鬼叔,不可以 - xp1024.com
《鬼叔,不可以》


第1章 盒中厉鬼

我叫谭笙,在八仙庵古玩市场住了有两年多了,为的就是寻找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隐藏了关于我们谭氏家族的一个巨大的秘密,但是我们祖上那是世代开锁的锁匠,开锁的技术出神入化。我觉得自己祖上干的也不是啥光彩的行当,有着开锁的功夫,顶多就是成个坊间中溜门撬锁的小贼。

这能有什么秘密?

我虽然很不以为然,但是还是根据道上传来的风声,从东北老家直接辍学到了这个地方。每天拿着家里的补助在八仙庵的古玩市场瞎逛,就是为了寻找到那把钥匙。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还蹲在摆了一堆西贝货的地摊儿前挨个的找那把钥匙。我手里戴着橡胶手套,手指和橡胶手套突然就被划破了,登时就是血流如注。

可我手里面也拿了一样东西,一个玉质的指腹大小的玩意儿,它玉石的表面瞬间就把我的血全吸进去了。那东西捏在手里面,就好像摸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好像死人身上的寒气儿在不断的往身体里钻。

那感觉绝非错觉,寒气顺着我中指的心脉,直接就刺进了心房当中。

我记得我当时是手掌心紧握着这枚玉质的不明物体,剧烈的咳嗽着,喉头都咳出血来了,直接晕在了人家卖古玩的地摊前。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醒来掌心紧紧的就握着这样玉石做的东西。

我心里很清楚,那就是我要找的那把钥匙。

这是一只典型的汉代单翼蝉,汉代入殓的皇亲以下级别的为了以示尊卑,所以只画了单翼蝉。

蝉握在入棺死者的掌心,示意为重生。

但这一只不同,它不是普通的随葬品,它还是一把钥匙。一把打开我谭氏家族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盒子的钥匙,盒子的锁也是一只玉蝉。

雌蝉为锁,雄蝉为匙,被人称为阴阳和合锁。

从医院离开,我听说是古董摊儿的老板送我上医院的,我特意去那个地摊补了三千块钱当做买下这只玉蝉。

此时此刻,我站在盒子的面前,咽了一口口水,轻轻就把作为钥匙的雄蝉插入了锁孔之中,因为钥匙是玉质的,所以转动的时候要十分的小心。

台灯的光照在我手上,我的额头出了汗,手指跟中风了一样不自觉的颤,越颤那就越开不好。

钥匙是玉质的,格外的脆弱,稍微一不小心就会断在锁孔里边儿。

这要一断,那可就功亏一篑,这一个盒子就永远都没有人能够打开。可惜我祖传的本事一成都没学会,溜门撬锁我会,可让我用玉石开锁,那太难为我。

钥匙捅进锁孔里整整五分多钟,我已经是汗如雨下,大冬天的衣服从里到外的都湿透了。我喘了一口气,松懈下来,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那明显就是大脑当机的状态,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我的手指好像找到了感觉轻轻地一转,一缕白光倏地从盒子里飞出来。

盒子……

盒子打开了。

窗外面是铅云压城,漆黑一片的夜晚,吹着极凉的冷风。

从这白光里面慢慢的就伸出了一只黑色长指甲的,长满了黑色尸斑的手,那手腐烂的厉害,那股刺鼻的味道一下就呛到了我的鼻子。

那手伸出来以后,紧接着就连手臂也跟着出来了,手臂上的肉烂的可以看到森然的白骨。

在白骨和烂肉间穿梭着无数的白蛆,密密麻麻的让人寒毛倒竖。看它前进的动作,那手是想要爬出来!

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怎么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手和手臂呢?

我也是傻了,脑子里想着要跑,居然跟个傻大胆一样的慌忙之中压住了盒子,嘴里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惊扰了鬼爷爷,鬼爷爷饶命,快回去吧。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我吓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嘴里都是血腥味。

那冰凉的和冻猪蹄差不多的手一下就把我的手腕给抓住了,那手有管理握着我疼的脑子都要炸了。

甩也甩不开,我是彻底魂飞天外了,上下牙齿在“嗑嗑嗑”的打架。

...

第2章 契约

不要!

我不要和鬼同床共枕,我要活命!

我拼了命的压住盒子,上下牙齿紧紧的咬着,后槽牙都快被我咬断了。本书醉快更新百度搜索海岸线小说网。心里面闪过了万千自救的办法,可是根本没有一个行得通。

来者是鬼魅,我若高声呼救,他恼羞成怒从盒子里出来,我肯定就没命了。我若想逃跑,就必须挣脱那抓住我的手掌。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只手钻出盒子的力气很大,盒盖我再也压不住了。盒盖在一瞬间反弹起来,转瞬间我的身体就被带进了一个冰冷刺骨的怀中。

他攥着我手腕的手还没有松开,另外一只手牢牢的就箍在我的背上。

我的脸结结实实的就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触感是那样的真实和阴冷,没有衣服胸膛坚硬却能感觉到皮肉下好像有肋骨没有被皮肤包裹住。腐臭的味道当中带有一股浓烈的草药的味道,能直接把人熏晕过去。

草药大概是古尸用来防腐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

我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却能感觉到这个人他全身都没有穿衣服,宽大的手掌用力一撕直接就将我的上衣扯烂,扔出去。

半开的窗子缝隙当中,吹了一股冷风进来。

风吹得我的发丝在视线跟前乱舞,鸡皮疙瘩一颗接着一颗的起来,平时我最爱耍贫嘴讨价还价的淘古玩。

可是真正到了危急时刻,却是嗓子发干,喉咙管子里全是凉气。

别说说话了,连个屁都蹦不出来。

我的胸口直接就和他的胸口紧密的贴合在一起,他行如风,搂着我转瞬就把我压在了床上,高大的身体轻易的就遮住了我全部的视线。

我抬眼最先看到的是他的下巴,白皙的下巴如尖如刀削,脸上的五官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肌肤之上甚至连一块尸斑的痕迹都没有。

一双乌眸深邃无边,眸中亮光恰似高悬明月落入水中。

泼墨一般的长发落在我的脸上,冰柔酥痒。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下身的牛仔裤上,指力惊人,将我的牛仔裤也给直接扯成了破布。他凝视着我的面容,苍白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眼睛里是无线放大的狂躁与冰冷,“身子小的我一个巴掌就能控制住,别想要反抗,配合我!”

我不能说不,他要了我的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我也不能失身在这里。

我的心在胸腔里乱跳,不断地喘粗气,终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缓缓的说出了话:“我是谭氏的后人,我们世代的使命是负责打开盒子。是我费尽心机的打开盒子,你……你不能忘恩负义……”

“你是谭氏的后人?”他忽然停滞住了下身下沉的动作,缓缓的就挑起了我的下巴,眼睛里面起了迟疑,而后又冷峻笑了,“开了锁,便是我的新娘,你既然是谭氏后人,更应该服从我。”

“早知道我就不开锁了,我怎么这么笨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见劝说他无效,一边懊悔着,身子开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

可越是挣扎越是和他冰冷的躯体撞到一起,他身体里的冷直接就刺入了我的肌肤。

好凉!

等凉意仿佛冰冻了我整个身体,我不敢再动弹了,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的动作,大概会更加撩拨起他的欲望。

他缓缓的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隐忍,但是没有动我,就这么俯身复杂的看着我,冷不防就上下唇一碰蹦出一句:“盒子上的是玉蝉阴阳和合锁,用雄蝉打开锁的人,都会和我产生冥婚契约。你是我的人了,不应反抗我。”

他……

他在和我讲道理!

...

第3章 槐香

如果他愿意和男人合和,那我谭笙今天就认栽,让这个男鬼占便宜。

可没想到男子错愕了一下,阴沉沉的从我身上爬起来,他坐在床边拉过床上的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找件衣服穿上,快点。”

他面朝着墙壁,转过身去。

这个男人他的背上肌肤也没有一块完好的,除了尸斑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有子弹一样的弹孔,还有长长的刀疤。

再往下,再往下就是……

窄腰、翘臀……

我本来是不该看的,可是他这样一丝不挂,我不想看也看了,干脆就厚着脸皮全都看了。我承认如果他身上没有这么多的尸斑,还有腐烂的地方,会是一个身材好到没朋友的男人。

我脑子里其实是在犹豫的,要不要趁机披上被子逃跑。

一番心里挣扎,我从床头的衣橱里拉出了几件衣服给自己套上,大半夜的裸奔实在不划算。这男人放过我了,我再做蠢事情,就是我自己脑残。

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如灼,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冷冷的态度,“立刻走,明天巳时之后回来,给我带一身衣服。”

巳时之后?

那就是九点之后!

我愣住了,他让我走?

我太意外了,不仅脑子短路,连身子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了。真是难以置信,我现在不用逃跑就能离开这间屋子,逃离这个地方。

“还不快走!难道真的想……真的想被一只鬼玷污吗?”他忽然暴喝了一声,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颅,眼睛里面充血了,皱起眉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然后,他的拳头一挥,一下就砸在了桌上,桌子的桌面整个碎成了好几片的碎片。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但我不是傻子,我听到这声爆喝,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了,而后是这个男人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痛苦的嘶吼。

不知为何,心就像被重锤击中了一样,钝钝的疼着,很想回头看看他的情况。我脑子里面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在保护我!

为了一个陌生的,差点强行占有我的男鬼,我居然被感动了。

因为他……

他好像受了什么控制一样,使他不得不强行对我做那样的事情。但是他却放了我,自己在房间里痛苦煎熬和嘶吼。

跑到了街上,路灯还亮着,远处的烧烤摊上冒着白烟。

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八仙庵附近还是逗留了不少的游客,这里是六朝古都。几乎三百六十五天,都有络绎不绝前来探古的游客。

我在八仙庵呆了两年,也不是没地方去。

我在八仙庵认识了很多和古玩有关的朋友,也有导游、游客之类的人,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结交。

但是和我关系最好的是槐香,槐香的家世很神秘,我不知道她家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辨别古玩的触觉很敏锐。

不管我在地摊上淘到什么玩意,只要拿到她的眼前这么一晃,一准就说的八九不离十。严格意义上来讲,因为我有槐香这个朋友,我手头也有几件真东西,大小也算的上是一位藏家了。

她家也离我们家最近,我步行就能够过去。

进槐香家,我从来都不用钥匙。虽然我开锁的本事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可是寻常人家的大门,我还是想开就开的。

把口袋里的单钩往锁眼里捅了捅,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随着“咔”一声响,门打开了。

可是里面却传来了几声男人的声音,我心下暗叫不好,难道是槐香这几天交了男朋友了,我这一来不是撞破了人家的好事了?

这时候,就听到男人的声音格外清晰的说道:“这个盒子,你就给掌个眼吧。我祖上留下来的盒子,需要两个开锁高手才能打开,你看看,能不能看出来盒子的来历?”

屋子里又传出槐香的声音,声音很冷淡,好像对这个盒子完全没兴趣,“你来找我,其实就是想知道盒子里放着什么。不是吗?那你把盒子拆了,不就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么晦气的东西,带进我的家里!”

“不行,不能拆盒子。强行打开盒子,盒子里有自毁装置,会毁坏盒子内部的东西。”那个男人的声音一下变得严肃了,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沉闷。

我在门口朝里看去,他们是在卧室里面,男人站在屏风的后面,而槐香应该是躺在屏风后面的美人椅上侧卧着和这个男人对话。

...

第4章 暗锁

短腿,八字眉,面色蜡黄,眼睛还特别浑浊,身上是灰色的厂房工作服,脚上的一双解放鞋上还有个破洞。

这人我认识,他是何家老父何东凌,和我父亲是八拜之交。

他儿子也是我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只是听说何家老父的儿子在几年前就已经看破红尘出家了,我这次来八仙庵就是投奔何家老父何东凌来的。

“何叔叔,是我,谭笙。我来找槐香叙旧的,没有搅扰到你们之间谈事吧?”我张口报上了身份,为了看清楚桌上的盒子,顺手就把屋子里的灯打开。

白色的灯光落在了梨花木圆桌上的盒子上,通体暗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花纹或者是缝隙,也就是说这只所谓的盒子它没有盒盖。

没有盒盖,盒子怎么打开啊?

我里那盒子有点距离,但是从表面上看,这应该是一只檀木的“长方体”。檀木是红木的一种,又称为沉木,意思是就算把一块檀木放在水中,也不会浮起来。

檀木在现如今的市场,可是价比黄金,可何家老父却还只穿着老厂房留下的破工作服。

在这么清晰的灯光下,这一只“盒子”,它居然找不到任何破绽来。很容易让人觉得,它就是一块木头,而不是能够打开的盒子。

“哎哟,我当谁来了,这不是小笙嘛。没什么大事,得了件东西看不出来历,所以想请槐香给看看。”何家老父明显想掩饰什么,他在灯打开的三秒钟之后,发现我的眼睛在观察着盒子,立刻就用桌上的皮子把盒子给包住了。

他包好了盒子,就起身告辞,步履匆匆的就走了。

我走到屏风后面,槐香果然就和我想象中的姿势一样,侧卧在美人椅上。身上盖了件紫色的毯子,左边耳朵里插着耳机,嘴里含着一根吸管。

见我进来,槐香脸上一双方才还结着冰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狡猾的问我:“阿笙,你对刚才那只盒子感兴趣?”

她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和别的小女孩一样爱玩爱疯,老成的样子我看都是装的。从她糖果色的长筒棉袜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心智一点都不成熟。

“本来是感兴趣的,这盒子和我父亲给我的影子木的盒子有一点很相似,盒子里都有自毁装置。如果不用钥匙打开,就会自动毁坏。”我往槐香的身边一坐,和她躺在了一张躺椅上,她直接把毯子拉在我身上和我盖在一起。

她身子温温的,搂住了我被冷风吹凉的身体,眼睛里依旧是含着笑,“那你现在不感兴趣了?”

“是啊,那是盒子吗?我刚刚特意瞅了一眼,没盒盖,我估计那就是块木头。”我虽然比槐香年纪大,但是说来惭愧,我个子不高比槐香矮了半截。

现在,我缩在槐香的怀里,那就像是依偎在姐姐怀里的小妹妹。

槐香捏了一下我的鼻子,清冷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屑,“谭笙,你是猪吗?我告诉你那盒子有暗锁,锁眼儿的那一面被压在桌面上了,所以你刚刚一打眼儿功夫,当然没看见。还有……”

...

第5章 槐香,我冷

我问完槐香才想起来,刚才何家老父拿来盒子的时候。槐香觉得盒子晦气所以对何家老父的态度显得很冷淡,甚至有几分愠怒。

槐香拉着我的胳膊,强行让我躺下,用毯子继续盖在我的身上,“你那么激动干嘛,何东凌家的盒子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如你喜欢上他儿子了,我倒是可以考虑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他们掌掌眼。”

“我不就是好奇嘛,槐香,像我这种普通人根本又没有超能力,看那只盒子就是普通的盒子。我其实就是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不干净的……”我搂着槐香柔软的娇躯,发现她的呼吸越见均匀,白皙的眼睑磕下来,卷曲的睫毛微微的颤动。

她睡着了,耳朵里插着单边的耳机,另半边的耳机还垂在我的胸口上。

我把耳机的一头插在自己的耳朵上,槐香听的音乐全都是钢琴曲,音量调的很低很好眠。让我可以在乐声中,聆听着槐香浅浅的呼吸声,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槐香还像小猫一样蜷缩着睡觉。

我安静的看着她,克制着身体里活泼的细胞,没有发出动静把她吵醒。我脑子里还在想何东凌拿来给槐香掌眼的盒子,那只盒子我总觉得和我们家祖上留下的盒子有点渊源。

槐香说何家的盒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么说,那一只盒子里也藏着一只身材撩人,长相惊世绝艳的男鬼吗?

我想到这里,脸庞微微发烫,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他完美的背部轮廓。这时候,槐香缓缓的睁开眼睛,小手摸了一下我的侧脸,迷迷糊糊的就说道:“这么烫,该不会是做春梦了吧?阿笙,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去找个对象,难道真的要嫁给何家那个指腹为婚的对象?”

我踹了一脚槐香的屁股,把她彻底从睡眼惺忪中踹醒,让她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我。我才得意洋洋的笑了,“我父亲说了,那都是老一辈做下的决定,和我没关系。我谭笙,不需要遵守。”

“是啊,你父亲可真好,要是我父亲也这样开明就好了。”槐香感叹了一句,一把掀开了毯子,光着脚丫子跑到书桌旁倒了两杯水,然后撒娇一样看着我,“我要吃盛福记的早点。”

我喝了口水,把刚起床时,喉咙口的黏腻都咽下去了,才感觉有点食欲。

我不经意一样的点了点头,伸手玩了一下槐香长长的发丝,觉得从起床气里缓过神了。才向她借了套衣服,洗漱完毕一起出去吃早点。

步行去了盛福记,我和槐香两个人吃饱了肚子,就决定在八仙庵的古玩市场转转。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槐香的眼力在八仙庵附近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超过她。

抓住了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在一堆没用的古货中,捡到漏。

捡漏在古玩一行当中,是十分常见的,前年住我对面的那个小伙子。三百块钱买了堆没人要的破瓷片,结果拿去一鉴定一水的海货,价值千万,现在人家搬去了首都住。

所以即便是早晨七八点,那也不少来淘古货的人们,我和槐香手挽着手穿梭在人群中。感受着太阳光从天际之上照耀下来,带来的暖洋洋的感觉。

“谭笙,你看那个古币,虽然和一堆破烂货放在一堆,但应当是汉末改革时发行的……”槐香跟我说着话,我却觉得耳膜好像被什么堵住了,感觉周围的人声越来越模糊。

我环着槐香胳膊的手在一个劲儿的颤抖,我跟着槐香的步伐没走出几步,就低了头把早晨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我身上的力气好像在某一个瞬间莫名被抽走了一样,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冰冷的感觉一下就从灵魂的深处爆发出来。

我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只能用手勉力摁住旁边摊位的桌子,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阿笙,你怎么了?”槐香低头去摸我的额头,但她的样子在我的视线中已经变得无比的模糊,声音就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

第6章 把衣服换上

我低着头的时候,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朝我的手腕伸来,那只手就像一只弹钢琴的手。指节分明,却纤细的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那手的手指就这么紧紧的扣住我的手腕。

我侧眸一看,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卦摊前,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他摁住了我的脉搏清冽的发笑,“小妹妹,学校的方向在那头,你走错方向了。”

那个穿着天青色长衫的大男孩指的方向,是附近的一所初中,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往那个方向去了。

我身高只有一米六零,被误认为初中生也不是头一回了。

但是,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

槐香从后面搂住了我颤抖的身体,冰凉的小手去摸我的额头,紧张道:“谭笙,谭笙姐,我送你上医院吧!是不是昨天晚上着凉了,才会感觉冷?”

看来槐香是真的被我吓到了,她平时都喊我阿笙,当做同龄人一样相处。现在,但是我年纪比她大了三四岁,应该算是她的姐姐。

我想也是,大概是昨天晚上受凉了,所以才会突然呕吐,浑身发冷。

“我……”

我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那个大男孩打断了,“她又没病,送去医院有什么用?如果一个人阳魄丢了,还是不要来晒大上午的太阳,容易发寒症。”

“你说什么?”我在一瞬间挣开了槐香搂住我的手臂,两只手掌都撑在了大男孩的卦摊上,但是我仔细去看他的双眼,却发现他的瞳孔是没有焦距的。

他的笑容干净,却又仿佛带着一种哀伤。

瞎子。

可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身高,又怎么会把我误认为学生呢?

我额角流着汗,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掌在大男孩儿的眼前轻轻的一晃。

他的眼珠子连动都不动一下,那漂亮的如同玉箸一般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手腕,“不用试探了,我是瞎子。小妹妹,你体内没有阳魄,在九点之前找个阴凉的地方歇息吧。如果想找回阳魄,就想想自己是在哪里把阳魄弄丢的。”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脑子里那只剩下一个声音,在拼命的尖叫着。

是他干的!

一定是昨天晚上那只从盒子里跑出来的厉鬼干的!

难怪他能放心,我离开那所房子之后,在第二天早晨的九点之后一定会回来。我的阳魄被拿走了,我还能往哪跑?

我要跑了,就得一辈子当活死人。

“槐香,你先回家去,我可能不能陪你逛街了。”我强行把身体里那种难受的感觉给压下去了,随口交待了槐香一句,脚下虚浮却十分坚定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我先跑去了的是附近一家男装店,手里拿着信用卡,把所有符合记忆中尺寸的衣服都拿去买单,然后拎着大包小包汗流浃背的跑回家。

大包小包的东西被我扔在家门口,我家的锁我从来不用钥匙开,我从口袋里掏出别子往钥匙孔里塞。

不知道为什么,在慌乱中,那怎么也找不准感觉。

按照我的实力,这种锁,那不要零点五秒的时间,就能打开。

脑子茫然之下,麻木的手指完全无法通过别子感知锁芯内锁柱之间微妙的变化。我开始紧张的喘着气,心率的起伏越来越大,汗液就好像兜头泼下来的水一样的从身体的各个汗腺当中冒出来,直接把我浸成好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

就在我完全已经心乱如麻,虚脱的跪在地上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他沉着面孔站在门口,颀长的身躯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投下了一道黑色的剪影。我站起身来,从地上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推进他怀里,侧过头去,略微有些虚弱的说着:“把衣服换上。”

...

第7章 萧氏一族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狂风刮来我家小楼的门“碰”的一声就关上了。

这个男子胸膛之上腐烂的味道,还有诡异的中药的味道让我的脑子一阵的发沉。随即而来的就是一种让人浑身发麻的害怕,恐慌蔓延的时候,嗓子都哑了,“为什么?你自己不能……不能穿吗?”

“哼,谭氏立誓永远效忠萧氏一族,你虽救我,却也别忘了为仆的本分。我从未自行更衣过,你自当要为主分忧。”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语气理所当然,那根本就不容的我说半个不字。

但是,萧氏一族……

他说的是辽国萧太后的萧氏一族吗?

对,我祖上是立过这样坑爹的誓言,但是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转念一想,这男子刚从盒子里出来,也不知道是被关了多少个年头了,他还觉得谭氏还在为萧氏尽忠。倒也无可厚非。

我低声问道:“请问……阁下……阁下是谁?”

“我的名讳,你大可不必知道,以后喊我萧将军便是了。”他的指尖轻轻的就褪去了我头上用来扎马尾辫的头绳,让我的发丝一下就散落下来。

而后,他的手松开了我的后脑勺,就这么看着我的脸,缓缓的说道:“这样才有几分像她,以后在我面前就不要用发带束发了。”

他刚才搂着我的后脑勺,是因为我像某个人吗?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负责给这只闭关了几百年的鬼魂指点迷津。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让他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别再缠着我就好了。

所以我只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任何的异议。

我拿起那套衣服从衬衫开始,往他腐烂发臭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套去,然后借机低声说道:“我叫谭笙,萧将军,以后叫我谭笙就好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大辽国,也没有萧氏一族,岁月如梭,斗转星移。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朝代……朝代也都更迭了。”

我帮他穿上牛仔裤的时候,他盯着我的威严的目光缓和了下来,声音温和清冽:“以后我自己更衣便好,你继续说下去。”

我个性本来就活泼,神经该粗的时候也很粗。

于是我将门口大包小包都拿回来之后,在这位萧将军面前畅所欲言,把自辽以来发生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又将这个世界大概的版图,以及关键都和他说了一通。

这花了我很长时间,说完这些那都过了四五个钟头了。

这期间我可以看见他数度皱眉,眉头紧紧皱着,有时候像是思考。有时候却表现的神情痛苦,捂着胸口要停顿很久,才能缓过劲儿来。

看来在他的身体里,那是隐藏了某种隐患,让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生痛苦。

我其实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痛苦。但我心里面同样清楚,他可是一只鬼,这种事情如果管了,那可就是要引火烧身的。

我只能违背良心的,在内心当中反复提醒自己闲事莫管。

我说了这好半天,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嗓子眼儿冒烟。这个看起来很迂腐古板的男鬼,他居然体贴的弯下了腰斟了一杯茶给我,“我明白了,彼时彼刻,已经和当年不同了。你以后唤我龙溟便好,你我之间没有主仆之分。”

我有点受宠若惊,说了这大半天大道理,他终于是听进去了。

...

第8章 哭够了没有

我看见他笑了,他竟然对我笑了。[

原来这只鬼他不是一块冷冰冰的冰坨子,他也会笑!

白皙的脸上浅笑初绽,温润如玉,若有若无之中还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意味。他用指尖轻轻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眼睛里面有一丝威严的讥讽,“小东西,你也太天真了。我把阳魄还给你了,你还能听我的话吗?”

“不能。”我没有虚与委蛇,哭丧着脸看着他。萧龙溟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我骗他心中有数,这种情况我还是说真话的好。

萧龙溟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了,他看着我,讥诮的一抬唇角,“还好你聪明,没有骗我,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欺骗。”

我对他,对待鬼魂,那是从心底一直都留有些许畏惧的。

但是为了我的阳魄,我还是委屈的有点撒娇意味的问他,“那你……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把阳魄还给我嘛?”

“坐到我身边来,快点,我耐心有限。”龙溟他的目光一扫他身边的坐垫,瞳孔里全都是让人身体发寒的寒光。

我一听,还以为我坐到他身边,他就会把阳魄还给我。所以,不经大脑的就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衬衣上的袖口小声的求他,“你一看就是大人物,大贵族,肯定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生,拜托拜托,你把阳魄还给我嘛。我求求你……”

我的举动好像让他很开心,他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长臂紧紧的搂住我的身子,将我完全的掌控在怀中。另一只手陡然就张开,从里面掉出一条玉石项链。

这不是普通的玉石项链!

是那只我从古玩地摊上淘来的单翼雄蝉,当时我没想通为什么会在随葬入殓的单翼雄蝉上有一个孔洞,但是现在似乎想明白了。

那是我们在钥匙上,经常会打的钥匙眼儿,为的就是方便携带钥匙。

“帮我戴上它。”萧龙溟简直就是说话不算话,他明明说好了以后不需要我为他更衣,现在却让我给他戴玉佩。

我感觉自己简直有精神分裂,心里面一面抗议着,一面劝说自己戴吧戴吧又不会少块肉。我听他的话,拿了项链,老老实实的帮他戴到了脖子上。

身子向前倾的一瞬间,整个后背都被他搂住了,心脏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就在我感觉到晴天被晴天一计雷劈中的时候,萧龙溟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来,“阳魄在盒子里锁着,钥匙暂时由我来保管。你是我冥婚的妻,身子不能给我,至少阳魄要放在我这里几天吧?”

“萧龙溟,你混蛋,你是大坏蛋。”我哭了,我彻底的崩溃大哭出声,总觉得自己被命运捉弄,被萧龙溟耍弄了。

要知道,我只不过十八岁,说起来才刚刚成年,心智还很不成熟。

遇到这种事情,我能不哭吗?

我高一那会儿就辍学到了八仙庵古玩市场寻找那枚失落的钥匙。可这一切换回的是什么,是萧龙溟恩将仇报。

可是在这时候,他的手忽然把我抱的更紧了。

他无声的,一句话也不说,也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那一个拥抱我挣脱不了,冰冷中还带着腐烂的气息,但是我居然已经不再害怕他了。

我咬着唇,被他紧搂着,一开始哭的很大声,逐渐的就弱了下来,因为没有力气哭了。委屈的靠着他的肩膀,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

第9章 二十四只盒子

我瘪着嘴,没说话,我想杀人。

不!

我想杀鬼!

“去吃饭吧。我只是拿走你的阳魄,又没把你怎么样,哭什么哭?女人可真是麻烦……”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我的发丝,将紧紧搂住我的手臂松开了。

我感觉被他给放生了,立刻跳出了他的怀,脱了穿在脚上的脏球鞋就去厨房煮泡面吃。站在窗前,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景物,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就跟做梦一样,等我再一睁眼就会醒来。

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

而后的萧龙溟就像是住进我的生命中一样,堂而皇之的住在我家,他喜欢读书看报。我就得像个小奴隶一样给他买,他看不懂的简体字,不明白的意思,我还得当家庭教师给他翻译。

但是,他告诉了我一件事,一件必须我完成的事情,否则就会一直扣押着我的阳魄。他现在只是三魂七魄当中的地魂,所以身体里魂魄缺失,每时每刻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减轻痛苦的方式,就是找到他其他的魂魄。

除了我祖上流传的盒子之外,由萧家找工匠制作的,流失在外的盒子总共有二十四只。那二十四只盒子当中,除了有他的魂魄之外,还有其他和他有关的东西。

这些盒子全都是内部有自毁装置的盒子,如果不是用钥匙打开,用其他任何非正常手段,都会让盒子毁掉。

包括盒内被分散开来的魂魄,把魂魄找齐了,他灵魂才会变得完整起来。

这一天晚上,夜色撩人。

我在厨房拿着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鸡蛋,顺便看看高压锅里的饭煮的怎么样。为了萧龙溟,我的整个生活习惯都为他改变了,我不仅学会了打扫屋子,还学会了除了煮泡面之外的蛋炒饭。

“小东西,饭做好了没有?”厨房外面传来了萧龙溟磁性的声音,我把头探出厨房的玻璃门。

发现他就跟个二世祖一样,颀长的双腿性感的交叠着,手里面拿着今天的报纸。跟我说话的时候,那连头都没抬,目光依旧是凝视在报纸的文字上。

饭厅里淡淡的黄色的灯光照在桌面上,让房间里整个色调都显得暖暖的。他的侧脸专注凝重,深邃的乌眸好像没有波澜的海面,凝聚了无数的暗涛汹涌和沧桑变化。

长长的睫毛微微有些卷曲,在阅读的时候也会像人一样轻轻对的颤动。

萧龙溟的每次静下心来阅读的样子特别的帅气好看,也是我每次发呆都喜欢看的场景。

我偷偷的这么看上一眼,害怕他发现,就立刻去看锅里的米饭。但是我莫名其妙的成了煮饭婆了,心里老大不痛快了,撅着嘴回答他:“好了,马上就好了。”

米饭从高压锅里弄出来之后,用保鲜膜包着,丢到水里冰镇了之后。才倒油下锅翻炒,最后才倒米饭,蛋炒饭的魅力就在于饭是一粒一粒的。

而刚出锅的饭,热腾腾的粘性太强,必须要用水冰镇一下。

以前我从来不在乎吃食,但是有了萧龙溟之后,我请了他吃了几次泡面,看到他皱眉之后。我就不知不觉,学起了坑爹的厨艺。

端上满满两盘子的蛋炒饭,我按照规矩往饭里压了一枚铜钱,最后将筷子头朝上直立插在被压实的饭团之上。

然后,拿来了八仙庵古玩市场淘来的一只清代的鎏金香炉,点上一只香。

我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才坐回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把饭做成鬼饭,萧龙溟是吃不到的,给萧龙溟准备这些还是有些繁琐的。萧龙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我们两个人吃饭那是很安静的。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偷偷的看着他,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缓和,没有出现皱眉的情况,心里舒了一口气。

我才刚放松下来,突然,他就捂着自己的头颅,浑身的肌肉痛苦的痉挛起来。那种样子,只能用惨状来形容。

嘴里的饭全都吐出来,眼睛缓缓的淌下血泪。

痛苦之下,他的手狠狠的砸桌子上,桌面出现一条裂缝,他嘴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闷哼,整个人都痛苦的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地上鲜红的血花一朵一朵的绽开,灼灼其华。

我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灵魂里的疼痛时常发作。但是从来没像现在,这么严重过,他抬起头来怒斥了我一声:“小东西,你还不快走,我……我会对你不利的!”

他的脸异常的狰狞,腐烂的没有皮肤,鲜红的肌肉裸露在外面。

...

第10章 不恨我吗?

看到这一幕的我的确有些害怕,脑子里甚至已经催促着自己赶快夺路而逃,离开这个恐怖的是非之地。省的引火烧身,那可就麻烦了。

萧龙溟原本那张俊美的让人窒息的面容,在此时此刻,变得让我恶心反胃。

可是我却站在原地,脚上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就迈不出去一步。

留下来的下场我很清楚,他会像那一天第一次见面一样,忍受不了身体上的折磨,然后强行的占有我的身体。灵魂的缺失,让他在痛苦发作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好像让整个人都充满了可怕的兽欲。

可眼睁睁的看着她口里涌出暗红色的血液,丑陋狰狞的脸扭曲着,那种痛苦的样子让人除了害怕,还有一种心被烧红的铁丝灼伤一样的感觉。

我不过是迟疑了片刻,萧龙溟就好像野兽一样扑过来,将我强行按在地上,没有了唇瓣的嘴带着恶臭强吻我的嘴。

我用力的推他却完全没法将他推开,他反而是将冰冷的舌探入我的嘴中,让尸体腐烂的味道充斥着我整个大脑神经。我的胃部受到刺激,恶心的反胃,刚刚吃下的东西也即将要吐出来。

这一个吻,直接让我走到了窒息的边缘。

我能够隐约感觉到,我的上衣在一只大手的怪力之下扯去了,胸口一下就暴露在空气当中。我的心跳变得愈发的快了,喘息也越来越粗重,被他粗暴的吻着只能呜咽出声,“龙溟,你清醒过来,龙溟,你放开我……让我帮你……”

“吼!!”他愤然嘶吼一声,拳头击在地面上,迫使自己的身子抬起来,不再做伤害我的事情,“小东西,你是傻瓜吗?快走……快走啊……你帮不了我!我不需要你帮我!”

听到这一句话,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心里面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萧龙溟,你是不是需要藏在其他二十三只盒子里的魂魄?如果说我知道其中一个盒子在哪儿,是不是能帮助到你?”我咽了一口口水,将反胃的感觉强行的压下去。

我酸涩的眼睛和他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对视,我相信他能读懂我眼神当中的意思。他嘴里面带着尸垢的倒刺一般的牙齿咬住了腐烂的下巴,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能……能……小东西……”

他喊着我小东西,然后将我深深的搂在怀里,口齿已经不清了,“我拿走了你的阳魄,你不恨我吗?为什么要帮我?”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龙溟你放开我,我去打一通电话。”我低声的请求他,觉得自己的身子经不住的战栗,“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但当他松开我的一刹那,在这种危机的环境下,我的脑子却变得异常的冷静。我从他身边敏捷的跳出去,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给了何家老父何东凌。

何东凌把盒子拿去给槐香的时候,槐香就说盒子里面晦气。她也私下告诉我说盒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那盒子里很可能装有萧龙溟的魂魄。而何东凌则说盒子里有自毁装置,更是自己家祖上传下来的。

那自古老何家,和我们谭氏在开锁界,称之为北谭南何。

老何家传下来的盒子,很有可能就是萧龙溟要的那些盒子之一。只要能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也许就能够帮助到萧龙溟摆脱痛苦!

电话响了几声都没人接,耳边萧龙溟痛苦的嘶吼声一阵又一阵,我低下头就能看见他用手重击地面之后,从指缝之间流下的血迹。

...

第11章 上山

我心里想着,如果何家老父何东凌再不接电话,我就去他家找他。

但是没想到这一通电话才刚打出去,就被人接起来了,只是对面都是工厂里切割重金属发出的“刺啦~”的声音,很嘈杂。

电话里的人声听不太清,何东凌现在应该是在他的锁厂里开工,所以才弄的这么吵闹。我的一颗心那就像是被丢到油锅里煎熬一样,颤抖着声音对着电话大声道:“何叔叔,你能出去接电话吗?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找您。”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嘈杂声才逐渐小了下来,传来了何东凌疑问的声音:“小笙啊,找我有什么事啊?厂子里今晚要连夜加班,赶制一批订单啊,我现在在厂子里呢。”

何东凌说话的音量特别大,喊得我耳朵疼,但也能听出来何东凌锁厂里的这笔订单的确要的很急。

我稍微一停顿,缓和了一下内心的情绪,立刻说道:“何叔叔,不会耽误你太久的。之前你拿去给槐香掌眼的盒子,能借我看看吗?我可以去您那边拿,看完我就会还给你。”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良久,我以为何东凌是舍不得盒子,所以我的手心里都冒汗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听何东凌又讲:“真不巧啊,盒子我拿去给灵川研究了,现在在山上。要不,叔叔明天上山去给你取?今天太晚了,山路不好走,叔叔年纪大了头昏眼花的看不清山道的。”

何家老父何东凌,有个独子叫做何灵川。

何灵川是我小时候的玩伴,那时候关系还挺要好的,听说两家还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在。不过后来因为我父亲的工作关系北上,两家人就分开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我来到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暂居,就知道何灵川在几年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上山出家为僧了。

何灵川出家为僧之后,寺里面的老师父还给了他个空门里的法号“行空”。

这件事把何东凌气了个半死,因为何家祖上三代单传,何灵川出家那就等于是断了香火。但是小和尚“行空”虽然表面上像杯温开水,可是出家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还俗,说要了却一起尘缘往事。

我当下不做任何犹豫,直接对何东凌说:“何叔叔,不用麻烦你了。我去找灵川哥就好了,反正好久没见了就当是叙叙旧。”

“小笙啊……”何家老父突然意味深长的叫了我一声。

我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听着萧龙溟痛苦的闷哼声,心里很焦躁,但还是耐心的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何叔叔……”

“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他虽然个性固执,但是为了你,也许是愿意还俗的。”何东凌在沉声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他把电话给挂了。

我没空去多想何东凌话里的意思,深深的看了一眼痛苦折磨当中的萧龙溟。拿了一把手电筒,快速的整理了凌乱不堪的衣服,套上外衣直接就开门冲进了夜色之中。

这个点,大概是晚上七八点。

虽然天色黑沉,但是要想打车,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要去郊外,司机基本上都不肯送,但是我许以两倍的价钱之后。出租车司机二话没说,一踩油门,就将车子驶入了古城的霓虹当中。

因为是晚上,高速上都没什么人,车很快就在山下停了。

付过了钱,司机师傅还问我大半夜的来这种荒郊野外的做什么,我没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举着手电就冲上山了。

夜晚的山路崎岖陡峭,再加上手电筒光束能找到的范围十分有限。

我每走一步,都有一种一个不好会从石阶上滚下去的错觉。但是人在有了目标和信念之后,做很多事情都容易一鼓作气。

乌漆墨黑的山道没有拦住我,我跑到寺前的时候,几乎要断气了。鞋子内部好像在蒸笼里蒸一样,冒着热气,疼痛和肿胀在脚底板上爆发。

山门是关着的,周围一片寂静。

我上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开门,四野传来了风的呼啸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声。那哭声好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天边飘着幽灵一样的云朵,让人禁不住的寒毛倒竖。

而后,还有诡异的婴儿的啼哭声。

我站在寺门前的青石台阶上上,拼命的敲门,却总感觉后面有人后面看着我。可是我不敢回头,只能皱着眉头焦急的等待有人来开门。

黑夜带来的恐惧,突然就在一瞬间爆发了,我的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我吓得都快要哭了,只能用大声说话的给自己壮胆,“行空,何灵川!行空小和尚快来开门,我有事找你……”

...

第12章 鬼手

我身上的外衣是用来抵挡夜里的山风用的,所以里面夹了一层棉花,就算放块冰在我的肩膀上,也不一定能感觉的到。

摁住我的会是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冰凉刺骨,好像是一双人手,它攀上来一只之后,又再次的往我另一个肩膀上摁。

然后,一股诡异的凉气慢慢的往我的耳边吹着,就像是有一个人正张着嘴对着我吹凉气,阴冷的凉气中带着淡淡的血腥的味道,使得我的整根脊梁骨都觉得发凉啊。

我敲门的手顿住了,另一只拿着手电的手猛然间抽搐了一下,手电筒光束之下。我的影子映在了门上,在我的影子后面还有一个人,一个好像跟我一样也是披头散发的脑袋。

我腹部的肌肉痉挛抽搐了一下,心里悲催的想着,不会是女鬼吧?

在遇到萧龙溟之前,我可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鬼,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阳气很足。接触古玩一类的东西,更是百无禁忌,丝毫不怕自己被任何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这一次撞到这种事情,多半就是因为我阳魄丢失,才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我心里面一边暗骂着萧龙溟这个混蛋晦气,都是他害得我这么倒霉,一边手软脚软的敲着门。

敲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来开门。

我急了,只能咬牙当做肩膀上的一双冰冷透骨的手它不存在,嘴里壮着胆子继续叫着门:“我是来找行空的,能不能麻烦寺里的师父们帮帮忙,开门让我进去。我是行空以前的朋友,谭笙,行空你在不在里面?”

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撞鬼了之后,可千万不要让鬼知道我们能感觉得到它,或者是能看见它。否则就完了。至于怎么完的,听老人们讲,要么被鬼弄死了灭口,要么就会遇到撞客的事情,被鬼魂给附身了。

山门依旧纹丝不动,没人来开门。

和尚们就好像全都睡死了一样!

“行空,开门……”此刻,我说话的时候,越来越没有底气,语气也越来越虚弱。

我已经有点口齿不清了,牙齿三番四次的咬到舌头。还好咬的力度都不重,要不然咬破了舌尖,全身的阳气泄了,那就死的更快了。

可是我的眼睛,那是可以随时随地通过看门上的影子,看到身后那黑影的动作的,相传鬼魂是没有影子的。可是我身后的东西,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候,身后的那一股凉气和山风混合到一起把我的发丝吹得四处乱扬,时不时遮去视线,搔的脸上有些地方发痒。

可是我的身体好像定格住了一样,根本就不敢拿自己的手去整凌乱的发丝。起了鸡皮疙瘩的是手臂抖就跟中风了似的,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施主请回吧,这里面没有叫做何灵川的人。行空既已经出家,施主何必要打扰行空出家修行呢?”那个老和尚温吞的声音,说话间依旧不肯开门,气得我想把他一脚给踹死。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服软,好声好气的说道:“我……我是真的有急事,不是来劝行空还俗的,我找他是跟一个盒子有……啊……”

我尖叫了一声!

我肩膀上的那双手忽然就握住了我的脖子,紧紧掐着我的脖颈,那力道极大,只在转瞬之间,我就快要被掐断气了。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身体也因为缺氧而抽搐着。

...

第13章 小和尚

模糊的视线当中隐隐绰绰的就出现一个灰袍的僧人,他身穿单衣,头上点了六个戒点香疤,手中执着一串黄色的佛珠。

我看着他,就像是临死前最后一眼,满脑子都是混乱的记忆碎片。

在我痛苦到了极致,身子好像掉进了冰冷的冰窟窿里沉浮的时候,黑暗的意识当中居然浮现出了一张帅气的人脸。

是萧龙溟的脸!

那一张脸上的笑容,好像深深的就印刻在了我的灵魂之中了。蓦地,脑子里又突然出现萧龙溟痛苦挣扎的表情,还有那张腐烂的脸。

我心中一痛,求生的欲望无比的强烈。

我不能死!

我还没给萧龙溟找到盒子呢!

“阿弥陀佛。”这个老僧也不知道看没看到我被鬼掐住了脖子,举掌在唇边,微微的对着门外微微一颔首。

随即,他抬起头,温吞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鹰一样犀利的眼神。猛然间,这个老僧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甩手中的佛珠。凛冽的劲风随着老僧甩出来的动作,刮到了我的脸上。

脖颈上的那冰冷的手好像忽然间气化了一样,不见了!我捂着脖颈被掐住的地方,浑身都失去了力气跪倒在地上,疼痛的感觉让我连喘气都变得缓慢。

浑身依旧冰冷的颤抖着,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又冷又僵,骨头好像有一种被捏碎了的感觉。

我的胳膊被一双温暖的手掌给拖住了,耳边传来的是一声老迈而又慈祥的声音,“贫僧来迟一步,让女施主受惊了。”

何止是受惊,我差点就死了!

这些和尚也真够无情无义的,说不开门就不开门,还好我命大,没有被活活掐死在这山门前。

现在的我牙齿打架,根本就说不出半个字,更没机会骂人。

浑身抖成了筛糠的我,被老僧搀扶进了温暖的禅院,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我喝过了,我才感觉自己被人从冰冷的阴曹地府里面拉出来。

我又喝了几口水,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整个人因为受惊过度还有些恍惚,目光涣散的看着烛火中的老僧,“多谢大师救我,但是大师你不开门,真的是差点害死我了。”

“是老衲的过错,唉,是最近行空的家人一直上山闹事,所以寺中僧人不胜其烦,才一时迟疑没有开门。”老僧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轻轻的拨动手中的佛珠,嘴里念着,“罪过,罪过。”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好好的独子出家了,家里人不着急才怪呢。但是何灵川出家的原因我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想发表任何的感言的。

“小女子姓谭名笙,是行空俗世当中的朋友,这次来,不是闹事的。恩~敢问大师怎么称呼?佛门清静之地,那本来是邪祟不能入侵的地方,怎么会有鬼来伤人?”我和老僧继续闲聊,套着近乎,套出点交情来,将来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方便我继续来找何灵川。

“老衲法号觉难。”老僧一皱眉,似乎有些为难的说道,“至于鬼怪胆敢来寺滋扰,也是老衲生平仅见。”

他说完看了一眼我,目光当中迟疑了一下,“谭施主,没有阳魄?”

“阿笙,你怎么来了?我……倒是许久没有见你了。”耳边传来一声男子温润声音,这男声温柔而又腼腆,恰似落在竹叶之上的露水一样清新。

...

第14章 鸳鸯芯

小和尚这副身板太过消瘦,给人感觉好被像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一样,清澈的眸子里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

立体的五官极为的清秀,皮肤就跟豆腐做的一样,光洁白皙,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多岁出头。

是何灵川。

见到何灵川之后,我一下就把觉难师父问我是不是丢失阳魄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我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住了两年多,与何家的交往并不算少,也跟何灵川见过几次面。所以,同何灵川的交情并不止小时候的那些,我们两个之间还是颇为的熟稔。

要是换做平常,我早就飞奔过去,一口一个灵川哥的叫他。

可这禅房中还有个行事颇为严谨认真的老僧,我克制住平日里活泼好动的性子,从禅房的椅子上起身,笑了笑:“行空小师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来找你可不是叙旧的,我听说何叔叔放在你这里一只盒子?”

“是,是有一只盒子,你要这个盒子干什么?”何灵川显得颇为的诧异,但是看了看觉难大师威严的眼神,神情一吓,低了头去,举掌在唇边,“师父!这几日搅扰了师父,还有寺中僧众休息,行空……”

“行了,你带这位女施主去看看那只盒子吧,她此番上山颇为不易,险些还遇险在山门外。”觉难师父说完了话,盘膝坐在蒲团之上,手里头快速的拨弄着佛珠上的珠子,嘴里面念念有词念着佛经。

我看着老师父入定,有些呆了,这个老僧脸上在烛光之下是那样的安详和温和,那种感觉就好像能把整个人都融化在佛法里一样。

何灵川却是用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皱着眉头,紧张道:“阿笙,你没事吧?你怎么遇险的?在山道上摔跤了吗?”

“灵川哥,我没事!还好有觉难师父救了我,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我回过头去真诚的看他,然后挣开了何灵川的抓着我手臂的手。

和何灵川并肩走出了禅房,到了禅房外面,我便口没遮拦的和何灵川开玩笑,“你怎么又瘦了?我看就是吃素吃的,你当一天和尚做一天兔子,天天吃草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

何灵川苦笑不已,“阿笙,你也瘦了。”

“我才没瘦呢,我每天吃的好穿得暖,都喂成猪了!灵川哥,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出家当和尚了?你可把何叔叔给气死了,你们何家三代单传。”我在何灵川面前露出了本性,手指头竖起了三根在何灵川的面前晃啊晃的。

外面月色撩人,清风拂面。

有何灵川陪在我身边,走在空旷幽森的禅院里。我便壮了胆子,什么也不怕了,和他大步一起走到竹林旁边的小院里面。

竹影在月下婆娑,鼻尖是醉人的花香。

这禅院中种了颇多的昙花,到了夜里全都绽放开来,美不胜收。

“阿笙,我出家……我出家是为了……”何灵川在提到出家这件事上上激动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半的话又突然戛然而止,低了头去看花坛里的昙花,“这些花,都是我闲来无事种的。”

“恩,很漂亮,可惜昙花只在晚上开。成语不是就说了,昙花一现。”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昙花,匆匆一瞥就挽着何灵川的手臂进了他的禅房。

说到昙花一现的时候,何灵川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的抽痛,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出家人六根清净,自不会被红尘俗世滋扰。

禅房极为的破旧简陋,普通的泥房,瓦上还有漏洞的地方。家徒四壁,墙角只有一个旧书柜,书柜上整齐的放着几本破旧的经书。

一张腿瘸了一条腿,用竹子补上一块的旧桌子,桌上的油灯如豆。

那只贵重的紫檀木盒子就放在桌上,正面上方一面依旧是我所看到的,光滑的没有任何破绽的表面。

我心下一凛,没有去观察盒子,而是站在桌子旁闭上眼睛伸手去摸盒子的各个面。摸到盒子的底部的时候,手忽然就停下,我的手好像摸到了两个眼儿。

这两个眼儿,直径不到两毫米。

根本就很难想象,这两个插不进去任何钥匙的孔洞,它是个锁眼儿。我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一字一句的问道:“恩?这是鸳鸯芯儿?”

锁芯,一般都是单个的。

鸳鸯,那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开锁界把成双的锁芯叫做鸳鸯芯儿。也就是两把钥匙插进去,同时去操作钥匙,才能把锁打开。

这个暗锁,明显要两个人才能开启。

...

第15章 功力不足

“灵川哥,你的功力是多少柱?”我心里面终于明白,何家老父为什么要把盒子拿去给槐香看。

他年纪大了,即便开锁的功力再强,那也挡不住年迈后颤抖的双手。开锁,那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只盒子,以何东凌现在的状态是打不打开的。

何灵川说:“二十柱,不过很久没练了,应该倒退了。”

开锁的行当里头,跟围棋的段位一样,也有对技术功力区分的等级说法,世间上最强大的是二十四柱的锁。

二十柱的功力,那在全国上下那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一般的小偷有个一两柱的功力,偷个自行车,绝对是信手拈来。所以,何灵川的本事,应该算是到了顶级了。

至于我的功力,说起来真是惭愧,由于天赋有限,水平只有五六柱,只比一般的小偷好上那么一点。溜门撬锁难不倒我,可要是遇到厉害的锁,就好比保险柜的那种精巧复杂的锁,我除了用橡皮泥堵了锁眼,让别人也没办法打开,没别的招!

这个盒子,恐怕要和我何灵川两个人同时配合,才能打得开。我心里面有些忐忑,萧龙溟还在家里等我,万一这个盒子它要打不开。

该怎么办?

我得先试试里面的构造!

“有铁丝吗?我看看里面的构造。”我看一般的开锁工具插不进去,就先让何灵川借给我一根铁丝。

何灵川虽然已经出家,可毕竟还是世代开锁制锁开锁的匠人。手边没有一应的工具,但是像是铁丝回形针一样的东西还是会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那根纤细的铁丝插进去,不到三十秒,我的额头就见汗了。

因为精神高度集中在锁芯内部,内部却是复杂的如同迷宫一样,我这种半瓶醋的开锁功夫直接就被困死在里面。

等到五分钟以后。

我手心里都出了汗,那铁丝就更不听使唤,我手里面一滑,铁丝就划破了我的指腹。红色的血液顷刻间就从伤口里冒出来,我嘴里抽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就跟从池塘里打捞上来的一样,全都是汗水。

我的手腕已经抽筋了,先捂着的不是手指上的伤口,而是抽搐的手腕。整个人有些恍惚起来,呆愣的眼神眯着盯着手指上的流血的。

这个盒子,起码要二十柱的功力才能打开。就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跟着我父亲,学一辈子开锁的技巧也未必能达到二十柱啊。

“打不开了,灵川哥,怎么办?我怎么这么没用?开锁这门功夫,父亲怎么教我都学不好!”我紧握着自己的手腕,浑身脱力神色颓然的坐在了凳子上,语气沮丧而又委屈。

何灵川看到我受伤,急忙在旁边翻箱倒柜的找伤药。

最后,在书柜上的小盒子里找到一个有些旧的创口贴就给我贴上了,他神色有些着急,“明天一早,伤口要去用酒精清洗,还要去打破伤风。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打不开便不要打开了……”

“你不知道,里面有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必须打开它。我真的……必须打开它!”我看着盒子,心里面堵得慌,只想尽快的把它打开。

可是心里面越着急就越是没了主意,脑子里面想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

这个盒子要打开,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实力和何灵川旗鼓相当的人,和何灵川配合,两个人合力之下,才能打开盒子。

...

第16章 万锁诀

听到何灵川的问话,我愣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盒子里面锁着萧龙溟的地魂,正常人遇到徘徊人间的鬼魂,通常反应之下都是害怕和抵触。我害怕我一说出来,何灵川就不帮我了,但是如果我不告诉何灵川,又有什么资格非要打开这只装有盒子呢?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槐香之外,我最信任的朋友就是何灵川了。我觉得我应该把实情告诉他,何灵川如果懂我,就会谅解我。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小声而又嚅嗫的回答一句:“那灵川哥,我把实话全都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你的事,我当然会帮,我是你哥,你的兄长。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何灵川满口就答应了,嘴角带着温润的笑意,让人不由自主的就相信他说的话。

当下我就将打开盒子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何灵川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抓出戴在手腕上的佛珠。

然后,他无声的拨着佛珠,表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沉思某件事情。我估计他是在纠结和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助,被关在盒子里的萧龙溟的魂魄。

我不敢打扰他,也没闲着,用铁丝捅进另外一个锁眼儿里。

就在我用铁丝去感知锁芯内部结构的一瞬间,何灵川手上的拨动佛珠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腕,清冽的声音从嘴里流泻出来,“阿笙,别试了,你的手都受伤了。这边锁芯的难度更大,你一旦陷进去,精神力损伤更严重。”

“那我……那我该怎么做?”我有声音已经变得没有任何底气了,心好像有了一个豁口一样,钝钝的疼着,“他现在很痛苦,萧龙溟魂魄不完整,每时每刻都要遭受巨大的折磨。不过……不过我知道,你没有帮他的义务……所以……”

“阿笙,我们在开锁界有北谭南何的一种叫法,指的是开锁技艺。但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祖上是世交,自唐代以来就有瓜葛。我感觉……也许我们先祖侍奉追随的是辽国萧太后一族……”

“你们祖上也和辽国萧太后一族有关?”我微微有些吃了一惊,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忍不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他。

何灵川点了点头,说道:“其实,我是有义务帮助萧龙溟的,毕竟咱们祖上都共同侍奉过萧龙溟。现在还有一个办法,我家祖上有一本《万锁诀》,里面有专门的窍门可以打开这个盒子的法门。不过那本书在我父亲那里,得下山去拿。”

我的眼前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立刻问道:“有了这个开锁的法门,是不是就凭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打开盒子?”

“恩,有这个可能。”何灵川没有拍胸脯打包票,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眼光温温的凝视着我。

“我……我想到一个办法,你和我一起回去,把盒子拿回家。然后让何叔叔在电话里告诉我们口诀,这样节省时间,好不好?”我一想到萧龙溟所受的痛苦,心里面火急火燎,万不得已之下,只能向何灵川要求把盒子带走。

何灵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脸色有些变化,他拨动了几下佛珠,说道:“不行,夜色太浓,下山不易。我先打电话给我父亲,让他把口诀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尝试着配合打开一下,等到天亮了,我再送你下山。”

听到何灵川的办法,我立刻点头答应,如果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何灵川用我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将我需要打开盒子的事情用三言两语交代了一遍,其中并没有提到萧龙溟。

也不知道何东凌在电话后面怎么说的,何灵川居然对着电话气的颤抖道:“父亲,你这是乘人之危,我不同意!这关系到阿笙一辈子的幸福,这盒子还不如不开!”

什么要求还能和我的幸福有关?

这个答案其实很简单,但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我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着急的额角又冒出了细汗。

“何叔叔,有什么要求,把电话给我……给我啊!!”我见何灵川把电话举高,故意让我拿不到。

我又因为矮个子,跳起来都够不着。心急之下,居然是一脚踩到椅子上,爬到了桌子上,一把把电话从何灵川手里抢过来。

我对着电话里的何东凌,激动的就说道:“何叔叔,是我,小笙。”

...

第17章 放开小东西的手!

成为何家人?

是过继到何家改姓何,还是给何东凌当干女儿?

不,不对!

何东凌虽然是我的长辈,和我家世交。可根本不是省油的灯,我在八仙庵古玩市场的这段日子,全都是我自己在照顾自己。除了我上门拜访过几次,何家人几乎就没有多管过任何和我有关的事情。

这其中有我自己独立自主,不喜欢不主动麻烦人的原因,当然也有何东凌对我的生活漠不关心的态度。

何东凌不会提出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要求,这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我微微一愣就明白过来了,何家老父何东凌是要我履行当年长辈们定下的婚约,让我嫁给何灵川当他的儿媳妇。

当我成为何灵川的儿媳妇的时候,那自然而然就是何家人了。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何东凌未必能看得上我这样初中文凭的女人做他的儿媳。他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利用我,让何灵川还俗。

不过何灵川自己要出家,即便我嫁给他,他也未必能还俗娶我吧?

我自觉的自己没有这样的魅力,能吸引得了日夜青灯古佛,陪伴佛祖的何灵川,就对电话里的何东凌说道:“何叔叔,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嫁给灵川哥,履行您和我父亲当年定下的婚约吧?可是,就算我答应你,那灵川也不会同意。他……他现在正在出家修行呢……”

“不……我愿意……”何灵川在这时候开口了。

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听错了,错愕的回头去看何灵川,“灵川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何灵川忽然就搂住我,他紧紧的就将身子娇小的我困在他消瘦的怀中,骨头膈的我身上好几个地方都疼得慌。

他这一次发出的声音十分的有力:“我愿意为了你还俗,如果你嫁给我,阿笙,我可以娶你为妻,一辈子对你好。”

我被他抱得有点难受,胸口有着浅浅的窒息的感觉,我喘着气说道:“我……我……灵川哥,这太突然了我,我再考虑下。我再考虑下做决定,好不好?”

我被何灵川给松开了,身体如释重负的坐在了刚才被我踩了一个脚印的椅子上,恍然挂断了电话。

盒子就摆在我的眼前,但是我却没有能力打开它。

我有时候虽然幼稚,但我却还是有一定的智商的。我当下即便答应了嫁给何灵川,那也必须经过婚礼,入了洞房,他老爸何东凌才有可能把开锁的口诀告诉我。

所以,满口答应下婚事,骗取口诀的办法我连想都没想。

天明时分,何灵川送我下山,亲自带我在山下打车回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到了繁华的市区,何灵川的手紧紧的就握住了我的手,他说:“阿笙,我还有一个办法,即便父亲不肯帮我。我也能想其他办法帮你,我姑姑她开锁的本领也很强。我……我送你回家之后,就去找她,所以,你别急。一切都有我……”

“灵川哥……”我对他有一种感激,认真的看着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感动的流下热泪来。

就在车子掠过我家附近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颀长的身影,这时候车子停下来,计时器开始“兹兹”的打发票。

...

第18章 争执

那个男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萧龙溟!

清晨的阳光明媚,萧龙溟是鬼,脸色本来就没有半点血色。[经过了昨天晚上的折腾,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和憔悴了。

我当场就怔住了,因为我和何灵川的关系那自小就是青梅竹马,拉拉小手这样的事情并不算过分啊。

小时候两家人走得近的时候,我还被何妈妈抱去和何灵川一起洗澡过,两个人那是赤身露体坦诚相对过。何灵川就像我的大哥哥一样,两个人之间是有着兄妹一样的情谊的。

而且这件事情,和萧龙溟有什么关系呢,他管的倒是宽。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是手已经从何灵川的手里面抽回去了,居然有一种被捉奸当场的错觉。我自己是知道自己的感觉的,我对萧龙溟这只鬼在心底的深处是有很强的好感的。

我随手就给了司机师傅两百元的现金,连找的钱也不要了,快速的就开门出去。脸上神色僵硬,嘴上却不服软,“萧龙溟,萧将军!你怎么说话的?那是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何灵川。尝尝厉害?尝尝什么厉害?对了,你身体怎么样了?鬼……鬼是不能直接接触阳光的……”

“小东西,我没事,就是想见你,我饿了。”萧龙溟在何灵川面前不由分说的抱住我,就好像是在宣誓某种主权一样。

可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搂住我的胳膊正在颤抖,他仍然在痛苦之中。他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会出来到外面等我。

但是萧龙溟从盒子里出来以后,就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

这,应该是第一次。

他曾经和我提过,他只是一缕地魂,是灵魂当中主宰意识的存在,却十分的薄弱。不论是太阳,还是大风,都是他的天敌。所以是不能轻易走出房间,除非能够再找到一魂,或者一魄,他的身体才能稳固起来。

我再也不忍心怪他莽撞,对何灵川失言,靠着他冰冷的胸膛,小声的就说道:“我去给你做饭,但是你要知道,灵川哥……何灵川是来帮你的,他是南何的后人,他祖上传下来的盒子里,有可能就藏着和你有关的东西。”

“哦?是吗?”萧龙溟放开了我,审视的目光沧冷的就落在了何灵川的身上,然后又看到了何灵川单手抱得那只盒子。

就在那一瞬间,萧龙溟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何灵川那秀美消瘦的脸上似乎谈过一丝痛楚的表情,但是他待人一向谦和,对人对事都十分的谦恭有礼。

这时候,他只是平淡了表情,微微颔首说道:“您就是阿笙口中的萧施主吧,我是何灵川,何家的后人。萧施主,小僧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行,小师父请。刚刚多有误会,还请小师傅见谅。”萧龙溟为人十分的豪爽,错就是错,直接就承认了错误。

他虚引了一下,也很客气的领着何灵川上我家去,只是最后一句警告何灵川的话显得不那么的客气,“但有一言,萧某人不得不说,小东西是我的,没人能碰。”

何灵川也没有生气的表情,依旧是那种懦弱的样子,一声不吭的就跟着萧龙溟就去了我家。

回到了家,萧龙溟和何灵川去了我的书房单独聊聊,他们开着门说话的,也没有遮遮掩掩。

但是,我要收拾家里面的残局,还要做饭,所以只听进去只言片语。

好像是何灵川在询问和二十四只盒子有关的事情,似乎是在了解萧龙溟的来历,毕竟他要帮助一只鬼。除了我的请求,还需要一个说服他自己的理由,我想何灵川和萧龙溟谈话,就是为了这个理由。

等我做好了饭,去书房叫他们。

“萧施主,你是鬼,你怎么可以拿走阿笙的阳魄,把小东西强行留在身边?你要是想打开其余的二十三只盒子,大可以把我的阳魄留在你身边。她为了你……她为了你付出够多了……”何灵川居然正皱着清秀的柳叶细眉,着急的和萧龙溟理论。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软弱敦厚的何灵川,他……他会和人起争执。

我呆立在了门口。

...

第19章 小和尚的眼泪

我认识的何灵川,性格上面十分的孤僻,极少和人发生争执。

面对萧龙溟霸道的威胁,整张脸在一瞬间变得涨红,他哆嗦了唇角,指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就摁紧了绕在掌上的佛珠。

可硬是吐不出半个字,清泉一样的眼睛愤怒的看着萧龙溟。

这个萧龙溟倒是个怪人,自己一口一个小东西的叫我,偏是不霸道的不让别人喊这个称呼。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明明是我丢了阳魄,体内阴气极重,还有寒症缠身。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向着萧龙溟这只男鬼说话:“其实也没什么的,没有阳魄顶多晌午以前不能见到阳光,其他时候还是可以正常作息的。”

何灵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的笑意,缓缓的低下头,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着。

“小东西,你来了,饭做好了吗?好香,好像厨艺有些进步了。”萧龙溟发现了我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把何灵川撇在一边。上前揉了揉我的发丝,威严中带着几分柔善的目光和我相对。

然后,他搂着我的后脑勺,直接就到了吃饭的发桌前,看到摆好的香炉,点了点头,好像很满意。坐下来之后,又衣服男主人的姿态,傲然抬了抬眉,“让小和尚过来一起吃饭吧,他一路送你回来,也是辛苦了。”

我跑去书房叫何灵川吃饭,发现他泪流满面的蹲在地上,双头痛苦的捂着脑袋,那一串佛珠被扔在了地上。

那是一种张着嘴,无声的哭泣。

满脸涨红,整张脸都因痛苦而变得扭曲了。

其实何灵川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心智也尚未成熟。生活当中最大的打击和变故,就是母亲亡故。他站在这里哭泣,我并不觉的是他软弱,相反我有一种愧疚的感觉,感觉这件事情可能是因为我无辜将他涉入,才会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灵川哥,你……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刚才萧龙溟说的话吓到了?他本来就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霸道总裁类型的家伙,不过他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的要伤害你。”我小心的扶起何灵川,何灵川眯着雾气迷蒙的双眼。

他没回答我,低声的喃喃着:“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这样一遍又一遍,让我觉得害他哭泣难过的那个罪魁祸首就是我自己,我有些束手无策,只能轻轻的道歉:“对不起……灵川哥,真的早知道我不勉强你帮忙这件事了。”

外面传来了萧龙溟将筷子用力拍在桌上的声音,“小东西,你问问那个小和尚到底还吃不吃饭,不吃饭就请他回去吧。”

何灵川微微一怔,头埋的更低了,他苦笑的回答我:“谭施主,何出此言?我是何家传人,有些事情,本来分内之事。我……贫僧先去找她,她开锁水平很高。只是嫁人了,所以很久没有在接触这行了。”

何灵川口中的“她”,就是何东凌的妹妹何西娲。听说是年方十八就嫁人了,所以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何灵川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我愣了一愣,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厅,总觉得自己对何灵川有一种亏欠。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他屋前种的昙花,他说那些昙花是他亲手种的。

昙花,谭笙。

他是为我而种的吗?

想到他那时候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立刻又脑洞大开的反问自己,那何灵川出家,是否也和我有关呢?

我还一直以为,何灵川出家,和他母亲病故有着直接的联系,可他却说愿意为我还俗。

...

第20章 邪门的盒子

他在恳求我吗?

我微微一愣,眼睛里掉下泪来了,却是故意逞强的说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不用我嫁给他。他也会想办法打开帮你打开盒子的,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管他是什么人,你都是我的人。如果一定要嫁给他才能打开盒子,我宁可不开盒子,舍弃盒子里的东西。”萧龙溟的这一席话霸道异常,却是用冰冷而又颤抖的身体紧紧地将小小的我藏进了臂弯之中。

我的心在这一瞬间完全的被萧龙溟降服了,在他的心目中,我比盒子里的东西还重要。这是真的吗?

我偶尔会觉得遇到萧龙溟的事件,仅仅只是一场梦,一场浅尝即止的梦。

我对他有好感,但是不敢说,因为他的来历神秘而诡异。他收走我的阳魄,只是为了将我留在身边,让我帮他打开其余的下落不明的盒子。

所以,他让我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只觉得我是被需要,而非被爱。此时此刻,我却多了一分妄想,妄想萧龙溟可能也是对我有着好感的。

我的心慢慢的说服自己用双手搂住他的时候,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有气无力的推开我,苍白的额头上溢满了汗水。

“怎么了?龙溟,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作了?”我想上前关心他,却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开,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三步才停下来。

他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阴沉,目光看着地面,身子因为缺失魂魄带来的折磨而战栗着,“你……你不是她,不是!离我远一点,去吃饭,小东西,别来打扰我。”

倏地,一阵阴风扑面,吹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闪,往书房的方向去了,紧接着书房的房门发出“碰”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我不是她?

我脑子里慢慢的想着萧龙溟说的话,坐在饭桌前听他的话吃饭,吃着吃着就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

他……

他原来并不喜欢我,我成了某个人的替代品吗?

那我对他的喜欢,只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心里面的纠结的想法一闪而逝,立刻就想到他此刻又要忍受灵魂深处带来的折磨,这种折磨每时每刻都在发作,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会变得特别的严重。

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不让人靠近,应该是怕再次伤到我。

他还是关心我的!

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不能让他继续忍受这样的痛苦了。

我放下了筷子,打了个电话给槐香,我在电话里问她。问她假如说我和何家的盒子,是一个系列的,民间还流失着其他二十二只盒子,那么这二十二只盒子,在她看来有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

...

第21章 王老板

说到王家祖传的盒子有关的邪乎事儿,槐香的声音就突然压低了。

我在电话那头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只听槐香讲,王老板的这一只盒子是沉香木的盒子,跟了王老板好多年了。王老板祖籍就在我们所在的城市,年轻的时候混迹香港古玩界,年老了以后隐退到了八仙庵古玩市场,开了一间字画店。

王老板一直极为珍视这只盒子,但是以他的能力却没办法搞清楚盒子里的秘密。所以他只能去找槐香家里的长者鉴定这只盒子,只不过当年的王老板,才到了槐香家的大门口就叫人给轰出来了。

听说这只盒子是一直带有诅咒的盒子,旁人只要接触到盒子,就会受到诅咒的牵连。

有传言说,不管是谁碰了盒子,都会子孙满堂,儿女成群。但是这些儿女一般都只能活到二十岁,每代只剩下一人可以无疾而终。

接连数代,都是如此。

王老板就是其余几个兄弟姐妹当中,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有了下一只盒子的线索,那就又多了一条能帮萧龙溟减轻痛苦的路,不管盒子有多邪门,我都要去找找看。再说我也相信,装有和萧龙溟有关的物件的盒子,是不会害我的。

我把在宅在家里的槐香约出来,过了晌午饭时间点之后,我们在八仙庵古玩市场的路口见面。

她是世家子弟的后人,一天学都没上,所学的都是家学。时间充裕的很,很少有她没空的时候。听说槐香十二岁以前,曾经拜过九位师父,这九个人虽然具体都教她些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能成为槐香师父的,是本领高杆的能人异士。

反正槐香有着自己的手艺,没有文凭在这附近依旧吃的很开。别人想找她掌上一眼古物,还得看槐香今天心情高不高兴,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和普通孩子一样背着书包去上课。

见到槐香以后,我们结伴走在前来“淘宝”的人群中间,一起去王老板的那间字画铺。

槐香挽着我的手,低声的叹了一口气,“你好久没来找我了,那些想鉴宝的人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整天无所事事,动不动就去我家烦我,让我帮他们看手里的货。好烦!说实话,我都想搬到你那里去住了。”

“现在每天有多少人找你看东西?这行讲究的是对各类古玩的了解和触觉,你家学渊源,见识过的真东西和假东西对半开。人家不找你,找谁?”我心不在焉的在看着两边的店铺,生怕错过了王老板的那家店。

和萧龙溟有关的事情,我不想牵连槐香,所以一个字都没说。在槐香眼里,我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找到,和我们家那只盒子有关的线索。

“嘿……”槐香轻轻的一扬嘴角,笑得有些坏坏的,“我和他们说,我每天只看一件东西,谁第一先敲我家的门。我就帮谁看,所以在门外头就解决了好多人。不过,你也知道,看这种东西费时又费力,一旦走眼了,就是名声扫地。所以我不爱看这些东西,还不如让他们去找我大哥呢。”

槐香很少和我提她的家人,我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大哥。

...

第22章 眼盲少年

不等槐香回答,槐香的目光也跟着我一起看向了卦摊。

卦摊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系着蓝色头绳,扎着丸子头,身上穿着短衣旗袍的少女,一个身穿天青色长衫的少年。

那天一语道破我没有阳魄的眼盲大男孩,就是眼前这个青衫少年。

那少女比我还矮了一个头,看五官十分的稚嫩,应该不过七八岁。

她搂着那青衫少年的胳膊,两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一样,只听她娇滴滴的说道:“瑾哥哥,我想吃糖人,我想吃糖人……你这卦摊来人少,走开一会儿不妨的。”

“等等,宝儿,我现在有事要做。”青衫少年呆滞着没有焦距的瞳孔,准确无误的从卦摊后绕出来,上前一步到了我的跟前,嘴角带着淡淡的如同水墨般的笑意,“小妹妹,你近日可是恶鬼缠身,而不能逃脱?”

“你……你什么意思?”我咬住了唇,心里面上下忐忑,难道我和萧龙溟在一起住的事情,竟被这少年一眼看穿了?

我在紧张之下,目光直视着这少顷如同一泓清泉般的眼瞳。当日,我没有看仔细他的那双翦水秋瞳,今日我却看清了。

他的眼睛很漂亮,只是因为没有焦距和正常人应有的神采,而失了颜色。

少年含笑在我面前拱手一低,然后,两指间夹了一张符箓递过来到我的眼前,“区区在下乃五台山观中修行之人欧阳瑾,奉师父之命下山修行。如果你信得过我,可照我说的去做,化解眼下所遭遇的这一场劫难。”

“我有什么劫难啊?我没有劫难!你……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付钱了。”我的手心都出了汗了,我嘴上虽然将他当做是骗子。可心中却是知道,这个少年绝对不会是什么骗子。

他当日一眼就看出来我没有阳魄,现在又看出我被鬼物缠身,一定是个高人。

欧阳瑾神色一变,变得有些诧异,轻轻的掐了几下手指,思量的说道:“恩?不会错的,你日前遇到过一个女鬼掐住你的脖子。到现在,脖子上的阴气还在,你如果一时半刻找不到阳魄,可以把这个收下!”

“这是什么?”我看着他手中的符箓,小声的试探了一句。

欧阳瑾依旧面带微笑,“我师父所画符箓,佩戴于身,可挡厉鬼凶煞,使之不能靠近寸步。普通的孤魂野鬼碰上了,就会立刻灰飞烟灭。”

这张符箓真的是为了对付萧龙溟的!

萧龙溟他只有地魂,碰上这张符箓,即便不死,那也有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我……

我虽然怕鬼,可我实在没办法让萧龙溟受到伤害。

我心头一惊,伸出去要接住符箓的手又缩回去了,低声说道:“抱歉,我……我没有什么大劫,也没遇到女鬼。”

然后,我就牵着槐香的手,越过了这个少年的身侧,直接就往前走了。

身后还传来那欧阳瑾喃喃的郁闷声,“我长得就这么像骗子吗?金铃?”

金铃应该就是欧阳瑾身边那个丸子头的小姑娘,她娇愤的咕哝了一句,“瑾哥哥,你别理她,让她被鬼吃了最好!”

小姑娘的声音传的很远,我却只能装作没听见,一路前行。

槐香一头雾水,问我:“干嘛不收啊,我看那符箓是真的,上面有纯阳气息。反正不收你钱,你佩戴在身上绝对有好处,没坏处。”

我脑子里面闪过了几个念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再欺骗槐香,那么就要编出无数个谎言来骗她。

槐香个性外冷内热,平时待人是很冷的。

我能够有幸结交,那绝对是老天赐予的运气。所以我深知这段友谊来之不易,心里头纠结了一下,就想将真相告诉她。

“我……我……槐香,我想告诉你件事情,是跟我要找的那几个盒子有关的事情。”我刚一侧眸看槐香,就见到旁边的一家王记字画店大门紧闭,大门上还贴了张红色的纸张,写着“店面转让”。

...

第23章 王氏祖宅

我来八仙庵古玩市场,主要的目的是来寻找打开我祖传的,影子木盒子的钥匙。很不巧,这一条街上,卖字画的店铺,我一个也不熟。

甚至,就连王记字画店在我的记忆力也很浅。

以至于槐香提起王老板的事情,我根本想不来,古玩市场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要不然,也不需要槐香出来给我带路引见。

“是王老板的店,他老人家还说要在这里颐养天年呢!怎么会转让店铺?该不会是嘎嘣脆了吧?”槐香并不知道盒子对我来说的意义,言语之间还有几分打趣,但是看到了我的脸色,也缓缓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皱着眉头,着急的汗从脑门上滑下来,“槐香,你不知道,这个盒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哎,我告诉你,我打开了自己家祖传的盒子。从里面放出一只男鬼来,他拿走了我的阳魄,逼我帮他找到相同系列的其余二十二只盒子。”

我唇角一抖,就把事情的关键直接讲给槐香听。

“可是阿笙……”槐香性子太过古灵精怪,她听到我的遭遇竟然没有替我着急,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害怕那个男鬼,而是喜欢他?那男鬼一定是个帅哥吧!”

“我……我……”我被槐香这一句话噎的满脸通红,支吾了好半天都想不到任何理由圆过去,干脆把心一横说了实话,“是……我是喜欢他,但是槐香,你要知道。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所以,这种喜欢它仅仅是喜欢而已。单相思……”

槐香没有深入问我和萧龙溟那只男鬼,以及盒子的事情。她是个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的人,所以用手肘捅了捅我的侧身,“你试试打那个店铺转让上的电话,看看王老板那个死老头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对,我可以打电话去问问,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直接按照店铺上的手机号拨打过去,接起电话的居然是一个懒散的说着粤语的男声,具体的意思就好像是问我是谁,找他什么事。

我不懂粤语啊,所以只能用普通话说道:“你好,我在古玩界看到您转让商铺的电话,所以就打过来了。请问王老板在吗?我想和他谈一笔生意。”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从懒散的粤语,变成了生硬的普通话,“原来是我老爸生前的客户啊,我老爸他死了有两个多月了,有什么生意你可以根本我谈呐。你要租我爸那个店铺吗?如果你现在能预付半年房租,我可以给你打个折。”

“我……我听说你们家有一只沉香木的盒子,是不是?我不想租店铺,只想买那只盒子,不知道您肯不肯割爱?”我在这一行混久了,就知道很多时候,拐弯抹角的说话没用。

倘若别人不肯出手的东西,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但一旦这个人的内心对某件东西的价值并不那么看重,而且急于出手。那么再怎么贵重的古董玩器,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才淡笑了一声:“原来是冲着盒子来的,我老爸死的时候,我飞内地帮他清点过一次遗物啦。当中没有什么盒子,小姐你还有什么别的看重的珍玩字画吗?”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几乎已经是没有其他的任何转机。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又尝试再追问了一句:“别的珍玩字画?我……就要那只盒子,我拜托你帮我再想想那只盒子的下落。我听说王老板生前对那只沉香木的盒子十分的珍视,应该不会弄丢。”

终于,那个在电话里自称是王老板儿子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说道:“我听说我老爸在内地有座祖宅,他可能把盒子放到那里了吧。反正,我这里是没见到什么盒子……”

“您……您怎么?”我长大了嘴巴颇为吃惊。

...

第24章 阴司占用

我这个人是因为个性还算实诚,从不占人便宜,所以才在八仙庵混的比较开。

这时候我也不和电话那头的青年耍花招,轻轻的“恩”了一声说出心中的想法:“恩,我……我也在好奇您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难道您就不怕……”

“我?我怕什么?一个破盒子而已,我祖父就说了,那个盒子是灾难之源。只是因为我们家世代都要守护这只盒子,否则早就把盒子砸烂了。”男子估计是那种个性有些自大浮夸的人,说完了这些,又大大咧咧的就夸下了海口:“我跟你讲,我们家在内地的那个宅子它闹鬼,是个凶宅!你要是能进去把盒子偷走,也是可以的啦!”

我心里一惊,闹鬼?

王氏祖宅闹鬼,我可是听说过就在这附近,确实是有一座闹鬼的凶宅。只是我不知道,这宅子很有可能就是王家祖上的老宅子。

就这附近的对那所宅子的风言风语,宅子确实离奇诡异的恐怖。我想这大概也是王老板他回来内地老家,却没有回祖宅居住,而是在八仙庵古玩市场盘了间铺子的原因。

我刚想到这里,电话里面这个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的神秘莫测,还有几分玩味,“哎呀哎呀,都忘了问小姐你怎么称呼了。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我和我老爸一样姓王,这就不用多说了。”

但我有种预感,预感他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对我来说比较重要,所以严肃了声音说道:“我……我姓谭,你可以叫我谭小姐。”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谭小姐,你可别觉得我危言耸听。我老爸以前还舍不得内地的那所宅子,很早以前就请了五台山最厉害的阴阳先生来看看风水。阴阳先生就说房子太脏,是被阴司占用,阴司你知道不?就是阎罗殿里面的那些鬼差……”

我喉咙一干说不出任何话,我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一颗心“咚咚”的乱跳,我知道我是被男子的话给吓到了。

虽然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起过有关阴司的真实案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阴差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万一有呢?

万一有!

盒子就在王家那座老宅里,我该怎么办?

阴差能治鬼,一定是比鬼厉害的。去阴司的地盘里面找盒子,那无疑就等于去招惹阴司。那我就等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分分钟是玩命的节奏。

难怪这个男子居然会有如此自信,让我们随便去找。

我在电话这头噤若寒蝉,半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让这个男人有些得意,他说:“阴司的征用的地盘,活人可是不能随便进的。即便鹊巢鸠占,我们也是不敢回去住,就当便宜那些阴差……听谭小姐的声音,应该还很年轻,把小命搭在这上面,实在有些不值得。”

是,相比鬼,我可能更怕阴差。

可是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阴差,还只是个未知数。盒子的下落很可能就在王家老宅中,我……

我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谢谢你,王先生。那只盒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能会去你的祖宅当中找一趟。如果我真的找到盒子,我会照价把它买下来的。”我沉默了一会儿,斟酌了字眼,才认真诚恳的回答电话那头的男人。

如果我不和他打声招呼,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私闯民宅。

我相信这个男人,他一定会谅解我的。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一愣,顿了好久,才在电话那头口说话。

等他一开口说话,我就开始仔细聆听他的语气。听听他言语之间也没有愠怒的口气,可是就这么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忽然就严肃了口气,就听他说:“如果谭小姐你非要去,那我有两件事情要提醒你,否则你可能会死!”

会死?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是一个怕死的人。所以这时候不仅是背上出了冷汗,掌心当中也全都是汗液,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什么事?”

...

第25章 我陪你去

我虽然和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萍水相逢,不过这个男人显然为人处世极为的豁达。

面对我这样的陌生人,他直接就对我言明了去王氏祖宅要注意的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能在白天去王氏祖宅,如果是在大白天活见鬼那绝对是有死无生。第二件事情,是让我们做好准备从正门进,这样正气比较足,才不会在进去以后遇到鬼打墙之类的倒霉事。

我在电话当中谢过了男子,挂断了电话,把他的号码存进了手机里面。

“阿笙,怎么样电话里怎么说?王老板死了?他老人家真的嘎嘣脆了?我……我还真是乌鸦嘴呢!”槐香显然是从我和王老板的儿子的对话当中,猜出了一些端倪来,这时候她脸上带着几分的懊恼。

我是知道槐香和我一样结交了很多古玩界的老前辈,她和王老板的交情并不浅,所以我才会请槐香引见王老板给我认识。

我免不了安慰槐香,“王老板是死了,不过我没问死因。他上了年岁,生老病死是人天命,槐香,你……你也不要想太多。”

槐香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我,眼圈慢慢的有些泛红。她走到字画店的门前,对着店门深深的鞠了三个躬。

久久伫立在店门前,望着店铺转让三个字,槐香没有哭出来,只是带着浓重的鼻音一边发呆,一边问我:“电话里的那个男的,他还说了什么?”

当下,我把电话里面那个王老板的儿子和我说的内容复述一遍给槐香听。我的观点很简单,不管宅子闹不闹鬼,寻找盒子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

今天晚上,我就要去那个王氏祖宅看看。

“阿笙!”槐香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大门紧闭的店铺,然后缓缓的转向我,“你知道王氏祖宅是什么地方吗?连我都知道,那是阴司征用的地方。王家人身为主人家,都不敢回去住,你……你去了是会死的!”

“也许没那么严重呢,槐香,阴司只抓坏鬼,伤我一个活人做什么?萧龙溟,他……他忍受的痛苦比我严重很多,我想帮他。”我汗手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充满了气力,我和槐香四目相对,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王氏祖宅里面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要奋不顾身的帮助萧龙溟,我也没功夫去深究。我只知道我今晚不去王氏祖宅,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萧龙溟是个什么东西,值得让你为他甘愿付出生命!他夺你阳魄,害你变成活死人,我要是你,我就收下那个瞎子给你的符箓。”槐香显然是生气了,她拉下了脸,声音变得十分的冰冷。

她牵着我的手,把我往她家拉。

我却做出有点伤害她的举动,轻轻的松开她的手,站在原地,淡淡的笑了,“槐香,你不是我,所以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你……你……谭笙,你真的要因为一个男人跟我反目吗?”槐香的样子生气极了,太阳照在她的白皙的脸上,把两颊晒的通红。

她瞥了我一眼,手指拉了一下垂在衣领上的耳机,塞进耳朵里。然后,一只手塞进了运动上衣的口袋里,迈着脚上的那双红黑格子的高筒板鞋快速的前进,把我甩在了后面。

我哆嗦了一下唇,掉泪了,我舍不得槐香。

她居然那我们的友谊,来威胁我,这让我一瞬间方寸大乱。我不能失去槐香,更不能不去找盒子。

我低下了头,加快脚步跟上去,轻轻的用手指抓住槐香运动服背后的边沿。

就这样默默的跟着槐香一直走到了她家门口,槐香突然用力的拔掉耳机,转过头来擦去了我脸上的泪痕,一字一顿认真的对我说:“阿笙,想让我原谅你,就让我陪你去王氏祖宅。”

...

第26章 是不是活腻了

我跟着槐香,只想让她跟我和好,却从来没想过要把槐香牵扯到其中。更重要的是,她居然不反对我为了萧龙溟去王氏祖宅当中取盒子。

她……

她竟然说要陪我去闹鬼的王氏祖宅,那个宅子,听说死了不少觊觎王家家里古玩的小偷和探险者,当然也有当年住在里面的王家人。

在这一带,可是被传为第一凶宅。

听说里面的阴气和怨气极重,连迷路的阿猫阿狗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槐香把我拉进她家,关上门,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阿笙,我不可能看着你去送死。就跟你非要去救那只不知所谓的男鬼一样,我要和你一起去王氏祖宅。”

我的心里当然是不希望槐香冒险,可是槐香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槐香。

是啊,槐香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谁也不想看到对于自己来说重要的人受伤,或者痛苦。

槐香说完这番话,根本不需要我的任何回应,她就当我默许了,去厨房里面煮泡面。泡面的味道很浓郁,我都有好一阵没有吃这种速食食品,现在闻起来突然有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等槐香煮完了泡面,我们并排坐着,一边听音乐,一边吃泡面。

两个人没什么话,却好像相互很了解对方一样,相互感觉的彼此的存在,给彼此之间带来一份安慰。

到了傍晚槐香在屋子里面收拾东西,准备了一些进入王氏祖宅的“道具”,这些东西被槐香放进了背包粉色迷彩的背包当中。

半夜三更,这种背包背在肩头相当的招摇,可这就是槐香这种非主流少女的风格。

我们到了王家祖宅门口,我才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在黑暗当中仔细的观察这一座宅院,外面的高墙上有一圈原本带电的铁丝网。

现在许久没人住了,应该是没电了。

王家祖宅相当的有门面,红漆大门上镶了许多乳钉,挂着一只精致的鎏金挂锁在门上。一双铜环挂在一对夔龙蝙蝠的铜牌之上。

门口还有两只石狮子,夜半时分,显得更加的威风凛凛。

槐香根本就不听我劝,冷笑的就抓着一根细长的钢管。

她摁了一下上面凸起的按钮,绳子从钢管里窜出,飞起了飞虎爪钩在墙上,“阿笙,我可从没听见从正门走能辟邪,私闯民宅,当然要翻墙过去。我有祖传的轻功,我先上去,然后拉你。”

“等一下,先别上去,我觉得还是试一试,铁丝网上有没有电。”我仰头看着黑暗中长牙五爪的铁丝网,心里面有一丝的忐忑。

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上面是有电的。

“不怕,我带了电表,我先上去试试。”槐香脚下轻功如徐,犹如壁虎游墙一样,轻快的就上去了。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却并不完全一无所知,低声的就说道:“这……这是民国以前就失传的轻功……八步赶蝉!”

槐香,你的祖上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问她,却没想到这个傻妞,居然拿电笔去触碰铁丝网。猛然间一道猛烈的白光闪过,亮的我差点睁不开眼睛,就见槐香的身体从高墙上坠下来。

铁丝网上还有高压电,我猛然一惊,脑子里想过一丝念头,也许电话里的青年故弄玄虚让我们走正门,是因为铁丝网还有点!

一座荒废了这么久的老宅,宅外墙上的铁丝网竟还在通着防盗的高压电。

我急忙上前想要抱住摔下来的槐香,她却身子灵活的利用飞虎爪悬在了半空。因为事发突然,她在墙上慌了一会儿,缓解紧张的心情,并没有马上下来。

突然,一阵阴风扑面,我看着槐香翘起来的屁股,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

第27章 鎏金牛尾密码锁

我脑子里乱作一团,各种念头闪过,最后却定格在一种念头之上。

刚刚电笔和带着高压电的铁丝网接触之后,绽放出来的白光,惊动了宅子里面的阴司。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暂时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这时候,槐香已经身手敏捷的松开了飞虎爪,脚尖轻轻的落在地上,那动作轻的根本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拉着槐香就躲在了石狮子的后面。

从冰冷的红漆大门当中飘出来了一只身上带着黑气的玩意,只是这东西身上是黑色的袍子,手中拿着一盏灯笼。

灯笼之上发着淡淡的光,这种光很冷,在这种幽静的环境下,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光芒隐隐约约照在了那个飘出来的东西的脸上,那绝对不是一张人脸,苍白的脸就好像刷了一层墙灰。

一张大红唇咧到了耳后根,嘴角带着一丝冷冷的笑意,让人后脊梁骨发寒。

睛是诡异的红色,在夜里还能自发光。

我吓得抖的跟筛糠一样,这个东西,它就用自己的那一双红灯笼的眼睛在私下里观察,嘴巴一张就更加的诡异恐怖,“出来,快点!阴差面前,哪得你逍遥法外?速速出来,进阴司受审!”

我虽然害怕,但是也不是第一次撞鬼,心里面还在想。这个阴差真是好笑,摆明了让人命了,这时候傻子才会出去呢。

微微一侧头,却发现槐香已经吓得脸色铁青。

伸手一摸她的小手,凉的就跟冰块似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撞邪了。但是,脑子里念头一动,立刻明白了,这个小妮子一定是知道阴差的厉害,吓坏了。

这时候即便再害怕,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要是被阴差发现了。我和槐香都得被这只白脸的玩意勾走了魂魄,所以槐香在害怕之下,只是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我不知道阴差有多厉害,但是我老家有个传说,就是阴差喜欢吃鸡蛋。上供鸡蛋给阴差,阴差平日里肚子里油水少,又是个蠢物,所以很容易被打动。

事先我就做好了准备会惹上阴差,所以准备了十多个鸡蛋放在槐香的背包里。当下,我拉开她背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了装鸡蛋的保鲜袋。

我把鸡蛋放在了背包里的红色塑料盘中,又在地砖的砖缝当中插了一根刚点燃的香。

我拉着手心冰凉的槐香走到了石狮子的另一面,偷偷的探出一点去偷看,阴差真就走过去坐在盘子旁边吃鸡蛋。

槐香看到这一幕,眼睛一睁,一下精神了竖起了大拇指。

我见到阴差吃的正香,打了个手势告诉槐香,如果香灭了,阴差就会来反扑。她可以先走,我有开锁的技术,可以自行打开大门上的锁。

槐香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她敏捷娇俏的身形在黑夜里一闪,就到了王氏祖宅的大门口了。我跟上去以后,才发现她的一双巧手正在摸这这枚挂锁。

...

第38章 开锁

什么?

王家大门上的挂锁居然是密码锁!

我的心里面一凉,当下心里面就是一凉,吃鸡蛋的阴差就在石狮子的后面。以现在的风速,不超过十五分钟就能把香给烧完了。

这难道是天要亡我吗?

密码锁那就不是用钥匙打开的,也没有锁孔,或者锁芯。和我们用的行李包或者日记本上的锁一样,那必须转动密码锁上的密码,才能打开这把锁。

不过世界上任和事物,都是有弱点的。

密码锁也不是无敌的,否则家家户户都可以装一把密码锁,那么带锁芯的锁早就退出历史的舞台了。密码锁本身做工要求精细,新买的密码锁,要想打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般的小贼遇到会直接破坏掉锁,来完成偷窃的目的。

但是,这种老锁,想要在不破坏它的前提下,打开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因为老锁上的密码是固定的,肯定被人无数次的转动,有经验的老师傅,那是能通过触摸密码锁的表面,在短时间内找到规律,从而打开这把锁。

可我的水平只比菜鸟级别的锁匠好一些,我自己是没有任何把握打开锁的,我甚至能感觉到脊梁骨上的阴气慎人。

我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抓过了槐香手上的牛尾密码锁,轻轻的用指尖的皮肤触摸起来,然后小声的对槐香说道:“用鸡蛋来吸引阴差的办法,用一次还有可能管用,用多了可就不灵验了。我……我想试试,打开这把锁。你看准手表上的指针,如果我十分钟之内没打开,就提醒我。咱俩一块跑……”

槐香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的目光集中在手上的荧光电子表,还有从石狮子后面飘出来的香所散发出来的一缕青烟,脸上的神情肃然。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要是阴差吃完了我俩还在这。那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铁定是要进阎罗殿了。

我的左右手的指腹,同时都在密码锁上摩挲。

这把锁的制作相当精巧严谨,总共有七道密码,每圈都有不同的密码相对应。目前为止,我总共就摸出来三处的密码,而且都不是特别的确定。

这种锁,如果每种密码都试过去,一整个晚上给我实验,那也不一定够。

有时候就是凭借着开锁人的运气和直觉的,我的额头上都见了汗,有三个圈密码因为年代久远,所有的密码都感觉差不多,一时之间实在是摸不透。

槐香的小手轻轻的在我额上擦拭着,我脸上的表情紧绷着,在过了五分钟之后,手指已经开始颤抖了。我的脑子里全都是计算的公式,大量的脑力活动,让身体越发的紧张起来,汗液顺着眉骨就滴落在了眼睛里。

酸涩难忍啊,可我根本没时间去擦汗,干脆闭了眼睛去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估计现在能省下五分之一的时间就不错了,我咬着唇迫使自己的冷静下来,低声问槐香:“王……王老板的生日是多少?或者你觉得他……他可能和什么数字有关,比如身份证号什么的……”

“三……八……九……”从槐香的嘴里一字一顿的就冒出了三个数字,着三个数字也不知道是那一圈的密码对上的号。

我手下一颤,进入了短暂的思考。

...

第29章 鬼抓脚

三……二……五……

这什么?

槐香真的把王老板的生日告诉我,让我孤注一掷?

我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几个念头,但是时间有限。

手上面因为有汗所以格外的湿滑,我觉得自己的速度慢下来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在我毫无预兆和准备的情况之下,只听见“叮”一声清脆的响动,锁扣居然自己弹开了。

锁打开了,槐香告诉我的最后三位密码准确无误!

铜锁被我从大门上悄无声息的抽下来,然后也没时间挂回去,就这么攥在手里面。另一只湿漉漉的汗手抓着槐香冰凉细腻的小手,往王家祖宅里一闪身,闯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一边进入王家祖宅,我就一边压低声音问槐香,“你怎么知道密码的?那真是王老板的生日?还是他老婆的生日?”

“阿笙,那把牛尾锁,少说有二百年。如果密码真是某个人的生日,那个人起码是清朝年间的人,那我们谁也进不去了。你可能不知道,王老板那个盒子我看过。我说的数字,是盒子上的一组数字,我……”槐香看到眼前的景物之后,说了一半的话忽然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并非古色古香的琉璃瓦老宅,而是一座巨大的有些破败的花园。园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但是借着月色可以看到一片野蔷薇开的正好,卵石小道上洒满了黑土,还有枯败落叶。

假山旁的池塘已经是干涸的只剩下一小滩积水,里面还能看到几具黑漆的鱼骨,还有钙化的贝类。积水的位置在池中央,比较远,只能远远的看到一团黑影一样的东西躺在水中,有点像人。

我都不敢去看,我怕会是死人之类的东西。

耳边是夜枭的叫声不绝于耳,那种叫声就好像是黑夜里鬼魅发出的嘲笑声。那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感觉死亡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不过,这里面没看到别的阴差,空空荡荡的好不凄寂。

阴风阵阵扑面,空气里有一种花朵腐烂一样的香味,槐香皱着眉头,拉着我躲到了一处假山的后面。

就见到一只诡异的白色的灯笼晃晃悠悠的从花园后面的宅子里面飘出来,黑暗中根本就不见什么提灯笼的人。

那灯笼它……

它是自己飞起来了的。

或者说有我们看不见的某种东西,它正在提着灯笼在这片花园当中行走。

等到灯笼走了,槐香才紧了紧拉住我的手,走向那所好像被藏匿在黑雾之中的老宅,“我们得快点,宅子里怨气太重了,里面被阴司的人都占满了,呆久了容易撞上夜里办事的阴差。我早就告诉他,不要把花园建在院前,王老板他老人家非讲究排场,真是作死。”

“我听说把家宅的花园放在宅后,才不会聚阴气。这……这地方聚阴,成了养尸地了。”我拉着槐香的手在阴冷的月下,穿过了卵石小道,十分注意脚下花园的情况。

我……

我是怕遇到鬼抓脚,到时候被拉下去,那可就爬不回来了。

王家祖宅里面的结构相当的怪异,花园在前,大宅在后。这在我们老家,那是严重影响风水的格局,成为大凶之宅,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以王老板在古玩界的资历,这点浅显的风水知识,他不该不知道啊。

槐香停顿了一下,就跟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前面就是大宅的门槛。门上只是锁了一个极具现代化的铁锁,我用口袋里的别子轻而易举的就给打开了。

“阿笙,你再说一遍,这里是什么地方。”槐香说话间,我们打开的们吹来一阵阴风,阴风里有女人的哭声,还有小孩的呜咽声。

黑暗的房间里,飘着几只白色的灯笼。

灯笼当中点着幽冥一般的火焰,火焰黯淡冰冷,让人觉得这里面就像黑洞一样,充满了未知的可怕。

“王氏祖宅啊?”我探了一只脚进入房间,上下牙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打架了。我总感觉这附近,好像有数不清的阴魂和眼睛在看着我们。

槐香的声音都快哭了,“阿笙,你刚刚说的是,这里是养尸地。王老板……王老板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他……他是不是故意的把花园建在宅前?阿笙啊,你知道盒子在哪儿吗?宅子这么大,你……你说怎么找?我们跑吧……”

我也吓住了,目光当中刚好看到灯笼之下,几道黑色的虚影。

好像……

好像是几只硕大的棺木,棺木当中发出了“叩叩叩”敲打棺材板的声音。就好像棺材里有什么东西苏醒过来,正在想办法冲出被钉子钉死的棺材盖。

盒子在哪儿?

就在这个放着两口棺材的前厅之内,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的阴森和恐怖,长得就像电视剧里停放死尸的义庄。

哪有盒子半点的影子!

我……我这一次真的是吓破胆了,感觉凉意搜的一下就弥漫至全身,那想都没想就立刻点头,“我们先回去,下次……下次再来……”

我跨出门槛,要拉着槐香跑,她却站在了原地,脸色铁青的看着我,“我……我动不了了,阿笙,我动不了了。有东西抓住我了,呜呜呜……阿笙……”

一只惨白的人手从地下伸出来,正企图把槐香的脚往下拉。

真的……

...

第30章 放本少爷出去

我看到鬼抓脚的第一反应,就是后心一凉,脑子里一片空白。本書同步更新百度搜海岸线小说网。可是我的手却紧紧的抓着槐香颤抖的手,用极短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没错,此刻的我是吓得魂飞天外,我又不是女超人,我……

我也是怕鬼的!

可是当我想到被鬼抓脚的人是槐香的时候,心里面不由一横,居然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我喘着粗气,有些不顺畅的安慰槐香:“你别怕,你别怕,你一害怕阳气就更弱了。我是个没有阳魄的人,我身上的阴气比你重,它没必要一定要缠着你。”

我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才继续说道:“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带到这个鬼地方的,爱上萧龙溟的人是我,槐香,后果应该由我来承担。我……我……试试跟你交换……”

槐香的小脸本来被吓得惨白,眼泪都冒出来了,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突然,她所有的慌乱在我说完这句话静止了下来,她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放大了瞳孔惊恐的看着外边,“阿笙……你、你快看啊,阴差来了……”

对于槐香,我是无条件的信任了。

我心里面一凛,第一反应就回头往身后一看。

没想到只感觉后心被人猛然间推了一把,身后面传来槐香冰冷而又急促的声音,“谭笙,你……你……我不要你救了,你快走,别管我了。不然……不然,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儿,我自有办法保护我自己。”

我被她用力一推,身体失去平衡从高高的门槛上跌倒外面冰冷的青石地上,眼睑微微一低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双黑色的皮鞋。

一仰头,是刚刚门外那只阴差的白森森的脸。

我吓得颈椎骨发凉,那感觉一双腿就跟棉花一样,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它距离我们七八米的位置都没到,手里面拿着一只白色的灯笼,灯笼里面火光莹莹。

它笑了,笑得我浑身发毛。

它手里面是一把白色的伞,这个时候它在慢慢的走近我,朝我的脖艮伸来了黑色的如同干尸一般的手爪。

身后面槐香的声音带着焦急的气短,“谭笙,你是脑子秀逗了吗?这种情况还发什么呆,快跑,你念佛经,一边念佛经一边跑。人在念佛经的时候,是会发光的……”

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丢下槐香,更何况,我从小就不爱学习。除了一手毛笔字是爷爷教的,几乎就是个文盲。

佛经?

我就只会那一句,南無阿弥陀佛!

我以前是很怕疼的,这时候把心一狠,用牙齿狠狠的就咬破了舌尖。

血液的腥味一下在嘴里面弥漫开来,我连停顿都来不及停顿,身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口血唾沫就喷到了槐香脚踝位置的那只白森森的鬼手上。

鬼手被这一口咬破舌尖,泄了全身阳气的纯阳之血给接触到,立刻就缩了回去。

门外被阴差给堵住了,我只好拉着槐香往屋里面跑,古时候的宅子前厅后面四通八达的,有天井,还有纵横交错的回廊和楼梯。

我一边跑一边还能感觉后面有东西在冲着我的脖艮吹凉气,我不敢往后面看。

但是我心里面已经想象到有一个大白脸的,提着盏白色灯笼的东西,它正在步履如风的追在我和槐香的后面。

槐香身负绝技,脚下是“八步赶蝉”的轻功,这种功夫东一会儿,西一会儿的跑,却十分的快速。她带着身材娇小的我,丝毫不费力,转眼间就跑过了好些地方。

黑暗中,全都是我们两个惊慌失措的呼吸声。

那东西好像是被我们激怒了,在我们身后阴冷的笑着:“无胆鼠辈,擅闯阴司,还不知死!你们以为你们跑得掉吗……”

这一声声音弄得我差点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我感觉槐香的手心里也全都是汗,我估计她也吓得够呛。

我轻声说道:“它……它要追上来了,槐香!你带着我始终是个累赘,不如……不如就……”

我是想建议槐香扔下我,这样也方便她自己脱身。

以她的轻功,飞像武侠片一样飞檐走壁也许有点难度,但是由我绊住身后面的阴差,她还是有很大的希望逃脱的。

“阿笙,我……我记起来了,我来的时候带桃木剑了。那把剑可是真东西,是袁天罡时期留下来的宝贝……”槐香一边喘气,一边打断了我说话。

我现在脚都软了,还能一边跑一边翻她的背包?

槐香还真把我当女超人了!

我心里面害怕,却只能用揶揄槐香的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别欺负我读书少,袁天罡时期留下来的桃木剑,你确定不是块烂木头?让我拿着烂木头,和小说里的道士一样,和阴差打架,槐香,亏你想得出来……”

我说着说着,还是尝试在她的背包上拉开一个口子,身后探进去。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冰凉凉的一件一件,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类似桃木剑的东西。

正当我感觉到一阵悲催的时候,忽然围绕在身体周围的那一股如同冰窖一样的冷气,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倏地,耳边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竹片碰撞的声音。黑暗中四周围的房檐上挂着类似竹片做的风铃一样的东西,它们正随风发出悦耳的声音。

风铃和竹子都聚阴,这里阴气森森的,可也安静的超乎寻常。

空气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样。

我和槐香逃跑的动作定住了,我们同时停在了一条用木板铺就的回廊之上。

我先开的口,“那东西,好像没跟上来,是不是?”

“走了……估计是,不敢来这里吧。我看这里像是龙虎山的道士布下风铃阵,你看这些风铃,都是按照五行八卦来排列的。”槐香见多识广,目光盯在房檐上的竹片上看了一会儿。

我一头雾水,“风铃阵,风铃阵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我父亲说,有种道士摆的风铃阵会把阴魂困在里面,所以我们……我们也许安全了……阿笙啊,你看,有扇门,好像是王家存放珍玩的库房,挂锁都是双头狴犴紫金锁。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也许盒子在里面。”槐香已经伸手去摸那只挂锁,她的小手在挂锁上面摸索的动作麻利而又稳重。

摸宝这行,外行人总觉得是靠眼力。

但是真正有经验的老手,凭借着手指的皮肤与古物之间的接触,也是能够精准的判断出古物的来历和价值。

...

第31章 来求本少爷啊

有“人”要吃我们?

或者说,是一只鬼在和我们说话。

清风吹来,将身上的汗吹冷,衣物湿漉漉的贴在肌肤上,让湿潮寒意浸透了全身。我不免提高了警惕,视线在周遭扫视着,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就见我们的正前方,是一方天井,月光顺着房檐边上的竹片风铃滑下,然后大把大把的落在天井内的青石之上。

天井之内的青石上摆着几只花盆,角落里有几只青花瓷的碎片,碎片已经很旧了,上面或多或少的包裹了一层青苔。圆形的石桌上立着一根白色的蜡烛,绿油油的火焰如同绿豆一样轻轻的摇晃着,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没人住,怎么还会有蜡烛?

是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点燃的蜡烛吗?

我有些恐惧了,只觉得手脚冰凉,嗓子发干之下,对个诡异的声音发问,“你是谁?你藏在哪?明人不做暗事,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我的手脖子却被槐香拉了一把,拉到了王家库房的门口,她声音冰冷而又冷静:“你别理它,风铃阵经常会困住一些孤魂野鬼,它被困住了。现在只是在虚张声势,骗我们把它带出去。”

那个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十分的不服气,又说道:“你……你敢说本少爷是孤魂野鬼!本少爷可是出身名门望族,你们还不快把我放出来。”

“你最好闭嘴!否则,我就用桃木剑招呼你!”槐香的声音冰冷刺骨。

这个自称本少爷的人,好像是有些畏惧槐香,恍然间就沉默下来了。

我实在有些佩服槐香的冷静和睿智,如果不是槐香提醒,我差点就上了大当了。

当下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轻信这个声音所说的任何事情。然后,我从口袋里取出单钩和别子,开锁的行当当中,一直有“一把单钩走天下”的说法。也就是开锁的高手随身携带单钩,就能随时岁的打开任何制作精良繁复的锁。

但是这种皇帝老儿金库级别的双头狴犴紫金锁,需要的是六柱以上的开锁水平。所谓柱说的就是锁芯内部的锁柱,锁柱越多,锁越难开,也是根据这个“柱”来界定开锁人的开锁水平。

我这种平时功力只有五六柱的初级学徒,那只有使用点歪门邪道,才能有机会或者运气打开。就好像现在一样,我用两件工具配合,去摸清楚锁芯内部的结构,摸清楚了结构,就能巧用两件工具打开这枚紫金锁。

开锁的过程中,我背上刚刚凉下来的汗,又冒了出来。单钩和别子在锁眼里配合,让人很容易就摸清锁芯内不的结构,配合之下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把锁。

不行,里面套了三个锁芯。就好像让我伸手从沸水里面取出三只滑不留手的肥皂,不仅要一心三用,还要动作迅速。

我在确定以自己的能力,无论如何打不开来之后。双手在肌肉酸痛之下,软弱无力的松弛在了身侧,任凭额头上的汗被空气里的冷风吹干,却无力抬起来擦汗。

槐香牵住我因为肌肉僵硬,而导致震颤的手,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能打开吗?”

“槐香,这把锁我实在打不开,这……这比银行保险库的锁都难打开……水平在十二柱以下的,必须拿钥匙才能打开。”我直接了当的回答槐香,嘴里面的呼吸都不平稳了。

槐香看了一眼越见西斜的月亮,轻轻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奈,“就要天亮了,如果打不开,就算了,我们回去吧。刚刚我不想让你有压力,所以没有告诉你,双头狴犴紫金锁内部的锁芯是高丽锁匠设计的,和你以往遇到的双头狴犴紫金锁可能会有不同。以前溥仪在伪满洲国的宝库,就是用这把锁来锁的。”

伪满洲国的宝库的锁都被王老板弄来锁这扇门了,宝库里的宝物,应该是溥仪手上最后一批财宝了。

所以,锁芯内部复杂,也是无可厚非的。

难怪我怎么样也打不开这把锁。以前,我也曾经打开过一把双头狴犴紫金锁,只是这两把锁的外部轮廓相似,但是内部的锁芯却是截然不同的。

门内那必定有极其重要的宝物,王老板才会动用这把锁。现在锁打不开,那是用不了正途的。

按我的想法,那就是直接破坏掉木门,或者窗户,硬闯也要闯进去。

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我走?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萧龙溟还在书房里面,一个人独自忍受着灵魂缺失带来的痛苦。

...

第32章 保护本少爷

如果盒子不在这扇门内,打开这把挂锁就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但假如说我和槐香知道了盒子确切的方位,那就有可能在天亮之前,在宅子里面找到王家祖传的那一只盒子。

这下连槐香都感觉到了好奇,她先前让我不要搭理那个声音,自己却开口问他:“你知道盒子的下落?”

“当然知道,当初要不是为了偷那只盒子,我也不会被困在这里。”那个声音带着几许稚气未脱的傲慢,像是个少年发出来的。

槐香的冷,那是从骨子里面透出的清冷,能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她对待朋友,和对待外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她摁住了我的肩膀,示意我别说话然后,唇角冰凉的上扬,语气中透着寒意:“既然你被困在这里,应该是你求我们放你出去。让我求你?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你要清楚,我们走了以后,可就没人会来到这里,放你出去了。”

这种语气中仿佛带着冰渣子一样的话,似乎压制住了这个少年全部的傲慢。少顷,他就用商量的语气有些软弱的说道:“漂亮大姐姐……你别生气嘛。这样,好不好?你们放我出去,我告诉你们怎么打开那扇门,还有那只盒子的下落。这个交易很公平,本少爷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放你出来?那你总该告诉我们,你在哪儿吧?”我跟随着那个声音迈动了步子,脚步走下了台阶走进了月光如水的天井当中。

走了几步,脚底下似乎踩中了什么硬物,就听一声惨烈的嚎叫声“啊——”的响起,然后暴跳如雷的惨叫:“你这个女人懂不懂怜香惜玉,你踩到了本少爷……本少爷倾国倾城的容颜了,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我……

我踩到人脸了?

我心里面一惊条件反射的就跳开,发现脚下面踩着一片青花瓷的碎片。那青花瓷的碎片上在天井内日晒雨淋的,不仅又脏又破,结了一层灰土,还长满了绿苔。

角落里除了这一片青花瓷之外,还有几片散落的碎片。我在碎片当中挑了挑,捡起来一片印有红章的部分,上面似乎写的是“雍正”。

是清朝年间的古董瓷片,如果没摔碎,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原来那个自称“本少爷”的家伙,就是这些破瓷片,我稍作考虑,就对手中的瓷片说道:“抱歉,我……我不是故意要踩你脸的。这样踩一脚,应该不会对你的容貌有多大损伤……”

“大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肯定不会骗你的……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不要我了,我被二姨太养大。还要受那些老女人的气,最后……来了王家偷盒子,还被他们杀人抛尸,最后被个道士困在这里……”他真是哭的惨绝人寰,一字一句的哭诉自己的身世。

“说吧,盒子到底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些瓷片带出去,给你自由。”我有些半信半疑,但说实话,我听了他的哭诉,内心深处确实有那么几分心软。

“你同意把我放出去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那个声音有些激动,然后停顿了片刻,才说道,“你不用把这些破烂带出去,你只要在瓷片上滴一滴血,我……我就能出来……”

滴血?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又看了一眼碎瓷片,我手边没有匕首。干脆就拿起了又脏又钝的瓷片划破了手指的肌肤,血液融入瓷片的边缘一下就消失了。

刺麻和冰凉钻进了手指手上的地方,很痛!

我知道这个少年所说的话也许是一场骗局,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莫名的就产生一种信任。

为了萧龙溟,也为了这个少年的自由。

我龇着牙,眼前有些恍惚的看着地上的瓷片,槐香在我身后扶了一把。就见到眼前莫名的就站着个满清小褂的少年,他皮肤近乎病态的苍白,在月色下就好像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僵尸。

不过他的五官极为稚嫩,身材也不高,看着也就是个初中生。

他欣喜若狂,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全是炙热,“本少爷……本少爷出来了……本少爷出来了!!哈哈……”

但我注意到了,在他被放出来之后,桌面上的那只蜡烛之上的火光消失不见了。它好像是被风给吹灭了,凝固的蜡油还悬在半空中。

“快说,盒子在哪儿!”我看他欣喜的样子,怕他出尔反尔,心里面十分的着急。

好在,这个少年并不是为了出来而撒谎骗人,他指着用紫金锁的大门,喜滋滋的就说道:“盒子就在里面,那是王家老儿放宝物的地方。开门的钥匙,就在窗户沿下面!”

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开门的钥匙其实离我们近在咫尺,我喜出望外之下冲到了窗户旁边。

我的手指沿着窗户边沿的下面,慢慢的摸索过去。

果然,指尖突然就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凸起,好像是一把钥匙的轮廓。我把它从窗户沿下面用指甲扣下来,往那把紫金锁的锁眼里一捅,三下五除二就把门给打开了。

屋子里面好像太久没进人了,门刚一打开就有一股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几个小小的黑影“吱吱”叫着从我们的脚边掠过,是躲在库房当中的小老鼠,它们受到了惊吓,四处的逃窜着。

房间里面放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箱子,箱子里放的应该就是王老板生前收藏的珍玩。这些珍玩阴气可真重,才刚进屋子就觉得四周围温度猛然间就降下来三四度。

迎面的供奉神明的香案上,就放着一只盒子。

盒子,好像是被王老板给供起来了,而且非常的虔诚,香炉上的香灰多的都快要从炉中溢出来了。

我冲上前去将盒子拿走,抱在了怀中,准备和槐香一起逃出去了。

只见那个从瓷片里逃出来的少年,惊慌失措的就从外面冲进来,躲在我和槐香的身后,“阴差来了……阴差来了!两位大姐姐,你们要保护本少爷。”

“保护你?你看看你惹了什么麻烦!”槐香的声音有些嗤之以鼻,然后递给我一样东西,那东西好像是木头做的,但是我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就听槐香低声对我说:“阿笙,你放出来的那东西,好像……好像是风铃阵的阵眼。他被放出来以后,风铃阵就失效了……刚才石桌上的蜡烛熄灭,就证明风铃阵破了,阴差……阴差可以进来这里了!”

槐香的话还没说完,从漆黑的门外面飘进来八九只白色的灯笼,这些灯笼冒着幽冥一样的火焰。把我们直接逼向了屋子里的角落,黑暗中伸出一只黑色的枯手爪,要掐住我的脖子,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窒息了。

大脑一瞬间缺氧之后,不能思考,也没法反抗。

耳边还有槐香的哭声,“放开她,你放开她……你别杀阿笙……她是好人!都是你这个家伙惹的祸,要不是阿笙心软放了你……怎么会惹来这种东西……”

我想安慰槐香,却有心无力,指尖不自觉的去感知盒子在怀中的存在。

...

第33章 我放不下你

这个声音我无比的熟悉,是萧龙溟的声音。

我……

我从来都没想过,脆弱的只剩下地魂的萧龙溟会赶来救我。在我的心目当中,他是没有这样强悍的力量的。

他需要的是不断的打开盒子,取得里面余下的三魂七魄,来强大自己。

可我此时此刻,我的脖颈被死命掐着的部位一松。虽然疼痛进入骨髓一般,让人难以忍受,但总算是可以呼吸了。

脖子上撕扯一样的疼痛和门外阴面刮来的阴风刺激了泪腺,我让泪水浸湿了眼眶,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可是我依旧能够看见,萧龙溟面如月色沧冷,手执一把锃亮的弯刀,刀锋劈下就将那只阴差的枯瘦给齐齐的斩断了。

那般模样,就像是古来征战的将军一样,威风凛凛。

我的身子有些发凉,向后软到了,却是倒入一个冰冷的臂弯之中。他皱着眉头,低头有些愤怒的凝视着我,“阴司征用的地盘也是,你可以来的吗?!你胆子太大了,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死在这儿了?”

萧龙溟紧紧的搂着我,我脆弱的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靠着他,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里面特别的委屈,但是脖子的剧痛让我说不出一丁点话。

我来到这个地方,还不是为了帮他寻找那二十四只失落的盒子的其中一只,可他却对我这么凶。

我咬着唇,难过的掉泪,无力的双手赌气一样的推开他,“萧……咳咳……”萧龙溟,我不要你救,你就是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肝的大混蛋!

我现在说不出话来,估计要缓一会儿,才能有力气和口舌痛斥萧龙溟。

槐香似乎都有些气不过了,她对萧龙溟冰冷的娇叱,“你就是萧龙溟吧,哼,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帅哥呢!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肝的家伙。阿笙……阿笙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居然还怪他,你真不值得阿笙为你付出。”

“小丫头,我对小东西如何,轮不到你评头论足。用你的轻功跟紧我,我带你们出阴司。”萧龙溟的声音带着一种王者一般的威严,让人有种不可抗衡和忤逆的感觉。

槐香义愤填膺的气势,顷刻间,就被萧龙溟给压下去了。

我越是挣扎,萧龙溟搂着我的胳膊就抱得越紧,最后迫于无奈冷冷的就将我的头颅控制在他的胸膛之上,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磁性温柔,“小东西,对我来说,你比盒子重要的多,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的身子一下就僵硬住了,鼻尖是萧龙溟身上淡淡的带着中药味的尸臭,可是心却安定下来。

萧龙溟喜欢我吗?

还是这一次又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我感觉脑子里缠绕了许多问题,手心因为胡思乱想都出了汗,怀中的盒子被我越抱越紧。

我怕一紧张,手滑之下,把盒子弄丢了。

高大的萧龙溟搂着我,就好像怀里面抱着个小孩儿一样,他如同风一样的在运动。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厉鬼的悲泣声,更有阴司庄严而又冷冽的刺骨的威胁声,“好个厉鬼,做恶人间,还敢擅闯阴司,伤及阴差。我要将你带去面见阎君,让你受火焚油煎之刑……”

这个声音,听的人真的是忍不住害怕,面对阴司冰冷的威胁,萧龙溟并没有说话。他沉默着,就好像静止还未喷发的火山一样。

萧龙溟他为了我,在和阴司争斗吗?

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脸从他的怀中露出一丝缝隙,看到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黑暗中,各处都飘着白色的灯笼。

冥冥灯火之下,我用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无数黑漆漆的家伙用枯瘦腐烂的手提着灯笼,和萧龙溟战斗着。

萧龙溟身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刀法更是石破天惊一般的厉害,把那些东西杀的片甲不留。

地上被砍得全都是断肢腐肉,以及被踩坏的白灯笼。

槐香和那只穿着满清褂子的少年都神色苍白的跟在萧龙溟的身后,眼睛里全都是崇拜的目光。

萧龙溟在此刻,的确很历害,那就像是武功卓绝的大侠,救人于水火。

他带着我们,一路边打边逃,直接逃到了王氏祖宅的大门口。

他的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月光照耀之下,威严如同天神一般。可此时此刻,却用颤抖的手指摸了摸我的后脑勺,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道:“小东西,跑,带着你的朋友离开这里!我……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也知道,是老毛病了,别犹豫,活下去……听见没有!!”

“我……龙溟,我放不下你!”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里面带着浓烈的哭腔,第一次在萧龙溟面前真情流露,我平时是很害怕让他发现我对他的心意的。

我怕他觉得我自作多情!

此时此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萧龙溟搂着我的手颤抖的频率越来越大。他体内的疼痛又发作了,他明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还是来了!

我怎么忍心在这种情况下抛下他?

...

第34章 迷宫锁

我……

我当然放不下槐香,可如果我不走,槐香也不会走的。萧龙溟他也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不可能看着槐香留在这里送死的!

我必须把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槐香带离这个地方,才能去管萧龙溟。

我被萧龙溟放在地上,怀中依旧紧紧的搂着那只盒子,这才发现我掌中还握着一样冰凉的木质的东西。是槐香刚刚递给我的,我没注意这件东西是什么。

现在仔细去看,是一柄桃木剑,一柄槐香说是什么袁天罡留下的桃木剑。我手里握着桃木剑,如同牵线木偶被槐香拉着手腕向门口逃走。

我……

我这就要撇下萧龙溟吗?

我固执的回头看他,他的眉头紧紧蹙着,嘴角缓缓的流下鲜血。萧龙溟在阵痛发作之后,挥刀的速度大不如前。

就在我犹豫的这几秒钟时间里,萧龙溟在行动迟缓之下,胸口被一只黑色的利爪穿透。他闷哼一声,魁梧的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浸透了我亲手给他买的白衬衫上。

萧龙溟他受伤了!

猛然间,我的胸口好像被人狠狠的捣了一拳,剧烈的疼痛从心口蔓延至全身。

可在那一瞬间,有气无力的身体一个激灵之下,好像被重新灌满了力量。我挣开槐香的手,义无反顾的就折返回去。

我身后面还传来槐香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声:“谭笙,你真的是没救了,你去干什么!你回来,你以为你打的过阴差吗?”

槐香有轻功,轻而易举的就追来上拉住我的手臂上的衣料。

可我根本没工夫停顿,被她扯着衣服还一路狂奔,嘴里颤抖的哀求她:“你别管我,别管我,你……你先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以前对萧龙溟,肯定是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现在也不一定。可是,他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看他受伤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内心迸发出来的情感和疯狂。

我不会剑法,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萧龙溟,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我手里面的桃木剑不假思索的,报复一样的朝那团黑影刺过去。

等我把剑刺下去的时候,我才手指发软的松开剑柄,桃木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那东西被桃木剑刺了一剑,漆黑的身子居然化作了一片一片的碎片,被猛然刮来的风一卷就没了!

一切来的十分的突然,我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害怕的退后了两步,被身后的萧龙溟一绊,摔在了地上。

我一剑刺死了阴差了?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居然在情急之下,把地府专勾人魂魄的阴差给杀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不对,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功劳,是桃木剑,是袁天罡传下来的桃木剑太厉害了。

我脑子迟钝了一下,这才松开怀中的盒子,慌忙的将倒在地上受伤不起的萧龙溟扶起来,搂在怀里,紧张的问他:“龙溟,龙溟,你不要紧吧?”

他没有回答我,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身子的皮肤开始变成溃烂腐败的样子。而且身体正在变淡,慢慢的变得十分的透明。

我搂着他,就好像搂着一缕氢气球,没有任何的分量,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该怎么办?

萧龙溟的魂魄受到重创,他……

他会不会消失啊?

这时候,他的意识到了重度昏迷的边缘,用气体一样的手指摩挲着我的后背,如同梦中呓语一般的说道:“格格……格格……我又见到你了……真好!格格,我真的很想你!”

那几句话痴情至深,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断的抽痛着,格格是谁?

萧龙溟的妻子吗?

但是这一个念头仅仅只在脑子里闪过了片刻,我缓缓的抬起头,刚好看到那个身穿满清小褂的少年将地上的盒子抱起来,样子鬼鬼祟祟的。

我记得,他说他来王宅是偷盒子的。

“把盒子放下,听见没有!”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暴跳,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伸手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你是不是也想和刚才那个阴差一个下场?那盒子是萧龙溟唯一的希望,你最好别打盒子的歪念头。”

我很少对一个人动真格的发脾气,槐香都说我是好脾气的人。可是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洪荒以前的猛兽一样,全身都是杀气,满脑子都是破坏欲。

他如果拿走了盒子,我真的会杀了他的!

那个少年一脸无辜的愣了一下,眼睛里居然掉下泪来,十分可怜的跪在我面前,“美女姐姐,你冤枉我了。我只是想帮你拿着盒子,你抱着萧大哥,再拿着盒子,走路不方便……”

我收紧的心猛然一松,将萧龙溟轻飘飘的身体搂的更紧了,声音嘶哑的说着:“抱歉我……我太敏感了,这个盒子对萧龙溟来说很重要,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我……”

他用袖子奋力的擦了擦眼泪,跑到我身边来,“没关系,我们先回家,再想办法救萧大哥吧。”

我此刻神经十分的脆弱,防人之心一下减弱到最低。少年三言两语,就轻易的得到了我的信任,我居然是默默无声就带着这个少年往我家方向走。

还好槐香的脑子还清醒,她搂着我冰凉僵硬的肩膀,关切的问我:“阿笙,你没事吧?你怎么把盒子交给来路不明的家伙,让我拿着吧,盒子被他拿跑了就糟了。”

我扫了一眼抱着盒子的少年,他一脸的无辜。我对他这样干净的目光,生不出怀疑,却也觉得槐香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让槐香拿着盒子。

一路上,失去意识的萧龙溟都在断断续续的喊着“格格”。

这两个字就好像烙印进他的灵魂当中,再通过他上下唇触碰吐出来一样,字字句句带着缱绻深重,让人的心灵都跟着颤抖了。

槐香搂着从王宅里带出来的盒子,一路上时不时的叹气,我知道她是为我感到不值。萧龙溟明明已经有挚爱的妻子格格了,我还为他乐此不彼的寻找盒子。

我自己觉得,我身为谭氏后人,寻找萧氏一族遗失的盒子,本来就是我们的使命。但我也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以后会忘掉萧龙溟,再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我对他抱有什么特殊的好感。

等到了到了我家,萧龙溟被放在书房里的小木板床上,我把盒子放在桌上,拧开了台灯。槐香,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都在一旁屏住了呼吸,安静的看着灯光下的那只盒子。

刚刚在王宅里,只有幽冥之火,实在太暗,看不清楚盒子的样子。

我甚至都不能判断,这只盒子到底是不是和萧龙溟有关的那只。此时此刻,盒子在台灯的照耀下,外面的形状一览无遗。

沉香木的盒子,在灯光下有些发黄发灰。盒子正中的顶部,用着镂空的雕刻方式,纹着梅花纹,十分的古朴精致。

左右四面,是龙纹,那应该是皇族才能用到的规格。

正前方一面是一只精致的黄铜壁锁,锁孔大小正常,并不像是何灵川手上的盒子那么复杂。用别子探进去之后,我差点就被绕晕在锁芯内部,手一抖就把别子给松开了,用袖子慌乱的擦着额头的汗。

“和刚刚的紫金锁一样,都是迷宫锁,必须要有钥匙,才能打开。”我拿别子去试的时候,就做好心理准备,自己打不开这只盒子。

因为这几只有关联的盒子,那全都是极难打开的,这只盒子一定也不能幸免。

所谓迷宫锁,就是把锁芯内部设计成迷宫,让人走出来。这种迷宫,可和我们遇到的迷宫不同,锁芯内部是看不见的,必须用工具来感知内部构造。

我刚刚尝试了二十分钟,人都快要虚脱了,却连门道都没摸出来。

“槐香,你去休息吧,太晚了。”我放下工具,沉下心思考,眼角的余光却是看向萧龙溟。

他……

他的灵魂更加的透明,如果不是开着灯,也许根本就找不到了。

可他依旧在轻轻的喊着:“格格。”

现在唯有打开何灵川的,或者王家这只,其中一只盒子,放出里面和萧龙溟有关的东西,才有可能救他。

槐香伸手摸了摸盒子的壁锁,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问我:“那……你打算怎么办?在这里守着他吗?我看他的情况……不太好……其实我以前误会他了,他并没有那么坏。他刚刚救了我们,阿笙!”

槐香也对萧龙溟生出了几分好感,让我更加坚定一定要救活萧龙溟。

...

第35章 超常发挥

但我清楚,迷宫锁开锁极为困难,所以每把迷宫锁,那都是有配对的钥匙的。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之下,就连何灵川,也未必能打开盒子。

除非开锁人的功力,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平。

最厉害的开锁功力是二十四柱,古时候的鲁班造有二十四柱天锁。这种锁平时用来拆卸把玩还行,但是一旦装入锁芯内部,那就需要极高的开锁功力。

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小和尚何灵川的身上实在太渺茫了,他的开锁能力只有二十柱。况且,去找何灵川还需要时间,我只怕我离开萧龙溟,去找何灵川的这段时间,萧龙溟又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感觉萧龙溟现在的状况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了,他的灵魂好像每一秒钟都在减弱,让人心里面不由自主的发慌。

这时候槐香把下巴轻轻的放在我的肩头,然后从我的身后搂住我,“我去找何灵川,阿笙,你别太担心。你留在这里照顾萧大哥,我去了寺里,直接把小和尚直接拎下山,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我心里面微微一颤,就连槐香也跟着那个王宅里出来的少年鬼魂一样,喊萧龙溟叫萧大哥。

一声萧大哥,给与了萧龙溟最大的尊敬和认可。

不过我看萧龙溟虽然相貌英俊,但是说话的口气和做派却不年轻,言行举止之间带着淡淡的沧桑和沉淀,应该可以给我和槐香做叔叔了。

“谢谢你,槐香,我……”我说了一半感激的话,犹如鱼鲠在喉,一下就哽住了。

槐香的个性外冷内热,她帮我不是为了得到我感激的话,我这样一说,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她已经松开了我,朝门外走去。

“格格……”萧龙溟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他紧蹙着眉头,好像在用尽余下的整个生命去喊这两个字。

那个少年鬼魂居然就坐在床边,捏着嗓子,用太监一样的声音模仿女声,娇滴滴的说道:“萧大哥,我……我是格格,人家陪在你身边呢。你一定要醒过来……”

说着说着,他就用自己白皙的手指握紧了萧龙溟腐烂的已经露出白骨的手,嘴角是桃花瓣灿烂恬静的笑。

萧龙溟虽然昏迷,但是人妖和格格,应该是分得出来的。

被少年鬼魂握着手,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最后都拧在了眉心,好像有些排斥。但他的唇角依旧哆嗦着喊着“格格”,尽管气若游丝,却有种执迷不悟的固执。

我的内心有些煎熬,并不是妒忌叫格格的人,比起这个我更加担心萧龙溟现在的处境。

我坐在台灯前,手里面的别子颤抖了一下,再次探进了锁眼里。我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却感知锁芯内部的结构。我父亲曾经和我提过,我其实开锁的天赋并没有想象中差劲,只是个性太爱玩,不能专注心思在一门功夫上。

后来我跟着祖父住之后,他为了培养我的耐心,还特意教我毛笔字。最后,我练出了一手还算拿得出手的字,开锁的功夫却没见进步多少。

祖父最后都无奈了,捋着他花白的要被我气的掉光的胡子,说我这辈子还不如和母亲一样当个瞎子。也许我只有把眼睛刺瞎了,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学习祖上传下来的,开锁的这么绝技。

所以我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是希望自己能够把自己当做是一个盲人,心无旁骛的去感知锁芯内部的结构。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闭上了眼睛,真的是把自己当做失明的人的人,心无旁骛。

开锁的工具在锁心里面一气呵成,根据迷宫的路径不断的前进,没有丝毫的停顿。这一次,绝对算是我超常发挥,那开锁的功力一下就好像提高了很多。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好像都变得不存在了,我心里面油然而生的自信,让我觉得我接下来就可以走完迷宫打开这道迷宫锁。

可是好巧不巧,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内心的思绪一瞬间就被打断了。我被干扰之下,手腕上的软筋一抽,工具就从指尖滑落下去了。

额头上的汗珠在这一刻才猛然跌落下来,我喘着粗气,只想把手机扔出窗外去。刚刚的努力全白费了,因为我自己容易分心,被手机铃声一打扰,功亏一篑了!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那未必会像刚才那么顺利。

但是,我还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来电显示是何东凌。而且手机上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多,他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接起电话,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发着愣,这时候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动作很轻,好像来人十分的礼貌,“叩叩叩……”

槐香回来了?

...

第36章 紫金钥匙

我选择了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走到门口去给敲门的人开门。

电话接起的过程当中,何东凌的声音响起,让我僵在门口没有立刻把门打开,他说:“是小笙吧?我是你何叔叔,我听说灵川最近没有一直呆在寺庙里,而是去了他姑姑家。你知道,他很久都没有去姑姑家了,这个还要多亏了你。”

何灵川去找何西娲开盒子的事情,被何东凌知道了。那想必就是何西娲这个当妹妹的说的,何东凌打过来做什么?

要阻止何西娲帮忙打开盒子吗?

我僵在门把手上的手一下就松开了,两只手捂着电话,心内有些忐忑的说道:“我只是求灵川哥帮忙,也没有做什么。如果……如果有什么打扰到你们的,还请何叔叔不要见怪。”

“打扰不敢当,就是他姑姑做家庭主妇太久,水平下降了太多了,和灵川配合了几次都没能把盒子打开,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何东凌的语气超乎寻常的客气,甚至还因为何西娲打不开盒子感觉到过意不去。

这么说,他并不反对何灵川找人帮我打开盒子。

那他这一通电话打来做什么?

按何东凌的个性,是绝对不会闲着无聊打电话给我的,就在我思考的短暂的时间里。何家老父何东凌,居然叹了一口气,他温和的问我:“对了,上次提的,你和灵川的婚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何叔叔没有逼迫你的意思,不过你们从小青梅竹马,你如果也喜欢他,不妨就答应下来。两家结为亲家,不是喜上加喜?”

的确,何东凌不像是在给我压力,反而是像征求我的意见。

现在能救萧龙溟的,除了我手头的这只盒子,还有何灵川手上的檀木盒子。那只盒子虽然是鸳鸯芯的锁芯,但是老何家却有独门的开锁诀窍。

虽然短时间内何东凌可能不会把诀窍给我,但是总归是一线希望。

我就好像是海上落水的人一样,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有没有用,都会想办法紧紧抓住。

我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只停顿了片刻,就立刻答应了:“恩,何叔叔,如果灵川哥他同意。我……我愿意嫁给灵川哥,灵川哥很优秀,也很体贴。”

我答应何东凌这门婚事,那绝非是为了骗取何家打开盒子的权宜之计。何灵川的内心纤细柔软,如果我骗了他,对他而言那就是一辈子的伤痛。我想我答应了,那就会一辈子都对何灵川忠诚,做一个好妻子。

反正我这一辈子总要嫁人,与其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何灵川。

电话后面的何东凌显然是吃了一惊,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的答应婚事,居然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发出了一个语气词“恩?”,然后顿了一顿,才说道:“你答应了,小笙,你居然答应了。何叔叔,没有要勉强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委屈,我……我们可以再商量,你可以和灵川再相处一阵。”

我在何东凌的话语里听到了受宠若惊的语气,抓着手机的手握的更紧,门外面敲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时候敲门依旧很轻,但是比刚才的节奏快了一些,看起来是有些急促的。

我这才想起来,我忘了开门,我把手一边放到门把手上,一边十分坚定的说道:“何叔叔,我想的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我不委屈!灵川哥很优秀……”

我是不会比较生硬的出提要口诀的事情,这样会让整件事情变得像一场交易。不仅伤了何家老父的心,也伤了我最好的朋友何灵川的心。

萧龙溟现在不能等,所以我是打算接下来用比较委婉的方式,让何家老父能够提前把口诀给我。

我……

我是可以和何灵川马上订婚的,只要何家老父能快些把口诀交给我。

同时,我家的门被我顺手就打开了,门口站着个丸子头的小姑娘,个头矮矮的。她一见我开门,视线就往里张望了一下,转到身后去和她身后的那个人说话:“瑾哥哥,我看见了。屋子里有三个不干净的东西,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一个关在盒子里。”

这小女孩我认得,是那时候跟在盲眼少年欧阳瑾身边的金铃,她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居然能看到书房里的情形。

好像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透视眼之类的。

她的身后站着个白色长衫的少年,他眼睛没有焦距,清秀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一种高深的笑容。

是欧阳瑾,他来这里干什么?

想想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龙溟,我的心情一下就紧张起来,随手挂断了电话,语气不太友好的问他们:“欧阳瑾?!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你跟踪我?”

“谭姑娘误会了,我并未跟踪你,只是想带一件东西给你……”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眼珠子呆滞的看向前方,但是动作和说话却是游刃有余,“金铃,把东西给谭姑娘。”

他初见我时,不知道我姓名,喊我小妹妹。

现在懂得叫我谭姑娘,如果不是跟踪我,那想必是做了调查,对我有一番了解了。他让金铃给我一样东西,会是什么?

用来伤害萧龙溟的符箓吗?

我心里面的敌意越来越重,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对面貌有些仙风道骨的欧阳瑾一点都不友善。但是,我没说话,只是站着看看他到底会给我什么东西。

我对欧阳瑾的到来,还是有几分好奇。

等看着东西了,再下逐客令也不迟。

金铃嘟着小嘴,有些不情愿,“瑾哥哥,他当你是骗子要害她呢。你……你管她做什么呢?还要亲自打听她的下落,白白的跑这一趟。”

那个欧阳瑾他有些苍白的脸居然微微泛红,他的手指抓抓款款的衣袖,显得有几分的紧张,仿佛没有刚才的泰然自若。

须臾,他才勉强笑了笑,“金铃,我……我和谭姑娘也算有缘人。正好手中有样东西能帮她,师父说过,本门弟子需以救人于水火,匡扶正义为己任。”

小丫头金铃一脸的不服气,她哼哼了两声,一边伸手到背在身上的斜跨布袋找着某样东西,一边撇着嘴,小声的嘟囔着:“我才不信瑾哥哥说的那些话呢,街口那么多乞丐,也没见瑾哥哥舍身取义去帮忙啊。我看瑾哥哥就是喜欢上……喜欢上这个姐姐了,才会热脸贴冷屁股的倒贴。”

金铃说到这里,欧阳瑾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他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金铃的头,“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给谭姑娘。”

他教训完了金铃,又带着歉意对我说:“在下管教不严,金铃说话就是这么没规没距的,还请谭姑娘不要见怪。”

我对欧阳瑾那是怀有敌意的,他和小丫头金铃说的话,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我只关心,他们来这里,会不会对萧龙溟不利。

金铃使劲儿在布袋子里一掏,终于是掏出了一枚金属一样的东西。那是一把钥匙,还是一把紫金钥匙,上面刻着古朴的花纹。

好像是上古的神兽,看着像是麒麟,但是我觉得有可能是上古神兽英招。因为钥匙身并不大,所以花纹是旋转的,上面的图案就不那么容易辨别了,难免造成视觉上的扭曲。

我接过钥匙,几乎就要热泪盈眶,呆呆愣愣的就看着手里的钥匙。脑子里百转千回,我刚才差一点就走通了盒子里的迷宫锁芯,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这把钥匙对应的就是打开盒子的钥匙。

“你怎么会知道……知道我正需要这个……”我整整愣了有三分钟,才抬起头来不可以的看着欧阳瑾。

他这个算命先生,连这个都算得出来吗?

欧阳瑾淡淡的一笑,十分有礼貌的拱了拱拳,“天机不可泄露,我这一双招子,便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才被老天收回去的。”

“啊?我……”我突然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刚刚不友善的态度感到十分的窘迫,连忙侧开身子把两个人请进屋子,“我刚刚误会两位了,多有得罪,你们快请进,坐下来喝杯茶。”

他们两个也不跟我客气,进了我家直接就去了书房。

欧阳瑾坐在床边,一本正经的给萧龙溟号脉,好像一早就知道了萧龙溟的身份。他给金铃使了个眼色,金铃立刻就坐在台灯前,用眼睛去看盒子上的壁锁。

她一边看着,一边还在用桌子上的铅笔在a4纸上画着锁芯内部的结构。这些结构描绘出来之后,就能直接在纸上走通迷宫,用钥匙开锁的时候就不用可以去感知看不见的锁芯内部。

我瞬间明白过来,金铃的眼睛,那一定是具有透视功能。我插不上手,有些双手颤抖的给两个人泡茶,心里面混乱的想着欧阳瑾的身份。

欧阳瑾来我家,那绝对不会像是金铃说的,他喜欢我。

一个阴阳先生肯帮鬼魂号脉,只能说明,欧阳瑾知道萧龙溟的来历,或者说欧阳瑾和谭氏祖先一样,和萧龙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我在砸破了一只茶碗的情况下,终于泡出了两杯毛尖给金铃和欧阳瑾。欧阳瑾淡定自若的起身喝茶,目光淡淡的看着躲在墙角的鬼魂少年,嘴角是一丝泯然的笑意。

那个鬼魂少年好像很怕欧阳瑾,躲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金铃把茶碗推到了一边,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然后起身把座位让给我,娇滴滴的说道:“我不喝茶,你把盒子打开了以后,给金铃一根冰糖葫芦就好了。”

“金铃,你要多少冰糖葫芦都没关系,谢谢你,真的!”我心里十分感激金铃,看着金铃画的图纸激动的手指都要颤抖了。

迷宫锁即便有钥匙,那也是要通晓锁芯内部迷宫的规律的,所以金铃画出的图纸简直就是帮了我大忙。

我看了一眼图纸上的锁芯内部结构,强行记在脑子里。然后将钥匙捅进锁孔,缓缓的闭上眼睛,把自己当做是盲人,顿时就有一种心无旁骛的感觉。

随着我的手指根据图纸上的规律转动,只听“咔”一声。

...

第37章 精魄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打开了盒盖,上一次遇到的事情已经给我的心里造成了阴影。我总觉盒子里会突然伸出一条腐烂的手臂之类的东西,但是打开盒子的整个过程是十分平静的。

盒子里面放着一团白色的光晕,光晕里的东西好像还是流动着的,就好像一团气体一样。

金铃把脑袋凑上来看了一眼,她瞪大了水汪汪的丹凤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羞涩。她眼珠灵活的转了两圈,踮起脚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姐姐,那……那是人的精魄,你别盯着它看,会怀孕的!”

小丫头说话一本正经的,弄得我哭笑不得。

哪有看着一团东西就会怀孕的,人又不是蚯蚓,还能无性繁殖。

我听着金铃的话,脸颊的地方也微微的发烫,脑袋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低声的反问了她一句,“精魄是什么?”

“精魄……”金铃的脸越加的红了,她跺了一下脚,别过头去窘迫的说道,“精魄就是……男人的内个啊!哎呀,你问我瑾哥哥吧。我也不知道……”

她这样可不像不知道的样子,倒像是不好意思解释这个尴尬的名词。

三魂七魄里面的确有精魄一说,精魄完好者,才能传宗接代。想想王宅里诡异的诅咒传说,也许就和这枚精魄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也不知道这枚精魄,能不能帮助受伤昏迷的萧龙溟恢复意识。

我把目光看向欧阳瑾,端着盒子就走到他身边了,可我没说话。安静的看着欧阳瑾的一举一动,欧阳瑾神色凝重,正低头将红色的墨斗线缠在萧龙溟的手腕上,红绳上系满了黄色的铜铃。

红线交叉的样子,很像是一个六芒星的阵法。

他是天生的盲人,使用的应该是听声辩位,通过自己的声波来辨别障碍物的位置。这种法门需要大量的脑力,所以紧紧只是这样,他就累的满头大汗,脸色比方才更加的苍白,呼吸也比较粗重。

等到红线都固定好位置,欧阳瑾才抽出怀中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他看不见盒子里的东西,皱紧了眉头,再次向金铃确认,“金铃,你能确定吗?这……这当真是三魂七魄里的精魄?”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欧阳先生,盒子里的……精魄,能帮助到受伤的萧龙溟吗?萧龙溟……他会不会消失啊。”这种不确定的语气,弄的我有些神经紧张,不等金铃说话,就插嘴问欧阳瑾。

弄得欧阳瑾不得不先安慰我,“我刚刚给他号过脉,他的魂的确很虚弱,也有可能会消散。我已经用墨斗线固定住他的地魂,暂时不会有危险。他的地魂再和和盒子里的魂魄结合了,应该就能稳住现在的伤势。”

欧阳瑾说完,我长嘘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下了。

欧阳瑾说的有些严谨,还是没有承认盒子里的是萧龙溟的精魄,仅以魂魄称呼。金铃好像生气了,撅着嘴,哼唧道:“瑾哥哥,我的眼睛你还不相信吗?我什么时候看错过!”

欧阳瑾听到这里,脸上根本就掩饰不住失落的表情,他坐在床边久久的不说话。

金铃还是个孩子,没人哄她,脾气就上来了,在一旁小声的嘟囔,“师父说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你下山带着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如果你不信我,我回山好了。”

她说着,还作势转身要走。

“金铃,你别走,我信你。”欧阳瑾紧紧的握住金铃的手腕,眉头深深,脸上全都是忧郁的表情,让人看着好不心疼。

金铃好像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闹脾气,安静的坐下来。她伸手去摸欧阳瑾清秀俊逸的眉心,想把他的眉头抚平。

欧阳瑾淡然的拨开金铃的手,然后声音如同玉碎于地的对我说:“谭姑娘,在下没有让精魄回归萧龙溟地魂的能力,精魄在三魂七魄当中有些特殊。需要……”

他把话说了一半,声音突然就变小了,神态也不那么自然了。

“需要什么?”我紧张的问欧阳瑾,欧阳瑾打了个手势,我会意之后,便把耳朵递到欧阳瑾唇边。听他小声耳语了几句,我脸上登时变得滚烫无比,迟钝了一会儿,才怯生生的问他:“真的要这样吗?”

欧阳瑾严肃的抿着唇,缓缓的点了一下头。

欧阳瑾说的办法,是让姹女口含精魄,送入萧龙溟的体内。姹女,其实就是处子之身的少女。这里只有我和金铃符合要求,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为难金铃去做的。

最后,让萧龙溟魂魄结合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完成。

金铃躲在欧阳瑾的背后,用灵动的丹凤眼看我,然后认真的煞有介事的提醒我:“你……你小心,别怀孕了。要是怀孕了,可是阴胎,阴胎在腹中长大了,那就是婴灵,你会被肚子里的婴灵吃掉的。”

说得好像很恐怖的样纸……

我看着盒子里的精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不会那么倒霉吧?刚答应嫁给何灵川,就怀了萧龙溟的阴胎。

不会的、不会的……

我在心里安慰了几下自己,一咬牙就把盒子里的精魄含在嘴里。然后,低下头将唇对着萧龙溟腐烂的都能看到带着尸垢的牙齿的嘴。

可在这一瞬间,我并没有嗅到腐烂的味道,而是大脑一片空白。仅仅就是凭借着本能,用舌头挑开萧龙溟的牙齿,将嘴里面的精魄渡进他的口中。我心跳的很快,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状态当中。

就在我发愣的片刻之中,萧龙溟的手紧紧的就搂住我的后腰,唇瓣由浅入深的吻我。冰凉如玉的舌尖挑开我的牙齿,直接就探进了腹地,肆意的占领着一切。

深深的舌吻来的太突然,就好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穿过我的身体。

我猛然间清醒过来,身子变得酸软无力,差点就软倒在萧龙溟的怀中。

可一想到身边还有别人,顿时感觉到浑身发烫,又窘又迫,嘴里奋力的呜咽着:“放开我,萧龙溟,你放开我,你听见没有。你这个流氓,你无赖……”

我拼命的挣扎,萧龙溟的手臂却抱我更紧了,他好像恢复了力量,那手臂就好像是钢铁浇筑的一样,坚不可摧!

...

第38章 格格

我咬着唇,心狠狠的颤了一下,他……

他不喊格格了,他喊的是小东西,他在叫我吗?

萧龙溟的怀抱不是很温暖,甚至有些冰冷,但是他手指的肌肤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像是寒玉一样光滑而又细腻。而不像是身受重伤时,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氢气球一样虚无,让人心惊胆战的害怕。

他的指尖玩弄着我的发丝,冰凉的唇在我的额角浅吻,另一只手深搂的动作,好似要将我狠狠的揉进他的灵体里一样。

眼泪一瞬间在眼眶里打转,让我忍不住也想和槐香一样,叫他一声萧大哥。

萧龙溟他活过来了!

我的内心里面欢欣鼓舞,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可我一想到我和何灵川婚约,禁不住紧咬下唇,我心里面不能再想着对自己妻子念念不忘的萧龙溟。

我平静了心情,轻轻做了一个推开他的动作,语气有些责怪的和他说话:“萧龙溟,我是为了救你,才会……才会做刚才的举动的。灵魂才刚刚融合,就开始不老实了,你就不怕身上的伤口复发吗?”

“我不怕,小东西你舍身为我。我总的奖励你点什么,不是吗?”他一只手紧扣我的腰肢,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嘴角的带着一丝邪邪的弧度。

他看着我,迷离的双目当中带着让人沉醉的深情,他猛然间就控制着我的下巴温柔的浅吻。他的吻,让我的身体好像一股又一股的电流通过,根本就没有招架的力量。我挣脱又挣脱不开,只能让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我此刻最在乎的不是旁边有人在看,而是根本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忐忑。

我很想大声告诉萧龙溟,我已经答应了何东凌嫁去何家。而且我谭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悔婚,何灵川和何家老父的心我。

他这样做,真的会让我很难堪。

但我真的没有勇气告诉他,我实在想不到萧龙溟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一个状态。

萧龙溟会不会找何灵川麻烦?

他会不会对何家老父不利?

在王宅,我是亲眼看见,萧龙溟力战群鬼的实力。现在他的地魂和精魄结合了,那实力更加不容小觑。

萧龙溟似乎感觉到我,用磁性的语气小声的说道:“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小东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危险,我都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萧龙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吗?这房间里,还有一位阴阳先生,你身上还缠着墨斗线呢。”我虽然身体不能动弹,可还有手指啊,我的手指在他胸口的红线上一扯。

红线被我扯开,还反弹到了他厚实的胸口上。

萧龙溟眼睑一垂,眉头紧蹙的看着胸口的红色墨斗线,猛然间目光变得犀利,用力的将我头压在了他肩膀上,声音带着些许的威严:“恩?阴阳先生?”

我隐约间,都能感觉到萧龙溟身上冷厉的杀气,弄得我神经紧张。我在脑子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帮欧阳瑾解释一下,免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还没开口,只听欧阳瑾的声音当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泰然自若:“在下乃龙虎山观中修行之人欧阳瑾,奉师父之命下山修行。萧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原来是他的门人。”萧龙溟的威严而又凝重的缓和下来,手指开始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我的长发,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把钥匙,是你送来的?这墨斗阵,还是当日我教他的。”

“正是,不过还要多亏了谭姑娘开锁的本事,否则也打不开这盒子。萧先生身上的地魂和精魄还没有完全融合,需要每日在滴有姹女之血的水中汤浴半个时辰。”欧阳瑾面对萧龙溟强势的气场,不卑不亢,依旧是对答如流。

换做是我,早就被萧龙溟这个满身杀气疆场将军吓得结巴了。

萧龙溟没说话,我感觉他是躺在床上点了一下头,就听欧阳瑾说:“那在下就告辞了。金铃,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去给你买冰糖葫芦。”

“谢谢,瑾哥哥……”金铃的声音美好而又活泼,让人听过就好像有一丝甜暖流过心头,无比的舒服。

等到门口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萧龙溟才又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中,低沉的嗓音温柔的让人心口酥麻,“小东西,我没想到你会奋不顾身的救我。答应我,做我的女人,我与精魄完全融合之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护你周全。”

我……

我根本就不想回应萧龙溟,刚才有欧阳瑾在,我是为了给他面子!所以,才没有让他难堪。

现在,欧阳瑾走了,我根本就没必要再保留什么了。

“你……你难道忘了吗?你还有妻子,格格,我不是你的妻子,萧龙溟求你放开我。也需我们是长得像,可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我用力的将手撑在萧龙溟的胸口,借以挣脱他的怀抱。

...

第38章 格格

我咬着唇,心狠狠的颤了一下,他……

他不喊格格了,他喊的是小东西,他在叫我吗?

萧龙溟的怀抱不是很温暖,甚至有些冰冷,但是他手指的肌肤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像是寒玉一样光滑而又细腻。而不像是身受重伤时,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氢气球一样虚无,让人心惊胆战的害怕。

他的指尖玩弄着我的发丝,冰凉的唇在我的额角浅吻,另一只手深搂的动作,好似要将我狠狠的揉进他的灵体里一样。

眼泪一瞬间在眼眶里打转,让我忍不住也想和槐香一样,叫他一声萧大哥。

萧龙溟他活过来了!

我的内心里面欢欣鼓舞,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可我一想到我和何灵川婚约,禁不住紧咬下唇,我心里面不能再想着对自己妻子念念不忘的萧龙溟。

我平静了心情,轻轻做了一个推开他的动作,语气有些责怪的和他说话:“萧龙溟,我是为了救你,才会……才会做刚才的举动的。灵魂才刚刚融合,就开始不老实了,你就不怕身上的伤口复发吗?”

“我不怕,小东西你舍身为我。我总的奖励你点什么,不是吗?”他一只手紧扣我的腰肢,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嘴角的带着一丝邪邪的弧度。

他看着我,迷离的双目当中带着让人沉醉的深情,他猛然间就控制着我的下巴温柔的浅吻。他的吻,让我的身体好像一股又一股的电流通过,根本就没有招架的力量。我挣脱又挣脱不开,只能让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我此刻最在乎的不是旁边有人在看,而是根本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忐忑。

我很想大声告诉萧龙溟,我已经答应了何东凌嫁去何家。而且我谭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悔婚,何灵川和何家老父的心我。

他这样做,真的会让我很难堪。

但我真的没有勇气告诉他,我实在想不到萧龙溟知道这件事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一个状态。

萧龙溟会不会找何灵川麻烦?

他会不会对何家老父不利?

在王宅,我是亲眼看见,萧龙溟力战群鬼的实力。现在他的地魂和精魄结合了,那实力更加不容小觑。

萧龙溟似乎感觉到我,用磁性的语气小声的说道:“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小东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危险,我都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萧龙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人鬼殊途吗?这房间里,还有一位阴阳先生,你身上还缠着墨斗线呢。”我虽然身体不能动弹,可还有手指啊,我的手指在他胸口的红线上一扯。

红线被我扯开,还反弹到了他厚实的胸口上。

萧龙溟眼睑一垂,眉头紧蹙的看着胸口的红色墨斗线,猛然间目光变得犀利,用力的将我头压在了他肩膀上,声音带着些许的威严:“恩?阴阳先生?”

我隐约间,都能感觉到萧龙溟身上冷厉的杀气,弄得我神经紧张。我在脑子里有些犹豫,是不是要帮欧阳瑾解释一下,免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我还没开口,只听欧阳瑾的声音当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泰然自若:“在下乃龙虎山观中修行之人欧阳瑾,奉师父之命下山修行。萧先生感觉好些了吗?”

“原来是他的门人。”萧龙溟的威严而又凝重的缓和下来,手指开始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我的长发,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把钥匙,是你送来的?这墨斗阵,还是当日我教他的。”

“正是,不过还要多亏了谭姑娘开锁的本事,否则也打不开这盒子。萧先生身上的地魂和精魄还没有完全融合,需要每日在滴有姹女之血的水中汤浴半个时辰。”欧阳瑾面对萧龙溟强势的气场,不卑不亢,依旧是对答如流。

换做是我,早就被萧龙溟这个满身杀气疆场将军吓得结巴了。

萧龙溟没说话,我感觉他是躺在床上点了一下头,就听欧阳瑾说:“那在下就告辞了。金铃,你今天表现的很好,我去给你买冰糖葫芦。”

“谢谢,瑾哥哥……”金铃的声音美好而又活泼,让人听过就好像有一丝甜暖流过心头,无比的舒服。

等到门口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萧龙溟才又紧紧的将我抱在怀中,低沉的嗓音温柔的让人心口酥麻,“小东西,我没想到你会奋不顾身的救我。答应我,做我的女人,我与精魄完全融合之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护你周全。”

我……

我根本就不想回应萧龙溟,刚才有欧阳瑾在,我是为了给他面子!所以,才没有让他难堪。

现在,欧阳瑾走了,我根本就没必要再保留什么了。

“你……你难道忘了吗?你还有妻子,格格,我不是你的妻子,萧龙溟求你放开我。也需我们是长得像,可是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我用力的将手撑在萧龙溟的胸口,借以挣脱他的怀抱。

第39章 你不是替身!

果然,格格就是萧龙溟的死穴。

在萧龙溟面前提到格格,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不仅松开了身上霸道的气势收敛了,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沉默着,丢魂失魄一样呆滞。

我抓住机会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可还没从书房里逃出去,就被萧龙溟浑厚的声音叫住了,“站住,小东西,你怎么知道格格的?”

我转过身来,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注视着我。

这让我瞬间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我嘴角一哆嗦,嘴里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蹦出几个字,“我……我……”我怎么知道的?是你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的都是格格,还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面不服气的咕哝着,嘴里面却是强笑的转移话题,“你身上的衬衫染了血污,我……我去给你找干净的衣服换上。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不等萧龙溟答应,我就脚底抹油离开了书房。

看来萧龙溟对他昏迷以后,一直喊格格的事情,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我一边想着,一边就去衣柜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给书房里的萧龙溟。我抱着衣服,站在书房门口的拐角处,迟迟没有进去。

按照这里到郊区往返的距离,槐香大概再过半个多小时,应该就能回来。

我本来还想在外面拖延一下时间,等到槐香回来,就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萧龙溟了。就听书房里面传出了萧龙溟审问犯人一样,气势威严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欧阳瑾都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这种气势,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这个家的男主人了。

“本少爷不是人,本少爷也是鬼魂啦。萧大哥,我没地方去,你就收留我在这里吧。好不好?萧大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就收留我吧!我要是出去了,要是遇到了坏人,就死定了。”这个声音十分的柔软好听,语气当中全都是撒娇的意味,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是那个从王宅里的少年鬼魂的声音,他想留在我家?

我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个家伙的存在。我家收留萧龙溟这一只鬼就够了,同时养两只鬼算什么玩意?把我这里当做是鬼窝,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吗?

我吃了一惊,走到门口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龙溟冷漠的坐在床边,他好像不是很买这只少年鬼魂的账,双腿随意的分开着,目光睥睨着墙角的少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个什么东西?想留下就能留下!小东西的住所,只能有我一人。我劝你不要枉费唇舌,在我发火之前,走!”

萧龙溟对这个少年的丝毫不留任何情面,身上飞扬霸道的气势,我估计心理素质不好的人,能被他给吓哭了。

尤其是“小东西的住所,只能有我一人。”这句话,要多霸道有多霸道。这可是我家,他萧将军凭什么替我决定,我家除他以外不能住别人?

少年鬼魂脸色微微有些惨白,显然是有些懵了。

可是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居然冲上前一把抱住了萧龙溟的小腿,“萧大哥,您是疆场将军,心胸宽阔,虚怀若谷,您体谅体谅小的吧。我和谭……我和尊夫人,之间缔结血誓契约,我现在不能离开她!”

啧啧,好一个溜须拍马的鬼魂。

他原本个性桀骜,骨子里有种强烈的优越感。现在,连本少爷都不自称了,为了自保,自称自己是小的了。

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鬼魂,他非要留在我家。

而且,原因还是因为我和他有什么血誓契约?我记得我救他出来的时候,的确滴了一滴血液,在碎青花瓷片上,但是当时是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我根本没想过,会缔结下什么契约!

“夫人?”萧龙溟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一扬,似乎在回味这两个字眼。可他根本就不吃少年亡魂这一套,回味过后,便皱着眉头冷然道,“血誓?这么说你是小东西的仆人了?叫什么名字,说来我听听。”

那个鬼魂少年一听这句话全身一个激灵,好像猛然才想到了什么,嘴角疯狂的抽搐,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十分的苍白。

我猜他一定是十分不适应被人当做是仆人,这只鬼,他可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鬼,骨子里还是有一股傲气在。

可是面对着萧龙溟如同利剑一般尖锐的目光,这只少年鬼魂终于低下了头颅,垂头丧气的回答萧龙溟,“我叫连少卿,萧大哥,如果以后你有什么吩咐,我都会为你效犬马之劳。”

他将身上的衬衣扣子随手解开,扔到连少卿的头上,“犬马之劳就不必了,洗衣服做饭肯定是免不了,小东西做这些太辛苦。你,先把这个洗干净。”

“萧龙溟,你这是虐待!”连少卿把带着血渍的衬衫从脑袋上拽下来,嘴角狂抽,气的浑身发抖,气急败坏的和萧龙溟理论,“你让本少爷做这个?你……你……”

“不愿做,便走,没人强留你在这里。小东西的家,不是给你白住的。”萧龙溟的声音带着不可忤逆的威严,他根本不理气的满脸通红的连少卿,缓缓的起身,目光注视着我。

此时此刻,他赤裸着上半身,绝美的身材暴露无遗。流线型的肌肉厚实如岩层,犹如斧凿一般的完美。嫂索鬼叔,不可以

腰际骨骼分明,隐约可以看见深邃的人鱼线。

我站在门口,视线猛然间撞上,忍不住心跳加速。

但是,为了不被萧龙溟看出端倪,我连忙将注视他胸口的目光移开。抱着衣服就走到萧龙溟身边,尽量平静的和他说话:“衣服给你找来了,你换上吧。一会儿槐香会带着何灵川来,他应该会把何家的那只檀木盒子一块带来。”

萧龙溟一把抓过衬衣,套在身上,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单手捏着我的下巴,眸光暧昧的看着我,“恩?小和尚要来?他不会还想打你的主意吧?”

“这不用你管,萧龙溟,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显得有几分冷漠,“灵川哥是真心诚意的要帮你,你别想歪了,那个盒子,我们大家都在想办法打开。”

萧龙溟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疼痛,他这么狠狠的盯着我,好像要把我活吃了一样。倏地,他唇狠狠的吻了一下我的嘴,好像在惩罚我一样。

他手底下的捏住我下巴的力道有些重了,把我弄疼了,“小东西,你对我这么冷,是在惩罚我吗?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是格格的替身,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她!”

...

第40章 撕去的一页

他说不把我当格格,却半个字也没有提他对我的感情。

那么我对于萧龙溟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很想出言反驳萧龙溟,但是听到萧龙溟嘴里说的话,身子不停的颤抖。最后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被萧龙溟紧紧的搂在怀中。

胸口有种被堵住的感觉,连气都喘不过来,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掉眼泪。我泣不成声,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人像木偶一样由他摆弄。

我发现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那是根本没有办法克制住的。

即便我知道,我答应了和何家的婚约,和萧龙溟人鬼殊途。即便没有格格,也根本没有办法在一起,却没法停止这种来自心底深处强烈的感觉。我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萧龙溟有了好感。

这件屋子里,除了连少卿一边洗衣服一边抱怨的声音之外,安静的出奇。

我分出了一半注意力去听连少卿抱怨,缓解心中的不适,只听连少卿声音郁闷的说着,“居然敢差遣本少爷洗衣服,简直是良心大大的坏,本少爷肤如凝脂的小嫩手啊,洗粗糙了谁赔?”

忽然,萧龙溟吻了我的额头,将我脸上的泪痕一点一点的吻去,然后向我提起了格格的事情,“小东西,格格本名叫做耶律楚格。格格十四岁的时候,我就娶她过门。我和格格成亲二十载,一直恩爱有加。你和格格容貌极为相似,只是格格要比你高些。”

这样算来,萧龙溟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吧,果然是个老大叔。如果算上他呆在盒子里的时间,那年纪更加不堪入目!

我心头一边慰藉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那格格呢?你被关进盒子里以后,格格怎么办?”

我想格格这个姑娘,一定也很爱萧龙溟。

萧龙溟死了以后,按照古代女子忠贞不渝的个性,格格会不会为了萧龙溟殉情?如果格格没有殉情,选择坚强的活下去,现在距离辽国起码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格格的肉身应该已经不在了。

格格对于萧龙溟这么重要,如果我是萧龙溟,那我就会去找格格的下落。萧龙溟在这里和我纠缠,实在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我的结局,那是注定了要嫁给何灵川的。

“格格她的灵魂也许也在余下的二十三只盒子……”萧龙溟才刚刚说了个开头,门口就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我一下就明白了,是槐香回来了,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能有我家钥匙的,就只有槐香一个人。

就连我,都是用开锁工具开的自己家的门。

我连忙推开萧龙溟,用袖子摸了摸还有些微微湿润的眼角,整理了头发和衣衫,快步走到门口的位置迎接,“槐香,灵川哥,你们来了?”

“阿笙,你是不是哭过?萧大哥没出什么事吧?我可是飞速上山,直接就把上早课的小和尚拎下山,差点没被寺里的武僧用乱棍打死。”槐香的樱桃小嘴还在喘着粗气,一双小手却摁上了我的肩膀,一脸关心的观察着我。

槐香身边站着穿着僧袍的何灵川,何灵川依旧是一副清瘦孱弱的样子。他手里搂着红色的檀木盒子,挽起的袖子上套着一串佛珠,他低着头没说话。

但我知道,他把盒子带来,那是为了帮受伤的萧龙溟的。

我睁大了眼睛,故意若无其事的说笑了:“恩?我哭了吗?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太累了,所以把眼睛熬红了。龙溟他没事,他醒过来了,王宅的盒子被我打开了。所以,事情还比较顺利。”

一直低头的何灵川猛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惊诧道:“什么?你把迷宫锁打开了!阿笙,你说的是真的吗?阿笙,我……我偷了家里的《万锁诀》……我还特意把盒子带来,想和你配合打开这只鸳鸯芯的盒子,救萧龙溟的性命……”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卡壳了,跟撞鬼了一样,脸色有些苍白。

我回头看了一眼,萧龙溟正板着脸,缓缓的朝我们走过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仿佛与生俱来的强大的气势。

那种气势,其实可以理解成,是战场上的血与杀伐,成就了他如今嵌入灵魂一般铁血的气势。尤其是,他的地魂和精魄融合之后,灵魂便的强大起来,那种气势更加的让人有种胆寒和屈服的感觉。

萧龙溟站在我身边,不由分说的就环住我的腰肢,宣誓着主权。

我看何灵川是有些怕萧龙溟的,看到他把脖子一缩,连正眼都不敢看萧龙溟一眼,显得很懦弱。

气的槐香面色一冷,伸手在何灵川秃秃的脑袋瓜子上刷了一巴掌,语气冰冷如薄冰:“小和尚,你缩什么缩?数王八的吗?你是来帮萧龙溟的,你怕他做什么?”

槐香说完,就顺手伸进何灵川怀里,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把《万锁诀》给抽出来了。那是一本很薄很薄的书,绝对不超过20页。

封面还是白皮,什么都没有,只有岁月留下来的黄色的污渍和磨痕。

槐香侧卧在我家的沙发上,翻了一遍《万锁诀》,漫不经心的问道:“恩?开鸳鸯锁的口诀在哪儿?咦,奇怪了怎么有一页被撕了?小和尚,这不是你们家的秘诀吗?还能和日记本一样,可以随便撕啊?”

“当然不能,这本书我看过几遍,只是没有背下来书里的口诀罢了。”何灵川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从槐香手里拿过那本《万锁诀》,翻了几下,脸色由白转青,许久就跟雕像差不多一样站定在原地。

过了好半晌,何灵川才红了眼圈,指尖攥紧了手中的书册,声音颤抖而又愧疚的对我说:“阿笙,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你知道吗?我去找过姑姑,姑姑她的功力打不开这只盒子,我才去偷的秘籍,没想到……”

我就知道,从何家那口诀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何灵川拿到这本秘籍一定是回家去了,他出家的这些年,可从来没回去过。何东凌不防着点他,那就奇怪了,说到底,还是何灵川的个性太过单纯纯净。

我只能安慰他:“灵川哥,是不是鸳鸯锁的口诀被撕了?你别着急,龙溟他现在暂时没事,盒子我们可以慢慢研究怎么打开。”

槐香也猛然从沙发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着何灵川手上的秘籍,冷冰道:“恩?何东凌这个老狐狸在耍什么花招?居然把自己家的秘籍都撕了,哼,真是老不要脸的。难道他还想让阿笙嫁给小和尚,才肯交出口诀。阿笙喜欢的不是萧……”

“槐香!”我紧张的喊了一声槐香,喝止她接着往下说。

...

第41章 纠缠

在我的心中,是有些生槐香的气的。

槐香她居然当着萧龙溟的面,说何东凌用计要我嫁给何灵川,万一触怒了萧龙溟,该怎么收场?

但是,萧龙溟对槐香的话十分感兴趣,他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深邃的眸光凝视着槐香清冷的容颜,“槐香,你继续说下去,小东西喜欢的是谁?”

我太了解槐香了,槐香既然知道我害怕萧龙溟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她不会为了刚刚认识的萧龙溟,而出卖我。

槐香冷冷的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棒棒糖,扔给何灵川。

何灵川这个小和尚丝毫没有半点脾气,老老实实的就帮槐香把棒棒糖外面的一层糖纸剥去,送到槐香嘴边。

槐香樱桃小口一张,将棒棒糖喊在嘴里,眸光有些讥诮的看着萧龙溟,冷淡的声音就好像做信息录入的机器人:“辽国将军萧龙溟?还有个情人,叫格格?我知道你们辽人,总共只有两个姓氏,你姓萧,那我估计你的妻子就是姓耶律了。耶律格格?”

看槐香的样子,反倒是像是做人口普查,层层剖析萧龙溟的家底,一点都没有要回答萧龙溟问题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的妻子是格格?不过,她本名叫耶律楚格,并非耶律格格。”萧龙溟立时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看着槐香的时候泛着让人胆寒的冷芒。

槐香抽出嘴里的棒棒糖,脸上的表情似笑似非笑,“大叔,你救了我和阿笙,我很感激你。但是,你快死的时候,喊格格这两个字,喊的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我……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格格?”萧龙溟紧锁的眉头微微一松,他的目光扫了一眼我,似乎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不说。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运动鞋,我说与不说根本就不重要。

“我最清楚了,萧大哥,你就是一直喊着格格的名字。我呀,还拉着你的手,告诉你我就是你最爱的格格。你……你还偷偷吻了人家呢……哎呀,你可要对我负责。”耳边传来男人学女人说话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声音。

我猛然间抬头一看,是连少卿。

他脸上的肌肤肤如凝脂,却泛着淡淡的红晕,两边挽起的袖子到了胳膊肘。细长的手臂露在外面,纤细的手指娇羞的纠结在一起。

一双剪水双瞳柔情蜜意的凝视着萧龙溟,修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样轻微的抖动着,真是好不俊俏多姿啊。

我知道,连少卿绝逼是在报复萧龙溟。

萧龙溟大概是被恶心到了,脸色黑成了锅底,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少卿,右眼皮跳了几下,“恩?我把你当做是格格了?”

“恩!”连少卿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娇羞的扬起头颅,露出修长的脖颈,手指指着一处脖颈处的红晕,娇羞的说道,“你看,你看,你还在人家的玉颈上留下了草莓印。”

这下不仅是槐香在一旁掩嘴冷笑,就连小和尚何灵川一直拨动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萧龙溟。

然后,小和尚就这么红了面颊,信以为真的低头念经,“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萧龙溟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抓着沙发扶手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直接抠烂了我的榆木沙发,木屑都掉了一地,我估计萧龙溟直接宰了连少卿的心都有了。

可是“轻薄”连少卿的是他,他怎么下得去手呢?

这一下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萧龙溟确实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格格,可他还真没对连少卿下手。

我走到萧龙溟身边,低声安慰浑身散发着杀气的萧龙溟:“龙溟,你别听他的,你没有把他错认成格格。你要知道,格格对你的意义,你怎么可能认错人呢?是不是?”

萧龙溟沉吟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我说的话有几分的道理。

他带着杀气的目光忽然狠狠的剜向连少卿,浑厚的声音充满了杀伐的力量,“现在滚去做饭,否则,离开这里。”

“这里是谭笙的家,你凭什么这么和本少爷说话。你已经有耶律楚格了,还非要去招惹谭笙,我鄙视你。”连少卿稚气未脱的脸上一脸的气愤,言语之间,字字句句都在和萧龙溟抬杠。

萧龙溟“腾”的从椅子上站起,猩红了眼睛直接掐住了连少卿脖子,“哪儿那么多废话,这里哪轮到到你说话。”

“连少爷,你再不走,难道是想被拧断脖子才甘愿吗?你好不容易才逃脱王宅的,不该好好享受一下自由的可贵吗?萧龙溟,连少卿说的也没错,你……你就该一心一意的对格格,而不该分心到别人身上。你不是说了,格格的灵魂也许就在余下那二十三只盒子里吗?格格可能就在何家的这只盒子!”我伸手去掰开萧龙溟冰凉的手指,他倒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慢慢的就松开手了。

连少卿大概知道自己激怒萧龙溟,更因为血誓的原因,不能离开我家。所以再也不敢招惹萧龙溟,脚底抹油的就溜进我家厨房。

连大少爷估计是受人伺候的日子过惯了,应该还没给人做过饭。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都是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我实在是有些心疼我的厨具。

“小东西,你看着我。”萧龙溟的目光直勾勾的低眸看我。

我被萧龙溟看的心头一凉,心里头连最后一丝底气都要没了。我看了一眼槐香,又扫了一眼何灵川,才看向萧龙溟,定了定心情,才不服气的问道:“干嘛?萧龙溟,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真的希望,我把心思都放在格格身上吗?”萧龙溟低声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伤痛。

我的心头也是狠狠抽痛着,我当然不希望。可如果萧龙溟爱的是格格,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占有萧龙溟?

我再舍不得萧龙溟,也不得不考虑实际情况。

...

第42章 共浴

萧龙溟并没有震怒,他挑了挑眉,指尖好像不经意的滑过我的侧脸,磁性的声音低沉的问我:“小东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的心上有的别个心意的男子!”

我第一次知道口是心非的感觉是这么难受的,心房好像被抽走了全部的血液,身体里面只剩下一个字,疼!!

“我今后便如你所愿,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格格身上。你说的没错,小和尚手里的盒子当中也许真的有格格的灵魂在其中。格格乃是我的结发妻子,和我同甘共苦了一世,我不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格格找回来。”萧龙溟神色冷酷,用一种极为冰冷的口吻说着话,那种冷就好像冰刀一样,能把人的心灵刺个对穿。

让人的心口不仅疼的无法呼吸,还有一种心冷的感觉。

他又看向何灵川,继续冷酷到道:“小和尚,你现在回家,向你父亲要到开启这只盒子的方法,听见没有!否则,小东西的阳魄,就会一直在我手里。”

原来决裂之后,我和萧龙溟之间,就只剩下相互利用了。他用我的阳魄继续威胁我,等找到其余的盒子,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便不复存在了。

何灵川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诧异的“啊?”了一声,又一脸茫然的看向我,“阿笙?”

小和尚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明白我和萧龙溟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萧龙溟心里清楚。

我有和何家的婚约,萧龙溟则有着两情相悦的结发妻子。

我的指尖发凉,却硬着头皮低声对何灵川说道:“灵川哥,我没有阳魄,暂时还不碍事。我想何叔叔一定很想你。你回家一趟,也许他会同意把口诀给你。”

何灵川迟钝了一下,用力的点头离开,“我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把口诀给我,但我一定会努力的。阿笙,你要照顾好自己。”

走之前,他把盒子留在我家。

槐香的个性我太了解了,她年纪虽然小,却比常人要更加的会察言观色。不该她搀和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她当我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低头将王宅的盒子,和何灵川的盒子,以及我的祖传的盒子码成了一排。这三个盒子大小上是有一定差异的,而且花纹以及材质,更是不尽相同。这三只盒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来有任何关联。

尤其是王宅的那只盒子,翻过来,在地面是有一串数字的。

这一串数字和现代的阿拉伯数字并不同,是和色子上面点数差不多的表达方式。王宅大门口的密码锁上的数字,也是采用这样的点数来代替。

“阿笙,你看上面这排数字,是不是王宅大门密码锁的密码?”槐香晶莹的指腹,在这串数字上轻轻摩挲着。

我看到槐香在研究这三只盒子,立刻坐到了槐香身边,去看那一组数字,反复确认了两遍才点了点头,“好像是这组数字,我开锁的时候是根据触觉判断的,对数字的影响并不深刻。”

“也许,这组数字,和其他遗失的盒子有关。”槐香的手轻轻摸了几下下巴,盯着这一串数字若有所思。

她顺手还提笔将几串数字写在便签纸上,7146325,整整七个数字。

这七个数字,看不出任何规律来,只是一排被大乱的数字。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规律,就是七个数字当中,没有任何一个数字是重复的。

“你对古物研究这么深,有没有遇到过盒子上有特殊数字的情况?”我盯着这串数字,脑子里不断地排列组合,却实在是猜测不出任何意义来。

但是,我不相信这一串数字和表面上看起来一样毫无意义。

它也许预示着其他盒子的打开方式,或者替我们指引着剩下盒子的下落。我脑子里开始努力的思索起来,禁不住又问槐香:“你觉得会不会是什么文字的比划,比如说是姓氏的比划……”

不对不对,姓氏的比划,哪有出现一两笔的?

这一串数字,是一到七,这些数字组合大乱以后呈现的状况。

我想的正起劲儿,就感觉槐香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我的鼻尖闻到一阵阵饭香,还以为槐香提醒我吃饭了。

可顺着槐香的目光看去,是萧龙溟苍白的脸孔,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出现了细小的汗液。他脸部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却目光平静的垂眸看着报纸。

疼痛又发作了?

怎么这么快?!

他的精魄和地魂融合到了一起,不仅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好像实力也提高了不少。现在,应该是他最强大的时候才对。

我的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放下手中的便签条,走到萧龙溟身边,有些担心的问他:“龙溟,你不要紧吧?是不是汤浴的时间到了?我听欧阳瑾说,你的精魄和地魂完全融合,还需要每日汤浴。”

“我无碍。”萧龙溟缓缓的放下手中的报纸,冷冰的看着我,“现在,服侍我汤浴。等余下的盒子找到了,我便还你阳魄,给你自由。”

我早就没有当初那么迫切的要拿回自己的阳魄了,默不作声的就冲到浴室放水。看着浴缸当中慢慢注满的水,我感觉眼泪滑下来了,又感觉后脊梁骨处吹来了一阵阴风。

萧龙溟应该站在我身后,我怕他看见,快速的用袖子一抹脸,把眼泪擦干。

我口袋里带着一把小型的瑞士军刀,用刀刃在手腕割了一个破口,让血液滴入浴缸之内。我估计我是不小心割的太重了,痛的我眼前不停的晃过五颜六色的图案。

“水放好了,可以浸泡汤浴了。”我转过身去通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萧龙溟已经脱去了上衣。他腹部的位置,明明已经消失的伤口,居然复发缓缓的流着深色的血液。

血液带着淡淡的腐臭,顺着人鱼线滑下去。

我的目光有些呆滞,在原地看着他的伤口呆立了一会儿,萧龙溟冷冰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出去!”,一下就把我惊醒了。

“龙溟,你受伤了。”我看着萧龙溟的伤口,以及萧龙溟越见苍白的脸色,隐约有些替他担心。

...

第43章 夹层

等逃到槐香跟前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手腕的血涌不止。冰凉的血液顺着左手捂着右手伤口的手指头缝里面飞速的滑落,滴在地面上。

很快地上就被弄出了一小滩血泊来,我才后心一凉,心里大叫不好。

我这个样子,被槐香发现了。她肯定以为我是想不开,想要割腕自杀,这下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槐香的确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不过她只是僵硬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她蹙了蹙没头之后,默不作声的把我家的急救箱拿来。

我坐在她身边,她一边用止血带帮我止血,一边低声的叹一口气,问我:“阿笙,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明明就很喜欢萧大哥,为什么把他推给格格?你这样伤害自己,又是何苦呢?要是我,我说什么也要和那个叫格格的一争高下。”

萧龙溟去汤浴了,槐香才又叫回萧龙溟萧大哥。

她叫萧龙溟萧大哥是为了尊敬萧龙溟,萧龙溟毕竟是救过我们两个的命。但是萧龙溟醒来以后,又牵扯出格格的事情来,让槐香不得不和萧龙溟争锋相对。

“我……”我犹豫了一下,发现不告诉槐香真相,这件事情可就解释不清了。

于是压低了声音,将我答应何家老父,和何灵川之间婚事的事情告诉了槐香。又把欧阳瑾来过的事情和槐香说了一下,否则槐香肯定会一直以为我手腕的伤口,是为了萧龙溟割腕自杀。

槐香手上的动作一滞,皱起了眉头。

她沉默了良久,才气狠狠的骂道:“谭笙!我还以为你想通了,不会再为了一只鬼执迷不悟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固执。你是弱智吗?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用智商判断,你下次用刀割破点手指就好了,疼不疼?”

“疼!”我泪眼汪汪的看着槐香,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槐香终于是被我逗笑了,用指尖点了一下我的鼻子,“你啊,真是服了你。”

有槐香陪着,心里面的不开心好像一下就释然了,我也冲槐香傻笑了几下。随即,目光就盯着槐香灵巧的手指,她包扎的技巧很娴熟,好像精通此道一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拥有失传的轻功“八步赶蝉”,小小年纪见见多识广,许多老师傅会看走眼的古物,在她眼里只要瞄上一眼,就能看清楚来历。

就连处理伤口的技巧,好像都经过专业训练。

“不过,他已经有了挚爱的妻子,又是个鬼魂,和你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拒绝他也好,毕竟你将来都是要嫁人了,嫁给小和尚也不错。”槐香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想通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感概道。

槐香说的话,我是很认同的,因为我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槐香在一起成为最好的朋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在某些事情上的观点是一致的,在一起的时候也极少会产生分歧。

我用力点了点头,“不过,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突然,从天花板上就倒吊下来一张惨白的人脸来,这张人脸虽然五官英俊。可毕竟是死人的脸,他嘴角邪邪的上扬,眼中带着一丝诡秘,把我和槐香都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连少卿这只男鬼,我和槐香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字一顿的把话从嘴里吐出来:“你们说的那些,可都被本少爷听见了,是不是要给我点封口费?”

我发现,他的身上围了我的小鸭子围裙,样子颇为的俊朗可爱。就是一脸贱贱的表情,让人很无奈。

要是他嘴贱,把事情告诉萧龙溟了,我就死定了。

槐香直接就抄起背包里的桃木剑,刺到连少卿的喉咙口上,眼中是淡淡的肃杀,嘴里面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哼,你可以试试,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剑快。”

连少卿脸上的笑意一下散去了,倒吊着身体,脸色被吓得更加的苍白。不过他还是要几分面子的,颤抖着声音和槐香抬杠,“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当心嫁不出去,别杀我……呜呜呜……”

槐香的剑刺刺进了他的灵体,不过只刺破了分毫,就把连少卿吓得魂飞天外。眼泪珠子,就跟断线了一样掉下来。

不过泪水还没从他的脸上落下来,就消失了。

“槐香,你别吓他了,他没那个胆子。少卿,你把事情告诉萧龙溟,又得不到好处。你在我家生活,我虽然不能照顾你,但至少不会亏待你。我想,你一定不会出卖我的,对吗?”我伸出一只手,要和他握手。

他咽了一口口水,才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和我的手握在一起,“阿笙,我才不会出卖你呢!你人最好了,只有你对我好。可以吃……吃饭了,萧大哥,还没出来吗?”

他正说着,就见萧龙溟穿着白色珊瑚绒浴袍走来,他冷漠的目光甚至连看都不多看我一眼,看来他是真的要和我撇清一切关系。

我依旧和以前一样,先一步到饭桌旁,把香炉点上,铜钱压好,筷子立直。

别看连少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可是手艺却是不错。鬼不能碰人间阳火,菜做的都是冷菜,却十分的精致。

米饭,是昨天剩下的冷饭,不多但是够吃。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的安静,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动静。萧龙溟吃完饭,就一声不吭的霸占了我的书房。

我和槐香两个人,就在外面的房间,研究那三只盒子。

研究盒子的工作是十分复杂的,我和槐香两个人没有金铃的透视眼,只能相互之间配合的去掌握鸳鸯芯锁芯内部的结构。

又要尝试破解那组数字,还有这几个盒子之间的联系,方便找出和其他失落的盒子有关的线索。

可怜的连少卿除了每天要做饭之外,还要像钟点工一样,在我家拖地打扫,来回的辛苦。槐香要和我一起研究盒子,所以在我们家住下了。

何家老父比我还着急,把订婚的时间给定在这个月月底。

我和槐香除了研究盒子,还得去瞒着萧龙溟,去何家忙活订婚的事情。

因为时间仓促,还要宴请宾客,包括我在东北的父母亲戚都要通知到。我们这些人忙的是脚不沾地,人一忙活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转眼间,就过去有大半个月了。距离订婚的日子,还有两天了,老何家那边肯定是越来越忙。

我和槐香也只是抽空研究盒子,经过之前一段日子,对这三只盒子,反复的查验、断代。笔记本上的有关盒子线索的页码越来越厚,槐香的指尖已经无数次触摸这些盒子。

...

第44章 萧大哥,亲启

我本来是在尝试联系我在东北老家的父亲母亲,可是半个月前。电话就一直打不通,这一次不仅是要通知我要和何灵川订婚的事情。

还要询问我父亲,我们家里面,有没有人能和何灵川配合打开盒子。

如果万一我拿到了口诀,还是打不开盒子,就可以和何灵川回一趟老家。让父亲,或者祖父两个人其中一个,配合何灵川打开盒子。

不过我父亲不接电话也纯属正常情况,因为他的工作是野外考古。他常年在野外,手机没有信号,找不到他人也是常有的事情。

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何灵川家里的那本秘籍上。

听到槐香说盒子里有夹层,我立刻放下了刚刚打我父亲手机号码占线的手机,惊诧的问道:“什么?有夹层?!那是不是每只盒子里面都会有一个夹层?”

我低眉,去看那只盒子的内部结构,用手敲了敲盒子底部。听声音,的确很像是中间有中空的声音。

现在手边没有称手的工具,否则就能把盒底的这块夹板给撬开试试。

工具箱被我扔在了书房,我敲了几下门,里头没动静。我就直接推门进去,萧龙溟并不在房间里,看样子好像是出去了。

这段时间,萧龙溟和我乎形同陌路,如同冰山一样高冷。萧龙溟对我不理不睬,又总是不在家。我偷偷忙活订婚的事情,好像是瞒过他了。

反正,他那边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把工具箱拿出去,找了把一字螺丝刀插进夹板的缝隙,尝试撬动了几下。我动作很轻,生怕破坏了盒子的表面,在努力尝试了几次。

盒子的夹层终于是被我撬的有些松动了,我一激动,手底下的力道重了,居然是在盒子的内壁上划了一道划痕。这个盒子好歹是古物,就这样破相了,我立刻就把螺丝刀收起来,稍作停顿。

我手心里全是汗,因为要控制力道,手腕儿还抽筋了。手指上还有刀子割开的旧伤,汗水伸进去,那种酸楚的疼啊,真是疼的人要喊出来了。

我就这么不停的抖着手腕,缓解不适。

本来开锁的匠人干这个是最合适不过的,可是我本来做事就三心二意的,还没点耐心。撬这个和盒子严丝合缝的夹层,我可是在有点做不来。

槐香看到盒子破相的地方,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了,好好地品相就给破了。我们都不是专业人士,粗心大意的容易损坏盒子。不如,让连少卿那小子来试试,我看他可以。”

“这小子靠谱吗?他把我家碗都弄烂了好几个。”我有点不相信连少卿。

“切,你要是知道连家祖上是干什么的,你就不会这么说话了。那个连大少爷,鬼着呢。”槐香神秘的对我笑了笑,朝正在拖地的连少卿目色如冰的挑眉,“连少爷,你还不快来试试。”

槐香好像还知道连少卿的身世,我到目前为止,就知道知道连少卿是少亡的孤魂野鬼,还是被姨娘养大的可怜的孩子。

槐香是怎么知道连少卿祖上是干嘛的?

怎么之前没听槐香提起过?

我颇为的好奇,却不方便在这时候发问。

连少卿和我们的距离不超过五米,他是能听见我和槐香的对话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重视,笑眯眯的放下手里面的拖把,洋洋自得的问道:“现在知道本少爷不可或缺的总要性了吧,这种夹层简直就是小意思。”

他一边耍着嘴贫,从工具箱里面拿出一片刀片,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夹板从盒底弄出来了。里面果然有一层夹层,夹层内部只放着一封十分老旧的信件。

信件古老到了一定的境界,不仅信封上古老的文字看不清楚,更是朽烂的十分严重。我怕用手把信件拿出来,它就会碎成粉末,再也没法复原。

我和槐香只能盯着信封先观察,上面的文字虽然模糊不清,造型也很像汉字,但是绝对不是汉字。

槐香的眉头紧皱,低声说道:“阿笙,这……好像是耶律楚格给萧大哥的信,也不知道他看过没有。”

“那这么说,这上面的,是契丹文了?上面写着什么?”我被勾起了好奇心,努力尝试着读懂上面的文字,却一个字也忍不出来。

“萧大哥,亲启。”槐香慢慢的读出来,信上面契丹文字,然后蹙紧了眉头说道,“不过没有落款,说是谁寄给萧大哥的,寄信的人也未必是耶律楚格。”

我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心里面从未有过的感觉到,格格距离自己是那样的近。

我愣了一会儿,才说道:“等萧大哥回来,让他亲自打开夹层里的信。如果里面有和打开盒子有关的线索,我们就直接问他。”

在这件事情上,槐香肯定没有异议。

令人意外的是,每天都需要汤浴来促进魂魄融合的萧龙溟,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都没回来。没见到萧龙溟之前,我不敢擅自离开,耽误萧龙溟汤浴的进度。

可是订婚的时间,也迫在眉睫,槐香只能代替我去老何家忙活订婚的事情。

又是整整一天,都没见萧龙溟的下落。

傍晚以后,我开着书房的台灯,将盒子放在桌面上,都不知道等萧龙溟等了多久,以至于都在台灯下面睡着了。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滑过侧脸,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看到的是萧龙溟在灯光下温柔的目光,那种目光好像瞬间能将人融化在里面,看得我很想哭。等我揉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冷冰的坐在床沿上,抬眉看着我,“你在等我?”

“对,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龙溟……”我心里咯噔一下,想立刻让萧龙溟看夹层里的信件。

我坐着睡,脚有点睡麻了。

站起来之后,没站稳,膝盖一软就顺着椅子的边沿滑倒在地上,疼死我了。可我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我怕萧龙溟觉得我是在博取同情。

都到这份上了,我可不想再引起任何误会。

过了今天,我就是何灵川的未婚妻了,心里面对萧龙溟的那点喜欢早就该掐灭了。

...

第45章 半个时辰

他搂着我的手在震颤,步伐也没有平日那么稳健,就好像到了强弩之末了一样。

“好,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精魄和地魂融合的不好吗?龙溟,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我明知道这么关心萧龙溟,只会是热脸贴冷屁股。

可我还是问了,我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疼。

萧龙溟到了浴室,把我放在地上,身子靠着浴室的墙,血液从口角滑下来,“我去找欧阳瑾了,盒子里的精魄,被人动了手脚了。小东西,帮我更衣。”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愣,用颤抖的手掌擦去他口角的血液,才上去帮他脱掉身上衬衣,“那……那你找到欧阳瑾帮忙了吗?”

他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我身上,一字一顿的说道:“找到了,他说盒子被人打开过,有人故意在我的精魄上动手脚。”

“哦。”我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萧龙溟,只能呆呆的应了一声,手底下已经帮他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男女之间那些避讳不那么在乎了,心里面担心着萧龙溟现在的情况。

我把他扶到浴缸里,无声的就将水放到浴缸当中。

我用瑞士军刀将食指割破,往里面放水。萧龙溟抓住我的指尖,虚弱无力的抚摸我指尖上的疤痕,眯着眼睛就这么威严的看着我的。

这样的疤痕,我几乎每根手指的指腹上都有,而且伤口都没好全,有些还在隐隐作痛。

开锁几乎靠的就是手指上的神经,通过开锁工具感知锁芯内部结构,从来打锁具。现在就算是拿到何家的开锁口诀,那我难以操纵开锁工具,打开那只紫檀木的盒子。

但是这些顾虑,都是后话,开锁的口诀,我必须要知道。将来即便是交给了我父亲,或者别的什么人,同样也有开锁的一线希望。

我被萧龙溟看的心里发了慌,低声说道:“龙溟,你如果没事,我就先出去了。对了,昨天我和槐香在盒子里找到了一个夹层,夹层里有封给你的信。信,好像是格格写给你的。”

萧龙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他的指尖,在我手指上的疤痕之上停顿了一会儿,久久没有松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狠下心把手从萧龙溟的掌心里抽出。

“小东西,我时日无多,怕是撑不到见到格格的时候了。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有机会打开剩余的盒子。你……就让格格进入轮回吧。”萧龙溟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他的脸色苍白到了一定的境界,那种脸色就好像金纸一样,让人看着就有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他猛然从浴缸当中站起来,溅起了一地的水花。

在我猝不及防之际,他将我牢牢的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将一条红绳套在我的脖子上,磁性的声音温柔而又虚弱,“小东西,你自由了。”

我摸了摸那根红绳子,心里面好像被掏空了一样,萧龙溟他把单翼雄蝉钥匙还给我了。我随时都能拿着这把雄蝉钥匙,打开盒子,拿回自己的阳魄。

他真的要死了吗?

鬼还能再死一次吗?

答案是不能,萧龙溟这一次面对的可能就不再是死亡,而是彻底的消失。即便找齐了其他余下的灵魂,在没有地魂的情况下,也不过是一缕没有任何意识的魂灵。

到底是谁那么可恶,在萧龙溟的精魄上做手脚?那只盒子一直都在王氏的手中,盒子的迷宫锁其实开锁水平到了一定的境界的开锁工匠,都能打开。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那个盒子有可能早就被人打开过呢?

“萧龙溟,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死呢?欧阳瑾是怎么说的?精魄被人动了手脚,也会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吗?”我用力推开他,目光直直的看着萧龙溟,眼泪倏地就从眼眶里滚下来。

这样的事实,我完全不能够接受。

萧龙溟淡淡的笑了,用粗糙的掌心擦去我脸上的眼泪,“你干嘛这么在乎我,你不是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吗?别为我难过,小东西,你不是说我抢走你阳魄的强盗,流氓吗?”

“我……”我竟然无言以对。

少顷,我才吐了一口气,说道:“你还有多长时间,十天?二十天?还是一个月?何家的盒子很快就可以打开了。如果里面有你的三魂七魄之一,也许你就没事了。所以,暂时不要那么悲观。”

...

第46章 萧大哥,不要

我喉咙有些发干,一字一顿的茫然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只剩这么短的时间?我现在就去打电话给何东凌,让他告诉我口诀。”

“不对,何家的盒子打开需要口诀,何东凌他怎么会把口诀轻易交出来。小东西,你有事情瞒着我。”萧龙溟的温柔如水的目光一下变得冷厉起来,他的指尖狠狠的抓着我的下巴,眼睛里都是灼痛,“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没答应……什么……”我撒谎差点咬着舌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目光根本不敢正视萧龙溟那双恐怖的眼神。

真实好巧不巧,手机在口袋里疯狂的响起来。

萧龙溟抿着苍白的唇,伸手就把我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何东凌。

萧龙溟盯着屏幕,目色越来越阴沉。

他把我逼到了墙角,又冷又湿的身体死死的和我的身躯贴合在一起,他的手滑动屏幕接起了何东凌的电话。我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恨不得立刻就把手机抢过来,就算不接起来,砸个稀巴烂销毁证据也是必须的。

可是萧龙溟的掌控,即便是在他虚弱的时候,也拥有这一种我没法反抗的力量。

他在电话里随意和何东凌随便聊了几句,挂断了手机之后,脸色就阴沉一片,身上的杀气就好像风暴一样席卷而来。

“啊——”萧龙溟的拳头用力的砸在我侧脸旁边的墙上,他的眼睛赤红,嘶吼出声,“小东西,你是为了我,嫁给他的吗?你是我的,小东西,你永远都是我的!我不许你嫁给何灵川,听见没有!”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墙面,墙面上是一道十分可怕的裂纹,裂纹一直贯穿到了地面。他拳头上的骨头露了出来,苍白的皮肤下,流出暗红的血液。

萧龙溟的额头爆发出虚汗来,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团黑气,脸上的皮下爆出了青黑色的经络。

这样子的萧龙溟,就好像地狱来的魔鬼一样可怕。

他倒刺一样的牙齿狠狠的咬住我的肩胛骨,疼痛刺入我的骨髓。我只能拼命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是,我……不是因为你嫁给他的。我喜欢他,我喜欢他!萧龙溟,你听清楚了吗?”

“原来你心仪的人,真的是小和尚。明天你们就要成婚了,你居然隐瞒了我这么久!”萧龙溟扯去我身上的衣服,狠狠的抓住我的胸口,好像失去了理智的猛兽。

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冰冷到了麻木,缓缓的说道:“你不也和人成婚过了吗?萧龙溟,现在不是古代,是现代。没有什么三妻四妾,我不可能成为你的附属品,做你和格格的第三者。”

这一点,我没有骗萧龙溟,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但是,我从来没有像这时候一样想要嫁给何灵川,萧龙溟就要被动了手脚的精魄害死了。唯一能救他的,也许就只有打开何家的那只盒子,拿到盒子里的东西。

萧龙溟的手缓缓的把我给松开了,他捂着胸口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狂躁暴怒的语气冷下来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小东西,你走吧!快走!在我伤害你之前走,我……我快控制不了自己了。”

就在这一瞬间,萧龙溟身上的肌肉变得黑死,慢慢的干瘪下来。尤其是手臂的位置,尤为迅速的萎缩着,整个身体越来越像一具干尸。他手指修剪的极为干净的指甲,猛然长出了黑紫的指甲,腐烂的嘴角一直都在涌着血液。

他的手指的指甲已经穿透了地面,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烈。

我看着他浑身发着抖,他居然那自己的手指甲抓破了喉咙,让喉咙里的东西血淋淋的暴露在空气中。

另一只可怕的手爪,在肩膀上的黑色齿痕上温柔的摸了摸,一脸的歉疚和痛苦,“快走吧,别被我拖累了,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别为了我,牺牲自己的幸福,小东西。”

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太和怕了,我感觉他真的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一下握住他的手,闭上双眼不忍去看萧龙溟的变化,泪如泉涌,“萧大哥,你坚持住,我去找何东凌要口诀,我一定要救活你!牺牲幸福,又算得了什么?”

我哭喊着,脑子却意外的清醒。

萧龙溟生死一线,我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何东凌在最短的时间内交出口诀。哪怕让我立刻和何灵川圆房,我也不会在乎。

只要能敢在半个时辰之内打开盒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

萧龙溟就在我的眼睛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的时候,猩红眼睛里缓缓的淌下了红色的液体,眼底深处是一丝灼痛。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萧龙溟的抚摸我伤口的指甲,在这一刻从我的后背凶狠的刺穿了我的胸口,登时血如泉涌浸透了衣衫。

他又一次咬住我的肩膀,就好像要硬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

疼痛侵入了五脏六腑,内脏就好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萧龙溟的牙齿猛然离开了我的肩膀,干瘪的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冰冷的眸子当中带着残酷的嗜杀,“你居然背着我,要和别人成亲!!简直是找死,当你成了我的,我看谁还敢染指你……小东西,你是我的……”

他再次的失去了理智!

那个样子,就好像是邪冷而又残酷的魔王。

“不要,萧大哥不要,我求求你放开我,你清醒一点。我嫁去何家,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萧大哥……”我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每说一个字都有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

我的唇一瞬间被萧龙溟黑紫的唇狠狠的堵住,他暴虐的吻我,没有半点温柔可言。宽大的手掌一托,就掌控住了我的臀。

我只感觉眼前一黑,身子就好像被什么刺穿了一样,血涌从大腿根部缓缓的滑落下去。我的额头爆发出了一股冷汗,下巴顶着萧龙溟的肩膀不断地喘着粗气。

第47章 生老病死

萧龙溟的拳头用力的打在浴室的墙上,狂怒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你还想着嫁给小和尚?你是我的人,心里只能想着我。”

他进攻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愈加的猛烈。

那种不顾一切的占有和掠夺。几乎榨干了我的全部。我咬破了唇,身子因为脱离而颤抖着,十根手指紧紧的搂着萧龙溟的后背。

我低声的呢喃着:“萧大哥,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的心里早就只剩下你一个,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泪水从侧脸滑过,落在萧龙溟赤裸的身上,他身上的黑色尸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消退了。萎缩的肌肉也在慢慢的恢复饱满,诡异可怕的面容在此刻变回了从前那般肌肤白皙,五官俊朗。

每一次狂乱的推进身体,都带着一种撕裂身体的痛楚。只是这种痛苦之下,还伴随着一股又一股令人浑身酥麻的电流,心跳也随即加速着。

“小东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萧龙溟好像恢复了理智,他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指尖轻柔的托住我的后脑勺,让我的额头和他的额头触碰在一起,“疼吗?小东西,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你为什么不逃走?”

这不是没来得及跑吗?

不然我早跑去找何东凌要口诀,何至于被他白白的占了便宜。

我搂着萧龙溟光刀削一般嶙峋的肩膀。委屈的哆嗦着唇:“萧大哥,我说我喜欢你。但是,你心里有格格了,所以我从来都不想告诉你。萧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消失?我怕你离开我……”

这样的我,就像孩子一样的撒娇,是那样的迷恋依赖萧龙溟。

有些话实在太肉麻了,如果不是因为萧龙溟仅存的生命已经很短暂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样矫情的话。

萧龙溟的唇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唇瓣,指尖松开了我的后脑勺,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不想嫁给小和尚了?”

“萧大哥!”我吸了吸鼻子,又掉了一行泪下来,憋着嘴气哼哼的和他说话,“你混蛋,我……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让我还有什么脸嫁给灵川哥。我的身体已经不完整了,我、我……都是你害的!!”

“哈哈哈……”萧龙溟豪迈的朗声大笑,他带着粗糙老茧的食指在我的鼻子上勾了一下,将我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中,“我无碍,方才采阴补阳,已经把体内受损的精魄压制住了。”

采阴补阳?

我一听之下,两颊好像火烧一样的滚烫,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萧龙溟的胸膛,不敢抬头,“那萧大哥,难道一开始你从盒子里出来,失去理智,想要对我……那个。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你当时为什么没有……”

我越说声音乐小声,最后说不下去了,只好闭上了嘴。

“你想问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利用你的身体。来缓解痛苦?”萧龙溟邪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总有一种轻薄浪荡的感觉。

我的心跳更快了,这样寸缕未着的被他搂着,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我羞得说不出话。只能如同蚊呐一般“恩”了一声。

“小东西,我每次要你的时候,不都是你自己不肯给我的吗?”萧龙溟的声音颇有些无奈,他粗糙的掌心不安分的在我身上肆意的玩弄着,弄得我更加的不自在。

我很想挣脱萧龙溟的怀抱,可身子酸软的连动都动不了,手指也麻木了。

我不安的扭动了几下身子,才慢慢的回想萧龙溟刚刚说过的话,萧龙溟只因为我不同意。他宁可自己痛苦,也不肯强要了我,这样的他让我更加的喜欢和心疼,我禁不住紧紧搂住萧龙溟的胳膊。

我只是想单纯的这样抱着他,他浑厚的声音却轻浮的在我耳边响起,“还想要吗?”

“我……我不想了,萧大哥,你快放开我。再过一会儿,槐香该回来了。”我慌乱的说着,就感觉到萧龙溟的动作又开始了。

这一次,他没有十分的猛烈,而是等我我适应了,才慢慢的加快速度。

萧龙溟步步紧逼,让我全无招架之力,瞬间就变得口干舌燥,又一次软到在他的怀中,任他摆弄。

他在我耳边,颇为的霸道得意,“小东西,我早就知道你是口是心非的人。你是我的人了,还用瞒着槐香吗?”

“我……”我胆怯的尝试迎合了他一下,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的热烈,狂猛的发力,让我禁不住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肩膀,呜咽的说道,“萧大哥,我……我真的受不了,被槐香听见了浴室里的动静,她会笑话我的。”

“不怕,小东西,让槐香笑话我就够了。”萧龙溟根本就不肯听我的话停下来,反而是越战越勇。

直到我浑身都被汗液浸透了,他才咧嘴诡笑着,将我放进浴缸之中。我肩头被他咬伤的地方,已经发黑结痂。

此刻被浸泡在水中,有一种刺骨般的疼痛。

萧龙溟的指尖划过我的肩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责的情愫,他将我用来割破手指的瑞士军刀握在手中,僵硬了一下,才低声道:“小东西,你忍着点,如果伤口不处理的话,尸毒会进入你的心脉的。”

“萧大哥,你动手吧。我、我能忍住的!”我躺在水中,目不转睛的盯着萧龙溟的棱角分明的容颜,伸手触摸他垂下来的发丝。

那把锋利的瑞士军刀在萧龙溟手中,就好像一把银色的游鱼一般灵活游走,轻而易举的就将我肩头血液凝固的结痂挑开。

黑色的血液从伤口溢出,在浴缸里如同墨迹一样晕染开来。萧龙溟猛然间一低头,用力的吮吸我肩头的伤口,伤口的位置还被他冰凉的舌尖所触碰到。

我一个激灵,溅起了好多水花。

却被萧龙溟十分快速的用手掌按住了胸口的柔软,又压回水中去了,他的动作又轻又柔。我躺在浴缸里,胸口不断起伏着,等他抬头之际,我才松了一口气。

他在我面前披上了那身白色的浴袍,将健硕的身体隐藏在浴袍之下,黑夜一般的眼睛凝视着我。

手臂轻轻一伸,好像捞起一根羽毛一样轻松的把我抱在怀里。

萧龙溟把我抱进了卧室里,上药之后,用纱布帮我包扎了伤口。他侧卧着,搂着浑身的肌肉酸胀异常的我,一刻也不肯松开。

我的脊背贴着他壮实的胸肌,心中的小鹿都快撞死了,只能低声央求萧龙溟,“萧大哥,你放开我好不好?我被你搂着,我好紧张,我睡不着。”

“小东西,慢慢你就会习惯了。”萧龙溟任性的把我困在怀中,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好像是一尊坚硬沉重的冰雕。

我没说话,闭上眼睛靠着萧龙溟冰冷冷的怀抱,内心挣扎过无数个念头。让我睡不着觉的,除了萧龙溟身上的雄性特征,还有天亮之后我和何灵川的订婚的仪式。

行空已经为了这场订婚还俗了,他以后不再是寺庙里吃斋念佛的小和尚了。他现在是何东凌那家老锁厂的继承人、少东家何灵川。

我失身萧龙溟,再也没有资格做他的新娘了。

可是何灵川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用整个佛门的善缘,来换这一场订婚。当我告诉他,他所期待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在我的内心深处,对何灵川有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愧疚感。

我心里面清楚,我和萧龙溟之间的事情,必须向他坦白。即便何灵川不能原谅我,我也必须把真相告诉他。

“小东西,任何事情我都会挡在你的前面,不许你再胡思乱想。小和尚那边,由我来说,你只要做好我的女人就好。”萧龙溟他居然发觉我在装睡,用唇吻了吻我的发丝,收紧了臂弯,强迫我睡下。

萧龙溟的话让我忐忑的内心安定了些许,加之我的身体被他折腾的疲惫不堪,精神稍微一放松,迷迷糊糊的就睡死过去。

翌日,天才微微亮,我就从萧龙溟消失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张开眼睛的那一霎那,我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枕在一只粗壮的手臂上,我抬眸看了一眼发现萧龙溟正侧眸看着我。

我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刚做的噩梦,如同潮水一样涌上心头,弄得我的头脑有些思绪不轻。

“萧大哥,你……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我顶着额头上的虚汗,手指在萧龙溟的胸口上乱摸,感知他真真实实的存在。我才松了一口气,红着脸地叹了一声,“原来是做梦啊,我起床换衣服了。”

我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是故意在吃萧龙溟豆腐一样,弄得的我实在不好意思面对他。我连看都不敢看萧龙溟一眼,硬着头皮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快速的换上。

等我会过身的时候,萧龙溟已经把衣服都给换好了,他脸上挂着俊朗的笑意,问我:“饿了吗?小东西?”

“有点,昨天等了你一天,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我对萧龙溟俊朗的面容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萧龙溟却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抱到餐桌前。

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饭食,还罕见的冒着热气。要知道连少卿是鬼,身上的阴气极重,轻易是不能够接触到阳火的。

萧龙溟的鬼饭前,已经摆好了香炉,连少卿连少爷的服务那叫一个贴心、周到。

连少卿倒吊在我家的老式电扇上,洋洋得意的咧着嘴角,“本少爷聪明吧?这顿饭,可是本少爷用冥火做出来的,棒不棒?”

他以前很讨厌洗衣服做饭,稍微做一点点,就会抱怨个不停。

后来有一段时间,连少卿好像是突然之间开窍了,每天对这些事情乐此不彼的。

萧龙溟沉遮脸,好像对连少卿的“服务”不甚满意,“哼”了一声,冷淡道:“你早该做出这样的饭食了,累的小东西好一阵吃不到热食。”

“我问的又不是你,我问的是谭笙姐姐!”连少卿从电扇上面跳下来,他满脸期待的看着我,一双碧绿色的眼瞳如同碧波荡漾一样的好看,“怎么样,怎么样?谭笙姐姐,本少爷的厨艺如何?”

“挺好吃的,少卿,你的手艺真的越来越有进步了。”我尝了一口,对连少卿的手艺不吝溢美之词。

说到底连少卿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到目前为止个性都很不成熟。他就这么趴在饭桌上,托腮看着我,“那本少爷要看着你吃完,还有啊,我是哪里比不上萧大哥了?你居然选他,不选我。”

“你在说什么啊?我从来没说你比不上萧大哥啊。”我专心一志的低头吃饭,抬头之际,就看见连少卿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我。

连少卿一脸认真的问我:“你和萧大哥昨天,难道不是圆房了吗?”

我握着勺子的手猛然这么一紧,心里面慌的要命,我看向萧龙溟。我希望萧龙溟能在这时候,出言凶连少卿几句,这样我就不用回答他这样尴尬的问题。

可是萧龙溟却是低着眉,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吃自己的鬼饭。

“你们晚上洞房的动静好大,吵得本少爷都睡不着觉了,知道吗?”连少卿蹲在椅子上,靠着椅子的靠背,用手指挖着耳朵,一脸老成的样子。

这个连少卿他分明什么都懂,他还故意装白痴骗我。

我气得恼羞成怒,却看向萧龙溟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萧龙溟哪会管连少卿啊,他自己本身就在幸灾乐祸呢。

我只好往肚子里压了一口饭,忍气吞声。

吃过了早饭,萧龙溟和往日一样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却拿着手机,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屏幕上的时间。

大概是早晨八点多钟,槐香拿钥匙开门进来,她看到萧龙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吓了一大跳。

她看了我一眼,将我往门口拉,“要来不及了,我今天起晚了。你没等急吧?一会儿还要换衣服,快点吧,要来不及了。”

“槐香,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一心急,把藏在心里面一晚上的话就脱口告诉了槐香,“我不能嫁给何灵川了,我和萧龙溟已经……”

最后那点话,真的有点难以启齿,我就这么讪讪的看着槐香。

“你……你们两个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阿笙,你不能这么坑,你要是要和萧龙溟在一起,一开始就别答应何灵川啊。他就是个玻璃心啊!”槐香气的直哆嗦,目光冷冰冰恶狠狠的就看向了萧龙溟,“他知道你悔婚,非要了他的命不可,阿笙,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不在乎格格在萧龙溟心目中的地位了?”

“我……”我被槐香堵得哑口无言。

现在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而是我即便在乎,也已经被萧龙溟吃干抹尽了。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萧龙溟在这个时候扔掉手里的报纸,走上前来,直接单手将我搂在怀里,“小东西,现在是我的女人,这场订婚取消。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让小和尚来找我。”

“找你有个屁用,我现在就问你,谭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想为了自己的快乐,不负责任,出尔反尔?”槐香显然是被逼急了,她护着何灵川不是没有道理的。

何灵川对我的付出,她是一路看过来的。

所以她字字句句当中饱含的意思,还是希望我离开萧龙溟,兑现自己的承诺,参加今天和何灵川的订婚。

可事情已经到了没法回旋的地步了,我必须把真相告诉槐香。

“槐香!”我重重的喊出槐香的名字,泪水模糊了视线,低沉了声音对槐香说道,“我、我不想伤害何灵川,可是我昨天晚上已经、已经和萧龙溟那个了,我根本……我根本就配不上何灵川。”

我……

我和槐香说的是实话,如果萧龙溟没有强心占有我的身体,那我势必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负责任。

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我根本没有资格嫁给何灵川。

萧龙溟搂着我身体的手更加的紧,他的脸色深沉而又凝重,我看出来了,他和我的心情一样的痛苦纠结。

“阿笙,你怎么这么不洁身自爱,你让小和尚今天怎么收场?客人都已经请好了,酒席也预定了,你打算来个现实版的逃婚吗?”槐香气的脸色涨红,恨铁不成钢的对我怒吼。

我的泪水顷刻间滑下来,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了。

被槐香误会,我的内心煎熬无比,却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情,也不能怪萧龙溟,他当时失去了理智不能自控,所以我也不能把责任推给萧龙溟。

“是我强迫她的,槐香,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小东西。”萧龙溟的声音沉重而又有力,主动承担了责任,把槐香说愣在当场。

少顷,她冷笑的看着萧龙溟,“萧龙溟,盒子里的东西你是当真不想要了吗?你动了阿笙,你以为你还能拿到盒子里的东西吗?”

萧龙溟的目光不卑不亢的和槐香对视,肃冷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讥诮,却不屑开口争辩。

“槐香,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你再考虑要不要对我继续生气,好不好?”我耸了耸肩膀,轻轻挣脱了萧龙溟搂着的手臂。然后,一脸怂样的拉着槐香的手撒娇,我是知道槐香的。

她嘴硬心软,言语上再怎么袒护何灵川,可毕竟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槐香护短的情结比我还严重,在槐香的心里,一定都是比较偏向帮助我的。

刚才在言语上的偏激,多半还是因为槐香出自本能的心疼何灵川此时尴尬的处境。

“你说,我听着。我听完,再考虑原不原谅你这个小坑货……”槐香此刻说话严肃刻板,不过语气已经缓和下来了。

看来槐香已经慢慢的谅解我了,我立刻抓住机会搂住槐香的胳膊,和她套近乎。

我就像个犯人一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是半点隐瞒也不敢。

“小和尚,你上楼来吧,阿笙有话要单独和你说。”槐香听完我解释,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分毫,她就像个雕像一样默默的拨通了何灵川新手机上的号码。

不过,我知道,槐香一定是谅解我了。

我才在心里猜测,自己是不是得到了槐香谅解。冰凉麻木的肩膀就被槐香轻轻的搂住,身体被她半推半就的推到了沙发上坐下,“阿笙,你别紧张,等下小和尚来了,你就告诉他实情,让他趁早接受现实。我看的出来,萧龙溟是真的喜欢你,格格什么的,以后就别管了。”

“槐香!”我听这槐香说的话,激动的搂住槐香柔软的身子。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的蹭到了槐香身上,哭得像个孩子。

槐香拍了拍我的后背,低叹了一声:“何灵川也真是个可怜人,以为看到了希望。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他指了条死路,真是一条道走到黑。”

何灵川上来以后,事情就根本就不像是槐香说好的那样,由我解释。

槐香比萧龙溟还要霸道几分,她单手搂住我,就跟个抢占小媳妇的地主家的少爷一样。她直接开口说事,占领了全部话语的主动权,根本就不给我机会插嘴。

何灵川被槐香说愣在当场,他做了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去扯手腕上的佛珠。可是一扯之下才发现,他已经还俗了,佛珠被他师父收回去了。

这时候,何灵川的脸色才逐渐变得苍白,他好像找不到寄托一样,拼命的去喝茶杯里的茶水。连少卿那本来就是个爱看热闹,喜欢幸灾乐祸的,他就在旁边一直故意给何灵川加水添茶。

喝到了最后,何灵川满头大汗,跑了好几趟的厕所,厕所才停下。

那个样子十分的狼狈,却一点都不滑稽,反而让人觉得心痛。此时此刻,在何灵川的心中一定是万分纠结吧?甚至恨我恨的咬牙切齿?

就在我打算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何灵川紧张的捂着杯口的双手摁在了茶几上,他站起来深呼吸一口气,“我……我有一个建议,我建议阿笙她不要取消订婚。我不介意阿笙……阿笙是否……是否完整……”

他说完话拼命的喘着粗气,很明显,何灵川不仅紧张,而且在强忍着内心的痛苦和纠结。

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行空小和尚他是不是傻啊?

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他居然说不在乎。是我的思想不够开放,还是何灵川对我的喜欢已经强烈到了可以不在乎这些。

想到这里,我的心口微微有些堵得慌,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处理,对于何灵川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小和尚,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小东西只属于我,任何人都别想对她有非分之想。”萧龙溟和预料之中一样强势,微寒的目光一扫,就吓得何灵川把脖子缩进了领口里。

何灵川胆子不大,甚至有点怕萧龙溟,居然是壮着胆子和我一样叫萧龙溟萧大哥,“萧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会碰阿笙一根汗毛的,她喜欢的不是我。我希望阿笙能和我假订婚,如果阿笙不和我订婚的话,父亲是不会交出口诀的。”

何灵川说完这句话之后,整个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就连萧龙溟也蹙着眉头不说话,他坐在了一旁另一张沙发椅上,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膝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何灵川一脸懦弱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坚定,“萧大哥,你别再犹豫了,你只有收集齐了全部的三魂七魄,才能给阿笙幸福。”

“而且……”何灵川突然低下了头,嚅嗫道,“我也是有私心的,来了这么多客人,我父亲很高兴。如果阿笙没来,父亲脸上无光,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何灵川!”萧龙溟郑重其事的喊了一声何灵川的名字,眼眸中对何灵川的态度绝非轻蔑,而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敬佩。

他站起来,和何灵川拥抱在一起,豪气干云的就说道:“小东西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幸运。我能结交到你这样事事为旁人考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造化。先前误会,多有得罪,被你称作一声萧大哥,着实有些愧疚。”

“萧大哥,我能遇到你这样的人,也是我的幸运。我希望,你能给阿笙幸福。”何灵川他也伸出了双臂和萧龙溟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他的大度已经超乎了常人所能够想象的范围,目光里全都是祝福。

“小东西我会照顾好的,何老弟的宽宏大量。我本来对盒子里的东西不抱希望,没想到你会替我和小东西想这么多。”萧龙溟也不是小气之人,他朗声一笑,应承何灵川,“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做兄弟能做到的,都一定会帮你。”

“谢谢萧大哥!”何灵川可真是喜极而泣,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里激动的流了下来,却用袖子满不在乎的狠狠擦去。

看何灵川对萧龙溟的态度,好像是早就忘掉了被萧龙溟横刀夺爱的不痛快。

我看到萧龙溟和何灵川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真的是吃惊不小,长大了嘴,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心里面感慨着缘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不仅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更能让情敌之间化敌为友。

到最后,还是槐香反应比较灵敏,她看了一下被她塞进口袋里的怀表,皱着眉头催促,“哼,时间不多了,还想继续订婚,那就别磨蹭了。”

我和何灵川的订婚典礼,因为我们几个人的迟到,一直到了下午才正式开始。

谭家的亲戚大部分都在关外,能通知到的,只有几个远亲。好在这几个远亲都挺给面子的,一个个的都出席了,让我娘家来人的阵仗不会显得很冷清。

何家的亲朋好友来了一大箩筐,唯一让我记住的是何灵川的妹妹何西娲,还有何西娲一直照顾者的,只有五六岁的儿子。

何西娲戴着黑框的近视眼镜,烫卷长发,脸上没有任何化妆品的修饰,皮肤有点暗沉。身材还有些臃肿,个头也不高,目光被琐碎的生活打磨的有些呆滞,看着就是普通的家庭主妇。

看她这种相夫教子的状态,跟何灵川说的一样,想必是很久都没有再接触过锁具。她同何灵川合力,打不开鸳鸯芯的锁芯,倒不像是假话。

她丈夫,是个黑瘦的男人,话不多,一直都在抽烟。

不同寻常的是她六岁多的孩子,那孩子手里拿的玩具有些特殊,是传说当中的鲁班锁。也是我们开锁行当当中的顶级锁芯,二十四柱天锁。

这件东西,在孩子手里把玩,没一会儿功夫就破解了。

然后,他又重新打乱,继续破解。

这孩子天赋可不浅,也不知道何家老父何东凌看出来没有。订婚宴不像结婚宴那么繁琐,到了傍晚送完客人,就结束了。

为了成为“正式”的和家人,我戴着何家老父买的白金戒指,和何灵川在何家亲戚的簇拥下,进了洞房。

房门外面,传来一浪又一浪的欢笑声,那些亲戚朋友有的都还没走。

大家其实都想闹洞房,何东凌却很懂自己儿子的个性,慢热而又腼腆,所以提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此刻,何灵川正尴尬的坐在床边,他脸红的看着我,小声的问我:“阿笙,你饿不饿?如果饿的话,我等他们都走了,去厨房给你偷点东西吃。”

“我有点饿,不过,你出去拿吃的,不会被何叔叔发现吧?”我摸着自己饿的饥肠辘辘的小腹,心里面有苦难言。

我有大半天没吃饭了,胃都快饿拧巴了,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和何灵川面前抱怨。

因为何灵川也和我一样,除了早晨那一顿,也是几乎一整天滴水未进,他到现在估计也是饿的够呛吧?

“不会,我父亲有冠心病,他……他不早睡不行。”何灵川依旧是低着头说话,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在他家的卧室里无聊的走了两圈,实在是饿的四肢无力,才又坐回床边。这时候,外面的动静渐渐的小了,慢慢的变得安静无比。

何灵川开门探出个头来,往外看了一眼,外面静悄悄的。他瘦小的身子一闪,就闪进了黑暗里,去厨房拿吃的东西去了。

我坐在床边上,低头晃动着小腿,脑子里什么也不敢想,尽量让自己放空。我怕我一多想,就会揪心和难过。

肩膀不知不觉间,被一双冰冷粗壮的手臂搂住,我猛然间吓了一跳,惊讶出声:“萧大哥,你怎么来了?你这样进入何家的阳宅安全吗?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好几道辟邪的符箓。”

“那些东西拦不住我,别为我担心。”萧龙溟宽大的手掌变得不安分起来,居然从礼服的抹胸当中伸进去,肆意的玩弄起来,“小东西,我放不下你。”

“萧将军,你是不是有些自负了?可别遇到什么的世外高人,把你给降了,才知道害怕。”我被摁住萧龙溟不安分的手,他却更加的肆意妄为起来。

萧龙溟的手一边得寸进尺,贝齿咬住我了我的耳垂,有损他大将军形象的轻佻着语气说话,“我让道士给降了,小东西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我实在是斗不过他,也说不过他。

我只能转身抱住了萧龙溟的窄腰,紧张却认真地劝他,“虽然是假订婚,但是毕竟是我和灵川哥的订婚,是灵川哥帮了我们。萧大哥,算我求你了,你……你的手安分一些好不好?”

“可以,不过我要你今后加倍的还给我。”萧龙溟抽出了手掌,顺势勾起了我的下巴,深邃的目光当中有一股强势而又霸道的气势。

我对我和萧龙溟的未来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却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何灵川推门进来,看到了这一幕,面色有些坚硬。但还是反手关上门,小声的和萧龙溟打招呼,“萧大哥,你来了啊,阿笙就交给你了。我……我在房间里带着,但是不会打搅你。我要是出去了,父亲会怀疑的。”

“恩。”萧龙溟答应了一声,搂着我身体,坐在床上。他强行让我的头侧靠在他的胸膛上,用一双手臂形成摇篮状托着我整个后背。

说实话,当着何灵川的面,我对这样暧昧的动作实在有些抗拒。可是这样躺在萧龙溟怀里很舒服,身子蜷缩着好像能放下全部的压力,依靠萧龙溟的力量挡风遮雨。

我这才躺了一会儿,就眼皮打架睡着了。

我们三个人,这样共处一室,居然也是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晨,何家老父何东凌看到我和何灵川一起走出房间,显得格外兴奋。他给我和何灵川一人一只红包,作为见面礼。

我对红包没兴趣,我要的是打开盒子的口诀。

红包最后是大清早赶来找我的槐香打开的,里面放着一张又黄又旧的纸张,展开来看才发现是四行用繁体字写的四句话。

四句话的旁边,还画了一件锁具内部的锁芯结构图。

那四句话跟打油诗没什么区别,一句就七个字,对开锁其实没什么大用,只是点名一下主次要点。而且我又不懂文言文,读起来很吃力,倒是这张结构图,被我给看明白了。

何家老父何东凌,他终于是肯把口诀给交出来了。

我看明白结构图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挨个的去摁自己曾经被刀割破的手指头。确定自己的指腹受损的程度,是否会影响打开盒子的进度。

等到决定尝试的时候,槐香才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盒子。盒子放在桌面上的时候,我和何灵川脸上的表情都有点紧张,这一次我和何灵川配合,是交错进行,随时准备互换锁芯。

而且,我们的进度必须相同,工具在锁芯内部,每次推动锁柱开锁的力度也必须相同,达到某种高度配合默契的效果。

最直接的意思就是,我和何灵川必须达成一个人四双手的默契程度。

我和何灵川尝试了足有四五次,终于在最后一次尝试的时候,变得十分有默契。两个人通过眼神的交流,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干什么,然后相互之间配合。

两个人四双手,拿着工具,在盒子上方不断地跃动。

我本领真的还不如何灵川十分之一,我和他配合到一半,就浑身汗流浃背。手腕上的力道明显不足,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手松开工具,导致前功尽弃。

我在这个时候,眼睛被汗水给蒙住了,看清何灵川的眼神。心里面就变得焦急异常,甚至都有点想要放弃了,我觉得我这样没有天赋的人,即便拿到了开锁的口诀,也是打不开盒子的。

“小东西,别急,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萧龙溟磁性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一样,流进人的心底,他的手就这么轻轻的虚环住我的腰肢。

我在汗水朦胧的视线中,本来是十分焦虑懊恼的。这个时候本能的靠近萧龙溟冰冷的身躯,好像找到了依靠一样,脑子瞬间就清醒过来了。

我闭着眼睛,权当自己是盲人,全身上下只剩下手指这一种感官。

我不知道怎么配合何灵川,手上的动作一直都是凭着感觉进行的,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动,“咔!”

好像……

好像是盒子打开了!

这一次不仅是我浑身虚脱的倒在萧龙溟的怀里,刚刚睁开的模糊的视线里,何灵川光着脑袋也是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椅子上。

萧龙溟好像并不急着去看盒子里的东西,而是就这么紧紧的抱着我,下巴靠在我的肩头好像很享受两个人相拥的过程。

他不急,我可急了。

盒子里的到底是不是萧龙溟的魂魄,这一点很重要,他的精魄被人动手脚了。那是有极大的潜在危机的,如果能再有一魂或者一魄,融入他的身体,那就会安全很多。

我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水,伸手一把把盒盖给翻开了。

里面有一枚蓝色发光的烟雾,这东西,应该就是人的灵魂。我伸手去摸了摸一缕蓝色,这种蓝色带着淡淡的如同体温一样的温暖,接触的时候就好像手掌泡在温泉里一样。

我一下反应过来了,“萧大哥,这是你的阳魄,对不对?”

“小东西,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萧龙溟抓住那枚蓝色的烟雾,放在乌眸底下仔细的看了一眼,才压入掌心。

蓝色的烟雾进入了萧龙溟的掌心,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萧龙溟清醒的时候,灵魂融合的过程异常的简单,不需要绑红线,也不用我用嘴把灵魂给他送进体内。

我再去接触萧龙溟胸口肌肤的时候,猛然间就缩回手了,我不可思议对的看着萧龙溟,惊骇莫名,“是我的错觉吗?鬼也会有体温吗?”

萧龙溟抓住我的掌心,将我的掌心摁在了他的胸口,“你再感受一下,是不是错觉?”

萧龙溟有温度的胸膛,给人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我一接触到,就觉得心跳加速,呼吸节奏也变得有些紊乱。

“我不知道,你这只鬼太奇怪了,怎么和别的鬼不同。我、我不想试了……”我脸上微微发烫,把手从萧龙溟手里面抽回来了。

这下把槐香和何灵川都逗得忍俊不禁,槐香一边笑着,一边无声的打了个手势。表示她不想打扰我们,要先行回家休息。

何灵川则一脸的释然,拿着他家里收藏的佛珠缓缓的波动,嘴里面念着晦涩难懂的梵文经书。

在这之后,我为了帮何灵川在何家老父面前把夫妻恩爱的戏码演足了,在何家整整呆了三天。回家的那天,何家老父还把我和何灵川亲自送到我家门口,并且勒令何灵川不许回家。何东凌的意思,是让何灵川在我家,继续和我培养感情。

呆在何家的日子,演戏演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还以为我回家了,就能好好休息一阵子,可是刚一打开门,就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夹杂着阴风从房间里吹出来。

萧龙溟在我的身后,猛然间出现,将我往后拉了一步。

就见到眼前用红绳倒吊着一个死人在门前,死人的嘴里吐着长长的舌头,脖子上更是有数道被红绳勒出来的血印子,血淋淋的看着恐怖的要命。

仔细一看那死人的五官轮廓,居然是连少卿。

连少卿脸色苍白,胸口钉着一枚木钉,双眼紧闭,身体还随着红绳不断的摇晃着。

看到这一幕,我真的是吓出一身冷汗来,紧紧的就抓住萧龙溟的衣袖。我咽了一口口水,不敢说话,只是看着萧龙溟怎么处理。

萧龙溟显得很镇定,先转头看了何灵川一眼,低声吩咐道:“小东西家里出了点事情,你不方便卷进来。你现在立刻回家,每天诵经念佛就好了,尽量减少出门。”

何灵川胆子比我还小,脸色白的都可以当宣纸作画了,他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开口,让我们注意安全,迈着小碎步就开溜了。

何灵川一走,萧龙溟手上多出了一把弯刀。

萧龙溟抬手一挥,就把吊着连少卿脖子的红绳给砍断了。

连少卿就这么轻飘飘的躺在地上,苍白的小脸看的叫人心疼,他胸口扎的木钉是穿胸而过的,身上满人旗装的胸口附近被血渍染出暗红的一圈。

“他被人暗算了,不过,还没死。只是被人用木钉封住了意识,看来有人是想警告我们,所以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尝尝。”萧龙溟冷酷的一撇嘴角,单手握紧了连少卿胸口的木钉。

他猛力一拔,躺在地上的连少卿就猛的睁开了只有眼白的眼睛,连少卿一张嘴,嘴里面全都是獠牙,凶恶的嘶吼着。

“安静!”萧龙溟一字一顿的命令道。

连少卿又缓缓的闭上了血盆大口,和诡异恐怖的眼睛,平躺在地上。少顷,他的手指才缓缓的抽动了一几下,再度虚弱的睁开眼睛。

他看到我们激动异常,“萧大哥,谭笙姐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龙溟没有进屋,而是直接在门口询问连少卿,事情的经过。

连少卿一听萧龙溟提问,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手紧紧的就攥住萧龙溟身上衣料,“萧大哥,你要为我做主啊,他们进来把盒子抢了,还把我打成重伤。”

“再说一遍,盒子怎么了?”萧龙溟眼睛一眯,身上已经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连少卿脖子一缩,小心翼翼的回答:“三个盒子……都被抢走了,他们……他们好像都不是人,也是鬼吧?”

最后一句话,连少卿说的有些不确定。

我的反应巨大无比,好像后脑勺上给给人敲了一记闷棍,倒退了几步,惊恐万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谁那么无聊,会来抢盒子?

是萧龙溟的仇家吗?巨匠名才。

如果是这样,那盒子恐怕就没那么容易找回了。

三只盒子里除了夹层当中写给萧龙溟的信,还有我的阳魄。我的阳魄如果太久不回归身体,我是会死的。

以前阳魄在萧龙溟手里,我还能相信萧龙溟的为人,坚信他不会看着我死。可是盒子落到别人手里,带给我的就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别紧张,盒子一定有办法找回来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的。”萧龙溟牵住我冰凉的手,眉头深深的皱着。

我并不想在萧龙溟面前表现的这么害怕,可是我真的怕阳魄找不回来,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萧大哥,我……我……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就在我神经紧张的节骨眼上,手机响了。

我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这么接起来了,“喂……”

电话的那一头,响起了我父亲的声音,父亲说他刚刚完成工作,就看到了我的打过去的未接电话的来电显示。

他问我,有什么事。#~@++

我只能说我没事,然后,又问了他的情况。

父亲犹豫了一下,突然,就告诉了我一个消息,把已经逼入绝境的我狠狠的就推下悬崖了,我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父亲在那一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接连发生的事情,让我等于要一次性面对双重打击,我觉得如果不是萧龙溟陪在我的身边,我根本就抗不住。

萧龙溟搂着我,他还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轻轻的摸着我的发丝,柔声的问我:“小东西,告诉我,是谁打来的电话?发生什么了?”

我身体颤抖着,眼泪哭不出来,但是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惶恐的状态。

“啊——”我崩溃的用尽浑身的力气尖叫了一声,才用力的搂住萧龙溟,把他当做是支撑我的最后一根脊梁,“萧大哥,我想知道,为什么人会有生老病死?电话……是父亲打来的,爷爷病危了,他……他想最后见我一面。父亲说,爷爷有临终的遗言要亲口告诉我。”

第48章 祖父的死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万物循环恒久不变的道理,我的祖父其实已经有九十六岁高龄了。一生当中经历了清末、民国、抗战、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算得上是一个社会阅历极为丰富的老者。

活到这个岁数才去世,这一生都应该算是圆满的了。

可我儿时的经历和大多数人不同。我的父亲是野外考古工作者,常年都在野外工作。我的母亲是一位盲人,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就很困难,更别说照顾我了。

我小时候是被送到祖父身边,由年迈的祖父带大的。

祖父对我几乎是倾尽了他全部的感情,不仅在生活上照顾我,更是不遗余力的教我祖传开锁的手艺。

最后,发现我不是这块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教我书法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正打击到我的并非祖父即将去世,而是祖父临终前想要见上我一面。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祖父如今也许就在生死边缘上挣扎,为的就是合上眼之前告诉我他想对我说的话。

我所在的城市和祖父住的地方相距甚远,我怕赶不及不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萧龙溟听到我这一番话。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的将我搂在怀中。他胸怀之中温热的体温,让人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安定感,我靠着萧龙溟宽厚的胸膛,慢慢的就镇定下来了。

身子不在再抖,却是木雕一样的保持着静止的姿势。

少顷。我用唇不舍的吻了吻萧龙溟的胸口,用有些发干的嗓音开口说话:“萧大哥,我想我们也许要分开一段时间了。”

这一次离开,我打算即刻动身就走,我还从来没想到要把萧龙溟带回家里。不过,祖父如果看见萧龙溟一表人才,一定会走得十分欣慰的。

“要回去见爷爷?”萧龙溟的手宠溺的抚摸了我的发丝几下,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小东西,你现在身上的阳气太弱,我必须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你打算和我一起走?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没想到萧龙溟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心里面有些小激动,忍不住注视着他。

我当然希望萧龙溟能陪着我,我现在就连一刻也舍不得和他分开。

“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盒子怎么办?萧大哥,你别忘了。盒子里面有谭笙姐姐的阳魄。”连少卿皱着鼻子,一脸的不痛快,他脖子上的几道深色的瘀痕依旧在他说话间若隐若现的。

他说着,额角猛然冒出了细汗,捂着胸口低头狂吐。

暗黑色的液体被吐在了地上,看不出来是血液还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无数白色的细小的虫子在黑色的液体中挣扎游动着。

那小虫子好像是蛆一类的东西,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

萧龙溟脸上的神色十分的镇定,眼中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冷静。他好像确实不着急盒子被人抢走的事情,反而是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他扫了一眼脸色苍白,呼吸粗重的连少卿。白皙的指尖扣在连少卿的手腕上,眉头微微一皱,“少卿,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吗?你现在身体虚弱,如果要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就必须找到一样古物寄居在其中。至于盒子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一个人害怕,那些人全都是变态。萧大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你没发现我们的家变得特别奇怪吗?!”连少卿死死的拽住萧龙溟的袖子,上牙齿紧咬下嘴唇,好像对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

关键时刻,连少卿好像忘记了自己和萧龙溟的隔阂,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萧龙溟的身上,寻求应有的保护和安慰。

萧龙溟锐利的目光洞察了一眼屋内,阴沉了目光冷笑,“离开?小东西走之前总得带几件衣服。他们敢弄脏小东西的家,就要考虑这样做的后果。”

“屋子里有埋伏对不对?萧大哥,抢走盒子的人是不是还没走?”我的手心里出点虚汗,透过萧龙溟的侧面,我的视线或多或少是可以看到房门打开的屋内。

屋子里面邪气逼人,一眼望过去,好像飘散着许多黑气弥漫。

地上一片狼藉,洒满了白色的纸钱儿,水泥的地上还有水渍形成的巨大的脚印。

阴风从房间里吹出来的时候,还夹杂着微弱的女人的哭声。这个哭声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幻觉。

我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见到一只巨型的婴儿就从房间的角落里慢慢的爬出来,它的大小有大型犬獒那么大。

一双红灯笼一眼的眼睛贪婪的看着我们,咧到了耳后根的嘴,配合着倒刺一样的牙齿,正在诡异的笑着。

透明的涎水从婴儿的嘴角滑下来,滴落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好吃,好吃,我要吃了你们……”

我看过恐怖片,电影里面因为人流而死亡的孩子,都会变成这样的厉鬼,叫什么婴灵的。据说婴灵早夭,活着的时候生命是极为短暂的,死的时候怨气太大,连超度都没法超度。

真的……真的太恐怖了,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身子的每一个关节好像都被一层冰渣子给冻住了。

“你们两个,站在我身后。”萧龙溟的个性快意恩仇,他下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是打定主意了要杀进去。

我只好顶着后脊梁骨发凉的压力,和连少卿一起,站到了萧龙溟身后。

连少卿看到萧龙溟身上的杀气,好像是因为萧龙溟要为他报仇,而觉得兴奋,眼睛里放着光芒,“就是它!它刚刚咬了我一口,萧大哥,你快过去宰了它,帮我报仇啊。”

“少卿,真正把用钉子钉在你胸口的,是个女人吧?”萧龙溟凛冽的目光嘲讽的看着屋内的摆设,掌心当中再次多了一把银光锃亮的弯刀,“正主都没来,杀一只小小的婴灵又有什么意思!”

连少卿本来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货,他最喜欢招惹事端,现在有萧龙溟给他撑腰,自得的挺了挺腰板说道:“你太厉害了,萧大哥,连这个都知道!就是一个女的伤了本少爷。本少爷到现在,胸口还疼呢。”

“疼?疼,要不要我给你揉揉,”一个妖媚的女声传入耳际,一个身着红色敛服的女人随着一道阴风坐在了沙发上。

我听她的声音,还以为是绝世的美人儿。

可我一看她的脸,差点没吓晕过去,她的脸没有五官,脸上是一片刷了墙灰一样的惨白色。

那只诡异的婴灵看到女人,一脸的兴奋,大喊着:“妈妈……妈妈……我饿,妈妈……”

“来宝贝,到妈妈怀里,妈妈很快就能让你饱餐一顿。”那只女鬼好像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她朝婴灵伸出双手。

体型硕大的婴灵,就这么笨拙的冲跑过去,一头栽进女鬼的怀里。女鬼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那个婴灵肥硕的脑袋,从袖子里滚出俩死人眼珠子在她手中,她就这么摊开了手掌心用眼珠子喂养婴灵。

看着婴灵咀嚼着布满倒刺的嘴吃得开心,我头皮也麻了,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个女鬼她没有嘴,也不知道是用身体的哪一个器官发出的声音,声音柔媚而又令人心动,“萧将军,你可还记得妾身?您还真是有大将之风,豪气不减当年,在王宅里举手投足就杀了阴司里当差的大人,啧啧啧……”

一听她说妾身,我心里面就一股醋味儿,也忘了害怕了。我心里一时没忍住,忍不住气恼了一声:“萧龙溟!你……你不仅有妻子,还有妾啊?”

说完这番话,我顿时就觉得自己十分的幼稚。萧龙溟的过去,我本来就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灵魂为什么会锁进盒子里。

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萧龙溟的过去,心里面有些后悔说出这番话。

萧龙溟皱了一下眉,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红衣女鬼,斩钉截铁的回应了一句,“我没有妾,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我的女人。”

那个女鬼她阴暗的发出笑声,脖子僵硬的转动着,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居然在一瞬间对着我了,把我给吓得浑身发抖。

“这不是那天上山找野和尚的小丫头吗?和耶律楚格确实很像,就是胆子小了点,妾身可都还记得当年萧夫人耶律楚格在沙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那个女鬼站起来,对萧龙溟福了福身,白板一样的脸又继续对着我,就好像在审视我一样。

原来在山寺门前,差点把我掐死的女鬼是她。

这个女鬼好像和萧龙溟从一开始好像就有过节,她来杀我,会不会因为想要阻止我帮助萧龙溟打开盒子?

我到了今天才知道,萧龙溟这只辽代的鬼魂,他在现代居然也是有仇家的。不过,就在我陷入思考的瞬间,萧龙溟已经冲进屋子里,手上的快刀将硕大的婴灵切成了肉片。

弯道上全都是新鲜的血液,血液顺着刀尖滴在地上。

地面上是一片又一片,薄厚统一的肉片,横七竖八的散落的到处都是。肉片的截面上,骨骼,脂肪,皮肤,还有肌肉分明。

那种血腥的场面简直让人恶心,不过比起古代的冷兵器战场应该不算什么。

那个只女鬼反应还算迅速,抱住我家的吊灯,蹲坐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杀了我儿,你敢杀我儿!!不对,你……你的实力恢复了,你不过才打开了三个盒子而已。你是怎么做到的?”

萧龙溟根本就懒得和她废话,脚尖轻轻的点地,俊朗的身体一跃而起。手里面的快刀一削,就把女人的头颅给削下来了。

“碰——”女人的脑袋从天花板的高度掉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脑袋摔的都变形了。

估计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萧龙溟的实力强悍,是自己没有办法匹敌的。她反应也很迅速,没有脑袋的身子一瞬间跳下吊灯,双手抱起了血淋淋的脑袋想要逃走。

刚一转身,她就被萧龙溟一脚踹翻在地上。

萧龙溟对待敌人几乎不留任何情面,单脚直接踩在女人的背上,但是没有立刻把她给杀了,只是冷冰的看着她,“你是梁琉?你们的人暗杀过小东西?”

“萧将军记性可真好,还记得妾身,妾身……只是有一事不明。您……您的功力到底是如何恢复的,主子本来是让我来杀你的,没想到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梁琉匍匐在地上,手里面的脑袋滚出去,每根手指都在颤抖。

萧龙溟听到这个问题居然是看了看我,暧昧的笑了,弄得我满脸绯红。他这么看着我,是因为我被他吃干抹净,他用了什么采阴补阳吗?

那我是不是被他掏空了?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真是越想越让人面红耳赤。

萧龙溟却一本正经的转换了脸色,冷冽的对梁琉说道:“这件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你们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头脑简单。”

“萧将军,妾身只求死个明白!我想知道为什么……”梁琉莫名的执着,声音当中带着颤抖。

我居然从里面听出了她对萧龙溟的崇拜,还有那种若隐若现的喜欢。

萧龙溟对待梁琉却是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语气冰冷带着寸寸杀机,“你不会死,我还要留着你,让你回去给你主子带句话。你让他好生保管那三只盒子,我不日就会去找他拿回来。”

我有些不明觉厉,萧龙溟的对手,还有组织和有手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都在盒子里关了这么久了,没想到仇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萧龙溟以前真的只是普通的将军吗?

我看他所拥有的力量,那简直就是电视剧和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超能力。在萧龙溟的身上,好像凭空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疑团,可是这样的问题,我该不该开口问他呢?

“你……打算放了我?”那个女人她似乎有些惊讶,用着柔弱魅惑的声音问萧龙溟。但是她掉了脑袋的脖子可见血红的骨骼和经络,实在是全无美感,很难再让人被她所吸引。

萧龙溟抿唇没有回答,踩在梁琉脊梁骨上的脚轻轻一松。梁琉就好像一阵红风一样,抱着地上自己的脑袋,眨眼间就穿墙逃走了。

我看着地上那婴灵的碎片,报复心理就上来了,对着墙壁大喊:“喂,你心爱的儿子忘了带走啊。你不打算打包带走吗?可别浪费了,带回家涮火锅也是够用的啊。”

我承认是把祖父病故,家中被抢的怨气全都撒在这只红衣女鬼的身上,我用刺痛她的方式给自己找安慰。

虽然那个女鬼已经钻进墙壁了,可耳边还是传来了几声崩溃的嘶吼声,看来这只女鬼她是听到了我的嘲讽。

可我心里面却没有报复之后的快感,呼吸了几口空气都是血腥的味道,心里面依旧沉重。这个家,我好歹住了两年多,被弄成这样,我心里是很难受的。

“啧啧,谭笙姐姐,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这东西你吃得下吗?”连少卿啧啧称奇,自己却好奇的从地上捡起一片血淋淋的肉片观察,居然有点赞同我的话,“萧大哥刀法好,说不定下厨的厨艺也不赖。”

我低了眼睑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上,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阴暗的状态中,反问连少卿:“我口味重吗?谁让她暗杀我的,我差点就死了,几句嘴贫还不能弥补我心灵上的损失。”

“谭笙姐姐,我……怎么觉得你黑化了?”连少卿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又放在自己的鬼魂头上,一本正经的自语道,“恩,没发烧啊,看来是真生气了。我明白了,谭笙姐姐是吃醋了。”

我没有心力去理连少卿的玩笑,我的心太疲惫了。我拉住萧龙溟的手腕上的衣料,我知道萧龙溟一定懂我心里的难过。

“少卿,去帮小东西收拾行李。”萧龙溟一声吩咐支开了连少卿,宽大的掌心握住我早就冰凉如铁的手,“闭眼。”

“啊?”我惊愕了一声,为什么要闭眼啊?

萧龙溟该不会是想吻我吧?

都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卿卿我我,我真的满脑子都是祖父病危的事情。只要一天没回去见到祖父,我心里的疙瘩就还在。

可是看到他坚定刚毅的眼神,我还是听话的缓缓的闭上眼睛。

只听一声打响指的声音清脆响起,我的耳膜受到刺激,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房间里面,突然变得干净了,婴灵的尸体消失了,地上的值钱和脚印也没有了。

好像就连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也变淡了,门上挂着的红绳也没了。

房间变干净了,我看到这一幕心里面确实舒服了不少,还是萧龙溟了解我。现在唯一能够安慰我的,就是我住了两年的小家,和萧龙溟相处过无数回忆的家,能够恢复以往的干净整洁。

萧龙溟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浑厚的声音低沉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不是我,房子不会被人弄的这么脏。”

“萧大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冰冷的手反而是被身为鬼魂的萧龙溟的温度所温暖,我几番犹豫,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他们不仅和萧龙溟有仇,在这个世间所存在的时间好像也和萧龙溟一样,少说也有六七百年的历史了。

萧龙溟眉头微微一紧,他看着我,然后缓慢的说出口:“这些事情说来话长,等我有机会解释给你听。少卿那边应该快收拾好东西了,现在恐怕没有那个时间。出门以后,我会跟在你身后,不过其他凡人就会看不到我。”

我点了点头,也能够理解萧龙溟话里的意思,毕竟六七百年前的事情。和现代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半会儿的确实有些解释不清。

等连少卿整理完我的行装,我清点一遍,确认无误了。又听从萧龙溟的吩咐,将连少卿收进我胸口挂着的玉蝉吊坠中。

吊坠是古物,阴气和晦气极重,连少卿躲在里面身上的伤就会慢慢的恢复。

做完了这些以后,我提着黑色的行李包,直接下楼打车去咸阳机场。当晚,就有一班飞机是飞往的老家。

下了飞机之后,直奔医院。

我风尘仆仆的赶过去,我的祖父就住在加护病房里面,病房里面就只有祖父的一张床。他浑身插满了管子,医疗仪器上的屏幕不跳动着。

他戴着氧气罩,我都看不见他的脸了。

在凌晨的深夜当中,廊道上没有看望祖父的亲戚,也没有祖父以前的学生,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在默默的守着。

父亲站在病房外的门口,他手里面拿着一根烟,抽的不是很猛烈。而是轻轻的抽着,他看见我来了,只是微微抬眸用浑浊的目光看着我,“进去吧,他一直在等你。坚持的太辛苦了,呵,大家都不忍看下去,可他还是要坚持见到你为止。”

父亲淡淡的声音在悠长昏暗的医院走廊里,还能发出轻轻的回声。

我的泪水一下就在眼眶里溢满了,身子颤抖的看着窗户里面那个满头白发,脸部三分之一都被氧气罩覆盖住的老者。

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样倾泻出来,我紧紧的抓着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几度要哽咽哭出声音。但是这里的安静,让人禁不住的就把所有的声音都咽回去。

我深深的呼吸了几下,鼓起勇气推开门,我站在祖父的床前。我凝神看了他一眼,他的眉毛已经全都发白了,白发凌乱在绿色的枕头上。

眼睛紧闭,但是看着依旧是那么的慈祥。

我轻轻的推了祖父的身体几下,用那种哽咽到有些酸楚的声音叫醒他:“爷爷,爷爷,我回来了。我是小笙,爷爷你的小笙回来了。”

我推着他老迈的身体,感觉他的灵魂好像马上就要升到了天国,忍不住捂住了唇,颤抖的掉泪。手指已经忍不住紧紧的攥住了被褥,那种难过和痛苦好像进入了到了骨髓,让人无法避免的悲伤。

尤其是小时候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遍遍的闪过,更是让人无法抑制的感觉到不舍和伤痛。

“啊?是……小笙回来了吗?”耳边传来了几声老迈而又微弱的声音,我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祖父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他用手自己就把氧气罩给拿掉了,不过这样的动作好像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喘了一口气,才慢慢的看向我,眼睛里全都是慈爱的目光,“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住的可还好?何东凌他们一家有没有照顾你?东西找到了吗?”

祖父的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嘛,他居然还知道我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有点像是回光返照,脸上有一圈淡淡的很不自然的红晕,眼神也比刚刚醒来的时候要精神。

“爷爷,我忘了告诉你和父亲,盒子早就被我打开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做到了谭家历代先人都想完成的事情。”我握住祖父粗糙的手,把盒子打开的事情告诉他。

我祖父他听了这句话,居然欣慰的笑了,他居然从床上坐起来,把身上的那些管子全都拔掉了。

他的整个人都好像荣光焕发了一样,眼中带着追忆的感情,“既然你打开了盒子,那锁技一定进步不小吧?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家里所有的锁都没有钥匙。我有事出门,你打不开锁,你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最后用橡皮泥把锁眼堵住了。最后你被我打了一顿,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我那时候太调皮了,让您操心了。如果我能早点醒悟过来,也许就不会让你这么费心了。”我哭得乱七八糟,搂住了我祖父消瘦干瘪的身体,心里面难受。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在这个时候想明白了。

就是我的锁技,好像真的在这段寻找盒子的时间里,提高了不少。但具体提高了多少,我还真的没法判断。

我想我可能是郭靖的脑子,黄蓉的个性,又笨又静不下心来,所以一直都学不好祖传的这么手艺。

“盒子打开了之后,里面有什么?”我祖父忽然泯然一笑,笑得有几分深意。

我感觉他好像知道什么,低下头,小声的吐出一个字,“鬼!”

“果然,果然祖上的传说是真的。小笙,你知道这个盒子,爷爷为什么让你来寻找打开的办法吗?”我的祖父他一直盯着我的身后,然后颤巍巍的手掌轻轻的搂住我的后背,悄声对我说,“有缘人,因为他是你的有缘人。我的孙女婿,他来了吗?”

“你知道他,爷爷,你知道他是辽国萧氏一族的后人吗?”我看着我的爷爷,感觉他的脑子里隐藏了许多的秘密,可是在他弥留之际,我们相处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

他好像并没有想把这些秘密都告诉我的打算,他好像仅仅只是在和我唠家常,用俏皮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道:“爷爷知道,爷爷知道他是萧氏一族的人。我们谭家是二十四支守护盒子家族的其中一支,不过关于萧氏一族的这些秘密爷爷恐怕是要带进棺材里了。”

我愣住了,他要把秘密带进棺材里,那叫我来干什么?

我有些奇怪,我看着他,问他:“那您为什么要苦苦坚持到我来?我……我当然想见您最后一面,但是父亲说你熬得很辛苦。”

“想见见你,还有他。人老了,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放不下的。”祖父说的很隐晦,他咳嗽了几声,红润的脸色又骤然变得憔悴了,声音嘶哑的说着,“小笙,家族守护的盒子,隐藏的秘密很大很大,我希望你能自己找出答案。”

“爷爷,我会努力的。”我知道祖父的生命快要完结了,他刚才只是短时间的回光返照。我只能拖住他的身体把祖父扶好,弄好了枕头,让他重新躺下。

这时候,萧龙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站在床边俯身凝视着我的祖父,然后低沉的问他:“您是想见我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一脸的意外。

祖父的眼睛一亮,他抓住萧龙溟的手,然后笑着就把萧龙溟的手和我的手放在一起,“照顾好小笙,她是……她是……”

祖父的话说了一半,剧烈的咳嗽起来,却颇为的欣慰,好像是喃喃自语一样的说着:“果然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之人,我……我也就放心了……呵呵呵……”

他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爷爷临终前所执着的,仅仅只是和萧龙溟见上一面吗?

他突然沉了面色,气若游丝开始祝福我了,“听爷爷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找全全部的盒子。小笙,你答应爷爷,找到盒子,破解盒子背后的秘密。”

“我……答应你!可是,爷爷,你……你难道就不打算给我一点点的线索吗?我也许没有您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天下的父母亲人,都把自己的孩子想的太厉害了。”我有点在责怪爷爷,可我的手在他的手下和萧龙溟紧紧的重叠在一起。

哪一种感觉,就好像温热的水流进心房中,一样的舒服。

此时此刻,就好像在我生命里最亲近的人团聚在一起一样,很温馨。

祖父在床上那就像是燃到了尽头的灯烛,他咳嗽着,就这看着我,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拼图……拼图……”

他说完这几个字,人就睡过去了。

探了探鼻息,还有气,祖父还没有死。

我松了一口气,看着萧龙溟,主动抱住萧龙溟的腰肢,泪水就好像不要钱一样肆意的流下来。我心里面痛苦,紧紧的咬着牙,我不想失去。

可是这样幼稚的话,我根本说不出口。

生老病死,是天理循环。

只是因为是自己挚爱的亲人要离开,才会如此的悲痛。

“萧大哥,爷爷刚才说,说的是拼图吗?”我搂着萧龙溟,想着祖父临终前的话,他说我和萧龙溟是有缘人。

我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含义,但是我意外看到了希望。

我当然希望我和萧龙溟的感情修成正果,可是因为有格格曾经在萧龙溟的生命中出现过,我的存在就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但这些话,我不敢对萧龙溟说,我只敢问他祖父刚刚说的线索。如果查清了这些秘密,是不是就能够知道,祖父为什么说我和萧龙溟有缘。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他的视线看着门上的窗子,我的父亲他正看着里面。父亲的视线里好像是看见萧龙溟了,但是他的反应并不大,只是静静的观察着。

“小东西,我们出去吧。”萧龙溟也没有打算隐藏,他单手把我搂着我的腰,行动如风的就出了病房。

他们两个,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面对面了。

我父亲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他只是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介绍自己,“我是谭笙的爸爸谭知青,你是萧氏一族的后人吧。小笙能跟着你,我也就放心了。”

萧龙溟点头,“在下萧龙溟,谭氏一族守护盒子这么多年,劳苦功高。”

父亲的脸上有些憔悴,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看起来十分的疲惫,眼球上全是血丝,筋疲力尽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我从小就和我父亲的关系不亲,见他的次数也很少。

所以我和萧龙溟在一起反而更加的亲近,父亲不说话,也没人打搅他。一直到了天亮,医生来检查,把病房里的设备都停了,让我们家里人做好准备。

医生离开以后,我祖父还醒过来一次。

他这一次苏醒,比之前一次憔悴苍老上许多,连说一个字都困难。但是,他好像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完,一字一顿的说道:“拼图……和……”

拼图和什么?

“爷爷,您是说拼图什么?”我问我的祖父。

祖父的意识好像已经到了薄弱的时候,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嘴里笑声的喃喃着:“拼图和了,拼图和了……”

好像是四个字,我每次都只能听见拼图两个字,最后面的两个字怎么都听不见。

我父亲插了一句,说道:“小笙,你爷爷说的是拼图盒子。”

对,祖父临终前给的线索,那应该是和二十四只盒子有关的线索。所以,祖父要告诉我的其实是拼图盒子,他让我去找拼图盒子的下落吗?

还是这个盒子祖父已经找到了?

可是这时候,我祖父的眼睛睁着,人已经一动不动。伸手触摸脉搏,心跳已经停止了,他已经算是生理上的死亡了。

祖父死了,带着盒子的秘密就这样故去了。

我看了萧龙溟一眼,木讷的没说话,我父亲已经去叫医生了。接下来就是处理祖父的身后事,祖父被放进冰棺里,运回了他自己家。

到时候灵堂是设在我祖父的老宅里,他的学生,以及生前认识的好友和同事,都会去祭奠。

祖父家里面还有个徒弟,隔壁也有祖父多年的故交负责接收冰棺。

我和萧龙溟跟着我父亲回家见我母亲,顺便回家休息,我父亲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等着我回家。听说我母亲在家也十分的想念我。我大概也有三四年没有见到母亲了,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想念。

到了郊区我父亲母亲的家附近,远远的就能听见钢琴的声音流泻出来。那种琴声,好像天籁一样的,传入人的耳中。

我站在楼下,看着楼上的落地窗后面的女人。

她身材修长而又苗条,背对着我们坐在钢琴椅上,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她是盲人,什么也看不见,却对音乐有着一种特殊的执着。

为了不放弃追求,她每天都坚持像这样练琴,平时还会去附近的音乐学院当客座的教室,教学生学习音乐知识。

她是我母亲佟佳汍兰,纯正的满族血统。

她名字里的寓意,是要如同水波般的荡漾,正好符合她这样恬静而又优雅的女子。我实在想不出这么活泼好动的自己,会有这样一个温柔贤惠,而又知书达理的母亲。

父亲常年在外的时候,家里有个老佣人安嫂在照顾母亲。巨乒狂亡。

天色已经接近破晓,母亲的琴声还没有停下,显然她是在等父亲回来。用琴声表达对父亲的思念,父亲听到琴声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迈着步伐先我们一步的就进了家门。

就听安嫂在门口,说道:“知青回来了啊!老爷子在医院里面还好吗?哎呀,这不是小笙吗?旁边的这是……小笙的男朋友吧……”

安嫂还和以前一样热情,她拿着拖鞋把我们迎进去。

父亲显得很疲惫,让安嫂去倒茶做饭,自己一个人顺着有些老旧的红木楼梯走上去。父亲走上去没多久,家里钢琴的声音就停下来了。

安嫂去做饭了,我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靠在萧龙溟的怀里。

萧龙溟很喜欢看报纸,他到了这里依旧是改变不了看报纸的习惯,翻开了一页,默默的看着。

安嫂烧好水,给我和萧龙溟泡茶,笑盈盈的就说道:“小笙,你怎么还这么矮啊,安嫂可好多年没见到你了。这个是你男朋友吧,可真帅,幸好你没和老何家那孩子在一起。虽然一表人才,不过个性安嫂不喜欢。”

“他叫萧龙溟,萧大哥,这个是安嫂,他在我家已经二十几年了。她虽然做着照顾我我母亲的事情,不过却是我的义母。”我和萧龙溟介绍着安嫂。

萧龙溟对安嫂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安嫂看着萧龙溟的脸,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恩?怎么那么像老爷子那张画像上的辽国将军啊?”

“安嫂,我……我爷爷已经去世了。您能做一下饭吗?父亲,他吃完饭可能还需要休息,休息之后就是……就是爷爷的葬礼了。”我说的有些哽咽。

安嫂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她眼圈一红,一下没忍住居然掉了眼泪。她捂着唇,就进了厨房,没有再和我们多说话。

等到安嫂做完了饭,她才上楼去请我的父亲母亲下楼。

母亲靠着父亲搀扶着,满脸恬静的笑容走下楼梯,她和我们一样坐在饭桌前吃饭。母亲自己也能吃饭,不过,父亲回来了,通常都是父亲给母亲喂饭。

母亲显然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了祖父去世的消息,眼圈红红的,好像是哭过。她看不见我,却还是强笑着,用恬静的声音对我说:“是小笙回来了,在外面过的好吗?”

“好。妈妈我……我过的很好,你好像瘦了。”我和我母亲也不熟络,可是见面了,那种亲人之间的感情也爆发出来。

我虽然坐在饭桌上不动,心却早已飞进了母亲的怀里。

我母亲掉泪了,父亲赶忙拿手帕去给她擦眼泪,母亲清了清嗓子,又笑了:“小笙,我知道爷爷故去你难过,但我听说爷爷临终前的心愿,你替他完成了,他走的是安详的。”

“恩,妈妈,我不会再让爷爷失望了。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知道努力,但是我……我再也不会贪玩儿了。”我咬着唇,痛苦难过,手却一直被萧龙溟紧握着。

有他在,我的世界是那么的有安全感,不至于因为痛苦来袭而崩塌。我有萧龙溟在身边,真的是要感谢祖父给我的那只盒子。

吃饭的时候,饭是苦的,也不知道是饭菜里多了安嫂的眼泪。还是因为我自己心里苦,才会除了苦涩就尝不出其他任何的味道。

大家都吃的很少,留了很多剩饭剩菜让安嫂收拾。

父亲太累了,交代了一声,就去书房休息。

萧龙溟被安嫂单独安排在一间客房住下,我被母亲带回房间里,她就这么用细腻的手指轻轻的摸着我的面容,我知道她是在通过她的手指看我的脸。

她有着祖传的摸宝技术,能和槐香一样,摸古物断代。

所以母亲的这一双手,不仅能摸出我的高矮胖瘦,更加够清楚的记住我的相貌。被她的手指接触过脸部的皮肤,心里面对她的感情越加深厚,紧紧的就抱住了她。

母亲依旧是笑着,她说:“小笙,你一定是累了吧。妈妈陪你睡一觉,等醒来,你还要送送爷爷。”

“恩。”我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好像能够回忆起在襁褓中被她抱进的感觉。

我母亲似乎知道我没睡,她问我:“你很喜欢你的萧大哥对不对?”

“妈妈,我……”我有些心急。

我母亲却打断了我,“我的看的出来,他很照顾你,但是你总是有些疏远他,不是吗?虽然,你依赖他,恨不得粘着他。可你的心却疏远他了。”

“我……我不想瞒着你,妈妈,他是和盒子有关的人。我不确定,将来是不是能和他走到最后。”我靠着我母亲的怀抱,说出了心里话。

母亲轻轻吻了一下我,“因为我不方便照顾你,所以让你从小一个人,受了很多苦。这一次就让妈妈帮你完成这个心愿。我手里,也有一只盒子,但是你父亲一直以来都不知道。”

“是拼图盒子吗?”我问母亲。

母亲摇头,“你到时候看见了,就知道了。”

我实在没想到,我那个恬静温婉的母亲,竟然瞒着父亲也有一只盒子。她复姓佟佳,应该是女真族的后人,那她的家族是不是也和盒子有关呢?

我在母亲房里睡下,不过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安嫂叫醒了。我父亲要先去我祖父家一趟,不过不是去设灵堂吊唁,吊唁的事情确定在三天后。

他去我祖父那里,拿的是那只拼图盒子。就我父亲所言,他被祖父要求申请去做野外的考古考察,就是为了根据线索找那只拼图盒子。

盒子找到了之后,自然是交给了我祖父研究。

父亲出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午后四时,我和母亲一起把父亲送出门。然后,才又回到母亲居住的卧室。

我扶她在钢琴椅上坐了一会儿,她的手又开始流水一样的弹奏,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心事。不过我真的听不出来,因为我的音乐水平也是很笨拙的。

但是,从落地窗低头看出去,是父亲对母亲温柔如水的目光。父亲就这么站在楼下,对着母亲的背影微笑着。

我看着这幅如同画卷一样的画面,有些感动的想哭。

父亲在楼下流连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间,还不见父亲回来,安嫂把饭直接送到了我母亲房间里。母亲正在用盲文阅读着琴谱,她闻到饭香,就要自己起来吃饭。

我当然不能让她自己吃,拿起了勺子,笨拙的学着父亲的样子给她喂食。弄脏了她的嘴角,再用帕子擦干净。

母亲在我放下帕子的时候,忽然温婉的笑着,拿着我的手放在小腹的位置,问我:“小笙,你喜欢小宝宝吗?”

“我……我当然喜欢,妈妈,你难道是……有了……”我激动有些热泪盈眶,话都说不好了。

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低声说道:“要替我保密,这件事连安嫂都不知道。你说你爸爸,会高兴吗?”鬼叔,不可以:

我点头如捣蒜,“爸爸,肯定高兴坏的!我听安嫂说,爸爸在我出生的时候,都激动的爬到了树上,却给你摘果子。”

接下来的时候,母亲房里,放着的是悠扬的乐声。

我趴在母亲小腹,谛听着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的胎动,然后傻兮兮的和母亲说:“妈妈,他……他好像会动。”

我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发,笑而不语,但这时,我的手机却响了,我听着电话里陌生的声音有些发怵。

电话里的男人说,我父亲的车在高速上出现意外了,他的车和一辆卡车相撞。人是从车里救出来了,手机还完好,所以才联系上了我。

只是,是生是死现在情况还不明,希望我们家里人能赶过去。

我此刻再次听到母亲腹中胎动的时候,却是后心发凉,心乱如麻的。

第49章 谋杀

我的父亲在年纪上比母亲大很多,但是两个人却很恩爱,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父亲虽然经常在外面工作,但我可以看出来。父亲的存在是母亲生活的支柱。

这个小宝宝降临人间,本来是天大的喜事。

可是如果父亲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这桩天大的喜事就会变成最可怕的事情,我母亲肚子里的宝宝将会变成遗腹子。

祖父去世了,这个孩子以后,可能只能交给母亲和安嫂共同抚养。安嫂年事已高,母亲又是盲人,这个新生的生命,他的前途将充满了未知。

我母亲皱了皱眉头,她因为失明耳朵特别灵,此时此刻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声音,她也许已经听见了。

她清澈如水的眸子虽然看不见,却好像在看着我。

我现在一听到母亲腹中胎动的声音,就有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我拿着电话和电话里的人聊了几句。确定交通事故的事发地点和父亲就医的医院,才挂断了电话。

面对母亲,我没有说出实情,只是含糊其辞的交代一句,“妈妈,父亲那里有事。我得过去一趟,您……您早点睡吧。”

“和萧龙溟一起去,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出门不方便。”我母亲嘱咐了我一声,似乎对刚才电话里说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母亲如果知道父亲发生车祸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出卧室前把卧室的灯留了一盏,方便安嫂上来照顾母亲的时候,看得清道路。我在走廊上走了几步路,才走到萧龙溟的房门口。

我敲了几下门,没人开门。

这时候,连少卿突然从单翼玉蝉当中探出脑袋来,他紧张的看着四周,提醒我:“屋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感觉到了。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们。萧大哥怎么不开门呢?他会不会让不干净的东西给害了?”

“嗒、嗒、嗒……”安静的走廊附近响起了几声脚步声,窗外面的树杈上站着一只黑色的猫,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它的身体融入到了黑暗里,眼睛像是一团鬼火一样,在空中飘浮着。

连少卿自己还是鬼呢,却好像很怕鬼,或者说连少卿害怕比他更厉害的厉鬼。他在听到脚步声之后,立刻就缩进了玉蝉里面。

连少卿能当缩头乌龟躲起来,可是我不行啊。

我站在我陌生的,只有童年记忆的廊道上,从头到脚的发着寒。脑子里回想起的都是那时候,在山寺前面被女鬼梁琉差点掐死的记忆。

那件事,反正是给我留下了极强的心理阴影。

所以,我浑身都发了冷汗,拼命瞧着萧龙溟卧室的大门,“萧大哥。萧大哥,你在里面吗?你要是不开门,我就直接进去了。”

我一拉门把手,门打开了。却是一瞬间看到黑暗里一个蛇形的影子闪过。

我倒退了半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的,那一团黑影之上有一张诡异的人脸,人脸下面是蟒蛇一样的躯体。虽然只是一瞬间,我的眼睛却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它身上锃亮的黑色鳞片。

可是只是“嗖”的这么一下,它就不见了。

“萧先生他出去了,说是在这里有熟人,明天才能回来呢。”安嫂刚好从楼上下来,我想那几声脚步声可能就是安嫂下楼时的声音。

她应该是看到我正在敲门,才出言提醒的我。

我微微错愕了一下,回答安嫂:“安嫂,他去见熟人了?可是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有熟人?萧先生有说他去哪儿了吗?”

楼上住着巴特尔,安嫂应该是送吃的上去了。

不过,巴特尔不是人,是我母亲以前的导盲犬。

我母亲是后天失明的,对这个世界是有一定认知的,巴特尔就是从我母亲失明以后就一直跟着她的。

现在这只导盲犬已经老了,体弱多病,没有多余的力气帮母亲导盲。母亲念旧,一直都没有换新的导盲犬,巴特尔老了以后就选择了坐轮椅。巴特尔就被安嫂养在楼上,好吃好喝的供着,以感谢巴特尔对主人一声的尽忠。

这只导盲犬的名字并不是一个外国名字,而是正宗的蒙古语。巴特尔,在蒙语中代表英雄的意思。

巴特尔的一生,也和它名字一样像个英雄,它的一生都在为为主人尽忠付出。

“汪汪汪……”楼上的巴特尔忽然叫得厉害,它的叫声一瞬间就充斥了整个楼。吵得人有些心绪不宁,因为以前我记忆力的巴特尔是很安静的,怎么到了老年忽然变得这么的不镇定?

安嫂皱了眉头,郁闷了一句:“我刚刚才给喂的它,怎么又开始吵闹了。巴特尔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安嫂抱怨之后,换了只手拿狗粮,粗糙的手挠了挠花白的头发,才开始回答我的问题:“他倒是没说他去哪儿,只是临走前嘱咐我,让我看见你之后,交代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出门。如果有不得已的事情一定要出门,就让连……连什么来着陪你一起去。”

连什么?

是连少卿吗?

安嫂年事已高,大概是没记住这么多的人名儿。

萧龙溟是让我如果要出门,就要把玉蝉里的连少卿叫出来一块出去,而不能单独行动。

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突然问道:“小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脸色怎么这么差?我……我去弄点茶给你喝喝?”

“不用了。”我直接拒绝了安嫂,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功夫喝茶,我压低了声音,告诉安嫂,“父亲在高速上遇到了事故,我现在要去医院看看他的情况。这件事情比较着急,你把车库的钥匙给我吧。”

我父亲的家和祖父的家不同,一个是在市区,一个是在郊区。从市区方向出发去医院还能打车,从郊区出发,大马路上连辆车都没有,只能自己开。

我虽然没有驾照,但是我是会开车的。

从安嫂手里要来了车库的钥匙,直接就开车出去,我抓着挂在胸口的玉蝉,叫了几声连少卿的名字,他就脸色惨白的出现在副驾驶座上。

“我看电视里的鬼,都有迷乱人心智的能力,会吗?”我很久没有开车,手生的很,还好这辆车是自动挡,比较容易操作。

连少卿惨白的脸色微微的缓过劲来,他终于恢复了往日那种吊儿郎当,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本少爷一枝梨花压海棠,如果要泡妞,还需要什么迷惑人心智的小把戏。只要本少爷抛抛媚眼,就能搞定。”

“那好,一会儿如果有人检查驾照,你就出卖一下姿色,帮忙蒙混过关。”我也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冒险开车上高速。

上了高速以后,我才想到自己没有驾照,过不了检查。

连少卿双手抱胸,目视前方,洋洋自得的说道:“恩?我要是帮你的话,你是不是可以亲我一口?你要知道这种障眼法对于本少爷来讲,可是很简单的呢。”

我眼角的余光看着连少卿脸上傲娇的表情,一踩刹车。捧着连少卿的脸,就在他的额头上直接吻了一下。

一个吻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如果只是付出一个吻,就能见马上赶去医院见我父亲,我肯定是愿意的。

连少卿的脸上红了一阵,气恼道:“你……你真的非礼本少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负责人的。”

“负什么责任?不是你让我亲的吗?你可不要耍无赖,你耍无赖我可不怕你。少卿,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啊,你可是我的仆人。”我嘴角轻轻的一勾,有些嘲讽的看着后视镜当中的连少卿。

他忽然搂住我的腰肢,冷不防的将头侧靠在我的大腿上,身子蜷缩在副驾驶上,低声的撒娇:“如果你不是萧大哥的女人就好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我一踩油门,让车继续前行,心里面异常的平静。好像连少卿的表白,就是跟空气表白的一样,这真的不想我,以前我肯定早就羞得满脸红了。

我感觉自己经历了这一系列的变故,那种柔软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在一夜之间就变得坚硬了。

心里面的痛,好像能让一个幼稚的人一夜之间成熟。

连少卿从侧躺,变成了平躺。他枕着我的脑袋,看了一会儿车顶,才笑问我:“那你说,萧大哥为什么为了你,可以不要性命的从阴差手里救了你?最后萧大哥可是身受重伤,你问过萧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宅了吗?你说萧大哥喜欢你什么?”

我望了一眼连少卿清秀稚嫩的脸孔,他的脸上是一种浪荡的,似笑非笑的笑意。我摇了摇头,萧龙溟喜欢我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我在我知道格格以前,我一直都觉得我和萧龙溟之间的默契源自生活,毕竟我照顾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在遇到格格之后,我心里面就认定了萧龙溟最喜欢的认识格格。

那我呢?

我只能只是和耶律楚格长的比较像而已,才会激起萧龙溟的保护欲。这个问题,在我心里其实早有答案,只是一直不敢面对而已。

这时候,我的车已经开上了高速,我用力的把连少卿的头扶正,气道:“你怎么这么八卦啊?萧大哥喜欢我什么,可跟你没关系。安全带都不及系一个,小心变成第一个从车上副驾驶上第一个飞出去摔死的男鬼。”

猛然间,车里的温度下降的就跟冰窖一样。那种冷好像能通过骨髓刺进皮肤里一样,把整人浑身的血液和关节都冻僵了。

我感觉到冷,首先伸手去摸空调的出风口,没有风。

连少卿畏惧的车里的后视镜,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鬼,怎么这么倒霉,又被盯上了……“

“我……我也是听萧大哥的话,才想让你出来的。你如果觉得害怕,就回去吧。”我开着车行驶在高速上,透过后视镜,我已经看到车座后排的情况。

一个红衣的女人,她妖娆的趴在一个老人的肩头上。

女人头上戴着红色的斗篷帽子,看不清脸,但是却有着一张火红的唇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的丰腴的唇形惊艳绝伦,唇角轻轻的上扬着,笑容十分的诡异。

她身边的那个老人,脸部轮廓冰冷,一头苍苍白发。

他眯着眼睛,身穿西装革履,头上还带着一顶高帽子。手上握着一只拐杖,拄着拐杖的那只手上,黑色的宝石戒指上柔亮着高光。

可这个老人,他只有上半身,却没有下半身。

我敢确定我刚刚去车库拿车的时候,车里面并没有这两个人,等我把车开到了高速。叫出了连少卿,我是顺着他的视线,往后视镜里看,才看到这两个诡异的东西。

连少卿他很害怕,轻飘飘如同羽毛一样的双手死死的勾着我的脖子,他虽然浑身冰凉颤抖,却低声在我耳边说道:“我不回去,萧大哥能保护你,我……我也能保护你。”

“就凭你这个小废物,也想保护她?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真是大言不惭,还妄图和萧将军比。”这个女人冷艳的嘴角妩媚的笑着,我通过后视镜,明明看到鲜红的血液从她的唇瓣上流下来。

她一张嘴,嘴里的舌头上还有一张嘴,一副牙齿。

舌尖乍一看没东西,可是猛然间就这么一打开,居然是一只人的眼睛,它就这么阴冷的看着我们。

这个女人一开口,提到萧将军,我就知道她和萧龙溟有关。

她是不是因为梁琉谋杀我和萧龙溟失败了,特意追到这里要补刀。萧龙溟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被他们盯上了,所以才会让安嫂嘱咐我不要出门。

那萧龙溟此刻又会去哪里?

“萧龙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怎么就不如他……”连少卿本来是有替自辩解的意思,可是在他把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那个女人嘴里面突然就布满了无数的人的眼睛,把他的话全都吓得缩回去了。

这些眼睛的瞳仁和眼白,黑白分明,眼神中带着一种诡异,看的人头皮发麻。

看来是又遇着鬼了!

我在前面的驾驶座开车,整只手掌吓得都麻了,可是还是要硬着头皮开车。

假如说我突然停车,发生追尾事件,也没有驾照。那本警方应该会将这起车祸,判定为无证驾驶,驾驶经验不足在高速路上擅自停车而死。

弃车逃走的想法太过愚蠢,立刻就被我否决了。

我吸入了一口寒气,轻轻的咳了几声,就当做没看见后排车座上那两个东西。一路上的收费站,都是轻松通过的,甚至不需要连少卿去色诱。

应该是这两个人的杰作,但是很奇怪,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动作。

女的千娇百媚的靠着老者,老者纹丝不动,就好像蜡像一样。

我一路开始,腿肚子都是在抽筋的,额头上全都是汗。等到车子开到了医院的车库,我眼前微微一模糊,居然在地下车库看到了无数棺材。

这一惊吓,差点让车撞到了地下车库的柱子上,还好连少卿冰凉的手指狠狠的抓住方向盘,将车头的方位错开了。

一撞撞到了棺材上,车子却穿过去了。

棺材只是幻觉!

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为的就是让我偏离方向撞到柱子,弄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我经过那么一下,惊魂未定,整个人都瘫在椅子上,额头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嘴里面缓缓的感激连少卿对的救命之恩:“少卿,谢谢你……我……”

我只感觉耳朵侧面有一个冰凉的东西,带着粘液,它在接触我脸上的肌肤。

“啊——”我整个人都炸毛了,惊叫一声,跳到了椅子上蹲着。

眼睛微微一侧眸,就见到一只红色的东西,肉呼呼的,它正在舔我的脸。那……那是一只舌头,还是从车后座上,那个女人嘴里伸出来的。

那长度,就跟吃蚊子的蛤蟆似的。

“璃儿,不闹了,你这样吓着萧夫人怎么办?哦,老朽都老糊涂了,萧将军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你。”那个没有腿的老者忽然就把自己半眯的眼睛完全睁开,那一双死尸一样的没有焦距的青光眼让人看得脑袋上的头发都要一根根竖起来了。

我感觉自己再在这车里面,就要不能呼吸了,奋力打开车门,出去外面透气。

我一脚刚刚踏出车子,就感觉自己的脚周围都是从地下面伸出来的小手。那些手都带着泥巴和血污,而且都是有些婴儿肥的,孩子的手。

我赶紧把脚收回车子里,缓缓的闭上眼睛,沉住了气,才盯着前车窗后面的棺材,问道:“老人家,你跟我来医院有什么用意吗?我想如果你要杀我,早该杀我了不是吗?我……我想去见我的父亲,您能不能……”

老者双手用力摁了一下拐杖,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帮他把车门打开。

他就这么拄着拐杖,飘出了车子,然后在车外面看着我,“梁琉这孩子还回来告诉我,说你胆子很小,没想到你胆子也蛮大的。我在你车后这么久,你都没有把车停下来,说明你的胆子配得上萧龙溟。”

我那是被逼的出来的胆子!

我接连遭到打击,心再不冷下来,就太对不起自己遭遇的这些痛苦了。

我撇了撇嘴角,淡淡的说道:“我胆子大不大,和老爷子你应该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只是测验我的胆子吗?那老爷子您也真够无聊的,这大半夜的,您应该找个孤坟荒冢呆着,比较舒服。”

连少卿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声的提醒我:“谭笙姐姐,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竟敢这么和他说话。”

“萧老爷子,你跟她用得着废话吗?要不是那个不知死的连家小鬼帮着她,她早就撞在柱上死了。”那个女人猛然抬起头来,帽檐和眉毛齐平,露出了她那一张美艳妖异的容貌。

凤眸画春,皓齿如玉。

“琉儿,那是因为她的命格有贵人运。就连龙虎山出来的高徒,都主动接近她。人有时候,命格好也是一种实力。”老者飘在车窗外,他伸手拉开了我的车门,冷幽幽的目光看着我,伸手递来一封老旧破烂的信封,“谢谢姑娘载老朽一程,烦请将这封书信交给他。”

那封信,我太熟悉了。

那是迷宫锁盒子的夹层里那封写给萧龙溟的书信,这封书信是写给萧龙溟的!我瞬间就明白过来,这个老者和他身边的女人,就是那天去抢夺盒子的那帮人。

“是你们抢走了盒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回那只装有我阳魄的盒子,可是我的这句话说得太晚了。

他们这两个人,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库里飘往前飘了一会儿,硬生生的就不见了。

一时之间,地下车库的那些棺材全都不见了。

看来这个死老头刚刚确实想置我于死地,在连少卿救了我之后,他好像就打消了要杀我的念头。

只是让我把那封信,交给萧龙溟。

我把车子在车库停好,打开车门,走出去,看着那个老者离开的背影问连少卿:“少卿,你认识那个老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当然不认识他,可我认识他手指上的龙魂玉。”连少卿一边跟着我走出车库一边说道,他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圆月,忽然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大家都叫龙魂玉的持有者,叫萧老,他和萧大哥一样,也姓萧。”

我在医院大门停下来,站了一会儿,我知道我只要进去了,可能就没有机会再问老者的来历,直接问连少卿,“萧老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身份很神秘,大家都说,他虽然只是厉鬼。但是,却有威慑阴差的能力,见到他都得绕道走,听说……听说阎王老爷都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我刚刚才怕你得罪他啊!”连少卿跟在我身边解释着,看他苍白而又恐惧的脸色,似乎是真的畏惧这位传说中的萧老。

我很担心父亲的情况,对于连少卿的解释,只是过耳一遍,听听则已。毕竟,我对龙魂玉和萧老之类的传说闻所未闻,更不能对连少卿的恐惧感同身受。

进了医院,我报上了父亲的大名。

值班的护士却说,“我们医院没有这个病患。”

“那有没有一个车祸送来的伤患?他是在……高速上……”我还没说完话,就见到小护士疲累的打了一个呵欠。

然后,她发现自己这样有些不妥,立马严肃了表情,认真的和我说:“恩?你是病人家属吗?送来的时候,送去过急救室了。不过……不过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已经送进重症室了。那里有医生,我带你过去吧。”

“谢谢。”我当然知道值班护士的艰辛,她们大晚上的值夜班很不容易。

我听到父亲在重症室,立刻就跟着她一起去看父亲,如果父亲接受应有的抢救,那么应该会在手术室吧。

遭遇车祸的重伤伤者,一般会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和手术,才能挽回生命吧?巨阵纵划。

还没到了重症室门口,我就发现父亲躺的病房,好像是祖父躺过的那一间。重症室内居然没关门,一个医生从里面出来。

小护士看到医生,急忙介绍我说道:“医生,这是病人家属,现在病人什么情况。”

“病人伤得很重,已经……已经没法抢救了,他……他的生命很顽强,到现在了依旧还有生命体征。”医生眼球当中也有血丝,显得很疲累,他用眼镜布擦了擦眼镜,才把眼镜戴回去说道,“医学上没有判定死亡,我们医生也不好处理,只能放在病房内,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父亲没救了吗?

难道老天爷要我在短短的两天之内接受完祖父的死,还要我接受父亲的死吗?

不!我接受不了!

我在内心遭受巨大打击,几乎站不稳的时候,连少卿紧紧的搂住我,“你要是觉得难过,靠着本少爷的肩头哭一会儿,本少爷会好好疼惜你的。”

“少卿,不用,不用,你松开我吧。我很好……”我感觉心房深处沉痛无比,一股腥甜涌出喉头,但是被我强咽下去。

我不可能让自己依靠少卿,我知道,他不是萧龙溟。

在我的心中,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我的依靠。这个世界上只有槐香,还有萧龙溟,他们两个才能看到我最脆弱的一面。

我强打了精神推开连少卿,和医生说话:“我……能理解你们,你们半夜抢救,也是尽力了。我能进去看看他吗?我……我是他女儿,我就想见见他最后一面。”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按病床前的响铃,值班医生会过去的。”

我进去的时候,整个人都颤抖了。

我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清满身是血的父亲,衣服还是他出门前的那身,但是现在已经被血染的认不出来了。

他的头颅部分都有些扭曲变形了,整张脸五官变得没法辨认。一般情况下,人的脑袋都成了这样,应该早就死了。

可是当我摁住他的脉搏的时候,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他传递出来的心跳。

摸脉的时候,摸到的骨头都是断裂的,断裂的部分仿佛就能把人的心也撕开来一样,让人痛到没有办法呼吸。

我知道按照手骨的断裂程度,想必父亲的颅骨应该也出现了破裂。

这么一来,父亲即便有什么想说的要对我说,也是再也没有办法说出口了。我伸手握着父亲握成拳头的手,低低的含着他的名字:“谭知青,你快醒醒吧。谭知青,谭老师,谭教授,你不是教过我做人要坚强吗?你起来吧……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手依旧是紧握着,我终于受不了哭倒在地上,泪水都打湿了他鲜血结痂的手臂。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拼命的喘着粗气,身体进入麻痹的状态。

“父亲,妈妈她有了你的小宝宝了,你怎么可以走呢?我还想看着和妈妈继续恩爱下去,看着你牵着小宝宝的手,和我走在一起。”我泪眼朦胧的说着,叨念着。

但是昏迷中的父亲根本听不见,他紧紧只是还有生命体征,有脉搏,有呼吸。

却唯独浑身的骨头都断了差不多了,脑袋都扁了,他不会在回来了。老天爷就是故意折磨我们这些生着,强留他的灵魂在肉体里,却剥夺了他生存和苏醒的权利。

如果生命体征依旧存在,父亲会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入养分,慢慢的枯萎而死。

我不像一般的家属一样哭的撕心裂肺,我是苦懵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有连少卿,他用他那瘦小的,像牙签一样的手臂仅仅的搂着我。

他的唇吻去我的眼泪,我却越流越多,然后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面没什么逻辑。

我梦见母亲肚子里的宝宝降生,我们一家四口,在郊外的湖上泛舟。我还梦见自己披上红盖头,被人用金秤杆给挑起了红盖头。

挑起盖头的人,是萧龙溟。

我……

我真的是活活被吓醒的,一脑门子的汗,我居然梦见自己成了萧龙溟在辽代的新娘,成了耶律楚格。

这个梦太吓人,太不靠谱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病床旁边除了在小苹果的连少卿,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奶奶,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满眼泪花的说道:“小笙,你终于醒了。”

“您是哪位?咳咳咳……”我好奇的发问,因为刚醒来,嗓子发干所以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就见到连少卿十分乖巧的把苹果片喂到我嘴边。

我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我还是吃了。

我自己难受就够了,拒绝连少卿的一片心意,只会多一个人陪我痛苦。

那个老奶奶慈祥的看着我,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忘了吗?我是你刘奶奶,才两三年不见,你怎么就不记得我了?”

我当然记得刘奶奶,刘奶奶是我我祖父的故交,也是我祖父的邻居。这一次,祖父的尸骨送回去接手的人,整理遗物,置办灵堂之类的事情全都是她经手的。

我父亲他虽然是考古历史学上的天才,却是生活上的白痴,完全没法自己照顾自己,交际和办事能力都不强。所以祖父死后的这些事情,他本来就不善于经手。恰好有刘奶奶一直在管祖父的事情,所以他也不会为难自己,去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

刘奶奶小时候一直照顾我,时常让我去她家和她家的孙子一起玩。我甚至都清楚的记得她脸上的每一根皱纹的走向,可我怎么又突然认不出她来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格外的模糊,我伸出五指拿到眼前晃了晃,确实有些模糊不清了。

周围的一切,在我的眼睛之下,居然都变得模糊了。

但是,我好像是可以看见的,在病房里至少有六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看着我,这六双眼睛的主人绝非人类。

我揉了揉太阳穴,周遭的景物看的更加模糊了,但是那六双眼睛的主人真是越看越清楚。

一只浑身是血的婴儿、一个满脸都是线缝的疤痕的护士,一颗没有身体的脑袋,两个孤独无助的老人,还有一只行为怪异的黑猫。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没有要害我们的意思,或者说暂时没有能力害人。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刘奶奶伸手摸了摸我的脑门,紧张的问我。

我却感觉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反复权衡了一下,让刘奶奶帮忙让医生过来,对我的眼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医生给出的答案是,我的眼睛视力的确突然变得很差,要戴一千度以上的近视眼镜才行。他们推测,我也许是因为悲伤过度压迫到了脑部的视觉神经。如果我不能好好调节情绪的话,很有可能会和我母亲一样终身失明,最终只能依赖导盲犬生活。

刘奶奶叹了一口气,特别的可怜我,“小笙,你从小就是个苦命的孩子。没想到,刚回来又遇到这些事情。你们老爷子一直都觉得亏欠你,所以想将自己毕生的绝学都给你,却没想到这么早就去了。”

我用模糊的视线,看着自己双手,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父亲他怎么样了?”

“他……还在重症室中,不过警察已经去查验他的伤势了,他们说这起追尾的案子还要调查,才能判定责任的归属。”刘奶奶也抹了一把眼泪,不过,她欣慰的看了一眼在一旁给我倒热开水的连少卿。

她说:“小笙,你有这么好的小男友,刘奶奶都羡慕你了。”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差点没喷出来,就见到连少卿脸色绯红,却是不害臊的仰着头,说道:“那是,她有本少爷这么好的男友简直是幸福死了。”

“刘奶奶,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我一跟班,我有男朋友。对了,我……我母亲知道吗?”我把拿着水杯在手上,连少卿非常体贴的把水杯接过去,放在桌上。

他撅着嘴,好像有些不服气,自语道:“你见过这么帅的跟班吗?”

刘奶奶看着连少卿的样子,又是哭又是笑,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还没敢告诉。安嫂年纪大了,我怕她听了也受不了。”

这件事情,难道她想瞒着我母亲一辈子吗?

我……

我不想委屈了我母亲,我和她都很珍惜她肚子里的宝宝,我不想让她受刺激。但是,父亲命悬一线,我只想让母亲再看看她。

我相信母亲她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都想见父亲最后一面。哪怕是看不到父亲的容颜,她用纤细的手指,也能摸出父亲身上她熟悉的触感。

“刘奶奶,你……你帮我把母亲带来吧,她总有资格见父亲一面吧。”我说的时候已经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了,但是却能看清房间里那些阴晦的,不干净的东西。

我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东西的时候,才缓过一口气。

我要是现在就瞎了,我就又成为大家的一个累赘,我当然不想成为累赘了!

刘奶奶答应我之后,离开了病房。

我现在把连少卿的整个轮廓看的清清楚楚,我问他:“那个人给我的信,是不是在你手里,你看过了吗?”

“本少爷……才不会拆阅别人的信件。”连少卿说的有些心虚。

我对萧龙溟的信件内容不敢兴趣,因为那有可能是格格写个萧龙溟的情书,我怕内容会刺激到我自己。即便连少卿看了,我也不会拆穿他的,因为我不想知道信里的内容。

我摁住连少卿的肩膀,然后和他四目相对,“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出什么变化了吗?我除了阴间的东西,剩下的其他的都变得模糊了。如果萧大哥回来了,你就把信给他。”

“你知道吗?谭笙姐姐,你是因为阳魄离体太久了,才会这样。如果阳魄再不拿回来,你不仅会失明,而且整个人都会掉入阴间。”连少卿紧紧的握住我的手,他的态度从未有过的认真,那一双月光斑斓的眸子心痛一般的凝视着我。

我的另一只手有些恐慌的抓紧了床褥,没有回答连少卿的话。

我在想,萧龙溟怎么没有出现,他说过会保护我的。可是当我又一个亲人要离开我,他却不见踪影,我的心真的有一种疲惫的感觉。

我在病房里呆了很久,大概是晚上,刘奶奶才把我母亲请来。

连少卿给我导盲,防止我因为视线模糊,撞到什么障碍物。他站在我的前面,我牵着他的手,默默的就走到父亲的病房。

我模糊的视线中,母亲站的手已经在轻轻的摩挲父亲身上的骨骼,她的眼圈红了,不停的掉泪,却没有哭出声音来。

她摸着父亲的骨骼,摸着摸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泪水也止住了。

母亲的旁边,还有两个干警看着,主要是怕家属恶意破坏尸身上的痕迹,影响他们对车祸事件的取整。

“妈妈。”我失声喊了一声她。

我母亲却皱着眉头,在几处严重骨折的地方不断的摸索着,她额头全都是汗,整只手臂也开始哆嗦着。

她抚摸父亲的过程,就好像法医在查验尸身的过程,把两个干警都看傻了。

其中一个问刘奶奶,母亲在干嘛。

另一个则是开口劝母亲,“您节哀顺变,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其实是卡车司机。如果不是他突然加速也不会将受害人的车撞飞出去,和前面的车辆发生碰撞。”

“这是谋杀。”我母亲的声音格外的镇定和沉稳,她收起沾了血迹的手,再次重复一遍,“如果真是那样的交通事故,那么需要多少的速度,才会让他身体的骨骼断裂成这样?”

母亲用力的掰开父亲紧握的手掌,他的掌心里是一枚正方形的木片。

这个木片的细节,我因为视力下降根本看不清,只能急的上火。那块木片很可能就和父亲的死有关,可我却看不清楚。

我咬着唇,抓着连少卿的手越来越紧。

“本少爷有办法帮你,你是不是想看那木片?”连少卿居然在这时候,怀中拿出一枚小小的铜镜,从铜镜中照出了那枚木片。

木片在铜镜中格外的清晰,正面是浮雕,反面是八个圆点。360搜索mobe鬼叔,不可以

这样一看,还是看不出是什么物件。

这时候,铜镜中又出现了一个从外面进来身穿职业装的女人,她胸前挂了个证件,是个法医。那个女人淡淡的就说了一句,“汍兰,真是好久不见。要判定你老公是不是死于谋杀,恐怕只能等他生命体征消失了,进行解剖……”

我母亲的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我用力抱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女人好像是认识母亲,对母亲的态度也丝毫不友好。

母亲颤抖了几下,低声说道:“我答应在他死后解剖,但是也请你,给他一个公正的结局!”

看来母亲是确认了父亲死于谋杀,但是会是谁想谋杀父亲?

我的心忽然一凉,问道:“父亲从祖父家带的盒子呢?那只盒子是不是不在了?那些人会不会是为了盒子,要杀父亲的……”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皱了眉头,“恩?还有一只盒子和死者有关联,是什么盒子?如果要调查,这件事恐怕要从交通事故,移交到刑侦科。”

第50章 盒子的秘密

祖父手里头的那只盒子,我只听他临终前提过,却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要追缴盒子的下落,就必须知道盒子的样子。从盒子的外观来追查盒子的下落。从而知道劫走盒子的人是谁,这样才能给父亲讨回公道。

母亲失明了,这个世界上见过这个盒子的人,可能就只剩下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

但我们都知道,父亲的情况是不可能再苏醒过来。

“司徒,那只盒子你其实见过,当初知情把它带回来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母亲咬了咬唇,她的脸色十分的苍白,柔弱的样子让人异常的心疼,但她是却表现的很坚强。

那个被母亲叫做司徒的女人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你老公把盒子带来的时候,我确实在场,不过你要知道。我是负责解剖鉴定的法医。我对古董玩器没什么兴趣,我当时没有看仔细盒子的样子,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我发现司徒身上有一种让人难以企及的冷傲,这种冷傲并不是针对母亲的敌意。她忽然放柔了视线,就这么温和的看着母亲。

母亲是盲人。看不见这样善意的眼神,她焦急的皱着眉头,问道:“有纸和笔吗?”

“去准备素描铅笔和画纸,把橡皮也带上。”司徒冷淡的吩咐那两个干警去准备纸笔,又把母亲扶到病房里的桌前坐下。

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母亲憔悴的面容,有些怀疑的问母亲:“你打算把盒子画下来?你别忘了,你是一个瞎子。你什么都看不到,你确定你能把盒子画下来吗?”

司徒这个疑问也是我的疑问,我也从来没见过母亲画画。

盲人能读懂盲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能画画,那就是时间少有的天才。而且,这种能力需要后天锻炼的吧,我就没见过母亲练过。

我只是有一次听安嫂提过,她说母亲摸画的能力很强。以前家里弄来了一批平安时期的日本扇面,母亲凭借手感就能确定扇面上的文字和花纹,那种能力就好像特异功能一样。让人瞠目结舌。

墨迹和铅笔在纸面上留下的印记,普通人觉得没什么的,但是对于失明的人来说。也许,触感是他们认知这个世界的唯一工具,所以常人是没有办法理解盲人触摸东西的感受,以及手部神经集中专注的灵敏度。

等到画具都拿来之后,母亲用手接触桌面上的素描纸,仔细摸索确定方位,以及纸张的大小之后。她一手拿着铅笔,另一手拿着橡皮,就开始在纸面上作画。

一开始只是画了一个长方形的框架,十分的粗糙,让人对她的能力有些怀疑。

但是,渐渐的随着母亲手中的炭笔在画面上作画,还有母亲的手指在画上反复的摸索,整幅画就变的丰满起来。明暗交迭。画风立体,很快就有一只成形的盒子生动的出现在画面上。

这只盒子从手绘上看不出质地来,却能看见在盒子顶部,有一层分割成九个小方块的浮雕。

盒子上没有任何任何壁锁或者挂锁。但是左右两边的底部,出现有云纹。就好像奥运火炬上面的祥云纹路,比起我之前见到那几只盒子上的花纹,算不上精美。

尤其是拼图浮雕上的内容,乱七八糟的,应该是是顺序被打乱时候的样子,根本就看不明白那幅图被拼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我觉得,这个盒子的锁既然叫拼图锁,那么只要拼好上面的拼图,盒子应该就能被打开。

母亲画完画,把手里的那块木片,放在盒子顶部浮雕区域的其中一个位置。

那块木片被放上去之后,居然和盒子上面的一块浮雕相吻合,连大小都一模一样,那只画纸上的盒子由此看来就显得更加的逼真了。

母亲所画的,居然是一副等比例的拼图锁的盒子。巨岛余号。

这说明母亲曾经接触过盒子,用她的双手无比熟悉的掌握盒子的外型。甚至在她刚刚摸到父亲手里的拼图碎片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父亲的车祸可能和盒子有关。

祖父临终前说那是一只拼图锁的盒子,这么说父亲手里面攥的木片,其实就是盒子拼图机关上的一片拼图碎片。

父亲把拼图从盒子上扣下来,攥在手里,有什么用意吗?

司徒用她漂亮的手指拿起素描纸上的那枚拼图碎片,放在眼前看了看。柳叶细眉微微一皱,她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一样,半天都没有说话。

“那个……我听说肇事司机被抓到了,如果是谋杀的话。那司机应该是冤枉的,要不要通知那边,把人给放了。”其中一个干警好像十分了解交警那边的办案经过,缩着脑袋,有些畏惧的提醒了司徒一声。

司徒的柳叶细眉皱的更紧了,“肇事司机的口供录了吗?我想按照办案流程,车祸当晚就会连夜录口供。”

干警立刻打了个电话回去,问了几句,脸色发青的挂断了电话,“肇事司机他认罪了,他的车超载十分严重,车速也过快,所以撞过去的时候,车子失控了……”

“我觉得这件事情和那只盒子有关,肇事司机录的口供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回局里,立刻提审肇事司机。汍兰,这片木片,还有这盒子的素描,可能要作为证据留给我们警方办案,暂时不能还给你。”司徒把手里的木片一下就攥紧在手里面,抓起了母亲刚刚画的那副画,一甩头上干练的马尾辫,就要走出病房。

我急忙把她给拦住了,我看了一眼她冷冽的眼神,立刻就明白我突然唐突的去要那副画着拼图盒子的画,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胆怯的低下头颅,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她:“司徒阿姨,你能不能让我用手机拍一下母亲画的那只盒子。”

“汍兰,你的女儿也想查这个案子?”司徒的口气有些轻蔑,但是却是打量了我一眼,将那副画摆在我眼前。

我快速的用手机拍完,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司徒面无表情的,她和我一句话也不多说,收起画就走。病房外的走廊上,全都是司徒踩出来的,“鞺鞺鞳鞳”的高跟鞋的声音。

父亲其实也算得上是国家的公职人员,他的死因还和国家文物,也就是那只盒子有关。两个小干警根本没法走,只能敬业的留在病房里。

刘奶奶岁数不小了,又要处理我祖父的身后事脱不开身,所以逗留了一会儿,就听我的劝告回去休息了。

晚上,夜凉如水,一轮圆月挂在苍穹上。

安嫂已经知道了母亲怀了小宝宝,所以她一直都在苦口婆心的劝母亲早点休息,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母亲并没有太过固执,她好像十分安静的接受着这个事情。波澜不惊的眼眸当中有些许的痛苦,但是整个人依旧保持的恬静的态度。

母亲守了父亲一会儿,就了听安嫂的话,喝过了鸡汤,在父亲的病床对面的小床睡下。

我坐在窗前的桌子前,皱着眉头一直看着手机里的那张拼图浮雕的照片。这个机关难道是要把一块又一块的拼图给扣下来,然后再拼起来吗?

那这拼图锁的机关也太简单了吧?

这么久以来,不可能没人打开啊。我开锁还有点能耐,可是遇到拼图机关,就蒙圈了。那不是我的专业,也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只能想到一些比较简单的线索和办法。

我照着手机上的照片临摹画下来,用剪刀将临摹的图片按照图上拼图的样式,剪出了九张拼图的样子。

我还特意把父亲出车祸之后,仍然攥在手里的那枚拼图碎片用阴影加重。我只想通过将拼图拼凑完整之后知道,父亲为什么放着其他的拼图不带走,唯独拿走了这只拼图。

九张拼图排列组合总共就那么几种,稍微一摆弄,就出现了一副完整的画面。那片涂了阴影的拼图在画面的右下角,是那样的不起眼,根本看不出特殊之处。

这一副拼图浮雕,好像是一张战场上的图。

图上的人都穿着古代战争时穿的铠甲,应该是古代人,不过我的历史成绩并不好,我分辨不出来具体是哪朝哪代。

其中一个骑着骏马,在沙场上拉满弓箭的男人十分的扎眼,他青丝飞扬。

眸光恰似一缕闪电威严而又充满了力量,拉弓的动作更是飞扬勇决,身上战甲更是有别于旁边的普通士兵。

我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去摸画面中的人,愣愣的看的有些发呆。

如水的月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让我越发的被画上的人吸引,他会是谁?

会是萧龙溟吗?

我不确定。

那个男子在画面的正中,应该是这幅画的主角。不过那毕竟是经过母亲和我二次加工的图画,原版的还是浮雕,根本看不清楚拼图上人物的样子。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萧龙溟的思念更加的强烈,他到底去哪儿了?他知不知道我就要看不见了?

也许很快就会死了,但我想在死前查清楚父亲车祸的真相,为父亲报仇。

那些劫走盒子的人,很可能就是谋杀我父亲的凶手。

这个凶手不用调查,我几乎就能呼之欲出,凶手和那个拥有龙魂玉的萧老可能也有着某种联系,或者就是萧老的手下人干的。

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那么阳间的警方,是抓不到这些阴间来的厉鬼的。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萧龙溟萧大哥能够帮我报仇,帮我杀了那个叫做萧老的老者。

我在想萧龙溟回到我父亲母亲的家里,发现我们都不在,会不会着急的到处找我。

“小东西,你怎么这么笨啊?”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清冽的声音,用惯用的语气喊着我的名字。

我心里一激荡,险些热泪盈眶,但是却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少卿,你别开我玩笑了,你的声音太轻浮。要想装萧大哥,还有一定的距离。”

连少卿撅着嘴,轻飘飘的身子飘在做面上,他用手轻轻指了一下画面上的阴影部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我看着连少卿的眼睛,知道他一定了解拼图锁上的秘密。

连少卿脸上是一丝傲慢的笑意,“那是拼图眼,阿笙,本少爷发现你真的和槐香说的一样,是个大笨蛋。你连拼图眼,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没看出来。”

“拼图眼是什么?”我一边问连少卿,一边就用手机百度。

我从小就不爱学习,更不喜欢动脑子,活该会不会祖传的锁技。拼拼图,搭积木这种东西,我连碰都不爱碰,我怎么知道拼图眼儿是个什么东西。

我手机网速慢,还没查出东西呢,连少卿就将右下角那块阴影拼图给拿走,问我:“玩过华容道吗?就是曹操败走华容道的那个游戏,你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本少爷就没有必要和你解释了。”

“曹操败走华容道?”我重复了一遍,那不是三国演义吗?

这个游戏我玩过,就是一个方框里面几个不规则的图形,然后通过移动那些图形,把曹操给放出去。

不过我脑子不够用,这游戏就没完成过。

可是拼图的图眼,和华容道有什么关系啊?

原来是这样!

我的脑子灵光一现,终于明白连少卿的意思。

父亲手里的那片拼图是拼图的图眼,也许整个拼图机关上,就只有图眼可以扣下来,其他木片都是困在盒子上面的。如果把图眼拿走,其他的几块木片在不拿下来的情况下,盒子上多出一块空缺以后,其他的拼图是能在盒子上自由的移动的。

“少卿,你确实聪明,我……我怎么这么笨呢。”我苦笑出来,有些懊恼。

可目光依旧紧紧的盯着拼图上那个金戈铁马的男人,他英姿飒爽的样子真的和萧龙溟有几分相似。

我的耳耳朵里,正好听到病房外面两个干警正在聊调查出来的案情,不过隔了一扇门,根本就听不清楚。

我推开门直接出去,他们看到我出来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就问我:“小妹妹,大半夜的出来干什么?”

另一个则是讥笑了对方一句,“人家小姑娘去上厕所,你瞎操什么心啊。”

“我不是出来上厕所的。”我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名干警,他们其中一个已经有些困了,正在打哈欠,“我是想问问你们,我父亲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有线索吗?”

“难道你真想查案?”其中一个干警问我,他打量了一眼我和连少卿,又道,“你们两个还太小,这些案子的事情,不该你们操心。”

“哎,人家只是关心父亲的案情,你怎么这么说话。”另一个干警责怪了一声,就说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司徒法医要求重新提审肇事司机。司机他依旧是说自己开车太累,所以不小心撞上了。小妹妹,如果真是谋杀,那司机为什么要认罪?没人会把罪往自己身上揽,你说呢?”

“那事故以后,车子……车子里有没有一只盒子,你们仔细检查过了吗?”我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撞上以后车子就变形了,车子必须用工具才能撬开。去的时候,车子没有被工具撬开的痕迹。救人的时候,才开始撬开车的,车里面我们的人搜查过,没有什么盒子。”干警回答的干净直接,好像所有的真相都指向了,这次父亲的事故只是意外。

我退后了一步,还有些不甘心,如果只是事故,那盒子呢?

盒子跑哪去了?

“那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我立刻又问道。

干警似乎并不了解这个,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然后才有一个干笑的回答我:“哟,小姑娘查线索还挺有模有样的,这些我们警方都会查好,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他们不知道案发时间,他们应该是只负责在医院等待我父亲正式死亡的,知情的案情也可能都是道听途说的。

像时间这样比较容易让人忽略的,肯定是没记在心上。

“我……我其实想和司徒阿姨聊聊,你们有她的电话吗?我只想问问她,不会骚扰她的。白天的时候,你们也看见了,她和我母亲认识。”我不依不饶,这两个人没办法,只好把司徒的电话给我。

我拿到了电话,就跑去厕所给司徒打了个电话,“司徒阿姨,我……我想知道我父亲出现交通意外的时间,他的事故现场,是往哪个方向开的?”

司徒在电话后面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回答我:“你总算发现了,你可比你母亲笨多了,别看她眼瞎。她可比我们这些长招子的人精明多了,没错,你父亲开车前往的方向是市区,事故时间是下午五点,那个时候他应该没有拿到盒子。”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竟然是事实的答案。

盒子还在祖父的家里,那么如果为了盒子谋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父亲的手里没有盒子。

我拿着电话,呆立在原地,司徒的声音格外的冷淡,“让你母亲接受事实吧,没人想害你父亲,她这么多年了,精明是精明,就是依旧没改掉被害妄想症的毛病。”

我感觉线索在这时候中断了,脑子“嗡嗡”作响,缓缓的就挂断了手机。

难道真的是母亲判断错误吗?

可她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睿智,冷静的表情,就好像心如明镜一样。这样的她,让我产生了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但是事实的真相却告诉我,母亲是错的。

案子调查到这里,应该也要结束了,我们只能等待法院对肇事司机的审判结果,然后让这位肇事司机为他的不负责任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候,厕所里传来了一声猫叫声,我条件反射的看过去。

是一只绿眼睛的黑猫,它从窗台上跳下来,慢慢的靠近我。

我盯着它的眼睛,模糊的视线却能够看清楚它眼瞳里的每一个细节,它“喵”叫了一声居然是跳进了镜子里。

我猛然一回头,镜子里站着个红衣的女人,红色的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咧开烈焰红唇,搂着那只猫,顺着猫毛,突然她猛然间揭开头上的帽子。

嘴巴以上是森森白骨,一双眼珠子居然在骷髅里转着。

我吓得直接就倒退了一步,“啊——”的尖叫了一声,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身后的连少卿猛然间接住我,他气恼的等着镜子里的女人,“你没事吓唬笙姐姐做什么?本少爷收拾你信不信?”

“你这样,还想收拾我?你忘了那天,是谁把你给掉在门口的?”那个女人越笑越诡异,还伸出手指掐住连少卿的脖子,连少卿根本没法反抗,白眼一翻就死过去了。

这女人是梁琉,还是那个璃儿?

我都有点错乱了,她和那天的璃儿一模一样,却自称把连少卿挂在门上过。不过这个问题太复杂,我根本没空去多想。

整个洗手间里,充斥这一种诡异的冰冷,我看着女人手里的连少卿,觉得就连呼吸的空气里都凝结着冰渣子。

我紧了紧掌中的手机,“你放开他,连少卿话多嘴贫而已,你杀他只会触怒萧龙溟。你……出现,是来找我的吧?”

“萧龙溟?你的萧大哥多久没有出现了?他管你的死活了吗?他爱的人,永远都是萧夫人,耶律楚格。”那个女人她把连少卿扔到了一边,声音诡异魅惑。

我低了头,扶起地上的连少卿,感觉有些乏味,“这样的话,我听太多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你能换点别的和我说吗?”

萧龙溟他的离开,的确给我不小的打击,但是人有时候就得靠自己。我的确很依赖很依赖萧龙溟过,但是遇到了这么多变故以后,我的心早就变得坚硬起来了。

她冷漠的就对我说道:“谭笙,放弃找盒子,放弃打开盒子的念头。萧老爷子以后就不会为难你,还有你的家人,你要知道,你母亲可是身怀六甲。”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找盒子了,请你放过我的家人。”我低着头,缓缓的掉泪,父亲的车祸在表面证据上看,是重伤于于车祸。

可是那个女人都已经承认了,我的家人就是被他们所害,我答应了她不去找盒子。并不代表,我会放弃报仇,我虽然是普通人。

杀父之仇,却不能不报。

“你早点明白过来,不就好了,和萧老作对,真是蠢。”她满意的笑着,红色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镜子里。

我扶着连少卿,回到病房。

连少卿其实伤的不重,他没过多久苏醒过来。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孩子,醒过来就吓的搂着我哭,嘴里还骂着萧龙溟不赶回来救我们。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绝望的想着,也许萧龙溟真的把我们抛下了吧,否则,也不会不顾我们的死活,一走就是这么久。

我父亲的生命十分的顽强,我和母亲在医院陪护了三天,他的生命体征依旧存在。在没有进食,或者注射营养液的情况下,他这么在床上躺着,到最后等于是被活活饿死的。

医生说父亲他这样可能是因为求生意识太过强烈,很有可能是因为有什么该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我和母亲做的事,就是等待父亲自然而然的死去,然后将遗体交到法医手里。可是这个过程太可怕,我们几乎是一点点的看着父亲的身体干瘪消瘦下去。

第三天早上凌晨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连少卿的手就这么轻轻把我给推醒了。他的目光注视着站在我父亲床前的母亲,她正一只手捂着唇泪水横流,另一只手捂住父亲的口鼻,整个人都在痛苦的颤抖。

她是想帮父亲结束痛苦,这样在床上一点点死去,太痛苦了。

我真的想不到,温婉的母亲能做出杀人这种事,她一旦下手了,她这一生都会存在这样痛苦的回忆当中。

“不要……不要……我求你的,妈妈,不要。”我抓住母亲的手腕,泪水一下就掉下来,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我粗重的喘气,只能用指尖感觉到母亲捂住父亲口鼻的手松了下来,她说:“我……我梦见他了,他很辛苦,我想让他好好的走。小笙,我做完,会去自首的。”

“那你的孩子怎么办?你肚子里孩子怎么办?那是父亲生命的延续。我来,让我来,我还年轻,关进去几年没什么的。”我皱紧了眉头,推开他,我也想过要帮父亲结束痛苦。

可我根本下不了这样的勇气和决心,现在忽然间就看不见了,心里反而宁静了。

母亲推开了我,“小笙,你不可以这样!”

我说:“少卿,扶着我母亲,带她去休息。”

连少卿很听我的话,无声的就扶着我视线里看不见的母亲离开。我的眼睛沉入了幽冥,除了鬼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没有阳魄,早晚会死。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母亲来做?

我的手就这么放在父亲冰凉的脸上,轻轻的捂住他的口鼻,持续的时间一长,就感觉他鼻尖浅浅的呼吸停住了。

我立刻又去摸他的脉搏,也没有了!

这一瞬间,我才崩溃的跪在地上,地砖上的冰凉通过膝盖骨直接刺进了心脉中。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跟着我旋转,天旋地转的。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我杀了他了……

我感觉我的眼中有冰凉落下,但是却没有力气去擦,整个人都失去力气倒在冰冷的地上,我想起来却没有力气。

连少卿怀抱冰冷而又单薄,但是他还是把我搂起来,他带着哭腔,“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流血泪,还看得见吗?你别难过,我求你别难过。”

“为什么……不能难过,少卿,我……我是不是就要进入鬼门关了?”我虚弱的靠着连少卿的身体,感觉自己的身子沉重无比。

四肢麻木,好像已经冻成冰块一样的难受。

连少卿他的唇吻了我的额头,然后,又吻了我的唇。我能感觉,他好像从唇里吐出什么冰凉的东西,渡进我的身体里。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是拼命挣扎。

“少卿,你放开我好不好,不要这么做……”我苦苦哀求他。

他把我紧紧搂着,他说:“阿笙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本少爷在救你,我在救你,我没有要非礼你,不要挣扎!你不要难过想些开心的事情,这样……这样也许能坚持的久一些。”

我呼吸越来越困难,靠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一种痛,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我能感觉自己的心撕心裂肺的疼,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停止。

我捂着胸口,拼命的掉泪。

脑子里全都是父亲和母亲恩爱的画面,心里面越发的痛苦纠结,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混沌了。

但是在昏迷前,我清楚的听见母亲的声音响起,“少卿,你把小笙抱到我身边来,我来陪着她。”

仿佛是过了很久,我头脑发沉的醒过来。

胸口还是有一种钝钝的疼,那种疼,让人腹部血涌翻浆的。血丝就这么顺着我的口角流下来,我自己都吓慌,连忙用手去擦。

然后强行就把涌到口角血给咽回去了,尽量不能让人给看出来。看来我身体里的脏器已经出现破裂,不然不会吐血的。我没了阳魄,要不是昨晚上连少卿救我,可能就醒不来了。

眼前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看得见周围的东西,我躺在病房内的小床上。母亲睡在我的病床边,连少卿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不在房间里。

父亲的床已经空了,门口站着司徒。

她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淡淡的看着沉睡中的母亲,然后又看了看我似笑非笑的站在门口。

不过,她没有等的太久,没一会儿安嫂就从门口进来,“司徒,你怎么来了?我们夫人她睡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

母亲猛然就惊醒过来,她皱着眉头,问道:“是司徒来了吗?”

我起身握住母亲的手,小声的回答她,“是司徒阿姨来了,她站在门口没进来呢。”

“为什么不进来?”母亲平静的问。

司徒冷冷的笑了,“我听说,你还在坚持要验尸,不是已经说过了,他是在去的途中出事故的。跟盒子丢失没有关系,你坚持解刨,是想让谭知青的灵魂得不到安息吗?”

“当然不是。”我母亲皱起了眉头,她温柔如水的眼睛看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静静的朝向司徒的方向,“司徒,你和他青梅竹马,应该知道。那只盒子,他们是接触不了的,所以那在我们世家的手中,一直都很安全。我……我只是想查出凶手,司徒,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杀谭知青,他不过是个榆木脑袋,手上又没有盒子。”司徒走到母亲身边,伸手把母亲不知不觉悄悄流下的眼泪擦干,“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为什么宁可娶一个瞎子,放着偌大的司徒集团却不要呢。”

“他们想阻止任何能打开盒子的人,司徒,那是个秘密,连我都不知道的秘密。至于……至于知青的选择的原因,我……我也不知道。”我母亲低了头,抚摸了一下肚子,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侧脸,这样的她看起来十分的凄婉可怜。

司徒愣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才看向母亲,“好了,我知道了,谭知青的尸体我会好好带回去验尸。你自己小心,别动了胎气。”

“谢谢。”母亲说道。

司徒笑了,“你女儿和你挺像的,真的,我忽然知道谭知青为什么选择你。因为你和你女儿,都很坚强,至少比我强。”

司徒离开了,母亲却是疲累趴在床上,安嫂把她给扶上父亲睡过的病床。我头重脚轻的爬下床,走到母亲的床边,拉住她的手安慰她:“妈妈,你别难过,不然肚子里的小宝宝也会不好的。”

“安嫂,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小笙说。”母亲揉了揉我后脑勺上的发丝,低声回应我,“我没事,凶手还没查出来之前,我不会有事。”

“你不怕吗?妈妈,他们那些害爸爸的人,他们敢杀爸爸。也许……也许就敢来伤害,伤害你,我不想失去你。”我看着安嫂出去的背影问母亲。

母亲摇头,“谭家和佟佳氏世代守护盒子,这个是我们的使命,历代都有人死,我和你父亲不是唯一一个为盒子牺牲的人。”

“守护盒子而牺牲,值得吗?那个盒子是从辽代那么久远传下来的,真的值得吗?都这个年代了,大辽国没有了!”我搂着母亲的腰,百思不得其解。

母亲低叹了一口气,“如果不值得,大家为什么要拼了性命,世代努力的去守护盒子?如果是为了大辽国,那真的很可笑了,但是这个秘密,我也不知道,你祖父临终前不是让你去寻找这个秘密吗?小笙,我有件事情,希望你能去做。”

我愣住了,不知道要怎么问她,祖父死前就叫我去寻找盒子里的秘密。而我,一直以为盒子里的秘密,只是和萧龙溟有关的秘密。

但是现在看来,盒子的秘密,却好像和守护盒子的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您说。”我靠着母亲的怀说道。

“去吧,盒子应该还在你祖父那里,你把它带在身边。他们不能接触到盒子,更不能靠近盒子,所以你有一只盒子在身边,就是安全的。”母亲轻柔的拍了拍我的背。

我心里一惊,他们真的没法接触到盒子吗?

可是为什么盒子在我家的时候,三只盒子都被他们抢走了?

不对,母亲如此冷静睿智,她不会胡说八道的。

对了,那三只被抢走的盒子,都是被打开以后,被取出了里面东西的盒子。也许,盒子里面萧龙溟的灵魂,才是让他们没法靠近的存在。

可我知道,母亲手里还有一只盒子。

我问她:“您不是还有一只盒子吗?那只盒子,也能保护我们的安全吧。怎么这么着急要找祖父的盒子?”

“那只盒子在另一个地方,现在来不及找出来。房子是安嫂在打扫的,如果盒子在家里,那么早就该被发现了,不是吗?”我母亲依旧镇定的回答我。

我点了点头,但是随即想到母亲是看不见的,就问道:“少卿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见他?”

“他很喜欢你,可妈妈知道,你喜欢的依旧是你的萧大哥,不是吗?”母亲的手指摸了摸我胸口上的单翼玉蝉,嘴角一丝恬静的笑容。

她说的很隐晦,但却一瞬间我明白过来,连少卿昨天晚上消耗过度,回到玉蝉里了。

母亲虽然眼盲,却心如明镜,她知道连少卿是鬼魂,也知道连少卿为了救我,伤着自己了。

她更知道,我放不下萧龙溟。

我开门出了病房,安嫂见我出来,对我问东问西的。我让安嫂好好照顾母亲,如果可以的话,就陪母亲去做做产检。

离开医院,我直接打车去的祖父的家。

不知道是晕车还是怎么回事,我在车上一直有呕吐的感觉,整个人都被颠的头晕目眩。开车的司机都被我这样吓坏了,他直说:“小姑娘,你……你可别吐在我车里,我可告诉你,洗车很贵的。要吐,你知会一声,我带你上马路伢子边上吐。”

“我没事。”我刚一说话,嘴里一口血就喷在了地上。

司机一个紧急刹车,就停在了路边,“我去,我要不要打120送你去医院啊?你怎么吐血了捏?哎哟,真是晦气。”

我当然不能回医院,盒子是我和母亲的护身符,我必须马上找到盒子。

我当下低着头,小声说道:“继续开,弄脏了你的车子,我会双倍赔钱。你手机号多少,我直接支付宝给你转钱。”

“你……你都吐血了,还要继续啊,出人命了怎么办?”司机师傅也是吓个半死。

“快开,我不会死你车上的,你现在送我过去,我给你打两千。”我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我知道我估计要进鬼门关了。

可是我要确保母亲和她肚子里的宝宝的安全,还有安嫂的安全,以及楼上巴特尔的安全,他们都要好好的。

盒子,必须拿到。

司机听到两千块钱,立刻报了手机号答应了,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就是这样,金钱能够搞定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我直接用支付宝给他转钱,他收到钱以后,虽然很担忧我的情况,但是还是把车开到了地方。

我直接下车,祖父的家大门敞开,刘奶奶在里面收拾东西。祖父的各种遗物都被找出来,但是唯独不见那只拼图盒子。

“奶奶……你……知道爷爷有个拼图盒子吗?”我一只手扶着腰,嘴唇哆嗦着,血液不停的往嘴角流出来。

现在这个情形,根本就掩饰不住。

刘奶奶都吓毛了,她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然后才惊慌道:“哎呀,要命啊,你这是咋了,还吐血了。”

“我……我求你了,您甭管我吐不吐血,我求告诉我盒子……盒子在哪儿。你收拾我祖父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吗?”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力量的支撑,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身体好像要沉入黑暗之中,背后似乎都有无数的小手,在把我往地狱里拉。

“我不知道你祖父有没有盒子,我从来没见过,我这就打电话让救护车来。”刘奶奶肯定不能答应我的请求。

可我知道,我的毛病医院救不了我。

我只要找到了盒子,交给母亲,才能确保大家的安全。

我把心一横,推着老迈的刘奶奶就把她推出门,然后把祖父家的大门一关,从里边反锁上。

反锁上的一瞬间,我就猛然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我喘着气,视线越来越模糊,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却还是摸索着寻找盒子的下落。祖父的家,我住了好多年,对所有陈设都清楚无比。

包括祖父藏放东西的几个暗格,我在冰冷的地上慢慢的爬行着,却越来越觉得脱力。好不容易才找到其中一个暗格的位置,却没法站起身来。

脚软了。

我抓住柜子,用力站起来,额头上爆出了虚汗,却还是让我接触到了暗格。暗格被我用熟悉的手法打开了,手伸进去,里面果然有个四方形的东西。

我刚刚把它抱出来,就软到在地上,指尖触碰盒子,虽然我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盒子面上的几块木片的确是能够移动的。

是拼图盒子。

我要带着盒子出去,交给刘奶奶,让刘奶奶给母亲。

我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身子已经麻痹的难以行动,我不会这么倒霉吧,拿到了盒子,却要死了?

脑子里面开始走马灯一样的放映着一个个有一个画面,但是那些画面都一样,全都是我亲手捂死父亲的画面。

我受不了刺激哭了,战栗的匍匐在地面,心头是极度强烈的自责和痛苦。百度嫂索||笔|—鬼叔,不可以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和我开玩笑,我都要死了,连我死前的心愿也不让我完成。是惩罚我,亲手弑父的重罪吗?

我甚至感觉灵魂已经离体,漂浮在肉体上空,耳边还传来了诡异的阴沉的声音:“死了,要不要去勾魂?”

“她阳寿没到。”

“你看看她的记忆,杀过阴差,也杀过自己的父亲,还和厉鬼勾结。这些可都是重罪,轻饶不得!”

……

我死了吗?

耳边忽然又想起一声冷然的浑厚的声音:“你们最好立刻滚,听见没有?否则,死路一条。”

第51章 人鬼勾结

“何人如此狂妄?鬼差办事,也敢阻拦?”又一声阴差阴鸷的警告声在周围响起,这一次声音格外的明晰,我听的清清楚楚。

黑暗中。我的视线渐渐明晰。

我漂浮在上空,低眸看着祖父家的地面。有个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弯刀,随着他身子轻盈的起跳,弯刀的刀刃如闪电般的就扫过两道黑影。

这两道黑影脸白如纸,身形佝偻,像侏儒一样。

电光火石间,这两个东西的脑袋就被切下,掉到了地上还滚了几圈。它们的眼珠子还在头上咕噜噜的转着,似乎还没有死透。

可偏偏是这时,男人嘴角冷冷的勾起一丝笑意,眸子变成了青蓝色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鬼差的头颅,“敢勾我的女人的魂魄,留着脑袋也没用。”

倏地,头颅上起了一道青色的火焰。瞬间就给烧没了。

那两具没有脑袋的身体似乎十分的害怕男人,它们两个猛然间一哆嗦,飞速的就穿墙逃走了,那动作比兔子还快。

我缓缓的张开口,想发出声音,却怎么也说不了话。我捏了捏自己的喉咙。手指就这么穿过了脖颈,什么也没摸到。

我……我死了!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杀阴差?

我愣愣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男人是谁,我自己有是谁。我怎么会死在这样一间屋子里,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

这些问题,我都在迟钝的想着,时间在我身上好像过的格外的漫长。

那个男人看着十分的痴情,他猛然跪在地上,将地上的女人的尸身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眼中赤红,眼眶里缓缓的跌下两行泪。

他在为那个死了的女人掉泪。

透明的液体滴在女人的侧脸上,缓缓的就顺着脸部的轮廓滑下去。

我的心咯噔一下,用力摁住了自己的心房,我看到他为什么会这么痛?那具尸体的面容好眼熟,好像……好像是我!

“小东西。你还不快回来?”那个搂着尸体的男人忽然抬头,他冷月一般的目光好像直接刺穿了我单薄的灵魂,看穿了我的全部。

我的灵魂迅速的被吸入那个尸身当中,本来就迟钝的思维就好像机器卡壳一样,停了下来。

冰冷黑暗中,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的将我圈在怀中,那种温暖的感觉,我十分的熟悉,是萧龙溟来找我了。

他轻轻的吻着我的额头,手指眷恋一般的抚摸着我的头发,“活过来好不好?小东西,我求求你,活过来!我回来了小东西,我赶回回来了。”

我睁开眼睛,惊鸿一起瞥,是他憔悴悲痛的面容。

萧龙溟的侧脸沧桑中带着些许的憔悴。俊朗的五官英武不凡,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悲痛,让他的整个人都显得悲壮不已。

可我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回来的太晚了。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对我不告而别,父亲也为了和有关他的盒子死于非命。

“萧将军,你这时候回来干什么?你说你都去了哪里了?可以一点都不管我!萧龙溟,你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在见到你。”我用麻木的手指用力的推开他,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嘴里面悲愤嘶吼着。

他说的保护我全都是骗人的,萧龙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

我咬着唇,奋力的让自己保持重心站稳却小腿发软瘫软在地上,麻木的指尖甚至感觉不到地面上的凉意和冰冷。

“你真的不想见我吗?小东西,你不想听我解释吗?”他蹲在我的身前,单手挑起了我的下巴,“你想我了,你需要我,别和我怄气了。不管你说什么,你都是我的,即便是死了也是我的人。”

我别过头去,将地上的拼图盒子紧紧的搂在怀里,泪心里面委屈极了,“萧龙溟,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你还说我是你的人,你都不保护我。我被你的仇家欺负了,爸爸被他们害死了,你知道吗?”

我悲愤的哭泣着,嘴角涌出一股血涌,身体里的力气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样难受。

我没有了阳魄,很快就要死了,此刻被萧龙溟救活,也只是一时的。想想母亲腹中的小宝宝,我就难过的没有办法言喻。

他既然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回来,父亲的死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难道他萧龙溟还能把解剖台上,开膛破肚的尸体救活吗?

“我知道,所以我回来了。”萧龙溟单手将我搂在怀中,根本就不让我逃离他手臂设下的牢笼,声音沉稳中带着些许阴暗,“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带走你父亲的魂魄。他们敢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我知道我对萧龙溟没有任何抵抗力,绝望之下想和他断绝一切关系,此时此刻却早已忍不住崩溃在他的怀中,“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父亲还能回来吗?”

“我不能保证,我能做到让你满意,但是他能回来。没人能带走他,因为他是你父亲。”萧龙溟紧紧的托着我的后脑勺,他的怀抱宽阔而又温暖,让我的双手不自觉的抱紧。

“萧大哥,我不想再离开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走了?”我依赖萧龙溟,却忍不住恨他不告而别,牙齿紧紧的咬住他的肩膀,作为发泄。

他挑了挑眉问我:“牙齿不疼吗?”

“不疼!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走,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一边紧紧的搂着萧龙溟的劲腰,一边却说自己要不理他。

这种话,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萧龙溟却十分疼惜吻了一下我头顶的发丝,“你阳魄离体太久,早就时日无多,我……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若不是当日我拿走你的阳魄,你也不用受这些苦。”

“你……你去找我的阳魄了?萧大哥,你……你怎么不早说,害了我误会你了。”我的牙缓缓的就离开了萧龙溟的肩膀,将脸愧疚的埋入萧龙溟的胸膛。

我应该选择信任萧龙溟的,相信他的不辞而别,是有原因的。

萧龙溟轻轻的松开我,刚毅的目光化作流水看着我,他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你根本不给我机会解释,小东西,我发现你急需阳魄的时候,已经很紧急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去寻找。”

他的视线缓缓的就落到了祖父那张根雕桌上,桌子上面放着一只影子木的盒子,盒子上是一只玉蝉锁。

玉蝉锁的盒子居然被萧龙溟给带回来了,这几天萧龙溟失踪,是去找萧老那帮人了吗?那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或者麻烦?

他有没有受伤了?

“这么说,我不用死了。”我喃喃的说着,精神状态有些失魂落魄。我已经做到了必死的决定,现在告诉我,我不用死了,反倒是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萧龙溟的手指捻住我了我挂在胸前的红线,将坠在红线上的玉蝉抓出来,一字一顿的吩咐我,“现在听我的,冷静下来,把状态调整好。你试试看,再把这只盒子打开看看。”

我从萧龙溟的手中接过玉蝉钥匙,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连少卿在里面,要不要把他叫出来?”

“雌雄合一的事情,干嘛要叫他,这对他也有好处。”萧龙溟目光如铁,嘴角却不正经的扬起一丝笑意。

我红了面颊,嗔怪了一声:“萧大哥,你怎么这么讨厌!”

在萧龙溟的朗笑声中,我将玉蝉锁的钥匙插入雌蝉的腹部,由于玉质十分的脆弱,所以我紧张的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抖。

这一次开启和上一次不同,上次开玉蝉锁纯属是走了狗屎运。

这次,我把钥匙捅进去的时候,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锁芯内部的结构,以及所要配合的力度和角度,“咔”一声,盒子打开了。

萧龙溟翻开盒盖,手速简直就像闪电一样。

我都还什么都没看清,他就抓起了盒子里的东西,摁进了我的眉心。我只感觉眉心处有有一丝温暖迅速流进,温暖的暖意随着脑门缓缓的通往全身的各个角落。

我动了动手指,不麻了,我的阳魄回来了!

“萧大哥,我不用死了,萧大哥!!”我反应过来之后,双手搂住萧龙溟的脖子。他轻轻的用双臂将我娇小的身子整个托进怀里,让我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腰际上,牙齿轻轻的咬住我的耳垂。

耳垂是我身体上非常敏感的地方,我打了个战栗,低声羞涩道:“萧大哥,你……干什么?不要这样,这样我会不舒服的。”

萧龙溟轻轻的“哼”了一声:“是你主动勾引的我,温香软玉的诱惑,哪个男子受得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诱惑你了。母亲还在医院等我,医院里就只有安嫂陪着她。安嫂到了时间,还要回去给巴特尔喂食。”我知道自己整个心都被萧龙溟俘虏了,而且是被萧龙溟恩威并施的手段横扫千军的败军。

所以我只能够软语相求,再也不敢对萧龙溟大喊大叫了。

萧龙溟用力的吻了一下我的唇,双眸当中都是燃烧着的火焰,他掐住我的下巴,“诱惑了我,就想赖账?”

“不是的,萧大哥,我怎么敢赖账呢?”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小声的说道,“我答应你萧大哥,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你要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

萧龙溟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单手搂着我的后背,躬身捡起地上的那只拼图盒子,两只盒子同时拿着就出去了。

门口正在到处叫人破门而入,把我弄出来的刘奶奶都惊呆了。

她愣愣的看着萧龙溟,还有被萧龙溟凌空抱在怀里的我,惊愕道:“恩?小笙,你没事吧?这个……这个人是谁?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萧大哥,你放我下来,刘奶奶看着呢。”我推了推萧龙溟,他的手臂却如同雕像一样动都不动,唇瓣轻启,“我是她的男人,刚刚才进去的,您老人家继续整理老爷子的遗物吧。你别担心她,她一切都好。”

“哦哦哦……原来是小笙男朋友啊,啧啧,真是一表人才。那我的笨蛋孙子没希望了,唉……”刘奶奶就好像自言自语的在叹息,她又回去我祖父的家里整理遗物。

萧龙溟把我带出去,直接就扔进敞篷跑车里。

我屁股落在软垫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半点才反应过来,“萧大哥,你……你有车?”

“恩,我有车。”萧龙溟对于他有车这件事显得非常的镇定,好像一只鬼魂拥有活人的跑车,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张着嘴,僵了半天才问出一句话,“哪儿来的?”

萧龙溟他不会偷了别人的车来开吧?

不会的,这绝对不可能!

萧龙溟是一只古代的鬼,还是堂堂辽国大将军,他是绝对不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那车子是从哪里来的?

萧龙溟把车开上了马路,技术相当的娴熟,反正是比我厉害,“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的那段日子,我也不是白过的。小东西,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赚到钱了?”我看着前面川流不息的车辆,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却抱着怀里的盒子有些发呆,我是什么德行,萧龙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可是萧龙溟到底是什么人,我却完全看不透,他在八仙庵倒腾古玩的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进行。

我……

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我就更不知道了。虽然心里面好奇,却放不下面子问他,我要是问他,他在不理我,我真的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对拼图锁的盒子进行了研究。由于拼图锁上面的图眼已经被人扣开来了,所以上面的任何一个拼图,都能利用这个空位滑动。

我尝试了几下,发现这些木片之间和盒子扣的很紧。除非恶意破坏,否则是没有任何办法把木片拿下来。

这一整个系列的盒子,所拥有共同特征,就是盒子里都有自毁装置。

没有人说过拼图锁的盒子里有自毁装置,按照正常的推测,这只盒子里也应该由自毁装置。一旦把木片弄下来,盒子里面的自毁机关很可能就会启动,最终破坏盒子里的东西。

我脑子里是有拼图拼好的样子的,根据拼图拼好的成像。我尝试推了几下这些木片,好不容易拼出一个角,却因为一片拼图困死在角落,又要打乱了重来。

一共才九个木片,我居然摆弄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只能颓然倒在靠背上。

这种低智商的东西,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弄出来吧。也就只有我这样,没有耐心的人才会没有办法破解。

只是这个拼图锁如此的简单,为什么迟迟没人能打开呢?

这个问题在我的心里是存在疑虑的,我害怕拼图锁的机关太容易打开,导致最后我们打开盒子之后,发现盒子里是空的。

到了医院,我们直奔母亲住的病房。

安嫂不在病房里,听母亲说,是回去喂巴特尔了。这几天,安嫂是最辛苦的,要家里医院的两头跑,还要给母亲熬汤。

甚至还要忍痛,在家里收拾父亲生前的遗物。

盒子交到母亲手里之后,她白皙细腻的指尖就在拼图的表面轻轻的摸索着,感觉着每一块拼图表面不同的纹路。

我看到母亲正在辨别拼图上的纹路,忍不住提出疑问,“妈妈,这个拼图,我虽然打不开。可是它只是普通的九宫拼图,常人很容易就能打开,盒子会不会已经被人打开了?”

“你想知道原因?”母亲反问我的时候,她的指尖就好像灵动的精灵一样,拼图木片在她的指尖飞速滑动,中间连个停顿的时间都没有。

她这样就把整幅拼图锁给拼好了,上面是一张雕工精湛的古代战场战斗厮杀时的画面。画面正中,那个拉满弓弦的将军威风凛凛的坐在战马上,侧脸冷峻威严。

整幅拼图锁上,还缺了右下角一块的拼图眼没有放上去,盒子看起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看到母亲手里的那块拼图眼,猛然反应过来,“母亲,难道说拼图眼原本是和拼图锁的盒子分开的,只有把这块拼图眼也摁上去,才能打开盒子。”

我反应过来,并不是因为母亲准备把拼图眼摁上去。

而是父亲把拼图眼带去祖父的家里,这一片拼图眼根本就不是他从盒子上扣下来的。这片拼图眼,它一定是遗失在外面,被我父亲找回来了。

当我父亲要去拿拼图锁的盒子的时候,带着那块拼图图眼,为的就是要打开盒子。

母亲手指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她的明眸好像月光一样的柔和,嘴角微微的上扬,“小笙,其实你一点都不笨。你只是个性上有些急躁,不过跟了萧大哥以后,你比以前有耐心多了。”

“爸爸和你都是有耐心的人,我怎么就静不下心呢?”我都不知道我猴急的个性到底是遗传谁的基因,祖父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思维是何等睿智。

而我呢,做事情过于急躁,所以很难冷静下来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个不怪你,你自小母亲都没有办法照顾到你,只能把你被放在祖父家。祖父家没有钥匙,你时常被关在门外。”母亲好像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清冽好看,“你祖父就说了,哪一天你能不用橡皮泥堵住家里的锁眼,他就谢天谢地了。”

我曾经在一气之下,用学校里的橡皮泥堵住祖父家里所有的锁眼,那是我一辈子最光辉的事迹。

我把我祖父气的,狠狠的揍了我一顿。

到现在记忆是清晰的,可是祖父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跟了萧大哥以后,真的……真的变得有耐心了吗?我怎么不觉得?”我偷眼瞧了一眼萧龙溟,脸上滚烫滚烫的,我能想象自己此刻两颊一定是变成了高原红。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个性,会为了一个男人而默默的改变。

我对萧龙溟的感觉有时候还真有些说不上来,但就是喜欢,喜欢的难以自拔。如果这种感觉可以控制,也许我现在的生活就不是这样了。

母亲笑而不语,她知道萧龙溟陪在我的身边。

我们进来的时候,是萧龙溟主动打招呼,把盒子交给母亲。但是,母亲很奇怪,她根本就不问萧龙溟这段事情到底去哪儿了。

她对萧龙溟的认识,一直都是萧龙溟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伴侣。母亲甚至都没有主动了解过萧龙溟,就对他异乎寻常的信任。

当拼图眼在拼图锁上落下来的一瞬间,盒子上发出了我最熟悉的“咔”的一声,犹如齿轮转动一般的脆响。

母亲的手摸索了一下盒盖,缓缓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好像是一串项链一样的东西,各种颜色的珠玉宝石穿在同一根银线上。这些装饰品之间,还串有六颗动物的牙齿。

我看到这串项链的时候有些懵了,小声问道:“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呢?它为什么会被放在盒子里?”

这串项链虽然看起来十分的古朴好看,但是它的存在太普通了。这样平凡普通的东西,锁在拼图锁的盒子里,害的我父亲被谋杀而死,最后被伪装成车祸事故。

如果他们知道盒子里是这种东西,也许根本就不会下那么狠的心谋杀我父亲。

萧龙溟锐利的目光在这串项链上停顿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化了许多次。

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介绍道:“这是女真族萨满进贡的狼牙项链,被当时天神转世的大萨满加持过。项链戴在脖子上,能够抵挡灾难,鬼神难侵,是我曾经随身的饰物。”

看着这串狼牙项链,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萧龙溟身穿契丹勇士的战甲,脖子上戴着这串狼牙项链,雄姿英发,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样子。

“拼图上的那个英武不凡的将军,是你吧?”母亲听到了萧龙溟的声音,辨别出了他的位置,身子转向了他。

萧龙溟干脆利落的点头,“是我。”

“这件东西,总算是物归原主了。你要保护你的小东西,你随身戴着它,我才放心。”母亲说话颇为俏皮,她将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交给萧龙溟。

项链一被拿出来,盒子底部的样子立刻就出现了。那个盒子底部到盒盖的距离很浅,底部上有六个空洞,中间一个大孔,周围环绕着五个小孔。

中间的孔是圆的,旁边的孔很小,但是能用肉眼辨别出来,是花瓣形的。

乍一看就像朵盛开的梅花,我接触过鸳鸯芯的锁孔,所以看到这朵盛开的没坏之后,肚子里面的胃就发寒了。

这玩意,不会是传说中的梅花芯吧?

总……总共六个锁孔啊,制造这个锁具的工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他如果不是被驴踢了,就是傻,这个盒子的锁的确是防住了很多想打开盒子的坏人。

呵呵。

可是现在,真相想要帮助萧龙溟,找到盒子秘密的人,也打不开。不,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打开这种变态玩意!

我看着梅花芯的锁孔,正那儿发怵呢,就觉得脖子上冰凉凉的,好像被挂上了东西。伸手一摸,居然是那串狼牙项链。

萧龙溟的眼中充满了宠溺的感情,他脸上带着几分惭愧,毫不避讳的在我母亲面前认错,“我曾经也想过,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不受一点伤害。但是这一次,我不得已离开,却让她承受了那么多的痛。就让狼牙项链守着小东西吧,我……我实在不配,说能够一直保护好她。”

“你作为她的萧大哥,尽力了就好。”母亲盈盈一笑,她指尖在拼图浮雕上摸了摸,“从浮雕上来看,你英俊不凡,定是把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妈妈,你……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我……”我一直以为我母亲是那种恬静优雅的女神级别的女人,可是她居然说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她难道就不会害臊吗?

我反正已经受不了,羞红了脸,缓缓的低下头了。

随后,我又将脖子上的狼牙项链摘下来,拿在手里。撒娇一样的把额头放在萧龙溟的肩膀上,想葫芦依样的在他宽大的肩膀上滚了一圈,停下来,“萧大哥,项链我可不可以转赠给别人?”

“恩?”萧龙溟的眉毛一扬,那种霸道的眼神让人小心肝儿都发颤了。

我被吓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蚊呐,“妈妈……妈妈有了身孕,肚子里有小宝宝,需要保护,可不可以让妈妈戴着狼牙项链。萧大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萧龙溟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他在我的额上吻了一下,认认真真一板一眼的看着我,“这才是我萧龙溟爱的女人,重情重义,外柔内刚。”

“我没有那么好,我只是想,我有你在身边保护。爸爸不在了,妈妈只是一个人。”我有些哽咽了,我其实想问他,问他答应我的是不是作数。

爸爸真的能从解剖台上又活过来?

那即便是活过来,多少人会以为他是诈尸,被吓个半死?以后父亲的生活,那一定是很痛苦的,毕竟他是真的死过了一次。

萧龙溟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很强,侠骨柔肠的一个人。我作为他的女人,先不说要拥有侠肝义胆,忠贞不渝这样伟大的情操,但至少要有情有义。

我想我被萧龙溟吸引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军人的风骨和正气。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走到母亲身边,亲手将狼牙项链给母亲戴上。

我觉得母亲真的很厉害,她看不见,眼光却真的很不错,她至少比我更加信任萧龙溟。不管有没有格格的存在,也不管萧龙溟最爱的女人是不是格格。

萧龙溟是真真切切把自己护身的东西,给了我和母亲,用来保护我们。

母亲一手摸着胸口的狼牙项链,一手摸着小腹,微微有些发愣,她恬静的目光如同水渠当中的清泉一般的明亮清澈。

我和萧龙溟都没有打扰母亲,我先指着盒子上的梅花芯锁孔,说道:“萧大哥,盒子好像还有一层,不过……不过这个锁芯太复杂,是传说中的梅花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人能打开。”

萧龙溟的手指轻轻的触摸了一下锁眼,他皱紧了眉头,“上面加持了龙虎山的符咒,我感知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格格的灵魂,因为比较宝贵,所以锁的特别紧。”我看着最大不过零点五毫米的锁孔,吸了吸鼻子,总觉得这一只盒子里放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萧龙溟用古怪的眼神凝视着锁眼,双唇紧抿,没有说话。从他的眼神来看,我完全看不出来,他对盒子第二层当中东西的猜想。

我虽然很依赖萧龙溟,但是我是希望盒子很打开,让萧龙溟和格格团聚的。

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为了格格退出的。

我……

我不想做一个小三,我只希望萧龙溟好好的,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顺便再帮助祖父完成临终前的遗愿,找出盒子的秘密。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几声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

我寻声回头,就看见司徒拿着档案袋就进来了。她淡漠的眸子在我和萧龙溟身上只扫了一眼,就淡淡的对我母亲说道:“同事在做解刨验尸,我已经把表面伤口验尸的尸检报告做出来了。”

我一听到他们正在解刨我的父亲,紧张的掌心都要冒出汗了。我还抱着父亲能活过来的一线希望在心头,他们把父亲的尸体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了,萧龙溟还能救他吗?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脑子里全都是那天晚上,我亲手杀死他的画面。我之所以不让母亲做这种事情,就是怕这样的回忆成为她的梦魇。

可是,这种回忆,现在已经成了我的梦魇。

如果父亲回不来了,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背负着这样可怕的回忆度日。

萧龙溟轻轻的握住我的手,低声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回来。”

“萧大哥,我相信你。”我压低了声音,认真的看着萧龙溟。我在心里面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再对萧龙溟产生怀疑。

母亲脸上的笑容一僵,手指轻轻的抓了一下床上的褥子,但是她依旧显得很镇定,“结果……结果如何?”

司徒为人冷淡,她根本就懒得搭理我和萧龙溟窃窃私语,机械一样的回答:“谭知青他身上粉碎性骨折,多处软组织受伤,但是根据判断。他在出车祸之前已经被人殴打过,瘀伤在刚刚被殴打之后并不明显。等到送去解剖实验室的时候,已经十分明显。”

“他被人打过?那有dna,或者其他残留吗?可以查出殴打他的人是谁吗?”母亲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她好像是在努力克制内心的痛楚,强压制内心的情绪,保持此时此刻短暂的镇定。

司徒慢慢的走进,她站在母亲的面前,拿出了纸巾帮母亲擦去眼泪,“我会帮你们调查出真相的,dna和一些线索的比对,还在实验室里化验。过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汍兰,你别太心急。”

“谢谢你,司徒。”母亲的手握紧了司徒那双那手术刀的手指,司徒的手指和她消瘦的本人并不一样,不纤细,反而有些粗糙和壮实。

拿手术刀的手指,也许就是这样充满了力量。

司徒搂住母亲的头颅,自己也抬头掉下了眼泪,“我……我在验尸的时候,差点验不下去。你知道吗?他在被人暴力殴打之后,又被其他车子在高速情况下撞至全身骨折,最后摔在地上,造成脑部的摔伤。头部,也有车轮碾过的迹象,不过他头上的轮胎印被人处理掉了。”

我突然明白过来,司徒根本不是母亲的朋友,她是母亲的情敌。

司徒哭,是因为她到现在还深爱着我的父亲。

一个沉默寡言,思想有点迂腐,生活能力极差,而且没有半点幽默风趣的男人,居然是看上去优雅矜贵的女法医司徒,念念不忘的爱人。

她对母亲所有的有敌意都,是因为她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当年会放着她司徒家的家业不要,娶了我失明的母亲。

现在,是母亲的坚强,让司徒接受了母亲。

“这么说,他是在被撞之后,被人放进驾驶座位上,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我母亲的分析能力非常快,在司徒说完以后已经做出了判断。

司徒她泪眼迷蒙的眼睛扫了一眼我和萧龙溟,她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还是你女儿问我案发时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也许杀害知青,就是你们身边的人。汍兰,你女儿确实……很不同。”

“我们身边的人……”母亲终于是蹙紧了眉头,进入了短暂的沉思,她的指尖在盒子面上滑动,好像是陷入了比较复杂的思考。

我也在跟着思路想,我们身边的人。

知道父亲出门的,只有我和母亲,安嫂,萧龙溟,还有连少卿。安嫂不用说,跟了我们家那么多年,要害父亲根本用不上这些办法。

背地里敲闷棍,一个榔头就能把父亲打死,然后随便找个山坡扔了。短时间内,连尸体都找不到,更不会有人怀疑她的。

而且制造交通事故对于年事已高的安嫂来说,真不适用。

然后是萧龙溟,我的萧大哥,且不说萧大哥的人格光明磊落,就说他自己本身就是盒子打开之后的受益人。

我父亲是守护盒子的家族的后人,他绝对不会对我父亲出手。

再者是母亲,为了客官,先抛开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母亲是瞎子,也一直和我在一起,是不可能害父亲的。

最后,是连少卿。

连少卿来路不正,我的确怀疑过他,但是他舍命救我,大部分的时间也都呆在玉蝉里。我觉得,这么一个头脑简单的鬼魂,他真的能想出这么多复杂杀人手段吗?

按连少卿的智商,他还真干不了。

那会是谁?

突然,司徒打破了沉默,“最先通知你们来医院的人,是什么人?”

“凌子!”当母亲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确信,母亲在当晚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父亲出事了。

她的举动,真是超乎想象的镇定,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痛苦过我。巨呆厅亡。

我父亲和我血浓于水,可我毕竟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也没有特别的依赖父亲。而母亲的全部生活,都是围绕着父亲来的,父亲是她失明世界里的一盏灯。

父亲,是母亲的光明。

凌子是刘奶奶的孙子,他在电话里说,父亲被撞了之后,仅有一部手机完好。警方通过父亲的手机找到了刘奶奶,刘奶奶的孙在再通知的我。!

所以,我在医院昏迷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刘奶奶在照顾我。

这么说,谋害父亲的,很可能不是鬼,而是人鬼勾结。

“按照他被撞之后的情况来看,手机是不可能完好的。他是在被殴打完,遭受了车子的撞击。为了撇清关系,再次将他放到车里,把他随身的手机也放进去,最后用二次交通事故制造假象。”司徒分析案情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女法医,像是个刑侦科的女警司,她顿了顿,“交通事事故发生了以后,报警很及时,肇事司机也没有逃逸。通知那个人的电话,一打就通,好像事前就等在电话前一样。”

我迫不及待的问:“是凌子干的吗?不会吧!祖父那么疼他,他为什么要杀害父亲,这……这不符合逻辑。刘奶奶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很要好,而且,凌子他也不知道父亲会去……祖父家……”

我居然在帮犯罪嫌疑人解释,我话说了一半,用手捂住了唇……

我只想知道真相,不想袒护任何有可能谋害父亲的人!

司徒淡淡的看着我,然后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萧龙溟,冷笑了:“现在有两个结论,第一,是你父亲走前交代了那个什么凌子,或者刘奶奶,他会回你祖父的家里。第二,你们家有人和凶手沆瀣一气,告诉他你父亲的行踪。”

第52章 有孕

司徒那种怀疑的目光让人一看之下就觉得很不舒服,萧龙溟的大将军威仪,那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进犯的。

四目相对,他桀骜威严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利刃一般。撞上司徒的目光,让司徒整个人都被震得向后趔趄了一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和萧龙溟对视,却是冷冷的问道:“汍兰,你女儿身边的这位是谁?案发当时,他知道谭知青的行踪吗?”

“他……他是女婿萧龙溟,司徒,你不该怀疑他,他这个人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母亲皱起了眉头,恬静的脸上已经有一丝不满的神色。

司徒耸了耸肩,冷笑了,“我怀疑的不仅仅是萧龙溟,还有你们家里每一个知道谭知青要去祖宅取盒子的人。包括你佟佳汍兰。你虽然是瞎子,可难保不是装的,或者说你是为了盒子故意嫁给他的。”

司徒的假设实在太大胆了,屋子里面陷入一种绝对的安静。

我本来对这个案子是有有多自己的看法和分析的,现在司徒连我母亲都怀疑,那我岂不是也是司徒眼中的犯罪“嫌疑”人?

我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还有一丝隐约的担忧,我怕这个案子会冤枉好人。

“司徒,你要调查所有知道知青行踪的人吗?”我母亲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并不赞同司徒的这种想法。

司徒点头,“我不知道这个盒子到底有什么意义,会让一个人杀人。可我知道,谭知青进入野外考古队,为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找那只盒子。盒子的诱惑力如此强大,难保也会对至亲的人下手。”

这句话说出来,可谓是字字带血。

但是真的让人无从反驳,司徒是铁面无私的办案人员,她不可能像我们一样对待案子那么感性。

我想我站在司徒的角度,可能看法也会和她一样。

我想了一下,提醒了司徒一句,“司徒阿姨,你可能不知道。刘奶奶她们一家负责收拾祖父的遗物。那个盒子也是祖父的遗物,我想父亲去之前,是有必要交代刘奶奶的。这件事情如果要证实很简单,只要直接去找凌子他们家问问就行了。”

“凌子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他的口供是一定要要到的。明天一早我会带着同事一起去,现在都快过零点了,太晚了。”司徒看了看手表,脸上的表情有些僵冷,“还有……”

司徒说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了一下,有些古怪的看了萧龙溟一眼,又看向我,“如果明天凌子明天跑了,只能说明今天这间病房里有内鬼。”

我说实话,我听了司徒这话我并不生气,反而有点佩服她。

次日再去找凌子,给案子添加了很多的可能性。如果凌子半夜潜逃。只能证明这个案子不仅是凌子做的,更有内鬼在我们当中。

母亲终于开口了,只是改变了话题的方向,“肇事司机还是不肯翻供。为自己辩解吗?高速上超载超速撞人致死,至少要关二十年吧?”

司徒往嘴里塞了一根女式烟,准备要抽。看到病房里的禁烟标识,又随手将烟揉成了团,攥在手心里,“真的很难想象,到底是多大的利益能让货车司机,宁可坐牢一辈子,也要替凶犯顶罪。录了好几次口供,他都将责任一力承担。”

“如果肇事司机也不肯说出真正的凶犯是谁,万一事情又不是凌子做的,是不是就很难继续追查下去?”母亲在司徒都已经急躁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冷静,皱着眉头思索着。

她的目光如水,安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一双白皙细腻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司徒紧握的那只手握的更紧了,顺手就将手里面捏烂的烟丢进病床旁的垃圾桶里,低声冰冷道:“汍兰,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犯罪。只要做了亏心事,就一定有迹可寻,哪怕就是在知情身上留下一缕衣服纤维,我也要找出来。”巨纵页弟。

司徒的目光犀利的看着母亲,身上带着一种强硬的气势。

母亲点了点头,又对司徒说了一句,“谢谢。”

“明天一早还要去找那个什么凌子呢,我先回去休息。你一个孕妇,也别熬夜,不然谭知青泉下有知,可是会不瞑目的。”司徒说话真是又冷又毒,她就跟个黑寡妇一样,黑着一张脸就出去了。

我知道她是关心母亲,否则也不会让母亲早点休息。

原本父亲过世之后,我还住在医院里就很不方便。之前是因为我体内没有阳魄,加上母亲怀孕身体虚弱,所以才一直没有走。

萧龙溟有车,我们和安嫂打了一声招呼之后,直接坐萧龙溟的车回去。

深夜的高速路上几乎没有一辆车,车子在途中,母亲突然问道:“小笙,你父亲车祸的位置,是在这附近吗?”

我错愕了一下,母亲双目失明,她是怎么判断出来父亲车祸就在这附近的?不过也许,她只是因为车子上了高速,所以才引发了这样的猜测。

“我不知道,我没有来事故现场看过,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职,父亲在发生交通意外之后,我却从来没想过到事故现场亲眼看看。

即便没有到现场,我是有好几个机会,可以向司徒了解车祸的位置,以及车祸具体现场的情况。

其实这一段的高速公路并非那么顺畅,除了部分位置有比较崎岖的弯道之外,路灯也很少,到了晚上几乎是一片漆黑。

如果我早点来事故现场看过,也许就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停车!”一向稳重的母亲突然说道。

高速上不能随便停车,否则会发生追尾事故,这是常识。

我不明情况,赶忙规劝母亲:“怎么了母亲?高速上不方便停车,很容易发生意外的。而且车祸现场已经被清理过了,不可能留下什么线索。即便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我们等明天白天来,现在天太黑了。”

“我有感觉,他的灵魂就在这附近,把车停下。”母亲坚定的说道。

父亲的灵魂,还留在车祸现场?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找回了阳魄,对不干净东西的触觉大不如前。父亲是不是在附近,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一丝阴冷的感觉也没有。

现在是初夏,我反而觉得初夏晚风还带的一丝暖意。

母亲是不是想念父亲过度,所以才会出现错觉?

我刚想出言阻止母亲,萧龙溟就应声把车停下来,在这样漆黑的环境当中,萧龙溟把我的手握住,放任母亲打开车门,走到了马路上。

她是盲人,夜里走路本来就不需要任何光源。

萧龙溟会放任母亲下车,这一点直接说明了母亲的头脑很清醒,父亲的灵魂就在前面的一段路上,他在召唤着母亲去找他。

看着我母亲消瘦的背影,我靠在了萧龙溟粗壮的手臂上,问道:“萧大哥,我们要过去吗?”

我心里其实是有一种潜意识就在认为,我现在不应该过去打扰父亲和母亲团聚,父亲的死给母亲的打击太大了。

她虽然有时也会笑,可我似乎是能看见她在滴血的内心。

“不用。”萧龙溟的回答干脆爽利。

我心里却有点心疼父亲,搂住了萧龙溟的手臂在怀里,小声的问他:“我听说有些出交通事故死的鬼魂,是会停留在原来的地方,反复承受被撞死的痛苦。父亲为什么还没走?他……他为什么不回家啊?”

“他的其他魂魄在我这里保管,车祸把他的地魂撞出体外了。他的地魂离体了,却找不到家,也找不到肉身,只好在这附近徘徊。”萧龙溟回答的声音十分的沉稳,让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依靠着一尊十分强大的靠山,心里面的安全感不言而喻。

我缓缓倒吸了一口气,“地魂不是整个魂魄的灵智所在吗?他不会真的,每天都在承受被撞死的痛苦吧?萧大哥……我……”

萧龙溟没有被我靠着的另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的在方向盘上敲动,低沉的声音温柔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承受那样的痛苦,不过这几日日晒雨淋是难免的。”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心头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萧大哥,如果我早点来车祸现场,父亲也许……也许不会这么孤独的留在这里这么多天。”

“小东西,我现在发现你真的很笨。”萧龙溟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他松开方向盘,把小小的我藏进他宽大的胸怀里,“你忘了吗?你父亲是被人谋杀而死的,这里不是车祸事故的现场。是你父亲被撞死的第一案发现场,如果让司徒来,应该还能找到一些证据。所以,你即便去了车祸现场,也是见不到他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父亲是在死后,尸体被人转移了,才制造了那一起车祸。所以,父亲是留在了第一事故现场,这个现场还没有被警方给找到。

“我只是一时糊涂嘛,萧大哥,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么笨,才显得出你的睿智,对不对?”我觉得我在萧龙溟面前,就还是个小孩,我搂着他的的腰撒娇,他也不厌烦,反而很享受。

我抬了头,只能看见他若削成一般的下巴,“对了,萧大哥,明天早晨。我想和司徒一起去凌子那里问情况,如果他是凶手,说不定那给他通风报信的说不定是萧老的手下,是个能穿墙入院的厉鬼。”

“你怎么知道萧老的?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伤害过你?”萧龙溟听到萧老这两个字的时候反应非常大,他把我推出怀里,严厉的目光就这么看着我。

我是真的很怕萧龙溟凶我,赶紧低了头一五一十的回答他,“我开车去医院见我父亲,然后萧老他就突然出现在我车里,害得我差点出车祸。不过还好,有少卿救了我。”

“他亲自出手对付你?萧老这个老东西,真是越老越不要脸皮了。”萧龙溟冰冷的说着,又看到我可怜巴巴的样子,吻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家里有我设下的特殊符箓,萧老的人是接进不了的。”

“不对啊,连少卿那个时候明明说有很多眼睛,而且我也看到了……看到一个蛇形身子,人脸的东西。那……那不是厉鬼,是什么?萧大哥,我不是不信任你的符箓,而是……”我解释半天,其实是怕萧龙溟没面子。

“不用解释了,我设下的符箓并非天下无敌,只是萧老的人要想破解,着实不易。一会儿回去了,我亲自查验一番。”萧龙溟一边说着,一边就陷入了思索。

我盯着他冷酷的面容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是提到了萧老以后才显得不开心,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萧老……他还有一封信要给你。”

“什么信?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还需要书信交流吗?”萧龙溟对于萧老态度是一种嗤之以鼻的态度,脸上全都是不屑和嘲讽的表情。

我还没见过萧龙溟这么厌恶一个人,萧老的事情我不想在他面前多提,直接说道:“不是他写给你的信,他把迷宫锁盒子夹层里的信还回来了。信,在少卿哪里。”

存放着连少卿的那枚雄蝉钥匙还插在锁孔里,没有拔出来,我伸手从后车座上拿过来。我的手指子在玉蝉钥匙上感应了一下,找准了位置,就把钥匙给拔出来了。

“嗯~”就听娇滴滴的一声轻咛流泻出来,连少卿捂着屁股,红了一张脸飘在车子上方,娇羞道,“你们干嘛捅本少爷的要害,真是丧心病狂。”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雄蝉插进雌蝉肚腹以后,会有东西捅到连少卿菊花里。

看到他这般满脸娇羞的样子,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呆呆的看着萧龙溟,然后把责任都推给了萧龙溟,“都是萧大哥的主意,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萧大哥太坏了。我也太单纯了,才会信他的话,少卿,你别生我气。”

“讨厌,萧大哥最坏了,我以后不要理萧大哥了。你这样对人家,人家以后还怎么见人啊,真是羞死人了。”连少卿一摆手,那搔首弄姿的姿态,就跟个娘炮没什么两样。

我真的有些受不了了,全身起鸡皮疙瘩。

萧龙溟嘴角已经忍俊不禁了,但是他还是要装作一本正经的将军模样,淡淡的挑了挑眉,“少卿,信呢?”

“在人家这里啦。”连少卿翘着兰花指,把信给萧龙溟。

萧龙溟接过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盯着信上的笔迹看了很久。我见他发呆,就问他,“萧大哥,你为什么不打开。”

“这是格格的字迹,小东西,我不想在你面前打开,我怕你伤心。”萧龙溟他抬头看着我,看得我心慌意乱。

我心慌不是害怕格格在萧龙溟心中的地位,我是怕萧龙溟以为我妒忌格格,其实我一点都不妒忌她。

我想把他换给格格,想让他能和自己的妻子团聚。

我咬着唇安静了一会儿,才说道:“萧大哥,你快打开看看吧。我……我不会伤心的,这是格格给你的家书,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呢。”

萧龙溟拆开了信,里面夹这两张信纸。一张好像是一幅画,折起来之后,还能透过纸业背面看到用彩墨画的肖像。

一张才是写满了字迹的信。

他先打开那幅画,画上的女人面容英气逼人,高挺的鼻子,杏目当中带着一股子凛冽的杀气。

她身着男子的甲胄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手中是一把弯刀。

乌黑浓密的直发在战火当中飞扬,面对尸横片野的周围,脸上的神态却是那般的镇定自若。

我看着这幅画,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确定了。

这幅画上,画的是格格。

我在格格的面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一无是处,不仅胆子小,而且脑子还木,反应总比别人慢板拍。我自惭形秽的低了头,下巴却被萧龙溟狠狠的抬起来,“小东西,不许胡思乱想。”

我发现自己被看穿了,连忙矢口否认,“萧大哥,我没有乱想。我只是没想到格格的样子是这样的,如此的英姿飒爽,让我想到了花木兰。我其实是挺敬佩格格的,真的,萧大哥。”

“萧大哥,我看笙姐姐明明是吃醋了。”连少卿这时候好像有恢复了正常,他从萧龙溟手里抢过那张画。

他凌空翻了一个跟头,站在车门上,“你看,这个画上的姑娘明明和她一模一样,她却说敬佩人家。”

“连少卿,你胡说什么!谁吃醋了!”我对着连少卿发脾气。

连少卿却眨巴眨巴眼睛,俯身看着萧龙溟,“萧大哥,你不会两个都喜欢吧?以前你是萧将军,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现在笙姐姐可是现代人。她只要专一的爱,如果你给不了,我可以给。”

“我……我不需要萧大哥爱我,我跟着他,只是因为……因为那天的意外!我没有过非分之想,连少卿,你不往我脸上抹黑你会死吗?”我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萧龙溟狠狠的堵上,他的眼睛里是一种阴沉的态度。

他的这一个吻,更像是一种惩罚,吻的我的嘴唇都麻了。

萧龙溟抓紧了手中的信封,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声音沉郁顿挫,却带着深深的刺痛,“小东西,说这些是不是想离开我?你都是我的人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走!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萧龙溟这是在给我承诺吗?

我有些茫然,萧龙溟他的个性正直而又忠诚,他的内心深处是忠于格格的,所以他不可能选择抛弃格格。

即便给他再多的时间,他也不会抛弃格格。

他如果不再爱格格了,反而不是我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萧大哥了,所以我不强求他能为我做出什么交代。

“萧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舍不得伤害我的,不是吗?”我靠着萧龙溟,觉得自己很幸福,我觉得遇到萧龙溟就是老天爷给我的一种恩赐。

仅仅是这一段经历,已经我受用一生了。

萧龙溟他不说话,只是搂着我,空气里的风好像在这个时候都停下来了。我被他抱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他:“萧大哥,你不打算看信了吗?你快看看,格格想对你说的话吧。”

“好。”萧龙溟打开了信纸。

上面清一色的全都是契丹文,契丹文还和汉字很像。我不自觉的就会把它当做是汉子去理解,结果看的是满天金星。

萧龙溟扫了一眼,好像就把信里的内容给读完了,眼中是一抹淡淡的忧色。

我没说话,我知道萧龙溟如果想要对我说信里的内容的话,他就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片刻过去,萧龙溟将信轻轻的折起,连同连少卿手里头的那幅画一起放进信封里。

他把信封折叠了一下,放进口袋里,然后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格格写信的时候,已经怀孕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格格身边了。”

“那时候,你……你死了吗?”我感觉自己嗓子发干,但是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萧龙溟死前还留下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听他的口气我就知道,他在看这封信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格格怀孕了。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了,那他的儿子可能也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了。但是,萧龙溟的子孙很有可能延绵到了现代。

那是他和格格的后人。~笔

萧龙溟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不过这种表情并没有在脸上停留太久。

这时候,周围很安静。

远远的我就能听到有一辆车开过来,车速很快,我心里面感觉它是冲着母亲来的,急忙看向母亲。

马路这么宽,这辆迎面而来的车还开了车灯,不可能看不见她的。

可是它就如同深夜里的幽灵一样,飞快的朝目前撞去。仅仅是几秒钟时间,车已经要到了母亲近前了,我这才觉得后悔,不该让母亲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

“萧大哥,有人要谋杀母亲,萧大哥!”我惊叫出声。

萧龙溟拉住我的手,沉声说道:“别紧张,继续看下去!”

第53章 狗见鬼

“轰——”

耳边突然爆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一股赤红色的火光直接把黑暗的夜色给照亮了。那辆突然冲向母亲的车,在要接近母亲的时候猛然间发生了自燃现象。

大火把整辆车都给包围了,车子里面冒出滚滚的黑烟。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看不清车子里还有没有人在里面,好端端的就给烧毁了。

“萧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被眼前这一切都惊呆了,把目光看向了萧龙溟,车子在没有任何外在攻击的情况下居然着火了。

而且萧龙溟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我心里面不禁产生了怀疑。

是萧龙溟下手让车子自燃的吗?

萧龙溟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母亲?

那个要杀母亲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吗?

我心底有太多的疑问了,我想查清楚真相,想要查清楚萧老到底要干什么。我更想知道,为什么历代守护盒子的家族,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盒子。

盒子在普通人手里是那么的脆弱,只要稍微不当,就会触动自毁装置,导致盒子的毁坏。可是至今,我接触到的盒子,都是被妥善保存的,连一丝划痕都找不到。

如果我是萧龙溟。我不会让车子自燃,我会抓住车子里的人问个明白。

萧龙溟乌眸如同黑夜般深邃,让人根本就看不透,他眯了眯眼眸,嘴角泯然一笑:“小东西,你忘了吗?你母亲脖子上戴着大萨满加持过的狼牙项链,是项链保护了她。”

原来烧车杀人的不是萧龙溟。是那条项链!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里陷入了一种思绪不清的死机状态。按照眼前的情况,这条项链,它不像是普通的随身携带的保平安的平安符。

它就像是带着一种无形的诅咒,具有主动攻击的能力,能将厄运带给所有想要伤害戴着项链的人。

如果不是现实亲眼所见,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而这种强大的存在,萧龙溟没有用来保护自己,却允许我转赠给母亲。我的心里面,莫名的有一种强烈的愧疚。

我看着母亲在火光前单薄的身影,喃喃的说道:“萧大哥,你把项链给了母亲,她也许会一直很安全。可是……可是你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这可是保护你的。”

“我有自保的能力。”萧龙溟沉稳的说完,抿着唇。淡淡的看着火光燃烧的位置。

母亲站在火光冲天面前,似乎是能感觉到身前的炙热的。她用手抵挡了一下热风袭来的方向,手里好像拉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往我们这边跑过来。

我在想,是不是只有盲人,才能感觉到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这时候,萧龙溟的手指轻轻的遮住我的额头,然后小声的说道:“小东西,我现在遮住了你前额最旺的阳火,你看见了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整个人都震动了一下。

母亲手里拉着一缕透明的魂,那个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灰暗木讷。但是一双乌黑的眼眸当中,映了火光,好像有一种炙热和缱绻。

那种狂热的感觉,全都如月光焦距一般,凝聚在母亲一个人身上。

他的身上还穿着车祸前的那一身灰色毛料背心和咖色的衬衫。还有黑色的休闲裤,手上是老式的石英表。

我才注意到,我的父亲是那样的相貌堂堂,英俊潇洒,难怪司徒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爱上他。

“我……我看到了我父亲,萧大哥,是父亲跟着母亲一起过来了。他……他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我推开车门直接迎上去,但是我的额头一离开萧龙溟的手。就看不见父亲的身影了。

我好像遭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焦急的眼泪夺眶而出。

萧龙溟就好像一阵风似的,直接就出现在我的身后,掌心再次遮住我的额头,声音颇有些无奈:“小东西,你怎么总是那么心急?”

父亲熟悉的形象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用力的搂住却是扑了个空,扑到了母亲身上,“爸爸,我真的好想你,你回来吧。爸爸,爸爸……我真的好需要你,我和母亲肚子里的小宝宝都需要你。”

“爸爸……爸爸也想回来,陪着你们。”那个声音温柔,而又无奈,让人心疼无比。

我居然听见了父亲的鬼魂在说话,我以为再也听不见父亲的声音了,而且还是那样的温柔。

我父亲在我面前,从来都是那样沉默寡言,他说话平淡而又没有波澜。此时此刻深情并茂,让我的心感觉到深深的痛楚,我父亲他不想走,他想留下来,留下来陪我们两个。

“走吧,我们回去。”萧龙溟拉住我的手,返回车内,连少卿也重新回到了玉蝉锁内,被我挂在了胸前。

车子在高速路上开了一会儿,就载着我们回到了家。

到家都已经使凌晨三四点了,天将破晓,安嫂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睡在客厅里面。她一听有人开门进来,立刻就站起来了,“汍兰回来了,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热牛奶,快安安心心睡一觉吧。”

现在安嫂眼里除了怀孕的母亲,就没别人了,她直接就把我和萧龙溟忽略成空气。急匆匆的就跑进厨房里热牛奶,厨房当中传出了安嫂“叮叮当当”拿东西的声音。

安嫂把母亲当做是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更是把母亲肚子里“萧家的骨血”看的比自己还重要,这段事情她对母亲的照顾比从前更加的无微不至。

为了能正常看见父亲,我扶着母亲坐下之后。我立刻就坐到了萧龙溟的旁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我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单薄透明的灵魂。

我自己只要移开目光,他就又会消失在我面前。

萧龙溟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的自己的膝盖上敲了几下,说道:“小东西,我能做到的只是把他留下,他如果愿意,是可以一直守护在这里。陪在大家的身边,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很大。”

我听明白了,萧龙溟他不是神,他不能让父亲起死回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让父亲向他一样,成为能够凝聚成形的魂,陪在我们身边。

可这样做,代价太大了。

他为了守护我们不入轮回,不入地狱。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他可能再也不能去接触其他人。

“我愿意。”父亲他的脸色庄严而又认真,固执的目光看着母亲的侧脸,他忽然嘴角裂开一丝笑意。

我看到他的手轻轻的摸在了母亲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般恩爱情深的样子,让人真的是羡慕不已。

我感觉自己的喉头哽咽了,还好我不需要说话,否则说出来的声音一定很难听。

“汪、汪、汪……”

楼上,巴特尔又开始狂吠起来,吵得人有点头疼。

毕竟大家经历了这些事情,都有些身心俱疲,巴特尔的反常让大家没有心思去应对。大家都皱着眉头沉默了,就连母亲清冽如水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烦躁。

但是她没说话,只是缓缓的从眼中滑落一滴泪水。父亲伸手去擦,却擦了个空,他脸上全都是沮丧的表情,让人的百转柔肠都要被揉碎了。

我真的好希望父亲回来,但是父亲回来的代价太大了。

安嫂拿着牛奶盒子就从厨房里面跑出来,对着楼梯朝上看了几眼,然后心烦道:“巴特尔是一把年纪了,发情时候春心还压不下去吗?真是的,从前它给汍兰导盲的时候,是那样的忠诚靠谱……”

母亲问道:“是不是忘了喂狗粮了?”

安嫂转身来,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按时喂了,它估计是老了,觉得孤独,所以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吧。以前,它最喜欢和知青在一起了”

“安嫂,我说了,你别害怕。知青他在呢,他在这间屋子里。”母亲的手紧了紧父亲透明的手指,她咬着唇,眼泪还在往下掉。

安嫂老眼昏花的,这时候才看到母亲哭了,她拿手帕给母亲擦眼泪,一边唠叨:“恩,我知道知青在这间屋子里。他不会离开我们的,他会一直保护着大家,只好你肚子里的小宝宝长大。”

母亲沉默了几秒钟,又说道:“安嫂,我说的是真的,你……你……感觉不到吗?他在这里!”

安嫂愣了一下,她退后了小半步,脸色有些煞白,“你是不是病了开始说胡话了?”

“我……”我母亲不知道要怎么和安嫂解释,她突然转向父亲的灵魂说道,“知青,我能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不要成为你的牵挂。安嫂……安嫂都不能接受你,你去轮回吧,我不需要你守护。”

父亲的爱是无声的,他紧紧的拥抱着母亲娇柔的身体,那一刻我感觉父亲的身上是会发光的,那种强大的如同海潮吞噬一样的情感刺激的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安嫂长大了嘴,愣了片刻,才跪在地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都是我不中用,刚刚没看清。汍兰,你别赶知情走好吗?就当我求你了,他那么喜欢你,他走了也不会心安的,阴曹地府也不会收留他的。我一把年纪了根本不怕这些,何况,我一直都把知青当做亲身骨肉一般看待。”共沟匠弟。

安嫂的一番话,让母亲的眼睛更加的红了,她温顺的靠着父亲好像有了实质一样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一句,“别走。”

“我不走,我会更爱你和小笙的,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父亲他轻声说着。

我的泪潸然而下,萧龙溟轻轻遮在我额头的手放下了,他用唇吻去我脸上的泪水,他说,“小东西,别眨眼。”

他搂着我的腰肢,就好像搂着个玩偶一样的简单,身子一闪就闪到了父亲跟前。萧龙溟的手中闪过一道淡淡的七彩的光芒,这个光芒闪电一样速度就钻进了父亲的眉心。

父亲透明的身体,一下变得清晰了。

他整个人就好像活过来一样,生动的站在我面前,身上依旧带着和往日一样淡淡的孤傲和对母亲的柔情。

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加速了好几倍,禁不住脱口而出,喜极而泣的喊他:“爸爸……爸爸,你终于回来了,我……”

他没有说任何话,搂着母亲的身体径直就上了楼,他的眼睛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的身影。我耳边还能听见母亲问他的声音:“你还记得,车祸前的事情了吗?”

我只听父亲愣在原地声音说道:“记不起来了,我……我就记得出门前的事情。这段记忆,我想不起来,一想就难受。”

我有些尴尬的僵在原地,但是心里想的却是父亲想不起来是谁害他的。那么,这个案子的凶手就很难查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萧龙溟,萧龙溟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但是案子的事情,我们都不想在安嫂面前说,所以都没有提及。

安嫂以为我被父亲冷落了,心里不舒服,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絮叨道:“你父亲和母亲原本已经是人鬼殊途,大概是不可能在一起了。现在终于能团聚了,你他们腻歪一会儿吧。你父亲对你母亲的感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当然清楚,父亲对母亲没有花言巧语,更没有海誓山盟。

只有珍惜。

利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珍惜母亲的存在。

巴特尔的叫声还依旧在,它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虽然肉身不可能活过来,可是灵魂已经回来了。

它应该替主人高兴,而不是打扰主人和妻子恩爱的时光。

“安嫂,巴特尔可能是没吃饱吧,我上去给巴特尔喂点狗粮吧。”我实在有些坐不住了,就去厨房拿了狗粮,走上楼。

楼上的巴特尔老的身上的毛秃了,它以前是很熟悉我的。现在看到我居然带着三分的敌意,就跟撞了邪似的,冲着我疯狂的叫唤。

巴特尔以前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时候的它,简直就是一个伟大而又勇敢的战士。它不仅会自己判断危险和方向,更听得懂人话,威风凛凛的给母亲带路,忠诚的守护。

谁敢欺负我,它的一口大牙能把对方活撕了。

我小时候,可是和大狗狗巴特尔一起睡过,我才不怕它呢。我不由分说的就将巴特尔瘦骨嶙峋的身体搂在怀里,温柔的抚摸它的狗毛,“巴特尔,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饿了。为什么一直叫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把狗粮倒进了巴特尔的盘子里,巴特尔嗅了嗅,似乎对狗粮不感兴趣。它转过头来,冲我呜咽了两声,乌黑色的眼眸当中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巴特尔听得懂人话,可我又听不懂狗话。

我们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番,我最后还是被它忠诚可怜的目光看妥协了。我把它搂在怀里,低声的说道:“巴特尔,你好好吃饭好不好?这个家还要你来守护,父亲他回来了,虽然……虽然只是灵魂回来了。但是,你一定感觉得到,对吗?”

巴特尔忽然不动了,它依靠着我,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僵住了。

倏地,它踹开狗盘子,直接冲下了楼。

我以为它要闯进父亲和母亲的房间,也跟着巴特尔的脚步赶过去。的那是眼前的一切,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它和以前一样,是那样的聪明和勇敢。

它跑到了父亲的卧室门口,忽然就趴下了。

此时,年迈的巴特尔好像有些累了,它耷拉着眼皮有些垂头丧气的。但是它硕大的瘦骨嶙峋的身子就这么横在门口,就好像一顿伟大的守护神一样,守护着它的主人。

我捂着唇,站在楼梯口,看着巴特尔的身体,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

我看见萧龙溟从楼下上来了,他霸道而又无声的搂住我的腰肢,风一样迅速的赶到他自己的卧室门口。

推开门,窗户还开着,把透明的蕾丝窗帘吹起。

清晨的暖阳覆盖下来,直接照在了床上,给人一种全新的、焕然一新的感觉。在我的心缓缓的放开的时候,萧龙溟指着房间,低声问我:“那个蛇身人面的东西,是出现在这间房间吗?”

“是……是啊……”我想到那天晚上的东西,整个人又有些不好了,可是有萧龙溟在身边,却很安定。

我只有在他的身边,才不会去害怕那些脏东西。

萧龙溟放开我的腰肢,缓缓的踩着脚下的木质地板走了几步,俯身之际手指点在地上。我清晰的看见,地板上有一处诡异的红色的图形,那个图形很像是道士画的符箓。

图形是在萧龙溟的触碰下显现的,还在淡淡的发出光芒来。

萧龙溟沉声道:“那东西不是鬼,如果是厉鬼闯进来,会触动我布下的局。上面没有破坏的痕迹,也没有曾经发出过攻击的痕迹。那东西……”

萧龙溟说着皱紧了眉头,他可能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语表达我见过的玩意。

如果那玩意不是鬼,按照我的想象力,那就是个生物。

驴马杂交,是骡子。

说不定……

说不定人和蛇,也……也有可能的嘛,虽然这根本不符合生物学的逻辑。

“那东西会不会是人兽?”我有些害怕了,腿肚子有些发软,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黑暗中那个鳞片黝黑的东西。

萧龙溟嘴角一撇,脸上的轻蔑之意显而易见,“看来那个老不死的,为了对付我,都开始研究这种东西了。现在的科技发展,倒是帮了他不少。”

我当然明白萧龙溟,他的局是用来防鬼的。

可是如果躲在暗处的敌人,如果用了别的方式,做法如同鬼魅一般,那也是能达到相同的效果的。

那种东西,不仅有蛇的灵敏性和攻击性,可能还有人的思考能力。

我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双手都拉住萧龙溟的手,缓解着自己的紧张,“萧大哥,那天晚上,巴特尔乱叫,是不是因为这个东西闯进宅子里了。”

“很有可能,狗的触觉是很灵敏的,也能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那只狗头脑非常清醒,也很忠诚,它如果叫了,一定是周围发生了什么危险。”萧龙溟他的目光十分镇定,而且分析的非常有条理。

我知道,他是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分析敌情是他的强项。

我马上把脑子里全部的思绪整理一遍,给他提供有效的信息,“那么说,巴特尔在今晚也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那东西又来了吗?还是有别的东西来了!那天晚上,它来干什么?是来伤害我们大家的,还是……还是监视父亲的。它也许就是泄露父亲行踪的那个存在!”

我虽然很努力理清思绪,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有些语无伦次。

毕竟我的脑子构造它没那么复杂,我只能把难题都交给心思缜密,并且熟读兵法善用脑子的萧龙溟。

萧龙溟沉思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不知道萧老的阴谋,很难判断他要做什么。你想过没有,萧老为什么亲自出现,要你把格格写给我的信交给我。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用意的。”

“信,他肯定是看了。他想利用这封信,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我心里面有些紧张,小声的问道:“萧大哥,那萧老会不会伤害父亲和母亲啊?我感觉他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力量积蓄,身后的势力应该不小了。”

“巴特尔会守护好他们的,你没看见吗?它一直都守护在门外,只有主人好好的,它才能放心。那个蛇身的东西逃走,应该是因为害怕巴特尔。而且,你母亲还有狼牙项链保护,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短时间内,萧老动不了他们。”萧龙溟从来都是这样一语道破天机,他甚至说出了巴特尔守在门口的原因。

原来年迈的巴特尔的脑子都比我好用多了,它知道有人要伤害自己的主人。所以才会放着狗粮都不吃,冲到楼下来,守在卧室外面。

它是要阻止,一切伤害要父亲母亲的东西。

我听到萧龙溟的话,放心多了,但是案子看起来没那么容易破解,又问他:“你……有办法让父亲想起那段记忆吗?那段被人折磨、杀害的记忆……”

“不能!”萧龙溟摇了摇头,蹙紧了眉头,“他的地魂受了点伤,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这个案子未必需要他想起那个痛苦的回忆。小东西,我们自己把案子的真相查出来吧,案子背后是有萧老的阴谋的。”

“恩。”我应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挂钟,提醒他:“萧大哥,我们应该要去凌子家看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司徒。”

“我有预感,凌子会逃走。”萧龙溟他说走就走,那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把我向小鸡一样搂住肩膀,就这么提着走了。

我不知道萧龙溟怎么会有这样的预感,因为我从一开始认为凌子是凶手,就抱有怀疑的态度。

凌子是刘奶奶的亲孙子,今年有二十五六岁了。

刘奶奶其实比我祖父还要小上许多,可是他儿子早结婚啊,我父亲是遇到了我母亲之后,才结的婚。我想在遇到我母亲之前,我父亲可能从来都没心动过,包括面对冷艳的司徒,应该也是没有感觉的。

我反正从来没见过,父亲多看路上的哪个美女一眼。

他的眼睛里,就只有我的母亲,那种一心一意的眼神,我……我只在萧龙溟看着我的时候感觉到过。

可我还是不觉得,我和萧龙溟会有什么未来。

来到祖父的家门前的时候,现场是很安静的,并没有出现任何盘问的现象。我站在门口看着门外这么安静,觉得有点怪异,忍不住想给司徒打电话。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敲门进去,很容易被误认为打草惊蛇。到时候,那可是阻碍警方办案,扣在我脑袋上的罪名可就大了。

我刚拿出手机,就见到刘奶奶她步履蹒跚的开门从祖父家出来,她手里还抱着几个古老的卷轴,她应该是还在整理祖父的遗物。

祖父的遗物很多,而且古董玩器不少,很多东西都是要整理出来,重新评估价值的。否则,这些东西,拿了一般人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从敞开的大门里,可以看见,祖父的冰棺还停在房间里。

因为父亲的死,祖父的丧礼一直都搁置着,写好的请帖也只能先压在手里,延后再发出去。

“哟,小笙,你怎么来了?男朋友也带来了,我还在想,跟你商量。是不是要……恩?两个丧礼一个起办,你和你母亲孤儿寡母的在一起,一个一个来,会不会吃不消。”刘奶奶她絮絮叨叨的说着。

我没想到,她儿子惹了人命官司,她还有心思说这些,真是有点不可思议呢。

我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了,刘奶奶根本就不知道她儿子被罗列为犯罪嫌疑人。是我们来的太早了,所以司徒他们还没来?

可这都日上三竿了,司徒昨天说的是明天一早。

我正自纳闷,就听萧龙溟淡淡的说道:“她们两个不是孤儿寡母,我会一直照顾她们母女的。对了,你儿子在家吗?我们有些事情想问问他。”

刘奶奶笑了笑了,说道:“哎哟,真不巧,凌子去外地了。我想着应该是去外地办事了,得小半个月才能回来。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电话里告诉他,他回来就能帮你们处理。”

去外地了?

我的脑子里面只有两个字,潜逃!

凌子他妈的肯定是畏罪潜逃了,有人通风报信,告诉了凌子,司徒要查他。他估计心虚了,所以逃走了。

“哼。”萧龙溟轻轻哼了一声,他和我不同,他嫉恶如仇,又和刘奶奶不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冰冷的字眼,“回来?我看他是不会回来了。”

“你这什么意思,我们家凌子得罪你了?”刘奶奶立马就生气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不痛快,却还是要打圆场,“警方昨天怀疑,我父亲的死,可能和凌子有关。所以……所以是想今天带他回警局盘问的,没想到他……他这就走了。”

“怎么可能,你父亲的死,怎么可能和凌子有关系!脏水不是这么泼的!”刘奶奶气的那一头的老白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咬住唇,皱了眉头,我在想我是不是情商太低了,非要和萧龙溟一样,把凌子可能是罪犯的事情告诉刘奶奶。

毕竟,这种事情,老人家是不可能相信的,万一刺激到她了,可是罪过。

“那我问你,那天晚上,她的父亲要来这里取一个东西。是不是通知了你们?”萧龙溟的眼神就好像寒冰一样的冷。

这种寒意震的刘奶奶原地退后了一步,她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了,“我不知道啊,不是……是凌子告诉我说,小笙的父亲打电话来,说会取一个盒子。”

父亲的行踪,真的提前让凌子知道了。

我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我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我现在该怎么办?电话告诉司徒,去抓捕畏罪潜逃的凌子吗?

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刘奶奶,尽管我们之间是有那么多畅快的回忆,可是仇恨让我的心里面全都是怒火和恨意。

我恨杀害父亲的人,是他让父亲和母亲人鬼殊途。

是他,害的父亲,再也不能正大光明的活在阳光下。

我哆嗦了唇角,自嘲的笑出来,眼泪也跟着滑下来,“刘奶奶,你了解你孙子吗?你知道他都和社会上什么人结交吗?如果不是他做的,为什么司徒要找他,他就刚好消失不见了。”

“我……我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巧合吧。”刘奶奶她跺了跺脚,脸上已经有了三分的恐惧和愧疚,她手里面抓着老人手机,就这么僵硬着。

少顷,她才一字一顿的吐出话来,“小笙,这件事情不应该是他做的。让奶奶证实给你看好不好,你先别冲动。”

我见到刘奶奶的态度缓和下来,手里面的手机已经朝司徒拨出来去了,司徒在电话后面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我刚想给你们电话,你们就打过来了,真是无巧不成书。”

“你找我?你们怎么……”

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司徒冷冽的打断了,“你是想问为什么没有去刘奶奶家是吗?昨天晚上,刘文凌要逃跑,被埋伏的人给抓到了。你和萧龙溟,肯定是去了以后,才知道他跑了吧?”

那种声音,带着一丝的嘲笑。

我却明白,昨天司徒对我们大家都扔了一记烟雾弹,她让大家都觉得警方的人第二天才会出动。

这就间接导致,凌子收到的情报有误。

他们其实半夜就在凌子家附近埋伏好了,等到凌子骗了刘奶奶,半夜出逃的时候,刚好被门口埋伏的警方的人逮了个正着。

我……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萧老的人会出动,杀人灭口!

所以我很着急,迫切的说道:“那我和萧大哥立刻就去警局,我……我想见到凌子个,司徒阿姨,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你昨天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你们身边没有内奸吗?如果是这样,刘文凌是怎么知道警方要抓他,而逃跑。算了,这事,和你一个小孩子说也没用。汍兰呢?她怎么样了。”司徒提起我母亲的时候,语气明显委婉柔和了许多。

看起来,她对我母亲并没有敌意,甚至因为我母亲肚子里有父亲的孩子,对她谅解了很多。

我拿着手机,低下了头,缓了一口气,才说道:“母亲太累了,她在休息,能不能暂时不要打扰她?”

“恩?那好,你们两个来也是一样的,顺便让那个刘文凌的家属也一起来吧。听说家里还有个奶奶是吧?”司徒说话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同情心。

我嗯了一声之后,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奶奶……警方那边说……让你过去一趟,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低了眼睑,利用自己睫毛浓密的优势偷偷的藏住了眼睛里的恨意。

我真的没法那么大度,如果凌子杀的是我,我可能不会那么恨。

可是那是我父亲,是母亲的全部。

我根本就没法原谅,甚至迁怒了刘奶奶。

刘奶奶真的很可怜,她就像个犯错的孩子,跟着我们上车,一路上苍白着脸跟我们进了警察局。

审讯室里的凌子,看到我们,立刻就站起来了,怒气冲冲的喊道:“你们把我奶奶带过来干什么?”

司徒在一旁玩着手术刀,嘴角一扬,笑了:“是我让她带的,刘文凌,你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招认吗?在谭知青的胃部出现的黑色鳞片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说!”

我感觉司徒失去父亲,人都要疯了,脸上带着一丝的狰狞,手术刀的刀尖居然把自己的手指刺出了一个洞来。

鲜红的血液,直接就滑下来了。

那看得我有些触目惊心,我咬着唇,暂时没说话。

刘奶奶吓得都要晕过去了,身子抖啊抖啊抖的,如果不是萧龙溟好心扶着,肯定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在这间屋子里,要说最冷酷无情的人就是萧龙溟。但是唯一可怜刘奶奶的,可能也只有那个正直的萧龙溟会可怜她。

我的心里,只有恨和冷。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那是什么?你们有什么证据抓我。”凌子他面红耳赤,根本就不肯承认,他冲着我大喊,“谭笙,你父亲不是我杀的。他自己交通意外,你就让那个疯女人来抓我?好笑!我只是要去外地办事,你就说我畏罪潜逃。”

“凌子哥,你别说了。”我突然抬头看他,一字一顿的说道,“的确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是你,如果不是你做的,没有人会冤枉你。但是,父亲是被人谋杀的。这个一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按照验尸报告,那个肇事司机说的话根本不能当做呈堂证供。”

司徒顺手就把手术刀放在了凌子的脖子上,那个脸色冷的就跟冰一样,“你知道我打开谭知青的腹腔的时候,是怀着什么心情吗?”

“你这个疯女人,我管你是怀着什么心情啊。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好人,还把我奶奶带来,你是想气死我奶奶,来满足你的变态欲吧?”凌子根本就不肯承认,还非常的愤怒。

刘奶奶也抹着眼泪说道:“没有证据,就不要冤枉我的孙子,好吗?你拿刀伤人,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眼看就要问不出结果了,司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老太婆,谁说我没证据的。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证物袋里是一个扣子,那个扣子在普通不过了。

刘奶奶的脸色却青了,她倒退一步,否认道:“我不认识这个,我不认识这个,你把这个拿出来干什么?”

这就是典型的欲盖弥彰,她认得这个扣子,现在她是想给自己的孙子隐瞒。

凌子明显是叹了口气,无奈的低头,要知道老人的脑子,那肯定没有年轻人转得快,很容易就露出破绽。

司徒让刘奶奶来,就是这个目的。

“这是也是从知青胃里找到的东西,你知道手术刀切开人的胃,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感觉吗?”司徒的眼睛是一种激烈的狂冷。

刘奶奶已经要晕过去了,萧龙溟皱了皱眉头,拖住了刘奶奶的身体,淡淡的说了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老人家,你自己出去吧。这里面的审讯,不适合你。你在里面,只会让他露出更多破绽。”

刘奶奶这把岁数吓晕过去,人估计就差不多了。

所以萧龙溟还是很容易就心软了,而我也不想牵连无辜,轻轻的就把刘奶奶付出去,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凌子立刻委屈的看着我,然后声情并茂的说道:“阿笙,你要知道,我没有害你父亲的理由。这个扣子是别人陷害我的,我真的没有对他怎么样。我还有不在场证明,我那天和……和他们一起在ktv……那些人,还有你认识的同学。”

扣子确实只能当做佐证,不能直接证明凌子就是凶犯,只能说他是嫌疑人。如果有人买了同款的衣服,把扣子让父亲吞下,就能陷害凌子。

而且,凌子居然还有不在场证明。

听完这些,司徒的脸上也变得铁青,“铁证如山面前,你居然还能狡辩!我看你也真是厉害的紧,你这样不招供。等到我们找到更多的证据,你就等着重判吧。”|

“司徒阿姨,也许,现在的突破口是肇事司机,而不是凌子。”我皱了眉头,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凌子,心冷如铁。

如果他不畏罪潜逃,我可能还会信他说的话。

可是他居然连夜逃跑,即便编出的谎话有理有据,可我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观察了一会儿凌子脸上微的表情,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没有更加充足的证据之前,审问凌子,也许审问不出什么来。我觉得,还是重新提审肇事司机,比较容易寻找突破口。”

司徒的语气冰凉,也有意思顾虑,“肇事司机,我们局里的人,审问了好多次。都没有效果,他的车子也做了多次的检查,确实是撞了谭知青的车。他身上也很棘手吧?”

“让我来问问。”萧龙溟沉着面孔,他的眼睛里丝毫不受凌子不肯招供的因素影响,掷地有声的说道,“让我单独审问一下,肇事司机,我只要五分钟。”

凌子的脸色顷刻间煞白,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54章 灭口

萧龙溟提出要审问凌子,司徒那边几乎是不可能会答应下来。

司徒没有立刻回答萧龙溟。她看了一眼凌子脸上的表情,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素手用力的就拍在挂这手铐的桌子上,“你不是喜欢狡辩吗?如果这个案子和你没关系。要提审肇事司机,你怕什么?”

那个桌子和手铐连为一体,最终是把坐在桌前的凌子靠上了。共史引巴。

凌子阴沉了面色,用嘟囔的口气说了一句话:“疯女人,要审你就快审。如果证明我是无辜的,就放我回去。还有,谭笙,我没想到小时候奶奶对你那么照顾,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怀疑我?我杀了谭知青,也就是你爸,我有什么好处。”

我依旧没有和凌子说任何话,我不想因为从前的交情影响自己的判断。萧老的势力,明显已经渗透到了我父亲身边。

我不知道谁该信。谁有不该信。

“我同意,萧龙溟,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让你单独见肇事司机。”司徒她是有抽烟的习惯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她的神情中带着淡淡的冰冷,伸手就打开了审讯室的大门,她喊了一声自己的同事。别看她是法医身份,说话的分量可不小。

这样交代下去。司徒看了看表,萧龙溟就跟着一名小警察出去。

司徒一只手拿住烟,一只手勾在我的肩膀上带着我就出了凌子的审讯室。她把我带到了角落里,她先询问我了我母亲的情况,听到我母亲情况良好,才轻轻的把烟头掐灭。

“我以为你看到犯罪嫌疑人,会很激动,想要杀人。但是我没想到你看到他,却表现的很镇定。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会狂揍他一顿,即使是被刑拘。我也要对他发泄出心中的仇恨。”司徒眼睛一眯,好像能看穿我一样。

父亲的灵魂回来了,我的确对父亲的死。所执着的恨意没有那么强烈了。

但是我没想到我这样微的变化,居然被司徒看出来了,我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我知道司徒阿姨你会帮我的,而且萧大哥他很厉害,他一定能问出东西的。所以,有法律能制裁他,就不需要我动手了。”

“我会帮你?你们要我怎么帮?尸检报告中,你父亲真正的死因,是因为缺氧造成的窒息。说吧,是你,还是汍兰干的。”司徒把手中的烟蒂扔出一个抛物线,掉进了我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直接而果断的回答:“是我。”

被司徒揭穿以后,我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是那样的平静,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要做尸检。那么父亲真正的死因也会被查出来,我早就做好了要被起诉坐牢的准备。

司徒轻轻“哼”了一声眼中带着一种漠视,却是淡淡的说道:“我看在你是他女儿的面子上,会帮你隐瞒实情。这是我从事法医生涯以来,唯一的污点。”

我没想到司徒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抬起头看着她,愣了一愣,才说道:“谢谢。”

另外一间审讯时已经开了,萧龙溟从里面走出来,他神色肃然,这样根本就判断不出来,他到底审问的怎么样了。

我刚准备走走到萧龙溟身边,就被司徒叫住了,“站住。”

“怎么了?”我有些茫然的回头,我以为司徒叫住我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司徒低下了头颅,犹豫了一会,才有些支支吾吾的问我:“谭笙,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她……

她叫住我就是问这么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我回答,站在我们大家面前的萧龙溟,他的真实身份就是一只鬼,而且还是一只辽代的鬼。

我和司徒虽然并不熟络,可是司徒为父亲所做的一切,已经足让我对她感恩不已。

我是不愿意欺骗司徒的,直接回答她:“我信。”

司徒眼睛的瞳孔猛然放大,僵立在原地,她似乎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走到萧龙溟身边,问他:“萧大哥,怎么样了?”

“他愿意招了,现在可以让人进去录口供了。”萧龙溟眉目之间的神色十分的镇定,他进去前前后后不超过五分钟,那个难搞的肇事司机居然招供了。

我都怀疑,他有没有用到严刑逼供。

司徒问道:“你没有在开玩笑?”

“你不相信,可以亲自去审问。”萧龙溟的态度冰冰冷冷的,他搂着我放开了姿态就在一张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坐下。

萧龙溟好像在审问完肇事司机之后,整个人都陷入到冰冷当中。他脸上的那种僵冷的表情,以及身上淡淡的杀意,让我都不敢问他到底审问出什么了。

司徒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化,她阔步走上去,带了人就进去重新审问犯人的口供。等到审讯室的大门关上,萧龙溟居主动然把我抱到大腿上,双臂将我圈在怀中,“小东西,累吗?休息一会儿吧。”

他搂着我的时候,身上的戾气才弱了许多。

我对他的惧意才削减了几分,转过身搂住他厚实的身体寻求安慰,却没有半分睡意,“肇事司机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让他招供的?”

这个问题我真的很好奇,警方反复威逼利诱,人家的嘴却严严实实的。

萧龙溟只问了他五分钟的时间,他居然就肯招供了。

“我只是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实力,让他明白,为那个老不死的卖命不值得。而且那些人用尸毒控制了他和他的家人,我顺手帮他把尸毒也解了。”萧龙溟说完含住了我的耳垂,我的全身都想过了电流一样,在萧龙溟的怀中颤抖。

我没有挣开他,咬住唇很听话的任由他捉弄。

倘若不是萧龙溟出马,父亲的谋杀案可能永远都不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也觉得萧老是个老不死的,他都活那么长的时间,不仅有厉鬼手下,还有活人替他卖命。

我在内心深处是很感激萧龙溟的,我被他捉弄的心跳加速,有些口齿不清了,“萧大……哥,谢谢你,我……”

“你想感谢我?”萧龙溟的声音有些轻佻,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颈上,指尖已经探入我薄薄的运动体恤内。

他带着老茧的手抚摸了几下我平坦的小腹,慢慢的就朝上滑去,我的手连忙压住萧龙溟在衣衫里乱弄的手,“萧大哥,这里……这里是警察局,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想感谢你,你对我的照顾,还有为我们家里所做的一切,我永远都报答不了你。”

“如果你想感谢我,那就替我延续一脉骨血。小东西,我真怕把你弄丢了,你有了我的子嗣,怕是没机会再跑了。”萧龙溟温柔磁性的声音,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滚烫起来,我僵硬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我听着房间里不停转动的秒针的声音,心跳的极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我把脸用力的埋进萧龙溟的怀中,羞怯到了不行,“萧大哥,你……你在说什么呢!”

我以为只有女人才会用孩子留住男人,但是没想到萧龙溟也想用这一招。

我当然清楚自己的为人了,我清楚的知道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重要。我现在可以为了格格在任何时候退出,那是因为我无牵无挂,更不想抢走别人的丈夫。

可是,如果我有了孩子。

我……

我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孩子,去争夺萧龙溟的,因为孩子不能够有爸爸。萧龙溟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太好了,我真有点佩服他。

他和我相处的时间,不过才半年多,却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我。

他了解我的脾气,了解我的弱点。

“怎么?你不愿意。”萧龙溟的手已经伸到我的胸口,他在这方面根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知道我怕惹他生气,所以会顺从他。

那一双有力的手,在一层衣料下简直就是肆无忌惮。

我浑身的肌肉都酸软了下来,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他控制在手里,我皱了眉头,忍受了一会,终于低声说道:“萧大哥,我求你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你要知道,有了孩子,那就必须尽到很多责任。我……我的年纪还小,我自己都是个孩子……我教不好……”

“一切有我,你何须操这些心?我们的孩子,可以我来教!”萧龙溟霸道的口气那根本就是不容许我有任何的推脱的,臂弯把我搂的更紧了。

我在他温暖的怀里是很舒服的,整个人都要被他融化了,很容易就被他动摇。我真想一辈子都靠在这样一个怀里不出来,做一个冬眠的蚕蛹。

可我不能动摇,这是原则问题。

我知道萧龙溟是大丈夫,吃软不吃硬,我用唇轻轻的浅吻萧龙溟的胸口哀求他:“萧大哥,你让我再想想嘛,好不好嘛?我求求你了,我还没有心里准备,你让我缓冲一下呗,拜托拜托。”

“恩。”萧龙溟对我的宠溺好像是永无止境的,他应了我一声,轻而易举的就同意了。他的指尖轻轻的玩弄着我的发丝,语气却有些的不悦,“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因为格格,所以就没有打算在我身边多呆。不过……你要是想跑,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龙溟他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我也是最不舍和萧龙溟分别,竟然难受的搂着他的腰肢慢慢的无声的哭出来。

他以为我愿意离开他吗?

我当然不舍,可我可以选择吗?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对我做了那些,我永远都不可能和萧龙溟在一起。我搂着萧龙溟一直掉泪,我的眼泪把萧龙溟小腹上的衣衫都浸透了。

萧龙溟却一点都不心疼我,他轻轻的抚摸我的背,淡淡的说道:“小东西,你就认命跟着我一辈子吧。”

我咬了咬唇,心里面想,萧龙溟这句话可是你说的,等我缠上你,你可别嫌我烦。

这时候,安静当中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我立刻用萧龙溟没有弄脏的袖子把自己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擦干净,然后看过去。

司徒他们已经审问完毕,从审讯室里面出来,里面的那个肇事司机哭的那叫一个悲催,他把头埋在桌子上面,嚎啕大哭。

司徒的脸色铁青,看到我以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肇事司机很愧疚,他没想到自己帮忙掩饰罪行的罪犯,杀的是一个妻子怀了孕的父亲,还是一个对国家有帮助的考古学教授。你……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我远远的看着那个肇事司机,看他的穿着,并不像是有钱人家。手指上戴的婚戒还是普通的银戒指,头发也很乱,年纪应该是五十多了。

“凌子是凶手吗?”我没有着急进去,而是问司徒。

司徒笑了一下,嘲讽道:“看他这次还怎么狡辩,人被放进车里的时候,已经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听……听他讲……”

本来很沉稳的司徒,往下讲之后,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颤抖。

她缓了一下,才又说道:“他说驾驶谭知青的车子在高速上,故意设计好被货车撞上的,是一只看不见的东西。车子被撞了以后,里面就只剩下谭知青了。”

“你的意思是,有鬼!”我脱口而出,一脸诧异的看向萧龙溟。我现在要的不是萧龙溟的答案,我是想告诉他,我知道这件事情不仅是萧老策划的,还有人鬼的配合。

除了人和鬼,还有一种人兽。

我父亲胃里面找到的,蛇的鳞片就是证据,也许折磨和虐待我父亲的,是这一只人面蛇神的东西。

父亲在被折磨的时候,咬下了它的鳞片,吞进肚子里了。

几个和司徒一起警官都愣住了,他们脸上是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其中一个哂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即便有鬼,也不能操纵着车子驾驶吧?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没有亲眼见过的事情,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司徒持了保留态度,这时候,司徒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以后,聊了大概有十分钟,才挂断电话。

她告诉我们,高速路上发现了一辆自燃的车,车里面还有一具烤焦的尸首。不过,他们在地上还采集到了血样,要带回所里化验才知道是谁的血。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那……那有可能是我父亲的血,那一段路,可能是父亲被车子撞上的第一案发现场。”

“你怎么知道?”司徒厉声问我。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我总不能告诉她,我在那里遇到到了父亲的鬼魂吧。

我低下了头,嚅嗫道:“感觉。”

“哼,幼稚,汍兰和知青的孩子,我以为多了不得。没想到也是凭感觉断案的幼稚儿童,还好你学的不是刑侦,不然也不知道会制造多少错假冤案。”司徒冷冷的一“哼”,她带着肇事司机的口供先进了凌子的审讯室。

其他的警员,跟进去了两个,只听司徒的声音冷冷的从审讯室里发出来,“怎么办事的?去,把刘文凌的奶奶带过来,这种事情还要我一直吩咐吗?”

这才又出来了一个警员,去把休息室的刘奶奶带上。

司徒说话不仅刻薄至极,而且还喜欢攻击人性的弱点。凌子刘文凌最在乎的人估计就是他年迈的奶奶了,所以带着刘奶奶一起,刘文凌想不说实话都难。

只是那个刘奶奶一把年纪了,亲耳听到自己孙子的罪行,估计也没有多少天可活了。司徒的心可真够狠的,换了我,即便背负着杀父之仇,也未必能做的出这种事。

那肇事司机关押的审讯室的大门没关,他原本还在哭泣,这个时候猛然就抬起头来,一字一顿的沉声道:“萧先生别忘了自己的承诺,我指证刘文凌出来,可是担着背叛萧老的罪名。”

“什么?!”我都怀疑自己说错了,快步走到审讯室里,问道,“你知道萧老,你不是普通的货车司机。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肇事司机他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是却很镇定,“我知道萧先生的能力,只要你们有心,就能保护我家里的人。我……我亲眼见到,那个东西,折磨谭知青,它用自己的尾巴来伤害他。他们想知道关于盒子的秘密,并且强迫他破坏盒子,但是,他没有统一。他的身体最后是刘文凌用越野车给撞烂了,我……我当时都懵了,因为他要我给他顶罪,还拿我家人的性命要挟。我只是一个月赚几千块钱的货车司机,这些利益纷争,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的那个东西我知道,是人面蛇身的兽人,我一想到父亲死前被这样的怪物折磨过,心中更是纠结痛苦。

我也更加明白,父亲是在用生命守护盒子,而我必将延续他的使命。

“你没有好处,又是怎么和萧老搭上线的?”我问他。

他笑了一下,说道:“如果替我介绍客户,让我自己赚辛苦钱的好处,也算好处的话那算。”

我突然发现那个萧老也忒抠门了,让人来顶罪,居然还一毛不拔的。

最恶心的,还是拿人家家人的生命来威胁。

萧龙溟沉声道:“张开手。”

那个人一愣,打开了自己的掌心。

萧龙溟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画了几下,眸光如刀,“只要你的手掌还在,就会一直没事,护好自己的手,千万不能受伤破坏上面的符咒。”

我嘴角一撇,差点冷笑出来。

萧龙溟这一招也是杀人不见血,这个人少说要判刑二十年,在监狱里劳改肯定是少不了的,要保住手上不磨损,那还不得每天提心吊胆。

这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罚了,惩罚他助纣为虐,惩罚他再次开车撞向我身受重伤的父亲。

审讯室里审讯了差不多半小时,刘奶奶就横着出来,直接被等在门口急救车给送走了。司徒是早就知道刘奶奶会受不了,急救车都准备好了,这种审问真的很不人道。

但是里面的审讯没有停止,一直到了傍晚司徒才从里面出来。

按理说,我是要跟着去医院的,可是我对刘奶奶的感觉现在真的说不上来。我只能祈求老天,让她别有什么事,能够正常的活下去。

我现在看见她,我心里难受。

是他的孙子勾结了厉鬼,杀害我父亲,我承认我没有那么大度。我不能像一朵善良的白莲花一样,原谅所有人。

司徒出来的时候,人很憔悴。

她自己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却好像一点都不饿,对我和萧龙溟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去外面吃个饭什么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他招了?”我问司徒。

司徒蹙了蹙眉,点了一下头,“他奶奶都要被他气死了,他能不招吗?不过刘文凌也挺可怜的,他好像是加入了什么神秘组织,如果不听命行事,就会威胁到家人的生命安全。”

“什么神秘组织?”我立刻引起了好奇心。

司徒口风很严,根本就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她冷厉道:“对于刘文凌的审问,不是一次两次能了解的,案情如果有进展会通知你们的。还有,之前我判断错误,的确是你父亲打电话告诉刘文凌他的行踪的。你们家……应该没有内奸。”

我听到这里,倒没觉得有什么的,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身边的人。

我和萧龙溟回去了的时候,安嫂已经做好饭了。

萧龙溟翻着今天的报纸,上面的头条就是高速路上自燃的车,车上还打了马赛克。那个马赛克的位置是个人形,估计是怕看报纸的人,看到焦炭一样的死尸恶心到,才会处理了图片。

“啊——”楼生传来一声母亲的惊叫。

我正躺在沙发上小憩,脑袋枕着萧龙溟的大腿,听到母亲的惊叫冲上了楼。我看见母亲跪在年迈的巴特尔身边,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往下掉。

巴特尔的身边放着一盘的狗粮,狗粮有明显被吃过的痕迹。

父亲默默的站在母亲身后,他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刺痛,他弯下腰把手搭在母亲的肩头,“汍兰,它老了,你也别太难过。”

我冲过去抱起巴特尔冰凉的身体,反应比母亲还大,因为我脑子里反复回放这几天经历的事情。

我转过头去,对着萧龙溟哭喊:“萧大哥,家里一定有和萧老串通好的内奸,有人要杀了巴特尔灭口。狗粮……狗粮,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脑袋一热,伸手去抓盘子里的狗粮,却被萧龙溟抓住了手腕,“别碰,当心有毒。”

第55章 原来是小小姐

我的记忆深处和巴特尔是有许多美好的回忆的,这些回忆在我搂着它冰冷尸体的一瞬间,不断地在我的脑子里回放。

狗是这个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它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着自己的主人。在许多的危险面前。哪怕是剥夺了它的生命,也没有办法让它后退一步。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巴特尔它在自己的家里面被人下毒害死。

我搂着巴特尔冰冷的身体的时候,就好像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一样,胸口的地方好像被人掏空了。

泪水滚滚而下,落在巴特尔都快要掉光毛发的身体上。

我甚至怀疑在我们家呆了无数个年头的忠仆安嫂,是她在巴特尔的狗粮里下了毒,才会让巴特尔被毒死。

除了安嫂,我想不到别人了。

可是她平时对我和母亲又是那么的照顾,她害死我们大家都是易如反掌的,又何必费尽心机的去杀巴特尔这只年迈的老狗呢?

当听到萧龙溟的声音的时候,我就好像找到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依靠,我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萧大哥,它走了,它被人害死了我……我的巴特尔被人害死了。谁会那么狠心,下毒害它。”

我的耳边是母亲小声的啜泣,还有父亲低低的叹息。

“小东西,你心里的痛萧大哥知道。”萧龙溟就这么凝视着我,手指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但我并不清楚,巴特尔只是一只导盲犬,为什么你一眼就能发现它是被人害死的。而且直接就知道是狗粮里被下了毒,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他的目光清冽如月光,与他四目相对,就好像心头流进了一股清凉一样。我微微的有些镇定下来。把悲伤的情绪缓缓的克制住。

我的指尖触摸着巴特尔的皮毛,指尖都是颤抖的。我低下了头。看着巴特尔的尸身,脑子里拼命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我慢慢一字一句的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父亲出事的那天晚上。巴特尔一反常态的在楼狂叫。我怀疑它就是撞破了家里的内奸通风报信,才会被人在狗粮里下毒灭口的。”

这番话,把矛头直指安嫂。

那天晚上,家里面只有我和母亲,还有安嫂。而且,给巴特尔喂狗粮的事情,一直都是安嫂在做。

除非我母亲会对自己的导盲犬痛下杀手,否则,这件事情那多半是和安嫂有关。

母亲捂着唇,苍白的脸色有些吃惊,“所以,你怀疑安嫂?”

父亲果断的说道:“安嫂不可能,我自己都是安嫂一手带大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小笙,安嫂在我们家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她本来是可以出去嫁人的。是因为她怕你母亲没人照顾,怕你没人照顾。这个家,最不该怀疑的,就是安嫂。”

父亲的话抑扬顿挫,字字句句都掷地有声。

我好久都没有听见他,寡言少语的父亲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我知道他是生气了。

安嫂照顾父亲的事情我知道,祖父也是很晚才有了我父亲这个独子,我父亲刚出世,祖母就死了。我祖父和父亲很像,自己都照顾不好,别说照顾一个孩子了。

当年,祖父收留了孩子刚刚夭折,无家可归的安嫂。

安嫂那年才十六岁,不仅偷偷生了孩子,孩子还死了。身子不仅虚弱,还要受到各种各样人的唾骂,晕倒在马路上也没有人去管她。

最后被我祖父带回了家,我祖父不仅识文断字,也会开锁,他中医方面的造诣也不赖。治好了安嫂身上的病,安嫂留在祖父家,也顺便照顾刚出生的父亲。

十六岁的安嫂照顾刚出生的父亲,并且把自己的奶水给父亲和,那几乎是将自己最美的青春都消耗在一个小小的婴儿身上。

所以,安嫂等于是父亲的半个母亲。

在我们家里,安嫂绝对不是什么下人,应该算得上是极为重要的长辈。但是她自己总是把自己放得很卑微,把自己就定位在佣人这个不平等的地位上。

我勾起了这些回忆,突然发现自己怀疑安嫂是多么忘恩负义的一种行为,我身上出了冷汗,低着头不敢看我父亲的眼睛。

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怀疑安嫂,她虽然和我们家吗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可是安嫂对我们家的付出和贡献,早就超出了血脉之间的联系。

那么整件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没有怀疑安嫂……父亲,我就是猜测事情的经过……也许是怕段错误了。我知道,安嫂,她……不可能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我就跟做错了事,抵死不承认的坏孩子一样。

我害怕的抖了抖身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的父亲,他平时也是很严厉的。

他这样说话,我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到畏惧。

母亲也为我说话,“知青,小笙也没说是安嫂做的,你怎么反应那么大。她……她只是有了自己的推测罢了。”

“谭笙,你刚才的这些话,不要在安嫂面前说,听见了吗?汍兰,我……我不希望任何人怀疑安嫂。”我父亲的态度极度强硬,他将母亲打横抱起,顺着走廊就下去了,“你有了身孕,要多吃东西,补充营养。”

楼下,是安嫂热情的呼唤声:“快来吃饭了,知青,汍兰,怎么还不下来?”

我就跟雕塑一样的瘫坐在原地,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我搂着巴特尔的身子,整个人都战栗了,泪水越流越多,心也空空荡荡的。

我在不断地想,不是安嫂,那会是谁?

会是谁!!!

萧龙溟轻轻的把我搂住,将我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头,他的声如暖阳一般的和煦,缓声分析给我听:“小东西,你忘了吗?刘文凌招供的时候,说是你的父亲自己把行踪告诉他的。也就是说,这个家里没有内奸。”

我的脸埋在他念头,却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和朦胧,惊诧道:“是萧老要挑拨我们大家吗?”

“有这个可能。”萧龙溟声音低沉而又温和。

这个萧老果然是老奸巨猾,他的手下可以随时随地的走进这间屋子里,伤害我的家人。也许巴特尔狗粮里的毒,就是那个蛇身人面的东西下的。

他们能杀的了巴特尔,也一样能闯进来伤害我的家人。

我越想越心慌,冰凉的手指紧紧的抓住萧龙溟后背上的衣料,“萧大哥,我害怕,他们会不会对我家人动手?我母亲有狼牙项链,可是安嫂和父亲没有……”

“别怕,有我在。”萧龙溟将我的身子抱起来,吻了吻我的额头,“饿了吗?”

楼下传来了安嫂的声音:“小笙和萧先生怎么还没下来,他们不饿吗?还是……不习惯吃我的做菜。”

“巴特尔死了,小笙……小笙有些伤心,安嫂,你坐下来吃饭吧。她饿了,就会下来。”母亲的声线里带着淡淡的哀伤,她和巴特尔一直都是最亲密的伙伴。

父亲不在的时候,巴特尔就是母亲的眼睛。

对于母亲来说巴特尔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她受的打击也比我大得多,可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柔软,却又是那般的坚强。

安嫂惊异了一声:“巴特尔死了?怎么会?刚才它还坚守在你们卧室门口,我……我上去看看……”

听到安嫂要上来,我想起自己刚刚居然会怀疑安嫂,慌乱的搂着萧龙溟的脖子,逃避道:“萧大哥,我不饿。我昨天一个晚上没睡,思路很乱,我……我想冷静一下。”

萧龙溟把我抱进了母亲的卧室里,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放下了被子给我盖上。

这里面并不是父亲和母亲共同的卧室,母亲在嫁给父亲以前也是住在这栋房子里的。这间房子,是目前以前的闺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母亲亲自放的。

这里面的东西,是不允许任何人碰的。

因为母亲是盲人,东西一旦有移动,那么母亲自己收藏的东西就会找不到。安嫂即便是来个全家大扫除,也不会进这间房,更不会动里面的东西。

谁想看到恬静优雅的母亲发脾气,那可以试试移动屋子里的东西。

“小东西,好好睡一觉,我今天晚上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没有办法陪着你了。那只梅花芯的盒子放在这间房间里,你睡在这里安全些。”萧龙溟帮我掖好被子,他把放在母亲钢琴上的两只盒子叠在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萧大哥,你去哪儿?你……你再陪我一分钟,好不好?”我抬起了上半身,轻轻的拉住萧龙溟的手腕。

我失去了巴特尔,心里面难受,想让萧龙溟一直陪着我。

可是话到了我的嘴边,就变成了一分钟这样短暂的时间,我自己的内心深处也明白。萧龙溟不是普通的亡魂,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没有资格打扰他办事。

萧龙溟停在了原地,背对着我,磁性的声音有些严肃道:“小东西,肇事司机的家看看,我答应过他,会保护好他的家人。我尽量在明天天亮以前回来,你如果觉得害怕,可以抱着盒子睡。”

“恩,萧大哥,你快去吧。”我松开了萧龙溟的手,在床上躺好,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萧龙溟的背影。

很快萧龙溟就关了灯,带上了门,出去了。

隔着一道门,还能听见安嫂低低的啜泣声,她嘴里喃喃的说着:“巴特尔,老巴特尔,平时就只有你和我作伴,现在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又听见安嫂用鼻音浓重的声音问萧龙溟,“萧先生,您怎么出来了?小笙怎么样了?她真的不用吃饭吗?”

“她没事,只是这些天累了。睡够了,就会起来吃饭。”萧龙溟回答了安嫂的话,又说道,“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这几张平安符,你往所有门上都贴上。”

“萧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我们小笙能遇上你,真是交了好运。”安嫂感叹了一声,又听她说,“我……我去把巴特尔葬了,萧先生,您路上小心,现在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外面的交谈声停下了,只剩下几声沉重的脚步声。

安静中,我总想到和巴特尔在一起的记忆,手指紧紧攥着被,伤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心如梨核一样的酸楚。

泪水落在被子上,在接触到肌肤,冰凉凉的。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我感觉巴特尔和小时候一样的守护着我。它蜷缩在了被子里,毛茸茸的身体温暖着我。

慢慢的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几点,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巴特尔只是第一个。”

什么第一个?

我一头雾水,整个人好像被钉在黑暗的棉絮里,没有办法苏醒过来。

又有一个妖媚的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阴毒无比:“你居然敢骗我,你答应过,不会再插手盒子的事情。你的死鬼老爸是第一个,那个死狗是第二个,从今以后,还会有第二第三个……”

我突然就从床上坐起来。

四周围一片的黑暗,我的额头上全都是汗,我四下的张望并没有什么可以的东西,可是心依旧是在心房里狂跳。

没有人。

是我自己做恶梦了,好像还是晚上,我再睡一会了吧。

我心里默默的想着,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却总觉得有人在枕头底下吹凉气。还有冰冷的舌头在我的侧脸舔着,我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却不敢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我躺在床上实在有些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只蛇身人脑袋的东西,只要一闭眼就能幻想出它在证件房间里乱爬。

我被自己吓的魂飞天外,伸手拧开了床头的灯,灯的亮度被我调到了最亮,明亮的光芒照在漆黑的屋子里。那束光直接就照在床头的两个盒子上,那只拼图盒子上的交战图被照出了反光来。

我一个骨碌起身,跪在床头柜旁边,缓缓的打开那只拼图盒子的盒盖。灯光下,那六孔的梅花锁格外的明晰,中间最大的一个孔,努力朝里看还能看得到里面的金属。

不过这几个锁眼都太小了,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去。

里面会放着什么?

是萧龙溟以前随身的宝物,还是他三魂七魄其中一个。

更或者……

是格格的灵魂!

我有些好奇,甚至在心中有一种侥幸的心理,我觉得自己万一走狗屎运了,就把这个世界级开锁高手都打不开的梅花芯的锁给打开了呢?

我控制不住好奇心,顺手就往口袋里掏出别子伸进梅花芯里面去试探,过不出所料。仅仅只是其中一个边缘的空洞,其复杂程度就让我在十秒钟之内,就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扔掉手里的别子。

开锁的锁匠,用工具探进去,就等于是用自己的精神力根据别子的触觉,来感知锁芯内部结构。精神力高度集中之后,进入到复杂的锁芯内部,很容易就迷失在里面找不到出路。

如果继续在里面,只会越弄越复杂,最后把自己弄得头疼。

所以我才会把别子扔掉,强行让自己从复杂的锁芯内部结构当中抽身。我知道,我刚刚探索的内容还不到结构的十分之一。

我的功力有限,开这种级别的锁,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擦了擦额头淋漓大汗,我干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瘫坐在床上。这时候刚好是侧面对着盒子的,眼睛斜进了盒子盒盖的背面。

盒盖的背面设计的十分精巧,居然有一部分直接是拼图的背面,只有拼图眼位置的底部是实心的。

也就是说,如果盒子没有自毁装置,从盒盖上拿掉拼图,是能看到盒子第一层的东西的。我抱着盒子在灯光下看了一下,那几个拼图后面就跟骰子一样,是好几个凹进去的点凑成的。

“七、一……”我忍不住就对着上面的数字念书来了,被复杂的锁芯内部结构弄的十分迟钝的脑子,突然一下如同茅塞顿开一样的灵光一闪。

7146325,是这组数字。

不过因为是九宫格的拼图,所以除了最后两个拼图背面的数字是8,9。

每个拼图底部的数字顺序,居然和王宅里取出的那只盒子上的数字一模一样。这组数字,之前还作为了王宅大门的密码锁的密码。

这组数字,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它居然连续和两只盒子产生了莫名的联系,而且我记得,当初父亲手里面拿的那块拼图眼上,有九个点。当初我看到这块拼图的时候,并没有把拼图后面的点数,和王宅盒子上的那组数字结合。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组数字和余下的盒子,也应该有一定的关联。共丰边号。

我抱着盒子苦思冥想,反而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一觉醒来,耳边是流水一样的钢琴声,外面的太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有些刺眼,但也有些温暖。

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躺下睡觉,身子歪斜在床头上,两只手紧紧的抱着那只梅花锁的盒子,嘴角还有一丝未干的哈喇子。

眼前是母亲恬静的侧脸,她的手指在钢琴上轻轻演奏,眼中波澜如水。父亲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他正站在她身后,默默的守护着。

可是整间房间里都看不见萧龙溟的身影,我满脑子都是萧龙溟临走之前看我的眼神。我可真怕,他又和上一次一样,一去就是那么长的时间没有音信。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问了一声:“那个……萧大哥回来了吗?”

“醒了?”母亲弹钢琴的手指停了下来,她由着父亲搀扶,来到了床前。母亲坐在床边,我连忙将身子挪到母亲身前,她的手柔柔的放在我后脑勺上,“睡了一上午,也不饿,尽想着你的萧大哥了。他在帮你父亲,翻译一段之前出土的,加密的契丹文。”

我吐了吐舌头,又看到我父亲有些严肃的面孔,缩着脑袋说道:“我下次不敢了,爸爸妈妈,我下去吃饭。”

“不用,安嫂给你带上来了,放在桌上了。”母亲站起身,轻轻的掀开我的被子,将我怀里的盒子拿在手上,身子微微一侧,让我起床。

父亲嘴角一扬,笑出了一个很慈祥的弧度,问我:“抱着盒子睡,不累吗?”

“爸爸,这只盒子有些特殊,它里面还有一层。第二层是梅花芯的锁芯,很难打开,我害怕里面的东西对于萧大哥来说很重要,就试试看。”我和父亲解释着。

父亲一皱眉头,看着被母亲拿到手中的盒子,又重复了一遍,“梅花芯?”

“恩”我应了一声,就从床上起来。起床之后,先去卧室内部盥洗室洗漱,才去吃的早餐。

母亲一直都坐在床边没动,她的手自从无意间。摸到那只拼图锁的盒子之后,她的手就一直在盒子之间摩挲。

她的指尖一开始一直都在摸那六个锁孔的孔洞,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渐渐的她的额头就见汗了,可是指尖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后来她的唇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这一次,她整整摸了这个锁芯外部的部分有一个多小时。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汍兰?”父亲问母亲。

母亲摇摇头,“真的是梅花芯,必须三人合力才能打开,每个人都需要掌控两个锁孔。这下麻烦了,如果是以前,让东凌,你,我三个人配合,还有一线希望。”

“现在我是鬼魂,东凌见到我,一定会害怕的。三人合力,恐怕没那么简单。”我父亲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他从母亲的桌子上拿了工具箱打开,随手从里面拿出一只单钩又道,“我试试看里面的解构,如果简单,也可以让小笙试试。”

“她还小,她……她没有那样的功力。”母亲的脸色没有一点的血色,她握住了父亲的手腕,低垂了眼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让我摸一次。”

“你刚刚已经受累了,别再试了。”我父亲果断道。

母亲却有些不敢,她咬了咬唇,说道:“让我再试一次,知青,就一次,好吗?”

父亲说话说一不二,却是拗不过母亲温柔的请求,只能捏着母亲细腻的手给她按摩,“不要太辛苦了,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我没事,只是摸一下盒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母亲说的一副很轻松的一样,手底下继续摩挲起来。

她的手猛然间就摸到了盒盖背面的那些拼图上,母亲的脸上大吃一惊,指尖停在一块拼图的背面,僵住了许久都没有动。

少顷,她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手在拼图背面的这组数字上反复摸索。

这组数字可能有些复杂,所以母亲的手在拼图的背面越摸越快。她的摸法是那一种由头到尾,一寸一寸的摸着,而且她呼吸的频率也越来越急促。

可能是太过心急了,她指尖被什么硬物划到了,一瞬间血液就滴在了拼图的背面。

面对不断流出的血液,母亲眼睛里的是一种不甘心的情愫,她的手依旧在不断的感觉着上面的数字。

父亲的手一把就抓住了母亲的手腕,冷冷的呵斥出声:“汍兰,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我没有……只是几滴血,又不会死……”我母亲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的脸上有一丝撒娇的表情,手指还在蠢蠢欲动,还想去摸拼图的背面。

拼图背面那些木块,就好像有魔性一样,根本就没有被血迹弄脏,把母亲流出来的血全都吸进去了。

难怪父亲会这样斥责母亲,拼图的碎片会吸血!

我全程看下来来,嗓子眼发干,忍不住说了一句:“妈妈,这组数字是7146325,另一只迷宫锁的盒子上,就是被刻着这串数字。”

父亲和母亲同时愣住了,他们大概是没想到还有别的盒子,和这组数字有着微的关联。

父亲搂着母亲,不让她的手去接触盒子,然后问我:“恩?那个盒子里,也是萧氏一族留下来的盒子吗?”

“是,一只沉香木的迷宫锁盒子。盒子的正面左侧壁锁附近,就有着这一串数字。而且王家人,也把这串数字作为大门的密码锁的密码。”我把王宅找到的那只盒子的具体情况告诉了父亲。

父亲一脸震惊,“你总共打开了几只盒子。”

我把之前找到的那几只盒子的具体情况,一一都告诉了父亲,父亲越听越明白,到最后连连点头。

最后,他告诉母亲,“我们两个,也许能配合一下打开梅花芯周围的这几只锁。然后将机关固定住,我们两个再想办开启中间的锁芯,盒子就能打开了。”

“对,而且,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打开旁边这几个锁芯的玄机,就在这一连串的数字里。”母亲和父亲十分的有默契,立刻对父亲的话表示赞同。

立刻两个人就相互商讨配合打开锁芯内部的计策,先推那个锁柱,以什么样的力度、速度、顺序,都在他们的讨论范围内。

我观察了他们一天,只见到他们打开了六个锁孔当中的一个。

他们配合打开第二个的时候,被安嫂动员大家吃晚饭的事情给破坏了,到了第二天。父亲就和母亲两个人反锁在书房里,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他们要闭关打开这一只盒子上的梅花锁。

我和萧龙溟都没有他们那样出神入化的开锁技能,也都帮不上忙。只能帮忙一起将我祖父的身后事给办了,在园林里挑了一块好点的位置,让祖父下葬。

顺便去医院探望刘奶奶,她一把年纪了,孙子被判定为杀人犯,证据确凿。本来身体挺硬朗的一个人,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各种疾病接踵而来。

“我当初应该拦着司徒的,我不应该,让您老受刺激。我太自私了!”我拉着刘奶奶苍老的手,非常后悔当初自己在刘奶奶面前无所作为。

刘奶奶苍白的脸轻轻的一笑,“即便你拦着又如何?我只要没傻,知道了那个臭小子……臭小子对你父亲那样,我也一样会被他气死的。”

“你快别说气话了,快些好起来吧。”我安慰着刘奶奶,转头看了一眼萧龙溟。

我感觉差不多可以走了,一会儿又遇到凌子的父母,他们又要像我们第一次来医院看刘奶奶那样又跪又拜,不断地替他们的儿子赔礼道歉。

这件事情是凌子做的,本身就和他的父母无关。

为了避免尴尬,我和萧龙溟见了刘奶奶一面,看到她身体没有大的意外就走了。萧龙溟开车送我回去,他目视前方,却好像能看到我的表情一样,“怎么?还在自责?”

我当然不肯承认,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最近发生的变故。在想我自己,曾经迁怒过刘奶奶,也曾经怀疑过安嫂,我感觉自己都不正常了。”

“你没有真的对刘文凌的奶奶怎么样,只是当时没有阻止司徒。还有,你虽然怀疑安嫂,但是没有说出口,并没有伤害到安嫂。”萧龙溟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将我的下巴捏住,狠狠的吻了一下,“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告诉我,那件事考虑的如何。”

“我……”我的脸一红把脸别到其他地方去,不敢看萧龙溟炙热的眼神。

我怕我春心一荡漾,我就会忍不住答应他。

他一踩油门,车子又飞速的前行,他的目光凝视了我一眼,威严道:“很多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的事吗?”

“我记得,萧大哥,我当然记得。我……我不会食言骗你的,你放心好了……”我咬着唇,轻轻的把头靠在萧龙溟壮实的胳膊上,“萧大哥,只要你喜欢,你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生孩子这件事情,能不能先征得父亲和母亲同意?”

我软语求着萧龙溟,又小猫一样可怜的看着他。

萧龙溟看着前方的目光变得有些犀利,他抿着唇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开到了家门口。他才松开方向旁,眸光肃冷的凝着我。

我以为他生气了,被他看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搂住他的腰,“萧大哥,你别生气,你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孩子的话。我……我愿意!”

“回答的这么勉强?”萧龙溟眉毛一拧,脸上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

我被他身上从战场上练就的恢弘的气势给震得七荤八素,冷汗都从背上冒出来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勉强,不勉强,谁敢反抗……反抗萧将军你啊。”

“你想过河拆桥?”萧龙溟的眉毛拧的更紧了。

我缩了缩头,壮着胆子咕哝了一句:“我哪有过河拆桥,我说的有错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服从,你那么凶,又要我报答你,我能不答应你吗?”

我这会儿想赖账了,心里面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萧龙溟他自持身份,我这样故意视若,他反而不会勉强我和他同床共枕。

“小东西,你现在听好,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做我的女人,让你主动上我的床。”萧龙溟他的眼神越看越坚毅,脸上带着一种驰骋疆场的大将才有的威严。

我看着他冷峻的表情,有些沉沦了,可又怕他看出来,转过头去,低声的气道:“我才不会爬你的床,萧将军,你太自负了。”

“本将军是不是自负,日后自有分晓。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偷偷在垂涎我的美色。”萧龙溟唇角微微一扬,就将我抱出车子。

我去,我垂涎他的美色,都写在脸上了吗?

这么容易就被萧龙溟看出来了!

这掩饰的能力也太菜了……

我看到门口安嫂那种饶有深意对的眼神,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只能搂住萧龙溟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安嫂已经改口了,“姑爷,回来了?要吃饭吗?午饭已经做好了,知青和汍兰,他们还是自己在房间里解决。”

我对安嫂的叫法,是很介怀的,我不是萧龙溟的正房。

他有正房了,安嫂没有资格叫人家姑爷呢。

吃饭正吃到一半,父亲和母亲同时从楼上下来,两个人脸上都有些憔悴。安嫂上去扶住了母亲,将母亲扶到了饭桌旁。

父亲手里抱着那只盒子,脸色有些发青。

萧龙溟看到以后,伸手摁住了他的脉搏,神色凝重,“你刚刚凝聚灵体,需要好生休养,你在盒子上花的心血太多了。如果锁打不开,便算了,没必要伤了自己的身体。”

“我也是为了谭氏,为了……小笙。”我父亲从来不说假话,他直言不讳的看着我。

我放下筷子,嘴唇哆嗦了一下,说道:“爸爸,我……我……和萧大哥都理解,这个盒子没那么容易打开的,你们也别心急。一切可以慢慢来,和萧大哥说的一样,身体为重。”

母亲面容平静,她坐在桌前,目视着前方,看不见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大家别讨论这些了,先吃饭吧。梅花锁的五道锁芯都被我们打开了,只剩下一道还需要攻克。”

大家都落了坐,安嫂给父亲和萧龙溟都准备了鬼饭。

我一边吃饭,一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他们:“最后一把锁芯,是梅花锁中间那一部分吧?那个锁芯,你们有把握打开吗?”

父亲给母亲温柔的喂饭,等母亲咽下去一口之后,才说道:“最后一道锁,如果能借助我们谭家的万能钥匙,配合一定的锁技就能打开。不过……早年,我把钥匙借给东凌了,他一直没还给我。”

“钥匙……钥匙在何叔叔那里?”我吃了一惊,我还以为自己短时间内是不用回到那个城市面对何灵川的。

但是,这把钥匙在何东凌手里,那就不得不回去。

安嫂一边吃饭一边冷笑,“何家老父这么久不归还,怕是要独吞了,这钥匙未必要的回来。”

“何叔叔,不归还钥匙,借给我们用一用也是好的。”我补充了一句,我想何东凌至少会看在我是他儿准媳妇的份上,把钥匙借给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安嫂好像是知道我和何灵川订婚的消息,问道:“小笙,我之前听谭家一个远房亲戚说,你在那边跟他订婚了?这个消息不是真的吧?我到现在都没有相信,所以一直忘了提,灵川这个孩子太窝囊了,配不上你。”

我低了头,小声道:“我和何灵川的确有婚约,当时……当时为了开盒子,没办法才答应的。”

“何东凌他趁人之危了?”父亲的手用力的一拍桌子。

我回答道:“当时开何家盒子的时候,需要一段口诀,我就以口诀作为交换。”

“何东凌!我和何东凌这些年的交情真是白交了,他居然做出这种事。”父亲很生气,他黑了脸。

母亲只能抓住他的手,无声的抚慰他。

“大家还记得吗?老爷子还活着的时候,他找何家老父要过好机会,何家老父都推脱钥匙没找到。他拿了我们的钥匙,要个破口诀,还要小笙做这么大的牺牲,真是老不要脸。”安嫂比父亲还要气愤,都骂骂咧咧起来。

母亲柔声说道:“没关系,如果要不到钥匙,我……我能画出钥匙的轮廓,找人重新做一把。不过开钥匙的人锁技要很强,我和知青的水准都没有何东凌高,他家还有万锁诀,他如果可以帮忙,盒子一定能打开。”

原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老何家身上。

我虽然不想回去,可是为了能打开这只盒子,也只能豁出去了。

吃饭以后,母亲支开了所有人,把我单独留下,聊了佟佳氏守护的盒子。母亲好像很怕父亲知道自己有一个盒子,声音很轻,娓娓道来。

那只盒子,被母亲藏在佟佳氏老宅里面,所藏的位置只有她知道。

她偷偷把藏盒子的位置耳语告诉我,让我可以先去距离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火车车程的佟佳氏老宅把那只盒子拿到手。

我听到盒子的位置,吓了一身冷汗。

盒子,在古墓里,佟佳氏的老宅居然是盖在元代的将军墓上。

我和母亲聊完之后,就把事情告诉萧龙溟,他也赞同先去佟佳氏的祖宅找回盒子。我们在傍晚的时候,就带上了两个盒子出发了。

在火车上折腾了两小时,是到了八九点的时候才到了佟府的门前。

佟府的老宅门口很干净,大门比王宅还大,不过门上没有锁,好像是从里面上了门栓,这说明里面是有人住的。百度嫂索||笔|—鬼叔,不可以

我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试探的问了一句:“有人吗?”

“找谁?”门后面居然有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回答我,可把我吓了个七荤八素,在楼梯上退后了一步差点掉下去。

还好是萧龙溟用厚实的胸膛顶住了我后仰的后背,我被萧龙溟的手搂着,心情放松了一点,回答道:“我是谭笙,我是佟佳汍兰的女儿,我……我来找我外公。”

“原来是小小姐,进来吧。”那个声音冷笑了一下,大门就这么开了。

高高的门槛后面只跪了一个女人,女人背对着我们,身上穿着紫色的布衣,身材苗条高挑。

我……

我看着怎么那么像槐香的背影,难道是我眼花了?

第56章 受罚

沧冷的月光落在大宅前院的地上,银光镀在紫衣女子的衣衫上。她穿着薄薄的类似瑜伽裤的紫色长裤屈膝跪着。

跪着的女人虽然是背对着我,可是消瘦的脊背却是傲然挺拔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骨。让人站一看她的背影,就想到坚韧和不屈这几个字眼。

阴冷的风吹乱了她一头的直长发,空气里面有一种湿冷的铁锈味。

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紧紧的握住萧龙溟的手,缓缓的跨过了这座大宅的门槛。脚落地的时候,明明有一层厚厚的鞋底在脚上,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地面的冰冷。

每一步走出去,就好像步行在冰上。

“这个宅子有古怪,小东西,我的阳魄受到了影响。”萧龙溟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里面闪过了一道寒光,他的身上霎时间就出现了让人胆寒的气势。

他的右半边侧脸上爬上了数道诡异的青筋,就好像植物的根须一样密集,距离根须最近的眼睛也变成青蓝色。那种样子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诡异害。

我看到萧龙溟的变化,抓住他的手握的更紧了,我问他:“萧大哥,你没事吧?如果你不适应这座宅子,那我们就先走,等明天我自己过来找我外公。那毕竟是我母亲的家人,应该是不会害我的。”

萧龙溟自从找到了阳魄和精魄以后,身体里面的不适就很少表露出来,但毕竟缺失了灵体内大部分的魂魄,那肯定是不好受的。我担心他受这座宅子里古怪的气息影响,体内的疼痛再次发作。

到那个时候。能帮助到萧龙溟的就只有锁在其他盒子里的魂魄。只是我手头这只梅花锁的盒子,打开实在太困难了。只怕到时候是赶不及救萧龙溟。

“我无妨,这座宅院的格局应该是高人布下的。我陪你进去看看究竟。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萧龙溟搂住我的腰肢,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突然,在我们的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声音,又响起了:“小小姐,您和您的朋友第一次来佟府还是跟着我一起走吧,省的迷路了。”

我猛然回头,身后面突然出现一个提着灯笼的中年男子,男子的面色蜡黄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一张脸瘦的,就好像一层干皱的蜡纸附着在脸上一样,浑浊的目光当中却是带着阴冷。

他手里拿着一只银盘大小的罗盘,那只罗盘看起来是黄铜做的,上面密集的标示着刻度,以及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

罗盘上的指针轻轻浮动了几下,最后准确无误的指着萧龙溟。

中年男子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嘴角扬起了一丝阴暗的笑容。他的目光顺着罗盘上的指针看向了萧龙溟。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吐出声音来,“您是小小姐带来的人,佟府本来要一同招待你的。不过,你身份特殊,怕是不能和佟府的地气共存,强行入府,损伤了身子可不值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龙溟紧紧握着我的手,目光一冷,他脸上的青筋顷刻间如同触须般一下就缩回去,消失不见了。

那只碧蓝色的眼睛也缓缓的变成了正常的形态,他的身上带着凌冽的杀意。

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一变,紧紧的抿住了唇,目光恐慌的看着手里头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就好像一个喝醉的醉汉一样,疯了一样的胡乱旋转,来来回回、时快时慢的一点都没有规律可言。

他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蹙眉看着罗盘,“下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的小小姐在一起,你们来佟府有什么目的?”

“阿笙!”那个声音好熟悉,我突然间就被这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了,我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握住。

那个声音她嗔怪了一声中年男子,“云师父,你那么凶干什么?你都吓着阿笙了,还有,这位是我萧大哥萧龙溟,云师父,你能淡定点吗?能不一惊一乍的吗?”

是槐香!

那个跪在前院月光下的紫衣少女,她真的是槐香,可是槐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何灵川的家。

后来祖父出事了,我就对她不辞而别了。

我一下就拉住了槐香伸过来的小手,转过头去看她。

这段时间不见,槐香消瘦了许多,蜂腰盈盈不堪一握也就罢了,腮帮子上的肉都快要凹陷进去了。脸色也十分的苍白憔悴,眼睛上还有一圈厚厚的黑眼圈,这副模样反褪去了平日的骄傲清冷。

看上去有三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姿态。

我惊诧道:“槐香,你……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吗?你刚刚跪在月光下,背影我太熟悉了,我还以为我见鬼了呢。你为什么要跪在那里啊?”

“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来佟府的老宅!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祖父看啊?那个老顽固,很难搞的,你有什么东西直接给我就好,我帮你掌眼。”槐香一边抱怨,一边叹气,“要不是祖父让云师父把我逮回来。我才不回来受罪呢。”

她的手底下一直都在揉膝盖上的骨头,紫色的布衣处都粘上了黑色的泥垢。

我看了都有些心疼,这冰冷的青石地上怎么能跪人呢?尤其是体质比较阴虚的女子,不仅有可能得风湿,还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槐香,我以前忘了告诉你,我母亲复姓佟佳。我这次,是奉母亲之命,来佟府拜见外祖父的。”我低下身揉了揉槐香跪的冰冷的膝盖,又替她弄掉了膝盖上的脏东西,然后小声的问她:“你是说你的祖父是这座宅子的主人,那……那你全名是佟佳槐香了?”

我心里面其实已经有答案,槐香的身世一直很神秘,现在出现在佟府当中。那想必,她就是和我母亲一个姓氏,复姓佟佳氏。

这样一来,她身负摸宝的绝技,以及“八步赶蝉”的轻功就有说头了。

佟府的老爷子是槐香的祖父,这么说我和槐香还有点血缘关系了?难怪我们当初在八仙庵古玩市场一见如故,看来真的是缘分所致。

不过,我从来就没怪过槐香对我的隐瞒,像这样世家出来的子弟一般都很低调。他们所学的绝学,都是祖上一脉相承,只在某些特殊的领域颇受人关注,实在没必要在人前人后的炫耀。

我母亲也很少在我和父亲面前提起过,这个神秘而又古老的佟佳氏。

“佟佳槐香,这个名字怪别扭的。”槐香她低首看着我,眼睛里几分复杂,“阿笙,我们不会是表姐妹吧……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也纳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居然彼此之间都不知道。

拿着罗盘的云师父看到我们两个目中无人的寒暄,脸色有些尴尬,他伸手点了一下槐香的额头,无奈道:“老三,你这还在受罚呢,还有脸管你师父的事情。你这回可是真的触怒了老爷子,还不快跪回去,否则就算你其他几个师父一起求情,都救不了你。”

这个消瘦的几乎形同枯槁的中年男子,语气对槐香颇为的溺爱,态度就像是个慈祥的父亲一样。

我听槐香说过,她总共有九位师父。

这位云师父,应该就是就是槐香的几位师父之一。

“云师父,我偷懒一下祖父他不会知道的,你就饶了我吧。”一向在外人面前清冷孤高的槐香在云师父面前居然撒起娇来。

“你呀你,闯了大祸,还不知收敛。”云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精明的眸光却一直在观察着我和萧龙溟。

就见到槐香搂着我的胳膊,向我和萧龙溟介绍:“萧大哥,阿笙,我有九位师父教我本事,每一个都是功夫了得,聪明绝顶。不过诸位师父当中,只有六位建在了,这位就是了不得的草上飞的后人,大家都叫他云师父。”

“八步赶蝉?”我脱口而出。

我的脑子里浮现的就是我们夜闯王宅的时候,槐香身轻如燕的踏出“八步赶蝉”的步伐,那种身法和速度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在心里猜测,既然是草上飞的后人,那应该是轻功了得。所以,我才会直接就把草上飞的后人云师父,和一门失传的轻功绝技“八步赶蝉”联系在一起。

云师父嘴角一撇,笑得颇为阴沉,“嘿嘿嘿……不愧是汍兰的女儿,在下有什么绝学,都被你知道了。还好她眼盲,只学会了摸宝一门绝学。”

这种口气,那就好像深怕我母亲多学了什么东西带走一样。

我心里不痛快,但还是看在槐香的面子上,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云师父好,我第一次来佟府不懂规矩,还请云师父不要见怪。对了,我想问云师父一个问题,槐香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在大晚上的罚跪。地上凉,会落下病根的,老爷子是她的亲祖父,难道不心疼吗?”

我说话之间,看了看槐香。

槐香吐了吐舌头,一脸苦相的样子,看来她真的是犯错不轻。

“哟,想不到小小姐,你的嘴跟抹了蜂蜜似的,比老三的嘴还甜。”云师父皮笑肉不笑的干笑着,将手里面的罗盘随手揣进了身上的斜挎布袋里,抬头之际缓缓的就说道,“老爷子心不心疼,那是他的事,不是吗?”

“可是……可是地上那么冷,能不能换一种惩罚方式。”我看到槐香走到原来的位置又跪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样冰冷的地面,我就算穿着鞋,都能感觉一股阴冷之意从地面钻进脚心。

云师父嘴角咧的更厉害,一副我多管闲事的揶揄之态,“您还是跟我去见老爷子吧。老三的事情,谁也管不了,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槐香跪在那里,她背对着我,清冷的声音还是小声的发出来了,“阿笙,你先跟云师父走吧。”

看来槐香自己是认罚的,那我真的没有什么插嘴的余地。

我心里面虽然很想知道槐香到底犯了什么错,会激怒了佟佳老爷子,设下如此重罚。不过既然他们不说,我再问也就没意思了。

我握住萧龙溟的手,小声说道:“萧大哥,你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就一起和云师父进去吧。”

萧龙溟微微颔首,他没有多说一个字,表情威严而又冷淡。

佟府老宅颇为的大,四下里都装了白炽灯,看起来既古老又现代。云师父领着我们稍微走了一段路,就来到老爷子的房间。

不过我们并未如期见到老爷子,屋子里面有扇精致的影子木雕花屏风,一股呛人的烟味缓缓的从屏风后面飘散出来。

佟府的老爷子,应该就在这屏风的后面。

萧龙溟走进房间,冷冽的目光稍微一扫视,就在屋子里面的太师椅上坐下。他双腿微微的张开,那种姿态俨然就是佟宅的主人。

“哦?草上飞,有贵客降临,你怎么不说呢?呵呵呵……咳咳咳……”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个老头嘶哑的小声,这个小声最后转变为了咳嗽声。

他咳得厉害,云师父只能够变了脸色走到屏风后面给他顺气,“老爷子,小小姐回来了。我刚刚经过门口的时候,她刚好在门外敲门,我就顺便帮她把门打开了。”

从镂空的屏风上是能稍微看到那么一点老爷子在屏风后面的动作,就见他的手不知道拉动了什么机关,那只古朴精致的屏风居然轻轻的慢慢的就收起来了。

那种感觉很像是电子门,但是显然不是,是由于屏风本身精巧的做工,导致了它能够通过控制收放自如。

这种屏风我以前在八仙庵古玩市场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那时候我在一间古玩店见到的是一件儿黄花梨的柜子。那个柜子门打开以后,能自己个儿能够慢慢的合上。

不过具体的原理我也不知道,这种工艺早在明代就已经失传了。

老爷子的身影在逐渐收拢的屏风后面慢慢的就出现了,他躺在一张普通的榆木椅上,嘴里含着烟嘴,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和萧龙溟。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的时候,并不十分的在,当他看到萧龙溟的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

但是,他没有立刻和萧龙溟说话,而是回答云师父的话,“昂?是毓婉的闺女回来了,还是汍兰的闺女回来了?”

“是汍兰,老爷子你以前不是最疼爱汍兰吗?把一身摸宝的绝技,都传给汍兰了。”老爷子好像有点耳背,所以草上飞云师父是对着老爷子的耳朵用力的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完以后,老爷子慢慢的坐起身来,看着我,“恩?汍兰的女儿?是小笙吧?小笙来从来没有来过佟府的宅院看看,来坐到我的身边来。”

云师父从旁边搬来一张椅子到老爷子的身边,我慢慢的走过去,就在老爷子身边坐下了。我刚刚失去自己的祖父,看到外租的脸,眼圈不禁红了,“姥爷,我从来没有回来过,您不要生我气。”

“我怎么会生气,汍兰一定从来没提起过我,你不知道我是正常的。你都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外祖的存在,不来看我,我难道还要怪你?”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我,他手里面的烟斗一递,递给了旁边的云师父。

云师父就好像他的仆人一样,把烟斗和烟袋放到了旁边的柜子上。

我没想到老爷子会把我母亲所做的事情猜测的这么清楚,而且和我一见如故,没有半分的生疏。

我只是好奇,母亲为什么不提自己家的事情,她的理由难道和槐香一样,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世家子弟的家世吗?

可我是母亲的女儿,而且云师父也说了,母亲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女儿。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到了今时今日才告诉我外祖父的存在。

这时候,老爷子怠懒的目光当中,才突然闪过一丝严肃,“小笙,让我看看你的掌纹,行吗?”

“您要给我算命吗?姥爷。”我伸出手到老爷子的掌中。

老爷子一边看着我的掌纹,一边问道:“这一次应该是汍兰让你回来的吧?她让你回来干什么?”

“她说让我回来替她见见你,顺便认祖归宗。我的身体里,毕竟还留着佟佳氏的血。我一开始,还……还怕您不认我呢。”我的确没想到,自己认亲的过程这么简单,偌大的佟府都没人怀疑我的身份。

我只是自称是佟佳汍兰的女儿,就被放了进来,还见到了老爷子。

老爷子脸上有些抱怨,“亏她还记得我这个糟老头,我还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跨进佟府了。”

老爷子不仅给我看了掌纹,顺便还给我摸了骨,却什么也没说。他那只细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只粗大的玉质的佛珠,这时候单手把佛珠拿下来,一粒一粒的拨着。

这个过程可没有半点预兆,他闭了眼睛,把我晾在一边,自己个儿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想着。

过了半晌,他问:“笙儿,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听云师父讲,他可不是个善类,应该是我佟府请不起的一尊大佛。你怎么把他带到府上了呢?”

“我……我……”我突然听到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心头却是一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这才明白,他一进门说的贵客,绝非是我,我是他的小辈。

这个贵客,说的是萧龙溟。

我看到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觉得不解释不行了,只能继续硬着头支吾出声:“他的确身份有些特殊,不过,他是陪我过来的。对佟府,绝对没有任何恶意。”

萧龙溟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我祖父,他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语气颇为的冰冷低沉,“老爷子,我是她男人。此番前来,也是来拜见老爷子您的。”

这哪是拜会啊?

我觉得他的气势倒有点像提到杀人的感觉。

“这真的是折煞老夫了,折煞老夫了……”老爷子也起身鞠躬,我只能扶住他颤颤巍巍的身体,不让他跌倒。

萧龙溟的嘴角微微一扬,他桀骜的睥睨的着老爷子,老爷子目光凛然,喃喃的说:“果然是高人啊,宅子里的局对你一点用都没有。要知道……咳咳咳……我这个宅子……可是祖辈上挖空了心思建造的,不仅顺风还顺水,更难的是,能够抵挡鬼神进入宅子。这种局,在您眼中,恐怕只是小儿科吧。”

“哪里的话,刚进宅的时候,在下的确被宅中的局压制住了。佟佳氏先人构思精巧,萧某人佩服。”萧龙溟和老爷子对答如流,两个人交谈间,好像少了几分第一。

老爷子摇了摇头,“萧先生是高人,佟宅里的东西,都是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啊……”

老爷子身体的确不好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大喘气儿,他一边喘着粗气,以便自怨自艾,“老了,不中用了。哎,我这一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笙儿,你们这些晚辈马上就要青出于蓝了。”

“您不会有事的,我求您了,别说这种话。”我看着老爷子只占了一会儿,那脸上立刻就有了憔悴之色,泪水忍不住溢满了眼眶。

我太容易通过老爷子老态龙钟的样子,想到祖父的死,想到儿时和祖父相处的一点一滴的时光。

老爷子看到我脸上的表情,好像被触动到了,他有些僵硬的看着我。突然一笑,说道:“恩?我老人家的死活,如今还有人在乎?”

“我当然在乎……”我看着他的浑浊的眼睛,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低下了头颅,双手攥住膝盖上的衣料,“我才失去的祖父,我不想没有姥爷。姥爷,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真想在这里一直陪着您。”

“说什么傻话呢?年轻人就该出去闯一闯。”老爷子因为刚才的触动,好像跟我更加的亲近了他的手轻柔的抚摸了几下我的后脑勺,又问我,“你祖父……不在了?”

“恩!”我用鼻子的声音应了一声,身子有些颤抖,情不自禁的就握住了老爷子的手,“我前几天才参加过他的葬礼,他走的太突然了。我还没能好好孝敬他,他就离开我了。”

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全都告诉给了老爷子听。

我以为他会笑话我,没想到老爷子用自己老迈的身躯轻轻的就把我搂在怀里,他说了叹息了一句让人震惊的话,“可惜啊,汍兰嫁人了以后,就没回到过佟宅,不然你就能和老三一起拜入那九位高手门下。看你的手相,你也是有贵人命的孩子,否则也不会遇到萧先生这样的人。”

老三说的就是槐香,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槐香被叫做老三。不过从进入佟府之后,云师父就一直叫槐香做老三。

我感觉到老爷子怀里的温暖,终于是忍不住让眼眶里的泪掉下来了,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听我周围的人说话。

就听云师父说道:“这有什么可惜的,虽然佟府的四梁八柱走了许多,但是我云某人还在啊。刚才小小姐见我第一眼,就说出了我的绝技“八步赶蝉”,这门逃命的本事,看来非要传给她不可了。”

“哦?她的眼力真的这么好?”老爷子有些讶异。

云师父又说,“可不是,我也吃了一惊。而且,她姓谭,祖传的手艺就是惊世骇俗。将来小小姐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老爷子“嗯”了一声,就再没说话。

他似乎感觉到我流泪了,指尖轻轻的就擦去了我脸上的泪水,他慈祥的看着我,慢慢的说道:“没想到汍兰的孩子,会是这样的有情有义的人。你呀,能在佟府多陪我几天吗?”

“能,当然能。”我立刻回答道。

那个云师父,好像看我颇讨老爷子欢心,就立马见缝插针,“小小姐回来了,是件喜事,不如就免了老三的罚吧。”

“草上飞,谁让你替他求情的。”老爷子慈祥的脸色一下就冷下来,他用力的一拍椅子的扶手,大骂出声,“那个死丫头,她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让我老人家拉下脸给她擦屁股。佟佳氏的老脸都要给她丢尽了,不过是罚跪罢了,就受不了了吗?”

老爷子突然大发雷霆,把我也是吓得心中一凛,我赶忙从老爷子的怀中坐起身来,茫然的看着他。

他的原本憔悴的脸都涨成了酱红色,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要炸开了。

云师父的脑袋一缩,连个屁都不敢在老爷子面前放了。

我看着老爷子生气的样子,捋了捋他的背,帮他顺气。我可不敢再帮槐香求情,我接触下来老爷子的脾气,看来槐香是真的惹了大祸了。

老爷子生完气,显得非常的疲惫,他抓住我的手,说道:“笙儿啊,时间不早了,你快和萧先生下去休息吧。时间晚了,可不好传宗接代了。”

他说完,生气的脸上多了几分俏皮。

我脸红了,“姥爷!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吗?嘿嘿嘿,你别以为我老人家看不出来,手相上夫妻线已经开始显现,你有旺夫命,我的孩子。”老爷子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像个孩子一样调皮。

我整个人都被他说的抬不起头来,我的手发软轻轻的抓在膝盖处。老爷子是看出来了,我已经非完璧之身了,所以夫妻线才会有所走动吧。

“别紧张,萧先生,是你的良人。”老爷子拍了拍我的后背,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又和云师父说了一句话,“草上飞,去给他们安排一间房吧。”

我很想大声说,让他们安排两间房,可是当着萧龙溟那双将军般威严的眼睛,我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和老爷子告辞了几句,就和萧龙溟一起跟着草上飞出去。

云师父草上飞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就说了:“想不到老爷子还挺喜欢你的,笙儿,呵呵,老爷子对老三都没有这种态度。不过,也情有可原,老爷子老了,也希望有一个真心对他的人。要是在前两年,你这招可就不灵了。”

说的好像我故意讨好老爷子一样,我图什么呢?

我又不缺钱花!

我心里有些不痛快,瘪着嘴一脸的不愉快,嘴上却问着另一件事,“槐香到底做错什么了,让老爷子真么生气。”

“做什么了?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你自己问她啊。”云师父随口一答应,将一间客房的门打开,里面一股尘土的味道飞扬出来。

云师父皱了皱眉,“这间屋子太久没人住了,你要不是带着个男人,还能去老三房间将就一晚。让我想想,该安排你住哪儿。”

云师父陷入沉思,我却想到了一个人来,觉得房子干不干净其实不重要,就说道:“没关系,这间房子我们自己会打扫。云师父,您去休息吧。”

我心里想的是,有连少卿这个勤快的小奴隶在,这间房间,应该很快就能被收拾干净。

云师父嘴角一撇,笑了,“本来还想安排你去你母亲以前住的闺房呢,那间房间老爷子每天都派人打扫。既然你可以弄干净,就不让你住那间了。毕竟,那间阴气重的很,你来之前,汍兰应该告诉你了,佟府的情况吧?”

我被云师父的笑,笑得有些毛了,嚅嗫的蹦出一句实话来,“恩,母亲说,佟府……佟府下面是古墓……”

“所以说,佟府设了个局,不让鬼神进来。既能享受古墓风水带来的福荫,又不怕招来鬼怪。”云师父从布袋里又拿出罗盘,那个罗盘好像坏了一样,只要离萧龙溟近一点,指针就会不停的转动。

云师父看的无奈了,只能摇摇头远去。

我摸了摸随身挂着的玉蝉项链,呼唤了一声:“少卿。”

连少卿在玉坠当中好像是有感应一样,三两下就从玉蝉里蹦出来,他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然后傲娇的凝视着我,“笙姐姐,你想我了?终于知道本少爷,对你的重要性了吧!我在里面可闷死了,天黑了,本少爷勉为其难给你暖床吧。”

“少卿,整理干净这间房。”萧龙溟阴沉的声音在连少卿身后响起。

连少卿对于萧龙溟的存在后知后觉,他脖子一缩,颇为的紧张,“萧大哥,你也在啊,我这就去收拾。”

连少卿进去打扫房间,我和萧龙溟站在外面欣赏着今夜醉人的月色。

萧龙溟轻轻的揽住我的肩膀,嘴角是一丝轻浮暧昧的笑意,“连老爷子都说我是你的良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我没话说,萧大哥,我的心本来就在你身上。”我看着醉人的夜色,不忍心说假话,靠着萧龙溟冰凉凉的胸膛,却总觉得不自在,“这个宅子,没影响到你吧。”

萧龙溟反手把我整个人都圈在怀中,他的手颇为冰凉,让我更加的后怕。

他沉声问我:“你在关心我?”

“我当然在关心你,如果宅子对你有影响,我们就速战速决,把盒子带走了,就离开。”我紧紧的抱着萧龙溟冰冷的像冰块一样的腰肢,我的心好像被小虫子咬出了一个豁口,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用。”萧龙溟就像对待孩子一样揉着我的发丝,他很宠爱我,这一点我知道。他看着天上月光,唯美的唇线如落英般柔和,轻轻扬起嘴角之后,说道:“我看的出来,你和老爷子很亲近。舍不得他,就多呆几日吧。况且,这下面的元代墓煞气极重,绝非善茬,如果没有把握,先不要轻易下去。”

既然萧龙溟都说了,下面的古墓危险,我也不敢贸然就决定下去。

“我会在佟府多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人下去过。等了解清楚下面的情况,再去下面把盒子找回来。母亲……母亲藏的位置很隐蔽,可能要费些功夫。”我低声说着。

古墓的地形母亲极为清除,尤其是她盲眼之后下去,更是熟悉里面的机关密道。但是下面对于盲人来说畅通无阻,可是对于我这种看得人的反而不方便。

藏盒子的位置,母亲告诉过我,我却没有把握找到。

因为这座元代墓,是元代皇妃的主陵,里面的地形之复杂,即便有地图都要绕晕。而且,很多机关,都必须精通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

母亲会这些,我却连点皮毛都没学会。

萧龙溟摇了摇头,“你只需打听清楚情况,无需下去,我自会下去探路。小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东西伤着你。”

萧龙溟的水平我是知道的,他要下去成功率肯定比我高,我下去了还可能拖他后退,所以根本没有强求一定要下去。

我说:“萧大哥,你对我可真好。”

“我对你好吗?那你愿意爬萧大哥的床吗?”萧龙溟有时候威严的就跟一个睥睨终生的天神一样,有时候又想街头的小混混一样轻浮。

我被他说得真的羞怯的抬不起头,用力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他有些失落的问:“不愿意吗?”

我就是个蠢得,一点都看不出是萧龙溟故意引我上套。

我立刻急了,抬头看着他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的眼睛,“我愿意,你的床,我当然愿意爬。萧大哥,我离不开你。”

我在回答完萧龙溟的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可是耳边全都是老爷子对我说过的话,老爷子说,他是良人。

说我,有旺夫命。

那我想,我既然有旺夫命,我和萧龙溟在一起,和他有关的那二十四只盒子总有一天能够全部都找到。

“我就喜欢听你说离不开我,小东西,你要你彻底依赖我。”萧龙溟豪迈的一笑,把我打横抱起,直接抱进了屋内,放在了刚刚铺好褥子的床上。

连少卿的语气颇为委屈,“萧大哥,还没打扫干净。”

萧龙溟连回头都不回头,压低了嗓子命令,“出去,关上门。

那个连少爷连一丁点都不敢反抗,轻轻的就走出去,将这间屋子的木门关上。

我在床上呼吸粗重,如同小仓鼠一样可怜巴巴的看着俯身凝视我的萧龙溟,我的脸滚烫,正人麻木的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萧龙溟嘴角一扬,笑得十分的不羁,“把手放在萧大哥的肩膀上,小东西。”

“萧大哥,我就带了两套衣服在行李箱里,你不要弄坏了。我先把衣服脱了吧……”我说的是实话,我来佟府其实没有打算常住,所以就带了自己的两套衣服,和萧龙溟的几件衣服,以及那只盒子。

萧龙溟摁住我解扣子的手,语气坚硬严肃,“我累了,不想要你,现在把手放上来。”

那根本就是旧社会里的地主大人命令人的口吻,我气鼓鼓的把手放在萧龙溟的肩头,心想萧龙溟这大将军瘾真是没过足。

萧龙溟一下就搂住我的臀,将我凌空圈在怀里,最后才侧躺在床上。

我靠着萧龙溟的胸膛,他的身子很冷很冷,让我有些不安的晃动着身体。他把我搂的更紧了,身子像个大号的摇篮,“别撩拨我,我会伤着你的。”

“萧大哥,你不许骗我,你是不是因为宅子的缘故很不舒服。你……你会不会痛苦的失去理智,如果你受不了,我们连夜离开吧。”我很担心他,如果他再度陷入魂魄缺失的痛苦中,又没有新的魂魄进入他体内。

那萧龙溟可就惨了,所以这种事,是不容有失的。

他却说,“不用,只要你不撩拨我,我就能坚持。小东西,你太诱人了,我会忍不住对你动粗,所以老实在我怀里就好。”

“我……”他说的我都有点想主动献身了。

萧龙溟却说:“在这座宅院里,我不会碰你的。我一旦失去理智,对你动了粗,你会受伤的。等出了这做宅院,自然要你服侍我。”

“我才不服侍你呢,我不是旧社会的女人,我是谭笙。我……我要你服侍哦我还差不多,我可是女汉子。”我吸了吸鼻子,说的铿锵有力的。

萧龙溟没说话,他把我搂的更紧了,他在轻轻的发抖。

我吻了吻萧龙溟的手腕,心里面特别的感动,我知道萧龙溟留在这里是因为迁就我的感受。

我说:“萧大哥,晚安。”

我不知道鬼会不会睡觉,我只知道我挤了那么长的火车,真的很累了。我需要用睡眠,调节自己的身体。

翌日,起床。

我开门的时候,连少卿整个人蜷缩在门口,白皙的脸上爆发出青筋来。那种感觉,是十分吓人的,他没精打采的抬头,看着我,“笙姐姐,你终于醒了,这个地方好古怪。本少爷好冷啊。”

“我……都是我的错!少卿,我只顾着自己,居然把你忘了!”我唇角哆嗦了一下,猛然醒悟过来,这座宅院对鬼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他就飘起来用冰冷的手死死的抱住我的脖子,语气里有些哭腔,“不怪你,我冷,好冷,笙姐姐,我就要灰飞烟灭了,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让我抱抱你……”

我信以为真,用力的搂住连少卿,“少卿,你别怕,你别怕,你萧大哥在这里呢。萧大哥,少卿他……他好像出问题了。”

“笙姐姐你的怀抱真温暖,你一辈子这样抱着本少爷吧。”连少卿的声音越说越有力气,最后还有些中气十足。

但是我已经乱了分寸,我根本分辨不出来。

萧龙溟淡扫了一眼,杀气一瞬间就爆发出来了,冷道:“你敢搂我女人?”

连少卿眼中目光闪烁,他咬着唇,哭了,“姐姐,让我最后搂着你吧,我就要死了……萧大哥,还威胁我。”

“少卿,你……你应该没事吧?萧大哥不是那种人,如果你有事,他会帮你诊脉的。”我对萧龙溟的信任,让我一下从少卿的谎言中明白过来。

萧龙溟鼻子一“哼”,“不过是削弱了点鬼气,就这般多的毛病,再敢搂着我女人,便让你真的再死一次。还不滚回玉蝉里!”

连少卿一缩脖子,立刻就躲进了玉蝉中。共司长技。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却没站稳,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的。

萧龙溟扶了我一把,问我:“怎么了?”360搜索mobe鬼叔,不可以

“我可能……我可能来例假了我……所以有点贫血,你先在这里呆一下。我去问问如厕的地方在哪里……”我感觉情况不,拿了abc就去找如厕的地方。

这种例假血潮来的前兆,除了那种小腹腹胀和冰冷的感觉之外,更有一种身上阳气大破,对周遭阴气很重的东西都十分敏感的感觉。

这座大宅里,虽然鬼神不侵,可是古墓里的阴气还是很重的。相传,人死了地魂很容易被留在墓穴当中,我甚至都怀疑墓主人的魂魄还在墓中。

否则,那地上的砖头缝里,怎么会冒出那么大的阴气?

我找茅厕的途中,遇到佟府里的一个煮饭的婆姨,问清了茅厕的位置,就进去了。茅厕盖的比较现代化,还是抽水马桶,里面十分的干净。

我出来以后慢慢的就绕着通往前院的远路,绕回去,我想看看槐香的情况。她还跪在那里,脸色十分的苍白。

就在我快要走近的时候,她身子一斜,晕倒在了我的面前。

第57章 鬼眼

我正要过去扶她,就听到几声嘶哑的咳嗽的声音。

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爷子一边咳嗽着,一边手拄着拐杖。由云师父扶着。步履蹒跚的朝我和槐香的位置走过来。

云师父和老爷子身边还站着个身穿运动衣的男子,那个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四十了。面部的肌肤黝黑,走路的步伐是七星步,步伐稳健而又轻盈。

这走路的姿势还和槐香的八步赶蝉不同,似乎不是师出同门。

但是,却没有超过老爷的意思,一直都跟在老爷子身后三寸距离,脚底下的功夫看起来颇有些门道。

老爷子走的很慢,云师父见到槐香晕了,就在一旁敲边鼓,“老爷子,您看老三都跪了一个晚上了。晚上露水重,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受了寒气,这都晕过去了。”

“老三,是真的晕过去了吗?别又像上回。听了儿媳妇的话,喝了杯安神茶就装着病入膏肓的样子。把我老人家,都骗过去了。”老爷子温吞的说着,怠懒的眼神忽然闪过一道寒光,犀利的就看向他身边的那个穿着运动衣的男子。

男子猛地低下头,小声的回应了一句,“爹,都是我管教无方,让您操心了。”

“管教无方?嘿嘿嘿……”老爷子干笑了几声,又开始咳嗽着,他慢慢的就说道。“咱们佟佳氏从来就没有女人碰这行,老三小时候就颇有天赋。才让她摸阴棺,发横财。可是。她不在的这些人,居然自立门户,给人掌眼。这还不是最紧要的,这次她闯的祸……哼……”

老爷子对晕倒的槐香丝毫也不怜惜,语调冰冷的叱责那个运动衣的男子。我猜着,这个男子可能是槐香的父亲。

面对老爷子的责难,槐香的父亲并不说话,把头低的更低了。

我耳中听到老爷子说槐香摸阴棺,心里面确实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可我看到槐香晕倒在眼前冰冷的青石地上,我确实没来得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槐香瘦弱的身体搂在怀中。

她的身子吹了一夜的夜风,冰冷的要命,就好像冰块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白皙的小脸苍白的和金纸一样,关节僵硬,身子却十分的柔软没有任何的意识和直觉。

我的心一紧。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我的手紧紧的抓住槐香冰冷的手,大声的唤她的名字:“槐香,槐香,醒醒,你别吓我,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千万不能出事,早知道昨天晚上,就该不顾一切的帮你。”

喊着槐香的名字,我心如刀绞,异常的后悔,手指颤抖的拿出手机,带电话叫救护车。佟府所在的位置,信号很不好,我拨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通。

我急的满头大汗,正要回头告知老爷子,赶快把昏迷的槐香送到附近的医院。

突然,她冰凉的手用力的抓了一下我的手指头,黑色的眼睫毛颤了颤,睁开灵动的眼睛朝我眨了眨。

不过很快,槐香又轻轻的闭上眼睛,牛奶一样的肌肤吹弹可破。

我看的有些发愣了,槐香是在装晕,她可把我给吓死了,这种玩笑怎么能随便乱开呢?转念一想,大概是她看见老爷子经过,古灵精怪的在老爷子面前装晕。

因为发现的太仓促,我的眼泪都卡在了眼眶下面的位置,停滞住了,呆呆愣愣的搂着槐香,有点不知所措。

我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装晕,但是她冰凉的身子还是让我觉得心痛,抱紧了她的身子,想把身体里面的温度传递给她。

可是这样,我还觉得不够,槐香的身子依旧很冷。

我又把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身上。

老爷子一开始大概是以为槐香没什么大碍,看到我过激的反应,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也担心槐香出事。

他将佝偻的脊背压的更加的低,看着我的脸庞,然后紧张的问道:“老三没事吧?按她的身子骨,不过是跪了一夜,应该没事才对。”

“我……我想送她去医院,她好像是夜里受了风寒,整个身子都是冷的。姥爷,我和槐香是最好的朋友,我求求你先不要计较她做错的事情,先让她把病治好,好不好。”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软语相求的本事倒是在萧龙溟身上练习的十分的熟练了。

老爷子和云师父说的一样,他到了这个岁数,很多时候就会变得比较心软。他的目光游移一下,伸手在槐香的额头上摸了一下,目色凝重,“的确是受了点风寒,送到我房里去吧,我给老三诊脉看看。如果只是风寒,开店驱寒的方子就行了。”

槐香被老爷子罚跪了一夜,在我心里还以为老爷子是多么的不近人情呢。

现在听到老爷子说这话,我的眼前一亮,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他了,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姥爷,槐香如果醒着,也会感激您的大度的。”

“哼,她和人赌石的事情,我老人家和她没完。以为病着,就能逃脱罪责吗?等醒过来,该受过的一样要受。否则,没规没距的,我佟府的人都去作奸犯科没人管了?”老爷子虽然表现的有些心疼槐香,但是依旧很生气的样子。

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槐香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会离谱到和人赌石,难怪老爷子会如此的震怒。

这赌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多人因为赌石,最后弄到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有很多世家,明令禁止自己族内的人参与赌石。

那以前赌石只在滇南一代流行,因为靠近玉石的原矿的产地缅甸。

早期在北方,北方人很多都不知道什么赌石,赌石在北方一代是后来才兴起的。这几年赌石这行十分兴盛,会有很多的北方的从事玉石古玩的商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地价埋进玉石矿石的原矿,举办赌石活动。

打一个最近的比方,老何家以前也是有名的世家,家道中落就是因为何东凌赌石。何东凌当年听说不仅把祖传的所有身家都压上了,还把自己的老婆也作为赌注,写入赌石的契约当中。

最终,不仅把家产输了个精光,连老婆也输给了别人。

何灵川的母亲,听说就是这个原因,让人给活活的逼死的。

好在何东凌后来幡然悔悟,继续经营祖辈上的家产,最后才勉强过上了小康之家的日子。这是往事,有些还是我亲眼见到的,所以我对何灵川出家避世从来不感觉到惊讶,他们家曾经遇到过的变故实在太大了。

“是,是父亲说的是,是我没有管教好槐香,给佟府脸上抹黑了。”槐香的父亲一边认着错,一边就走到我身边来,接过槐香冰凉的身子,“笙儿,你把老三给我吧。我来送她去老爷子的房里,你还没吃早饭吧?李婶子已经做好饭了。”

我刚刚在上茅厕的路上,就遇到过这个煮饭的婆姨,我当然知道饭做好了。不过,我还是客气了一下,“谢谢舅舅,不过,我想等槐香醒了再去吃饭。”

那个男人听到我叫他舅舅,突然身子一颤,对我有些生疏坚硬的目光柔软下来,“也好,我听云师父说了,你和老三以前就认识。”

槐香被她父亲抱在怀里,送到了老爷子的房间里。

这回我看清楚了,老爷子的手就在一根细细的皮革造的绳子上一拉,影子木的屏风就慢慢的收拢了。

影子木的屏风后面,是老爷子平时躺的的椅子。

这影子木大家可能不是很熟知,没有楠木、檀木那样的家喻户晓,却是有说头的。

之前一直在说影子木的盒子,其实有些生长的比较特殊的影子木比金丝楠木都要贵重很多,因为它以树木生长在根部的瘤子制成,展现出的是一种病态美,又称作瘿木。

生病的树木本来就不多,还要取出这么完整的木材,做成家具,就更不容易。

再加上屏风本身的精美绝伦的雕工,以及失传的制作工艺,这一见东西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价值不菲的。

要是拍卖出去,估计能在四九城的四环内买层楼了。

云师父把老爷子扶到了躺椅上,我搬来一张八仙椅放在老爷子的躺椅旁边,槐香的父亲就把槐香放在椅子上。

我以为老爷子还要起身诊脉,没想到云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细线,快速的在槐香手上缠了一圈。另一头直接就递给了躺在椅子上的老爷子,老爷子的粗糙老迈的手指捻着红线目光灼灼的看着昏迷的槐香。

他一开始抿唇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摸脉。

少顷,他单手捂着唇咳嗽了几声,云师父给他顺过了气。老爷子才轻轻的把红线放下,云师父又做到书案前,就听老爷子慢悠悠的报出方子里面的药物。

老爷子说一味药材,就要顿一顿。

云师父坐着直到写完,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等到老爷子说的下一位药材。等到方子都开号了,槐香的父亲才拿着药方出去找人煎药。

云师父把烟杆递给老爷子,老爷子轻轻的就推开了,清癯的目光落在槐香身上,“好了,老三,别装了。你不过是邪寒入体,喝点驱寒的汤药就没事了。出息,跪了一夜,就耍这种花招骗我。”

槐香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坚持了一会儿,才胆怯的睁开眼睛,她看着老爷子,眼泪汪汪的,“爷爷,我……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不是祖父铁石心肠,佟佳氏出去的各个身怀绝技,哪个像你一样为非作歹?”老爷子对待槐香的态度即怜爱,又十分的严厉,他的语气忽然加重,“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做坏了规矩的事情。”

槐香撇撇嘴,有些不甘,“我只是帮人判断成色,我也没做什么亏心啊。爷爷,我跟你解释,你怎么都不信我呢。”

云师父朝槐香使劲儿挤眉弄眼,看到老爷子脸上越来越深沉的表情,一脸的无奈,但是还是斥责了槐香,“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人家杨老板把状告到老爷子这里来了?难不成杨老板还能冤枉你了。”

云师父一看就是帮着槐香的,明里斥责她,暗里却是提醒老爷子槐香还有可能是被人家冤枉的。

“哦?我和杨老板几十年的交情,他还能冤枉一个小辈?”老爷子犀利的挑了挑眉,表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角却是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个杨老板,我估计应该就是个做赌石的老板,和佟府的老爷子还有点交情。估摸着槐香帮人看赌石的成色,挡了人家的财路。

其实我也很好奇,槐香到底是怎么判别赌石的成色的,我看槐香摸宝识古的技术了得。但是没想到,在看原矿上,还能有造诣。

这太让人吃惊了,掌眼这行还能跨界的?

就见到槐香把椅子搬到了老爷子身边,把手搂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爷爷,他确实冤枉我了,您就说我父亲吧,他的眼力比我厉害吧?这些年,他走遍大江南北,也算是有点爷爷您当时的风骨了。可他能判断哪个石头里面,才是有货的宝贝啊?这点他不能猜出来吧?”

“哟呵,跟我讲起了道理,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家杨老板的生意给搅黄了?”老爷子的表情悠闲下来了,还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槐香的表情却变得郑重其事,“我……我……爷爷,咱们祖上不是记载着,曾经有先人他的眼睛是鬼眼吗?能透视一切,还能看见所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说,你遇上了?”老爷子受了刺激,连扶都不用云师父来扶,一下就从躺椅上做起来了,他的眼睛里全都是惊骇莫名的表情。

鬼眼,那是多么骇人的叫法啊。

但是这种能力,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对啊,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能看到原矿里的东西。我只是听她描述和手绘,帮她鉴定成色而已。她哭着来找我,我才心软帮她的。”槐香缩着脑袋,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她就这么苍白了唇,泪眼汪汪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显然是没有消化过来,眯着眼睛,一下又一下的拨着他从手腕上摘下来的佛珠。他陷入沉思之后,根本没人敢去打扰他。

少顷,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问道:“槐香,你……你又见到金铃了?是……是她让你帮忙鉴定原矿内部玉石的成色吗?”

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金铃这个小丫头,她拥有着透视的能力。我曾经亲眼见识过,她站在我家门口,却能看见书房里的萧龙溟和连少卿,以及盒子里的东西。

盒子根据萧龙溟自己说,上面是上了龙虎山的符咒,断然是感知不到里面的东西的。可是金铃的一双透视眼,却能够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想必这双能看透玉石原矿的眼睛,是金铃的眼睛。

我只是没想到,金铃和槐香会勾结到一起,参与赌石。

“是啊,那个小丫头求我,我才答应的。我要是知道会被爷爷重罚,我……我才不帮她呢。杨老板也是个小气的,不过是赢他几块石头,就来祖父这边告状。”槐香的样子十分气愤,不过听她说来,这件事她的确很无辜。

金铃一个小女孩,她最喜欢的就是糖葫芦和棒棒糖了,她怎么会这么缺钱?

老爷子哭笑不得,叹了一声:“几块破石头?你知道那几块石头,被标出了什么价码吗?要不是你是佟府的老三,人家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但是,可以看出来,老爷子算是原谅槐香了。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将佛珠重新带回手腕上,一字一顿的问道:“恩?那个有鬼眼能力的小丫头在哪儿?你请来府上见见吗?老三,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光我信你,仅凭一面之词没用。最好,能找到这个小姑娘。”

槐香的脸色变了变,低了头,说道:“我……试着找找看吧,如果能请到她,我就一定把她交到您跟前来。爷爷,我一夜没睡了,您能让我休息会儿吗?”

“把药喝了再睡吧。”老爷子的目光看向门外。

就见到槐香的父亲正端着一碗汤药进来,槐香闭目将汤药一饮而尽,又冲老爷子卖了几句乖,才离开老爷子的房间。

槐香走了,老爷子一直有点闷闷不乐。

“姥爷,您……您为什么不开心啊?”我看到老爷子不开心,连云师父几次递给他烟杆,他都没接,好像对抽大烟都不感兴趣了。

老爷子好像有些恍惚,他被我叫了一下,打了个呵欠,迷茫的咕哝了一声:“啊……我不开心都写在脸上吗?哎,以前佟佳氏的祖宗传了一只盒子下来,那只盒子很特殊,上了内锁,没人能打开。盒子里又有自毁装置,所以不能强行打开。不过这个盒子,它不见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不见的!”

我听到老爷子说起佟佳氏的那只盒子,惊出了一声冷汗,老爷子是知道盒子传承下来了。盒子在老爷子眼中是不见的,而不是交给我母亲。

我心里一凛,难道是母亲把盒子偷走的?

我没有说任何话,因为母亲和佟府的这些恩怨,我并不知道。我在这个时候,甚至都隐约怀疑起,母亲嫁给父亲的动机。

我作为子女,当然不能轻易怀疑轻易怀疑自己的生母。

可是司徒说过,母亲可能是故意要嫁给父亲,骗取谭氏手中的盒子,现在想起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旋转个不停,我想听听老爷子怎么说的。

“要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鬼眼,那个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就能够看见了……”老爷子一脸惋惜,又说道,“我记得谭知青手里也有一只盒子吧?还是玉蝉锁的影子木盒子。”

“恩,是有这只盒子,这是钥匙。”我为了试探老爷子,把脖子上的玉蝉摘了下来,放在老爷子干枯的手里面。

他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攥紧了手里面的玉蝉,指尖轻悄悄的摩挲着,然后颤抖出声:“啊!没错啦,就是这个盒子,笙儿,你……你能把盒子借给姥爷看一眼吗?就一眼?我看过以后,就算死了,也值了。”

“可以!”我立刻回答道。

我这么做,只想抛砖引玉,我只想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把盒子偷走,藏在古墓里。她会不会是觉得,盒子放在外祖手里,并不那么安全呢?

老爷子一脸满足,颤颤巍巍的说:“真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不像汍兰,当年也没逼她什么。嫁给谭知青以后,就不回来了。她要是肯回来,我……我不会勉强她的……”

我问:“你勉强他什么了?”

老爷子脸上有些尴尬,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里面那一只作为钥匙的单翼雄蝉。他的眼睛里面闪过的除了惊骇,还有一种执着。

我和云师父在屋内陪了老爷子一会儿,眼看时间才不过早晨八点半,云师父就喊了住在佟府里的一干人等全都出来吃早饭。

被我遗忘在客房的萧龙溟,他也被李婶子给请到了吃饭的地方。萧龙溟看到我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牵住我的手。

饭桌上来了不少人,其中能和老爷子同桌的,只有云师父和其他几个佟府的四梁八柱。老爷子坐的席位上,坐了七个人。

其中六个都是槐香的师父,我认识的,就只有教槐香轻功的云师父。

和我们几个小辈同桌的也没多少个人,有槐香的父亲,还有槐香的叔伯婶婶,以及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哥哥。

我听云师父说,佟府人丁兴盛,老爷子原本还有两房小妾延续香火,只不过现如今还留在佟府的就寥寥无几了。

凑齐了这么大一家子人,仅仅是吃个早饭。

云师父坐在老爷子身边,经过老爷子授意,将府里的人都介绍给我认识,又把我和萧龙溟的身份介绍给众人。

大家相互客套几句,就开始继续吃饭。

毕竟相互之间不熟络,我母亲又很多年没有回去,大家的态度难免有些冷淡。但是,一听云师父说老爷子宠爱我,也不得不给足了薄面。

吃过了饭,众人作鸟兽散。

我是打算和萧龙溟一起会客房休息一会儿,就把那只玉蝉锁的影子木盒子给老爷子送去,顺便再从老爷子那里探探口风。

这个时候那个二十几岁的槐香的哥哥,迎面就朝我和萧龙溟走来,他说:“刚才是云师父介绍,我们还不算认识。我是佟佳仁煌,表妹,我们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见面礼,这只小玩意,你拿去玩,别嫌寒酸。”

我在吃饭的时候,肚子疼的厉害,还真没有仔细去认那些佟府中的人。我这时候才看清楚“表哥”佟佳仁煌的样子,他的头发和萧龙溟差不多长度。

萧龙溟是随意散在耳侧,丝毫不损他的威严和冷峻,给人的感觉是那种气壮山河的豪迈的感觉。

这个佟佳仁煌则截然相反,编了个麻花辫在脑袋后面,脸色很苍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孱弱的病秧子。

他说的声音比较细腻好听,笑容当中都带着凄惨的病态。

我接过他手里面递过来的一颗弹珠大小的珠子,立刻感觉到这颗珠子的不对,它应该是一粒海珠,而非北方常见的东珠。

我把它握在掌心,漏了个缝去看,这颗珠子居然散发着光芒。

这可是夜明珠,绝对的价值连城,还说是小玩意。

我立刻要把这东西还给他,“这个东西我受不起,表哥,你快拿回去。”

“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不会收回,表妹如果不喜欢,就扔了吧。”佟佳仁煌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微微变了脸,他好像有意无意的说着,“反正我在这佟府,拿着这些东西,有和没有都一样,不如给你,你能去外面的世界见识。”

“你怎么不出府?”我这种人很容易轻信别人,佟佳仁煌不经意一带,我就上了人家的套。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佟佳仁煌无缘无故就送出夜明珠,是有目的。我隐约也有这种感觉,但是还是禁不住的上钩,因为我想不到这个人他可以利用我做到什么事情。

我想,我自己的头脑也真是够简单的。

萧龙溟可比我聪明多了,“他没有阳魄,如果不是宅子聚阴,早就死了。出去的话,很快就会寒症爆发死掉。”

我一听到没有阳魄几个字,立刻就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禁不住就是打哆嗦。没有阳魄的苦果子,我可是受过,体内不仅会爆发寒症,长时间没有阳魄,还会死的很难看。

我紧了紧手中的夜明珠,免不了多管闲事,问萧龙溟:“没有阳魄的话,除了留在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没救了。”萧龙溟冷冷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佟佳仁煌,冷淡的回答。

我其实也是知道,阳魄的重要性,不然当初萧龙溟也不会为了救我,不告而别的去把我的阳魄找回来。

佟佳仁煌自嘲笑了一下,“我这样也习惯了,不需要什么办法。对了,表妹回来,是不是为了一只盒子?我听我父亲说,当初汍兰姑姑,就是为了一只盒子和老爷子怄气,最后嫁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盒子的去向,连老爷子都不知道,我就更不会告诉佟佳仁煌了。我不明白的只是,母亲为什么不把盒子带走,而是把它藏在古墓当中。估圣岛技。

现在,想要盒子了,还得想办法下去把它取出来。

我把夜明珠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回来和姥爷道歉的,也顺便认祖归宗,毕竟……毕竟我身上也有一部分佟佳氏的血在流淌。”

佟佳仁煌被我说愣住了,他干笑了一下,又兀自凄苦道:“那只盒子,如果打开,我……我也许就能出去了。”

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呼,佟佳仁煌接近我是想打探盒子的消息的。我差点就上钩了,盒子里放的是和萧龙溟有关的东西,和他有没有阳魄真的没关系。

我看了一眼萧龙溟的脸,发现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淡的眼眸中根本就没有把佟佳仁煌放在眼里。

“我……我肚子疼,那个,表哥。我先回去休息,下次我们再聊吧。”我捂住了肚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佟佳仁煌愣了一下,大概以为我是撞的,只能无奈的说:“表妹去休息吧。”

我一只手手抓着萧龙溟的手,一只手捂着肚子,拼命的往回赶。额头上的细汗滚落下来,整个人就好像掉入冰窖里一样。

这个宅子阴气有多重,我此时此刻,才深切的感觉到。

才走了没几步,我就能感觉到自己不仅大血崩了,而且还引发了贫血之类的并发症,眼前都是一阵黑一阵白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意识变得很薄弱,抓着萧龙溟的手臂,身子就顺着他强壮的身躯滑到地上。

萧龙溟用力把浑身哆嗦成冰棍的我一下就打横抱起,搂在怀中,声音又是阴沉又是生气:“你是真的不舒服,为什么不早说。”

“萧大哥,我……我只是痛经……我不好意思告诉你。”我虽然眼前一片漆黑,可我还是清醒的,我搂着萧龙溟的脖子,整个人都倚靠着他。

他有些心疼吻着我的额头,把我带回屋子去。

我被放在了床上,他的指尖轻轻的就点着我的额头,一股冰凉凉的东西钻进来。我感觉自己好多了,睁开眼睛看他。

他问我:“是不是要喝红糖水。”

我愣了愣,“恩”了一声,然后抓着萧龙溟的手说道:“萧大哥,我好冷啊,萧大哥……我想要暖水袋。你的身子好冷,我……我不想让你抱我。”

“小东西,你……你胆子真大!敢嫌弃萧大哥!”萧龙溟一拧眉毛,有些凶悍的看着我。

我冲着他傻笑,我知道萧龙溟一定会包容我的。

他没有说其他的话,帮我盖好了被子,转身就出去了。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有暖暖的东西被放进被窝里。

我轻轻的一搂,居然是萧龙溟半裸的身子,他搂住我低沉道:“找不到暖水袋,把我借给你,也不算委屈你吧?”

我感动的热泪盈眶,低声道:“不委屈,但是萧大哥,你……你进了这宅子以后,不是浑身冰冷吗?怎么会?”

“废话少问,和红糖水,是李婶子煮的,她说对你这样的好。”萧龙溟掖好被子,起身把我床上扶起来,端了红糖水到我跟前。

他居然要喂我,我呆住了,我有些不适应,“萧将军,你……你不是古代的大土豪,大地主吗?身边百十个丫鬟照顾你,你怎么……怎么服侍我?”

“服侍自己的女人,有错?张嘴!”萧龙溟他的目光坚毅如山,眼眸当中带着不可置否的威严。

我老实的张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等全部喝完了,我感觉自己的肚子暖暖的。

我确实很感动,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用力的就搂住萧龙溟的腰肢,“萧大哥,你不该对我这么好……我现在好怕你会离开我。”

萧龙溟吻了吻我的额头,说道:“萧大哥既然让你爱上我,就不会让你失望,小东西,我知道我不能让你安心的觉得,我一直都会陪着你,这是我的错。但是,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外面的阳光已经西斜了,霞红漫天的样子,透过木质的窗户看出去,给人一种惊艳的美感。

我好想是看到了天女出嫁的样子,又忍不住想到自己身上此刻血染的风采,脸上滚烫。我居然让萧龙溟照顾痛经的自己,我平时这种事情,都不敢让他知道的。

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外面传出了李婶子的声音:“小小姐,老爷子让你今晚一定要出去吃饭。家里面来了贵客,所有的人都会去。”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和萧龙溟一起出去了,我们先带着玉蝉锁的盒子去了老爷子房间。

老爷子正在那儿吸烟呢,他看到我带着盒子进来,脸上是一种莫名的兴奋,他问我:“笙儿啊,脸怎么这么憔悴,恩?要不要我给你开服方子,你的事,李婶子都告诉我的。”

这种事,我羞于启齿,可是看着他认真的目光。

我……

我居然点了一下头,心里面却怄死了,我痛经的事情是不是闹得府上人尽皆知了。这还让我怎么出去见人,还见贵客呢。

老爷子没有给我悬丝诊脉,直接摁住我的脉搏给我号脉,他沉凝了一会儿,好像是在认真号脉的样子。可能是盒子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的视线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才小声问我:“盒子里……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鬼……”我已经习惯回答这个了,然后看了一眼萧龙溟。

老爷子这才释然的笑了,他说:“我真希望汍兰和知青能在我死之前回来。”

他说的很诚恳,我忍不住哽咽出声:“父亲……父亲车祸去世了。”

老爷子猛然就僵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脉搏,都摁出了红印子,他忽然潸然泪下,哭了。

而后,这个年迈的老人就泫然而泣,他伤心的哭着,他嘴里懊恼着,“悔不当初啊,早知道盒子里的秘密是这样的,就不该伤害汍兰!不该伤害汍兰啊……佟佳氏世代守护盒子,没想到自己人却打起了盒子的主意,真是丢尽了颜面啊。”

云师父脸上也相当骇然,他的手攥紧成了拳头,他说:“谭知青死了?那谁来照顾汍兰?汍兰还年轻,你知道她多大嫁给你父亲的吗?那年她……刚见到谭知青的时候,才十四岁,嫁人的时候,才十六岁!”

我知道母亲很年轻就嫁给父亲,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年纪悬殊会这么大。

我愣在原地没说话,一直到李婶子进来,老爷子的眼泪才被他用袖管擦去,红肿的眼睛面对李婶子,“我这就去吃晚饭,让大家久等了。”

我和云师父一人一边扶着有些受刺激的老爷子,虽然我们都劝过老爷子别出去见客了。可是老爷子的性子固执,非要出去。

到了吃饭的地方,我的目光一扫,老爷子坐的那桌上居然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个丸子头的小姑娘,一个是个青衫眼盲的少年。#~@++

我怔了一下,老爷子说非见不可的贵客,是他们两个?

金铃有一双鬼眼,她的眼睛不仅能看见玉石原矿中的玉石,更能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攒带着槐香,两个人一个见多识广,一个有骇人的鬼眼,就去赌石了。

害的槐香被老爷子罚跪了一夜,偷偷装晕才逃过一劫。

这个小姑娘脑子里不知道想着什么,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去弄什么赌石,谋取暴利。要是遇到混黑的,还不直接把她杀了灭口?

我见到金铃脑子里就生出了一个想法,我要让她帮我看看那只梅花锁的盒子里到底放着什么,竟然会用那样精巧的梅花锁的锁芯来将盒子里的东西守住。

盒子里会是格格的灵魂吗?

我太想知道了!

第58章 盗洞

金铃嘴里含着棒棒糖,东张西望的看着四周围。

那一双灵动的丹凤眼就好像会说话一样的灵动可人,不过她四处张望不是为了好玩,她四下里一张望之后。就对着欧阳瑾的耳朵悄悄的耳语。

欧阳瑾他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听着金铃说着话,清秀的远山眉就这么轻轻的拧起来。那一双看不见眼睛好像在平静中暗潮涌动,他点了一下头,十根手指交叉,并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金铃的视线朝我又看了一眼,她咬着唇,那种眼神好像有话要对我说。

我这边正扶着老爷子,也不方便和金铃说话,我只是礼貌的朝金铃笑了一下。金铃看到我脸上的笑容愣了愣,没有回应我,她侧过头又低声和欧阳瑾耳语了一句。

这一次我扶着老爷子靠近了,把金铃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瑾哥哥,我绝对没看错,她身上的阳魄回归了。”

他们两个之间原来是在讨论我。我突然出现在佟府,确实挺让人觉得意外的。欧阳瑾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惊讶。

随即欧阳瑾的嘴角上扬,绽出清冽的笑容,好像是在问金铃,好像又是专门说给我听一样:“她是不是站在我们身边?”

金铃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我把老爷子扶到座位上坐好,老爷子正拨着手里的佛珠养神。

我又看了一眼萧龙溟,萧龙溟沉默不语,乌眸深邃的让人捉摸不透。我见萧龙溟不说话,只能压低了声音。悄声问欧阳瑾,“你怎么知道是我?你看不见东西。难道……难道听我的脚步声,就能知道是我吗?有没有这么神?”

“是芍药香”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和细腻。

我大吃一惊,萧龙溟的眉头明显已经拧到了一块,唇瓣也抿出了一条刚毅的线条。这个欧阳瑾好生厉害,连我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都能闻出来。

他的鼻子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恩?老三把贵客请到府上,自己怎么没来啊?”老爷子拨着手里面的乌木佛珠,闭着眼睛的时候白色的寿眉一挑,就挑的老高。

那个形象,还真有点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寿星老爷。

吃晚饭的地方是一间特别大的厢房,总共就只有一张桌子,早上看到的那些人都没有来。想也是老爷子要请会透视眼的小姑娘吃饭,一来是想见识一下这门绝技。

这二来嘛,多多少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老爷子好像和赌石的杨老板关系不错,金铃拉着槐香下水,一起得罪了杨老板。老爷子再怎么不济,总得过问这件事情。

所以来的人,基本上都市和这件事情有关的人。

在场的人好像都不知道槐香去哪儿了。都没人能回答老爷子的问话。沉默了许久,我怕老爷子又因此怪罪了槐香,忍不住就帮槐香打圆场,“这晚饭请来金铃,还有欧阳瑾,应该就是解释清楚赌石的事情。她肯定得来,我想会不会是去方便了,所以耽搁了。”

老爷子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到我身上,他手里面拨弄着乌木佛珠的手指头一停,将佛珠套回了手腕上,“听你这口气,你还认识这两位贵客?”

“认识,我之前阳魄丢了,路过八仙庵古玩市场的时候,撞见过欧阳先生。他一眼就看出来我身上丢了阳魄,绝对是当今的世外高人。”

“呵呵呵呵……”老爷子爽朗的笑了几声,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只知道有个天生“鬼眼”的小姑娘,一听有世外高人,当然高兴。

他笑了几声过后立刻吩咐我,“既然认识,笙儿,那你跟我介绍一下这两位贵客。欧阳先生的本事是师承何派,小小年纪就如此出众。”

我正要和老爷子说起欧阳瑾的门派,脑子里一段路,有点记不起来欧阳瑾和我说的,他到底是武当派,还是龙虎山的?

这万一说出来说错了,可就丢人了。

我一犹豫没有立马说出来,那一头就想起了槐香气喘吁吁的声音:“欧阳瑾、金铃,你们来啦?抱歉,迟到了不好意思,我……我刚才去抓小偷了!”

这话说得众人哗然,这佟府里面还能闹贼了?

我虽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佟府是干什么的,但是我知道,佟府府里曾经有四梁八柱,十二位高手。

虽然如今只剩下六位了,可是就这么闯进个小毛贼,不是侮辱他们的存在吗?

我定睛一看,发现槐香手里面紧紧的抱着一只盒子,这只盒子实在太特殊了。因为盒子上面没有任何能够将盒子上锁的痕迹,只有盒盖上拿到拼图机关尤为突出。

是我和萧龙溟放在客房里的,拼图机关的盒子!

难道是有人想要盗窃这只盒子,被槐香抓了个正着吗?萧老的人追我和萧龙溟都能追到这个地方了吗?

他们难道不怕再次被萧龙溟打残吗?

我至今为止,还记得梁琉被萧龙溟把脑袋砍下来的,凶残的画面。

“碰!”老爷子在震怒之下,干枯的手掌心用力的拍在桌面上,脸沉的就跟块黑布似的,“放肆!老三,你是说我们佟府里面还能有贼吗?客人面前成何体统?”

槐香被吓得跪在地上,她低着头,身子轻轻的颤抖。

整间厢房里面鸦雀无声,槐香跪着,也不敢多说半个字出来忤逆老爷子。

云师父也是急了,对着跪在地上的槐香大叫道:“老三,你平时稳重干练,怎么一回佟府就闯祸?当着客人的面,你怎好胡说八道?你嫌老爷子罚你罚的还不够吗?”

欧阳瑾起身,他就好像眼睛依旧有着光明一样朝老爷子拱了拱手,“老爷子,在下欧阳瑾。我倒是不觉得槐香胡说八道,听她的呼吸的节奏,刚刚应该是和人动过手。”

老爷子他把目光看向槐香,拧着眉毛,过了一小会儿才问槐香:“你和人动过手了?难道佟府里面真的闯进来外人了?看来外面那帮小毛贼,真的以为我佟府没人?”

槐香有了台阶下,才轻轻的抬头,清冽的目光看着老爷子,“爷爷,我……我是和人动了手,不过和我动手的根本不是什么外人,是府里的人。”

不仅是老爷子,就连我都吃了一惊。

佟府可能算不上超级大富豪,可毕竟是世家,家里面的藏品可不少。从我走进府中,看到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

府里面的人图我什么?

我值钱的东西都没带在身上,可谓是两袖清风,除了那一只盒子。

看来府里面,是有人要打这只拼图盒子的主意。

老爷子的目光一下就盯住了槐香怀中的盒子,他此时此刻好像并不觉得意外了,脸上是一种看不出喜怒的表情。

他好像也注意到了那只盒子。

槐香用袖子擦了一把额上的虚汗,继续说道:“我们府里的机关重重,外人看着普通,却轻易进不来。我经过表姐的房间,我亲眼见到有人进了房间偷东西,于是我就跟进去了。他发现了我,就和我动起手来了。”

“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一直沉默的槐香的父亲,那眼珠子里爆出血丝来了,他对着槐香就怒吼了一声。

槐香被吼的懵了,低着头颅看着地上。

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分明就是偷东西的小偷不对。可是槐香的父亲听了槐香解释,反而对她的态度更凶了。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云师父冷冷的笑出声了,他冰冷嘲讽的言语字字都带着刺,“老三今年虚岁才十六岁,府里她能打得过谁?煮饭的婆姨李婶子和她过招,她也未必打得过。除了那个整天混吃混喝,闲着就是打歪主意的病秧子。”

“你说的是老二?”老爷子反而不生气了,他的手指头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根菜塞进嘴里,随口说道,“快吃吧,菜都要凉了,为了个畜生弄出这么大的风波,真是让人见笑了。”

老爷子也不知道完全无视了那个老二的存在,还是太过溺爱他了,提到了他整件事情就息事宁人了。

槐香吐了吐舌头,从地上爬起来,把盒子交到我手中,自己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老爷子让大家吃饭,大家伙就各自吃自己的。

厢房里,安静的就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安静的都快让人窒息了。

老爷子对金铃,还有欧阳瑾两个人是一句话都没有,甚至根本不去提赌石的事情。他沉眸吃着饭,胃口还不错,吃了好些东西,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一顿风卷残云下来,桌上的东西吃了七七八八。

老爷子接过云师父递过来的白毛巾擦了擦嘴,慈祥的看着喜欢吃甜食,不断舔碗里甜面酱的金铃笑问道:“好吃吗?”

“好吃。”金铃毕竟年纪小,对谁都没有戒心,她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老爷子又问:“恩,你能透视所有的东西吗?你告诉爷爷,赌石的事情里,你能看见大石头当中的翡翠玉石,是不是真的?”

“当然,槐香姐姐没告诉你吗?我啊,我是师父派下山来给瑾哥哥当眼睛的人。”小丫头金铃面对老爷子慈祥的一面,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之力,三言两语的就从金铃口中套出了真话。

老爷子身边的云师父,指着我放在桌子上的拼图盒子,问道:“那你说说看,这只盒子里面,有什么?”

老爷子的目光闪烁,眼睛一下睁大了。

我本来在埋头对付碗里面的饭菜,这时候也猛然间抬头,我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居然是云师父帮我问出口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嘴里的饭莫名就卡在喉咙管,一下就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我拼命的咳嗽,整张脸都充血一样的难受,心里面还在想我没被萧老弄死,居然是被自己吃饭给噎死了,也太倒霉了。

猛然间,一双细长的手臂轻轻的就搂住我的腰,他把我的身体往上一抬,再放下。反复这样几次,饭就下去了,我用力的吞咽了一口,感觉额头上的汗一下就蒸发了,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可是那双手却还轻柔的搂着我,他声音清冽的让我有些害怕,“还难受吗?”

“放开她!”萧龙溟用力的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揽进了怀疑,他看着欧阳瑾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危险的警惕意识。

“你太紧张谭笙了,我只是想帮她,并非要轻薄她。”欧阳瑾是看不见萧龙溟的表情的,他一脸的无辜,只是淡淡的一笑,又坐回去了。

萧龙溟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霸道的宣誓主权,让我的脸颊滚烫,他凝眸看着我低声训斥我,“你也太不小心了,吃饭也能噎着。”

“我也是不小心,萧大哥,你别生气。”我拉着萧龙溟的手又坐下了,他反手把我冰冷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样,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抓住我另外一只手,用身上强烈的温热捂热我的手。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这种害怕是源于哪里的,我只是觉得一只鬼拥有人类的体温,太不正常了。

萧龙溟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做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

我在饭桌上闹得小插曲,并没有阻挡金铃去探查那只盒子里东西的进度。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白皙而又娇小的手指轻轻的就摸在了盒子上。

她的指尖缓缓的滑动了几下,目光越加的凝重,眼眶里缓缓流下了红色的液体。

整个人就好像石化了一样,金铃就那样僵立在原地,手指连动都不动一下。她的眼睛里也被深红的血丝覆盖,血泪滚滚而下,看的人触目惊心。

欧阳瑾好像察觉到不对,他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金铃……金铃流出血泪了!”我从桌子上抽出了几张纸巾,帮金铃擦去脸上的血泪。她的脸就好像一块冰一样,连点弹性都没有。

我一触之下,吓了一跳,紧紧的搂住金铃小小的如同冰棍一样的身体,“金铃,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金铃顿了一下,才缓缓的,说了一声:“我……我没事!”

可是她刚刚说完,就搂住我的脖子大哭出声,那个哭声悲怆而又委屈。就好像被一个流氓调戏了之后,关在地窖里没吃没喝好几天一样。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她:“恩?金铃到底怎么了?”

金铃没答应我,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欧阳瑾已经迈着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他好像是根据金铃的哭声判断了我们的位置。

欧阳瑾的手在我的胳膊上摸了几下,才顺着轨迹找到了金铃的脉搏,他的眉头紧皱。难得有一次情绪不受控制,大声的喊出来:“盒子在哪里?!”

“在你右手边。”我提醒了欧阳瑾一声。

欧阳瑾的手指头不断地在盒子上摸索着,他每摸一次脸色就惨白几分。直到他摸了有半盏茶的时候,整个额头全都被汗液覆盖住了。

汗水就跟下雨一样从他头上冒出来,顺着眉骨和太阳穴就滑下来。

他虽然是瞎了,可是眼睛还是肉眼凡胎的,汗水落下来以后。他的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紧紧的闭着。

晶莹如珠玉的指腹在拼图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口子,拼图上全都是一圈一圈的血迹。这些血迹没有停留多久,全都被吸到木片里面去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紧张的求助萧龙溟,“萧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小东西。”萧龙溟一闪身就到了欧阳瑾身边,玉箸般的手指牢牢的就握住欧阳瑾细细的手腕,他严厉的叱责欧阳瑾,“不要命了吗?”

欧阳瑾的手停滞住了,脸上焦急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的身体一软,缓缓的就退后了一步,嘴里喃喃的就说道:“盒子里面有龙虎山符箓,金铃刚刚窥探盒子里的东西,盒子上的符箓感应到了,发出主动攻击。她整个人身上的阳气都被符箓破了,阳魄不知道还在不在。”

“小丫头接触的时间短,阳魄还在。”萧龙溟提着欧阳瑾的手,让他和盒子分开,淡淡的说道,“这个盒子,还是用正道打开,再看里面的东西吧。”

欧阳瑾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我搂着金铃颤抖个不停的身体,发现她身上的那种冷,外界根本就没有办法提供温暖给她。她在我的怀里,颤抖的让人心疼。

我把她越搂越紧,却是素手无策,只能问萧龙溟:“萧大哥,金铃怎么样了?有没有办法帮帮金铃?”

“要修养一阵子才行,这个小丫头的阳魄,方才差点就被吸入到盒子里了。”萧龙溟脸上十分的凝重,似乎也没想到盒子居然能够反击想要窥探它的人。

这时候,槐香的父亲就建议道:“老爷子,这个小丫头好歹是老三的朋友,她身体虚弱,不如今晚就让他们住在佟府吧。”

“那这事儿就由你来安排吧,如果方便,就让他们在佟府多住几日。我老人家还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们。”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临走前,他回眸看了一眼槐香,慢悠悠的说道,“恩?老三,你怎么处置的老二?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被我绑在阿笙的房间里。”槐香回答道。

老爷子凝视着槐香,“恩?”了一声。

槐香这才低着头说道:“他在表姐的房间里。”

“草上飞,我自己走回去,你去把佟佳仁煌带来。哼哼,学会偷东西了,他是不想在佟府呆了。”老爷子一边气的直咳嗽,一边居然是步伐稳健的自己走回去了。

看他的身法,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个会家子。

槐香的父亲领着我们去给金铃和欧阳瑾准备的厢房,欧阳瑾他直接把金铃单手托在怀中,抱着听着槐香父亲的脚步声跟着。

那间房间跟我和萧龙溟住的房间完全不同,里面干净极了,简直连一缕灰尘都没有。

按理说,一间常年没有人住的客房那是不可能这么干净的。各种摆设家具全都是摆放整齐,而且一看就是少女的闺房。

佟府又不是什么豪门,所以里面没有佣人。就连煮饭的婆姨李婶子,都并非是府里的下人,这大晚上的很难找到人打扫屋子。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佟府对我和萧龙溟差别对待呢,就听槐香惊呼了一声:“这不是汍兰姑姑的房间吗?”

“恩,是你汍兰姑姑的房间。府里面其他房间都太脏了,不适合给贵宾居住。欧阳公子和金铃姑娘,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槐香的父亲为人很冷淡,看起来也不是很善于人际交往,他看了我一眼,好像有话要说。估向上亡。

我问他:“舅舅,你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哎,也没什么的,只是想和你道个歉。你才刚来,东西就被府里的人翻过了,一定很不自在吧?”槐香的父亲说话间,欧阳瑾已经搂着金铃进房间去。

金铃年纪虽然小,心却是七巧玲珑心。

她会告诉欧阳瑾脚下有什么,床的位置在哪里。他就这样撇开我们大家,先把虚弱受惊的金铃放在床上。

我看着欧阳瑾的动作,还有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的金铃,笑着回答:“没关系的,盒子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舅舅,你也早点休息吧,这里有我和槐香就够了。”

他好像很喜欢我喊他舅舅,每次我喊他的时候,他冰冷的唇角都忍不住上扬。但是很快,他脸上又会恢复往日的单薄与冰冷。

槐香的父亲忧郁的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顶,“在佟府,这样的盒子还是不要轻易外露的好。你母亲的用心良苦,我现在才知道。幸好老爷子对盒子的事情已经释然了,要是放在以前,他为了盒子可是会六亲不认的。”

我有些惊讶,缓缓的吸进一口气,认真的问他:“姥爷,姥爷是不是误会盒子里的东西了?盒子里的东西……其实……其实没有想象中复杂。”

我忍不住就看向萧龙溟,萧龙溟嘴角轻轻一扬,搂住我的腰肢。

“老爷子也是受人蒙蔽,以为盒子里有大清的龙脉宝藏,真是好笑。他要是早些知道和和萧先生有关,也许汍兰就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老的这么快。”槐香的父亲他看着我,就好像哥哥看着妹妹一样,眼睛里面有着让人无法言喻的温情。

我愣住了,我感觉他把我当做是母亲了。

我感觉着他摸我的头顶,心潮澎湃,整件事就好像我突然得到老天爷的眷顾,上天突然就给了我这么多疼爱我的人。

我掉下泪来,“舅舅,这么多年,你……你怎么不去看看母亲。她总是一个人在琴房里弹钢琴,偶尔才去大学里讲课。”

“笙儿,有些事情,你并不知情,我……”槐香的父亲想对我说些什么,却是别过头去,拍了拍我的肩膀,“早点休息,佟府以前的事情,现在告诉你还太早。”

槐香的父亲走了,槐香站着看着她父亲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凄凉:“父亲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阿笙,小时候我给人掌眼古物,他知道以后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他从来都不理会我的感受,却对你那么好。”

我看着槐香,有些不知所措,我怕槐香生我的气。拉住了槐香的衣袖,可我不敢说话,我怕多说多错。

“在佟佳氏里面,女子接触古玩不吉利,所以只有男丁才能帮人掌眼。”槐香依旧是冰凉凉的看着我,然后笑了笑,“你的母亲是例外,爷爷很疼爱她,父亲也很疼爱这个妹妹。”

我更加不知所措了,我对我母亲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甚至弄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把盒子藏进古墓里。如果像槐香父亲说的一样,太多人觊觎盒子了,她完全可以把盒子带走。

但是母亲却选择把盒子藏在古墓里,这一点让人不得不觉得怪异。

“其实老爷子也很疼爱你,否则也不会传你技艺。”耳边传来一声欧阳瑾轻轻把门关上的声音,欧阳瑾缓缓的走下楼梯,他坐在石梯上,说道,“只要不传你任何技艺,那连禁止你偷偷帮人掌眼都不用,不是吗?你说过,你总共有九位师父。”

槐香怔了一怔,好像是反应过来了,迷离的双眼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她冲上去用力捏住欧阳瑾的面颊,“装什么深沉,要不是你和金铃,我怎么会被爷爷罚跪。”

“槐香,我……我也从来没求过你,让你为我做这些。”欧阳瑾皱紧了眉头,他仰头似乎是在看着空明的碧落。

那些星星他都看不到,却全都落在了他一双如清泉般的眼眸里。

槐香捏住欧阳瑾侧脸的手缓缓的松下来,她和欧阳瑾并排坐着,双手抱膝,冷冰道:“阿笙,你坐下来,给我评评理。”

“恩,我给你评理,萧大哥,你也坐下来吧?”我刚要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被萧龙溟搂在怀里。

他抱着我坐在地上,强行逼我坐在他的大腿上,“你现在身子虚弱,直接坐在地上怎么行?若是寒气入体,今后如何给我生儿育女?”

我整个人都被他说的滚烫,紧紧的就抱住他的手臂寻求安全感,过了小半会,才低声问槐香:“槐香,你是不是介意这样?萧大哥就是这样,你别生气……”

“没有,阿笙,你别着急。萧大哥说得对,女人来例假,的确不方便坐这么凉的地面。你坐在他怀里给我评理就好了。”槐香白生生的玉手在欧阳瑾的眼睛前面晃了晃,发现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才叹了一口气。

欧阳瑾抓住槐香的手,淡淡的说:“别试了,难道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眼盲吗?”

“我真的很难接受你是瞎子,你就好像看得见这天空一样。阿笙,你知道吗?金铃是哭着来求我,她跪在我面前求我帮她。”槐香双手抱住了膝盖,她的话里带着一丝的哀伤,那种哀伤让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很容易就被触碰到。

我静静的听着,靠着萧龙溟温暖的手臂,整个人都觉得很幸福。

但是我能感觉到,欧阳瑾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他脸上那种怅然的表情根本就是掩饰不住的。

我很想知道,他这种好像在阳光下的,那种明媚的忧伤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槐香莞尔一笑,“金铃说欧阳瑾的眼睛不是天命所授的眼盲,她确定欧阳瑾还能见到光明,但是需要钱。我一开始,是没有答应的。”

“金铃,她只是个小丫头,她还没有懂事。”欧阳瑾喃喃的说,但是眼睛里却有疼惜金铃的感情,“我……我不需要看到光明,只要心如明镜就好了。”

“欧阳瑾,你能听我说完再插嘴吗?”槐香的语气非常的不满,她冷冷的看着欧阳瑾,眼睛里面都凝结出了冰渣子,语气沧冷的就说道,“她朝我跪下,求我帮她,帮你重见光明。因为你有一个想见的人,如果你否认的话,我就立刻说出她的名字。”

欧阳瑾全身都是一阵,他僵住了。

少顷,才恢复过来,苦笑的面对槐香,“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无缘,何必提起?我都不挂在心上,你又何必说出口。”

“你还是眼盲的好!省的得了一双招子,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萧龙溟一挑剑眉,冷酷道。

我是一头雾水,萧龙溟这个飞醋吃的太无厘头了,我低声轻轻的不满了一句:“萧大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你要是这样,我……我就不理你了。欧阳先生可没得罪你,他还救过你。”

槐香也冷冷的笑了,“狗咬吕洞宾,萧大哥,你别怕阿笙不理你。我告诉你,我也支持这个瞎子他看不到最好。金铃为他付出那么多,他都不肯为自己努力,真是废物。”

槐香对人从来都是外冷内热,尤其是对她讨厌的,不熟悉的陌生人,能活活把人冻成冰棍。

欧阳瑾就是被冻进千年冰山的节奏,不过我在心里也觉得他活该。所有人都在为他复明而努力,可是他自己好像还不是很想看见,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突然,一阵阴风撩面。

那种感觉激的人直打哆嗦,我在萧龙溟怀中都忍不住颤抖,身体里的血液都好像往下在奔流,我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刺激的血崩了。

身体因为缺血,那很快就有反应了,眼前是红黄蓝青蓝紫各种色块的组合。

耳边却想起了房间里面金铃的尖叫声,“不要杀我,救命啊,瑾哥哥,救救我。有人要掐死我,瑾哥哥,我害怕。瑾哥哥,我不想死,你还没有见过金铃的样子。”

那一刻,欧阳瑾的眼睛里潸然泪下。

他直接从原地站起来推开门飞跑进屋子里,屋里面阴风和腥气齐飞,直接就把门吹的“吱呀呀”的响,还有女人哀怨的哭声。

可是欧阳瑾却义无反顾的冲进去,冲到黑暗无边的房间里去。

我感觉大概只有这一刻,欧阳瑾是能够体会到一个小小女童为了她卑躬屈膝求人的那份心。金铃还那么小,却为欧阳瑾付出了自己所能做的全部努力,这份感动,就算是块石头也得化了。

我和萧龙溟,以及槐香都紧随其后。

房间里面的那个场面让人整个身体寒毛都竖起来了,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从墙壁里会伸出一只女人的白皙的,吐了丹蔻的手指甲。

那只手死死的就掐着金铃的脖子,欧阳瑾的发丝在劲风当中狂舞,他穿着的青衫道袍鼓舞,一只手拿着符箓就往那手上贴。

“啊——”

空气中传来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可是掐着金铃脖子的那双手根本就不肯松开,她在疯狂的狂笑着。

“你放开她!听见没有,否则我……我只能让你灰飞烟灭,金铃,金铃!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欧阳瑾的声音在劲风中是那般的微弱,直接就被风声所覆盖。

我抓住萧龙溟的手,都快没法呼吸了,只喊出了三个字:“萧大哥!”

萧龙溟就好像一顿黑色的魔王降世一般,他步子十分缓慢的前进,但是却在眨眼间就到了窗前,冷酷的声音好像从九幽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滚开!”|

那个东西猛然间一缩,最后居然害怕的僵在了原地。

萧龙溟手中的弯刀,那就跟一道银白色的银月飞过一样,齐齐就把手掌连着手腕一起切掉。

金铃失去了束缚,哭着就搂住欧阳瑾的脖子,“瑾哥哥,坟墓里的东西出来了,我好害怕。床下面就是它的家,它要我给它当婢女使唤。”

我愣了一下,才缓过神来,说道:“母亲说过,她的闺房里的确有一个盗洞,是通道下面的古墓的。金铃,你除了看到下面的古墓,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只知道盗洞在母亲房里,但是没想到在床下。

睡着这张床的人得有多大胆啊,金铃差一点点就被古墓当中的鬼魂给掐死了,那个女人她应该已经变成厉鬼了。

“盒子……姐姐,我看见了~!。”金铃从欧阳瑾的怀中钻出了脑袋,小脸煞白的看着我们,整个身体抖跟筛糠似的。

第59章 圣泉

“盒子,什么盒子?!”我的怀中还抱着那只拼图机关的盒子,听到金铃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就紧了紧怀中的盒子。

她说的盒子,会是和萧龙溟有关的那只盒子吗?

金铃好像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顿的说道:“一只……一只合顶图案和……你手里这只盒子一模一样的盒子。我……我想那应该是你要找的那只盒子。”

按照金铃的意思,她的用自己的“鬼眼”看到了藏在古墓里面藏的那只盒子了。这样说来,那只盒子就藏在这间房间的正下方的地下玄宫当中。

我听到这里,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金铃:“盒子里面有什么?”

“我没敢看!”金铃用手捂着唇。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滑下来,苍白的唇抖的厉害,“我害怕……姐姐,我害怕盒子里的东西,我不敢看。”

我突然想起来了,金铃就是因为想要窥探拼图锁盒子中第二层里面的东西,被盒子上的符咒主动攻击,大破了身上的阳气,才会轻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她对盒子有了恐惧心理,不敢看盒子里的东西也是情有可原。

萧龙溟第一个上去。用手轻轻的把床上的木板掀开。床板下面黑漆漆的一片,让人看不清楚床底下是否有盗洞。但是的确有一股凉凉的阴气正从床底下往上吹。

房间里面只开了一盏小小的白炽灯,槐香顺手一拉灯绳,装在房顶上的水晶吊灯就亮起来了。佟府和大家想象中的古代的老宅还是略有不同的,佟府当中也是通电的,府中基本上没有看到蜡烛,全都是现代化的照明设备。

墙壁上甚至有插头插座之类的,至于光纤网线这些,应该也会有。

至少我的手机在这里搜索,是能搜到上网的wifi的。我只是没好意思向老爷子要wifi的密码。

灯一开床底下的盗洞就清晰了,一个黄色的土坑,开口大概有篮球那么大。腰身稍微粗一点的人,都下不去。自古盗墓的摸金校尉基本都是身材短小精悍的矮个头,而且自小就学过缩骨功,钻洞盗掘的事情也更加的得心应手。

槐香在屋子里找到一把手电筒照下去,居然找到了一块平滑的灰色表面。

凑近了认真看,才看出来这个平滑的表面它有点像是大石头。大石头刚好是卡在盗洞口下面的位置,因为堵的并不严实,底下的小阴风一直吹上来。

下面冲上来的都是一股子泥土的土腥味,还有古怪的腐烂的味道,腥臭当中还有一种香草一样甜甜的味道。这种味道我太熟悉了,萧龙溟在身体发生异变之后,就是散发出这种味道。

“萧大哥,这个会不会是你的坟墓啊?你死后应该也是入殓到很大的皇陵吧?”我倒不是真的小白,我是想和萧龙溟开玩笑。

他板着脸的样子,有些冷峻,让人有点怕他。

果然,萧龙溟被我的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他的手轻轻的就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小东西,你是笨蛋吗?这是元代墓,我们朝代都不一样。”

我觉得自己恶作剧成功了,嘴角刚轻轻一扬,笑容就僵住了,脊背上发凉冷汗是在一瞬间湿了后背。

我在阴风四起的盗洞口,一头长发都被吹的四散开来。

耳边响起了一声又一声诡异的声音,这种声音它不像是女人的哭声,或者笑声。它没有任何的感情,在盗洞里还有回音:“先生,是谁?先生,是谁?……先生,先生是谁?……先生……”

“萧大哥,盗洞口被人堵上了,那……那我们岂不是下不去了?”我抓住萧龙溟的手腕,心里面很慌,我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不知道她嘴里的先生,喊的是谁,只是觉得可怕。

萧龙溟直接就把我的头摁到了肩膀上,他根本就不受盗洞口被堵的影响,依旧坚毅如山的站着。我虽然看不见他,却知道他的目光一定是看着盗洞口的。

槐香的声音冰冷的就像一块寒玉一样,“原来古墓的盗洞,是在汍澜姑姑房间里,整个宅子的人除了爷爷和我的那个几个师父之外,估计就没人知道了。不过好像是被人堵上了,会是谁干的呢?为什么要把盗洞堵上?会是汍兰姑姑吗?”

“不会的,我母亲还特地让我从这个盗洞下去寻找盒子。”我心里有些慌乱,因为我从来没想过在母亲房里的盗洞会被人堵上。

盗洞被堵上,就意味着我们这些人要下去,就必须要重新再打一个盗洞。

而且,我也不会盗墓啊。我只听说过古墓玄宫的墙壁很厚,是花岗岩的。如果用爆破,很容易把地面震塌,而且动静还很大。

这个一盗洞,应该是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在穹顶比较薄弱的地方开挖的一个盗洞。

再换一个谈何容易?

槐香又说道:“那就很有可能是爷爷,他对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非常珍视,李婶子也每天来打扫。相比毓婉姑姑的房间,就很久没有人去过了。我以前以为他是因为疼爱阿笙你的母亲,但现在可能是在守护这个盗洞。”

我一时无言以对,佟府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把自己的阳宅盖在一座古墓的上面,难道不害怕吗?就像是今天晚上一样的,金铃睡在床上,差点就被女鬼从墙壁里伸出来的鬼手给掐死了。

欧阳瑾温润的嗓音响起,他的温柔的语气当中充满了对金铃担忧,“脖子还疼吗?你脖子上的阴气还没散,搂紧我的脖子。”

我想不通金铃脖子上有阴气,和搂紧欧阳瑾的脖子有什么关系。

我颇为的好奇,偷偷的就从萧龙溟掌控的手掌下,侧过了脑袋看过去。金铃整个人都挂在了欧阳瑾的脖子上,他手中抓着一道符箓,灵巧的手指随手一编就将符箓编成了红黄相间的手环。

符箓戴在金铃的手腕上,那个大小刚刚合适。

我的目光一扫,不经意就落在金铃的白皙细腻的小脖子上,她脖子上有明显被掐过的痕迹。一开始还是深深的红痕,最后就变成让人有些触目惊心的绛紫色。

但是这些,欧阳瑾他看不见,他只能通过感觉,感觉到金铃体内的不对劲。

我有点把持不住,轻轻的就挣开了萧龙溟的手掌,抬头对欧阳瑾说:“金铃脖子上的淤痕很重,都已经变成紫色了,阴气应该是渗入体内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欧阳瑾的手里面还在用符箓编着手环,一只已经编好了,另一只编的有七七八八了。他皱了一下眉头,手上的动作轻轻一滞。

须臾,他又把手上那只手环的最后几道工序都完成了,才单手搂住依旧在颤抖的金铃的翘臀,拖住她的身子。

欧阳瑾把手环先递给了槐香,最后才轻轻的套在我的手上。

那种手环其实就是纸做的,戴在身上没有特殊的感觉,我并没有特别的在意,我的目光依旧是担忧的看着金铃。

金铃本来就力气全无,在欧阳瑾脖子上吊了有三四分钟,额头都冒了冷汗了。别看金铃平时娇滴滴的,可是这种时候,不论多难受却一个字都不说。

“这间房间,金铃怕是不敢再睡下去了,也不知道哪里能给她休息。”欧阳瑾搂着金铃,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金铃头上的虚汗。

金铃的小手攥的紧紧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眶里都要挤出眼泪来了,“我不要睡在这里,瑾哥哥,我害怕。这间房间下面就是坟墓,我不敢睡在这里。”

一直盯着盗洞口沉默不语的萧龙溟,忽然就搂着我直起了身子。

他的目光有一种深沉威慑,淡淡的就扫了一眼我们,“欧阳先生和金铃就先麻烦去我和小东西的房间讲究一晚,槐香回自己的地方睡觉。玄宫上层的夯土和符咒能拦住我,但是盗洞里的这块石头可拦不住我,我要下去看看。”

萧龙溟以一种沙场大将的风范,把大家都安排好了,唯独没有提我。

我用力的搂了一下萧龙溟健硕的身躯,我感觉那就是我的全部,我害怕和他分开,“萧大哥,那我呢?”

“小东西,我不会让你离我太远的,你站在这里等我。”萧龙溟他好像能看传我整个灵魂一样,温和的声音如同玉珏撞击一样的清冽。

他的手拖住了我的后背,用那种暧昧而又宠溺的目光凝视着我的眼睛。

我在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温柔的月光,搂住萧龙溟的手缓缓的就放下了,“萧大哥,你放心下去吧。我有盒子和欧阳先生帮我编的手环保护,肯定没有事的。反倒是你,我……我还真有些担心你。”估布讽血。

萧龙溟撇了撇嘴,淡淡的笑了,他捏了捏我的脸,一脸无奈。好像我的担心,全都是瞎操心,他如风一般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盗洞口了。

等我把头凑下去,就只能看见盗洞口的那块石头。

“那阿笙,你在这里先等等萧大哥,我去给欧阳瑾带路,他初来窄到,对佟府并不了解。”槐香只是回头交代了我一句,就抓着欧阳瑾出去了。

她对欧阳瑾的态度其实还可以,到了门口的台阶,语气冷冷的却很客气,“脚下有台阶,当心绊倒。”

我在屋子里,一开始是搬了木墩在窗前坐着等萧龙溟。

时间一长一来就打起盹来,也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就感觉脊背上的脊梁骨越来越冷,而且还越来越重。

好像脊背上背了一块长方形的大凉石头,我睡的还有点迷迷糊糊,所以没有立刻睁开眼睛。顺手就去摸了摸脊背,好像是摸到了一件衣服,湿漉漉的。

这下我可是立马就转醒了,猛然间就睁开了眼睛,用眼角的余光朝后看去,是一张腐肉和骨头拼凑出来的人脸。

它眼动烂的厉害,还有半拉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面。

有一只东西,它趴在我的背上,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就跟刚从井水里面爬出来的一样。纠结在一起的长发,直接就落在了我的侧脸。

“先生……先生是谁?先生,先生是谁……”这个东西它一张嘴,牙床就发出“咔咔”的响声,侧脸上就慢慢的咧出一条缝来。

缝隙之间,还有很多腐烂的肉丝相连着。

我真的是要被吓哭了,喉咙口都不敢大喘气,生怕被它活吃了。可是它却得寸进尺,白色的手骨托着我的侧脸,让我的头向后转去,让我盯着它那深邃的腐烂的眼窟窿。

我的胃里都发寒的拧巴,脖子上凉凉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这玩意,它只要一用力,就能把我的脑袋给拧下来。

“我不是什么先生,你放过我吧。好汉饶命啊……我最怕死了,你饶了我,找别人吧。”我抱着盒子,恐惧的看着趴在我悲伤的东西。

这个东西,它可不是萧龙溟,还能听我讲道理。

它慢慢的就笑了,那个只裂开了一半的嘴,顷刻间就咧到了耳后根,尖利的狂笑出声,“哈哈哈哈……贱人,你在可汗面前诬陷我,现在还想活命。”

我冤枉啊!

古代的宫斗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啊,这个女人说什么可汗的,估计就是这座元代墓中埋葬的元代妃子了。

它都被人害死了,怎么还不长点心,出来报仇还认错人了?

“我……我不是你要找的贱人……咱们有话好商量!美人儿,你饶了我吧……”我顺手就把碍事的盒子放在床上,伸手就去抓手腕上的符箓,嘴里面哭爹喊娘的求这只被宫斗弄死的女鬼饶了我。

我想欧阳瑾看起来有两把刷子,他给的符箓应该也有些用场吧?

符箓被我攥在掌心里,它要是敢对我图谋不轨,我就把这玩意摁在它脑门子上。就好像林正英对付僵尸一样,先把它给治了。

“阿笙,你是笨蛋吗?我跟你说过,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要念佛经。最好是《心经》,这样身上就有佛光,没人能伤害到你。”槐香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这些话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听得出来,槐香也很紧张。

我目光往门口一眺,槐香修长苗条的身影就站在门口,我皱着眉头,脸都快要挤成苦瓜脸了,“我……我就会一句南無阿弥陀佛,别的我都不会啊。槐香,我的文化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南無阿弥陀佛,这句话出口,背上明显轻了许多。

那个东西被我这句真言给震得,挂在眼眶上的眼珠子都掉地上了,它非常的愤怒,张嘴就是一股腥风。

悲戚的狂吼,都快要震动整个佟府了。

我找到治它的窍门了,心里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断的就喊着:“南無阿弥陀佛,南無阿弥陀佛……”

这句话的威力可能没有我想象中的大,它只是让这个个东西觉得不舒服。

它被激怒了以后,带着腥风的身体一闪就蹿到了槐香的面前,腐烂的只剩下白色手骨和粘液的手指头紧紧的就陷入了槐香的脖子,“贱人,贱人,贱人……看我不杀了你,让你再去诱惑可汗。”

“女鬼骂人,只有贱人两个字吗?”槐香的语气冰冷,在女鬼要取她性命之时依旧不卑不亢的。不过她的小脸煞白,身上抖的比金铃刚才还厉害,我知道槐香心里头一定是怕的要命。

我本来是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看到女鬼掐着槐香,整个人都冰冷下来。

整间房间,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大喊出声:“槐香,槐香,你把袁天罡的桃木剑放哪儿了?就是那天杀阴差的,你把它给我,我宰了这只女鬼。”

我心乱如麻,根本理不清任何思绪,脑袋变成了一根筋。就好像全天下,只有这一个办法救槐香了。

我额头上的冷汗直流,人已经朝槐香跑过去,要赤手空拳的对付女鬼。

可是我的速度哪里赶得上女鬼?

转瞬间,槐香就被它掐的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那种力度我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锋利坚硬带着尸垢的手骨,陷进槐香冰肌玉骨的脖子里。

我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我……

我不能失去槐香。

槐香比我可厉害多了,她的手缓缓就好像是克服着巨大的压力伸起来。另一只手用力的扯下符箓之后,手底下的速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符箓贴在了那东西湿漉漉的后脑勺的头发上。

那个东西它的后脑勺上一贴上从槐香手腕上扯下来的符箓,一下就给僵住了几秒钟。

我拉着槐香就往外跑,槐香嘴里一边喘气,一边就说:“袁天罡的桃木剑,我有病才随身带啊,被我放在以前的住处了。”

“那怎么办?如果能活下来,我一定把《心经》背下来,我还背梵语版本的。”我感觉身后面一股冷风对着后背就猛吹,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头皮麻的都要炸开了。

我心想,萧龙溟在下面,怎么就没发现棺材里的妃子,她跑出来了呢?

“阿笙,真是服了你了,你还会什么啊?”槐香一边骂我,一边跑着跑着,就心虚了,带着哭腔问我,“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我心里面一抽,快速的回答她,“不会!”

如果没有我的拖累,绝对不会这么慢,槐香脚底下的功夫,那可是自幼就受过草上飞云师父的专门训练。

她逃跑的功夫,拿到田径场都能当奥运冠军了。

我用力的就把手从槐香的掌中抽出来,心里面根本就没想到应对之策,我只是不想再像王宅那一次拖累槐香了。

那时候有萧龙溟突然出现,但是此时此刻,萧龙溟恐怕不会赶的那么及时出来就我们了。

槐香感觉我的手正在挣脱和她十指紧扣的手,她很生气,“你要干什么?要死了和你的萧大哥双宿双栖吗?”

我听到槐香声音里的哭腔,心头也是酸楚,我说:“槐香,你会《心经》就跑吧。我不仅不会《心经》,我连轻功都没学过。”

“谭笙,我佟佳槐香告诉你,我……我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会丢下你的。如果我出事,你会丢下我吗?”槐香她紧紧拉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人的手心里都出了手汗了,却一点也不打滑。

那种生死边缘的感觉,就好像把我们的心都纠缠在一起了。

如果槐香出事,我当然不会放着她不管,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在萧龙溟和槐香之间,只能救一个,我也许会选择救槐香的。

她不仅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现在还是我的亲人。

萧大哥如果有事,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补偿他。但是槐香不可以,她的生命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不论何时何地,她都能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我没说话,槐香的声音却慢慢的冷静下来了,“阿笙,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高能,我不会梵语版的心经,心诚则灵。我试试……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黑夜中,我能感觉到那种掉入冰窟窿当中的冰冷包围着四周,四肢的关节好像都被冻住了,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带着冰渣子的。

我的小腹冰凉,冰冷的感觉在腹中抽搐,我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奔跑当中的小腿肚子绵软无力,就好像跑在棉花上一样,现在隐隐开始抽筋了。

等一会儿抽筋抽大发了,我肯定只有瘫坐在地上的份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在被女鬼追的时候痛经,但是这种阳气大破的情况下,我居然能看到槐香身上因为念佛金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金光。

看着这股金色的光芒,我脑子里还在迟钝的想着,我会什么啊?

“槐香,我……我也不是那么无能的!我还会道家的‘七字真言’,兵临斗者列位前。”我鬼使神差的就念出那一句人们最熟知的道家真言,眼前的一切忽然清晰起来。

黑夜中的景物,此时此刻变得清晰可辨。

我立刻回头去看那个追上来的女鬼的情况,那个东西它十分的厉害,即便槐香身上散发的金光,一样冲上前来。

我手里面的符箓手环却缓缓的闪过一道白光,就这么飞出了我的掌心,自己舒展成一道符纸。我都有点看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那一瞬间我却冲过去将悬空的符纸推到了那东西的身上。

白光强盛之下,那东西居然是消失在黑夜里,没了!

“阿笙,你……你还真有两把刷子,道法高深啊。你把那古墓里的厉鬼打的灰飞烟灭了,你萧大哥出来以后,肯定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槐香冰凉的小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她另一只手掐着腰,弯了背直喘气。

我……

我又把一个鬼物,打的灰飞烟灭了?

我愣在原地了,我觉得自己这回肯定又是走了狗屎运了。

这道家七字真言还是我祖父教我的,不过他教我,只是让我走夜路的时候能够壮胆。

通常七字真言为:列兵临斗者皆阵。

祖父教我的念法,人们就从古的时候就开始习惯的念法。可能是觉得倒装的形式更顺口,最前的列通常会放在最末,而加上“位前”“在前”这样的表达方式。

这样读起来就变成了九个字,其实还是七字真言。

常人念了虽然不能震慑邪祟,但是却可扬正气,壮胆魄。

相比慈悲为怀的佛家偈语,道家的七字真言更具有杀伤力,常人走夜路的时候,觉得害怕可以在心里默念这七个字。

我反应了半天才勉强缓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我好像是大血崩了,你……你等等我,我去厕所。”

佟府除了公共厕所之外,各个房间里也有木质的马桶。但是不能抽水,用起来真的很不习惯。

“还是我陪你去吧,阿笙,女人在那个时候,阳气可是最弱的时候。我不陪着你,我怕茅坑里伸出鬼手把你拉下去。”槐香的怀里紧了紧我的手臂,明明是被那个女鬼吓得脸色煞白,嘴角却是抿出了一个古灵精怪的笑。

我吓得早就魂飞天外了,浑身都是冷的,加之脑洞有很大。

我满脑子都是槐香描述的,从茅坑里面伸出来的诡异的人手,那不仅可怕,还恶心。我一下头皮就发麻了,根本就不敢拒绝槐香,紧紧的就和她挽在一起。

槐香拉着我进佟府的茅厕里面上厕所,晚上,佟府的茅厕一直都开着灯,非常的明亮。

我东张西望之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才对槐香叹气道:“看来我也要去龙虎山拜师学艺,不然早晚让女鬼给吃了。”

“龙虎山好像不收俗家弟子的吧?你要是出家成了师太,我怕龙虎山的道士全被你的萧大哥吃了。”槐香背对着我,掩唇“咯咯”直笑。

我看着槐香消瘦的背影,我心里面莫名的觉得愧疚,“我说的是认真的,槐香,我虽然不能说要变成斩妖除魔的师太。起码、起码要把《心经》给背了,今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阿笙,你刚才真的很想斩妖除魔的师太,你知道吗?那个七字真言,你念起来可真帅,你都快成我偶像了。”槐香转过身来,眨巴了眼睛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你转过来干什么,你快转过去。我马上就好了……”

“我才不看你,也只有萧大哥不嫌弃,愿意看你。”槐香转过身去,咕哝了几声。

我收拾干净以后,就和她一起出来了。

外面天空已经是破晓了,耳边还有报晓的鸡鸣的声音。清晨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人神清气爽,就好像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就是一场梦一样。

我感觉萧龙溟应该是从盗洞里出来了,就和槐香一起回到我母亲以前住的闺房,才刚刚踏进房间的一瞬间我就被一只手用力的搂进怀里,“没事吧?”

他的声音很沉,身子也很冰冷。

“萧大哥,你……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搂着萧龙溟冰冷的身躯,碰到他脊背的手掌心一凉,好像摸到了什么冰冷粘稠的液体。

直觉告诉我萧龙溟不好,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萧龙溟轻轻咳了几声,嘴里面就咳出了一点东西,顺着他的下巴就流到我的肩头。我闻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诡异的腐臭。

他说,“我没事,小东西,那东西没有伤着你吧?是萧大哥没有保护好你,我不应该那么心急把所有的盒子都找到。因为……因为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萧龙溟的声音异常的嘶哑,我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愧疚,以及发自灵魂深处的不安。我知道,他是怕失去我。

我昨天晚上确实差点死了,可是我不怪他。

我虽然不清楚萧龙溟他在古墓下面遇到了什么,但我明白他就算自己受伤也会想方设法的保护我的安全。

他没有及时出现,可能只是没有办法抽身。

“是……是圣泉,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阿笙,是我的错我没有提醒萧大哥,我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我……我当时没有想起来。”槐香的声音比刚刚被女鬼追还要恐惧,她的声音里带着自责的哭腔。

我忍不住去看旁边的槐香,槐香的脸色变得异常的沉重,我问她:“什么圣泉?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们扶萧大哥躺在床上休息一下吧,圣泉对灵体的伤害很大。萧大哥现在很不好,我们先安顿好他吧!”槐香她快一步的冲进房间里,她把放在床下的床板放回去,又将床上的褥子铺好。

我扶着萧龙溟走到床边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萧龙溟有多虚弱。

他的身子的重量和正常男子一般无二,但是在此时此刻全都压在了我身上,他除了紧搂着我的手,浑身上下都是没有任何力量的虚弱。

我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才看清楚他脸上的容貌。

那一张脸皮肤已经趋近透明的白,脸上爬满了诡异的青筋,眼睛也变成了让人恐惧的青蓝色。

他的目光却坚定的看着我,“小东西,你害怕我这个样子吗?”

“我当然不怕,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我不知道鬼魂需不需要盖被子,但是我还是把床上的被子打开,轻轻的盖在萧龙溟被粘液覆盖的衬衫上。

我想不通,如果圣泉会伤害鬼魂,萧大哥为什么又要接近圣泉?

我看着萧龙溟,却在低声问槐香:“到底什么是圣泉?是圣泉伤了萧大哥吗?”

槐香站在床边看着萧龙溟的样子怔了怔,似乎感觉到了害怕,视线移到了地上,“我听爷爷说过,他说元代墓里面的皇妃,她是水葬在墓中的。她的棺椁是被沉入圣泉当中,利用大萨满加持过的圣泉封印她的灵魂……”

“盒子……盒子和棺椁一起沉入圣泉中的,对吗?萧大哥!所以,你下到圣泉中取盒子了!”我抓着萧龙溟的手掌,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

他看着我,虚弱的手掌轻轻的抚摸我的侧脸,“小东西,我没事,你别难过。只可惜没把盒子带上来,那只盒子里的东西,原本是要给你防身用的。”

那一双白皙的天生的弹钢琴的手指上也布满了青色的青筋,就好像蜈蚣一样纠缠着萧龙溟的全身,就仿佛要将萧龙溟的整个人吞噬了一样。

我忍不住的怨他,“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我只要你,不要别的任何东西防身。”

萧龙溟脸部狰狞,却憔悴的让人心痛,他把我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道:“我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你要知道,我只找回了三个魂魄,力量并不稳定。我没想到自己虚弱的连这种程度的圣泉都闯不过,还连累了你们。”

“你没有连累我们!是我没说清楚,萧大哥,你知道厉害的不是圣泉,是……”槐香突然就看向萧龙溟,她大声的说道,“圣泉里好像有很厉害的阵法,它困住了你,那个元代皇妃才有机会跑出来的!我也真是的,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萧龙溟嘴角一扬,居然笑了,“槐香,有你陪着小东西,我很放心。圣泉以前是用来惩罚阎君的,能把鬼魂化在水中。那个元代妃子,要不是被封闭在棺椁里,早就没了。我在里面困得太久了,我可能……”

萧龙溟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用自己的唇紧紧的吻住萧龙溟,我最害怕的就是萧龙溟离开我。

我闭上眼睛,挑开他有气无力的贝齿,攻占他冰冷的嘴。

他火热的眼神盯着我,翻身就把我压在身下,化被动为主动强行攻入我的嘴中,虚弱的手臂轻轻的抬起我的后背。

我感觉到他的无力,主动的搂住他的脖子,狂热的吻着,我大声的告知他:“萧龙溟,萧将军,你是我的。我告诉你,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不管是圣泉也好,体内的疼痛发作也好,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

然后,我从未有过的大胆,手伸进他的衣襟内,热烈的抚摸着。随手就将被粘液沾满的衬衣脱去,我喘着气,我告诉他,“萧龙溟,我还没有替你们萧家延续香火,你怎么敢有事?”

“哈哈哈……”萧龙溟突然摁住我不安分的小手,朗笑出声,他把我的头颅就这么摁在自己冰块一样的胸膛上,“我只是说我会虚弱一阵子,从来没说会离开你。但是,我现在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现在没法陪我。你忘了你……恩?”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还用着abc,我不能给萧龙溟延续后代。

我……

我的脸滚烫无比,像个雕塑一样的被他覆住身体,我看着他青蓝的眼睛,手指摸着他侧脸的轮廓,激动的哭了,“你……再说一遍,你真的没事吗?萧大哥?”

“我没事,小东西,那点圣泉要不了我的性命。”萧龙溟揉了揉我的发丝,暧昧的眼光似有所指,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是欧阳瑾站在床边,目光清冽,好像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的明镜。

我不安的颤动了一下,连忙推开虚弱的萧龙溟,从床上逃离,笨拙的整理身上的衣服。那个欧阳瑾,就好像能看见一样笑眯眯的坐在床边给萧龙溟诊脉。

我看到槐香和金铃都站在门口,就知道,是槐香去把欧阳瑾叫来。

欧阳瑾给萧龙溟诊脉过后,给了萧龙溟一枚铜钱,说是五帝钱。让萧龙溟压在舌头底下,说是能够帮助萧龙溟聚阴。

这个宅子本身就聚阴,有了五帝钱,萧龙溟恢复的就更快。

“圣泉的确是个麻烦的东西,既然萧先生不方便下去,那就我们几个下去吧。槐香身上的土腥味那么重,想来也是此道中人。”欧阳瑾的脸转向了门口的槐香,他笑着,好像是能看见槐香一样,眼睛里闪过一丝干净的狡黠。

我有些担心,“难道要重新打盗洞吗?这个盗洞被堵了,我们几个人,可不像萧大哥能穿过石头下去。”

第60章 龟甲

我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欧阳瑾会说槐香的土腥味重,槐香很有可能就是“挂牌”的专门挖坟掘墓的摸金校尉。细细想想槐香这一身的绝学。哪一样放在当今的社会不是惊世骇俗,但是槐香一个少女把十八般武艺绝学都融汇于一身。

以前我总以为那只是槐香家学渊博,但是现在想来,一下就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槐香学的这些绝技,在盗墓上都是用得上的。

我的脑子里现在全都是老爷子曾经对槐香说了六个字,“摸阴棺。发横财”。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就明白了。佟佳氏能够成为如今的世家,祖上很有可能是靠盗墓发迹的,手头才有这么多的藏品。

槐香和我母亲“摸宝”的本事,举世无双,就连很多资深的考古学教授也未必有她们的见识广。那就好像见识过了无数真品的珍玩,更是对各种各样古玩的知识,古代的历史都十分的通晓。

那都是需要环境熏陶的,如今想来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一通百通了。

槐香沉着面孔,看不出喜怒来,声音冷冷的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识破我的身份?土腥味?你怎么没在我身上闻到少女的体香,居然还闻到土味儿。”

“在下没有冒犯的意思,槐香,你别动怒。”欧阳瑾有些愣住了,他后退了一步。清冽的眼睛里带着三分的无辜。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信的欧阳瑾,被人逼到这么窘迫的地步。

槐香上去把欧阳瑾身后的木墩搬开,他的小腿就差半寸就会被木墩绊到。槐香明显是关心他,嘴上还是语气冷冰道:“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次在八仙庵古玩市场,周围有很多明器干扰,我还不是很确定。不过,第二次见你。我就基本上肯定了。”欧阳瑾眼中的无辜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依旧是面如清风般的自信,他面对槐香侃侃而谈。

槐香凝视着欧阳瑾那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淡淡的咧开嘴笑了,声音凉丝丝的,“欧阳瑾想不到你还是狗鼻子,在阿笙身上闻到芍药香,在我身上闻到土腥味。”

我坐在床边,萧龙溟脸上布满了青筋,那本来就不好看。听到欧阳瑾提及我身上体香的味道,眉毛紧紧的就拧到了一起。

他嘴里含着五帝钱不方便说话,可是目光如果能杀人的话,那欧阳瑾早就被萧龙溟眼睛里的杀意剁成肉渣了。

我紧了紧萧龙溟的手,轻轻的就在萧龙溟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我想安抚一下萧龙溟。

没想到欧阳瑾的嘴角扬了扬,下一句居然是对着槐香说道:“你的是薄荷脑的味道,甜中带着清凉。”

萧龙溟严肃的抿成一条线的唇,还是没忍住,轻轻的上扬了。

那种笑意我明白,萧龙溟是在幸灾乐祸,他的眼睛里全都是淡淡的暧昧的笑意。手掌反手控制住我的手,轻柔的抚摸起来。

他的手很冰,手上的力度也很虚弱,让人禁不住的心疼。

一旁槐香的脸蛋红成了红苹果,冰凉的目光一下变得有些僵硬起来,她眉头一挑,有点心虚的大喊:“死瞎子,你说什么呢?!”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怎么说动怒就动怒!”欧阳瑾谈笑风生的那种洒脱,一下就被槐香给破坏了,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欧阳瑾大概是在山上呆了太久了,人都变的木了,才不知道女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动物。

你要是说她丑,她就跟你没完。

你要是夸她漂亮,又觉得你言语轻佻,油嘴滑舌。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要得罪女人,而且得罪女人的下场很惨。

“欧阳瑾,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假正经,臭道士!我今天不和你计较,等帮萧大哥找到盒子了以后,我跟你没完!”槐香气哼哼的拍着桌子,她好像很恼欧阳瑾,但是我却看不出欧阳瑾做错了什么。

只能说,欧阳瑾是运气不好,说了槐香不喜欢听的话。

欧阳瑾做人谦恭有礼,他风度翩翩的上前一步,想槐香赔不是,“槐香,在下唐突……”

槐香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欧阳瑾,她看到欧阳瑾上前拱拳道歉膝盖差点就要碰到另一个木墩,一个箭步上前就把他给扶住了,“你不是会听声辩位吗?怎么变得笨手笨脚的??”

她小手托着欧阳瑾的手臂,脸上更是像火烧云一样通红。

欧阳瑾他看不见的目光一定,直直的对着槐香,却是看不见槐香绯红的两颊。他认认真真的拱拳鞠躬道:“多谢槐香姑娘相救,方才言语唐突,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我不喜欢别人文邹邹的说话,欧阳瑾,从现在开始你闭嘴。”槐香冰冷的话语中带着怒意,她横眉冷对欧阳瑾,但是眼底深处居然有几分柔情。

我隐隐觉得槐香对欧阳瑾的态度不对,她可能是真的对欧阳瑾有了好感了,否则她这种外冷内热的个性犯不着和欧阳瑾多废话。

最主要的还是,她为了欧阳瑾,去和人赌石。

得罪的幸好是杨老板,和老爷子有点交情,否则就要把命给搭上了。

我知道槐香的为人,她的脑子清楚着呢,如果只是同情心泛滥帮助金铃。那满大街的乞丐,穷乡僻壤的失学儿童她为什么不去帮。

可……

可欧阳瑾是道士啊!

欧阳瑾和何灵川不一样,小和尚六根不净,还俗了也许是好事。欧阳瑾这样甘冽如泉一般的人,很难为凡尘所动心吧?

我没说话,我只是观察者欧阳瑾和槐香。

被槐香训斥过以后,欧阳瑾就是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缓缓的就坐在了刚才差点搬到他的木墩上。

他坐下来,单手靠在圆桌上,低了头颅,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槐香看了我和萧龙溟,低声说道,“阿笙,我不建议重新挖盗洞,佟府就这么大,不论怎么掩饰,挖盗洞的动静都太大。一定会被发现的!”

“如果从府外呢?”我立刻问道。

槐香摇头,“不行,有我田师父在绝对不行。他曾经是江湖上有名的钻地鼠,我们的盗洞还没有打到佟府门前,就会被他抓住。而且,我……我的分金定穴术学的不好,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地下玄宫的正门。”

“这么说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把盗洞口的大石头给取出来?”我根据实际情况慢慢分析着,我觉得要把石头拿出来可比重新挖盗洞容易。

萧龙溟将含在嘴里的铜钱,用两根手指夹出来,语气颇为的凝重:“那个石头卡在盗洞中央,少说有上千斤。盗洞太过狭窄,要拿出来,恐怕不容易。”

萧龙溟他穿过那个石头下去过,他对那块堵在盗洞口的石头,想必是了如指掌的。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一块石头卡在比较狭窄的试管里面,要想拿出来。上面的人是使不动力的,往下捅呢,盗洞越往下肯定是越窄,石头也没有办法往下弄。

那块石头在盗洞中间,就是上下不能,只能卡在那里。

“爆破呢?把石头炸开呢?”我别无他法,只能病急乱投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盒子岂不是要永远的被深藏在古墓当中。

母亲既然让我来取,证明她当初的初衷,只是让盒子暂时呆在古墓里。

现在盗洞被堵,我们这些人除了萧龙溟以外又都进不去。盒子被沉入了圣泉之中,萧龙溟是灵体,根本没办法进入圣泉当中。

槐香立刻否决了我的想法:“绝对不行,先不说炸药会惊动府里的人。炸药的用量控制不好,不仅会让盗洞塌方,更会让佟府的地面塌陷……”

她忽然眉头紧皱,眼睛里闪过一道光,好像在苦思冥想着着什么。

帮助萧龙溟寻找盒子这件事情,槐香几乎和我同样重视,萧龙溟曾经是救过她的命的,她也很敬重萧龙溟。

现在见到萧龙溟,槐香都会尊称他一声萧大哥。

顿了顿,槐香一边思索着,一边喃喃的就说道,“等等……我想,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快说!”欧阳瑾忽然站起来了,他好像知道槐香要说什么。

槐香的脑子在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些打结了,她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猛然间就在我的跟前停住了。

她俯身,双手都放在我的肩膀上,认认真真的看着我,“阿笙,你……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一脉的佟佳氏祖上是干什么的。”

“你说!”我直接让槐香告诉我,我看着她那双冰冷中带着少许激荡的目光,我知道她此刻内心一定是十分纠结的。

我和她身体里都有佟佳氏的血,而祖上很可能是盗墓的。

槐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用那双漂亮而又冰凉的眼睛和我对视,“雍正年间,皇帝为了加强中央集权,设立了粘杆处。佟佳氏的祖上,曾经就是粘杆处的一员,为了充实国库,祖上也曾经做过挖坟盗宝的事情。”

我笑了笑,“原来我们祖上以前,还是吃皇粮的。”

“阿笙,我……我还以为你接受不了呢,盗墓贼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槐香低着头,小手摸着下巴,语气也变得很轻。

显然槐香是有些自卑的,也怕我看不起她。

我以前对盗墓贼这个行当却是没有好感,但是人总是护短的。既然佟佳氏祖上都是正儿八经的官方盗墓的,我总不能瞧不起自己的祖宗呢。

我抓住槐香扶着下巴的小手,笑看着她:“这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槐香,我发现你整个就是一个玻璃心。你倒是说说,咱祖上敢的官方盗墓,和这事有什么联系。”

“我听田师父说,干这一行的一般会准备两个以上的盗洞。雍正时期,是为了加强通风,也是为了防止盗洞塌方没法出去。以后么……我告诉你……”槐香拉着我,也坐到床边,小声的就和我说。

原来,他们到了近代盗墓,没有皇上老爷子罩着。

盗墓这种勾当,又抓的就比较严格。

盗墓贼两个以上的盗洞,是防止事情败露了,被堵死在里面。这种事情,一旦败露,被发现的盗洞口肯定守着人了,一出来就被抓个正着。

但是如果说,能够有另一个盗洞口,就能有机会从另一个出头逃走。不过这样比较费事,除了他们这些世家,一般小型的盗墓团伙是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情的。

我对槐香说道话稍加思索,就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说,在佟府当中,可能还有别的盗洞进去。”

“按理说是这样的,就是不知道爷爷他们会把盗洞挖在哪里。”槐香有些郁闷,直接把脸扑到了我的胸前。

进入佟府以后,由于整个佟府的大环境就很严肃。槐香不可能像在以前那个城市一样放得开,我和槐香的关系明显疏远了。

现在突然间贴近,我是很珍惜这种感觉的。

我搂住她柔软的娇躯,小声的安慰:“既然知道府中还有盗洞,等到萧大哥身体好些了,再想办法在府中探查呗。”

不过,我发现欧阳瑾的鼻子的确很灵,槐香身上的确有一种淡淡的清醒的薄荷香。这种香味还有种温软醉人的感觉,让人很容易就迷恋上。

我想以后槐香的男人不管是谁,那一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这个件事,我可能有办法。”欧阳瑾从随身的斜跨灰色布袋子当中掏出了一对龟甲,那对龟甲上写满了古怪的文字。

槐香这个小妞原本还在我怀里,十分的安分,现在看到这对带字儿的破乌龟壳,就把我猛然的推开。她脚下踏着八步赶蝉,迅捷如风的就到了欧阳瑾的跟前,带动一股劲风将欧阳瑾一头青丝都吹得荡漾起来。

那时候欧阳瑾面如冠玉,青丝飞扬,好不俊逸。

槐香的注意力却全都被破王八壳子吸引过去,抓住桌面上的一只龟甲就放在眼前看,根本就无视欧阳瑾的存在,我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判断。

槐香对古物的执着,超过对欧阳瑾这个人的兴趣数倍。

她对欧阳瑾有好感?

恩,这个问题还真的有待商榷。

槐香大概是觉得把龟甲放在眼前看的不够仔细,甚至还拧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去看龟甲上的纹路和文字。

娇俏的侧脸被光束打的粉白,那种专注的样子,眼珠子好像着了火,狂热的注视着龟甲,整个人都像是被吸进去了一样。

她的指尖轻轻的就在龟甲上摩挲着,猛然一闭眼睛,动作和我母亲一样,一寸一寸的在龟甲的纹路上摸索过去。那一瞬间,就好像那只圆润晶莹的指腹,划过了无数的历史的精瞬间。

半晌,槐香才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说道:“上面是甲骨文,哼,这是西周祭祀用来占卜吉凶的龟甲,欧阳瑾,你要是把它卖了你就是有钱人了。”

欧阳瑾吐字清晰,“在想不想做有钱人。”

“有了这些钱,你……你何愁没有钱治眼睛,我和金铃也不会差点死在赌石上。”槐香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她把龟甲放在桌上,有些失魂落魄。

“龟甲不是我的,是家师借给我的。如果我卖了龟甲,家师也会把我的双目再次打成残疾。”欧阳瑾憔悴苍白的脸露出了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看不看得见,这让的人也许早就看穿了红尘俗世。

他看不见槐香的面容,但是之间却是不经意的滑过了槐香紧皱的眉骨。欧阳瑾的手像闪电一样收回,脸上也有些落寞,他说:“我答应你,如果有机会治好眼睛。我一定不辜负你和金铃的期望,我会好好配合治疗的。”

槐香显然是沉浸在欧阳瑾的承诺之中,她没有抵触的意思,她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欧阳瑾,“你……你是认真的吗?”

槐香显然是发现自己在我和萧龙溟面前太过关心欧阳瑾了,玉手不自觉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唇瓣,眼睛睁的大大的,看起来有些慌乱。

“恩。”欧阳瑾伸出手,将掌心递到槐香的面前,“把龟甲给我吧,我来测算一下另一个盗洞口的位置,假如它存在的话。”

槐香稍一迟疑,就将龟甲送还给了欧阳瑾。

欧阳瑾不愧是龙虎山出来的弟子,他操控龟甲的动作是极为娴熟的,里面放着五枚五帝钱。

两只龟甲这么一合上,就合并到了一起。

龟甲在他掌心就像陀螺一样旋转着,五帝钱在龟甲当中发出“叮叮当当”轻轻的撞击声,撞破了夜里的宁静。

也不知道龟甲在他的掌心转了多久,缓缓的就停了下来。

欧阳瑾掀开盖在上面的龟甲,指尖伸到了里面去触碰,感知五帝钱在龟甲当中的变化。他摸铜钱的速度很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过去,他就把五帝钱倒出来,放回了身上斜跨布袋里。

我站的有些远,虽然视力很好,但是依旧是看不清楚五个铜钱具体的样子。即便是看清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根本就看不懂铜钱算命。

“你这个算的准吗?”槐香好像是看懂了铜钱上所指的方位,她蹙紧了眉头,低声说道,“欧阳瑾,东面可就只有我爷爷一间屋,他难不成还会在自己的屋子里挖盗洞?”

“想不到槐香姑娘也精通测算占卜,佩服。”欧阳瑾没有立刻承认槐香说的话是否准确,此时此刻,他的双目略微有些呆滞,似乎是在静静的思索着龟甲卜算出来的结果。

槐香淡淡道:“少耍贫嘴,有些古墓的机关是需要用到易经八卦的。我几个师父当中,是有此类当中的高人的。这点坑蒙拐骗的伎俩,瞒不过我。”

“如果府内真的有盗洞的话,这个盗洞应该是通往金刚墙外的玄宫大门,也就是从墓道进入陵墓。”欧阳瑾并没有回应槐香的话,而是慢慢的说出卜算的结果,“我想,盗洞也许在老爷子房中的墙内?”

“恩,你连个都能算出来,你……你真以为自己是活神仙啊?”槐香一脸不信。

我也不信,因为老爷子的房间颇为的宽敞。不仅有书架,衣柜,橱柜,床榻,桌子,椅子等等东西。要想藏一个不大不小的盗洞,也并不算难事。

地上还有地毯,也许随便掀起来一块地毯,下面就是被木板盖住的盗洞口。倘若要在墙中,那就必须制造机关掩人耳目,欧阳瑾真的能算出这个来,这也太玄乎了吧?

欧阳瑾自信的笑了,“如果不信,槐香姑娘可以明天去老爷子的房间试试西面的墙。要是真有问题,不就一目了然了?”

槐香一拍桌子,冷哼了一声:“你想陷害我?被老爷子发现了,你替我受罚吗?欧阳瑾,我发现我上辈子一定和你有仇,不然你就会一直想办法陷害我。”

的确,槐香已经激怒过老爷子一次了。

槐香不仅坏了府里的规矩,自立门户帮人掌眼古物珍玩。她甚至还破坏行内的规矩,参与赌石。

老爷子不仅对槐香有意见,对她还有了戒心。

“我去试试看,我除了开锁对于那些事情什么都不懂,老爷子对我应该没有戒心的。”我朝槐香眨了眨眼睛,主动请缨去试探老爷子,顺便看看盗洞的位置。

槐香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恩,爷爷对阿笙那么宠爱。阿笙对于佟佳氏的历史一无所知,倒是不容易引起爷爷的怀疑。”

这一番商量之后,找盗洞,下去取盒子的事情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槐香扶着欧阳瑾回去,我一个晚上没睡觉,搂着身体发凉的萧龙溟慢慢的就睡过去了。我之前嫌他身上冷,可是现在搂着他,我才觉得心安。

那种独特的阴冷的感觉,反而成了一种慰藉。

一睡睡到了傍晚,煮饭的婆姨李婶子敲响了房门,把我们给叫醒了。她端了一碗汤药进来,说是本来午膳的时候就要给我喝了,可是我那时候在睡觉怎么也叫不醒。

“姑爷”让她吃晚饭的时候再来,所以李婶子这时候才来。

李婶子虽然盯着个婶子的称号,皮肤也有些黝黑,但是五官却是英姿飒爽。穿着一身麻布衣衫,丝毫不显得土气,反而散发出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她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的,见到萧龙溟反倒是气势消减下来,笑眯眯的将木质的托盘放在桌上。

将药碗子,和一盘蜜饯放下,她说:“以前汍兰怕苦,所以老爷子特意吩咐我,让我准备些蜜饯给你。”

“我母亲现在不怕苦了……”我低下头小声的咕哝了一声,随手捡起一块蜜饯放在嘴里,真的很好吃。

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块,才把药一饮而尽。

李婶子好像没听清楚我的问话,又问了一遍:“恩?你说什么?”

“我是想问您,您一个人打理这个佟府,既要打扫卫生,还要做饭,不是很辛苦吗?”我听到她刚才提到我母亲,扯开话题的时候,忍不住关心她。

李婶子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脑袋瓜子,“汍兰以前鬼精鬼精的,你倒是实诚,你想啊。偌大的佟府,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自然是有别人忙活。”

鬼精鬼精?

我以前也很鬼精的,只是没用到正道上,李婶子要是知道我干过用橡皮泥堵锁眼儿的事情,就不会这么说我了。

我惊了一下,问道:“恩?有别人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想知道这些?笙儿,你信不信,宅子里面有鬼帮老爷子做事情?恩?”李婶子把空碗放在托盘里,她去拿蜜饯的时候,我的手紧紧的抓着碗的边沿,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这个蜜饯好好吃,我真的向多吃点。

至于李婶子说的什么鬼的,我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萧龙溟和我说过,这个宅子除了封在圣泉里的厉鬼,别的鬼怪它进不来。

况且那只宫斗而死的女厉鬼,她被我干掉了!

李婶子看到我卖乖的表情,笑了,用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死丫头,真和你妈一样,什么都不怕。不过,府里有些事,你当着我的问也就罢了。以后可别再问别人这些事,佟府当中的秘密,有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这才回想起李婶子刚刚说的话,心里面发寒,老爷子操纵鬼物打扫卫生的不是真的吧?

不过就是打扫一下房间嘛,用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啊?

我吓得脚下有些发软,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

李婶子嘴角浮现一丝狡黠的笑容,端起了木质的托盘就往外面走,她虎背熊腰的背影都快让我产生心理阴影了。

我往嘴里塞了一块蜜饯,这回吃,都有点苦涩的感觉。

腰部被一片冰凉给抱住了,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磁性的声音有些暧昧,“恩?小东西,害怕鬼呢?天天和鬼在一起,我以为你免疫了。”

“萧大哥,你取笑我!”我有些生气,转过身去,用自己的额头用力的就撞在萧龙溟的脑门上。

他的额头根本就是石头做的,顷刻间就把我撞的泪水汪汪。

萧龙溟无奈的给我揉额头,温柔的问我:“疼不疼啊?”

我这才注意到萧龙溟脸上的青筋已经消退下来了,他的眼眸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那般俊朗的样子,让人禁不住的为他倾倒。

我满脑子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萧龙溟举着弯刀,策马驰骋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画面。他那般的英武潇洒,所向披靡。

“疼。”我委屈的抱着萧龙溟的腰肢,心里面还是有些后怕,就问萧龙溟,“是不是像李婶子讲的一样啊,我……我真的有些怕。你知道的,我除了你这尊最厉害的鬼,什么鬼都怕。”

他搂住我后脑勺,笑得很畅快,“没关系,萧大哥今天晚上带你去见识见识,你见过就知道老爷子在作甚了。”

我心里面怕怕的,甚至没有期待,但是怕萧龙溟笑话我,只能说:“恩,好,我晚上满足一下好奇心。”

我嘴上这么说的,却已经在吃晚饭的时候,特意问云师父wifi密码是多少。云师父别看绝技在身,为人桀骜不驯,可就是个土老帽。

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wifi密码,口袋里只有一部小灵通,最后来还是老爷子告诉我的。槐香以前根本就不敢问,现在是沾了我的光,才连上的无线网。

我吃过饭以后,就开了网页,搜到梵语般的《心经》勤学苦练。我记忆力并不算出类拔萃,但是记忆这些小篇幅的经文,尤其是在恐惧之下激发潜能,我背的那叫一个速度。

等到整个夜空都深邃下来,大概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萧龙溟搂着我的腰肢跳上了房顶的瓦片上。

他做贼一样,轻轻的就掀开了一片瓦片。

就在老爷子的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动了很多很小的黑影,我眯起眼睛去看了半天,才确定那是木头人。

那种木头人很小大概只有普通人脚掌大小,它们身上的关节都很灵活,就像有生命一样的在房间里面整理着。

有的拿着笤帚,有的拿着簸箕,就跟人一样打扫起来。

甚至,还有一只跳上了老爷子的床榻,滑动了火柴给老爷子把烟给点上了。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比见到鬼还要恐惧。

我小时候玩鲁班锁的时候,祖父和我说过和鲁班有关的传说。据说,鲁班是民间制造木质傀儡人鼻祖,那些傀儡人虽然都是木头做的,但是上面刻了特殊的符咒,它就能走动,成为伺候主子的仆人。

不仅不用吃饭喝水,还对主人忠心耿耿。

只是这门技术,它早就失传了,或者只是一个把木匠妖魔化的民间传说。这个世界上,木头要是都有了生命,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我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嘴里不自觉的对萧龙溟说道:“萧大哥,那些……些木头人是怎么回事?会不会都是死人的灵魂,被灌进木头里去了?”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底下老爷子的目光突然就看上来了,他冷冷的看着,嘴里问道:“是何人在偷窥啊?”

我们被发现了?

我现在看老爷子,那都有一种恐惧的感觉,我是有点怕他的。我担心自己的外祖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把人杀了,然后做成了傀儡木偶,给他做事。

不然……

不然李婶子怎么会说,老爷子是让鬼来打扫房间呢。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已经怕的脚下发软,要从瓦房顶上滚下来了,心里面不自觉的就念起了心经。

“别念!”萧龙溟低喝了一声。

我立刻停止默念佛经,心里面好奇,萧龙溟怎么知道我在心里面默念佛经的?我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的额上都布满了汗水。

是《心经》对他产生了影响,我差点就害了他。

这时候,耳聪目明的老爷子已经知道是谁了,他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慢吞吞的说道:“笙儿,下来,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聊聊。”

我看了一眼萧龙溟,萧龙溟目光深邃,他似乎还有些犹豫。

少顷,才带着我跳下了房顶站在了老爷子的房间前,我没和萧龙溟说话,直接推开了门,“姥爷,是我。”

我怕归怕,可我不信老爷子会伤害我。

“进来了,笙儿,刚刚吓着你了?进来吧,萧先生,能在外面等等吗?我有些话想对笙儿说。”老爷子拉开了影子木的屏风,他自己个儿就从躺椅上坐起来。

我冲萧龙溟点了点头,进去以后轻轻的关上房门,然后说道:“我……我的确有些害怕,姥爷,那些木头人……”

“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一些小玩意,平日里啊,怕吓着你们这些猢狲,才没拿出来示人。没想到,你居然上房揭瓦,来窥探这个秘密。”老爷子颇有些无奈,轻轻的咳嗽着,笑容和蔼的看着我。

我走上去,给老爷子顺了顺气,问道:“那这些东西怎么能动啊?我……我还以为是鬼上身呢,我是不是误会您啦?”

“这都是些骗人的小把戏,相比这个,你更想知道怎么进去宅子里的地下玄宫吧。”老爷子他苍老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就这么看着我,目光很慈祥,也很温暖。

我看不出任何敌意来,我很愧疚,我们防着老爷子跟防什么一样。

但想不到,他是这种态度。

我缓缓的低下头,嚅嗫道:“姥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你们撞鬼闹出那么大动静,老三的几位师父都被惊动了。如果你们对付不了,那么鬼谷李就会出来帮你。”老爷子拉着我坐在他身边,手中的烟袋放在了肚子上,我看他这样不方便,就顺手放在了旁边的台子上。

老爷子观察了一会儿我的动作,忽然问我:“汍兰让你来,不是来看我的吧。她是让你下去古墓玄宫吧,不过那个地方太危险,我不放心你去。”

我的眼泪悄然滑过,我这一辈子良心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我一下就跪在地上,连抬头看老爷子的勇气都没有,“姥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前不知道您……现在遇上您了,我真想用自己的余生都陪着你。”

“说什么傻话呢?恩?”老爷子低头去擦我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不过呢……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汍兰让你下去。”

我怎么忍心骗自己的外祖,我不假思索的我就说:“为了盒子,母亲把盒子藏在了圣泉中。昨天晚上,萧大哥下去了,但是没办法带上来。那个女鬼,就被惊动了,我要知道有你们保护,我就不那么害怕了。”

老爷子听到盒子以后,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一闪即逝。他只字不提那只盒子,只是轻轻的抚摸我的头顶,“笙儿,你的良善,让外祖很感动。我想告诉你,外祖不会再打盒子的主意了。”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从前老爷子打过盒子的注意吗?

那么母亲藏起盒子,真是因为府内大家对于盒子的觊觎,迫于无奈才收藏起盒子的吗?

我的心里面连续闪过几个这样的问题,才听老爷子嘶哑年迈的声音响起,“昨天晚上,笙儿真的很英勇,鬼谷李都想收你为徒呢。如果,你想学,任何一门技艺,府里的师父们都会全心全意的教你。”

“真的吗?我……我知道轻功是要从小学的,我现在学来还得及吗?”我问他。

他将一张图纸递给我,然后站起来,我扶着他沿着他想去的方向走过去。他走到了墙边,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西面墙上的一块砖,一字一顿的告诉我:“笙儿,外祖多么想立刻将所有的技艺都传授给你,因为祖父快没有时间了。”

“你……你说什么!”我大惊失色。

什么没有时间?估讨协号。

我才失去的祖父,难道老天爷还想让我失去外祖,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刚才说的话一定是骗我的,否则……

否则……

我真的会崩溃的。

老爷子却是从袖管里取出一块驼皮,交到我手里,颤颤巍巍的说道:“这是……这是地下玄宫的地图,今天早上我就让草上飞给找出来了。他知道你们想下去,也想跟着一起去,下面可不是一般的危险。”

“姥爷,我只想知道您的身体情况。盒子……盒子可以再找,而且我们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找盒子。萧大哥都等了七百年,不在乎这点时间!您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我发誓,会在佟府一直陪着您。您不要离开我!”我激动抓紧了驼皮,搂住了老爷子干瘪的身躯,泣不成声。

第61章 海柳

老爷子的身子在一瞬间僵住了,他想一块木头一样僵在原地,良久才轻轻的推开我。那一双浑浊的眼睛溢满了泪水,目光中那种不舍简直让人心痛。“我不是威胁你。笙儿,你不知道,是肺癌晚期啦,我……我得了……癌症。”

癌症!

我以为这种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在我的生命中是不可能有这样绝望的事情发生。现在的医学,大多情况下把癌症定位为绝症。

有些病人他并非是得病死的。很多人都是被自己吓死的。

但是,在和病魔的斗争中,还是发生了不少奇迹的。有很多的癌症病人,他以乐观的心态对待病魔,不知不觉就不药而愈了。我希望我可以劝我姥爷振作,让他可以战胜病魔,长命百岁下去。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可以化疗,可以吃药。还有……还有很多办法。姥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和他说话。

老爷子理了理我耳鬓的乱发,眉头越皱越深,整个人都伤感起来,“没救了,我……年轻的时候进入古墓的次数太多了。肺里面郁结了无数的阴气,是要遭报应了,尸体如果不烧成灰,还容易尸变……姥爷最终的遗愿,是希望你们过得好。”

我还想劝他,他却摆了摆手,地叹了一声:“这是报应,是天命,不能治!笙儿。你还小,不知道天理循环。”

我看着这个年迈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我仿佛看见了他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的闯荡自己的人生。从那时候的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无所畏惧,万夫莫当的气势。

到了老年,他的斗志被岁月磨平了。心境也平和了。

他不再为自己而活,开始为我们这些后辈考虑。我面对他的时候,可以理解他的内心,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握紧了他的手,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来,“我过的很好,姥爷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我在您离去之前一直呆在佟府。”

这个决定我是经过了一番考量才做的,我知道对于萧龙溟来说,越快找齐所有的盒子越好。但我真的很想留在姥爷身边尽孝,我相信萧大哥他那么了解我,即便我的举动如此任性,他也会理解我的。

“笙儿,你还这么年轻,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老爷子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嘴角淡淡的笑着。

我看着他,微微发愣。

我当然有想做的事情,我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帮萧龙溟找到全部的二十四只盒子。我希望萧龙溟以后的日子,体内的疼痛永远都不会发作。

比起这个使命,我更想留在这个生命已经所剩无几的老人身边。

我可以用一身的时间陪伴萧龙溟去找盒子,但外祖的生命只有一次,我一旦错过了就会永生永世追悔莫及。

可老爷子就问了这一句,他似乎并不要我的答案。兀自捡起了倒在地上的拐杖,轻轻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沿着墙边走。他老迈的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墙边的柜子,那一下根本没有多少力道,却把一个偌大的红木柜子向旁边推了很长一段距离。

细细一看,才发现柜子下面是有钢制的轨道。

刚刚老爷子踢的那一块砖头,估计就是锁住这条轨道用的机关。只有踢开了砖头,才能推的动这个柜子。

柜子后面是一个被掏空的墙体,地上的正中间有一块正方形的红色木板嵌入。

老爷子的拐杖看起来只是比普通的拐杖看起来更加的精致,上面刻有花纹,像是旧时留下来的古物。

随着他的脚尖轻轻的踢了一下拐杖离地三寸的位置,拐杖下面居然是弹出一个造型有些奇异的钩子。他举着拐杖,用钩子在红木板上轻轻的一勾,红木板就被拐杖给勾起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屋子里面飘的尽是一股子的浓重的土腥味。

那种尸气蔓延的感觉十分严重,周围的空气好像一下就降到了好几度,凉飕飕的。我咽了一口唾沫,小声的问:“盗洞?”

“是盗洞,虽然里面的阴气从盗洞里流失了不少。不过下面的空气依旧很不好,笙儿,在下面空气处理干净之前,我是不会允许你下去的。”老爷子咳嗽了几声,又有拐杖把翻起来的盖子又盖上。

我看着老爷子又把柜子拉上,小声的就说道:“我不着急下去,姥爷,你养病重要。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佟府陪你颐养天年的。”

我扶着他回到躺椅上休息,吸入了古墓中的阴气,他的气色显然比一开始要差多了。老爷子吸了几口烟,笑容有几分憔悴,“恩?说什么傻话呢。古墓里的阴气排干净只要三天就够了,不用你一直留在府上。”

我这个人是很固执的,我做的决定,是轻易不会改的。

我既然答应了老爷子会一直陪着他,就绝对不会返回。我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面已经认定了这件事。

我别的不行,揉肩膀的技术还算可以。以前贪玩,和祖父家附近的推拿店混的很熟,学了点手艺。

安静无声中,我轻轻的帮老爷子松肩。

老爷子年纪大了,平时又少个这样伺候他的人,反倒是惬意起来,眯起眼睛喃喃的就说:“笙儿,你这个乖巧的个性到底像谁?昂?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江湖中人。你下手可真让我老人家舒坦,我差点都舍不得放你离开佟府了。”

我像谁?

我既不像父亲沉默寡言,没有母亲的聪明恬静。也不像祖父稳重干练,更没有老爷子的精明狡诈。我的身上就是一无是处,真是白瞎了上一辈给我的优良血统。

我咬着唇,任性的哼唧出声:“我才不离开佟府呢。”

“对了,你给我说说和盒子有关的事情吧。”老爷子对于我任性的话,一笑置之,反而问我关于盒子的事情。

很多拥有盒子的世家,那都对盒子的秘密是一知半解。

最突出的就是老何家的何东凌,他完全不知道盒子的来历,甚至拿着盒子去槐香的住处找过槐香。佟府曾经也因为不了解盒子的作用,误传藏有大清的龙脉宝藏,所以才会导致大家产生了对盒子的贪念。

这只盒子是流传于辽代,怎么可能和大清宝藏有瓜葛呢?

我对于自己的外祖,并没有很多的戒心,我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边帮他做着全身按摩,一边就将我对盒子的了解详述给老爷子听。

“这么说,恩?相关的盒子总共有二十四只?辽代流传下来的盒子,要想都找全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啊。”老爷子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提到了近前,缓缓地坐起身,“丫头,你有想过萧龙溟的身份吗?”

“我……我没,我想萧大哥想告诉我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的。”我倔强的看着老爷子,语气有些嚅嗫的回答他。

我当然知道,萧龙溟不可能只是辽国将军,他展现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如果普通人的鬼魂都有这么强的实力,那这个世界死人都如此厉害,还不乱套了?

不问他,我是因为相信他。

老爷子一愣,有些无奈的低叹:“笙儿,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良善。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他,你不怕他骗你吗?”

“萧大哥……萧大哥是不会骗我的,姥爷,你可以不可以也相信萧大哥?”我拉着老爷子身上的衣料,语气柔软的求他。

他被我求的没了脾气,只能干笑着看了我一眼,干枯的手掌拍了拍我的手背。

“萧龙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遇到我外孙女这么好的女子。他若是遇到旁人,谁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他?”老爷子眯着眼睛,说话的声音特别的大声,好像是特地说给门外的萧龙溟听。

而且他的语气是颇为讽刺的,看来是故意要气气萧龙溟。我突然发现,老爷子除了严肃和慈祥以外,也有十分孩子气的一面。

他突然皱紧了眉头,压低声音说道:“笙儿,你要记住,在佟府。除了老三之外,盒子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记住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对老爷子的话,不敢有半点忤逆,认真的回答老爷子。

“不早了休息去吧。”老爷子迷上眼睛吸了一口烟,他也不睁开眼,冲我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出去。

我走出去的时候,心情的是非常沉重的,耳边却传来了老爷子苍老的声音,“笙儿,明天用过早饭。来我房里,我亲自传你一门绝技。”

身体不知为何突然就停顿住了,老爷子要亲传我绝技?

我还以为老爷子顶多会让槐香那几个师父当中的其中一个传我绝技,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提出亲自教我。

我轻轻的回应了一声,“好,我明天过来,姥爷,您也早点休息。”

关上门以后我看到了门外的萧龙溟,我不知道为什么,有满腹的委屈要告诉他,我用力的扑在他的怀里。

他将我圈进了健硕厚实的怀中,单手摁在我的后脑上,我禁不住小声的对他倾诉,“萧大哥,外祖……外祖他得了癌症,是肺癌晚期,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我不想在失去亲人了,我好想哭。”

“萧大哥理解你,如果你想留在佟府,我……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的。”萧龙溟的语气十分的沉着,没有丝毫的犹豫。

我没有哭出来,我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我多么希望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永远定格在外祖建在,萧龙溟愿意暂时抛开寻找盒子的进度,在佟府陪着我。

这个晚上的夜空格外的晴朗,清风徐面,知了声声。

翌日,我是被李婶子叫醒喝药,老爷子开的药味道虽然很苦,可配上了蜜饯就不苦了。这个药喝完以后,我腹痛贫血的症状慢慢的就减轻了许多。

吃过了药,我就和萧龙溟一起去找槐香和欧阳瑾,把昨天晚上和老爷子见面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我没有提老爷子操控傀儡人的事情,那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想想我就觉得后脊梁骨发凉。估系系技。

可是老爷子不说傀儡人的来历,我也不敢多问,只要努力让自己把这件事情忘却。

槐香拿着那张老爷子给的驼皮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幸好老爷子开明,如果是我们几个下去,必死无疑。下面有流沙机关,也有水银机关。还有很多和易经术数有关的机关,没有李师父在不行。”

我现在听说过的,槐香的师父总共有三个。

草上飞,云师父。

鬼谷李,李师父。

钻地鼠,田师傅。

这几个师父,里面鬼谷李用的是春秋时期纵横家、道家鼻祖鬼谷子的名号。其实就是李师父精通风水易术,江湖人送予了他这样一个称号。

那天晚上如果我打不过元代的厉鬼,可能我和槐香就能见到,李师父用道术对付厉鬼的情形。

“李师父也会跟下去吗?如果李师父下去,老爷子犯不着给我地宫的地图。如果李师父下去,应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也许要靠自己。”我昨天晚上已经把驼皮上的地图仔细研究了,上面的机关的确很吓人。

不过地下玄宫已经被人进去过,想必很多机关都被破解了。我觉得老爷子不会让槐香的几位师父跟我们下去,他顶多会让我带上槐香。

槐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冷笑了,“你说的没错,老爷子老了,他年轻的时候进入墓穴里吸入的阴气太多。都得了癌症了,他要是再吸入这些晦气,老命恐怕就玩完了。李师父他们也是一样的,年轻的时候损阴德了,这个岁数都金盆洗手了,哪还敢碰这些?”

我能听到槐香嘴里有提到老爷子生病的事情,忍不住有些难过,但是我没说。老爷子这种情况,哪里还能下古墓?

其他的几位师父,也上了年纪,身体骨也大不如以前,没必要为了我们冒那样大的风险下去。

槐香好像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说道:“生死有命,老爷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我们旁人是没办法干涉其中的。”

道理我都懂,可我没法不难过。

在祖父死的时候,我就明白,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作为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些,然后努力让自己获得更充实。

我笑了笑,让槐香放心,“我知道,只是我长这么大还没干过盗墓的事情。想想心里真有些复杂,槐香,你第一次下到墓室里是什么感觉。”

“我……我吓哭了!”槐香最要面子的一个人,突然脸色发青说了实话,“下面很恐怖,你根本想象不到。很多墓葬现在连考古人员都不愿意对新发现的墓葬挖掘,是因为地下皇陵的尸气太重,很伤身子,而且真的很邪门。”

我听槐香这么说,总有种不好的感觉,槐香为什么突然对我说这么多下到古墓中不好的因素。我虽然反应迟钝点,可我也有脑子啊,我感觉他们好像要将我踢出这次行动。

他们想要保护我!

我没说话,只等着槐香把话继续说下去,我自有办法让槐香不得我带着我。我要让槐香知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他们几个要想拿到盒子,绝对少不了我。

果然,槐香用劝解我的语气说道:“我昨天和欧阳瑾商量好了,你……你不懂易术,也不会盗墓,去了也没用。我们两个下去就行了,欧阳瑾虽然是瞎子,可是精通道法、阴阳易术,绝对是一大助力。”

“槐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旱鸭子吧?欧阳先生欧阳瑾是盲人,想来也没机会学习游泳,毕竟在水里面很难做到听声辩位,容易迷失方向。”我嘴角一撇,故意笑得很揶揄。

槐香就像生吞下一个鸡蛋到肚子里,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我……我是不会潜水,欧阳瑾,你真的没学过有用吗?”

“没有,谭笙说的没错,我是盲人。很多盲人如果不使用机器,要辨别方向,是根据自己发出声音以后,接触到障碍物传回的声波来判断方向的。在水中,这一点很难做到。”欧阳瑾皱紧了眉头,他伸出手掌从槐香手里接过了驼皮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盒子在圣泉中,必须要有一个会潜水的人下去。”

槐香有些懊恼,她跺了一下脚,“阿笙,你看不出来吗?我在保护你!”

“我知道。”我拉住她的小手,笑了笑,“但是,并不是我故意违背你的心意,是因为现实情况必须要我下去,才能拿到盒子。而且,萧大哥也会跟着去的,不会有危险的。”

槐香看了一眼萧龙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如果萧大哥伤好了,和我们一起下去,倒是可以。”

用过了早膳,就只有我和槐香同去老爷子那里请安。

老爷子的躺椅已经搬进院落里面去了,云师父正在旁边摆弄几台鼓风机,还特意在鼓风机上接了好长一根的管子。

那三条管子看不到尽头,直接被拉倒屋子里面去了,好像是插进了里面的盗洞。

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个身材不到一米四的男人,身材短小瘦弱,全身灰头土脸的全都是土渣子。他身上穿着一身工厂工人穿的工作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鞋子上的底纳的很厚实。

那人皮肤黝黑,看着五官极为的苍老,而且头发也都花白了。我猜测他的岁数,大概也应该有六七十了。

看他这年岁,还真是不适合下到盗洞里去盗墓。就刚刚下去那一阵,再上来,他嘴里面的气喘都快要厥过去了,浑身上下除了土渣子还有湿淋淋的汗液。

他能帮忙把管子送下去,已经是对我们仁至义尽了。

这个人吼了一嗓子,“草上飞,我那边搞定了。”

槐香低声和我窃窃私语,“阿笙,门口那个是我田师父,以前的人喜欢叫他田老鼠,因为他钻地洞的本事很强。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才从盗洞里出来。”

我点了点头,老爷子说了,要把地宫里面的阴气放出来,才放心我们下去。

这个李师父应该是把鼓风机的管道从墓道当中送到墓室当中,将墓室里面的污秽之气全都排放干净。

老爷子的躺椅旁,放了张金丝楠木的八仙桌,他正从桌子上拿了一杯茶漱口。顿了顿,才神情倦怠的看了我们一眼,“恩?老三也来看热闹了吗?”

“爷爷,你把地宫的图纸都给了表姐了,是要狠心让我们下去吗?我不来看看能行吗?”槐香走到老爷子面前,轻轻的给老爷子捶肩膀,讨他欢心。

老爷子笑了笑,“你几位师父当中,除了草上飞是不惑之年,其他都上了年纪。你是想要了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命吗?我要是下去,你就没有爷爷了,你舍得吗?”

“我才不是表姐呢,我不会上爷爷你的当。你当年是那样威武,现在依旧宝刀未老,那咳嗽都是装的。我可是看到过您健步如风的样子,现在还想来骗我。”槐香眨了眨眼睛,在老爷子面前非常古灵精怪的样子。

“嘿,你这疯丫头倒是眼力挺好。”老爷子被槐香说的干笑了,他看着我,慢慢的就说道,“可你啊,就是不如笙儿会心疼人,知道爷爷老了,要孝敬爷爷。”

我没有插话,我只是和老爷子对视了一眼,用眼神向他表达敬意。老爷子似乎很高兴,微笑的对我点了点头。

云师父弄好了机器说道:“老三,你别难为你其他师父了,我陪你下去。”

“我就知道云师父最疼人了。”槐香小嘴跟抹了蜂蜜一样甜,哄了老爷子之后,又开始哄云师父。

云师父被槐香哄得眼角飞笑,脸上都乐开了花,他说话的口气还是比较正式的,“不过下去这件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可不能让佟府其他人知道。下面的东西,可一件儿还没搬上来,若有人起了歹意,那我们就完蛋了。”

云师父这句话我听得耳熟,好像昨晚上老爷子也跟我交代过类似的话。

合着偌大的佟府,自己人还要防着自己人。不过人性本贪,很多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怀财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三就知道耍贫嘴,今儿我刚好要传笙儿一套轻功。你学了八步赶蝉,多学了也没用,就在旁边看着吧。”老爷子说完了话,站起身来。

槐香惊讶道:“爷爷,你的绝技可是从来不外传的,你居然传给表姐。”

“学了你云师父的八步赶蝉还不够吗?今天便宜你个黄毛丫头了,你看着就看着,不许插嘴。”老爷子语气轻蔑的哼了一声。

槐香吐了吐舌头。

云师父也十分讶异,又是垂头丧气,“老爷子要亲传,看来没我什么事了。”

随即云师父和李师父都非常识趣的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退出了老爷子的院子,故意回避老爷子传授轻功。

老爷子传授给我的轻功名字叫做“蝎子倒爬城”,是他年轻时候的绝技。他自己学习轻功也比较晚,二十岁才学轻功,这门功夫要求的基本功比较浅,就教给了我。

“蝎子倒爬城”顾名思义,就是倒着走的。

听说以前的老爷子,就是十余丈高的城墙都能倒着如同蝎子一样爬上去。讲究倒着行动,依旧快如闪电,还能像蝎子一样在墙上保持平衡不掉下去。

有了这种手段已经不用去盗墓了,身法快如闪电,什么样的高墙大户都拦不住他。不过这门功法,用来逃命绝对是下策。

倒着跑,都看不见前面的路,那不是找死吗?

只有在盗洞里,这种前进方式才比较敏捷和快速,我觉得我的身高大概就是专门为盗墓这行准备的。

不仅矮小,而且骨架子很小,身体灵活轻便。

学起开锁这种脑力技术,笨手笨脚的,学起蝎子倒爬城来,倒是容易的多。我被老爷子手把手教,没有一会儿工夫就学会了,剩下的就是以后勤加练习了。

老爷子教完我,反而有些失落,喃喃的说:“可惜了,可惜了,真是可造之才。比老三还要聪慧,我佟佳氏天赋极强的,怎么都是女儿家?”

“姥爷,您是嫌弃女儿家吗?”我皱着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神情一恍惚,他凝视着我,忽然就搂住了我的背,颤抖的喊出声来:“汍兰!汍兰……回来吧!爹爹再也不强迫你了,汍兰!你不用去谭家拿盒子了,你留在爹爹身边就好了……”

不用去谭家拿盒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母亲真的是佟佳氏派去谭氏的内奸吗?

老爷子好像是把我错认作了母亲,才会一时情急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以前似乎非常想要得到那些拥有那些各大世家所守护的盒子,他派了母亲去父亲那里骗取盒子。但我听出来了,母亲是不肯这么做,她选择了嫁给父亲。

并且把佟佳氏世世代代守护的盒子藏起来,跟在父亲身边默默的守护谭家的盒子。

他好像脑子也有点糊涂了,轻轻的摸着我的脑袋瓜,“以前我不管去哪里,总喜欢带着你。我觉得三儿和你像,所以一直宠着她,我最终还是想见你。”

“我……”我结巴了一句,然后小声的在老爷子耳边说道,“我不是汍兰,我是她的女儿。我母亲现在在家里……”

“啊?”老爷子好像恍然间从一场梦境中醒来,他把我推开了,眼睛里还有茫然的意识在游走。

老爷子毕竟是老爷子,还是要面子的。

他用手腕上的衣料快速擦着眼角,不让人看到他掉泪了,只是整张脸都变得没精打采的。他还在看着我,伸手好像要摸我的侧脸,却没有放下自己的手。

他就这么纠结的看着我,然后叹息了一口气,“你的眼神,还有悟性真的很像她。如果不是因为年轻的时候,我太过贪婪,我不会害得她双目失明。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

一向高深莫测的老爷子,他突然用双手掩住了自己的脸。那样脆弱的他,和普通人家里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身上就连一丁点佟佳氏家族掌舵人的气势都没有。

老爷子大概是年轻的时候经历了太多坎坷和风雨,现在有些倦了。精神不仅脆弱,而且还有些萎靡。

他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才缓缓的把手放下去,闭着眼睛哼哼出声,“昂?草上飞呢?让草上飞进来陪陪我,天色都不早了,你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就出去了吧,别打扰我老人家休息。”

我和槐香对视了一眼,从老爷子的院子里出来。

学轻功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蝎子倒爬城虽然可以半道出家,但是毕竟还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绝技。

我没有勤练上十年,那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造诣。

老爷子教了我一天,时间上对于普通人不算短,对于练轻功的会家子来说,那只算个小小的开头。可我知道,老爷子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和蝎子倒爬城有关的,全都跟填鸭子一样,一股脑的教给我。

要不是我对轻功颇有些悟性,恐怕脑子都要被那些轻功的窍门挤炸了。

由于古墓内部的气体沉积多年,那都是有毒的玩意,含氧量极低,从里面抽出来都是有色气体。大白天的抽出来上天,那十里八乡的都能看见,所以那鼓风机都是晚上在运作。

朝东面老爷子住的地方去看,依稀还是能看到些许朦胧的雾气。

机器整整运作了三个晚上,到了第四天白天,田师父下去测试一下情况。确定了下面的空气质量能让人保持正常的呼吸,才禀告了老爷子,批准我们下去。

金铃本来是吵着闹着,一定要和我们一起下去见识一下古墓里的风景。可是一听说有鬼,就吓得不敢下去,这会子被老爷子叫去谈心。

老爷子好像打算把这些年收藏的看不透的东西,都拿去给金铃看一眼,让她帮忙看看其中的门道,一解多年来的疑问。

我们这一次的行装,是田师父打点的,每人一个黑色背包。

背包里有水,也有几块压缩饼干,还有绳索、匕首、手电、桃木剑、黄豆之类的。一看就是此道中人,从前挖坟掘墓的经验不浅。

大家的背包都不沉,但是该带的东西一应俱全。

我的背包里比别人重些,里面有潜水服,还有小型的氧气瓶。那圣泉毕竟是放在古墓当中几百年的臭水了,还浸泡了装了死尸的棺材,直接接触对人体肯定是有害的。

盗洞是垂直向下的,而且比较深,我们大家都是滑绳下去的。

别看欧阳瑾身体瘦弱的如弱柳扶风,是他的手一摸到绳子。那个身体轻盈的就好像随风的柳絮一样,轻飘飘的就从绳子上滑下去。

下面很黑,落到地面就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脚步声轻轻的落地,在四周围发出的动静却是极大的,那种安静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几个。

手电的光束,在如此幽暗的环境当中,能见度是极低的。

萧龙溟紧紧的牵着我的手,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手中的驼皮,就塞进槐香的背包里,领着我们带路。

我是第一次下到这种地方,即便有萧龙溟陪着,整颗心都是悬着的。

嗓子眼发干,那都快冒烟了。

手电筒除了能找到地面扑的一层青石之外,还能照到一些诡异的雕刻。由于光线有限,照到的部分并不完整,让人看得更加的害怕。

墓道大概也就一米多宽,两边都有石雕摆放。

墙上有少许绘画,以及雕刻在上面,但是并不清晰,看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第一次进来,还什么都没看清楚,就跟着大家伙走完了这一段漆黑的甬道。

甬道尽头,是一尊巨大的石门,石门上下左右都雕用线刻画着四方神兽。门是半开着的,从门缝里看进去,里面是一片的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走进去就更瞎了,黑咕隆咚的,什么玩意也瞧不见。

我就跟个傻子一样的用手电找的能见度非常低的地面,跟着萧龙溟的脚步前进,我甚至都不知道槐香和欧阳瑾他们到底跟没跟上。

“萧大哥,这里面没有机关吗?我们这一路下来,都很顺畅。”我对于这个问题并不好奇,我最好能靠着萧龙溟一路顺畅到底。

我只是害怕,想找点话题聊聊。

萧龙溟的声音一响起,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很多机关都被人破解了,这些路我走过,所以你们跟着我就好了。尤其是欧阳先生,不要跟丢了。”

“多谢萧先生关心,在下安然无恙。”欧阳瑾的声音如同泠泠的泉水在黑暗中响起,口气依旧是那样的不卑不亢。

槐香的声音也有些恐惧,但是她和我一样,都把恐惧的感觉憋在心里,她说,“我比较好奇,为什么盒子沉在水里没有腐烂啊?你们想啊,圣泉在牛逼,也只是普通的水被什么萨满家吃过,能有多厉害。”

“不是圣泉的问题,是盒子的材质特殊。”欧阳瑾缓缓的说道。

槐香冷声问:“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金铃曾经亲眼看到过水里面的盒子,南海海底有木,名唤海柳,水浸不腐,火焚难损。我想这个盒子,它的材质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海柳木。”欧阳瑾一副饱读诗书的口吻,对于盒子材质的猜测侃侃而谈。

这一次出奇的,槐香没有打断欧阳瑾说话,缓缓的说道:“我听过这个材质,只是海柳极为难得,要做成一只盒子,造价可能是个天数呢。”

我和槐香都在找着话题,相互之间交谈,来克服恐惧。

突然,欧阳瑾说了一句,“别走了,前面是十二金猫的机关阵,老爷子给的地图有标注。这个阵法,每来一次都需要重新破解,槐香扶我到十二金猫旁边。

槐香把欧阳瑾扶进了黑暗里,我跟过去的时候才看到,眼前是一个极大的圆盘。圆盘上有十二只姿态各异的金猫,我看不出这些猫有什么特殊性。

可是欧阳瑾围着这个圆盘,他缓缓的就摸动了圆盘上的每一只金猫。他这一次摸索并不慢,用时不到五分钟就全部摸完。

最后,他停下来思索了有二十分钟,才说道:“跟着我走,大家走相互抓着背包,至于萧先生可以不必理会。”鬼叔,不可以:

欧阳瑾走到前面去,槐香抓着他的背包,我抓着槐香的。

他的步子很慢,而且往左两步,又会往前一步,再往右。那样的感觉,就很像在走黑白棋一样,根据策略行进。

我不知道原理,大概也就是五行八卦的那些,只能傻头傻脑的跟着。

忽然间,墓中就传来了一阵流水的声音。

“到了!”萧龙溟忽然说了一声,他把手里的手电照进了前面忽然出现的一块区域内,好像是个水池吧。

我也跟着把光束照过去,等到众人一起把手电筒都照进去的时候,直接将强光照进了清澈的水底。

水底的深处,是一张极为惨白的人脸。

第62章 公子冥婚

我被水里的情况吓得退后了半步,小腿肚子打着颤,差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下玄宫的地上。目光不经意间一看,却是看清楚了水里面的情况。

被手电筒光束打亮的这个区域当中。水面水波粼粼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面的水极为的干净清澈,可以在黑暗中就看到水下的情况。

那张人脸的主人,脸色苍白,乌黑浓密的发丝泼墨一样散落在水中。眼睛睁着,眼珠子是带着一种诡异的灰蓝色,似乎还有一丝荧光。嘴唇上生了一层好像是青苔一样的。绿色的东西。

两颗带着绿苔的贝齿露在外面,从嘴里面有一根细小的植物的嫩芽沿着惨白的下巴蔓延下去,在下巴尖的位置,开着一朵五个花瓣的粉白色小花。

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淡黄色的花蕊,极为的娇柔细嫩。

可是在这种环境这下,人们所看到的这种最平凡普通的话。它是那样妖异的绽放,让人从心地里面觉得发寒。

由于光线的范围非常的有限,这张脸到了脖颈位以下的位置就完全看不清了。

我倒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的问道:“这个……这个是墓主吗?怎么没有棺椁来装殓,就这样暴露在水中。”

我看这张人脸保存完好,那水好像和福尔马林一个作用,能够防止东西腐烂。

欧阳瑾看不见水里的情况,有些着急的问道:“恩?什么墓主这个水底有女尸吗?我记得金铃告诉过我,水池里面就只有棺椁和盒子,并没有提到还有尸体。”

金铃的鬼眼居然没看到水池里面有这么个东西,那水池里的这个女人的脸,它是什么?难道是女鬼不成?

我一会儿还要下水呢,这个东西,它不会突然跳起来,把我弄死吧?

我都快被吓破胆了,我慢慢的一步步的朝萧龙溟的方向靠近。抓住了萧龙溟的衣角,我才小声回答道:“我没看到它的身体,我还不确定是到底是……是鬼,还是真的一具尸体。它嘴里还开出一朵花来,我……”

欧阳瑾一下就陷入沉默当中了,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上的神态。所以我没法判断。他突然不说话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才一字一顿的问道:“萧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水里的那个东西,它像……它像……”

“像灵尸,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萧龙溟沉声吐出两个字,他把吓得浑身冰冷的我已经搂进了怀里。

我从来就没听过什么玩意是灵尸,我更不想知道这个玩意到底是干嘛。我只希望我们大家能够速战速决,难道下面的盒子之后,就返回地面。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所以我对恐怖的东西,我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槐香问:“灵尸是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欧阳瑾他的声线当中似乎带着一丝的烦躁,他并没有耐心去解答槐香的问题,而是去问萧龙溟,“萧先生,你下来的时候,可曾看到它呢?”

萧龙溟回答的语气颇为的阴沉,“我上次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个东西。现在,很难判断它是从哪里来的,它嘴里的应该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我知道,那是娇艳的彼岸花。

大部分的美术作品中,彼岸花都是如同蔷薇一般的靡荼,美的让人心醉。可我从来没想过,那株可爱娇柔的小花,会是生长在地狱恶劣环境当中的彼岸花。

萧龙溟手中的手电光束在水面上滑动了几下,我和槐香根据萧龙溟滑动的轨迹一起照顾去。光线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水面的情况就完全清晰下来了,根据这一圈的照射。

基本可以看清我们面前的是一座水池一样的存在,东面有六只蛟龙喷头,往水中注入清泉。随时随地都能产生泠泠的水声,还有水花落入池中产生的微弱的风。

水池大小也就是普通的游泳池那么大,材质像是青铜所铸。但是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氧化,应该不是青铜,我的手没有接触到水池,并不知道它真实的材质。

那具灵尸除了人脸意外,脖子下面穿着一身紫色的汉服,宽宽大大的衣袂在水中浮动着。腰间的流苏随着水流的方向荡漾,一双红色的绣鞋上绣着鸳鸯戏水。

那双鞋,很像是古代新娘子穿的喜鞋。

盒子被人沉入了水池的正中央,应该是远距离抛进去的。盒子的旁边就是一副青石棺,因为水面折射的原因,把棺椁上的雕刻十分清晰的放大出来。上面全都是异族服饰的浮雕,图上画着很多的蒙古包,一个女子受许多婢子伺候,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这个棺椁上的女人,她好像是怀孕了。

床榻的周围,还有许多只波斯猫,因为数量比较多根本数不清。但是,那个形态,很像是外面那个十二金猫的机关。

我心里有点毛毛,想这个女人不会是孩子没生下来就死了,所以混了个一尸两命的结局?

“水地这么诡异,阿笙下去能行吗?”槐香的声音有些飘忽,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欧阳瑾说:“我们用绳子捆住她的腰腹,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把她拉上来。这次必须由她下去,灵体下去会被水中的阵法控制。萧先生他……他不方便下去,不但拿不到盒子,还有可能再次受伤。”

“好了,槐香,别再犹豫了。这下面怪恐怖的,你不想早点结束吗?”我从把背包脱下来,拉开拉链,从里面拽出潜水服。

潜水服穿起来很麻烦,萧龙溟就在旁边帮我。他的指尖冰凉,每根手指都很纤细,而且很灵活很快就帮我穿上了。

我被他这样触摸的穿上潜水服,心里面的恐惧,全都被羞怯占领了。

这么黑的地方,我看不见萧龙溟的脸,他却肯定看得见我脸上通红的表情。萧龙溟是鬼啊,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反而看的更加的清楚。

我低下头,不敢让他去看我的脸,下巴却被他紧紧的住。他的唇狠狠的就撞上来,深吻了中舌头侵占了我的全部,我差点“呜咽”出声,那就会被槐香和欧阳瑾发现。

“快去快回听到了吗?”萧龙溟帮我把氧气瓶带上,轻轻的推了一下我的后背,我还没准备好呢,就噗咚一下掉进水里。

腰部好像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轻轻一摸,是萧龙溟刚才帮我穿上潜水服的时候绑好的绳子。

我摸到绳子,就能想到在绳子另一端的萧龙溟,心情十分的安定。

戴着潜水镜,头上还有水下的探照灯在照着水底下的情况。我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那具古怪的灵尸身上掠过,它的眼睛好像睁的更大了,嘴也张开了,两边的牙齿尖尖,就好像是倒刺一样。

我心里面拔凉拔凉的,缓缓的默念着心经,安慰自己那只是自己一时眼花了。

这个水池,别看它一眼就能看到池底。

它还挺深的,我努力下潜了很久才慢慢的落到了盒子的旁边,水中冰冷的感觉透过厚厚的潜水服直接就钻进来。

那种冷不仅好像比冰还冷,让人腿肚子抽筋,浑身的关节都好像冻住了。那是透骨的冷啊,寒气直接刺进人的心脏里面,那种感觉让人就好像心口被蜜蜂狠狠蛰了一下的怪异。

我咬着牙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盒子,盒子在水中有些阻力,拿在手上就只能有一点点沉重的感觉。就连手也被防护起来的手指,接触到盒子反而有些滑,差点就没有抓住,让盒子像肥皂一样滑出去。

我抱紧了盒子,根本就没有心情,多看就踩着水下的地面要上去。

“呜呜,娘……你杀了我我娘……”

突然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古怪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我的心脏一缩,快速的想要上浮。身子就好像绑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变得异常的沉重,怎么也浮不起来。

我心里面一凛,用力去摸腰间的绳子,想要顺着绳子爬走。结果猛然一拉,拉到了半截被弄断的绳头,心就彻底凉透了。

这水里又没有游鱼之类的生物,它怎么就断了呢。

莫名的我感觉脚踝的地方一阵钻心的痛,我低头那么一看,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我的脚踝处爬着一只全身脱了个精光的婴儿,婴儿生的粉雕玉琢的,小手臂也是白生生粉嫩嫩的藕臂。

就是一双眼睛猩红的眼睛,就这么阴鸷凶残的盯着我。

它已经张嘴咬在了我的脚踝上,用力的就撕下一片肉来,潜水服的碎片,我的皮肉出现在它的小嘴边,它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

红色血液从我脚上的伤口,一点点的散开。

我看着这种颜色,伤口是钻心剜骨的疼,我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双手齐用的滑动着水,想要离开这里,可是那个东西再次咬住了我的小腿肚子。

疼!

“萧大哥……萧大哥……救命……”我忍不住喊了一声,氧气管好像也破裂了,好几口味道冰冷腥臭的水就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根本顾不上这些,逃命要紧。

我拼命划水,整个人不断朝上努力,去移动不了分毫。我看到案上萧龙溟冰冷的脸,他从上面跳下来了,正在朝我游来。

我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我就感觉自己就要窒息在水里。那种缺氧的感觉,让人好像整个肺都要炸开一样。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心里面是非常难过和不舍的,我抓着自己的喉咙,极度的想要活下去。

我还不想死,我想陪着外祖,我想和槐香在一起。

我还……

我还想给萧大哥留个孩子,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这么想着,感觉周围的水波流转着,将我卷入了一个天旋地转的地方。整个身体因为麻木,已经忘却了疼痛。

“小东西,抓住我的手,萧大哥来救你了……”

恍恍惚惚之间,我好像听到了萧龙溟的声音,他说他来救我了。我不能不这么不争气,就这么睡下去,我睁开眼睛。

周围居然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水流翻滚,萧龙溟朝我伸出手来。

我用力的游过去,朝他伸去了手,但是巨大的冲力把我们之间的距离越冲越远。我居然是被一股力量,往一个无比黑暗沉重的地方吸取。

我虽然身体比较麻木,可是的脑子却是清晰的,水池的水底深度有限。而我却好像被带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我这是在做梦吗?

是不是梦醒了,我就会躺在萧大哥的怀里,我可以对他撒娇,享受他对我怜爱的目光。我的脑子里还在无限制的遐想,耳边传来了几个奇怪的声音,就好像一群人在空旷的野地里哭爹喊娘一样。

有声音在问:“恩?来了活人了?”

“她是怎么进来的,你看她的命魂,上面记载了好几桩杀业。她还杀过阴差的……”另一个声音空洞的响起来。

他们是谁,是在讨论我吗?

杀阴差,这件事情我干过,我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杀过阴差的人,死后到了阴司,都要被重判的吧。

我……

我好像是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想到了这里,眼睛却好像看到了天空,那种被雾霾笼罩一样的天空。

整个都是灰黑色的,天空好像飘满了粉尘,没有太阳,也看不到一片云。

手指头好像是触摸到了冰凉的潮湿的泥土一样的东西,我猛然的就坐起来,我居然是躺在一片诡异的田野里。

田野上阡陌纵横,还有用骷髅头做成的稻草人。

地上全都是穿着汉服的女人,她们的样貌虽然都不一样,可是状态都和那池子里的灵尸一模一样,从嘴里长出一朵小花。

这里就好像是一片养尸地,专门用灵尸来种植曼珠沙华。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

我要离开这里!

我刚要爬起来,视线当中才转移到自己的小腿位置,腿肚子上那只婴儿它还死死的咬着我不放。

我在那一瞬间全身都毛了,我拼命的甩动小腿,我大声的呵斥,“你快走开,走开……离我远一点,否则我就对你不客……”

最后一字“气”字,还没从我的嘴巴里蹦出来,我就感觉手腕一凉,被什么东西握住了。是地上灵尸的手,它把我的手腕给抓住了。

它不是死的,它还能动!

真是人倒霉河水也塞牙缝,我吓得真的已经到了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的地步了。我根本毫无形象可言,就像是一只大王八一样,浑身酸软无力的在黑色的泥地上爬。

可是这一片田野,七零八落的放满全是种植曼珠沙华的灵尸。

我爬到哪里都能撞到脸色惨白的尸体,重要的是脚踝上的鬼婴它还是死死的咬着我。我吓得真是涕泪齐流,一边哭一边嚎的逃命,“萧大哥,救命啊,这里是哪里啊。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个时候的我,真的已经吓得失去理智了,那什么丢脸的话都说了。

突然,我眼前的视线里撞上了一双白色的银丝刺绣的靴子,靴子上绣着漂亮的牡丹。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心里面更加的沉重,我用力抬头去看他。

那居然是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他淡淡的微笑着,柳叶细眉轻轻的挑着。薄如蝉翼的唇也是轻浮的向上扬着,抿成了一条线看着我。

是个……

是个正常人。

我脑子里根本就想不了那么多,就好像遇到了救星一样,抱住他的小腿,大喊道:“大哥救命啊,救命啊,求你救救我。”

那个男子他站着不动了一会儿,我才抬头看他,他脸上全都是厌恶的表情,“我素来爱洁,你是从哪里来的东西?居然敢碰我的衣衫。”

原来他是个见死不救,他的衣衫比我的性命还重要,现实直接给了我一个狠狠的打击。逃跑、求救都没有用,萧大哥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只有靠自己的。

我在这一刻静下了心,忘却恐惧和身体上的疼痛坐起来,心里面默念着心经。那种佛法的力量在这一刻,神奇的展现出来,我看见我自己的手指上慢慢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随着我继续将心经念下去,金色的光芒就更加的旺盛。

咬在我小肚子上的婴儿发出了一声又干又哑的声音,居然是一瞬间就在金光当中消失不见了。我伸手去摸小腿肚子的情况,伤口非常的严重,几乎就是被咬下了一整块肉来。我触摸着受伤的地方,疼痛的感觉立刻让我皱紧了眉头。

身上的潜水服穿着十分的紧绷难受,可是我还是尝试着努力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在土壤松软的地上行走。

那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朝我笑了笑,用一只手指轻轻的挑起我的下巴,“恩?你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在阴间都能用佛法度化婴灵。”

“这里……这里是阴间?”我看着这个笑容灿烂的男人,手指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阴间?

我真的已经死了,因为缺氧窒息死了。伤口刺麻疼痛的感觉又是那样的让人受不了,我咬了咬唇表情有些揶揄,没想到死后伤口还是那样的疼。

那个男人笑了笑,说:“你跟我回去吧,你受了伤,是走不出这里。”

“你刚才不是嫌我脏吗?现在怎么……怎么又喜欢碰脏东西,你能把手那开吗?”我闪躲了一下,对这个轻浮而又古怪的男人没有一点好感。

我想快点回去见萧大哥,可我又不知道离开的路。

才硬着头皮走了没几步,我就感觉身子一轻,被人凌空就抱起来了。他的手腕将我控制住,一边走一边笑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虽然不知道你这个活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有几分意思。”

这个人脚下的步子迈的十分悠闲,我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几步之下,就离开了这片我感觉上一望无际的田野。他带着我走到一片龟裂干硬的土地上,地面上龟裂的地方全都灌了一层赤红色的岩浆。

我看到这些东西,我就忍不住嘴唇直哆嗦,“你……你到底是谁?是阴间的鬼魂吗?我……是不是死了?”

“这个问题问的怎么那么笨呢?你刚刚没听我喊你活人吗?从刚刚一直没见你笑过,笑一个给本公子看看。”他低眉的样子,就好像雪峰上的白雪一样莹洁,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我看着他睫毛轻颤,唇瓣轻启的样子,脑子有些迟钝,不自觉就冲他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意。

他说:“恩?没想到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就是这一身衣服很丑,跟我回家,本公子给你打扮打扮。”

“我……我的衣服丑不丑,和你什么关系,我不要打扮,我……我……”我瘪了嘴,有些委屈,声音变得很轻,“我想回家。”

“你做了我的女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他的身子忽然就闯进了一间偌大的宅院,这个宅子和王宅如出一辙,我看着都有些发愣。

我甚至都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只是还在犯傻一样的想着,他让我做他的女人?还让我把阴间当家,他不会是不让我回去吧?

我想回家,我想回佟府。

我的盒子呢?估池欢号。

我的两只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我醒来以后没有看到那只盒子的下落,它在我苏醒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盒子还留在圣泉当中吗?

还是被卷入了阴间,然后就不见了?

他把我放在一间房间里的床上,立刻门口就有一个身穿缟素的女子进来,她问道:“公子,又多了新花肥了吗?”

“花肥?”男子摸了摸下巴,嘴角是一丝诡异的笑容他,他的指尖轻轻的滑过我的侧脸,笑道,“如果她肯听话,就留下来做你们的新主母,如果不肯听话,就扔出去当花肥好了。”

花肥!

我的心里面立刻多了好几道惊叹号,满脑子全都是那一片田野上的灵尸,他们是拿少女的尸体做的“花肥”。用人体的养分,来让曼珠沙华开出娇嫩的花来。

这个男人,他是变态啊。

我躺在床上,吓得不敢说话,拉了身上的被子盖过头。把自己藏在如同雪片一样冰冷的锦被当中,我不想成为那样。

外面有一股力,想要把被子给掀开,我当然不肯,抓的更紧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柔柔的就传进来,他好像是在安慰我,“侍女就是开个玩笑,活人的胆子可真小,不过我怎么就看中了你呢?相貌中人之姿,眼睛倒有几分水灵。”

我依旧不肯放开被子,他就将被子强行掀开,一字一顿冷笑的问我:“是要听话呢?还是要当花肥呢?”

“我……我还是当花肥吧。”我闭上了眼睛,缓缓的说出口,用一种我生平第一次用到的冰冷回答他。

我的确很怕死,也不想死,但是按照他的意思,我要做他的女人才能活下去。我这一辈子只认萧龙溟一个人,我就算是变成花肥,也不会改变初衷的。

一个冰凉的如同玉石一样的东西轻轻的落在我的额头,我猛然间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人他的脸离我是那么的近,我几乎要窒息了。

他吻了我,然后轻轻的挑起了我一根发丝,“别想着当花肥,我是不会同意你的。你不听话,也得听,你忘了这里是哪里吗?你回不去了!”

“我……”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萧龙溟没人再能那样的宠爱我了,我当然明白我不管说什么都没用,所有的侥幸的话都被我咽进腹中。

我一字一顿的说着,“你叫什么,总有称呼吗?”

“你真的很容易给我惊喜,明明那么害怕,却又忽然变得冷静。就算有人拿刀指着我,要我把你弄成花肥,我都有些舍不得。”那个男子眼波流转之下,目光凝视着我,缓缓的说道:“我叫芈月。”

“芈这个姓氏很少了吧?你是春秋时期以前的人吧?如今芈姓,已经被连姓替代,你可知道?”我眯着眼睛,对他轻佻的话无动于衷。

我的确胆小怕死,可是在很多事情面前,那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存在。

芈月莞尔一笑,从银色的腰带当中抽出折扇,摇着扇子就出去了。他的背影消失之后,外面那个候着的缟素侍女就进门而来。

她顺手把门关上,打开了一只古旧的衣柜,抱出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她说:“起来。”

“干嘛?”我紧张了。

“奴婢给你更衣!”她说话冰冷干硬,目光里面没有一丝的感情。

我穿着潜水服真的很难受,于是掀开了被子,由着那个缟素的侍女帮我换衣服。我一边套着袖子,一边看着她纤细的蜂腰,说道:“为什么我穿红的,你穿白的。”

“那是上一任主母穿过的喜服,不过主子玩腻了,现在已经是花肥了。现在,轮到你来穿,给主子怀阴胎。”她的话没有一丝感情,身子已经蹲下来帮我系腰带了。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麻木了,问道:“你……们主子为什么要人给他怀阴胎?他是不是只找活人帮他做这件事?”

我感觉我好像要触摸到了某个事实的真相了,那个侍女她忽然诡异的笑了,冰冷的声音让人起了鸡皮疙瘩,“想不到,你反应还挺快,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心动的主子,看中了你。能做主子的女人,绝对是别的女人求不来的。”

反正迟早都要做花肥,我为什么还要白给人家睡,还要生阴胎那么恶心的东西。

我缓缓的坐在床边,手指轻轻的摸着自己手上的地方,来缓解疼痛带来的痛苦,嘴上还是强硬的说道:“你还是拿我做花肥吧,我……我不想做你主母。你看我这姿色,明显配不上你主子,是不是?”

“哼,主子决定的事情,岂容你说变就变。”她冷哼了一声,低头用白色的药粉给我上药,药粉接触到了我的皮肤以后,那种疼痛感就好多了

我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松了下来,伤口的疼痛能把人折磨的脑子里的神经全都紧绷了。现在不适缓解下来,额头不冒汗了,人也好多了。

我问她:“你给我涂得是什么?这么有效。”

“少女的头骨磨成的粉末。”她说的理所应当,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当过活人的少女一样,就算是鬼也有活着的时候吧?

我听了她的话,捂着唇,都要把胃里的食物呕吐出来了。

但没想到,干呕了几下,只是发了点虚汗,根本就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我才想到,为了入墓道,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吃东西。

古墓里面的晦气虽然全被吸走了,但是长年累月的味道还是很恶心的。肚子里面有点油水,闻到墓道里的东西,也得恶心的吐了。而且,这一点还和胆子没关系,就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缟素衣服的侍女她见到我沉默,也没有多说话,拿着我那身破潜水服就出去了。我呆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就从边站起身来。

这里是阴间,我作为一个活人,很难回去。

但是,也不是全无办法,我至少要离开这里,才能免于被人利用,做什么生阴胎的工具。我如果不肯,还得变成滋养曼珠沙华的花肥。

我能到这里,应该就是拜古墓中的圣泉所赐。

圣泉和幽冥相连,不仅把花肥转移到了池底,还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萧大哥,他知不知道我是到了这里。

我稍作踌躇,就推开了门出去。

这座阴宅里的下人,全都是无知无觉的灵魂,它们在四处飘荡着。即便看到我,也只是淡淡的飘过,并不会把我怎么样。

我去过王宅,这里面和王宅一模一样,我很容易就能走出去。

刚刚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飘出体外了,门外边是长长的一条青石板路。

路上拥挤了许多魂灵,魂灵的手上都拿着一支蜡烛,茫然的前进着。

那种烛火燃烧着的是碧绿色的火焰,只有黄豆大小,而且不会有任何的跳动。那明明就是鬼火儿,我只要多看几眼,灵魂就很容易出窍。

身前忽然多出了一具颀长的身子,他的胸膛挡住了我的视线,低下头那双漂亮的凤眼里全都是笑意,“夫人,这是要出去,吉时到了,你还是随我去拜堂吧。”

“我不要和你拜堂,你……你就不能放过吗?你这样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话还没说完,芈月就不由分说的把红色的盖头盖在了我的头上。

他牵住我的手,语气带着冷傲,“既然你知道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为什么还要逃跑?世人都怕鬼,你也不能免俗,你是恐惧我的身份,不是吗?”

“我……”我听到他的话浑身巨颤,眼泪都在眼眶里打颤。

我不怕鬼,我是那么喜欢萧龙溟,我不会恐惧萧龙溟的身份。芈月同样也是鬼,我会因为萧龙溟的缘故,我同样对于他,也不那么的恐惧。

可是,萧大哥他现在会在哪儿?

我想离开这里,却走不了,马上就要被人强逼着成婚了。我真希望萧大哥能立刻赶过来,告诉芈月,我是他萧龙溟的,不会成为他的妻子。

芈月似乎感觉到我内心当中激动澎湃的浪潮,他掀开了我头上的盖头,看着我的眼睛。他那双略微狭长的眼睛,那是有一种魅惑人心智的美感,却很干净清蕴。

他理了理我的发丝,问我:“下人怎么没帮你梳头?”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嫁你,梳不梳头,有什么关系。你除了会强迫人,还会干什么?你这样好看,即便是鬼魂,只要你付出真心,一定也有活人姑娘为你赴汤蹈火的。”我别过头去,不让他碰到我。

如果想要阴胎,他没必要找我。

如果要我做花肥,我认命,我也反抗不了。

没想到,芈月轻轻放下我头上的盖头,牵住我的手,慢慢的前进,“你说我没错,本公子那么英俊潇洒,哪个女子不会爱上我。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你喜欢上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去拜堂成亲。只要有了冥婚契约,你就永远是我的人。”

“冥婚契约。”我缓缓的就重复说出这四个字,然后觉得有点耳熟。

浑浑噩噩的跟着芈月跨过了一道门槛,走进了一件房间,整间房间立刻响起了喇叭跟唢呐的声音奏起哀乐的声音。

没有什么媒人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类的话,就见到盖头下面有一只干枯的手爪递来一张绿色的囍字,它的声音就好像老癞蛤蟆一样的,让人头皮发麻,“新主母,您收下它,就算和主子缔结了契约了,奴婢恭喜您。”

我看着那张脸绿颜色的囍字,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身上已经有了冥婚契约了,还能再缔结一次吗?恐怕不能了吧?”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你身上的红线,缔结了冥婚契约,手腕上都会有一条无形的红线,和阴间的那个人纠缠在一起。如果已经缔结过一次冥婚契约,按照阴间的规矩,你是没法和主上……”那个老蛤蟆一样的声音没说完,它的手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指如同玉筷子一样的手抓住了。

那个人好像直接就是抓着它的手腕,把它给扔出去了,周围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和撞击到桌椅的响声。芈月那种随性的声音,变得异常的霸道狠戾,“滚开,我要的人,你还敢阻拦。”

随即,芈月又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是怎么缔结的冥婚的!冥婚若无信物,是成不了的!没想到你这样平凡的女子,还能有阴间的背景。”#~

“你听过玉蝉阴阳和合锁吗?”我用力的掀开盖头,看到芈月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剪刀,我退后了半步,额头上出了虚汗。

他要拿剪刀刺死我吗?

那种办法也太土了,他一根手指,就能让我在阴间悄无声息的就没了。我甚至可能连一丝灵魂都不会留下。

他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眼中的愤怒已经变成了残酷。就好像我说的那把玉蝉锁得罪了他一样,那种恨意好像分分钟都能把我撕碎。

“拿阴剪来,把红线剪了,我看世间有谁能阻拦我娶妻?我不管你是谁,越难得到的东西我芈月越要得到。”他抄起手里那把剪子,用力的朝我的手腕袭击过来。

我只是普通人,这种情况速度肯定不如一只鬼,我用另一只手的手掌护住手腕。剪刀直接就穿透了我的手背,血液流在另一只手的腕子上。

在那一刹那,我手腕上那一根挂着黑色玉石的红线突然就显现出来了。

第63章 阎君

手背被刺穿的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不仅仅是手骨被刺穿,筋脉和血管全都被截断。感受自己身体组织正在断裂的过程,那个感觉真是爽歪歪。

我从胳膊以下的位置。全部都因为爆发出来的疼痛变得软麻异常。没有了力气。

我眼前发黑,受伤的那只手的手指头在轻微的颤抖,模糊的视线中那块黑色的玉石上刻着一个我极为熟悉的文字,“萧”。

血液填满了这个字的凹槽,让它变成了一个血字。

我看到这个字,身体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着一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我不倒下。我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破坏我和萧大哥之间的联系,除非我死。

我真的宁可成为芈月种植曼珠沙华的花肥。

我咬着牙,痛苦的跪在地上,嘴里颤抖的哀求他,“你杀了我做花肥好不好,不要……不要剪断我和萧大哥之间的联系。我求求你了,芈月。我和你无冤无仇……我……”

“你要做花肥,我偏不让,你在生死簿上的名字叫谭笙吧?谭笙,我告诉你,只有我玩腻了,你才有资格做花肥。否则,你就一直要陪在我身边,不能和其他任何人有瓜葛。”芈月的声音阴寒透骨,他冷冷的睥睨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我。

猛然间,他将剪子狠狠的往下按,强行透过我的手掌,用张开的剪子上的利刃去捡那我手腕上的红绳。我情急之下,根本顾不上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只能把戴着红绳的手背到了身后,一步一步的膝行退后。

他沉着冰冷的面容,用一种震怒的表情看着我。就好像自己看中的东西,忽然被别人预定了一样的恼火。

芈月手速迅速,毫不留情的将剪刀从我的手背里拔出来。

血流就这么顺着剪子抽出,喷涌而出。

“疼……疼……”我痛的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已经无力反抗,我知道他随时都能对我下手,我和萧大哥之间的联系就要不在了。

那种痛让人脑子都陷入一种严重的迟钝中。额头上的青筋,让人根本就说不出任何字。我张着嘴忍受着疼,身子冰凉凉的,好像要飘到了空中。

但不知为何,好像被一双手轻轻的搂住,我的意识并不清醒,低声呢喃的着:“放开我,放开我。你和我冥婚也没用,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你要一个残花败柳做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怎么会是残花败柳?”那个声音咬字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带着恢弘的气势。

不像芈月般阴柔,带着凛然的正气。

我一下就搂住他的脖子,我委屈的喊道:“萧大哥,你怎么才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变成花肥了。”

我甚至把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疼,都抛诸在脑后了,我没有看见他的脸。

可我却知道,萧大哥来了,他来救我了。

他身上每一块肌肉,所有的轮廓,还有摸起来的那种感觉,我都无比的熟悉,我知道那就是我爱的萧龙溟。

“你不会成为花肥,有我在,看谁敢动你?”萧龙溟的声音冰冷而又霸道,他的手抓住我手上的那只手,身上带着淡淡的杀气。

芈月好像认识萧龙溟,他的声音阴沉中带着一种不甘,“你是……你是……你都离开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估庄见技。

我听到这句话,脑子一下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芈月。他那张比女人还要标志的脸上,面色有些惶恐,柳叶细眉紧紧的蹙到了一起。

我看着芈月的样子,心里面踏实多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他是怕萧龙溟的,刚刚那种盛气凛然,强人所难的气势完全没有了。

“芈月,不是你请我来的吗?你动我的女人,胆子倒是比从前大了许多。你要是不招惹我的女人,我怎么会来你这个破地方。”萧龙溟抓着我受伤的手,指尖轻轻的抚摸,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心疼。

他问我:“还疼吗?”

“疼,估计……估计是要上医院做手术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残疾。以后……以后可能再也不能灵活的开锁了,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了。”我心里面是恨芈月,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和萧龙溟告状。

血液从伤口流淌下,手掌心那个被洞穿的伤口来很疼,但是这种疼痛比刚才在绝望中的那种疼,在萧龙溟出现以后,已经好很多了。我觉得只要萧龙溟陪在我身边,我就好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连痛楚都会被忘却。

萧龙溟看着我伤口的目光,就跟冰刀一样,冰冷异常,让人看着就觉得害怕。他扯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的布料,缓缓的就给我包扎伤口,眉头拧成了可怕的样子。

这样状态下的萧龙溟,我都不敢轻易去打搅他,我怕一下就把他激怒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女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找个活人帮我孕育阴胎。”芈月隔了很久,才气愤的说了一句替自己解释。

而后,他似乎对自己轻易屈服心有不甘,又非常狂妄的喊道,“你……你都这么久没有回来了,现在阴间的大权落在我们这几个阎君身上。我割据一方,你实力大不如前,我……我也没必要怕你。”

“对啊,现在阴间主事的是阎君,你回来干什么?”那个嘶哑的老蛤蟆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寻声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个看起来有八九十的老太太。

她一头苍白的头发,脸上全都是褶子,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襦裙。眼睛是那种灰死一样的,没有任何焦距的目光,很像是咸带鱼的那种诡异的黄色的眼珠子。

不过,她看到萧龙溟的目光的时候,一下把头给缩紧了。

萧龙溟帮我把手上止血的衣料扎好,他轻轻的和我的手牵在一起。眯了眯眼睛,看向芈月,并不多说其他的话,冷冷的就说道:“把手伸出来。”

这句话说得眉头没脑的,我听了一头雾水,身子又因为缺血变得很疲惫,也没有多想,只是安静的靠在萧龙溟的胸膛上。

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一半了,就见到芈月缓缓的就把手朝萧龙溟伸出来。他的掌心对着萧龙溟,顺手又把另一只手的剪子递给了萧龙溟,那一双凤目闪烁的光芒,在萧龙溟面前显得极为的卑微和渺小。

萧龙溟冷冷对的拿过见到,交到我手中,一字一顿的命令我:“插下去!”

“往哪儿插?”我有些害怕,往萧龙溟的怀中又缩了缩。他却把我推到了芈月面前,嘴里面只是冰冷的吐出一个字,“他。”

我抓着见到的手顿时出了汗,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拿过利器杀人。我看着芈月,他抿着唇,目光冷淡没有说一个字。

想到那一大片的曼珠沙华的养尸地里,我遇到了芈月,还差点被他做成了花肥。他刺穿我的手掌,萧龙溟让我刺回去,一报还一报,是理所应当的。

我抓着剪刀,用力的刺下去。

剪刀很锋利刺穿了芈月的皮肉,不过没有流出鲜血来,他只是缓缓的皱眉。我咬了咬唇,看到没入他手背半寸的剪刀,觉自己再也下不了狠心继续下去。

于是,就回了头,对萧龙溟说道:“萧大哥,我想回家。我已经把他刺伤了,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萧龙溟冷冷的一笑,吻过我的额头,才看向芈月,“他伤你的时候,动过恻隐之心吗?小东西,对待这样的东西,没必要心软。你忘了,他用来种植曼珠沙华的灵尸了吗?那要杀死多少少女才能弄出那么一大片养尸地。”

听萧龙溟说这些,我确实明白芈月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我不该心软。可是,我只想适可而止,并不想赶尽杀绝。

“我养曼珠沙华,关你什么事?别拿阳间那一套管束我!”芈月冷冰的说着,另一只手用力的就推了一下剪刀,把整把剪子都没入自己的手掌。

剪刀从他的手心掉出来,手心的位置还有骨刺被跳出来,他说:“我欠你女人的都还清了,你这该满意了吧?”

“主子,你这清风冻骨掌废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缟素衣裳的侍婢冲过来,抓住芈月的手腕,往上撒上白色的粉末。

那个白色粉末我知道啊,它是用新鲜少女的头骨磨成粉做的,想不到居然会成了阴间疗伤的圣药。

我一想到这个,我脚上的伤口,那种刺麻的感觉就显现出来,我很想抓着萧龙溟快点离开,我想把伤口上的那些骨灰全都弄掉。

把那种东西留在身上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芈月缓缓说道:“我不这么做,怎么平息人家的怒火?”

侍婢不说话,站在一旁给他包扎。

我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抓着萧龙溟的手说道:“萧大哥,我们快走吧,圣泉里海柳木的盒子,你们拿到了吗?”

“盒子在槐香那里,她在研究开启盒子的方法。”萧龙溟淡扫了一眼芈月,拉着我的手直接就走出了这片阴宅。外面全都是来来往往的,手里面拿着白色蜡烛的阴魂。

阴冷的风好像是同时从两面一起刮来的,在并不是很宽的青石板街道上,很容易就形成一股又一股灰色的旋风。

我有些冷,伤口又很疼,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萧龙溟身上。

他把我的头压进肩膀,拖住我的臀,将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这里的是阴间,活人在这里很危险。”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好多好多,是鬼在交谈吗?”我紧紧搂住萧龙溟脖子的手,实在觉得害怕。

我闭着眼睛不敢看,却总觉周围有很多的阴魂围绕着我们转。

萧龙溟只说,“那都是鬼魂在自言自语,他们没有智慧,也不会交流,寂寞了就会自言自语。你别听,听多了灵魂就会出窍,永久的留在这个地方。”

“难怪连少卿总爱自言自语。”我补充了一句。

“少卿和他们不同,少卿是有地魂,有修为的灵体。大部分的鬼魂死后地魂就消散了,是没有任何的记忆和智慧的。除非重新召回地魂,否则,就一直是这样麻木不仁的。”萧龙溟说话十分的沉稳,我听着他解释的话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头顶上是好几盏圆形的亮灯,我微微一侧头,就看到带着口罩的白大褂。他们正拿着器械给我受伤的部位做手术,好像是打了麻药了,那个位置一点都不疼了。

我进医院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萧龙溟也不在这里,只那些带着面罩的陌生的眼睛。

“我小腿也有伤,能不能帮我清洗一下伤口,我好痛。”我面对着这些陌生的眼睛,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他们当中有人看了我一眼,说道:“病人苏醒了,测量一下体温,是否正常。”

“我说……我说我小腿也受伤了,你们帮我看看吧。”我非常的执着,因为我受不了自己的伤口有别的人冤死留下的头骨。

“好,我让护士帮你看看,我们医生在做手术,不方便看这些。”其中一个医生回答了我的话,他吩咐护士掀开我的裤管看看我的情况。

我身上还穿着芈月让人给换上的那一套衣服,萧龙溟一定是担心我的伤势,才没来得及帮我换上别的衣服。

这身衣服上面,那是有一股子馥郁的香气,但是油脂一类的香气。有点像是松香,可我总觉得阴间的衣服,大多应该是死尸身上的衣服吧。

“啊——救命……”护士看到我伤口的情况之后,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特意抬头去看,脖子酸得很。

就见到她坐在地上倒退了几步,就快速的推开门跑出去了。

手术室里的一声还一头雾水,因为他们的手部手术只做了一般,所以不能停下来。只有一个医生咕哝了一下问道:“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一点都不专业。”

手术室里的人不多,所以没人能腾出空去看我的脚上,我的心却越来越恐惧。等我他们把伤口缝合好了之后,有一个医生腾出手来看我脚上的伤。

他还是一个男医生,看到我的伤口以后,僵住了半天,才问我:“你的伤口是怎么弄的?被野兽咬了吗?”

野兽?

我告诉他们是婴灵咬的,他们信吗?

“好……好像感染了。如果不马上急救,可能会有其他并发症呢,刚刚你的老公送你来的时候,怎么不说?”那个医生他还是满负责任的,没有像小护士一样下的逃跑。

我老公送我来的?

我还没有结婚,我哪里来的老公?

他们说的是萧龙溟吗?

他们看到萧龙溟送我来,才会误会的吧。

我心里面产生了疑问,却不好意思问他们,心里又真的的好奇我的伤口是什么样的,能把护士吓得逃跑到了外面。

我起身看着掀开的裤管下的伤口,伤口愈合了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用了阴间鬼魂用的伤药的原因,还是因为被婴灵咬了,伤口附近的组织全部都呈现发黑坏死的情况。伤口正中起了一个大大的瘤子,这个肉瘤诡异无比,它像人脸。

而且肉瘤的表皮好像非常的轻薄,里面是恶心的液体,好像一戳破就会有脓水流出来了。另一个医生看到之后,就提出来,要在手术室里把我的这个瘤子一起处理了。

他们看到的还是脚踝部位,我提出我小腿部位还有的时候,他们的脸色更加的僵硬。但是,医生本来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伤患,所以只好一起处理了。

“要麻药吗?”医生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以前肯定会上麻药,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我是想干净把伤口处理干净,麻药的那些药剂,也不知道会不会和涂在我伤口的头骨粉产生什么反应。

我坐着,就看着医生拿手术刀起开我脚上的瘤子,里面的脓水流出来。他们准备把瘤子的外皮给弄掉的时候,突然就从我暗红色的肉里钻出了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小虫子一开始只有一只,慢慢的就越怕越多,那是蛆虫啊。

这一幕,就算心理素质再强的医生也都受不了了。

他们僵硬在原地,很多在原地就吐了。

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面如土色的冲出去,大活人的身体里面爬出蛆虫来。而且是密密麻麻的,那就跟电影里的尸妖诈尸了一样的恐怖。

我看着自己的脚上的伤口,简直是欲哭无泪,“你们……你们帮我通知一下我老公吧,把我一个人放在手术室里,算什么?”

他们都跑光了,我只好自己从手术台上下来。

因为手上了麻药,整只手都是麻的,只能用另一只手使劲儿。手腕上的红线和黑色的玉石,自从在阴间显现之后,就一直都在。

我看了看玉石,咬着牙,紧皱着眉头,就步履蹒跚的走出去。

“小东西,你醒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我,你的脚还伤者。”耳边传来了萧龙溟的声音,他的大手从我身后将我抱起来了。

我看到他,眼眶都红了,“我脚……我的脚把医生吓出去了。”

“芈月把你当做灵体来救治,果然是猪脑子,难怪那么多年还是那个德行。”萧龙溟的态度不屑一顾,抱着我直接就出了医院,“我带你回佟府,让老爷子看看。你的伤口应该就是简单的阴魂缠身,尸气进到了身体里,才会出现尸虫。”

“简单?萧大哥,我都要成了尸体了。”我觉得委屈,狠狠的咬了一下萧龙溟的肩膀。萧龙溟却很宠爱我,他揉了揉我的后脑勺。

我趴在他的肩头,他说:“闭上眼睛,我走阴路带你回去。”

“阴路是什么?是阴间的路吗?”我一听又要回阴间,有着说不出的害怕。萧龙溟的身体却一头扎入了黑暗当中,街头巷尾的全都是灰白的颜色。

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的一辆车。

只有很多飘在空中的,如同雾气一般的灵魂,城市的电线杆子上都爬满了蛛网。这好像是和之前的世界是同一个世界,又好像不同,萧条很多,也很安静。

空气里面是一种湿漉漉的感觉,阴风吹面,让人有一种走在坟地里的感觉。

在这种地方,萧龙溟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能力,他行进的速度非常快。身边的景物,就好像移动的画面一样快速闪过。

我虽然是迟钝了一下,但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确信这个阴路,和我无意间闯入了阴间并不尽相同,它好像是和我们的世界平行的,孤立出来的世界。比我刚刚走出来的阴间,要舒服上很多,至少没有那么冷,那么多的阴魂。还有,环境上也没有那样的恶劣。

很快就听萧龙溟沉稳的声音,他好像是在跟老爷子说的,“佟老爷子,我把小东西带回来了。她身上有伤,还请你能够帮忙看看。”

我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在了佟府老爷子的房门口,屋子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的声音。来开门的是草上飞云师父,他萧龙溟怀中的我,连忙转头进去喊老爷子,“小小姐回来了,老爷子,您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他和老爷子交代完,又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老三都和我说了你的情况,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单独下去。你都失踪三天了……快进来吧!”

“我失踪三天了?我怎么觉得我只是……只是……”

我真的以为,自己在阴间的时间,可能也就只有一天左右。但是,没想到在别人眼里会有三天这么长的时间。

老爷子已经拄着拐杖快走到门口了,他很心急的样子,人都憔悴了许多,“恩?笙儿回来了?是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我听到老爷子老迈的声音以后,心里面各种激动的情绪混合到了一块,心潮澎湃之下反而是说不出其他的话,只重重的喊了一声:“姥爷。”

萧龙溟把我抱进了屋子里面,他把我放在了老爷子的床榻上,替我挽起了裤腿。老爷子看到我的伤口,眯了眯眼睛,说道:“这是进了尸气啊,如果时间耽搁久了,会尸变的。”

他一点都不害怕我腿上的伤,反而非常在行,旁边的云师父已经去拿了碗的糯米过来,问道:“老爷子,要不要用糯米先滚一圈?”

“先用酒精清洗一下伤口,然后用黄豆来滚,先把尸毒拔去了再说。最后,用雄黄酒去阴。糯米的效果不够用,她伤口的尸气很重啊,好像是纠缠了什么阴魂在上面。也不知道能不能摆脱的掉……”老爷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草上飞云师父去准备处理伤口的材料。

云师父得令之后,就快步出去准备。

萧龙溟的指尖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被蛆虫包裹的伤口,皱着眉头说道:“她伤口是婴灵咬伤的,后来被涂抹了头骨磨成的粉末。”

“我的耳朵里隐约间好像是听见了女人哭声,应该是缠上笙儿的冤魂发出来的,这莫非是少女的头骨磨成的粉末?”老爷子摸了一下我伤口上并没有完全被清洗掉的白色粉末,嗅了嗅,脸色巨变,“上面的冤魂数量庞大,怕是要出乱子。我笙儿到底……到底都遇到了什么,池子里面是能通到那个……那个地方的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见。

空气中静静的,没有老爷子说的哭声啊,我自己身上怨鬼的哭声,我自己竟然是听不到!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目光不停的看着周围人脸上的反应。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老爷子,等你死了以后,你不就是明白了?这时候问这些,还太早了些吧?”萧龙溟语气很是不客气,似乎对于活人要了解人死以后的世界,非常的不满。

老爷子笑了笑,“的确,我还想多活两年,好好看着笙儿和老三他们都成家立业。这样,我才能闭上眼睛。”

“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姥爷,萧大哥说了,他会和我一起陪着您。”我看着这几天憔悴了许多的老爷子,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他却反手把我的手握紧。

我看着他慈祥的面容,还有担忧的眼神,小声的劝慰他:“有萧大哥在,这些怨魂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别担心我。”

这一次,萧龙溟蹙了蹙眉,没有那样的自信,只是低声说道:“小东西,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些怨魂的怨气通过伤口,已经进入了你的肌理了。我虽然可以在你身边帮你压制住,但是我一旦离开,你的身体就有可能就承受不了。”

怨气已经到了肌理了吗?

我内心一紧张,忍不住低声问道:“那我以后是不是……是不是就会变得恶鬼缠身?”

“我先帮你号脉,开个方子给你,让你体内多些阳气。”老爷子神色变得凝重,轻轻的将手指压在的我的脉搏上,帮我号脉。

我在恐惧之下,心跳的很快,也不知道会不会干扰到老爷子的判断。

萧龙溟犹豫了一下,缓缓的说出口,“如果能有驱邪符咒来控制,能暂时压制住这些少女的冤魂。”

过了一段时间,老爷子号过了脉之后,才回答萧龙溟的话,“欧阳先生和府里的鬼谷李都是此道中人呐,画个符咒并不难,难得是驱赶走这些怨魂。萧先生身份特殊,笙儿的情况可能只有你能有办法。”

萧龙溟的眉头轻轻一皱,目光凝视着我,语气沉重的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做到,如果能再打开一个盒子的话。我才能保证,在拔出怨灵的时候不伤到她。”

萧龙溟身上的魂魄是不齐全的,没找会一个魂魄,就能让他的实力进步。

现在打开盒子,不仅仅关系到萧龙溟能够增添实力,也和我能不能摆脱阴魂的纠缠息息相关。

被鬼魅缠上,那几乎就等于是晚晚夜不能寐。

那些冤魂都是在我身体里的,我很有可能会被从自己身体里伸出来的一双手,给活活掐死。如果不想到办法,加上压制怨气的符咒哪天压不住了,我就死定了。

“佟佳氏祖传的海柳木的盒子,它经历了佟佳氏祖祖辈辈的流传,到现在都没人能找到打开的办法呢!还有那只梅花锁的盒子,不是世间绝顶的锁匠打不开。我……怕耽误了笙儿。”老爷子神情踌躇,他把我的手放到躺椅上,给我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我之前睡过,所以不困,只是静静的躺着。

老爷子自己拄着拐杖,走到书案旁边,提起桌上的钢笔就在纸上写药方。才提笔写了没多久,云师父就拿着东西进来了。

他把东西交给萧龙溟,自己接替老爷子的位子,替老爷子写药方。

酒精淋在伤口上清洗的感觉非常的痛苦,我额头上的青筋一下就暴起了了,却只能紧紧的抓着躺椅的边沿。冷汗从额头滚下来的时候,我禁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萧龙溟把我伤口上的蛆虫用酒精清洗到了铜盆当中,铜盆里一下就堆满了白花花一片的蛆的尸体。那东西从我受伤的地方离越洗越多,最后是洗出了半盆子的白蛆。

看着真叫人觉得恶心,萧龙溟却无动于衷,他用黄豆在我的伤口处来回的滚动。他的动作非常的轻柔小心,暗红色和黑色的肉一接触到黄豆,黄豆的表面上就被一种古怪的黑色所侵染。

来回滚了这么几十下,黄色的豆子就变成黑色的了。

最后用了半斤黄豆下去,我伤口处的附近依旧是溃烂当中带着黑色,看起来十分的恶心。萧龙溟的脸色一下变得沉重了,他站起身来,对老爷子说道:“现在必须把欧阳瑾和鬼谷李立刻请过来,惹上尸魅了。”

“尸魅?行尸的尸魅吗?我听说那只有千年的女行尸的尸体,才会被称为尸魅。它被磨成粉,沾染到笙儿的伤口了?”老爷子本来是站在云师父旁边,看着他写药方的,这时候他猛然间身子一颤,差点就晕倒在地上。

好在云师父江湖号称草上飞,眼疾手快,匆忙间就将老爷子的身子扶正,“老爷子,我去给小小姐喊鬼谷李和欧阳先生,您稍安勿躁。”

“去吧……去吧,要尽快。”老爷子失魂落魄的交代了一声。

萧龙溟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是千年女行尸的头骨。这个粉末的主人,他是阴间的阎君。”

“阎君……”老爷子听到这两个字倒是镇定下来,他抓出了手腕上的佛珠,拨弄了几下。然后,他拿了毛笔在墨水里沾了几下,写了一个字。

他问:“下的身份,可是这个?”

萧龙溟走上前一步,看了一眼老爷子写的内容,摇了摇头,“老爷子果然见多识广,连阴间的事情都知道,但是我不是你说的那个身份。”

“这啊,都要托鬼谷李的功劳,他精通五行八卦,捉鬼降妖。其实一直都是佟府重要的支柱,每次办事儿,总会遇到不干净不吉利的事情,都是他料理的。”老爷子闭上眼睛,慢悠悠的说道,他说完看了一眼萧龙溟,又道,“鬼谷李遇到过走阴间的灵媒,说是,阴间的阎君总共有八位。现在只剩下三位,各自雄踞一方……”

“这些事,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去过阴间了。”萧龙溟凝视着我的伤口,又回到了我的身边。他的指尖轻轻的滑过我伤口附近的肌理,眼睛里全都是冰冷的寒意。

他又抓了一把黄豆,在我的伤口处滚动,等到这一批的黄豆全都变黑之后。萧龙溟才用雄黄酒帮我清洗了伤口,再用白色的纱布缠上。

在帮我颤纱布的过程当中,萧龙溟再次开口,“不过,听老爷子你这么说,阴间现在应该很乱,没有可以管控全局的人物出现。”

“是啊,你听过王氏家族的祖宅是凶宅这件事吗?那间屋子,就是活人的阳宅被征用做了阴司。”老爷子把桌子上的宣纸揉成了一团,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萧龙溟把纱布扎好之后,才说道:“阴间从前的规矩,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阴差干涉阳间的事情。现在换了三大阎君掌管,倒是变了不少。”

老爷子和萧龙溟谈论的这些,我听的云里雾里的。只听明白阴间原本有八大阎君,现在只剩下三个。这三个都有自己的地盘,就是把阴间弄的有点乱,所以才导致了阴差霸占阳宅的事情发生。

芈月还是三大阎君之一,不仅不管自己的手下,他还搞出一大片死尸田地。用少女的灵尸来养娇艳的曼珠沙华,手段极其恶心残忍。

老爷子听萧龙溟说到这里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写药方。

没过多久云师父就将欧阳瑾和李师父带来,两个人手中都是一只罗盘。鬼谷李李师父手中的罗盘相对简单,欧阳瑾手中的罗盘就是不同了,这只罗盘上面有盲文。

而且指针转动的位置,是有一个凸起的小钢珠在罗盘的边缘,帮助欧阳瑾判断。光用罗盘只能定位出不干净东西的方位,以及具体的数量,是没法知道我受伤的情况。

鬼谷李似乎是想不明白事情的情况,禁不住问了老爷子一声:“您在开玩笑嘛?这间屋子里少说有上万被禁锢的少女的亡魂,这怨气可了不得。您又收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了?按我说,这种东西留不得,就该扔掉。”

“不对,李师父,我感觉……我感觉好像是人的伤口被钻进了这些怨气。萧先生,我听说谭笙回来了,是她受伤了吗?”欧阳瑾的语气颇为紧张,他蹙紧了眉头,他身边的金铃扶着他就到了我的身边。

我把手伸出去,让欧阳瑾摸脉,然后低声说道:“我的伤口是婴灵咬了,而且还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欧阳瑾摸了我的脉搏一会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虑,“金铃,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好多死去的女孩,瑾哥哥,我们走吧。我害怕,这里不是有李师父在吗?”金铃拉着欧阳瑾要出去。

“萧先生,当初是你让我和槐香留在原地接应的。你追下去保护她的,为什么她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欧阳瑾清冽的眼睛里充满了愠怒,他大声的叱责萧龙溟。

萧龙溟冷冷道:“我做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这一句话出口,气氛一下就尴尬到了冰点。

“别吵了我……”我捂着发闷的胸口,心里面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房里破出一样,压抑的感觉让我的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噗——”一声响。

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冒出一只惨白的人手,它有长长的指甲,指甲盖是深黑色的,伸出来以后就在空气中乱抓。

我胸口发凉,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能呼吸了,“救命……我……”

“滚回去!”萧龙溟怒斥一声,那声音当中带着凛冽的杀意,白生生的手停顿了一下就迅速的缩回去了。

我捂着空荡荡的胸口,整个人都木了,刚才……才我体内的冤魂,它出来了!那个骨粉,它越厉害,怨气越大,对于芈月来说当然就越好,那是因为他是阴间的阎君啊。

而我,我只是一个凡人。鬼叔,不可以:

我涂上那东西,从此以后就是万鬼缠身,不得善终啊。

“有我在,小东西,你别怕。”萧龙溟用力搂住我冰冷的身躯,可我还是像一个冰雕一样动也不能动,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等到这些怨气都爆发出来以后,我的身上会伸出无数的手手脚脚,我完了。

老爷子一拍桌子,肃冷道:“听我这个老不死的说一句,救笙儿的事情非常紧急,容不得耽搁。我来和二位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你们不可再有争执。”

因为时间上很紧急,所以老爷子直接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个人。

一听到是千年的尸魅所化的怨气,鬼谷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画的符箓都是小儿科,是斗不过尸魅的。你让欧阳瑾那个小娃娃来,他师承龙虎山,一定比我这个老不中用的惯用。”

“胡说!”老爷子再次发怒,“你都七十好几了,还敢有脸说自己比后生晚辈差?你根本就是怕笙儿牵连你吧?算了!我算是上半辈子眼瞎,才结实了你这么个朋友。欧阳先生,你说,你有没有办法!”

第64章 驱邪咒

鬼谷李李师父其实就是个年过古稀的小老头,比钻地鼠田师父要高一些,个头倒是和我一般高。留着长长的白色的胡须,脑袋是个秃脑门子。只有几十根稀疏的白发。

大概是易经术数的东西算多了。脑袋上的头发才会一根接着一根的全都掉光了。

他脸上戴着副金丝眼镜儿,目光十分干练,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就是一身灰蓝色的布衣,加上普通的长裤。

手头拿着一顶帽子,大概是用来遮住光头。不过进门前就把帽子摘了。

听到老爷子的话,鬼谷李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他把抓在手上的帽子往头上一套,气恼道:“当家的,我跟了你五十年,从二十岁入伙开始。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吗?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尸魅的尸毒,我是绝对解不了的!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了……”

说着他就转身就要推开门出去,所幸半道上被云师父给拦住,云师父笑脸迎人的就劝他别走:“叔,叔……您别这样,我爹在世的时候,你们仨可是铁三角的关系。老爷子和您更是过命的交情,曾经也是救过您的。他就是老了心疼外孙女,心直口快,没想到把您给得罪了。”

“我哪会被他得罪啊,他是我们几个当中坐头把交椅的,是大哥。如果不是做不到,做兄弟的岂有不听?”鬼谷李哼哼了几声,表达里的不痛快。

不过,他这个人为人似乎比较精明,听了云师父的话,并没有走。而是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欧阳瑾的表现。

欧阳瑾他已经由金铃扶着蹲在躺椅旁边,他的指尖轻轻的摸索了几下包扎好的纱布的地方。大概是我伤口的尸气太重了,欧阳瑾的手指尖上被冻成了青紫色,手指甲的细缝里面溢出了鲜血。

他蹲着的身子一下没有稳住,单膝就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

一旁的金铃看到欧阳瑾变成这样,立刻扶住他有些不稳的身子。低声劝慰他:“瑾哥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都受伤了,就不要继续了。”

“金铃。”欧阳瑾苍白的唇缓缓的张开,他用青衫的袖子轻轻的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虚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语气里却透着绝情,“你离我远一点,这里没你什么事,不要干扰我。谭笙……谭笙没时间了!”

按说欧阳瑾是非常宠爱金铃的,平常的时候都是哄着金铃的,更别说会对金铃说这样的重话。突然之间下了重口,金铃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半晌金铃的才眼圈一红,娇声质问欧阳瑾,“你说什么?欧阳瑾,我只是关心你,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凶?”

欧阳瑾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被纱布缠好的伤口上,凝眉专注,根本就听不进去周遭的任何声音。

他的指尖隔着绷带触摸我的伤口,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那种感觉,我是能够感受得到的。他在摸索过程中,指尖并没有被任何东西划破,却缓缓流淌出红色的血液。

白色的绷带被殷红的血液给染出了一片红色,我看着实在有些触目惊心。我的背靠着萧龙溟的胸膛,目光向下的盯着欧阳瑾手上的动作,小声问他:“我的情况怎么样?欧阳先生,你有办法吗?”

欧阳瑾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慢慢的说道:“被婴灵咬伤,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伤口新长出来的肉,全都是怨气催生出来的,和你的身体已经长到一起了。”

“对,那个婴灵很凶狠,它咬下了我的一块肉来。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现在又长好了,我想问你……我现在长出的,那是不是死尸身上的肉。”我看着欧阳瑾,想到自己伤口异变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样的肉里面会长出蛆虫?

除了死尸上的腐烂的肉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东西,所以这个答案在我心中是有的。但是我想听欧阳瑾嘴里面的答案,来确认这个想法。

欧阳瑾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对我的问题默认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紧紧的握住萧龙溟的手。萧龙溟并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一种肃杀的沉默,深邃的眼底隐藏着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老爷子比我更着急,他先我一步问道:“那你有办法吗?”

“我……我的功力也不够,如果要强行压制,只能压制一个多月。时间一过,还没有办法,伤口的怨气发作就会变本加厉。”欧阳瑾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唇,他低着脑袋,手指头终于缓缓的就离开了我的伤口。

他蹙着眉头沉思着,这个时候房间里是很安静的,根本没人敢打断他。少顷,欧阳瑾才缓缓的抬头,问道:“李师父还在吗?”

“老夫在,欧阳先生叫在下,是有什么事吗?”鬼谷李李师父他现在的态度也是十分谦和的,他走到欧阳瑾身边。

欧阳瑾听到了李师父说话的位置,把脸转向了李师父的位置,说道:“我不过是初生晚辈,肯定比不得您见多识广。你有什么办法?晚辈……晚辈子自当受教,求前辈您看在老爷子,看在家师的面子上帮帮忙。”

佟府这些老人有什么过去,我是一概不知。

关于李师父的一些事情,我还是刚刚听老爷子说起,说李师父在他们盗墓的时候,负责破解周易乾坤,也有时候负责捉妖杀鬼。

这个人行走江湖,不仅仅是见多识广,他还认识和阴间有来往的灵媒。

那些阴间不为人知的秘事,他也是略通一二的,这样的人那只能说是博古通今,知阴阳断命理的一个人。

我觉得欧阳瑾这时候请教他,算是问对人了。

我自己也竖起耳朵听李师父说话,李师父大概没想到自己会被欧阳瑾提起,愣了一下,又觉得脸上的面子挣回来了,捋了捋胡须说道:“我和你师父确实有些交情,想不到他还记得,连你一个后生晚辈都知道。你要对她用龙虎山的驱邪咒?”

“是啊,但是这个咒法对道法要求很高,我能维持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我……”欧阳瑾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眼中的血丝又加重了几分。

我看到欧阳瑾的样子,心里面真的很感动。我和欧阳瑾的交情并不深,每次都是他来帮我,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的在意我的生死。

对他而言,他可以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可如今却是如此的焦心。

李师父看到一个外人都如此关心我,而我好歹是老爷子的外孙,他神情也凝重下来,说道:“我以前研究出一种符箓,专门辅助龙虎山的符箓。那时候,我跟师太要好,可她不肯还俗,我便不给她了。”

说到这里,李师父好像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他和龙虎山师太的风流过往都给说出来了,他脸色微微一红,不再说话。

“李师父果然是前辈中人,晚辈佩服。”欧阳瑾恭恭敬敬的颔首鞠躬。

“这门驱邪咒一旦失败了,她身上的怨气很容易就反弹到你的身上。欧阳瑾,你不过弱冠之年,老夫担心你应付不来。”李师父又担忧了一句。

欧阳瑾说:“我愿意一试,倘若犹豫,我只怕……只怕她经受不了几次怨气发作,就会……就会疯掉。”

这时候,李师父才缓缓的点了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欧阳瑾咬破自己的手指,从灰色的布袋里拿出一张空白的黄纸,手速极快的画上了比划极为复杂的字符。而且从头到尾都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半点的停顿。

随着他画好符箓,手中的黄纸立刻贴上了我缠着绷带的地方,他的语气非常的认真,将道家七字真言挨个念出来,“列兵临斗者皆阵!”

符箓上面发出淡淡的金色的光芒,上面用血写成的驱邪咒也在放着淡淡的红光。

顷刻间耳边响起了一阵又一阵悲惨的哭声,就好像万千的女孩被残忍的杀害,死前发出的痛苦的哀嚎声。

欧阳瑾的手保持这一种特有的手势,双手合并,强行去压制符箓下面的怨气。他的额头上汗水直流,脸上的五官狰狞扭曲着,好像是在和一种巨大的力量抗争着。

从我的伤口里,凭空就伸出好多的人身体的部位,头、手,胳膊,膝盖……

我觉得自己的伤口都要被这些可怕的东西弄的炸开来了,我在一瞬间内心的防线被击溃,尖叫了一声:“萧大哥,救我!”就立刻回头,抱紧了萧龙溟的身体,整个人拼命的喘气,满脑子都是诡异的画满闪过。

“我在,别怕,很快就过去的。是我没有护好你,我一定想办法,把盒子打开,不会让这些怨气再伤害到你。”萧龙溟心疼的搂住我,他的浑厚的声音好像在颤抖,让人禁不住的为他动容。

我的萧大哥他不仅仅没有肉身,就连魂魄都只有三个,勉强维持着他的存在。这样的他,还要努力保护我。

盒子……

只要打开盒子,就能够让萧龙溟更加完整起来。

我的脑子里灵光一现,推开萧龙溟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萧大哥,我好像……好像想到了打开盒子的办法……”

我的声音被另外一个老迈的声音给盖住了,就听他说道:“欧阳贤侄让开,我来上一道符箓。”

欧阳瑾在李师父嘴里,从一开始的欧阳先生,现在变成了贤侄,那个变化真是有够快的。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直苍老的手他摁上了我的包扎好的伤口上,似乎也是贴了一张符箓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间屋子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才戛然而止。

我缓缓的就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脚上被贴上的两张黄色的符箓,脸色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我之前是见过萧龙溟给人的掌心画符咒的,好像符咒一破坏就会失灵。

这两张都是纸做的东西,我动作一大,是不是就会遭到毁坏?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是不是不能洗澡了?”

“符箓遇水失效,这一个半月内,你不要接触水。我知道女孩子家不洗澡很困难,但是……但是只要萧先生不嫌弃你,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不是吗?”欧阳瑾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他轻轻的放下我的裤管,又道,“死人的敛服还是快换下吧,阴气重。”

李师父在一旁连连点头,少顷,掏出一枚丹药塞到欧阳瑾手中。欧阳瑾紧紧手中的丹药,张嘴就吃下了,“多谢前辈。”

“你为了压制怨气元气大伤,倒是我要谢你救了当家的外孙女。”李师父轻轻的拍了拍欧阳瑾的肩膀,沉声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

我的伤口被处理的差不多了,萧龙溟就抱着我回去我母亲从前的闺房。找了件干净的衣服让我换上,那身敛服被萧龙溟用蓝色的火焰烧成了灰。

“萧大哥,我饿。”我抬眼看着萧龙溟。

他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些许怜惜,摸了摸我的发丝,说道:“我让李婶子给你做,不过你这一阵子尽量吃素,不要沾荤腥的食物。”

我点了点头,看到萧龙溟出去了,顺手就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捆透明胶带。随手就将透明胶带撕开来,然后在贴上符箓的地方用透明胶里三层外三层的捆上。

用透明胶带护住符箓虽然是个笨办法,但是至少不会轻易的就毁坏。

这样做我觉得有些丢人,所以故意把萧龙溟支开,突然,就有人推门进来。我连藏剪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是槐香,她的眼圈红红的,一看到我就把我抱在怀里,“阿笙,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我都说过不让你去了,你还非要去。我恨你。”

槐香说的不让我去,大概就是不让我下古墓。

我拍了拍她的最近变得更加瘦骨嶙峋的后背安慰她,“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掉到阴间去观光旅游了一圈,萧大哥又把我带回来了。”估来冬圾。

“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大混蛋的,为了一个打不开的盒子。你至于那么拼命吗?那只盒子在……在我们祖祖辈辈手里那么久,都没人能找到打开的方式。”槐香的手用力的敲了几下我的后背,气哼哼的说着。

我抓住她打我的手,用极为认真的眼神看着她:“槐香,我……想到办法可以打开盒子了!”

第65章 扑倒你

槐香的眼睛却看着我那只颤了绷带的另一只手,目光死死盯着,扯开了话题:“你这只手一定是做了大手术,我闻到了麻药和酒精的味道。阿笙。你受伤了。”

我一直以为只有欧阳瑾的鼻子才是狗鼻子做的。没想到槐香的鼻子也这么灵,连麻药是什么味道都能闻出来。我拿着自己手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的确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不过我是分辨不出来那些化学药剂究竟是什么味道。

“我没事,我只是被东西刺伤了一下,缝了针。过段时间可能要去医院拆线。槐香,你别担心我。”我甩了甩了自己缝针的手,证明自己没事。还想顺便再提了一下盒子的事情,让槐香把盒子带过来,让我试着破解一下。

没想到手在甩的过程中,麻药的劲头突然就过去了,我真是措手不及。一股钻心的疼痛就朝心房猛烈的袭来。

我全身的肌肉猛然一收缩,额头上的汗液猛然间就爆发出来。很多伤口在上了麻药的时候是没有任何感觉的,等到麻药的效用一退去,整个人就好像被这个疼痛的感觉缠住了一样。

手术室里面的医生是逃出来的,根本没机会给我开止疼片,我现在都要疼死了。我觉得自己特别倒霉,在槐香面前根本就没法演下去。

可是现实情况下是,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麻药的时间过了吧?”槐香冷冷的笑了一下,用手帕给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嫌弃的目光在我身上扫了几下,又说道,“看你还逞强,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止疼药。”

我抓住槐香的手腕,几乎是用牙缝挤出这几个字的,“盒子,槐香。你把盒子带过来,我试着把盒子打开。”

槐香表情十分的无奈,她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我依旧是目光十分坚定的看着她。她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好,我去把盒子给你带来。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很快就会赶过来。”

槐香看到我痛苦的样子。是跑着出去的。

我瘫坐在床边,脑门上的青筋暴起,任由汗液从额头留下来,手肘有些抽搐。估豆贞亡。

不过还好脑子依旧很清醒,我心头期待着槐香把盒子送过来,我亲手打开这一只泡在圣泉中多年的海柳木的盒子。

我知道再过一会儿,萧龙溟就会回来了,我只能忍着疼把床上的胶带纸和剪刀都收进背包里。刚收拾好东西,就见到萧龙溟进来,他一看到我的状态,眉头就紧紧的在了一起,“李婶子已经去做饭了,你等等就可以吃饭了。”

“恩。”我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把眉头皱的更紧了,我疼的身子颤抖,却不敢轻易在萧龙溟面前喊出来。

他已经够担心我的了,我不能再为这种事情,让萧龙溟担心我。

萧龙溟快速的来到我身边,伸手摸了摸额头,语气深沉,“怨气没有发作,小东西,你这是怎么了?”

“手上的麻药时间过了,我们来的时候没有拿止痛药。槐香去拿止痛药了,她很快就回来了……”我看着萧龙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的手轻轻的握住我手上的地方,眼中的那种痛和怜爱已经没有办法隐藏。我听不见他的心声,只能轻轻的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用心灵去感知他内心的想法和感受。

我不知道自己猜测的对不对,但还是小声的对他说道:“萧大哥,你现在只有一魂两魄在身上,你已经把我保护的很好了。我们把其他的盒子都找到,你就会更强大,你现在不要心急,也不要自责好不好?”

萧龙溟他愣了愣个,忽然搂住了我的后脑勺,深深的就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猜得到,小东西,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笨。”

我没说话,我并没有那么聪明,我只是尝试用我的全部能力去理解萧龙溟。我只希望他不要在心里面自责,用我受伤这件事情折磨他自己。

我深搂着萧龙溟,手背上的疼依旧在隐隐作痛,心却很安定。

槐香拿着止疼药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萧龙溟的怀中睡着了,我是被槐香的小手轻轻的推醒的。醒来的时候手背上的疼依不是那么严重了,却让人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额头上依旧有汗。

萧龙溟依旧是坐在那里,就像雕塑一样守护着我,他见我醒来,用袖子擦了擦我额上的汗,温和的提醒我:“槐香来送药了。”

“阿笙,吃药吧。”槐香端了一杯水到我的面前,她掌心里放着两枚白色的药片,两粒胶囊,“消炎药和止疼药一起吃了吧。”

按理说,刚刚做手术的伤口是很容易感染的,一般情况下除了止疼药。也要吃一些消炎的药,我伤口在发痒,我很担心伤口感染。

可是在佟府,老爷子的医术是中医,怕是没有消炎药这样的药带在身边。

没想到我最需要什么,槐香就给我带来什么。我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心里面却是很感动,拿起槐香掌中的药片乖巧的就吃进嘴里,又拿了槐香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将药片全都压到胃里去。

吃完了药,我才说道:“槐香,你吃饭了吗?”

“没呢,李婶子给你专门做的营养餐,还有点温度,快去吃吧。现在手残了,是不是还要萧大哥喂你?”槐香拉了一把我的手,把我引到了饭桌前。

我在桌前坐下,回眸看了一眼衬衫下胸膛裸露了大板块的萧龙溟,脸上微微发烫,立刻转过头去,“我自己能吃,槐香,你太小看我了。萧大哥,他是男人,怎么能经常做给女人喂饭的事情。”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我从小是看着父亲给母亲喂饭到大的,我很清楚夫妻之间相互喂饭也没什么的。

我只是害怕萧龙溟给我喂饭,他要是给我喂饭,我怕我自己融化在他的温情里。

我是真的饿了,左手拿着筷子,也吃得狼吞虎咽毫不含糊。

“你还真能自己吃。”槐香都看呆了。

我咽了一口饭,觉得有些噎着了,只能端起桌上的汤给自己灌进嘴里。一口咽下去了之后,我才对槐香笑道:“有的锁芯,比如说鸳鸯芯,那是要讲究左右手两边的配合。简单的鸳鸯芯,一个人单手就能打开。这些,小时候祖父都训练过我。”

我提到祖父,笑容僵硬了以下,我想到小时候祖父锻炼我的种种。每一桩每一件,哪一个不是用心良苦,我如果能静下心来,开锁的造诣也会慢慢的进步的。

不管是任何锁,就算是没有锁芯的锁,只要融入开锁人的智慧和技艺,那都是有办法能够打开的。

就好像是那一只海柳木的盒子,它造型十分的独特。

打从在古墓里看到这只盒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只盒子它和那只拼图盒子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和秘密。

海柳木的盒子由海柳制成,千年不腐,水火不侵。

更重要的是,这只盒子它的上面是没有任何的壁锁,或者开锁的机关。唯一的线索就是盒子的上方,刻着和拼图盒子拼出来的图案一样的雕刻。

我放下筷子,对槐香说:“我吃饱了,我想试着打开一下盒子。”

“我就知道,你看不见那只盒子,就吃不下饭,对不对?”槐香一脸的无可奈何,她到旁边的柜子旁,从里面将盒子拿出来。

这盒子果然是被槐香藏起来,故意让我醒来以后发现不了它的存在,槐香是在故意逗我玩呢。因为我对这只盒子实在是太紧张了,所以几乎是废寝忘食的想要打开它。

接触到盒子的表面,才感觉到海柳木触感冰凉,质地十分的光滑。那只盒子上下左右我都检查过,上面没有任何其他雕琢的痕迹。

最后,我将目光锁定在了盒子的顶部。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指尖在盒子的上方摸索了几下,然后下定决心。用指节在盒子顶层的图案上分成不同位置的地方用力敲击,连着敲了整整八下,最后在图画右下角的位置轻轻的摁下去。

这个地方原本是和画面融为一体的,没想到却是个机关。

右下角的和拼图眼位置一模一样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正方形,那一块位置被压下去之后,盒子发出了“咔”一声响。

盒子好像就在我尝试第一次打开方式的时候,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猛然间打开盒子,盒子里面的东西却让我大失所望。

我呆愣在原地,抬头看萧龙溟,心情异常失落的问他:“萧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还有别的夹层?”

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魂魄之类的东西,只有一把质地十分小巧的,上面雕刻了许多花纹和纹路的匕首。

我的手在盒子里不甘心的又摸了几遍,但是全都是无功而返。我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情况,这只盒子里居然没有萧龙溟的灵魂!

槐香倒是看得很开,她拉住我手上的手掌,有些心疼的看了看,对我说:“和萧大哥有关的盒子总共有二十四只,人只有三魂七魄,怎么可能每一只盒子都有萧大哥的魂魄呢?你放心好了,我又找到了一个和盒子有关的线索了。”

我低下头,很想把自己被怨气纠缠的事情告诉槐香。只有萧龙溟再找到一个魂魄,实力得到提升,我才能活下去。

我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在这样下去,我很可能会被体内的怨魂纠缠而死。

“什么线索,告诉我吧。”我做了短暂的思想斗争,终于是忍住没有告诉槐香真相,追问她有关于盒子的线索。

槐香看着我,一脸的坏笑,“我告诉你,你肯定要吃格格的醋了。”

我吃格格的醋,我为什么会吃格格的醋?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我和萧龙溟面前提及,我在爱萧龙溟的时候,始终都记着这个世界上曾经还有个格格是萧龙溟的挚爱。

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封信!那封格格写给萧龙溟的信,被放进了盒子里,说明格格她和盒子的事情息息相关。

她是知道萧龙溟有这些盒子的。

信上说,格格怀孕了。

“槐香……槐香!你是不是查到了萧龙溟和格格后人的下落了,他们的手上也许也有合资。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都要好好的感谢你。因为……因为这也许……”能救我的命。

我话说了一半,突然间戛然而止了,我看想萧龙溟。萧龙溟没说他,他的目光非常的沉冷,他每次在做决定的时候,都会变成这样。

我感觉,等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是萧龙溟下了决定的时候。

我不想把真相说出来,告诉槐香只要能找到盒子,就能救我的命。我怕她过分的担心我,又把自己牵扯到找盒子的事情中。

自从我到了阴间,遇到了蛮狠无理,又掌握实权的芈月。我的心态就变了,我发现寻找盒子的过程是在太凶险了。

佟府当中有风水格局在,所以萧老的人进不来,一直都没有人来骚扰我和萧龙溟。可是我们在寻找盒子的过程中,依旧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凶险。这件事情,甚至牵扯到了阴间的势力,还和什么阎君有关。

槐香大概以为我是因为爱萧龙溟爱的要疯了,并没有怀疑,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泡泡糖放进嘴里嚼了几下,“阿笙,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先哪儿也别去。”

“那怎么行?既然已经有线索了,当然要去查……”我心里很着急,立刻说道。

“萧龙溟和那个耶律楚格的后人具体在哪里,我还没查出来,我只找到一本很久的,只剩下残本的族谱。我最近一直都在查萧家现在的后人住在哪里,等你伤好了,就带你去找,行不?”槐香她压住我的肩膀,一副让我镇定的样子。

我被槐香堵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的低下头。

她居然要去查萧家后人的下落,那样一来,她很可能会被萧老盯上。我父亲就是因为萧老的阴谋而死的,槐香绝对不能再有什么事。

我在纠结着,怎么让槐香放弃帮我们找盒子。

这时候,萧龙溟的磁性而又威严的声音在我们耳边突然就响起了,“槐香,你留在府上陪老爷子,萧家后人的事情无须你去察访。我们今后自会去寻访,我和小东西还有事,明日就回一趟她在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的房子。”

简短的几句话,就霸道的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萧龙溟做的这个决定才是最正确的决定,槐香还没有找到萧氏一族后人确切住的地方。我的时间只有一个半月,一旦查不出头绪来,我很可能就会死掉。

梅花锁的盒子,只剩下中间最后一道工序,就是用何东凌家借去的我们家祖传的那把钥匙去打开中间的那个锁芯。

槐香撇嘴:“阿笙受伤了,你……你还让她舟车劳顿。你就不能让她养好伤,再回去吗?还有……我帮你找盒子,你还不让,你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做的决定不说第二遍,槐香。小东西选择了我,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找盒子,她就的跟我一起走,你是外人,不要牵扯进来。”萧龙溟把所有的罪责都扛在自己身上,语气对槐香一点都不客气。

这句你是外人,真的太伤人了。

我没有帮着槐香说话,“我……我支持萧大哥的决定,槐香,你先留在佟府,好不好?我和萧大哥回去一次,很快就会回来的。”

“谭笙,你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槐香的语气冷了下来,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层一样的冷。

她拿起桌面上的药瓶直接就出去了,根本不做半点的犹豫。

槐香是真生气了,她的心因为我和萧龙溟联合对付她,而伤心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整个人都疲倦下来,推开了桌上的碗筷,身子趴在了桌子上。我闭着眼睛,整个人就神游太虚了。

身子却被萧龙溟轻轻的抱住,“你不想让槐香牵扯进找盒子这件事吗?”

“不想了,萧大哥,我们一路走来。槐香好几次都为了找盒子差点死了,我真怕失去槐香……”我缓缓的说着,心里面莫名的酸涩。

萧龙溟刚才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而没有告诉槐香,我被怨气所缠的事情。说明萧龙溟他是懂我心中所想的,我自然就没有戳破。

萧龙溟咬了咬我的耳垂,声音颇为暧昧,“别难过,你都是为了槐香好。对了,这把匕首,你随身带着,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拔开匕首。我是能感应到的。”

说着,他的手就从我的脖子后面伸过来,让我看着地面的眼睛能够看到他手里的匕首。那把匕首是那样的精致小巧,让人很容易就爱上它。

可它并不是萧龙溟的魂魄,即便它有再多的好处,也没法让我觉得开心。

“你早就知道盒子里的是匕首了?”我转过头去看萧龙溟,他的眸子已经深邃的让我完全捉摸不透。

我这才反应过来,盒子被打开以后,里面没有魂魄。萧龙溟的脸上没有意外的表情,更没有失落的表情,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盒子里面的这把匕首。

他说过,他要打开这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送我防身。

他挑起我的下巴,语气越发的轻佻,“你问这个,倒不如告诉我,你是怎么打开这只盒子的。”

我握紧了他手里的匕首,被他热烈的目光逼得有些无力招架,只好闭上眼睛,缓缓的回答他,“我是根据那只拼图盒子上的线索,来尝试打开这只盒子的,没想到就奏效了。萧大哥,你还记得吗?拼图盒子的盒盖背面,是能够看到拼图后面的数字的。”

“恩,我记得。”萧龙溟的手捏着我的下巴,另一只手却不安分的渗进了我的衣襟,缓缓的就说道,“继续说下去,这些数字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我顿时身子被酥麻的电流通过,用力睁开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萧龙溟,“萧大哥,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我会想要扑倒你的!”

第66章 孩子

“可以了吗?”萧龙溟的眉毛轻轻一扬,将我直接打横抱起放在床上,他的目光如同波澜渐起的水潮,撩拨着我身上的火焰。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

他……

他不会是在我我例假走没走吧?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当然已经结束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脸格外的滚烫,整个人都变得羞怯起来。满脑子都是那天萧龙溟在浴室里对我做的事情,那种事情我这一辈只经历过一次,却已经是历久弥新。估叼亩亡。

那样的事,我以为只会在结婚以后才会做,现在我和他无名无分。我又那样迷恋萧龙溟给我的温情。让我不自觉的有些抵触萧龙溟的主动。

我用力的挣脱着萧龙溟抓住我手腕的手,不敢用眼睛去看他,“萧大哥,别这样,我们明天就要出发离开了,要保存体力。”

他欺住我的身子,目光如同能够喷发出冥焰的火山一般。指尖轻触之中已经将我的牛仔裤扒掉,“小东西,你不是说要给我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吗?怎么这就想反悔了吗?把身子放松,迎合我。”

“萧大哥,你不懂科学,现在……现在是安全期,不会有孩子的。我们下次、下次在来吧?”我小心翼翼的把手臂环住萧龙溟的脖颈上,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无比的急促。

我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他,让他知道刚刚来完例假的女人,是怀不上孩子的。面对萧龙溟的火热,我只能克制自己心中对他的狂热。

我对他的喜欢,就连我自己也有一些控制不住了。

没想到萧龙溟的眼光更加的炙热,他将我的上衣掀起,身子一点点缓缓的下沉。他冰凉的指尖在我的肌肤上游走。另一只手将我的后腰抬起来,嘴角是轻浮暧昧的笑意,“我不懂科学?小东西,你太小看我了,我说你能怀上就一定能怀上!”

他的语气极度强硬,根本容不得我半分反驳。

我心里面总有一种恨不得紧紧的搂住他,任他强攻而入的感觉。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勇气。我呼吸急促的看着他,目光里面带着些许的胆怯,指尖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把身子抬高点。”萧龙溟再次命令我,他的手顺势就将我的身子强行抬起了些许,下沉的身子猛然间就攻入。

那是一种势如破竹、势不可挡的锐利,我的身子痉挛了一下,有种撕裂一样的疼痛就侵入了脑补神经。一瞬之间,额头上就不满了虚汗,身子好像就在这一瞬间就虚脱了。

我低声颤抖道:“萧大哥,疼。”

“小东西,你不是想扑倒我吗?”萧龙溟轻轻的抬起我的下巴,他用力的吻了一下我的唇,乌黑的长发落在我的胸口,将我整个人都撩拨起来。

我看着深邃的乌眸,高挺的鼻梁,依旧是有一种被倾倒的感觉。我的身体是炙热滚烫的,我用力的喘了一口气,大声的说道:“萧大哥,我……真的会扑倒你的。我好喜欢你,你这么做,我……我会变的不矜持的。”

“我就是喜欢你不矜持的样子,在我面前,你就是你,小东西。喜欢萧大哥,就将我紧紧的抱住。”萧龙溟的手在我的胸口玩弄着,我浑身都在颤抖着,可是听到他这一句话,忍不住鼓起勇气抱进萧龙溟。

我说:“萧大哥,我没有经验,我害怕。”

“闭上眼睛,让萧大哥来,放松点,相信我。”萧龙溟厚实的胳膊将我整个人都控制在怀中,我咬着唇用力的抱紧萧龙溟的脖子。

放松了身子,我闭上眼睛,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完全交给他。我能感觉到萧龙溟富有节奏的律动,他缱绻的目光,好像要将我融化在他的怀里,让我们两个人完整的融合到了一起。

我的指尖触碰到他满是伤疤的后背,手指就想通过了以前觉得是弹孔的位置。现在已经明白过来了,那是一处处触目惊心的位置,都是箭伤。那些横条状的疤痕,应该都是战场上刀剑留下的痕迹。

我对萧龙溟的了解真的是少之又少,可萧龙溟的存在已经占领了我的整个生命。

此时此刻的我,居然会这样抛弃一切的让萧龙溟把我玩弄于鼓掌,而且我还能感觉到舒服的感觉。那种愉悦的感觉,似乎能够传达到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里面去。

我低声说道:“萧大哥,其实打开海柳木的盒子很简单。”

“恩?”萧龙溟的剑眉一样,身上带着一种性感的霸气,我看到他结实的胸肌,脸上通红一片,霎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的节奏越来越好,我感觉自己就要飘飘欲仙了。

我抓紧了他的后背,又继续说道:“我只是按照拼图盒子背后数字的顺序依次敲击,同样地方在海柳木盒子上的位置。那个拼图眼的位置,在海柳木上依旧是打开机关的关键。”

“小东西,你不专注。是我没能让你投入吗?”萧龙溟的身子突然一滞,嘴角轻轻一样,邪笑的看着我。

他猛然间用力的挺进,那个速度顷刻间就如同狂风骤雨般袭来,整个床榻都变得摇摇欲坠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我的力气在他第一次猛冲的时候,就被榨个干净,身子因为缺乏体力而颤抖。酥麻的电流变成了乱流,在我身体里胡乱的窜行,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

心跳不断地加速,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布娃娃一样,被萧龙溟的狂猛撞的无力招架。只能僵硬的让他肆意妄为,我靠着萧龙溟的肩膀,几乎是气若游丝的哀求他,“萧大哥,不要太激烈。我受不了。”

“还叫萧大哥?叫我夫君。”萧龙溟声音更加的邪异。

我脸上滚烫,身子也在发烫,只能迫于他的威慑,低声的蚊呐了一声,“我不要叫你夫君,萧大哥,我……我不觉得自己是你的妻子。你知道吗?我们并没有结婚,没有仪式,也没有去民政局领证。”

我这么说,只是因为我尊重格格曾经存在过萧龙溟的身边的地位。那个为他披上战袍,鏖战沙场的女子,在我看来是可歌可泣的。

我相信在萧龙溟心中,永远都有格格的位置在。

“小东西,你看着柔弱,个性却很执拗。”萧龙溟轻轻的搂住我的头颅,翻身让我覆在他的身上,手指将我的腰紧紧搂住。

他的指尖在我的脊梁骨上向下滑动着,最后将我整个人都圈进了怀中,磁性的话语当中带着深沉的柔情,“小东西,嫁给好不好?只要你喜欢,这生生世世,我不管去哪里,都会把你带在身边。”

“我当然愿意跟着你,可……可我的寿命太短了。难道我要等死了以后,变成幽灵跟着你吗?那时候,你还喜欢我吗?”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他。

萧龙溟抓住我手腕上的那根红线,让我的心猛然一条,那是我和他的冥婚契约。如果严格来讲,我可能早就是萧龙溟冥婚的妻子了。

我从接触到玉蝉钥匙开始,命运就紧紧的和萧龙溟缠到了一起。

萧龙溟说:“小东西,这根红线会一直缠着你,只要它还在。我们的命运就会紧紧的相连,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沧海桑田。”

“真的吗?萧大哥,我其实很想一直一直都跟着你。”我的指尖在萧龙溟的胸口抚摸着,眼眶里潮潮的,却没有液体。

萧龙溟搂住我的肩膀,他低声说道:“累了吧?早些休息,我们必须在一个半月之内打开梅花锁的盒子,只要盒子打开了。萧老那个老东西,就再也没有资格能和我交手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的耳侧贴在他的胸膛,里面没有心跳声,如同玉石一样的冰冷坚硬。

芈月和他的对话,我到现在依旧记得。

芈月作为阴间的阎君,居然对萧龙溟产生恐惧,就连老爷子都猜测过萧龙溟的身份。不过当时就被萧龙溟否认了,萧龙溟是不会撒谎的人。

他否认,只能证明老爷子也猜错了。

可是萧大哥会告诉我吗?

我没有这个自信,他一直以来都很少提及自己的过往。不过,我知道他行事光明磊落,倘若遇上了他就会直面那些事情。

萧龙溟拉过床上的被子将我的身躯盖住,指尖在我的后脑上摸了摸,居然是明朗的笑了,“恩,小东西,你终于对我的事情感兴趣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我。”

“我现在想知道这些,萧大哥,我想替你分担。我想知道为什么阎君芈月会害怕你,萧老会追杀你,我想知道你的灵魂为什么会在这二十四只盒子里!”我蜷缩了身子,伸手抓住萧龙溟的一只手臂抱在怀中。

他的唇就这么吻了一下我的头顶,淡淡的就说道:“有些旧事,大概是因为魂魄分散,所以只记得些许。我在契丹国的记忆都还完整,只是在这以前,发生在阴间的,就有些模糊。”

“你……你是阴间的大人物,投胎到辽人身上的吗?我感觉,你是在成为萧龙溟之前,才认识芈月的,对不对?”我就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萧龙溟。

这些问题在我的心中藏了太久了,我一直都不敢问他。

可今天和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突然有一种想把自己带入他生命中的欲望。我想走进他的心里,了解真实的萧龙溟到底曾经经历了写什么。

萧龙溟回答的很干脆,“对。不过萧老这个老东西,他是我朝堂上的劲敌,死后还缠着我不放。”

“你……有没有想过,萧大哥,也许萧老就是你在阴间的宿敌。他是跟着你,一起转生成了辽人。”我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萧龙溟笑了,他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小东西,有时候真想看看你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和芈月之间的事情还记得一些,至于萧老,从来都是他要置我于死地。”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和萧龙溟拉近了的感觉。我被他搂在怀中,枕着他的胸口,就跟冬眠的动物一样蜷缩着就睡着了。

翌日,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整个佟府的地面都是湿漉漉的,青石被淋湿了以后,变成一种很深的颜色。

我和萧龙溟去老爷子那里取了玉蝉锁的盒子,老爷子坐在了书桌上,还在研究那枚玉蝉钥匙。他鼻梁上戳着一副老花镜,手上还拿着一只放大镜,就这么盯着玉蝉锁仔细的看着。

那钥匙需要很强的功力,才能把玉蝉锁打开。所以,我猜老爷子并没有机会把盒子打开。他顶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多研究研究这只玉蝉而已。

“笙儿过来了?我听老三说,你们今天就要走了,她还发了脾气。我就和她说了缘由,三儿居然是哭了,真是个孩子。”老爷子缓缓的站起来,他啄了一口烟嘴,喃喃的说道。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怎么忘了还有老爷子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槐香呢。槐香现在知道了我可能只有一个半月的生命,她一定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我和萧龙溟之前为了让槐香不掺合到寻找盒子的事情里面所做的努力,肯定全都白费了。我心里面焦急不已,表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

看着一旁的炉子上有烧好的热水,我就给老爷子沏了一壶热茶,“她现在人呢?”

“去找欧阳先生了,我给欧阳先生找了个洋鬼子大夫,又给了这个臭丫头点钱,希望能治好欧阳先生的眼睛吧。”老爷子有些自得的说着,他笑了笑,慈祥的看着我,“笙儿,欧阳先生救过你,就是对佟府有恩。我这就算帮你报恩了……”

“姥爷,那槐香没有说其他什么话吧?”我问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呵呵”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道:“这丫头真是不听管教,和欧阳先生差了六七岁的年纪,居然是看对眼了。她非说要和欧阳先生一起去洋鬼子的地方治疗眼睛,我是拦不住她了。”

我的心稍微定下来了,槐香跟着去给欧阳瑾治疗眼睛,那就证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能插手盒子的事情。

“欧阳先生英俊潇洒,没什么不好的。”我把倒进茶碗里的茶,给老爷子端去。

老爷子一直含着笑,说明他对欧阳瑾是很满意的,只是指尖有些不舍的摸着玉蝉。

我估计他是舍不得这只玉蝉,很想留在身边,可是玉蝉里面住着连少卿啊。我如果把玉蝉给了老爷子,那不就等于把连少卿也送给老爷子了。

玩了一会儿玉蝉钥匙,老爷子才反应过来我在看着他,才干笑的问我:“恩?这只玉蝉里面,我听金铃说,还住着只帅鬼小哥?”

“是啊,他是灵体,在佟府中不方便。如果您能给我一件古物收容他,那这只玉蝉和盒子,我就都能送给你了。”我看了一眼萧龙溟,萧龙溟点了点头,并不反对。

老爷子他有点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盒子会落到自己的手中,半晌才说道:“我以前啊,想要这个盒子。所以就让汍兰去谭家骗,谁知道,盒子没拿到。汍兰却不回来了啊!”

“姥爷,谁没有迷茫的时候,对不对?”我笑着看着他,又从背包里取出了那只海柳木的盒子放在桌上,“反正萧大哥也不反对,如果您喜欢,这只盒子也给你。母亲……我会劝母亲回佟府的。您要相信我,不管任何时候。我和母亲的血管里,都是流着你的血。”

亲人之间的血脉联系,那是永远都割舍不掉的。

听了我的话之后,老爷子有些把持不住了,目光颤抖的看着我。他面对我的目光,又有些游移,干脆低了头去喝茶碗里的茶水。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好像突然间释然了,“恩?我就告诉你,以前的事情吧。”

“恩。”我答应了一声老爷子的。

老爷子抚摸着玉蝉,将手腕上的佛珠摘下,缓缓的就走到我的面前,给我戴上了佛珠。然后,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我。

我母亲从小就是天资聪颖,学起轻功来的时候,悟性和我差不多。对易经八卦这些易术,因为从小就灌输,也十分的精通。府上四梁八柱的几位师父的本事,几乎倾囊都被我母亲学走,老爷子爱她爱的都超过了其他的子嗣。

不管去哪里,老爷子都会带着我母亲。不过母亲的眼睛,是因为在墓室中遇到了毒砂,那毒砂本来是冲着老爷子的。

她不到十岁的时候,就代老爷子受了这么一下,双目失明。

老爷子更把她当做了掌中宝,只是府里的人已经开始争夺那只祖传的海柳木的盒子。大家还听说,谭家也有这么一只盒子。

母亲双目失明,进入谭家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所以老爷子就以世家的关系,和我的祖父打交道,顺便把母亲送入了谭家。母亲进入谭家以后,一直都有一间专门的闺房。她一开始也想偷那个盒子的,没想到父亲对她的好,最终感动了她。

她回佟府的时候,老爷子已经知道母亲要嫁给父亲,所以很提防母亲。甚至在母亲离府的时候,让李婶子给她搜身。

确定了母亲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才放母亲离开。这一走,母亲下落不明,就连那只海柳木的盒子也一起失踪了。老爷子一直都以为,那只海柳木的盒子,是在谭家手里,草上飞云师父多次去谭家造访。

只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才确定盒子也许不是母亲带走的。却难以想到盒子,是被母亲藏在了古墓当中。

她当时的初衷,很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府内各种各样的争夺盒子的争斗。

我摸着手腕上老爷子平时一直带在身边的佛珠,听着老爷子讲这些事情,就感觉老爷子真的有时候是把我当成了母亲还疼爱。

这串佛珠,他平时可都是不离身的,现在却给了我。

我根本舍不得拒绝,我本来是答应要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的,现在迫不得已要走。我留着这串佛珠,至少想念他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

我说:“原来母亲当年是因为这个接近父亲的,其实……其实母亲能和父亲在一起,还要感谢你老。没有您,也就没有我。”

“这倒是,没有因,哪有果。想想这些,当初若没这个决定,又怎么有我的笙儿呢。”老爷子宠爱的对我笑了笑。

我看着老爷子手中的玉蝉钥匙说道,“您还是快给玉蝉钥匙里面的鬼魂找个住处吧,姥爷。”

“让那只俊俏的鬼哥哥住进这串佛珠里吧,这是龙魂木做的佛珠。我们做盗墓这行的,阴气重,戴不了佛家至阳的饰物。就这龙魂木,亦正亦邪,可保平安,又能包容我们这些阴气重的人。”老爷子目光瞄了一眼我手上的佛珠说道。

萧龙溟将玉蝉钥匙拿在手里,指尖白光闪动,就有一道光束飞进了我手腕上的佛珠里。我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不确定的问道:“少卿现在在里面了吗?”

“他在。只是便宜他了,又换了个更好的地方。”萧龙溟冷淡的说了一声。

老爷子得了两只盒子在手里面,那早就已经乐不可支了,他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我和萧龙溟辞行之后,只带着那只梅花锁的盒子就离开了。

接下来又是赶火车,又是上飞机的。

我回到家里面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多钟,我一回到家就累的不行倒在床上。连少卿也被放出来,打扫卫生。

我醒来以后,已经是傍晚了。

吃过了饭,才打电话给了何灵川,电话那头的何灵川接起了电话,“阿笙,你从老家回来了吗?你……你祖父和你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要太伤心。”

“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生老病死,是万古不变的道理。我接受了这个现实,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知道不知道万锁秘籍当中,打开梅花锁的口诀。”我直接切入主题,但是还没有问万能钥匙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还需要问我母亲,她是需要自己画图,让人去打制的。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收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钥匙制作好的消息。

如果这把钥匙确定能制作出来,那我就不用出面和何东凌要回那把钥匙了。

何灵川他听到梅花锁这三个字的时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沉默,“我听过梅花锁,不过,万锁诀里面的口诀我全都背下来以备万一。却从来没看到破解梅花锁的办法。”

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咽口水的声音,就听他喊了我一声,“阿笙……”

“恩?”我皱了眉头。

他问我:“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梅花锁,它是不是你们新找到的,盒子上的锁?”

“是,是有梅花锁,也是盒子上的暗锁。如果能打开这把锁,就能救我一命,所以灵川哥,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母亲亲口告诉我,你们家的万锁诀里,是有办法打开梅花锁的。”我强调了一遍口诀是真实存在的,我相信母亲不会有错。

她心思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缜密,没有把握的话,她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救你一命,阿笙,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何灵川的声音一下变得紧张了,他还没等我回答,又问道,“你是不是想拿回你们家祖传的那把万能钥匙?因为梅花锁的正中间的锁芯,如果有了那把钥匙,打开起来就容易的多。”

“我是需要那把钥匙,你父亲,会还给我们吗?”我陷入了犹豫当中,我当初不希望槐香卷入和盒子有关的事情,对何灵川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根本不敢正面告诉他,我如果不在一个半月内打开盒子就会死。

何灵川大声的说道:“他会还给你们的,虽然我不知道口诀的在哪儿……可是我知道钥匙在哪里,即便是和他翻脸,我也会帮你拿到的。”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谢谢。”

我们的电话挂断了之后,我有了一种一筹莫展的感觉,那把钥匙能找到当然是好事。但是,没有打开梅花锁芯的口诀,一切都是空谈。

口诀不在那本书里,那会在哪里呢?

萧龙溟他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到我电话挂断了之后,他缓缓的就说道:“小东西,到我怀里来。”

我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反而是我在劝慰他:“你别担心,既然母亲说了,口诀在何家的万锁诀里,就一定不会错。”

“我只担心何东凌不会轻易交出来,你的时间不多,我不想耽搁。小东西,他如果不给的话,我是不会客气的。”萧龙溟玩弄着我手腕上的佛珠,忽然话锋一转,脸色有些阴沉,“老爷子把护身保命的东西给你了。”

“他不会有事吧?”我紧张道。

萧龙溟蹙眉,他搂住我,“这个我不清楚,小东西,我只是舍不得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们要尽快回去,找到盒子以后,我们那儿也不去,就陪着老爷子。”

“萧大哥,你……你肯定骗我,老爷子是不是时间不多了?他还有多久,你以前是阴间的大人物,你肯定知道!”我大声的说道。

萧龙溟轻轻的说道:“阳寿大概只剩下半年,不过,佛珠离了身,可能……可能会受不了佟府的阴气。他真的很在乎你啊……”

我几乎要大哭出声,这串佛珠对老爷子的意义,发显得太晚了。我当初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收下这串佛珠,只有老爷子或者,我才能常欢膝下,为他尽孝。

这时候,连少卿已经做好饭了,他拿着锅铲就从厨房里出来了,“饭做好了,萧大哥,笙姐姐,你们快去吃饭吧。”

“你没在饭里加料吧?恩?突然对我们这么好。”我有些意外。

连少卿红了脸,他说:“我没有加料,本少爷不会做这种事情。只是……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萧大哥……萧大哥是沾了你的光。”

“你喜欢小东西?”萧龙溟目光凝视着连少卿。

连少卿低头,他看着自己的鞋子,闭上了眼睛,“你要杀就杀吧。我就是喜欢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本少爷。你杀了我,我还是喜欢她。”

“谢谢你,救过她,这段时间委屈你了。”萧龙溟牵着我的手,直接走到吃饭的地方,然后看着连少卿,嘴角揶揄的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杀你,也不揍你吗?”

“为什么?”连少卿一脸好奇宝宝的看着我。

“因为我心情好。”萧龙溟的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小腹,亲自扶我坐到了椅子上,慢慢说道,“少卿,从今往后,你自己学学怎么上网。看看养胎的菜谱,不要做刺激性的食物给小东西吃,知道吗?”

“你……你们又洞房了?”连少卿眼圈红了,一副要哭的样子,憋屈的说,“一定又是你这个臭大叔强迫她的吧?”

我吃了一半的饭,赶紧咽下去,替萧龙溟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是我真的想扑倒萧大哥,我……我好喜欢萧大哥。少卿,你别这样说他,都是我太……太想和萧大哥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萧龙溟的孩子,我倒是愿意肚子里面会有一个小生命在慢慢孕育,只是我如果不能活下去的话。

这个小生命,也会跟着我一起夭折吧?

我里面有些伤感,心里面堵得慌,却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

连少卿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们,然后小声的问:“下次能带上我吗?”

萧龙溟的脸色一下就黑成了猪肝色,筷子拍在桌子上,直接碎成粉末。那个连少卿也算机灵,一闪身就溜进了我手腕上的佛珠中。

饭还没吃到一般,我的手机响了,是何灵川。

他说:“钥匙我偷到了,你们快出来。我在那家大排档等你们,把盒子带出来,我试试能不能不要口诀打开。”

“为什么要去大排档啊,那里人多口杂的。”我有些不理解。

过了三秒钟,何灵川才带着哭腔说道:“我走不了了,我好像被缠上了,周围的人全都……嘟嘟嘟……”

电话变成了忙音,把我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和萧龙溟两个人直接就出去了,这八仙庵古玩市场附近的雨停了有小半天了。所以,那四周围的小摊小贩,又出来摆摊买夜宵了。

走到何灵川说的那个我们以前会去的那家大排档,那大排档人真不少。可是唯独没有见到何灵川的大光头,他脑袋是有戒点香疤的,所以暂时应该是留不出头发。

“没看见何灵川呢,他不会是被萧老的人,给……”我紧张的握紧了萧龙溟的手,我最害怕的就是何灵川因为要帮我们打开盒子,最后被萧老手下的人给暗害了。

萧龙溟皱了皱眉,他的目光锁定到了一张空桌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之前欧阳瑾借给他的五帝钱朝地上一扔。

立刻,就从这张桌子旁边的树影里跑出一个小男孩,他低头就去捡那枚铜钱。

萧龙溟伸手就提住了这个孩子背上的衣料,把这个身高还不到一米的孩子提到了自己的面前,邪笑道:“萧老派你这么个东西在这里?他真是时间过得越久,脑子就越不中用,小和尚人呢?”

那个小孩他一直是低着头的,被萧龙溟质问,猛然间抬头。

我吓得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孩子脸上全是被烧伤的很子,只剩下俩黑豆一样的眼珠子在厌恨的看着萧龙溟。

他冷冰冰的笑了,笑容又是十分凄惨,血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那样子有几分的倔强,让人看得有些于心不忍。我觉得这个孩子,他并非完全的恶人,就小声的提醒萧龙溟,“萧大哥,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厉鬼,你看他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倔强,是没有地魂的鬼能够发出来的吗?我觉得,是不是萧老强迫他做了什么?”

那个可怕的孩子,眼珠子诡异的转了一圈,他如然开口说话了,语气很是气愤,“你们问我,我告诉了你们。我是会被梁琉杀了的,我不说,你们也不会放过我。我说和不说,有什么分别。”

“有!当然有,我保证,萧大哥他……他会保护你的。是不是,萧大哥。”我觉得对待孩子,不管是人是鬼,都需要哄。

就萧龙溟这种态度,即便问出来了,那孩子也许说的也并非实话。

萧龙溟淡漠的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凛冽的看着那孩子,“你告诉我们小和尚的下落。你愿意去投胎,我帮你找道士。你如果,愿意瞎逛,我可以保证萧老以后不能再操控你。”

“真的吗?我……我可是梁琉炼化的小鬼……”小孩儿有些激动。鬼叔,不可以:

萧龙溟眯了眯眼睛,从指尖拉出了一条红色的如同绳子一样的东西套在小孩的手腕上,“我不想和你废话,快点带我们去找。”

说完,萧龙溟就把孩子扔在地上。

那小孩脚尖着地,非常迅速的就在黑夜里跑动其来,带着那根从萧龙溟身上扯出来的红绳子就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小区单元的里面。

他钻进门里,我在门口迅速的就用别子打开门。

里面黑暗一片,昏暗中,我最先看到的不是小和尚,而是一个蹲在角落里的五六岁的小孩。他手里面是一只异体魔方,魔方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小方块,看起来非常复杂,他的手上却是十分迅速的完成了组合。

然后,又打乱了重来。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魔方转动时的“咔咔咔”的声音。

第67章 鬼手

那个在角落里玩魔方的孩子还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他低头专注的玩着手里头的魔方。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这个孩子的手,尤其是左手。就好像开了外挂一样。在空气中不断地快速的运动。手指拨动的速度,都快要产生残影了。

这本就不像是一个孩子的双手,那个速度比何灵川全盛时期开锁的速度还要快。

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操控这只魔方的,眼前根本就是一阵的缭乱。我深深的咽了一口唾沫,整个人身上都起了一层汗。我不自觉的喊萧龙溟的名字,“萧大哥,你看,那个孩子……我感觉他有点眼熟。”

在我潜意识当中,这个孩子的身影是有些熟悉的,可我并不记得他到底是谁。

会是我的错觉吗?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的话,眯着眼睛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孩子。嘴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鬼手。”

鬼手?

难道说这个孩子,他也是鬼?

我听说过金铃的眼睛是鬼眼,没想到现在又多听说了一个名词,叫做鬼手。我对鬼怪还是有几分的恐惧,手指不自觉的就朝牛仔裤的口袋摸去,随时准备掏出那把萧龙溟送给我的银质匕首。

“他到底……是人是鬼?”我心里面紧张了一下,却越看他的身形越熟悉,昏暗中虽然五官有些模糊,但是整张脸的轮廓还算看的清楚的。

萧龙摇了摇头,说道:“他是人,不过,你看他的左手,那是一只鬼手。如果你身上阳气弱一些,就能看见他左手上有一只黑色的鬼手伸出来,帮他破解魔方。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身体里面应该也被一只厉鬼所附身了。”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

我大吃一惊,那往后人们要拼手速,还要在身体里养一只鬼,然后让鬼从身体里伸出手来帮忙么?可这间房间里怎么只有这个拥有鬼手的孩子啊,何灵川到哪里去了?

我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我在哪里见过,我忍不住离开萧龙溟的身边,朝那个孩子走进几步。慢慢的躬下身子。仔细看他,他的那个五官和何灵川还有几分相似。

我突然间脑洞大开,心想着何灵川不会是中了什么妖术,突然变小了年龄,成为一个这样玩魔方的孩子。

他发现了我,缓缓的抬头,那一双眼睛清波荡漾,“新娘子,你是新娘子……”

那是一双和何灵川一模一样的眼睛,我看的差点就愣住了。

“你是……你是……”我一时叫不出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是谁了,他是何东凌的妹妹何西娲家的那个孩子。这个孩子,我只在订婚的时候,何西娲带着孩子和老公来婚礼现场的时候见过他一次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玩一个玩具——鲁班锁,而且破解的手速也跟破解这只魔方是一样的快。原来这都是因为,孩子的左手是鬼手。

也不知道这样的存在,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这个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萧老他因为何灵川可能会帮助我们打开盒子,对他产生威胁,何灵川下手还有些情有可原。可是对这样一个孩子下手,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必要啊。

我把他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怜爱的搂在怀中,问他:“你怎么在这里?你看见你灵川表哥在哪儿了吗?”

“他……他在里面,我想回家,新娘子,我想回家……我害怕!”他的手指害怕的指了一个方向,然后用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可怜巴巴的求我带他回家。

那孩子玩魔方的时候出奇的镇定,但是被打断了以后,和平常的孩子一般无二。受惊之余哭的一塌糊涂,半点也没有刚才玩魔方时候的那股镇定劲儿。

萧龙溟的反应奇快无比,一个箭步就朝那个孩子指着的方向冲过去,拉开了一扇门。门内挂着好十几具死尸,全都是用皮带勒紧了脖子,天花板上坠下来的。

显然是一群被吊死的人,他们的身体还在昏暗的房间当中来回的摇晃。这些应该都是被萧老害死的人,最后统一都放在这间房间里处理了。

房间的角落里蹲着那个梁琉炼化的小鬼,他整张脸都毁了容,可是一双乌眸依旧是十分害怕的看着我们,“梁琉只让我设迷魂阵,让小和尚迷失在阴路里,顺便让他走进这间房间。可是……可是……这些不是我做的,你们……不要迁怒于我。”

这小鬼说的什么意思?

何灵川出事了吗?

那一刻,我的脑子“轰”一声的炸开了,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那间昏暗的房间。

我在房间里找到了点灯的开关,放下了手中那个拥有鬼手的孩子。开始疯了一样的寻找何灵川的下落,眼泪噙满了眼眶,却被我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我简直不能相信,何灵川就在这群尸体当中,他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他还那么年轻,不过二十岁出头!

我大声而又嘶哑的喊着他的名字,脑子变得混乱,而没有任何理性思考的能力,“灵川哥……灵川哥……你在哪里?灵川哥,我……我错了,我不该找你帮忙的。”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几乎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在这些只能看得到下身和鞋子的尸体当中,准确无误的找到何灵川。

“灵川哥,你出来啊……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为什么会求你帮忙?我真的太自私了……”我在这些尸骨当中来回的游荡,满鼻子都是一股带着尘土一样的腐烂的味道,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眼前是五颜六色的小方块,我摸索着这些尸骨脚上的鞋。只能用这种模糊的视力,和手指麻木的触感拼命的去找何灵川回穿的鞋码。

可是我忘了,萧龙溟他是鬼,他也比我镇定的多。

这时候,他已经身子一跃跳到了高处,手中那把银色的弯刀即时出现。他的手轻轻的一挥,就将一条皮带切断,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一具僵直的尸体。

我站在原地不假思索的就冲过去,一把抱住那具落下的尸体,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异常了。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体温了,如同石头一样的冰冷。

我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难受,火烧一样的感觉深入了五脏六腑。我瞪大了眼睛抱着这具尸体,泪水僵直的就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双膝直接磕在地上,发出“咚”一声的响声。

灯光下,那具僵冷尸体的脸苍白而又那样的清秀,就好像豆腐一样的柔嫩,而又不染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他的眼睛了无生趣的闭着,如同纸一样薄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头顶上是他特有的戒点香疤,每一根手指都是僵如冰柱的,已经没有了当初开锁时的灵活多变,胸口也没有了任何起伏的痕迹。我脑子里依稀都还记得,在他禅院门口看到他亲手种下的昙花。估低丰号。

我当时还并不在意,说出昙花一现的话。

现在想想,何灵川这个小和尚宁可自己伤心,也要成全我和萧龙溟。我欠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我的泪水从眼眶里不可遏制的滑落出来,整个腹部就好像有一把刀子绞进去一般。那种痛苦,让人窒息,我用力的干呕了一下,嘴里面多了好多的血腥味。

有液体从我的口角缓缓的滑落下来,我竟然是吐血了,是因为太过难过,所以身体里的内脏也开始跟着破裂了吗?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我清楚的明白我这一生最大的仇人就是萧老这只厉鬼,他害死了我父亲,更谋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何灵川的生命。

萧老如果落到我手里,我会千倍万倍的让他付出代价。

“萧大哥会为他报仇的,小东西,你要相信我。”耳边响起了浑厚而又悲伤的声音,一双温热的手臂将我的上半生搂紧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之内。

我怔怔的流着眼泪,整个人就好像木头一样。

父亲的死已经给过我教训,所以我尽量避免槐香和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可是在迫不得已,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我和萧龙溟依旧选择向何灵川求助。

在这样短暂的时间之内,何灵川就出事了,萧老他是打算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斩尽杀绝吗?

我攥紧了小和尚的衣服,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萧大哥,我们来迟了,灵川哥被人害死了。他被人害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是无辜的,无辜的!是我连累了他……”

“是我们连累了他,是我们来迟了。”萧龙溟紧紧的抱着我的肩膀,用力的将我带进的他的怀抱中。

我整颗心已经千疮百孔,身子痛苦的颤抖,口角的鲜血一直不停的流着,嘴里不自觉的痛苦的喊着萧龙溟,“萧大哥!”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痛入了骨髓,让人无法从痛苦中自拔。

“小东西,我不会再忍让。为了你,我会把以前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萧老他再也没有机会猖狂了。”萧龙溟轻轻的褪下我手腕上的佛珠,戴在何灵川的手腕上。

我看见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红了,他就像一直濒临暴走边缘的猛兽一样的狂冷。萧龙溟对待何灵川,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兄弟情谊,他心里的痛不会比我少。

我麻木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头有一种抽痛的感觉。

猛然间,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我抓住萧龙溟的肩头,“你给他戴上这串佛珠,是不是有办法救他?我希望他能活过来,而不是像我的父亲一样做一个活死人。”

“我只能告诉你,这串佛珠能暂时保护住他的三魂七魄不会散去。”萧龙溟搂住何灵川的尸首,他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靠近的冰寒站起身来。

起死回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打破自然规律的。

如果一定要办到,那也许只能等萧龙溟找齐更多魂魄,让他能够恢复从前的记忆和实力。他从前如果是阴间的阎君,可能就能够自如的掌控生死。

冷冷的萧龙溟又睨视了一眼角落里的小鬼,威严的目光是不容任何忤逆,“跟上。”

那个面容全毁的孩子他身子一缩,缓缓的就走到我身后,藏在了我身后。他大概是知道我心软,小手非常聪明的就抓住了我的衣角。

那个何灵川的小表弟,已经哭的一边打嗝,一边浑身颤抖。

我只能走上去,将他抱起来搂进怀里,跟在萧龙溟的身影背后就出去了。我心里面几乎是万念俱灰,何灵川去世,何东凌的外甥被找到,这些都是要通知何家的。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何灵川的父亲,我甚至不能面对自己。我宁可自己被身体里的怨气弄死,也不希望何灵川出任何事。

可是无论怎样的自责都不能挽回他的生命的,看着城市的夜灯。我搂着那个哭哭累了,趴在我肩头的孩子,茫然无措的问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紫逸。”那个孩子小声的回答着。

我又问他:“大晚上的为什么会在那间黑屋子里?”

“我被一个长着人脸的……人脸的大蛇抓来的,他把我关在屋子里。”高紫逸他委屈的说着,身子还不自觉因为害怕而发抖了,“我看到一个恐怖的小朋友他把表哥带进房间里,新娘子,我怕……”

“你为什么不进去找你表哥?”我好奇这个孩子的反应,何灵川被人哄入房间里害死,这个孩子他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的在外面玩魔方。

换做别的小孩,一定会哭着进去寻找熟悉的人。

孩子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们说,我玩够了一千次,就……就放我走。我想回家,新娘子,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抿着唇没说话,这个孩子他居然有如此的耐性,乖乖听话玩魔方一千次。

在这个孩子身上的疑团太多了,只是一时之间,我也分不太清许多。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和镇定,能让他静下心来,无数次的把玩魔方。

普通的六岁小孩,连一到一百都数不清楚,他不会是被身体里的厉鬼控制了吧?还是说,这个孩子因为血液里留着南何世家的血液,所以开锁的天赋异于常人,才会沉迷在反复琢磨异性魔方的循环当中而不能自拔?

我脚下越来越虚浮,整个人似乎都因为疲劳而体力不支。我咬了咬牙,强行支撑下来,和萧龙溟一起到了家门口。

到了家门口,我在打开门一口,才无法忍受胸口的郁结,“哇”一声的就吐血来。整个人都瘫软在门前的地上,高紫逸差点就从我的怀中跌出来,摔个鼻青脸肿。

高紫逸用自己白嫩的小手轻轻的擦着我的唇角,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新娘子,你吐血了。那个大哥哥,他都不管你吗?”

我看着萧龙溟将何灵川放在沙发上的背影,视线有些模糊,我的手轻轻的摸着高紫逸的侧脸,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你进去,自己找一间房间休息。别怕,如果觉得怕,就抓着魔方玩一会儿。”

那个孩子他到现在手里面还攥着那只异体魔方,他犹豫的看了我几秒,小声的问我:“表哥,是不是死了?”

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于生和死都有了自己的判断,本能的畏惧是应该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他离开我们了,他不在了。紫逸,在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乖乖的,才对?别给我们添乱了,我……”

我的一口血又涌出来,耳边响起了无数怨魂的哭喊声。

我明白我是太难过了,导致身体虚弱。所以体内的怨气才会压制不住,突然间就爆发出来,也许下一秒我的身体里就会出现什么器官,好友各种手手脚脚来。

这个画面,肯定是会吓坏高紫逸这个孩子的,甚至在他的心中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新娘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那个孩子懂事的吓人,他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快速的往一间卧室跑去。

突然,一直躲在佛珠当中的连少卿钻出脑袋,他皱着眉头抱怨道:“为什么把佛珠套在死和尚手上,那可是我的家。”

“滚!”萧龙溟冷怒的对连少卿吼了一声。

这一声吼振聋发聩,把连少卿吓得呆立在原地,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我做错了什么吗?萧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萧龙溟的狂冷的气势从身上摧枯拉朽的就爆发出来,那种阴暗强大的力量把连少卿吓得够呛,他急忙从佛珠当中安全钻出来。

然后,非常听话的在地上,如同滚地葫芦一样的滚走。

萧龙溟并没有搭理连少卿,而是继续低眉用指尖在何灵川的手掌上画着什么东西,那似乎是一种阵法。

不过他背对着我,我对他动作看的不是很清楚。

我能感觉到耳边的哭声越来越猖狂,掌心的位置痒痒的,拿到视线中一看。掌心布满了无数的闭着的眼睛,在我看到的一瞬间,全都睁开。

黑色的瞳仁当中带着诡异的怨恨,我在一瞬间头发一根一根的竖起来,眼前漆黑一片的在意识消散的边缘游走。

掌心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握住,我感觉身子悬空了,耳边是萧龙溟磁性的声音:“小东西,你难过成这样,会怪我只顾着小和尚,而不理你吗?”

“我不会,萧大哥,我当然不会。”我用尽全力睁开眼睛,伸起手臂轻轻的抚摸萧龙溟的侧脸。

我看着他,口角依旧有液体流出,我感觉到热量正在一点点从我身上消散。

生命是走到了尽头吗?

“萧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的手保持了一段时间摸着萧龙溟的脸,却渐渐失去力气从他的侧脸上滑落下来。

萧龙溟摇了摇头,将我放在床上,深邃的目光凝视着我,“你不会有事,我会陪着你,你现在只需要睡觉。等你醒来,内伤会痊愈的。”

“我会痊愈吗?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力量给我了,以前少卿也做过这样的事情,救了我一条命。”我虚弱的看着萧龙溟,浑身的肌肉好像都已经溶解了一样,连一丝多余的力气也提不起来。

萧龙溟微微颔首,眉头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头,抚摸了我的肚腹,“小东西,好好爱惜一下我们的骨肉吧。他虽然很小,却能够听见我们说话,感受到我们对他的感情。你这样悲伤,会伤到他的。”

我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鼻子有一种酸酸的感觉,眼泪就这么顺着太阳穴滑下去,“我是真的有了吗?他真的在我腹中?”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唇瓣轻轻的堵住了我的唇,那不是一种接吻的感觉。而是将一股冰凉的东西送进我身体里,我唯一能动的指尖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一股倦意袭来的之后,我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我是躺在萧龙溟裸露的怀中的,他手里面叼着一根烟,威严的目光有些锐利的看着一个方向。

他是灵体,还是古代的灵体,居然也能吸食这种东西了。

我抓住他夹在两指之间的烟嘴,从他的怀中翻身起来,看着他冷峻的脸庞,低声问道:“萧大哥,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感觉你好像有很多的烦心事不告诉我。”

“小东西,你看。”萧龙溟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心去看,掌心是一枚细长的钥匙,通体是青铜色的。

触摸的时候极为的冰凉滑腻,在鼻尖闻起来的味道,有着一股子生锈的味道。

我一下就把这把钥匙握在了手掌心,喘了一口粗气,一字一顿的问萧龙溟:“这……这是在哪里找到的?钥匙没有被萧老的人拿走吗?”

“钥匙一直握在小和尚的手中,他到了死的那一刻都没有松开过这把钥匙。”萧龙溟阴沉着脸,打了个响指。

那只躲在卧室门口的毁容的小鬼,就缓缓的飘进来。

他惶恐的看着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的说道:“梁琉让我把何灵川困在局里,也让我拿走钥匙。可是这个小和尚的掌中好像有精深的佛法,我根本就打不开他的手。”

“还有呢?”萧龙溟问道。

小鬼回答:“她还让我杀了高紫逸,不过,他还小,我没杀他。你们看在我没杀他的份上,你们就放过我,好不好?”

“你是因为他身体里有更强大的鬼魂,伸出鬼手来,你才不敢靠近的吧?”萧龙溟一拧眉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鸡蛋,顺手就扔给了这只小鬼。

小鬼接过鸡蛋,就跟逃命一样的逃跑了。

我弄明白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目标更坚定了,我要让何灵川活过来。而且,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打开所有的盒子,让萧龙溟萧大哥他能成为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萧大哥,我试试用这把钥匙打开梅花锁的锁芯,既然有钥匙在了。要打开盒子,就更加方便了。”我抓着钥匙直接就走到了书桌前,梅花锁的盒子就放在上面。

我坐下来,按照常规顺序,缓缓的拧开台灯。

然后,将手里面的那把细长的钥匙捅进梅花锁盒子正中间的那个锁眼里去。钥匙进入了以后,只能将一个钥匙头塞进去,往下就完全不行。

我转了几圈去尝试,只将钥匙向下捅了三分之二。

到了这个地步,我只能硬着头皮转动了一下钥匙,钥匙就跟发条一样的被我左三圈右三圈的旋转。可都是徒劳无功,无论要是在锁眼里怎么转,都没有办法打开这只盒子。

我的额头见了汗,终于无奈的松开了盒子,瘫坐在椅子上,“看来没有口诀,是打不开盒子的。”

萧龙溟从背后搂住我,低声说道:“别急,离一个半月还早。你母亲不是说了,拿到口诀才行。何东凌的口诀,我是要定了,不管他肯不肯。”w≥ww∧bi∧ge|替换⌒⌒笔⌒

“何叔叔的孩子死了,他不会助纣为虐的,我只是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我觉得灵川哥是有希望有一天能起死回生的,我相信萧大哥你总有一天能办到的。不然你不会把他的尸首带回家的,对不对?”我对萧龙溟的能力满怀希望,转过身去,伸手抱住了萧龙溟的腰际。

视线却撞上了门口那个瘦弱的身影,他站在门口,手里面依旧茫然麻木的转着魔方。

我在经历了昨天体内怨气爆发之后,眼睛突然就能看见到那一条从他胳膊里,伸出来的黑色的灵活的抓影!

“是有这个可能,小东西,我会尽力而为的。”萧龙溟回答道。

我死死的盯着那只从高紫逸身上伸出来的鬼爪,咬着唇,一字一顿说道:“刚才我在锁芯内部试了一圈,发现内部结构非常复杂。它和其他五个锁芯环环相扣。我在想,有可能即便拿到口诀,灵川哥不在了,还有谁能有这个功力打开中间这把锁?”

“你的父亲和母亲,打不开这道锁吗?”萧龙溟的声音有些紧迫。

我摇了摇头,“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人选,我的父母技艺高超,但是毕竟是肉体凡胎。你有想过吗?我们可以借助鬼手的力量,打开这只梅花锁的盒子。”

第68章 什么仇,什么怨

我的这个办法用的是就近原则,而且借用高紫逸身体里伸出来的鬼手来打开盒子。那就等于是游戏里开了外挂,成功率肯定是比人去开启梅花锁的盒子要大的多。

唯一的弊端就是,高紫逸这个孩子年纪太小。未必能够领悟开锁口诀当中那些话里的意思。就连我这种高中文化水平的人。那都没有办法很好的领悟以前鸳鸯芯的口诀,更别说是梅花芯的口诀。

萧龙溟微微的一侧头眼看到门口的高紫逸,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他久久的看着那个孩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候,高紫逸那个五六岁的小孩冲将上来,用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萧龙溟的大腿。愤怒的说道:“不许你搂着新娘子,她是我表哥的。”

那一拳就好像砸在石头上了一样,高紫逸一下就痛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他抓着自己的小拳头在嘴巴前用力的吹。

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得真有些心疼。

“疼吗?”萧龙溟蹲下身来,抬起那孩子的侧脸。他嘴角扬起一丝邪异对的笑意。一双清冽的乌眸在一瞬间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有一种魅惑和嗜杀的感觉。

高紫逸看到萧龙溟的样子,眼眶旁边的眼泪一下就僵住没有掉出来,他惶恐的看着萧龙溟张大了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疼!”

“知道疼就对了,还敢不敢打我?”萧龙溟嘴角诡异的笑意更加的浓烈了,他轻轻的将高紫逸抱到在怀中。

那孩子被萧龙溟抱着,一点都不敢反抗,小手轻轻的搂住萧龙溟的脖子,“我不敢了,叔叔,你别打我。”

“她是我的新娘子,懂吗?”萧龙溟指着我说。

高紫逸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懂了。”

“小鬼头,叫什么名字?”萧龙溟把那个孩子放在桌上。孩子的双脚就在桌子外面荡呀荡的,脸色却还有点害怕。

他的手指尖在桌面上胡乱的摸动,一不小心就摸到了那只梅花锁的盒子,白皙的指腹突然就在锁眼上摸索起来。

猛然间,高紫逸低下头,专注的去看那只梅花锁的锁眼,指尖慢慢的变慢专注的抚摸着。一遍又一遍。那种认真的样子,根本没有人忍心打扰他,而且这种状态很像是他昨天晚上在单元楼的房间里玩魔方的状态。

每一丝每一毫,都好像极尽所有的用心和专注。

最后,他在桌子上找到了那把细长的钥匙,小手又在钥匙上摸了几下。好像是要用手指的触感,记住钥匙上面的每一个特点。在过了有五分钟的时间之后,他轻轻的就将钥匙插入梅花锁的锁孔里。

他的动作很缓慢,却非常的稳。

我看着他的动作情不自禁的就闭上眼睛,因为从钥匙转动和放下去的方向,用视觉并不能准确的判断。闭上眼睛的时候,耳朵灵敏的人,是能听得见钥匙和锁芯内部接触时发出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锁芯内部的结构,以及高紫逸将钥匙捅入锁芯的情况。根据钥匙和锁柱之间碰撞发出的声音,我能确定他已经把整把钥匙都插入锁芯当中了。

而我,以我现在提高到七八柱的水平,那已经算是中级高手了,一般的小锁都能打开。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把钥匙插进锁芯内部去。

他作为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没有口诀的情况下,能把这把锁打开吗?

那这他的天赋也太惊人了!

我的内心跳的无比快速,咬着唇静下心来聆听锁芯内部钥匙发出来的动静,他似乎开始尝试通过旋转钥匙。

以及推拉钥匙,从而尝试打开这把锁。

由于其他五个相连的锁芯都被破解了,所以高紫逸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一气呵成的。忽然,我的耳边响起一丝异响,正确破解锁芯的声音不是这样的,好像是出现了失误。

猛然间,我就睁开了眼睛去看。

就见到高紫逸紧紧的就握住自己用来打开梅花锁锁芯的那只手,汗液已经布满了他的额头,他整个人都已经虚脱的颤抖。

他的毅力很强,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萧龙溟把他搂进怀中,他才颤抖着双臂抱住萧龙溟,“叔叔,手疼,我忘了回答你,我叫高紫逸。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弄得我手好疼。”

“那是梅花锁芯的锁,你不知道吗?”萧龙溟也有些怜惜这个孩子,他揉了揉这个孩子后脑勺上柔软的发丝,微寒的目光看向我,似有所指。

我稍微一犹豫,说道:“我就刚刚用听觉感知到的,高紫逸开锁的功力起码在二十柱以上,水平一定比我的父亲母亲强。不过,在关键时刻卡壳了,应该是因为这只锁的锁芯内部结构在那个节点上设计了需要破解的机关。”

就听高紫逸一脸好奇可爱的问道:“锁,什么是锁啊?”

我大吃一惊,问道:“你不知道锁吗?你妈妈没有教你开过锁吗?那你刚才是怎么把钥匙捅进锁眼里的?”

高紫逸的母亲何西娲,开锁的功力原先我还记得,应该是有十五六柱。如今组建了家庭,又要照顾孩子和丈夫,肯定是没有时间再接触开锁了。

她如今的水平,我根本就不清楚,更别说高紫逸了。

在我我们家,我和父亲都是从小把锁当做玩具的,祖父一开始并没有教我们开锁的技能。大概是到了六七岁,才开始正式的把开锁的工具交给我们。

我对高紫逸会开锁的认识,还是从今天开始的,我怀疑,他妈根本就没教他开锁这门本事。否则,这么一个孩子,连锁的发音都如此的陌生。

“我不知道什么事锁,那个东西可以吃吗?开锁又是什么?”高紫逸说的话让人即感觉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我又道:“那你刚才怎么拿着这个,去捅进中间那个锁眼里。”

“我……我以为是玩具,看着好像可以玩的样子,我就试试。叔叔的新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这个东西是不是不能玩?”高紫逸稚嫩的说着,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我。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他居然是把这只盒子当做是玩具,他刚才那个状态明明就是已经陷进去了。这个世界上,会有孩子为了破解一个玩具,几乎让自己虚弱吗?

我只能想办法印证这个孩子说的话,于是我从橱柜里拿出了一排我小时候祖父拿给我玩的各种式样的锁。

我指着那些锁,再次问高紫逸:“这些你都不认识吗?”

“我知道啊,舅舅的场子里生产这个,我见过哟。不过,我还从来没玩过呢。”高紫逸一开始还不敢接触桌子上那些锈迹斑斑的锁,犹豫了一下,还是控制不住好奇心伸手摸了一下。

这一摸不要紧,他立刻就对这几只生锈的锁头感兴趣,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别子。居然尝试插进锁孔里,而且他开锁的速度特别快。

几乎是别子刚刚一伸进锁眼里,那把老锁它就打开了。

如果是在不知道高紫逸有鬼手的情况下,年纪又这么小,我肯定会认为他至少是经过七八年训练的此道中人。不过,看他接触这批锁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孩子很可能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锁头。

他把桌子上的那些锁头全部都破解了,对于这些入门的小玩意又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忽然看见我桌上随意摆放的落了很多灰尘的九连环。

他抓起我桌子上的九连环,又开始兴致勃勃的玩起来了。

“萧大哥,我觉得如果能有梅花锁的口诀,兴许高紫逸就能打开这只盒子。”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高紫逸快速的破解九连环,感觉自己整个头皮都在发麻,高紫逸的天赋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

他生在这样一个开锁世家里,本身血液里传承的就是这种因子,加上身体里又有鬼手在帮忙。

何西娲应该早就发现了他的天赋,只是这个社会并不需要太强的开锁才能。她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丈夫,就注定了她的孩子只能当做平常普通的孩子来培养。

萧龙溟脸上神色变换的很快,他将我搂住我,问我:“饿不饿?少卿应该把饭做好了,我就不吃了。我要去见何东凌,你在家里陪着这个小鬼头。”

听他的口气,还是有些宠爱高紫逸的。

其实萧龙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从他对高紫逸那种温和如父亲,又威严如父的感觉上来判断,他应该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抚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想到格格给他留的一脉传承,我发现自己对格格竟然有了一丝嫉妒。我还没有完全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可我自从知道腹中可能有萧龙溟的骨肉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孩子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我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萧龙溟让我有了孩子,他就必须为这个新生的生命负责。

努力的抱紧萧龙溟,我问道:“萧大哥,你不打算把灵川哥去世的事情告诉他,也不打算让高紫逸回去。是想直接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吗?”

“小东西,为了你,我尽力一试。”萧龙溟松开了我,他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大步的走到了门口。

但是,他的身影并没有进入外面的房间,而是诡异就从空气中消失了。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都吓死了,可我现在却明白萧龙溟是走了阴路了。我看着刚刚破解九连环之后,正百无聊赖吃手指的高紫逸。

我问他:“你饿不饿啊?”估上坑扛。

“饿,新娘子,那个帅气哥哥做好饭了,我们去吃饭吧。”高紫逸从桌子上爬起来,猫着腰就钻进我的怀中,小手紧紧的抱着我的脖子。

经过打大厅的时候,高紫逸刚好看见何灵川在沙发上的尸体,身子猛然一震,小手抓紧了我身上的衣料,“表哥睡着了,他还没醒。他是不是醒不过来了?他死了吗?”

那个孩子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似乎是不相信小和尚何灵川已经死了。

“他会醒过来的,他只是睡着了。他醒来还能陪你玩,给你买好吃的。”我带着高紫逸就来到了吃饭的地方,所有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把高紫逸放在椅子上,高紫逸有些不太相信,他回头看我,“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表哥他能活过来吗?”

“真的!”我认真地回答道。

这个孩子很听话,他拿着桌子上的勺子,自己就开始吃饭。

小和尚何灵川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我根本就没有胃口吃饭。

坐在饭碗前面发了一会儿呆,天顶上突然就倒吊下来一个人头,那个人头的一张脸极为的俊逸。他玩味的对我笑着,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笙姐姐,萧大哥不在,我们两个偷情吧。好不好?”

连少卿总喜欢把自己倒吊在天花板上,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么做。可是高紫逸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连少卿的搞怪,紧张之下居然从椅子上摔下来。

还好我就坐在高紫逸的旁边,所以顺手就捞住了高紫逸这个小家伙,把他给扶回椅子上。高紫逸惊魂未定,却抑制不住好奇心,睁大了眼睛去看连少卿。

他伸出手,戳了戳连少卿的脸,然后说道:“你怎么和萧叔叔一样,脸都是硬邦邦的,大人的脸都是这样的吗?”

说着,高紫逸有戳了戳自己的脸蛋,他的小脸软软的。就好像q弹的小圆子,一摁就下去了,嫩的都可以掐出水来。

“是本少爷帅,还是你萧叔叔帅?本少爷真是多次一问啊,他都已经是叔叔了,哈哈哈哈……”连少卿笑得很张狂,他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然后盘膝着悬浮在空中,问高紫逸,“我帅不帅?”

“你帅,不过……不过我觉得,还是萧叔叔帅。”高紫逸认真的回答道。

连少卿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吃了一万吨的苍蝇一样难看,他气哼哼的看着高紫逸,用力捏了一把高紫逸的小脸,“你这个死小孩,本少爷到底哪里别不上萧大哥了?”

高紫逸毕竟是个孩子,而且不属于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又特别肥的的男生,他稍微也有胆子小。他被连少卿唬的眼泪汪汪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委屈的打嗝。”

“那个,少卿,你能不能不要欺负小朋友。你应该清楚,萧大哥他……他的确比你帅,这是生前的肉身就决定好的了。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把高紫逸搂在怀里,将他和连少卿隔开来。

连少卿自己的脾气都像个孩子,他大声的嚷嚷:“笙姐姐,你是不是因为我长的没有萧大哥帅,你才跟了萧大哥的?我要是有肉身的话,我就去韩国整容,我就不信我永远都比不想萧大哥。”

我看到眼泪从连少卿的眼眶里滑落下来,心头还是有些不忍,只能说道:“少卿,你是一路见证我和萧大哥的感情。不管萧大哥的容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喜欢上别人,我真的很喜欢他。”

“你不怕吃亏吗?谭笙,你是笨蛋吗?!我那么喜欢你,你接受我,我对你好,你会受任何伤害。可是你那么爱萧大哥,你就不能有点保留吗?你会受伤的!”连少卿通红了眼睛,慢慢的抹眼泪,他咬着自己的唇脸上全都是傲娇委屈的表情。

我颤抖了一下唇,淡淡的笑出来了,“少卿,我预料过最坏的结局,那顶多就是格格回来,我失去了萧大哥。我对于这段感情,我是不可能放弃的,我就算摔的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连少卿忽然“哇”的一声大哭出声,他蹲在地上,哭的比高紫逸害怕的时候害怕厉害,他断断续续道:“为什么本少爷这么帅,没有一个人会这么爱我。”

“你会遇到的!”我一字一句的承诺连少卿。

连少卿哭了一会儿,才满脸泪痕的抬头,他用迷离而又好看的双眼看着我,“真的吗?笙姐姐,你不要骗我。”

“少卿,现在没遇到,不代表以后不会遇上,对不对?别哭了,等你遇到了好姑娘,你就会发现今天白哭了。”我知道连少卿最讨厌做赔本买卖,故意柔声这样劝慰他。

果然,他做鬼单纯,一点不怀疑,擦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然后和我说:“我不哭了,不过笙姐姐。对了,笙姐姐,这个小鬼头身上有鬼手吧?”

“你也能看见?”我问他。

他说:“当然能,本少爷是何等的见多识广啊,他身体里的很可能是一个极为厉害的存在哦。我觉得可能会是……”

连少卿的身体忽然飘起来,他飘到了我的耳边低声的吐出了两个字,“阎君。”

“你……你说什么?你能确定吗?萧大哥他刚才一直都在观察高紫逸,他并没有说他是……”阎君啊!

具芈月说阴间现在就只剩下三大阎君圈地为王,而阴间总共是有八大阎君的,其他几个阎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甚至怀疑过,萧大哥就是阎君之一。

如果高紫逸身体里的也是阎君,他会不会对萧大哥不利?

我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疑问,我甚至怀疑连少卿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一个阎君寄居在这样普通的肉身当中,也太诡异了吧?

连少卿嗤之以鼻,洋洋得意的说道:“萧大哥在盒子里沉睡了那么久,哪里有本少爷知道的多啊!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把你柜子里所有的锁具都拿出来给他练习试试。”

我不明白连少卿的用意,“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如果他是八大阎君之一,那么刚才没有打开那把梅花芯的锁,其实是因为他对锁具并不熟悉。本少爷觉得,只要让他练习,也许就能打开那把锁。”连少卿这一番话太过惊世骇俗,甚至有一些的睿智。

他现在这种表情,和平时耍宝耍贱的样子根本就判若两人,他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单纯。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人畜无害满脸稚嫩的高紫逸,问连少卿:“少卿,他知道自己是阎君吗?不对,应该这样说,如果他体内的那只厉鬼是阎君,那么高紫逸他知道吗?那只厉鬼会出来害人吗?”

“他肯定不知道,一看就是受罚被打入轮回的阎君,托生在普通人家。因为受到了限制,只有手的才能被展示出来。”连少卿这个平时看似什么都不懂,只会帮倒忙的人,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的智慧让人有些瞠目结舌。

我一时半刻还没有接受过来,脑子因为想太多事情,觉得肚子很空,很需要补充能量。我凝眉就坐在饭桌前,给自己舀了一碗凉了的汤,慢慢的喝了几口。

我的脑子里依旧在想着这件事,过了良久,我看了一眼沙发上面色已经变成青紫色的何灵川,咬了咬牙,“我可以试试,少卿,我觉得你不是一只普通的鬼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哪有事情瞒着你?”连少卿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矢口否认。

我处于对连少卿的信任,并没有多问,而是又陷入几番沉思。我揉了揉高紫逸的脑袋,让他多吃点,我自己进房间把我在八仙庵古玩市场收集的那些古锁,还有一些现代锁全部都拿出来。

在我国古代,制锁业最昌盛的时代是在唐宋时期。不过到了后来就慢慢没落了,高丽人的制锁工艺就是向我们的唐宋时期学习的,不过他们到了我们明清的时候,制锁的能力已经千变万化了。

所以喜欢收藏锁的收藏家,最偏好的就是高丽锁。

我手头是有几把上等的高丽锁,可以给高紫逸练习,还有几把是比较复杂精巧的从保险柜上卸下来的锁。

我手头上最厉害的锁,只到二十柱。

而且很多超过我能力范围的锁,我是从来都没有打开过的,现在拿出来。根据我自己所学的经验,分成不同的阶段,从低到高的摆出顺序,让高紫逸来开。

高紫逸吃完了饭,就被连少卿给领进门来。

我将口袋里自己一直用来开锁的单钩和别子同时交给高紫逸,并且告诉他,“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玩具,你如果喜欢,可以一个一个打开试试。”

这种方法,有点像游戏里的闯关,都是由简单到难。

但是,祖父从前教我的时候,也是用的这种方法。不过我确实玩心太重,一去学习开锁,脑子里就想着出门上树掏鸟蛋的事情。

所以,通常这种方法,只试了几回祖父就只能作罢。

还有就是和荣行一样,也就是小偷那个职业一样,锻炼手速的。只有手速提高了,水平才能过关。有什么沸水取肥皂啊,什么油锅取铜钱啊。

荣行一般只要取一样,但是锁匠就不同了,因为要同时面对几个锁芯。所以,扔下去的肥皂一次可以多达四五个,人要想不受伤害就得同时取出来。

不过也是这样的,有简单到难,先是一个,然后才会发展到两三个,四五个这样的难度。只是我在取第一个的时候,就已经烫伤了,祖父很疼爱我,从此再也没有强逼我用这样自残的方式练习。

高紫逸对于地上的千奇百怪的锁具是充满了好奇心的,他听我的话,从第一个开始玩起。他一开始只用单钩,几秒钟就能开启一个锁具。

后来,开到第五把高丽锁的时候,就需要别子和单钩同时配合了。

时间从最初的几秒钟,延长到五分钟。

他用五分钟开启的锁具,其实已经到了十二柱之高。何灵川他开锁天赋极高,也是到了十三四岁才达到十二柱能力,十三岁以后,何东凌就逼他练习沸水取物。

现在,到了二十几岁,他在开锁上才能有这样的造诣。

慢慢的高紫逸已经开始接触十六柱锁芯的锁具了,他额头上全都是汗,可是人却异常的镇定和专注。那种稚嫩的眼神当中,是有坚韧不拔的光芒在的,死死的就盯着手头的锁具。

那一把锁,他整整开了有二十分钟。

孩子的体力比起大人是差上许多的,我以为高紫逸起码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额头上的汗还没有干,就伸手去摸下一只锁具。

我本来想叫他停下来,喝口水,吃点水果的。没想到腰肢就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语气慵懒而充满了轻薄之意,“笙姐姐,别去打扰他,他经过刚才的摸索,对锁具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处于震惊之中,都忘了要挣脱连少卿的怀抱了。

高紫逸在打开那把十六柱锁的过程当中,的确多次停顿思考过,他动作明显比之前要慢,好像是已经学会思考利用特定的敲门来打开这些锁具。

这一次,他直接接触的是一把十八柱的锁。

我以为高紫逸起码要用半个小时才能把锁打开,没事没想到他紧锁的眉头早就已经舒展开了,脸上是自信的表情。

他的小手拿着单钩,在锁眼里捅了几下,轻而易举的就把锁给打开了。

整个人过程,从思考到摸索锁芯内部结构,到最后打开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可是常人一辈子都难以到达的高度,我从银行保险柜里弄下来的十八柱的锁啊。

就像连少卿说的一样,高紫逸好像是想通了什么道理,结果一通百通。遇到更难打开的锁具,速度反而比刚才更快了。

转眼高紫逸又去接触那把二十柱的锁,他接触到那把锁的时候,整张脸的脸色都变了。单钩在里面尝试了一下,脸上全都是狂热的表情。

最终,他只用了三分钟的事情。

我被连少卿抱着,他用手遮住了我额头上的阳火,我是能够清楚的看见那只从高紫逸手臂里伸出来的黑色的鬼手。

那只鬼手速度快如闪电,那根本就是黑暗中的一道虚影,在开锁过程中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具体操作了什么。

打开最后一道锁之后,高紫逸有些无聊的伸了伸懒腰,“还有没有玩具可以玩啊?这些我都已经玩过了!”

二十柱的锁芯啊,他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态度,说自己玩过了!

我自己老脸一红,用脚跟用力的踩了一下连少卿的脚,让他松开,可没想到这只不要脸的鬼他抱得更紧了。

我只能咬着牙,目光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只梅花锁的盒子,低声道:“你……你要不要试试看刚才你没有玩出成绩的那把锁?”

这个孩子脸上无聊的表情,立刻又被一种诡异的狂热所替代,他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行。”

我看了看手表,萧龙溟出门已经将近四个小时了。

按道理说,以萧龙溟的速度往返何东凌的家用不了半个小时,可是他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何东凌不肯交出口诀,和萧龙溟僵持了?

还是萧龙溟遇到麻烦了?

我脑子里特别犹豫,现在如果高紫逸把盒子打开了,倘若萧龙溟还没有回来。那盒子里的魂魄就不能立刻和萧龙溟融合,这中间一段时间的耽搁,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我满脑子都是这样犹豫的内容,结果连少卿已经是笑眯眯的把高紫逸抱到了桌上。我总觉得这当中有哪一个环节不对,却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所以我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高紫逸拿着手中那把钥匙,缓缓的在盒子当中来回的抽拉转动,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却没有阻止。

梅花锁的锁芯在打开的过程中多少是有些难度的,高紫逸他转动的时候,是一步一步破解,每一个过程都不能出现纰漏。

包括力度,顺序,旋转的方向,以及抽拉的长度都需要把握好分寸。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中途出现任何偏差,高紫逸就需要重头来过。

每进行一步,从高紫逸这个小小的孩子的脑门上,都会流出一滴汗液来。

不过他仅过了那么多锁具一起的磨练,手法已经相当的熟练了,整个人全身专注之下比刚才尝试打开这只盒子的时候速度上要快上许多。

我闭着眼睛倾听的时候,心里是有些窃喜的,上一次卡住的难关高紫逸这一次顺利通过了。而且他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个进度势如破竹,我感觉至少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进度,这个盒子很快就会被打开了。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冷笑,“谭笙,为了打开这些锁,你身边死了多少人了?恩?你与其和老夫对着干,不如帮帮老夫,把这只盒子毁了,这样你身边就不会再有人被你害死了。”

我心中一凛,是萧老!

我立刻就从口袋里抽出那支银色的匕首通知萧龙溟,只要我打开了匕首,萧龙溟就会感知到我遇到了麻烦。

我拿着匕首,冷声问道:“是萧老来了吗?我就知道,这只盒子如此难打开,势必有您想要破坏的东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呵呵呵……”空气里传来一阵阴狠的小声,电光火石之间就冒出一只苍老的手,狠狠的掐住了高紫逸的脖子。

萧老老迈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你舍不得毁了盒子,我就只好,杀了他!”

那只诡异的苍老的手上,还带着连少卿曾经对我提到过的龙魂玉,这只手确定是萧老的手无疑了。他接近不了盒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所有能打开盒子的人,掐住高紫逸的手根本就不留任何情面。

指尖用力的一收紧,半秒之内高紫逸的脸上就成了猪肝色,连眼球也爆出来了。

萧龙溟这时候还没有赶回来,我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我手中的银色匕首用力的就刺进了萧老的手腕里。

那个力道非常的大,几乎是用尽了我生平所有的力气,直接将萧老的手腕刺了个对穿。我还担心他不松手,我的手速好歹也是经过训练的,伸手就脱掉了他手上戒指。

然后,手中那把削铁如泥,而且还能切割灵体的银刀就跟切豆腐一样,狠了心肠往侧面切。这下萧老的手腕就整下半个连接在一起,整只手都在颤抖。

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脓血,散发在空气里是一股难闻的恶臭。

空气里却是萧老冷冷的发笑,他的身体慢慢的出现在空气当中,一双浑浊的眼睛怨毒的看着我,“小丫头挺机灵的,偷了我的龙魂戒指。还不还给我!你是想和那个小鬼头一样,死的彻底吗?”

死了?

我低头一看,高紫逸俨然已经被掐死了,他脸上是青紫色的。从眼眶里爆出来的眼球上沾满了血丝,口角缓缓的流下几滴涎水。☆co○m首发

那脖子上是一条黑色的淤痕,被掐的都有些拧巴了,应该是脊椎骨都捏碎了。

我几乎是万念俱灰,只剩下最后一道关卡了,高紫逸居然被人杀了。

我握紧了那只龙魂玉戒指,根本就不想还给萧老,他闯进我家仅仅是为了阻止旁人打开盒子,就杀了高紫逸。

可我和连少卿,都不是他的对手。

萧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我正焦急的想着,突然,高紫逸的尸身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里面充满了戾气,他伸手把自己已经不及时的脖子扶正了。

然后,冷冰的张开小嘴,“什么仇,什么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比千倍奉还!萧老,你居然把本君杀了,有趣,太有趣了!!”

第69章 龙魂玉

“高紫逸!”我看到死而复生的,变得无比诡异的高紫逸忍不住既是惊恐又是悲伤的叫出他的名字。

按照连少卿所说,高紫逸就是阴间阎君转生。

他被萧老杀了以后,反而是离奇诡异的苏醒过来。自称自己为本君。我感觉高紫逸因为意外死亡。身体里的属于阎君的灵魂觉醒过来了。那么何西娲的这个孩子,他从今往后是不是都不会再是高紫逸。

而是……

而是阴间的阎君了!

我心中万分忐忑,还有几分的自责。刚想靠近一步,就被连少卿用手紧紧的箍住腰际,他语气极为傲娇柔软的说道:“笙姐姐,两个大人物大家精彩纷呈。我们这样水平的沾边了。又打不过他们,看看热闹就好了。”

这种情况下谁有心情看热闹啊,我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在不断地颤抖,萧老深红色的血液还在沿着匕首的尖端缓缓流下来。杀我父亲,杀我挚友何灵川的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真想冲上去把他千刀万剐了。

“少卿,我……我好想杀了他!他……他是……”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动。一双眼睛因为瞪得太久而带着干疼的感觉。

连少卿说:“萧大哥不在,我们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

萧大哥不在……

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萧老面对高紫逸冰冷的质问,淡淡的发笑,“耀阳,要不是老夫发力,你现在还苏醒不过来呢。我不仅是你的主子,现在还是唤醒你的恩人。”

连少卿在我耳边小声的耳语:“你听见没有萧老喊那个孩子叫做耀阳,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是八大阎君排行第三的耀阳阎君。因为不畏惧阳气,阳火和晌午的太阳而著称,所以叫做耀阳。”

阴间的八大阎君当中,我只见过芈月,而且不知道他在阴间的排名。但比起高紫逸应该不差,芈月现在是阴间雄踞一方的阎君,高紫逸或者说是耀阳阎君。他仅仅只是争权夺利之中被贬黜投胎转世的阎君。

相比实力,耀阳阎君也许并比不得芈月。

他和萧老争斗,我心中是有些紧张的,我的手里面还仅仅的攥着从萧老手指头上脱下来的那只龙魂玉的戒指。我的这只手上还缝了针,都还没有去医院拆线呢,抓着戒指的时疼痛的感觉一下就冒上了心头。

“老不要脸的东西,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了。还敢自称是我主子!我可没你那么窝囊,随随便便的就被女人手中的银刃给伤了。”高紫逸的一张脸上瞬间爬满了青筋,细长的獠牙从牙床当中爆开来,他的手一下变成黑色的手爪,朝萧老袭击去。

那一下的动作快如闪电,萧老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有料到高紫逸小小的身躯里,竟然会爆出这么大的能量。他有些匆忙的用手里面的拐杖格挡了一下,拐杖被那只鬼手抓的木屑飞扬,却愣是没有抓断。

“耀阳,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是学会以下犯上了!你是被萧龙溟害死的,而非老夫。”萧老明显进入了暴怒的状态,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手中的拐杖碎裂之后,里面居然是一把银色的长剑。

这把剑的剑柄是古铜色的,上面雕满了一种娇嫩的可爱的小花,好像是种植在阴间养尸地的曼珠沙华。修长的剑身不过半指宽,却是银光锃亮,看起来十分的锋利。

那把剑一提,就将高紫逸的胸口刺破,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啊!!”高紫逸狂叫一声,居然不顾那把插中自己的剑非常的锋利,用力的就把剑从自己的胸口拔出来,嘴角冷冷的笑,“萧老,你可真是不知死。你以为有了这把破铜烂铁,我就会怕你吗?”

他小小的手抓紧了这把剑,直接就把剑从萧老的手里抽出来,反手就握住了剑柄。他顺手就将萧老的项上人头给顺下来了,那只头掉下来了以后,在我家的地板上滚了两圈。

头滚动的速度停下来了,却是面不改色,威严严肃的说道:“耀阳,你应该杀的人是萧龙溟,要不是他想利用你打开那只盒子,我也不会迫不得已对你下手。”

高紫逸变成了耀阳阎君之后,好像脑子就变得特别直,一开始随意就让萧老刺中自己。现在听了萧老如此没有说服力的话,居然冷冷的问道:“萧龙溟在哪里?”

“他被我的手下缠住了了,这个女人是萧龙溟的女人,你可以先拿她下手。”萧老人头都掉了,脸上的那张嘴却还动个不停听。

他一边唆使着高紫逸来对付我,身体一边就朝我冲过来。我被连少卿抱住了,根本就没有地方躲,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冲过来,强行的掰开我的手指。

我的手里面抓的可是龙魂玉的戒指,我不知道萧老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来抢夺。但是,他越想要拿回去的东西,我越不会还给他。

今天,我就算把这枚戒指生吞了,我也不会让他如愿拿回去。

伤口撕裂一般的疼让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不自觉的咬牙说道:“少卿,你……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连少卿有些歉疚,连忙松开了我。他抓住了萧老的手腕,大声的说道,“你放开笙姐姐,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你怎么可以抓我笙姐姐呢……”

“滚!”萧老用力的甩开连少卿,将他直接甩到了墙上,脑袋瓜里的脑花都砸出来了。满脑袋脑浆子和血液的,连少卿就从墙上滑到了地下,已经不省人事了。

看到连少卿作为鬼魂都变成这样,我吓得已经双脚发软,却反应极快的朝房间的门口逃跑。我一定不能被萧老抓住,他的戒指在我这,就永远别想拿回去。

身后刮着的是一股阴凉的狂风,我拼命的奔跑着,隐约就已经感觉到萧老已经快要靠近了。我在心头默念着《心经》想要驱散靠近自己的邪祟,却没想到耳边传来嘲讽的笑意,“就这种程度的念佛水平,也想对付我?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天真,难怪会被萧龙溟利用。”

我侧头一看,是萧老已经捡起了地上的头戴上去了,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血线。

“萧老,你杀了我父亲!还有脸颠倒是非!”我怒极攻心,嘴里面蹦出了道家真言,“兵临斗者皆阵列在前!”

这一声道家真言一处,莫名的就出现一道金光从匕首里飞出,将萧老的身体牢牢的禁锢住。

手中的匕首飞快的就斩向了萧老那一只已经被我切的只剩半个连着的手腕,那一下,萧老的手爪被齐齐的砍下来。

萧老大概是没想到我有转头给他来上这么一刀,他实力明明可以和高紫逸一拼,却被我这个平凡人给砍了手腕。他的苍白的脸色顿时变成了青黑色,身子已经挣脱了金光的桎梏,冷冷的就怒斥出声,“贱人,你敢再伤我!当我好欺是吗?我告诉你,萧龙溟已经中了我的全套,他死了,没人在能给你撑腰了!”

萧大哥死了?

不可能!

萧大哥不会死的!

我的心猛然间就好像被人捣了一拳一样,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只赤着脚在地上狂奔。我不能被萧老抓住,萧大哥也不会有事,我肚子里有他的骨肉。

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活下去。

大概是太惊慌了,我的脚下一滑,居然是绊了一跤单膝重重的跪在地上。身后的萧老已经追上来了,可是他却没有伤我。

我一回头,是萧龙溟趁着面孔单手掐住萧老的脖子,目光阴鸷,“动我女人,萧老?梁璃已经不在了,你最好去把她破碎的那些魂魄都收收好,免得风一吹就全都散了。”

“你倒是有点本事,居然逃过了一劫。”萧老脸上阴狠的冷笑。

我看他似乎根本就不畏惧萧龙溟,急忙冲上前去,将萧老的戒指塞进了萧龙溟垂在身侧的那一只手。萧龙溟的手指十分的灵活,单手就将这枚龙魂玉戒指戴在了食指之上,“萧老,你没有这枚戒指,就失去了一大部分的能力。今天我萧某人就不客气,送你一程。”

“龙溟,你也太小看老夫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有几斤几两老夫清楚的很。”萧老的手轻轻的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的身子瞬间就和脑袋分家了。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脱离了萧龙溟的控制。那一具没有头的尸身如同一道闪电一样的,凭空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只剩下那颗头颅还在冷淡淡的笑着。

我看着这颗掉在地上的头,缓缓的退后了一步,小腿一软跪在地上,“萧大哥,他……他跑了吗?”

“小东西,他用身体里的天魂作为掩护,让自己的其他灵魂可以逃跑。他大概是觉得三魂七魄当中,少了天魂没差吧。”萧龙溟温热的手臂紧紧的搂住我的冰冷颤抖的躯体,他将我搂在怀中。

我却依旧很害怕,那只被针缝合的手痛的我无法自拔,血液早就已经因为伤口的撕裂浸染了整个绷带。他的脸上带着一丝邪异的笑意,掌中燃起了一丝青蓝色的焰火,焰火的火苗直接跳到了那颗头颅上。

头颅被青色的焰火烧的不停的惨叫,好片刻消失在空气当中。

萧老可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啊,这一次他亲自上阵来杀人,为了在萧龙溟面前逃跑还把自己的天魂给搭上了。壁虎为求自保断尾,至少还能重新长出一只尾巴。

人的灵魂一旦被销毁了,可就再也不不来了,他这生生世世都会缺失自己轻易舍弃的天魂。

我喘息着看着萧龙溟的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萧大哥,你……你到底去哪里了?高紫逸他死了,那个孩子被萧老给害死了。”

我情急之下,还是没有把耀阳阎君和高紫逸这两个人区分开来。

在我的眼里那个可爱又执着的高紫逸已经被萧老给掐死了,现在存在的是性格偏执的阎君,他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

“小东西,我们大家都被何东凌蒙在鼓里了,他和萧老也有勾结。我被他困在了锁厂的迷鬼阵里,他们在阵中给了我不少惊喜,才耽搁了点时间。”萧龙溟捧着我的脸,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将我的身体完整的抱入怀中。

我的手紧紧的抓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料,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何叔叔是……是萧老的人,可是……可是上一只盒子,他怎么没有伤害我们?要知道……灵川哥可是被萧老的人害死的,他是他的亲生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何东凌那个人我懒得搭理,没有多问。只拿到了口诀,就赶回来见你。没想到……还是迟来了一步。”萧龙溟的脸上对何东凌这个人,表现出了极端的厌恶,眼睛里全都是冰冷的怒意。

他搂着我直起了身子,径直走进房中,然后在房中扫视了一眼,眯起了眼睛,“房间里阴气好重,小东西,刚才萧老和人在这里交过手?”

“他……是和交手了,我……”我的话语结巴了一下,脑子里混乱不清,我根本就不知道阴间的那些争斗。

更不知道高紫逸以前到底和萧老有什么恩怨,我的记忆出现混乱,整个人都好像卷进了漩涡当中一样。我想萧龙溟被萧老追杀的真正原因,一定和萧龙溟的真实身有关!估亚他划。

越接近真相,我的内心就越恐惧,我觉得我和萧龙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萧龙溟似乎察觉到我发呆了,他将我搂住了不说话。良久以后,我的身体动了一下,他才问我:“是什么人和萧老交的手?”

这时候,我才慢慢的缓过神来,看着晕倒在地上的连少卿,缓缓的说道,“高紫逸是……是耀阳阎君的转生,他被萧老打死了以后,就觉醒了。他们两个打起来了!”

“耀阳阎君……”萧龙溟认真的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陷入了沉思,他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问道,“他人呢?”

那副样子,似乎对高紫逸的身份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

我这才发现,地上还沾有几滴高紫逸受伤时流下的血液,可是他小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我又是一愣,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现在不是个孩子了。他是阎君,他自由了。现在,天下之大,他爱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高紫逸不在了,盒子就只好带去,让你的父亲母亲打开了。小东西,我们的时间有限。”萧龙溟目光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只盒子,但是没有去动盒子,而是蹲在了连少卿的旁边。

他的指尖轻轻的点在连少卿的额头上,似乎是在想办法治疗连少卿。过了许久,连少卿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萧龙溟皱了皱眉头,“少卿伤的很重,地魂被萧老震出体外了。”

“地魂被震出体外是什么意思?”我问萧龙溟。

萧龙溟回答道:“你见我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只是地魂。如果地魂不够强大的话,就会慢慢的消散在阳间。到时候要想重新拼凑在一起,无疑是大海捞针。”

地魂离体!

地魂是整个灵体魂魄的重中之重,它是所有记忆和思考能力的载体,如果失去了地魂。连少卿这具身体,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那怎么办,难道他就这样苏醒不过来吗?”我有些紧张的问萧龙溟,这一次萧老来突袭,不仅让高紫逸失踪,还让连少卿昏迷不醒。

难道我们就要这样一直受制于萧老,被萧老所陷害吗?

我心里面产生了一丝不甘的念头,我们一直都处于被动,让萧老可以肆无忌惮的攻击我们。他就那么躲在阴暗处,享受胜利的果实,如今最惨不过就是少了一缕天魂罢了。

“只要找到少卿的地魂就好了,只是要招魂的话,就必须找到他生前的物件。小东西,你时间有限,必须立刻去找你的父亲母亲。少卿的事情,晚点还来得及。”萧龙溟给我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关系,语气不可避免的冰寒。

我真希望少卿能够活蹦乱跳的又起来,内心稍一犹豫,就说道:“萧大哥,你把口诀给我,我试试打开这只盒子。如果盒子打开了,我们就可以立刻救醒少卿了,不是吗?”

“你可以试试,不过不要勉强。”萧龙溟点了一下头,将口袋里的一张纸递给我。

那是一张写了四句诗的白纸,纸上还画了梅花锁的锁芯结构。就纸上画的这个结构,可真是有够呛的,因为相当复杂,所以我乍一看差点没明白。

四句诗句的意思很浅显,是提示人这只锁几个难点的窍门。

我和萧龙溟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感觉自己的文化水平都有所提升了,看这些文言文也顺畅了许多。

我依旧是在看梅花锁的锁芯内部结构,一看就是十多分钟。

萧龙溟在这期间给连少卿诊断了一下脉搏,才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把梁琉养的那只小鬼给叫出来。他先差遣了小鬼将连少卿的灵体搬到床上,等到小鬼的事情都办完了之后,才低声的问他:“萧老出现的时候,你一直都在。”

“我是在,不过我不敢出声啊,你是知道的,萧老的手段。我这么弱小,我打不过他。”小鬼的语气非常的可怜,他通红了双眼看着萧龙溟。

萧龙溟没有说其他的任何话,伸出手指在小鬼的眉心点了一下,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萧龙溟才愤怒的一巴掌把小鬼打飞在墙上,冷冽道:“是你通风报信的!!你胆子不小啊!”

我已经看完图纸,去操作那把钥匙,因为我觉得我已经足够熟练的了解到锁芯内部的结构。我有了口诀,哪怕只是超常发挥一次,也有机会能把盒子打开。

听到小鬼撞在墙上的声音,我情不自禁的抬头看他,那个小鬼被撞的不轻。

他的口角都溢出鲜血了,那张被烧伤的脸上除了惊恐的就表情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身上不停的如同筛糠一样的颤抖,他可怜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既然跟了你了,哪里还敢有二心,你……你虽然没有炼化我。可你的眼光可比梁琉他们毒辣多了,我不敢的……”

“那你说,萧老是怎么知道的?”萧龙溟问他。

那个小鬼眼珠子一转,回答道:“我看见有蛇躲在窗子外面,他们在监视你们。主人,他们在监视你们,所以你一走,他们就要对女主人下手。”

我吃了一惊,手下开锁的力道一种,功亏一篑!掌心处伤口撕裂的疼痛越来越重,那几乎痛的我没有办法呼吸。

可我不敢多说话,我怕萧龙溟担心我。

我强提一口气,拔出钥匙之后,又重新开始尝试开锁。我这一次在心里面默默的发誓了,我一定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全神贯注了去开这只盒子。

但是我的注意力,还是忍不住被萧龙溟和那只小鬼吸引过去。

就听萧龙溟依旧问的咄咄逼人,“你全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提醒她?”

小鬼明显有私心,他低了头颅,说道:“我乱讲话,会被萧老爷子杀了的,那时候你不在。我也是为了自保,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何东凌和萧老到底是什么关系?细细说,你若说实话。今天这件事,就和你一笔勾销。”萧龙溟直接和小鬼开出了交换条件。

小鬼缩了缩脑袋,他畏惧的就把事情全都说出来了,何东凌和萧老早在很久以前就勾结在了一起。何东凌家是开锁的世家,祖传的都是那只盒子,萧老就是派的梁琉接近的何东凌。

不仅把何东凌用美色迷的团团转,还骗何东凌去赌石,建议何东凌用自己的妻子和房子作抵押。最后,弄的何东凌的家家破人亡,何灵川出家做了和尚。

此举就是想要逼迫何东凌主动卖出盒子,但是拥有盒子的人,除非萧老本人。其他的萧老手下的鬼物,那是都可能接近的。所以,何东凌手上的盒子,是一直都在的。~~笔~~~~

萧老以前很少亲自出手,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亲自出手,而且还把何东凌再次拉下水来。

我听着那个小鬼诉说着老何家的往事,尤其是听说何灵川的母亲被强行带走之后自杀身亡,心头就是莫名的酸楚。

手上的力道一撮,钥匙居然反弹出来,顶到了包扎好的伤口上。

一股剧痛冲击到了我的大脑神经,我痛楚难当之下,痛苦的喊出了声音:“啊……”

萧龙溟迅速发现了情况,他第一时间赶到我身边,将我手上的绷带快速的打开。绷带缠的很紧,拉了好几圈才完全的打开。

在我掌心的裂缝处,居然长出了一只嘴唇殷红的嘴。

它轻轻扬着嘴角诡异的笑着,“胆敢抢夺龙魂玉!老夫要你那一只手拿的龙魂玉,哪一只就就用来偿还老夫!”

第70章 怪物

那张长在人手掌心之上的嘴,不仅有舌头和牙齿,最恶心的是它居然还能说话。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发出来的是来自地狱一样恐怖的声音,字字句句都让人禁不住的汗毛倒竖。

可是说话的口气。就好像是萧老在和我说话一样。

我紧紧的抓着自己受伤那只手的手腕。眼睛发直的看着这张嘴,心中的仇恨像火焰一样的爆发出来,“龙魂玉你永远都别想得到了,那个东西以后都是萧大哥的了。就算我的手废掉了,你也别想如意!!”

那股恨意激发了我整个大脑都失去了应有的理智,我的手已经伸进去那张嘴里。用力的就将那只嘴里的舌头拽住。那只嘴里的舌头就好像是身体的一部分,用力一扯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

额头上的汗液流下来,我却睁大了眼睛不肯松手,用力的将舌头朝外扯。血液从我手上的伤口涌出,疼痛已经麻木了我的脑子,我一心只想着除掉手上这个诡异的东西。

但是明显我的力气不够,我又换了银刃去对付掌心的那张嘴。

那把银色的匕首削铁如泥。就连灵体都能够轻易的刺穿和伤害。我心头一冷,用力的就把那张嘴凸出来的唇瓣给切下来来。

就好像把自己的肉给割下来一样,麻痹的疼痛神经,又开始敏感的刺痛起来。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液,身子也跟着颤抖。可我根本就不肯罢休,我抓住匕首猛然间就朝那张嘴里面捅进去。

我要把它弄到不能说话为止,这只手我不要了!

“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小东西,你想干什么!”萧龙溟的手钳住我抓住匕首的那只手,目光凌厉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

但是,却不如往日那般的容易被触怒,他的眼里比平时更加的镇定。这种镇定,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萧大哥他越来越深沉,心思也越来越缜密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再也配不上他了。

我被他一喊,脑子似乎清醒过来了一些。满眼泪光的看着他,“萧大哥,它长在我手上了萧大哥,我没办法……弄走它……”

萧龙溟将匕首从我的掌中拿走,扔到了一旁的桌上,他的另一只手抓起了我长出嘴的那只手掌的掌心。那只手掌它已经唇被我切掉,在痛苦的哀嚎。嚎叫的声音凄厉惨绝。

“闭嘴!”萧龙溟冷道。

那张没有唇瓣的嘴血淋淋的就闭上了,从没有唇瓣的地方看进去,是可以看见它那一口如同犬牙交错的牙齿。

看着牙齿上的不规则,还有黑色的秽物,让人非常的恶心。

我低低的喘息着,身子越来越轻,感觉到处都在摇晃。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小腹是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我哆嗦着身体,浑身恶寒的站着。

过了良久,萧龙溟将我的身体圈进他的怀中,低声问我:“肚子疼吗?”

“疼……萧大哥,好像有一把刀在里面搅动一样。我好痛……”我死命的抱住萧龙溟的腰肢,整个人虚弱的就好像一张惨白的纸一样。

我在他腹肌坚硬的地方汲取这温暖,我心越跳越快,对外界的感知也越来越迟钝。

萧龙溟的掌心和我的掌心缓缓的就交叠在一起,我的手掌比他的打手小上很多,被他的大手完全的覆盖在了掌心中。

伤口的疼慢慢的缓解了很多,等我的情绪镇定下来,整个人处于一种困倦安静的状态的时候。就听萧龙溟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在耳边响起,他低声问我:“小东西,我们以后再要孩子吧,好不好?”

“你……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在腹中的孩子,它是没怀上,还是已经消失了。

我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萧龙溟的衣服,脑子里嗡嗡作响,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滑落下来。但是久久的都没有哭出声音,身子不断地颤抖。

萧龙溟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睑,神态略微有些沧桑。那一双明亮如星子的目光就这么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腹内的胎儿会汲取母体的养分,你现在身体里急需要养分。它留在你体内,会伤着你。”

“不要,萧大哥,我求求你别伤它!”我感觉心都被掏空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身体被人托起,搂在胸口的怀中。

我已经感觉不到手和腿的存在,额头上冰凉凉的,好像刚刚出的那些汗都干了。

萧龙溟的声音异常坚定,“小东西,我只要你活,孩子我们还能再有。我不能失去你!!”

“不要……不要!”我想到萧龙溟要亲手杀自己的孩子,几乎是万念俱灰,心口好像郁结了魔咒一样的令人痛不欲生。

那是我和萧龙溟的结晶,他怎么舍得,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一个生命的生和死?我没有做过母亲,可我知道自己的母亲佟佳汍兰,她是用生命在爱我。

我还听说过许多感人的事迹,许多癌症的妈妈,为了宝宝放弃化疗。把生的希望给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也许只是刚刚成形的胚胎,可我听萧龙溟讲的时候,还是很珍惜这个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口角缓缓的流下液体,我不知道是口水,还是血液,我只听到萧龙溟浑厚的惊慌失措的声音:“小东西!小东西,你怎么样?萧大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你答应我……答应我!让他活下去,没有……他就没有我!”我的声音我自己听的都像是梦里传来的一样,可我还是努力的张开嘴告诉萧龙溟。

请求他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那是我生命当中国不可或缺的存在。

萧龙溟的声音里带着刺痛,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凌乱的擦着我的嘴角,他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心碎的沉痛,“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活下去,至少为了腹中的孩子活下去。”

“我想活,可是……哇……”我哇的一声,好像吐了一大口的血。我心里在想,我的血液可真不值钱,身体来亲戚的时候是下面流。

当我知道何灵川去世的时候,已经大动干戈的吐过一次血。是萧龙溟救了我,所以我才不用上医院,花大把的时间去治疗。

现在,又是这样,还真是犯了太岁。

可我却听到萧龙溟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声,他脆弱的时候,就像一个悲伤的孩子,“小东西,你要挺过去,你要活下去。为了萧大哥活下去。我去想办法救你。”

“我……”我想说话,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好像身子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变得无比衰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我当然想活下去,我如果死了,腹中的胎儿应该也会没命。我就算不为我自己考虑,我也得考虑这个孩子。

他……

他是萧龙溟的孩子,是对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我可以为了这个孩子,付出我的所有,我想和萧龙溟一起,陪着他长大。

所以,我不能死!

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似乎是陷入了梦境,似乎只是短短的思考。

周围响起了我十分熟悉的,木鱼的敲击声清脆入耳。除了这些,好像还有集体大合唱一样的,圣洁干净的梵唱之声。

不过这些梵唱声都很模糊,飘飘渺渺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的。

我努力动了动手指,有点酥麻的感觉,但是身体上还没有知觉。就好像灵魂出窍了,思考的能力还在,却不能支配自己的身体运动。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耳边又传来几声老迈的声音,反复念着三皈依。

这个声音清楚无比,每一句就好像能撞击到心灵一样,让人心神都感觉到震撼。那种感觉,就好像心灵被洗涤了一样。

虽然都是一模一样的话,却禁不住全神贯注的去听。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像蕴含了世间最精的佛法,犹如灌顶一般让人觉得清爽虔诚起来。

我在心里面的默念已经和他同步了,嘴里面不自觉的轻轻念着,“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皈依萧先生!”那个老迈的声音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萧先生。

皈依……

萧先生!

我的嘴禁不住的跟着这个声音在念,“皈依萧先生!”

整个身体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说出心里的话之后,满脑子都是萧龙溟冷峻的脸孔,以及怜惜我的目光。

心中震撼之余,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猛然间就从舒服的草席上一个鲤鱼。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里环顾,寻找萧龙溟的身影。

我在昏迷之前,萧龙溟紧紧的搂着我,他承诺我只要我不死,他就会留住我的孩子。我轻轻的摸着自己的小腹,我似乎是能感觉到它生命的律动,热泪盈眶之下,心中不免疑虑萧龙溟去哪里了?

这里面全都是光头的大和尚、小和尚、老和尚,就是没有见到萧大哥的身影。

我好像是在一间寺庙的大殿里,身下被人垫了一张草席,刚才我昏迷的时候就是躺在这一张草席上。

大殿当中有几十号的和尚一起在敲木鱼,动作整齐划一。那个在我旁边念诵三皈依的老僧面目十分慈祥,我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就是小和尚何灵川出家时候的师父。

他依旧和从前一样的打扮,手里面握住一串佛珠,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我。

“觉难大师,我怎么会这里?萧大哥呢?您是用佛家的‘三皈依’,把我叫醒的吗?”我看了一眼觉难大师,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被心的纱布重新包扎过了,现在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但,应该是没事了。

我到现在脑子里还记得,我自己在崩溃之下,所做的行径。我用匕首切掉了掌心上长出来的嘴巴的唇肉,那就跟没事切了自己手上的肉感觉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萧龙溟阻止,我还会疯狂到将匕首捅进去,将整张长出来的那张嘴全都给剜掉。

耳边传来了觉难大师爽朗的笑声,他苍老的双眼微微眯着,抓起地上的木棍敲击了一下身边巨大的木鱼说道:“错了,是四皈依。若没有这第四归,施主怕是永远都不会肯醒过来。老衲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我一想到这第四种皈依,心就“砰砰”直跳,我红了脸说道:“我毕竟是凡夫俗子,难免被红尘俗世所拖累,没有办法做到清心寡欲。上面的三皈依,才是正途。我却因为师父您的第四皈依觉醒,当真是惭愧。”

我非常的惭愧,我满脑子都是萧龙溟,就连这得道的高僧都说,若无这第四皈依。我是绝对不会苏醒过来的,我情根深种,和佛法是绝对无缘的。

“其实姑娘你佛缘深厚呢,前面的那三皈依念了有大半个月了,你依旧不肯转醒。倒是第四皈依,在你听三皈依耳朵起茧子之后,一念你便醒了。”老僧依旧是笑着,他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灵一样。

我吃了一惊,“我昏迷了大半个月?”

“施主在梦中,自然觉得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般的快速,我等却要一直在这里守候。”觉难大师并不避讳,为了让我苏醒过来,劳师动众的在此等候。

我却更加惭愧,连说:“惭愧惭愧,都是因为我,才饶了大家的修行。”

觉难大师缓慢的说道,“助人也是出家人修行之一,这第四皈依,讲的是人的本心。人有人性,佛有佛性,不是人人都能回归自己的本心的。无论是何等佛法高深的佛,前世都是经历过万千情劫。”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问道:“这第四皈依,皈依的是人的本心吗?”

“施主果然是慧根深重之人,萧先生把你送来之时,你身上全都是晦气,奄奄一息。他愿意付出所有,只求老衲救你一命。”老僧敲木鱼的手停了一下,眼睛里是一道精芒,他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被他这个表情弄懵了,我问:“您要了他什么?”

老和尚他不会是想要我萧大哥的命吧?

如果是这样,我一定会找这个老东西拼命的,我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不善。心里面已经生出了恶念,手指去触摸口袋寻找那柄防身的匕首。

我此时此刻还没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变得极容易愤怒。

“去吧,萧先生在门外候着。佛家清静之地,阴晦之物是进不来的。”觉难大师他一挥灰色的衣袂,他其中的一个弟子就站起身来,走到殿门口将大殿的大门打开。

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心头极容易产生恶念,已经没有像从前那样容易对人产生信任。我愧疚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多谢大师。”

“和阴晦之物相处久了,难免脾气秉性会有变化。不过萧先生是个特殊之魂,不论发生何事,都能恪守本心。施主天性良善,又和萧先生抄袭相处,只需顺其自然,不必懊恼。”觉难大师缓缓的站起身,他掌上的手指上着那串黄花梨的佛珠,朝我拜了拜。

然后,亲自带我走出殿外,直至山寺的大门。

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身材挺拔之人,身上有淡淡的桀骜的气势。可他却是微微颔首,如同雕像一般,虔诚站立。

“阿弥陀佛!”随着觉难大师举掌说话。

萧龙溟猛然一抬头,那种好像经过了无数岁月洗濯目光当中,带着刻骨的思念以及炙热看着我,那一刻我就被他的目光所融化了。

我冲出门口,用力的搂住萧龙溟的脖子,重重的喊道:“萧大哥,萧大哥,萧大哥!!萧大哥……”

我找不到任何词汇来表达重逢之后的心情,我只想紧紧对的抱着他,感受他身子的存在。我没有死,他就站在我的面前,默默的守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

萧龙溟比起我来,则简单的多,他柔声喊了我一声:“小东西!”

泪水汹涌而下,我紧紧的咬着唇,我从那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当中听出了萧龙溟有些嘶哑,却仿佛要用尽一世温柔的语调。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我问他。

他整理着我混乱的发丝,语气异常的稳定,手臂怜爱的搂着我,就好像我随时都会丢一样的珍爱,“每时每刻都在,小东西,你要跟在我身边,一刻都不许离开。这是我最低的底线!”

我静静的享受在他怀中的感觉,天上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佛寺里面传出了一声声深沉的撞钟的声音。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皈依谭笙。”我缓缓的说出,这几个字,心里面微微的起伏着。

“皈依小东西。”萧龙溟抓住我的下巴,狠狠的深吻起来,热烈的吻都带着热流,将我的唇燃烧起来。

我极力的迎合,舌就好像久别重逢的痴男怨女,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萧龙溟吻过我之后,将我的身子托起,抱着我缓缓的走下山,“小东西,老和尚修为有限。你被萧老下的咒,已经被他解了,可是身体里的怨气还在。”

“我们是要回去找父亲母亲帮忙吗?”我把下巴放在萧龙溟的肩膀上问他。

他说是,只是现在电话联系不到他们,只有到了地方才能确定他们能不能帮这个忙。我们在下山之后,第二天就坐上了飞往老家的飞机。

小和尚何灵川的尸身,还有连少卿都交给家里那只小鬼照料。

小鬼本来是不太容易控制的,毕竟曾经是梁琉的手下。萧龙溟在他身上用了些手段,如果他背叛了主子,就会立刻魂飞魄散。本来如此狠戾的手段,萧龙溟以前轻易不会下手,只是现在是特殊情况。

我身体里的怨气,被萧老的诅咒一催发,进度更加的快了。

十天,我只有十天的时间。

如果这十天之内,没人能打开盒子,我就只好被这些怨气杀死,最后连灵魂都会被吞噬,彻底的从人世间消失。

我和萧龙溟什么行礼都没有带,就只带了那只上了梅花锁的盒子,还有那把我们谭家祖传的钥匙直接回去。在飞机上一上一下的折腾,加上要开车回郊外的家里,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

敲开门,安嫂来开门,她脚边还有一只娇小的柯基。

“小笙,你怎么回来了?”安嫂有些意外,她打了个呵欠迎我们进门。

我刚脱了鞋子,穿上拖鞋,就在房间里张顾四望,“妈妈和爸爸呢?他们在哪儿?我给他们打电话没有打通。”

“他们?他们出去了,是往北一点的岭子里,收不到信号的。”安嫂给门泡茶。

她说的岭子,其实就是兴安岭。里面都是深山老林,也有一些屯子,不过现在外出打工的多,屯子里应该也没有什么人。那边很多地方几乎是没有信号站的,手机接不上信号,自然是没办法打通电话。

这个消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我们家里没有固话,所以没有办法打电话给安嫂。否则的话,一通电话,就能知道父亲和母亲去了兴安岭。

我问道:“他们去岭子干什么?”

“说是有新的盒子的去想,你不知道辽人自从和宋人解除了,也是很讲究风水墓葬的。不过,我这些都是听知青说的。”安嫂将茶壶放在电磁炉上烧煮,随口就这么一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我却是身子一颤问道:“他们去盗墓了?”

我以前是极为不认同盗墓这种行为的,因为盗墓破坏的是国家的文物,还有历史遗留下来的宝贵的文化价值和历史研究价值。我祖父以前干的正职,就是在公安部,专门抓捕那些文物贩子。

祖父心细,有很强的开锁能力,接触电子锁之后,又对电子锁和一些新型的高科技锁十分的了解,所以可以给文物做设计安保工作。

加之祖父心思缜密,容易发现蛛丝马迹,追讨文物的时候屡立奇功。

可我自从接触了老爷子和槐香之后,我对盗墓这件事情依旧不赞同,但是没有以前那么抵触。估土状弟。

“是啊,知青重新研究了这些年的线索,发现岭子里可能埋有辽国的一个大贵人,就去了。”安嫂说道。

我急了,“辽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对文物再怎么热情,也不至于去盗墓啊!”

安嫂眨了眨眼睛,把茶碗都端到我们面前,然后神秘一笑,“姑爷不是在找盒子吗?他们找到盒子的线索了,盒子有可能在古墓里。如果不去,就拿不回来,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我被安嫂的话堵得哑口无言,父亲和母亲居然为了我和萧龙溟去盗墓。他们做的已经够多的,他们只需要告诉我们地点,让我们自己去。

萧龙溟问:“他们去了多久?知道去哪儿了吗?”

我明白只要知道方向,而且他们走的不远,就能把他们追回来。

“走了有十多天了吧?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汍兰和知青都是一个性子,都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不对我这个老婆子讲。”

我能感觉到安嫂心中深深的失落的感觉,父亲和母亲突然离去,而且没有交代任何人,有种神神秘秘的感觉。

不过,他们做什么从来就没有和我汇报。

走了十多天,又不知道方向,那必须是追不上了。他们两个人估计已经深入到了岭子的深处,那么大的兴安岭,要找两个人太困难了。

倘若我们一路追查他们的下落跟过去,我仅剩的九天时间根本就不够用。

只是我中了尸魅头骨粉,身中厉鬼纠缠的怨气这件事情,本身就是始料未及的。他们两个也没有办法提前就知道,我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掌心,皱了眉头,我不知道自己掌心的伤势如何。

一咬牙,就着手去拆绷带,我的看看手上的伤如何了。

“做什么?”萧龙溟阻止我打开绷带的行径。

我动作一滞,回答道:“萧大哥,我是有能力打开那把锁的。只是我的手被利刃切断过里面的筋骨,所以影响了实力的发挥,我必须要看看里面的伤情。”

“你的伤重新拆线缝合过,短期内是不会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我们必须想其他的办法。”萧龙溟的脸色十分沉重,这让我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原来我的伤口已经这么严重了,只是感觉起来没那么疼而已。

现在唯一能打开盒子的人选的范围又小了,何东凌这个曾经帮助萧老陷害萧龙溟的人算一个,失去了宝贝儿子高紫逸的何西娲算一个。

但我现在根本不敢把盒子的希望寄托在这两个人身上,他们两兄妹很难说不是一丘之貉,倘若沆瀣一气,破坏了盒子。

那一切就悔之晚矣了!

唯今,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国内如果没有开锁的高手,我们就只能去高丽,也就是朝韩两国去找合适的开锁工匠。

不过签证实在太麻烦了,万一耽搁了,我也是死路一条。不管是什么办法,那都有风险,而且稍一不不注意,就会功亏一篑。

一旁的安嫂好像才看到我受伤的手,上前关心道:“手怎么受伤了?让安嫂看看!”

我朝安嫂伸出了手,没想到她养的那只柯基居然冲上来,张开了嘴要咬我的小腿。在那一瞬间,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腿上的符纸。

这时候的我,和以前那种对什么都没有戒心的我,完全是两个人。我伸手就抽出了口袋里的匕首,直接就把那只狗插个透心凉,它咬我的嘴还顽强的要继续咬紧来。

时间都仿佛慢下来了,电光火石之间,萧龙溟一把就抓起这只小小的狗就扔出去。小狗砸在家里的摆钟上,砸的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嘴里面居然是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狗发出婴儿的叫声并不稀奇,而是声音里带着婴灵的阴气,那种感觉太诡异了。就跟那天晚上,我在家里看到人面蛇身的玩意,它跑进了萧龙溟的卧室一样。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根本就顾不上有多血腥,走到那只狗的旁边。它真的只有刚出生的孩子那般大,而且还只是早产儿的大小,那一双眼睛带着人一样的怨念。

张开的嘴里面,是一排整齐的牙齿,够根本就没办法长出这样的牙齿。

狗的牙齿是需要撕裂食物的,至少会有尖牙的存在,可是只有人经过了漫长的进化,牙齿已经进化的十分的工整。

“是人吗?萧大哥?”我问萧龙溟。

萧龙溟已经到了我的身后,他随手接过我还握在手中滴着血的匕首,眼睛里面全都是凶残杀戮的目光。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冷着一张脸,就当着我和安嫂的面,把那只柯基的狗皮给剥下来了。

那个场面在血腥,也比不上够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恶心。

狗皮里面真的是一只看起几个月大的孩子,浑身是血当中,手指头晶莹细长,脚也是人脚。

这太恐怖了吧!

我头皮发麻,心里面却警惕起来,周围一定有东西在监视着我们。

“嘶”随着这一声的响起,我听见了好像是有蛇在吐信的声音,我立刻就朝着那个声音看过去。黑暗的角落里迅速的就闪过一道黑色的蛇影,蛇影的速度非常快,它直接就爬上了墙壁,要从窗户逃出去。

如果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肯定是追不上这种东西的。

可是萧龙溟脚尖一点地,迅捷身子一跃而起,直接就把那只古怪的“东西”抓进手里面。它细长的脖子被抓住,一张人脸苍白异常,只是嘴里面吐出来的是巨大的蛇的信子。

“萧大哥,就是这个东西,它通风报信害死了我父亲,没想到它还敢呆在我的家里!”我义愤填膺,身边唯一的杀人工具在萧龙溟那边,此刻只能目光发狠的睨视这只怪物。

怪物的眼睛里面是一种阴冷的光芒,它拼命的在萧龙溟的手里面挣扎,声音就跟老鼠一样猥琐不堪,“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的行踪已经被萧老掌握了,就等着谭笙怨气发作死掉吧。”

“他想动我的女人?你还知道什么!”萧龙溟冷怒道,咆哮的声音犹如雷动,把安嫂直接吓的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就晕过去了,我急忙冲过去将安嫂扶起来,抱到沙发上。安嫂年纪大了,身体里的水分都蒸发的差不多了,她的身体只剩下一把骨头,轻盈的很。

只是受惊过度的她,额头上全是细汗。

我用袖子在安嫂的额头上擦了一擦,才起身看向萧龙溟手里的怪物,怪物冷冷的笑了:“你什么都没法从我嘴里问出来,萧老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萧龙溟也跟着怪物冷冷的一起发笑,森冷的说道:“小东西,过来,握紧了匕首。萧大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可以报仇。”

“我?报仇?”我一提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这一刻我才知道心如铁石是什意思。

自己心硬的感觉来了,那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我抓着萧龙溟给我的银色的匕首,直接就朝那个怪物的腹部刺去,我用力的将刀刃从伤口处滑到它的尾部,几乎失去理智的问他:“我父亲过世那晚,是你通风报信的吗?”

那怪物的肠子和脏器都从身体里掉出来了,它身子在战栗,突然爆发出震怒,“贱人,你真敢杀我!我告诉你,不是我……不是我……”

“是谁?”我大声问它。

我喘着气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怪物,我举着刀子贴在它的脖子上,它瞪大了眼睛。双手抚摸着自己被破开的肚子,用牙缝里挤出声音,“是……是……”鬼叔,不可以首发

“是谁?”我问道。

它一字一顿的喘息,好像就要油尽灯枯了一样,“救我,救我……我就告诉你!”

“先说!”我不肯答应它,那天通风报信的除了它,居然还另有其人。

会是谁?

安嫂吗?

还是说只是这个怪物为了活下来,信口胡说的?!

它的手缓缓的去摸脖颈上冰凉的匕首,眼眶里流出血泪,嘴里也在淌血,眼神里的光芒十分的苍凉,“是连……连……”

第71章 为什么要杀死他

那一个连字,这一只人面蛇身的怪物,在嘴里面哆嗦了了两遍就咽气了。死的时候那张苍白脸上带着不甘,嘴角的血沫子还在不停的流着。

蛇的尾巴最后的抽搐了几下。最后整个身子都僵硬不动了。

我拿着匕首的手也跟着僵硬了。骨头里面发出了有些刺痛的感觉,目光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具怪物的尸体。

连什么?

连少卿吗?

不!

不可能是少卿,少卿的脑子就跟个孩子似的,根本就做不了这么复杂的高智商犯罪。少卿被萧老打的地魂都飞出体外了,如果他真的是萧老的人,是不可能被伤的这么彻底的。

那到底那只怪物想说的是什么?

莲子。莲花,鲢鱼……

所有和连字有关的事物,都被我重新组合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任何有效的线索。我的脑子里陷入了混乱,我开始有些后悔刚才对这只怪物下手太重。

它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从它嘴里面探听出来,隐藏在我们中间的内奸是谁。

“萧大哥。它死了,它有没有灵魂啊?萧大哥!我们是不是可以审问它的魂魄,让它告诉我们那个隐藏在我们中间的真凶是谁。”我回头迷茫的看着萧龙溟,我在任何惊慌失措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萧龙溟。

他就像是我生命中的顶梁柱,有任何我解决不了的事情,都能够求助萧龙溟。

萧龙溟冷峻的五官颇为的阴沉,剑眉紧紧的蹙着,沉冷的脸部外表上就像是镀了一层月光一样。

丰神俊逸当中,还有月亮般的沧冷和威严。

他走到我身边缓缓的拿下我手中的匕首,放在地上,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我就这么愣愣被他抱着,萧龙溟抱着我的身体,把我带到二楼的卧室中。

我被他放在床上,他给我拉伤了被子,才开口说了那个怪物死后的第一句话。“情绪波动太大,会加速怨气对你身体的影响,听我的话,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一切有我在,萧大哥会帮你查出一切真相的。”

“萧大哥,你陪着我睡着。好吗?我有点害怕……我……我想妈妈了。”我动了动唇,才知道自己如此的脆弱,在外面漂泊了两年多,从来都没有这么渴望依赖家人。

想想自己也才十九岁,肚子里就孕育了小生命,我需要让自己更加成熟。可我到底只是是个孩子,人要想成长,根本就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做到的事情。

萧龙溟一向都很宠爱我,他并不觉得厌烦,上了床的另一侧,伸出了一条臂膀给我当枕头。我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肢,闭上了眼睛,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蜷缩着身体。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真的感觉到万分的疲惫,想要停下来休息。

他的手在我后背的发丝上轻柔的安抚着,我感受着周围的宁静,忍不住问他:“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有手伤,不能开启盒子,父亲和母亲又都不在。今天过完一天,就……又少了一天活着的日子。”

“去找何西娲。”萧龙溟的声音异常坚定,他说完,语气又变得冷酷,“如果救不了你,我就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

“萧大哥,你……你别这样,我想何叔叔他们一家会帮助我们的。”我面容对着落地窗外的月光,外面寂静一片,一条柏油小路被月光照的像一条干净的小河流。

在我心底深处,我只是不希望萧龙溟为了我去杀人。

我特别想看到这只梅花锁的盒子打开来以后,何灵川和连少卿苏醒过来的样子。他们真的太无辜了,莫名其就卷入了和盒子有关的事件当中,被受牵连。

萧龙溟深沉的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沉痛一样的,在我的发丝上吻了一下,“小东西,谁如果对你见死不救,就是我的敌人。”

我的双眸微微磕上,有些说不出话。

我找不到任何言语是反驳萧龙溟,我想活下去,想陪在萧龙溟身边,我当然希望何东凌兄妹能救我。如果何东凌兄妹不肯救我,这个世界上恐怕是没人能阻止萧龙溟疯狂的报复。

渐渐的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不知不觉当中就睡着了。

翌日的阳光很好,我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室外的阳光晒醒了。萧龙溟已经不在身边,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萧龙溟应该是等我睡着了就离开了。

因为楼下的那些尸体需要人处理,还有昏迷的安嫂,也需要人照顾。昨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那只怪物临死前说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

它说在我父亲死的那天,我们的身边有另一个人通风报信。

这个人到底是谁,它只说了一半就咽气了,嘴里面唯一的线索就是连字。倘若真的大胆的猜测是少卿的话,倒……

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重新捋顺了一下记忆,父亲去世那天,家里面只有安嫂、母亲、我、巴特尔,还有躲在玉蝉当中的连少卿。那只人面蛇身的东西,它在我萧龙溟的房间里逗留了一下,就离开了。

理论上,它很有可能还什么都没有探听到,就被我突然开门给吓走了。

那天晚上巴特尔似乎是看到了通风报信的真凶了,所以一直狂吠个不停。后来,当我们意识到巴特尔可能是知道家里的内奸是谁的之后,它却意外的被人投毒害死了。

那个时候家里有我和萧龙溟,还有房间里的父亲母亲,以及在我们家一辈子任劳任怨的安嫂。连少卿也在,只是在玉蝉当中修养,没有出来露面而已。

我坐在钢琴前摸了几下琴键,脑子里缓慢思考着这中间蹊跷怪异的地方。如果事情真的是少卿做的,只需要问一问萧龙溟,少卿进出玉蝉的时候,能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他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玉蝉,就证明他有着极大的嫌疑,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缺少作案的时间了。

但少卿他失去了地魂,连意识都不存在了,我真的应该怀疑他吗?

我的心情就跟缠在一起的毛线一样混乱,弹出来的音符也格外的难听,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紧紧的抱住。

一个温暖而又磁性的声音问我,“在想烦心事吗?安嫂做了饭,一直都在等你下去吃。吃完饭,我们就要出发回去。”

“萧大哥,我……我想问你,少卿能不能自由的进出玉蝉,而不被我们发现?”我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萧龙溟温柔的目光。

他看着我,错愕了一下,摇了摇头,“少卿,没那个实力。”

“倘若他有呢?如果他是故意在我们面前示弱呢?”我从钢琴椅上激动的站起来,我不相信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任劳任怨的少卿会是内奸。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当初怀疑安嫂,父亲的心情一样。

萧龙溟眉毛一拧,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没有告诉我?”

“萧大哥,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去何家厂房找何叔叔……”我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那天……少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萧龙溟问我。

我没有办法组织出更好的语言,只能想到一个点和萧龙溟说一个点,“他认识耀阳阎君,他知道耀阳阎君的来历。”

“还有吗?”萧龙溟继续问道。

我补充道:“萧老袭击我的时候,他搂住我,没有把我松开,让我被萧老给控制住了。还有……”

萧龙溟没有打断我,而是看着我。

和萧龙溟沉稳冷静的目光对视,我对当晚的回忆越想越多,脑子比刚才还要清晰。

我的脸上是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我瞪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唇,低声说道:“萧大哥,你知道吗?是少卿建议我,让高紫逸从低锁柱锁到高锁柱锁练习。他才刚刚打开那只梅花锁的一般,萧老就赶来了!!”

在我的心底深处,是不愿意,甚至排斥怀疑少卿的。把这一切都说出来,就好像在心口撒了一把盐一样痛苦。

“按少卿以前的见识,的确有些反常。”萧龙溟低头沉思了一阵,神色有些凝重。

倏地,他神色变得异常的冷酷,肃然说道,“小东西!打个电话给何东凌。”

“打电话给何叔叔?”我愣了一下,语气当中带着一丝的疑问和骇然,萧龙溟怎么会突然让我给何东凌打电话。

是不是何东凌有可能会出事?

我们离开的时候,其实是极为不负责的。高紫逸体内的阎君的灵魂苏醒了之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和尚何灵川被萧老给害死了,这两个人至今没有回家,何家人那边一定是乱套了。

可是这些事情,我和萧龙溟都没有时间过问。

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何东凌的手机,等了许久都没有人来接听电话,我只能茫然的看着萧龙溟。

“再拨一次。”萧龙溟说道。

我又摁了一次何东凌手机上的号码,这一次是一个女人接的,她自称是何东凌锁厂里面的女工。这名女工是个超级大嗓门,她冲着电话就是一阵嚷嚷,“恩?是厂长的媳妇哟?厂长冠心病犯了,在医院里快不行了。”

“你……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东凌这个阴险狡诈,老当益壮的人物,他这么轻易的就能死了。

他比我父亲小多了,才是中年,正当壮年!还要好几年才到老年呢!

那个女工感叹了几声,“哎,啊!啊!我也是很意外的,厂长他也是说不行就不行了嘛。他手机一直在我这里保管,我帮他打电话给灵川,灵川居然不接。你让灵川回来吧,好吗?”

“我……”我一时如同鱼梗在喉说不说话,周围的一切都有些天旋地转起来,过了好几才缓过神来,说道:“我会转达的。”

我失魂落魄的挂断了手机,一屁股就坐在钢琴椅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反应不过来,按说我对何东凌的感情并不深。他的死对我没什么打击,我只是很意外,意外这一切发生的这么巧合。

萧龙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才会让我给何东凌电话,没想到一同电话过去何东凌就已经要命赴黄泉了。

我的脑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一样迟钝了片刻,突然又是灵光一闪,心头一股无名之火烧起,气的浑身直哆嗦,“是……是萧老要杀人灭口?他怕何东凌活着,会帮我们把盒子打开。他……他到底还想要想干什么!”

“如果是萧老安排的,何西娲可能也不在了。”萧龙溟理性的分析道。

我的脑子已经麻木了,听到这个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半天才把头靠着萧龙溟的小腹,问道:“他把我们的路都断了,我们该怎么办?”

连少卿如果真的是我们当中的内奸的话,他应该无比的清楚。要是那只盒子打不开,我很可能就会死。

可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连少卿自己的地魂都被萧老打散了,很多事情孰是孰非,已经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萧龙溟比我更加冷静,“先联系何西娲试试。”

我的手机里是有存何西娲的电话的,我听了萧龙溟的话拨通了电话给何西娲,电话很快就被人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何西娲的声音,她声音有些嘶哑和焦虑,“小笙吗?你是小笙吗?你有紫逸和灵川的消息了吗?”

“没有,您还好吗?”我有些心虚的回答她。

何西娲明显有些失落,“我很好,只是前几天去找紫逸的时候,摔断了手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摔断手骨了?严重吗?”我心里面一紧,脱口问她。

梅花锁的锁芯即便双手都在最佳状态当中,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可能性是打不开的。因为这种锁是要讲究左右两只手同时配合,手上如果受伤,对于力度的配合就会存在一定的偏差。

何西娲说道:“不严重,就是打了石膏不方便,如果……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就先挂电话了。我……还有急事,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那我先挂了电话了,您自己保重。”我仓皇的挂断电话,心里面的紧张只放松了一半,萧老还没有决绝到那个地步。

何西娲没死,只是摔断了手骨,但是同样不能帮我们开锁。

我和何西娲在电话里面说的这些,萧龙溟也一定都听见了,萧老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他不仅是要阻止萧龙溟拿到盒子里的魂魄,还要置我于死地,让我万劫不复。

看着手机的黑屏,我低着头不说话。

在我的心里,我已经有些放弃了,甚至把自己当做了绝症晚期的人看待。我已经不想再瞎折腾,牵连身边的人了。

我一个人的生命本来就是那么短暂,现在牵连了那么多人。

就连唯一幸免的何西娲,失去了孩子以后也会过得生不如死,我心里面有一丝明悟。不管生命有多长,我只希望能和萧大哥在一起。

尤其是在佛寺当中,听过许多遍觉难的四皈依,心里面的执着也淡了很多。

我只希望,死之前,身边能有我最亲近的人。

至于腹中的孩子,只能说我们这辈子情深缘浅,希望他可以理解我这个年轻的幼稚的母亲的想法。

我们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我们去找其他的锁匠开锁,国内没有,我们就去国外找。”萧龙溟依旧不肯放弃,坚定的将我紧紧的搂在怀中,那种深沉的缱绻之意,让人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我却是柔软的用手挂住萧龙溟的脖子,吻了一下他如刀削一般的下巴,对他笑了笑,“萧大哥,我们回去佟府吧。好不好?”

“你说什么傻话!小东西,我不许你放弃!”萧龙溟怒吼出声。

我依旧软语安抚他,“萧大哥,我不想再牵连无辜了,你难道还想看着异国的锁匠因为我而死吗?北谭南何完了!这难道不可惜吗?”估役记号。

“不会完的,咱们的孩子出生,可以姓谭。小东西,他可以继承你的一切。”萧龙溟用力的好像要将我揉进身体里去一样,那种不舍,让人好心痛。

我却无能为力,“萧大哥,我们认命吧!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帮你把二十四只盒子全部都找到的。”

萧龙溟陷入了沉默当中,他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化着。

良久,他才问我:“为什么想回佟府?”

“我想临死之前,让肚子里的孩子感觉到外祖父的温暖。我……想最后的一段时光里,能看着你,看着外祖,和府中的几位师父。”我将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告诉萧龙溟,我最清楚萧龙溟的软肋了。

只要我一软语相求,他就招架不住,就会听我的。

萧龙溟严肃的点了一下头,同意了。

吃过了安嫂做的早饭,我和萧龙溟直接赶火车去了佟府。我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刚好撞见草上飞云师父从门内直接扔出来一个人,人扔出来以后,站在云师父身边的李婶子又扔出来一个行礼拉杆箱。

就见到李婶子掐着腰说道:“小畜生,你早点滚吧你。没想到你还想谋害老爷子,老爷子的玉蝉锁盒子,是你这个狗崽子说能偷就能偷的吗?”

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男人脸色发青,眼中带着愤怒,狼狈的站起身来。他似乎看到了我和萧龙溟,目光定在我们身上不动了,怨毒的眼睛就像毒蛇一样看着我们。

这人是没有阳魄的佟佳仁煌,想不到老爷子居然把他赶出来了。

要知道佟佳仁煌没了阳魄,离开佟府就是死路一条。没想到老爷子居然下了这样的狠心,佟佳仁煌好歹是他的亲孙子。

不过,我没有多管闲事,只是安静的和萧龙溟一起站在原地。李婶子看到我们到了家门口脸上那种鄙视的表情立刻变得笑盈盈的,“哎哟,是小小姐回来了。老爷子前天晚上还在念叨你呢,你这就回来了?”

“回来了,天大地大,却比不上佟府的一个小角落。”我顺嘴回了李婶子一句。

云师父和第一次在门口遇到我们阴阳怪气的态度完全不同,他大概是以为那只梅花锁的盒子打开了,面带喜色的就说道:“回来好,回来好。你能多陪陪老爷子,老爷子也能多乐呵几天。”

我和萧龙溟被云师父、李婶子引进府里,他们两个连理都没有理门外头的佟佳仁煌“碰”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李婶子进去厨房忙事情,云师父带着我们往老爷子的住处引。

萧龙溟则是问道:“刚才那个人体内没有阳魄,被赶出府了,可是会死的。”

“死了最好,他居然敢谋害老爷子,真是胆大包天。”云师父对于佟佳仁煌的生死轻描淡写,并不是很在意。

我却产生了好奇,“谋害老爷子?”

“可不是吗?不仅半夜里去偷盒子,还暗中找了蛇身人面的东西一切对老爷子下手。老爷子是什么人啊?一招‘蝎子倒爬城’就跑开了,最后还是被大和尚给制服了。”云师父交谈的很随意,好像对于佟佳仁煌的事情满不在乎。

我问他:“大和尚?”

“你还没见过大力金刚莫师父吧?他和老三关系是最好的,以前是少林寺的和尚,我们大家伙都叫他大和尚。”云师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莫师父。

到了老爷子的住处,他似乎已经睡下了,敲了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云师父无奈只好进去,走到屏风的后面试图把老爷子给推醒。老爷子躺椅上“哼哼”了老半天,才不情愿的起身。

他似乎还有点迷迷糊糊的,问道:“恩?叫我干什么。”

“姑爷和小小姐回来啦!”云师父对着老爷子的耳朵大喊了一声。

老爷子似乎有些萎靡,他半晌没有反应,但是好像一下子又听明白过来了。他猛然一张开眼睛,拄着拐杖就走到了门口。

上下打量了我很就,老爷子才脸色一变,抓住我的手腕摁下去,“笙儿,怎么回来了?你身体里的怨气都还在啊!”

“姥爷,我……”

我刚想和老爷子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老爷子就怒视的萧龙溟,破口大骂:“萧先生老夫敬重你的身份,还有品行。但是你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你居然让笙儿有孕,这个孩子留不得!”

“姥爷,是……是我想要的,和萧大哥没关系。”我有些慌了,极力的帮萧龙溟澄清。

老爷子冷冷一笑,“我不管这个孩子和谁有关系,他和我外孙女争这一线生机,就是留不得。”

我被老爷子的坚决弄的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说道:“反正我已经没有几天了,留不留住他,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我们没有办法打开梅花锁的盒子……我们……”

我一时情绪激动,话到了嘴边确实在没有办法把它全都说完。

“进来吧,萧先生,你最好解释清楚。”老爷子听到我的话,语气明显是缓和下来,但是他还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萧龙溟。

老爷子转身进去,找个地方坐下。

我和萧龙溟也找了个地方坐下,萧龙溟神态异常的镇静。他凝视着老爷子,突然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是我当时欠了考虑,让她怀上孩子,受到拖累。”

“恩?那你也同意把孩子打掉吗?”老爷子半眯着眼睛,鄙夷的看着萧龙溟,那种眼神是带着淡淡的羞辱。

我迫不及待的打断,“姥爷,我来,是想让我自己最后的时光,肚子里的孩子能感觉到曾外祖的温暖。”

我对肚子里的孩子是有一种莫名的坚持在里面,我即便知道自己死了,孩子也活不了。可我依旧是舍不得,亲手让他离开我的身体里。

这是一个女人作为母亲的母性,是亘古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萧龙溟他一开始也有这个念头,可他被我说服了。至少他知道,对我来说,孩子是比我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的存在。所以,我相信他不会再劝我堕胎了。

老爷子面色一变,抿唇不说话,他的表情带着愠怒。

“小东西,你先别说话,我和老爷子谈谈。”萧龙溟握住我的手,阻止我和老爷子对话,他看着老爷子说道,“我把她放在佟府,还希望你能帮忙照料,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寻找打开盒子的办法。”

“万一你找不到呢?”老爷子睁开了半只眼睛,不信任的看着萧龙溟。

萧龙溟淡淡的笑了,“我们夫妻一心,自然是有难同当,她有任何事情,我都会陪着。”

我没想到萧龙溟心里还存着这个念头,他还是要去找打开盒子的办法,我心急如焚。我怕最后的几天里,都见不到萧龙溟。

我也不要他有难同当,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我看着他,目光越来越复杂,我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之前在我父亲和母亲的房子里,说的要在佟府过完最后几天,也是说话不算数的吗?

萧龙溟将我的手整个的握在掌心之中,一字一顿的说道:“小东西,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在佟府好生呆着,知道吗?”

“萧大哥,你骗我!!”我看着他,情绪有些激动。

萧龙溟吻了我的额头,“我不能看着你死去,小东西,萧大哥会用尽一切办法救你的。你听我的话,活下去,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我当然不想同意,我早就和萧龙溟说过了,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我用力的说道:“萧大哥……我……”

可萧龙溟对的个性就是这么固执,他到了现在最后不到几天的时间,居然还想力挽狂澜。我还没有来的及回答,萧龙溟就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当中。

萧龙溟走了,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镇定自若了,他接过了云师父手中的烟杆抽了一口,轻轻的吐出烟雾来。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特别想哭,因为我知道自己快死了,可是我最爱的人却要在这段时间离开。如果盒子最终打不开,我连最后的这点温存也没有了。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掉泪了。

这一回,是老爷子亲自走到我身边来,他用粗糙的掌心去帮我擦眼泪,“别哭,曾祖是不会让你死的。老三她骗了我们,她没有和瞎子一起去国外,他们去找萧氏一族的后人了。”

“您为什么不早说!!萧大哥……萧大哥已经离开了,他去找开梅花锁盒子的办法了。”我惊愕的看着老爷子。

欧阳瑾和槐香两个人居然是诓骗老爷子去国外给眼睛做手术,到头来,他放弃光明的希望,是给我和萧龙溟找盒子。

这……

这太疯狂了!

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只是隐约感觉到槐香似乎是因为老爷子那天泄露了我被怨气缠身的事情,她故意在我们大家的面前放了一个烟雾弹。

可是画像瞎胡闹,怎么金铃和欧阳瑾也能跟着她胡闹呢?!

老爷子的双手用力的抹干我脸上的眼泪,说道:“不把他支开怎么行呢?老三把盒子从萧氏一族的后人手中弄出来,需要时间。乖,你听曾祖的话,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样你就能多活几日,必能等老三他们回来。”

“不要……不要好不好……”我吓坏了,浑身发软的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我坚决没有想到,老爷子支开萧龙溟,是为了方便我滑胎。

我捂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有了像家一样温暖的佟府,此时此刻就像十面埋伏的战场一样,到处都是我的敌人。

萧大哥现在走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留与不留,还不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事情。

老爷子好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云师父说:“草上飞,你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着。让李婶子先去劝劝她!”

“不要……不要,姥爷,那是你曾外孙!”我跪在冰凉的地上,用力的抱住老爷子的腿声泪俱下。

我心头伤痛,感觉就像被自己最亲的人捅了一刀。

老爷子却是怜悯的看着我,“别怪曾祖。大人和孩子,曾祖当然要先想办法留住你的性命,你和萧龙溟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不要以后!我就要他!姥爷,你不许伤害他!”我感觉我已经疯了,顺手就从口袋里拔出匕首。

这把匕首我正对着自己的胸口,我激烈的大喊,“你要他的命,那……那就先让我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老爷子摇了摇头,肩膀上中了一计掌刀痛苦难忍。随即,眼前一黑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再醒过来,周围是一片的昏暗。

我睡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我摸了摸自己酸疼的后颈,估计自己是被云师父从后面偷袭了。

桌子上放着,几碗饭菜,我虽然很饿,却根本不敢动桌子上的食物。那些精致的菜肴里难保是会放了什么堕胎药之类的东西,万一我吃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保。

他们要杀我的孩子!

我要逃走!

我脑子里面没有任何其余的分析能力,只剩下保住孩子的愿望,我甚至没办法去帮老爷子设身处地的去想。

他也许只是想留住我的生命,让我能活下去。

但这些东西,现在被困住的极力想要保住孩子的我,根本没法想到。

我冲到了房间的门口,我用力的一推,房门从外面上锁了,根本就打不开。外面的那把锁,是一把普通的铁锁,估计也就只有两三柱的样子。

我摸了摸口袋,口袋里我随身携带的单钩和别子都在,我顺势就将单钩顺着我扒开来的门缝伸进锁眼里。

打开来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外面是夜色撩人。

我推门出去,蹑手蹑脚的就将房门关上,顺手我还将门上的锁给锁回去。这样,他们应该到了天亮才会发现我已经逃跑的事实。

我只要跑出去了,也许就能等到萧大哥回来救我们母子,他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我咬着唇,一路小跑就跑到了最近的围墙附近。佟府本身就是做盗墓贼的,不仅本身就是贼,家里也有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防贼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

那个墙有两三米之高,滑不溜手,上面听说还有机关。

我没做过贼,我以前没有梯子也是爬不上这么高的墙体,可是怪就怪老爷子一时心疼我。他将毕生的轻功绝学,蝎子倒爬城交给了我。

我翻身倒立在了墙边,整个人身子如同一只倒走的蝎子一般,牢牢的攀附在墙上。由于我学会以后很少练习,手臂上力道不足,要保持身体平衡,而且还要克服心理的恐惧,对人的要求是很高的。

手里面已经出了虚汗了,我本来想一鼓作气的爬上去。

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好几声嘈杂的木头运动的声音,“咔擦、咔擦……”

我感觉自己被发现了,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爬行的速度更快了。手臂上的酸疼已经顾不上了,深吸一口气就上了墙头。

因为是倒着爬的,我的脚勾着墙头,脑袋还朝下。w≥ww∧bi∧ge|替换⌒⌒笔⌒

下边的黑暗里突然就冲出了一堆的木头做的小小的傀儡人,我的额头上的汗液顿时如雨下,那都是老爷子操控的木头人啊。

木头人在墙下面争先恐后的往上爬,我被吓得不轻,勾住墙头的脚因为体力不支而造成了突然性的抽筋。

脚一抽筋,整个人就倒栽葱一般的掉下里。

我直接摔在了地上,是肩膀着地,刺痛从肩胛骨里面钻进了身体里。我咬着唇,身上没有半点的力气。

耳边是一声又一声的,老爷子的拐杖声,他老迈的声音有些无奈,“笙儿,你没有摔伤吧?你这又是何苦呢?”

此时此刻,我被冷风一吹,腹中绞痛莫名!

我捂着肚子,感觉似乎有血液从大腿根部涌出,一下就大哭出声:“姥爷,我肚子疼,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是您的外曾孙啊,为什么要杀死他。”

第72章跟踪

他连拐杖都扔掉了。将浑身颤抖抽出的我搂在怀里,指尖猛然扣住着我的脉搏。

冰冷的感觉从腹部贯穿了我的整个身体,小腹的传来的那种痛,就好像把生命当中某个极为贵重的东西,生生的就从身体里抽离。

额头的虚汗冒出来以后,整个人就好像被扔进的冰箱里一样。

我面对现实的残酷。悲怆的感觉油然而生,浑身打着哆嗦,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大声的哭泣着。哭喊的声音划破了佟府上空的夜色,我从未有过的无助,我想大喊萧龙溟的名字,最后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泪水。

老爷子的声音带着苍老和痛楚,“笙儿。你只是和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将来你和萧先生还会再有孩子的。”

还会再有孩子?

再有的那个孩子,也已经不是这一个了。

两只手紧紧的捂着肚子,我想挽留这个在我身体里并不长的生命,我想把他留在这个美好的人世间。

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感觉有一双凉凉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庞。我以为是夜晚的吹过带来的错觉,反应有些迟钝。

那只冰凉的小手它顺着我脸上冰凉的液体触摸着,将我泪水轻轻的擦去,我猛然间睁大了眼睛。

一个小小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一两岁的样子。

他是那样的小,白透明的身子飘在黑暗的空中,那张俊俏的面容上有我熟悉的五官,他对我轻轻的微笑,“妈妈,不要难过。”

我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喊了一声:“姥爷!”

“小孩,小孩,鬼……”老爷子惊得语无伦次了。

那个孩子是那么的小,他悬停在空中小手抓住老爷子的一根手指,认真的看着老爷子,低低的唤了一声:“曾外祖。”

“你叫我什么!”老爷子张大了嘴,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漂浮在空中的那个幼小的身影。他逐渐变得模糊,最后红了眼眶。眼眶里缓缓的滚落一滴泪水,他凝视着老爷子说:“曾外祖,曾外祖,我……我舍不得你,你可以抱抱我吗?”

稚嫩的童音就好像一根竹刺一样,扎进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你是我的曾外孙是吗?你是吗?”老爷子喘着气追问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的身体在朦胧的月光下,忽然变成了流沙一样的存在,凭着一股清风吹过变成了虚无。

老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伸手虚抓,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有夜空中的空气。他的眼泪也从浑浊的眼睛里滚落下来,他颤抖着声音对着地面颓然道:“不如说让我抱抱你的吗?不是说让我抱抱你的吗?怎么就走了……”

地面的青石上,是一圈又一圈被水花打成深色的水渍。

我捂着肚子整个人因为疼痛虚脱了,唇却是因为悲痛而不断颤抖着,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着那个捂住的老人,感觉血液从身体力流出,不知道应该怪谁。

孩子走了,他变成一团雾气离开了。

“血!地上怎么这么多血!小小姐你是从墙上摔下来的吗?老爷子不是告诉过你吗?基本功不扎实的话,还是不要乱用蝎子倒爬城。”云师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内,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责怪的意思。

我还沉浸在内心深处的悲哀当中,小腹的冰凉,让我万念俱灰。我真想下一秒就跟着这个孩子一起离去,至少……

至少让我抱抱他。

他扶起老爷子老迈的身躯问道:“哎哟,老爷子,您怎么也摔着了。”

“没了……孩子没了。”老爷子的语气失魂落魄,他喃喃的说着,满脸的懊悔,“我的曾孙子没有了,我……我是干了什么!”

云师父一头雾水,掸了掸老爷子身上的灰尘,问道:“您不是早就说了孩子留不得吗?孩子如果堕了,小小姐还能多活半个月呢。那不是好事吗?”

“混账!”老爷子一脸的心痛,他挥手就给了云师父一巴掌,脸上是即沉痛又暴跳如雷的表情。

他颤抖的说道:“虎毒还不食子!我怎么会下手伤他,都是意外,意外……我好想抱抱他,他死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怨我。”

我能听出来,老爷子是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了。

这个世界上割不断的,唯有血脉至亲,那个孩子临走之前。他小小的魂魄在我们面前飘忽着,表达着自己内心对亲人的不舍。

他不怨恨,只有不舍。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谁又舍得他命赴黄泉呢。老爷子即便心再硬,亲眼看到自己的骨肉至亲的灵魂灰飞烟灭,心头也会不好过吧。

“嘿,老爷子,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过就是个四五周的胚胎,您不是还说那只是个阴胎,留着是个祸害。”云师父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张脸,颇有些委屈。

老爷子被气的浑身直哆嗦,他一巴掌就打在云师父的脸上,脸色惨白,却是气狠狠的骂道:“你少说两句会死吗?还不快把笙儿扶起来!”

一直以来老爷子都是给人非常慈祥和温和的感觉,今天晚上,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杀气。眼中在着剑锋一般的寒光,冷冷的就怒视着云师父。

云师父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他将我扶起来。

我的双腿却异常的酸软无力,尝试了几次都没有站稳,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找不到着力点。

血涌从裤腿中向下流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大喊大叫的哭着,只能低头默默掉着眼泪。我脑子都是那个孩子消散在空气中的样子,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母体,离开我的整个生命里。

云师父无奈只能将我背在背上,他触摸到我冰凉的肌肤的时候,有些担心我,“你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凉?我对这样的事不熟……要不要叫李婶子来帮忙?”

我哆嗦了唇,低声嘶哑道:“云师父,麻烦帮忙送我去医院吧,我……我……这样的情况,必须送去医院。我在流血,如果……如果不治疗的话,失血过多也会死的。”

我其实是不想留在佟府,我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人和事都会刺伤我。我倘若没有回来,我肚子里的胎儿就不会离我而去。

一生当中除了最敬重的祖父之外,老爷子就是我最敬仰的人。

他到最后虽然后悔了,可我依旧是怨他的决绝。

云师父有些疑虑,“这么晚了上医院?佟府的位置你又不是不知道……”

“叩叩叩……”门口是急促的敲门声。

大晚上,也不知道是谁要进佟府,云师父背着我不方便行动。是老爷子亲自拄着拐杖去开门,他问道:“谁啊?”

门口是清冽而又焦急的声音,“我是欧阳瑾,我想问问,阿笙在不在里面。”

欧阳瑾当着我的面的时候,从来都是管我叫谭笙,或者谭姑娘,他这是第一次喊我阿笙。我心头沉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听到欧阳瑾的声音却是头脑一清醒。

在这样的时候,欧阳瑾为什么会来?

他找到了那只放在萧龙溟后人手中的盒子了吗?还是,他算出了什么,所以亲自来救我和我的孩子了?

我全神贯注的看着佟府的大门口,心情又是崩溃,又产生了一丝期待。也许,欧阳瑾这个神通广大的龙虎山弟子,他能救活我的孩子。

只要欧阳瑾能救我的孩子,就算把自己的眼睛挖了,给欧阳瑾安上我也愿意。

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了。

果然,门口站着穿着青色长衫的欧阳瑾,他身边的金铃依旧扎着丸子头俏生生的站在旁边。金铃扶着欧阳瑾掠过了老爷子的身畔走进去,灵动的眼睛直接看了一眼地下,然后又看了一眼云师父背上的我,说道:“瑾哥哥,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笙姐姐的孩子,好像已经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我有孩子!!”我看着金铃,尽管虚弱的无以复加,却还是克服身体上的痛苦一字一句的问她。

胸口就好像堵了一块石头,说的每一个咬字都十分的艰难。

金铃把欧阳瑾带到了我和云师父的近前,然后看了一眼欧阳瑾那张担忧而又苍白的脸庞说道:“是瑾哥哥担心你,所以特意为你开的卦。你的脸色好白,好吓人……”

“我没事,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眼前欧阳瑾的身躯变得模糊,我自己的身体也变的沉重起来。

耳畔依稀还能听见欧阳瑾的声音:“将谭姑娘交给我吧,方才你们交谈的话,在下听见了。谭姑娘要去医院,云师父,你把他交给再下吧。”

慢慢的我就听不太清楚云师父讲话,只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半梦半醒的状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自己压在一副瘦骨嶙峋的身躯上,他肩膀上的骨骼就好像刀削出来的一样。

我动了动身子,那个人问我:“醒了?”

是欧阳瑾的声音。

我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佟府!

欧阳瑾在深夜里背着我一步一步的前进,我被身边的风吹的脑子有些清醒,我心头发苦,嘶哑出声:“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对啊,瑾哥哥本来是和槐香一起在追查盒子的下落的。他感觉到你可能有危险,他特意为你占了一卦。发现你在佟府,可能会失去孩子,就连夜和我一起赶过来了。”金铃说话语速快,什么都帮欧阳瑾回答了。

我心中一沉,莫名的感激欧阳瑾。

我用袖子擦了擦欧阳瑾额头上的汗,哀求他:“我想问问欧阳先生,有没有办法救救我的孩子?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我……我亲眼看着他灵魂消散,他临走前是那么的舍不得我们。”

“谭姑娘,我来晚了。”欧阳瑾声音愧疚。

我倒抽了一口气,身体痛苦的颤抖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要听这种话,我想让他回来。你是道士,你可不可以用招魂把它叫回来。我是在失去了以后,才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多么需要他。”

我以前对于怀孕这件事情,还懵懵懂懂。

因为本身就是个孩子,又是人生第一次,我的心头其实还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可是当我从高墙上摔下来,肚子着地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孕育在腹中的生命是多么美好。

“天下无不散宴席,只能说你和这个孩子情深缘浅。”欧阳瑾的步子停顿了一下,说完了这句话,又继续前行。

他的步伐异常稳健,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清冽如泉。

我的心再次有一种跌落谷底的感觉,我缓缓的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了欧阳瑾的肩头。眼泪不自觉的汹涌而下,这种痛,让人不能不哭泣。

那是我的孩子啊!

是我和萧大哥的孩子……

萧大哥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回来了以后,知道自己定的孩子不在了。会不会也和我一样难过,我真不希望他不需要承受我这样离别的痛楚。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欧阳瑾肩头部位的布料,已经被我哭湿了一大片。

他将我背进了佟府附近最近了的一家医院,到处都是一股难闻的药水的味道。医院里很安静,不过还是有值班的护士在。

欧阳瑾向护士描述了一下我的情况,干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焦虑。我实在没有想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欧阳瑾不顾一切的把我带出佟府,最后还把我背到了医院。

欧阳瑾原本的生命轨迹,明明和我跟萧龙溟没有任何的交集,可他却愿意一次又一次不遗余力的帮助我们。我心里在想,是不是欧阳瑾上辈子欠了我什么,所以这辈子才会这么无辜的要替自己偿还。

“自然流产造成的伤害吗?刚好今天妇产科主任值班,直接送去急诊室吧,她脸色这么苍白,应该是疏于输血过多。如果不处理的话,会危急生命。”护士很负责,叫了自己的同事去请医生,又领着欧阳瑾进急诊室。

我被欧阳瑾非常温柔的放在床上,他的手轻轻的抓住我的手掌。那双眼睛明明看不见,却是那般柔情的对着我,“你要相信我,你好好保重身体,也许你们将来还有缘分。”

“你说什么!”我激动的坐起身来,目光焦急的和他对视。

那的眼睛是一汪湖泊,仔细认真去看,很容易就陷入湖中而不能自拔。

欧阳瑾轻轻竖起食指在唇边,嘴角是一丝清蕴的笑意,他平静的对着我。我看着他做的那个噤声手势,悲痛的心突然得到了安宁,我安静的躺回去。

脑袋枕着枕头,却依然看着欧阳瑾平静的让人放松的脸孔。

急诊的医生进来,看到欧阳瑾,问道:“病人家属怎么在这里,他在这里不方便我们医生做手术。”

“我是盲人。”欧阳瑾坐到旁边的病床上说道。

医生看了一眼欧阳瑾的眼睛,有些放松下来,但是还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盲人也不能呆在这里,这是规定。”

“我是她男朋友,她刚刚没了孩子,很伤心。”欧阳瑾面对着医生,态度依旧是那般的淡然,他逐字逐句的说着。

医生看着欧阳瑾脸上坚定的表情,居然是没有赶他走,洗了手之后。就开始问我了我一些问题,比如说,最后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怀孕多久,今年多大的之类的。

听了我的年龄,医生叹了一声:“够小的啊,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得自我防护。”

欧阳瑾的目光当中带着愧疚,他不说话,医生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像你这么认真负责的小年轻也少见了,姑娘是意外流产的吧?以后会幸福的。”

医生先帮我止血,又紧急做了个清宫手术,过了半个多小时才让护士把我推到病房里面去。

手术的过程中,我是看见盘子里面,胎儿小小的身体从身体里弄出来。

那个身体已经成型了一半,甚至还有点大,被手术工具给剪得碎裂。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眼泪就漱漱的从眼眶里落下。

我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就连呼吸,也有一种撕裂开气管的疼。

欧阳瑾就这样陪在我身边,他恬静的坐着,面容一直保持着俊朗的笑意对着我。金铃站在他身边,看着我不断掉泪的样子,忍不住说道:“瑾哥哥,她那么伤心,你为什么还对着她笑呢?”

欧阳瑾将被子往我的胸口拉了拉,对金铃说道,“你先去睡吧,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你一路上跟着我赶路,一定很累了吧?”

金铃憋着嘴,极为委屈,“我当然累,你算出来笙姐姐有危险之后,就一路狂奔而来。我……我的脚都起泡了,早知道就让槐香陪你来了。”

“槐香的眼睛没有你的厉害,不是吗?”欧阳瑾反问道。www.zhuaji.org

金铃最自信的就是自己那双鬼眼,听到欧阳瑾夸赞,心情立刻转好,“槐香虽然厉害,不过,却是没有鬼眼。”

金铃爬上一张空的病床,拉上被子就侧过头浅睡过去。

听到了金铃的呼吸声之后,欧阳瑾才慢慢的说道:“谭姑娘,我刚才背你来医院的一路上想过了。如果,是我师父出手,那把那孩子的魂聚合。如果你需要,你和萧先生的第二个孩子,依旧还能是这个灵魂。”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欧阳瑾的眼睛就好像盛满甘冽清泉的湖泊,他那双眼睛对着我,然后轻轻的点头,“如果你们还有缘的话,相信……是会有办法的。”

“你和槐香……是假意出国,只是想骗过我和萧大哥,是吗?”我听到孩子有可能能重新回到我的世界里,心态慢慢的也就放平了。

虽然很心痛,却已经没有到难以自拔的地步。我坚信,只要我不放弃,有欧阳瑾的帮忙,孩子是会回来的。

他的灵魂在外面漂泊,总会有累的一天,总会要回到我身边。

明明刚刚手术完,人是很疲惫的,很需要睡眠来补充。可是我的神经是那样的亢奋,激动的睡不着,我想等到萧龙溟回来,就求欧阳瑾带我见他的师父。

欧阳瑾说:“没办法,槐香说,如果直接告诉你们去帮你们找盒子。你和萧先生不想牵连无辜,一定不会肯的。”

“槐香知道我……我是不想她卷入,才阻止她的。她……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你也真是的,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我看着欧阳瑾,心里面觉得异常的感动。

我没想到我这一生何德何能,能有何灵川,欧阳瑾,槐香这三个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真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

欧阳瑾握住了我冰凉的手,问我:“冷吗?”

我说:“不冷,你别避重就轻。”

“因为我想帮你,因为我要帮你,我为什么要阻止槐香!你只剩下一个半月的生命,我当然要想尽办法,让你活下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欧阳瑾语速缓慢,却说得有一股子坚定认真的劲儿在里面。

我被他的话镇住了,指尖紧了紧欧阳瑾的手,“你想过没有,你为了我放弃了眼睛复明的机会。你要知道,老爷子的人脉很广,你有很大机会是能重见光明的。欧阳先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欧阳瑾笑了笑,“无妨,如果眼睛能看见了,天眼势必会弱上很多。我以后就不能算卦为生了,更不知道你有危险。”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就好像带着静电一样,能让人触电似的。

我感觉到他眼睛里的一丝缱绻之意,身上都爆发出冷汗了,快速的缩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付出,你又不欠我什么!”

欧阳瑾对我的好,真的有些过头了。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萧龙溟一个男人,也只会对萧龙溟付出男女之爱。我真的很害怕,我和欧阳瑾之间的感情变质了,那也许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自在的相处了。

“我只做自己喜欢的做的事情,你不必紧张,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欧阳瑾在我缩回手的一瞬间,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但是,他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又说道:“而且,我……我并没有特别想看到的东西。其实能不能看见光明,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面对这样一个对光明并不渴望的盲人,我真的是有些无言以对,他难道出声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自己想要看见的东西吗?

如果我看不见了,我会希望看到萧龙溟的脸,我会每天努力认真的去回忆。

就好像母亲一样,她虽然失明了,可是她会用手去接触自己珍爱的人的脸部容颜。她凭借着自己的手,就能触摸到人脸的骨骼,从而摸清一个人的长相。

母亲这样眼疾无法治愈的人,都渴望能够看见自己身边的人,又何况是这样年轻的欧阳瑾呢?

我……

我觉得他是在撒谎,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质问为何撒谎,我只能低声的说道:“你就不想看看金铃,看看槐香长什么样子吗?”

“谭姑娘,如果可以,我……我倒是挺想看看你的样子。”欧阳瑾慢慢的说着。

我嗓子发干,心虚道:“我很丑,你不会喜欢我的样子。”

“丑吗?”欧阳瑾从他的灰布包里掏出一只木雕,他的指尖摸了摸那只木雕,说道,“这是从萧家后人手中拿到的木雕,听说刻得是耶律楚格的形象。这个木头,是海柳木,所以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损坏。”

“耶律楚格的木雕……”我颤抖了一声,目光看向那只木雕,木雕上的人像刻得很精细。但是因为太小了,那根本就看不清脸上具体的轮廓。

那块木雕没有什么显著的特征,把它拿着可以说它像任何一个人。

欧阳瑾说:“你和耶律楚格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吗?”

“是,不过……不过那也许是巧合。你要知道每个时代都会孕育出不同的人,我和古人撞脸的巧合也不是不存在的。”我回答他。

欧阳瑾笑了笑,“我大概已经能猜出你的容貌了,不过还是想亲眼看看你。等槐香把盒子找到以后,我应该就有时间去治疗眼睛。”

“盒子追查的怎么样了?槐香一个人没问题吧?”我有些担心槐香。

欧阳瑾摇了摇头,“她没什么问题,只是盒子在萧家后人的手上遗失了。现在她只能和萧家人一起根据线索寻找盒子遗失的地方,所以还要些时间。老爷子……老爷子这么做,也是为了个槐香充裕的时间。”

我一想到孩子的离开我的身体,是为了给我自己续命,心里面就不是滋味。

我咬了咬唇,说道:“欧阳先生,不早了,你去睡吧。”

“这间房间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要守着你。”欧阳瑾固执道。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有些茫然,“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为什么金铃没有看见?”

“躲起来了,所以金铃的眼睛暂时没有发现。但是鬼气很重,自然瞒不过我的感觉,从你在佟府出来,他就一直跟着你。”欧阳瑾对于暗处的东西十分的警觉,他眉色阴沉,似乎有心事。

谁?

谁在跟着我?

我心里面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萧老的人,他要对帮忙找盒子的欧阳瑾和槐香下手了。我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好朋友了,我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我看着欧阳瑾,然后一字一顿的大声说道:“欧阳瑾,你快走!你别搀和这种事情了。萧老是个变态,他会要了你的命的!你去找槐香,让她别再参与找盒子的事情了。”估记反技。

欧阳瑾他不说话,指尖在我额上点了一下。

我……

我就慢慢的失去了意识,第二天早晨醒来,就看见欧阳瑾依旧坐在床边。他手里端着一碗粥,递给我,问我:“能自己吃吗?”

“能。”我应了一句,又问他,“昨天晚上?”

欧阳瑾有些疲惫,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是敌是友,居然是个五六岁额孩子。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跟着你,我和他交手过,他实力很强,却没杀我。”

我脑子里直接蹦出了三个字,高紫逸!

跟着我和欧阳瑾的人,是高紫逸。

他跟着我们做什么,我脑子里没有头绪,他如果及时出现,兴许就可以帮我们打开盒子。而我的孩子就不会死了,可他默默跟着,也不对我们下手,也不出现。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了一下周围,根本顾不上吃粥,问欧阳瑾:“他还在吗?”

“在床下。”欧阳瑾回答道。

我根本就顾不得自己刚刚手术完,打着赤脚就从床上跳下来,将脑袋伸到了床底下朝里面看去。床底下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手中慢慢的玩着一串九连环,看到我之后朝我伸出了双手。

我感觉他大概是想让我抱他出去,我就朝他伸出了手。

他从拉住我的手之后,慢慢的就从床底下爬出来,目色有些冰凉的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慢慢的顺着我的身体爬上去,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

我有些意外,但真的没办法排斥何灵川这个小表弟,我将冰凉的身躯抱起来,坐回了床上。我看他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就将粥喂了一口到他嘴边,“饿了吗?”

他仍旧不说话,却是张开了嘴,然后一口将勺子里的粥吞咽下去。

过了片刻,他把欧阳瑾给我准备的一碗白粥全部都解决了,才半眯着眼睛靠着我的胸口休息着。我整理了一下他有些脏乱的头发,问他:“为什么跟着我。”鬼叔,不可以首发

“我要见主子,我在你身边等他。”高紫逸一字一顿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我问他:“你主子是谁?”

“主子就是主子。”他依旧回答的像个机械一样。

我想了一下,问他:“你主子是萧大哥萧龙溟吗?”

“是!”他简短的回答我,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跟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可爱的高紫逸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惊呆了,萧龙溟是高紫逸的主子,那他为什么要逃走。

我按捺不住激动和好奇,将他放在床上,用力的冲他质问:“既然他是你主子,你就该终于他,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刻逃跑,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你打开盒子,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

第73章 没资格置喙

“当时我刚刚觉醒,没想起那么多事情来。我想起来以后找不到主子,只能跟着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高紫逸这个孩子冷冷的目光和我对视着。那副表情理所当然的。

我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这个答案当然无可挑剔。高紫逸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事,要是我突然间灵魂觉醒过来。知道自己是另一个身份,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

只是他回忆起那些记忆的时机实在是太不凑巧了,萧龙溟已经离开,去寻找打开梅花锁锁芯的办法。

如果他能在萧龙溟离开之前出现,就不会让萧龙溟还要辛苦跑一趟。

欧阳瑾皱了皱眉头,“谭姑娘,你和这个孩子认识?”

我和高紫逸的事情欧阳瑾并不知晓,而且高紫逸的身份牵扯到阴间的八大阎君。这样的秘闻,人世间是鲜有人知道的。

我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将高紫逸的身份告诉欧阳瑾,“我认识,他家是和我家世交的何家。你应该知道……就是有名的开锁世家,何家。”

“不过。恕我直言。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平常人家的孩子。身体好像已经死亡了。但是身体里面的灵魂却很强大。这一点。你知道吗?”欧阳瑾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罗盘来,他的眉头已经蹙成了一团。指尖就在这只罗盘之上,慢慢的摩挲着。

以欧阳瑾的能力,开卦卜算高紫逸的来历应该不难。

但是与其这么麻烦,不如我开诚布公的告诉他,我咽了一口口水抓住他手中的罗盘,说道:“欧阳先生,别算了。高紫逸……高紫逸体内的灵魂……是阴间八大阎君之一的耀阳阎君。”

“阎君?”欧阳瑾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整个人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

好半晌才低下了头颅,好像是陷入了沉思。

少顷,欧阳瑾慢慢的抬起头,淡淡一笑问道:“既然你说萧龙溟是你的主子,那门萧龙溟以前是什么身份,你也一定知道吧?”

对啊,既然高紫逸叫萧龙溟主子。这一说高紫逸是知道萧龙溟以前的身份的。我一下从失魂落魄当中提起了精神,仔细去听高紫逸的回答。

高紫逸他的表情依旧十分的淡漠,他看了一眼欧阳瑾,兀自又开始转动手中的九连环,口气当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这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岂能说没关系呢?”欧阳瑾显得很有耐心,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空碗,一边说道,“萧先生和萧老之间的仇怨很深,想必都是因为从前在阴间结下的梁子。现在我们大家同仇敌忾,知己才能知彼,连萧先生的身份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帮他呢?”

“主子神通,用你这个臭瞎子帮忙?你还是省省吧。”高紫逸玩着手中的九连环,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耳边传来了一声少女娇滴滴的娇嗔声,“谁敢说我瑾哥哥是臭瞎子的,活得不耐烦了?你这个混蛋小子,也太没大没小了,小心你妈妈打你屁股。”

听了这话,全神贯注在九连环上面的高紫逸才缓缓的寻声望去。他的目光落在金铃娇俏的脸上,毫无波澜的目光居然触动了一下。

他和金铃对视,却不说任何话。

“你看我干嘛?就算不是孩子,也不能这么无礼的和人说话。别一头白发,就不把我瑾哥哥放在眼里,还不向我瑾哥哥道歉。”金铃刚刚从床上睡醒,气势汹汹的就冲到高紫逸面前。

一头白发?

我心头一紧,感觉金铃似乎是能从高紫逸的尸身,看到躲在高紫逸身体里的耀阳的灵体。否则就高紫逸这一头乌黑的,带着污垢的头发,那除非是色盲加眼瞎,否则不会看错的。

高紫逸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是目光已经变得柔软了许多,凝视着金铃,“你能看见我?”

“当然……当然能,你别以为你躲在个孩子的身体里,你就能把自己藏起来。我是鬼眼,我能看见你!你这个……这个没礼貌的。”金铃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开始的气势汹汹慢慢的就没有了底气。

高紫逸的小手把九连环扔到床铺的一边,伸手捏了一把金铃的脸,嘴角居然浮现了一丝淡漠的笑意,“你亲我一口,我就立刻道歉。”

“你……你……”金铃气的脸色惨白。

高紫逸澄澈的目光当中带着淡淡的涟漪,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怎么?你不是想让我对欧阳瑾道歉吗?现在有不想了?”

金铃毕竟还是个孩子,被高紫逸一激,嫩葱一样的小手指着他的鼻子,恼怒道:“你这么脏,身上还很臭。我……我才不要亲你呢?”

“是不是我洗干净了,你就肯亲我一口?”高紫逸的嘴里说出轻佻的话,也是用那种淡淡的口气。

我和欧阳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脸上全都是惊讶的表情。高紫逸不过是个孩子的外表的阴间阎君,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却偏偏对金铃戏弄调戏。

欧阳瑾已经按捺不住了,“金铃,别惹事。”

金铃却是哼了一声:“瑾哥哥,他敢欺负你。就是他不对,我今天非要他想你道歉。你这个……你这个白毛怪,我可告诉你了,你要是去洗澡了。本姑娘亲定你了!”

“白毛怪?”高紫逸从床上站起来,高冷的目光睥睨着金铃,一字一顿的问道:“本君的白发若皎,你敢说我是白毛怪。”

“我就说了!你不仅是白毛怪啊,你还是一个又脏又臭的白毛怪。”金铃本来就骄纵,见到高紫逸被激怒了,反而是变本加厉和他斗气。

这下高紫逸不淡定了,他脏兮兮的鞋子踩着白色的床褥,从床上跳下来。他扫了我一眼,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道:“谭笙,帮我洗澡。”

“我帮你洗澡?我刚刚流产,不合适碰水。”我立刻拒绝道,我可不要帮一个什么阎君洗澡的。

他已经不是小屁孩高紫逸了,我这一生,我就只看萧大哥的裸体。

高紫逸的手抓住了欧阳瑾的衣服,不耐烦的催促道:“那就你这个瞎子带我去洗澡,记得带钱,给我买身衣裳。”

他身上的确又脏又臭,走到哪里都会带着苍蝇一起跟着。

欧阳瑾把那孩子抱进怀里,他好像就能看见一样,带着高紫逸出去了。金铃急忙跟上去,小心翼翼的说道:“瑾哥哥,我给你带路。”

“不用了,你去陪着谭姑娘,我认得去澡堂子的路。”欧阳瑾的声音颇有些戏虐,吩咐了金铃陪着我。

金铃进屋,爬上了病床陪着我,“谭姐姐,你是不是特别难过啊。我知道,你的孩子没了。”

她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我的小腹,我的指尖放在金铃的发丝上,唇有些哆嗦。一时没有回答金铃的话,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此时此刻,我特别想大哭一场。

因为高紫逸恢复记忆的时间太不凑巧了,阴差阳错之下,萧大哥就离开了我身边。我的孩子也因为我想救他,反而是离开了我们。

“你别难过好不好?你这样愁眉不展的,都不漂亮了”金铃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着我难道都把难过写在脸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道:“金铃,你还小,不懂这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萧大哥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了也会更加的难过的。”

“其实……其实,我觉得你和瑾哥哥在一起比较合适。他真的很在乎你,从第一次在八仙庵古玩市场上遇到你,他就一直想方设法的要帮你。”金铃低声说道。

“就因为这个,我就要和欧阳瑾在一起?”我挑眉反问金铃。

金铃说:“当然不是,你和萧龙溟在一起那么多的危险。他……他都不能保护你,反而是瑾哥哥,他不想治好眼睛,都是因为想保护你。”

欧阳瑾的心思我以前不懂,但是金铃和我提起,我就不能逃避这个问题。我笑了笑,抓住金铃的手,“你不觉得,欧阳瑾和槐香很般配吗?”台亩边才。

“和槐香般配?可瑾哥哥不喜欢槐香啊。”金铃惊讶道。

我说:“你怎么知道欧阳瑾不喜欢槐香的?也许这份喜欢,他藏在心底,自己都不知道。更何况,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我已经有萧大哥了。你瑾哥哥再好,我也不能三心二意,对不对?”

“一个人一生只能爱一个人吗?可我……我很喜欢瑾哥哥,也很喜欢你,我这样做错了吗?”金铃惊奇的问道。

我发现金铃这个孩子单纯的可爱,我心底的阴霾因为这个孩子消散了很多,“如果是男人和女人的爱,一生只能爱一个人。金铃对瑾哥哥的喜欢,对我的喜欢,都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明白了吗?”

“也对,你对萧大哥的喜欢,真的好深情。”金铃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槐香让瑾哥哥帮忙找盒子,是想让你和萧大哥永远都在一起。她为了你走了好多地方,真的很辛苦呢。”

“槐香……槐香太傻了,我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我脑海里都是槐香恨铁不成钢时,骂我猪的画面。

现在想起来,真的感觉很遥远,脑袋靠在床后面的墙上,不知不觉又觉得疲惫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医生进来叫醒我,询问了一下我的情况,他拿着笔记录了一下。说我再过两三天,如果身体没有其他不良征兆,就能够出院了。

不过出院以后需要休养,更需要饮食清淡,最好能坐满一个月的月子。

如果在这期间是绝对不能做任何剧烈运动的,也不能吹风。否则的话,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再怀上孩子了。

我摸了摸又痛又胀的小腹,我其实是很想和欧阳瑾一起去找槐香。三个人一同去寻找那一只被萧家后人遗失的盒子,但是我除非是以后都不想再要萧龙溟的孩子了,否则唯一能做的就是留在这里静养。

我躺在床上,等欧阳瑾和高紫逸回来。

高紫逸浑身被洗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的,身上穿着个短袖t恤,下身是牛仔裤。走进来的时候,身上还散发这一股柚子的香味。

白净的小脸五官有种说不出的秀气,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冷酷。

金铃这个小姑娘,别说她胆子还真是不小,看到高紫逸回来了之后。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下去,蹲下身子,对着高紫逸的额头就“吧嗒”一下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高紫逸粉嫩嫩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夕阳一般好看的红晕,他的小手抓住金铃的下巴,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你还真敢亲!”

“我就亲了!还不向瑾哥哥道歉。”金铃大声喊道。

高紫逸连犹豫都没有犹豫,郑重其事的到欧阳瑾的跟前,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认认真真的说道:“对不起。”

他说完以后,金铃的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但很快就被脸上的惊恐所替代,她呆立在原地,就见到高紫逸小小的身躯一头栽倒在地。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金铃反应慢没有把他扶住了,一下就蹲在了高紫逸身边,眼泪漱漱的就掉下来了,“摔疼了吗?你醒醒啊,我去叫医生,你没事吧?”

高紫逸的身躯一动不动,推了几下都没有反应。

金铃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害怕了,她茫然的看向欧阳瑾,说道:“瑾哥哥,他……他死了,被我害死了。我怎么会非逼着他跟你道歉呢,都是……都是我不好!”

欧阳瑾蹲下来,手指摁住高紫逸的脉搏,脸上依旧很平静,“高紫逸这个身体应该早就死了,金铃,你别害怕,他可能只是和你看玩笑。”

这话说完,金铃小小的身躯,突然间就被一个高大的身躯所抱住。

那个家伙起码有一米八,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金铃的背后,一头的银发垂到屁股。就跟会流动的月光一样,美的熠熠生辉。

小小的金铃被他宽大的胸怀搂住,根本就是连挣扎都不能挣扎。

他暧昧的将金铃困在怀中,语气淡淡的说道:“你亲了我,可是要为我负责的,明白吗?小丫头。”

金铃只是个小丫头,冷不防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就哭爹喊娘的挣扎,“瑾哥哥救命啊,白毛把我抓走了,瑾哥哥……”

她娇俏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在哭,那个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的好不可怜。

我有点哭笑不得,这个世界上的鬼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吗?

动不动就把人家小姑娘抱在怀里,我当初也是被萧龙溟这样抱着,也是吓得魂飞天外了。也是这样的哭爹喊娘,只是萧龙溟能听进去我说的话,最后把我给放了。

我有点摸不准这个高紫逸的脾气,我只是感觉他好像是对金铃很感兴趣,并没有要伤害金铃的意思。

我想再观察观察,免得现在就激怒了高紫逸。

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凡夫俗子,还不够高紫逸这样的人稍微的一顿削呢。还是攻心为上,干架这种事太蠢了,也吃力不讨好。

这个高紫逸就不同了,一身的邪气,他轻轻吻着金铃的侧脸,根本不顾他哭闹,语气愈发的冰冷,“瑾哥哥?我难道还比不上你的瑾哥哥吗?金铃以后,你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亲我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人家只是亲你嘛,我早知道就不亲了。我不想和鬼在一起,呜呜呜呜……我和谭笙关系很好的,我让萧大哥打死你。”金铃整张脸都哭成小花猫了,委屈的扑打着高紫逸。

高紫逸身躯高大健硕,金铃的小粉拳,就跟给他挠痒痒差不多。

他抱紧了金铃的身子,冷漠的笑容诡异极了,“你萧大哥不在,命令不了我。小丫头,你亲我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要对我负责。”

要对他负责。

这个口气,我怎么越听越耳熟?

我从心里面就感觉,这个高紫逸的轮廓和连少卿有几分相似,但是具体哪里相似实在是看不出来。

“高紫逸,金铃不过是和你开玩笑,你身为阎君,又何必那么小气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呢?”欧阳瑾有些不悦,他已经从灰布袋里取出了一张符箓。

看来欧阳瑾为了保护金铃,那已经打算豁出去了。

高紫逸一手托着金铃娇小的身躯,一手抚摸着金铃的后背,声音淡淡的说道:“她是第一个吻我的人,对我负责是应该的。”

“你强词夺理,是你让我亲你的。”金铃对着高紫逸拳打脚踢的,手还在使劲儿的扯着高紫逸那一头漂亮的头发。

高紫逸简直就是个人间极品,“我看上你的鬼眼了,很美。”

“你……你不会想把我眼珠子拿走吧?”金铃的脑洞开的特别大。

高紫逸吻了一下金铃的眼睛,冷冷的邪笑了,“放心,我现在还舍不得,等我玩够了。自然有向你索要的一天。”

一听对方是想要自己的眼睛,而且还是玩够了才拿走,金铃那叫一个悲催啊,哭声越来越大,脸色涨红的就跟夕阳一样的殷红。

这一刻,欧阳瑾手中的符箓如同子弹一样飞出去,直接就贴在了高紫逸的脑门上。高紫逸这样的高级鬼魂,似乎不怕这种东西,他随手就撕下头上的符箓。

目光冷冷的看着欧阳瑾,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他一脚把欧阳瑾踹飞出去,“臭瞎子,这副鬼眼是我的了,你这样卑贱的东西没资格拥有这样好的鬼眼。你要是敢再多管闲事,我就让你下去见其他几位阎君。”

金铃看到倒在地上吐血的欧阳瑾,整张小脸都变得没有任何的血色。她不哭了,呆呆的看了一眼之后,抓着高紫逸的袖子说道:“你放过瑾哥哥,放过他。你要我的眼睛,拿走就好了,别……别上他……”

“你就这么喜欢你的瑾哥哥?”高紫逸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酷,身子一闪就到了欧阳瑾的面前,目光睥睨着欧阳瑾。

欧阳瑾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金铃不停的掉泪,她哽咽了几下,突然说道:“瑾哥哥,你……你快带着谭笙走,别留在这里了。别和他打了,他太厉害了。”

原来高紫逸是想要金铃的眼睛,我一想到金铃那双灵动的丹凤眼,会被高紫逸这个变态给剜下来,就忍不住的痛心。

阎君的价值观跟人简直就是天壤只别,在他们眼中,人命就跟草芥是一样的。

我咬牙忍着疼,从床上下来,看着搂住金铃的高紫逸,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主子的女人。”高紫逸冷漠的和我对视,眼中带着一丝警惕的目光,他扬了扬眉,说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主子虽然是主子,但是他现在打不过我。”一嫁大叔桃花开地址:tcn/rajbypt

“我偏要多管闲事呢?既然我是主子的女人,你叫我一声夫人,无可厚非吧?”我面对高紫逸完全是硬着头皮说话,金铃的哭声实在是太可怜了。

我心里面虽然很怕高紫逸的实力,但是打定了主意要救她。

高紫逸皱了眉头,目光依旧淡然,他慢慢的说道:“夫人,即便是主子来了,他也无权干涉我的喜好。明白吗?”

“你的喜好那么变态,你萧大哥才不会纵容你呢。你……你放了金铃,如果你喜欢她,你就跟在我们身边。但是,如果你想挖她眼睛,我是绝对不同意的!”我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声,都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子。

高紫逸脸上的表情变化的非常快,突然,他就伸出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语气冷若冰霜,“想不到主子还找了个爱多管闲事的女人,眼光真是差。不管他会不会纵容我,他都打不过我,我就是杀了你,也无妨。”

一阵阴冷的风吹进了房间,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只巨大的手紧紧的抓住高紫逸的手腕。

耳边响起了一声磁性而又带着冷酷的声音,“打不打的过你可以试试,至于我的眼光,你根本没资格置喙。”

第74章 命魂

那一只大手抓住他的手腕就跟白藕遇到铁钳一般,生生的就被拗断下来,断掌处鲜血横流。被拗断的部位。还能看到参差不平的筋骨和血管。

空气中响起了一声闷哼,高紫逸的瞳孔猛然间放大,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主子……主子你的力量恢复了?属下不敢造次,更不敢置喙主子的眼光,还请主子恕罪。”

高紫逸身上充满了惊愕和惊恐的情绪,他低着头颅根本不敢抬起半分,颀长的上半身弯曲着,整张脸都苍白到了没有任何的血色。

断掌被随手扔在了地上,我的脖子失去了桎梏,浑身畅快的一松。我的目光凝视着那个突然到来的男子冷峻的面容,身体不断地颤抖,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

他的点漆乌眸依旧是那般的深邃,脸上的肌肤却如同镀上了一层月光,白皙当中带一丝清冷的威严。

唇瓣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唇角带着冰冷的寒意。

高大的身躯仿佛充满了力量,无形之中还带着一股若有若的威慑,让人由衷的感觉到周围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包围。

“小东西。”他用磁性浑厚的声音轻唤了我一声,根本就不去理跪在地上高紫逸。目光当中带着我无比熟悉的宠爱之意。

那声音若甘醇醇厚的酒,仿佛穿越了无数个光年与世纪来到我身边。

我咬了咬唇,用力的抱住他,恨不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心中的委屈全多说给他听,“萧大哥。我……我们的孩子没了……”

这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泪水不断地划过脸庞。

我和萧大哥的孩子没有了,他现在知道了,也会和我一样心碎难过吗?他会责怪我太过无能,没有保护好我们两个的孩子吗?

我紧紧的搂着,仿佛用尽了整个生命去抱他。

我想就这样抱着萧龙溟,永远都不松开,我真的是用整个生命去依赖萧龙溟。我看到他的那一刻开始,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离我们而去的孩子。

萧龙溟搂着我的头颅,将我的脸完全埋进他的胸膛,让我可以以他为依托。我这几天没有萧龙溟在身边,一直都感觉到独臂难支,失去了孩子之后更是痛彻心扉。

突然间,我似乎听到了一声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但是,这个声音又在转瞬之后消失了。我仔细去聆听。过了很久,都没有在萧龙溟的胸腔里听到任何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平静了心绪,心里大概也明白。

我大概是太想念萧龙溟了,所以脑子不清醒产生了错觉,萧龙溟只是普通的魂魄,怎么可能和人一样有心跳的声音呢?

他带着老茧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后背,抚平我的情绪,但是他没有立刻和我说话。而是选择在高紫逸面前立威。

萧龙溟语气当中带着些许嘲讽对高紫逸说道:“怎么?倘若我力量没有恢复,你是不是就打算背叛我?”

“属下不敢,属下……属下太久没有跟在主子身边,只是一时糊涂。今后一定会对主上肝脑涂地,永不改变。”高紫逸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的一头白发之下的整张脸都快要埋到了地上。

刚才那份情况和嚣张。如今是半点也不曾显现。

“抬起头来。”萧龙溟一字一顿的冷然道,“看清楚没有?谭笙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从今往后,她也是你的主子,你要誓死守护她。”

“是,属下一定誓死效忠夫人。”高紫逸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太大了,刚才他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可是遇到萧龙溟以后,也不知道害怕萧龙溟什么,半个字都不敢忤逆。

萧龙溟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声音更加的幽冷,“求夫人饶恕你。”

“咚、咚、咚……”耳边立刻传来了几声非常大声的,脑袋撞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听高紫逸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求夫人饶恕属下,夫人的大恩大德,属下一定会感恩戴德,铭记于心的。”

我听见高紫逸的话,感觉有些别扭,刚才还掐着我的脖子想要直接把我掐死的高紫逸,他现在恭恭敬敬的叫我夫人。

还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饶恕他!

我轻轻的挣开萧龙溟的手臂,看着跪在地上的高紫逸。他的身子坚毅的跪着,面容严肃而又认真,扣在地面的额头上都有一块凹陷进去的部分。

我的目光有些茫然,我抬头看了一眼萧龙溟冰冷的表情,又看了看早就已经看呆的金铃。脑子里稍微一犹豫,就低声说道:“那个……高紫逸,你只要答应我以后不伤害金铃。金铃原谅你了,我就原谅你。”

“属下自当从命,还请金铃姑娘原谅我的鲁莽。”高紫逸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金铃,他不欺负你了,你就不生他气了,对不对?”我感觉高紫逸其实真的就是欠缺一个人管束,现在有萧龙溟来制衡他,他应该是不敢在伤害我们了。

“我……”金铃退后了半步,躲在欧阳瑾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以后真的能不欺负我吗?这个白毛很厉害,哪天萧大哥不在了。”

“小东西心善,却难保你会食言,发血咒。”萧龙溟霸道起来,一双眸子都变得邪冷诡异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势让人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

我要不是被萧龙溟紧紧抱着,恐怕也会忍不住对这个杀气冲天的萧将军下跪的。他身上的气势,太有策马驰骋,沙场点将的那股刚猛的感觉。

金铃听到血咒两个字,似乎也心软了,娇声说道:“他的手已经被萧大哥你折断了,血咒就不必了吧?这个东西太伤了……”

我一听金铃都反对高紫逸发血咒誓言,禁不住追问萧龙溟,“萧大哥,血咒……血咒是什么??”

“血咒,就是让他永远不会背叛誓言的一种诅咒。”萧龙溟声音冰冷,他似乎不愿意多做解释。

只有金铃倒抽一口凉气,说道:“高紫逸如果违背了誓言,他的魂魄会变成血雾灰飞烟灭的。这样的下场太严重了,魂魄灰飞烟灭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想,要不,就让他发普通的誓言,就好了嘛。”

“金铃!你是在心疼我吗?”高紫逸他没有看金陵,语气也很冰凉。

金铃脸红了,“你少自作多情了,你就算发一百个,一千个誓咒。我……我也不会心疼你的。”

这明显的就是气话,连我都觉得金铃好像没有那么排斥高紫逸。

“天父地母,碧落黄泉为证。”高紫逸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单掌举起,咬字清晰语气淡漠的说着,“我耀阳指天盟誓,不敢忤逆主子和夫人的任何命令,若以下犯上必天诛地灭。”

高紫逸发誓的时候,连半刻都不曾犹豫,目光非常的坚定。

我以为这就算完了,萧龙溟的指尖划过我的腰际,嘴角突然邪异的勾起,“高紫逸,你漏了金铃了。你要将金铃也发进血咒当中,否则金铃小丫头该不高兴了。”

金铃眨了眨眼,看着高紫逸,好像也不觉得害怕了,气势汹汹的就说道:“对啊,高紫逸,你发誓。你把我发到你的血咒誓言里,你永远都能欺负我。”

高紫逸的目光凝视了金铃片刻,冰冷的目光越来越柔软,最后居然不自觉的清朗的笑了,“我耀阳发誓,从今往后不再欺负金铃。如果喜欢金铃,就用尽永生永世的温柔对待金铃,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在这句话音落下,高紫逸指尖的血液突然变成了固体一样,从伤口的地方出来。如同舞动的血精灵一样,在空气中自己画成了一个古怪的符号。

那个古怪的符号在空气中停顿了三秒钟,突然又裂变成了无数的血雾。最后,这些血雾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一下就钻进了高紫逸的眉心当中去。

原来这就是血咒,我看的有些发愣,心里面很佩服高紫逸的勇气。

他不仅仅发誓效忠于萧龙溟和我,居然还发誓要用尽生生世世的温柔,来对待金铃。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生一世那么简单,是生生世世!

这个誓言如果没有做到,他是会被血咒反噬的,高紫逸就没想过后果吗?

还是说……

他对金铃的感情,是认真的?

“你!你说什么!高紫逸,你混蛋!”金铃用力的跺了一下脚叫,然后委屈的对欧阳瑾说,“瑾哥哥,高紫逸欺负我,他胡乱发誓。”

欧阳瑾从始至终都是沉着一张脸清俊的面容不说话,这时候才微微皱了眉头,牵住金铃的手说道:“金铃不过是个孩子,对男欢女爱的事情一无所知。”

“谁没做过孩子呢?现在我投胎转世,也重新做过孩子,不过五六岁,比金铃还小。”高紫逸直立起身子,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他的目光里是一种冰冷淡漠的眼光。

慢慢的他就走到了地上的那只断掌面前,他凝视了一会儿地上的断掌,居然一狠心放出冥焰将断掌燃烧干净。

然后,一字一顿的对金铃说道:“金铃,就算从今往后,我用一只手,也能将你抱紧。”

金铃的脸更红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火烧云,她紧紧的攥紧了欧阳瑾的衣裳,气恼道:“瑾哥哥,他还要抱我。我……我要找师父,我要回山找师父。”

说着说着,金铃居然抹着眼睛哭了。

我站在旁边抱着萧龙溟的胳膊,看的有些迷糊了,人家高紫逸发誓以后都不欺负她,也不勉强她了。

她还有什么可哭的?

欧阳瑾吸了吸鼻子,问道:“下的手受伤了?血腥味很重啊。”

“我不听话,被主人弄断了,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这个瞎子,鼻子还挺灵,什么都看不见还能闻到血腥味,知道是我手受伤了。”高紫逸语气依旧是冰冷淡漠,他缓缓的就走向了地上那具五六岁孩子的身体。

他将那个孩子搂在了怀中,一瞬间,白光一闪整个躯体好像被吸进去一样的消失了。那个小小的躯体一下又要倒在地上,却是金铃眼疾手快扶住了。

金铃扶住那个小小躯体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她搂着这个小小的身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把这个孩子放在哪里。

“你还是心疼我的,不是吗?金铃。”高紫逸在金铃怀中缓缓的睁开眼睛,属于孩子的指尖托着金铃的侧脸。

他那个稚嫩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暧昧,嘴角的冰冷让人很容易就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流露出的表情。

金铃一下就松开了高紫逸的身体,又躲到了欧阳瑾的身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扶你,你会摔伤的。就算是街头一个不认识的人,我……我也会去扶的,你少这样自作多情。我有我瑾哥哥了,是不会看上你的。”

欧阳瑾到底是帮金铃的,低声说道:“下发出这样誓言,不怕自己被誓言所累吗?生生世世?如果金铃有一天百岁故去了,你……是需要找她的转世的,否则血咒发作了。你会死的!”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臭瞎子,你还是和主子抢夫人吧,金铃是我的。”高紫逸觉得理所当然,语气淡然。

他说完了话,好像把我们大家都当做了空气。拿起病床上的九连环,蹲到了病房的角落,快速的又开始一遍一遍破解九连环。

那种漠视一切态度,也不管萧龙溟是不是他的主子了。

整间病房安静极了,欧阳瑾面对高紫逸的态度,沉默了半天。最后,欧阳瑾才在病房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他问道:“萧先生,你这次去,应该是把梅花锁的盒子打开了吧?金铃,萧先生身上,多了什么魂魄。”

“是……”金铃走到欧阳瑾身边,低声的耳语了一声。

欧阳瑾的指尖本来是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的弹着,听到金铃的话,猛然间脸色就变了,“你确定是命魂吗?”

“我确定!”金铃认真的回答道。

我听说过三魂七魄当中,魂是最重要的,其中地魂掌管人的灵智,天魂是代表肉体和灵魂的牵连。也是萧老觉得最没有用处的魂魄,在为难的时候,萧老轻易的就放弃了自己的天魂,用来自保。

而命魂那就是代表人魂,是整个魂魄的中心,没有命魂那即便是有了灵魂,也是死亡状态的。甚至不能够聚合在一起,萧龙溟以前没有命魂在身上,还能够具象成实体,那简直就能称之为奇迹。

我认真的看着萧龙溟,等着萧龙溟回答欧阳瑾的问题。萧龙溟好像没有听到欧阳瑾的问题一样,把我抱到病床上,慢慢的掀开我的裤脚。

我裤子里面伤口包扎的地方很久都没有换药了,一直都贴着黄色的符纸,他小心翼翼的把符纸撕开。

手指温柔而又仔细的,一点点的再把我包裹在伤口上的纱布拆卸下来,拆卸纱布的过程中萧龙溟淡淡的就回应了欧阳瑾一句,“对,我去了高丽,让高丽的开锁匠人帮忙开锁。他看了口诀以后,破解的很快。”

“你到底是什么人?”欧阳瑾问他。

这时候,萧龙溟已经把我脚上缠的纱布全都解开了。顿时,就从我的伤口处传来一阵刺鼻的如同尸体腐烂一样的恶臭,我刚闻到味道就忍不住闭气。

胃里面翻江倒海的,就想把所有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

那伤口已经完全化脓了,变黑的肉质,就跟死尸身上的肉没有两样。从皮下甚至都能看到我的腿骨,那种感觉,恶心的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我看着萧龙溟如水一般温柔的目光,心头有些紧张和自卑,红着脸把腿伸了伸,“萧大哥,不要……不要看伤口。”

“我身体腐烂的时候,你嫌弃过我吗?”萧龙溟狠狠的抓住我的脚踝,指尖抚摸着我手上的伤口。

那里的皮肤已经变得麻木,只能感觉到浅浅的被萧龙溟指尖划过的酥麻的感觉。

我咬着唇,低下了头,小声道:“没有。”

“那就对了。”萧龙溟嘴角轻轻一扬,在我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有萧大哥在,你的伤会好的。现在,喊三声,老公来听听。”

我心跳一下加速了,有些不敢看萧龙溟炙热的目光,又紧张的扫了一眼病房里的其他人。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面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欧阳瑾他们还在看着呢,萧大哥,我下次再喊你……喊你……,好不好?”

“我就是要你喊给他听的,欧阳瑾,对你好像别有用心呢。”萧龙溟冷冷的斜视了一眼欧阳瑾,语气中好像有几分不悦。

欧阳瑾表情木讷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微笑,“萧先生是在恼我也喜欢谭姑娘吗?喜欢一个人,好像是个人的自由吧。”

萧龙溟冷笑了一下,语气冷的就跟千年的玄冰一样,都快把周围的空气冻住了,“我阻止不了任何人喜欢小东西,我只是觉得你可怜。不仅眼瞎,心更瞎,明明更合适你的人就在眼前,却非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听见萧龙溟的话,好像明白萧龙溟话中所指的眼前人。

就连萧龙溟这种只豪气干云的大将军,他都能看出来,真正适合欧阳瑾的人是槐香。而我,我觉得欧阳瑾喜欢我只是一种错觉。

他的一双眼睛瞎了,他只能从声音判断。

他看不到我和槐香的动作,看不到槐香担忧他的目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被萧龙溟吸引,也是因为看到他目光中隐藏在坚毅背后,那种柔情的感觉。

“心更瞎?”欧阳瑾重复了一遍萧龙溟的话,他微微低头,半晌都沉默不语。过了良久,才淡淡的笑出声音来,“萧先生教训的是,在下多谢赐教。这一次替萧先生拿回那只萧家后人遗失的盒子之后,就会去把瞎掉的眼睛只好,顺便把心盲也治好。”

萧龙溟根本就不理欧阳瑾说话,搂着我的肩膀用力的问我的唇,弄得他身后的欧阳瑾听到“打啵”的声音露出满脸的无奈。

萧龙溟把我吻得浑身都没有了力气,在捏住我的下巴问我,“叫不叫老公。”

“老公!”我低声喊了一声,这一声喊出来以后就好像克服了一种心理障碍。我用双手捂着脸,干脆又响亮的喊了几声,“老公!老公!”

“睁开眼睛,看看老公的厉害吧。”萧龙溟将我的手掌从脸上弄下来,另一只手在我的伤口处凌空虚画。

就见他之间带着红色的液体,就好像朱砂一样,随着他手指的律动,居然出现了一个接一个古怪的咒印。台厅投巴。

这些咒印画好以后,就围绕着我伤口的位置旋转。

萧龙溟的手速非常的快,画完一个又一个,我的眼睛都有点看花了。就在萧龙溟画完最后,一个血色的咒印之后,这些咒印突然间就钻入了我的伤口中。

伤口的地方就好像遇到了神迹一样,腐烂翻卷的肉在慢慢长好,而且长出来的新肉和旁边的肉色完全相同。

就连坐在角落里的高紫逸,他也换换的抬了头,淡漠的目光里终于是闪过了一丝惊愕。他凝视了很久,眼睛就跟大家伙一样,被吸进去了。

少顷,才垂头喃喃了一句,“主子真的融合了命魂,记忆也该恢复了。”

金铃看到这一幕惊愕了片刻,然后才将看到的现象,告诉了欧阳瑾。欧阳瑾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好像早就预料到会这样。

我问萧龙溟,“萧大哥,这……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这么厉害?”

“是符箓,阴间盛传的一种符箓,不过已经失传了。以前我教过龙虎山的那些小娃娃们过,他们用来对付粗浅的鬼祟之物,是有些效果的。”萧龙溟淡淡的说着,我的心里却是惊骇莫名。

符箓这种东西,它原产自阴间?一嫁大叔桃花开地址:tcn/rajbypt

我真的有点不敢相信。

等我的伤口全都好了之后,萧龙溟才面带威严分配周围人的去处,“欧阳先生和金铃去和槐香会和,小东西需要养身体,我要带她回佟府。高紫逸,你跟着我。”

说完,他就不由分说的将我抱起来。

我还以为他会把我报出医院,正打算跟欧阳瑾和金铃道别。结果下一步,他的脚就埋入了一个黑白的世界,空荡荡的病房当中,槐香他们都不见了。

只剩下高紫逸诡异的抬起头,他黑白分明的目光看着萧龙溟,说道:“是,主子。”

我一下明白过来了,萧龙溟这是又带着我走阴路来了。

我搂着萧龙溟的脖子,猛然间又听到一声古怪的好像心脏跳动的声音,“萧大哥,你……你……你有心脏了!我听见了,是因为你有了命魂的缘故吗?”

第75章

周围都处于悄无声息的黑白的世界当中,就连人类呼吸的声音都不存在,胸膛处心跳跳动的声音发出来的时候那是非常明晰的。

就好像深夜的时候,人们听到挂钟秒钟走动的声音一样。

“心脏?”萧龙溟的步伐在阴路当中一顿。他的目光有些疑惑的凝视着我的脸,手指覆在我的手背上摁压着我的胸口。

他感受了良久,胸膛的部位一直都很安静。

那种熟悉的心跳的声音。就好像一个隐匿在黑暗里的孩子一样,时不时的出来和你捉迷藏一样。

在此时此刻,它就像是故意躲着我们的孩子,不出来见人。

我不自觉的咬唇,心头有些懊恼,“萧大哥,刚刚明明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萧龙溟摇了摇头,但还是低沉道:“再等等。”

萧龙溟也有些紧张了,他的唇覆在我的额头上,一只手托着我的臀。另一只手紧紧的就覆在我的手背上,和我十指相扣。

我看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并不清楚自己有了心跳声,那是茫然当中带着一丝的肃冷的。这让我对自己的感觉也有了些许的怀疑,难道是我有听错了?

就在这时候,萧龙溟胸膛的部位猛然间传来了一声沉闷有力的声音。“咚。”

是心跳的声音!

那种心跳律动的感觉,让人一瞬间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萧龙溟自己这时候也感觉到了心跳跳动的声音,他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微微的皱起来了,凝眸的样子就好像陷入了沉思。

道路两旁的枯败的树叶,被风吹的落下来。从萧龙溟的侧脸划过。

树叶是贴的那样近,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分毫,好像脑子里完全都被这个古怪的现象占据了。

过了许久,我见他仍旧未动,有些着急紧张的问萧龙溟:“萧大哥,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听错了?那不是心跳的声音。”

我担心这个不是心跳的声音,而是由于别的原因发出的类似于心跳的声音。

“应该……应该是心跳的声音,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胸口跳动。若非你提醒,我都没有发现胸口有这样的跳动。小东西,我在失去肉身的时候,三魂七魄就分开了,是不是因为命魂造成的影响我真的不清楚。”萧龙溟覆在我手背上的手,紧紧的捏住了我的四根手指。

他怜爱一般的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将我搂在了怀中。

我见他没有立刻行动,应该还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都没有打扰他。

少顷,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我微微一低头。看见高紫逸的小手轻轻的就抓着我的衣服边,我看着他平淡的目光,还有清秀的五官,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我问他:“高紫逸,你身体里也有命魂,你有……有心跳吗?”

“我是鬼魂自然不曾有过心跳,主子身份高贵有别普通魂魄。”高紫逸好像知道的事情很多,他淡漠的目光就这么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和我对视。

我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问高紫逸:“那……那萧大哥以前很厉害吗?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身为阎君,都只是他的下属……”

问着问着我就感觉到有些心虚,去看萧龙溟严肃的面容。

我这样当着萧龙溟的面问他的身份。难免别扭,问了一半就住口了。我虽然好奇,但是也想要估计萧龙溟的感受。他如果想要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就一定会告诉我。

我无需多嘴多舌的去问高紫逸的。

萧龙溟没有接话,高紫逸淡淡的接了一句话,“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必然会知道,主子那么疼爱你,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会立刻告诉你。现在主子只是恢复了一半的记忆,并没有把以前的事情全想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那你都不会剧透一下,在我们面前还要卖什么关子?

而且,只恢复了一半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萧龙溟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的好奇心本来的就是其次的。尊重萧龙溟的感受,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个身份应该还有一定的特殊性,否则高紫逸也不会三缄其口,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他这样隐瞒,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不清楚,我想如果萧龙溟想知道,他自己也会问高紫逸的。但是萧龙溟没有说话,这件事也不知道勾起了他什么记忆,让他陷入深深的思索当中。

我搂住了萧龙溟的脖子,扯开了话题,“萧大哥,我们要回佟府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爷子。我想他……他也许会很伤心吧,他是亲眼见到……见到我们的孩子离开的。”

一提到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萧龙溟的脸上立刻浮现了一丝伤痛,他磁性的声音略微带了颤音,“这件事情和老爷子有关吗?”

“是老爷子害怕你赶不及时间,所以……才想办法故意拖延时间。我腹中的孩子,会影响我坚持下去的寿命。”我说着说着泪水又悄然从眼眶里滑落,将那天晚上我失去孩子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萧龙溟。

又将孩子变成一缕魂魄,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场景告诉萧龙溟。

“小东西,别难过了。萧大哥知道,你是因为在乎我的感受,才会故意挖自己的伤口,扯开话题的。”萧龙溟大概是见我哭的太伤心,用唇吻去了我脸上的泪水,口吻带着无尽的柔情。

我有些泣不成声,却依旧结结巴巴的说:“欧阳瑾……欧阳瑾说……孩子他……的灵魂……还能回来。你现在拿回了命魂,一定可以把我们的孩子重新找回来吧?”

萧龙溟凝视着我,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想要得到的东西,萧大哥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办到。”

他搂着我在阴路上,飞快的奔跑着。

黑色的青丝在狂风中乱舞,我禁不住就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

本来我只是想蜻蜓点水的偷偷香一个,萧龙溟摁住了我的头颅,突然语气有个僵硬,“既然已经偷吻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我被萧龙溟控制着自己的脑袋,红着脸有些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搂住萧龙溟的肩膀。

闭着眼睛感受着唇一直接触在他冰冷的侧脸上的感觉,就好像是吻在一块温润的玉片上一样,细腻而又冰凉。

正自陶醉,萧龙溟低低的唤了我一声:“小东西,倘若……倘若萧家后人的盒子里,有格格的灵魂。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了……”

“我……”我的身子僵了一下,一下就从陶醉中惊醒过来。

那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醒过来一切都成了空。

我对萧龙溟的感情早已日益根深蒂固,这时候突然告诉我格格会介入我和他之间。我真的是一时之间,难以做出更好的判断。

我甚至不清楚我看到格格出现在萧龙溟面前的时候,我会表现出什么反应。

少顷,我垂头,低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待格格,她毕竟当了你一世的妻子,也……也是你最爱的人。”

“小东西,我不会委屈格格的,我更不会委屈你。”萧龙溟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冷静的说道,“萧大哥不会辜负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你怎么不辜负?”我心中妒意起来了,有些气恼,“你想左拥右抱,两个都得吗?”

说完我不自觉的就捂住了自己的唇,将脸埋进萧龙溟的怀中,“萧大哥,我……我不该这么说,不是这种人。”

萧龙溟并没有生气,他显得异常的沉静,“如果格格真的还在,我就会送她入轮回,陪你百年终老。最后,自己再入轮回,今后还能否见面,就看命运的安排。”

我没想到萧龙溟的心中是这样想的,心中充满了震撼。

人死后魂归地府,那本身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我没想到的是,萧龙溟竟然舍得亲手把格格送去地府,陪我在世间百年。

这样的结局,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高紫逸跟在我们身边,眼中突然就闪过一丝冷冽,说道:“主子,你怎可轻贱自己?你身份高贵,应在阴间掌权。”

“我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萧龙溟语气冰冷。

“您再入轮回,岂不是要涨了敌人气焰?我憋屈这么多年,已经不想再忍了……”高紫逸出声反驳萧龙溟,目光却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我们三个已经从阴路当中走出来了,眼前就是佟府的大门,大门上用白色的纸张剪了个两张“奠”贴在上面。

门口的屋檐下,还挂了两张白色的灯笼。

灯笼里面没有蜡烛,灯笼随着周围的风轻轻的摇摆着,有种凄凉悲冷的感觉。

我心中一紧,到底是谁死了?

四周围安静一片,连个哭灵的人都没有,佟府的附近好像陷入了死寂。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头发慌。

我不过两天没有回来,佟府之内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萧大哥!”我紧张的单手勾紧了萧龙溟的脖颈,眼睛死死的盯佟府的大门。我心里面太害怕了,整个人都颤抖不已。

萧龙溟脚下的步子依旧沉稳,他敲响了佟府的大门。

好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那一扇暗红色的门,现在越看越让人觉得沉重。

萧龙溟显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他的指尖飞快的在虚空之中滑动,红色的一股子朱砂一样的东西显现出来。

这个东西跟着萧龙溟的手指,慢慢的就组成了一个符咒一样的形状。

随着萧龙溟用手轻轻一推,便隐入了门身之内,萧龙溟的手轻轻的一推,就将佟府的大门猛然间就推开了。

眼前是一口大棺材,棺材上还压着一枚铜钱。

棺材的旁边站着两团黑影,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居然是佟佳仁煌的侧脸。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奢侈品,嘴里叼了一根烟。

“那帮老不死的还真好骗,只是告诉他们下面还有一个盒子,就迫不及待的要下去。”佟佳仁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正在和他对面的东西交谈着。

他对面立着一只人面蛇身的东西,那东西一边吐着信子,一边还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阴鸷道:“萧老已经帮你把障碍都扫清了,能不能当上佟府的家主,那就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佟佳仁煌似乎没有察觉到我们来了,撇了撇嘴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老不死的已经得癌症死了。我可是没有阳魄的人,他心那么狠,把我赶出佟府,就应该想到自己的结局。”

老不死的得癌症死了?

他嘴里的老不死的是我的外祖父吗?

不可能的!

我还没有陪着外祖颐养天年,他怎么可能会死?

我还没有劝说母亲亲自去见一见外祖,了却外祖生平最重要的夙愿,他怎么可以死?他这样突然间故去,难道不会含恨而终吗?

月色下,那口红漆的棺材就像堵在我胸口的一块大石头,让我几乎不能呼吸了。

我在这一瞬间整个人就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充满怨恨的看着佟佳仁煌,厉声问道:“你说谁死了?佟佳仁煌!你是不是害死了老爷子,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我脑子里面失去了理智,手里面拿着萧龙溟送我的银色匕首朝佟佳仁煌刺过去。大概是因为我没有学过武功,佟佳仁煌却是佟佳氏家中的男丁。

他躲我这一下是非常的轻松的,身子轻轻一侧,就闪到了一边。

我一刀没有刺中,反而因为惯性险些摔倒。加上小产之后身体极度的虚弱,有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眼睁睁的就看着那个人面蛇身的东西,一脸猥琐样的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

我太大意了,我只想过佟府当中,是不能有鬼怪出没的。可我偏偏是把这个人面蛇身的怪物给漏了,它不是鬼,是一种人和蛇基因杂交的东西。

佟府戒备森严,一般情况下,它是进不去佟府的。

可……

可一旦老爷子出了事情,留在佟府当中的四梁八柱,那一定是军心大乱。想必这个蛇身的东西,它就是趁这个机会进来的。

今天晚上,佟府是如此的安静,那其他人呢?

是遇害了吗?

我的心中刺痛,极度渴望知道答案。

“你怎么来了?”佟佳仁煌脸色微微有些惊愕,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回来,又看了一眼萧龙溟和萧龙溟身边的高紫逸,居然是笑了,讨好一般的说道:“你的孩子都被老爷子打掉了,老爷子那么对你,你……还要杀我。我可是为你的孩子报仇。”

“你真的杀了老爷子,他是你的亲祖父啊!”我整个人犹如万箭穿心一样的难受,握着匕首的手颤抖了一下,指着佟佳仁煌,“我……我要为外祖报仇,杀了你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我很想冲上去,可是双腿因为体力不足,而酸软虚弱。

我害怕我一旦冲上去,会脚下发软,摔倒在地上。到时候就不是我杀佟佳仁煌,而是他杀我了。

可……

可老爷子,就是命丧他的阴谋诡计之下,这种大仇我作为老爷子的外孙,我如何能够不为他报仇?

“杀我?好妹妹,你连匕首都握不稳,还想伤我,真是好笑!”佟佳仁煌看着我因为体虚而震颤的手腕,满眼都是嘲讽的笑意。

我气急之下,根本就受不了他的激将法,拿着匕首就打算不顾一起的和他拼死一搏。我跑上去没两步,脚下就变得异常的酸软无力,佟佳仁煌脸上嘲讽的意味越来越浓烈。

”混蛋!”我心中悲愤而绝望,怒吼了一声。

这时候,我的手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打手扶住,有个人从我身后面伸出手将我护在怀中,一路带着我的身体如风一样朝佟佳仁煌飘去,“小东西,你还没有杀过人吧?萧大哥教你怎么惩奸除恶,宰了这个败类。”

萧龙溟说话的声音豪气干云,嫉恶如仇。

他扶着我拿着匕首的手,手掌充满了力量,带着我迅雷不及掩耳就将匕首刺进了佟佳仁煌的脖颈。

佟佳仁煌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目光茫然的摸着自己的脖子,颤抖的厉害,“你……你杀我……”

话都没有说完整,嘴里的血沫子和伤口的血液一齐狂喷出来。

我的手上被他身上冰凉的血给淋湿了,我知道常年没有阳魄的血就是这样的冰冷,我看着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不甘的佟佳仁煌居然是冷冷的笑起来了。

我终于给外祖报仇了,杀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我用力的拔出在佟佳仁煌脖子上的匕首,充满仇恨的眼睛就像看待垃圾一样看着佟佳仁煌。匕首被拔出来的一瞬间,他的血直接飞溅出来,站在了我的衣服和脸上。

血腥的味道在寂静的夜里更加的浓烈,佟佳仁煌在我的眼前睁着大大的已经没有焦距的瞳仁,仰头重重的栽倒在地上。

他就这样死了,我浑身汗流浃背,筋疲力竭的就倒在萧龙溟的胸口。

萧龙溟的手搂着我的腰腹,慢慢的说道:“害怕这样的萧大哥吗?我也会杀人,在战场上,人命就像草芥一样。”

“我不怕!我要把他的魂魄也挫骨扬灰,萧大哥,他就是个变态。他就算投生一千次,一万字,都是个人渣。”我听到萧龙溟的话,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脑子瞬间就被仇恨所冲昏了头脑。

我喊的很大声,几乎是歇斯底里。

模糊的视线当中,老爷子尸身躺着的那口棺材格外的刺眼。我呆看了片刻,一步步的走上前去,用手抚摸着那个棺材。

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青石地上非常的凉,那种凉意刺激的双膝连跪都跪不稳,可是这种难受的痛楚却能转移心上的难过。

我张着嘴,自己捂着唇,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帮你毁了他的魂,但,小东西,你要答应我,不要太难过。你现在难过,是最伤身体的。”萧龙溟的语气非常的强硬,他搂住我的身体,命令道,“勾住我的脖子。”

“我……”我想反驳萧龙溟。

现在的我,能不能摧毁佟佳仁煌的魂魄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让老爷子能重新活过来。我想如果我没有试图逃走,也许老爷子就不会死了。

萧老的人至少会顾念我和老爷子还没有翻脸,忌惮萧龙溟的实力,暂时不敢来下手。

可是我,我却完全不理解老爷子的苦心,我为了自己选择了逃跑。

这只时候,高紫逸冰冷的声音已经说道:“处理这种低等魂魄的事情,不需要主子出手,我来就行了。”

高紫逸的手在空气中虚抓了一把,慢慢的就聚出了一个黑色的球体,那个球体带着淡淡的烟雾。

烟雾当中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嚎叫,“放开我,放我去地府,你们……你们破坏规矩……表妹,我都死了。难道还要我飞灰湮灭吗?”

“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害老爷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居然成为了萧老的内应……”我愤怒的怒吼着,身体里就剩下最后一根弦紧绷着。

那团雾气幽幽的就说道:“你一个女人,老爷子都宠爱你多过我,我为什么不能对付他。而且,我也没杀他,我只是回来告诉他。古墓下有个盒子,他是自己和草上飞擅自下去,吸了古墓中的晦气死的。”

“你说什么?”我惊怒道。

雾气又说:“你还不信了!你杀我简直是可笑,说起来还是你和萧龙溟害死他的。他明明得了肺癌,绝不能吸入阴晦之气。可是听说能找到盒子帮你们,就带着草上飞下去了……”

我僵在原地,胸口钝钝的疼,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的。

原来,老爷子是为了我和萧大哥死的!//笔/笔~~

“耀阳,这种东西别留着了。”萧龙溟的声音格外的威严和愤怒,他用力的搂着我,语气中带着惊慌的喊道,“小东西,别胡思乱想,老爷子的事情和你无关!”台史肝才。

我浑身发软,意识已经和模糊了,萧龙溟对我喊的话,我越听越遥远。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流产后虚弱的身体,就好像飘飘欲仙一样,浑身酸痛莫名。想要大声的喊出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醒醒,小小姐,醒醒……”我昏沉中,感觉有人在推我。

这个人喊我小小姐!

佟府之中的人,没有想得那么糟糕遇害了,他们应该都还活着!

我心中一喜,猛然睁开眼睛。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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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把我推醒的人是佟府当中的李婶子,她坐在床边上,手里面拿着一碗白色的粥,目光温和的看着。“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再不醒要赶不上老爷子出殡了。”

“外祖今天出殡吗?”我心口一疼。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虚脱的没有力气。

看到李婶子手里面热腾腾的白粥,我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接过李婶子手中的瓷碗,不需要任何下饭的菜品,一口气就将白粥吃下肚子。

温热的白粥从食道里滑下去,暖和的感觉顿时充斥在身体的各个角落。

我用手擦了一下嘴角,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点力气。旁边的李婶子看到我把粥的吃完了,脸上的表情虽然因为老爷子的丧事有些沉重,却还是展现出了一丝喜悦,“当然,姑爷说了,要我务必将您叫醒了,让你参加。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会因为心里难过,不吃东西。”

我缓缓地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的死对我的打击特别大,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萧大哥就是最了解我的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老爷子出殡的事情我一定要去。

所以我必须把白粥吃下去,保持应有的体力,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旁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粗犷的男人的声音。嗓门特大特浑厚,“李婶子,你咋还让孩子参加老爷子的出殡呢?你看看她都瘦成啥样了,身子还那么虚。俺就觉得不应该这样,还是让她多休息才对。”

我一抬头,就见到李婶子身后的绣墩上坐了个膀大腰圆的大汉。他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僧袍,脖子上的佛珠老大老圆了,脸上胡子拉碴的。

黑色的胡子碴从嘴边一直就到了耳后根,几乎整张脸上都有黑色的粗短的胡子。

我看到这个男人首先吓了一跳,然后脑子里面变得特别的灵活,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您就是云师父提过的大力金刚莫师傅吧?”

“哟,小小姐眼力不错,第一眼就能认出俺来。”那个汉子为人十分的粗狂豪爽,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在老爷子丧期。看到别人笑,心底是有些失落的,我看着他没怎么说话。

对莫师父我没有怪罪的意思,我只是自己心里别扭和难受,这种难过悲痛的感觉是不可抑制的。我就算强颜欢笑,也笑不出来,恨不得随时随地痛哭出声,将心里头压抑的全都释放出来。

可现在的我,那种痛已经变成一种我自己没法理解的痛,眼泪都哭不出来。那种感觉,就跟心口压了一块吸了冷水的棉花,欲哭无泪却很压抑冰冷。

李婶子白了他一眼,莫师父才敛了笑意,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说道:“唉。老爷子逝去我也挺难过,我只是看到你醒过来觉得欢喜。”

“我知道……我没怪您。莫师父,老爷子是我的亲外祖,我必须参加他的丧礼。休息不休息,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看着莫师父,脑子里面闪过的居然是老爷子的音容笑貌。

莫师父叹了口气,“佟佳氏的孩子咋就这么不同呢?”

我没有理会莫师父的感叹,我觉得我没资格评论佟佳氏的孩子,佟佳仁煌是坏。但是佟佳槐香,我一生当中最好的朋友,她绝对是真的敬爱老爷子的。

这回老爷子亡故,她要是知道了,也会很伤心的。

只是她忙着找盒子,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情况,想到了这里。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云师父那些人,忍不住问道:“佟府其他人呢?有没有被……被佟佳仁煌伤到。”

“没呢,不过差点就被困在下面的机关里出不来,还好有姑爷亲自赶到,把俺们大家给救了。他现在是佟府上下的救命恩人啦!”莫师父从背后神秘兮兮的拿出一个包裹着皮子的包裹,那个皮子的皮质很像是一张驼皮,“哎哟,这个姑爷觉得对是俺么的亲姑爷!”

我看着那张驼皮下面的轮廓,几乎可以想象驼皮下面的东西,那应该是一只盒子。

不过我没有着急,萧大哥现在已经拿回了命魂,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就已经和从前不同了,他的实力绝对在萧老那个没用的孤魂野鬼之上。

而且,萧老没有了龙魂玉,此番又伤了老爷子的性命。我自己不行,但我相信萧龙溟已经会为我报仇的,我要萧老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尝一尝受苦受难的滋味。

所以盒子里的东西,那已经不急于一时拿到手了。

反而是老爷子因为这个盒子坏了性命让我很是心痛,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张驼皮,问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大家都下去古墓了?”

“可不是,全下去了。以前你李婶子,还是铁岭一枝花,火器一类的东西最厉害了。她还是爆破专家咧,下面那间老坟里的墓室,还是她给炸开的。”这个莫师父五大三粗的一看就不是个文化人,说话语无伦次的。

我听了他说这几句,还是有点不太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这一帮子人,难道就是听了佟佳仁煌一句话,就下到古墓里吗?

况且佟府的四梁八柱还有六个,大家都是此道当中的高手,老爷子如此高龄了,为什么要亲自下去?他完全能够把事情全都交给这六个人来做,根本没必要亲自下去。

李婶子有些黝黑的脸上还是能看到一丝羞红的红晕,她非常泼辣的一脚就踹上了莫师父的大屁股,说道:“让你瞎比比,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没文化,真是太可怕了,人家小小姐……小小姐想听你说这些?她想知道的是……”

说到这里李婶子的话头戛然而止,她好像是为了估计我的情绪,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我感觉自己的眼圈红了,低下头,一双手紧紧的抓着膝盖处的衣料,一字一顿的说道:“没事,您说吧,我能受得了。我太想知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婶子停顿了一下,娓娓道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走了以后,第二天佟佳仁煌就在门口求见,老爷子不肯见。他就递上来一张驼皮给老爷子,驼皮上面没有任何的文字,但是老爷子拿到以后,却把佟佳仁煌叫进屋子里商量事情。

那间屋子里面谁也没在,就连一直随侍在老爷子身边的草上飞都没在。也不知道佟佳仁煌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拿着驼皮,就说找到了祖上一直盛传的大清龙脉。

所谓的大清龙脉,那东西并非清朝才有。

自古以来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龙脉这种东西就一直存在,不过一直以来关外的龙脉都在蒙古人手里。

深受其用的就是元代,从辽国乃至金国开始,就有皇帝往藏有龙脉的山谷中埋放宝藏。到了元代疆土辽阔,那些抢来的财宝也藏在龙脉附近的山谷中。

北方少数民族的君主认为,往龙脉藏财宝,一则隐蔽,如果有人作乱,可以接着财宝东山再起。二则,龙脉当中藏有重金,那是可以福泽江山,万古绵延的。

以前就总是流传大清的龙脉藏有龙脉宝藏,这个传说并不离奇。按照老爷子的说法,那张驼皮之上,隐藏了龙脉宝藏的秘密。

拿到驼皮以后,佟佳仁煌就被老爷子留在了府中。

府中大部分人都跟着老爷子一起下去,拿着这种驼皮,根据驼皮上面突然出现的一小张地图,找到了一间隐藏在机关后面的墓室。

不过,中途老爷子就吸入了过量的晦气,死在了墓室中。

大家把老爷子送上来之后,遵照老爷子的遗嘱,继续在古墓当中寻找那件老爷子想要的东西。不过在下面找东西的时候,遇到一个非常厉害的机关。

这个机关有个古怪的名字,叫做恨轻儿。

一开始大家进去不知道有这个机关,所以直接拿了玉棺里面的东西,就走了。没想到刚要出去,就从穹顶上落下一个断龙石,把墓门给堵上。

原来恨轻儿其实机关和名字一样,就是如果重量变轻了,就会生出恨意来。机关就会启动,把大家都困住。

其原理就是在地底有一个天枰一样的装置,装置另外一头放着一定重量的东西,靠近机关位置则是要保护的棺材。

棺材里的东西少了,天枰就会上翘,造成机关的触动。

要破解机关其实很简单,这种机关重量加重并不会启动机关,只有重量减少了才会。只要事先准备那件拿走的东西更重的东西放进去,就能平安无事。

只是这个机关被发现的太晚了,把大家都困在里面了。

萧龙溟是自己先穿过了断龙石进去,确保了大家都安然无恙。才从里面用手在断龙石正中央画一道符咒,生生的就从断龙石上开出了一个洞,把大家都带出去。

这件事情,把佟府那些老人们都看傻了,他们都很不清楚萧龙溟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包裹着驼皮的那个类似盒子的东西,捂着自己的唇,朝前走了两步。最后,膝盖弯跪在了地上,我看这那件东西,捂住了自己的唇,“这是……这是老爷子拼死都要拿出来的东西吗?”

“老爷子,也是为了你一生的幸福,他说了这件东西找到了,给了你。他……他就能安心的合上眼,这一辈子的夙愿就了了。”李婶子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缓缓的将我扶起来,让我坐在绣墩上。

我捂着自己的唇,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老爷子……老爷子也太傻了,我不要什么盒子。我……我要他活着,我宁可这一世都不幸福,也要老爷子活着。”

莫师父缓缓的打开包裹在外面的一层驼皮,他脸色有些发沉,语气却是带着敬佩说的,“前几个回来佟府的小辈,都争着要老爷子从墓里面带出来的盒子,只有你不稀得要这东西。可这东西偏是老爷子……留给你的!”

驼皮下面是一只玲珑剔透的翡翠盒子,翠绿欲滴的外表上折射着高光。从外面的一层细腻的表面,看到里面清透的玉髓,那就好像在看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顶部上面的雕文是莲纹,四周围以荷叶相衬,雕有童子嬉戏图。

雕工精湛,浑然天成。

我的指尖不自觉的去触摸那只盒子,翡翠盒子冰凉的触感仿佛能触及心灵,我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老爷子还活着,他会对我说什么话。

他一定会说,祝福我和萧大哥的话。

摸着摸着,我就在盒子的一面摸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锁。

锁很小,需要的锁技非常高超,以我的本事应该是能够勉强打开。不过,我刚刚小产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怕我出了差错,就会将脆弱的玉质损坏。

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交给高紫逸去做。

我想到这里,思维就从打开盒子的事情上,又回归到佟府老爷子出殡的事情上,“老爷子的儿孙都回来了吗?槐香回来了吗?”

“老爷子临死前交代过,老三那边追查的事情,决定了小小姐您的生死,所以他不许我们通知小小姐。其他的人,都回来了。老爷子有六个子女,四儿两女,至于孙子辈的太多,我实在有些记不清了。”李婶子说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又喃喃了一声,“对了老爷子生前最爱了的汍兰没回来……哎……”

我心头刺痛,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李婶子。老爷子走的太急了,我想让母亲和老爷子和解的时间都没有,母亲现在又联系不上。

老爷子的出殡,她……

她势必是不能来的!

这时候,外头的哀乐慢慢的响起了,吹奏喇叭和唢呐的声音格外的刺耳。那种能穿透耳膜的声音,让整间屋子都陷入一种莫名的安静当中。

我的身上忽然被人披了一件外套,萧龙溟站在我身后低声说道:“小东西,外头已经准备好出殡了,跟我来。”

他扶起我,将我带出去。

我还想跟李婶子他们打招呼,脑袋却被萧龙溟控制住目视前方,“身体好点了吗?一会儿老爷子出殡,会吹点风,你要忍住。”

“我不打紧,萧大哥,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我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我伸手摸着萧龙溟放在我侧脸上的手,感动莫名。

如果不是他把大家都从古墓里救出来,我可能再也都见不到李婶子这些人了。

萧龙溟没有说话,脚下就跟闪电一样快速,带着我到了前院老爷子的棺木前。围绕着老爷子棺木的人并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但是往远处的屋檐下一眺,就能看到二三十个披麻戴孝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青黑一片的。这些应该都是我母亲这边的亲戚,他们应该全都是老爷子的嫡亲的血脉,否则应该是没有资格披麻戴孝的。

真正来参加出殡的,血缘不是那么亲的,腰间都绑着红色的腰带,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的黑衣裳。

这些人,不管是披麻戴孝,还是没有披麻戴孝。

除了槐香的父亲,还有佟府的我认识的几位师父,我看着都眼生。

当我慢慢越走越近的时候,我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我,而且都指着我和萧龙溟交头接耳。我听不太清楚他们说的话,不过他们都好像认识我。

这时候,就听老爷子的棺材当中响起了,“扣,扣扣……”敲击棺材板子的声音。

因为喇叭的奏乐声已经停了,这个声音传到耳边格外的清晰,甚至听见了好像是有手指甲在里面抓挠的声音。

棺材板子上面的压着的一枚定尸钱,已经从一枚,变成了一串。

因为棺材里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棺材盖上面的那串铜钱被震动的,铜钱动了几下,还在慢慢的从正中央的位置往滑落。

这行很多规矩我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可是这个我懂,这是尸变的征兆。定尸钱就是为了压制住尸变的尸体,先给它贿赂。

倘若钱被震的掉到了地上,那基本上里头的僵尸就会直接撞破棺材板出来害人。

老爷子生前找我谈话的时候,就说过这件事,他这一辈子盗过的大墓,倒过的斗太多了。一旦死掉,必须立刻火化,否则就会产生严重的尸变危害世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尸骨在棺材里面并没有被人烧掉。

“哟,这是老爷子最近才认回来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吧?”突然一个女人开口,她这个人打扮的很素雅,但是声音确实嗲声嗲气的。

我看过去,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她身上穿了件麻衣套在外面,脑袋上也插了一根白色的小花。那个女人看面相应该不过三四十岁,还很年轻的样子,一双如水的眸子看起来恬静婀娜。

可我,却看到一丝冰冷的意味。

她和母亲的容貌有着四五分的相似,却没有母亲身上如水一般温婉的气质。

这个女人一开口,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警觉。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就好像想要看热闹一样,但是眼睛里又有一种害怕。

我问道:“是毓婉阿姨吗?”

“是我,我本来还想说老爷子偏心,临死前什么都留给你。但是,现在看看你,和你母亲真是出落的简直一模一样。”这话酸中带刺,不过佟佳毓婉还是从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拿过一张镶了相框的照片递给我。

我拿着老爷子的照片,立刻明白了,老爷子生前一定嘱咐过,由我拿着他的遗照。

我点了点头,“我是像母亲长的像,不过,我觉得老爷子对大家的喜欢都是一样的。只是我回来的时间凑巧,能陪老爷子走最后一段时间。”

佟佳毓婉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然后才淡淡的说道:“真想不到,你连说话都和你母亲一样八面玲珑的。”

我能感觉到,佟佳毓婉对母亲的那种嫉妒,还有恨意。

我紧紧的抱着老爷子的遗照,低着头不想说话,耳边是棺材里面越来越大的动静。那个女人没有继续刁难我,而是槐香的父亲说话了,“少几句废话能死吗?早知道就不通知你回来了,老爷子尸骨未寒,你就来刁难笙儿。”

“老爷子是尸骨未寒,我看他在棺材里都不老实,拼命的想出来。我在这里欺负他最疼爱的外孙女,说不定气一气,他就给气活过来,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给大家一个惊喜呢。”佟佳毓婉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冷,她的高跟鞋鞋尖轻轻的踹了一脚老爷子的棺材板。

那双高跟鞋虽然是白色的鞋面,可鞋底却是红底的。

是市面上很流行的christnlouboutin的红底鞋,这明显就是对老爷子的不敬。

她这么在这撒野,我心底愤怒,却知道这件事情根本就轮不到我插手。云师父已经是看不下去了,扥着佟佳毓婉脖子下面的领子直接扔到门外去了,“我看你是存心来撒野的,这里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明白吗?”

佟佳毓婉功夫也不差,虽然打不过云师父,还是挣扎了几下,嘴里大喊:”我就是来撒野怎么了?我儿仁煌做错了什么事,老爷子要那么狠心……老爷子就是因为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才会诈尸,你们……你们处理不好,就等着遭报应吧……”

她的声音随着云师父的一脚停下了,人被踹了一脚以后,晕倒在了门外。

那个跟在佟佳毓婉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看到佟佳毓婉被弄出去了,一下就哭出来了,“妈妈,妈妈……”

“想你妈了,就出去,以后别回来了。”莫师父从不远处走来,蛮横的大喊道。

莫师父嗓门又粗又大,简直就是现代版的鲁智深,他拍着大光头一说话,那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就来了,压根没人敢在这时候造次。

那个小姑娘虽然难过的抹眼泪,可终究是没跟她妈一起出去,老老实实的躲在李婶子的身后,小声的说:“婶,我会乖的,别赶我走。我妈,在家都会打我的。”

李婶子把小姑娘搂在怀中抱着,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的安慰。

我真的没想到,佟佳仁煌复姓佟佳居然不是跟着父亲姓,而是跟着母亲佟佳毓婉的姓氏。他是佟佳毓婉的儿子,那怪佟佳毓婉会突然那么生气。

不过这样的家族恩怨,我并不想牵扯其中,我依旧没有抬头看着青石板地面,“老爷子……老爷子的尸首,为什么不火化呢。”

这句话问完,我抬头看大家的反应。

众人的脸色更加的铁青,那就好像吃了一万头苍蝇那么难受,就见云师父走过。他在我身边轻轻的耳语,“小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子的尸体送去火化了,都烧不化。从炉子里拉出来的时候全身都变黑了,却还很僵硬,而且其他尸首都被传染了,只能带回来。”

这是丧尸的节奏吗?

老爷子的尸体居然变得那么厉害,都快要赶上传说中的尸妖了。

想起尸妖两个字,我脑门上都是汗,压低了声音问道:“变成尸妖了吗?我只听说过尸体被雷劈过了,才会诈尸成为尸妖。”

“哎哟,小小姐,你还真是见多识广。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鬼谷李李师父研究了一晚上,才确定是尸妖。”云师父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脸上都是痛苦和无奈的神色,“鬼谷李说了,只有让杀猪的,用杀猪刀跟庖丁解牛一样,把尸首都肢解了,才能暂时解决问题。但……但是,死后为大,连全尸都不能留……”

我蹙了眉头,想了想,说的话太直接都有点得罪人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命格过硬的杀猪汉,能接这个活?”

云师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那样子十分的尴尬。

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老爷子的尸首变成尸妖了,即便生前是再怎么让人尊敬的老者。到了死后,也一定会让人觉得

我感觉在场很多人都吞咽了一口扣水,有人小声的交头接耳,在这种安静的幻境中变得都能听见,“听说老爷子的孙女婿很厉害,能不能试试解决?”

“对啊,让老爷子的孙女婿来解决看看……”

……

我偷看了一眼萧龙溟冷峻的侧脸,小声的唤了他一声:“萧大哥!”

我当然知道老爷子的事情,在这里面的人当中,只有萧龙溟能处理的最好。他不仅自己实力高强,身边还有一个阎君做跟班。

虽然现在,高紫逸并没有出现在出殡的这群人当中,但他应该是帮萧龙溟去干事情了,所以才没有出现。

随着我对萧龙溟的一声呼唤,大家的讨论声消失了,齐齐的将目光投到了萧龙溟的身上。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他只是亲亲的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到了棺材的旁边。他的手掌心摁在了棺材的盖子上,一瞬之间棺材里的动静居然停下来了。

不停往下滑落的那串铜钱,它也慢慢的停下来了。

那时候,我看见大家看萧龙溟的目光是既惊异,又敬佩的眼神。

“这就处理好了?”云师父问道。

萧龙溟点了点头,不说话,目光冰寒而又充满了威严。

云师父一挥手,抬棺材的工人立马出现,将棺材抬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去了一个槐香的父亲走到最前面撒纸钱,我跟着槐香的父亲慢慢的走出去。

那一天老爷子下葬走了好长一段的山路,我的身体确实很虚弱,也几乎就要晕过去。但是我不知道是拿来的力量,支撑着我一直到老爷子入土。

我看着那口棺材被葬入地下,终于抑制不住的掉下眼泪,眼泪漱漱的落在坟头旁边的泥土当中,转瞬就消失了。

萧龙溟一直静静的站在我身后,也没有搂着我。

那种感觉,就好像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却能感觉萧龙溟撑起了我整个世界。老爷子入土为安之后,天上下起了毛毛雨,众人下山有点泥泞。

回去的时候,佟府门前的佟佳毓婉已经不在了。

大家回到佟府里面,都是各自安顿,我和萧龙溟回去之前住的房间。我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探索驼皮,以及那只老爷子付出生命代价从古墓里拿出来的那只盒子。

我在床上倒头就睡,醒过来之后,已经是雨过天晴的第二天下午。

萧龙溟正在和高紫逸在说着什么,高紫逸看到我醒过来,提醒了萧龙溟一声:“夫人醒了,这件事情,要告诉夫人吗?”

萧龙溟点点头,才听高紫逸说道:“这只翡翠盒子有些特殊,这把锁叫做入梦锁。开到最后一个关键的所在的时候,必须进入梦中,才能找到开锁的办法。”

“什么?什么入梦锁?”我从床上坐起来,手腕上还扎着老爷子出殡时候戴着的麻布呢,“你说这把锁,能让人做梦!”

我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之前的几只盒子,即便是机关再是精巧严密。它也是一种机关的存在,但是绝对不会让人发生什么灵异的现象。

就好比这个做梦。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那你做梦了吗?”

“我如果没有被萧老打死,当然能做梦,现在这具身体是死的,我……我做不了梦。”高紫逸的表情还是那么淡漠,但是眼睛里依旧难掩对萧老的恨意。

想想也是,他当时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有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即便是地府的阎君,他也希望自己能过完正常小孩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被萧老给搅黄了。他的肉身死去了,他想再回归家庭,让何西娲夫妇安心,已经难了。

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那萧大哥,你现在有办法让灵川哥回来吗?如果他回来了,是不是能帮我们打开这只盒子呢?”台投团技。

“让何灵川还阳的事情,高紫逸已经在办了。”萧龙溟看了我一眼,深邃的眸子当中带着一丝深沉。分手妻约tcn/rajjjgi

我动了动唇,看着他,“然后呢?”

高紫逸回答道:“小和尚的生死簿,在芈月手里,我必须召集主子的旧部。先把芈月弄下台,主子才能拿到生死簿。”

“这样啊……”我有些失落。

想了想,又抬起头来,问高紫逸,“那要多久呢?”

高紫逸目光比较淡漠,慢慢的就说道:“那要看主子能打开多少只盒子,如果说,主子能恢复大部分的功力。直接杀回去,就行了,但现在还不行。”

“那……那连少卿呢?少卿的地魂可以召回来吧?”我又问道。

高紫逸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个可以,不过复活那只没用的东西是随时的。你不是会开锁吗?怎么不自己试试?”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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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试试?

我嘀咕了一声:“我怕我功夫不到家。把盒子给毁了。”

这个翡翠锁按理说,我手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是有能力打开的。

不过我是没有太大的把握。我怕把隐藏着萧龙溟重要东西的盒子给弄坏了,盒子一旦毁了就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了。

要是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原来的那个水平尝试打开玉蝉锁的锁芯,我是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的。

至少如果何灵川还活着,我会让他帮忙,这样才会比较稳妥一些。

一旦雄蝉钥匙断在里面,这只盒子就永远也打不开了。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盒子的意义,又年轻气盛无知无畏的,拿到钥匙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就尝试去打开那只盒子。

萧龙溟他的胆子可比我的大多了,他摁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桌子旁边的绣墩上。冰凉的掌心放在我的双眼之上,他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小东西,你要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我反复回味着萧龙溟说的话,我的确是因为不自信而不敢打开盒子。老爷子的死,让我加大了内心否定自己的力度。

我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想依靠别人。我怕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

可是眼前的光线被萧龙溟的掌心遮住的时候,心忽然就安定下来了,就好像永久失去光明一样,完全和这个花花世界当中的万千复杂和干扰隔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排除了脑子里的杂念。非常仔细认真的用自己的手指去抚摸整个盒子的架构。这一只盒子它虽然是翡翠做的,用料极为的讲究昂贵,但是大小要比之前的盒子要大一号。

要知道原先那只几只盒子虽然材质各不相同,大小却是一模一样,甚至没有分毫的误差。

仔细去摸玉石的表面那些图案,好像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单纯的用来装饰的。但是仔细摸了摸那些荷花池旁边童子的面容,还有身上的衣着,在脑子里面是极有画面感的,就好像有一副彩色的画卷在眼前。

我的指尖在一个玉凿出来的童子的衣服上仔细的摩挲着,一遍又一遍的摸着,最终停了下来,脑子里面依旧做着判断。

童子脖子上好像有个项圈,项圈上似乎刻了一个字,好像是萧龙溟的“萧”字。一个小小的盒子上的童子。工匠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往一个项圈上微雕一个那么复杂的,大家都看不见的字呢?

我脑子里缓慢的想着,都还没有摸到锁的位置,眼泪就不自觉的落下来,心里面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萧龙溟感觉到我的泪水从他的掌心划过了,把我搂进怀中问我:“怎么了?”

“萧大哥,我感觉这个盒子上的雕刻,它是一个写实的雕刻。你能告诉我吗?格格生前最喜欢的花,是不是菡萏,也就是芙蕖,莲花。”我一连说出了好多荷花的别名,我太激动了,根本就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

我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只是在摸到盒子上面的图案的时候,和格格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是同一个人一样。

摸到童子脖子上的项圈的时候,我心里面有一种感应。感觉这个孩子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仿佛和我血脉相连,密不可分,才会莫名的感动到落泪。

萧龙溟的唇本来吻在我脸上的泪花上,听到了我这么一说,整个人都愣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少顷,他才回答道:“小东西,你怎会知道的?就因为这只盒子上的莲纹雕刻吗?”

“不,不是的,当然不是。”我抚摸着那个童子脖子上的项圈,小声的说道,“萧大哥,这孩子脖子上的项圈,上面用微雕,刻了一个字。如果是平常人,可能要用高倍放大镜才能看见,但我相信你和高紫逸,直接就能看见。”

萧龙溟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凝视了一眼盒子上几个童子脖子上的项圈,项圈实在是太细了。用人的肉眼根本就看不见,我要不是闭上眼睛,学我母亲一样在盒子上摩挲,那根本就发现不了这个。

“是有字,是一个萧字。”萧龙溟淡淡的回答,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隐忍的一丝激动。

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些孩子的来历。

不过这种激动,他应该是为了顾及我的感受,才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那是他和格格两个人生下来的孩子。

我咽了口口水,激动的说道:“我感觉格格当时,是不是怀了三胞胎。这如果是写实的画面,这三个童子,会不会就是你的孩子。”

萧龙溟的手从后腰搂住了我的小腹,他抿着唇皱了一会儿的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盒子和格格有关,对吗?”

“我不确定这个盒子和萧家后人传下来的盒子有什么联系,但我……我的直觉告诉我是这样的。它们之间有着莫大的联系,虽然,直觉这个说法,很可笑……”我说着说着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唇,我相信女人的直觉。

我现在无比的想要打开这个盒子,我觉得格格的灵魂就在盒子的里面。

萧龙溟用手握住盒子的盖子,感应了一下,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这只盒子里面,应该是空的。我感应不到里面,有任何的东西。”

以前萧龙溟说的任何话,我都会无条件的相信。

但是这一次,我觉得萧龙溟他肯定是出错了,一定是盒盖上又有什么古怪的封印,让他感觉不到盒子里面东西的存在。

老爷子豁出性命去寻找的盒子,里面怎么可能没有东西呢?

没有东西,不就证明了,老爷子是白死了吗?

这样的现实我是绝对不能够接受的,我不反驳萧龙溟的话,我要让事实证明我的判断的是正确的。我从行李箱里取出了我专门用来开锁的工具,从里面挑了两只趁手的工具,二话不说的就插入锁孔里。

我开锁的过程中,双目紧紧的闭上,整个人都全身专注在里面。

这把翡翠玉锁,开锁的功力有个七八柱就能打开,以我现在的实力,只要集中了精神就有可能打开。

时间过去了七八分钟,我脸上的肌肉全都僵掉,手指也渐渐发麻。

我感觉到了一丝吃力,但是还是咬牙小心翼翼的硬上,身上全都是汗。却根本没空去理,直到听到“咔的”一声熟悉的声音。

我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盒子好像是打开了,我睁开眼睛。

发现周围的景物发生了变化,明明亮如白昼的外面,突然间变得漆黑一片。房间的布局也不同的,虽然同样都有一种古色古香的意味,但是这一间房间里明显比我刚才呆的那间房间喜庆。

房间里面摇曳着红色的蜡烛,到处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

房梁上,还有墙壁上,床上,还弄上了红绸。

“萧大哥?”我倒是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奇怪,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喊了一声萧龙溟的名字。

但是周围没有人,也很安静。

我在四周围走了走,才发现身上的衣着很重,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穿着寛袂大袖的一身大红衣裳。

这身衣裳还是带着襦裙抹胸的衣裳,做工极为的讲究。胸口处绣了一只惟惟肖活灵活现的凤凰,袖口是用金线滚边的,金线的图案还是蝙蝠的样式。

我穿上嫁衣了?

我看到红木桌上有铜镜竖着,我走过去,看到镜中的成像。发现自己的发型也不对,满脑袋的金器,还梳了一个极为华丽的古代发髻。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脸,脸上的擦了脂粉。

用手轻轻的一摸,还掉下来一层,我有些傻了。莫名其的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思冥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脑子里在这时候突然灵光一现,我张开了手指,看着自己的手掌。

这只手五指纤纤细长,而且非常的精致漂亮,就像是身材高挑修长的女人的手。我因为身高的原因,手也显得很小,是不可能有这么长的手指的。

而且掌心还有小小的茧子,那种茧子所长的位置,应该不是劳动所致。我觉得是因为兹有练习兵刃才会有这样的茧子,就好比我练习开锁,食指和大拇指的位置,那就由一块特殊的老茧。

我到了梦里,我成了格格了。

因为我刚才试图打开那只入梦锁的盒子,所以在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进入到了梦中。入梦锁因为和格格有关,所以就把我带到了格格的世界里。

我想到这里心情变得格外的复杂,目光也呆滞了,变得有些发愣。就听耳边传来一个清冽而又霸道的声音:“连盖头都迫不及待的自己掀开了吗?在下听说耶律小姐不想嫁给我,此番是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非要住进府中的。”

听到这个熟悉却显得有些年少气盛的声音,我心头微微一紧,但是还是很激动的转头过去。身后面站了一个身长玉立的少年,看样子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容貌如玉般温润,但眼中却带着不羁和严厉。

我有些发愣,低了头看着脚上的鸳鸯绣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虽然在梦中,却也有一种自己抢走了格格的身份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有强烈的犯罪感。

“我不会勉强你,今夜我睡地铺,床留给小姐你。等小姐哪一天,在萧府住的厌烦了,我会给你一张休书,还你自由的。”萧龙溟的声音格外的清冷和傲然,他面无表情的连看都不多看我一样。

我看到萧龙溟对我这个态度,不仅心痛如刀绞,而且还委屈。

我的萧大哥,他从和我确认关系以后,他再也没有用这样冷漠的声音和我说话。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格格。

我低声说道:“你怎么这样认为,谁说我不想嫁给你的?你凭什么给我休书?”

果然,萧龙溟打地铺的动作停顿住了,他皱紧了眉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性子刚烈的耶律小姐,怎的也会说软话了。”

“我……”我被萧龙溟的话说的噎住了,可是看到他显现出那样温润如碧玉般的少年模样。我整个心神都被他触动的荡漾了,我觉得我抵抗诱惑的能力太弱了。

萧龙溟那种清朗的少年脸孔,是那样的风流倜傥,出尘绝艳。

我冲过去抱住了萧龙溟的腰,软语和他说话:“萧大哥,我……我就是要对你说软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

我抱到萧龙溟暖和的而且有点软的身子,嗅到身上的那股檀香的味道,我就更不肯松开了。我得寸进尺的搂着他,脑袋也靠在了萧龙溟的胸口,美美的闭上眼睛。

萧龙溟他一开始却是很惊讶,不过大概是缓过神来了,一把就把我推开,“耶律小姐,你还是自重为好,既然放出话来说不肯嫁与我,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我被萧龙溟强行的推开了,那心里面小女生的一面是很受伤的,脸皮又很薄。我在萧龙溟面前眼圈一红,久久的低头,不肯抬头。

我不相信萧大哥是这样绝情的人,我每次这样,他都会心软。

果然,没过一会儿,萧龙溟就走到我面前。他的手指轻轻的挑起我的下巴,和我四目相对,“你这样还委屈了?”

“我……我不委屈,你如果因为我自己揭开盖头生气了,那……我就把盖头盖上,你帮我把我盖头掀开好不好?”我说着说着泪流的更多了,不由分说的搂住了萧龙溟的腰肢。

我搂着萧龙溟的时候,我才记起来,我到梦里来,是找到开启翡翠锁的办法。

虽然只是梦一场,可我还是忍不住和萧龙溟温存,我不知道梦会有多长。只有在梦里,我才能不被打扰,借用着格格的身份肆无忌惮的和萧龙溟在一起。

没有萧老的阴谋,也没有亲朋好友故去之后,轮番的在心灵上的折磨。

萧龙溟的手在这时候轻轻的摸上了我的后脑勺,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磁性跟温柔,“看来坊间的传言,并不那么真实。耶律楚格,他们都说,你和你的父亲一样,都是铁血杀伐之人。可今天看来,你却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萧大哥,我……”我怕被萧龙溟看出破绽来,到时候打不开盒子就麻烦了,小声说道,“我也是提刀可杀敌,入怀可为妻。我只在萧大哥面前温柔似水……”

萧龙溟看着我的目光一动,我看见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影的全是我的影子。他将我猛的打横抱起,却是轻轻的放在床上。

一夜旖旎,红烛摇晃。

我以为这只是个梦境,但是没想到真的很疼,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是那种撕裂的疼。而且,这时候的萧龙溟并不娴熟,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

到了第二天早晨,我还浑身发软。

但是我对这样的萧龙溟,真的是一种纯粹的迷恋,我醒来以后还是紧紧的搂着萧龙溟厚实的肩膀。

这时候的他,身上还是光洁如一,没有那样多的伤疤。

我问他,“萧大哥,你不是有一天,就会去上战场啊。”

“如果陛下要征战南朝,或者有外敌来犯,必会出战。男儿志在四方,相比夫人你也会支持我的。”萧龙溟把我搂在怀中,不过这时候我的身形有些高挑,就没有那种完全被他掌控在怀里的感觉。

我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圈,嘴角是淡淡的笑意,“我想看你奋勇杀敌的样子。”

“从今往后,我喊你格格可好?”萧龙溟的大手忽然握住了我侵犯他的手指,缱绻的目光就像月光一般凝视着我。

我心口一堵,不知道这只是个梦,还是我经历了格格前世所经历的一切。

可这又不像是格格会经历的,她一开始不是不想嫁给萧大哥吗?

我唇一哆嗦,完全不就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用力的点头,“当然好,萧大哥,你今后是要当大将军的人。我想问你,你会娶别的妻子吗?”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他只是用力的搂着我。

在萧龙溟眼里,我大概还是一个骄傲的大小姐,我在他的世界里,他并不是很熟悉我。我不希望他三妻四妾,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回答我。

我浑身真空的被这样一个小鲜肉搂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心在胸腔里“噗通、噗通”挑个不停。

我不知道双手双脚该放在哪里,僵在萧龙溟的怀中,却很幸福的享受着。

直到外面有人在唤,“少夫人,少爷,该去拜见老爷和夫人了。”

起来梳妆以后,便是随着萧龙溟去见他的爹娘。

萧龙溟母亲是皇上那一脉的皇亲国戚,父亲是萧太后的长兄,也是一代将军。即便穿着朝服在身上,也有一种战场上雄风英姿的气概在身上。

他的父母高堂是很满意这桩婚事的,对我的态度十分的友善。不过他们和我想的古代人并不一样,他们先吩咐我的不是开枝散叶,而是让我虽然入了萧府做儿媳妇,可别把一身高超的箭术落下。

我不会射箭啊,心里面当然紧张,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时间在梦中那就好像无比的漫长一样,我等了很久都没有醒过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我没听老爷和夫人的话,天天练习射箭。

我在府里面靠着一双开锁的巧手,学会了绣花,还给萧龙溟做了一身衣服。

我第一次做的衣服,并不是那样的好看,所以准备先放着,重新在做一件。没想到萧龙溟看见了,非要穿在身上,那般的少年英气,让人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突然之间,我有些害怕清醒过来。

在深根半夜里搂着萧龙溟的劲腰,担惊受怕的说道:“我不想睡,我怕我一醒来,我就不在这里了。”

我知道梦境外,也有一个萧大哥在等我,可外面的世界太过现实了。

在梦境里,我做了一回鸵鸟。

我和萧龙溟在梦里都相处了小半年了,他对我的感情也比从前更加深厚,他搂住我的身体,语气有些好笑:“格格,你怎么这么笨。你睡一觉,你的夫君还能跑了不成?你放心,不管父亲给我介绍什么样的妾室,我不会答应的。”

“我是怕万一,现在和南朝以及金人的战事吃紧。我不是怕你有天要上战场吗?”我找了个理由搪塞。

他却说:“你学一身武功,难道不是为了和我一起上战场吗?格格,你跟着我,沙场危险,但我必不会让你受一点伤。”

“我……”我一时没办法回答,我不会武功,射术骑术没有一点优势。

我怎么能和萧龙溟上战场。

萧龙溟皱了眉头,他捏住我的下巴,和我对视,“不想上战场吗?如果是这样,若陛下有诏令,你便在府里等我的捷报就可以。”

“我不!萧大哥,我得和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那么坚定的想要做一件事,我要学武功,我还要把老爷子教我的蝎子倒爬城发扬光大。

耶律楚格的这具身体底子很好,我说完那番话以后,就缠着萧龙溟教我骑马射箭。我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弄的萧龙溟很是纳闷。

可能是耶律楚格本来就有基础,我学的很快,蝎子倒爬城用的更是厉害。我已经能从城墙上面,翻墙而下了,这个本事就连萧家两位高堂都赞不绝口。

他们说,有了这种本事,南朝的城池修的再是固若金汤,也会被一举给攻破的。

即便这里的时间是那样的真实,却依旧是时光荏苒,如同白驹过隙。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我和萧龙溟在一起都三年了,我依旧是没有任何所出。萧府里的二位高堂也是心急了,逼着萧龙溟纳妾。

我想想是在梦里,也就低头了,拉着萧龙溟的手,有点像怨妇一样和他说话,“萧大哥,你如果纳妾,会让爹爹和娘亲好受点,那你就纳妾吧。”

“不行!”萧龙溟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他不同意。

这个倔脾气,整个萧府,都没人能拗的过他。

没两天,宫里面突然就传下圣旨,说是要萧龙溟披挂上战场。我精通各门武艺,是他的副将,也得出征。

诏书到府里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感觉。

即便这个梦因为我的介入而有了些许的改变,可是萧龙溟该出征的时候,依然要随军出征,披挂上阵。

萧龙溟父亲逼着纳妾的事情,这才缓了下来。

我和萧龙溟都穿上了铠甲,一人一骑,领着大军从大辽出发了。那时候金人还很弱小,只是女真部落,所以是和南朝的人打仗。

军旅生涯如果不是萧龙溟在我身边,我差点就没停过来。

那是一种朝不保夕的戎马生涯,虽然南朝的兵积贫积弱,可是到了战场上两方正面冲突也是血一样的厮杀,尸体堆积如山。

一把刀用来杀人,刀刃因为砍得次数太多,都翻卷过去了。

那种惨烈的状况,我几乎每天都能遇到。

每次弯弓射箭的时候,我都能想起来耶律楚格在那封给萧龙溟的信中,那副英姿飒爽的画卷。

我现在感觉,那幅画,就是在画的我!

每次看到萧龙溟举着弯刀奋勇杀敌,我……

我也能想到那只拼图盒子上,用浮雕雕刻的萧龙溟挥刀征战沙场的样子。我心里面依旧在奇怪,为什么这么久了梦还没醒。

梦外面的人,他们都怎么样了?

思来想去,只能认为,梦也许在它该结束的时候,才会默默的结束。就比如说,我哪一天见到了那只翡翠盒子,找到了打开它的方式。

那也许,梦就会立刻醒来。

我在这一段梦中的时日里,慢慢的才明白过来,萧老和萧龙溟之间的争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老是辽国丞相,本名萧乾坤,大体也是萧太后一族。

不过,和萧龙溟的父亲在朝堂上是宿敌,两个人经常斗智斗勇。但是,到了战场上,萧老经常会在后方克扣粮草和援军,大军受到困然,几次都要全军覆没。

那种仇怨,真是越积越深。

不过萧老在我们出兵在外的第三个年头里,就死翘翘了。估计就是化作了厉鬼,要和萧龙溟继续战斗下去。

见惯了杀伐,我的心也跟着硬起来,人也慢慢的坚强。

随军的生活一直都是断断续续的,一时起战事,一时南人那边又求和。但是,没过几年陛下又要出兵讨伐。

可我的肚子一点都不见起色,我感觉萧家的二老都要放弃了。

直到我入梦中的第十个年头之后,那时候属于格格的身体应该是二十三四岁,对于现代人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在饭后,一阵作呕,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萧老将军大概是以为我身体不康健,立刻叫了郎中给我诊脉,诊脉的结果出来了。郎中用衣袂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请恕学生才疏学浅,应该是有了身孕的滑脉,不过……不过还是要请宫中的南人大夫来看看。”台讽他圾。

宫中,皇上他老人家的御医,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医术高明的南人。

有些是战场上抓来了的,也有是自己来投靠的。

老将军和将军夫人见我肚子里这么久没动静,其实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差人去宫中请御医来帮忙看看。

等到御医来了,确定了,两个人才欣喜若狂。

我却在这个时候捂住了肚子,身子不自觉的就从凳子上站起来,眼睛里的泪水潸然而下,身子不住的颤抖。

这么多年以来,我已经把自己当做是耶律楚格的。

按照真实的轨迹发展,萧龙溟在耶律楚格怀孕了之后,就会死。我心里面真的是产生了一种入梦以后,前所未有的恐惧。

“有了孩子,分明是好事,怎的就哭了?”萧龙溟蹲下身子,他连年征战而生出老茧的手指在我的眼角轻轻的替我拭泪。

我搂住萧龙溟的肩膀,哭的更加伤心了,“萧大哥,我真希望,你能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降生。”

萧龙溟将自己的耳朵放在我的小腹谛听,非常威严认真的说道:“我当然会看着孩子出世,格格,你都是一个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胡思乱想。”

家里的下人,送来一块巨大的翡翠石头。

说是停下听说我怀孕了,特地把南人进贡的这块石头送来,给我和萧龙溟。

那一块大型的翡翠石头,还没有经过任何的雕凿,玉石里面的玉髓玲珑剔透,翠色欲滴。我几乎就能想象到,它被雕刻成翡翠盒子的样子。

我在那一瞬间,的确感觉到了身边命运无形的枷锁,在捆绑着我们。我也在那一瞬间明白过来了,我可能就是格格。

所以我在第一次摸到盒子上嬉戏童子的时候,会有那样惺惺相惜的激动的感觉。

他们全都是我腹中骨肉的样子,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血浓于水。即便是千年的岁月光阴,我怀着孩子的那种感觉,根本就不受任何的限制和阻隔。

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充分的能够感觉到,格格就是我的前世。这种感觉它不需要理由和依据,它是那样的强烈,是从灵魂里面发出的声音。

格格也许没有将自己留在盒子里,她去投胎转世了,才有了我。

那个盒子里,它也许放着的不是格格的灵魂,是格格前世和我之间的联系和牵挂。我现在所经历的并不是梦,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说不清楚其中的微,但是事情就是这样的,不会有错的。

念及于此,我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所有的事物,好像在我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之后,慢慢的在白光当中消散。我看着萧龙溟熟悉的侧脸,我把脸上的眼泪擦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开锁工具,轻轻的一拧。

盒子发出“咔”的一声,我确信这才是我真实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周围的景物便的十分的清晰。

萧龙溟的手掌放在我冰冷的额头上,略带关心的问我,“身体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开锁的时候脑力消耗过大了?”

“萧大哥,我……”我想立刻告诉他,我就是格格,我就是耶律楚格的转世。格格她没有滞留人间,她选择进入了六道轮回。

可是这么一想,又觉得唐突。

我说我是耶律楚格这件事情得有多僵硬啊,就跟个疯子一样。就算萧龙溟相信我,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啊。

不如……

不如就让萧大哥他自己发现就好了。

我有些眷恋的摸了摸那只盒子上的童子,我醒过来之前才刚刚怀上他们,我还没机会见见他们就醒过来了。

心里面有些失落,但还是认真的看着萧龙溟深邃的眼眸,“我没事,盒子打开了,我们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吧?”

他没有急着打开盒子,用衣袖轻轻的擦着我脸上的汗,问我:“刚刚做梦了?”

“恩,做了……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场将近十年的梦,我的心理年龄,也许已经三四十了。

我认真的用目光看着萧龙溟,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萧龙溟有些意外,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我的小东西在一夜之间长大了?刚刚做了什么梦?”

“我……我梦见了,我变成了格格,我和你成亲了。”我凝视着萧龙溟,很想把梦境中的事情都讲出来,告诉他。

萧龙溟大概是以为我梦见了他和格格恩爱,将我搂进了怀中,低沉的声音怜惜的说道:“早知道就阻止你打开盒子了,你身体还很虚弱,不该这么早就急于耗损自己的精神。你难道不想快点好起来,和槐香重逢吗?”

我当然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我又笑了笑,说道:“萧大哥,我会好好养身体的。槐香在那边一个人努力,这么久还没有结果,我想事情可能有些棘手。”

我的态度很淡然,好像对很对事情都变得云淡风轻了。

轻轻的挣开了萧龙溟的手,我转过身去,将盒子缓缓的打开。我也好奇,我自己曾经会在盒子里放些什么,但里面却是空的。

伸手进去摩挲,已经可以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机关。

只是在盒子的内壁有一些奇怪的凹槽,这些凹槽看起来就跟装饰没什么两样,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功用。

高紫逸一扬眉毛,脸上就跟坨冰块一样,“费了这么多功夫,居然是空的,看来佟府的老爷子是白死了。”

“不!老爷子拿这只盒子一定有用,否则他不会亲自下去。老爷子,他……他是睿智的。”我的心智变得格外的坚强,我不会像以前一样质疑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老爷子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不会草率的做出任何事情。

高紫逸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我态度如此强硬的时候,一向高冷装逼的他居然是愣住了,好半天没说话。

最后他揉了揉自己的小皱鼻子,问我:“夫人,那你说这只盒子,什么也没放。它到底有什么作用?”

“会有作用的,紫逸,你没必要心急一时,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淡声回答,一点都没有被问住的意思。

我在佟府将养了三五日,身体就慢慢的恢复过来。

用除了佟府的信号屏蔽区,我用和槐香聊了几句,她告诉我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盒子的下落,盒子他们已经找到了,那是从一个富商的保险库里找到的。

欧阳瑾利用萧家人的血液作为媒介,最后确定了大致的方位,用了占卜卜卦的办法。算出富商藏东西的具体仓库,又算准了里面的机关。

槐香带着飞虎爪,和一台破解电子密码的电脑就去了。

不过,盒子他们是在是找不到办法打开,刚想回佟府,没想到我这边就打电话过去了。我在电话里,实在不方便告诉兴奋的槐香,老爷子已经去世的事情。

我和萧龙溟赶去见槐香的那天晚上,外头下着大雨,雨声稀里哗啦的。

欧阳瑾显得特别淡定,身边坐着金铃,一只手摸着盲文在阅读着什么东西的内容。时不时,还拿起一杯泡好的龙井来喝。

那只被他们带回来的盒子,就放在桌面上。

那也一只翡翠做的盒子,不过,样子和外型是有别于老爷子从古墓里带出来的那只盒子。通体没有任何的纹路,也没有任何开启的挂锁,或者壁锁,最重要的是比那只从古墓里带出来的盒子小了一号。

只有几个凸起的部分,看着有些许的古怪。

盒子的用料和质地,一眼就能看出来和老爷子找到的那只盒子,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两个材质一样的盒子,却分别流散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一个放在元代墓中,随着元代的妃子入葬。分手妻约tcn/rajjjgi

一个交给萧龙溟的后人,世世代代流传,最后还因为后事的战乱,或者后世人的贪婪。盒子居然流落在收藏古玩的富商手中,害了槐香还要出手去偷盗这只盒子。

“那两只盒子好像是一种材质的,也许夫人你说的是对的。这两只,也许真的有联系!”高紫逸看着桌面上的两只盒子,不由的感概,他抚摸了一下槐香找到的盒子,说道,“主子,你感应一下里面的东西,我感觉好像是魂魄!”

萧龙溟闭上眼睛,指尖之轻微的触碰了以下盒子的盒盖,立刻睁开眼睛变了脸色,“盒子里面的的确是魂魄,不过……不过并非我的魂魄。”

我本来还在苦思冥想开启盒子的办法,这时候猛然间就惊觉过来。

盒子里不是萧龙溟的魂魄,会是谁的魂魄?

格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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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这种念头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逝,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盒子里的魂魄绝对不是格格的灵魂。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或者更确切的说,那不是我上一世的灵魂。

至于盒子里到底是谁的灵魂,只要打开来了就能够知道了。

“这个盒子它没有锁。一定有别的机关可以打开。你们看,这两只盒子用的是同一块翡翠上面的材料,相互之间一定存在联系。说不定。仔细寻找,就能找到打开的办法。”我的指尖依旧在轻轻的抚摸槐香从富商手里偷来的那只盒子,我依旧在尝试寻找,盒子上的有关打开的线索。

和这只盒子,上的确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来区分盒盖和盒身。

不过好像是里面有一把内锁,所以把盒子从里面锁住了,现在只要想到办法打开里面的拿一把内锁,盒子就能打开了。

槐香一把就把盒子从我手中夺过,作势要砸碎了,语气异常的冰冷:“还打开个屁啊,里面是你的情敌,你知道不知道?我看这只盒子,就应该砸了以除后患。”

我看到槐香把光滑的翡翠盒子,用单手拿着,高举过头。那点就流了一身的汗。我个头矮,根本拿不到,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别激动,这个盒子里。也许并非是格格的灵魂。而且,而且……即便是格格的灵魂,你也不能伤害她!”

看着那只盒子,我的眼神很紧张,脑子里慢慢的想法子。

我必须尽快劝她把盒子放下,否则她手一滑,万一真的不小心把盒子摔坏了。那盒子里的灵魂,就会跟着盒子的自毁装置一起完蛋。

“阿笙,你就是心太善了。”槐香盯着我急切的目光,冷然把盒子放回了桌上,“我要是早知道里面的魂魄是耶律楚格的,我绝对不会把它从富商的宝库里带出来。”

我看到槐香把那只翡翠盒子放下了,心头才微微的放松下来,长吐了一口气。

槐香却更加生气了,“你还关心这只盒子。你知道,我是为了救你,才会不顾一切的去找盒子。你……眼里除了萧龙溟,还有我吗?”

“我……我当然有你,你……你比起萧大哥,也许还要更重要一些。”我握住槐香冰凉的手,却被她抽回去。

我只好无奈的坐回八仙椅上,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看萧龙溟脸上的表情。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沉默着,一双刚毅的眼睛带着柔情似水的感觉盯着那只小小的盒子。

我的心忽然一痛。

萧大哥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这样温柔而又疼爱的眼神,只有在梦中的时候,我变成了格格和他洞房花烛,他才拥有了这样的目光。

我捂住了唇,脑子里有点茫然。我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坐在不远处的欧阳瑾的眉头一蹙,他伸起了一只手,两片薄唇轻轻的触碰,“恩?盒子里的灵魂不是萧先生的?”

那个表情很困惑,而且还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在里面。

旁人看不出来他想要干什么,但是金铃和槐香立刻就明白过来,都要上去扶他。槐香脚下是八步赶蝉的轻功,转瞬之间就到了欧阳瑾的身边。

她细腻的小手牵住了欧阳瑾的手,欧阳瑾脸上的表情非常镇定,但是那一双眼睛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波澜。

那种样子,好像是对自己和槐香之间的默契,产生了一丝的感觉。

就见槐香一边扶着欧阳瑾过去,一边冷淡的说道:“瞎子,你要摸那只盒子吗?”

“是,我想摸摸那只盒子。”欧阳瑾他已经坐下了,白皙漂亮的手指在那只光洁的盒子上轻轻的抚摸着。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严肃,他对身边的槐香说:“盒子里的东西,和我起初卜卦算出来的不一样,否则我也不会让你冒着风险去偷盒子。我以为这只盒子是可以救谭笙的命的。”

“要不是因为你算错,我也不会把阿笙的情敌带回来。”槐香很生气,态度也非常的冷冰。

欧阳瑾还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不对啊,不对啊!!我明明算出来盒子里的是萧先生的魂魄之一,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天魂。我不可能算错……”

他非常的不淡定,俊秀的面容都红了。

槐香看到欧阳瑾变成这样样子,双手轻轻的摁在欧阳瑾的肩膀上,语气柔软下来了,“反正这个盒子,我们用了半天时间都没想到打开的办法。欧阳瑾,想来那个女人,还得在盒子里呆上一阵子。”

槐香不叫欧阳瑾瞎子了,可对格格依旧保持着一种敌意。她的这种敌意,完全是因为格格曾经是萧大哥的妻子。

槐香,是为了我而讨厌格格。

“别这么说,槐香,其实格格她……她是一个好人。”我这么说有点不自觉的脸红了,就好像在王婆卖瓜,自夸自卖一样的。

槐香嗤之以鼻,“你怎么知道格格是不是好人?你亲眼见她了?”

“我……”我看着萧龙溟冷峻的像是冰雕一样的侧脸,更加的尴尬,我现在特别想像梦里一样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告诉他。

我就是格格,我有着我们那时候大部分的回忆。

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还有身上每一个刀疤箭伤的来历。我几乎可以说,我了解他的一切。

我甚至理解了为什么,我在第一次接触到雄玉蝉的时候,指腹会流出鲜血。鲜血又被雄蝉吸进去,在我们的身上形成无形的契约。

这都是缘分所致,都是命运的安排。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在萧龙溟面前说我就是格格,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是格格,只因为我自己身体里的一种感觉吗?

萧龙溟他……

他一定觉得格格就在盒子里,如果格格没有从盒子里出来。那我应该就有机会,告诉萧龙溟我的真实身份。

欧阳瑾却沉着面孔,语气非常凝重的说道:“我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阴谋。如果真的是我算错了,那便罢了。若有什么阴谋,我们在座的诸位,可能都会死。”

我听欧阳瑾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这难道还是潘多拉的盒子吗?一打开盒子,就会带来灾难。”

“打开盒子是不是会带来灾难,只有打开了盒子才知道。我先试一试,我虽然没有祖传的摸宝,但是我的手指也是很灵敏的。”欧阳瑾手底下抚摸盒子的动作从来没有停过,动作轻柔而缓慢,不疾不徐的。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了,欧阳瑾这个会占卜吉凶的道士,居然说我们大家会死。

这未免也太严重了吧,这只盒子可是格格留下来的。

我看了看槐香,我想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毕竟欧阳瑾可能就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格格又是她所厌恶的。

槐香没说话,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凝眸看着欧阳瑾的手指在盒子上面滑过。

就连萧龙溟,还有他身边的高紫逸,两个人的目光都盯着欧阳瑾手上的动作在看。凝神细看的样子,就好像特别关心盒子里东西的存在一样。

我亲自去过一次古代,我知道萧龙溟对耶律楚格的那种感情。

十年伉俪情深,七年沙场点兵。

这种情感,比起我和萧龙溟在现世的感情,那是要深厚坚固的多。可我心里并不惧怕,因为我非常确定自己就是格格的转世。

我在古代,心疼自己腹中三个孩子的那种感觉,迷恋萧龙溟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欧阳瑾摸了一会儿那只小的翡翠盒子,又摸了一下那只大的翡翠盒子。摸索的速度越变越快,却还是循环摸索着盒子的每一个面。

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也越来越凝重。

少顷,他忽然大喊出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想我有办法能打开这只盒子!我太佩服老爷子的智慧了,这两只盒子他们有着莫大的关联。老爷子才会不惜性命的,下到地宫里去拿盒子。”

“什么办法?你快说!”我急忙说道。

欧阳瑾的指尖在空气中颤抖了一下,他说道:“你们看到的那张驼皮,上面是不是有看不懂的蒙古文?”

“上面的是蒙古文,不过,好像是被加密了。”萧龙溟回答道,他这一声回答,他这么久以来第一声打破沉默的对话。

“是加密了!”欧阳瑾他站起来,表情非常郑重的问道,“驼皮带来了吗?我怀疑,那是大萨满的预言天书,是沟通天神之后,留下来的遗作。”

沟通天神?

大萨满?

这个词语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从盒子里面曾经拿出来过一串大萨满加持的狼牙项链。那个项链非常的神奇,可以帮助佩戴的人避免一切的灾祸。

而这个大萨满,他还有一卷驼皮天书一样的东西,这太令人意外了。

我顿了顿,才低声对欧阳瑾说道:“驼皮没带,还在佟府呢。我不知道驼皮有什么作用就没带,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佟府拿。然后,让槐香翻译成盲文给你。”

“不用了,我现在就能打开盒子。”欧阳瑾握住那只较小的盒子,然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问我:“你听过俄罗斯娃娃吗?”

我看见欧阳瑾笑了,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想了想,然后回答他,“难道你说的是两个盒子套在一起吗?这样,小的那只盒子,就能够打开吗?”

欧阳没有立刻回答,他将那只小的翡翠盒子放到大盒子里。

小盒子上面的凸起的部分,刚好能嵌入大盒子上面的凹槽部分,让人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

然后,他就把大盒子的盒盖合上。

等到重新打开大盒子的盒盖的时候,里面的那只小盒子就跟嵌在里面的内胆一样,跟着大盒子一起打开了。

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金钗,金钗的上面是一团奇怪的亮光。

那只金钗我太过熟悉了,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萧龙溟一根一根从我的发髻上拆下来的。一日早晨,用亲手用那只金钗为我盘了一个简单的清雅的发髻。

从此以后,这只金钗我随时都带身边,不离不弃。

我感觉自己的腮帮子在颤抖,很想抓住那支金钗,告诉萧龙溟我都记起来那些只属于我们的回忆了。

可是萧龙溟先我一步,伸出了玉箸般的手指,从盒子里拿出了那枚金钗。

盒子里的那团亮光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她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铠甲,就这么把萧龙溟抱住。

萧龙溟被那个身子柔软的女人搂住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即僵硬又温柔,他的手非常自然的就覆上了自己腰间的那双水葱嫩手。

威严而霸道的眼眸里,多了我只在梦中看到的那种清蕴的温柔,那种温柔看的人的心就像万箭穿心一样的难受。心口像是塞了一块又湿又冷的海绵,让人在心冷的时候,还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在搂着萧龙溟的一瞬间,我自己退后了半步,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那个女人只看侧脸是和我一模一样,但是身材却是格格的身材。

“萧大哥!”女人低低的呼唤了一声萧龙溟。

萧龙溟原本只是温柔的目光,变得异常的痛惜和缱绻,他重重的搂住那个女人的脑袋,问道:“格格,你是格格吗?”

她是格格,那我是什么?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和萧龙溟经历的那一切真实的十年,难道要荒唐的告诉我那真的是一场梦吗?

有谁能把梦做的那样的真实?

萧大哥他居然把这个从盒子里出来的女人,当作了格格,我在他们之间就像是一个多余的第三者一样。

我捂着自己的唇,从腹腔内涌出一口带着腥味的血涌,身子变得有些虚弱和酸软。可我忍住了,我这十年的回忆,除了加深我对萧龙溟的感情。

我还学会了坚强。

我将那腹腔里涌出来的血液全都咽下去,默默的看着萧龙溟搂着那个长相和我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她柔柔的目光千娇百媚,泪水滚滚的从眼眶中滑落,“萧大哥,我就是格格啊。我是耶律楚格,你的结发妻子。我……我给你生了三个孩子,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没有机会见到你。”

“格格,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萧龙溟用手指擦去格格脸上的泪水,那种疼爱就像失而复得的喜悦,那种情感如同潮水一样奔涌而来。

格格笑了笑,那种笑容很甜美,她说:“我不觉得委屈,萧大哥,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我终于又要能跟在你身边了,我在盒子里等了你七百年了。”

听到格格的这番话,我的身子微微一震,萧龙溟是打算把这个自称是格格的女人带在身边吗?

他看不出来,那个女人,他和格格一点都不像吗?

至少我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是用真实的自己面对他,绝对不会这么矫揉造作。可这一切,我感觉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后,就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我除非舍了一层老脸不要,才会冲着萧龙溟大喊,我才是真正的格格。

那个女人,她……

她是个冒牌货。

因为无论怎么说,萧大哥都没能把我才认出来,他认定了那个女人是格格。

听到自称格格的那个女人娇柔的说出这番话,萧龙溟脸上的表情非常的为难。

他松开了格格,目光带着灼痛的看了我一眼,又认真严肃的对格格说道:“你现在是鬼魂,你不能跟在萧大哥身边,阳间并不是你的归宿。”

萧龙溟和“格格”团圆之后,他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了。刚才看我大概也是到了不得不顾及我的感受的时候,才会多看了我一眼。

可我只能把要冒出的眼泪,全都咽回去。

“萧大哥,你这是在赶我走吗?你是……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别的女子?”格格如水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在我的面容下停下了,十分楚楚可怜的问道,“萧大哥,是她吗?你喜欢上的人,是她吗?”

萧龙溟的脸都绷住了,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我和萧龙溟已经在一起了,但是在这个冒牌货的面前,萧大哥他就是三心二意喜欢上了别人。

我忽然淡笑着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这回事,格格,我只是萧龙溟的朋友。我是谭氏的后人,只负责帮他找盒子。”

“小东西,你胡说什么?”萧龙溟的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要怎么和格格解释。

因为格格的反应和预料之内的不同,她不肯轻易的就投胎转世。

我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说道:“难道不是吗?萧先生,我帮你打开了盒子,你和你的妻子再续前缘。我的使命完成了,也该出去,不打扰您了。”

我在古代的记忆越真实,心头的难过就越严重。

我已经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了,我牵住了槐香的手,转身就从萧龙溟的身边掠过,走出这间房间。

谁知道刚刚到了门口,槐香就以八步赶蝉的轻功冲上去,给萧龙溟来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萧龙溟没有躲,而是目光冷酷的睨视着槐香。

“看什么看?萧龙溟,这是你欠阿笙啊,她为了你付出了全部。甚至为你生儿育女,却悲惨的连孩子都掉了。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找盒子,她……她会过的很幸福。”槐香的语气就像冰冷对的冰锥一样,四面的扫射着。

那种伤人不见血的冷,让人在这间房间里几乎是不能呼吸了。

欧阳瑾站起来了,金铃上去扶他走到萧龙溟的身边,欧阳瑾脸上也是一种略带鄙夷,却是忧心忡忡的表情,“萧先生,你……还说我心盲。我承认,我确实没有珍惜眼前人,可……”

欧阳瑾的脸转向了槐香的方向,他看不见她,却好像能看见一样,目光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会去治疗眼睛的,我想看看大家。但是,你也许才需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值得珍惜的。”欧阳瑾居然出言叱责萧龙溟,可他的眼睛里却是一种对槐香的柔情。

我不知道欧阳瑾是怎么想通的,但是我能感觉到此时此刻,他很激动。

萧龙溟其实早就把自己的安排告诉过我,他面色有些发沉,手指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用发冷一样的声音说道:“我不会辜负小东西的,我没必要向你交代什么,但我相信,小东西懂我。”

“我……”我看着萧龙溟通红的眼睛,心里面有些发冷,又有些自嘲。

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我没想到我自己就是格格,然后又跑出一个冒牌货来取代我。

我从前所能接受的底线是,格格她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人。

只要她一出现,我就把萧龙溟还给她。

现在的情形,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控制。我不可能指着“格格”的鼻子,像泼妇一样告诉萧龙溟,我才是格格。

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低了头颅,看了一会儿地面。

等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变得无比的坚定,“萧先生,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你最爱的妻子,刚才就被你搂在了怀里。”

“小东西,你在说什么呢?格格她是鬼,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进入到轮回之中,重新体验做人的乐趣。”萧龙溟变得异常的愤怒,目光冷冷的盯着我。

就好像我是毁坏我们之间约定的那一个人,但我自己的心里清楚,我对萧龙溟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我只是没想到,萧龙溟会认错认。

认错到连我自己都有些质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咬着唇,心里面还是有些赌气,但是已经能隐忍的不哭出来,“萧大哥,你真的觉得她是格格吗?她……”

我的话还没说完,萧龙溟就紧紧将我搂在怀中,“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这件事情虽然是难以两全,但我会用生命来保证你这一生的幸福,萧大哥不想看到你看过的样子。”台岁帅巴。

我被萧龙溟搂住的一瞬间,心已经被他融化了。

我紧紧搂住萧龙溟的劲腰,身子颤抖着,“我是谁,你真的认不出我来吗?那支金钗,我曾经……”

我还没说完呢,就听欧阳瑾一声喝止,冷道:“耶律楚格,你这又是何苦!”

那一瞬间,我和萧龙溟都转过身去,看向“耶律楚格”。

她的灵魂在空气当中就好像水蒸气一样慢慢的消散,慢慢的变淡,她如水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恨意。

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凄楚,喃喃的喊着萧龙溟,“萧大哥,既然你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既然,你要赶我走,让我去投胎转世。那你就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好了,你也别在管我了。”

这是灵体灰飞烟面的前兆啊,“格格”她在自杀。

那种感觉,让人在一瞬间炸毛了。

我凝视着她即将要消散的身体,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知道萧龙溟要为了她心软了。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格格,你这是在干什么?你非要如此吗?”萧龙溟大怒之下,抓住了格格的腕子。

格格泪眼婆娑的看了萧龙溟一会儿,才用力的搂住萧龙溟,“萧大哥,我只是不想离开你。你曾经答应过我,永远都不纳妾。即便你纳妾了,也不要离开我。”

萧龙溟眉毛一拧,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僵冷,“你不想投胎转世了?你知道作为一个鬼魂,只能浪荡于天际之间,即便是高紫逸那样强大的灵魂。他也是向往活着的时候,死亡是任何生灵都怕的。”

“萧大哥,我有你,我什么都不怕。”格格死死的不松手,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萧龙溟的身上,“我不能……我不能没有你。”

萧龙溟坚硬的目光,又软化了,他凝视着格格的发丝没有说话。

我感觉自己生生的就是要把萧龙溟拆成两半,心头有些发疼,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要跟这个冒牌货争萧龙溟。我牵着槐香的手,将心头憋闷的那几口气,全都咽下了。

只要萧大哥好,不管什么样的罪,我都能受得住。

现在这个冒牌货以死相逼,萧大哥又怎们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呢。我刚才是想告诉萧龙溟真相,但都没有成功。

此时此刻这个情况,就更不合适把真相说出来了。

我和槐香出去以后,欧阳瑾和槐香夜儿跟着出来了,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心甘情愿做电灯泡的。

我四个人只是稍作停留,就直接返回了佟府。

按照欧阳瑾的说法,他是想要亲手摸一摸那一卷驼皮。不过驼皮上的文字经过了多年的岁月洗礼,光用手摸是感觉不到上面的文字的。

这些文字是蒙古的加密文字,根本就没办法念出来。

制作成盲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最后,欧阳瑾决定,远赴英国去老爷子介绍的那位洋人医生那边治疗眼睛。他是想亲眼看一看这张驼皮,它到底有什么稀罕之处。

欧阳瑾刚走了第一天,我就陪着槐香,举着伞冒雨去了老爷子的坟地。

槐香跪在雨水打湿的墓地前面的水泥上,她低着头颅,让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到尖尖的下巴上。

泪水从下巴上一滴滴的落下来,落到雨水滴答的地上。

我举着雨伞,陪她在老爷子坟前整整一个下午,“槐香,我早该告诉你的,可我拍你难过。等你回到府中了,我才敢告诉你,真的很对不起。”

槐香抚摸着老爷子的墓碑,轻轻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真不值得。”

这一句话不用槐香说完整了,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说老爷子一生都在为我的幸福着想,临死前为了帮助萧龙溟打开盒子,却害死了自己。

最终,那个盒子里放出来的却是个祸害。

“槐香,你别想了……老爷子也想不到会是这样。”我蹲下身轻轻的捋了捋槐香的后背,她大概是被我触动某根敏感的神经,忽然搂着我嚎啕大哭。

我被槐香搂着,一下就愣住了,继而扔掉了雨伞和她在雨中相拥。

瓢泼一样的大雨,带着雷鸣电闪刺破了整个苍穹。

我的身体在冰冷的雨水中情不自禁的颤抖,唇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留在了槐香耳边,我有些忍不住想把心事告诉她。

我说:“槐香,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阿笙,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了?难道我们的关系还不够好吗?”槐香哭的好伤心,她颤抖的肩膀,小小的牙齿咬到了我的肩胛上。

不痛,有些刺麻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槐香那一排整齐的贝齿的牙床的大小和形状,“那只大的翡翠盒子,上面是一道入梦锁,我打开锁,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吗?梦醒过来,我就发现……我就发现我可能才是格格的转世。”

大概是我说的内容太过突然,槐香的身子一颤,突然僵住不动了。

过了良久,雨水快把我们打成了冰雕,槐香才将我的头颅重重的压在她的肩膀上,她语气有点渐进式,由很轻逐渐转为极为激烈,“阿笙,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怎么不早说。”

我有些怯懦,但是心情已经比从前坚定了,我低声的就说道:“我不能说啊,她是从盒子里出来的。萧大哥已经认定了她是格格,我即便说我是,也是那样的苍白。”

“也对,你说你是格格,一定没人肯信。但是,我是相信你的,阿笙,你不是妒忌心很强的人。你是真的很爱萧大哥!”槐香一边肯定道,一边帮我出主意,“我们可以找证据,证明那个家伙是冒牌的,揭穿她!”

我笑了笑,拉着槐香一起起来,“有意义吗?萧大哥他没有认出我来,我去做这样的辩白,有意义吗?”

“没有!萧龙溟就是个没有良心的。”槐香气哼哼的说着,她被雨淋的都睁不开眼睛了,还是忍不住跺脚。

我忽然眼圈红了,低声说:“我真希望那个梦不要醒,那时候的他,永远都不会认错我。即便是万千轮回,万载光阴。我心痛的是……萧大哥,认错了人。”

“阿笙,你别难过,你还有我。”槐香牵着我的手下山。

我当然知道我还有槐香,这个世界,我没有了萧龙溟我一样可以活。

只要别让我再看到,他和那个冒牌货在我面前秀恩爱,突然,槐香说了一句话,让我的身子顿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她说:“阿笙,你想过没有。这也许是圈套,这个冒牌货,是谁派来的。她是不是要顶着你的名头,去害萧大哥啊?”

我的身子一顿,站在泥泞打湿的山道上,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的响了。

雨水把屏幕打湿了,电容屏根本接不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来电显示上是我母亲的电话,这让我心焦不已,还好我随身都带着开锁用的别子。槐香伸手到我的口袋里,将已经湿的站在一起的布料弄开,摸出了别子给我。

我在屏幕上一划,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我母亲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欣喜,“小笙,我和你父亲,在古墓里找到了三只盒子。虽然,三只盒子的锁都不容易打开,但是应该是能帮助到你们。”

“我……”我的声音突然哽咽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缓缓的说道:“老爷子去世了。”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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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我的周围大雨声淅沥,豆大的雨点打在人的身上,都带着轻微的疼痛。

雨水如注的声音几乎要遮蔽了我对着话筒说话的声音,灰暗的天空一道白光划过之后。耳边响起了轰隆的炸响。

在那一瞬间,就连雨声都听不到,只有轰隆的雷声。

雷声过后。电话那头才响起母亲的声音,那声音温婉有充满了对我的担心,“你在外面淋雨,没有撑伞吧?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她只字未提老爷子,我以为她还不肯原谅老爷子,用一种打抱不平的语气对她说:“我……我在佟佳氏的祖坟,我和槐香刚刚祭拜完祖坟。”

“槐香?是老三吗?”我母亲的语气异常的镇定,温柔如水的问着我。

我对着满是雨水的空气用力的点头,依旧在克制着情绪上的激动,对母亲说道:“是,是佟佳槐香,我跟你提过。她是我的表妹,妈妈,我……我希望你能原谅老爷子。过去的那些事情,我……我全都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久久没有说话,就好像随时会挂断电话一样。

我的内心忐忑不安。我太害怕母亲不能够谅解老爷子的,当年老爷子是逼着母亲去谭家做卧底,试图盗走那只玉蝉锁的盒子。母亲最后被父亲的爱所感动,不仅没有偷走盒子,还下嫁给父亲。

母亲最后一次回佟府。还以为被怀疑偷偷带走海柳木的盒子,而被佟府的人搜身。

这样一段过往,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仅凭着三言两语就释怀了。

但是母亲却问我,“老爷子是怎么死的?”

那个语气是那样的坚定,以及严肃,我温柔的母亲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人说话。只有上一期父亲遭遇车祸,被人暗算,母亲才显示出如此的冷峻和严肃。

我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我经历了古代十年,不再是那个遇到事情就会难过的大哭的小姑娘了。就像是我失去了萧大哥那个状态一样,不哭也不闹,即便内心忍受着再大的痛苦,都咬牙自己吞下去,不被身边的人发现。

“老爷子是被人害死的。是佟佳仁煌,虽然……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佟佳仁煌的背后,还有……还有人在背后操纵着。”我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对着电话大声的喊着。

我出了告知母亲,还想发出自己内心当中的愤慨。

雨水从面颊滑落,里面却没有一滴是我的泪水,我整个内心里都充满了愤怒和仇恨,“就是……就是害死父亲的那些人,是他们幕后操纵了害死老爷子。妈妈,我想给老爷子报仇……我不想在这么懦弱下去。”

我没想到我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会对母亲说出这样多的话。

不过母亲依旧是那样的恬静和理智,她静静的等我把所有发泄的话说完了,才慢慢的开口,“第一。害死你父亲的人是萧先生对头,不是吗?第二,这个世界上,只有萧先生强大了,才能击败这些人,对吗?”

“对……对……”我听到母亲这句话,心里一下有些崩溃,跪在下山的泥泞中。

母亲在电话里又问道:“你现在和萧先生吵架了,是吗?”

“是,我正想告诉你。妈妈,他的发妻回来了,我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了,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我拿着电话,手指被雨水淋的僵冷,很想放下来,却又忍不住要对电话里的母亲倾诉。

我和她的关系虽然不如正常母女那样黏糊,我会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可她毕竟是我血浓于水的母亲。

在我需要她的时候,我会想普通儿女一样对她倾诉内心的烦闷和苦楚。

她甚至只是听我的声音,就知道我和萧大哥吵架了,这难道不是母女间的一种心电感应吗?

“萧先生那么爱你,他不会让你在大雨下面淋雨的。你和槐香一起去祭拜老爷子,我就想到,你可能和他吵架了。”母亲依旧缓慢的声音如水一样说道,她顿了顿,才又说,“我过两天会回佟府,你在佟府等我吧。”

我一下有些着急了,急忙说道:“父亲进不了佟府,你一个人回来,不打紧吗?”

佟府所设的风水格局,那绝对是惊世骇俗。

那全都是佟佳氏祖上的精英所做出来的局,就连萧龙溟那样力量强大的灵体,在佟府都会有不适应的感觉。

父亲那样弱小的鬼魂,我知道他不可能跟着母亲一道来的。

“小笙,我没有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过你,但这并不代表妈妈不爱你。现在,你需要我,所以,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赶过去。”我母亲把话语说的轻描淡写,自己却哽咽了,她又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好了,我去收拾东西了。”

电话挂掉以后,我觉得脑子一里面一阵胀痛,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的。

我和槐香一起下山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摇摇晃晃的。

因为根本就没处躲雨,所以我们也不急的找地方避雨,以正常的速度下山。而且这样泥泞中的山道是非常不好走的,它不像景区,有专门的石阶,还有按时的养护。

它的那一条路,就是靠人走出来的。

我和槐香回去以后,李婶子看到林成落汤鸡的我们,忙不迭的就去煮姜汤。可是第二天,我们两个还是齐齐的重感冒发烧,槐香还好身子骨非常的康健。

我就惨了,我刚刚小产。

本来就虚弱的身子,遇到了寒症爆发,整个人躺在床上,大夏天的点着火炉还觉得冷。李婶子一个人都要照顾不过来,我和槐香两个病号。

况且,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府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老爷子亲自给开的药方。老爷子博学多才,不仅办过私塾,做过朝廷命官,也给国民政府办过几天差。

他的医术也是很高明的,一本伤寒杂病论,他几乎是倒背如流。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那都是没有用的话,老爷子已经不在了。府里面槐香的六位师父,其实有两三位,都会点医术,却不如老爷子那般的精通。

槐香将养了两日就好了,不过身子还有点虚,一直都在床上静养。

我病的一塌糊涂,脑子都烧的快要炸了,整个人在床上迷迷糊糊了的过了三天。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不停的冒虚汗,也能感觉到被褥下面有一团火在烧,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却跟丢进冰窖一样冷。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又热又冷。

李婶子过来帮我擦身子的时候,我难受的都快要死了,耳边隐约间还能听到一个孩子在叫“妈妈”。

那种奶声奶气的哭声,弄得我生不如死。

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闪过的都是那天晚上,在佟府的墙根下,那个孩子的灵魂念念不舍的跟我和老爷子告别。

孩子还那么小,那么可爱。

他都来不及和自己的父亲告别,就已经走了。

现在我徘徊在生死的边缘,越感觉到,他离我是那样的近。他好像就在黑暗当中,等着我去解救他一样。

而我在失去他的时候,居然把自己陷入了情感的牢笼里,我连萧大哥都失去了。

我心痛到了痛彻心扉,抓着李婶子的手就不放,“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你看见了吗?他在哭,他在找妈妈。”

李婶子被滚烫的手抓着,她用力的抽了一下,发现我不松开。

她的语气就变得颇为的无奈,低声的叹息道:“小小姐,你现在还不见好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是因为有心病,小少爷既然已经不在了,您就别想了。我只是一个煮饭的婆姨,怎么能知道这些呢?”

在那种冰火两重天的世界里,我身子上各种出虚汗,我想和李婶子说话,却觉得口渴。我即便意识不清醒了,还是知道李婶子虽然古道热肠,也很关心我,但毕竟亲疏有别。

我在最脆弱的时候,我可以选择抓住任何一个人,但是也要考虑到那个人的意愿。

我的手在病痛当中轻轻的就松开了李婶子的手,我听了她的话,潜意识里面也明白。我的心里面在想萧龙溟,我还在舍不得他,所以才会这样的难受。

这时候,就听见一声温婉的声音传进耳内,“小笙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姐……您回来了!”李婶子的声音有些激动。

那个声音又柔柔的说道:“是,我回来了。我真是不孝,爹爹他出殡的时候因为有自己的事情,所以没能赶到。作为子女,我应该来见他最后一面的。”

我在病时,脑子转的比较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母亲来了。

李婶子并没有要责怪母亲的意思,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姑爷这一次是真的把小小姐给伤到了,她刚刚没了孩子,姑爷又移情别恋。这些事情,小小姐也不会告诉我,都是老三那丫头和我说的。”

“老三现在好点了吗?”母亲又问。

李婶子说道:“好多了,已经可以在佟府的院子里逛逛了,她倒是个孝顺的。老爷子故去了,心情一直不好。对了,小小姐这样,要不要送医院去?”

“不用,我给号个脉就成了。”我母亲说着说着,就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即便是在这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我依旧可以闻到母亲身上淡淡的香味,我的眼睛睁开了一丝缝隙,模糊的看着她。

我的感知力依旧很弱,只能感觉到母亲冰凉如玉的手指摁住了我的手腕,她一边帮我号脉,一边说道:“确实有些体虚,小产以后身子没有好好养着,恐怕从今以后都要落下病根了。”

“哎,小小姐真是遇人不淑,遇到萧先生这样的。”李婶子不由的抱怨。

母亲却淡声说道:“我倒觉得萧先生是个好人,我听萧先生是得了只盒子以后态度才转变的。下午,我想找老三聊聊,问问具体的事情。”

我母亲的脑子非常清醒,她在见槐香以前,就几乎了解了事情的大半。

我能感觉到母亲在宽慰我,但是我现在嗓子冒烟,心里面虽然有很多的想法,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对母亲说。

母亲为我号完脉,就将我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李婶子就端了一碗特别苦的汤药,将我的身子抬起来,强行就为我给灌下了整碗药。

我哭的都要厥过去了,十根手指紧紧的抓着床褥。

但是,没想到这一碗药比平时喝的的其他药药性都要猛烈的多,我对着地上狠狠的就吐出了一口黑血,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倒在床上。

李婶子看到我吐血了,大惊小怪的冲出去乱喊,“哎哟,不好了,小小姐吐血了。那药是不是有问题……”

“那是五毒散,以毒攻毒用的。她心火难消,又被人下了降头,所以必须让她把毒血逼出来……”

我只听见了母亲对李婶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整个人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直接就睡过去了。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母亲给人看病治疗,我一直以为母亲只是一个在音乐上有独特造诣的人,遇到老爷子以后,我才知道母亲和槐香一样,或者说比槐香还厉害。

她继承了老爷子全部的绝学,包括老爷子精湛的医术。

而且,母亲还是一个大义救亲的巾帼女强人,她的眼睛是因为救老爷子而瞎掉的。可是,她从来不对任何人提起过。

我醒来以后,就觉得嗓子发痒,拼命的咳嗽,整个人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看到门窗都关着,就想打开窗子透透气。我的床下没有鞋子,我只能打着赤脚去将最近的一扇窗打开。

走路的时候,我已经能感觉到双脚不支,如同棉花一样的感觉。

就好像一条腿里面的骨头都被人抽去了,只剩下肌肉和筋在里面,在窗棂前打开窗户,双脚一软就跪在地上了。

痛苦的感觉,让我不自觉的要了唇,我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缓过劲来。

突然,有一双手轻轻的搂住了我的脊背,他抱住我的手法很温柔,让我以为是萧龙溟来了。

我回头抱住他,昏昏沉沉的喊着他,“萧大哥,萧大哥,你怎么来了?你不需要时间去陪伴和照顾格格吗?”

“因为这里有你啊,我就想这样抱抱你。”这个声音不羁当中带着一丝柔和的暧昧,好像是那种沙甜的嗓音。台乐农血。

我一下顿住了身体,赶忙松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萧大哥。”

“我是谁?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我不是你的萧大哥吗?”那个人他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将我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他冰凉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我的后脑勺,一字一顿的告诉我,“我对你一心一意,没有格格,只有你。你不要挣开我的怀抱,也不要躲着我。”

我感受着这个面容身材和萧龙溟一模一样的人的拥抱,心里面连一丝甜蜜的感觉都没有,我清楚他不是萧龙溟。

萧龙溟会认错人,可我不会。

“你放开我好不好?我真的……我真的知道你的身份,你假扮他,瞒不过我的眼睛。虽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没有力气,只好让他抱着,但是嘴上还在小声的劝阻着他。

像我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刚刚小产完,我不觉得会有哪一个男人会爱上我。

所以我心里面并不害怕他会占我便宜,我只想弄清楚他的来意,还有他和萧龙溟外貌一模一样的原因。

那个人没有说话,他轻轻的将我抱起来,放在床上。

我就这么看着他,居然有一种感觉,感觉他的存在只是我思念萧龙溟的一种幻觉。但是没想到,他却自作主张的坐在床头,将我还有些微微发烫身体搂进他冰凉的怀中。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眼里只有你一个。”那种清冽的目光,暧昧高冷的眼神中,还有一种无辜的感觉。

我看着他的目光,觉得很熟悉,好像是似曾相识的样子。

如果这个世界上,爱人只需要一张脸长得像,那把脸都整成自己心仪人所喜欢的模样不就好了,那还需要什么感情吗?

我挣扎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汗,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你不接受,至少让我抱着你吧,好吗?”

有一点我必须得承认,这个人冰凉的怀抱,降低了我低烧当中身体的温度。就好像一个行走的冰袋,我觉得很舒服。

有挣扎了几下,发现真的是徒劳,我才靠着他的胸膛不动了。

我在病中,随时随地都有一种疲惫虚弱的感觉,不过在一觉睡醒之后,已经好了很多。我现在可以小声的和人对话了,“我和萧大哥的事情,你都知道?”

“都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发现而已。”那个男人吻了我的额头,目光冰柔的就好像月光洒下来一样。

比起萧大哥的霸道和刚毅,这个男人身上多了几许阴柔温和的气质。

我被他吻得有些不舒服,又说道:“你可以不亲我吗?我想,如果你喜欢我,你应该会在征求我同意的情况下才会吻我,对吗?我现在还痴迷着萧大哥,并没有移情别恋,我不想被其他吻。”

那个男人居然笑了,那种不羁的风流的笑容就像一朵大大的盛开的罂粟花一样,很容易就让人沉醉其中。

他的手指轻轻拍着我的臂膀,居然小声的为我哼歌。

歌声很美,有一种幽谷传来的空灵,就好像是乐器发出来的轻音乐一样,他的嘴就好像移动的风笛一般的优雅。

只是那些歌词,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听的心灵有些触动,转过脸去看他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眼眸当中的一丝锐气和萧龙溟年轻的时候很像,但是又有一些不同。

我没法分辨出来,这里面的区别。

这时候,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我的身子一下就凌空了,重重的摔在床头。

那个人气化在空气中不见了,就只剩下我一个。

我的脑袋砸的疼的要命,李婶子进来见我捂着脑袋,急忙过来忙我揉后脑勺,“啊哟,小小姐,你怎么和小姐年轻的时候一样心急。醒来了就要起身,我给你出去准备饭食了,你要起来就等我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躺着太憋闷了。”我骗了李婶子,我对刚才遇到那个和萧龙溟一模一样的人,他突然又消失,心里面有了一种古怪的失落的感觉。

刚才被他抱着,微烫的身子已经降温了,他身上还有一种我熟悉的气息。

我在李婶子的敦促下,整整吃下去一大碗米饭,李婶子才同意我去外面的院子里晒晒太阳。

早晨九点多的太阳,还不是特别的猛烈。

阳光照在曾经爆发过寒症的身体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我坐在小院里的石墩上发呆想着有关于翡翠盒子的事情。

我大病一场之后,脑子反而清醒多了。

我的脑子里面在想,为什么欧阳瑾会算出盒子里面的魂魄是萧龙溟的天魂,如果这只盒子里原本装的是天魂。那那只冒牌货的灵魂,是怎么装进去的?

萧大哥为什么会认不出她是个冒牌货?

以萧大哥的睿智和精明,以及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是假货,他必定认得出来。那这中间,是哪一环出现了纰漏?

不对,我应该这么想。

那只用来开启小个翡翠盒子的大盒子,是从元代墓里面找出来。也就是说,那只天魂被掉包的时候是在盒子进入墓室以前,就被人开启掉包过。

那天晚上,欧阳瑾还曾经预言过,这个盒子打开有可能会害死我们全部的人。

我当时还有点不信,打趣说这是一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了就会给我们大家带来厄运。现在,想想这一句话也不无道理。

我和萧龙溟分开了,他的天魂被一个假的格格的魂魄取代了。

而这个假的格格为了离间我们,一听说要去投胎转世,就寻死腻活的。甚至不惜让自己的灵魂灰飞烟灭,借以挽留住萧龙溟,跟在萧龙溟的身边。

按照一般鬼的习性,本身就知道自己脆弱,比正常人更害怕彻底的消亡,所以除了厉鬼之外的灵体都是很胆小的。

这些鬼魂,听到有机会轮回重生,那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去重生的。

所以萧龙溟说要让格格投胎转世,并不是要为难她,这个世界上,鬼魂存在本来就是极为痛苦的事情。

萧龙溟在痛苦爆发的时候,即便个性刚毅,也有受不住的时候。

这么一想,这个魂魄出现本来就是带有目的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萧龙溟。最后离间我们大家之间的感情,再和预言一样将我们都杀掉。

我想到这里,立刻就想通了,这绝对不是我和萧龙溟怄气的时候,我必须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他。

我这时候想要见萧龙溟的想法太过强烈,导致行为有些不成熟。我直接就穿着一双夹角拖鞋,还有棉布长裙就朝佟府的大门走去。

我只想着要见萧龙溟,连衣服都不打算换了。

只可惜我还没走出院子,身子就被一块冰凉凉的如同玉石一般的身体紧紧的抱住,他的声音柔软就好像浸了水一样的纱衣,“要去哪儿?”

“怎么又是你?你能不能不这样神出鬼没的啊。”我这一次有些生气了,浑身上下的去找那把萧龙溟给我的银匕首。

病中的时日,我都是迷迷糊糊的,随身的东西都被李婶子收走了。

我现在穿着单薄的睡裙,什么也摸不到,只能用脚后跟去踩他的脚背,他去将我搂的更紧了,“为什么他抱你,你就主动投怀送抱?”

“我喜欢他,我当然会投怀送抱,这个道理还需要解释吗?”我说的很直白。

他似乎有些受伤了,扭过我的头颅,缱绻的目光认真的看着我,“萧龙溟是真的放不下耶律楚格,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十年伉俪情深。你一个外人,怎么插的进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相处了十年?你……你是萧乾坤的人?”我大声的质问他,因为体力实在太差了。

只是这样放大音量,就让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我在他怀里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对什么事请又有心无力,干脆破罐子破摔的让他托着我的额头。

太阳晒得我有些昏沉,他看了几眼满头大汗的我,就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但是,他的语气比我还讶异,“你怎么知道萧乾坤的?萧老的本名,只在活着的时候说过。”

“为什么?因为格格就是我的前世,你们拿一个冒牌货放在萧大哥身边,你以为这样就能瞒住所有人吗?”我对于这个和萧龙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郁结了一肚子的气。

他问我,那就要做好被我骂的心理准备。

他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委屈的将我搂的更加紧,“我不是任何人派来的,我只想单纯的对你好,想让你喜欢上我。即便你不喜欢我,我也想像现在这样,默默的守护在你的身边。”

我也愣住了,僵住的身子就跟被人点了穴道了一样。

我不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如果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倍受感动的,我也会逐渐的慢慢接受。

可现在不同,我有了萧龙溟。

我只要活着的,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脑子里只有萧龙溟一个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份感情。

我这么久以来,在悲苦的时候都没有落下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了。

过了好半晌,我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了,萧大哥即便是喜欢上格格,不再需要我了。我也会像你一样,默默地喜欢,我……”

我感觉搂着我的那个身躯消失了,莫名的就蒸发在早晨十点多钟的风中。我的发丝被风带起来,吹得有些乱。

我心乱如麻的坐在另外一张石墩上,泪水还挂在眼眶的下面,却没有心情擦去。

耳边传来了母亲温柔的声音,“又想他了吗?”

她对佟府的一切好像都很熟悉,即便是没有任何人陪着,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住的房间门前的小院。

她甚至只听我的呼吸声,就能判断我的所在。

母亲伸出芊芊玉手,在我的脸上摸了一下,刚好就摸到了我眼角湿漉漉的地方。她的目光是那样淡定,好像全然能猜透我的心思一样。

我起身把她扶到了石墩上坐下,蹲在母亲身边,手指忍不住摸了摸母亲隆起的小腹,嘴角是一丝甜蜜的笑意:“没有哭,妈妈,刚刚风太大,沙子迷了眼睛了。”

“在想翡翠盒子的事情?”我母亲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我乖巧的将耳朵贴在她的小腹,谛听她腹中胎儿的胎动声。

我听到胎动,心里面特别感动,总能想起我失去的孩子。

这时候的我无比的想哭,想搂住母亲大哭,可我知道孕妇的情绪最容易激动。所有的苦和难过,我一个人受着就好,母亲能来,我已经足够感恩了。

我轻轻的恩了一声,“是啊,我在想关于盒子的事情。妈妈,你和槐香聊过,应该无比清楚这中间的过程。”

母亲和我聊了一下,有关于她对翡翠盒子的推论,我不禁佩服母亲的智商,她想到了所有我分析到的点。

而且,她没有亲身经历过,知道甚至比我还要多,“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我当然愿意了,母亲,你就告诉我吧。”我低声向母亲撒娇,整个人像个小动物一样,用脑袋轻蹭她的小腹,把她逗得柔柔的发笑。

此时的母亲特别的眉,清雅的笑意在她的脸上笑靥生花。

我都有点忍不住想要用手摸摸她的脸,难怪父亲会如此深沉的爱着她,母亲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的风韵。

母亲说道:“那个格格,并不是什么冒牌货。”

“你说什么?难道您也觉得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吗?”我非常的吃惊,整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母亲看起来柔弱,力气却很大,她将我扶起来,然后用柔软的带着香气的身子搂住我,“你没发现吗?你的梦只做了一半,就回来了,那么下面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您……您这么说,我不是很懂。”我听着母亲的话,脑子里有了模糊的画面。

母亲说的更明确了,“你确定那是一个梦吗?或者你确定,那个盒子上的翡翠锁,它真的是入梦锁吗?你没有梦到的内容,就突然戛然而止,全都不记得了。这符合逻辑吗?假如只是回忆,那么应该是一股脑都回忆起来不是吗?”

“我也在想,我突然醒来,那么后面发生的事情,是我没有回想起来,还是……根本没有发生?”我的身子不自觉的,疯狂的战栗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年轻时候的萧龙溟见面,他是非常诧异我变得温婉如水的个性。

原本的格格,她是个性泼辣的人。

我去了以后,就改变了轨迹了!

我突然大声的说出口,“那只盒子上的锁,它能让人穿越时空。我回到了以前,我抢占了格格的身体,嫁给了萧龙溟,最后又回来了。我是在自己怀孕的时候回来的,对吗?”

母亲的脑子,我总觉得像是爱因斯坦的脑子。

如果不是她一步步提醒我,我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这么复杂的可能。灵魂穿越时候,这么……这么违反科学和逻辑的事情,我只在小说里看到。

“对,所以,我说那是格格真实的灵魂。萧先生,他应该是感知到了她就是格格,她并非认不出你。他……他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母亲小声的抚慰我。

我说:“那我该怎么做,我……我才是冒牌货,我抢占了她的身体。”

“但萧先生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从辽国到现在,不是吗?虽然,他现在还处于矛盾当中。”母亲说道。

我有些犹豫,“那我该怎么做?”

“我和你父亲在古墓中找到了两只盒子,你去把这两只盒子交给他,留在他身边。”母亲直接吩咐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我指着自己,更加的诧异,“我去把盒子交给他吗?我要告诉他,真相吗?”

“先不要告诉他。”母亲回答的非常的果断,她松开了我,然后对着我的耳朵小声道,“你还有最后一段使命没做完,所以,你万一揭穿失败了,就没有办法再去接触到那只翡翠盒子。你在他身边,想办法再次打开盒子。”

我被母亲的智慧所折服,慢慢的点了点头。

这个真正的格格,她想必就是萧老派到萧龙溟身边的,我只有听母亲的话,破除了她的阴谋。

最后的结局,才不会如同欧阳瑾所预言的一样,我们都会被害死。

母亲因为身怀六甲,月份也大了,不宜到处走动。接下来的那些时日,都在佟府中将养着,等分娩过后,还需要去老爷子的墓地祭拜。

这边是有这样的习俗的,孕妇是绝对不能做祭祀一类的事情,否则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我和槐香两个人开始调查萧龙溟的下落,萧龙溟和高紫逸还在我们原先分别的地方。我们带着盒子刚刚进去,就见到高紫逸白发飘飘的坐在门口。

他的手依旧是残疾的,肉身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高紫逸看到我们,有些错愕的抬头,“夫人,你这是气消了,又回来见主子了吗?其实男人三妻四妾没什么不对的,主子身份尊贵,你早该适应了。”

我对高紫逸这个态度非常的气氛,心里面暗骂着,适应你个大头鬼。但是,嘴上又不好说出来,这一次我是听了母亲的话,务必要留在萧龙溟身边。

我只有重新打开那只盒子的翡翠锁,我才能再次进入到辽国,完成接下来的使命。否则,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真实的耶律楚格来帮我完成。

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我真的是难以想象。

“少废话,让萧龙溟出来,我们找到了两只雌雄盒子,他要是想把魂魄都找全了,就赶紧出来见我们。”槐香很凶,也很生气,面红耳赤的。

高紫逸皱了眉头,他说:“里面那个夫人,她脾气太大,你们去找她。我担心她又要寻死腻活的,这几天,她可没少闹腾主子。”

“你主子,这几天,都跟她在一起吗?”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他抬头,笑了笑:“是啊,主子每天都劝她去轮回,可是她不同意。主子没办法,只能亲自跑一趟阴曹地府,现在还没回来。”

我的心莫名一宽,也想帮帮高紫逸,说道:“高紫逸,金铃和欧阳瑾去了英国治疗眼睛。时间有时候是最好的疗伤药,但是有时候,也是催化感情的催化剂。如果她对你有意思,一定会非常的思念你的。”

“真的吗?”高紫逸眼前一亮,脸上懒散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了。

他扫了一眼我和槐香怀里的包裹,说道:“你先去小旅馆住一段时间,等主子回来了,我会通知你们。你要是和里面那个小祖宗碰上,一准她又得闹。”

这本来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可能是里面那位听到我们的对话。

就见耶律楚格从里面走出来,冷着一张脸,完全就没有面对萧龙溟的那种娇柔的感觉,“哟,谭笙,你这个狐狸精,还敢来。”

我愣了愣,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骂狐狸精,我以前对待感情的神经很大条。

在遇到萧龙溟以前,从来也没想过感情的事情。

我退后了半步,也不想和这个女人起正面冲突,缓慢的说道:“那个……我就是找到了盒子,要交给萧大哥。我……我就是谭氏后人,我就是他一跟班儿,也不至于碍您的眼。”

说完我就想走。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她是鬼,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

她的身体如风一样的拂动,直接就到了我身边,扬起手掌心,就甩在我脸上,“哪用你多管闲事?萧大哥身边能人辈出,需要你这个狐狸精出手帮忙吗?”

我被打的满地找牙,姿势非常不雅的趴在地上,捂着自己受伤的唇角。嘴里被打掉了一颗后槽牙,很痛。

我把牙齿吐出来,冷冷的看着耶律楚格。~

我现在的体格不行,但是她也不能小看我,我跟着萧龙溟打了七年的仗了。她敢打我,我就不怕还手。

我咬牙爬起来,对着她笑了,脚下是老爷子教我的轻功,手底下也不含糊一巴掌就送回给耶律楚格。

她是鬼,这一巴掌大概打的也不疼。

我一巴掌下去,就跟打在一团冰冷的雾气上一样,手背上都要结冰了。可是耶律楚格还是愣了一愣,双目圆睁的瞪着我。

槐香都有些意外了,“阿笙,你……你刚刚打人的手法真的太帅了,你还会武功啊!”

“什么情况?”高紫逸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见过女人撕逼,脸色都青了,他连着退后了几步,显得惊骇莫名。

耶律楚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跺脚落泪了,“高大哥,你看谭笙,她居然敢打我!”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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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高紫逸听到耶律楚格的这句话,明显是愣了一下,他似乎有些左右为难。两边都是萧龙溟承认的女人,他作为萧龙溟的下属。应该是帮哪一个都不对。

最终,高紫逸嘴角冷漠的一扬,如同雕塑般站着,一句话也不多说。

“你怎么不帮我。你是萧大哥的奴才,你怎么能不帮我?你信不信萧大哥回来以后,我让他惩罚你。”耶律楚格被打了一巴掌大概是觉得没面子,梨花带雨的脸上,还带着愤怒的怒气。

高紫逸听到耶律楚格说的话之后,就好像听到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一抬,“夫人请便。”

“贱奴……你……”耶律楚格被气个半死。

我看耶律楚格在冲高紫逸发火,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了。拉着槐香细滑的小手准备开溜,小腹的位置突然间就钻进了一股凉气,让我情不自禁的跪倒在地上。

我浑身战栗着,几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种疼就好像所有的神经。都同时将痛感传达到大脑,整个脑子都要炸开了。不到两秒钟。额头上的虚汗就跟瀑布一样滑落下来。

这种疼,我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就好像受了人控制一样突然就爆发了,槐香下了个半死,她搂住我冰凉的身子问我:“怎么样了?”

“好像是被人下了降头,母亲本来帮我解过了,现在又复发了。”我咬着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

痛苦很快就占领了我的意识,我感觉自己痛的不能呼吸,几乎要昏厥在槐香怀里了。

槐香痛斥耶律楚格,“是你!是你对阿笙下蛊对不对。萧大哥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喜欢上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

耶律楚格的目标不是槐香,她根本就不搭理槐香,对我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冷,“谭笙,你勾引萧大哥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听说你都有过了萧大哥的孩子。不是吗?”

我痛苦蜷缩着的不断颤抖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我听到耶律楚格的声音,心脏的地方格外的冰冷。

小腹里面的肠子,就好像遭受了万千虫蚁的咬食。

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这个女人的降头了。只要她动一动心念,我就活活的疼死。高紫逸又是两边都不肯帮忙,我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

“槐香,走!听我的话,把盒子带走,就当我求你了!如果你不走,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我紧紧握住槐香冰凉的手,疼的眼珠子都在翻白眼了。

我颤抖着求她,我希望她能把盒子带到安全的地方。

耶律楚格是萧老的人,这两只盒子对萧大哥来说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落到敌人的手中。槐香她用力的搂住我的身体,冰凉的液体从她的脸上跌落在我的肌肤上,她脸上的表情很纠结。

可是看到我坚定的目光,抱着装着那两只盒子的背包冲出去了。

耶律楚格大概也知道那两只盒子的重要性,她不顾一切的要去追槐香,却被高紫逸拦住了,“夫人,那两个盒子对主子来说至关重要。你要欺负谭笙,我可以不管,可是你要抢夺盒子,我是绝对不同意的。”

“高紫逸,我是帮萧大哥拿回盒子。”耶律楚格非常的生气,她声嘶力竭的喊着。

但是,高紫逸依旧像是一堵墙一样的挡在耶律楚格的面前,嘴角带着冷漠的笑意:“找盒子这件事情,不牢夫人费心。”

“你这个贱奴……你……”耶律楚格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高紫逸。

高紫逸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是很快又隐忍下来,沉着面孔不说话。他的手掌紧紧的掐住耶律楚格的脖颈,冰冷的目光让人窒息。

耶律楚格不说话,他的手才缓缓的放下来,转身走到屋内,不再插手我和耶律楚格的私情。

但是,我很清楚高紫逸,他的个性桀骜不驯。

他现在一定比我更想宰了耶律楚格,只是碍于萧龙溟,而不能动手。

耶律楚格大概是有些害怕这样的高紫逸,不敢再多说话激怒高紫逸,冰冷的鞋子一下就踩到了我的脸上,“谭笙,你今天敢来,我就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我痛的满地打滚,身子就好像一头被砍断脑袋的蜈蚣,徒劳的扭动着身子。疼痛的感觉越发的剧烈,一口黑血被我从腹腔里吐出来。

我知道是耶律楚格在默默加重降头的术法,再这样下去,我就会活活的痛死。

可我一点都不害怕,嘴角抖动的流出液体,却还不服输的嘴硬,“我死了还有灵魂,你不过是个灵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是杀了我,萧大哥一定会为我复仇。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清楚。”

我眼前早就已经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有耶律楚格的脚踩在我脸上骨骼上,那种骨裂一样的令人崩溃的疼痛,我突然发现我要是死在耶律楚格的手下,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至少这样,萧大哥他会记住我一辈子。

“对啊,我也好奇,萧龙溟为什么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那个声音放荡不羁,就好像一个花花公子哥一般。

突然,痛感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伸出玉箸般细长的手指将耶律楚格的脖子扣紧,高举过头。

那个人的那张脸我格外的熟悉,冷峻的五官俊秀异常。

耶律楚格的声音变得哀怨,“萧大哥,你要杀我,那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去死好了,你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污染空气。”那个男人他对耶律楚格说的每一个字里都带着冷漠和不在乎。

是萧龙溟认清了耶律楚格的真面目,现在来救我了吗?

“萧大哥,萧大哥,是你回来了吗?”我有些激动,浑身发软的爬起身用力的搂住那个人的劲腰。

当我搂住他的一瞬间,他就像扔垃圾一样厌恶的将耶律楚格扔开,反手用力抱住我,语气一字一顿,抑扬顿挫,“这是你主动抱我的,我告诉你,我不会再松手了。”

他把我紧紧的抱住,目光冷冽的对着耶律楚格,脚尖踩在她刚才踩过我脸上的那个部位,“解降头,听见没有。”

“你不是萧大哥,你到底是谁?”耶律楚格似乎反应过来,花容失色。

我也明白过来,搂住我的人不是萧龙溟,可我全身无力。身体各处地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自然抽搐。

我只要一脱离了他的怀抱,我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我身子不敢动,只能低声问道:“怎么又是你?你为什么神出鬼没的?”

“因为喜欢你,所以跟着你,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他抓住我不断震颤的手腕,眼中的心疼都快将我融化了。

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没有和我相处过。难道他要和我谈论一见钟情这类虚无缥缈的话吗?

这样的话,也太站不住脚跟了。

我有些疲惫的眯着眼睛,也懒得再说话了。尽夹反血。

那个男人他语气冷的就像冰一样,脚下的力道更加的沉重,踩得耶律楚格脸都青了,“我管你是谁,你不解降头,我只好把你的脸骨踩烂了。你要知道灵魂上毁容的创伤,那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我解,我解。”耶律楚格并没有想象中的不怕死,她非常惊恐的看着那个和萧龙溟一模一样的男人,她张开了嘴默念了几个奇怪的咒语。

我身上没有察觉出异样的感觉,可是那个男人居然是将脚下的力道更加用力的踩在耶律楚格的脸上,直接就把耶律楚格的脸骨给踩碎了。

顿时半边侧脸的肉就塌陷下去,眼珠子也从眼眶里出来,就剩下一层肉挂着。

耶律楚格的嘴艰难的长着,看样子十分的痛苦,嘴里留着血水,面目狰狞道:“你出尔反尔,你……你居然敢骗我……”

“我就骗你了。”他脸上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贼贼的笑容,把倒在地下的耶律楚格气的又吐了两口血。

他脸上的那样耍无赖的表情,是萧龙溟到死都不会露出来。

萧大哥他正值勇敢,怎么会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个性会是这样的乖戾不羁呢?

我看了满身恶寒,人也清醒过来了,用力的在他怀里挣扎,“你把她的脸踩碎了,她要是报复我怎么办。”

他把我搂着更紧了,用唇将我的嘴堵上,我在一瞬间就不能呼吸了。

“还敢挣扎不敢?”他冷声问我。

我看着他冰冷严酷的目光,真害怕他再亲我,摇了摇头,“你别乱来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知道错了就好。”他揉了揉我的发丝,伸手自然而然的摸我的小腹,“还疼吗?”

我再次摇头,“不疼。”

他搂着我,身体就好像飘在空中的气球一样飘出去,那样的英姿飒爽,让我忍不住将他的脸孔和萧龙溟的脸孔融合到一起。

我的脑子里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复杂。

“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是爱上我了?你要是愿意放弃萧龙溟,我随时都等着你投怀送抱。”他垂眸的时候,眼睛里清波荡漾。

那样的柔和的目光,就好像倾斜下来的月光一样。

我心念一动,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认真的和他说话:“你……你是萧大哥的天魂对不对?如果我猜错了,你可以反驳我,但是如果我没猜错,请你也不要骗我!”

“在你的眼里,除了萧龙溟,还有谁?”他突然气恼的看着我,两行滚滚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我没想到这样一个时而吊儿郎当,时而又那样冷酷的男人,他说哭就哭了。

他松开我,将我推开。

我看着他泪水肆意的样子,心里面有种轻微的疼痛,但我根本没法安慰他,我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我提醒过你,我只喜欢萧龙溟。”

“好,我承认,我手里面有萧龙溟的天魂。那又如何?如果我把天魂还给他,我就会死,你还会忍心把我交给萧龙溟吗?”他颤抖着声音承认了,那样强大的他,居然是悲苦的泫然而泣。

我虽然早就怀疑,他就是那个从元代开始就失落的天魂,但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还是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萧龙溟的魂魄飘出去了,居然长成了独立的个体。

现在这个体不想回归本体,还说自己一旦回归本体,就死了。

我心软了,我用口袋里纸巾踮起脚尖给他擦眼泪,“我……我……你救过我,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萧大哥不介意少一个天魂,我不会牺牲你,成全他的。”

“你既然舍不得我,为什么不答应我。萧龙溟的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那个男人他将我用力的搂在怀中,我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没有挣扎,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调和气氛,“你不是把她踩毁容了吗?她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和我竞争了不是吗?”

“萧龙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我太了解他了!”那个男人粗声说着,冰凉的眼泪落在我的肩膀上。

谁说鬼不能掉泪的,那落在我衣服上湿漉漉的又是什么东西?

我感觉到这个男人内心的凄苦和脆弱,小心的抚慰他,“是……是命运让我先遇上的他,我并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既然先遇上了萧大哥,我就不能做背叛的事情,如果我今天背叛了萧大哥,来日我也会背叛你的,你懂吗?”

听到我的话,那个男人他不动了,身子僵硬的搂着我。

晚上的风吹得我的发丝纷乱,我和他在狭小无人的巷子里,就像两只心灵千疮百孔的雕像一样久久的不动。

倏地,一声冷漠的声音响起:“我说你呢,主子的天魂怎么不在盒子里了。原来,是偷偷跑出来,成了野生的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高紫逸白发偏偏的走过来,眼中是一种浓烈的杀意。

那一瞬间搂着我的男人化成了一道白烟,直接就消失了。

高紫逸冷冽的怒喝,“想跑?”

说完,高紫逸也跟着不见了。

我在这条巷子里,茫然伫立了一会儿,缓慢的给槐香打了个电话。我身上有伤,又进了一次医院,把掉了的牙给补上了。

脸上的骨头,也有些开裂了,只好让医生来帮忙做了个小手术。

身体因为中了降头术,之前又重病过一次,小产也留下了后遗症,浑身上下一堆的毛病。护士直接让我住了院,每天都要吃五颜六色的药丸。

我总感觉自己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才会总有血光之灾。

槐香陪我住院了一个星期,中午她出去买饭,把盒子和我都留在病房内。我吃过药,有点昏昏欲睡,脑袋靠着床头就睡着了。

“妈妈,救我……”耳边是一个柔软的声音。

梦里面就好像有一只小手,它在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面容。

冰凉的小手柔柔的,好像没有重量一样,就好像我失去的那个孩子灵体曾经触摸到我的感受。

我猛然间惊醒,额头上出了冷汗,环顾四周,就见到门口站着个女人。那个女人半边脸塌陷,眼歪口斜的,真的有些恐怖。

是耶律楚格,她居然又来找我了。

而且这间病房当中,隐约不断传来婴儿的哭声。那声音撕心裂肺的,让我的心也跟着纠结起来。

“耶律楚格,你被整的还不够厉害吗?你怎么还敢来!”我的手去摸枕头下面的银匕首,虚弱的咳嗽了两声,警惕的看着耶律楚格。

她诡异的笑了笑,摊开掌心,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小药瓶子,“你说我把这个东西炼成古曼童,然后再卖给僧人,你说好不好?”

我不是很懂她的意思,我只知道古曼童就是小鬼儿。

至于卖给僧人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耶律楚格现在非常的恨我。她恨不得我死,可是她如果想要我的命,那就必须打败萧龙溟的天魂。

不过这几日,我都没有见到过那缕天魂,他应该是被高紫逸追杀,暂时都脱不开身了。

我从床上走下来,光着双脚走在地上,手里面已经握着那把萧龙溟给我的匕首了,“格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我虽然病体虚弱,可是我也有武功的啊。

只要给我机会靠近耶律楚格,我手中的银匕首,会毫不犹豫的取了耶律楚格的性命。她是萧大哥的责任,但不是我的责任。

我的心底没有那么善良,我早就容不下这个女人了。

我要她死!

“怎么?想拿我耶律家的银匕首,来杀我吗?”耶律楚格脸上的表情变得冷酷异常,她紧紧的捏住瓶子,大声的吼叫道,“你敢靠近我,我就捏这只瓶子。”

“瓶子里到底是什么?”我的脚步停下来。

耶律楚格笑了,“你猜。”

“我有什么好猜的,如果瓶子里的是萧大哥的骨肉,那么你对他下手,萧大哥也不会原谅你的。”我凝视着黑气弥漫的瓶子,我除了担心耶律楚格真的抓到我孩子的灵魂,还担心她利用这个孩子钳制萧龙溟。

耶律楚格紧紧的捏着瓶子,脸上诡异的笑更浓烈了,“用你的刀,刺穿脖子。”

“你说什么?”我皱紧了眉头。

她有些不耐烦了,“快点!”

我看到她手中的瓶子上有一丝的裂纹,手中的匕首缓缓的放上了脖颈,我没想到我的生命会第二次掌握在耶律楚格的手中。

第一次,还有那个神秘的男人救我。

现在,我孤身一个人在病房里,我根本就斗不过这个女人。

“格格,把瓶子给我吧。”耳边是一个浑厚熟悉的声音,我定睛一看,是萧龙溟站在格格的身后。

耶律楚格转过身去,泪眼婆娑的看着萧龙溟,“萧大哥,你看谭笙那个女人把我的脸弄的,你要为我报仇。”

“乖,先把瓶子给我。”萧龙溟对耶律楚格的态度非常的温柔,但依旧是要坚持从她的手里面拿回瓶子。

这样导致耶律楚格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低着难看的脑袋,娇柔的问道:“萧大哥,你到底想要干嘛?”

萧龙溟已经不由分说的掰开耶律楚格的手掌,将里面的瓶子握到了掌心,那一刻萧龙溟的脸上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根本就不等格格反应,他的身子漂移进来,将我紧紧的抱住,“想萧大哥了吗?”

“我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对萧龙溟产生了一丝抵触的心里,推开他,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我在萧龙溟面前翻旧账,他面容冷峻的看着我,嘴角溢出了一丝血液。

他的手掌企图捧着我的脸,又被我用轻功闪躲。

我的心依旧在灼痛着,我问他:“耶律楚格的灵魂从盒子里出来以后,你可曾来找过我一次?”

“你在怨我吗?小东西?”萧龙溟轻轻咳嗽了两声,用手臂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液,目光里带着隐忍的疼痛。

我笑了,“我有资格怨你吗?萧龙溟我中降头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萧龙溟凝视着我冰冷的目光,居然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他面色憔悴。好像想伸手抱抱我,又纠结的收回去。

我看着萧龙溟这样脆弱的样子,微微的一愣,就听旁边传来了高紫逸愤愤不平的声音,“你知道主子为了你付出多大的代价吗?连我都是刚刚才知道,他去阴间是为了找你们的孩子,但没想到孩子被耶律楚格控制了。”

“高紫逸,你先别说话。”萧龙溟的声音淡淡的,直接让高紫逸闭嘴。

他看着我,目光是那样的柔软又充满了一种刚烈的坚毅,“小东西,你还愿意回到萧大哥身边吗?”

“我……我……”我犹豫了一下,看着门口的耶律楚格,有些凄惨的说道,“那她怎么办?”

“她会去投胎转世,阴间的芈月已经归顺我了,芈月的阴兵现在都听我的。我要她转世,她便必须去转世。”萧龙溟目光灼灼的和我对视,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浑厚。

但话说了一半,又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

空气里弥漫的是一股血腥的味道,我惊愕了一下,“你去阴间和芈月发生冲突了?你……你受伤了是不是?”

“你在关心我吗?”萧龙溟问我。

我有些答不上来,泪水滚滚流下,犹豫了很久才小声的说道:“没有,萧大哥,我没有关心你。我……我就是顺嘴一问。”

“你撒谎,你明明关心我。”萧龙溟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用一个又一个的吻,将我的泪水吻去,“我身上的伤无妨,只是阴兵太多的时候,有些扛不住。不过现在好了,芈月手下的阴兵在慢慢蚕食其他阎君手下的地盘,小东西,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

我颤抖了身体闪躲,却被他抱的更紧了,只能无奈的喊道:“我是关心你,可那已经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了。萧龙溟,我想告诉你,从你选择格格开始,我对你就没有感情了。请你尊重我,放开我。”

萧龙溟大概发现了我个性和以前有些不同,有些错愕的松开我,“小东西,你和从前不同了,个性更加刚烈了。有点像格格了……你这是怎么了?”

“我会像她?”我更加的愤怒了,我绝我和那个性格扭曲的冒牌货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喘了一口粗气,声音冷漠的说道,”我只想问你,高紫逸他是不是抓住了那个拿了你天魂的灵体。”

“跑了。”萧龙溟缓缓的说道。

我的心反而是放下了,我还真有些担心那个救了我的人,他被高紫逸抓住以后就此消亡。萧龙溟没有天魂不会死,但是那个人失去天魂,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我当然希望大家都能活得好好的!

萧龙溟似乎感觉到了我对他的排斥,目光冷冽的看了一眼耶律楚格,指尖点了一下耶律楚格的眉心,说道:“从你进入轮回开始,都将不会有机会自残,格格,我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时候从白森森的墙里走出了两个牛和马脑袋的人,它们好像是传说中的牛头鬼和马面鬼,不由分说的就将耶律楚格用铁链个锁上了。

耶律楚格瘦弱的身体,缓缓的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萧龙溟凝着我,问道:“小东西,现在她走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不知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刚从盒子里出现的那一刻,你会选择先稳住她。你明知道她……”她是冒牌货。

我说了一半,说不下去。

但我感觉自己战栗的身体随时都会用力的搂住萧龙溟,我太久没有抱他了,整个灵魂想他想的都要发疯了。

只要萧龙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不会再纠结了。

萧龙溟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微寒,他有些愠怒,“小东西,你应该知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可能对她痛下杀手,我能做的只是让她转世,给她一个好的归处。”

“你觉得你和她是夫妻?”我觉得有些好笑,萧龙溟居然愤怒了,他依旧在维护那个冒牌的东西。

萧龙溟扬起了眉头,“耶律楚格在辽国,就是我的结发妻子。只是成了鬼,所以本性变了,她对你下降头,是她的不对。”

他居然没看出来耶律楚格是萧老萧乾坤的人,我的心有些痛了,而且一再的维护她。

我就这么不像他的格格吗?

我连一个冒牌货,我都比不上吗?

我没说话,将桌子上的两只盒子送到高紫逸手中,又将别子和单钩放在盒子的上方。高紫逸接到这四样东西,手底下就跟闪电一样的,就将两只盒子都打开了。

盒子里放着两个魄,虽然看不出是什么魄,但应该能为萧龙溟所用。

我看他吸收了两个魄,说道:“你现在在阴间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势力和手下,救活何灵川,应该没有什么困难吧?”

“小东西,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和好吗?格格她,已经不在了,我会用一生来保护你。”萧龙溟他的目光有些刺痛,他捏住了我的下巴,语气柔软而没有一点架子。

我看着他的目光,脑子里变得无比的坚定,我绝对不会再轻易的答应萧龙溟。

虽然在我的心里面,我很想让萧龙溟把那只玻璃瓶给我摸摸,让我感觉到玻璃瓶里那个孩子的灵体。

可我忍住了。

除非有一天萧龙溟发现我是格格,否则我绝对不会再和他产生任何的交集,我淡漠了目光,“对,我不打算和你和好了。萧龙溟,你不在的时候,你是的那缕天魂保护了我,我现在发现他比你更值得去哎。”

萧龙溟的脸上是一种震撼的表情,这种表情在他脸上停顿了三分钟,才慢慢变得平静,“你喜欢上别人了?”

“对!我移情别恋了!”我说的自己的心肝都在颤抖,但我没法面对一个认不出我是谁的萧龙溟陪在我身边。

萧龙溟眉头皱的很紧,他冷怒的看着我,却没有发脾气,“既然你喜欢他,那我便留着他好了,我少一个天魂也不会如何。”

“谢谢。”我缓缓的说了两个字。

“等你出院了,我们就一起回去救醒小和尚。既然你如此决绝,萧大哥也不勉强你,希望你将来能幸福。”萧龙溟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怜惜我,他的脸色又转变的温和起来,有些不舍的看着我。

萧龙溟出去了,槐香从外面进来了。

按照时间,她应该早就回来了,只是没进来。

她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男人脑子笨,你说穿了他永远不知道你是格格,他刚才让鬼差带走那个冒牌货的动作真帅。”

“我是在想,既然冒牌货已经走了,那阴谋应该就破除了。我没必要在用那个盒子回去了,我在他身边生死十载,他认不出我。我难道还要剖出我的心,让他看看里面的眼色吗?”我抬了头,让泪水在眼眶里蒸发,不让它们有一颗落下。

槐香倒是认可我说的话,点了点头,在我耳边悄悄说道:“姨母还有几天就到了预产期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她,再回去让小和尚还阳。”

“恩。”我应了一声。

等到两日后出院,萧龙溟来找我,我直接提出来要先陪我母亲度过生产的时光。那几天我一直都在母亲床上陪伴着,萧龙溟就坐在医院病房的桌前百~万\小!说。

就好像我们两个的关系,回到了从前。

母亲顺产下了一名男婴,那时候父亲就飘在她的身边,非常激动的抱紧了那个婴孩。母亲却缓缓的将脖子上的狼牙项链取下来,挂在我的脖子上,“你弟弟降生了,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了,希望这件东西能保护你。”

我触摸着狼牙项链上面冰冷的质感,心头莫名的刺痛,缓缓的点头。

我在床前陪伴了母亲小半个月,就动身回到八仙庵古玩市场的家里。那个家很久没有进人了,打开门之后居然有一股子的阴气迎面扑来。

我看着沙发上躺着的何灵川的尸身,还有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身体有些僵硬。现在,那串佛珠的主人,老爷子也已经不在了。

为了萧龙溟,我一个人牺牲也就罢了,可是偏偏牵连了我这么多的家人和朋友。

萧龙溟走上去小半步,指尖触碰到那串佛珠,何灵川的手指缓缓的动了那么几下。我站在旁边屏住了呼吸,突然就说道:“你能不能改变他的地魂,我……我希望他不再记得我们,不再记得盒子。”

“能!”萧龙溟回答的很果断。

沙发上的何灵川没有立刻醒过来,胸口慢慢的有起伏,嘴里也在缓缓呼吸着。

然后,萧龙溟又走进我的房间,走到沉睡的连少卿的身边。他的指尖在凌空画着,空气中一股红色随着他滑动,而慢慢变成一个符咒的样子。

“阿笙,好像……好像有人敲门。”槐香一直跟在我身边,她低声的朝我说着。

我看萧龙溟这里没问题,就和槐香一起开门去看看,就见到欧阳瑾站外门外,目光迫切的看着我们,“萧先生是不是在复活连少卿?”

“是啊?你的眼睛好了?”槐香有些发愣。

欧阳瑾脸上的表情着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快阻止他,别让那个东西苏醒过来!否则,一切就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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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不共戴天

在我的意识里,连少卿最大的嫌疑就是萧老的内奸,他很可能就是通风报信谋害我父亲的那个家伙。海岸线书阅读网,海量小说免费阅读/下载更或者说,他就是专门留在我和萧龙溟的身边给萧老提供我们的情报。

就连何灵川的死。也有可能和连少卿有关。

否则萧老也不会数次,对我和萧龙溟的行踪了如指掌。

我想甚至连我们在王宅之内相识,以及他被迫追随我们,那估计都是事先计划安排好的。目的就是潜伏在我们的身边。成为一个高级间谍。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连少卿所做,和尚和灵川之死,我父亲被杀,我母亲险些被车撞死……

小这些事情恐怕都和他有关!

那我和他的仇恨便是不共戴天,那是绝对做不了朋友的。但是与之相矛盾的是,他曾经数次不顾一切的救我。

我到现在都是不希望和不相信连少卿会是那个内奸,让萧龙溟将他复活,就是想亲口问一问事情的真相。

这个时候欧阳瑾要阻止唤醒连少卿,我的反应是有些迟钝的。我心里面以为他是知道了连少卿内奸的身份,所以才会极力的反对唤醒连少卿。

欧阳瑾现在已经不是盲人了,他自己就跑进了房间,大声的喝道:“萧先生,快停下,你绝对不能唤醒他。你……你们之前都误会了。萧老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他才是你真正的对头。”

我和槐香赶进去的时候,萧龙溟点在欧阳瑾眉心的指尖出已经绽出明亮的白光,光芒明亮而有刺眼,刺激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在白光的上方有着一道红色的诡异的符咒,符咒在空气中悬空飘荡着,字体漂浮偶尔还会有扭曲的效果。

就好像红色的烟雾在空中轻轻飘荡一样。

萧龙溟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欧阳瑾,他将闪烁着白光的手指收回来。威严的目光有些欣慰的看着欧阳瑾,“欧阳瑾?你能看见了?”

“能!我能看见了,这都导致我的天眼不那么灵敏了。我还是晚到了一步,这个世界上的天机的确不是说破就破了的。”欧阳瑾急得满头大汗,脸色都是煞白的。

因为躺在床上的连少卿,他虚弱透明的灵体在缓缓的变成实体,纤细如水葱般的手指在轻轻的颤动。

萧龙溟对欧阳瑾少有的耐心,目光看着欧阳瑾那双如水的眼睛,又看了一眼槐香,“相比你能看清楚这个世界,天眼对于你来说其实并不重要。看清眼前的佳人,才是最重要的。”

槐香今天打扮的并不是很漂亮。长长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垂在了腰际,白嫩的脸上连一点护肤品的影子都看不见。

她看欧阳瑾的目光里,有一种清冽如同融化雪水一样的清澈,隐藏在眼底深处的情感如同暗潮汹涌。

听到萧龙溟的话,她少有的脸红,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欧阳瑾。

欧阳瑾看着槐香的面容,很轻易就被她的眼神打动了,他有些惊艳的看着槐香,腮帮子不自觉的抽动。

凝视了槐香许久,他才会过头来,“萧先生,你怎么不着急呢?你知不知道,萧老只是他的傀儡。只是八大阎君当中排行最弱的。连少卿才是你真正的敌人,我算卦得出,他的真实身份是……”

“鬼帝。”萧龙溟慢慢的说出这两个字语调平常而又自如,嘴角是一丝邪冷的笑意,“我是故意的唤醒他的。”

我心里面一凛,鬼帝,鬼帝是什么身份?

连少卿的真实身份是鬼帝,那萧龙溟又是什么身份?他是不是因为得到了母亲从古墓里弄来的盒子的两个魄,最终才将一切都想起了?

那为什么萧龙溟要唤醒鬼帝,那种身份的东西,他应该会比阎君在厉害百倍千倍。连少卿他一直以来的目的,就是监视萧龙溟。

他说的喜欢我,也全都是因为要获取我们大家的信任。

所以我才说,喜欢没有无缘无故的,连少卿一直以来的做法,只是为了更好的收买人心,为了更好的骗过我们的眼睛。

我当时可以有无数次机会,发现他的阴谋,后来都因为对他的信任而放弃怀疑他的念头。

我脑子里有点乱,却不敢开口打断他和欧阳瑾的对话,只能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你是故意的?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身份的?”欧阳瑾显然也是吃了一惊,嘴巴张的都能塞得下一粒鸡蛋了。

萧龙溟冷冷的笑了,有些嘲讽的看着连少卿好像熟睡一样的灵体,“从他被萧老打的地魂飞散开始怀疑他,不过那时候我并不是很确定。”

“为什么呢?他地魂消散了,难道更加值得怀疑吗?”我忍不住插嘴。

槐香拉了拉我的衣袖,说道:“阿笙,你怎么那么笨啊?他那个叫金蝉脱壳,如果地魂逃走了。大家都以为他沉睡了,他就能借机为非作歹了。”

我的脑子显然是容纳不了那么大的一个阴谋,我没想到连少卿的昏迷,会只是他和萧老共同策划的一个阴谋。

“那你是如何肯定的?”欧阳瑾又迫切的问道。

萧龙溟目光当中依旧冷的像冰一样,“从他在小东西身边现身开始,高紫逸找我报告情况,我就确定是他偷了我的天魂用来修炼。他先拥有我的天魂,所以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也很强大,在小东西的雄蝉钥匙中进出,也不会被我们发现。不过,他忘了一点……”

欧阳瑾整个人都变得震撼了,他就像一个提问机器一样,机械的追问萧龙溟问题,“忘了什么?”

“不属于他的东西,强留是留不住的。”萧龙溟的脚尖用力的踹了一脚床的边角,脸上是冷酷的表情,“还在装死?偷听够了吗?”

那张床一只脚被踹的断裂,直接倾斜下来。

躺在床上连少卿缓缓的睁开眼睛,幽冷的目光里没有当年我看到的一丝纯真与可爱,只有那种阴郁的冷。

他缓缓的坐起来,嘴角一撇,脸上的表情比萧龙溟还不屑,“不属于我的东西?你怎么这么爱大言不惭。你的天魂是我拿走的,你的女人现在也是我的,阴间将来也是我的。芈月和我是血脉至亲,你以为,他是真心投靠你的吗?”

那一张平时人畜无害的脸上,带着让人心寒的诡异的表情。

“芈月和你同姓,同族同宗,他愿意归顺谁,我管不了。”萧龙溟睥睨着床上的连少卿,手掌却是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只要她留在我身边,我即便失去天下,也不会觉得难过。”

连少卿从床上下来

“够了!”我看到如此的连少卿,气的浑身颤抖,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传说中的鬼帝。我一巴掌就扇在连少卿的脸上,一字一顿的幽然问他,“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连少卿脸上的冷一下就收敛了,他有些怯懦的看着我,“我当时,并没有爱上你……”

“那你说喜欢我,爱上我,也只是虚情假意,对吗?”我冷冷的看着连少卿,此时此刻的他是那样的陌生。

连少卿愣了一下,他没有骗我,哆嗦着唇角说道:“我一开始是,但……但我后来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你了。”

“可你想过没有,你爱我,就该顾及我的感受。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在害死我父亲之后,害死何灵川,害死老爷子。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我的心在抽搐着,我没想到我曾经觉得是救命恩人的两个人。

他们是同一个人,而且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闭上了眼睛,缓缓的流下了泪水,身子不断地战栗着。

“至少!至少……我可以认出你是格格的转世,萧龙溟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一无所有,他给不了你幸福。”连少卿语气依旧是那样的自信和阴冷,他大概以为我会因为萧龙溟没有认出我,而憎恨他一辈子。

但是这种事情孰轻孰重,那是明摆着的,我对萧龙溟心头有气,并不妨碍我一如既往,甚至更加的爱他。

我当着连少卿的面,用力的搂住萧龙溟,然后缓慢的告诉他,“萧大哥可以认不出我,毕竟时空穿梭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了的。我……我可以理解萧大哥的,他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萧龙溟的身子僵住了,他大概是没想到这才是事实的真相,过了良久才轻轻的搂住了我的身子。

他久久的不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萧龙溟,你是笨蛋吗?以前还敢说我笨!我才是格格,你知不知道那只翡翠盒子的锁并不是入梦锁,那是一把能让我穿越是口,到你身边的锁。”

萧龙溟好像明白过来了,沉声说道:“你才是格格,原来……你在为这个生气。”

“我……我当然要生气,你居然会对一个冒牌货好,我都要被你气死了。”我用力的踩了一脚萧龙溟的脚背,却将我全身都禁锢在怀中。

我浑身颤抖了,委屈的哭诉道,“那把金钗,你在大婚的第二天,亲自给我盘了个发髻。我视若珍宝,随时带在身边,我以为我就算变成一抔黄土,你……你都不会认错我,但你……但你……”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小东西,让我穷尽所有的时光来爱惜你,行吗?”他搂着我,把我的头压进了胸口,让我看不见外面的世界。

我哭了,搂住萧龙溟哭了,心情非常的复杂。

萧龙溟手忙脚乱的拍着我的肩膀安抚我,语气有十分冰冷的警告连少卿,“识相的,就将天魂交粗来,高紫逸就在附近。我们两个联手,你不是对手。”

连少卿没有理会萧龙溟,而是和我说话,声音依旧阴鸷冰冷,“谭笙,你是在跟我赌气吗?我掌握了幽冥地狱,所有我伤害过的你重视那些人,我都能让他们活过来。”

我听着连少卿的话,把萧龙溟搂的更紧了,我才不是和连少卿赌气。我真后悔瞎了狗眼了,才会相信他,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鬼。

甚至后来又被他幻化的天魂所欺骗,这些事情历历在目,我简直被气的要窒息了。

我恨他。

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让连少卿死,让他为这些死去的人付出代价。

我没说话,呼吸着萧龙溟身上的气息,好不容易重回他的怀抱,竟然是不争气的已经离不开了。

他即便认不出我又如何,当我爱上他的那一刻就输了,我输的一败涂地。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骚扰我妻子。”萧龙溟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把发出了一声好像从连少卿嘴里发出的怒吼声。

连少卿就好像野兽一样,痛苦的吼叫着,怨毒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萧龙溟,你……你在唤醒我的时候,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你可真是恶毒狡诈……”

“少卿。”萧龙溟忽然平平淡淡的喊了一声连少卿。

连少卿也停止了死后,冰冷的声音咬牙切齿,“喊我做什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尽豆亩划。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我承认,我没有你诡计多端。我甚至猜测不出来小东西她穿越到了古代代替格格陪在我身边,但我也在慢慢学着,怎么坑人。”萧龙溟的声音霸气当中,带着一丝玩味。

连少卿的声音突然没了,他被萧龙溟干掉了吗?

我不知道。

我搂着萧龙溟的腰,有些懊恼的咬住他的胳膊,“我和你成亲了十年,难道你感觉不到我是格格吗?你太可恶了萧龙溟!”

“我这一点确实迟钝,你不是已经重重惩罚了我吗?我现在灵魂被你伤害,受到重创,每天都很痛苦难受呢。”萧龙溟声音带着放荡的暧昧,将我胸口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唇浅吻着我的脖颈。

我感觉有些酥麻难耐,禁不住啐了他一口,“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花言巧语装可怜?”

“从连少卿身上学的,小东西,你太容易心软了。萧大哥如果不说点软话,你就不会回到我身边了。”萧龙溟咬住我的耳垂,轻轻的在我耳边吹气。

我想想也是,萧龙溟他一直都很霸气,他从来不对我说软话。

我被连少卿多次蒙蔽,就因为,他每次变幻不同的身份,都改变不了花言巧语的本色。人嘛,都是爱听漂亮话的。

我缓缓的抬头,看他的面容,手指摸着他的胸口,问他,“身上的伤,还好吗?你去阴曹地府,是找我们宝宝的魂魄吧。”

“是去找他,不过没想到他还会在人世间飘荡。”萧龙溟搂着我的身子,将我放在桌子上,刚毅的眸光带着少有的迷离,有些魅惑的看着我。

我看到萧大哥这样英俊迷人的一面,我心里面不由得心动了,又忍不住关心我们的孩子,我握住他宽大的手掌说道,“萧大哥,我……我想知道,我们的孩子还能回来吗?”

欧阳瑾贼贼的笑了,他目光和以前一样清冽,脸上也是一本正经的,但是有意无意的总是露出贼笑来,“以萧先生的能力,孩子一定能回来,只不过,孩子的肉身,要你们两个加把劲努力才成。”

我的一颗心在胸腔里乱跳,听得有些面红耳赤。

制造肉身?

那不是就是要我和萧龙溟那个吗?

我现在都有些怕和萧龙溟那个了,因为每次写到那个,审核都会通不过。只能写一些一笔带过的词汇,都没法显示出萧大哥的威猛来。

“欧阳瑾,你!你说话能不能把门,你……你想死是吧!”我大概是真的恼羞成怒了,对着欧阳瑾面红耳赤的大骂。

欧阳瑾笑的一本正经,清蕴的脸上十分的认真,“我说的是实话,如果你们制造肉身出来的话,这个孩子他永远都只是一个魂魄。只要有了肉身,孩子就能和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健康的成长。”

我听到这里,可不敢再说话了,不然我简直就是把自己往坑里带。

萧龙溟将一直收藏在口袋里的驼皮交给欧阳瑾,“上面的文字,我都想办法让它们全都显示出来了。你帮忙破解一下加密的文字,上面应该写了所有盒子存放的位置。”

欧阳瑾接过驼皮,居然看到上面的文字,居然是有些自嘲的笑了,“有些东西真的是眼见为实,上面的蒙古文加密文字,真的博大精深。”

“你才知道眼见为实啊,你这个死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一天到晚自以为是的……”槐香很是生气,她红扑扑的脸蛋就像一颗红苹果一样。

那样的娇俏可人,把在一旁的欧阳瑾给看愣了。

欧阳瑾又一次的凝视槐香的面容,他居然大胆包天的在槐香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一个吻,将槐香吻的愣在了原地。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将身子有孱弱的欧阳瑾踹翻在地上,语气冰冷的说道,“你……你个死瞎子,你居然敢亲我。你还不如瞎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在看着你的目光,看着你眼底藏得不敢说出口的东西。”欧阳瑾摔倒的姿势并不优雅,但是他还是漂亮的爬起身,抖了抖青衫上的灰尘。

他自信的笑着,“槐香,你的目光,换做是任何一个人都会融化在里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要是早点只好眼睛,看到你眼中的情愫,也就不会错失了你这么久!”

“欧阳瑾,你……你说什么?我的目光怎么融化你了,你最好说清楚。”槐香脸上的红晕更甚刚才,现在已经红的变成了高原红。

她自己从来就没承认过喜欢欧阳瑾,一直以来喜欢欧阳瑾的感觉,那都写在脸上。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欧阳瑾看不见,所以她并不需要掩饰和伪装。

现在欧阳瑾看得见了,她却不习惯隐藏了。

欧阳瑾这一段话说的,点破了槐香暗恋了他很久,却因为欧阳瑾的迟钝没有得到回应。女孩子脸皮薄,本身就是个矜持的生物,哪里能接受欧阳瑾这样的话。

我看槐香的目光羞愤的都能杀人了。

欧阳瑾清俊的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槐香,他小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槐香你的容貌是这样的。”

“你……你以貌取人!你之前还喜欢阿笙的,你混蛋!”槐香很生气。

欧阳瑾却是轻松的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我,手指自然而然的托起槐香的侧脸,将她的发丝撩起,“你在说自己比谭笙漂亮,是吗?”

“阿笙当然比我好看,欧阳瑾你挑拨我和阿笙的关系。”槐香生气的想踹欧阳瑾,却被欧阳瑾紧紧的抱住。

那一瞬间,我都惊呆了,我没想到欧阳瑾会这么开放的把槐香给抱住了。本书最快更新百度搜索爪机书屋

他吸了吸鼻子,用非常清亮却很暧昧的语气说,“是芍药味的。”

“欧阳瑾,你混蛋!”槐香很愤怒,但是没有立刻挣开欧阳瑾的怀抱,她默默的掉下了眼泪。

欧阳瑾说:“槐香,如果不在乎我,不喜欢我。那么我以后都不会打扰你,毕竟我是出家的道士。”

“你真的是喜欢我的容貌,才……才会主动的接近我吗?我不希望你喜欢的是一个皮囊。”槐香哭腔浓重。

欧阳瑾将她瘦弱的身躯打横抱起,小声的在槐香耳边说道:“槐香,我以前不知道你喜欢我,因为你对我的喜欢是写在脸上。可我看到你脸上对我的喜欢,回想那些事情,才知道你对我用情至深。”

欧阳瑾的这句话非常的打动人,因为槐香对他用情深很,却不肯表露。

就比如欧阳瑾要撞上什么东西了,槐香虽然嘴上骂他,却会在关键时刻扶他一把。在欧阳瑾任何时候,想要做某件事情,槐香会第一时间发现,帮他来完成

这样的默契,何以不能说用情至深?

槐香没说话了,她的小手搂住了欧阳瑾的脖子,就好像在回答欧阳瑾一样。

欧阳瑾攥着驼皮,搂着槐香出去,我感觉他们是去做羞羞的事情了。同时,我的脑子里才猛然想起了我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连少卿!

我问:“连少卿呢?他被你杀了吗?他是鬼帝,应该是阴间的至尊吧!我感觉……我感觉他是不是没那么容易死掉?”

“恩,他刚才逃走了,这家伙只要逃到阴间。因为两边是平行的世界,实在不好追,我就放任他逃走了。”萧龙溟淡淡的说着。

我看他不心急的样子,比他还心急,“你不担心你的天魂吗?他可是把你的天魂拿走了。”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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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唯今萧龙溟的天魂被他拿走了。可是萧龙溟的脸上连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而是带着邪魅的笑容说道:“没关系,他会自己把天魂还给我的。”

萧龙溟搂着我的腰,将我的身体逼向了墙角。唇轻轻的浅吻着我嘴。

那种感觉很轻柔,他的手指尖伸入了我的衣襟内。肆无忌惮的游走着。我的身体就像被酥麻的电流窜过一样,整个人都软到在萧龙溟的怀中。

我下巴挂在他的肩膀上,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嘴里喘着粗气,“还给你?他又不笨,为什么会把天魂还给你?”

“那你说我也不笨,为什么会亲自唤醒他?”萧龙溟的指尖玩弄我的胸口,说话的口气越来越暧昧。

我脸微微有些红,却不敢太过挣扎,我才和萧龙溟和好,只能身子颤抖的说:“萧大哥,你大概是在唤醒他的时候,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让他受制于你?”

我突然明白过来了,萧龙溟唤醒他,其实就是想办法在连少卿身上做手脚。

现在连少卿应该是中了萧龙溟给他下好的套,哪天受不住了,想来就会亲自来找萧龙溟,乖乖的把天魂给交还了。

萧龙溟手指间的力道越控制越好。笑容更加的暧昧,他咬住我的耳垂,轻轻的呵气,“小东西,越来越聪明了。”

我的心跳的厉害,用力搂住他,两腿发软已经快从墙上滑下来了,哀求道:“萧大哥,别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

“十年恩爱夫妻,你不都受用过了,还不能习惯为夫吗?”萧龙溟将我扎起的马尾辫骤然间放下,手指停下了抚动,捏住我的下巴。

那个目光就好像审视猎物一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把我操控在鼓掌之中。

我握住萧龙溟的手,身子突然停止了颤抖,深吸了一口气。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夫君,让我替你更衣吧?’

萧龙溟听到这句话目光有些闪烁,他大概是觉得有些耳熟了,猛然间就将我打横抱起,放在了卧室的床上。

他单手撑着床,半个身子压在我的胸口上,“你果然是我的格格,眼里那般的倔强,对我却是柔情似水。”

“我恨不能用所有的柔情打动你,萧大哥,你以后不能在认错我了。”我的手又开始紧张的颤抖,缓缓的伸出去解开萧龙溟的扣子,将他厚实的胸膛裸露出来。

我每一个动作都很缓慢和小心,手腕还是在不断地震颤跟抽搐。

直到解开最后一个扣子以后,萧龙溟突然对我目露凶光,恨不能把我吃了。他身上的衬衫被他直接甩飞出去,他的身子直接覆上来,将我欺住,“小东西,你竟敢勾引我!!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有给我了吗?这会儿,我决不饶你。”

“我……我……萧大哥,我们的宝宝需要一个肉身。”我搂住萧龙溟的腰部,闭上了眼睛,没脸没皮的说道。

萧龙溟渴望我,就好像我渴望他一样。

自从我的灵魂穿越到古代之后,我就习惯了和萧龙溟常常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没想到一会儿,却因为一个冒牌货和萧龙溟分开。

我太想像往日一样,和萧龙溟过着如胶似漆的生活。

萧龙溟那冰冷的身躯忽然变得滚烫炙热,他激烈的吻着我,将我上衣已经扯碎了。耳边却传一个怯懦的声音,“这里是哪里啊?”

那声音清冽的就像早晨落在竹叶上的一颗露珠,干净而又没有杂质。

是小和尚和灵川的声音,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苏醒了。

我刚想和萧龙溟翻云覆雨,这就来了个不速之客,真的太扫兴了。我立刻变得紧张,我上半身可是真空的,这下要被何灵川看光了。

我使劲的推了几下萧龙溟的身子,“萧大哥,灵川哥醒来了。”

“小和尚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萧龙溟说话的声音显然十分的愠怒,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床板上,把我给吓了一跳。

可是他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覆在我身上,用一种渴求的目光凝视着我。唇禁不住的又返回吻了我几下,用力的将我的头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小和尚,你先出去,我和我夫人还有事情没办完。”

“小和尚……小和尚是叫我吗?”何灵川大概是因为被萧龙溟抹去了记忆,所以变得有些懵懵懂懂,连自己曾经做过和尚也不知道。

萧龙溟显然是勃然大怒了,“让你出去就出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他拉过床头的被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给我盖上,然后猛然的就挑起身,将何灵川推出去。

卧室的门关上了,外面传来小和尚可怜巴巴的哭声。

我知道萧大哥生气了,肯定又要好好的修理何灵川,何灵川又是个软柿子,那根本用不了几句话就会受不了哭出来。

萧龙溟教训他其实也情有可原,谁办了一半的事情。被人打断了,心里面都是憋着一股子火气没地方撒,而且我和萧龙溟真的是分开太久了。

相互之间,都无比的思念对方。

我找了件衣服换上,出去的时候,刚好赶上萧龙溟坐在沙发上,目光如冰的审视着何灵川。何灵川低着脑袋,就好像犯错的孩子的一样看着自己的鞋子。

“灵川哥,你是不是鞋带松了?怎么一直盯着鞋子看啊?”我为了缓和气氛,笑眯眯的做到这两个人中间。

何灵川他看到我,脸上微微一红,“何灵川是在叫我吗?”

“是啊,是在叫你,你叫何灵川。”我看到何灵川哭红的双眼,心里有些责怪萧龙溟。何灵川他为了我们付出了太多了,他现在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家。

醒过来之后,就连唯一拥有的记忆,都被我自作主张的剥夺了。

何灵川猛然间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错愕的看着我,然后过了很久,才又紧张的低下头,“刚才……刚才真是对不起,打扰你们两个了。我就想问问,我的家在哪儿,我现在就回家,你们两个可以继续。”

我听到继续两个字,脸上都要烧成了火烧云了,何灵川他失忆了也懂这些?

我这一下真是大意失荆州啊,忘了关卧室的门,被小和尚何灵川给看光了活春宫,心里面真是不是滋味。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灵川了,于是就低着头说不出话了。

“你是和尚庙的和尚,你摸摸你的光头,看看是不是。”萧龙溟将低下头颅的我用力的搂在怀中,口气有些戏虐的对待何灵川的问题。

何灵川是个老实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也是惊骇莫名,“我是个和尚?就是整日吃斋念佛的和尚吗?”

“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萧龙溟继续大忽悠,嘴里面缓缓的诵读出三皈依来。一字一顿的咬字,让人打心底里有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小和尚何灵川毕竟是遁入空门多年,他一听到蕴藏着精佛法的三皈依,立刻变得心悦诚服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虔诚的双眼中一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闭上了双眼居然是跪倒在萧龙溟的面前,“多谢点化,我脑海里闪现了我无数的经文和诗篇,我确定我真的是一个空门里的人。”

“小和尚,回去庙里去吧,回归佛祖。你,别再卷入凡尘俗世中了。”萧龙溟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敛去,他的手指捏住了小和尚对的下巴。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何灵川看着萧龙溟冷峻而又威严的目光。居然是脸颊一红,猛然就低下了头诵读心经保持内心的平静,“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我看着那样邪魅的萧龙溟,几乎可以肯定,萧龙溟对何灵川用了媚术。

想来可怜的何灵川现在心里面一定如同小鹿乱撞一样的不安定,他万一爱上了萧龙溟,直的变成弯的怎么办?

我有些生气,抓着萧龙溟的手腕,用力的咬了一口,目光瞪了他一眼。

他却如同惩罚一样,将我控制在掌中,狠狠对的深吻起来。浭噺苐1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我被他吻的全身的发软,只好乖乖的依附与他。

萧龙溟这才如同掌握了大权的狮子王一样,搂着我,低头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何灵川,“怎么还不走?”

“我……我这就走!”何灵川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仓皇之中迈着小碎步就逃走了。连我们家的门都忘了关,但是,门开的时候门口突然就多了一个人出来。

她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我。

是何灵川的姑姑何西娲,她看到何灵川跑出去的时候,有试图拉住他。但是,何灵川跑得太快,这个女人又太过瘦弱和虚弱,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叫回和灵川。

我曾经和何灵川订过婚,一直都称何西娲叫做姑姑,这时候也不免没有改口,低声说道:“何姑姑,您怎么来了?”

“我……我每天都来这边转转,这么久了,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紫逸。我想见见他,你们……你们知道他的下落吗?”

我在何西娲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母亲失去自己孩子的凄苦。

在我的心底深处,是有一种感觉感同身受的,忍不住心里发慌。我的宝宝也离开了我,让我日夜痛楚,不得安宁。

属于何西娲的还的高紫逸,早就被萧老给杀了。

现在的高紫逸虽然肉身还在,可他早就已经是耀阳阎君了,没有活人的气息,也没有了孩子的纯真。

我在萧龙溟的怀里,缓缓的落下眼泪来。

他用带着老茧的手掌心,柔柔的将我的泪水擦干,对何西娲一字一顿的说道:“高紫逸虽然走失了很久,不过前几日,我已经把他找到了,你先回家等着,他很快就会回去找你。”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他现在在哪儿!”何西娲一个箭步冲进门内,她的泪水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奔流而下。

我听到萧龙溟的话也格外的震惊,他居然开口说高紫逸会回去。

要知道高紫逸他可不是原来的高紫逸了,要让这样一个威风凛凛的地府阎君,回归到普通家庭里。

这……

这谈何容易啊!

萧龙溟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你要相信我。”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我要我的儿子,他是的命根子,你找到他了为什么不让他立刻回家?”何西娲有些激动,她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理智干练,而是用双手抓住了萧龙溟的衣领子。

萧龙溟这种桀骜不逊的人,就连鬼帝,那也是分毫不让的。

被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衣襟。他其实是有能力把这个女人的双手给甩开的,不过他没有这么做。

他如果出手,很容易就伤到了何西娲,所以我相信除非彻底激怒萧龙溟,否则他不会对何西娲动手的。

萧龙溟眼眸一垂看着何西娲双手的眼神有些冰冷,他的语气已经有些肃冷,让人浑身发寒,“如果不相信我,请出去。”

那一瞬间空气里面的温度都下降到了冰点,何西娲的身体被震出去寸许。

那个女人本来就瘦弱,她被震出去之后,整个人还向后趔趄了几步。最后因为体力不支,顺着后面的那堵墙身子缓缓的滑了下来。

她默默的掉着眼泪,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身体颤抖着的时候,就好像只包裹着一层皮的骷髅。

她太瘦了,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让她几乎是痛不欲生。

我感同身受,禁不住睁开了萧龙溟的怀抱,走到她的面前,用口袋里的纸巾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何姑姑,他一定会回去的,你能耐心等等吗?我知道那孩子对你来说的重要性,我……我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你也是孩子的母亲?孩子……孩子是谁的?”何西娲有些诧异莫名的抬头,她蒙上一层雾气的眼睛迷离的看着我。

因为我在她的印象当中,可能就是何灵川的未婚妻。

她看到萧龙溟搂着我,没有当年指出来,大概只是因为她没工夫去管别人的感情事。她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是失踪了这么久了。

何西娲现在最着急的事情,大概就是怎么把自己的儿子找到吧。

“是……萧大哥的孩子。”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有些犹豫的看着萧龙溟,我相信总有一天还会怀上萧大哥的孩子的。

他的手里面拿着我们孩子的魂魄,孩子也有一天会回到我们的身边的。

我顿了顿,小声的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保证你的孩子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的,你现在……你现在这么心急。萧大哥……萧大哥会生气的!”

萧龙溟绝对是主导这件事情的唯一人选,他是高紫逸的主子。

何西娲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身子有些颤抖,“那你和灵川的订婚怎么办?你们已经分手了吗?那灵川以后怎么办?”

“我……”我被问的哑口无言。

到头来,不管何灵川有没有记忆,都是我辜负了他。

萧龙溟已经有些愤怒了,他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到了怀里,冷声说道:“你到底是愿意八卦这些事情,还是愿意要回自己的亲生儿子?”

对于何西娲来说要回自己的孩子当然才是重点中的重点,她犹豫了一下,咬着唇从我的家里出去。

她走出去了,还是三步一回头的看进来。

最后,才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等到我走过去把门关上,萧龙溟才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打了个响指。那个高紫逸神出鬼没的,出现在萧龙溟的身后,低声问道:“主子,您找我?”

“回去吧。”萧龙溟只说出了三个字。

他淡淡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扔到高紫逸的怀中,“十年内,不要离开何家,那个女人受了点阴气的影响,只剩下十年的阳寿了。”

“生死簿!主子,你居然把生死簿拿到了,芈月居然把这个给你了。”高紫逸看了一眼怀中的书册,他语气虽然激动,却还是迅速的翻找着书册里面的记录。

等找到高紫逸那三个字之后,他随手就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支笔,进行修改。

高紫逸在生死簿上面,明明就只有七年的阳寿,他生生在“柒”字后面加个“拾”,变成了长命百岁的七十岁。

改完这些,他才将生死簿送到萧龙溟手中。

萧龙溟单手接过,随随便便就卷成一个卷,塞进裤子的口袋里,“芈月虽然和连少卿是同姓兄弟,但是他也知道投靠谁更可靠。”尽亩他巴。

“主子不用我去阴间辅佐你吗?你还要吞并其他两大阎君的势力。”高紫逸改完了生死簿,还是有些犹豫。

我听了高紫逸的话,才完全明白萧龙溟他要干什么。

他吞并芈月以外的两大势力,那不就是证明,他要吞下整个阴间吗?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是做不到的,以他曾经在阴间的身份,应该有很多旧部才多。

我说:“高紫逸,你别为萧大哥担心,他既然能跟鬼帝作对,手下的力量一定也不弱。想来,已经将阴间以前的旧部,都招到收下了。”

高紫逸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忽然对我笑了笑,“主子能有今日,其实都是你的功劳。”

我指着自己,有些不自信,“我吗?”

“对,就是你,你还记的龙魂玉吗?这个玉石,是能调动阴间的阴差的,加上主子以前在阴间的根基。回到阴间,几乎就是一呼百应。”高紫逸一字一句的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问我,“金铃怎么没看见啊?”

我一想,才发现金铃并没有和欧阳瑾一起回来。

但是想想,又觉得非常合理,金铃是欧阳瑾的眼睛。现在欧阳瑾恢复了视力,金铃也就没有必要一定要陪在欧阳瑾身边了。

我想了想,也笑了,“我到是知道金玲在哪儿,不过,你起码要等十年,才能娶到金铃。”

“十年?十年我还怕等?我的誓言,是生生世世。”那个高紫逸一头白发的非常的冷傲,他昂着脑袋,目光是坚定而又稳重的。

我发现金铃跟着这家伙也不错的,捂着唇笑了一下,“她啊,她可能是去龙虎山了,我听说龙虎山是她的师门。”

这一回,高紫逸没有回答我的话,身子直接穿墙而过。

我看到他着急上火的样子,我真的觉得有些郁闷,我还没提醒他别忘了早点回家。如果在说好的时间内,他没有回去,我相信何西娲一定还会来这边闹的。

高紫逸走了之后,我觉得有些疲累,在萧龙溟的怀中直接就睡着了。

醒来以后,又被萧龙溟欺住,狠狠的玩弄。我一开始还能迎合他些许,可当他霸道的强攻的时候,我就成了对丢盔弃甲的逃兵了。

大战了有三四个小时,萧龙溟才肯放过我。

我和他这样相处了有四五日,天天都被他榨干,我有些受不住了,只能低声哀求他:“萧大哥,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欺负我?”

“说个理由给萧大哥听听。”萧龙溟搂着我笑得非常的邪恶。

我搂着他的腰肢,语气柔软的撒娇,“受不了了,太累了,腰要断了。萧大哥,不如我不网上给你买一个充气的吧。”

“胡说八道!”萧龙溟好像有些生气了,他本来就有些古人的古板,用力的就控制住我,“我有你,还需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小东西,你这是想让萧大哥再宠幸你吗?”

“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萧大哥,你就饶了我呗。”我吐了吐舌头,躺在萧龙溟怀中昏昏欲睡。

萧龙溟却往我身上套住了外衣,吩咐我道:“快起来梳洗。”

“怎么了?”我有些睡眼惺忪的,但还是听他的话,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我才刚刚穿好衣服和裤子,就见到芈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的左右手各抓着一个人,一个是没有脑袋的萧老,一个是我分不清楚是梁琉,还是梁璃的女人。

“冥帝,您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办妥了,这两个反骨,现在交给您处置。”芈月来了以后,那边完全不敢抬头,目光谦逊的看着地板。

萧老和他的人居然也别萧大哥抓了,我想萧老那个组织,估计已经一网打尽了。萧龙溟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

在此时此刻,看到萧老出现在面漆那,反倒是不知所措了。

那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觉得我的眼睛里都冒出了恶狼一样的怨毒的目光。

萧龙溟慵懒的坐在床上,他单手将银色的匕首扔进我怀中,“小东西,他们交给你了。”

“交给我?”我指着自己,看着这两个人就觉得恶心,但是我在战场上早就杀人无数了,见到萧老用力的就捅到他心脏的位置。

听到萧老崩溃的惨叫,看到他颤抖的灵体,我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

这两个东西,对于现在的萧龙溟来说,都是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的弱小。我握紧的匕首又松开了,“我不想碰她们,脏手!让……让芈月带走吧。该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不想再看到他们。”神医郡王妃地址:tcn/rajbwdr

萧龙溟使了个眼色,芈月就认真的点了点头。

芈月走到萧龙溟身边,耳语了一句,萧龙溟脸上的面色立刻认真起来,他站起身对我说:“小东西,我要去一趟阴间,很快就会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就去何西娲家里,找高紫逸帮忙。”

芈月领着那两个家伙,和萧龙溟同时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消失的速度太快,我感觉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萧龙溟才会这么迅速的离开。

下午的时候,我还在午睡。

我家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我迷迷糊糊的出卧室去看。走进来的居然是槐香和欧阳瑾,槐香有我家的钥匙,要进来很容易。

欧阳瑾手里攥着那卷驼皮,他开门见山的就说道:“谭笙,这是一张大萨满写的天书预言啊,记录了所有盒子所在的地方。还有一件事情,它也预言到了,这件事情,和你有关!”百度一下 '鬼叔,不可以爪机书屋' 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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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和我有关?”我指着自己有些错愕。

那一张驼皮是辽国时代的大萨满所以撰写,上面的文字全都是加密的蒙古文。如果上面记载了和萧龙溟有关的,所有盒子的下落,倒也是无可厚非。

可我是七百年后的人。那个神奇的大萨满还能预言出我的事儿?

这一点我有些怀疑,萧龙溟的实力如此强大,尚不能有这样的预言。一个人类蒙古族的萨满,他能有多强的能力?

还预知未来呢!

看到我脸上不相信的表情。欧阳瑾走到书桌前,将那张驼皮平放在桌面上。然后。从自己的布袋当中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把钢笔。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把驼皮上解密出来的内容翻译出来给你!”欧阳瑾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还能跟我说话,“你知道这卷驼皮,它的作者是谁吗?”

“我知道啊,萧大哥和我说过,他是一个蒙古族的大萨满,拥有和天神沟通的能力。”我摸了摸了胸前的狼牙项链,把对大萨满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欧阳瑾,“他还是这串项链的缔造者。”

“项链?”欧阳瑾在纸上翻译了一半,转过头来看。

大概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欧阳瑾并没有仔细打量我,这时候他清澈的双目当中才看到了我挂在胸前的狼牙项链。这条项链是母亲分娩过后,亲在戴在我脖子上的。

我如非必要,否则绝对不会把它摘下来。

那是一条用纯度和苗银差不多的银,将一颗颗狼牙拖住。除了狼牙以外的位置,那都串上了精美的玛瑙,或者说是珊瑚。

五颜六色的很漂亮,戴在脖子上面也很有民族特色。

欧阳瑾的手伸到了我的胸口,我看到他就要摸到我的胸部,旁边还站着槐香呢。这个书呆子,臭瞎子,他遇到感兴趣的东西的时候就一点顾及都没有了。

我迫于无奈,只能把狼牙项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脖子上摘下来,直接交给欧阳瑾,“就是这一串项链。”

“这……这是传说中的……能够抵挡一切灾祸的项链啊,没想到真的有!它真的能帮人抵挡住厄运吗?”欧阳瑾本来是精通玄学之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看到这一串狼牙项链的时候。ad_250_left;

他就变得没有那么运筹帷幄了,对狼牙项链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

我看着欧阳瑾炙热的目光,慢慢的说道:“这个狼牙项链能抵挡灾祸。我是亲眼所见的。我母亲带着这串项链,本来要遭遇车祸的……”

“然后,要开车撞死你母亲的人,是不是遭遇到意外了?”欧阳瑾的呼吸有些粗重了,他闭上眼睛,仍然采取失明的时候常用的触摸法。

他显然是在获得光明之后,失去了一部分的摸宝的能力,手指间感觉有些迟钝了。在一个地方反复的触摸着,额头上全都是细汗。

我点了点头,“那辆车自己自燃,车里面的人都烧成焦炭了。”

“你知道这个项链当中蕴含了什么力量吗?那上面是有大萨满传承天神留下来的符咒的!”欧阳瑾的手仍旧在摸索着狼牙的表面,猛然睁开眼睛,看着我,“你摸摸看,是不是在狼牙上,有着极为精细的线刻。”

我的手指因为要通过开锁工具,去感知锁芯内部结构,在平时也是非常的敏锐的。我听了欧阳瑾的话,也伸出一只手的手指,缓缓的触摸了一下狼牙项链。

说实话,上面的线刻实在太细了,我的手能够偶尔感觉到凹凸不平的地方。但是,却无法感知到狼牙项链上面的到底是刻着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我摸的不是很清楚,项链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看着这个表面上好像是光洁无比的狼牙,我动手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铅笔和纸。我相信只要有质地比较坚硬的铅笔芯,就能将线刻的内容拓印下来。

1b或者2b铅笔,都行。

不过我大概是很久没有触碰铅笔这样的东西了,所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急得我是满头大汗。

我实在好奇,大萨满会在狼牙上刻上些什么东西。

“那是逆天改命的力量,你听说过改命师这个职业吗?就是修改人类的命格,比如将一个乞丐的命运改变成大富大贵。”欧阳瑾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他大声的说道,“就比如说,朱元璋的命格,那是刘伯温给他改的。”

我在寻找铅笔的动作突然停滞下来,然后一字一顿的问道:“也就是说,它当时保护我母亲性命的原理。是它临时改变了我母亲的命格,或者想要伤害我母亲的凶徒的命格,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欧阳瑾一拍桌子,激动的说道。

我的视线在落了灰尘的书柜里面一扫,正好就扫到了一个同样脏的木头盒子。刚把木头盒子拿到手里,那就沾了一手的灰。

木头盒子和铅笔盒一个造型,上面的木头盖子是推拉式的。

我将木片拉出来,从里面拿出一支铅笔,手忙脚乱的用笔盒里面的小刀将铅笔削出扁平的形状。

不过,在这过程中,好像有些心急。

我手中的小刀的刀片一划,锋利的刀片直接将我的手指划了一个很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顿时就流了下来。

伤口刺痛难受,让我直龇牙。

“好了,阿笙,你总是毛手毛脚的。让我来吧,你和欧阳瑾继续谈论有关命格的事情。”槐香把刀从我手中拿走,自作主张的开始削铅笔。

她的动作很麻利,铅笔也削的很快。

我哪儿是毛手毛脚的,我是太激动了,我干脆就让槐香,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的说道:“那这么说,这个大萨满,他不仅仅能够预言一切,还有逆天改命,帮人改变命格的能力!”

我的话才说了一半,槐香就将铅笔给削好了。

我一边说这话,一边有些迫不及待的就用铅笔来拓印狼牙项链上面的线刻。因为那个线刻实在太细密了,拓印出来的东西,那根本就不能看。

我气的直接把桌面上的纸张揉成了团,扔在了地上。

“对,改变命格!在龙虎山的典籍里,是有提到这个人的。”欧阳瑾还沉浸在一种强烈的亢奋当中,他根本没有在意到我已经因为拓印不住来狼牙项链上的符咒,心情烦闷无比。

槐香展开那张被我揉成团的纸张,居然在另一张白纸之上,照着描绘。她好像是能够根据那张模糊不清的拓印稿,来描绘上面隐藏的符咒。

我一边盯着槐香画画,一边分神和欧阳瑾说话,“典籍里怎么说这个……这个大萨满呢?”

欧阳瑾果然是超级大书呆子,给我背了好长一段文言文。

要是放在以前,我遇到文言文,肯定是我认识它,它们不认识我。可是我穿越到古代十年,对这种水平的文言文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那一段文字的意思大概是,有一个蒙古国的萨满,他活了有二百多岁。

曾经在辽国做过一段时间的国师,后来辽国没有了又进入了成吉思汗的营帐当中。他是随着成吉思汗西征的人,所说预言无一失误,当时是得到了成吉思汗极大的器重的。

这本欧阳瑾所背的书里,除了说大萨满利用预言的神通帮助成吉思汗开疆扩土,甚至动用了更改命格的方式来帮助成吉思汗成就一代天骄。

要知道,成吉思汗对这位长命百岁的大萨满,那是极度的信任的。

所有的事情,那几乎都将矛头指向了更改命格。更改命格这件事情,隐约当中,我觉得是极为重要的。

可是我的脑子里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这中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联。

听了这一段话,我脑子里乱的没有任何的头绪,目光在房间里胡乱的飘逸,正好看到槐香在纸上画的东西。

我一开始还没看出什么来,催促欧阳瑾说道,“你别在纸上翻译驼皮上那些内容了,你直接告诉我,那段和我有关的预言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和萧大哥的命格有关?”

这一句话问出口,我不等欧阳瑾回答,我立刻拿起了槐香正在画的那个符号。

我一把就把槐香画了一半的图纸抢到手中细看,那张图纸虽然只画了一半,却让我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闭上了眼睛在你脑袋里思索。

这个时候,欧阳瑾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我把整件事情的思路理清楚。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字一顿的问欧阳瑾和槐香,“你们都还记得吗?那一只从富商手里面偷回来的翡翠盒子。”

“记得,那还是一个拥有穿越时空力量的锁。”槐香轻声说道。

我摇了摇头,“那不是穿越时空的力量,那是逆天改命的力量。你画的这个线刻的纹路,和翡翠锁锁芯内部的结构一模一样。”

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们不相信。

我退后了半步,自己呆呆愣愣的坐在床边上,低着头着地板,然后说道:“如果这个预言和我有关,是不是需要我来改变萧大哥的命格。”

“对!原本萧龙溟的世界里没有你,你懂吗?谭笙。是这个逆天改命的力量,让你们在一起了。”欧阳瑾的神态和态度格外的认真,他那双眸子里全都是复杂的神色。

我重复了一遍欧阳瑾的话,喃喃道:“萧龙溟的世界本来没有我?”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点怪怪的,那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萧龙溟的世界里。

欧阳瑾说:“你想啊,如果你不穿越到辽国,萧龙溟怎么会爱上有你灵魂的格格。他爱上格格以后,从盒子里苏醒了,才喜欢的你。”

佛家讲究个因果缘分,我在这个轮回当中,即是因又是果。

我的脑子里慢慢的回想发生的一切,慢慢的吐字说道:“如果我没有去开启翡翠盒子,启动了和萧大哥有关的逆天改命的符咒,那一切就不会发生,对吗?”

是啊,那个盒子里的符咒,是逆天改命的符咒。

是大萨满留下来帮助萧龙溟的改变命运的符咒,萧龙溟的命运,因为我既定的使命,开启了盒子,所以回归到了正规上。

那么按照原有的轨迹,我应该还欠缺一段古代的生活。

那就是母亲让我回到萧龙溟身边的主要原因,我还要再次打开那个盒子,来完成我在古代还没有做完的那些事情。

我脑子里还在不断地运转着,推理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欧阳瑾已经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路,“所以说,萧龙溟的生死掌握在你身上,如果你没有回去,他的命格随时都会发生变化。按照萧龙溟真实的命格……他……会……”

“会怎么样?”我紧张的问道。

欧阳瑾顿了顿,才低头说道:“他本来应该是中了鬼帝的计谋而死,因为从辽国开始,鬼帝就计划着整个阴谋。如果,你不通过翡翠盒子锁芯内部的逆天改命的符咒,去辽国帮助把萧龙溟的魂魄藏在各只盒子里。那么,他在辽代,就该已经死了。”

听了欧阳瑾的话,我反而镇定下来。

我脑子里很清醒,萧龙溟这么多年过来,都没有发生任何问题,说明还有一定的时间可以等待。

冥冥之中那必有天数,我笑了笑,“我们先吃点东西吧,这件事情,等萧大哥回来了在讨论。”

欧阳瑾大概是还有些没想通的地方需要想,淡淡的点了点头,坐在桌前没有说话。

我是真的饿了,外面夜幕降临,到了改吃完饭的时间。

我去厨房下面,煮的是泡面,我在古代那么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之前学的那些煮饭的技巧,全都生疏了。

槐香立在我身边,她一开始没说话,是我先开的口,“和欧阳先生处的怎么样?”

“他……他对我挺好的。”槐香脸上微微一红,看着我锅里的泡面,有些郁闷的说道,“你就煮这个给我们吃啊?”

“我去,槐香,你口味变叼了。”我有些讶异的看着槐香。

槐香以前还不是和我一样,都是世家出身的人,本来组训就有不让轻易下厨房。再加上我们那时候一个是初中生的年纪,一个是高中生的年岁,那都是贪玩儿的个性,怎么可能老实下厨煮饭呢。

这会儿,她却告诉我,她在欧阳瑾那边住。

现在啊,全都是欧阳瑾给她做饭,那菜做的比咱这五星级饭店的还要好。

我笑他:“你跟着一个道士吃素,有什么好的?”

“怎么不好了?总比你跟着一只厉鬼强吧?”槐香肆无忌惮的嘲笑我,但是眼睛里的眼神一时又变的有些胆怯了。

她拉了拉我的衣角,认真的问我,“阿笙,你有没有发现你变了?”

“我怎么变了?我觉得我没变啊。”我往泡面里打了三个蛋,也不管豚骨拉面会不会破了人家欧阳瑾的斋戒。

反正这泡面,我是分三份的,欧阳瑾要不愿吃就饿着。

槐香又搂住了我的腰,“你以前总是容易冲动,你要是听到萧大哥命格不改,就会有危险。你肯定会不顾一切,先去开翡翠盒子的。”

我把手放在水龙头里洗了一下,才抓着槐香满是铅灰的手放到龙头下面冲洗,“你说谭笙是从哪里来的?”尽边吉号。

“阿笙!你在开玩笑吗?你当然是从你母亲肚子里来的,这个问题很无聊。”槐香被我洗干净手,自己去找了条毛巾擦了擦。

她擦完手,有小心翼翼的帮我擦,还不忘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又问她;“那我进我妈肚子里之前,是从哪里来的?”

“阴曹地府?”槐香好奇的问着,突然,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里突然翻出了泪光,她死死的搂住我的腰肢。

我摁住了她放在我小腹上的双手,不自觉的也掉泪了,“你要知道,槐香,我是格格投胎转世来的。我如果……我如果回去了,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我怎么那么笨呢?我怎么没想到呢?如果你不在古代投胎,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槐香搂着我嚎啕大哭,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湿了我薄薄的衣衫。

我听见远远的一声叹息声,眺目过去,是欧阳瑾站在客厅远远的看着我们。我擦了擦眼泪,不想让欧阳瑾看到我痛哭流涕的样子。

我轻轻推开槐香,小声说道:“所以,我要等萧大哥回来,等他回来了。我见上他一面,就走……可惜了……可惜了……我的……”

抚摸了一下小腹,我心中酸楚,很想落泪,却又都憋了回去。

我腹中也许正有一个小生命在悄悄孕育着,只可惜,我可能没有机会再把他生下来。对于这个孩子,我真的亏欠他的太多了。

槐香是不知道我和萧龙溟的育儿计划的,并不知道我无法孕育出自己的孩子的痛苦。她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道:“阿笙,你如果不那么喜欢萧大哥,你……你大可不必……不必这么做。”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把锅里的泡面盛出来,分出了三份。

欧阳瑾也是那种饿了什么都吃的,他乖乖的把我做的泡面吃了。

吃完了饭,我重新把狼牙项链戴在脖子上,和槐香一切陪着欧阳瑾将驼皮上面的内容翻译出来。

驼皮上也是有地图的,那都必须一一画出来。

地图上面被破解出来的地区,也是要全都标注出来。

这个工程量就比较大了,欧阳瑾忙到了深夜,他刚刚治好的眼睛已经爆出了血丝。槐香最是心疼欧阳瑾,催促着欧阳瑾休息眼睛。

他这样过度用眼,还是会有失明的风险。

过了晚上十点多钟,我们三个就都去睡觉了,槐香本来要陪着我的,后来被我赶出去陪着欧阳瑾了。

我在房间里,将翡翠盒子取出来,仔细看着翡翠盒子上面那几个童子的模样。

三个童子面容无比清秀端庄,举止又是调皮又是可爱。我摸了一阵子这三个童子,心想着能到辽国去,把这三个小娃儿培养成人,此生也算是惟愿足矣。

只是现在肚子里的小家伙,怕是又要夭折了。

我在床上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到了天光大亮的早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到了下午时间,我才醒过来。

欧阳瑾还在翻译那几个标注着盒子下落的地图,槐香在他身后,乖巧的捶背。

我看欧阳瑾刚刚治好的眼睛真的非常的脆弱,他大概每隔半个小时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整个翻译的进度就慢下来了,大概花了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欧阳瑾才把这些地图描绘的七七八八。

我看他专注的样子,发现好像已经到了最后一只盒子了。

外面的门居然被人敲响了,我想不到会有谁能来我们家,因为萧龙溟回来。他必定是从阴路直接进家门,然后给我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所以我开门的积极性就没有了,慢腾腾的走过去把门拉开。

门口站着个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我摸了摸下巴,“高紫逸你怎么来了?”

我很难想象就这么点儿大的小男孩,他们家距离我们家这么远,他居然没有被人贩子给拐卖了,自己个的来到我们家门口见我。

何西娲要是知道了,非冤死我不可。

“主子在阴间遇到麻烦了,我来看看欧阳先生翻译的如何。”高紫逸变成了个孩子,他的语气还是那种淡淡的,没有一丝的波澜。

我看着他,愣了三十秒钟,才说:“你先进来吧,欧阳先生还有最后一点就全都翻译出来了。”

高紫逸也不客气,他直接进屋了。

看到桌面上那些翻译出来的现成的稿子,高紫逸打了个响指,屋子里面的温度骤然就下降到了冰点。

我觉得自己吸一口气,就好像吸进了冰渣子。

就见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里钻出了无数个黑影,等到黑影靠近了,才看的清楚些了。那些东西的外貌,和我以前见识过的阴差那是一模一样,都是丑哭二大爷的那种样子。

鬼差见到高紫逸全都是行大礼,跪拜了以后,都不敢起身。

等着高紫逸将那些描绘有盒子下落的手稿交到它们手中,才诚惶诚恐的拿着手中的地图离开。

高紫逸冷冷的抱怨,“有它们帮忙找,主子的三魂七魄应该很快就能收集齐。该死的三大阎君,居然要拥戴鬼帝,一群不长眼的。”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低呼了一声,“萧大哥不是胜券在握吗?怎么会……怎么会反转的那么快?他天魂拿回了吗?”

“天魂是拿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三大阎君是抽了什么风。”高紫逸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正在画最后一张图的欧阳瑾。

欧阳瑾忽然放下笔,抬头看高紫逸,“我知道原因,萧先生他的命格还欠缺一次的修改,这都是命中注定好了。只要成功修改,三大阎君自会回头帮助他。”

我知道,这是欧阳瑾说给我听得。

我离开这里,去辽国帮萧大哥的时间到了,可我真的还想在见他一面。我这一走,就永远都没法回来了。

他桌上的最后一张地图画好了,交给高紫逸。

高紫逸看了一眼,收进了自己的怀中。

欧阳瑾大概是这几天操劳过度,他有些恍惚的坐下来,槐香扶着他问道:“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我扶你去休息?”

“行,你扶我去休息。”欧阳瑾皱着眉头被槐香扶出去。

我看到桌面上的图纸有些怪异,上面写着的是槐香的生辰八字,八字上面有古怪的印痕。我看着这些印痕,有些诧异,这不是改命用的符咒吗?

欧阳瑾他在改槐香的命格,难怪走的时候会那么虚弱。

我的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却总也抓不住那个线索,这时候,就听耳边有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小东西!”本文最快无错到

我一回头,是萧龙溟的身子虚弱的伏在我的肩头,我搂住他,“萧大哥,你受伤了吗?高紫逸,你快看看萧大哥!”

“你照顾好主子,我去找主子的魂魄,主子只有得到了魂魄,才能恢复。”高紫逸很快就出门了。

我只能自己把萧龙溟扶到床上,他的灵体趋近了透明。

嘴角有血丝,唇却颤抖的喊着我:“小东西……小东西……”

“萧大哥,我在呢!”我的一只手抓住了萧龙溟冰冷的手,另一只手缓缓的从脖子上取下那串狼牙项链。

那是用来改名的项链,只要挂在萧龙溟的脖子上。他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会化险为夷,改变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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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他手臂上的力量的还很大,将我牢牢的困住。萧龙溟好像是从昏迷的意识中苏醒过来了。我挣扎了几下,都被他强行给压下去了。

他嘴中语气冰凉而又有些愤怒,“小东西,怎么把我给你的狼牙项链给我戴上了?”

“我看你受伤了。所……所以就把项链给你戴上了。萧大哥,你没事吧?”我低声问着萧龙溟,身子自然而然的靠着他。

他胸口的心跳声铿锵有力,就好像活人的身体一样。

我将耳朵贴着,细细的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摸了摸我的发丝,萧龙溟起身靠在床头上。脸色是苍白,却用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我,“我无妨,天魂已经从连少卿手里要回来了,你不用紧张我。”

“你真的没事吗?你刚回来的时候都失去意识了,你在阴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实在担心萧龙溟现在的处境,高紫逸说三大阎君都在帮助鬼帝连少卿。那萧龙溟岂不是众矢之的吗?

就算高紫逸把所有藏着魂魄的盒子都找到,萧龙溟面对这四股力量。也很有可能势单力孤。

萧龙溟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事情,捧起我的下巴有些暧昧的看着我,“小东西,你在担忧我?”

“我当然在担忧你,我听高紫逸说,你被三个阎君围攻了。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三个吗?”我目光闪烁的和萧龙溟的目光对视着,忍不住低了头颅,将脸埋在他的肩头。“答应我,戴着项链,好不好?”

“好。小东西,你让我带着项链,我便戴着。”萧龙溟拖住了我的后脑勺,嘴里却忍不住咳嗽着。

我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有些懊恼,“你总说自己无妨,可却受了内伤也不说。你听过鬼咳嗽吗?你都不好好爱惜自己。”

耳边是萧龙溟熟悉而又清朗的小声,他笑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你还记得芈月的那块养尸地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撅着嘴回答着,心里面对萧龙溟让自己受伤,还是有些不高兴的地方。

他对自己受伤,完全就是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ad_250_left;

要不是高紫逸火急火燎的非要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盒子都找到,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事呢。

萧龙溟淡淡的说道:“芈月用灵尸来养曼珠沙华,曼珠沙华的果实能让灵体在短时间内强大,他们阎君三个都吃了这个东西,的确厉害了不少。我被三个阎君偷袭,所以灵魂受了点震荡。”

“灵魂受到震荡?”我重复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本来三魂七魄就不完整,怎么能斗得过他们这些魂魄完整的灵体呢?我们一定要和鬼帝斗下去吗?我……”

我想起那个曾经我极度信任的连少卿,身子有些颤抖,“我怕你出事,萧大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和连少卿的恩怨不是这一天两天了。等我手下的阴兵把盒子带回来,我的灵魂就完整,到时候连少卿就没办法耀武扬威了。”萧龙溟用温和而又浑厚的声音安慰着我,我蜷缩在他怀里,缓缓的就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我没有萧龙溟音讯,几乎夜夜都不能安眠。

因为我很害怕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我担心我没有及时的返回古代,已经提前造成了蝴蝶效应。

但是,看到萧龙溟平安无事的回来,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他怀中小睡了一会儿,因为这时候的神经敏感而又脆弱,很快就从梦中惊醒过来。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晚上了。

我的额头上全都是汗,身体就好像放在冰箱里速冻了很久,僵硬而又麻木。

一袭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照在我的小房间里。

我习惯性的凑上去吻萧龙溟的嘴,他的唇细腻而又冰凉,却久久没有回应我。我这才睁大了眼睛看他,他的侧脸上爬满了古怪的青筋。

这些青筋如同藤蔓一样,就他侧脸衬托的十分的狰狞和恐怖。

我从来没见到过萧龙溟在我的面前沉睡的这么死,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具棺材里的僵尸一样,我的心有种凉透了的感觉。

隔了好久,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恐惧的看着萧龙溟。

我感觉自己就要失去他了,他的身体还是犹如食指一样存在,伸手去摸他的胸膛。一时如同坚硬的大理石,一时又好像是阴森的海底一样。

我的手在特殊的地方和时间点,那是可以陷进他的身体里去的。

陷进去的手指头就跟泡在深海的没有温度的海水里,又冷又湿,冰冷刺透了骨髓,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我看着他半天,好容易才克服心里面的恐惧,轻轻的喊了萧龙溟一声:“萧大哥,萧大哥,你怎么了?”

萧龙溟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推了半天,身子就好像氢气球一样,就快要从床铺上面飘起来了。

“萧大哥!”我继续喊着。

我惊恐的声音,在寂寥的黑夜当中,格外的大声。

我想我可能已经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槐香,还有欧阳瑾,但是半点都没人过来。只有我孤寂一人,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没有任何意识的萧龙溟。

难道我真的要失去萧龙溟了吗?

是因为我没有及时要打开盒子的缘故吗?

他在我临睡前,才和我说的话啊!

我急得掉下了眼泪,伸手去抓他胸口的那串狼牙项链,让泪水在我的脸上恣意的流淌着,“你不是可以改命的狼牙项链吗?你不是出自能沟通天神的大萨满之手吗?你为什么不给萧大哥改命呢?你……”

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泪水就跟短线的珠子一样,一滴一滴的落在萧龙溟的身上。

那串狼牙项链在黑暗当中看着黑普通,突然一下子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蓝,那种蓝色就好像萤火虫的光芒一样。

狼牙上的那些线刻的符咒,全都由蓝色的光芒勾勒着,显现出来。

我不自觉的捂住了唇,看着狼牙项链在萧龙溟的脖子上作用,他的眼睑动了动,但是没有立刻醒过来。

一双冰凉的手无意识的抓着我,喃喃的喊着我:“小东西……小东西……别做傻事,别离开萧大哥。”

“萧大哥,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你要是舍不得我,你就醒过来看我啊!”我握紧了萧龙溟冰凉的手,可他好像是听不到我说话。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好像想从痛苦的梦魇当中挣脱出来,却又无能为力,“想想我们的孩子,他还在你的肚子里没有出生。”

我完全愣住了,我只是猜疑我再度有了他的孩子,但没想到却从他嘴里得到了证实。

要我的孩子也在母体中死亡,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咬着唇鼻子里全都是酸楚的感觉。我难道这就要不回去吗?

我如果不回去,我和萧龙溟的因果也不存在了,肚子里的孩子同样也会保不住的。

“萧大哥,我……我……”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窗口有一个黑影窜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连少卿的人,来害我们。

没想到是脱离了肉身的高紫逸,他一头的白发在夜风中飘飘荡荡,手里面还拿着一只盒子直接翻窗进来。

他一进屋子,整个屋子的温度就下降下来了。

我想高紫逸已经是拿回了,他所负责找的那只盒子,这就忙不迭的给送过来了。

“别子拿来。”高紫逸也没功夫跟我打招呼,直接伸手找我要开锁的工具。

我本来是僵硬在床上,眼睛哭的都有些肿了。冒然被高紫逸看见了,连忙用袖子擦去了眼泪从口袋里掏出了别子给他,“其他的盒子也都找到了吗?”

“是,小的们正在往这里赶,夫人,你负责陪着主子就好了。主子魂魄完整了,阴间那四个砸碎全都联合起来,也都百搭。”高紫逸对鬼帝连少卿一伙人的实力非常的蔑视,他用手里的开锁工具直接捅进了盒子里。

那只盒子外观上看起来很普通,上面也只是简单的壁锁。

但是看到高紫逸不断变换的,在黑夜中闪现出残影的手,我的眼睛已经迷乱的有些看不清了。

看动作,应该是有二十四柱的锁啊。

随着高紫逸动作的完成,盒子里的魂魄被他压进了萧龙溟的灵体当中,我看着这整个过程,有些目瞪口呆。

深吸了一口气,等着萧龙溟苏醒过来。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他有什么反应,只是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了,我问高紫逸:“萧大哥怎么还没醒,他到底是怎么了?”

“别说我说你,我觉得人类和鬼就不应该在一起,主子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他的意识被虚弱,然后封印了。”高紫逸坐在了我家的书桌上,他手里玩着一个少说有半米直径的异体魔方。

那只魔方那么大,他的手指很细,又只有一只手,却玩的十分的上手。

我指着自己,“萧大哥,这一次去阴间又如何了?”

“主子实力强大,拥戴的人又多,三大阎君和鬼帝合起来都对付不了。阴间的生死簿不计其数,他们恰好找到了你的生死簿,然后丢进圣泉中。主子自然能取出,只是会被削弱一部分力量。”高紫逸冷漠的说着,然后看着我,“不过这都是小伎俩,如果你不是人类,主子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我感觉嘴唇有些干,忍不住去舔了舔,然后看着高紫逸坐在屁股下面的那张纸,“高紫逸,我就问你一件事,你身下的那张纸上的符号,你看得懂吗?”尽丸鸟号。

“纸?”高紫逸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屁股下面坐到了什么,顿了顿,才伸出手去摸屁股下面的那张纸。

看到纸张上面的符咒,高紫逸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几乎都要笑得变态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这可是逆天改命的符咒啊。”

“你知道?”我问高紫逸。

高紫逸笑了笑,将纸张压在桌面上,“那可不是,主子还在阴间的时候,这种小儿科都是画着玩的。不过主子以前的能力,和今时今日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逆天改命的符咒,萧龙溟以前也会画。

我还以为只有那个能通天神的萨满,他才会画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结果高紫逸这种家伙,一眼就认出来了上面的符咒。

这说明萧龙溟以前,玩这种符咒就跟玩一样,他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

“这可是修改命运的事情,我还以为只有天神能做到呢,萧大哥以前是天神吗?”我吸了口凉气问高紫逸。

高紫逸笑了笑,“夫人,你知道的太多不好,不过主子以前的确很强大,掌管整个阴间。活人本来就如同蝼蚁,命运由生死簿操纵。这个逆天改命的东西,还是主子发明的,传给了几个活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活人难道比死人还不如?”

“活人比一般的灵体当然强,可是主子是何等人物?他已经不算是灵体了,比我们大家都高级。”高紫逸说起萧龙溟当年的时候,那是十分有自信的,眼睛里面都闪烁着光芒那是熠熠生辉的。

我感觉高紫逸他根本就不是对萧龙溟忠心,他只是对实力强大的人折服。

我觉得高紫逸这个人对实力实在是太狂热了,忍不住追问他:“那你主子为什么会落难?他以前既然那么强大!”

“主子……主子强大吧……强大人也是有劫数的。劫数到了,加上鬼帝趁机设计陷害。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以前主子身边最厉害的不是我。”高紫逸慢慢的回答我,他盯着手里面那张纸张上面的生辰八字看了一眼,“这是槐香的生辰呢,我一开始还没有注意到。”

“是槐香的生辰,这张符纸是欧阳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对逆天改命并没有什么概念,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欧阳瑾会帮槐香改变命运。

“啧啧,想不到瞎子也这么痴情,可惜没法双宿双栖了。”高紫逸打了个呵欠,看了窗外的月光,抱怨了一句,“恩?他们怎么还不来,可别让主子久等了。”

我看到月光下的萧龙溟,他在结合了一个魂魄之后,脸上的青丝已经消退了一部分。我想他只要能融合了身体其他的魂魄,一定是可以苏醒的过来的。

接下来,那就要看萧龙溟那些阴兵手下给不给力了。

我倒是有些担心槐香和欧阳瑾,欧阳瑾做人太深沉了,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为什么帮槐香改命。我只能问高紫逸,“为什么说他们不能双宿双栖,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怎么没有?槐香的阳寿是十九,要不了几年,她就会死的。谁让她自小就盗墓,命格又不够硬,损了阴德,只好自己受着。”这个高紫逸只要是他不在乎的人,那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没想到槐香的阳寿这么短,心中不免难受,又问:“那这个能帮槐香改变命运吗?”

“能啊,怎么不能?只是瞎子欧阳,他是活人,他想要改逆天命,呵呵……他也没几日好活了。”高紫逸冷笑着,丝毫就不以为意。

我却心如刀绞,欧阳瑾居然是为了槐香,他接触到了逆天改命的符咒。

他为了槐香逆天!

我在想欧阳瑾……

欧阳骥这么做,知道后果吗?

这时候,一阵阴冷的风再次从窗前刮过,外面连续几个黑影飘进来。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液腐败的味道,一嗅之下就让人觉得脑仁疼。

那几个黑影明显身子就是残破不堪的,黑衣之下全都流淌着黑色的血液,黑气在他们残破的周身缓缓的上升弥漫着。

那副鬼样子,把我吓得倒退了一部,做到了床上。

只听那几个东西用老蛤蟆一样的声音,说道:“被堵截了,阎君,我们的人遭到了埋伏。有人要抢我们的盒子,你快出手帮我们!”

“什么?”那个高紫逸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身子就和这几个黑影一样消失了。

夜色寂寥,我看着床上的萧龙溟有些发懵。

所有的命运,好像又到了转折点,我内心居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才是打开命运转折点的钥匙,只有我去,才能扭转和预言上说的一样扭转萧龙溟的命格。

我想到了欧阳瑾的做法,他一声不吭的就为了槐香,他舍弃了自己定的生命,让槐香活下去。

他们才刚刚开始,感情的沉淀的时间,远不如我和萧龙溟。

欧阳瑾都不曾犹豫不决,默默的就改变了槐香的命格,那我呢?

我当然愿意为萧大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只是想想觉得心头苦闷,要是槐香有天醒来,欧阳瑾不在她身边了,她会不会也会痛不欲生呢?

我不知道……

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救萧大哥!

那只翡翠盒子就在我手边,我犹豫了一下,将开锁的工具捅进了锁孔里面。我的开锁水平经过了古代十年,也经常练习,早就有了二十柱的功力。

现在要开这样一把锁,实在太容易了。

就在打开最后一个关卡的时候,我的身子一沉,就好像摔进了古怪的深渊里面一样,动弹不得。

猛然睁开眼睛,居然是躺在辽国萧府房间里的床上。

旁边的婢女看到我醒过来,连忙说道:“少夫人,你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从听到少爷要出征的消息以后,就昏过去了……昏迷了足有三天!”

“少爷呢?”我挣扎的从床上起身,将身上厚厚一层被子蹬开,穿上绣鞋就要出门去看看。

我担心萧龙溟已经出征了,那我岂不是要在府中,等待萧龙溟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我办不到!

那个婢女十分的紧张,拉住我只穿单衣的手臂说道:“使不得,您吹不得风。少爷去早朝了,您有着身孕,还……还是快些休息吧。”

“少爷去早朝了吗?”我松了一口气,我心里是清楚的。

萧龙溟才刚接到圣旨,面不要要在京中做一番准备,等调动了大军,他才能跟着大军一起出征。

我就昏迷了三天,他在京中很正常。

我淡定了情绪,让婢女陪我梳洗了一番,才出去到萧府的花园里走走。外头风和日丽的,一点都不像是要打仗前的样子。

婢女跟在我身边,她搀扶着我,怕我走在卵石地上跌倒,“少夫人,陛下赏赐你的翡翠原石,您打算做什么用呢?夫人吩咐过,只要您喜欢的,她就立刻吩咐工匠去做。”

在花园里走了几步,我看到不远处凉亭里坐了个人。

那个人乍一看穿的像乞丐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却能看出来他穿的是各种各样的布料缝在一起的,还有镶了许多法器银器的萨满服。

这种萨满服就跟辽人勇士当中,最厉害的穿着重甲的士兵一样,那身衣服少说有上百斤中。按说一个活人是没法穿的了那么重的衣服。

可偏偏这个萨满他能穿,而且还能穿着跳大神呢。

不然怎么能说是奇人异士呢?

“我们府上怎么来了萨满?”我低声问那个婢女。

婢女说:“那是大萨满,陛下身边的红人儿,他通古烁今的非常厉害的。这次啊,是给您肚子里的小少爷祈福,也是给少爷出征祈福。”

我远远的看着那个头发花白,看起来不起眼的五十多岁的男子,向后倒退了一部。还好我被婢女扶着,否则真的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原来一直神秘兮兮的大萨满,就是能够预言我改变萧龙溟命格的人。我在七年的时间当中见过他几回,但是都是远远的一瞥。

好几次都是陛下的祭祀典礼,他穿着萨满服在跳着奇怪的舞蹈,脸上画的色彩缤纷的。每每我都错过了,和他结识的机会。

今天,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还是在府中的凉亭里。

我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被草原上的风早已吹得干裂的皮肤,久久的没有挪开视线。古代的人,尤其是草原上的人,那是很容易就衰老的。

五十几岁能保持大萨满的模样,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好像也看见我了,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来,冲我点了点头。

我想了一下,并没有打算过去,我相信这样的人物他是轻易不会泄露天机的。他没有主动过来,那我也不过去,只是对身旁的婢女说:“把翡翠原石给那个大萨满吧,他知道要弄成什么东西。”

“你是说给国师吗?少夫人果然是好眼界,他可是我大辽国第一国师呢,东西交给他,自然是好。我只怕他不会同意……”

婢女说着就被我打断了,“你别担心,他会同意的,你只管去办事便好。”

那个婢女听了我的话,便差人去取那只硕大的翡翠石原矿。远远的我就看到下人把东西交给大萨满,他并不拒绝,淡淡的就收下了这个东西。

大萨满收了东西之后,转身就跟着下人离开了。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想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大萨满应该就会把翡翠原石制作成那两只盒子,萧龙溟也会去战场。

他……

他会战死沙场的!

我肚子里的三个宝宝,他们即将没有了父亲,而这一切我都不能阻止。因为萧龙溟如果没有死在战场上,那么接下来萧龙溟的魂魄就不会被封在盒子里。

我……

我也没法以谭笙的身份,和萧大哥重逢。

这一切就是注定好的死局,没有任何的活路和退路!

我感觉眼底有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正准备去擦,就觉得有一片冰凉接触到了我的面颊。我睁开眼睛,是萧龙溟用唇温柔的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他有些愠怒和责怪我,“都要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还哭泣?”

“我舍不得你上战场,你让我陪着你可好,我想你保证,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让我随军吧?否则你前脚出征,我后脚也会跟上的,你知道萧府困不住我。”我说了一通,好话歹话都被我说了。

萧龙溟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力的将我搂在怀里,过了良久才叹息了一声,“知道你性子执拗,早朝的时候,我已经和陛下说了,让他准你随军。”

风轻轻的吹来,有些春寒料峭的冷。

我的身子在萧龙溟温暖的怀中颤抖了着,用很小声的声音问他:“萧大哥,你能不去吗?你能不做将军吗?”

“说的什么傻话?我要是不去,陛下要砍我脑袋的,你既然已经随军,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萧龙溟此时此刻并不知道我们的命运多舛,将打横抱起,带回屋中。

屋里面很暖和,我虽然心神不宁,还是和他商量了一下随军的计划。

以前朝中总有萧老和我们作对,克扣粮草和援军,现在萧老不在了,还有萧老那个宗族的人和我们作对。

我和萧龙溟计划着兵分三路,分散粮草,去往前线。

结果,出征的路上,好像就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的要走的路线。半夜里杀出许多的黑衣人,烧了粮草,放箭射杀了许多人。

我怀着身孕,萧龙溟为了护我,身中了几刀刀伤。

那几刀虽然伤口很深,但是伤的都不是要害,军医给包扎了之后。萧龙溟就继续随军一起到了前线,打了几场仗下来,萧龙溟的伤口全都没有养好。

我有些心疼,就想让他把伤养好,“萧大哥,你把伤养好了再上战场吧。你这样一直牵动伤口,只怕会恶化。”

“无妨,只要打赢了明天的这场仗,我们就能班师回朝了。”萧龙溟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将我楼进怀中。

他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小腹,我低着头看着他手指滑动的轨迹,心口堵塞的厉害,却说不出半个字。

我心头有预感,我感觉萧大哥……

他明天就会离开我!

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用力的搂住萧龙溟的身体,带着哭腔对他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萧大哥抱紧我,求求你了萧大哥!”

翌日,阴。

宋辽的战场上,飞沙走石根本就看不见天日。

萧龙溟受了营中几个内奸的刺杀,本来就身负重伤,箭雨如蝗从城墙上射下来。我站在盾牌的保护下,距离又远根本就受不到威胁。

却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箭射穿他坚硬的铠甲,他被数只羽箭刺穿了身体。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我感觉自己简直不能呼吸了,泪水飚出,对着长空血充满血腥味的战场,疯狂的喊着:“萧大哥,萧大哥!萧大哥……”本文最快无错到

耳朵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鼓膜,什么也听不见了,厮杀的声音都没有了。

就好像战场上,只剩下我遗世独立。

我紧紧的握着拳头,视线被泪水模糊,整个人就好像被无数道惊雷劈中。浑身发麻,意识却格外清醒,萧大哥被人害死了!

我知道终有这一天,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却完全不能够接受。

“夫人别难过,我曾是冥帝身边的贴身侍从。你且跟我走,我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四只盒子,保护他的安全。”大萨满从我身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从恍惚当中惊醒过来,带着眼中痛不欲生的泪水茫然的看着这个满脸都是褶皱的男人,“冥帝?冥帝说的是萧大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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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主子,就在你的身边

耶律楚格觉得命运跟自己开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玩笑,因为她不管怎么做,都会和萧龙溟分开。

她的灵魂陷入了现代和古代轮回的死循环,她没有未来能够和萧龙溟继续下去。

搂住萧龙溟尸身的时候,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两片薄唇在雨中颤抖着,麻木的胳膊将那具尸身抱得更紧了,满脑子都是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记忆。

她想用自己身上的温度来温暖他,最终将他唤醒。

“夫人切莫因悲痛伤了身子,你腹中还有主子的骨肉呢,若是伤了骨肉,那当如何?”大萨满苍老的声音出现在雨中,他将油纸伞撑在耶律楚格的头顶。

耶律楚格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身子因为寒冷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她的声音有些哑了,“既然已经是命运既定的事实,那我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世的,大萨满,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大萨满清癯的双眼里闪过的是一丝精芒,他有些忧虑的看着耶律楚格,低声说道:“夫人,如果你不好好爱惜身体,你的命运也会发生转变。”

“你什么意思?”耶律楚格搂着萧龙溟的身体,本来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她不敢面对任何人。

这时候,她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了大萨满眼中的那丝精芒,“会发生怎样的转变,我脑子笨,你直言告知我吧。我不想再猜了!”

她觉得自己很累,脑子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大萨满说的话,她好像有一丝理解,但是又没办法完全想清楚。

大萨满凝视了她一眼,将指尖点在萧龙溟早就被雨水淋的苍白的眉心之上,慢慢的说道:“如果你不爱惜身体,主子的骨肉有了好歹,那么……萧氏一族就没有了后人。也就是说,那只交给他们后人保管的翡翠盒子,也不会流传下去。”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闪电就好像一道道利爪一样,将阴灰色的天空扯碎,让苍穹跟着狰狞出一个个复杂的表情出来。

耶律楚格抓了一把地上带血的淤泥,好像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所有的痛苦往肚子里咽一样,她很想就这么死去。

只要死了,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

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还想为萧大哥继续努力下去。她的萧大哥是阴间冥鬼两帝王当中的冥帝,他终有一天要统治阴间,让阴间恢复秩序。

良久,耶律楚格才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是不是我在古代,只要有任何一步迈错,都会影响到萧大哥的命运?”

“可以这么说。”大萨满将点在萧龙溟眉心的手指收回来,脸上写满了认真。顿了顿,他闪烁的目光又看着耶律楚格,满是褶子的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其实主子在您的身边。”

这太奇怪了,萧龙溟死了,忠心追随他的大萨满居然面带笑容。

难道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事是值得高兴的吗?

耶律楚格的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她伸手抚摸着地上那具尸体的侧脸,麻木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希望看见他苏醒过来的样子。

“他在我身边吗?”耶律楚格感觉自己冰冷的身子好像落入了一个怀抱,一双手将自己紧紧的抱紧。

她抬起头看去,是一个面容冷聚你的男子从身后面紧紧的抱住她。

他那么真实,只是身子有点冷,就像雨水当中的那具尸体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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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搂住我的脖子 (免费)

“格格,搂住我的脖子。”

那个男子他经过了十年的岁月洗涤,年岁不过二十七八,相貌却比从前更加稳重成熟。清俊的脸上线条刚毅,一双深邃的瞳眸带着无比的坚毅和威严。

耶律楚格搂着怀中的那个和男子同样面孔的尸体,有些不能释怀,她紧了紧那个尸身。心口就好像被一只硕大的火蚁咬了一个豁口,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唇,没有说话。

男子的声音更加的威严霸道,“把尸身留下,雨停了之后,会有士卒来此装殓。”

“我舍不得,你看,周围那么多的野狗。我不忍心,他……他是我的夫君啊。”耶律楚格颤抖的身子就像是风雨中的柳絮一样,湿漉漉的又十分的瘦弱,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旁的妇人有了身子,都会胖上两圈,她却越发的枯瘦如柴了。

按照之前在翡翠盒子上所见,腹中所怀的孩子,还是三胞胎,肚子却不见得有那般的大。看着反倒好像只有一个孩儿一般,腹中的孩儿也听话极少踢打过母亲的腹部。

而今,那个从身后搂住耶律楚格的男子,他的指尖轻轻的抚摸上耶律楚格圆滚滚的腹部。腹中的胎儿就好像有感应一样,让耶律楚格觉得小腹的皮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挠她的痒痒。

那个男子一边摸着耶律楚格的小腹,一边咬住了她的耳垂,沉声轻诉道:“夫人,那不过是具皮囊,你的夫君在此。你搂着具无用的皮囊,又有何用?”

听到了这句话,耶律楚格的目色变得有些恍惚,她的手指尖缓缓的滑过那具尸体苍白的面容。

然后,又转过头去看搂着她的男子。

她复杂的目光看着那个男子许久,四目相对之下,双眼中生出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不绝的情愫。

少顷,竟然真的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将头颅靠在他的胸口,“我冷。”

她的声音有些冷,充满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因为这个男子,他不再是那个身体温热的萧龙溟了,他是萧龙溟的一缕幽魂。而且,他死后也许会和高紫逸样,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莫名的耶律楚格就在他们之间,感觉到了一丝的陌生感。

“我抱你回家”那个男子他将身怀六甲的耶律楚格打横抱起,直立起颀长的身子,步伐轻盈的在泥泞一样的地上行走的。

大萨满嘴角含笑,撑着那把油纸伞,脚步慢行的为两人遮雨。

他穿着萨满服的身子淋在雨中,看起来有百十斤重的萨满服,被雨水这么一浇,显得更加的沉重了。

大萨满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泥地里,却是半句怨言也没有。

“你自己不用遮伞吗?若是感染了风寒,一条老命小心就交代了。”耶律楚格探出脑袋,有些关心的看着大萨满。

但是她的嘴上可不饶人,带着刺儿。

男子将她的小脑袋使劲的摁住,语颇为邪异的笑道:“无妨,这老东西能一直活到大元朝诞生。”

听到大元朝几个字,耶律楚格的心猛然一缩。

他居然能够预知大元朝的存在!

她将双手都伸向男子冷峻的面容,将他的下巴托起,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是冥帝吗?我该怎么称呼你?继续叫你萧大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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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追随 (免费)

“我冥帝的身份,是大萨满那个老东西告诉你的?”男子低头凝视着怀中的耶律楚格,他漆黑的发丝,在风雨中飘逸着。

耶律楚格仰头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抬头仰视一位天神一般。

她动了动唇,移开了自己有些痴迷他的视线,“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是不是冥帝和我没关系,我……我只要我的萧大哥。”

“我就是你的萧大哥,你的夫君。”男子目光一凛,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同耶律楚格对话,“你一日是我的女人,便永世是。”

“那你还离开我!”耶律楚格又缓缓的落泪,小小的贝齿对着他的肩头用力一咬,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心痛萧龙溟战死沙场,心痛他的尸体被野狗啃食,她却无法亲手为他收敛尸身。

只是男子是萧龙溟死后的灵体,身体坚硬如同花岗岩一般,耶律楚格一排整齐的贝齿咬下去,就跟咬在石头上无异。

见耶律楚格上不了自己分毫,还把自己弄伤了,男子有些心疼,搂住她的头颅,“我不会离开你的,格格,我永生永世都会守着你。你莫要在伤害自己了,你是咬不疼我的。”

“你骗人!”耶律楚格终于松开了牙齿,红着眼圈,十分愤怒的等着男子清俊的脸庞,“你的灵魂最后还是要分别装进二十四只不同的盒子里,你还是会离开我的,这都是定数。”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了步子,冷冷的问大萨满,“为什么她连这个都知道?”

“主子,息怒。”大萨满缩着脑袋,样子有些畏惧男子,他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主子手段通天,但受了鬼帝偷袭,已经没有博古通今的能力。属下只想告诉主子,一切都是命数。”

“还有命数能限制的了我?”男子显得异常的愤怒,一脚踹在大萨满的身上,将他踹飞出去,“我同我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命数也无权干涉。”

大萨满手里的伞似乎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落到了男子光洁如玉的手掌中,他如同出尘绝世的雨中菡萏一般,若无其事的举着伞。

耶律楚格看着这一幕,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倒在泥泞当中的大萨满。

他穿着沉重的萨满服,加上年事已高,费了好半天劲都没有爬起来。可是那个男人,他依旧高冷的看着泥中狼狈不堪的大萨满,眼中是锐利而至高的光芒。

大萨满终于是体力不支的卧倒在地,目光却是更加倔强和固执,他大喊,“夫人,你快劝劝主子。”

劝他?

耶律楚格能清楚的感觉到男子身上的一股煞气,他根本就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他比活着的时候脾气更加霸道,个性更具有威严的毁灭性的。

他一旦任性妄为了,一切都会因此改变。

谭笙就没法遇到盒子里的萧龙溟,也没有办法通过打开翡翠盒子,来到古代。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而不容有任何偏差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柔情感化他。

耶律楚格咬了唇,凝视了一眼男子,用尽力气搂住他的脖子,将唇凑到了男子的嘴边。男子愣了愣,用力的吻上她的朱唇。

深吻了许久,她才柔柔的看着男子的面容,用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萧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追随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不过,这件事情,你听我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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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冥帝的身份,是大萨满那个老东西告诉你的?”男子低头凝视着怀中的耶律楚格,他漆黑的发丝,在风雨中飘逸着。

耶律楚格仰头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抬头仰视一位天神一般。

她动了动唇,移开了自己有些痴迷他的视线,“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是不是冥帝和我没关系,我……我只要我的萧大哥。”

“我就是你的萧大哥,你的夫君。”男子目光一凛,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同耶律楚格对话,“你一日是我的女人,便永世是。”

“那你还离开我!”耶律楚格又缓缓的落泪,小小的贝齿对着他的肩头用力一咬,似乎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心痛萧龙溟战死沙场,心痛他的尸体被野狗啃食,她却无法亲手为他收敛尸身。

只是男子是萧龙溟死后的灵体,身体坚硬如同花岗岩一般,耶律楚格一排整齐的贝齿咬下去,就跟咬在石头上无异。

见耶律楚格上不了自己分毫,还把自己弄伤了,男子有些心疼,搂住她的头颅,“我不会离开你的,格格,我永生永世都会守着你。你莫要在伤害自己了,你是咬不疼我的。”

“你骗人!”耶律楚格终于松开了牙齿,红着眼圈,十分愤怒的等着男子清俊的脸庞,“你的灵魂最后还是要分别装进二十四只不同的盒子里,你还是会离开我的,这都是定数。”

他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了步子,冷冷的问大萨满,“为什么她连这个都知道?”

“主子,息怒。”大萨满缩着脑袋,样子有些畏惧男子,他犹豫了片刻,才说道,“主子手段通天,但受了鬼帝偷袭,已经没有博古通今的能力。属下只想告诉主子,一切都是命数。”

“还有命数能限制的了我?”男子显得异常的愤怒,一脚踹在大萨满的身上,将他踹飞出去,“我同我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命数也无权干涉。”

大萨满手里的伞似乎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落到了男子光洁如玉的手掌中,他如同出尘绝世的雨中菡萏一般,若无其事的举着伞。

耶律楚格看着这一幕,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倒在泥泞当中的大萨满。

他穿着沉重的萨满服,加上年事已高,费了好半天劲都没有爬起来。可是那个男人,他依旧高冷的看着泥中狼狈不堪的大萨满,眼中是锐利而至高的光芒。

大萨满终于是体力不支的卧倒在地,目光却是更加倔强和固执,他大喊,“夫人,你快劝劝主子。”

劝他?

耶律楚格能清楚的感觉到男子身上的一股煞气,他根本就不甘于命运的安排,他比活着的时候脾气更加霸道,个性更具有威严的毁灭性的。

他一旦任性妄为了,一切都会因此改变。

谭笙就没法遇到盒子里的萧龙溟,也没有办法通过打开翡翠盒子,来到古代。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而不容有任何偏差的。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柔情感化他。

耶律楚格咬了唇,凝视了一眼男子,用尽力气搂住他的脖子,将唇凑到了男子的嘴边。男子愣了愣,用力的吻上她的朱唇。

深吻了许久,她才柔柔的看着男子的面容,用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肩膀,“萧大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追随你,生生世世无怨无悔。不过,这件事情,你听我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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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夜无声第(免费)

“劝我屈从命数的安排?”男子将远山眉一扬,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缱绻之意凝视着耶律楚格,“格格,我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你,你好像隐藏了许多的秘密。我第一次感觉,你比大萨满那个故弄玄虚的老东西,还要神秘。”

烟雨中,他英武的身躯在慢慢前行,眉头微皱,似有些看不穿怀中的女子。

他怀中的耶律楚格受了了些风,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用全部的力量笑出来,“萧大哥,我能有什么秘密呢?我的事情,你不都知道吗?”

但耶律楚格却不敢直视萧龙溟对的双眼,她除了是格格之外,她还是开锁世家的传人谭笙。她的灵魂来自未来,她知道接下来两个人的命运。

说话间,脚步在雨水浇湿的地面轻移,已经到了山中的一座竹楼前。

那座竹楼通体都是用翠绿欲滴的竹子所建,雨水顺着青绿色的竹子滑落到地面上,显得格外的雅致和清幽。

“喜欢这里吗?”男子在楼前驻足,低声问耶律楚格。

耶律楚格看了眼那小楼,点了点头,“喜欢。”

男子抱着耶律楚格将小楼的竹门踹开来,里面吹来一股温热的风,让浑身冰冷的耶律楚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整个人就好像从冬天,一下到了夏天。

她张大了眼睛,看着屋子里面的清雅简约摆设,还有正在烧的火堆,脸上充满了错愕和惊奇的表情。

这间竹楼是何时准备的?

里面好像住了人一般,可萧龙溟战死沙场不过两天,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萧龙溟在燕云之地的山中还有一座这样清幽的小楼。

耳边响起阵阵竹筒做的风铃声,让她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被男子放到了床榻之上的时候,她才恍然间回过神来,“大萨满怎么办?他还摔倒在雨水里,他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吗?”

“老东西不会跟来,过几日他还要进宫。”男子霸道的将耶律楚格衣物全都除去,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才用锦被将耶律楚格的娇躯裹上。

耶律楚格微微一愣,想想也是,大萨满是冥帝身边的人,这点自保的能力还有的。看着那男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既然是冥帝,应该也不叫萧龙溟吧。你在阴间,是不是专门管辖那些鬼物?”

没想到男子确实兀自上了床榻,强行将她搂在怀里,语气颇为的生硬,“格格,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萧龙溟,没有什么冥帝,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耶律楚格的心中一凛,凝视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再做回冥帝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将从前的事情都告诉她?

“睡吧,我在你身旁陪着你。”萧龙溟浑厚的声音到了耶律楚格的耳际,他的怀抱不那么温暖,却很宽阔,将她严严实实的搂住了。

耶律楚格这几日哭的太多了,人也很是疲乏,看着男子的动作逐渐就闭上了眼睛。

大概只是进入到了浅眠,她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再在争执。

说的什么八大阎君,冥帝和鬼帝的事情,声音太过杂乱,他根本就听不完整任何一句话。过了许久,猛然出竹床上坐起来。

周围一片黑暗,阴冷的风吹在面颊上。

耶律楚格伸出自己的手,居然看不见自己的五根手指头,左右张顾唯有窗外一轮明月如同银盘一般的挂在空中。

是入夜了吗?

在古时的山林中,光源极少,屋中又无蜡烛。

凭着人的肉眼,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吗?”耶律楚格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她的心有些空,萧龙溟不在她的身边了。

他在她熟睡之前答应过,会在身边陪着的!

他会去哪里?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笑声:“那位大人怎么能看得上你这样的女人,也真是痴心妄想了。”

黑暗中,出现了一双殷红恐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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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我屈从命数的安排?”男子将远山眉一扬,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缱绻之意凝视着耶律楚格,“格格,我突然觉得有些看不透你,你好像隐藏了许多的秘密。我第一次感觉,你比大萨满那个故弄玄虚的老东西,还要神秘。”

烟雨中,他英武的身躯在慢慢前行,眉头微皱,似有些看不穿怀中的女子。

他怀中的耶律楚格受了了些风,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似乎用全部的力量笑出来,“萧大哥,我能有什么秘密呢?我的事情,你不都知道吗?”

但耶律楚格却不敢直视萧龙溟对的双眼,她除了是格格之外,她还是开锁世家的传人谭笙。她的灵魂来自未来,她知道接下来两个人的命运。

说话间,脚步在雨水浇湿的地面轻移,已经到了山中的一座竹楼前。

那座竹楼通体都是用翠绿欲滴的竹子所建,雨水顺着青绿色的竹子滑落到地面上,显得格外的雅致和清幽。

“喜欢这里吗?”男子在楼前驻足,低声问耶律楚格。

耶律楚格看了眼那小楼,点了点头,“喜欢。”

男子抱着耶律楚格将小楼的竹门踹开来,里面吹来一股温热的风,让浑身冰冷的耶律楚格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整个人就好像从冬天,一下到了夏天。

她张大了眼睛,看着屋子里面的清雅简约摆设,还有正在烧的火堆,脸上充满了错愕和惊奇的表情。

这间竹楼是何时准备的?

里面好像住了人一般,可萧龙溟战死沙场不过两天,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萧龙溟在燕云之地的山中还有一座这样清幽的小楼。

耳边响起阵阵竹筒做的风铃声,让她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被男子放到了床榻之上的时候,她才恍然间回过神来,“大萨满怎么办?他还摔倒在雨水里,他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吗?”

“老东西不会跟来,过几日他还要进宫。”男子霸道的将耶律楚格衣物全都除去,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才用锦被将耶律楚格的娇躯裹上。

耶律楚格微微一愣,想想也是,大萨满是冥帝身边的人,这点自保的能力还有的。看着那男子,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既然是冥帝,应该也不叫萧龙溟吧。你在阴间,是不是专门管辖那些鬼物?”

没想到男子确实兀自上了床榻,强行将她搂在怀里,语气颇为的生硬,“格格,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萧龙溟,没有什么冥帝,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耶律楚格的心中一凛,凝视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再做回冥帝了吗?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将从前的事情都告诉她?

“睡吧,我在你身旁陪着你。”萧龙溟浑厚的声音到了耶律楚格的耳际,他的怀抱不那么温暖,却很宽阔,将她严严实实的搂住了。

耶律楚格这几日哭的太多了,人也很是疲乏,看着男子的动作逐渐就闭上了眼睛。

大概只是进入到了浅眠,她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有人再在争执。

说的什么八大阎君,冥帝和鬼帝的事情,声音太过杂乱,他根本就听不完整任何一句话。过了许久,猛然出竹床上坐起来。

周围一片黑暗,阴冷的风吹在面颊上。

耶律楚格伸出自己的手,居然看不见自己的五根手指头,左右张顾唯有窗外一轮明月如同银盘一般的挂在空中。

是入夜了吗?

在古时的山林中,光源极少,屋中又无蜡烛。

凭着人的肉眼,可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吗?”耶律楚格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她的心有些空,萧龙溟不在她的身边了。

他在她熟睡之前答应过,会在身边陪着的!

他会去哪里?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笑声:“那位大人怎么能看得上你这样的女人,也真是痴心妄想了。”

黑暗中,出现了一双殷红恐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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