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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事连篇》


关于本作品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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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可以写自己的书了,真是很高兴。由于是第一次写东西,可能有很多的不足,所以希望大家可以给我提出宝贵的意见或建议。由于是新人,所以就会犯很多新的错误,也希望可以体谅。由于我平时要上班,而且用电脑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可能开始不会更新很快。大概是三天可以更新一章吧*^_^*更新快了明显感觉质量会差,当然原来也不好,呵呵。

最后希望在这里可以认识更多的朋友;朋友们可以把我的这部作品告诉你更多的朋友,真心的谢谢!

2 更新及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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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诸位对本书的关心(虽然人不是很多*^_^*),无论好与不好《鬼事连篇》第一卷“新旧七宗罪”已经完结了。虽然有很多的不足,但我会仍然尽力努力的。至于没有做好的东东和挖的坑我会在第二卷“灵魂教师”当中解释清楚的。谢谢喜欢的朋友的支持!由于平时工作较忙,可能更新会慢一点;而且我希望把第二卷写得好一点:)

关于本书在杂志连载和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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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朋友们长期以来的支持,因为时间和工作关系一直没有更新,很是抱歉。今天终于将作品上传完毕,无论好坏这是我个人的第一部作品,自己很看重,呵呵。本书故事已经开始连载于今年第四期的《悬疑志》杂志上,如果有朋友感兴趣可以购买阅读。谢谢!

现在本人正在写第二部不成熟的作品《曈楼魅影》,也希望大家同样支持!有需要交流请联系我qq:32089633

第一章 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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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地坐地床边,又点了根烟,这已经是一个钟头以来的第六根了。拿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因为我实在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一切源自一个钟头前收到的那条短信。

“老朱,最近如何?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知道你能做到。具体的什么事我回头告你,我给你打了笔钱,先查一下。放心,不犯法。”

短短的几十个字,如果换做别人也没有什么问题。谁没点事呀找朋友帮忙呀,况且还给我打钱。这年头乱七八糟的小事找我帮助的人不少,给钱的可不多;谁让咱朋友多,人际关系好呢。每次事后最多一顿饭外带条红塔山就把我打发了。钱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每天都在想。不过今天这钱有点扎手(当然,如果真有的话),因为发信息的人已经死了快三个月了。

发来短信的人叫李洋。他是我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成天东游西逛没正经上过一天的课,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换女朋友。反正在我印象里他的女朋友没有一个超过一星期的。后来毕业后去南方了,一直没联系。三个月前突然接到他哥打来的电话说李洋挂了,原因是车祸。我当时还参加了他的送行仪式,见了他的遗容。今天他怎么能给我发短信呢?难道阴曹地府也信息化了?没听说和他们那边互联互通呀?而且这的的确确是李洋以前用的号码。我拿起手机,拔了过去。

“您所拔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您查正后再拔……”

难道有人对我有什么阴谋或企图?又想也不对,我虽然是亿万富翁的坯子,有成功人士的天赋。但暂时不是还没达到既定目标嘛,好像没有这么早就下手的。看来明天的招聘会去不成了,理想的实现又得推后几天了。明天先去找白方,这事也就他能帮我想想办法。

白方是我的死党,从小玩到大。一直对神秘的东西有兴趣,在别人眼里是个怪人。后来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开了一个“科学咨询服务公司”,什么占卜、算命、起名、看风水、捉鬼,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反正和周易占边的、解释不了的事只要你相信就都是我们的服务项目”,这事除了他没跑。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等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先给白方打了个电话,告他有事找他。然后匆忙和父母打了个招呼,下楼骑着我那“高档”的本田100摩托车急驰而去。

白方的公司在市中心的新华大厦,说是公司其实就是办了个执照在写字楼租一间房子而已,主要的业务还是靠关系,公司总共只有他一个人。

我进屋的时候他半歪在沙发上看一本《推背图》,见我风风火火地进来,便从沙发上站起,满是络腮胡子的的胖脸上五官挤成了一团,笑着问我:“今天你是咋啦?赶着来投胎呀?”

“放屁,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没事就不来找你了。有时间和女朋友逛街比来你破窝强,每次来你也不管饭。”说着我把事情告他,然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倒是想逛呢,也得有女朋友行。”说着白方接过手机放下书坐了下来。

出呼我的意料,白方听我说完反映出奇的冷静,可能是平时经历新鲜事多了吧。他拿着手机把那条短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才问我:“你确认这个是他的手机号?”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道:“没错。以前他一直和我联系用这个号。你看我连电话号码都没删呢。打过去还空号。我还没发财呢,打我主意是不是早了点?难道鬼也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

“你先查一下你的银行账户,他真的给你打了钱没有。”白方说。

我点了点,说着拿起电话拔了银行了号码。我只办了一个银行的户头,几年来一直在用这个。查询的结果是上面多出了一万块钱。

“靠,这家伙打了一万给我。倒是够买二万袋方便面的。”我调侃道。

别看我嘴上胡说,这时心里确有种似乎莫名其妙的恐惧涌出,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白方拍了拍我肩膀,递过一根烟说:“应该没事,这人我原来也在你家见过几面,感觉还行。既然这样你认识他家吗?我们先去他家看看。反正我今天没事。“我想这样也好,万一能了解点什么线索呢。

白方毛病挺多,比如最典型的就是不骑摩托不坐公交,自己又买不起汽车,所以出门从来是打的,明明是穷人还装大瓣蒜。李洋家住北新村小区,我让白方先打车到小区门口等我,然后自己骑车找他汇合。没想到这一去引出一堆的事来,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我的摩托是前年买的旧车,保养得不错,才开了四万多公里。大学毕业后我回来在本地工作,骑着也方便。平时从来没出过事,没想到今天刚走了五分钟就发现车坏了。怎么加油车也不走。“真他妈邪门,刚还好着呢呀?”一边骂我一边推着他找附近那有修车的。我走了二十分钟也没找着,无意中一拧油门车差点脱手飞出去,幸好抓得紧。车又无缘无故的好了。这下我心里有点打豉了,感觉这次的事情真不简单。

白方早就等着不耐烦了,烟头扔了一地。看我来了,冲我一呲牙:“怎么和个老娘们似的,真能磨。”

“让你等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要是个娘们你准高兴得屁颠屁颠的,那么多牢骚干嘛。事成之后我分你一百块钱。”

说着我把车停在路边直奔李洋家。要说起他家当年我们可没少去玩,连邻居都认识我们了。可是今天我发现有点不对头,因为楼下坐着的老头老太太我没有一个熟悉的。“先上去看看再说。”白方没有理会我的疑虑。

我记得李洋家住六楼,可是开门的确是一个老头,微弓着腰迷离着双眼,说话慢吞吞地:“李洋?没听说过。这没这个人。”说着老头把门关上了。我以为我记错了,拿出手机来看了通讯录一眼才发现没错,就是这里。白方干脆又敲开了门:“大爷,我们找一个人。能进去和您说吗?”

老头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慢慢地打开门让我们进去。和李洋家原来一样,这是那种老式的二室一厅的单元房。这家屋里很黑,所有的窗帘都拉着,有种压抑的感觉。老头让我们坐下,然后从桌上的凉瓶里给我们倒了两杯水,才问:“你们有事吗?”

我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大爷,您在这儿住多长时间了?我们找原来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姓李。就是上面一个木底下个一子,李世民的李。”

老头翻眼皮看了我们一眼,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一直住在这儿十多年了。我姓陈,这儿从来没有人姓李。

他这一句话差点让我晕倒,那李洋家呢,我们真见鬼了吗?我前几年可是经常来的呀。我正准备问老头详细一点的内容,白方确站了起来,他向四周看了看说:“这屋子邪气很重呀。”

他这句说声音并不大,没想到我对面的老头身子一哆嗦,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了白方:“你,你,你怎么知道这屋,这屋有邪气?”

白方给他吓得往后一退,道:“这有什么奇怪吗?怎么了?”

只见老头脸色苍白,全身都哆嗦了起来。真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真怕这老头让白方吓出毛病来,那可倒了大霉了。我连忙把老头扶着坐下,对他说:“陈大爷,您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陈老头坐下喘了几口粗气,才对白方道:“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能看出我这屋有问题?”

白方点了点头,又没出息地自己给自己点了根烟,说:“我是做易学研究的,你这屋真的有问题。”

陈老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一次抓住了白方的手腕:“那可来着了。你要是有办法一定得帮我这个忙呀。”说着道出了这屋离奇的实情。

原来老头叫陈富军,是军分区转业的干部,退休好多年了。他老伴死得早,就给他留下了一个叫陈生的儿子。陈富军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将儿子拉扯大,现在陈生在市教育局工作,还没结婚。本来等陈生一结婚有了孩子,陈富军在家一抱孙子也算大团员。没想到这半年家里出了一件怪事。开始的时候陈生睡眠不好,每天黑个眼圈,也没当一回事就以为白天上班太累弄得。后来发展到越来越厉害,他的全身开始起黑斑。这黑斑越来越多,而且奇痒无比见不得阳光。去了好多医院都找不到原因,有说是不知名的真菌引起的;有说是感染了什么东西,反正是现代医学束手无策。后来有人说恐怕是这屋有问题,不过什么问题就都说不清楚了。

说到这儿,陈富军的眼圈竟然红了,哽咽道:“可怜我儿子陈生,从小没妈和我吃尽了苦。现在有病我这当爹一点办法也没有。唉,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要来冲我来呀。”说着又拉起白方道:“白,白同志,你要是能治好我儿子的病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怎么着也行呀……”看来他真把白方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观世音菩萨了。

我们看到陈富军老汉对他儿子竟然如此之爱,也不禁动容。我这辈子就是见不得这个,也拉起白方的手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呀,白兄你可得一定帮老人家这个忙啊。”

“去去去,你跟着起什么哄。我还用你教。”白方甩开我的手小声说,又对陈富军道:“您别急。我也是凭我的职业习惯感觉不对。我一定帮您,不过如果真的是这屋里有问题的话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得在子夜阴气最重时才能出来,所以我们恐怕今天得住在这儿了。”

我一听他今天要住在这儿,真想过去给两个大耳刮子,心说:“我那还有个鬼给钱的事你没给我处理呢,跑别人家抓什么鬼。让你帮忙你倒实心眼。”不过现在也不能和他讲。就听陈富军应道:“行,没问题。我家有地方。你们晚上睡客厅吧。”白方那张胡子拉擦的脸还真好糊弄人,信任度挺高。

不过陈生回来还是给我们来了个下马威。现在是初秋,天气较热,他确穿了一身西装,戴的帽子压得低低的,但还可隐约看到脸上的点点黑斑,总得来说长得算比较帅的了。听陈富军说白方是看阴阳的师傅,瞟了我们一眼,冷冷得道:“封建迷信!就凭你们?”接着转身对陈富军说:“我说过多少次了,别什么人都往家带。你好歹也算离休干部,真没素质!”陈富军让儿子抢白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哆嗦了几下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我注意到陈富军脸上瞬间隐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不过并未往心里去。

看陈生对他父亲这么没大没小,我真有点上火,刚想说点什么,白方确先凑到了陈生耳边,耳语了几句话。这下轮到陈生惊愕了,他呆了一下,眼睛瞪着老大,像看一个怪物一样足足看了白方几分钟,才憋说一句话来:“好,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整个晚上都很无聊,自从陈生顶了他父亲几句后陈富军一直没和我们说话,偶尔从他屋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砸什么东西,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可以听得清楚。一会儿孙富军出来上厕所,我发现他本来微弓着的腰竟然挺得笔直,完全没有了刚才沧桑的样子,看也没看我们直接进了卫生间。我感觉陈富军有点奇怪,不过又说不出来什么,看看白方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也就没理会他。九点多的时候和白方下去吃了点东西。再上来的时候陈富军和陈生都已经睡了,只留下我和白方在客厅里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被一阵冷风吹醒,原来自己刚才睡着了。奇怪的是客厅的门窗都紧闭着,根本不知道从那里吹来的风。屋里没点灯,不过还可以勉强看得清。这时才发现白方不在了,就我一个人坐空荡荡的屋里。我小声喊了两嗓子,没人回答。

“这家伙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推开了陈富军那屋的门。白方很有可能去他那儿了,反正陈生那里是不可能。

没想到陈富军那屋也根本没有人,屋里飘出一丝骇人的阴森。我再推开陈生那屋的门,还是没人。“怎么人都能丢?”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胆小,感觉冷汗顺着脑门儿滑进了脖领子像一只只小虫子在爬。又是一阵不知那里刮来的冷风,把我吹得一哆嗦。这风一吹有些清醒过来,定了定神。自己告自己冷静冷静,然后准备先到外面去看看。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大门都无法打开,就像焊死了一样。就在这时,似乎感觉身后有人,转头一看,原来是白方站在我身后。

“你他妈死那儿去了,一声也不吭。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你和第几号情妇幽会去了呢。”说着我转过了身子。

白方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这时候才感觉白方好像有点不对,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面无表情身无动作,完全不是平时的做风。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我才发现不对在那里,原来白方的裤管下面空空的。

一个身高一米八腰围近三尺的虬髯大鬼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面前,感觉自己的心马上就要蹦出体外了。我上下一摸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因为别的也没装,暂时用这个代替板砖吧),指着白方问他:“你他妈什么时候变了鬼,也不通知我一声。害人你也不能害自己兄弟吧?我告你白方,好鬼不吃窝边草,你别打我的主意,你身上有几个痦子我都门清,动手你也没好处。”我嘴上胡说八道,脚下可没有停。一边说着一边往侧面滑,绕到了白方身后。

白方还是没有话,慢慢得转过身子伸出双手向我脖子就过来了,看样子想掐死我。“他妈的,你们鬼是不是就会来这一套,有本事和老子单挑点别的。”我一边躲着他的双手,一边往屋里跑。想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出忽我意料的是白方移动和速度可比他转身快得多,我还没跨出两步,他的手已经紧紧地掐住我的咽喉。

就感觉他越掐越紧,我呼吸也开始越来越难,憋得说不出的难受。“看来寻死将来也不能上吊,太不舒服了。”一边瞎想我一边抡起手机照着白方的胖头就是一下,管你是人是鬼呢。不过别说,这下还真管用,白方被我手机一打手上的劲果然小了。我趁这个机会抬脚把他蹬开直接向屋里跑去。

里屋看着不远,我确怎么跑也跑不到。眼看着白方又过来了。我一发急转身溜进了厨房。没有想到的是厨房竟然还有另外的一个门。此时白方已经到了厨房门口,我拉开这道门,发现竟然通向外面的走廊。现在别的也顾不上了,先出去下楼再说吧;想到这儿抬脚就准备往外面走。

“砰”的一下,我被人死死地抓住了。就感觉一股冷水劈头盖脸浇在了我的脸上。

“你他妈想掐就掐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冲着面前的白方大吼,虽然说归说,感觉腿还是有点软。

“你抽什么疯呢?快下来!”白方拿着水杯瞪着我。

“你别掐我,要不咱们找个别的法动手。”

白方让我气乐了,对我道:“你快看看你在什么地方站着呢,快下来吧。”

我转头一看自己差点晕了,原来我站在了客厅的窗台上,下面就是街灯辉煌的大街,自己倒是居高临下。

“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白方,现在他的裤管下已经有脚了。

白方一边把我扶下来,一边对我说道:“你刚才中它的幻惑了。”

我点了根烟,坐下出了几口粗气问白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方也给自己点了一根,才道:“我也小看了这屋里的东西,它刚才对你施了幻惑,让你产生了幻觉。不过它不会杀人,最多是像刚才一样借幻杀你。”

“这还不算杀人?那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他没有说话,而是卸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交给我说:“现在已经子时了。你戴上这个我们去会会它。”

白方递给我的是一个金黄色的手镯,上面镶嵌了三个蓝色的圆形宝石,很是漂亮。我看看他,问道:“这是什么?有这么漂亮的东西也不说先拿出给我看看,挺值钱吧?”

白方收拾了一下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取出一把小的桃木剑拿到手里,说:“这是道教上清门的避邪法宝,叫三眼手镯。据说是古代高丽国传过来的。有了这个你就不怕它的幻惑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桃木剑和三眼手镯挺新鲜,问道:“你还有这些东西?”

“我吃这口饭总得有点专业精神吧?别说了,跟我来。”说着白方带着我来到了陈生的屋外。他让我蹲下身子,然后说:“一会儿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听到没有?现在陈生也中了幻,不会醒。”

他见我点头,便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画好和符(在切成方块的黄裱纸上用朱砂画好特定的符号既为一道符,道家认为是用来请神驱鬼的通行证)和一把铜钱。然后猛然推开了门。

这次看到的情景又是让我大吃一惊,要不是白方拉着我的手真的还又以为在幻觉中呢。陈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床前站着一个人正往他脸上吹气。看到我们进来,它慢慢直起身子转过脸来,确正是陈生的父亲陈富军。

白方没有理会张着嘴巴在那里发呆的我,他把手里的铜钱一把就扔了过去。然后用桃木剑挑着那张符指着陈富军。铜钱落到陈富军的身上就像扔进水里的烟头,发出“嘶”的一声连同陈富军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方把手一抖,那张符飞出桃木剑笔直地凭空贴到了半空中,然后自动着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和白方坐在屋里的餐桌前惬意地喝着牛奶。桌的另一头坐着显得有些疲惫的陈生。白方看着他,喝光了杯中最后一口才道:“陈先生,具体的我就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把影响你身体的那东西除掉了。相信你也应该有所感觉。因为今天早上你脸上的黑斑没有恶化。以后它们会慢慢消失的。至于你身体的其它状况,没有它的影响会慢慢好起来的,不会超过三个月。”

陈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白方摇了摇头,说:“这个问题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你以后还想平安的话需要改变的是你对生活的态度和你的性格。要是你还坚持这种张扬傲慢的性格的话嘛,下次可能更要严重。我不是危言耸听地吓你,这是事实;听不听在你。”停了一下,他看了看面色沉重的陈生,接着道:“你父亲是个好人,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们不会管你的。而且我不是免费的;还有我相信你多少知道你父亲的情况,有时间带他去医院看看吧,否则你也不会好过的。”

说着他拿一张名片递给陈生,说:“这上面有我的账号,多少随意。”说着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出了门。

到了外面我正要说话,白方一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明白的。也知道你要问什么。”说着又点了一根烟。

“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并不是陈生的父亲陈富军。而是他另一个人格化出来的怨灵,是怨气把化。怨气分两种,活人的怨气叫生怨;而死人的叫哀怨,以冤死者怨气最重。陈生性格傲慢,常指责父亲的不是。虽然陈富军并未生气,但时间长了加上自己内心的恐惧与无奈就分出了另一个人格,医学上叫“人格分裂”。就是一个和他性格截然不同的另一个自己;而他本人是不会知道自己得这种病及自己另一个格的,这也算精神病的一种吧。另一个人格会在满足特定条件的时候出来,比如被儿子骂什么的;完全是他那宝贝儿子弄出来的。他的那个人格的潜意识中形成了强大的怨气,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不会怎么样,只好在屋里撒气。陈生显示是知道的,不过这家伙竟然对自己父亲的病置若罔闻,也够不孝的了。日久天长怨气就化成了怨灵。本身怨灵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按陈富军另一个人格的潜意识来做事。有些在他脑中可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时间长了积少成多自然成了气候。但他还是一个父亲,不会产生害儿子的想法;加上生怨本身就很弱,自然不会让陈生受太大的罪。我猜想这个陈生一定很孤独。而且他父亲想让他多吃点苦头了?”

“孤独?有什么关系吗?”我有点疑惑。

“当然,每个都有自己的另一面,怨灵会捕捉他父亲的转瞬即逝的思想细节。”

“哦,那你昨天和他了说什么?”我想起了白方和陈生的耳语。

“我问他为什么每天感到那么压抑而至干什么都不行了。”白方哈哈大笑。“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因为他过于傲慢,所以他父亲才有让他多吃点苦头的想法,而捕捉到的怨灵通过梦境给了他巨大的压力,致使他有强大的压抑感,精神恍惚,每天做什么都不行了。这些细节他父亲本人是不会知道的。”

“那你不怕他不给你钱或不给带他父亲去看病?”

“他不敢,而且还不会少给呢。至于他父亲,他是个聪明人,完全会明白的;如果他没有良心那么最后害的人是他自己。”白方很有自信地说。

“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收的那个怨灵?我还没看出来你有这两下子?”

白方一笑,道:“我不和你说了嘛,吃这口饭怎么也得会二下子吧?我用的铜钱是专门用来收魂治鬼的‘阴钱’;只要阴钱打中它基本上它就跑不了了。再用‘化魂符’化了怨灵就成了。”

“难怪今天早上陈富军还没醒,昨天潜意识和我们斗了一晚上,恐怕他自己也不什么是怎么回事……”我正想说下去,忽然手机响起来。

“老朱,来下面这个地址找我;来了你就一清二楚了,我不会让你白忙的,有大好处!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西门八家巷x楼x单元x号”

我无奈地看了白方一眼,问他:“你看,短信又来了。”

白方笑了笑,问我:“打算去吗?”

“有大好处?”我沉吟道。“什么大好处?这家伙在阴间发了财让我一块过去享受?”

“呸,”白方吐了一口道:“去看看得了,我总感觉那里不对头。”

“嗯,我想也是。管他呢。就是阎王殿这次也要闯一闯了,为了李洋的大好处。走,我们去买票。”说完便拉着白方往远处走去。

第二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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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李洋家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白方先打车回去说准备东西,我自己骑摩托走。这个时候非常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在人群中骑着(准确的说应该是半推着)车一点点地往前挪。

以前我和李洋经常到一个叫毛毛饺子馆的地方吃饭,路过的时候我不经意的往里面扫了一眼,没想到的是,李洋竟然坐在里面。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非吓尿裤子不行,就这样我也感觉从脚后跟麻到脑袋顶,楞在那里足有五分钟。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和他做了十多年的朋友,认错谁也不能认错他,而且李洋身上穿着的也是平时最常穿的一身牛仔装,连衣服的深蓝色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有点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准确地记起三个月前和他遗体告别时的情景,那天他也是穿着这身牛仔装,躺在殡仪馆的大玻璃棺材里安祥平静,与棺材外面哭声振天的人相隔若远;就一层玻璃之隔让他成了历史,永远地上了大照片。

“他妈的,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死?他既然在这里怎么让我去西安?”我一边暗骂,一边迈开有点发软的双腿向饺子馆里走去,我想一定要看个清楚。

但是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李洋不见了,刚才那个靠窗户座位空空的。“难道昨天一夜没睡看花眼了?”推上车准备走,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这次李洋也骑着一辆摩托车,穿过人群缓慢地驶向小区外。我可不管他是人是鬼了,怎么说也得到跟前看个清楚。右手一转油门,就追了过去。说是追,其实也就是勉强能骑上,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等我到了小区外的大路上的时候,发现李洋还在慢行道上磨呢,那速度倒和蜗牛爬行有得一拼。眼看我离着他就几十米的距离了,他的车突然加速直接冲了出去,把我远远得甩在了后面。

就这样我追他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气我,每次他跑远了就等我一下,可当我马上要追着的时候他又加速了。大约这么追了半个多小时,李洋拐了个弯不见了。我停下车,擦了擦头上的汗,发现已经到出了市区。

这是市效的城乡结合部,虽然现在是中午但人并不多,一片上个世纪的老平房鳞次栉比地看不到头。我怎么瞅着眼熟,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哦,想起来了,李洋的最后一任女朋友蔡雪家就住在这里,昨天还从她家房后路过,不过没有进去而已。骑着车转过一条街,在一懂独立的小院门口我发现了李洋的摩托车,这里正是蔡雪家。

在大片的屋群中一个相对较远且独立的院子是很显眼的,斑驳发黑的红砖墙给我的印象十分不好,虽然这并不是我初次的印象了。两扇木门虚掩着,从门缝中可以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活动,但我不能确定就是李洋。踌躇片刻,就在我决定进去看个究竟的时候,手机响了。电话是我未来女朋友娜娜打来的,她要我帮他去处理一下她电脑为什么不能看电影的问题。虽然我感觉我现在的事情更重要一点,但还是没出息地骑车离开了这里。后来我才知道,娜娜这一个电话使她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当我再次来到这个院子门口已经是第二天日出三杆的时刻了。早上,这里人不多,偶尔有路过的人总是奇怪地看看在紧闭着的门前发呆的我,然后再顺着我的目光扫一眼门上那把大锁,接便匆匆离去。

“你在这儿干嘛呢,让我好找。电话里也不说清楚一点。”白方从一边擦汗,一边掏钱给出租车司机。

“我昨天来的时候这里没锁门,而且你看这个锁都生锈了,总感觉好像不太正常。”我转回头对白方说。

白方把用过的湿巾纸团了个团随手扔到路边,道:“破车也不说开开空调,真热。这是谁家?什么没锁门,你让我来干嘛?不去西安改研究溜门撬锁啦?”

我冲他一乐,说:“大阴阳师先生,你给咱用你的小宇宙感觉一下,这家没问题吧?昨天我在这看见李洋了。”

“你见鬼了吧?还是看错人了?”

“人没看错,见鬼还真有可能。这几天遇到的事都邪门得很。”说着我来到了墙根下,对白方又道:“我们翻进去看看?”

看来想当一个好的小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这么堵不到二米的墙我和白方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才进去。弄得路过的人都往这边看,大概很少见大白天干这个的,好在没有人过来问或是多看几眼。不过也是,只要不翻他自己家的墙一般人才不会管呢。

蔡雪家院子不大,两侧摆了些花盆扫帚(扫把)墩布(拖把)一类的杂物,铺地的方砖缝隙长满了杂草,有一二寸长。怎么看这个院子也不像住着人的。我和白方对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他径直推门进了屋。

屋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似潮气而又非潮气。基本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搬走了,只有几件如旧立柜衣箱之类的粗木家俱零散地放在那里,盖了厚厚一层土。“看样子有一阵子没人住了,你昨天看到的一定有问题。”许久,白方才开口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进了里面一间屋。

这是三间套房,里屋比外面的客厅略小一点。同样也没什么东西。只在角落的位置放了一个非常古旧的梳妆台,镜子前坐着一人,背对着门。我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人。

坐在梳妆台前面的是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体恤衫蓝色的牛仔裤,面色苍白又非常平和,嘴角微微上扬双眼圆睁,两只手扶在空空的梳妆台上盯着面前光亮的镜子。

“蔡雪?”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实事。因为坐在那里的就是李洋以前的女朋友蔡雪,不过她似乎已经死去很久了。

“她就是蔡雪?”白方的声音变得干巴巴得没有一丝味道,我知道这是他进入状态的前奏。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要报警吗?”我怕要真的警察来了问起来我们进来的目地的确不太好说。

白方想了一下,道:“最好别打110,派出所有熟人没?”

他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我,我有一个初中同学李伟在郊区分局当刑警,虽然平时联系不多但关系也还说得过去。于是我打通了李伟的手机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和白方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看来他也有点拿不准。

从分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李伟送我们到门口。昏黄的残阳打在他魁梧的身躯上影出长长的影子,黎黑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易查觉的不安,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坚毅,每一个字都是从胸臆直吐而出掷地有声:“这个案子有点意思,不过你们也别放心上。笔录是例行公事,没有你们的事。这段时间不要外出,有情况我会联系你们的。”

我凑到他跟前,小声问道:“老李,到底刚才法医怎么和你说的。蔡雪的死因是什么?”

李伟看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才道:“她死得很奇怪。如果你们真知道的话那去对面的‘蜀香园’等我一会儿,我下班再说。”

晚上七点,蜀香园酒家。

李伟看着目无表情的我们,乐了:“你们是怎么了?看见个死人就成这个样子?”

我勉强笑了笑,对他说:“实不相瞒,最近哥们遇的事太邪性了。等一会儿我和你说,你先告我蔡雪是怎么死的吧?”

李伟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而是问白方:“老白,咱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这回还是老朱过生日,你给我的感觉可是聪明得很呢。你说这蔡雪是怎么死的?”

白方把手里的烟掐灭,然后又续上一支吸了一口,才道:“李哥别抬举我了,要说弄点邪点歪得我还行。这蔡雪的死因我真还说不准。不过我和老朱一至认为她死得不明不白。”

李伟给我和白方各倒了一杯啤酒,然后点了点头道:“不明不白?你说得没错,是不明不白。蔡雪死的那套房子是她家的老房,据她妈说自打去年春天蔡雪奶奶去世后就没人住了,平时家人很少回去。他们三口人现在都住在南小区他爸前年买的商品楼里。一直想卖没卖出去。蔡雪为什么死在那现在还不清楚。初步检查蔡雪是被掐死的,不过从指纹和现场来看挣死她的人就是她自己。”

无论古今中外的死亡案例中从来没有过掐死自己的人,因为人无论你有多大的力气掐到最后必然会松手,这一点常识我和白方还是知道的。白方也点了点头,喝了口酒道:“果然是不明不白。你们那个法医是怎么说的?”

“他也感到奇怪,不过他说准确结果还需要把尸体进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

然后李伟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就把最近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一遍。李伟略有所悟,道:“怪不得刚才好像谁欠你八吊钱似的苦个脸,原来是这样。无论李洋是人是鬼,我看他把你引到那里应该有什么目地,很有可能是想让你进那屋子。而你刚才也是巧合没有进去;至于蔡雪为什么会死在那里就得另说了。”

我听了他的话吓得差点把酒杯扔了,问道:“你的意思是蔡雪是李洋杀的?不能吧?他们感情原来很不错,而且她和李洋处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我没敢和李伟说如果李洋死了那鬼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说了他也不信)

李伟倒乐了,道:“不错就不能杀人了?父子兄弟还能反目呢?而且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我想很可能李洋还活着,这件事就是他搞的鬼。不过这仅仅是一个猜测,需要证据来证明。对了,就你了解的蔡雪为人怎么样。”

“我和这个女的接触也不是很多,就是感觉到这个人嫉妒心特强,别的好像没什么。不过她嫉妒心可不是一般的强。”这个我是感同身受的,记得好像蔡雪连乞丐都嫉妒,总说没有他们自由;好像只要她感觉有人比她强她就舒服,而不管那个人是谁是干什么的。

李伟点头沉思,喃喃地道:“那到底为什么呢?”

白方半天没有说话,只顾往嘴里塞东西。听我们说完,把筷子放下先打了个饱嗝然后道:“还有一件事你们注意没有?蔡雪他妈有问题。”

我和李伟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问题?”

“蔡雪他妈刚才一直在哭,后来公安局的人把她叫过去问话,完了以后好像好了一点,我就过去问他知道不知道李洋和蔡雪的事。她的回答也很奇怪,她说‘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他喝了口酒接着说道:“你们不觉得她有问题?或是知道什么事情?”

李伟看了我一眼,道:“看来先得弄清李洋的事情;然后再才能确定他的生死。蔡雪他妈很可能是知道的,而且蔡雪的死因也许也和李洋有关。明天上午我得再去一趟她家。”

我们也感觉李伟说得有理,决定明天先让李伟再去和蔡雪他妈沟通一下,看还能不能了解点新的情况。我和白方在家等消息。后来又扯了一会闲话也就散了。

因为酒喝得有点过多(我在白方和李伟的胁迫下喝了多半瓶啤酒),头晕晕的,回家我就睡了。正做梦和娜娜在家玩,准备做点什么运动的时候忽然感觉耳朵痛得厉害,一下子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睁开眼就看见白方站在床前,拎着我的耳朵正在大声说话:“快起来,出事了。”

“什么事值得你大呼小叫得,到底怎么了?”我揉着发红的耳朵不满意得问他。

“蔡雪他妈死了!”白方的胖脸显得有些狰狞。

他声音也大了点,险些把我裤裆里的东西吓掉,我大大地打了一个机灵问他:“真的假的?谁说的?”

“别废话了,快走吧。路上我和你说。”说着白方看我穿上衣服拉着我就出了门。

原来李伟今天早上八点多就到了蔡雪她们家。不过家里没有人,有邻居反映说每天蔡雪她妈都去晨练,今天就没见人。后来李伟等到快中午她妈也没回来。他就感觉不对,决定再去昨天他家老房看看。到了他发现蔡雪她妈已经死在那里了。然后就打电话让我们过去,我手机关机没打通,他这才通知白方。

我们到的时候警察已经都撤了,尸体也已经被抬走。屋里李伟一人坐在镜子前发呆。他看见我们来,谈谈地说:“检查结果出来了,蔡雪的死因是系因外力扼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指纹是她自己的。现场没有发现第二个人活动的任何证据,死亡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以内。也就是说她的确是被自己掐死的;至于今天早上她妈妈的死因和她是一样的,甚至两个人死亡时候的姿势都没有变。而且她死时脸上的表情很特殊,可以说没有任何痛苦……”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又对白方道:“老白,我听老朱说你一直接触这些特异的事情,你怎么看?”我感觉到李伟的信仰正在动摇。

白方没有回答李伟,而是用他那特有干巴巴的声音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在留在这里。”

深夜,蔡雪家老房。

我和白方蜷缩在里屋的角落里已经几个小时了。上下眼皮一直打得不可开交,要不是上次在陈富军家的教训我早就睡着了。即如此,还是迷迷瞪瞪的。这时,听到院门响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但在这万籁惧静的深夜足可以吓我们一跳。就在我准备站起来到外面看看的时候,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传了过来,接着外屋的门也被推开了,一个高大人影进入了我的眼帘。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正打在这个人的脸上。黑暗中的我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张黎黑坚毅的面庞。

“李伟?”我差点叫出声来。白方拉了拉我的衣服,冲我摇了摇头。

李伟仿佛没有看到角落的我们,直接走到那个古旧的梳妆台前,对着镜着坐了下来。他呆呆着瞅着那面反射着月光的明镜,双手放到梳妆台上一动不动。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梳妆台的镜子是如此的明亮干净,就像天天有人擦拭一般。

白方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先别动,有情况我会上的。”我知道,白方是想知道她们真正的死因。不过他很快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只见那面古旧的梳妆镜里伸出了一双纤细的手,抓住了李伟的双手缓缓地放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我意识到李伟有危险,刚想和白方商量一下,白方确先我一步跳了起来,手里握着一把插了张符的小桃木剑,冲到李伟跟前一剑就向那双纤细的手斩了下去。木剑发出啪的一声,好像用剑背打在什么东西上的声音,随即插在剑上的符烧着了起来。那双纤细的手了也瞬间缩了回去。我趁机冲上去,将已经半昏迷的李伟扶了过来,让他靠在墙上,然后问白方怎么办。

我看着白方把烧着了符甩掉弄灭,正要说话确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瞪着眼睛用剑指着镜子。我转头一看也差点尿了裤子。原来从镜子里下来一个人。是个女人,准确地说是刚死的蔡雪。像极了《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也从镜子里缓缓爬了出来,(贞子爬得是电视机)仅仅出来上半身,纤细的双手撑在梳妆台上,双眼放着红色的凶光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一时互相僵持在那里。

趁着她还没出来,白方迅速地从包里取出几杖铜钱,边按顺序摆在地上边对我说:“小心点,她不是蔡雪,是妒魇。是蔡雪强大嫉妒心借古镜的精化形成的,是有一定意识的。”

“妒魇?不是你杜撰吧?”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退到了白方身后。

“操,这会儿你还有心开玩笑,晋人陶弘景所著的《上清经》中早有记载:‘妒久生念,可化镜气为魇’;古镜中积累了数十年的日月精化都被她消化了,能他妈不成精嘛?”说着他已在镜前散满了铜钱。而妒魇还是纹丝未动,用那双血红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我们。使我想起了苏联电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桃木剑、镇妖符加上老子给她摆下的‘真武截妖阵’,只要她一下来就完蛋。”白方从包里又拿三支香点燃了插在(准确地说应该是卡在)铜钱堆中,理直气壮地说。

不过他这次失算了,妒魇根本没打算直接跳下来。而是猛然从镜中抽出身子,向箭一样射向了他。白方显然没有想到,手的镇妖符和桃木剑一下子就撒了手,人也被妒魇巨大的冲击力撞到了墙上,“呯”的一声,看样子最好的结果也得晕了。

“看来这家伙iq还真挺高。”我一边往屋后面挪,一边紧张地注意着他的同时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办法。妒魇从墙根站起来,直接向我扑来。这次我有所准备,见她身子一动也用尽全力闪开,转到了白方身旁。看样子白方被撞得不轻,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推他两把什么反映也没有。我准备把桃木剑拣起来再给她一下,没想到对方的以更快的速度向我冲了过来。这次想躲也躲不开了,就感觉冰冷彻骨的一双手抓住我了我的手腕,我的身体也仿佛在一瞬间被冻僵了。

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虽说妒魇好像也仅仅是抓住而已,似乎没有使什么大的力气,但这双用了二十多年的手竟然掐住了我自己脖子。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颈上没有丝毫痛疼,反而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轻快,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忽然,感觉那双冷冰冰的手从我腕子上消失了,紧掐着脖子的双手也终于得到了解脱。白方依旧惨白着脸站在她的身后,那把带着镇妖符的桃木剑插到了蔡雪妒魇的后背上。她发出凄厉的一声号叫,抱着白方一起倒在了“真武截妖阵”里。一阵浓浓的烟雾从阵中喷出,又是一声更为尖锐凄惨的哀号在房间中回荡开来。白方在地上打了个滚,我过去将他扶起。妒魇身上像是被烈焰炙烤过一般,散发着刺鼻的腥气,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死了。

“她还没有死。”白方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道:“这家伙能变化,可以窥探人的思想,善幻惑。由于是妒念所化,所以她的意识里只有嫉妒,嫉妒所有活着的人。她的目地其实也简单,就是要杀死所有靠近的人。甚至也可以说只有目地,没有动机。”

“这家伙杀人还要什么动机。没想到先死在她手里的竟然是蔡雪自己和她妈,真不可思议。”我感叹道。

白方瞟了我一眼,说:“哼,没什么不可思议的。这东西没有感情,妒念生妖必然先害其主,自古如此。然后谁靠这房子就杀谁。那天你不是还差点死在她手里嘛。你看到的李洋就是她所幻惑出来引你上钩的。”

我哦了一声,心里对娜娜升起一种强烈的感激之情,然后问白方:“那两边邻居怎么没事?他们离得最近呀?”

白方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是有智商的,可能是怕引起怀疑吧。”

“看来有智商也不高。现在怎么办?我问

白方出了两口粗气,狠狠地道:“贴上镇妖符连镜子一起烧掉!”

第二天,市第一附属医院。

李伟听完我添油加醋的诉说,摇了摇头道:“原来是个妖精,怪不得我差点让他害了。要不是这两天的事我还真不敢相信《西游记》里的东西生活在我身边。我竟然还让你们俩救了,唉……”

白方躺在对面的床上养着摔伤,道:“这也是一大巧事啊,不是蔡雪妒嫉心太强也不会如此。”

“别感慨了,我们救了你一命你想着怎么报答吧,要不今天晚上找个地方边吃边谈?”我坐在一边大声说。

他们俩相视一眸,哈哈大笑。

第三章 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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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医院的日子是无聊且漫长的,由于白方和我都受了点伤,所以去西安只能往后推一推了。李伟的女朋友每天都会来看他,每及此刻都会把我白方羡慕得口水拉好长,他一边啧啧称赞一边和我说:“你看人家的女朋友,唉。你看咱们的。真没法比呀。”

我瞪了他一眼,纠正道:“你是想媳妇想疯了吧?你有女朋友吗?我倒是有一个准女友,想转正恐怕还要等一阵。”

不过今天他们吵架了,起因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李伟的的伤快好了,她女朋友想让他伤好后去她家坐坐,看看她的父母,这段时间他们没少跟着急。可是李伟另有打算,他说手里还有两个案子,想伤好后回去结了案再去。两人没说妥,一来二去就红了脸,李伟也是火爆的脾气,把她女朋友刚塞到手的苹果狠狠地丢到了地上,用数十分贝的的声音怒斥道:“我说不去就不去,你再叨叨我以后永远不去了!”她女朋友没说话,眼圈红红的。

李伟对面床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长得憨厚耿直的样子。我们来时就住进来了,一直没说过话。看他们吵架了,起身走到李伟身边坐下说:“兄弟,怎么了?有什么事好说别发脾气嘛。你要是不嫌大叔罗嗦我就给你说道说道,你先听我讲个故事,听完了再说,好吧?”

李伟刚才和女朋友发了脾气这会儿也有点后悔,就点了点头问:“大叔,怎么称呼?”

“我姓胡,胡建国。叫我大胡吧。心脏不好,在这儿住一段时间。”

这时我和白方也凑了过来,大胡点着了李伟递过来的烟,开始讲这个故事:原来大胡家住市效县南关,他说的这事是他一个叫胡振东的侄子的事。胡振东比他小十岁,是胡建国大哥的大儿子,说这事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二十出头。胡振东从小就脾气不好,初中毕业后也没上高中直接回家务农。后来城南开了一个采石场,他就托人帮着找了一个晚上下夜的工作,这样不耽误白天干活,晚上还能补贴得家用。

其实在采石场下夜没什么大事,就是晚上看着白天采出的石料,工具什么的。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年初一的晚上下了一场铺天盖地大雪,已经到凌晨了。胡振东蜷缩在炉子跟前,一边烤火一边听着收音机。

忽然,炉中的火苗腾的猛然涨了一尺多高,屋里的电灯也跟着啪地熄灭了,门呼地被吹开,北风卷着雪花吹进屋里迷得胡振东睁不开眼。伴着吹进来的风雪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是个男人,看不清年纪相貌。裹着一身件灰棉袄,低着头走到了胡振东面前。胡振东以为是打劫来了,抄起地下的火钩子也站了起来,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原来也是采石场的工人。”那个人的声音像是从水缸里发出的,很闷,没有声调。

“你不干了?那还来干啥?”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火钩子。

“我求你帮个忙?”

“干啥?”胡振东越来越感觉对面这个人有点不对头。

“我的尸体在四号石矿东南角三米处,你能帮我挖出来安葬了吗?我会谢谢你的。”仍旧是那毫无顿挫的声音。

胡振东听这话吓得差点背过气去,也就仗着年轻胆大退了两步问:“你不是人?”

“不是!”

“让我给你料理后事?”

“对!”

“我……我不管!”胡振东回答得倒干脆。

“我会感谢你的!”

胡振东把头摇得像个开了三档的电风扇,道:“不行。我不想沾死人晦气。“

“我会重谢你的!”那个鬼还不死心“我叫杜宝富,是采石的时候被石崩砸死的。他们一直没有找到尸体。你要是能帮这个忙我一定会重重感谢你的。”

听着他没完没了,胡振东有脾气上来了,他抡起手中的火钩子说:“我说我管就不管。你再麻烦我真不客气啦!”冷风袭身,雪花乱舞。那个人一下就消失了,胡振东抬起头,原来刚才仅是南柯一梦。

过了一个月,胡振东开着借来的东风三轮去市里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到县城还要走一段山路,恐怕得半夜才能到家,所以他加快了速度。车刚上山走了没几步,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人,穿着灰棉袄一直在向他招手,再仔细看就是那个死鬼杜宝富。一看是他,胡振东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你怎么总和我做对?我还真不信那个邪得歪的,今天非追上你问个清楚不可。”真是童男胆壮不怕鬼,他开着三轮就追了上去。

村宝富走得不快,但胡振东怎么也追不上.越追不上他就越追。追来追去追出了一身汗。就这么追了有四十多分钟,胡振东听见路边有人喊他:“胡振东,停车,停车……”听声音还是一个女的。他也感到奇怪,这个时间这个地方怎么还有人认识他,就把车停下了。不停还好,车刚停稳他就差点吓尿了裤子。原来,东风三轮已经停到了悬崖边上,再多走半尺就能见着他爷爷了。

自打这事以后杜宝富再没有出现过。在胡振东又一次进城的时候还是在刚上山的地方认识了一个叫春铃的女孩,从小是个孤儿,也住在县城。后来胡振东就和春铃结了婚,一年以后有了儿子胡宗强。

胡宗强出生没几天,胡振东的父母就先后病倒了,到医院怎么也查不出病因,虽然病不致命但也没少花钱。没过几天家里莫名其妙地着了火,幸亏发现的早没有造成大的损失。胡振东越来越感觉有问题,就怀疑上了新出生的小胡宗强。总有一种这家伙是杜宝富投胎的感觉。

“要真是那样这小冤家非要了我的命不可。”胡振东开始对自己的儿子越来越冷谈。

有一天春铃出去办事,胡振东在屋里喝酒,小胡宗强哭了起来。开始胡振东还去哄一哄孩子,后来越哄越哭,胡振东就急了,他抱起胡宗强道:“再哭我掐死你。别哭了!”说完拿起一床棉被盖在胡宗强身上就又转回屋喝酒。

春铃回来的时候胡振东已经喝多了,半歪在桌子上打盹。她进里屋找孩子发现棉被下的胡宗强已经窒息气绝多时了。

看孩子死了胡振东也有点傻眼,他有点怕负刑事责任。春铃默默地擦干了眼泪,平静地对他说:“我原来在采石场记过一段时间账,你没注意,但那时我就认识你了。本来冤魂的怨气就很重,你没有帮杜宝富使他要报复于你。是我当时喊你停车才救了你一命。再后来我找人帮你给他做了超度才得这几年平安。原指望和你白头揩老,没想到你竟然杀死自己的孩子。无论你是不是有心的我也不会原谅你,咱们夫妻的缘分就到这儿了。”胡振东没想到妻子这么冷静,也这么绝情。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妻子没有报警,但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三年后,他才经人介绍又和另一个叫王小澜女孩结了婚。同年,王小澜给他生下了他的第二个儿子胡念强。

胡念强自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一年有十个月住在医院里,但无论怎么检查就是查不出有什么病,眼看着孩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后来胡振东听说父亲有一个老朋友据说能掐会算,可以捉鬼拿妖,实在没有办法了,本着死马拿活马治的想法就去找这个父亲的老朋友:宋半仙。

宋半仙本名宋春来,私下里大家都叫他宋半仙;由在文革中被弄瞎了双眼,也有人偷偷叫他宋瞎子。宋半仙大约六十多岁,小矮个子白面皮,戴着能把多半个小脸遮住的大蛤蟆镜,听完了胡振东的的陈述要了胡念强的生辰八字算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你原来应该还有一个孩子吧?那是修炼三百年的囚牛(一种古兽,龙的第一子)投胎,囚牛主阴,生时会使亲人遭小难而积大福;日后可飞黄腾达。后来他死与非命,现在阴魂不散,会害了你现在这个孩子。”

胡振东夫妻听完自是大惊,忙问有什么办法。宋半仙沉吟许久,道:“要送走他不容易,我可以试试。四月十五日子时是最好的时间,如果那天不行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四月十四日夜,胡振东家。

宋半仙把胡念强放到正在的八仙桌上,然后拿出一张准备好的“驱鬼符”贴到他身上。接着又点了三束香,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掐着“大宝轮决”对胡振东夫妻说:“你们回屋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动静切记不可出来。我一会儿会叫你们的。”

胡振东抱着妻子坐在床上,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事,可是时间刚过十二点,就听外面电闪雷鸣,下起大雨来。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风带着窗户的响动声大得惊人,竟然像鬼泣魂号一样渗人心肺毛骨悚然。隐约间四下响起一种奇特的声音,如牛吼,似猿鸣,又宛如受重伤后无力回天时的虎啸。开始声音很小,也只有一声。后来慢慢多了起来,好像有成千上万只同时出声,透过重重阻碍确也清晰可闻,如在咫尺。外面兽影瞳瞳,但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的东西。过了子时,声音越去越远,终于几不可闻。雨,也停了下来。

宋半仙的脸色更白了,手里的木剑也不知去向。他满头大汗,坐在椅子上;八仙桌上的胡念强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去。

“宋师傅,怎么样了?”胡振东过去问道。

“我斗不过他!”宋半仙悠悠地说

“啊……那……”

“他没有伤你孩子,因为他看到了这个。”说着宋半仙举起手中一个金灿灿的东西。

“长命锁?这是怎么回事?”胡振东疑惑不解地问。

“原来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胡宗强,咋啦?”

宋半仙指着长命锁上面的名字念道:“胡念强!他是看到这个才饶了你们的。”

胡振东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虽然他已经走了,但这个孽是你一手造的,所以你自己要把它化解。”宋半仙道。

胡振东瞪圆了眼睛,问:“那我要做什么?”

“给胡宗强立牌位,从今天起你一日三柱香不能间断,一直念强成人。希望这可以可化解他的怨气,否则怨气集结就会出大乱子的”

“好,我一定办到。”胡振东的头点得像小鸡掉进了米缸一样。

后来胡振东果然这样做了十多年,直到胡念强十八岁。而胡念强也一路顺风,去年前往法国巴黎高等音乐师范学院学习钢琴爵士乐。

胡大叔的故事讲完了,我们还沉浸在这个近似于《聊斋》的离奇事件当中。许久,李伟才问道:“胡大叔,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这么大岁数还编故事哄你玩呀。小伙子,脾气是一把带毒的刀子呀,掏出之前先想几分钟该不该掏。想好了再发你的脾气也不晚。”胡大叔的眼神里露出慈祥的神情。

我正想发表一下看法,这时候手机响了。是李洋打来的,这个死鬼再次让我有了一丝阴冷的感觉,虽然现在还是夏天。

“喂……”我的声音多少有一点颤抖。

“老朱,是我,李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相隔三个多月再次传来。

“你……”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你没有死。”

“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才能帮得了我。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你在那里?你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记得,你一定要帮我!”

电话挂掉了。我的手有点发烫,头也痛得要命,好像整个脑袋要炸开的感觉。我把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用手拼命地按住两个太阳穴才感觉好了一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天已经黑了的时候我才从被子里出来,头已经不是很痛了,但我想吹吹风。李伟的女朋友正在喂他吃水果,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边贪婪地吸着夜幕中的微风一边问李伟:“你们这么快就合好了?呵呵。”

“合好?谁和谁合好?”李伟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你们下午没吵架吗?还装什么,我当时又不是不在。”我真不明白他们这样幼稚的掩饰是否有意义。我要是刚从幼儿园毕业还可能有点用。

李伟和她女朋友互相看了一眼,对我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我们不仅今天没有吵架,而且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吵过。你是不是记错人了?还是这两天太累睡糊涂了?”

我听了他们的话真差点把两个耳朵气得换了位置:“今天下午胡大叔讲故事的时候我们都听到了。要不是你们吵架他也不会讲呀,不是讲给我听的吧?”

白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伸了一个懒腰大声对我说:“朱华,我看你是让妒魇吸走魂了吧?你做什么梦呢?急珍观察室从我们来到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人?那来的什么大胡二胡的,而且你进来一直在睡觉,还在梦里呢吧?你怎么不找找你梦里的那几百个光身子美女?”

一时无语,我真的是在做梦?不对呀,我的手机里有李洋下午给我打的电话呢,说着我拿出了手机看来电显示。

手机上清楚地显示最后一个电话是住院前一天我妈打给我的,我今天的确没有接到任何电话。

“我难道真是做梦?还有梦这么真实?我今天下午明明听了一个很奇异精彩的故事和接了李洋的电话,怎么都成了梦境?”我自言自语,头又开始痛了。

白方点着了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道:“好了,别想了。看来我们得晚几天去西安了,因为你要直接转到精神科去。”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计划是不能变的。

第四章 懒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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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最近没有休息太好的原因,精神总是较紧张。不过我可不像白方那样认为自己有点神经病,可能是受伤加上太累以至于昨天把那个真实的梦境当成了现实,虽然那是如此真实的一个梦。

“我现在对你的朋友中是否存在李洋这个人或者与你说的李洋是否同一个人产生了怀疑。”白方半歪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支刚刚点燃了的香烟。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会真认为我有神经病吧?我不就昨天做了一个梦嘛,你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我滋生出一种强烈的不满情绪。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慎重,也许我们都错了呢?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是很容易产生幻觉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我感觉我们有必要查清楚再去西安也不晚。”他从沙发慢慢站起来,看着我说。

“查什么?怎么查?”我越来越感觉到白方太过于小心,而且还是在怀疑我。

“你不要疑心,查一下对我们没有坏处。去你的同学,老师甚至派出所那里调查一下李洋。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掌握的情况基本上还都是你说的。”

我不置可否,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茶饮料。这是我的习惯,夏天家里的冰箱里总会很多这东西,然后对白方说:“我们已经出院三天了。我感觉我们在耽误时间。不论怎么样去看看没有坏处。况且那一万块钱是真实的吧?一定出了什么事。”

就在白方沉吟不语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李伟难得穿着警服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吼道:“你们都在太好了,我又有一件非常邪门的事需要你们解决。”

“你真是人民公仆,伤一好就上班。”白方笑道。

李伟一把夺过我喝了几口的茶,仰脖全倒进了嘴里,然后意犹未尽地说:“没办法,上面给的压力太大,限期破案。而且这事太过于奇怪,我只能找你们了。”

“到底什么事?”白方来了兴趣,往他跟前凑了凑。

李伟似乎不经意地四下看了一眼,才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以来,市殡仪馆和各大医院一直在丢尸体,到目前为止已经上百具了。几个月一直没有破案,后来市里就从各局抽人组成了专案组专门负责这个案子。很倒霉,我就被抽上了。”

“丢尸体?以前出现过吗?”白方问道。

“以前也丢过,不过也就一具二具,没有这么多。现在已经连丢了几百具新尸了。而且死亡年龄都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

“没有一个人见过具体情况?”白方又问。

李伟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道:“这就是我来你们的原因。这些尸体丢得匪夷所思,有人看见是他们是自己走出去的。”

“自己走的?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是走丢的?”白方显然来了兴趣,甚至连我听着都感觉有点悬。

“对!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是自己走出门的。原因不清楚,所以找你问下,你了解这方面的东西不?”李伟显出恳切的表情。

白方看着李伟,许久才道:“如果你们真解释不了的话。那我看只能是‘控尸术’了。”

“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到这个名词。

“‘控尸术’是一种古老的法术,在古今中文的文献中屡见不鲜。传说古埃及法老胡夫就是运用此术让死去的奴隶为其建造金字塔;我们常听说的湘西赶尸也是一种初级别的‘控尸术’。而且‘控尸术’也算是一门学问,最高的级别叫尸奴主,他控制的尸体就是尸奴,可以为其做任何事情。而要实现控尸的方法中外也都各有不同,中国有丁巴教(中国少数民族普米族所信仰的一种宗教)的咒控、道家的符箓控等;而外国的就更加五花八门,最简单有效的就是古巴比伦人利用一种专门控尸的虫子进行控制尸体的法术,那种虫子就叫控尸虫。”

白方说得嘴角冒白沫,我和李伟好确像听阿拉伯语课,面面相觑如入云雾。

他大概也看出我们听不懂,也就不说了,最后补充了一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这种方法偷尸体?什么目地?”李伟问他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安排我们去殡仪馆守几天,我倒想看看这家伙用什么手段来偷尸。”白方的眼中闪烁出沉着镇定的光芒。

凌晨二点,市殡仪馆尸库。

我们已经连续在这儿守候一个星期了,没有任何发现。不知道对手是否有所查觉。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李伟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轻轻地道:“快起来,来了!”

“什么来了?”迷蒙中我抬起头看到两具赤裸的男性尸体灵活地打开尸库的门,向外面走了出去,行动宛如活人。

“门都锁了,他们怎么出去?”我有些疑惑地问白方?他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摆手招呼我们悄悄地跟在后面。

晚上的殡仪馆异常静谧,外面的大门已经上了锁。前几天发生丢尸的事情时吓坏了不少人,后来无论怎么防备还是有尸体丢失,所以就入夜后将大部份的门都锁死了。这两具尸体走得很快,我们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他们在楼里转了几个弯,来到了运尸的角门外。运尸的角门很小,只能让一个人躺着从里面出去。他们竟然从这里钻了出去。

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看,李伟恨恨地道:“又跑了。他妈的就忘了从这儿也能出去。”

“他们到底要去那?”我问道。不过没有人回答。

……

第二天深夜,市郊区拆迁工地。

浓浓的雾气笼罩着整个工地,能见度我看得用毫米来计算了。说来也怪,刚才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雾呢?

李伟大概是怕我和白方闲得难受,今天一早又带来了这个线索,一个扑朔迷离的工程队。据他说这个工程队很奇特,无论接什么工程,一规都是晚上十点以后开工。第二天早上五点收工。而且只要他们工地一开工,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大雾弥漫。公安局早就怀疑这个工地不正常甚至有丢尸案有关。但是派来的人在儿总会迷路。

白方用绳子栓在我们三个人腰上,然后就像瞎子一样慢慢往前摸着走。每走一步都得试试深浅,以免落到沟里去。刚走了几十步,前面的李伟就停了下来,我一下子撞到他的身上。

“怎么不走啦?”我问。

“这雾有问题,一定是人为弄出来的。”这是白方的声音。

“人为,为了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这是李伟在问。

“应该是。你们等下。”白方好像从包里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接着对我们说:“转到我身边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我感觉周围刮起了旋风。开始的时候风很小,仅仅在脚下打转,后来越来越大,竟然将我们三个人包围了。

“跟着我走。”白方拉了拉绳子,我和李伟搭着他的肩跟在后面,而旋风就随着我们在身边转动,将浓雾刮出一条路来。

就这样又走了十分钟,我们在一堵破墙后面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车辆轰鸣声。借着传来的亮光,可以看到前面已经没有雾了,几辆卡车和二辆推土机在一群赤裸的人群中穿梭来往,这群人的手中都拿着工具正在浑汗如雨地工作。

“他们怎么没穿衣服?”李伟问白方。

“两个蠢材,你再仔细看看。他们就是那些丢的尸体。”白方怒道。

“我他妈也没问你,你吃多啦?骂我干嘛?”我嘴里这么说,可心还是差点跳出体外。

李伟可能和我也差不多,看来刑警的胆子不比常人大多少,他憋了半天,才道:“一群尸体在干活?谁让他们干的?”

“这得问你了?”白方回答他说。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我问

白方想了一下,反问道:“老李去查一定这个工程队的负责人,我们回头去拜访他一下如何?”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把自己的房子都选在郊外,李伟开着他们分局的“切诺基”足足跑了四十分钟,我们才见到工程队承包商郭大鹏的那个别墅。

“真远,要是犯个心脏病脑溢血什么的连医院我看也跑不及。我一边抽烟一边发了牢骚。

终于到了,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个很迷人的少女,冲我们微微一笑地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是市规划局的,找郭总谈点事情。”李伟的眼有点直。

她没有说话,轻轻地关上了门。几分钟以后,她打开门请我们进去。

这回我算开了眼,真的见了什么叫有钱人,感觉这家子他娘的快赶上白宫了,四个字“金壁辉煌”。当然,白宫我也没去过,不过应该和这家差不多吧。

郭大鹏有四十多岁,看见他能使我联想起大号啤酒桶,摇摇摆摆地站起来抻出肥大的巴掌笑道:“欢迎欢迎,很少有人来这儿找我谈生意。几位是怎么找来的?”

李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道:“我们也是朋友简介,呵呵。麻烦郭总了。”

郭大鹏一摆手,道:“坐,别客气。”说着坐下来微微喘着气,一挥手又说:“这里上有烟有火。你们谁抽烟自己点。”桌子上摆了一个漂亮的水晶花瓶,郭大鹏手一挥手正将花瓶碰倒,撒了些许水出来。

“丽丽,进来扶花瓶。”郭大鹏往后一靠,把身子埋在沙发里,道:“接着说,你们什么业务来着?”

……

下午六点,公安局食堂。

谢绝了郭大鹏的晚饭,我们在公安局食堂一人要一了份饭,边吃边聊。我用馒头捅了捅白方,问他:“刚才你怎么去趟厕所去了多半个小时,干啥去了?”白方一笑,没有回答我的话:“偷尸的人就是他;而且他的工程队就是由那些尸体组建的。”

李伟正在吃一块肘子,听到白方的话差点把骨头也咽下去,他擦了擦嘴,问道:“你是说他那个工程队全是死人?”

“不止工程队,他家里只有他和他媳妇两个活人。”

我感觉有些不寒而栗,虽然这次并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想了想,我问白方:“那刚才回来送我们到门口的管家、收拾桌子的中年妇女丽丽还有那开门的小姑娘是什么?”

“他们都是死人!那些都不是他媳妇!墙上有他们的结婚照。”白方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像白开口一样干巴巴的没有味道。

一时没人说话,一片沉寂。

“他们都是死人?”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死一般的静谧。

“对,他掌握了控尸虫!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它们可以控制尸体达到尸奴级别,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控尸虫的反噬也是很可怕的!”

第二天一早,沉睡中的我被李伟的电话吵醒了,他告我,郭大鹏出事了,现在人民医院住院。当我赶到的时候他躺在重病监护室已经奄奄一息了,全身都被绷带包着,正在述说着他的遭遇:“是的。那些尸体是我偷的,因为我需要他们;控尸虫需要他们。我没有尸体来源,只能去偷了。”

“那你是怎么得到控尸虫的?”白方问他。

“我原来是盗墓的,和一群兄弟昼伏夜出提心吊胆,但日子还过得去。后来有一次我们在四川盗了一个墓,懂考古的老二说竟然是商代早期时三星堆人的祭祀坑。在这个墓里我就发现了那本书。那是一本用后楔形文字(古巴比伦文字变体,较原楔形文字好认更易于书写,距离现在时间略近)写成的羊皮书。他们都没要,我也是鬼使神差地就留下了这本书。后来我托国外的朋友找专家翻译了这本书的大部份内容。专家告我说那是一本导致巴比伦王国灭亡的巫术书。并建议我毁了他。”说到这,他停了下来喘气粗气。

“你没舍得,是吗?”我问郭大鹏。

没想到我的话一出口,他竟哭了出来,哽咽着说:“是呀。我按照它的要求在云南西双版纳寻找到了控尸虫的母虫,利用它吸引了大批的公虫,他们是群居昆虫。后来经过我的培养训练它们终于可以为我做事了。我什么也不做就可以得到大把的钱,没想到……”

李伟皱了皱眉,问:“昨天是怎么回事?”

郭大鹏开始痛哭,边哭边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们都乱了,那些尸体疯了;他们杀了我的妻子,烧了我的房子。我欠了大批的贷款,我完了。我一无所有啊……”

“那些雾是怎么弄的?”我又问他。

“那也是那本书的写的。用来带尸体出去里做掩饰的。”他仍然在哭。

“你不知道控尸虫是的反噬是非常可怕的吗?”白方轻声得摇了摇头“基督耶稣说过,对于懒人,无论有的还是没有的都会被夺过去;你从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虽然你可用控尸虫来控制人体为你干活,但丢失了母虫的你就会一无所有。”

我不想听郭大鹏杀猪一样的号哭,走出屋子到外面透气,白方也跟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巧?我们昨天去过他家今天那些控尸虫和乱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不解地问他。

白方从口袋中拿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子,慢慢地拧开了瓶子口。从里面飞出一只拇指大小,纯白色的虫子;有些像放大了长翅膀的鼠妇。它先是探头看了看,然后振翅飞向了蓝色的碧空。

“这就是控尸虫的母虫!只要在周围找不到母虫的气息,那些控尸虫一定会乱。是对他的惩罚!”

我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虽然我感觉有些不以为然,但并没有指责他什么。

“他看母虫一定防守严密,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不干活的时候是放在家里的,用死人来看守是他犯的最大错误。死人毕竟是死人,无论他怎么像活人。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白方自信地回答。

第五章 贪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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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到李洋那莫名其妙的短信以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充实起来。虽然这种充实有的时候也是我情非所愿。比如这次发生的这件奇异的事情,一下子就打破了我们原本安排完备的计划,而且还是我感觉最恐怖的一次经历了。

原来按照我们的安排想最近先再调查一下李洋生前的情况,以便为去西安之行做准备工作。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随着白方的到来,这个计划又流产了。

“刚才我来了一个朋友,想让我们去见一个人。帮他点忙。这是我工作的一部份,李洋的事先推一天,你看行不?”白方叼着烟,小心地问我。可能他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又是谁呀大哥?找你帮点忙真累,这么多事。前几天的事可能还情有可原,今天不能推了吗?李洋那可有大好处呢。”我特意把大好处三个字说得声音很大。

“你这事是大好处还是大坏处还难说呢,我这个可是给现钱的。这事如果解决了给三千块钱,够咱俩来回吃住的了。才耽误一天,你看多合适。”这家伙真是见钱眼开。

“哦,那倒也行。你给我打个电话就得了,还跑一趟让我睡不好觉。”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开明。

白方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神色,神秘地笑道:“你知道今天我们去见什么人吗?”

“我那里知道?你先和我说一下吧。我也有个心理准备。”我让他弄得有点懵了。

“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在军分区工作。他说最近他们那里出了一件很离奇的事情,他说比我们可想像的任何情况都要麻烦。现在希望我去看看。他知道我接触这些东西。而我们见面的是一位军分区的高级领导。”他看了看表,又接道:“今天天气不错,他们还有二个小时间到,一会儿去对面的‘益康茶艺馆’来车来接我们。”

早上九点,军区内。

军区里面像一个小型的城市,大得要命。不过我没有看风景的心,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情部队搞不定确需要白方出马的。以我的了解白方一般是不会管这种事的,现在和军队政府都不好打交道,最后无论结果如何反正都不是好事情。看来找他这个人和白方的关系非同寻常,或是有什么特殊情况。这次白方好像和我隐瞒了什么似的。不过他既然叫我来,看来还是对我放心的。但为什么他好像欲言又止呢?

从军区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谢绝了送我们的车,我和白方两个人慢慢走在马路上。远端笔直的路在混暗的灯光下显得模糊不清,黑暗之中偶尔闪出两盏明灯,那是过往车辆的大灯,由远及近风驰而去。

“怎么样?你怎么看”白方问我。

我没有回答,抬头看看了已经开始阴暗的夜空,还在回想刚才见面的事情:见我们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军人,身材魁梧一席便装但显得气势不凡,他说话有一点口音,很沉:“我相信你们都不普通人。所以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最近我们部队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本来这事我们应该自己处理。不过因为要在军内保密,而且李秘书说白先生很能干。所以就请你们来了。具体的情况一会儿李秘书会告你们的。我希望白先生和朱先生一定会圆满解决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讲。我代表全军谢谢你们了。”言讫抻出手来和我每个人重重握了一下。

李秘书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又黑又瘦。看来和白方是老相识了,他把我们带到傍边的小会客厅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就切入正题:“小白呀,事情是这样的,这一段时间我们军区有很多人都病倒了。本来得病不是大事,只是他们病得蹊跷。大家都是同一症状:突然间的人事不醒。半个钟头前还生龙活虎的,一会儿就倒下了。而且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开始以为得了传染病。可以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查到。又没有任何其它症状。后来是越来越厉害,大概病倒了有一二十人。开始病的有四个人竟然死了。解剖的时候还是什么也没发现,生理机能一切正常。”他给我们让了烟,自己也点一根,接着说道:“后来部队就把这几个人隔离了,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没想到后来还是有人病倒。前前后后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十人了。病倒的人一直在增长,幅度不大。大概一个月就有那么二三个人吧。只要有二三个人病倒,就会有一二个人死亡。”他谨慎发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说:“病因还没查出来呢,没想到后来又出事了。有一天夜里。当时好像是十二点左右。看尸房的老王头查了夜正准备睡觉,他说听到外面有声音。他打开门一看差点没尿了裤子。你猜怎么着,他看见前一天晚上刚死了的两个战士又活了过来。”

我和白方对望了一眼,脑子里同时闪过三个字“控尸术”。“难道还有人掌握了控尸术的秘密?”我感觉自己的脊背有点发冷。李秘书当然不知道我们想什么,继续说道:“那两个战士其中还有一是解剖完以后又缝合了的。根本没有可能活呀。他说那个两人像没有看到他一眼,从他眼前笔直得走了过去。一没留神就不见了。”

“本来我根本不信这些老王头这些话。可是那两个战士的尸体真的没有了。而且夜里到处都有站岗的战士,怎么能丢呢?后来的事更新鲜了,只要是死了的人尸体全部都丢了,而且全是自己走出去的。部队里死这几十个人不是很显眼,加上消息封锁,所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死人吧?现在又不没打仗,这么减员太不正常了。时间长了想瞒了瞒不住了。所以才找你们来,小白,你可得帮忙呀。”

白方点了点头,问李秘书:“那老王现在那里?能不能和他谈一下?”

“老王病倒了,吓得第二天就不敢来上班了。他是我们这儿雇的临时工。现在也不在。不过他家住那倒是知道。要不要去他家找他一下?”

“那就再说吧,看来他吓得不轻,就先不要打扰他了。”白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然后说:“我想看一看病人。”

“哦,今天恐怕不行了。时间有点晚了。这样吧,明天去吧。”李秘书的表情非常悲伤,略带着一丝无奈。

“那好吧。我们先走。明天我们再来。”白方对李秘书笑了一下,然后道:“没关系,我们一定能找到实事真像的。”

“怎么了?想什么呢?”白方将我从回忆中推了回来。

“哦,掉雨点了。”我看了一眼白方,他还是那么沉着,似乎没有像我一样不安。“我在想这事很奇怪。那些死人都去那里了。难道还有人会控尸术?”

他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和李秘书认识很多年了。原来在读书时他就是经常去我们那。和我们导师很熟,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他和我们导师关系非常好,又帮我过的大忙。所以他这件事我必须帮他。”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大阴谋。”

“你是说这事又晶人搞出来的?”我对他的回答有些吃惊。

白方看了看我,说:“应该是。能在千里之外控尸,那一定是尸奴级别的。这个人很厉害呀。不过我们明天见了病人也许能知道得多一些。”他说着雨开始下大了,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第二天我们照旧坐车到了军分区,这次来的是一个隐蔽的小医院。见到病人还是让我吃了一惊,他们脸色极白。甚至白到得有糁人,所有的病人都神志不清,咬着牙躺在那里。白方挨个翻开他们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又摸了摸他们的身体。我注意到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李秘书说:“现在有多少个病人?”

“哦……”李秘书好像不太清楚,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夫和护士。

大夫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听李秘书说姓郑,脸色红润,眉清目秀的。他舔了下嘴唇说:“现在是三十一个。昨天又死了两个。”

“好,我们走吧。”白方对李秘书说。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一夜,现在还是下个不停。我们一出了医院,到了李秘书的房间他才开口:“小白,怎么样?”

白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雨中变得干巴巴的:“我们今天是上要去停尸房。你安排一下。最好帮我们再找一个可靠的人,要身手好一点的。”

李秘书呆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行,一个人够吗?我让郭宇陪你们去。他是特务班长,身手好人又机灵。要什么装备吗?”

白方一笑,说:“又不是去打仗,再说了,一般的枪对付他们恐怕还真不一定有用。让郭班长带上把手枪就行了。我现在要出去准备点东西。你和朱华在这儿等我。”我知道白方对付这些东西要去取些符咒。反正我也不懂,不如在这儿养养神等着他得了。

郭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可惜的是人长得很黑。一点和他的姓搭不上边,不过身材倒是比较配合他的名字,有点像电影《鹿鼎记》中周星驰说的那样“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和白方倒是一对。”我一直认为除了特殊情况人的身材和身体素质是成正比的,看来郭宇算是那种力大无穷的人了。他是李秘书书带着吃过晚饭来的,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来到了停尸间外面。

由于前几天出事,现在这四周已经让人戒严了。就是这样尸体还是丢。看守都是胆大可靠的战士,荷枪实弹杀气腾腾。不过我对他们对付那些东西的战斗力表示怀疑,反正看着挺威风的。白方让李秘书回去了。看来他有点害怕,吩咐了我们几句就先走了。我们让看守的战士撤得远一点,然后悄悄的打开了停尸间门。里面很冷,大概就是一个冰库。远远的两个停尸床上躺着人,身上盖了白布。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可能是这种场合也见得多了,我倒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发现自己也并不害怕。“真是胆大了呀!”我自己发出感叹。

我们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把门关上悄悄地退了出来。白方对我和郭宇说道:“我们在这儿守着,很有可能他们子夜的时候出来。到时候谁都不要出声。但一定要跟着他们,不能跟丢了。”我们看他说得极为郑重,都狠狠地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到子夜了。我的心情突然紧张起来,两手心都是汗。原来看福尔摩斯的时候总感觉华生是个累赘,基本上不会帮什么忙,好像他的出现就是记录伟大的福尔摩斯先生那英勇事迹的。不过今天看来我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能是我们关系太好了,干脆白方把我也拉进了进来,以便日后没人知道他。不过放屁还添风呢,我怎么能没用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白方轻轻的说了一声:“出来了,准备!”我收住心神,抬头往停尸间看。

停尸间的门正无声的慢慢打开,速度非常的慢。从开门到开展感觉用了有十五分钟。两个光着身子的尸体以奇怪的姿势从里面走了出来。从前看林正英的那些电影,僵尸都是一蹦一蹦一跳一跳的,两只手还伸在前面。不过今天的这具尸体的双手很自然的垂在两侧。也没有蹦着出来,他们极像在走正步,步子迈得挺大。

“不愧是军人呀,死了还走正步!”我由衷得发出一句感叹。

郭宇看了看我,没说什么。白方确递过一句话:“那是他们死亡后关节较硬,不好弯曲。快跟上”

说着他们两人半弓着腰跟了上去。我看了一下四周,看守的战士可能得到了命令,远远得背着我们面朝外站着,根本没有注意这边的事情。我忙也一路小跑,跟在白方身后。

夜里的军区大院静谧非常(好像那个大院晚上十二点都很静),那两具尸体好像认识路一样,专拣背的地方走。这会儿雨又下大了,我们身上都被浇了个透。大约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两具尸体在一座小楼前停了下来。

这个是个空旷的大院,地方非常隐蔽,一座三层小楼孤零零的,四周也没站岗的战士。大门紧闭,里面确还有不少灯光。我越年越觉得眼熟,突然之间想叫了出来:“这不是白天来的那个小医院嘛。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白方也看了出来,他问郭宇:“你们部队不就这一个医院吧?”

“不是,这个医院是最小的。里大院中心很远,一般只是实习医院。”郭宇回答。

我们刚说了几句话,那两个具尸体已经往楼后转了过去。白方一挥手,我们三个人悄悄的跟上。郭宇压低了声音,说道:“后面是一个废弃的大解剖室,不过后来主医院建成以后就不用了。现在实习医院主要是做新兵的体检工作。要不是这此的事蹊跷,不会把他们送到这儿来的。”

“体检?”白方的眸子中射出一道神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郭宇被白方的目光吓了一跳,呆了一下道:“是,是呀。怎么了?”

白方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候两具战士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又问:“郭班长,这次出事的战士都是新兵吧?”

郭宇脸色瞬时变了,不过马上又恢复过来,才道:“不错,都是新兵。不过这是军区的机密。二位既然猜到了就不要外传。”

他的意思很明显示,不充许我们外泄。看来军区的领导很怕这件事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死亡大量新兵如果事情宣传出去的确影响不好。不过我还是没有明白白方怎么知道这次出事的都新兵。白方指了指远处一楼的一个侧门说:“那里就是大解剖室吧?他们已经进去了。

“那我们呢?”我问白方。

他指着郭宇说:“郭班长,我们两个人进去看一下。麻烦你在门口守着。如果外面有什么情况马上出声示警;要是里面有事我们再叫你,你看行不?”

“没问题,你们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说着郭宇掏出了五四手枪。

雨很急,寂静的深夜里只能听到雨落石板的哗哗声。白方拿出手电,当先推开解剖室的门,猫了进去。我跟着进去的时候差点撞到他身上,发现白方仅站在门口。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进里面去,因为看到的场景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在强光手电的照耀下,整个解剖室里站满了尸体,排成二列像在站队列一样整整齐齐,一共十八个。每一具尸体身上像是撒满面粉一样全身雪白,最要命的是他们竟然全部都睁着眼,正默默地看着两个不速之客。我大大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头顶到脚底麻得像是在过电。感觉三十六双眼睛像是三十六把利剑一样刺向我们。平常总说安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也能听见,今天我算真的领教了,而且我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最可怕的事怕莫过于这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候,我被白方狠狠地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了屋里。他这一把使的力量很大,我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就听“当”的一声,一件东西打在了我刚才站的地方。白方抢过身去弯腰将那东西拣起,扶我起来道:“你看这个。”这是一把非常精美的小刀,大约有三寸长;最为奇特的是刀身向下的位置有一个深深的凹槽。

第六章 贪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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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要说话,就听见呯的一声,解剖室的门被关住了。两人一楞的工夫,十八具尸体像活了一样,伸长双臂向我们抓来。这次我是真的看到恐怖片里的情节了,不同的是一般电影里的主人公都有件武器,或是可以供躲避用足够大的空间。而在这空荡荡的解剖室里,我和白方真有点一筹莫展。只能在尸群中一边躲闪周旋一边去门出去。可惜的是和我想的一样,门像焊死了一样任凭我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拉动分毫。

就在我拉门的时间,白方已经用桃木剑打倒了几个尸体,被打倒的尸体没能在站起来。不过还是有两个已经将我按倒在地下,我感觉他们的力量奇大无比,两个人同时掐住了我的脖子。不知道因为都是当兵的生前身体素质太好还是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我是一个人也推不动。眼看着白方想冲过来救我,不过他身边围满了尸体,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可能除了攻击我的两个其它的都奔他去了。我自己手舞足拼了命做最后的挣扎,但仍是无济于事。就感觉脖子越来越紧,眼前越渐模糊,这时候突然一种奇特的感觉遍袭全身,身体似乎越来越轻,眼前一片光明,我好像躺在大海浮在海面上。向着远处更明亮的区域飘去。那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了痛,反正舒服起来。

不过没能舒服多久,刚在海面上飘了几秒的我就被白方拉回了现实中。我睁眼看去,四周的尸体都已经屹然不动,白方问我:“你没事吧?真吓死我了。”

我摇了摇头,说:“以前咱也没死过,原来死时是这么一回事,感觉不错?”白方叹了口气说:“我刚把他们搞定,你要是想死还可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枪响。

我们冲出去的时候郭宇正举枪凝视着雨幕中的夜色,枪口冒出谈谈的轻烟。他身前的地上流了一小滩血。我吃了一惊,以为他受伤了,问他:“郭班长,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郭宇放下举枪的胳膊,说:“没有,这不是我的血。”接着说道:“刚才你们才进去我就看到有一个黑影在窗户站着往里扔东西,我冲上去抓他。没想到那家伙还挺灵活,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找了一圈子才又在楼后找到他。他一看我来了就往这边跑,追到这儿里的时候他被我按倒了,想掏出刀子捅我,让我夺过刀子不小心扎着他了,他流了点血,还是跑了。我才开枪的,本想打他条腿的,不过没打着。”

白方面色凝重,对郭宇说:“郭班长,你马上通知李秘书封锁这里。将所有的尸体运到一个安全的方看起来。我看他下一步要狗急跳墙了。”接着他补充道:“那些尸体的确是控尸术来控制的,不过不是控尸虫。是一种没见过的法术。但破解并不难,桃木剑穿身就可以了。”

我和白方回到他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今天的事情真有点心惊肉跳,白方让我先休息一下,他吃点东西去图书馆查点资料。当我迷迷糊糊地醒来时是被手机的来电声音叫醒的,抬眼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了。

“你好,那位呀?”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朱华,不好了,成娜出事了!”电话是她的好朋友王丽打的,声音都有些变形。

马上我就由迷蒙转到了亢奋的状态:“什么?怎么回事?”

“你快来看看吧,我现在她家呢。他昏迷不醒了!”

我没有再问,挂了电话穿衣服下楼打车一气呵成总共用了一分钟。

娜娜躺在床上脸色发白人事不醒。我看了看身边的王丽,她也吓得不轻:“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我声音大得自己都吃惊。

王丽怯怯地看了我一眼,说:“今天早上她和我一起出去买衣服。到了楼下的时候遇到一个疯子。”

“疯子?”

“嗯,那个疯子在楼下坐着。穿得破破烂烂的。我们从他身绕过去,娜娜还给了他一块钱。没想到那个疯子拿了一把刀,站起来就扎了娜娜胳膊一刀,还流了不少血。”

我抬起娜娜的胳膊看了一下,是有一个挺深的口子,不过不致命,更不会让她如此昏迷。“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出去了,一直都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还说中午吃什么呢。没想到刚到家她就晕倒了,就成了这样。我赶快给你打电话,然后又打了120。可能他们马上就到了。朱哥,你没事吧?”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怕吓着王丽,安慰她道:“我没事,可能有点着急对不起。”隐隐之间感觉娜娜好像不仅仅是普通昏迷那么简单。似乎有什么事情,但我暂时又抓不到头绪。不行,我得去找白方商量一下。想到这里,我对王丽说:“你先把娜娜总到医院,拿上她的手机有事我联系你,我去找白方。”说着把钱包塞到王丽手里,然后就冲了出去。

雨,愈发得大了。冰冷的雨滴从阴暗广袤的天穹下漫漫霭霭洒落下来,打到身上让人一个哆嗦。我也顾不上这些了,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白方:“白方,娜娜昏迷了,我感觉事情不太对。”

白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刚睡醒的孩子:“我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去到军分区找李秘书,我们在那里会合,快一点。”

“去军分区?那娜娜呢?”我有些愠怒,声音很大。

“娜娜暂时不会有事,。军分区的事如果不处理她就危险了,快一点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绝对相信我的朋友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他现在既然这么说我也只能照办了。当我赶到军分区李秘书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李秘书正和郭宇在屋里谈话,见他我来了他们一齐站了起来:“朱华,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说这件事呢,昨天晚上的事郭班长都和我说了。下面怎么办?”

“白方还没来吗?”我有点所问非所答。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白方冲了进来,他一进门就对李秘书说道:“老李,快组织抓人,要小心一点。”

李秘书显然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晕了,问道:“抓人?抓谁?”

“那个郑大夫,快一点。让他跑了就麻烦了。”

“郑大夫?郑晓明?他有问题?”

“对!”白方深深地点了点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一会儿和你说。快一点。”

“好,我相信你。”李秘书站了起来,对郭宇道:“郭班长,马上组织人去学习医院。嗯,还有郑晓明的家里也要去。严谨一点,动作不要太大。”

“是!”郭宇没有多说话,转身出去了。

白方看差不多,对了和李秘书说道:“现在我们也去,先去医院看看。对了,那些尸体看好了吗?”

李秘书快速得看了一眼我们俩人,然后回答:“是的,已经派人严密看地看起来了,不会有问题。”

“真希望不会有问题呀!恐怕已经不在了。能抓到是最好的,那样这些就不重要了。”

我和李秘书被他弄得一脑袋雾水,看他没有说的样子也就没问。赶到时医院里没有郑晓明,郭宇带着我们和几个战士又来到了他家。

听李秘书说郑晓明还没有结婚,平时表现还可以。因为在实习医院工作,所以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给新兵做体检。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家在军区大院家属区住,是三室一厅的房子,原来是给他父亲分的。他父亲是军区的总干事,后来他因为渎职贪污被军事法庭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没到二年就死在了监狱里。所以现在这儿就他一个人住。

郑晓明的家里静悄悄的,李秘书让人打开了房门,阴森森的,所有的窗帘都拉着,里面空无一人。我们在里面转了转,当推开一间卧室门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一张长条形的大桌子上摆满了玩具人偶,层层叠叠得大约有七八十个。白方走过去拿起一个人偶看了看,然后放下唉了口气。

李秘书终于按耐不住了,他问白方:“小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就和我们说一下。我让像弄得越来越糊涂了?”

其实我也想知道事情的情况,因为娜娜还在那里昏迷着,我怎么想怎么害怕,因为她的情况和那三十一个病倒的战士一模一样。

白方指着那些人偶说道:“好吧。你们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玩具娃娃呀。”李秘书说。

白方摇了摇头,道:“这是引魂的影身!包括娜娜在内的所有人的魂魄都被封在这里。”

他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我们,接着说道:“在西藏密宗黑教说中有一种可以吸人灵魂的东西——引魂铃,是密宗的无上法器(就是一种法宝)。只要佣有一滴人的血液加上引魂铃,就可以将一个人的魂魄吸走。程序是:首先把被吸人的血滴到事先准备好的影身身上,然后在在影身身上挂上引魂铃,念动引魂咒就可以将这个人的魂魄吸到影身上了。没有了魂魄的人只能活七十二个小时。”

“而影身可以自己做,也可以买这种人形玩偶。只要和人的形状相像就可以了。”

李秘书铁青着脸,木呐地问白方:“那郑晓明……”

“对,他就是用的引魂铃。开始我一听说做体检工作就猜到了一二。关于引魂铃的事情我也仅仅是听说过。但不知道他要这么多人的魂魄做什么。后来我去查了关于密宗黑教的资料,才知道原来他是醉翁之间不在酒,他想要的是那些战士的身体,而且密宗也有控尸术。”

白方摸出根烟,点燃吸了两口又接着说:“上古时黑教当中出了很多邪恶的教徒,都颇有力量做恶无穷,大佛毗卢遮那就在六道轮回中的地狱道挖了一口阴阳井,将他们投入井中永世不得超生,‘后世凡密宗信徒做恶者皆入井中’。而要在人间打开阴阳井所需要的宝器也就是引魂铃及十八具无魂生人。”

我看了看白方,忽然问他:“那娜娜也是他吸了魂魄?为什么?那我们要想办法呀?”

白方点了点头,道:“是的。那天晚上在解剖室袭击我们的就是他。本来想取你我的血吸魂的,后来没有成功。他这才扮了个疯子取了娜娜的血吸了她的魂魄。我看他是想报复我们。总感觉此人心智不正常。报复心非常强,而且他太贪婪了!”

李秘书一直在听着,这时插言道:“他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目地?”

白方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悠悠地说:“如果阴阳井中的恶魂被放出来,一定会听从持有引魂铃人的;那样他做什么可能了。而且……郑晓明的父亲郑鼎也是信密宗的。这个事情我想李秘书应该知道吧。”

李秘书忙道:“听说他父亲信教,具体信什么真还不知道。小白你怎么知道的?”

“在网上可以查到他父亲写的关于密宗的论文。而且郑鼎是因为贪污被判刑的吧?那死后是一定要下阴阳井的。”;

我开始感觉到有些恐惧,这个郑晓明引出那些恶魂来想做什么?统治世界吗?这家伙是不是疯子,连“强大”的米利坚合众国都没法完成的事情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办到?

事情似乎变得明朗起来,不过现在郑晓明在那里?他又从那里得到的引魂铃呢?

白方对李秘书说道:“现在马上带我们去封锁尸体那里。我想今天晚上他就要行动了,我们要不惜一切带价阻止他。”

李秘书把尸体封锁在大冷库里,外面加了双层的战士看守。不过等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一无所有了。

“人怎么没了?”李秘书一见这情景气得跳了起来。

“老李,你安静一下。这些人恐怕是郑晓明准备用来填井引魂了。不是战士们可以看住的。无魂魄的人叫生人,用生人来填满阴阳井叫搭尸路,下面的魂魄才可以借尸路上来。不过他带这么多尸体是很费时间的,他需要一具一具的引阴阳井口。”白方说。

我问他,那我怎么办。白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阴阳井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除非生人或是魂魄,你敢不敢和我去一趟,阻止他?”

我根本没有犹豫,直接说道:“只要你有办法,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把娜娜的魂魄带回来!”

“好,我们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赶在他把所有尸体弄到阴阳井前面阻止他。”白方说。

“那阴阳井在什么地方呢?”我问白方。

“阴阳井无固定的方位,只要用引魂铃加上阴阳咒随时随地可以打开。不过魂魄不能下去,下去永远也上不来。除非有人用生人填满井口形成尸路,下面的魂魄借尸路才能再上来。我想他一定把井口开在这个冷库附近了。否则即使他会控尸术也很麻烦。”白方说到这,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符递给我说:“拿着他,拉着我的手。我们脱魂出去。”

李秘书听到这儿一把抓信白方,道:“那我们呢,我们也得去呀。”

白方摇了摇头,道:“你们不能去。出肉身的魂魄不比普通人,不会有什么力量。帮不了什么忙的。你们在这儿看着我们的身体吧。”

“那你们一定得回来呀……”李秘书急得快哭出来了。

“放心,一定可以的。来朱华,开始。”他说句开始,我就感觉拉着白方手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像坐在手扶拖拉机头里那种感觉,但还要厉害得多。瞬间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被白方拉出了身体。

原来魂魄出身这么自由,好像自己变成了轻烟,飘来荡去。转过头一看,白方的魂魄也出来了。我们俩的肉身还是站在那里,手拉着手一动不动。雨仍然在下着,但此时我已经没有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了。

“走,快找一下。”白方说道。

我们俩转了一个圈,当转到冷库后面背阴处的时候就看见了排成一列的十八具尸体,他们的前方一个有巨大的黑色旋涡,像是天文图上的星云或是科普作品中画的黑洞。看来那个旋涡下面就是阴阳井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来阻止我?”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是郑晓明,不过此刻他已经没有白天见到时候那种清秀的感觉了,看上去他苍白的脸显得很狰狞。

“打通阴阳井,用生人搭尸路引那些千年恶魂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白方显得有些激动,声音干巴巴得异常。

郑晓明用阴冷的目光看着我们,良久才道:“我祖居西藏,原名络绒登巴。太爷爷时曾经做过三十年的密宗黑教监寺上师,他传下的一本藏文手抄版《**经》就详细介绍了引魂铃的用法、阴阳咒以及如何打开阴阳井。那是他做监寺时偷偷抄下来留给我们最的珍贵遗产。”

“这么说你们是家族做案?”我问道。

郑晓明没有回答我的话,好像在自言自语,声音开始变得平静起来:“统一密宗是我们家族有史以来最大的愿望,只有得到引魂铃才能办到。”

“那你是怎么得到它的?”白方问道。

“哼,我父亲究其一生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换来的财富难道无用武之地吗?他偷偷留给我的钱足够我得到这个现在已经没人认识到真正价值的法器,虽然它曾经是至宝。”他顿了一下,又道:“你们来得晚了,阴阳井已经打开,尸路马上就搭好了,密宗也马上就归我络绒家族统一了。”说着竟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我感觉比哭还难听。

原来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那十八具尸体已经有十七具依此下到了阴阳井中,这家伙竟然声东击西。现在只有一具在外面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功亏一篑?”半天没有说话的白方忽然冷冷地问他。

“你是什么意思?”看得出来白方的这一句话让郑晓明有些吃惊。

白方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的密宗控尸术是唯一可以控尸的法术吗?”说着将手一摆。只见最后一具站在阴阳井口的尸体竟然转过身,向郑晓明走来。

看着目瞪口呆的郑晓明,白方轻蔑地说:“别忘了,你拿着引魂铃打开阴阳井不用脱魂。”郑晓明可能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那具战士尸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力量之大致使我隐约听到“嘎巴”的一声轻响。郑晓明的身体缓缓滑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抓着引魂铃。

“你这种人贪婪无耻头脑简单的家伙还想统一密宗。”白方冷冷地道。

第二天,郑晓明家中。

做完最后一个战士魂魄归体的法术,白方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宛若虚脱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屁股坐到地上说:“唉,还是有几个战士的魂魄离体时间太长了,我只能超度一下他们。”他的声音有点沉重,我们都低下了头。李秘书给我们各点了一根烟,道:“我知道你尽力了,没有你都完了。而且还救了这么多战士和小朱的女朋友。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你别和我瞎客气,让你办的事你办了没有?”白方问他

“办了,办了。我已经派人把那家伙的尸体和他身上那本书,那个害人的铃铛都火化了。”郑秘书慌忙答道。

“你把法宝烧了?我吃了一惊。

“那种东西留着只能害人,像郑晓明这种贪婪的野心家的下场很好吗?”白方的声音平静得像刚睡醒的孩子。

“你是怎么控制尸体的?”我猛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白方伸出手,我看到他的手心爬着一只白色的小虫子,像是大号的鼠妇。

“控尸虫?你昨天不是将母虫放了吗?而且没有母虫怎么控制尸体?”

“这是控尸虫的公虫,没有了母虫不代表不能控尸,只是更危险一点而已。而且一次只能控制一具尸体。这是我昨天在郭大鹏家偷母虫时留的纪念品,花一天时间就已经训练好了,我是天才吧?”他嘿嘿一笑,露出了黄色的大板牙。

“原来如此?那你什么时候放进那个尸体的?”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我们在解剖室斗群尸时放的,当时仅仅是想到也许以后有用。没想到还真有用。对了,我把那些战士用桃木剑扎伤了。老李,你不怪我吧?”

“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嘛,都皮糙肉厚的。对了,我们领导要见你们,还有任务?“

“还有任务?”我和白方一起站了起来,差点一齐疯掉。一个任务就扒了我们一层皮,没想到还会有?

“任务嘛,是喝酒。一人一瓶茅台酒。”说着李秘书自己先笑了起来。

“不去了不去了。”白方摆手道,“我们还得去调查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的死人呢。”

“什么?”李秘书显示没听懂。

我拉着李秘书的手边走边说:“没事,别听他瞎说。我和你去喝酒,今天不醉方休。”

“唉,皇上不急急太监。我也要喝酒。”说着白方向我们追来。

第七章 饕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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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快救救我……”耳边传来阵阵游丝般的声音,但又清晰异常。我举目望见无边的黑暗,只有极远处的一点微光,像挂在夜空中孤独的星斗,闪烁着坚强的光芒。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飘浮在空中的游魂,不由自主地飞向远方,飞向星斗的方向。

“你是谁?我这是在那?”

“救救我,快救救我……”还是那如若游丝般的声音。

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我的眼前豁然开朗。高低错落的楼房、弯弯曲曲的清水河、夜幕中点点灯光,都渐渐浮现出来。我仍然飘浮在这个城市的上空,那个声音也仍然持续在我的耳畔。身边不时飘过与我一样的魂魄,忽忽悠悠轻轻荡荡。我难道是死了吗??这个声音又是谁?我只要停止移动自己的身体,马上就又会回到那无边的黑暗中,向着遥远的星光飞去。我无法停下来,感觉不到疲倦,只有无尽的游荡。

一个似狼非狼的怪兽出现在不远的前面,它巨大的头颅上长着一张几乎等同于头大的嘴,奇怪的是它好像没有身子。怪兽移动的速度很快,在它的面前一个长着很粗的眉毛的干瘦老头在蹒跚地奔跑跳命。他一边跑,一边扭过头向我这边求救,原来救命声就是他喊的。奇怪的是无论怪兽怎么追,始终追不上这个老头,而沿途飘过的灵魂确都给怪兽吞到了肚子里。

……

李秘书开着军区的车载着我和白方,赶赴前往饭店的路上。自从上次的事后我们着实累了,休息了好几天。今天早上李秘书打电话给白方说见一面,顺便连把上次的钱给结了。就这样我们俩又上了他的套。

“昨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跟白方说。

他斜着眼睛看了看了我,道:“又梦着那个超级大美女了?”

“没有。”可能是我昨天做恶梦的缘故,今天没有精神和他开玩笑:“我梦见一个大嘴怪兽吃人。见什么吃什么。”

“哦!”白方似乎略有所悟,道:“是不是还有人跳跑?”

“对,一个老头。”我道

“是不是老头也可以吃另一种不同的东西,然后和怪兽搏斗?”他点了根烟,惬意地吸了一口道。

“好像没有吧?老头好像只是跑。”我疑惑地说。

“一定有,是你没注意到。我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梦了。”白方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

“是什么?”看来我的朋友还是值得依赖的。

“你梦到的是‘大嘴吃豆真人版’;以后好莱坞会拍成大型3d动作片的。”白方一本正经的说。

我让他这句话气得七窍冒火,一时找不合适的语言来形容他,也愤愤地点了根烟。

“哈哈……”开车的李秘书笑得非常畅快。

李秘书带我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他给我们一一做了介绍。到最后一个人时他拉过那人的手,笑道:“这就是今天的主角,我的老朋友梅人星;今天的饭就是他请客哦。”

听说是他请客花钱,我和白方上前和他打了招呼。听李秘书介绍说梅人星和他同岁,不过我感觉这家伙怎么看也像六十岁的,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爬满了皱纹,笑起来活像一个开裂的桔子皮。李秘书看大家坐好了,才清了清嗓子道:“哥儿几个平时也忙,难得聚到一块吃个饭,今儿沾老梅的光了。顺便把我的两个好朋友请来和大家认识认识,这两位可是咱市里有名的阴阳师啊,以后有什么事大家只管说话。”

他的话音一落,这群人就向我们投来了各色奇异的目光。看得我和白方手足无措。这个李秘书也太搞笑了,怎么没经得我们同意就答应了。这时梅人星又开口了:“刚才老李也说了,我姓梅,在城市管理监察大队工作。今天呢主要是认识两位,交个朋友。”接着又说了些客气话,反正我也没有仔细听。

别看梅人星长得和铅笔成精似得又干又瘦,但还真能吃,他把一盘“豉汁盘龙鳝”放到自己跟前,又顺手把自己面前一盘“蒜茸木耳菜”扔到了李秘书那里。一边吃一边对白方说道:“其实今天还有一件事和白大哥商量,想请白大哥务必帮我这个忙。”

白方忙用餐巾擦了擦手,道:“别别,有事就说。别客气。”

梅人星把嘴里的鱼骨吐出,又拿起一只鸡腿,道:“是这样的。我最近这段时间总做恶梦,而且是一个梦反复做。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就不好,再加上做这恶梦现在真是吃吃不下,睡睡不着。”说着把鸡骨一扔还摇了摇头。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吃不下的之人?真想见识一下梅人星吃得下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那能把你的梦说一下吗?”白方点着了烟。

“是这样的。我最近总休息不好,总是梦见一个恶鬼杀我。找了几个阴阳先生都说家里有鬼魂做崇,不过他们都无能为力。后来听老李说了白大哥的事,所以想请白大哥帮着看看,我住的地方是不是有问题还是什么别的事。”

我突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有感觉,难道是……

“原来是这样。白方点了点头道:“不是我不帮你,主要一来我的水平有限,怕耽误了你的大事;二来现在我和我朋友的头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知道我知道,请白大哥务必帮帮我。我不会让你们白干的。”梅人星着急地打断了白方的话。

“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你一次吧。”白方的口还改得真快,我就知道他是想讹诈这家伙。

第二天按照说好的时间,我和白方来到的了梅人星位于红旗楼小区的家,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区。梅人星老早就等在门口,看着我们来了,高兴地让进屋。然后拿出一盒大熊猫来给我点着,说:“白大哥,你看看我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一进这屋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一种非常急燥的感觉。就好像饿极了的人得到一袋食品打不开包装一样,异常难受。白方似乎也有同感,他看着我摇了摇头。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东西来。这是一个直径三寸的黑色圆盘,有点像大个的指北针。上面密密麻麻地画了各种刻度,正中心有指针。我扫了一眼,全是天干地支之类的东西。

白方看我和梅人星都在看他,便指着手里的圆盘说:“这是罗盘,是风水先生们用来勘测风水的工具,也可以用来查测阴气磁场。人主阳,鬼魂主阴。用它就可以找到鬼魂的位置。一般人体形成的念气也是属阴的。你的梦是在家做的,所以应该可以用它找到始作俑者。”说完便走到屋子正中,用步测了一下方位,看起罗盘来。

我凑过去看了一下,罗盘中间的指针正在不停的旋转,慢慢地停了下来,指针尖正指向我身边的梅人星。梅人星虽然不懂,但是也明白罗盘对着他绝对不是好事,他诧异地说:“白……白大哥,不会你要抓我吧?”

白方看着梅人星半天没有说话,忽然转过头对我说:“你说你做过一个梦?”

“是呀。”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会儿问起了这个。

“你说一说。”说着他竟然收起了罗盘坐到了沙发上。

我和梅人星都愣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啥药。

“你先说说,我一会儿和你说。”白方又抽出一根烟来,看样子是坐下要听故事了。

我看看梅人星,他也正在看着我。我点了点头,就把昨天晚上做梦的事都说了一遍。

白方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他对梅人星道:“梅兄,你怎么看?”

梅人星也笑了笑,道:“我觉得和这个事无关。我在家总休息不好。是有鬼魂做崇,你帮我把鬼魂收了就完了。至于朱兄的梦可能另有原因或它也休息不好吧?”

白方将狠狠地掐在烟灰缸里,道:“我看未毕。有的时候也许问题就出在提问者自己身上。”

他这话说得我也莫名起妙的,难道他是说鬼魂上了梅人星的身至使他精神不振?显然梅人星也是这么想的,他问道:“你的意思那个鬼魂上了我的身?那……那你可得帮我呀?”说着带出了哭腔。

白方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不是鬼魂上了你的身……”

“那你是什么意思”梅人星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狠毐,站在他身边的我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你不明白吗?”白方的声音变得干巴巴的,一只手伸进了背包里:“传说有一种狼性古兽,为人贪念所化。《神异经•;西南荒经》所载其‘头嘴巨大无身,贪如狠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终日食而不饱。’如果是人的贪、恶念化出的这东西不仅什么都吃,甚至会以灵魂为主食。这种东西叫饕餮。我说的没错吧?”

梅人星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他的声间更加阴森可怕:“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人才。是呀,我也吃活人。”说着他的身体开始缩小变化,瞬间变成了一只像狼而只有一个大头大嘴的怪兽,正是我梦里见过的东西。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正在那里发呆。白方一把拉我过来,怒道:“闪开,不要命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大把阴钱,劈头盖脸地向梅人星扔去。

梅人星正张开了它那血盆般的大口,正想吞我下去。这把阴钱一个不剩全部被扔到了它的嘴里。一股蓝烟冒出,痛得这家伙仰天摔倒。白方一招得手,没敢停滞。冲上去将手中一张符贴到了梅人星变的这个怪兽脑门上。

本以为这样可以结果了它的性命。没想到白方贴到它脑门的符被它一口吞到了肚中,张着大嘴向我们冲来。这一下白方也有点慌了,我看他正摸背包,而梅人星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急之下,我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砸了下去。这家伙竟然又把花瓶也吞了。

“这家伙就是饕餮,见什么吃什么。小心!”白方一边冲多大吼,一边又是一把阴钱扔了过去。这次阴钱没有发挥做用,尽数被它吃了。我一看白方危险,把能屋里能扔的东西都扔向饕餮扔去。烟灰缸、果盘、小刀、电视……这家伙还真是个大垃圾桶,无论我们扔什么都是大嘴一张,来者不拒。

眼看屋里已经没有能扔的东西了,我和白方也已经大汗淋漓,危险之极。就在这时,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老头干瘦得皮包骨头,长头很粗的眉毛,看了看我和白方,用一种游丝般但又清晰异常的声音说道:“它已经吞了不少东西,又受了伤。让我来送他最后一程吧。说着一头向饕餮撞去。

饕餮张着嘴,没有动。好像刚才扔的那些东西对它有了点效果,似乎正在消化似的。老头直接就进了它的嘴中。

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过后,饕餮凭空裂成了无数碎片。我和白方被爆裂形成的气浪冲出老远,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白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扭着被撞伤的腰,哼哼唧唧地问。

白方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这家伙就是饕餮,是梅人星生前贪食念加上心中的恶气形成的妖精。能变化,什么都吃。”

“那梅人星本人呢?”

“被它吃了。它吃了梅人星后变化成梅人星的样子在人间做恶。只能不停的吃东西才能活下去。”

“那老头是谁?是怎么回事?”我对这个老头始终不解。

白方慢慢站起身,一边活动一边说道:“那老头应该是梅人星的父亲。他死后灵魂一直守候在儿子身边。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饕餮吃了他儿子后也想吃它的灵魂,他斗不过它,就托梦于你,寻求你的帮助。可是被我给忽视了,要不是到这屋罗盘显示不对还真就让它给蒙了。“他走了两步,停下来把我扶起来道:”可能老头生前也学过些许法术,所以饕餮始终吃他不得,为了消灭这个心头之患才请我们来想借你我之手除掉他。他们俩个是谁拿谁也没办法。”

“这饕餮也真可怕,我们三个的力量才勉强打败他。”我说。

“是呀,心中贪念越多形成的恶兽就越厉害。传说中这家伙就是最后吃死的。看来还真没错。”白方嘿嘿一笑。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他:“那梅人星的父亲找我干嘛?怎么不找你?”

“不知道。可能你的阴气较强吧。或是他和你关系好?”

“放屁,我根本不认识他。”说着我收拾起白方掉在地上的包又道:“快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呢。”

第八章 淫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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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方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我们俩的冷汗仍然不停地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得像一个坟包。整个屋里烟雾缭绕,像回到了几十年前的锅炉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也这样失魂落魄,目瞪口呆地盯着桌子上的两份资料。

事情是这样的:好不容易这两天得空。白方和我便按照原计划去调查一下李洋的相关情况。我先去找到李伟,让他托人在李洋户口所在地派出所弄一份资料出来。然后和白方去我们原来的初中找熟悉的老师弄一份当时学校的档案。本来以为两分资料汇总一下可以得到多一点的信息,确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如此大相径庭。

第二天在付出一条钻石烟的代价后,我们从我原来的老师也就是现在教务处主任那里得到到李洋档案的复印件;当天下午李伟也把从派出所得到的资料送了过来。可是一对照,我们俩彻底傻眼了。原来两份资料的名字都是李洋,但其它的信息确出入很大。派出所的那份李洋家的住址是在北新村小区,而学校的那份竟然在工人村小区。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去李洋家,北新村小区应该是没有错的,而且我记得李洋的母亲姓宋。但根据学习的资料显示工人村这个李洋的母亲才叫宋秀萍;派出所那份上的李洋母亲确是一个叫马贵英的陌生名字。

再看父亲的名字也不一样,一个叫李国强一个叫李进财。学校的资料表示他是九五届三班(也就是我们班)的毕业生;派出所的资料同样标示李洋于九五年八月毕业于机械厂子弟小学。

“这是什么回事?这俩李洋是不是同一个人?没听说他父母离婚呀?”我把手里的烟屁股扔了,问白方。

白方忧郁地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年级还有叫李洋的?”

“我仔细地想了半天,才道:“想不起来,但我记得好像全年级就这么一个李洋。因为我们大部份学生都是从机械厂小学转过来的。好多年了,一般都知道叫什么。如果有两个李洋我不能没有任何印象。

白方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我疑虑的就在这里。总感觉有一个大的阴谋罩在我们头了。咱俩在顺着人家画好的道道一步一步往里走。具体是怎么回事现在也理不清。感觉这回李洋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点了点头,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似乎我脑子里有一件模糊也很重要的事情晃过,可一时半会就是抓不住。“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看这个?”白方拿过派出所的那个资料。“这上面有工人村小区李洋的家,还有他父亲也就是这个李国强的工作单位地址。我想我们应该去查一下。”

我点了点,对白方说:“要不这样,我们去查李国强单位查,让李伟帮我们先去一趟工人村小区他家那儿看看,要是没什么价值咱俩也不用去了。毕竟去李国强单位我感觉更保险一点。”白方点头同意,然后我给李伟打了电话我们就出发了。

李国强是个干部,说起来也是一个领导,我想找起来比较容易。可是当我们到他单位一打听,才知道李国强请病假了。

“病假?请多长时间?”白方问办公室的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脖男。

长脖男看了我们俩一眼,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们是他家的亲戚,从北京来的。”

“他北京还有亲戚呀?不知道他请多长时间假。反正已经休了俩月了。”长脖男接过白方的烟,擦着鼻子道。

“他什么病呀?怎么没听说?”白方开始套话了。

长脖男摇了摇头,点着烟吸了一口道:“不知道。领导的事我那知道?应该挺厉害的,否则不会休这么长时间。他平时工作非常认真,对下属又好。唉,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哦。这么好的领导……”说着说着竟然还伤心起来了。

我看在这儿找不到也别磨了,就拉着白方要走。白方向我摆了下手,然后问长脖男有没有他家住址。长脖男从抽屉取出了一张纸交给白方。

从办公室出来,白方把长脖男提供的这个地址扔给我道:“你看看这个。”原来这又是一个叫金凤小区的新地址。

“这怎么回事?怎么又出来一个新地址?”我快让这事搞成傻子了。

“不知道,既然家里那边有人去我们就先去这儿看看吧。到了可能就清楚了。”白方说。

李国强住的小区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高档社区,可能他在这儿还算半个名人。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楼下,听小区保安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

“难道又跑空了?”我对白方说。

“说不好。上去看看吧。”说着白方先上了楼。

在四楼李国强家门外,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真没有人。看来我们又白跑了。”我沮丧地对白方说。

白方没有回答,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又捅了他一下他才反映过来,对我说:“你感觉到没有。这屋子有问题。”

“没,什么问题。”

“这屋子阴气非常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聚阴宅。虽然没开门,但是从门缝里我完全可以感觉到有强大的阴气存在。”我注意到白方的声音开始发声变化,干巴巴的声音是他进入状态的前奏。

说着他又开始砸门,看他的意思如果没有反映那他就准备破门而入了。看来这门是砸给邻居听的。没想到他这一砸,还真把门给砸开了。不过开门的人把我吓了一跳。

这是一个体格高大的强壮的男人。全身都用黑色的长袍罩得严严实实,脸上也被一种我没见过的特殊大口罩遮着。

“你们找谁?”透过口罩的声音翁声翁气的。

“李国强先生在这里住吗?”白方问道。

“有什么事情吗?”显然他就是李国强了。

“我们想了解一下关于李洋的事情。我们是他的朋友。”

“对不起,他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说着李国强“碰”一声将门关上了。

白方看了看我,道:“呵呵,本来我还想问问他这屋子的事情,如果有鬼什么的顺便帮他解决一下。唉,走吧。”他的声音很大,我感觉他是说给李国强听的。

果然,我们刚转过身,屋门又打开了。李国强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冷漠,甚至还有一点急燥“两位慢走。刚才那一位说我这个屋子,屋子的事情了?”

“是我说了。你这屋有问题。”白方冷冷得。

李国强呆立片刻,道:“是,是啊。我这屋是有问题。不知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就是吃这口饭的。你这屋阴气很重,像口棺材。活人呆在里面不出毛病有鬼了。而且怕是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着白方竟然拉着我溜着了屋。李国强也没有阻拦。

这是复式结构的房子。分二层。一楼就是一间大客厅,面积足有二百平米。装修得金碧辉煌,大部份都是在电视上才能见过的东西。我想比尔盖茨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位怎么称呼?”李国强有点不自然,也没有招呼我们坐,倒是把门关上了。白方没有理会他,直接从背包中把罗盘拿了出来。

“你这屋有冤魂啊!”白方语出惊人,李国强一听甚至直接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真的?……果真不肯放过我……可是我也没几天好活了,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李国喃喃自语着,双手抱住了头。

我过去想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别垂头丧气的,我这位兄弟是个阴阳师。你要求求他保证没问题。”

我这话话像给李国强吃了定心丸,他的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一把拉过白方的手道:“兄弟,你一定要帮我啊。求你了,快让它们走吧!你不是问李洋的事情吗?我一会儿都告你。”说着他站了起来。

白方看着他点了点头,道:“行。既然这样我就帮你这个忙。不过你可得说话算数。一会儿把李洋的事情都告我们。”

“好,我一定。”李国强头点的像小鸡吃米。

白方不再说话,先把罗盘收了起来。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他那老三样:驱鬼符、阴钱、和桃木剑。最后又拿了个小香炉和一束香出来。他将阴钱按八卦顺序摆在地上,一边摆一边对我说:“这是道家上清门的‘化冤阵’,可以为死去的冤魂化去怨念。”摆完之后又拿过香炉放到阴钱摆的阵中心,将香分成三束点燃了插在上面。又拿桃木剑挑起驱鬼符,在香周围顺时针转起圈来。

大约过了二三分钟,只见燃出的香烟环绕着阴钱随着他的符剑一起转,越来越浓确并不散去,后来在阵中竟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烟雾漩涡。白方的头上也开始渐显汗水,他把用嘴把左手中指咬破,滴了几滴血在符上然后点火将符烧了。符刚烧尽,就见烟雾突然之间呈爆炸状散开。一声闷响过后,整齐地摆在地上的阴钱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我和李国强看得眼都发直,我问白方道:“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先是把头上的汗擦干,然后道:“这屋的冤魂不只一个,不过好像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好像他们是在看戏一样。”

“看戏?什么意思?冤魂也能看戏?”我根本就没听懂白方的话。

白方点着了烟,道:“是这样。一般来说冤魂就是命不该绝人死后不甘心而形成的,有怨念。这个屋子里的虽然也是冤魂,但他们没有平常冤魂的那种极强的怨念,只有一点点。他们更多的只是在这个屋子里徘徊,等待着什么。所以我说他们像在看戏。”

李国强一听白方的话一把就迅速地抓住了也的双肩,用颤抖的声音道:“那现在那呢?都……都走了吗?”

白方一笑,道:“嗯,我一摆阵的时候他们就走了。走得很容易,不像别的冤魂那样难缠。现在你得对我们实现你的诺言了吧?”

李国强道:好,你们等下。”说着把大口罩摘了下来。口罩下面掩盖的是一张发黄色的中年男人的脸。他接着道:“我就是李洋的父亲李国强,不过……”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李伟打来的。

“老朱,你们快过来,出事了。”电话中李伟的声音极为惶恐。

“怎么了?你慢点说。”

“人不见了。你们快过来。”听得出他很着急,接就告了我一个工人村小区的地址。

因为怕李伟那里出了麻烦,和白方商量了一下,我们先匆匆告别了李国强,等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再回来听他说事情的缘由。

工人村小区,李洋家门口。

李伟和另外一个便衣站焦急地站在那里,看我们来了老远就大声得说了起来。原来刚才李伟带了另外二个刑警一起来到派出所资料显示的李洋家。在楼下的时候就听说他们家已经很久没人住了。他们上来发现他家的没有锁,就打开门准备进去。可能是警察比较谨慎吧,一个姓马的刑警让李伟他们守在门口进去看看。可是一进去就没了人影,从开着的门外看里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一间屋子。谁知道老马一进屋在两个人眼皮底下就消失了。这下李伟和那哥们也傻了,没敢进去。打电话把我们叫了来。

听完他们介绍,白方和我也感觉到新鲜。因为门里是一间空房子,除了里面有一个套间外一无所有。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看着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不敢进屋,我感觉有点好笑。一拉白方两个一起迈过了门槛。

一进门我就感觉不太对,因为外面看屋里阳光灿烂的。可是我进来才发觉我竟然站在一片黑暗当中,周围静得可怕。我想问下白方,可是一扭头才发现他竟然不见了。

就在我一个人发毛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远处的黑暗中向我走来。走近了我发现,过来的是一个女人。再准确一点说是一个年轻的美女,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袭黄色的连衣裙显得楚楚动人。

一看是个美女,我的眼睛就有点直。浑然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她朝我笑了一下,转身往黑暗里面走去,我也下意识地跟了进去。走了几十步,看见周围出现了**个人,而且全是美女。我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果然这些人全是漂亮的女人。年龄不一,有三十多岁的也有二十多岁的。她们都没有看我,而是目无表情地注视着前面地上躺着的一个人。

看见这个人我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胸口蹦出来。原来躺在地下打滚的正是刚刚分手的李国强。这会儿的李国强快没有了人样,躺在地上不停地滚来滚去,非常很痛苦的的样子。忽然听他一声凄厉的大叫,害得我差点尿了裤子。印象中从来没有听到如此凄惶落胆,悲情惊魂的哭声。李国强一边哭泣,一边想从地上站起来,试了两次有成功。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上爬了很多肉色的虫子。虫子挺大,有拇指粗细一寸来长,没有见过。大约有几十条,不停地在他的鼻孔,耳朵、嘴里爬来进去。我就感觉到自己一阵恶心,差点把上个星期的饭吐出来。他周围的这些女人默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别看了,快出来!”随着白方的一声大叫,我的身子颤栗的一抖,惊醒原来自己站在屋门口发呆,而面前还是空荡荡的屋子,什么也没有。我的身边还着一个人,想必就是那个马刑警了。

“这是个困魂阵。是原来困住死亡时间没超七天的魂魄的阵法。活人进去就会迷失在阵中,没有救永远也出不去。是个极可怕的阵法。”白方站在我们身边,手持桃木剑双目带出惶恐的神色。

“我看到李国强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说道。

“我也看到了,可能他已经死了。”白方说。

“你说得没错,他是死了。他终于死了!”里屋传来阴森森一个声音,慢慢地走出了一个人。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老人,头发花白皱纹堆垒,看样子有七十以上了。

“你是谁?”白方左手拿着桃木剑,别一手放在后面的背包里。

“我是李国强的弟弟,我叫李国忠。”他的声音阴森森的,目无表情。

看他的样子做李国强的父亲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他弟弟呢?我正在胡思乱想,就听白方说道:“那么是你杀了李国强?”

“是的。虽然我不杀他他也得死,但怎么也能再活几年。不过像他这种人渣活在世上是个祸害,不如尽早杀了的好。”他很平静,他说到杀人没有一丝激动。又道:“李国强是个畜生,他玩弄了很多女性,之后又抛弃了她们。这些人都没有任何证据来制裁李国强,后来在他的威逼下都无奈自杀。本来他的事我不会管,毕竟是我的哥哥。”他的声音依然阴冷平静,平静得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可是他竟然**了我的老婆,她的亲弟妹。”

他的停顿了下来,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我和白方、李伟等人都站在他的身边,默默看着他。良久,他又道:“我老婆死了,也是自杀。她的死告诉我不能在沉默下去。我要杀了那个畜生,再让他永世不能超生。”

“你就先想办法让他得了艾滋病,然后再引这些死去的女人冤魂去他家折磨他?”白方问道。

“艾滋病那是他的报应,是他自己得的。那些冤魂是我引过去的。我要在他死之前永远的折磨他。”李国忠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我不怪你,因为你并不知情。那些魂魄让你赶跑之后我才意识到也许应该杀李国强了。”

“你是怎么杀他的?”李伟问道。

李国忠转过身看了看李伟道:“你是警察吧?我给你道歉了。我没有害你们的意思。把困魂阵摆在门口是我引那些魂魄过来的时候方便一点。因为这个屋子已经让我布成阴宅了,入口就是门口。”然后接着道:“这是李国强原来的家,他离婚后就去那边新房往了。杀他很容易,我引出我老婆的魂就把他吓死了。嘿嘿,很有意思。”

李伟没有想到他可以引出魂魄来吓死人,吃了一惊。和身边的两个刑警对看了一下。我想李国强死前一定很恐怖。李国忠好像看出他的心思,道:“你们不用想怎么给我定罪。我已经活不成了。为了杀掉李国强给我老婆和死去的女人们报仇,经一个朋友介绍,我卖掉所有家产及我的一个肾才凑够钱去湘西学了这道家禁术。这种东西用了会让人折寿,我已经透支了自己全部的生命,但我不后悔。”

“你们知道吗?李国强在我布下的困魂阵中永远也出不来了。在他害了的人面前受永世的折磨。”

“那些可怕的虫子是你放的?”我问李国忠。

他好像累了,慢慢地坐到地上说道:“人死之后七天之内不会离开自己的尸体,只有确认后才会去投胎。李国强在困魂阵中永远也投不了胎……你说那些虫子?不,不是我放的。人活着的时候如果淫欲太盛而且与太多人发生关系,也就是滥交的话就会在体内形成欲望虫。欲望虫在活着的时候会吃掉你的健康、运气;人死了后会吃你的灵魂为生。它是淫欲形成的,永远也不会死。李国强不能投胎,欲望虫会永远吃他的灵魂,直到灵魂被吃光。我仅仅是利用而已。”他抬头看了看白方,深沉地道:“你不要想着怎么破困魂阵了。我想你是知道的,破阵也是会损阳寿的,因为是一个被诅咒的阵法……”

晚上八点,酒店包间。

我和白方以及李伟,老马及那个今天一起办事的小孙在酒店吃饭。人家帮着办事,怎么也得请人家一顿表示感谢嘛。我还是很大方的。李伟一边吃,一边问我:“老朱,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打了个唉声,道:“别提了,越找越乱。又出来两个李洋,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今天又冒出这么档子事,真是喝水都塞牙。本来想问下李国强兄弟俩,没想到都死了。”

“说到李国强,我真为李国忠鸣不平。也挺可怜的。”小孙插了一句话。

“是呀,看来人还是老实点好。想点什么回家找自己老婆不就完了嘛,省得给自己找麻烦。”这是老马的声音。

“哈哈,老马原来怕老婆吧?”在李伟的带头下我们哄笑起来。

“别急,李洋的事一定可以解决的。”笑声中我听到白方对我耳语道。

第九章 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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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老妈的唠叨的声。她不知道我最近在忙有大好处的事,埋怨我不去找工作,天天跟着那个不着调的算命先生瞎混。我也懒的和她解释,反正等我找到李洋跟他那上大好处再看她什么话说?

昨天又接到李洋的短信了,只有几个字:“动身没有?速来。”我都快让他弄成神经病了,真不知道怎么相信他?上次那个李国强的儿子李洋已经托李伟去查了,可能这一半天就有结果,看是不是弄错了。我更相信一直和我联系这个是我原来认识的李洋。这个原来极具吝啬的家伙一下子给了我一万块钱,而且还说有大好处?不管真假总得试试看。不是有句话说尝试还有一半成功的希望嘛。

下意识地回了一条,告他我准备一下就动身。没想到竟然发送成功了。鬼才知道发到那去了呢?看来我还得去白方那和他商量一下。

等我到的时候才发现白方的办公室里气氛很压抑,白方的表妹赵媛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也在。大家都没有说话,看到我进来,白方和赵媛同时站了起来,白方道:“今天起这么早,原来以为你得下午起床呢。”

赵媛抿嘴一笑,说:”这是我同学,她叫胡静。”这是一个挺普通的女孩子,不漂亮,但也不丑。就是那种放到人群中再也找不到的人。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着恐惧。让我感觉到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不安。白方看我们来了,对赵媛说:”有什么事说吧,老朱也不是外人。”

我看了看白方,又看看赵媛,问道:”到底怎么了?神神秘密的?”白方笑了笑说:”没什么大事,胡静是赵媛的同班同学。最近家里出现了一点奇怪的事情,赵媛带着她来问我。正好你来了也听听。省得将来埋怨说我有事没叫你。”

我们没有再说话,都坐下看着胡静。她似乎有些紧张,喝了两口水,然后才说:”其实这事时间并不长。不过麻烦的很。我想赵媛很聪明,就和她讲了。她说你们都很有本事,就带我来了。是这样的,前一阵家里给我打电话,我妈说我爸病了。我就请了几天假跑回去看。开始的时候病得不是很重,就是发烧。不过后来越来越重,每天的饭量越来越大,吃的东西非常多。但还是喊饿。一天要吃十几顿饭,每次吃的都是平时的好几倍。我和妈把他送到县医院,可是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烧,似乎是着凉。开了一点退烧的药就送了回来。”她又喝了口水,表情很无奈,慢慢道:”可我爸能吃这个病还是改不了,而且饭量极大。开始每天胡言乱语,说一些不明白话。医院又去了二次,还是没查出什么毛病。而且……而且住院又要钱多得很,我们就把爸接回家了。后来妈去找村长他爸王大爷。他今年九十八了,是村里最年长的人,而且懂风水算命。听说很准。虽然我不信,但妈还是让他去看了。”

说到着她停了下来,似乎再看我们的反映。我问道:”后来呢?”胡静抿了一些嘴唇,接着说:”后来王大爷到家里看了爸说他上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妈就问他有没有办法治好,他说他不能治好,只能让爸把饭量恢复正常。”我看了一眼白方,他听得很认真,似乎又在想什么。便接着问道:”后来恢复正常了吗?他用什么办法治好的?”

胡静点了点头,又道:”嗯。基本上饭量是正常了。不过神智还不清。王大爷没用什么药,用的是针灸和推拿。”

“针灸?那不是中医吗?你不是说他会算命吗?”我感觉有点意思,这个老头也是一个奇人。

“嗯,是中医。他可能会一点吧。而且听王大爷说他用的方法叫‘辟谷‘。”

我没有听明白有什么治疗方法叫”屁股”的。转头看白方。正好白方也在看我,他笑了笑道:”辟谷是中国传统养生术的一种。也读避谷。分为主动和被动两种。主要是通过内在或外在的力量使人不吃或少吃饭。可以治疗某些疾病。“

胡静点了点头,然后说:”嗯,王大爷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治不了爸的病。得找一个能力更强一些的人来。”

听她说完,白方问我道:”朱华,你怎么看?”

我耸了耸肩道:”你早有主意了,现在确来问我。不过我可不知道你会看病?”

“你也太小看我了。”白方道。”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病是现在医学治不了的。”

“那怎么办?你还会古代医学?”赵媛插话问他。

白方看了看满脸关切之色的胡静,说:”我们去看看吧。到时候到说。赵媛一听有点着急,她一把拉住白方说:”不行,你得先说你有什么治,要不你不能走。”

“你还不相信我吗?”白方对她有些无奈。

“我当然一百个相信你,不过我想知道有把握吗?”

胡静点了点头,表示她也想知道。白方一笑,道:‘本来我不想说的,我原来学过一些‘祝由科‘,这是一种古老的治病手段。有它的神奇之处。可以去试试。”我没有再问什么,感觉到人生的脆弱与无常不由得让我发出感叹。突然间想起了娜娜,暗忖如果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是一种幸福。

胡静的老家在内蒙的边上,一个据说很可爱的小城市。我们便决定先做火车去,然后再倒长途汽车去她家。

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城市天空灰蒙蒙的,一下车就会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大地笼罩在谈谈的烟尘下,轻烟薄雾中飘浮着一丝压抑的味道。先找了个小宾馆住下,赵媛说让胡静带她出去转转。因为没来过,白方也想去周围看看,我可没他们那个闲心,正好补一会儿昨天晚上没睡够的觉。看来还是不急,要不然才不会去逛街呢。

屋里有一点冷,这里的黄昏果然是不一样。我正要拉过被子准备睡一会儿时听到了一声叹气。声音很轻,但我决对没有听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还不年轻。我们住的是一个准三星级的宾馆,还算干净。人不是很多,来的时候我们就打听过了。整个楼层了除了我们只有一间房间里住着有人,是一个中年人而不是一个老人。但我刚才的的确确听到一个老年人的叹气声。

在我发楞的时候,这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离我很近,好像就在门外。我”腾”地跳下床,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门:和我想的一样,门外什么也没有,走廊里空荡荡的。就在我准备关门回屋的时候,这个叹气声再次出现了,这次这一声是在我的身后。

我没有转身,我知道就是我转过去也一定看不到什么。最好的方式就是闭上眼,无论是什么它都会自己消失的。不过这次我想错了,当我闭上眼的瞬间,我感觉到有一只手从后面搭在了我的肩头。手很轻,慢慢地向我的脖颈移动过来。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把眼睁开。因为我怕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东西或是血污遍地的场面,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睁开了眼。

感觉没有消失,我眼前仍然没有人。无形的手在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量一点点地增大。它好像贴在了我后背上一样。我有点别无选择了,脑子里迅速闪过白方曾经告我说如果遇到强大的灵异怪物时就默念《六字大明咒》,一般来说可以化险为夷。不过非常可惜的是那六个绕口的字我确没有记全,虽然有一首歌里面都唱过但我还是没有记住,不知道我记住的这四个管不管用:“俺把你哄(唵叭呢吽),俺把你哄(唵叭呢吽)……”反正念比不念强吧,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你在门口干什么呢?”就在我念”四字大明咒”的时候,美女们回来了。赵媛推了我一把,我下意识得躲了一下,这才发现那感觉已经消失了,那只无形的手也离开了我的脖子。

“你们怎么回来了?买什么了?”我一边让她们进我的房间一边问。赵媛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胡静也没有说话,二个人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我。

“怎么了你们?”就在我奇怪的同时,发现她们二个人的裤管都是空空的。

一瞬间我感觉到两腿发软,天旋地转了。望着面前目无表情的她们,我真的开始害怕起来。

她们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自从进了屋就一直看着我。二个人的目光给带来了极大的压力,我搞不清我面前是什么人;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办才好。”白方,你在那?”冷汗已经浸透了我的内衣。原来有的时候死亡甚至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朱华!醒醒?”一个人大力的摇动着我的双肩,从朦胧中转醒才发现刚才的切好像都是幻觉。环顾四周,白方正在站在我的面前,而赵媛和胡静也看着我。

“哦,她们是脚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说什么呢?谁没有脚?”赵媛问我。

“没有,我没说什么。”我可不敢告他刚才的事情。白方看了看我,道:“你知道刚才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好像产生幻觉了。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我们都看到了,不过每个人不一样罢了。她们看到的是你出了车祸,要不是我正巧赶到。否则她们怕要出事了。”白方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我也不好问他。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胡静问道。

白方从怀里摸了支烟,掏出火机慢慢点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道:“我们让它盯上了!”

“什么?”我们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他。

“犬仙!”白方从口里射出两个字。接着他又补充道:“犬仙就是传说中修炼多年而得道的狗,俗话说就是狗成精。善幻化,能惑人。从刚才我们四人的幻像来看非它莫属。而且……”

“什么?”

“而且这还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犬仙。因为刚才它用的幻术需要较高的能力。看样子它是想让我们别管这件事。”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我皱了皱眉问他:“它很厉害吗?”

白方吸了两口烟,微微一笑道:“沒事,只不过让他缠上怪麻烦的。”听他这么说,我们几个都放下了心。赵媛嗔道:“那你不早说。卖半天关子吓死我了。”

我的一颗吊起来的心终于放了来。一屁股坐到床上,对白方说:“没你真还不行。刚才吓死我了。不过你的本事可出忽我的意料。有时间一定得向你学学。”

白方一笑,没多说话,道:我们走吧!”

“走?上那呀?”赵媛和胡静正在咬耳朵,听到白方说走,转过头问他。

白方一指胡静,道:“去她家。犬仙找上我们恐怕就是和这事有关系。夜长梦多。不如早走。我们几个人对望了一眼,也都无甚异议,就忙着退房出发。

胡静的家离市区不是很远,从长途车倒小巴不到二个小时。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村,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村子里静哨哨的,远远望去黢黑一片。我对今天白方的安排感觉有点不理解,我们俩还罢了。他怎么让女孩子也跟着这么辛苦。

白方没有理会我的心思,他看了看表,然后对胡静说:“在那?”胡静也没有多说话,直接带路往前走。

因为天太晚,敲了半天门进去。她家院子很大,三间平房一字排开,正中间的屋子刚点亮了灯。开门的就是胡静他妈,一进家她就把我们分别做了介绍。那位朴实的老太太好像见到了救星,拉着白方的手道:“大夫,你可得救救他呀。我们全靠你了!”

白方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和她说:“大妈,你现在能把大爷叫出来吗?我们最好现在就开始?”

“好,好,好。你等着。”老太太有些吃惊,胡静扶着她进了里屋。

我对白方的这个安排极为不解,就想问他时白方自己先说话了:“用祝由科治病子夜是最好的时间,而且犬仙的控制能力也在这个时间是最低的。”原来这样,怪不得他要急急赶路呢,我们如此释然。

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将胡静的父亲扶出来时我还是吃了一惊。他大约有五十多岁,一米七左右的大个(在老年人里);面色确白得彻底,白得我都感觉到有些害怕。双眼无光,随意的跟着胡静移动脚步。白方让老头坐下。然后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卷黄纸,只见他左掐了个决,有牙将右手的中指咬破在纸上画了一个符,然后嘴里念着什么。他治病的祝由科我懂得不多,不过掐决倒是知道。原来也听他说过《百决图》之类的书,说白了就是用手做个手型。不过这类的手型多一点而已。比如用拇指掐住中指第二节就算一个”巨阙决”。不过我从来听谁说实现过。《西游记》中孙悟空不是也掐决念咒吗?看来白方现在快成仙了。

念了一会儿,白方把符贴到老头的后背上。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来。他向胡静要了一杯水,然后将符在水里浸了一下,用这杯水让老头吃了那几颗药丸。忙完了这些,他转过头对我们说:“差不多了,大家休息一会吧。让大爷也去休息吧。”

我们几个愕然相顾,茫然地问他:“这就完了?”

“嗯,完了!白方好像有心事,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我和白方睡在小屋,白天可能有点累,我回到屋里倒头就睡着了。第二天刚亮,胡静就高兴地跑来和我们说:“白哥朱哥,我爸神智清楚了。就是病倒这几天的事他记不清了。你们去看看吧。

白方似乎知道这是必然,点了点头,对我说:“我们去看看吧。”

老头的屋里挤满了人,除了胡静他妈和他哥他嫂子,胡静、赵媛二人也在。看我们来了,他妈一把拉往白方说:“太谢谢你了,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白方的表情确很严肃,他说:“大妈你们都坐,大爷现在虽然清楚了但还很虚弱。我们到客厅时说话吧。”

胡静他爸看众人都坐好了,才慢慢道出经过。原来他是乡打狗队队长,前一阵县里下了打狗的通知,他爸就带着人满世界找狗。无论是家养的、流浪的还是无主抛弃的,只要让他们抓住了这狗就活不了,还美美地吃了几顿狗肉。有一天打完狗天已经黑了,带着十几具当战利品的狗尸开车回来的时候他们在路上看到一只小白狗。几个人就下车拿上工具准备抓这只狗,没想到他们下车追了一会,拐个弯小白狗不见了。他们再找怎么找不到回家的路,再后来几个人也走散了,胡静他爸也算个聪明人。在原地坐着没动,直到第二天队里派人把他找到,没想到回来就病倒了。

“那和你一块迷路的那几个人呢?也病了吗?”我问道。

老头叹了口气,道:“他们没有病倒,第二天发现全死了。就死在离车没十米远的野外,医生说是心脏病突发。可是不能全有心脏病吧?后来王大爷看完说他们是让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吓死的。我的八字硬,没死。如果你们不来我迟早也是个死,看来那东西是想折磨死我呀。”他好像不胜感慨,还掉了几滴眼泪。

白方若有所思,半天才干巴巴地道:“那只小白狗就是犬仙。是来找你们报仇的,它一定嫉恨你们残忍。是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我看你们打狗多半是因为生性残忍,以杀狗为乐。”

我感觉白方的话有点重了,他平时不会这么说话的,可能今天有点着急。又怕老头受不了,忙问道:“那你将它治住了吗?”

白方摇了摇头,道:“不容易呀。我想它还会报复的。万物有灵,它会让你很麻烦。””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胡静的声音有些变了”以后可怎么办?”

白方看了看胡静,说:“治他没办法也不代表等着倒霉。”说着他拿出一块木头牌子,“我这是一块百年古树做的灵牌,有化解怨气的功效。平时是我的道具之一,今天送给你给那些狗做个灵位吧。你们只要一日三拜就应该没有事情了。”

“那什么时候化解完?”胡静的母亲问白方。

白方看了她一眼,沉吟道:“不知道。可能这个东西你们要拜一辈子,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信不信在你们。而且以后一定不能再杀狗或其它小动物,这是个教训。”说着把他写好“犬仙”两个字的牌子放到了桌子上。

“犬仙是非常可怕的。”它补充说。

回来的路上,我问他是不是真的要拜一块木头牌子那么久:“我总有种你在惩罚胡家的感觉?”

白方看了我一眼,说:“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不能以任何手段剥夺任何生灵的生存权!”

“算了,我听不懂,不和你说这事了。不过李洋的事你可得给我抓点紧。要不我妈又得说我天天和你这个二百五的算命先生在一块不务正业了。”我道。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第十章 通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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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点,李伟的一个电话把我从梦中拉回了现实。他说他托人调查李洋事情的结果有惊人发现。让我去叫上白方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不敢怠慢,忙打电话给白方告他去李伟那集合。

分局,李伟办公室。

屋里没有其他人。看我们来了,李伟从柜子里出出一叠复印的资料,道:“你们先看看这个。”这是一份派出所的个人档案,复印得很不清楚。可能是几十多年前的东西了。不过大概还可以看出来主人叫马贵英,已婚;配偶一栏写着是李国强。而令我吃惊的是子女一栏竟然隐约写着李洋的名字,好像又被划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李洋他妈姓宋”我问李伟。

他说他也不清楚。这是托派出所的朋友找的旧档案,好像被勾掉了。不过通过这份资料可以看出马贵英与李洋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现在如果可以找到她的话那就好办了。

“那马贵英现在那里呢?恐怕不好找吧?”白方道。

李伟把资料翻开,说:“你们看第二份,我已经查过了。马贵英于九六年与李国忠离婚。现住址是明德南街一百二十五号。”

“那就好办了,我们现在去一趟不知道都明白了吗?”说话白方站了起来。

我和白方办事一向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和李伟道了谢,就直接赶往明德南街。

明德南一百二十五号大院。

这是那种旧式的大杂院,到处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马贵英家落在院子里最里面,面北朝南。

“你们找谁?”开门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大概有十五六岁。

“请问我是马贵英家吗?”我问她。

“嗯,你们等一下。”小姑娘看了我们一眼,回头朝屋里喊道:“妈妈,有人找。”

她这一句把我们都喊愣了,我心说这马贵英到底有几个孩子?她的资料上不写着李洋也是他儿子吗?

顺着她的声音,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有四十七八岁。不过好像保养得不错,肤色很白,体态雍容大方,显得精明干练。看样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女。

“我就是马贵英,你们什么事?”她盯着我们,眸子里射出极两道奇怪的目光,似乎是怀疑,也好像充满了悲伤。

我走向前去给她小鞠了一躬,然后说道:“马阿姨您好,我叫朱华,是李洋的朋友;这位是我的朋友白方。我们有件事情想请教您一下。”

她听我的话没有表态,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我们许久,直把我们俩看得发毛才道:“李洋的朋友?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看她丝毫没有让我们进去的意思,也略有不悦,道:“如果充许的话我们可以进去和您谈一谈吗?这事关系到李洋,也关系到我。”

提到李洋,她的神色一变,看来她真的和他有关系甚至很重视他。我注意到外屋的桌上摆着一张李洋的黑框八寸照片,那是可能是他的遗像。马贵英给我们俩倒了两杯水,拉了把椅子坐到我们对面,问道:“你们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来的时候我就和白方商量了套谎话,准备来应付她,以免节外生枝。可是现在看来马贵英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种普通家庭妇女,反而表现出一种她们这个阶层难得的睿智与干练。我看了眼白方,他似乎也拿不定注意,偷偷地冲我做了个鬼脸。我犹豫片刻,心想不如就算赌一把,感觉在这种聪明的女人面前如果说假话只会自取其辱。便将我与李洋的关系及我收到短信和钱的事源源本本地对马贵英说了。

马贵英静静地听我说完,才道:“这么说西安是他让你去的?”

我点了点头,道:“是呀。不瞒您说,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所以托一个公安局的朋友找到了您。很冒昧地来打扰,就是想知道您是否了解事情的真实经过?”

马贵英眉头紧皱,脸上表示不定,似乎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良久,她眼睛一亮,脸上已没了刚才的忧愁,道:“你既然这么坦诚,我要是有所保留也太过于无礼。不过我也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至于你的这个迷团还得靠你自己来打开。”说着一指外屋的照片说问我:“你们知道那是谁吗?”

“那不是李洋吗?”我感觉有些奇怪,不是刚告你我们是朋友嘛。

“不,那不是李洋。”一种难以表述的悲伤感又爬上了马贵英的脸。

“他是李洋的同胞兄弟,他叫李海。”看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她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李洋与李海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的亲生母亲就是眼前的这个马贵英。二十八年前,马贵英与李国忠相恋未婚先育,生下了李洋兄弟俩。当时的年代及李马两家老人都非常传统,在结婚之前有了孩子那是不可想象的。被逼无奈之下,马贵英将李洋与李海分送给当时马贵英所在的第一毛纺织厂的两个好姐妹那里。收养李洋的是宋秀萍、李进财夫妻;而收养李海的则是黄英英、彭念怀夫妇。不过当时马贵英还是不想将两个孩子都送人,就瞒着李国忠和这两人中关系更好一些的宋秀萍夫妻商量先把李洋暂时寄养在这儿,等几年自己结婚后再把李洋接过去,又把自己结婚准备的三百块钱给了宋秀萍。

“后就没事了?”我问马贵英。

马贵英冷笑了一声,说:“如果没事我今天也不用在这儿告你了。”她又接着道:“我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八年。直到李洋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才和李国忠真正结婚。其实刚结婚的时候很想接李洋过来,但李国忠不同意,他父亲是一个老革命。如果让他知道又怕气坏了他。这事也就拖了下去。当时我们厂子评先进、八一红旗手年年都有的我的份,我也有点怕李洋他们的事让厂里知道影响我和李国忠,所以就开始犹豫。但我还是经常给宋秀萍送点钱。那会儿李国忠已经是车间主任了,我们条件还可以。”

她喝了口水,长长地叹了口气。“宋秀萍他们一直没要上孩子,李洋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私下签了个协议,正式地把李洋给了他们。再后来我们又有了女儿丽丽。就是你们刚看的那个孩子。这些事李国忠是不知道的。我们分了房后他把工人村小区那套房子给了李洋,准备将来再给李海一套。”

“这么说李洋有两个住址也不稀奇了。而派出所那份父母姓名是在李洋没有正式给宋秀萍夫妻之前的资料了。”我对白方说。

“对,后面的内容都是派出所追加的。而父母一直就没改。”说着白方喝了口水。我知道他这儿不敢抽烟。

“那车祸是怎么回事?李洋是怎么死的?”我问马贵英。“哦,对不起。”

我看得出她的悲伤,如果不是为了知道真相我真不忍心再打击她。

“没关系。”她勉强笑了一下,说:“李海的养父母前几年相继去世了,这孩子命很苦。唉,他也在三个月前出车祸去世了。因为我已经和李国忠离婚,再加上我也不想再……所以我没有去。”

“车祸?您是说三个月前车祸去世的是李海?”我诧异地问马贵英。

“是呀,怎么了?”她似乎感到我的表情有些变化。

“可是他们对我说的是李洋出车祸去世呀?这也是我为什么收到他的短信很震惊原因。可能刚才我没和您说明白。”我真有点头大了,不知道这家人在搞什么。到底是谁死了?

“我当时没有去送他,不过出车祸的的确是李海。其它的我不太清楚。”她也开始有点疑惑了。

我们都沉默了,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这么转折。到底李洋和李海现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宋秀萍李进财要卖掉房子躲开关于李洋的一切?那三个月前出车祸的到底是李海还是李洋?现在李国忠已死,看来只有李洋养父母也就是宋秀萍和李进财才知道这事情的具体情况了。

告别马贵英,我们决定再让李伟帮忙找一下李海原来养父母的住址,顺便调查一下三个月前的那场车祸。无论死的是谁车祸的原因很可能是一个重要线索。

“你说李洋如果真没死干嘛要什么躲着?他找我有什么事?我问白方。

白方吸着烟,看了看蔚蓝的天空道:“很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要做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也许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

“还有只能我能办到而别人办不到的事?”我真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第二天晚上,公安分局对面蜀香园酒家

李伟拿出一份抄录的资料,道:“这两天光给你们忙活这破事了。我告你老朱,回头得给我点报酬。”

“行了行了,今天我请客。你快说吧。”我道。

“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彭海,也就是李海。是黄英英、彭念怀夫妇的儿子。家住在长方沟工具厂家属楼。而三个月前那次车祸的人叫李洋。不过他的死因很奇怪,在马路上被发现时没有任何伤痕,解剖后亦无查出死因。后来以车祸定的。”李伟一边说,一边给自己道了一大杯酒。这家伙是个十足的酒鬼。

白方听了他的介绍,道:“看来马贵英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死的这个人像是李海,而叫了李洋的名字。而且你忘了据马贵英说即使现在两个人站在面前,她自己也无法分辨出谁是李洋谁是李海。不过现在为什么把死了的李海说成李洋的目地我们还不清楚。”

“马贵英都分不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你这个假设不成立。”我说道。

“感觉嘛。我相信我的感觉。“他得意地道。

我嗯了一声,说:“你又不是女人,还感觉。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查车祸的原因。要是知道车牌号就好了。”

李伟把杯中的酒渴干,又倒了一杯说:“你们看这页,这交通事故鉴定书说李洋,或是李海被路人发现的时候还有气,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就是‘冀zy0123’。因为y是本市出租车牌照,后来也调查了这辆车。”一边说一边开始吃起菜来。

白方有筷子轻轻一捅他,道:“你先别吃,后来怎么样了?”

他把嘴里的鱼刺吐出来,含糊不清地道:“我查过了。‘冀zy0123’是辆两厢夏利,前年就没了。”

“没了?什么意思?”我一把夺过了李伟的筷子。“你是饿死鬼投胎呀?先说清楚再吃。”

“那车主开着车投河自杀了,后来车也报废了。当时这事闹得轰轰烈烈的,你们俩竟然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那块牌子可能人们嫌晦气,一直没人用。现在还空着呢。”

“哦,那车主什么自杀?”我问。

“不知道,和这事有关系吗?你别说让我再去查那次的事啊。”

我看了他一眼,道:“白请你吃饭了。我们自己分头去吧。”

因为身上没现金了,我便去马路对面的取款机取钱。可是我发现自己的账户上竟然有三万块钱。怪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是李洋给我打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光打钱不露面。难道是改行去慈善机构上班了?管他呢,明天先取一万给我老妈,用来堵住她嘴也是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长方沟工具厂家属楼,想打听一下李海的情况。一直问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人知道,正在我和一个老头打听的时候旁边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小伙子搭话了:“你说的是彭海吧?”我这才想起来,李海后来应该改姓彭了才对,可能只有李家人这么叫他,便道:“对,你知道吗?”

“知道,他早般走了。他父母死了以后他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过上个月还回来过呢。”小伙子道。

“上个月?你没看错?”我吃惊地问。

“怎么可能呢?那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哥们。”

“他回来干什么?”我还真对李海回来有点意外,因为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应该不会认错,毕竟有很多曾经的共同语言嘛。但如果是那样的话马贵英的话就靠不住了。那死的到底是李洋还是李海看来还得推敲。

“看我们哥儿几个呗。还请我们吃饭了呢。”小伙子很得意。

“他有什么不同吗?没留电话?”

“不同?什么意思?没什么不一样呀。他说他那没有电话,不过把我们电话都抄走了。”

这家伙真笨,我心里想。

晚上,我家。

钱真是个好东西,自从早上给了我妈那一万块钱,她就不唠叨了。在确认我们没干违法的事后她给我们倒上茶就出去了。我们三人把今天查到的信息汇总了一下,发现和李海(现在先假定出车祸的是李海)同时车祸身亡的还有一个女人,叫梅丽,是个有夫之妇。两人的关系不太清楚。而李伟又提供了一个线索:上个星期也有一男一女二人出车祸死了。这两个人的车祸也是最后才定的。因为查不出死因。还有一点一样的是这两个人同时各有家室的,死亡地点也与李海死亡的地点想同,都是工业街。

“看来那辆出租车有问题。我们得去查下。”白方扔掉烟屁股撮着牙花子说。

凌晨,工业街。

我和娜娜拉着手在街上慢慢地走着,不远处白方和她表妹赵媛也在街另一头。不知道白方怎么和她说的,反正娜娜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虽然我一再强调白方安排的这事有多么的危险。

这会儿,我们已经在街上漫无目地的走了三个小时了。

“看来今天是白忙活了。”我对娜娜说。

她没有说话,看了我一眼继续独自往前走着。我忽然想起临走的时候白方给我一枚开过光的戒指,说是叫泰坦戒指,是道家至宝可以避邪防身。便跑过去准备给娜娜戴在手上。

“这是什么?”她一边躲着一边问我。

“快戴上,不害你。”说着我把戒指放在她的手里。

就在我们俩人戴戒指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来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们面前:“大哥,坐车吗?”声音阴柔地像个女人。

我看了一眼,他肤色很黑。这么晚还戴着大墨镜;虽然微笑着但让人有点感觉不寒而栗。我快速地扫了一眼车牌号:冀zy0123!

我相信对面的白方和暗中李伟已经在悄悄往过赶了。偷偷地坐了个深呼吸,然后拉过娜娜地手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做用,反正明显感觉这车里阴气很重。娜娜的手冰凉冰凉,我想她现在一定很紧张。其实我何尝不是呢。

“大哥,你们要去那?”还是那个阴柔地声音。

我鼓起勇气,按照事先的安排道:“去胜利南路。”那是白方安排好的地方,分局也在那里。

汽车行驶在漆黑的夜空中,路边的树影不时迅速闪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路灯,就边身边的娜娜看得也很模糊。

“你们是夫妻吗?”那个阴柔的声音问我。

“不是。”我冷冷地回答。

“你们要付出代价了!”声音阴柔既往。

他这句话刚说完,我就发现有些不对。车窗外的建筑消失了,我们正行驶在一条陌生的路上。

“我们这儿是去那?”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黄泉路!”那个阴柔的声音变得冷冷得。

骤然间,车内的空气好像变得少了起来,呼吸越来越困难。一股浓浓刺鼻的味道渗人心肺,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像沸腾的水般要翻了出来。我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块湿巾,忙勉强取出来拉过身边的娜娜想给她盖上。想必这时的娜娜和我一样,也已经昏昏沉沉的了吧。我尽全力想把湿巾放到她脸上,可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和力气一样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车停了下来,刺鼻的味道也消失了。那个阴柔声音又出现了:“你们是情人。不是通奸!?”

“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这么难听?”,娜娜反唇相驳,她的声音很小。看来也一定不舒服.

“人只能为自己真爱的人去死。而通奸的人不会,他们只需要的是对方的身体或利益。”那个阴柔的声音变得很轻。“那对狗男女就是这样死的,他们只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所有通奸的人都是这样死的。嘿嘿……”

我和娜娜静静地听着他的声音,整个车里只有轻轻的、阴柔的、像女人般的声音回荡。这时候我发现在他座位下面空空的,没有腿,也没有踩离合没门的脚。

……

“我有些小看他了,真对不起。”白方对我和娜娜道。

“你那个破戒指一点作用都没起。差点要了我们的命。”我愤愤地说。

“自从他杀了害死他的情夫和妻子后只杀通奸的人,所以我感觉他不会杀你们。可能你们的戒指引起了他的怀疑。正常人怎么可能在半夜背着人送戒指呢?”白方听我们说完经过后道。

“他不是自杀吗?”娜娜问。

“我相信他不是。”白方的声音变得干巴巴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又怎么知道他只杀通奸的人?”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万一那家伙失手我们不都挂了嘛。

“也许你比我了解人,但我比你更了解他们!”那个干巴巴的声音回答道。

第十一章 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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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汗水顺着额头涔涔地滚过他潮红的面颊掉落在病床洁白的床单上。他确只是目不转眼睛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老人。良久,才挺直弯了长时间的腰,走出了病房。可能是腰弓得时间太长不舒服,他狠狠地做了几个伸展运动,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看了一眼跟出来的我和李伟道:“谁带火了?”

李伟一边给他点烟,一边焦急地问:“我爸怎么样了?能知道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吐出一口灰白的烟雾,白方开口了:“你既然能找我那就是相信我。所以我得说真话,大夫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反正我是认为你爸爸是丢魂了。”

“丢魂?怎么丢的?”从声音中可以明显感觉到李伟的异样。

“不知道。这得问你爸爸是在那发现的。我需要了解事情的详细情况。”

李伟用力地挠着像草堆一样的头发,皱眉道:“前天晚上吃了饭我爸出去遛弯一夜没回家。我妈就着急了。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外面的过夜的习惯。天没亮我就陪她一块出去找但没找到。后来昨天早上有一个巡警打电话给我说在他在街上发现了昏迷在马路上的我爸,就给送医院了。我们都住警察大院,正巧他认识我们。我连想感谢人家都没来得急呢。”

“那你怎么今天才告我?”白方问他

李伟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先要到医院了。这不医院说暂时查不出病因让观察一段时间我才想起让你来试试。”他可能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叫你来了。”

我看李伟急得声音都变形了,就劝他道:“你别急,咱们一定有办法的。现在最重要的我感觉是得那个发现你爸的巡警问一下具体的情况。在那条街上还不知道呢。”

“对,我都急糊涂了。顺便要还得谢他呢。咱们快走,现在去队里能找到他。”李伟说着和屋里的姐姐姐夫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我们下了楼。

不过当我们赶到的时候还是跑了个空,别人告诉李伟发现他爸爸的杜江也住院了。

“他也住院了?什么病?”李伟问。

和他说话是一个小个子,他歪着头想了想道:“我没见着人,听说是今天早上被人发现在路边昏迷不睡。”

从杜江住的医院出来赶往李伟父亲所住医院的时候,李伟一直没有说话,脸黑得像锅底一样。我们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最后还是白方打破了沉寂:“你去医院吧。你把我和老朱送到建国路。”

“去那里干嘛?”李伟不解地问。

“刚才不是那个警察说杜江是今天早上在那儿被发现的吗?而且你们家住得离也不远,我想事情有可能是那发现的。如果可以找到什么东西收了他们的魂魄就好办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没了魂魄了人只能活七十二小时,我们要抓紧时间。”

建国路不算长,我和白方来来回回反复走了七八次也没看出个子卯寅午,眼看就到中午了,如果再找不到今天又过去一半。李伟他爸就只剩半条命了。

我感觉到一阵阵的内急,就和白方商量找个地方先解决一下。两人四下一望,远远的一个牌子写着“公厕—wc”,白牌红字非常明显。

这是一个百货大厦的侧门,门口就是这个漂亮的广告牌。我们感到的奇怪,给厕所做广告还单独开个门弄得这么显眼呢,又是商家一种奇特的促销手段?

“你们说这个?这样不招人吗!您别说,这样生意是好多了;而且人家还学雷锋呢,这么干净漂亮的厕所二十四小时开着。”听了我们的疑问,一个不远看自行车的大爷如是说。

外头的天气很热,可是这个厕所里确非常凉快,惊快到我感觉到一阵阵的阴冷。又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一撇。

果然,白方和我想的一样,他看看四下没人,对我小声说道:“我感觉这个厕所有问题。好像冤气很重,李伟爸爸身上就带着这种味道,只要能把这儿的问题解决了没准他爸爸的魂魄就能找到。”说着他偷偷从包里取出罗盘看,我凑过去瞅了一眼,罗盘的指针在转,不过是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像是开足了水的水表指针。

“果然如此,看来李伟他爸爸八成是在这出的事。恶鬼晚上一定出来。”白方道。

“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在人家这抓鬼吧?”我问他。

白方想了一下,说如果在这摆阵抓鬼也不合适。不如去找他们负责人商量一下,我们义务帮忙他们总不会拒绝吧。就这样我们去商场后面的办公室里找负责人,一个中年女人听我们说完来意后脸上带着奇怪的目光,把我们领到了副总裁办公室。

我没有想到副总载是一位叫顾宇的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戴着漂亮的金丝眼镜,身着笔直的西装微笑着听白方介绍了他的发现后,点了点头,道:“非常感谢二位对我们公司的关心。开那个卫生间是我的决定,因为附近没有好的卫生设置,我们希望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公益事业,我们以后会做得更多。至于您说的有所谓的鬼我理解大概就是‘幽灵’一类的东西吧?怎么说呢,如果在中世纪可能会有人相信。可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的地球已经进入一个经济全球化时代。在科学发达的今天您来和我谈一个关于‘幽灵’的话题,您说我能相信吗?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关心,如果没有其它事情我还要办公,不远送了。”

我和白方黯然走出副总裁办公室,这时一个人凑了上来:“你们刚才想去我就知道你们准得碰壁。我们顾总是美国留学回来的,不信这个。”我一个就是刚才送我们进去的那个中年妇女。

“那你刚才不告我们?”我不满地问她。

“你们非要去关我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原来也有几个风水先生说过厕所有问题,但顾总不信。我看闲事还是少管吧。”说着她回了他的办公室。

和白方一商量感觉就此罢手有点不甘心,况且李伟那里也没法交代。干脆去和他商量下,让他以警察的身份去和那个顽固的顾总谈谈。只要他同意下班后把厕所关一会儿就行了。

李伟听了我们的话后一言不发,拉着我们就要走,让白方拦住了:“你等下。我和你说,建国路那条街我们走了好多遍,就发现这儿一个问题。但你爸爸的魂魄是不是被这个恶鬼索了去或是能不能拿回来我还不确定。但有一点可肯定的是那个厕所一定有问题。”

“行了,我知道了。走吧!”李伟发动了汽车。

警察的面子果然比我们大。顾宇比刚才客气了很多。他对走而复回的我们并没有表示太多的惊讶,而是直接把我们让到了小会议室。给每人倒了一杯咖啡后,顾宇坐到了我们对面,一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说道:“我对两位的精神表示赞赏。也对警察先生的光临感到疑惑,难道我们中国的警察每天不能做些有意义的工作吗?我感觉这事情很无聊。”他的话还是像刀子一样扎人。

听了他的话,李伟用厚重有力的声音反驳道:“我原来和顾总一样不相信未知的事情。但自从和这二位阴阳先生经历了很多之后彻底改变了看法。我相信顾总如果能给一个机会的话你也会如此的。况且我父亲的病也和这个有关。他们和您说过了。”

“是的,我对您父亲的事情表示理解。不过我还是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我公司没有你们所说那些东西。而且也不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这样做是多此一举,我甚至怀疑你们有其它目地。如果你们拿不出可靠的证据来证明你们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而仅仅凭借所谓的捉鬼经验来和我说的话我有权拒绝你们!就是搜查你也要有搜查令,ok?”说着他做了一个让我们出去的手势。就在我们关门的时候,我听到他小声的嘀咕:“真是荒谬!”

“真是个顽固份子!”李伟愤愤地说。我知道这件事暂时没有证据不能立案,更不弄搜查令。看来又是一个棘手的买卖。

“他不让我们来我们自己难道就不能来?和他说是给他面了。哼!”这是白方的声音。

“那你意思是我们自己找时间来?”李伟问。

“对。厕所门不是全天开着呢嘛。我们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偷偷来,我就不相信十二点以后还有几个人上厕所。”白方显得慷慨激昂,颇有“风萧萧兮水易寒”的感觉。不过我可没敢把下半句说出来。

凌晨二点,厕所门口。

“你带这么多人来嘛,又不是去打仗?”白方拉着李伟小声埋怨,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警察哥们。

“唉,他们听说我家出事非要来的。不是关系好嘛。”李伟道。

“算了,让他们在门口等着。我们先进去,如果有人的话你就把他们撵跑,别让别人进来。”说着白方自己先进了厕所,我和李伟也跟了进去。

我一进去感觉有点不对。原来厕所是在与商场连着的走廊的尽头,后来用门把商场和厕所隔开了,厕所那一段另开门。所以一进去不是很长,而且有灯。但是我现在一进去感觉就像进了地窖,又阴又冷又黑,甚至连在我前脚进去的李伟人都看不到了。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一般感觉不对的时候我一向是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可是我转过身准备先出去的时候傻了眼,进来的门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也是一条又黑又长的阴暗走廊。

就感觉自己的心像秒表一样激烈地跳动着,我试着走了几步,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仅仅是走廊。便先摸索着在里面走了一段看看情况。不知道多长时间,反正我感觉自己的两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路还是没有尽头。一屁股坐到地下,才想起来用手机照个亮看看。手机的幽幽的荧光照**前方的路,在微光中发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我没有看错,的确是有一双眼睛。不过那是一双瞪的如硬币般大小放射着绿光的眼睛,相信他不属于人类。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在身上一摸什么也没有找到。那双眼睛仍然注视着我,一动不动。这时,我的身上传来了“笃——笃——笃”的声音,就像着有人踩着高跷走来。我知道这时候我往后看也一定什么也没有,而且心口开始有种强烈的压抑感。我吐口气做了个深呼吸,感觉心口舒服了一点。就听到那声音开始越来越近了,已经走了我的身后。

幻觉,一定是幻觉。我转过身,闭眼睛向着那声音冲了过去。如果真是幻觉的话我相信一定会穿过去的。不过没有如我所愿,我重重地撞到了那个东西的身上,然后又倒了下去。

就感觉到眼前晃着无数金星,全身都痛得要命。恍惚中看到那绿幽幽的眼睛已经到了我跟前。

我想站起来再跑,可是又腿确好像失去了知觉,无论怎么努力也不听使唤。

一道强烈的光线从上面直射下来,我被照得无法睁眼。就听一个人咦了一声,把我拉了起来。原来拉我的人是李伟。

“怎么是你?”他似乎对看到我很惊讶。

“我还想问你呢。”我揉着被撞得巨痛的脑袋问他“你去那了?刚才撞我的人是你?”

听了我的话,李伟也很疑惑地道:“我一进来就找不到你们了,幸亏我带着手电。跑了半天看到在地下坐着,你撞着什么了?我没有撞你。”

我摇了摇头,知道再说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干脆省点力气算了。休息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了一个人叫喊声,好像是白方的。我们俩都像见了救星,三步并二步就向声音的方向路去。跑着跑着我就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多亏李伟在旁边扶了我一把。这会儿我时才注意原来我们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崎岖不平。

“不对呀李伟?我们是在走廊里,路怎么可能不平呢?”我问他。

李伟也感觉奇怪,他用手电照了一下四周,吓得一声怪叫。

“还警察呢,就这点胆子?”我一边说他一边向四周打量,但我也吓得目瞪口呆。

原来我们所处的根本不是什么走廊,而是在一个长长的山洞中。

“咱们是不是幻觉?”李伟的声音变得有点断断续续。

“我那儿知道。可能是吧?”也许我的也比他强不到那。

这时又听到了洞深处白方的一声怒吼。我们俩也顾不上是幻觉不幻觉了,打着手电就往声音的方向冲去。洞的尽头是一处开阔的空间,手电的光泯没在似乎无限的黑暗空间中。在前面一点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手里站在那立。

“快过来吧,我在这儿。”那个人果然是白方。

我们冲到他跟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把精光闪闪的短剑,正双眼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白方,怎么回事?”李伟问道。

“那个厕所是做出来的幻域。十二点以后进来的人都会被引到这里来。”白方的身子仍旧挺直。

“是什么妖怪?”我问他。

“不知道!是我出声音把你们从它布的幻域中引过来的。”白方的声音干巴巴得。

“幻域是什么?刚才看到的一切果然是幻觉。”我和李伟说。

白方一边让我们小心,一边解释说幻域和一般的幻觉不同。幻域是法术较高的鬼怪所布的阵。不像幻觉中全是假的一样,在幻域里可以对进入的人造成真正的物理伤害。对手的强弱与施法者的法力成正比。

“那你没有被幻住?”李伟问白方道。

白方摇了摇头,说:“这个东西就和鬼打墙差不多。不同的是可以对人造成伤害。我自己可以破解,怕你们出麻烦,所以就大喊了几声引你们过来。”

就在我们三人说话的时候,视线范围之内出现了一个人。一袭黑袍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放出碧绿的光芒。虬张的双手从袍下伸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就是它,小心点!”白方一挥手里的短剑向那人迎了过去。不过对方迅速无比,白方的剑还没伸展就已经被他牢牢地抓住了脖子。我和李伟见白方出了危险,忙过去解救。李伟从腰间解下手铐“咔嚓”一声将那双手急铐了起来。这一下力量果然小了,我上去一拳正打在对方脸上。白方挣脱了对方的束缚,从包里拿出一张驱妖符贴到了那家伙脸上。

不过驱妖符好像没有那双手铐的效果要好,那家伙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向李伟扑来。白方在后面一剑将他的黑袍劈成两半落在地上,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我们几个人一瞬间都惊呆在那里。

黑袍下面露出的是一张熟悉的脸:一个年轻男人,戴着漂亮的金丝眼镜,身着笔直的西装微笑着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怎么会是你?顾宇!”我惊讶地问。怪不得白方的驱妖符不起做用。

“为什么不能是我。”他面目狰狞,双手一用力“碰”地竟然将手铐挣脱开来。

“快开枪!”白方冲着李伟大喊。

随着李伟的枪声响过,顾宇在原地晃了几晃,不过没有倒下。白方用剑将自己手指划破,把鲜血涂在剑身上,然后趁他中枪的机会狠狠地把剑挥起,将他的人头砍下。

颈腔的血喷出老高,像公园的泉水一样四下喷溅得我们脸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接着他抽出一张驱妖符插在剑上,然后把剑直接插到了顾宇正在喷血的的颈腔里。

“你在干什么?”我对白方的行动很奇怪。

“他是被玄蛇食了内脏又占据了躯体的壳子。真正要对付的是里面的玄蛇。”白方说着把剑提了起来,只见上面插着一条蜷曲的黑色长蛇,顺着剑身流出褐色的血。

“这么容易就死了?”李伟走上前去打量那条蛇。

“容易?这是一条代表贪婪的蛇叫玄蛇;食人魂魄及恶念为生。不是我让你出其不意的用枪打中了它占据的顾宇的身体才不能这么容易就被打死呢。”白方将玄蛇甩在地上。

“你是说顾宇其实早就死了?”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白天还在和我们侃侃而谈的顾宇是个被蛇妖控制的躯壳。

“嗯,你见到的就是玄蛇。如果他肯听从以前几个风水先生的话也许就不会如此了。我感觉玄蛇控制他的身体还不是很灵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轻易打败他的原因。唉,是顽固害了自己。”说完他他背包里取出一条项链,然后放到了玄蛇尸体上。这是一条用黄金链子栓着桔黄色宝石的项链,在玄蛇的身体上开始发生变化。宝石的颜色渐渐地由桔黄色变成了深蓝色。“你在干什么?”我问道。

“我把这几天他没有消化的魂魄都收回来,否则李伟他爸和杜江就活不过来了。”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指着项链道:“这是可以收魂魄的法宝,叫做灵魂项链。”说完收拾好东西指着我们来的方向说:“玄蛇一死幻域已破。我们出去吧。

“玄蛇是怎么来的?”李伟问白方。

“我只知道他以人的魂魄为生,喜欢呆在贪念较重的地方,它的出身我不清楚。可能是商场的贪念将来吸引来的吧。它先吃了顾宇的内脏以其身体为生,再这里利用厕所做出幻域,将晚上来的人吸引过来吸食灵魂。”白方回答道。

……

从李伟家出来,我长长地出了口气:“明天我们去西安。李洋的事情该解决了。”

白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我突然间从他的眼睛里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安,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第十二章 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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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逝过的夜色,听着耳畔车轮碾过铁轨发出的轰轰声。我的思绪乱得就像一团千百结的麻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这次西安之旅对我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自从收到李洋短信那天开始奇异的事情不断,似乎这些东西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好像事情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玩弄我于掌股之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接受李洋的请求而踏上西去的列车,难倒就是为了那三万元块钱?抑或是那镜中花水中月般的大好处?

“想什么呢?”睡在对面铺的白方坐起身子,摸索着点了根烟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略微掠过一丝惊俱。这是最近总有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我相信这是自己压力太大导致的无中生有,我不能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况且他一直在帮我:“李洋的事挺头痛,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别瞎想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有我你怕什么?”他看了看表,又道“六点了,马上到西安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两天,我可能有点感冒,不舒服。”

西安是西北重镇,十三朝古都。自古以来这里能人辈出,端是繁华无比。我们出了火车站,先走了一段然后准备打一辆出租车找个旅店先住下。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的出租车司机都很搞笑,他先问我们去那?我按着李洋留的地址说想去西门附近找一个旅店先住下,司机一摇头,用浓浓的西北话道:“不顺路,不顺路。”说着扬长而去,留下我和白方面面相觑的发呆。一连找了几个司机都是先问去那里,最后问得白方火了,怒道:“我打车你管我去那干嘛?我给你钱你拉我不得了?”

那个司机嘿嘿一笑道:“挡车也得顺路啊,走吧。我拉你们,”

不过西安人给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司机很热心地帮我们在西门口找了一个酒店,价格也不贵。还和我们说许多初来的注意事项和去那玩怎么走省钱。他可能把我们当成旅游的了。

到了酒店办好手续,白方因为感冒有点头痛,就回屋睡觉了。我自己便出去走走,看看这儿的风土人情。我们住的是一个够不上星级的小酒店,出门就是一个叫“人人乐”的大超市,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我对逛超市没兴趣,便想到别处看看。

“这位大哥,要玉吗?”这时一个年轻的女人走到我面前小声问我。

这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大约只有二十多岁。皮肤也很白,算是个美女了。我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见了美女一般走不动路,喜欢搭讪。这回是她主动问我,当然更要好好聊聊。我笑着问她道:“什么玉呀?白吗?”

她也是回报一笑:“玉白的不好。你看我这个是上品。”说的拿出一个玉镯子来。

“这是非常不错的翡翠镯呀?颜色碧中带青,一看就是上品中的上品。”我随口胡说着。

“大哥一看就是个行家。这个可是好东西,你要是买我就收你一半价钱,算咱们有缘。”那女的妩媚地笑着。

“多少钱?”

“大哥要我不能你多给。你给我一千块钱吧。给你便宜一半,怎么样?”美女眨着眼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有肯定的口吻对他说道:“真的不贵,这么好的玉。”

“那我给你装起来。”说着那女的就要动手。

“别急,我可没说买。”我冲他一笑,连她看也不看一眼,转身就走。

我到西门城门口转了转,有不少摆滩卖东西的。好像那边还有一挺大的超市。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就回了酒店。

我们住的酒是一个套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我在正在屋里抽烟,就能听到旁边屋的说话声。

“哼,那个人真是气人。竟然耍我。”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听着好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就是刚才要卖我玉的那个女的。这世界真他妈的小。

“我每天都能碰上这种人。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一个男的在安慰他。就听他接着说道:“没事,一星期卖二个就正常。也好和老板交待。”

“嗯。我知道,就是有点生气。还有王哥,虽然不是真的,可咱这东西有点太假了吧?要是卖我五十块钱我也不要。”这还是那女人的声音。

那个叫王哥的人哈哈一笑,道:“发价四块二一个,能真吗?再说了,这才体现你个人魅力嘛。”接着就是两个人调情的声音,我也无心去听,暗自庆幸自己聪明机智没有上当。

下午的时候白方竟然开始发起烧来。害得我跑来跑去的给他买药喂药一直忙到天黑。看他吃了药睡着了。我看了一会儿电视也就睡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有点口渴才发现屋里没有水了。就想出去买一点饮料什么的东西。

走廊的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什么原因,没有开。就在我准备下楼的时候我发现从隔壁走出一个人来。其实走出人我不会注意,引起我好奇的这个人没有开门,是直接穿门而过的。仔细看像是白天卖我东西的那个骗子女,不过不同的是她的身体好像很轻甚至透明一样,在我的面前走过看都没看我一眼,竟然凭空消失了。这女的死了?我难道看到的是她的魂魄?这会儿我也不渴了,就是感觉到有点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餐厅吃东西,发现那两个骗子也在。而且那女的不仅活着,而且活着挺好吃东西还很香。回到房间白方已经醒了,我就把昨天遇到骗子女的事和晚上看到她魂魄的事和他说了。他托着胖脑袋想了半天(看来人得病的时候智商也会降低^_^)对我说道:“你还记得是什么时间不?”

“当时我去买东西没注意时间。”我说道。

“你今天晚上早点等着,看看今天她还出现不。”白方说。

凌晨一点,屋门口。

我已经在这儿足足等了二个小时了,也没有见那个骗子女的魂魄。心里正盘算着是不是回去睡觉,反正和我也没关系的时候那个骗子女的魂魄又出现了。还和昨天一样,她的身体轻薄透明,半飘半走着转眼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当中。她刚消失,从屋里又闪出了一个人影,这回出来的是一个男的,容貌依稀可辩。和那女的一样,他也是走了几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出来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方出现在我的身后,把我差点吓掉什么零件。

“你他妈是鬼转的?好吓人。”我一边埋怨他一边告他今天又有一个男的加入这个行列。

“哦,我知道了。我还不舒服,先进去了。”白方裹着棉被,迷离着双眼道。

一连几天我都发现每天晚上都有魂魄从隔壁出来。有时候是一个女的;有时候是一个男的;也有的时候两个人都有。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如果真是魂魄的话那也没这么多呀?一人个最多有三魂七魄,怎么可能天天晚上都出来呢?

白方听了我的话不置一语,拿着杯子不停地喝着水。这几天感冒他不能抽烟,所改成了喝水。

“你倒是说话呀?”我急着催他。

“今天晚上我们跟着看看也许就知道了。”

“他们不是跟不上嘛,一跟就丢了。”我道

“要想跟上他们我看必须要魂魄脱体。否则有靠有肉身的普通人那是不可能的。”白方深沉地说。

晚上十二点,我们俩照旧来到了门外。不同的是这次我们是脱离肉体的灵魂。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就见那两个人的魂魄仍然像每天一样从屋中走了出来。这次他们没有在我们俩的眼前消失,半走半浮地向前游荡。白方拉着紧紧地跟在后面。

因为都是灵魂,所以俱穿墙而过,一直往前走。出了酒店我发才现他们走的是一条只有灵魂可以看到的小径,两边幕幕苍苍地一片迷雾,不知道通向那里。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远处传来阵阵水声。

我凝目远眺,只见一条极宽的大河拦住去路,眼前也开阔起来。四周到处都飘来的魂魄,三三两两往河边赶,甚是热闹。这场景使我想起了电视上看过的仲夏时分的夏威夷海滩,此时也竟似有过之而无不及。所有的魂魄来到河边就都伫立不前,所有人面朝河水的方面屹然不动。这倒让我大开眼界。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我问白方。

白方看了良久,才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不会这就是黄泉吧?这些都是死去的人?”我总有这种感觉。

“这些不是死人,而活人的一部份。”他如是回答我。接着才道出原委。

“这里叫谬海,是与黄泉并称的两条阴世大河。黄泉是人死之后要去的地方,而这里不是。”他停顿一下,接着道:“人活一生,要讲许多话,面对许多人。而如果说假话,谎话甚至欺骗别人的话那么他的就会有一部份魂魄来到谬海。”他说到这儿一指前方,让我仔细看。

只见刚才来谬海的这些人开始排着队往水里跳,就像冬泳的队伍一样。河正中这时候出现了许多巨大的怪鱼。说怪鱼是因为这些鱼没有尾巴,两面都是头。就好像是由两个巨大的鱼头拼成的一样。跳进水里的这些魂魄全都被鱼吞到了肚子里。

“怎么他们全都让鱼吃了?”

白方指着这些排队的魂魄,说:“人自出生的时候起就有三魂七魄。其中有天、地、命三魂;有喜、怒、哀、乐、爱、恶、欲七魄。而这些魂魄并不是一生都跟随着你。比如就欺骗而言。每说一次谎话就会有一部份魂魄离开你的身体来到这谬海之畔喂这些终日以魂魄为生的谬魂兽的口中。当然人的一生不说假话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但如果你无意说的或是说的假话很少的话离体的魂魄也会极少。只有欺骗其它人或一些大的谎言才会来到这里。”

“那如果没有了魂魄呢?”我问他。

“活人就一定有,如果魂魄没有了人也就死了。说谎话越多人魂魄离体越多,老得也就越快。换句话说就是欺骗别人可以让你折寿。”他的话听得我感觉很冷。

第二天,我又看到了那个美女。不过这次我感觉他一下像老了十岁,显得沧桑垂暮。

第十三章 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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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住的酒店距李洋留的那个地址不远,穿过一条热闹的小街就到了。这是一栋六层的旧式居民楼,斑驳的红墙、五颜六色的阳台都见证着它的历史。走廊里没有灯,光线也不是很好。给我的感觉就阴森森的。

当敲响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时,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异常紧张。一边心里暗暗地骂自己没用,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方。他和平常一样,叼着香烟看着我道:“就这儿吧?”也没等回答就自己叩向了大门。

门自动静静地打开了,露出远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漂亮女人。她犀利的目光正盯着在门外发呆的我们。“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女人微笑着对我们说。她的声音妩媚甜美,勾人心肺。

我往前走了一步,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心底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寒意,因为我看她太眼熟了,但是确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你是谁?我找李洋?”我一张嘴才发现,声音变得连自己都听不出来了。

“是我给你发的短信,我就是李洋!”那个女人仍旧用她那让我一阵阵发冷的声音说道。

这个女人像是有精神病,我一再重复要找李洋的时候她还是说她就是。我有点着急了,对她怒道:“我要找的是我的朋友李洋,是个男人,man!明白吗?”

“老朱,你不认识我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这个女人口中传出来,正是李洋的声音。

我和白方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她这一句话吓得我差点闪了下巴。我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因为刚才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真实。

女人看着我们发呆的我们俩谈谈地笑着,好一会儿才指着白方道:“你朋友一定明白的。因为他和我一样。”

“他和你一样是精神病?还是一样都是女人。”看来这个女人真是一个精神病。我给身边的白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告他准备走,和一个精神病人谈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我这才发现,白方的脸色变得苍白狰狞可怖,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抓着背包。

“他和我一样不是人!”她又恢复了女人的声音。

“扯谈!”我一拽白方就准备走。没想到白方突然发力,一挥手一把阴钱向那个女人扔了过去。女人仰天打了个哈哈,纵身跃起闪开。看不出来她的身手极其灵活。哼了一声,道:“老朱。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你说我能骗你吗?你的这个朋友真的不是人。她是附在肉体上的鬼魂!让我来证明给你看。”说着她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巨型桃木剑,向白方砍去。

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有一山名曰陶(桃)山。而陶山上悬崖峭壁,雄奇险峻,绵延数十里,七十二个洞穴天女散花般分布在峭壁上,这七十二洞,洞洞都有妖魔鬼怪。每当夜幕降临,七十二洞妖怪便钻出洞来,群魔乱舞,兴风作浪,祸害当地百姓,涂炭生灵。此事传至东海度朔山,山上的神荼、郁垒二大神听后怒不可遏,来到陶山,就地取材,折桃枝为武器,将妖魔鬼怪斩尽。从此以后天下桃木即有了灵气,鬼怪见之无不魂飞魄散。这桃木剑就是对付鬼魂最好的利器,打在人身上最多疼痛而不至于有性拿之忧。而此时白方一看到这把桃木剑,竟然也哆嗦起来。

“快……快帮我抱住她!”惊恐万分的白方一面往后退一面颤抖着嘴唇对我说道。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白方有这个模样。难倒他真的不是人?我一时僵立地在,陷入了极度慌张的境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看到了吧?他根本不是人!”李洋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她灵活地挥动着手中的桃木剑对我说道。而白方这会儿已经非常狼狈,他的小挑木剑根本就打不到对方。他想去背包里取什么东西,可就是腾不出手。

我往前走了两步,想去帮他一把。就在我刚挪动脚步的时候,李洋说话了:“你难道要帮一个鬼吗?他没有害你是因为时会还没成熟?他要想办法取得你的信任。让我来替你揭开他伪善的面具吧!”我犹豫了,下面一步没有迈出去。

就在李洋和我说话略一分神的时候,白方已经从包里取出了一把阴钱,劈头盖脸地向李洋砸了过去。这次有二枚打在了李洋的身上,她重重地向后跌倒。

“她才是鬼呢,老朱你还不相信我?”白方喘着粗气对我说。

我和白方一直是好朋友,虽然平时见面的机会不是非常多。而李洋是我上学时不错的同学之一。按理说白方和我的关系更好一点,可是这些日子来他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再加上看他对桃木剑的恐惧,我真的开始相信李洋的话了。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而且头越来越痛。想了一会儿感觉应该先制止他们这种没有意义的殴斗,便大声喊了一嗓子:“你们先别打了,坐下把话说清楚。”

白方听了我话说了声好,转身退了开来。李洋从地上站起,铁青着脸转过了身,背对着我们。那把大桃木剑丢在地上也没有拣。我正要说话,忽然李洋背着身子向白方移了过去,手中掐着的一张符“啪”地贴到了白方脑袋顶上。随着白方闷哼了一声,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我退了两步,感觉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阴险、伪善不是以前的李洋。

“我竟然能相信你的鬼话,你根本不是李洋!更不是什么附体的鬼魂。”我冷冷地注视着她。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相信了我的话。我是不是李洋你以后会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她转身,瞪着我说道:“是你要和我走。”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蹲下身扶起地上的白方,只见他脸色惨色,已经没有了呼吸。“你不用看,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用封印术将自己灵魂封印在肉身里的。他平时睡觉时也没有呼吸。”李洋(先暂时这么认为吧,因为确定不了)谈谈地说。其实白方平时睡觉时有没有呼吸我并不清楚。不过他现在是真的死了。我看着她,千言万语不知道从那里说起:“你到底是谁?你把我骗到这儿来有什么目地。”

她注视着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就是李洋,你不相信那也由得你。你和我的走的话我会将事情的真实情况告诉你。”

“你现在杀了人,我要报警。”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冷静一点,报警对我没有任何做用。反而会对你和你的朋友不利。他现在只是一具尸体。”李洋有些轻蔑地转过了头,这是一个只有女人才能做出的反映。“如果你不和我走的话那么我只能动手了。你认为你能跑得了吗?”她的声音阴冷狠毒。

“你要带我去那?李洋到底在那里?李海是怎么死的?”我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然后偷偷地拿出手机拔打了李洋的电话号码。我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个女人给我发的信息。

“真遗憾,你的问题我现在一个也不能回答你……”就在这时她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正是我拔打的号码。而我听到还是那句“您好,您所拔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您查正后再拔……”他妈的,原来是个彩铃。

“短信是我发的;给你的钱也是我打的。你也不用疑神疑鬼的。”她道。

我没有说话,冷冷的注视着她,因为我心里实在打不定注意怎么办,因为她现在身份不明,而且看她这身手我上去也未必能打得过她。

她没有看我,转过身继续说道:“我是李洋的身份你无须质疑,至于具体的情况你和我见了教主他自然会告你的。”

“教主?”我听到一个只能电视或游戏里才能听到的词汇。

“对。你只有见到了教主才能揭开一切迷底。”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听她的话,我越来越有恐慌的感觉。

“你是我们进行复活仪式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我不得不杀了你的朋友带你走。”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味道,平谈得像一杯白开水。

“那么说你杀白方是为了可以带我走?”我就像一下子被人扔到了冰冷的水中,醍醐灌顶般的清醒过来。原来他刚才杀白方是早已经计划好的步骤,为的是可以顺利的将我带走。看来白方死得太冤了。悔恨在我心里交织,像潮水般涌来。

一瞬间,我心里像明镜般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李洋一定是无意中参加了他们这个什么邪教,后来把他弟弟李海也弄了进来,看来这个教势力不小。后来他们知道我很符合他们举兴什么鬼仪式的条件需求。这才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骗我过来。而且这个仪式一定对我不利,李洋做为我的同学八成不会干。他们这才杀了李洋想办法骗我过来。至于李洋养父母的事情一定也是他们干的。死于车祸的极可能是李洋,那个活着的一定是李海,而且还是教中的骨干力量。想到这儿,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所谓的李洋道:“不管你是谁,我是不是和你去的。除非你杀了我。反正现在我朋友已经让你杀了。”

她仰天打了个哈哈,弯腰拣起那把巨大的桃木剑道:“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这把剑是箭毒木树所制,见血封喉。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杀了你再带你走。反正教主只要你的身体。”说着一步一步向我慢慢逼了过来。

原来是把毒剑,我还以为是桃木剑。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方,我又是一阵难过。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地上的白方突然跳了起来。他握着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向那个艳如桃李的女人扑了过去。

“啊——”她尖厉的叫声划破了屋内的寂静,鲜血顺着地砖的缝隙流到了我的脚下。我冲到她跟前想问她李洋的事情,可那怨毒的眼神我一辈子忘不了:“你……永远……不会得到李洋李海的消息了。你不去他们也很快会被杀掉……”

她不是李洋那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李洋?难道李洋和李海还活着?那么车祸死去的又是谁?她们到底是什么教?他们到底在那里?而李洋的养父母也在他们这群人手里吗?我的脑子里像乱麻一样,头也痛出奇地痛。

白方伫立的身子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我连忙过去将他扶到怀里:“白方,白方。你没死吗?你怎么了,快醒醒。”白方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我没死,她刚才给我贴的是‘逝魂符’,幸亏我有一口真气没让他得逞。不过我的身体已经被她下了诅咒,魂魄马上就要离体了。”

“那是怎么回事?你要死了吗?”我的眼泪不争气得流了下来。

白方喘了几口气,轻声道:“不是。被诅咒的身体永远成了植物人;我的魂魄成了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这是一种叫‘逝魂’的极厉害的邪术。”

“那要怎么解除诅咒?”我着急地问他。

“我的魂魄马上就可离体了,如果离体之前找不到宿主的话永远也回不到身体里了。这就是诅咒的力量。”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问他宿主是不是指另一个身体,白方点了点头。我一指那个女人道:“先用她的!”

“她的身体已经死了。而且即使没死我也不用。”白方的话说得声音虽然小,但很坚决。

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声音越来越轻,我的眼睛也越来越多。

“你别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白方道。

“什么办法?”快说。

“用你的身体!”白方说出来的这句话差点把我吓摔个跟头:“我的身体?你上我的身?”

白方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我用五鬼封印术把我自己的灵魂暂时封印到你的眼睛里。这样我就可以呆在里面直到身体解除诅咒。而且你也会有我的力量。”

我一听差点乐了,连忙道:“那不是挺好嘛。快点吧封吧?”

“你等下,但是封印后你就成了阴阳眼了。可以看到世间鬼怪,阴气极重。对寿命有影响。换句话说是会折一点寿。”白方看着我说。

“行了,我知道了。别他妈说折点寿了。就是少活二十年也行。现在先救你要紧。对了,你准备将自己封印我那只眼睛?而且咱俩以后可以交流吗?”在得到白方肯定的答复后,我为他从包里拿出笔、朱砂和黄纸。然后画了五张五鬼符;然后他又颤颤巍巍的掐了个决念了咒语,就见一道白光向着我的左眼射来。脑子“翁”的一声就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 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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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深夜了,头像要裂开一样痛。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足八平米的小房子,没有窗户,光线很暗。正中的桌子上有一堆东西。但看不清楚是什么。

我躺在一张占据了小屋大部份地方的双人床上,盖着薄被,身边则是白方那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我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长时间。只记得白方要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到我的左眼里,怎么到这里来了?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周身好像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左眼也很正常。

“朱华,我是白方。我现在你的左眼睛里。”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在脑子里的缘故吧,听得很怪异。

“那我怎么和和你交流?脑子里想还是要说出来?”我大声地问。

“当然要说出来,我只在你眼睛里又没在你脑子里。”他被封印了居然还这么牛x。白方接着告诉我,我的左眼现在是一只可以洞悉阴阳两界的阴阳眼,不过一般情况下还是普通的眼睛,如果要开阴阳眼的话需要他和我“三瞳连珠”才能打开,而且很费体力。其实说白了就是我们俩的三个瞳孔要形成一条直线的视觉效果才是可以看到怪鬼的阴阳眼。下面我们要做的就是希望找到可以帮他解除身体封印的人。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桌子上竟然有几捆钱。而且是崭新的人民币,一捆应该是一万元,那这些足足是十七万元,原来我刚才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些钱。和白方交流了一下意见,感觉把我们送到这里的这个人应该没有恶意,否则他想加害我们易如反掌。这些钱看来是留给我们的。但是他留钱的目地是什么呢?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也就不想了,决定出去看看。

没想到外面现在是中午,阳光灿烂;门前就是条热闹的大街,这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出了门打听了一下,这里是西安市的郊县长安县。我们刚出来的那个房子是一个活动房,原来是做生意的。现在早就没人管了,这一下线索又断了。无奈之下我找了个饭店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打了辆出租找了一个酒店,把白方的身体先安置好再说吧。

到了酒店我先洗了个澡,猛然想起来既然这个人把我们放到这里那一定是有目地的。也许那个所谓什么教就在这里?我和白方把这个想法说了,他说也有可能,不过一般神秘的组织都会在太好找的地方,明天可以打听一下周围有没有深山老林什么的,那里没准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我虽然感觉按白方说法未免有点碰运气,但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第二天,我在酒店里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到处是山,最有名的就是翠华山了。于是决定从那里碰起。购买了一些野外旅行的必备品后,我就背包出发了。

翠华山位于西安南约30公里,是终南山的一个支峰,海拔1500米,号称南山之冠。这里高峰环列,峭壁耸立,险不可攀。因为前山是地质公园,我便去了后山。没想到足足在山上走了七八个小时,一直天快黑了的时候还没能见到几个人,别说打听消息了。

正走前,前面群山中隐隐现出一个村庄来。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个村庄很大,鳞次栉比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没想到深山中还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村庄。村中的路分为南北两条,呈十字形交叉,俨然就是一个小市镇的样子。恐怕解放前有的乡还没这里大。

十字路口的北边有一个招待所,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饭。可能平时外来的人不少,我一进屋就被他们以上帝的待遇迎到了屋里。开客房、送饭菜忙得两个小姑娘不亦乐乎。

我一边吃饭一边和小姑娘聊天,才得知此地名为齐家集,村中的大部份人都姓齐。原来村子不大,后来在这深山里发现了丰富的铜矿资源,才慢慢热闹起来。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矿区了。吃过饭我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在村里转转找人打听打听风土人情,看看有没有发现。

村子里有最少有几千户人家,我一边转一边找人搭讪,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我挤过去发现被人群围着的是一间小卖部,门外的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大哥,这是咋啦?”我问身边的一个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看了我一眼,道:“你是外村的?这几天这里老死人,你看又死了一个。”

“老死人?啥病?咋死的?”我感觉到有点奇怪。

“不知道,反正都死得挺离奇的。死的时候都没有病。”大胡子带着惋惜之情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们正在聊天,就听有人吵吵“村委会来人了!”就见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伙子。老头大约五十多岁,胖得像个水桶,脸色铁青看来心情不好。走过来看了看对跟他来的小伙子道:“抬走处理了。”我一听感觉新鲜,心想这不知道处理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嘴里就叨叨出了声,正巧被那个水桶听见,他扭过身看了我几眼,问道:“你是谁?咋看这么眼生?”

“哦,我是过路的。听说出事过来看看。我感觉应该报警才对呀。”我笑着说道。

“过路?打这深山里过路?”水桶的眯着眼睛看着我说。

我正要回答他,白方偷偷告我说这个死了的人不感觉不正常,不过他也说不清楚。我一笑,对水桶道:“这个人死得有问题!”

“啥问题?”水桶的脸死更青了。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悄悄地附到水桶耳边说:“这个人死得不明不白。”

我这句话一出,水桶的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颤,转身对那个和他同来的小伙子交待了一句,然后对我说:“你和我来一下。”话说得斩钉截铁,我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水桶带着我来到村子东头一间带小院的小二楼跟前,我看到门前挂着村委会的牌子。到了屋里水桶先给我倒了杯水,自我介绍说他叫齐大,是村委会的副主任。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旱烟袋装了袋烟,吧嗒吧嗒地边抽边问我:“你是那来的?你为啥说孙二楞子死得不明不白?”

我也摸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道:“我是来山里玩的。路过这儿,懂一点这方面的东西,感觉他死得不正常。”

齐大听了我话,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钟,才道:“看来你是个懂阴阳的?这段时间已经死了七八个啦。”说着也不管我有没有事爱不爱听就给我介绍了情况。

原来村后一个小山头叫“折子口”,半个月前村里打井时在那打出了一眼泉水。本来一般的井最少也得几米以后才能出水。可这眼泉水只打了一米就出水了,但水量不大,只有碗口大小。再怎么打也就只能出这么多。后来村里人看这水太少,就没有用。挖了条小沟让他自己往山里流。过了几天在矿区干活的齐力勇晚上走夜路时在“折子口”摔伤了腿,就爬到那眼泉水那想洗洗伤口,可是刚喝了口水就晕倒了。没想到第二天齐力勇醒来的时候伤已经完全好了。他大惊之下就把这事告了村民,大伙一窝蜂地到那喝水,因为抢水还差点弄出了人命。后来村长带人把泉水封了,说是喝水收费。这才没人喝了。

“这和死人有关系吗?”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头绪,心说这齐大也太啰嗦了。

他把脖子一挺,道:“当然有关了。后来村长带着我们以村委会的名义把那水封了才没抢水打架死人。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还是出事了。我们去之前有一小部分村民其实已经打到水了。他们回家就喝,可是当场就有人死了。”

我一听也感觉有点新鲜:“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死因不清楚。和今儿的孙二楞子一样。那家伙准喝了那水了。听说他有老风湿。”

“那个齐力勇怎么没事?”我问齐大。

“我那里知道,知道我找你干啥?不光他没事,还有几个没事的,像老孙家的二小子本来是个傻子,喝了那水还变好了。”说着齐勇又点了一袋烟。

我想了一下,问齐大:“那你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让你帮着看看!你的吃住我包了,帮着看看吧。”他武断地说。

“我可不一下能弄好,而且……”我道。

“弄好弄不好看了再说!先和我去吃饭。”说着齐大拉着我就往外走。

吃过饭后,我提意看一下孙二楞子的尸体,齐大陪着我来到了冷库。这里是村委会积资盖的,看来这个村还挺富裕。

“孙二楞子平时表现怎么样?”我问齐大。

“表现挺好呀。开了个小杂货店,对谁都挺好。”

尸体看来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我便叫上白方打开了阴阳眼。在阴阳眼下可以看到整个尸体环绕着一层谈谈的青气,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并没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地方。我想了一下,让齐大先回去,说自己想转转。

孙二楞子的小卖部这会儿已经关上了门,门口有几个人正蹲着聊天。我看到有白天那个大胡子,便也上去蹲了下来。

“孙二楞子咋样了?”我一边给这几个人递烟一边问。

大胡子看了我一眼道:“死了呗。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村里捉妖精的。”我有意吓他们一吓。

这几天人一听我的话都吓得跳了起来,大胡子疑惑地说:“村里有妖精?”

我嘿嘿一笑,道:“开玩笑,不当真。孙二楞子平时表现咋样?”

看来这几位都挺实在,听我说没事也就都又蹲了下来。一个长着兔牙的年轻人说道:“还可以。就是人太小气太自私。”

“这话咋说呢?”我一边抽烟一边问。

兔牙道:“孙二楞子家开杂贷店,把村里公用的土地占了老大一块,还说那是没主的地。”

“是呀,他卖东西还经常缺斤少俩,自私得厉害。”大胡子插嘴道。

接着他们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看来这孙二楞子的名声实在不好。竟然没有人给说好话。我突然想起喝了水没有死的齐力勇。

“齐力勇呀?人不错,大方。”兔牙笑着说。

……

坐在回西安的汽车上,我又一次想起了齐大的话:“朱同志,谢谢你呀。看来这人还是得良心好呀。良心坏了这老天爷要惩罚的呀。对了,你说那水是啥水?”

“那是一口冥河的水,只会要自私心强或冷漠的人的命。”我深沉地说。

“那为啥?这是从那来的?”齐大好像根本没听明白。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好还是封了它吧。即使你不封它过几天也会自己断流的。因为它本不应该来这里。”

“你想什么呢?”白方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在想,冥河的水。”我说。

“你不会喝了吧?”他有点着急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当然他也看不见,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动作)说:“是呀,我午夜用阴阳眼看到那青气笼罩的冥河水时,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不知道能不能死。”

白方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第十四章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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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深夜了,头像要裂开一样痛。茫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不足八平米的小房子,没有窗户,光线很暗。正中的桌子上有一堆东西。但看不清楚是什么。

我躺在一张占据了小屋大部份地方的双人床上,盖着薄被,身边则是白方那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我不知道在这里睡了多长时间。只记得白方要将自己的灵魂封印到我的左眼里,怎么到这里来了?试着从床上爬起来,周身好像没有不适应的地方。左眼也很正常。

“朱华,我是白方。我现在你的左眼睛里。”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可能是因为在脑子里的缘故吧,听得很怪异。

“那我怎么和和你交流?脑子里想还是要说出来?”我大声地问。

“当然要说出来,我只在你眼睛里又没在你脑子里。”他被封印了居然还这么牛x。白方接着告诉我,我的左眼现在是一只可以洞悉阴阳两界的阴阳眼,不过一般情况下还是普通的眼睛,如果要开阴阳眼的话需要他和我“三瞳连珠”才能打开,而且很费体力。其实说白了就是我们俩的三个瞳孔要形成一条直线的视觉效果才是可以看到怪鬼的阴阳眼。下面我们要做的就是希望找到可以帮他解除身体封印的人。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桌子上竟然有几捆钱。而且是崭新的人民币,一捆应该是一万元,那这些足足是十七万元,原来我刚才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些钱。和白方交流了一下意见,感觉把我们送到这里的这个人应该没有恶意,否则他想加害我们易如反掌。这些钱看来是留给我们的。但是他留钱的目地是什么呢?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也就不想了,决定出去看看。

没想到外面现在是中午,阳光灿烂;门前就是条热闹的大街,这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出了门打听了一下,这里是西安市的郊县长安县。我们刚出来的那个房子是一个活动房,原来是做生意的。现在早就没人管了,这一下线索又断了。无奈之下我找了个饭店先吃了点东西,然后打了辆出租找了一个酒店,把白方的身体先安置好再说吧。

到了酒店我先洗了个澡,猛然想起来既然这个人把我们放到这里那一定是有目地的。也许那个所谓什么教就在这里?我和白方把这个想法说了,他说也有可能,不过一般神秘的组织都会在太好找的地方,明天可以打听一下周围有没有深山老林什么的,那里没准能打听出什么消息来。我虽然感觉按白方说法未免有点碰运气,但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第二天,我在酒店里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到处是山,最有名的就是翠华山了。于是决定从那里碰起。购买了一些野外旅行的必备品后,我就背包出发了。

翠华山位于西安南约30公里,是终南山的一个支峰,海拔1500米,号称南山之冠。这里高峰环列,峭壁耸立,险不可攀。因为前山是地质公园,我便去了后山。没想到足足在山上走了七八个小时,一直天快黑了的时候还没能见到几个人,别说打听消息了。

正走前,前面群山中隐隐现出一个村庄来。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个村庄很大,鳞次栉比的房屋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头。没想到深山中还会有这么大的一个村庄。村中的路分为南北两条,呈十字形交叉,俨然就是一个小市镇的样子。恐怕解放前有的乡还没这里大。

十字路口的北边有一个招待所,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吃晚饭。可能平时外来的人不少,我一进屋就被他们以上帝的待遇迎到了屋里。开客房、送饭菜忙得两个小姑娘不亦乐乎。

我一边吃饭一边和小姑娘聊天,才得知此地名为齐家集,村中的大部份人都姓齐。原来村子不大,后来在这深山里发现了丰富的铜矿资源,才慢慢热闹起来。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矿区了。吃过饭我休息了一会儿,决定在村里转转找人打听打听风土人情,看看有没有发现。

村子里有最少有几千户人家,我一边转一边找人搭讪,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我挤过去发现被人群围着的是一间小卖部,门外的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大哥,这是咋啦?”我问身边的一个大胡子男人。

大胡子看了我一眼,道:“你是外村的?这几天这里老死人,你看又死了一个。”

“老死人?啥病?咋死的?”我感觉到有点奇怪。

“不知道,反正都死得挺离奇的。死的时候都没有病。”大胡子带着惋惜之情一边说一边摇头。

我们正在聊天,就听有人吵吵“村委会来人了!”就见从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头和一个小伙子。老头大约五十多岁,胖得像个水桶,脸色铁青看来心情不好。走过来看了看对跟他来的小伙子道:“抬走处理了。”我一听感觉新鲜,心想这不知道处理是什么意思?心里想着嘴里就叨叨出了声,正巧被那个水桶听见,他扭过身看了我几眼,问道:“你是谁?咋看这么眼生?”

“哦,我是过路的。听说出事过来看看。我感觉应该报警才对呀。”我笑着说道。

“过路?打这深山里过路?”水桶的眯着眼睛看着我说。

我正要回答他,白方偷偷告我说这个死了的人不感觉不正常,不过他也说不清楚。我一笑,对水桶道:“这个人死得有问题!”

“啥问题?”水桶的脸死更青了。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悄悄地附到水桶耳边说:“这个人死得不明不白。”

我这句话一出,水桶的肥胖的身躯微微一颤,转身对那个和他同来的小伙子交待了一句,然后对我说:“你和我来一下。”话说得斩钉截铁,我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水桶带着我来到村子东头一间带小院的小二楼跟前,我看到门前挂着村委会的牌子。到了屋里水桶先给我倒了杯水,自我介绍说他叫齐大,是村委会的副主任。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旱烟袋装了袋烟,吧嗒吧嗒地边抽边问我:“你是那来的?你为啥说孙二楞子死得不明不白?”

我也摸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道:“我是来山里玩的。路过这儿,懂一点这方面的东西,感觉他死得不正常。”

齐大听了我话,盯着我看了足有一分钟,才道:“看来你是个懂阴阳的?这段时间已经死了七八个啦。”说着也不管我有没有事爱不爱听就给我介绍了情况。

原来村后一个小山头叫“折子口”,半个月前村里打井时在那打出了一眼泉水。本来一般的井最少也得几米以后才能出水。可这眼泉水只打了一米就出水了,但水量不大,只有碗口大小。再怎么打也就只能出这么多。后来村里人看这水太少,就没有用。挖了条小沟让他自己往山里流。过了几天在矿区干活的齐力勇晚上走夜路时在“折子口”摔伤了腿,就爬到那眼泉水那想洗洗伤口,可是刚喝了口水就晕倒了。没想到第二天齐力勇醒来的时候伤已经完全好了。他大惊之下就把这事告了村民,大伙一窝蜂地到那喝水,因为抢水还差点弄出了人命。后来村长带人把泉水封了,说是喝水收费。这才没人喝了。

“这和死人有关系吗?”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头绪,心说这齐大也太啰嗦了。

他把脖子一挺,道:“当然有关了。后来村长带着我们以村委会的名义把那水封了才没抢水打架死人。可是没想到当天晚上还是出事了。我们去之前有一小部分村民其实已经打到水了。他们回家就喝,可是当场就有人死了。”

我一听也感觉有点新鲜:“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死因不清楚。和今儿的孙二楞子一样。那家伙准喝了那水了。听说他有老风湿。”

“那个齐力勇怎么没事?”我问齐大。

“我那里知道,知道我找你干啥?不光他没事,还有几个没事的,像老孙家的二小子本来是个傻子,喝了那水还变好了。”说着齐勇又点了一袋烟。

我想了一下,问齐大:“那你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让你帮着看看!你的吃住我包了,帮着看看吧。”他武断地说。

“我可不一下能弄好,而且……”我道。

“弄好弄不好看了再说!先和我去吃饭。”说着齐大拉着我就往外走。

吃过饭后,我提意看一下孙二楞子的尸体,齐大陪着我来到了冷库。这里是村委会积资盖的,看来这个村还挺富裕。

“孙二楞子平时表现怎么样?”我问齐大。

“表现挺好呀。开了个小杂货店,对谁都挺好。”

尸体看来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我便叫上白方打开了阴阳眼。在阴阳眼下可以看到整个尸体环绕着一层谈谈的青气,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并没有什么其它特别的地方。我想了一下,让齐大先回去,说自己想转转。

孙二楞子的小卖部这会儿已经关上了门,门口有几个人正蹲着聊天。我看到有白天那个大胡子,便也上去蹲了下来。

“孙二楞子咋样了?”我一边给这几个人递烟一边问。

大胡子看了我一眼道:“死了呗。你到底是干啥的?”

“我是村里捉妖精的。”我有意吓他们一吓。

这几天人一听我的话都吓得跳了起来,大胡子疑惑地说:“村里有妖精?”

我嘿嘿一笑,道:“开玩笑,不当真。孙二楞子平时表现咋样?”

看来这几位都挺实在,听我说没事也就都又蹲了下来。一个长着兔牙的年轻人说道:“还可以。就是人太小气太自私。”

“这话咋说呢?”我一边抽烟一边问。

兔牙道:“孙二楞子家开杂贷店,把村里公用的土地占了老大一块,还说那是没主的地。”

“是呀,他卖东西还经常缺斤少俩,自私得厉害。”大胡子插嘴道。

接着他们几个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看来这孙二楞子的名声实在不好。竟然没有人给说好话。我突然想起喝了水没有死的齐力勇。

“齐力勇呀?人不错,大方。”兔牙笑着说。

……

坐在回西安的汽车上,我又一次想起了齐大的话:“朱同志,谢谢你呀。看来这人还是得良心好呀。良心坏了这老天爷要惩罚的呀。对了,你说那水是啥水?”

“那是一口冥河的水,只会要自私心强或冷漠的人的命。”我深沉地说。

“那为啥?这是从那来的?”齐大好像根本没听明白。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好还是封了它吧。即使你不封它过几天也会自己断流的。因为它本不应该来这里。”

“你想什么呢?”白方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在想,冥河的水。”我说。

“你不会喝了吧?”他有点着急地问我?

我点了点头(当然他也看不见,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动作)说:“是呀,我午夜用阴阳眼看到那青气笼罩的冥河水时,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不知道能不能死。”

白方没有再说话,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第一章 鬼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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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趴在白方办公室的大桌子上睡午觉,一阵刺耳的电话声把我拉从梦境拉回了现实。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窗户外面,秋雨下得很紧,密密绵绵地沙沙直响。电话是李秘书打来的,他说有点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让他直接来办公室找我。

我在西安呆了几天,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宗教的任何线索。就和白方商量了一下,雇了一辆车先回来再做打算。回来后先把白方的身体送回家,找了几个白方同行的先生朋友们看了一下,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诅咒,后来经朋友介绍,这行的一个老前辈用“祝颜术”将他的身体进行了封印,以保证身体可以永世不腐,不生疾病;但他们能做的也仅限于此,找人解除诅咒的工作就落到了我们自己头上,用白方的话说就是“这年头,谁也靠不住。”看来只能自己慢慢想办法了。

急促的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打开门我差点乐出声来。就见李秘书全身上下被雨淋了个透,雨水正滴滴达达地不停往下淌。

“你怎么这样就来了,没打把伞?”我问李秘书。

他一边用我递过来的毛巾擦头上的雨水,一边说道:“我出来的时候雨不大,没想到这会儿下得这么急,下车到门口这段路就淋成了这样。”一边擦一边打量着问我:“老白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他出门了,这段时间我盯着。”我们不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李秘书看了我一眼,略显怀疑地道:“你啊,好好……”

“有什么事说吧,你还怕我帮你办不了呀?”我的语言间开始对他有些不满意。

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和你说一样嘛。”说着他坐下来开始给我介绍情况。

原来李秘书有一个朋友叫魏国强,最近在郊区买一了套二手的别墅。本来开始都挺好的,可是人往进一个月后这几房子就开始闹鬼,每天夜里总听到有女人哭,哭得声音挺大还特别惨,找人又找不着。一家人心神不宁,房子也不敢住了。后来魏国强听说李秘书这方面的门路,就找到他头上希望解决一下。

我抽着烟听李秘书说完,知道这本身是件小事。一般来说有房有闹鬼是有怨念。只要帮它超度一下就可以化解了。想到这儿,咳嗽了几声道:“我明白了,这儿事不大。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白方不在,我一个人挺忙。你着急不?要是不急你看不能等几天?”

李秘书一听我的话就急了,连忙摆手道:“别呀,挺着急的。放心吧,忙不会让你白帮的,本来你也是靠这个吃饭嘛。我都准备好了,他在那等着呢,你看现在行不行?”

魏国强的别墅是一个小二层的建筑,就是那种俗套的欧式风格。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在屋里焦急地踱步,就像动物园下午四点的狼。看到李秘书带着我进了门,他先一楞,接着急躁地冲上来道:“你们可来了。这位就是白大法师吧?您好您好!”

“我姓朱,不姓白。”我冷冷道。心说装也得装出点派来。

“哦,朱大法师。久仰久仰!”他冲上前拉住的我手,用力挤出一点笑容。

李秘书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魏国强拉着我就上楼去卧室,一边走一边说。自从那天闹鬼后,他怕家人有什么闪失,就让老婆带着孩子先去娘家住几天。自己也躲到了一个朋友家里。今天听说我们要来才赶了回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卧室,没有什么可以特殊要注意的地方。我拿出罗盘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指针就像焊死在盘面上,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样吧。我今天晚上想在这儿呆一宿摸摸情况。”我一边收罗盘一边对他们说。

“行,行。我给你去准备点吃的。”说着魏国强拉着李秘书就往外走,唯恐走得晚了鬼找到他头上。

凌晨十二点,卧室。

我躺在魏国强的床上,正在和白方聊天。

“你说啥时候才能找到牛人帮你解了诅咒?你总不能老呆在我身上吧,想和女朋友干点什么都不方便。”我一边抽烟一边说。

白方没有了身体,就没有了烟瘾也不能抽烟。就听他打个了哈欠道(原来灵魂也会困):“你以为乐意呆在你这儿呢?一点都舒服。再说了,你倒是想干点什么。人家娜娜根本不同意。等你追上她的时候我也找到人帮我解身体的诅咒了。”

我正想说话,忽然听到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看来是来了,想到这我和白方说了一句便掏出了罗盘。这回罗盘有了强烈的反映,看来白天的时候是没有东西的。顺着指示,我很快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这间房子在二楼最南面的拐角处。白天听魏国强介绍说是储藏室。当我到门口的时候哭声已经停了。

我看看剧烈跳动着的罗盘,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看来就这儿了。”我一边和白方说话一边按照他的指点就在门口摆了一个化怨气的阵,打算给屋里的冤魂超度一下。可是没有想到我刚点上香就凭空刮起一阵强大的阴风,不仅把香尽数吹断,还把我吹了一个屁股墩,重重地坐在了地下。

“他妈的,怎么回事?”我一边咒骂一边问白方。

白方没有立即回答,沉默良久才听他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这是一个冤气非常重的魂魄,看来必须了解她的需求才能对症下药。”

“和鬼还讲需求?什么意思?”

这次白方没有回答我,只是告我等一下。说着就见面前储藏室的门“碰”地一声猛然打开,又是一股强大的阴风扑面而来。这股大风把我吹了个措手不及,我一边后退一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脸。这时就只白方说道:“别躲,开阴阳眼!”

在阴阳眼下,我们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就站着一个年轻的女鬼,那股阴风就是从她嘴里吹出来的。她似乎也发现了我们可以看到她,眼睛里闪出二道奇特的光芒。半晌就听她见幽幽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你是谁?”

“我是看破阴阳的人!”白方干巴巴地回答他,声音就好像在空旷的雪地里发出的。

“我感觉到了你的存在,但同样可以看到你的身体。难道你真的可以出入阴阳两界?”那幽幽的声意没有一丝感情。

“你吹开门出来就是想知道我是谁吗?”白方的声音也同样没有感情,这让我感觉到不寒而栗。

“不,我需要了解真正的你。因为我需要帮助。”

“我可以帮助你,但我要了解你的需求。”白方的言词开始凌厉起来。

沉默了片刻,对方终于点头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原来她叫沈虹,生前就住在这里。本来是一个浪迹风尘的女子。后来偶遇一中年男人,才使她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这个男人叫薛阳,对沈虹非常好。为她买了车买了房,也就是这个别墅。在俩人生活了一年以后,沈虹才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有妻有子,而且还有数个其它的女人。最让沈虹感到震惊的是她在无意中偷到了薛阳的一份资料,里面竟然是事关他生死的机密文件。本来开始沈虹想以此文件要挟薛阳不能甩了她。可是后来才发现薛阳为了这份文件可以杀掉任何人。不过当她彻底明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在那时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最后,沈虹用她那幽幽的声音道:“他最后没有得到那份资料,我希望你可以取出来帮我交给警方。记住,如果你不想向我一样变成孤魂野鬼的话就千万不要看。”

听了他的话,白方的声音非常平缓:“这件事情我可以做得到。”沈虹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无限的悲伤:“这件事很危险,虽然你可以穿越阴阳,但你毕竟是人。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白方的回答斩钉截铁。(他妈的,也不说和我商量一下,每次遇鬼都让我装哑巴。)

凌晨四点,别墅东三百米一株大松树下。

我偷偷摸摸地在树下挖了一个多小时,累得出一身的臭汗,才挖出一个小铁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塑料布包着的一张光盘。

“就这么个东西?至于她一个女人挖这么深个坑来藏。”我一边擦汗一边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看这张光盘,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出特殊在那。”

“鬼才不会像人一样说谎话的,看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白方说道。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一看?还是直接去报警。”我问白方。

“要不看看也行,天亮去报警也不晚。”白方看来和我一样有强烈的好奇心。不过没想到的是我们俩做出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因为此时就有不止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当我们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亮了起来。就在我推门的一瞬间,几个冷冰冰东西直接顶在了我的头上。

“我等你很久了。”随着这个阴险的声音,一个人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一个穿着考究,身材高大的微胖中年男人。冷笑着看我,道:“把光盘给我,我留给你一条活路。”在他身边,三个大汉都拿着枪对着我的脑袋。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甚至自己都可以听到声音。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也头一次看到国产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场面在生活中重现,看来电视真是源于生活啊。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进来的是几个身穿警服的刑警,竟然是李伟带头。他们一进屋,双方都惊呆了,僵立在原地。我一看是李伟也有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不过李伟几个人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李伟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他们大声道:“警察,放下武器。”

“都放下枪!”薛阳开口了,他的缓慢且声音充满了威严。接着道:“这里的事是个误会。”

“薛……薛书记?你怎么在这儿?”李伟的声音颤抖起来,头上开始冒出汗来。

薛阳轻蔑地一笑,道:“我说过是个误会。你们走吧。”

如果李伟他们走的话我可就麻烦了,没等他说话我就喊了起来:“警察,这几个家伙是杀人犯。快抓!”我故意把警察两个字加重。

“你敢抓我?”薛阳的面孔开始狰狞起来。看来狐狸的尾巴要露出来了。

李伟低着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看得出心里在做剧烈的斗争。他看了看另外两个警察,猛地抬起头来说:“薛书记,现在双方都已经构成犯罪。具体的情况希望您和我回去说明。现在我的身份是一个警察。”说着他一摆手,三个人迅速上前就将三个大汉拷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要造反吗?”薛阳浑身乱颤,用手指点着李伟道。

“带走!”李伟的态度也开始坚决起来。

这时白方带着我的身体走到李伟身边,耳语道:“记住,把薛阳和那三个人分开关起来。”我不知道白方此举有什么用意,但我想他一定是目地的。

第二天早上八点,公安分局。

李伟把我我坐拘留室里接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里面整整呆了二十七个小时了。他拉着我到了他的办公室,才道:“我们局长都出面了,事情才基本弄清楚。你们是无辜的,不过薛书记的事要提交省记委,我们无权干涉。”说着他递给我一根烟。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有点糊涂了。”我一边点火一边说道。

他摇了摇头,说:“有些地方我也不清楚。不过你们带来的光盘是他贪污非常重要的物证。”

“我来告你吧。”这个时候白方又开口了。我看着目瞪口呆的李伟想告他我和白方是怎么回事,不过白方没给我这个机会。他直接切入正题:“薛阳杀了沈虹后一直想找光盘。不过他不知道沈虹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就暗地里在别墅周围观察。他早就知道沈虹心有不甘,一定会现身的。上次抓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是懂阴阳的。这也是他设的计。我让你把他们分开就是这个意思。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李伟懵懂着看着我,道:“我以为你怕他们串供呢。我在家里呆着就睡着了,梦见你浑身是血来找我。一个劲地告我这个地址。我就想来看看,没想到碰到这么个事。”

白方点了点我的头,道:“那是沈虹搞的鬼。看来她想至薛阳于死地。没想到最还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警察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李队,不好了。薛书记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李伟惊得“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个警察喘了几口气,才说:“今天早上就死了。是在他家死的。我刚出现场回来,法医说是吓死的。”

“走,去看看。”李伟拿上帽子就想走。

“别走了!”白方又说话了“这是沈虹的魂魄弄的。”

“沈虹?怎么回事?这个沈虹到底是谁?”李伟原来还不清楚。

白方没有更会他,自顾自地道:“沈虹被薛阳杀了之后一直冤魂不散想要报复,不过薛阳身边总有一个懂阴阳的人,她无从下手。这次借我们的手将其抓了起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是昨天说把那三个人分开也是她偷偷告我的。也就是说我们做的事都是沈虹的魂魄策划的。”

“她怎么告你的?”我问白方。

“灵魂与灵魂之间沟通是相当容易的。将来你就会明白了。”

“算了,我不想明白。看来鬼魂的心机也是很深的哦。”我说道。

李伟他们看我一个人自言自语都看傻了,那个警察小声问李伟:“你朋友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脑袋。

“原来没问题呀。”李伟吃惊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道:“你要是想知道就请我吃饭吧,我告你是怎么回事。”

第二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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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淅淅沥沥的秋雨就下个没完没了。我无聊地做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一本《倚天屠龙记》。这段时间天气不好,生意也谈得很。自从从西安回来以后,我给了家里几万块钱,父母也就没再催我去找工作。反正白方这儿挣的钱也有我的一份,又能学点东西见点新鲜事,就当工作吧。虽然专业不算对口。

白方的事还是没有头绪,关于李洋的所有线索突然间全部都断了,好像一下子所有的东西凭空消失了一样。事情一时陷入僵局,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已经托行内朋友找找这方面的高人看看有没有办法。看来先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是李伟打来的。

“老朱,真不好意思。还得有点事麻烦你。”李伟在电话里很客气。

一听有事做,我立即有点兴奋起来,不管怎么样总比呆着强嘛。一边想一边也客气地回应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这是照顾我生意嘛。有什么事说吧。”

李伟在电话那头也是一乐,道:“谢了,你现在要是没事能来分局一趟吗,有点蹊跷的事找你帮忙?”我看了一眼窗外,雨丝零星飘落并不大,便道:“行,你等我。一会儿就到。”

分局,李伟办公室。

李伟一边给我倒茶,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李伟有一个小外甥女叫楠楠。今年七岁半,上小学一年级。最近半个月有点不正常,每天早上都说自己梦见鬼了,而且鬼还要掐她;经常大白天的吓得大哭。去医院也没查出什么毛病,李伟的姐姐急得四处乱投医,钱花了不少病没见好。后来李伟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历的事,才打我打电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我和白方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认为最好去见见这个孩子。否则不太容易判断。李伟点头应允,和他们领导打了个招呼就带我们赶往他姐姐家。

李伟的姐姐叫李英,在金凤小区住,离分局挺远;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李英看李伟带着人来了,很是热情。先请我们在他家吃中饭。席间我问起她女儿的事情,李英道:“楠楠这事已经半个金月了。每天早上起来总是说有鬼,而且白天也是经常看到。一看到就大喊大叫的。我们也请人看过了,可是不都瞅不出毛病来。”说着说着她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悲伤的神色,酸楚地说:“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先谢谢你们。”

我一边吃一边四下看了一眼,好像感觉不到这屋有什么东西存在。便对李英说道:“您快别客气了,都是自己人嘛。最近家里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吗?或是死过什么人什么的?”

“不正常的事情?”李英想了一下道:“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我们家简单的很,平平常常的。倒是有人刚世去,前一阵他爷爷刚走。和这儿事应该没关系吧?”

“不好说。他爷爷平时对楠楠好吗?”突然间,白方又自作主张地说话了。他这一句话问得李英一惊,不过看到李伟没什么异样也平静下来。说道:“好,楠楠她爷爷可喜欢楠楠呢,就是出门给她买糖的时候脑血栓去的。临走的时候手里还抓着给楠楠的糖呢……”说着说着,李英的声音哽咽起来,眼圈也红了。

白方略失望地哦了一声,道:“她爷爷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是呀,也在我这儿我住。”李英好像有点奇怪,不知道白方这话有什么意思。

“我能去她爷爷的房间看看吗?”白方问道。

“当然可以了。”说着李英带着我们来到楠楠爷爷的房间。这是一个极普通的房间,一桌一床一书柜,此外别无它物。我掏出罗盘看了一眼,指针一动不动的,根本没有什么动静。我们也感觉不到任何阴气。

“难道是鬼变?”白方的声音变得干巴巴的,不自然地流露着一种恐惧的气氛。

“你说什么?”李英和李伟也都脸上变色,吃惊地问他。

“没什么,我要在楠楠他爷爷的房间呆一晚;明天就没事了。”白方沉着地说。

晚上十点,李英家楠楠爷爷的房间。

我半歪在床上,一边和白方聊天一边玩着手机游戏。

“你刚才说什么‘鬼变’,吓我一大跳?”

“哦,鬼变就是说刚死不久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原来发生变化,会伤害自己的亲人。越是生前关系好的人受伤害的机会越大。”白方说道。

我想了一下,还是没听明白。便又问他道:“我还是没听明白,什么是种种?会变成什么?”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比如生前有冤情的人死后灵魂会发生鬼变,他会失去理智与感情,记恨所有的活人。先向自己最亲近的人开刀,一般是杀了他们。”

“鬼也有感情和理智?”我感到很惊讶。

白方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当然了,正常情况下灵魂是有智商的。而且发生鬼变的条件很多。”

我没有再说话,感到一阵阵的阴冷。听李英讲楠楠她爷爷非常喜欢她,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到底鬼变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没有来得及再问白方,因为我这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

屋里没有点灯,举目望去四周漆黑一片。朦胧中我感觉到屋里不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渐渐从黑暗中角落里显现出来。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以感到其剧烈的跳动。它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甚至可以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我想呼喝着白方,但张开嘴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意,他也没有说话。就像从我的身体消失了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头上的汗水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一阵阵的凉意从脚底喷涌上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影子一步步像我逼来。光线开始明亮起来,我甚至可以到一个全身白衣的陌生男人狞笑着望着我。我的身子也不能动了,连动一个小手指头也变得异常艰难。

“啊“的一声我大叫了出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刚才不才是南柯一梦。

“你被梦魇了。”白方这时说话了。

“哦。那你呢?你没事吗?”我还心有余悸,喘着气问他。

“我现在你身体里。你睡着了我就不能动了。”白方深沉地回答道。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我感觉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楠楠的爷爷根本没回来。最起码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那你的意思是梦魇我的另有其人?”我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对,很有可能。我们明天再去问问楠楠也许就清楚了。”白方说道。

第二天,楠楠放学后。

“楠楠,你能告叔叔你看到了什么吗?”我拿着零食,亲切地问楠楠。

楠楠的屋里挂满了手工折纸,地上扔着不少布娃娃。她的身体蜷缩在床的一角,双眼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无论我怎么问,她就是一言不发。李伟过去也问了一遍,同样是一无所获。他扭过脸,微微向我摇了摇头。

李英可能怕楠楠再受刺激,拉着我们出了她的屋。一出门,白方就问李英:“楠楠紧近养什么小动物吗?”他这一句话提醒了我。像楠楠这么小的孩子是不可能有怨念的,很有可能也是动物搞的鬼。但李英的头摇得像个电风扇,道:“没有呀。她从来不养那些东西。因为我怕弄得家里不干净。所以也不让她养。”这时,屋里的楠楠突然尖叫了起来,李伟三步并做二步地冲了进去。

楠楠紧紧地靠在床沿上,脸色苍白。手指着地下大声地叫着:“鬼呀,鬼呀……呜……”说着哭了起来。我从背包里拿出罗盘发现指针轻微地跳动着,指向床边的小柜子。

“这柜子装的是什么?”我问李英。

她过去抱起哆嗦成一团的楠楠,转过脸对我说:“这是楠楠的玩具柜。”

果然,柜子里面基本上都是玩具,而且又以各种布娃娃为主。我看了看这些玩偶,其中一只黄色的绒毛娃娃引引起了我的注意。本来娃娃穿着黄色的衣服,可是我发现上面撒了一点红色斑点,在一群娃娃当中非常的显眼,甚至有些刺目。我打开阴阳眼看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娃娃的身体被谈谈的黑气包裹着,这更表明了它的不正常。

我把她拿出来想让楠楠看一看,没想到李英一见这个娃娃确先叫了起来。她这一声大得惊人,本来不哭的楠楠一子又被吓哭了。连没有任何防备的我心里都是一跳。

“姐,你怎么了?”李伟过去哄楠楠,问李英。

“这……这个娃娃已经扔了,怎么又回来了?”李英的脸上挂着极度差异的表情。

“为什么要扔?什么时候扔的?”白方问李英。

“这个娃娃原来是楠楠最喜欢的娃娃,后来有一次带着它出去的玩的时候她把鼻血溅到了娃娃的身上,因为洗不干净了。我就让楠楠扔了。有多二个多月了吧。”李英回答道。

白方扭过头(其实就是我扭过头)用他那特有的干巴巴的声音对李英道:“世间万物都有灵气;凡有灵气皆能成精。不过非生物的东西想要成精必须要有人的精血才行。这个娃娃就已经成精了。”

“啊?成精?”李英差点吓得座到地上。

“对。它嫉恨你们将它随意丢弃,所以回来报复。”白方说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把经烧了?”李伟插言问。

“当然不能烧。成精以后它就有了魂魄。如果烧了它的话它的魂魄还会找你们麻烦的。到时候想对付一个怨气极深的玩偶魂魄是非常困难的。”

“那怎么办?”李伟的声音开始发虚。

白方没在说话。而且是从背里拿出了一张符,一束香和几枚阴钱。然后摆了一个简单的阵给娃娃超度了一下怨气。等超度完成,才对李英道:“我给它简单的超度了一下。应该不会再报复了。不过你需要把把有的娃娃都妥善地收藏起来。不能随便扔。以前扔的能拣的要尽力拣回来。”

“那它不是成精了吗?我们家放一个妖精……这……”李英哆嗦着嘴唇道。

“它只是一个小妖精,不会至人怎么样的。最多是吓吓小孩子。否则你们两个大人怎么没事?而且它的目地就是要你们不要丢弃它们。你这样做它是求之不得。”白方冷冷的回答。

“哦,那……好吧。”李英道。

“你不要勉强,这样做对你没什么损失。如果娃娃将来再找你麻烦我可解决不了。”这一回是我抢先开口和李英说的,我看着目瞪口呆的她接着道:“无论是小动物还是玩具娃娃,都不随便扔。你留下它就证明要照顾它。记住,万物都是有灵性的。”我这一番话说完才感觉自己原来也有做领导的潜质。

……

“白方,昨天晚上梦魇我的也是这个娃娃?”出来的时候我问白方。

“对,是它。”白方的声音仍然没有感情,冷冰冰的。反正自从他进了我的身体后这种语气成了很正常的现象。

“你不是说它法力小,只能吓小孩子吗?怎么连我也吓着了?”我对他的话有点怀疑。

“你的阴气重。”他懒懒地说。

李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笑着道:“快走吧。我请你们俩吃饭。”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白方是看着我们吃,不过也算请你。”

“你给我记着顿数吧,等我诅咒解除了你累计起来一块请。”白方恨恨地说。

第三章 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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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艳阳高照。

李伟看着我把面前的菜全部吃光,然后递给我一根烟,得意地说:“怎么样?饭你也吃完了,该帮我干点活了吧?”

我一手拿着牙签惕牙,另一只手接过他的烟,看着他给我点燃,才道:“不是我不帮你。你们公安局的破事也过多了些,我又不是你们的人,还得义务帮你破案。”

“这回这案子不是棘手嘛,这可是限期破案。到时候破不了我可得下岗,如果有头续也不来找你了。现在我越来越感觉神秘事件的可怕。”李伟脸上的表情既无奈又沮丧。

我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又跑不掉了,你听听白方的意见吧。”从我们吃饭白方就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吃不上嫉妒的。不过刚才李伟的话他也听了,所以想让他说说他的想法。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白方开口了:“李伟的话我刚才听到了。不就死了几个有钱人嘛,小题大做的。人怎么能把所有的好事占全呢?既然是富人自然要折寿;而且现在有几个有钱人的第一桶金是干净的。”说着话他竟然打了个哈欠,当然他是用我的嘴打的。

听了白方的话李伟似乎有点着愠怒,把身子往前倾了一下急道:“这不一样啊。又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该杀?他们是为社会做出贡献的。何况这此死的三个人都是咱们市里的知明人世,要是再有人死的话影响就太大了。现在上面限期破案,实在没有头绪。所以才想看看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

“算了,‘道不同不想与为谋’;我们可是出于私人感情才帮你的。不过有没有把握不好说,只能试试。我们是阴阳师,不是私家侦探。”白方总是这么专断,也没征求我的意见,直接就点头同意了。

李伟闻之自然大喜,连忙点头称是:“行!我现在算发现了,你们两真是活神仙。没有搞不定的案子。”一边拍着我们的马屁一边把案件的卷宗拿了出来。

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听他说了个大概,死的这三个人全是市里最有钱的公众人物,连续三天都是在早上醒来暴毙的,医院说是突发性心脏病。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心脏病史,甚至连家族都没;而他们三个人本身同属不同行业不同背景,交情都是点头交。唯一相同的就是同属有钱人,况且是极有钱的那种。难道是他们三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起了很多欧美侦探电影中的情节,有钱人总是有些阴暗的东西不想为人所知,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终丢了卿家性命!抑或是他们之间牵扯了什么情感纠葛而被人杀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有些麻烦。

我正想着,白方说话了:“你给我介绍一下吧,我看东西不方便。”他是对李伟说的。李伟点头,清了清嗓子正想说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接过电话李伟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了我一眼幽幽地道:“辛梁梅死了!”他这句话在我听到也是一惊。辛梁梅是本市商业巨子,四十岁左右年轻有为。他的“碧纱集团”是全市乃至全省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据说本人身价二个亿。在塞北市可是妇孺皆知。听说他死了,我和白方都有点发傻(虽然见不到他,但凭他的性格我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还是李伟打破了僵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吧?现在是一点五十分,我们三点钟之前要赶到他家,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饭吃得很爽,就和你去看看吧。”我没等白方说话抢了个先,心想我这次也专断一回,他不想去也得跟着我去了。

辛梁梅的家坐落在离市区几十公里的郊区,那是片漂亮的别墅区。不过他家远没有我想像中的豪华,甚至不如原来去过的李国忠家。佣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她说李姐(辛梁梅的妻子)带着孩子和朋友出门旅游了。辛梁梅在公司从昨晚忙到今天上午,回来直接去睡觉了。刚才她去叫他吃饭,可怎么喊都不醒,后来才打电话给医院的。

“打电话给医院?那你们怎么也知道了?”我差异地问李伟。

“哦,最近一周连续出现了三起这样的事件,我们已经立案进行调查了。所以如果有类似的情况医院会通知我们的。”李伟回答道。

看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要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穷人身上鬼才相信你们会立案调查呢。没准又是一句“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搪塞了,难道现在证据就足了?我心里这样想,可没敢说了来。

“和前三个人一样,都是在睡梦中就死亡了,根本没有任何特征。”李伟紧紧盯着我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想让我去看看。

我先掏出罗盘挨屋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现在对这个东西我也不是完全信任了,有些情况它也无能为力。然后问白方有什么感觉没有。因为他现在是灵魂状态,所以如果屋里有鬼魂存在的话他的第一感觉应该是最真实的,甚至有时候比罗盘还管用。

“没有,什么也没感觉到。”白方说话的声音很大,惹得周围的人都往我这边看。

“大哥,你小声点。人家当我是神经病呢,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的。”我悄悄地对白方说道。

“什么也感觉不到,我看这屋没有逗留的价值了。”白方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我苦笑着把我们的意见和李伟说了一下。他紧蹙眉头不语,良久才道:“你们发现死亡的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之外吗?”

“当然,都是有钱人呀。”我说。

“不完全。他们都是最近一段时间召开的本市新星企业家大会的评委。”李伟的声音果断而有力量。

“哦,你不说真还想不起来。”我挠了挠头,笑着道。

李伟拿来一份报纸,指着一份名单对我们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毕竟我们不是行业中人,而且这个企业家大会不怎么成功,影响力不大。你们看前四名评委就是这儿四位。”

果然,包括辛梁梅在内的前四位评委无一幸免,全都在这一个星期内死了。我惊愕地倒吸了口冷气,道:“真是这样啊,那你的意思是下一位很可能是他?”我指着评委名单上的第五位企业家桂延涛说。

李伟泛射出一道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说:“对,上面决定让我去桂延涛那里蹲守,我希望你们也去。毕竟这事多少有些蹊跷。”

大概桂延涛也听说了最近的事情,当我们和新星企业家大会取得联系,找到他的电话并过去表明来意时没有遇到一点阻力,很痛快地就让我们去他家找他。

桂延涛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成功商人,中等身材略胖,脸上带着精明与干练。他一一与我们握手见面,然后微笑着道:“非常感谢咱们市里及公安部门对我们的关心,也感谢几位同志的辛苦到来。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虽然人个人感觉没有必要草木皆兵,但防微杜渐还是好事。那这段时间就有劳诸位了,相信咱们一定可以解决的这些事情的。我们先吃饭,别吃别谈。”说着就安排佣人给我们准备晚饭。

“说的天花乱坠的,其实还是害怕嘛。要不怎么也这相信这套。看来这段时间要驻守在他家了。”饭前我小声对李伟说。

李伟耸了耸肩,回答道:“其实他们是最迷信的,巴不得有人来保护他。听说市里想让这些人给市体育场的翻新投资。否则怎么这回这么兴师动众的,我也有点道听途说的感觉,要不是限期破案才不想管呢。”

吃了饭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桂延涛准备回房睡觉。他不同意有人在他房间里蹲守,最后我只得在他床边摆了个“金钟阵”,和李伟等人在房外坐守。“金钟阵”是道家阵法中的一种,名取自武术中刀枪不入的硬气功“金钟罩”,是用四十九枚阴钱排成八卦形再贴上八张驱鬼符,有拦截鬼怪的作用。虽然不能说是对所有的灵魂精怪有效,但最起码可能起很大的作用,如果有“金钟阵”有什么动静我们就会及时发现。

桂延涛坐在床上看着我在地下忙活,笑道:“你们警察怎么也信这个?你们不用弄,我有护身符。”说着将脖子上挂的一个玉神像拿出来给我看,接着说:“这几天老做恶梦,每次都是护身符一闪我就醒了。多亏这个东西,是开过光的。”

等我忙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回到大厅看了会儿电视,就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李伟靠在沙发上打盹儿,另外两上刑警也无精打采地坐在那翻画报,看我醒了,一个年轻的平头道:“醒了?没什么事。”

“那屋没动静?”我指着桂延涛的房间问。

“没有,半夜还起来上厕所呢。”平头说。

我哦了一声,然后把李伟推醒问他:“唉老李,天亮了,我们还呆在这儿吗?”

李伟揉着睡得朦胧的双眼,看了看手表,道:“没事先撤。晚上再派个人过来。”说着起身去桂延涛那屋想和他打个招呼。不过他没有敲开桂延涛的屋门,等揣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大家才发现,桂延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了。

和以前的死者一样,他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没有丝毫的痛苦身上出现过。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我感到了阵阵的寒意,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寒意。

李伟拿着那份企业家大会的名单,呆呆着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让我联想起了公园里的雕像。我坐在他的对面,不时地和白方交换着意见。因为我们已经基本断定这件事不一般。突然李伟抬起头来,对我们说道:“你们记不记得,桂延涛说他老做恶梦,而且这些人全是在睡觉的时候死的。会有会这里面有文章?”

白方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头,道:“对呀,可能我们忽视了一个问题。”说着抢过来那份企业家的名单,道:“那么下一个人就是商业大亨商建达了,快去找他。”说着就拉起李伟向门口冲去。

红旗楼小区,商建达的家。

又是无聊的蹲守,我昏昏沉沉地坐在那里,上下眼皮已经pk好几架了。

“老朱,我要出去一趟。”白方轻轻地说。

听了他的话我吃了一惊,道:“出去,你怎么出去?去那?你出去不就完蛋了吗?”

白方哼了一声,道:“我是要在你的眼里呆着。不过如果出去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问题。我要到商建达脑子里去,这你得帮我。”接着他让我点了一束香,然后再我和商建达身上各贴了一张“引魂符”并吩咐我香不能灭,要一直续着否则他就回不来了。说完我的头瞬间一痛,白方已经念着咒钻进了商建达的脑子里。

对于他这的举动我和李伟都大惑不解,不过既然他没有解释我们也只能等他回来。这下俩人都不敢睡觉了,死死地瞪着那束香,生怕它烧完了。一直到早上凌晨五点一刻,商建达突然啊地一声大叫,坐了起来。

“你怎么了?”李伟冲上去问他。

“我不知道,我梦见两个人打架,然后就醒了。”他一头冷汗,兀自还在往下淌。

我看了看李伟,不知道这家伙梦见打架怎么吓成这样。这时,我的头又是一痛,白方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问白方。

“你先别问,快走。”说着他拉起李伟就要走。李伟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去那呀?到底怎么回事?”

白方说来不及多解释,让李伟带着两上刑警出门开车就走,他给带路。弄得商建达在后面直喊怎么没人保护他了。白方远远地答道:“用不着了。”

白方带着我们来到了高庙社区,这是市效的一片平房居民区。在崎岖的街巷中穿行了二十多分钟,最后我们来到一排破旧的平房跟前。他指着其中一间道:“就在这里,快进去抓人。”

李伟一楞,犹豫道:“进去抓谁呀?我们没有证据不能去呀。”

白方一跺脚,急道:“他刚才已经发现我了。要是跑了就不好找了,快点吧。你得相信我!”

李伟踌躇着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上刑警,三人相互点了下头,道:“进!”

出乎我意料的是屋里竟然还开着灯,灯光下一个高瘦的男人坐在一张单人床上,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闯进来的我们,他家的这些不速之客。

这是一个两进的套间,他所在的外屋大概有二十多平米。非常老式的立柜、衣箱、三屉桌彰显出主人的经济条件并不宽松。在我的印象里这些东西只有在上了年纪的人家里才会出现,还属于那个结婚时要凑够多少张腿的年代的物品。而我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怎么看也不会超过四十岁。

“你是个阴阳人?”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在我听来有些阴森可怖。

“我是阴阳教师!专门教鬼的。”白方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男人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是鬼。”

白方以同样的笑容回应,说:“我知道你不是鬼,但你比鬼还可恶。你为什么用这种邪术来杀人?他们又和你有什么仇?”

男人仍然冷笑着,声音还是那个阴冷但又平静。好像在说邻居家的故事:“我讨厌有钱人,他们奢侈、贪婪、腐败;他们剥削穷人的每一滴血汗钱;他们没有一个好人。他们权钱勾结来迫害穷人;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缺乏社会责任感;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靠勤劳、聪明致富的成份占多少?敢不敢把致富的过程告知公众?他们死有余辜!”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但我感到了更多的恐惧。

“他们有罪与否是警察和法院来管的事,你没有资格。况且你用这种阴毒的‘锁梦术’是会折寿的。”白方怒吼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变立场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杀一个少一个!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嘴角露出一种可怕的笑容,头慢慢歪了下去。

“他死了?”李伟冲上去问白方。

“我相信历史会改变你的看法,可惜你没有机会看到了。”白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从远处飘来的。

“什么叫‘锁梦术’?”我问道。

“就是一种可以在自己的梦中操纵别人梦境的邪术。也就是说可以在梦中将对方杀死。只要见过的人都有可能被他杀掉。你们还记得桂延涛的死吗?因为一般防鬼怪的阵法对‘锁梦术’是无效的,而那个开过光的大神护身符多少会管一点用。他侥幸跳脱了两晚,最终还是被他杀了。”那个很轻的声音悠悠飘进了我的耳朵,似乎多少有一些愧意。

“他叫杨坤,职业是超市理货员。”李伟身的一个刑警拿起桌上的一张胸卡说道。

“那他是怎么会‘锁梦术’的?一定很难学。”李伟问道。

“我想没有人会知道了。”又是那个很轻的声音,随即无语。

第四章 阴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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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身处何处,好像是从来没来过的郊外;周围很暗,朦胧中可以看到远处一个男人拧笑着向我走来。我非常害怕,拼命地跑。跑到自己筋疲力尽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就站在我的身后。他的双手非常有力量,以至于掐住我的脖子致使我无能为力。我可以依稀地看到他模糊的面容,甚至及那粗重的呼吸声。我已经失去了任何可以反抗的力量,眼睁睁地看着他撕破了我的衣服,把我……”赵紫真小姐苍白的面颊上缓缓滚落两行晶莹的泪珠,她拿起面巾纸拭着泪水,接着道:“后来我就醒了。感觉到浑身无力,连着几天都没有精神。”

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穿着雍容华贵,仪态大方。除了在电视中或电脑上以外我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真人美女。此刻看到她楚楚动人的样子我真有点怜香惜玉。但是如果用白方的理解那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

“赵小姐,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也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我是第一次听说在梦中也可以……的事情。你知道,我只是一个阴阳师,不是心理医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没有精神病!我是非常理智的对你说这件事情的。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勇气来对一个几乎与我同龄的陌生男人说这件事情吗?如果不派出所给立案的话我也不会来找你了,我是听朋友说你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能力才来的。没想到你如此让我失望……”赵紫真打断了我的话,脸色因激动开始变得潮红。

其实我内心非常不想管她这件事情,虽然我的对面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因为与这些有钱的女人打交道时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拘谨甚至是自卑的感觉。不过我这个人对于美女的免疫力非常之低超乎任何人的想像,看她一哭就有点手足无措,温言道:“你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相信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出色的灵魂教师。这样吧,现在是上午十点。一会儿吃完中午饭我们去你家看看。你看如何?”

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些,喘了口气道:“行了,现在走吧。我请你吃饭。”

赵紫真家里也是一座面北朝南的小别墅,看上去像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她先我们放到这个戒备森严的小区门口,然后把车开到车库,才领着我们进了家门。屋里的装修异常豪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且个子很低黑皮肤长着酒糟鼻子蛤蟆嘴的丑陋男人正从楼梯上下来,瞥了我们一眼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谈谈地说了句你好,然后竟然自顾走了。

赵紫真的脸上带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道:“这是我先生,他不赞成我找你们。”她微咬朱唇,顿了下又道:“他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大,似乎是专门说给她先生听的。

果然,那个男人又从门口转了回来,这次他的神色颇为倨傲,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痛苦?我没有劝你去看医生吗?谁知道我经常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干了什么,竟然还一个接一个找什么算命看风水的,我看你能折腾到什么时候!”说完甩门扬长而去。

赵紫真被他说的脸上青红不定,好一会才开口轻轻地道:“你们不要介意,最里面就是我的房间。”说着拉着我们进了她们的卧室。

“这间屋里感觉不到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方开口了“不过这事也不绝对,你最近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

“奇怪的事情,没有啊。”赵紫真可能还在想着心事,丝毫没有感觉到我们口气之间的转变。

如果她在梦中见到的人或灵魂是真实存在的话,那我们在这儿蹲守是最有效的办法。这还是从李伟他们办案那儿学来的。不过他们家的情况看来我们晚上在屋里蹲守不太可能。白方和我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在她卧室窗口外面呆着看看情况,那里正是别墅的外面。

吃过了晚饭,白方先在赵紫真的卧室里布了一个“金钟阵”,然后又将一张生符贴到她的床头。“生符是灌了人体真气的符,可以让魂魄误以为是一人。所以无论什么样的恶鬼或是阴魂只要发现生符就会以为人在那里,对生符下手。这样就能给我们留得时间。”白方一边布置一边说着。看上去是说给赵紫真,其实我知道他是说给我的。

“而且生符遇到阴魂后会烧着或冒烟,我已经把四周的可燃物都取走了,在上面放一个烟感报警器。只要一有动静我就会知道的。即使你不出声或出不了声也没有关系,我会在第一时间救你。”这次他对着赵紫真微笑着说道。

秋天的夜里虽然不像冬天那样冻得令人深入骨髓的冷,但还是会让你感觉到屋里的可贵。我一边在深夜的秋风中打着哆嗦,一边拿着点燃的香烟在和白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突然就听到屋里赵紫真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吓得我差点把烟掉在地上。烟感报警器也在这个时间响了起来。

我对白方说了声不好,转身就像大门口跑去。俗话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今天我和白方就犯了个低级错误。本来以为金钟阵完全可以阻止一切阴魂恶鬼,而生符加报警器可以让他现形。没想到对方竟然突破了“金钟阵”,幸亏有生符,否则赵紫真难免又要在梦中被他得逞一次。

“怪了,他怎么能突破‘金钟阵’呢?这可是道教上清门等级最高的阴魂防御阵法了。”白方嘟囔在屋里转圈子,摆弄着地上的生钱。

赵紫真看了我一眼,道:“晚上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把一个铜钱踢得找不到了。正好我抽屉里有一个,于就是给补上了。”说着她指着地上的一个铜钱道。

果然,她给补上的是一枚“道光通宝”,而不是原来我们一直用的开过光灌入咒语“乾隆黄钱”。这下我鼻子差点被她气歪了:“要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今天晚上真是危险。换了钱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呢?”看来我们这儿错误犯得还真够低级,没和她讲明白。

从赵紫真家出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了,我疲惫地回到家连衣服也没脱就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二点多才醒来。

“你感觉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刚醒白方就问我,看来他憋好久了。

我伸了个懒腰,沈吟道:“我感觉是个恶鬼。”

“你为什么说是恶鬼呢?告你吧,他很可能是个冤魂。”

我正想问他详细一点的情况,赵紫真来电话了。她说她有新的情况和我们说,希望能见一面。

市中心,茶社内。

赵紫真所说的朋友叫胡静静也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女人,看年纪可能比她大一点。同样一看就是有钱人。和赵紫真一样,听说这几天也经常会做这种可怕的梦,第二天浑身无力,没有精神。不过她显然比赵紫真的承受能力更强一些,仅仅向我们介绍了情况,又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想让你们帮我做场法事应该就没事了。而且据说好几个姐们都闹这毛病了,也算是流行病吧。”说完哈哈地笑了起来,她这毫不掩饰的大笑让这个美女在我的心中形像大跌。

“你说很多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听了她的话我惊愕地下巴差点掉到脚面上。

胡静静白了我一眼,道:“怎么,很奇怪吗?而且我都认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见。”

“我不是不信,只是感觉有点……”我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我的意思。

胡静静不懈地哼一声,道:“没什么,她们没有找你或你们圈里的人。所以你感到奇怪是吧?难道我们在梦里被**也算数?”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身边的赵紫真接口了:“静静,虽然那是梦,可是你没有感到那是如此真实吗?那气息、那痛苦、那感觉。都和真的是一模一样呀。”

“那又怎么样?你难道不想报复吗?你老公难道就经常在家了?他可以对不起我们,我们确不敢对不起他,你觉得这公平吗?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一定是白天有这种念头才会做这种梦的。生活中不敢做的事情梦中也不敢做吗?我不信你没有这么想过。”胡静静地声音既冷又利,像一把锋利的冰刃插入了赵紫真的身体。

赵紫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晃动了一下身体,道:“静静,我不和你吵。我今天把朱先生找来是帮我们解决问题的。你要是不想的话你可以走。”

胡静静声音缓和了一点,温言道:“对不起真真,可能我有些激动了。我想让朱先生去我家看一看。”

胡静静开着宝马740将我拉到了她家,一座比赵紫真家更漂亮的小楼。她让佣人给我们倒上咖啡,摆上水果,笑道:“刚才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先喝点东西再帮我做法事好吗?”

我四下看了看,问她:“你先生出去了?”

我的声音并不大,也仅仅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胡静静听完后脸色竟然轻轻地变了,眼圈也红了。许久才道:“他经常不在。只要我不做出格的事情他是不会管我的。其实我知道在我们梦中的人是谁,我刚才说那些话是气真真的。”

我以为我听错了,睁大眼睛看着她,好一会儿她才重复道:“我知道我们梦中的人是谁,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来说给你听。这件事还得从真真说起……”

原来赵紫真从小就是天生丽质,一直是班里的班花。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追求的人也多。后来在本市上大学的时候他与大他一年级的王勇相识。王勇来自市里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为人诚恳长得也帅气,而且蓝球打得很好。用胡静静的话说是‘人长得和张德培没有二样,球打得和乔丹一模一样’。后来王勇就与赵紫真相恋了。他们一直相处到毕业,王勇在市里一个化工公司找了份工作,努力攒钱买房;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在这时,赵紫真现在的丈夫任时步出现了。任时步长得很丑,但非常有钱。他开着宝马车一下子就捕获了赵紫真那个好虚荣的芳心,后来她就主动和王勇提出分手,嫁给了任时步。

王勇和赵紫真分手后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当他准备鼓起勇气重新生活的时候,发现自己得了慢性白血病。这是种非常可怕的疾病,因为人类至今没有搞清楚它的病因。王勇虽然工作这几年攒了点钱,可是由于在私营企业工作,没有医保。而这点钱要治疗白血病还是杯水车薪。他的父母、亲友、同学甚至社会上的人世都动员起来为他捐赠了一笔钱,让他住进了医院。就在他等待合适的骨髓移植的时候他的钱又不够了。王勇也是个要强的个性,他不愿再让家人和朋友为他的事担心,就在医院自杀了。

“王勇得白血病和真真不能说没有关系,而且后来她也没去看过王勇。只是托人给他一笔钱。”说完了王勇的事,胡静静长叹了一口气,眸子里竟然还闪动着一点晶莹的泪花。

“那王勇要了这些钱了吗?”我问。

“开始不想要,后来还是收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赵紫真好像感觉对王勇问心无愧的原因吧。”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王勇做的?那为什么赵紫真不说?”白方的声音又变得干巴巴的。

胡静静的脸上闪过一种不自然的表情,小声地说道:“我不知道,反正王勇临终的时候我也去了,他好像对这些嫁给有钱人的女人或情人什么的挺恨的。这段时间做恶梦的都是我们这些人。而且……任时步一直怀疑真真还想着王勇,我猜想她是想让你们帮她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掉,给他先生看的。”

“唉,宁在奔驰车上哭,不在自行车上笑哇!”我突然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市东山公墓,王勇墓前。

我和赵紫真、胡静静三个人站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赵紫真看着我摆阵化掉了王勇的怨恨之气,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表情,说道:“以后真的没事了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心头掠过一丝厌恶的情绪:“王勇的怨气是从这里发出的,他给你们托梦是想报复他生前的怨恨。现在怨气已经化解,他也成了普通的魂魄,不在是恶鬼了。”

赵紫真和胡静静对望一眼,充满了不同的心酸和苦楚。

第五章 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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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代替白方坐到他这个位置以来,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也认识很多形形**的人。甚至于有些事情能让我一辈子都记忆犹新抑或有对我们后来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寻找能解除白方身体诅咒的离奇探险有非常重要帮助的人。当然,这些东西是我后来才认识到的。

那是上个星期天的早上,按道理说我是可以放一天假的。但是天刚亮的时候,李伟就来敲门了。父母都在小屋里睡觉,他们知道这个时间来的人八成是找我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极不情愿地给他打开门,然后又趴到了床上想再打个盹儿。

李伟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眼圈周匝也是厚厚的一圈青黑色;那是睡眠不好而留下百试不爽的证据。他一屁股地坐在椅子上,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纸,道:“这是上两次的费用支票,本来我周五就批下来了,只不过这两天太忙。”

“你这么早到访就是为了给我送钱?”我拿起支票瞥了一眼,看到上面有一个数字三和四个零。

“当然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还是有事找你帮忙。”李伟一边说一边拿出烟来点着,顺便甩了一根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道:“最近我们抓了一伙走黑道的,俗称‘玩扒活’。就是深更半夜走街串巷入户偷东西的那帮家伙。本来这类的案子不归我们管,可是这三个人涉案的金额过于巨大,他们偷了一百多万;已经算重案了,就交到我们那里。案是事主报的,一个建筑承包商,他早晨起来发现放在保险柜里钱没了,就打电话报了警。后来他在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也就找到了这三个人。”

说到这儿他的烟灭了,趁他点烟的时候我问道:“这不就完了吗,还有我什么事?而且这种案子竟然也能破?从来没听说过。”

李伟好像听出我话里的意思,笑了一声道:“案子能不能破是要取决于想不想破或值不值得破,以现在的破案水平来看如果全力以赴几乎没有案子破不了的。除非是很特殊的例子,比如英国那个‘恶魔杰克’懂得及时收手的。而我们抓的那三个嫌疑犯都有前科,第三天晚上再犯案的时候就被我们堵住了。不过……”他说到这儿,脸上微微一变色,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过什么?”白方突然插嘴了,我也听出来真正的好戏才开始上演。

“不过他们三个人都很奇怪,被抓到时的表情非常恐怖,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的一样。其中两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哆嗦成了一团;而另一个虽然能说话,看样子下吓得够呛,审讯的时候满嘴胡言乱语。你是知道的,这种在社会上混的人即使不能算是亡命之徒,但胆子也非常大,大都是天老大他老二那种人。我也从来没见过被吓成这样的混混,又问不出所以然。我就怀疑他们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东西或被上了身。”他顿了一顿,又道:“我现在也对这些东西开始相信了,所以来找你们去看看。”他既然叫我们,那么也承认了白方的现在的身份,信这些个东西也不足为奇了。

“你的最近的每个案件都很古怪,为什么以前没有碰到过?”白方的声音沉着而冷静。“我总感觉这背后好像有什么问题。不过现在还仅仅是猜测。看来我们又得和你走一趟了,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上午九点,分局审讯室。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审讯椅:铁制的椅子上面有一块活动的铁板,将人锁在里面后一动也不能动,脚下还有专门的脚拷。椅子上锁着的是一个黑脸胖子,头很大,眼睛很小,像是在眉毛下面放了两颗豆子。他的脸色不好,低垂着脑袋显不出丝毫生气;络腮的大胡子掩盖不了他那极度的惶恐神色。也只有从这惶恐的神色上可以判断出他还是个活人。

“杨海斌,你把头抬起来。”李伟的声音并不高,但在这里自然地透着一种威严。他这一声也让我刮目相看,原来这里是警察最威风的地方之一。

杨海斌缓慢地抬起头,像是脑袋沉重地抬起来也异常艰难。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线,茫然地看了看我们三人一眼(还有一个李伟同事做笔录),又缓缓地放了下去。

“杨海斌!”这三个字李伟喊地非常响亮,几乎把坐在身边的我吓了一跳。

“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拿他们家的东西,我没有拿……”杨海斌的声音很小,像是在喃喃自语,不是屋里安静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一直就这样像是中了邪。他说的可能是我们抓到他时的那家人,可是那家根本没人。我们得到线报赶到的时候这三个人就成了这个德行,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真还没见过被吓成这样的人。”李伟看着我无奈地说。

我也感觉到奇怪,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没有碰到鬼上身或民间俗称的“撞客”一类的东西。好像仅仅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俗称吓破胆。正在我看着这家伙奇怪的时候,一个刑警推门进来在李伟耳边说了几句话,李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可怕。

李伟对我使了个眼色,等我了门才小声对我说道:“杨海斌那二个同伙死了一个。”

“死了?怎么死的?”我也开始感觉到这案子不是普通盗窃案那么简单。

从分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二点多了。告别了李伟我和白方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那天抓到杨海斌一伙的那家去看看。坐在出租车上,我的脑子一刻也没闲,眼前还浮现着刚才看的那一幕:那个年轻人蜷缩成一团,眼睛睁得几乎要突出眼眶暴露出来,半张着嘴,脸上的表情异常惊恐可怖。手向外微伸,似乎要拿什么东西。看样子像是活活吓死的。

可能是在思考什么,一路上白方一语未发,甚至到了那个抓获现场从始至终仍没有说话。那是一个高档社区,我们要去的是最外面的一座楼的一层。据李伟说主人是一对新婚的夫妻,出国很久了,一直没有人住。而且这对夫妻和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由于没有钥匙进屋,我们只简单地在楼外转了一圈。只转这一圈我们就可以基本肯定,这屋没有什么问题,也感觉不到任何阴气存在或有存在过的意向。但是如果这屋没有问题的话杨海斌什么会吓成那个样子呢?

回到家给李伟打了个电话,告他我们没有什么收获,如果想了解真实情况的话一定要撬开杨海斌的嘴。可是怎么能让他开口呢?

“催眠!”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方突然说出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催眠?”电话那头的李伟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用催眠术来进行审讯。”白方的话简洁明了。

“你会催眠?”李伟有些怀疑。

我告他刚才是白方说的话,他在电话里沉默了几十秒,才道:“如果实在不行这也是个办法。但是法律上不承认催眠得到的证词;而且真实性也让人怀疑。”

“真实性你毋庸质疑;至于法律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们的目地是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再通过这个想办法就好办了。”白方的声音开始变得干巴巴的。

“好吧,我打个申请,回头联系你们!”

我也不知道白方居然会催眠,这家伙还真是博学多才,看来我原来真小看他了。回到家后,白方打了电话我才恍然大悟,我原来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这家伙根本不会催眠。不过他认识的一个叫赵人强的心理医生朋友可能会,并且在电话里答应了他的要求,如果有需要可以帮忙。我知道这是要付费的,现在有些朋友之间也非常现实。像我这样免费或要钱很少的傻子是几乎没有了。

第二天晚上九点,分局审讯室

按赵人强的要求,审讯室里放了一个看上去能使人很舒服的大床,其它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杨海斌躺在床上,手脚依然被拷着。赵人强看了看身边的人,说道:“屋里不要留太多的人,而且这个过程中要保持安静。”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聚光手电筒,让把屋子里所有的光线都关掉。用手电筒对着杨海斌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我知道这几天的审讯你一定很累了吧?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想任何事情。我知道你非常疲劳,非常非常的疲劳。你一定想要舒服的睡一觉吧?那么就睡吧。”他的声音非常缓慢,但充满了诱惑力,仿佛现在不是在分局的审讯室而是在一个漂亮舒适的卧室中一样。

“你的眼睛开始疲倦起来了……你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你全身越来越沉重,头脑越来越模糊了……你就要瞌睡了……睡把……熟睡吧…”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遍地讲着,声音也越来越低,我感觉它好像有强大的磁性,引导着杨海斌扑向睡眠的怀抱。

“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经完全笼罩你了……你什么也听不见了……”

杨海斌看着赵人强手中的电筒,在他轻柔的言语中眼皮渐渐地合了起来。这家伙还真有二下子,我差点也被他弄睡着了。赵人强低下头,看了一眼杨海斌,转身对我和李伟点了点头。

“问他!”李伟果断地说。

从审讯室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李伟拉着我和赵人强来到了街边的大排档,要了些烤肉几瓶啤酒,三个,哦,或是四个无奈的大男人聊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今天催眠虽然成功了,但还是没问出什么来。惭愧呀!”抿了一口酒,赵人强摇着头说道,看来知识份子就是不一样。

李伟把玩着着一根穿肉串的签子,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也尽力了嘛。这么晚了还麻烦你,喝酒。”说着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你们说刚才催眠中的杨海斌为什么一提那天的事就大叫起来?”我不解地问。

赵人强望着我,踌躇地皱着眉说道:“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催眠术是准确性是非常高的。至于他为什么不说我看不是不肯说,而是他看到的东西也许无法描述或根本没见到什么东西;或是非常可怕他内心不想再提及的东西。”

我和李伟互相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虽然即使杨海斌不说,用证据也能定他的罪。但我们还是希望了解到事情的真实情况,而且以杨海斌现在身体状况判刑后能不能入狱还很难说。就在这时,与杨海斌同伙的另一个人也死了。死亡的症状和前一个如出一辙,并无二致。不过这次我和白方在死亡的现场发现了一股残留的阴气。

这是灵魂的阴气,是有着强大怨念的枉死者留下的阴气,看来很有可能是他在做怪。但由于现在实行火葬,市局附近并没有什么坟墓或是医院之类灵魂聚集的地方。那么这灵魂来自何处呢?

“除非这个死者和杨海斌有着深仇大恨,否则如果不在周遭的阴魂一般是不会来报复他的。而且我感觉这个灵魂到现在还没有杀杨海斌是有理由的。否则他早死了。”白方用他那干巴巴声音解释道。我原来没想到我的嗓子也发会出这种声音。

“杨海斌虽然是个混混,但好像从来没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更别提深仇大恨了。看来我们要了解一下他家人。”李伟忧郁地说道。

杨海斌的家在一个大杂院中,不过我们发现他家的门紧锁着。

“海龙在医院看他妈呢!”一个弓着腰的老头看到我们说。

“那杨海斌呢?”我事先看过材料,知道杨海斌父亲早逝,现在家里只有他母亲和弟弟杨海龙。

“你说杨海斌?那孩子没良心,他从不到这儿来,过年都不回来过。”老头唠唠叨叨地说。

市附属医院,内科病房。

杨海龙长得瘦瘦小小,鼻子上还戴了副眼镜,与杨海斌一样的就是他镜片后的眼睛也很小,我注意他的一只眼框有些乌黑,好像是被人打的。他听了我们的来意,便用生硬的口气一口回绝了:“我没有这个哥哥。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走吧。”无论李伟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最后气得李伟一踱脚,扭身就带着我们出了医院。

“不管了,回去写结案报告。”李伟愠怒着说道。

“这案子没结能写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两个死鬼报心脏病;杨海斌有精神病,反正证据也够了。这群人渣,真他妈麻烦!”说着发到汽车就要走。

“等等,我有点别的事要办,有一个朋友也往在这儿。”白方这时候说话了。

我不知道他有那个朋友住在这儿,所以也没多说话。李伟听了自然无话,又给我们道了谢。等他走了,白方才让我带他回杨海龙母亲的病房去。我对他的举动非常费解,不过还是带着他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杨海龙看着去而复回的我惊愕地问。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我来问你哥和他那个朋友的事。”白方的话阴沉沉的。

“我和你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狠狠地瞪着我说。(其实他是在瞪白方)

“我想知道你年纪轻轻,从那里学到的纵魂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杨海龙的眼中读到了一丝忧虑,一丝恐惧与一丝不安。

“哼,你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了?如果我想揭穿你就不会背着那些警察了。我是一个灵魂教师,只想了解真相。”

杨海龙的脸上开始阴睛不定,最后他猛地抬起头像是下了决心一样道:“是的。那两个人是我用纵魂术控制灵魂吓死的。他们是人渣!”他的声音充斥着怨恨。

看来年轻人就是经验小,怎么能让白方几句话就说出真相呢,我要是你我绝对不说,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我心里想。

原来杨海龙的哥哥杨海斌一直不学无术,老早就和家里断决了来往。这次母亲病倒,杨海龙想去找他借点钱,没想到杨海斌不仅不给他钱,口角中还伙同那两个同伙把亲弟弟打了一顿。回来后杨海龙愤恨交加,决定报复哥哥。他用纵魂术控制了两个流浪的上古游魂,然后跟踪哥哥三人在晚上扒窃做案时吓倒了他们。不过毕竟杨海斌是他他亲哥,就在决定第二次去吓死他们的时候心软了,只把那两个同伙杀死,而留下了他哥哥一条命。

“我对你用什么方法杀死的他们很感兴趣,能告我吗?”白方谈谈地问道。

“你知道一个人最害怕的是谁吗?是他自己。如果他看到自己悲惨的灵魂向他索命的话,一定会被吓疯的。”杨海龙轻轻地道。

“两个灵魂要变成三个人?”我有些不解。

“你别忘了,我也是有灵魂的!”他说。

回来的路上,白方告我。原来我们刚一见杨海龙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孩子不一般,因为身上没有活人应有的那种生气,而确拥有死人才有的强大阴气。而且他身上好像不仅有一个灵魂,像是三魂附体一样。如果换做常人没死也要疯掉了,可是他丝毫无恙。那据他所知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会纵魂术。因为也只有这门法术才能做到控魂如己。

“那他从那里学到的纵魂术?过程是怎么样的呀?”我问白方。

“我也不知道,这是一个古老邪恶法术,一度被认为已经失传。我相信他以后会告我们的,因为我们将来用得着他。”白方笑着很“阴险”。

“哦,怪不你要留钱给他。”我若有所悟。

第六章 冥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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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市的一个特殊的日子,这也是一件值得载入我市史册的大事情。由我市著名企业民海投资集团投资的全省最大规模,面向4050及城市无专长失业人员的‘民海综合职业培训基地’正式启用了。它的建成及使用,标志着我市职业培训走向一个新纪元,也填补了我市乃至我省没有大型免费培训中心的空白……下面我们请到了市政协委员、民海投资集团总载宗民海先生,请他来给我们讲一讲……”

吃过晚饭,我懒懒地陷在沙发里,无聊地看着电视里的讲话。宗民海是本市的公众人物,据说是某市级领导的弟弟,一手创办了民海投资集团,身价上亿元。电视里的他与我在生活中见到的显得还要胖一些,肥大的脑袋像一个直接镶嵌在肩膀上小号西瓜,双目如豆,皮肤像是吹起的气球一样光泽油亮;脖子很短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臃肿的肚子已经用手臂够不着了。正站在那里侃侃而谈:“我们民海集团为解决下岗职业的就业问题、培训问题不仅投资建成了这个总面积上万平米的培训基地,还打算进行全部免费的长期职业培训计划,从全国各地聘请最好的教师进行培训,学习优秀的可以直接到我集团或各分公司上岗就业。我们在这个计划中不会赚一分钱甚至要赔钱做好这件事,为的就是让我们的国计民生,城市的繁荣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我们从社会中得到,也会大力的回馈社会……”

我关掉电视,打算出去走走。这段时间好像挺累,白方说他要休息几天。所以封印在我的身体里没有出来。看来频繁地使用阴阳眼和白天过多的活动对他这个灵魂来说很不适应。

宗民海的家其实就住在离我们小区不远的一个独院别墅内,所以我是经常有机会看到他的。别墅邻山而建,是西班牙的拱形门廊和哥特式的尖顶完美结合的漂亮建筑。也是我们小区大家每天饭后散步的必经之路。当我走到别墅外面的时候,发现一群人正围在那里。这使我感到奇怪,平时宗民海的别墅有保安严格把守,就是路过的车辆都恨不得检查一下,怎么可能让大群的人在那门口呢?而且我发现他们好像都是民工。

等我走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人的确都是民工,大约有三十多个人,都堵在门口正和紧闭大门内的保安交涉。

“我们要见宗总,你们不能这么办事!”一个像是这群人的负责人,个子很矮但健硕异常的中年人大声说道。

“宗总不在,这里不能闹事,要钱你们去工地找工头。”一个保安冷冷地回答说。

“工头和你们是一家子……还钱,还钱!欠钱不还算什么事,拿我们的血汗钱做好事,还有良心没有。”民工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健硕的中年人回身看了眼众人,大家的喊声顿时停了。我这才发现他脸上长了一块很大的黑色胎记。他又转过身,对保安说道:“我们就是想要回我们工钱,一年的活不能白干。你请宗总句话,什么时候给我工钱。”

“我和你说过,宗总不在这里。”保安白口气很严厉。

就在这儿时,从远处开来五辆金杯面包车,从车上也下来了一群人。这几十人和民工们可大不相同,全部都是黑色上衣黑色裤子,每人手里都拿了一根镐把子。他们一下车就将这三十多民工围了起来。

民工们看来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有点慌,开始窃窃私语地乱了起来。那个长胎记的中年人一挥手,大声问:“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们是来要我们自己的工钱,难道没王法了吗?”

黑衣人里为首的是一个长得很狰狞的一个年轻男人,我真不清楚这群人是宗民海从那里找来的,怎么看都像是黑社会,反正不像正经人。他看了看骚乱的民工,冲着胎记冷冷地说道:“你是队长吗?”

胎记一愣,随即缓缓地点头道:“我是,你们想怎么样?我们只想要回我们的工钱。”

“好,那你让他们先回去。你和我们去见宗总。”狰狞男说。他的声音很在我听来虽然阴森但很平缓,甚至好像是在聊家常一样。看到胎记有点犹豫,他又补充道:“怎么,你不敢去?”

显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胎记不想丢人,他回身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对狰狞男道:“好,我和你们去见宗总。”他胸脯一起一伏的很厉害。

狰狞男走到民工们跟前,道:“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找宗总,你们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胎记也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大伙要不先回吧,让三柱子和二饼和我去一趟。有消息我一会回来通知大伙。”说完就领着另外两个年轻人一起上了一两金杯车扬长而去。其它民工面面相觑地左右看了看,随即成鸟兽散。

我和一群看热闹的人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候隐约听到有人说:“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

“那最后怎么了结的?”我冲着说话的那个方向问道。

“谁知道怎么了结的,反正是没事了。可能是给钱了吧。”一个老头一边回答我的话一边向远处走去。我看前面没什么人了,便准备往后面走走。

宗民海的别墅后面是很大的一片开阔地,一直通向尽头的小白山。足足有几个足球场大小。好像也是被他买下来了,开始的时候听说要建游泳池。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建,反正现在是杂草丛生荆棘遍地,荒凉地很,没有人管。我有的时候喜欢来这里转转,玩味一下小时候父亲带着我去捉蛐蛐的情景。我在这里转了两圈,消化一下肚子里晚上吃的东西。也就回了家。

接连几天白方都说很累,只在有事的时候出来。不过这时大部份的工作我已经能独立完成了。反正大部人无非是商人开业看个风水、给新生的小孩子起个名什么的。晚上回家吃了饭没事就习惯性地出转转。这天在回家的路上听到街边纳凉的老百姓在议论宗民海,略一留心也听了个**不离十。

“……咱们市出了个宗民海,你就偷着乐吧。你想想什么地方给你免费建培训中心,让你免费培训?美国也没这好事呀。”一个年了年纪的男人正摇着大蒲扇和他身边的两个中年男人说。

“是呀,大好人呀。你说人家有钱人的觉悟就是不一样。”其中一个男人附和着说。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午睡过了头,我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像是饼秤上的烙饼,怎么也睡不着。睡不着干脆不睡了,起来穿上衣服再出去转转。

子夜的城市小区静谧安祥,。除了偶尔过去的出租车和几个三三两两的行人外非常平静,像我这样溜马路的神经病好像是独一无二了。我还是顺着每天傍晚遛弯儿的路线,一边走一边想李洋的事。这点事说起来简单,想起来头痛。现在已经毫无线索,无法进行下去了。反正次一提至此,我和白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不过该面对还是得面对,他的灵魂不能封在我身体里一辈子吧,看他托人打听的情况了。

我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得就来到了宗民海别墅的后面。隐约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干活。感觉到有点奇怪,怎么有人在这个时间干活?于是抓紧走了两步才看清,果然是有一群人在那里干活,大约有十几个人。拿着工具正在宗民海的别墅后面比划着干。一个健硕异常的矮个子正在那里指挥着什么。

可能是听到我来了,矮个子回身看了我一眼。他这一眼看得我也是一愣,原来就是白天那个胎记。我看着他对我没有恶意,便问道:“啊,是你呀。白天我看到你带着工人来这里了。”

胎记憨厚地一笑,挠了挠头道:“哈,让你看到了。我们已经一年没领到工钱了,是来找宗总要钱的。”

“哦,那后来你去了以后给了你钱吗?”我问

胎记趔开大嘴开心地一笑,道:“当然了。再不给钱就不给他干了。我们可不向以前人那么傻,不要钱就走了。”

他话里有话,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便拿出一根红钻石烟递给他,又帮他点着了问道:“以前是怎么回事?”

胎记示意我们到一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吸了口烟道:“在宗总手下干过活的有几十包工队,就像给他建培训中心的都不是一块的。打地基的是一帮人、盖房的是一帮人、最后封顶装修都是不同的队伍。都是他从外地找来的,包括我们也是。”

“那又怎么了?”我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胎记又嘿嘿地笑了几道,才小声说道:“给他干活要包工包料,干完以后工钱老拖着不给,你要找他要就得挨打,反正没有个要回来的。”

我听了他这话就是一愣,感觉到有点不可思议,下意识地道:“他不是为民做好事吗,还是政协委员呢?”

“那个东西是虚的,你以为他真是为了做好事才建的培训中心?那是为了以后做铺垫。”胎记神秘地说道。

“哦!”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又问胎记:“那你们晚上在这儿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干活?”

“他既然给了我们钱,又有别的活我们就得接着干嘛。他是黑社会白社会和我们不相干,这不是给他修路嘛。”

“修路?怎么这个时间修,修什么路?”我又给胎记递了根焑。

“帮他修一条通往后山的路,楼前的路他以前走,修好这条路他以后走。这路只能在晚上干。”胎记的话越来越神秘,一阵风刮过把他的半截烟吹灭了。他也没再点燃,只是和我点了下头便又走向干活的队伍。

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兀自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这两天的工作突然忙碌起来,每天都是很晚才回去。大多还是帮人捉鬼看风水,不过所谓的鬼不过都是他们心中的疑窦罢了,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敲门嘛。今天忙到很晚,骑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忽然想起胎记他们修的那条路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便去看看。

两天没见这里已经大变样子,虽然没有灯但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一条平坦宽阔的大道直通山上。而一群工人正在那里干活,一个人居中指挥,依稀就是胎记。我这才注意到他们干活好像没有开灯。我正想去过去和胎记打个招呼,没想到这时候竟然掉起雨点来。我这辆“高档”摩托最怕水了,还是趁没雨没下大之前回家是正事。

早上出门,门口几个晨练的老头正在聊天,听了他们的话我差点惊得从摩托车上掉下来。

“老哥早上听新闻了吗?宗民海死了!”

“死了?不会吧?”

“真的,听说是出车祸死的。我早上看早间新闻时说的。他那别墅不是两个门吗?他每天都从前门出,谁知道今天打后门走的。而且那里根本就没有路,他的车开到山上就撞在山石上了。车里三个人都死了。”

“那是咋回事呢?”

“谁知道呢,唉。好人呐……”

“楼前的路他以前走,修好这条路他以后走”我的耳边又响了胎记的话,感觉一阵阵的不寒而栗。因为当我来到宗民海的别墅后面时才看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路,荒草依旧丛生荆棘仍然遍地。

晚上八点,我打开电视。

“……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发现尸体的小白山后山。一共有十三具男性尸体。年龄都在二十五至四十五岁之前。现在我们看请到了市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李伟同志,请他来给我们讲两句。”

“尸体是早上来晨练的一个群众无意中发现的。这十三个人的死亡时间都不一样,最长的一个已经有半年以上,而最短的一个仅仅只有三天时间。我们怀疑是报复杀人,其它情况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太多……”

一般情况下这种新闻中极少放的,看来今天一定有记者第一时间发现才会直播。这时镜台向十三具尸体一一掠过。我猛然间发现最后一个,也就是那个死了三天的是个健硕的矮个中年人,脸上长着黑块很大的黑色胎记,嘴里还叼着半截抽剩下的红钻石烟……

第七章 怨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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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坐在颠簸的公车上赶往郊区的医院。望着窗外逝过的城市街道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直以来我总是有些悲观地认为生活是一个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虽然有形形**各种各样的减压励志的方式,但人生还是不如意事居多。比如生老病死这个谁都不能避免的问题,如果遇到没有钱的话那么面对它们时你也许会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和你做对。

我之所以会发出这番感慨是因为一个不错的朋友现在住院了。他叫王超,属于那种老实本份老百姓的典型,中专毕业后在市里一家私企打工开车。他爸爸在电话里告诉我,前一阵他一直感觉心口不舒服,也没有往心里去。以为挺一下就能过去,事实上这也是我们这些人在目前昂贵的医药费面前妥协的一种常用的办法,当然是以付出白细胞甚至健康为代价的。没想到后来日渐严重,就去医院检查发现是心肌劳损;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虽然他们家一直对他这病是否需要住院有所怀疑,但是因为牵扯到心脏所以还是住了医院。就是我现在要去的这个在郊区以面向打工人员、下岗企业职工和城市无业者为服务对向,没有太多设施和力量的市第十九人民医院。

王超的病房在内科一区三层312房,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看一本书。看到我来了放下手中的书高兴地举起了双臂,像一只折翼待飞的小鸟。我把买来的营养品水果等东西放到小桌上,然后把他的书也放上去坐了下来。注意到他看的是一本美国作家斯蒂芬金的小说集《肖申克的救赎》。

“你怎么来了?”王超的表情异常高兴,看得出我的到来使他很开心。

“好长时间没联系想你了,给你打手机一直没开。后来打到你家你爸告你住院了,我才知道的。”

“哦,没什么大事,可能是长年开车过于紧张吧。大夫说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注意多休息吧,你住院公费?”我无意中问道。

王超脸上掠过一丝悲哀的表情,耸了耸肩道:“私营企业那里来的公费?我现在连工作都没了,等出去再找吧。”他显然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沉默了几秒道:“对了,我住这个医院半个多月了,发现最近有点怪事。”

“我住进来的时候和我同屋的一共有三个人,我床对面的是一个叫老张的老心脏病,进进出出这个医院很多次了。上个星期,也就是我住进来一个星期以后吧,他半夜心脏病突发去世了。我和他没什么交情,更谈不到多熟了。可是前几天晚上我去化验室验血,没想到在化验室走廊门口看见了他,他一见我过来就不见了。开始我以为是这几天没睡好产生的幻觉,也就没放心上。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昨天半夜我去厕所的时候在那又看见一人,也是前几天邻病房死的了,我也见过几次。”他说到这儿,可能是看我没什么反映,就停住了。

“说呀,我听着呢。”我谈谈地说道。可能是现在这种事情也听多了,我正在想是不是又一个鬼魂在做怪。

“你是不是不信?”王超问“我可是偷偷地和其它的病友交流过这个事情,你猜怎么着儿?绝对让你大吃一惊!”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至信的目光。

“快说吧,卖什么关子。”我想我也大概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

王超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才道:“他们说那些人都是非正常死亡,而且这个医院每隔几天就会这么死一个人。”

我感觉到眼睛里封印的白方开始不安起来,我知道他对这种事一向是兴趣盎然的,果然他开口了:“非正常是怎么个死法?这么说会经常有人这么死?”

王超可能听出了声音的异样,略惊奇看了我一眼才道:“听说都是半夜死的,很像是窒息,但身上没有任何特证,解剖也查不出来。据说已经死了好几个这样的了,不过大都是有心脏病史,所以最后都是以心肌梗塞下的结论。”

我没有意识到,这是我和王超之间最后的一次聊天了,因为我第二天闻讯再见到的他时候他也已经成为这种非正常死亡人员中的一员。看着他悲伤痛泣的父母,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一时之间也找不出合适的语言来安慰他们。良久,白方说话了:“我们一定得找出王超的死因,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听着他干巴巴的声音,我好像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

我能以心脏病的名义住进这个医院而且还睡在王超原来的床上,还得得益于李秘书神通广大,一个证明下来我也已经成了心肌劳损的病人。开始的几天甚是无聊,同屋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病号,成天的不在床上。害得我每天只能自言自语地和白方说话,后来烦了两人也没话了,干躺着一躺就是一天。因为家人朋友都不知道,所以也没人来看我。我只和父母说要在白方那儿呆几天,要是他们知道我装病人住进医院非说我脑袋有问题不可。

这天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人分按住我的回肢,一时间怎么也动弹不得。

难道是鬼压床?所谓鬼压床是指人在睡觉时,突然感到仿佛有千斤重物压身朦朦胧胧的喘不过气来,似醒非醒似睡非睡,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人们感到不解和恐怖,就好像有个透明的东西压在身上,再加上配合梦境,就被给了个“形象”的名字——鬼压床。不过我感觉现在好像和鬼压床还是有区别的,因为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四肢上承载的力量,环目望去确毫无人迹。

“开阴阳眼!”白方一声大吼。

在阴阳眼下,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见四个人形鬼魅分别抓住了我的四肢,另一个双手抻出正掐在我的脖子上。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脸很模糊;但可以感觉到那股强烈的阴气和悚人气息。怪不得我感觉到呼吸不畅呢,而且这家伙手上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的增大。我终于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样不明不白死的了:被鬼魅掐死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就在我绝望等死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我不清楚白方为什么还能说话,因为我明显得感觉到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有力气讲话。但是他的确喊了几句什么,说得很快我没有听清。但是我四肢上的力量一瞬间消失了。趁这个机会我猛然抽身坐了起来,

鬼魅消失了,附加在我身的那股邪恶的力量无影无踪,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我的心依旧在剧烈地跳动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仅仅是个恶梦。

“它们走了?”

“嗯,走了!我用阴阳咒吓走了的,”白方的声音还是像在空阔的雪地里,干巴巴得没有一丝感**彩。

“你怎么还能说话?我刚才都吸不上气。”

“我虽然现在你的身体里,但是灵魂本身是可以出声的,刚才就是我的真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还不清楚,好像……”说到这里他停住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一样。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我也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色的影子。难道又是什么鬼魅?不过很快自己就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个人快步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小心!”白方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让我躺在床上。手确从包里拿出了匕首,暗暗地压在身子低下。从他的举动中,我已经体会到无比的凶险正在慢慢降临。

屋里很黑,如果不是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根本不会看见什么;当然,我相信他也不会看清我的。他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停,等走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手里也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这不见五指的黑幕中我仍然可以感觉到那逼人的寒气刺目而来。

等待比死亡更可怕。

就在他接近我床头的一瞬间,白方带着我的身体一跃而起,右手的匕首在对方的手抬起之前深深地没入了他的咽喉。我甚至可以看到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刀刃滑至手指,滴到地上。在这电光火石的几分钟内,我的身体完全成了白方操纵的傀偶。不过也正因此才得以活了下来。

……

“现在你的情况不能确定,我们希望你可以配合把事情交待清楚;这样才能确定你的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一个脸色黑红,面无表情的中年男警官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声音冷得像腊月天的自来水。他的身边是一个文静的小伙子正在坐着记录,看上去感觉像个大姑娘。

到公安局一天一夜已经说了七八次,我不耐烦地看着他,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回了,他想杀我我才杀的他,属于正当防卫。”

“你再详细一下,因为他杀你没有任何动机;何况你还随身携带管制刀具!”中年警官说道。

“那我杀他就有动机了?你们应该了解一下他深更半夜到我床前干什么。”我可能有些气恼,声音变得有些急燥。

警官依旧平静,声音仍然冰冷:“被你杀的黄文是十九医院化验科的主任医师,他应该有权利巡视病房吧?”

我不知道是这家伙过于愚蠢还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好像事事都针对我似的,没听说巡视病房还用化验科医生的。我正想找几句难听的话反驳他一下,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走来的也是一个年轻的女警察,长得还说得过去,就是个子不太高。他走到审讯我的两人面前说了几句什么话,就见中年警官的黑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我知道了,先把他带下去吧。”中年警官挥了下手,剩下的两人又把我押回了牢房。

我住是一个七八平米的单人牢房,里面又黑又潮一张木床,可能也算是优待了吧。不知道还要在这儿待多长时间,反正怎么想怎么倒霉,做好事做进牢房,我也算是头一份吧。

送来的饭我没有心思吃,稀里糊涂地一直睡了下去。好像是半夜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开门的声音。难道是放我出去?怎么是这个时间?我隐隐感觉到那里不对。白方这时轻声说话了:“小心,我感觉一股阴气。”

“阴气,你是说这里面有?”

“嘘,来了。”

年轻的管教身后站着的是那黑脸的中年警官,就听管教说道:“李队,就是他吧?”

“嗯,你先出去吧。”依旧是那个冷冷的声音。

“是!”管教答应得很干脆,但人没有动。

“怎么了?你先出去?”

“可是局里有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李队的声音愈发阴冷了。原来那股浓浓的阴气就是他身上发出来的。

李队转过身,对着管教怒目而视。一抻手,竟然掐住了管教的脖子。就听得“喀”的一声轻响,管教的头耷拉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李队拍拍手,任凭管教的尸体栽倒在地上。一步一步狞笑着向我走来。

我被眼前的发现的事惊呆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而手上戴着手铐的我根本没地方躲。

“我最喜欢你这样的,怨气越重越好吃!”他阴冷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牢房四周,我双腿有些不听话地轻微颤抖着。

“李大勇,你住手!”一个熟悉的从牢房外面传了过来。

“李伟,先过来把他铐上,找人再把我的包取过来。”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白方先喊了起来。李大勇转过身,就想向李伟扑去。白方趁他转身的时候抡起带着铐子的双拳向他后脑砸去。

当我们一起把李大勇捆了个结实的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我看着汗流浃背的李伟,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伟点了根烟,喘着气说:“我今天中午听说你出事,就往这边赶。到了以后先找法医想了解点情况,他说你打死的那个黄文尸体体表特征显示已经死了长时间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彻底没有腐烂。我就知道准有事,想找你。没想到李大勇……”他想了一下,又道:“我感觉这事有问题,按理说李大勇一直是我们系统的先进标兵,今天怎么会把小马杀了,而且还要杀你?”

“这根本不是李大勇。李大勇早被他害了。”白方冷冷地说道。

“那……那他是什么?”李伟的眼睛瞪得老大。

白方没有说话,先从包里取出阴钱和化魂符摆了个“驱魔阵”;然后又拿出桃木剑插了张专门用来对付精妖鬼怪的灵魂火符,挥剑往李大勇身上拍去。一道黑气从李大勇身上弥散开来,正被“驱魔阵”困住。就听阵中“膨”地一声巨向。就好像十多个汽车轮胎同时爆炸的一样,黑气在瞬间消失得踪迹全无。

“他是个数十股怨气聚成的,名字叫怨精。专门吃人的怨气为生。”白方冷冷地说道。

“那他为什么害人?”我问他。

“他是怨气化的,要食怨气。但正常死亡的人怨气是很小的,所以他只能杀来造怨气来吃。”

“那么黄兴也是被他杀死后附体吧?这家伙还真聪明,专挑心脏病人杀。那么说那天杀我们的魂魄也是他找的了?”

“那应该是他的原身所化,这家伙有点道行,所以会造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事情。他发现我们的身份后自然要治我们于死地,鬼魅无效他就自己上。”白方说道。

“我们的身份?”

“嗯,你别忘记了,他是可以看出你我是二个魂魄一个身体的,他是怨气成精啊。”

李伟听我说得热闹,插言问:“那里来的那么多怨气能成精?”

白方转过我的头,看了李伟一说:“那个医院有很多因为没钱看病自己把自己身体拖垮最后至死的或无意中死在手术台上的怨魂。怨气多得很,这也是为什么其它医院没有的缘故。不过这种怨精也是上千年才有机会出一个的。”

“那你们得买张彩票吧?一定可以中!”李伟哈哈一笑道。

第八章 房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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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非常漂亮的建筑:层次分明的坡形屋顶、西式风格的拱形门窗、洗练简约,细腻精致的欧洲中世纪皇家建筑节构、湮没在密集的植被花丛中的潺潺流水环屋而绕;错落有至的院落布局,有内外、前后院之分。我的心灵被一种微妙的感觉所触动,那是一种人类天性中的家园感,归属感。

“有钱人真他妈幸福啊!”就在我还为这占地不菲的独栋别墅之美丽所感叹的时候,白方一句粗话把我从童话般的憧憬中拉了回来。

“唉,你倒挺现实。”说着我们就往别墅里面走去。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警方在外在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威武高大穿着外面包布的铁皮马甲警察在用对讲机确认了以后才让李伟接我们进去。

看着眼圈乌青头发蓬松的李伟,我知道他一定又碰到麻烦事了。果然,他领着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发着牢骚:“从早到七点到现在,三个多小时什么也没查出来。那具尸体还在那躺着呢,都说这屋子闹鬼,我和领导一说干脆再把你们叫来看看得了。不过还是老规矩,你们不能说你们是干什么啊!有人问还是说自己是心理医生。”

“有他这样的心理医生吗?长得和肉类分割技工似的。”我听见白方轻轻唠叨,便忍不住反唇相讥:“你好,连命都混丢了;要是你不老实小心我把你驱逐出体!”

“行了,你们俩别吵了!让别人看见以为我又带了个神经病来呢!”李伟有点不耐烦,看得出他的心情不好。

我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因为入目的是一具极其可怕的尸体。说它可怕一点都不过份,一个男人仅穿着内衣仰卧在客厅的地上,全身没有丝毫血色,干瘪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凸现的骨骼。好像全身的血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他五官扭曲,痛苦的表情诡异得令人感到从心底泛上阵阵凉意。

“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死法,好像是突然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李伟深沉地说。

“法医怎么说?”我问道。

“法医比较谨慎,只是说还需进一步的检查。我看他们也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的意见呢?”

“法医都说不出什么来我们能有什么意见,只是感觉他死得有点问题。而且这个屋里感觉阴气很重,但又不是这尸体发出来的。”白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取出罗盘。

罗盘的指针剧烈地转动着,而且是一圈圈的呈三百六十度旋转,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这玩意转得这么邪乎?变成水表了?”我惊讶地问白方。

“证明这个屋里的确是阴气冲天,但找不到源头;好像整个屋都是阴气聚集源一样。”白方好像也有些拿捏不定,说话声音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对了,你刚才说闹鬼是怎么回事?”我转过头问正在蹲身看尸体的李伟。

他抬起头来,道:“这是一个路过的巡警抓入户扒手时发现的。我们简单询问了一下住在附近的人想了解一下线索,他们异口同声地都说这屋好像闹鬼好多年了。不过具体的他们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些。”

“老李,他的身份查清了。”一个年轻的警察这时走了过来,轻轻地和李伟说道。“这个人叫秦盛,是泰源开发公司的老总。他房是他今年夏天刚买的,但这不是他的第一套房。他家现在开发区住,妻子叫王平。”

“走,一起去秦盛家看看。”李伟拿起包,拉着我们就往外走。

开发区某小区,秦盛家。

王平可以说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性,脸色有些青诲,似乎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她静静地听我们说完,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丈夫买房的事情我不知道,他说要去北京出差,最近几天没有回来。”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平静地有点过份,仿佛在和我们聊天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那他最近有什么事情没有?或是得罪了什么人?”李伟问道。

“没有,他最近一直很好呀,从来不得罪什么人。”

从秦盛家出来,我们又去的他的公司。同样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好像他的死仅仅是一个意外,一个找不出死因的意外。

吃了饭之后我们回到了李伟的办公室,已经有一个年轻的警察在那里等着他了,我认出他就是上次和我们去李洋家的小马。他是负责搜集那栋别墅相关信息的。

“那个房子现在属于‘兴业房屋基业’,的房产公司所有。从零四年至今三次易主,原因不太清楚。而秦盛是今年五月份才买的这套房子,是用他自己的名字注册的。”小马说话干脆利落。

“那房子的第一个主人是谁?”李伟抽着烟,皱眉问小马。

“不太清楚,房产公司拒绝透露。”小马有些迟疑的回答。

“你是干什么吃的,一定去弄清楚。他们要是不说带回来问!还有,除了秦盛以外买过这个房子的另外两个人也要找到。”李伟终于发火了。

“是!”

为了尽快地了解到别墅阴气来的源,我和白方依旧采取老办法——决定在这呆一夜。吃过晚饭之后,我们住进了这个豪华漂亮的屋子。除了阴气冲天外,这个房子总给我带来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种感觉从我一走进屋子就能查觉得出来,白方亦然。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无聊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迷蒙中我仿佛看到二个很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我很想看清楚一些,但无论怎么努力也仅能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屋里变化很大,我对面凭空多出的漂亮大沙发上两人如漆似胶,而对我在存在确浑然不觉,甚至根本看不到我一样。

“你好讨厌。”女人低低的呻吟很有穿透力,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嫁给我吧,你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男人的声音也并不高,传到我耳朵里有些若有若无的虚幻;但还是可以听得明白。

“可是我已经定婚了呀,他怎么办?”女人暧昧地说。

“那怕什么,又不是结婚。何况你的第一次都给我了。”男人的声音在我听来无耻之极。

“讨厌!让我想想嘛。”

“还有什么好想的,你今天决定咱们下周举行婚礼。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

……

“啊……”

门突然间被撞开了,又一个模糊的影子冲了进来。沙发上的两个显然对此没有防备,都尖声叫着。

“这就是你要去见的客户?”进来的影子好像是个男人,声音虽然也是飘渺般的虚无,但充满了悲伤。

“我们分手吧。”女人开口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能从他撕心裂肺的号叫中感觉到那心碎的痛苦。

“你什么都没有!我们虽然定婚确连房子都买不起,甚至你一年的工资买不到一个平米,你让我们的婚姻怎么进行下去?”女人无情地说道。

进来的影子突然停止了悲痛的怒号,他冲向沙发,冲向那个夺去他幸福的男人。不过很快他就站在那里不动了,随即慢慢滑倒在地上。沙发上的男人站在那里似乎有些发抖,手里拿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他……他死了!”女人声音开始有点走形。

“嫁给我吧,我会给你幸福!”男人丢掉手中的东西,两个模糊的影子又合在了一起。

幻境一般的影像到这里嘎然而止,我像一个坐在电影院的观众欣赏完一部让人回味悠长的影片一样坐在那里迟迟没有移动分毫。我还在深思刚才让人惊诧的一幕。

“刚才那是真的?”我问白方。

“不好确定,不过像是真的。”白方声音又开始发生变化。

“我们应该上楼去看看,我们从来没有上过楼。”我说着从沙发上站起身。

可是当真正想上楼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楼根本没有上楼的楼梯。整个一层就是一个近百平米的客厅,最里面是卫生间和厨房。但我们俩根本没有找到上楼的途径。转了半天只能作罢。

“这楼怎么没有楼梯呢?”我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双层别墅啊。

“不知道,明天再说吧。”白方的懒劲又上来了,无耐的我只得表示同意。

第二早上李伟很早就来别墅接我们过去,说是有新情况。我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告他,这是和白方商量的结果,我们想再掌握一些真实可靠的资料。

小马可能在那里等了很久,我们过去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儿。他一见李伟,不好意思地一笑道:“昨天忙和有点晚,所以……”

“不用解释,说说你的新发现吧。”李伟一挥手,示意我们坐下。

“哦,是这样的。那栋别墅是‘碧纱置业’零三年开发的高档独栋别墅。现在属于‘兴业房屋基业’公司所有;而兴业公司是私营企业,他的老板是个女人,你们猜是谁?”小马略兴奋地说。

“那来的那么多废话?快说。”李伟粗暴地说道。

“是!”小马略有遗憾地咽了口吐沫,道:“这个兴业房屋中介公司的老总就是王平,而且她和这个别墅的第一个主人杜雨梅据说关系还不错。”

“是她?”李伟道。

小马看了看吃惊的李伟和我,得意地接着说道:“而且这个房子就是杜雨梅委托王平销售的。”

“这个杜雨梅现在那里?我得找她谈谈。”李伟站起来问道。我知道他的性格,一定是得到答案就想走。

“别急,李队。还有一点,这个房子二年来还被卖过二次,秦盛买的时候已经是三手了。最先买的是一对老年夫妇;第二次好像是个什么局的刘局长。不过他已经联系不到了,就连房子也是他家人去兴业公司办理的手续,再后来就被秦盛买了。”

他停下看了看我们都在听,便接着说道:“现在这个刘局长的家人也找不到了,我只联系到了第一对老年夫妇。他们现在美国伊利诺斯州居住。后来我给他们拔了电话过去,他们很配合我们,说在这儿住了一年多。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很正常。”他停顿了一下,说:“杜雨梅现在是宏业控股股份有限公司的副总裁,就是市中心那个宏业大厦。”

“哦,我知道了。”说着李伟拉起正在喝水的我就往外走“去宏业大厦。”

宠业大厦901室,杜雨梅的办公室。

我没有想到杜雨梅竟然是如此的年轻漂亮,完全是想像中的那种成熟美女的典范;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美女副总裁。她看着我们嫣然一笑,道:“是的,那房子是我委托王平出售的。”

“那你为什么要卖掉它呢?”李伟不经意地问道。

“我知道你们找我的目地,秦盛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不过我丈夫赵楠也是死在那屋里的,死因和秦盛一样。”她说得好像很从容平静,但厚厚的脂粉难以掩饰她骨子里一种莫名的悲伤。我看得出,那是一种寸断肝肠的痛苦。

“还有这种事?”李伟惊愕地看了她一眼。

“是真的,而且我还报了案。嗯,那是零三年底吧。也是你们局一个叫李大勇的警官接手的。”

“哦,是大勇接手的。”李伟有些伤感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她办公室墙上的报表和宣传广告,突然想了什么,问道:“杜女士,你们公司也是做房地产的?”

“是呀,怎么了?”她奇怪地看着我问道。

“那你怎么会买别人开发的别墅呢?”我微笑着问她。

她一听是这个问题,也冲我笑了笑,道:“我们公司以前主要是做商业地产的。原来我丈夫在世的时候他是董事长,比较偏重于商业和旅游地产。后来他去世后我们做一点民宅。事实上那个房子最早是她买的。”

从杜雨梅的办公室出来,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头,但一时又抓不住什么头绪。

“没想到她丈夫也是这么死的,看来我们的信息的掌握不够呀。小马怎么办的事。”李伟喃喃地责备着,这时他手机响了。

“什么?我知道了,马上就到。”接了电话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也把我吓了一跳:“王平自杀了!”

开发区某小区,王平家。

她死得很俗,也很惨。是女人经常使用的割腕,把胳膊放在注满水的浴缸里用刀片一划,解脱最好的方式之一。当然,我是指对她们而言。

第二天一早,正在睡觉的我被李伟一通近乎疯狂的电话打醒了:“老朱,你们快过来,来秦盛的别墅,有发现。”

如果说到目前为止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场景是什么,那我一定首推在秦盛别墅二楼看到的此情此景了。一排四人两男两女全都**地躺在地板上,与秦盛死时一样,被抽干了血的四具尸体。没有腐烂,其中三个人身上都长着绿油油的毛,让人作呕。

“赵楠、刘局长和她的情夫、另一个是秦盛的情妇;查一下就知道是谁了。”白方干巴巴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你是说他们是在几年之内分别死亡的?”李伟问白方。

“是的。”白方回答道。

李伟正想问什么,电话又响了。他接过了电话看了看我,道:“杜雨梅说在警局等我,有事和我们说。”

“那这儿里怎么办?”旁边的小马问道。

“没什么价值了,把尸体收了把门锁了,我们走。”李伟厉声道。

回来的路我上我问白方,前天夜里我们俩为什么没有找到楼梯,而且今天一来就看到在卫生间旁边。他闷哼一声道:“那天夜里他不想让我们上楼。”

“谁不想让我们上楼?”

“那个房子。”

“房子不想让我们上楼?”

“对,回头你就知道了。”白方又开始故作深沉。

不过我们在警局并没有见到杜雨梅,倒是见到了她托人送来的一封信:

李警官:

你好!我相信事情的真像你也多少有些了解了吧?那天我不是故意骗你们的,我也有我的苦衷。这么多年以来每每念及此事我都会悔恨交加,痛断肝肠。自从你们走了以后我惶惶不可终日,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那个别墅现在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别墅,它和他已经成为一体。我说的他是指我嫁给赵楠前的男朋友,他叫高建伟。

曾经的我们恩爱异常,甚至到了谈婚论嫁;但我恰恰在这时认识了赵楠。那时候的他英俊潇洒,那时候的我爱慕虚荣。最后我们在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被长期怀疑的高建伟尾随而至。也就是在那个别墅,爱好古董的赵楠用桌上的檀香镇尺无意中打死他。

婚后我才发现赵楠是个玩弄女性的高手,他把这套别墅送给了我,但自己确日日夜不归宿。我日日以泪洗面,品尝着自己种下的苦果。可能是高建伟太爱我了,他的灵魂与那个房子合为了一体,日日夜夜守护着我,原谅了我;丝毫不以我对不起他为忤。在一次赵楠打我的时候当着我的面吸光了他的鲜血。

我至今忘不了赵楠那干巴巴的面孔和恐惧的眼神,他也算是我杀的吗?以后的高建伟只有在看到**时才会复活,才会把对我们所有的仇恨发泄到那些人身上。

也许他累了,想解脱了,否则他不会把秦盛的尸体放到一楼让你们看见。我知道,他是累了,他也想我了!我要去见他,去忏悔我年轻时的错误。麻烦你们,我走了!

杜雨梅敬上。

看着她工整娟秀的字迹,我的眼角甚至有些湿润。李伟久久未语,沉默中。

“调虎离山,很聪明的女人哦。那王平为什么自杀?”我问道。

“王平和杜雨梅关系密切,自然知道那个别墅的秘密;我看他是想惩罚他老公秦盛,完事她一自杀,一了百了。”李伟有气无力的回答。

“报告!”小马从外面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

“秦盛的别墅着大火了,现在消防队正在试图控制火情,我们是否出警?”

李伟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个女人还真狠。”又扭头对小马道:“这个案子结了,你看看这个。”说着把杜雨梅的信丢给了小马。

“本身这案子没我们什么事嘛”我对李伟说道。

李伟哼了一声,道:“现在我们这里人手不够,分局以心理专家的名义聘请你们帮忙怎么你们俩还不愿意?我告你,一般人想来还来不了呢。”

“哦!”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那什么时候给这几次的钱?”

第九章 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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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晚风轻抚醉人,西山公园游人如梭,大都是成双的情侣。天已经黑了,我一个人漫无目地的在公园的花丛间踱着方步,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想约娜娜出来又被拒了,我也说不清这是多少次了。每次她都是以工作忙或累以由拒绝我提出吃饭散步的请求,我追了若干年的女孩子对我还丝毫没有动心,看着游园出双入对的情侣,心里酸溜溜的。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出公园,来到了山脚下的居民小区。这是一片开发未久的商品楼,人还不是很多,毗邻西山山畔公园和派出所,环境治安相对来说还比较不错。我转了一圈感觉挺没意思,好像除了我之外并没有有其它人了,就准备往回走。

“啊,有鬼呀!”一个尖利的女声打破了静谧的夜空,从路边花丛中慌慌张张地跑出一对情侣来。他们二人相互依偎着跑出花丛,不时还往后看几眼。我让这一喊心里打了个激灵,好奇心顿起,便移步上前想去看个究竟。

女孩大约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并不是非常漂亮。但属于那种很可爱且耐看的类型,匀称的身材蜷缩在男孩的臂膀下,微微颤抖着。他们的脸上俱现惊恐之色。

顺着他们的目光,我注意到花丛中飘荡着一个极其灰蒙蒙的模糊影子,模糊到甚至看不清它的形状。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它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像血一样的双目。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嫉妒、愤怒抑或是悲痛?从那欲裂的目眦中我仿佛读到了人世间所有的伤心和痛苦。甚至可以看到那即将破眶而出的血红色泪滴。

很快,他便消失地无影无踪。花丛中空空如也;好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除了那对依旧颤抖的情侣和站在那里深思的我。

第二天是星期一,早上的时候我办公室里来了本周的第一位客人,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人。

“你好,我叫白静。”她一面做着自我介绍,一面将名片递了过来。

我接过这张印刷精美的名片,看到上面的头衔是“美的文化传播公司办公室主任”。

“我也是慕名而来,听说您在谋些方面很有建树。”白静微笑着坐下,很客气地接过我递给他的水杯。

“您想让我帮您做点什么?”我看不出,也感觉不到她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看得出您的时间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吧。”白静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措词。“我有一个妹妹叫白娜,比我小三岁,今年二十五岁。她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也就是说我感觉她的周围似乎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白静有些欲言又止,难道是有什么顾虑吗?想到这我笑道:“你既然相信我,那我希望你把话说得再清楚一点。你妹妹身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她自己让你来的?”

果然,白静的脸色变得有一点晦暗,她微皱眉头面有忧色地说道:“我妹妹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敢告她。但是我的感觉是非常准的。而且……”她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低着沉吟着。

“什么?”白方突然关切地开口问道。

白静没有注意我们之间语气有别,而是猛然把头抬起来,咬着下唇慢慢地说道:“而且我有几次在她身边看到过一双红色的眼睛,红得像血一样的眼睛!”

……

李伟中午来的时候我刚和白方争论完,正把玩着白静的名片在屋里发呆,想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出神。到底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呢?冤魂还是恶鬼?为什么那双眼睛看上去那么伤心欲绝?白方说如果一个人死前未完的愿望过于强烈,那么死后的冤魂就会形成这种红色的血目。但我见过所有的魂魄中也没有形成血目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那这么强烈的愿望或是怨念?

“你们怎么了?”李伟根本没有敲门,直接自己推门而入。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我从沉思中醒来,一边起身给倒水一边问他。

“哦,没什么大事。这不是中午了嘛,想请你吃个饭。”他一边喝水一边偷偷地注意着我的脸色。

我知道这家伙忙得四脚朝天,怎么可能巴巴的赶来请我吃饭。干笑了几声,揶揄道:“您堂堂刑警队长来请我吃饭?太掉价了吧?”

“这话说得,你们总帮我忙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而且今天还有点事想请你们在我分析一下。”

“就知道你是无事不蹬三宝殿,说吧。”我点了根烟,把身子埋到沙发里懒懒地问道。

李伟也点燃了香烟,悠悠地说道:“最近我们管区派出所上报说老有群众在夜里见鬼。”

“那个派出所?”白方问道。

“西山派出所!”李伟谈谈地说道。

……

“你们怎么不说话?”李伟诧异地问道。

“是血目?”我一字一顿地问道。

“对,是血目,你们都知道了?”

从饭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二点了。和白方一商量总感觉上午白静的话有些吞吞吐吐,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于是我们决定再去找她聊聊。

美的公司,白静的办公室。

对我的到来白静可能有些意外,她先是一愣,然后忙起身迎接:“你好,你来了!”不过她的些许不自然还是被我捕捉到并深深地记了下来。

“你不用忙了,我来就是想再想您了解一下你妹妹的情况,否则我也没法去保护她或帮她,您说是吧。”我一边用纸巾擦汗,一边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

白静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不过转瞬间又恢复了笑容:“哦,谢谢你还这么费心。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平时多看着点我妹妹,别让那些不干浄的东西碰她就可以了。至于费用我会如数给你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一定会有那些东西找你妹妹呢?”看着白静略显惊慌的双眼,我感觉我的声音铿锵有力,最起码对他应该有所震慑。

也许是我的话真的对她起了作用,沉默许久之后,白静才喃喃地道:“我说过我的感觉非常准,而且我见过那双可怕的红眼睛;真的非常可怕。”

“那你让我怎么保护你妹妹呢?天天守在她身边吗?”

“那是你的事情,不过我希望她不会出事就好。”她的声音很低,似乎心中的忧虑很深。

从白静公司出来,我和白方决定去找白娜问问,看看她是否了解这些情况。毕竟当事人还是需要知道的好。

白娜的家就住在我第一次遇到那双血目的西山小区,和父母住在一起。而白静因为已经成家,所以并不在那里居住。

当我见到白娜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因为面前这个可爱的女孩子就是那天夜里遇到血目而惊叫的人。

“怎么是你?有事吗?”她惊讶地问道。

“真是巧啊。”我朝她笑了一下,道:“是这样,我是一个阴阳师,就是帮人对付奇怪的东西或事情的。”

“哦,是这样呀。那你找我干什么?”她有些不屑地问道。

“我那天看到你和你男朋友……”

“错了,那不是我男朋友。”她很干脆地打断了我的话。

“不是你男朋友?”这次轮到我奇怪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来不是为这个吧?”她说着话厨房里传来水烧开时水壶的叫声,她说了句对不起便去倒水。在她起身的时候我注意到她脖子上戴了一个漂亮的项链,而项坠则是一个大拇指大小的深蜜色宝石。

“你的项链很漂亮。”等她回来,我笑着称赞道。

“啊,谢谢!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据说是祖传的。”她显示对自己的项链非常满意。眼睛转了一圈,又说道:“我知道你来找我干什么了。你是想了解那天的那双红眼睛吧?其实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被吓了一跳而已。没想到他也那么胆小。”我知道她指的是他的那个前任男朋友。

她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没什么事。即使有鬼我也不怕,我的命硬。好几次都见过到那双眼睛了。不过那天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听得心中一惊,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见过好几次那双眼睛?”

“是呀,出现过二次。”

“那你不害怕?”怪不得她姐姐要我想办法帮帮她。

白娜轻轻地摇了摇头,谈谈地说道:“不怕。我甚至怀疑他有关。”

“他是谁?”

“李琨”白娜甩出一个人名。

“你最好说清楚一点。”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追过我。前一阵自杀了。”白娜的眼中流露出一点点的忧伤。

“哦,你怀疑是他作崇?”我问道。

“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他也不会害我的。”白娜马上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和白娜要了她姐姐的地址,我决定再去拜访一下,把白娜的谈话向他交待一下。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要向她卸任了。因为路上堵车加上吃饭,我到她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家住在杨家坟东里小区一栋楼的一层,就当我正想敲门的时候屋里传出极其微弱的吵架声引了我的注意。

“你不能这样做,她是我亲妹妹。”就听白静说道。

“我没有说要害她,只要她把东西给我,而且它本来也应该属于你。”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可是我妈妈已经给她了。而且你的手段也有点过份。”白静可能有些着急。

男人冷笑了几声,才道:“我们必须拿回来,那可是价值几百万的金绿猫眼宝石。你妈妈肯定知道它的价值;得到它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可是……我已经找人保护我妹妹了。”白静似乎被他说动心了,声音很小。

“找人?什么人?”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狰狞。

“是一个阴阳师。”

“哼,我以为是什么人呢。你在屋里不许走,不许打电话。我现在就去从你妹妹那里夺回来,如果她不给的话那可别怪我了。”男人声音开始像禽兽方向转变,接着就听见白静啊的叫了一声。

“亲爱的,你不是喜欢香港吗?我们将来去那里定居。现在称委屈你呆一会儿,我真的很爱你。”男人的声音很温柔,但听着让人作呕。

和白方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看来现在白静暂不会有危险,我得先去白娜那里。否则她这个禽兽姐夫很可能会为那了那个猫眼宝石杀了她。

“听他们谈话我猜测那双血眼就是白静老公操纵的,它用灵魂来杀人。”白方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也会灵魂操纵术?”

“对,我们现在必须赶过去。”白方一边催促着我一边拦出租车。

我给李伟打了电话,然后就往白娜家赶。不过我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个阴阳师,对鬼也许有些手段,可是对人就无能为力了。因为当我明白这番话的时候已经被人捆得像个粽子,扔在了白娜家的地板上。

其实我和白静老公几乎同时到了白娜家。所不同的就是他们先进门而已。除白静的老公,他还有一个五大三粗壮汉帮凶,就是这个壮汉在我推开未锁的门瞬间把我按倒,捆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阴阳师吧?我们认识一下,我叫马成,是白娜的姐夫。”他长着和他姓很相符的长脸,上面长满了疙瘩。

“这是我朋友刘仁松”他指着壮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注意到白娜此时和我一样也被捆了起来,扔在我身边。

马成走到白娜身边,一把将他脖子上的项链揪了下来,得意地说道:“你姐姐竟然找人对付我,否则我们可以商量的。”白娜脸色苍白,看来吓得不轻。接着马成转过身,看着我阴森森地说道:“阴阳师一定知道灵魂杀人是没有痕迹的,让这个小妹妹陪着你下地狱吧。”

“你要你的东西,不用杀人啊。而且我还有东西给你。”我想拖延一下时间,等李伟来救援。

“我不能为自己留后患。”马成的话说得很坚决,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刘仁松慢慢地向白娜走去。原来他竟然是一个被马成杀死并控制尸体,还他妈什么“朋友”,这家伙真没人性。

“意念控尸术?”白方惊声叫道。

“不愧是阴阳师啊,不过你很快就死了!”他故意把死了两个字说得很重。

原来说控尸术时听白方说起过,这种意念控尸术是一种初等级的控尸术。用意念和特殊的咒语来控制被自己杀死人的灵魂,让他的灵魂控制自己的尸体从而达到控尸的目地。因为每个被杀死者最怕的就是杀自己的人。

现在怎么办呢?难道就是等死吗?我感觉一阵绝望。

眼看刘仁松已经走到白娜身边,就要伸手杀她的时候,屋里的灯灭了,漆黑一片。黑暗中我又看到了那双红色的眼睛,血一样的双目。

就听重重得一声,好像是刘仁松倒在了地上。就在此刻,我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阴气和一股强大的怨气在相互纠缠,就像两团气像云图中的星云一样缠绕不休,此起彼上。过了五分钟左右,怨气渐渐占了上风,阴气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不见。

“他妈的!”马成也一定感觉到他的杀手锏已经被打败。血红色的眼睛慢慢向他近。

“你是谁?”马成的声音颤抖着,借着窗外射来的月光,我看见他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因为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我趁这个机会偷偷地在暖气片在上蹭断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将白娜的绳子也解开。

“啊!”就见那红色双眼和白成的影子一碰,马成发出了一声只有屠宰场才会出现的惊叫。“为什么桃木剑杀不死你?”马成大声吼叫着。

“因为你扎得不准,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魂飞魄散,不过你马上就会变成和我一样的了。”这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李琨,果然是你?”对着那红色的眼睛,白娜失声叫道。就在这时隐约可以看到马成的身体慢慢倒也下去。

“灵魂杀人是不会有痕迹的!”李琨的灵魂朝着倒地的马成说道。接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准了白娜:“丫头,以后不会有事了。他已经死了!”我注意到他的眼睛似乎没有刚才红了。

“你被桃木剑刺中,马上就会永远消失了。”白方干巴巴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是的,不过我不后悔。”李琨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

“不……李琨……你……”白娜开始哽咽起来。

“丫头,我追了你三年,也打扰了你三年;三十岁上还一事无成,难怪你会看不上我。”李琨有些黯然地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能活过来吗?”白娜向前走了两步,对着那血红色的眼睛问道。

“我已经自杀了,怎么能活呢?人的生命中有一次啊。如果我现在真能活过来,你会接受我吗?”他声音更小了。

“我……我……我会再给你机会,只到你达到我的要求。你为什么要自杀呢?”白娜哭着道。

“唉。晚了,一切都晚了。”血红的眼睛开始变成桃红,颜色正在消失。“丫头,我活着的时候三年来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你。也许今天的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会以这种方式开始。”随着颜色暗下来的血目,他的声音也变得如游丝般细小。

“不,你别走。我不再一次次的拒绝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年过而立确一无所有,你拒绝我也是正常。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希望你幸福!”

那声音越来越小,“我也好想和你谈一次恋爱,我们牵着手上街、看电影、我可以像别人一样抱你……”游丝般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随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同无影无踪。

屋门打开,灯亮了。李伟看到的是坐在地上痛哭如泣的白娜和挂着泪花的我,以及地上的两俱尸体……

第十章 魔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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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可以在家和老爸老妈吃一顿饭,耳边也没有了白方的聒噪(提前就告他别出来说话,省得吓坏我家人),心情非常不错。虽然家里的饭菜品种花样远没有在外面多,但还是吃得很舒服,感觉也最好。我一边吃饭一边和他们吹嘘着这段时间碰到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听得老妈一个劲地咂舌“哎呀我的老天爷,我听得都吓得慌!”。而老爸则一句话不说,等吃完饭收拾东西的时候对我们来了一句“封建迷信。”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妈就冲着老爸一瞪眼道:“这又不犯法,还给你挣钱呢。你管那么多干嘛,去去……”一边说一边把老爸推回了卧室。等他出去,老妈才神秘地对我说道:“儿子,你真的能捉鬼?”

“妈,那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捉鬼,而是指处理一些灵异事件。”我尽力通俗地向她解释着我的工作内容。

“哦,就是这个意思吧。你刘姨她闺女最近几天不正常,她和我关系不错,你能不能帮着去看看?”我妈这个人就是个热心肠,没事不是喜欢给别人牵个红线就是做个好事。不过我还真没明白她的意思,就问:“那个刘姨?”

“就是和我挺好的那个,我们厂子一个车间的原来。”

“哦,就是她闺女长得挺漂亮的那个?”我终于有了印象。

“对,就是她。咱们现在就去吧。她上次和我说过。”我妈这人是个急性子,说风就是雨。话刚落地就收拾东西催着我走。

“你们去那?”老爸从屋里追出来问。

“我们去捉鬼,你别管了。”

“又是封建迷信!”老爸一个人在门口自言自语地道。

刘姨的女儿叫孙宛婷,今年二十四岁,在一个私企打工。一个礼拜以前听说有点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检查还出问题了,本来仅仅是肚子不舒服,后来从医院回来以后竟然精神上出了问题。整天痴痴呆呆的,就像是俗称的“鬼上身”,也就是闹“撞客”。听着妈的介绍,我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底,心说这是小毛病,我自己不用白方也能搞定。一般多发在农村,没想到现在鬼也往城市发展了。

“那她原来是什么毛病要去医院?”我问道。

老妈抬头想了一下,才说:“不知道,你刘姨倒没有提这个事。”

刘姨家和我家离得并不是很远,我们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她家楼下。接了老妈的电话后,刘姨从楼上接了下来:“还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妈也满面堆笑着回答道:“不麻烦,不麻烦。婷婷的病好点了吗?”

“唉,还是那个样子。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不言不语地好几天。去医院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实在不行过几天看来真得往精神病医院送了。”说着刘姨的脸上愁容渐现,最后发展到乌云密布,看来马上就要雨至倾盆了。

“别着急,让小华给你看看,他说他懂点这个东西。”老妈过去安慰着刘姨。(小华是我的小名。)

“好,好。咱们上楼。”说着刘姨就带着我们往她六楼的家里走。

我们推开孙宛婷房门的时候,她正在床上呆呆着坐着。双眼没有一点神采,看上去更像一个无助的盲人。屋里采光不好,很暗;外面的光线打到她苍白的半边脸上,她身子随着这到来的光线一颤,然后猛地抬起头来。顿时,刚才还迷茫的眼中放射出一种极度恐怖阴寒的诧异神色,紧紧地盯住我的脸,好像上面有莫大的吸引力。

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就在这时白方悄悄地说话了:“小心点,这屋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气,或是怨气。但与我们以前遇到的截然不同。”

“婷婷,快叫阿姨呀”刘姨责备道。

“你来抓我的吗?”孙宛婷的语气极为奇怪,像是出自喉咙的最深处;阴冷而清晰。

我被她的话说得打了个机灵,就在我正想和她怎么说的时候。孙宛婷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妈和刘姨都吓了一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抻过手去想抓住孙宛婷。可是她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刚一站起身就冲向床边的窗户,还对我说道:“你来抓我呀!”说着人已经破窗而出。

这可是六楼,而且她似乎根本没有想打开窗户的意思。人像一颗炮弹一样直接撞向窗上的大玻璃。伴着“哗啦”的一声巨响,孙宛婷卷着那些玻璃碎片向楼下飘去。恐怕她在落地之前这些碎玻璃也能要的她的命。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孙宛婷看到我后为什么会自杀。折腾了一个下午,天擦黑的时候才把刘姨一家安慰好。虽然没说什么,但我可以感觉到她那深深的难过之情。草草地在家吃了晚饭,我确怎么也坐不住了,就骑上车出去兜风,想散散心。

“孙宛婷的确不正常,而且她那屋有一种奇异的阴气。”白方说道。

“那她为什么看到我们之后就要跳楼呢?”

“现在还不清楚,我们一定要掌握更多的信息。”白方的声音同我的心情一样阴沉。

华灯初上,我站在波光粼粼的清水桥畔,兀自出神地想着孙宛婷的事。

“你这几天怎么了?没关系的,我们过几天就去办手续结婚,好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我扭过头,只见从远处走过来一对情侣,男孩紧紧的搂着女孩,好像生怕她从自己身边溜掉。女孩的头发很长,看不清模样。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时白方突然小声地对我说道:“我怎么又感觉到了那股气息?”

“你是说他们?”我略惊愕地看了一眼这对情侣。他们这时正走过我身边,女孩似乎是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正与我的目光相对。

一瞬间,那种极度恐怖阴寒的目光再次出现在女孩的眼中,她先是一愣,然后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用冷得让人发颤的声音伴着脸上诡异的神情对我说道:“又是你,来捉我呀”说着抓住桥的栏杆一翻身跳了下去。

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呆了,一看女孩跳了下去,略一犹豫也跳进了清水河中。随着二人落水的“扑通”声,岸边桥头的人群骚动起来。

“有人跳河啦!”

“快救人呀。”

我也被闻讯赶来的几个做清水河联防工作的老头老太太紧紧拽住,说在要等警察来才能让我走。看来他们真拿我当凶手了。

从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给李伟打了个电话,他显然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我一听是你心里就打鼓,你怎么这么能惹事呀?”

“你以为是我推他们下去的?刚才那个男的也真可气,非说我和她女朋友有什么关系。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这事我感觉是有点蹊跷,你想怎么办?”

“你帮我查二个人,一个是今天跳河这女的资料;另一个叫孙宛婷,家住工人村小区102号楼11单元608室。仔细一点,我感觉她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或问题。”我把和白方刚商量好的办法告了李伟。

“好的,明天等我消息。你早点回去睡吧,我先挂了。”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不无法入睡,白天的事情如同二个交错循环的电影般幕幕在眼前闪过。两个那恐怖阴寒的目光已深深地渗入了我脑海,在我眼前交织晃动。

“你来捉我呀!”又是那个冰冷刺骨的声音穿入了我的耳膜。

我举目所见,四下里漆黑一片。但是那个声音确如此真实,他在那里?我好像看见一道阴寒恐怖的目光正在暗中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你别动,躺下睡觉。他拿我们没有办法。”白方的声音坚定有力。

“他是谁?”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不知道。不过对你我没有威胁,我能感觉得到,他没有任何办法对付一个阴阳合体的灵魂教师。”

“说你胖你就喘,又吹牛。”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躺下来闭上了眼睛。也许白方是对的,因为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那个声音和那种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李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让人满意的,他的电话就在我第二天早上吃早点的时候来了:“老朱,那二个人的情况我已经基本弄清楚了。你一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分局,李伟办公室。

李伟拿出一个资料袋,扔到我的面前,说道:“昨天在清水河自杀身亡的那个女孩子叫李梅,二十三岁,在市供电公司工作。”

“其它情况呢,我需要了解她的自杀动机。”从家一出来我的头就有点痛,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虽然白方说那是我的想像。

“动机得问你,他是看见你才自杀的。”李伟微笑着扔过一根烟,又将打火机递到我的手里。

“你知道和我没关系的,还有什么你继续说吧。”我把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至于孙宛婷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很普通的一个女孩。不过我们发现她和李梅在自杀之前都去机械厂医院做过妇科检查。”

“哦,是这样……”白方略有所思的说。

机械厂医院,妇科。

“那天打胎的一共三个人,除了孙宛婷和李梅外还有一个叫孟宇红的。”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女妇科医生拿着手中的病历记录对我们说道。

“那孟宇红的住址呢?”李伟问道。

“这个我们可不知道,来这儿打胎的病人一般不留住址的。”

“那会不会是职工家属的可能性大一点呢?”我问。

女医生摇了摇头,道:“不一定。现在不是十年前,来这儿看病的基本上都是职工。推向市场以后厂子只负责一部份费用,其它大部份都是医院自给自足。你们应该也许听说过,现在我们医院就是以妇科为主,接生和打胎在整个塞北市都是数一数二的。”

看她理直气壮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知道从那里来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邪气,猛然站起来恨恨地对她说道:“你们这是在犯罪,伤害生命有违良心。”

女医生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她心理素质很好,马上就冷静了下来。随即反驳道:“你指什么?打胎?笑话,全中国都不犯法我们犯什么罪,要说良心你也应该问问那些来打胎的小姑娘,她们是怎么想的?要说我犯罪,那你说二十岁的小姑娘把孩子生到厕所里算什么?”她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幼稚,真不成熟。”

“什么?你说谁把孩子生到厕所里?什么时候?”李伟严肃地问道。

看得出她对李伟还是有些忌惮的,哼一声道:“上个月,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把孩子生到妇产科的女厕所里了。”

“你详细说一下。”李伟拿出录音笔准备记录了。

这一下那个女医生有些慌了,她忙道:“这个和今天这事没关系吧?我也随便说说。”

“有没有那是我们的事,你说你的就行了。”李伟冷冷地回敬道。

“那是上个月十七号的事,当时那个小姑娘一个人早晨来的,来了什么也没说就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天。她特别的瘦,根本看不出已经足月了。后来我们快下班时候才有人发现她在厕所里生了一个男婴。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和孩子都已经死了。”

“死了?”我和李伟同时问道。

“嗯。她是上吊自杀死的,那个孩子可能产后时间太长了吧。”她好像不太愿意说这件事,随即把话差了开去:“后来听说她姓段,就在咱们工人村住。其它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李伟的手机响了:“哦……我是,对……我知道了。”接完电话,我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晦暗难看。

“出什么事了?”我小心地问道。

李伟没有回答,而是向女医生表示了感谢,拉着我出了妇科的门,一直到医院的草坪长廊附近,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他才说道:“孟宇红死了。”

“谁叫孟宇红?”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刚才林大夫说的那天第三个打胎的女孩。”

“哦,那个大夫姓林。”我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道:“不对呀,她刚和我们说了孟宇红的名字你就知道她死了?”

李伟笑着点了根烟,道:“当然,她说完我已经发信息托下面的人去查了。这个孟宇红昨天就已经死了,也是在家中自杀的。我们要不要去她家一下?”

久未开口的白方这时候说话了:“没有必要去她家了。你先找人去殡仪馆查一下上个月十七号那天的火化记录吧,看看那个姓段的女孩和那个婴儿有没有被火化?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没有。”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情感味道。

李伟点头答应,拿起电话拔了几个号码说了几句。然后我们大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反馈信息已经过来了。接过电话的李伟对电话那头的人表示了感谢,道:“上个月十七号晚上是有一个叫段小红的女孩和一个婴儿要火化,不过殡仪馆的车来医院接上他们以后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她和婴儿都不见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白方狠狠地点了点我的头(他也不说轻点,那可不是他的脑袋),道:“我知道现在我们应该去那了。”接着他从我们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罗盘,说道:“就在这个医院里。”

机械厂医院虽说不是很大,但也着实不小。在和院方打了招呼并谢绝了对方帮忙的好意后我们三个人(准确地说应该是二个人)足足找了一天,临近天黑的时候摸到了地下解剖室。

解剖室在地下走廊的最里面,听医院人介绍说现在很少有人用,已经废弃好几年了。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漫散在长长的走廊上,面对黑暗有些力不从心。伴着回荡的脚步声,我的心一下子又被揪了起来。因为和白方一样,我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强大阴气。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应该就是这里了,你们要小心。”白方干巴巴的声音更衬托出这走廊的阴森可怖。我似乎又感觉到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盯着向解剖室走去的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发现解剖室门口的灯光比其它地方要亮一些。衬着光线可以看到门并没有锁,但是关得很严。

和李伟互相看了一眼,我做了一个深深的呼吸,然后慢慢地推开了解剖室的大门。

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啊,我看到了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场面,一个在以后可能永远成为我恶梦源头的场景:百余平米的解剖室里,爬了满地的婴儿,更准确一点应该说是大部份没有成形的婴儿。他们有的仅仅是一血肉模糊的肉团;有的大概有三四厘米长,可以看出简单的五官和四肢;有的大一点的约有十厘米左右,五官分面确显狰狞;还有的更大一些的,有三四十厘米长,圆睁着的双目中射出一道让人感到恐怖阴冷的目光……足足有几百个之多。爬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普通的婴儿,赤红的大脑袋上镶嵌着一对如豆般的小眼,眼中那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贸然闯入的我和李伟。

突然,二个略大一点有人形的婴儿倏然向我和李伟分别飞身过来,快得让我们没有一点反映的时间。两只小手已经死死地掐住我们的脖子。

我没有想到一个婴儿有如此般的大力,脖子上好像钳了一把老虎钳子,掐得我往上直翻白眼,这时的我已经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量,逆来顺受地乖乖的等着生命的远去,死亡在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种摆脱痛苦的期待。

“阴阳眼,三瞳合一!”白方的一句怒吼将我从阴世的等待中唤醒。我下意识地打开了阴阳眼。

阴阳眼下,痛苦消失了。我和李伟也分别把手从对方的脖子上拿下来,换而揉着自己被掐疼的地方。而地上那些爬着的婴儿依旧,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对谁发起过攻击。而是向着有光的地方,向着有温暖的地方在慢慢的爬行,滚动。

“你应该出来了吧?这是你最后的一张王牌了。”白方干巴巴的声音在空阔的解剖室里回荡着。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孩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这个容貌姣好的女孩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苍白阴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她怀里的婴儿确大睁着眼睛,用我熟悉的极度恐怖阴寒的眼光打量着我。

“你终于来了!”声音阴冷异常,发自婴儿喉咙的最深处。

“你在乱杀无辜!”白方的声音从干巴巴变得更有震慑力。

那个婴儿似乎在女孩的怀里抖了一下,道:“这是惩罚,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人类不能为自己一时的欢娱而造成我们的痛苦。我们渴望阳光渴望温暖!”

“那你也不能杀这么多人;如果我不阻止你的话你还要杀会多少人?甚至杀死你自己的母亲。”

“任何人都不能拒止我,人类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不能!”那个婴儿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还有能力对付我吗?”白方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要报复你的……”阴冷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突然之间,女孩连同婴儿的身体像膨胀的气球一样爆炸开来,炸得粉碎;就像美国科幻电影中被外星武器攻击打碎的人类。我和李伟的身上被四溅的血肉弄得满身满脸。

“李伟?你吓傻了?”白方转过头问道。

“我在想他的话,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女孩子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李伟喃喃地道。

“看来你要等到新婚之夜喽”我道。

“我也想,可惜这辈子不行了!做过了的事不能后悔。”李伟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难道也是怕报复?我这么想,可是没有问他。

第十一章 幽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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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记成,光绪三十三年九月初八偶得铃铛,十月初一暴病卒年四十八。

宋启良,宣统元年正月购得铃铛,同月卒。

何安,民国三年腊月得铃铛,次日霍乱而亡。

白晓超,民国十年死于战乱,从此铃铛下落不明。

一九四八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重现,被富翁杜天豪购得;而杜天豪本人于十天后出车祸身亡,铃铛再度下流不明。

一九六五年出现在美国,购买人:约翰.威尔森;威尔森死亡时间:一九六五年二月美国加州;死亡原因:不详。

后收藏于美国**ithsonian博物馆,一九八二年被窃。

二零零七年八月十日于塞北市桥南区宝善小区王猛死亡现场发现此铃铛。

……

笔记到此嘎然而止,下面附着一张关于这个神秘铃铛的照片及简介:此项链名为恶魔铃铛,采用缅甸满绿玉原料打磨而成。由39颗由大变小、满绿圆润的翡翠珠串制,项坠为二个24k足金铃铛,镶嵌0.8克拉钻石二颗。再下面就是一副极为漂亮的项链照片,甚至那金黄色铃铛所发出的夺目光芒可以透过照纸,直摄我的双目。

看着熟悉的笔迹我确认这是李伟所记无疑。资料很凌乱,前四行似乎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而后头可能是他自己写的,不过现在我们也无从得之了。李伟昨天突遇车祸,此时还躺在医院的vip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他可能是得到自得到这个项链后,唯一还活着的人。”看过了笔记,我对着面前端坐的戴林海说道。

戴林海是负责接替李伟工作的刑警副队长,他身材较瘦小,不过还是能从紧皱的双眉中看出几分平时的干练。他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道:“是呀,这次老李真玩大了。竟然被人从清晨的马路上发现。那时候就已经人事不醒,到今天都三天了。”

“那天他到底去那里了?你们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对于李伟出事,我有些急躁。

“不知道,他那天自己出去的,连车都没开,和谁也没说。”戴林海的双眼中透出一股莫名的迷茫。

“那你们现在掌握的资料就这些?”我问道。

戴林海犹豫了一下,说道:“基本上就这些。还有……还有那个恶魔铃铛,也在我们手里。李伟出事以后锁在警队的保险柜里,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谁也不想去查王猛这个案子。要不是我李伟从小玩到大的交情,我真的也不想管啊。而且我知道你和李伟的关系,也知道你有特殊的本领,所以才来找你帮忙。”

听他话说得深沉,我苦笑了一声道:“帮你没问题,为了李伟我也会尽力的。只是现在未知的情况还太多。那个王猛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得到的这个项链的?”

“不知道,李伟查了个开头就出事了。大家都说这个‘恶魔铃铛’和西方传说中至人死命的‘魔镜’是一回事,谁拿谁倒霉。你看拥有了它以后的所有人几乎没有一个活过一个月的。李伟碰过它,半个月就出事了;虽然他还没有死。”他沉默了下来,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几口,踌躇着说道:“而且我还有一层顾虑,你说咱们接触这个案子的人会不会……”

“你是说我们也会被它神秘的力量的诅咒?”我也有点拿捏不定,声音不高。

戴林海的身体微微一颤,点头道:“是啊,这就是我为什么今天没有把它拿过来的原因。而且我们现在知道的资料太少了。关于王猛、关于恶魔铃铛……”

“嗯,我们不碰它可能好一点。如果它的诅咒力量真实存在的话,那李伟现在还没有死就只有一个解释。”白方突然说道。

可能戴林海听李伟说过我和白方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抬起充满迷惑的面孔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李伟的八字硬,也就是俗称的命大。但如果这种神秘的诅咒力量长期存在的话,那他还是会有可能扛不往的。”白方的声音开始发生变化,我知道这是他进入状态的前兆。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好一点?”戴林海站了起来,在我的办公室里缓缓地跺着步子,问道。

“在这股邪恶的诅咒力量占上锋之前消灭它!先从王猛查起。”白方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猛的家住在宝善小区,据戴林海所说他是在夜里被人入室谋杀的。虽然他们已经去过多次了,但我还是想再去看看。这是一个普通的二室一厅的楼房,我带着戴林海给我派来帮忙的年轻刑警王天才,在屋里细细地看了一大圈,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先象征性地安慰了王猛媳妇几句,然后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道:“你别伤心了,你要帮我们尽快找到凶手,为王猛报仇。”

“嗯。我知道,你们问吧。”

我知道一般的情况戴林海他们一定已经问过了,所以诸如王猛工作,年龄是否有无仇人之类的话题也就不再赘述,而且那也不是我这身份该问的。就直接奔项链吧。于是说道:“王猛是怎么得到恶魔铃铛的?”

“恶魔铃铛?”王猛媳妇先是一愣,然后释然道:“就是那个项链?他说是朋友托他卖的,他可以从中抽头。”

“朋友?”

“是的。上次戴警官来的时候也问过我。王猛真的是和我这么说的。他平时就做帮着别人干这个东西,从中抽头挣钱。具体是那个朋友我并不知道。”

“那和他最好的朋友是谁?”王天才开口问道。

“吴老六。大名叫吴子会。”

从王猛家出来我们并没有直接去找吴子会。而是先给戴林海打了个电话,和他说了相关情况,就听他在电话里说道:“这个我知道了。我这边还有新发现。一会儿见面说吧。”便约我们去医院看李伟且碰头说说情况。

李伟还是在昏迷当中。和昨天一样,他对我们的到来一无所知,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像是在熟睡当中。我仿佛还听到了他微微的鼾声。他累了,也许真的需要休息。我多么希望是这一个梦,李伟突然中香甜的梦中醒来,可以向我倾诉经过……可是我知道,现实不能被任何遐想所替代。

王天才的手机响了,他接过电话刚喊了一声“喂”就脸色大变,差点跌倒在地上。

“怎么了?”看着他发抖的身子和悲伤的面孔,我能感觉到了他强大的悲痛。

“戴队长……车祸死了!”王天才慢慢蹲下身子,把双手插到长发中哽咽着说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恶魔铃铛的诅咒力量如此之强大?戴林海没有直接接触它确也遭杀身之祸。那我呢?是现在全身而退还是继续接受那未知的命运?

又是车祸。

……

月儿高高,

黑夜很长,

空气中吹拂着命运的方向,

亲爱的孩子,

什么是吉祥,

车来车往里有没有神的光芒

……

那遥远的地方没有车来车往,

那安静的地方,

小河在流淌,

那洁白的地方,

你没有方向

……

我的耳边浮现起了一首老歌——《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也许那里才是该去的地方!那里没有车来车往。

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戴林海死亡的悲痛之中。也许我和他并没有太多的深交,也许我是为自己未卜的命运在忧伤,也许我是在躲避抑或恐惧那可怕的恶魔铃铛。但我真的很痛苦,也很害怕,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已经牢牢地抓占据了我的身体。我这才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坐以待毙不如迎头而上,找到恶魔铃铛的真相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我们要抓紧时间。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一个灵魂教师!”白方干巴巴的声音反射在医院狭小的走廊墙壁上射进我的耳道。

“我知道,就是感觉有些难过。”我低沉地说道。

“你是在为你自己的命运难过,你这是向未知的邪恶力量妥协!命运要把握在自己手里。这些陈旧的道理还用我再说吗?”白方的声音仍旧洪亮。

我叹了口气,点了根烟轻轻地说道:“我感觉那股邪恶的力量如此地近、如此地强大。我们甚至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我第一次感觉胜算如此之小。”

“你还记得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那句经典的台词吗‘心存希望是件好事,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事’。”白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我。

由于戴林海突然死亡,所以恶魔铃铛这件事暂时被搁了下来。因为他确认死于车祸,所以并没有太多的额外线索。不过王猛死亡的案件被指定由暂代替副队长的近五十岁老刑警张战生和王天才负责。可能在公安局内部认为恶魔铃铛与这段时间的事情没有直接的关系吧,它仅仅是一个案件中普通的证据。不过我确知道这个神秘的项链仍是被锁在保险柜里,而张战生也根本没有去动它;甚至他连这个案子都没敢过多的接触。

我不能对自己的朋友不负责任,我决定自己去查一下吴子会相关的信息。因为戴林海死前与我通的电话中表示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而他说的新发现我感觉很有可能还是与他有关,因为据王天才后来讲他听同事们说戴林海最后一次去的就是吴子会家。

但我没有找到这个吴子会,他失踪了。

“朱哥,我们已经将吴子会列为王猛案件中的重大嫌疑人。全市排查工作已经开始,只要有他的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王天才笔直地站在我的办公室桌子前,像是在给首长会报工作。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看着这个踌躇满志的年轻警察,心里充满了感激。

这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回家睡一觉。有时候心累比身累更要让人疲惫。就在我找了个饭馆坐下准备点菜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刚刚分手的王天才打来的,他告我吴子会找到了。

市公安分局,审讯室门口。

由于我不是警察,所以审讯吴子会我不能进去。虽然在事前已经把自己想起来该问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王天才,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像是热祸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口转来转去。大约过了有二个多小时,才见吴子会被两个强壮的警察押了出去。

“怎么样?他说什么了?”我一把拉住出来的王天才问道。

他先和另外两个一同出来的警察交待了几句话,然后才对我说道:“他全撂了,恶魔铃铛是他和王猛夜入一个别墅偷来的。”

原来王猛和吴子会没有正经工作,平时就干点小偷小摸,投机倒把的事。那天吴子会找到王猛说他听朋友说郊区看到一家别墅,主人非常有钱。他们俩就半夜摸了起去,想顺点东西。没想到被这家的男主人发现,搏斗中王猛将对方刺死,被他二人抛尸荒野。而他们也偷了很多东西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恶魔铃铛。

“他们后来分桩的时候把那个铃铛分给了王猛。王猛死后他有点害怕,就躲了起来。”王天才介绍说。

“害怕?害怕诅咒?”我一边翻着记录一边说道。

“是呀,恶魔铃铛太邪了。老张现在都不问这个案子。我看朱哥你也得小心点,实在不行交给我办吧?相信我一定可以还李伟戴林海他们一个公道的。”王天才显得信心十足,微笑着对我说。

“我相信你,不过我还是想帮帮你。”我随口回答道。

“那朱哥还是信不过我呀。你想帮我当然更好。”王天才说着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景我感觉他说得也对,李伟现在出事他们公安局那边也没有让我管。可能是上面给了他什么压力或有什么风言风语吧?想到这儿我就想叫回他和他说让他努力把这个案子办好。可是就在这时候白方抢先说话了:“当然不是,人多力量大嘛。我一定帮你把案子办好。”

王天才没在说话,看了我一眼懒懒地甩门出去了。白方这家伙就会耽误事,如果真是公安局上层领导对我插手有什么顾虑的话真是害了人家别人。看来下次见到他得说清楚。一边想着我一边走了分局的大门。

死亡又和我近了一步。这是我第二天早上接到王天才电话说了吴子会的死讯后的第一反映。诅咒是如此之强大!每个人的死都是意外发生的,但又是围绕着这个神秘可怕的恶魔铃铛。我是否应该真的撤出慢慢再查,明哲保身呢?

“不行,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白方的声音虽然干巴巴得像是在雪天的操场上发出的,但是很有力。

市公安分局,办公室。

张战生是个老刑警了,多少有点发福。他半摇头胖头抽着烟道:“吴子会是昨天夜里死的,突发心脏病。李伟的事我也急,不过我感觉……”他摇着头没在说下去,

“那当时谁在现场呢?”白方突然间问道。

“现场?我和小王都下班了。我们都不在。”

“哦,那您知道吴子会和王猛杀的那个别墅主人叫什么吗?”我问道。

“知道,他叫刘海,好像是个古董商人。”

凌晨一点,效区刘海别墅。

刘海不是本市人,他在塞北市做皮毛生意。这房子听说是他今年才买的,家人还没有过来。我之所以选在黑夜里来这儿是想感受一下那天吴子会和王猛来时年气氛。不过当我来的时候发现别墅的门是虚掩着的,从里面传来微弱的灯光。

“为什么会有人?不是说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吗?”我小声问白方。

“不知道。不过没有阴气,应该没什么危险。我想恶魔铃铛的诅咒应该不会在这里发做。我感觉不会任何鬼怪魂魄的气息”白方坚定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我放下了心,慢慢地走到门口想往里先看一眼。可是刚到门缝的时候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人事不醒了。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被人用绳子绑了个结实,放在一个黑洞洞的房间内。头痛得厉害,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这是恶魔铃铛的诅咒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谁把我捆在这的?我不停地问着,但没有人回答。因为嘴被堵着,我没法和白方交流。

门,开了。随着射进来的亮光,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修长高瘦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当看到他的眼时我惊呆了,因为进来的人是身着便服的王天才。

“惊讶吧,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得意而又高亢。“你马上就会出意外了,就像李伟、戴林海、吴子会和王猛那样的意外。”他尖笑着走到我身边,把刀尖放在我的脸上比划着。

难道这些人都是他杀的?那么恶魔铃铛的诅咒呢?

他好像看出我的心事,一阵冷笑过后才道:“恶魔铃铛的诅咒就是它的秘密,让所有得到它的人都永远消失。”

王天才把我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站直了身子,背对着我说道:“恶魔铃铛是里有一个秘密,想必你们都不知道吧?即使知道的人也不会活着的。”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反映过来。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打到北京,慈禧太后带着光绪皇帝仓皇西逃。离行之时下令将光绪最喜爱的珍妃投入井中溺死。因为支持变法的珍妃是慈禧太后的死对头。不过慈禧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其实珍妃早有查觉,她把自己和光绪多年积攒的一批细软财宝转移到了紫禁城的一个秘密所在,并绘制地图藏于自己的一个铃铛项链之中。希望以后光绪可以暨此东山再起。她把这个项链交给自己的贴身林姓宫女,让她永远守候着这个秘密,不能让外人得知。

后来林宫女成功逃出紫禁城,但确在混乱中丢失了铃铛项链。她临死时吩咐后人,一定要找到铃铛,并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个秘密。后来铃铛果然出现,为了不让外人发现这个秘密,他的后人按照她的安排制造了这个“恶魔铃铛”的传说,不惜一切手段要将这个永远的保护下去。再后来江山移主,但是他人还是籍以祖训人守护着恶魔铃铛中的秘密。

“它如果永远沉睡在那个古墓中就好了。”王天才阴森地一笑,接着道:“可是刘海竟然是个盗墓的,他从古墓中得到了铃铛。”

听着了他的故事,我的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感受:“那你就杀了他?”

“不,他不是我杀的。我并不知道铃铛在古墓中,我和我父亲找了几十年都没有找到。天可怜见,王猛和吴子会竟然杀了刘海将它偷了出来。他们要卖铃铛的消息我是第一个知道的。”

“你杀了王猛为什么不拿走铃铛?”我问道。

“我要它没用。我要遵守古训,守住其中的秘密。”他的声音变得又类又厉。

“你的精神有问题,有时间去看看吧。”白方挖苦道。

“哼。我有没有问题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明天也要出意外了。我们家族擅长制造各种意外事件,这也是家传绝学之一。我的曾祖父曾经制造的车祸现场连美国警方都查不出来,你们可以安息了!”他似乎充满了期待,而对我这样一只待猎杀的羔羊。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会绝望。

“可是你家族的人制造的东西也许不一定好用,能不能杀死人还是问题!”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李伟带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出现在了门口。

“李伟,你……”我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抱歉老朱,如果我不用这种假死的办法是无法找出真凶的,可惜了小戴和那几个死了的人。”李伟低下头道。“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个残忍。他们家是遗传性的神经病。”

“你竟然没有死,我明明把你用车撞死了的?”王天才的颤抖地说。

“你这个神经病人大概不知道我会闭气功吧?”李伟笑道。

“神经病?”我没有理解李伟话中的意思。

“对,妄想证。根本不存在什么珍妃宝藏。不知道他们家从那代祖宗开始看中了一条得不到的项链,后来得了妄想证。再后来就出现了这个所谓的宝藏及守卫者的说法。”李伟的声音铿锵有力。

“你……你胡说……这是我家传的秘密,永远的秘密……”歇斯底里的王天才挥着刀就向李伟冲去。

枪响了,所有刑警的枪口都微微冒着余热。

第十二章 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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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晚风吹拂着田野里一人多高的蒿草。夕阳斜照,天幕像被一个画家用重彩不停地的挥抹般逐渐暗了下来。我站在狭长的村头公路上想等待一辆过往的车稍我回市里。

我一直就不喜欢偏远的农村,不过这次在李伟的重托下也只好破一次例。还是那些较无聊的化怨捉鬼之类的活动。本来村长邀我们在村里住一宿明天再和去县城的拖拉机一赽儿走,只是想起那挤得和沙丁鱼罐头一样的拖拉机,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回。

这个时间拦车不容易,站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三辆车。有两辆根本没给停;没办法,这年头大伙的警惕性太高,谁让不太平呢?最后天已经全黑了的时候,一辆蓝色的东风141停在了我面前。

“兄弟,回城啊?”一个老司机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问道。

“是呀,我们去县城,多少钱?”我试探着问道。

“算了,我也顺路,上车吧。”老司机很好客,笑着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车里面很干净,座位上铺着崭新的坐垫。我一边向老司机道谢一边小心地打量着他。他大约有五十多岁,古铜色的面皮泛着油亮的光泽,眉心微微凝成‘川’字型;从满面的褶皱可以看见有些过早到来的沧桑;宽大的牛仔装没有掩盖住高高隆起的肚皮,这也是长期开车百试不爽的最有效证据。

“你们是杜村人?”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哦,不是。我是来办事的。大哥贵姓?”我掏出纸巾擦汗,顺便拿出二根烟来。

他接过我递的烟,道:“我姓陈,你就叫我老陈吧。”然后他打开了收音机,里面传来播音员那机械高亢的声音:“近日,我市出现了一股以外来人员为主的有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团伙。下面我们请市刑警大队队长李伟给大家说一下具体情况和防范措施……”

“现在社会治安成这样,真让人担心。”听着收音机里李伟的话,我有感而发。

老陈点了点了头,叹了口气道:“是啊,人要讲良心呐。没良心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听他声音有异,便转过头奇怪地望了一眼。可能他瞅见我在看他,又接着说道:“你要是有兴趣我给你说个事你就知道了。”

“好呀,你说吧。”心想漫漫长路正好用以打发时间。

老陈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道:“这事是我自己的真实经历。还得从二十年前讲起。那个时候我刚到市运输公司工作不久,血气方刚。加上又开了新车,所以工作的积极性很高。当时队里工作量大,人手少。我们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加班出差那也是加常便饭。”

“有一回我去坝上出差,连着跑了一天一夜一千多公里;然后接着就得往回反,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那个时候治安比现在好,加上队里人手少所以也没有跟车的或副驾。”说到这儿,他解释了一句道:“哦,今天是副驾小刘闹病,所以我一个人出来了。”然后他接着说道:“当时我要送一批钢材回城,必须在晚上十二点以前赶回去。所以吃了口饭就上车了。那个时候也就依仗着年轻,要是现在要万万不行喽。”

“我又坚持开了一天的车,就感觉这上下眼皮在打架,打得难解难分。天黑的时候已经到了市郊,眼看再坚持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家休息了。心说在咬咬牙,到了队里就可以歇了,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

老陈从怀里摸出一盒“紫钻石”香烟,点了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我快开到外环路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路灯都坏了,整个一条路面黑糊糊阴森森的,我的心里也说不清得有些发毛。”

“在车前大灯照射下我的面前一片明亮,可是另外三面仍是伸手不见五指。当时天气也不是很晚,可外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自己。”

“人总是对未知东西怀有深深的恐惧;我当时就是对这种阴森的黑暗害怕极了,只想早早地回到运输队,所以车开得很快,还没有那哪一次开车超过这次的速度;我甚至感觉装满钢材的东风车都飘了起来。”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那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可是我车开得太快了,还没有看清就把她撞倒了。刹车痕拖得很长,等车完全停下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车后面了。我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跟前,发现好像还有气,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我当时人都懵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脑子里浮现出许多类似的事情。某某人因为撞人导致对方瘫痪,最后一辈子连媳妇都没有娶上;或是被对方天价索赔抑或有做好事而被人讹诈的……”他换了一个档位,把车得开很慢,似乎还沉浸在二十年前那场悲惨的事故当中,表情深沉而又忧伤。

“我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想来想去都没敢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抬上车。而是自己上了车,一咬牙就想一走了之。没想到这时候前面隐约传来声音,竟然有车开过来了。”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声音好像来得车还不止一辆,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撞伤了这个女人那我就完了,当时我刚结婚。真的被她讹上了可怎么办才好?想来想去狠了狠心,我把车又倒了回去。”

听他说到这儿我心里一沉,一股厌恶感由然而生。老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事,谈谈地说道:“可能你觉得我没良心,很自私吧?可是我们这行有句俗话叫‘撞伤不如撞死。’撞伤赔得多,撞死赔得少。如果找找人根本不用负刑事责任。也许就是这种缺乏对生命价值的起码尊重使我亲手导致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就此殒灭。在他人的生命与自己的私利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看得出老陈很悲痛,他又点了根烟,接着用开始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到后来也不知道那女的是谁,叫什么名字;甚至连她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我只知道我的车轮从她的脖子上碾过,可以听到轻微的‘喀嚓’声。她的后事及索赔什么的都是运输公司帮我办的。我也被记大过一次,有近十年没有动过车。虽然我赔了钱,又托关系找了人。但最终还是逃脱了法律的治裁,也许如果那时候我被判了刑,那么灾难也不会牵连到其它人头上。”

秋夜的晚风卷着杂物轻轻地敲打着车窗玻璃,除了引擎的轰鸣就只有老陈那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倾诉声敲击着我的耳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其实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多得连媒体都开始麻木,不再当头条报道;最后干脆不闻不问,听之任之。

从此以后我一直没有开车,在运输队里做些勤杂工作。直到前几年运输公司重新改组私有化,我才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现在我开车很小心,后头这几年一直没有出过事。我有一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在北京打工,平均每年才回来几次。为了儿子结婚,我也得多干几年多挣得钱呐。”

“我儿子叫陈勇,很聪明机灵。就是有一点让我不满意,他不会交女朋友。现在这个社会不会交女朋友的男孩实在是不多,甚至可以说是笨,陈勇就是其中一个。”说起他的儿子,老陈脸上开始露出笑容来。

“虽然塞北市离北京很近,可是他每年回来的次数还是有限,无非就是五一、十一和春节;每次都是孤身一人,看着别人孩子都带着女朋友,我都替他着急。不过今年过年他没让我失望,终于搞上对象了。”

老陈张着大嘴嘿嘿一笑,晃着脑袋道:“年前他给我和她妈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过这事,当时我们俩人高兴极了。早早地收拾屋子,准备东西迎接她女朋友。人家第一次来我家,不能太过于寒酸吧?”

“他大概是年前二十八那天来的。我当时开着车到火车站去接他们。陈勇打老远就冲着我打招呼,那个女孩就站在他的身边。”

老陈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似乎心里蕴藏着极大的秘密。他的声音变得又干又尖:“我见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心里一惊。因为她太像那个人了”

“其实当时我撞车的时候也没有看清那个女人长得什么样子。可是我儿子带来的这个女孩总能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个子挺高,穿着黑色的大衣,里面套着高领毛衣,笑起来很好看。”

“陈勇给我介绍说她叫刘娟,是他的同事,这次来我们家过年。我连忙高兴地说欢迎,然后接过他们的行李让他们上车。刘娟看着我和陈勇忙碌着,静静地站在一边微笑。当我让她上车的时候她忽然问我:‘陈叔车开得很好吧?’她的声音很甜,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能感觉那甜美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痛恨忧苦,一种从骨子里的痛恨。”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心里确翻腾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对这个年轻女孩的恐惧。也许真的是我疑神疑鬼或那次的打击对我来说太重了。重到我的心理对任何年轻的女性都有负疚感和这种深深的恐惧。”

老陈又点根烟,接着说道:“当时天已经擦黑了。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又走了外环,可能是怕堵车吧。”

“又是那条阴森黑暗的公路,还是那个三面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刘娟和陈勇坐在后面的位子上;我总感觉到有一双充满仇恨冷酷的双眼在后面望着我。

‘叔,你开车不要太快,免得出事哦!’刘娟的手突然间搭到了我的肩头,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没有说话,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敢说话。因为在心里我已经把她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联系到了一起。

不过谢天谢地,我们终于平安到家了。他妈已经快等不及了,连忙招呼我们快点吃饭。刘娟依旧用那她甜美阴厉的声音回答着,时不时地瞟我一眼。我总是被她的目光所震慑,冷汗不时涔涔滚过面颊。

接下来的几天倒还相安无事。刘娟人还不错,经常帮着我们干活。我和他妈也感觉这个女孩子挺好,我也渐渐地把那个女人的事放下了。

他们一直住到过了十五才打点行李准备回去。临走的那天陈勇和刘娟天还没亮就起了,说是要赶火车。我也和他妈起来送他们。

那天刘娟换了一件米黄色的短大衣,里面也没有套高领毛衣,而只是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长毛围巾。不过看样式像是男式的。

临上火车的时候,儿子陈勇和我们告别,刘娟也笑着跟我分别握了手。就在火车快要开动的一瞬间,她忽然拉过我的手说:‘叔,我这次来也没给拿什么东西,还住了这么长时间,怪不好意思的。这样吧,我这条围巾留给您做个纪念吧。’说着她把自己脖子上围得围巾摘下来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的头猛然像爆炸了一样嗡嗡做响,两眼像中邪了一样盯着刘娟。因为我看到她的脖子子上有一圈一厘米宽的疤痕,像是脑袋掉了以后又安上的一样。我彻底绝望了,也许这就是报应。

‘叔,我们走了。’阴厉甜美的声音再度响起,而我仍是死死地盯着刘娟,看着她的嘴角隐隐现出一丝微笑,抑或说是得意的微笑。

回到家我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二天二夜,直到陈勇公司的电话打到家里,问我为什么陈勇没有去上班。我知道,他永远去不了了。我想问下刘娟的情况,不过得到的回答是他们公司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而陈勇是一个人走的。”

说完了这番话,老陈可能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沉默地开着车,过了好久才道:“也许她还算良心,让我最后看了儿子,还和他呆了几天。”

我好像知道他指的“她”是谁,好像又不知道。

“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良心?”老陈转过满面沧桑的面孔,盯着我说道。

“遵守行业潜规则是大多数国人的做法,即成规则就有存在的道理;但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做吃螃蟹的人而是一味守着这个根本不合理的潜规则的话,是我们民族的不幸。做了缺德事,即使法律惩戒不了你,迟早你自己也要还回来的。”白方用干巴巴的回答道。

白方的话让我想起了电影《无间道》中的那句台词“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谢谢你听我的故事,我很高兴。”老陈说道。

不过我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高兴的成份。

一周以后,我去运输公司办事,突然想起了老陈,就向门卫打听他,甚至我还有再想见他一面再劝劝他的感觉。

“老陈?开东风车?”门卫也是一个老头,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你说陈建军呀,他早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我惊讶地问道。

“自杀,死了快一年了,过了年就死了。可怜啊,家里现在就剩下老婆一人了,听说儿子也死了。”老头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着说道。

我站在那里一言未发,耳畔传来白方改动的那句台词:“做亏良心的事,迟早是要还的!”

第十三章 火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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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气候宜人,星期天清晨,我去菜场买肉,今天中午家里来亲戚,要包饺子。可能来得比较早,菜场刚刚开门。卖肉的几个摊位上还没人,都铺着厚厚的白布。看看时间应该是快了,所以我走到大门口打算抽根烟等待。

一个身材瘦弱的老头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打盹,爬满了脸的沟壑随着呼吸张驰有度。我走到也身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来,掏出打火机点烟。

突然,老头半闭着的双眼霍然圆睁,“腾”地坐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我的打火机打落在地,哆嗦着手指道:“火、火!”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让人听得毛骨悚然。吓得我拿着烟的手一抖,将烟掉在了地上。

“你这人什么毛病呀?”我一边从地上拣烟,一边不满意地发着牢骚。要他不是个老头我早就上前理论一番了。

“小伙子,不好意思啊。”老头说话不太利索,多少有些口音,不过我听不出来是那里的。

我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了?”

“你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老头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无精打采。

“哦?极其可怕的事?”我一下子来了兴趣,往前凑了凑问道:“什么事把您吓成这样,说来听听。”

老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苦楚,松驰的面皮抖了几下,道:“事情过去多年了,可是一提起来我这心里呀还是七上八下的打鼓。”

我叫布诺,(下面以布诺的口气进行描述)是西疆市人,在西疆生活了六十年。前一阵才来到塞北市,我女儿女婿现在住在这里。前年我退休闲赋在家,想找个工作给二儿子攒点钱,他快要结婚了还没买上房呢。我在4050劳务市场转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工作,心情很沮丧。从劳务市场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就在我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一则贴在电线杆上的招聘广告。

那是一张很小的纸,约莫有32开作业本那么大。奇怪的是那不是普通的办公用纸,倒是非常像给死人烧纸钱用的粗纸,就是那种‘冥纸’。纸上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招下夜工,六十五岁以下。’接着就是一个地址,连个电话也没留。

一般人看了可能会以为是哪个顽童的恶作剧,不予理会。但可能我当时找工作心切,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准备去看看。

留下的地址是‘大李庄八股路小东湖小学三楼教务处’。大李庄是在远效,从市区过去要二个多小时,所以我第二天一早才赶往大李庄,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在八股路找了很久,最后在路边发现了这个小东湖小学。

整个学校建在荒郊野外,周围都是长得一人多高的草丛。一条狭窄的公路从学校门口经过,显得那么荒凉破旧。

校园很大,有一座黑色的高大教学楼,下宽上窄。像一个孤独的巨人矗立在地,又像一个立起来的巨大棺材。走到楼门前,我就隐隐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一进门是个较空阔的大厅,里面采光不好,即使中午也不是很明亮。整个楼里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就像成年累月积攒的落叶腐烂后的陈腐味。稀疏的点点阳光透过门上的小玻璃错落地射进大厅,照在两边的黑板报上,像极了夜幕里的点点萤光。

通往三楼的楼梯是木制的,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再用力一点就会散架。我不敢去扶旁边的木栏杆,只小心地注意着脚下的楼梯。

三楼迎面是一条阴暗的走廊,没有窗户,也没有开灯。每扇分布在两旁的门都紧闭着,好像害怕会有东西从屋子里跑出来一样。正对着楼梯的门上挂着‘教务处’的牌子。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男人,正在吃午饭。见我进来,他把手里的饭盒盖上,然后用一种低沉阴郁的声音问道:“你找谁?”

“我是来应聘下夜工的。”我说道。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会儿,才道:“下夜工一个月六百块钱。需要住校,还要管后勤的一些事;食宿由学校负责,你能做到吗?”

“我想我可以做到。”

“好,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让人给你介绍下工作内容,今天就开始吧。”说完话,他低下头继续吃饭,不在理我。

我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屋里静极了,只能听见他狼吞虎咽的声音。他吃东西很香,甚至能让我联想起一九六零年。忽然,他转过头来,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怎么还站在这?”

“我还没问你贵姓呢?”我道。

“哦,我叫李财,是教务处的主任。还有别的事吗?”他和我说着话,嘴里也不停地在吃东西。好像少吃一口马上就会饿晕在当场。

“今天就开始吗?”

李财用不满意的眼神盯着我,冷冷的道:“你有问题吗?”

虽然有些出忽我的意料,但想到我这个年纪工作并不好找,所以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问题,只是我想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家里人。”

“学校里没有电话。你去外面打吧。一会儿回来去二楼后勤处找刘主任,他来安排你的工作。记着,学校是封闭管理,回来以后就不能出去了。”

没有想到现在还有没电话的学校,虽然这处于远郊,但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吧?我心里嘀咕着到外面去找电话。可是这里竟然异常荒芜,我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在路边发现两间房,其中有一个杂货店。可能是方便过往司机的吧。

杂货店的胖女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把电话扔了过来,等我打完电话准备走的时候她叫住了我:“你去那里?”

“我回小东湖小学,你有事吗?”我诧异地问道。

“小东湖小学?”她的惊讶程度似乎比我更甚。接着又道:“你快回家吧,千万别回去了!”

“为什么?”我警觉地问道。

她刚想说话,就听屋里一个男人声音粗暴地说道:“你给我进来,胡说什么!”胖女人的脸色顿时一变,朝我点了点头便匆匆进屋。

回去的路很长,我走得又不快。一边走我一边想,总感觉这个女人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出来,她为什么不让我回学校?难道这个学校有什么事?或是她有什么目地?当然,凭我的笨脑袋是想不出什么结果的,后来索性也就不想了,就只迤逦地往学校赶。

起风了,远处起伏的荒草群中,站着一个瘦高的人,穿着一件黑色尖顶的长大衣,虽然艳阳高照,但尖尖的帽子竖着,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后跟着一辆四头牛拉的大车。我小的时候经常会看到牛车,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牛,大部份也都会有牛车。可是现在几乎绝迹了。而且用四头牛拉的车我也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一双冰冷刺骨的目光向我射来,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阴暗的笑容和诡异的面孔,是对着我的方向。

他是谁?

回到学校,我来到那个阴暗的二楼后勤处。

刘主任是一个高高的胖子,四十多岁,不苟言笑。他看到我就像饿久的猎豹看到羚羊一样,两眼放出兴奋的光芒。良久,道:“欢迎你老布。来跟我熟悉一下你的工作吧。”说着拉着我在往后面就走。

小东湖小学是一所军事管理的寄宿制学校。不过坐息时间很奇怪,好像是跟着太阳走的。他们早上五点起床学习,晚上四点半吃晚饭,天一黑就睡觉。学校没有任何照明设备,也不通电。甚至连蜡烛、油灯都不能点。用刘主任的话说是‘管理特色’。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天黑后把学校的大门锁好,然后把每个教室检查一遍。白天的时候帮着干点杂活就可以了。并没有什么太繁重的事。

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以后,刘主任告诉我,每天晚上全校要仔细检查,他着重突出了仔细两个字。接着让我跟他到食堂去领饭。

食堂就在楼后面,是一间低矮的平房。现在是教师们就餐的时间,排了很长的队伍。所有人都是把饭打好后回自己的办公室吃饭。我注意到食堂的饭很新鲜,并不都是常见的米饭馒头炒菜一类,而是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比如我前一个人领到的饭就是两块点心加一盘猪头肉;而发给我的则是三个花卷和一碗土豆红烧肉,另外竟然还有一个槟榔;每个花卷上面都有一个红点,让我感觉怪怪的。

所有的人都是脸色铁青,没有任何笑容,没有任何声音。刚拿到饭的大都蹲到路边大吃起来,那样子像是三天没有吃饭一样。这和我心目中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难道老师们都这样?(我连忙给布诺解释,百分之九十九的老师都不是这样的,他看到的是个别现象,或是个别现象扎堆)

饭后我去楼里转转,发现一楼竟然还有一个大礼堂。那是个足有数千平米大型的阶梯教室。占了一层教学楼的一多半。怪不多一楼没有别的房间。整个礼堂里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两扇门都紧紧地锁闭着。从门的缝隙里刮出阴冷的风,吹得我直打哆嗦。两个门上的小玻璃窗子像是一对恐怖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实在不想在这个地方逗留下去,就踏着吱呀吱呀的木楼梯向楼二楼走去。二楼左侧是五年级的教学区。从屋里传来了阵阵的读书声:“……他以“做官先做人,万事民为先”为自己的行为标准,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不忘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他树立了优秀的品德风范,他在人民心里树立起一座公正廉洁为民服务的丰碑……”我顺着后窗户向里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确让我终身难忘,感觉双腿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我看到所有的学生都穿着古装蓝白二色的对襟缎面褂子,腰里面系着白色的布带子,怎么看都像寿衣。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一下如坠冰窖,浑身发冷,只想快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布,你怎么了?”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刘主任。

“没……没什么……”他是不是也不正常?在这个时候我不能相信任何人。

从阴森的棺材楼里出来,天近黄昏;夕阳照耀下的黑色教学楼、诺大的空旷操场和排队打饭的穿着像是寿衣的学生都显得那样奇特那样恐怖,好像一副应该挂在丰都城的泼墨山水。

我往校门走去,我要逃离这里。

校门外,一辆四头牛拉着的大车旁,一个穿着黑色尖顶大衣的人站在那里,面朝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可以感受到那咄人的目光。他应该正朝我微微地笑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吗?也许在学校里我更安全一点。

入黑,漆黑一片。风吹动操场边上的蒿草哗哗地响着,好像整个学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没有任何可以用来照明的东西。甚至连个打火机或一根火柴都没有。孤独、恐惧、悲伤接踵而至。隐约间那个穿着黑衣的的人还静静地矗立在校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辆由四头牛拉着的牛车。

我在这个学校干了一个多星期,六月四号那天是我记忆犹新的日子。

头一星期前,校长就给我们开了会,说六月四号那天有一个全校的文艺汇演,到时候市教委,教育局、文化局的领导们都会来参观。希望我们后勤部门做好保障安全工作。

我被安排在校门口守门,严禁其它任何人随意进出。那也许是最安全的工作。

天气有些阴沉,一大早到来的小汽车就停满了整个校园。文艺汇演安排在一楼的大礼堂举行。那是我知道的大礼堂首次启用,它似乎就是为这次会议而建的。

早上九点,文艺演出开始了。在老远我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歌舞声;我老了,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自己静静地眯在角落,等待着演出结束。

蓦然,我看到了那个黑衣人,那个穿着尖顶大衣赶着四牛大车的人,他就站在我的面前。那辆硕大无比的车子停在他的身后,装三百个我也绰绰有余。

我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敢去正视他的脸。那是一定是张世界上最恐怖的脸。

我仍下了我的岗位,我要去向校长辞职。对,现在就辞职;我实在不想再在这个学校呆下去了,也不想再见到这个黑无常。否则,我会把这老骨头扔在这儿的!

礼堂里人声鼎沸。

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来。

“不好了,着火了!”一个尖厉的女声大喊道。

人群开始骚乱:学生哭闹声、老师找学生的喊叫声、维持治安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谱成一曲悲壮的音乐。

“学生们不要动,让领导们先走。”一个被喇叭放大不知道多少倍的男声从第一排响起。接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在簇拥下仓皇逃出礼堂。

就在这时,幕墙倒了。浓烟变成烈火在礼堂疯狂肆虐起来。

人群彻底乱了,大家都拥向两个出口。一时间,人群中,学生们哭着、喊着、挣扎着,那声音恐惧、绝望、愤怒、惨烈,令人撕心裂肺。转瞬间,他们大都被烧倒在地,拼命打起滚来,扭曲,挣扎……

“叔叔救我……”一个在滚在地上,浑身烧着了的小女孩向第一排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抻出被烧脱了皮的小手。

那个男人转过身想去抱她,突然一根烧焦了的木梁从天而降,正砸在小女孩身上。

“啊……”那凄惨的叫声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男人忽然放弃小女孩,转过身紧跑几步,消失在门后。

“叔叔救我……”她持续着喊着,声音很小,直至消失。

我想冲上去救她,可是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动弹不了。我对火没有反映,也感觉不到丝毫热气,他们似乎也根本看不到我。

我闭住双眼,不忍心看到这人间最悲惨的一幕:

所有人都向大门挤,而通往大门的道路是个上坡,道上还有一条一条的防滑槽,跑在前面的学生摔倒了,后面的学生就一层层地压上去,形成了一座人山。

学生们哭声振天,可以看到很多老师拚了命地把孩子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倒下的孩子太多了。这堆人山里几乎全都是学生,他们都穿着演出服装,身体单薄。竟然还有穿着西装的人踩着这座人山从门里钻出去。一个倒地的学生抱住了他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开。

很多老师像老鸡护雏一样把学生压在自己身子低下,他们手拉手排成一道人墙,将学生们护在里头;两个男老师扑在火堆上,为学生们打开通向生命的第二条路……

我没有能力去做什么,他们看不到我。

人群、火焰在我的视线中渐渐模糊起来,恍惚间我看到那辆由四头牛拉着的牛车驶了进来;穿着黑衣的人坐着前面,他的身后坐满了孩子、老师……

我静静地听着布诺老汉如歌如泣的诉说,泪水打湿了双眼。

“这是你看到的吗?”白方突然问道。

布诺看了我们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第二天我是被找我一夜的二儿子和巡警在劳动力市场门口发现的。后来我去过一次小东湖,那里只有一个纪念碑。”

我没有在再说话,静静地往市场里走去。旁边的人群中传来的低低的议论声:“好可怜,听说他大孙子就是死在那次大火里的。”

“是呀,以后精神他就不正常了,见了谁都给讲这个故事。”

我回过身又看了一眼,布诺还在那里呆呆着坐着,等待着下一个抽烟的人。

第十四章 矿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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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静谧无声,四下漆黑一片。

显示器发出幽暗不定的苍白光芒,照在我对着荧幕那阴郁的脸上。

双眼所至,是一个qq(一种网络即时通讯软件)的聊天记录:

统治者:你好!

随风飘雨(我的qq昵称):你好。

统治者:我听说你可以处理一些特异的事件?

随风飘雨:你有什么事?

统治者:我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具体一点。

统治者:如果你能来找我面谈的话也许更好一些;我知道你收费,钱不是问题。

随风飘雨:你在那里?

统治者:乌金市铁岭镇耀鸣煤矿

随风飘雨:煤矿?

统治者:是的。我是一个私营煤矿的矿主,不过我是非常遵纪守法的那种。

随风飘雨:哦。

统治者:这几天矿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希望你来帮帮忙,看一下。

随风飘雨:矿难?

统治者:哈哈,不是。我们矿是私营煤矿里最安全的了,从来没有发生过矿难

随风飘雨:那叫我干什么?

统治者: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们矿还没有死过多少人呢。

随风飘雨:呵呵,你以为我会怕什么吗?

统治者:说得也是。你时候来?我去派车接你。

随风飘雨:我考虑一下,回头联系你。

统治者:好,我的电话是133xxxx2423,我姓卜。你考虑好了打电话给我。不过最好能快一点。

随风飘雨:好的,我知道了。

统治者:88

随风飘雨:88

开始我并没有当一回事,更有打算去那个邻省的边陲城市看看从未到过的煤矿,因为每天这样的聊天我都能抓出一大把。可是紧接着认识了一个叫“真相大白”的网友后,才感觉到这件事也许真的有点与从不同。

真相大白:你好,阴阳师朋友。

随风飘雨:你知道我的身份?

真相大白:当然,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聊了。

随风飘雨:有事?

真相大白:嗯,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说吧。

真相大白:这件事很危险,你面对着不仅是鬼魂,还有更可怕的东西;但只有你才能做到,去解决。

随风飘雨:更可怕的东西?

真相大白:你没听说过吗,也许人是最可怕的动物。

随风飘雨:你是说有危险?

真相大白:对,你敢去吗?

随风飘雨:那算了,我不敢。

真相大白:你让我很失望。

随风飘雨:我从来没对你承诺过什么。

真相大白:八十五个灵魂需要你的帮助!

随风飘雨:你还是不死心,危险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真相大白:乌金市铁岭镇耀鸣煤矿

随风飘雨:什么意思?

真相大白:这里有八十五个需要你拯救的灵魂。

随风飘雨: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相大白:你去耀鸣煤矿找一个叫卢强的人,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随风飘雨:那危险是怎么回事?

真相大白:你了解事情以后就知道了,记住到了那里不要和其它任何人接触。否则你会遇到极大的阻力甚至有生命危险。

随风飘雨:有电话吗?

真相大白:他没有电话,我也没有。你自己决定吧,信不信、敢不敢在你了。再见!

……

接着便是无尽的寂寞,好像这个叫“真相大白”的人从来没有上过线一样。这是巧合还是阴谋,为什么他们说的是一个地方?我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又为什么他们说的不一样呢?听“统治者”的意思好像仅仅是一个小忙而已,而且他们一向秉公守法,没有出过任何事情;但“真相大白”给我感觉是欲言又止,好像这个耀鸣煤矿中蕴藏着无穷的秘密,就像一个没有打开的潘多拉魔盒;甚至还关系到八十多条人命!

这是不是真的?他们还活着吗?

也许是我多虑了,仅仅是一个恶做剧呢?

直觉告诉我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仿佛自己已经被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欲罢不能。看来只能到了那里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情况。

我即将面对的是福还是祸?

从塞北市前往乌金非常方便,经过列车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站在了乌金火车站的广场前。

“师傅!”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那呀?”

“我去铁岭镇。”

“你去那干什么?”出租车司机一听说我去铁岭镇,脸一下就拉了下来,警觉地问道。

“哦,我要去耀鸣煤矿找一个人。”我笑着说道。

“那你去找别人吧,我不走了。”说着话出租车司机掉对就走,脸上现出一丝惊恐的神色,好像走得慢了会地震一样。

没想到我在火车站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去耀鸣煤矿的车,所有司机一听要去铁岭镇都找借口推脱掉了,难道那里真有什么鬼怪不成?

本来在网上说好,“统治者”要我打电话给他安排车来接我。不过今天临行前我和白方一至认为想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因为对于那个卢强和这个“统治者”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暂时不想打草惊蛇。

我们就近找一个地方住下,准备明天再说。这个叫曙光的旅社离火车站不远,负责人是一个很健谈的年逾花甲的老者。他给我们介绍说他姓田,是曙光旅社现在的承包人。

“别看我这旅馆不大,可是有近五十年历史的了。”田老汉端着茶碗,乐呵呵地说。

“那您对咱乌金市的历史一定很清楚了。”白方不失时机地说道。

“全清楚不好说。不过一般的事多少都知道一点。”

“那我想和您打听一个地方?”

“那里呀?”

“铁岭镇耀鸣煤矿您清楚吗?”我问道。

没想到听我说出这个地名,田老汉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就像时间在他脸上发生了倒退,从四九年跳到了三七年。沉默半晌,他的声音变得深沉起来:“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哦,我去找一个朋友。”我说道。

“朋友?你是记者?”

“不是,仅仅是找一个朋友。”

“哦,如果你真是记者的话千万不要再去了,现在就走吧。我是好言相劝。”说着径自起身离去,甩下我独自呆呆**。

可能是我们太不了解“统治者”了。就在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的时候,几个陌生人已经敲开了我房间的门。我看着门外的三个高大的年轻男人,竟一个也不识得。

“你们找谁?”我揉着朦胧的睡眼问道。

当中一个皮肤白皙戴着眼睛的帅哥微微一笑,问我道:“您就是网名随风飘雨的朱华朱先生吧?”

“哦?你们?”看来这次遇到对手了,人家已经将我的底细摸了个门清,我确连对方身份还没弄明白。

“您还记得‘统治者’吗?他是我们老板,是他让我来请您的。”四眼帅哥笑道。

“这样呀。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对于他们的迅速到来感觉非常惊奇。

“这个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您见我们老板的时候可以问问他。”说着四眼帅哥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我也得先收拾一下吧。”说着我让他们进房间,自己开始换衣洗漱。

在四眼帅哥的半请半挟持下,我上了他们停在门口的“奔驰”轿车。三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一个荒凉的野外。薄雾中,远处青山隐现,周围野草丛生。面前一个高大铁门,像是狰狞怪兽张着的巨口,甚至使我感到一丝不安。

“我们到了,老板还在里面等您呢。”四眼帅哥说道。

我下车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并不十分新鲜的空气,然后跺了跺微微发麻的双腿,又钻进汽车;随他们驶进那高大铁门当中。

铁门里面空间巨大,路的两边都是堆积成山的煤面或石块;看似乱七八糟的铁轨纵横交错地向远处伸展开去;路边不时可以看到停放着的重型卡车、铲车、电车和各种叫不出名的机器设备;有的甚至有一二层楼高。我注意到诺大的矿区里面鲜有人烟,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奔驰”带着我们在煤堆中穿梭了十几分钟,来到一座腹地中的二层小楼前。

“朱先生,你好你好。”四眼帅哥带着我们走进小楼的一个办公室,刚一进门。一个胖大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你好你好。”我一边握着手一边打量着对方:一米七五左右的的身高,肥大的面颊与香港明星郑则仕有些相像;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高档西装确掩盖不住浑圆的肚皮。

“我是耀鸣煤矿的负责人卜耀鸣,也就是和你聊天的‘统治者’。”卜耀鸣说着让我坐下,招呼四眼帅哥给我们倒水递烟,接着道:“我是偶然听塞北市的朋友说起你的本事,正好我这儿有些事情正好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当然我要付酬劳的。”说着他一挥手,四眼帅哥从他老板桌后面取出一叠百元钞票来。

卜耀鸣接过钱,放到我面前的小桌上,然后悠闲地点了根烟看着我的表情。说实话,我真让他闹懵了。即使是捉鬼也没有先给钱的,怎么看都像电视剧里的黑帮白粉交易。我傻笑了一下,道:“卜老板,您不用这么客气,也没有必要先给钱。还是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这是一万块钱,百分之五十。你先拿上。等事情办完我再给你那一半。”说着卜耀鸣把钱塞到我的手里。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矿里最近出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死了几个人。弄得人心慌慌的。所以想请朱先生帮着看看。”卜耀鸣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阴阴怪气的。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说得轻松,我确感觉这个事情远没有那他说得那么简单。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次给这么多钱的,竟然还先给一半。忽然又想了那天晚上和我聊天的另一个人叫“真相大白”的网友的话。难道他说的那八十多条人命是真的?是已经死去的灵魂?

“这样呀,那请问卜老板咱们矿上是否死过人?”我小心地问道。

卜耀鸣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眼中放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盯着我笑道:“你听说我这里死过人?”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下,怕是有什么冤魂做怪。”

“当然有过,做我们这行有些事故是无法避免的。我们只能把这些事故做到最少。我们耀鸣煤矿成立几年以来一共死过九个人,其中六个是这个月死的;至于你说的冤魂倒是有可能,谁知道以前这里是干什么的呢,没准是战场或是法场也说不定。”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白方把话题接了过去:“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卜耀鸣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声音的区别,颔首应充:“让刘秘书给你介绍一下吧。”原来那个四眼帅哥是他的秘书。

“刚才也没来得及介绍,我叫刘东,是卜总的秘书。”说着四眼帅哥也坐了下来向我们介绍了大概情况。

原来前一阵矿区里面设备维护和更新通风装置,停了二个月。上个月重新开工以后总有工人在晚上见到奇怪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每次都会有人死亡。后来发展到半个月死了六个人,弄得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人肯下去干活了。卜耀鸣也找了不少人看过,不过大都碌碌无为。后来无意中听说了我的事情,因为他本人喜欢上网。所以先上了我和白方弄的“玄学网”看了一下,后来才加我的qq聊天约见。

如果他的话属实,那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找机会出去找那个叫卢强再了解一下情况。因为我总能从卜耀鸣闭着双目的那冷酷的面容中感觉到不安。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能查觉出其非善类。而且这件事恐怕远远不止我了解的这些情况。

我对有钱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况且还是私营的煤矿业主。只要你每天稍留心一下新闻,就会发现有很多负面报道,十有**都是**而非天灾。我相信你和我有同样的正义感,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对吧?

“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什么?”我问道。

“心肌梗塞!”刘秘书说道。

“所有人?”

“奇怪吧,我们也很奇怪。不是每个人都有心脏病,而是他们都是非常健康的农村小伙子,没有一个人有心脏病。”

这一下我听得更迷茫了,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秘书看了一眼靠在老板椅上似乎睡着了的卜耀鸣。小心地说道:“准确地说他们是被吓死的!”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这也是头回听说被活活吓死的人。

“所以想请朱先生给看看。”刘秘书见我无语,接道。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我得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去吧,事发在什么地方?”

“井下!”

“好,那我们下午开始。我现在想在周围看看,我还没来过煤矿呢。”我笑着说道。

“没问题,我安排人陪你。”卜耀鸣忽然睁开眼接口道。

“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就了。你们不用麻烦,我丢不了。”我没等他回答就走出了办公室。

遗憾的是我在矿区转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有一个人。最后终于在很远的一排平房前看到了一个晾衣服的妇女,好像住在这里。

“大姐,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我走上前客气地问道。

“啥事,谁?”妇女一口浓浓的方言,不过好像不是乌金市的口音。

“您知道矿上有一个叫卢强的人吗?”

“卢强?”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疑惑地说道:“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早死了。”

“死了?”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坐到地上。

“是呀,心脏病。死了有一个月了。”说完她又向屋里走去。

卢强早死了,莫非昨天和我聊天的“真相大白”并不知情?看来线索又断了。那卜耀鸣他们真的是想仅仅让我帮他们除掉冤魂那么简单?

下午二点,矿区内部。

刘秘书带着我们和二个矿区的民工坐着电梯来到他们经常死人暨闹鬼的地方。死人以后矿工们没有下矿,所以这里现在很是萧索,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工具。

“就是这里了。”刘秘书说道。

这是一个地下的采矿区,大约有几十个平方大小。空气非常差,总给我一种窒息的感觉。我拿出罗盘看了一眼,心里不禁一颤。

又像上次一样,罗盘变成了水表,一圈圈地转个不停。如果没有大的怨气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难道这里真有八十多个冤魂?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支“引魂香”点燃后插到地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会将怨气所化的鬼魂精怪引出来。

香燃到一半的时候,整个矿里开始晃动起来,就像是发生了强烈地震一样。

“朱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刘秘书惊恐地问道。

我摆手让他们别说话,此刻矿震得更厉害了,我抑制住颤抖的心跳,想起了一个pc游戏《生化危机》中的场景。

不过很快我就惊愕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看到的了生平从未见过的场面。

矿壁中钻出一只白颜色的巨大虫子,就像放大了的米虫。

但它有一辆小型汽车般的体积。

它的长满了眼睛。

它的头上全是眼;它的身上全是眼;它的尾巴上全是眼;甚至连下面的腿上都是眼。

眼睛大小不一,大的像麻雀的眼,小的像蟋蟀的眼。

每一个眼睛都在闪烁,反射出咄人的阴森森的光芒。

一只眼睛的光并不可怕,可近百只眼睛的光汇聚在一起足以射穿任何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它慢慢得向我们爬来。

“谁也别动!”白方怒号着从包里抽出匕首。其实不用他说,甚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动弹不得了。他们紧紧地靠在矿壁上,战战兢兢地发着抖。只是发抖的频率因人而异,有大有小而已。

白方带着我的躯体迎着这个“千目虫”冲了过去,

一张“化阴符”被他贴到了虫子的额头上。

接着匕首插过“化阴符”深深地进入了它的身体,那个长满了双眼的身体。

没有流血,所有的眼睛都在眨着,快速交错地眨着。

“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吧!”随着白方歇斯底里的叫声,虫子开始退缩。

说实话,我对于它如此的攻击力表示遗憾。

很快,它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仅仅是在地上留下一个尺余的大洞。

“这是什么东西?”刘秘书晃着身子走到我跟前问到。

“很多冤魂附在了一条可怜的小虫子身上,它的体积与体内的怨气成正比。”白方谈谈地说道。他突然转过的头,恶狠狠地问刘秘书道:“这些冤魂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冤魂?”刘秘书支吾着问道。

“这个虫子对人根本没有杀伤力,虽然它有极强大的怨气。它是冤死者死后灵魂附在虫子体内形成的。它有多少双眼,就有多少个灵魂聚集。”

“你是说每双眼睛都是一个冤魂?”刘秘书问道。

“是的。”

“我不知道。也许这里是古战场或法场吧。”

“不可能。”白方斩钉截铁地说道。“时间越久冤魂对人的杀伤力就越大;而这个‘怨虫’虽然怨气重,确没有什么攻击力。应该是新死不久的。他们生前一定是善良普通的老百姓,也许仅仅是为了吃口饱饭而挖矿来的,没想到……。”

“我不知道,你既然已经消灭了它,那就没必要问那么多了。”刘秘书的话里似乎蕴藏着什么。

……

深秋的夜,黑暗阴冷。

我躺在刘秘书给我在小楼二层安排的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不能寐。难道事情就这结束了?为什么我这么不安?那八十多个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强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叫“真相大白”的网友又是谁呢?想起刚才晚上吃饭时卜耀鸣开心得意的笑容,我总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砰、砰、砰”有人敲门。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声音是那么突兀。

我起身打开门,发现门外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

“卢强!”他的声音很大,但冰冷干涩,像是腊月打出的井水。

我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这个魁梧的男人,道:“你不是死了吗?”

“你还怕死人?”

“不,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冤死的八十四个矿工的亡魂需要你的帮助。”

“我今天已经把这件事情了结了。”我把他让到屋里,刚想开灯,被他阻止了……

“不用开灯,除非你害怕了。”接着又道:“你需要了解真相。”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小屋的四壁上,弹进我的耳鼓。

“你指什么?”

“二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一起瓦斯爆炸事件;当时在井下作业的八十四名矿工全部被深埋在地下。”

“你是说事故?”我问道。

“对,当时如果采取行动的话还是可以救出大部份人的。因为只有少数人在爆炸中当场丧生。但如果那样势必要向上级报告甚至惊动中央,那么卜耀鸣的这个矿一定不能再办下去。他也会失去这个遥钱树。”

“你是的意思是?”我些不寒而栗,难道……

“对,卜耀鸣竟然丧尽天良,他指使手下人将八十四名矿工全部困死在矿井内。又以威逼利诱的手段对家属进行恐吓,每名矿工赔偿款是十万元。你不知道,他在乌金市的势力大得吓人。”

天呐简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万元,十万元就可以买一条人命。也难怪火车站没有人敢来耀鸣煤矿,甚至都不到铁岭镇来。

就听卢强接着说道:“八十四名矿工死不甘心,也许会有冤魂存在。虽然我本人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他们请你来是真的吧?你知道为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道:“为了可以尽快开工!”我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我们不能纵容他这么下去,一定要铲除这个祸害。为被害人讨还一个公道。”

“你原来也在这个煤矿工作?”我问道。

“对,我是一个采购员。当我一个记者朋友得知真相以后想要公之与众,确遭到他们的残忍杀害。”

“那么在网上与我联系的人是你?”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道:“你可以帮我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已经被这骇人听闻的事情震惊了。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黑社会团伙。

无恶不作的人远比鬼魂可怕得多。

“哈哈哈……”黑暗中传出一阴森的笑声。

接着灯亮了,卜耀鸣带着刘秘书及十几个大汉将我们团团围住。我竟然没有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因为门就在我身后。难道另有路径或他们早就藏身与此?

卢强痛苦蹲到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躯体当中。看得出,也许功亏一篑对他打击很大。

“不错,所有的事情是我做的,那些人也是我杀的。”卜耀鸣的声音非常平静。“本来我请朱先生来仅仅是把那些捣乱的民工魂魄弄走就完事的。没想到你竟然和卢强勾结。”

他说着轻松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接着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杀死你们对我来说只是拈死一只蚊子。”

卢强突然从地上站起,抬起头冷冷地说道:“卜耀鸣,你终于承认了罪行,那么你的末日也到了。”

卜耀鸣的脸开始因惊愕而变得扭曲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卢强道:“你不是卢强!你是谁?”

门猛然被推开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在我们面前。卢强冷冷地扫视着我们俱惊愕不已的脸。“我不是卢强,我是省公安局刑侦处的高晓雨。”他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卢强呢?他还活着吗?”我问道。

高晓雨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是的,他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接着指着卜耀鸣等人厉声道:“把他们押起来。”

“不好意思朱先生,对于这件事我们表示歉意。不过我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的人身安全。”高晓雨挤出一点笑容对我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终于释然,松了一口气。

“我和李伟是警校同学,所以没拿你当外人。这次这件事也是他私下和我商量的一个坟策,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必须拿到口供,否则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抓住这个人渣。”高晓雨笑着说。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关系不错。”我也笑了。

第十五章 井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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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十九世纪末时建的老式平房,也是塞北市历史最悠久的居民小区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房间的木门是虚掩着的,稍加推动就发出了“吱”的声音,甚为刺耳。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借以避开一股朴面而来的阴腐气息。正对门的客厅里没有窗户,采光极差。虽然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三点,屋中双目所及之处俱然是朦朦胧胧的黑暗。外面的光线照到门口半尺之地形成一条明显的分隔线,就像人间和地狱的界临点。

突然,凭空莫名其妙地刮起一道阴凉的风,卷着细微的沙尘从里面迎头急速袭来。木门玻璃外包的塑料布在风中发出阵阵悉悉簌簌的私语,仿佛在与我一起谈论着屋里惊惧的一幕:黑暗中依稀可见一个硕长的人影吊在空旷的客厅里随风摇动,晃晃悠悠地慢慢转动着早已冰凉的身子。我踏过那道分隔线的瞬间,一种极强的阴森厚重的怨气就随身而至。

“死者叫宋丽丽,今年三十二岁。是这房子的女主人。”身后的李伟指着吊在房上的人对我说道。

“那还有其它的情况吗?确定是自杀?”我问道。

“如果确定自杀的话我就不叫你来了。”李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发黑的眼圈中眸子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看上去像是自杀,不过疑点很多,而且死者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

“这屋子怨气极重,我总感觉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这时白方开口了。

李伟略微点了下头,从手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看着说道:“这个房子原来是宋丽丽父母的,今年初他们分到楼房以后就把这房子留给了孩子中最小的宋丽丽。由于她家离这儿较远,故一直打算把这个房子卖了。听说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要交钱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但宋丽丽死在这里确很奇怪。她在市财政局上班,老公是市政府的一个秘书,孩子才二岁,无论从那方面看都没有自杀的理由和动机。”说着他抽出根烟,皱着眉头点着了对着那俱兀自吊着的尸体发呆。

“怎么不取下来?”我从他口袋里抽出烟也点了一根。

“这不是等你来看一下吗?而且这屋里还有一个怪异之处。”

李伟带着我转过客厅,拔开凝重的怨气来到厨房。

这里感觉似乎更重了,空荡荡的厨房角落里一口古井分外显眼。

“这里为什么会有口井?”

“不知道,可能原来是在院里的。也许厨房是后建的,就把井盖在了屋里。”李伟的情绪依旧是很低落。我很少看到他这个样子。难道仅仅是为了这个自杀案?

从井里泛射出一种极度阴寒的气息,井口薄雾下是一道深深的黑暗;黑得似乎深不见底,阴得让人阵阵发渗。黑暗且深不可测的井像是一个狰狞怪兽张着的巨口,又像是通往幽冥丰都的另一个入口。也许这里真的通往地狱?

“这口井不太正常!”白方干巴巴的声音在井壁间碰撞着发出沉闷的轰鸣,又折射到我的耳道里嗡嗡作响。

突然,一只灰黑色的大蝴蝶从井中飘然飞出,盘旋在这装满阴怨的厨房上空,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几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种北方地区常见的蝶种,由于经常出没于太平间、墓地等处,所以民间俗称“鬼蝴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它出没的地方往往是一场场悲剧的终点。

这里也是吗?

从德胜街这个充满幽怨的老屋出来,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悲苦凄凉。难道这间不起眼的老屋真的发生过什么事情?否则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怨气?这也是我见过怨气最重的地方。甚至超过了墓地和太平间。

“正常死亡的人是没有丝毫怨气的,这个屋里一定有问题。”白方干巴巴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这屋不干净!”

不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天,我们就又回到了这间怨气冲天的老屋。

尸体,依旧是吊死的尸体。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性。

李伟告诉我,这个男人叫宋建军,是昨天死亡的宋丽丽的亲哥哥。同样,他的死亡也是突然性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因为他没有任何自杀的理由。

一只灰黑色的大蝴蝶从后屋翩翩飞出,盘桓在宋建军尸体的上方。

那是鬼蝶在跳舞。

“我来我们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家人了。”白方仰望着屋顶飞舞的鬼蝶说道。

李伟看了我们一眼,怏怏地道:“我已经问过宋建军的妻子了。她说宋建军生前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要自杀的迹象。他说今天早上要去老屋看看。因为他妹妹死后可能这房子就归他了。但是一直到下午也没回去,他妻子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

“他们家还有兄弟姐妹吗?”我问道。

“宋建军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大哥。”

“那他们现在在那里?”

“应该在建国路他们父母那里吧?”李伟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一边说。“这个案子本身不好定性,疑点很多。但更奇怪的是这两个死者的家属都没有任何异议。”就在这时,一个刑警走过到李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有这种事,他人在那里?”李伟问道。

那个刑警很快地看了我一眼,道:“就在外面,没让他进来。”

“走,出去看看。”李伟冲我一挥手就向外面走去。

“宋建军的大哥叫宋建成,他现在就在外面。他要领回他弟妹的尸体。”李伟边走边向我介绍着。

宋建成有四十岁左右,可能多一点。微微有点谢顶,皮肤很黑;一双极小的三角眼中转动着双不安的褐色眼珠。让我联想起以前电影电视中反面角色总会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你是宋建成?我是刑警队长李伟。”

可能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痛中恢复过来,宋建成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勉强地挤出一点点笑容。不过这笑容和没有区别不是很大,总能让我感觉到他是不是面部神经瘫痪;唯一还有些活气的就是那双不停地转动的眼珠:“哦,您好您好!”他慢慢地抻出手去想和李伟握手,确颤抖着伸不开来。

“你怎么了?”李伟提高声音问道。

“我,没什么。”宋建成哽咽着说道。可能如果不是我和李伟站在面前就会马上“哇”地大哭起来。

“你先别哭,有什么事?”李伟皱眉打断了他的哭声。我知道,他一向对男人流泪很反感。他是那种典型的强硬派,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男人应该保持尊严,打落牙和血吞;而哭泣是女人的专利。我部分赞同他的观点,不过我认为有时候自己哭泣算是减压方式的一种。

宋建成从兜里套出手绢擦了眼泪,许久才道:“我是来领我弟弟妹妹尸体的。”

“不查了?”我问道。

“查什么?他们是自杀啊。”宋建成似乎很惊愕。

“他们死亡的疑点很多,怕不是自杀。”白方谈谈地插言道。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惶惑与惊惧,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说:“不,我相信他们是自杀。”

李伟一把抓住宋建成的手腕,冷冷地问道:“你凭什么说他们是自杀?你今天和昨天两天都在那里?干什么了?”

“你……你要干什么?”宋建成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接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剧烈地摇着头道:“你怀疑我?不……不会!我怎么能害自己的亲弟妹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们是自杀?你又怕什么?”白方干巴巴地问道。

“我……我没怕什么啊。他们如果不是自杀那是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们?”宋建成的反问倒是很有效果,我们一时无语。

吃过晚饭,我和李伟坐在他办公室。

“你说为什么宋建成坚持不让我们查?难道真有什么事情?”李伟搔着脑袋问道。

“他没有嫌疑,而且你们公安局也是吃多了撑的,已经定了自杀的事你还瞎忙活什么。”我一边说一边笑嘻嘻问道。

李伟瞪了我一眼,抽出根烟来点燃,道:“上面有规定命案必破,而且这两起自杀疑点这么大我怎么能不管呢?”

“家属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消极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调查宋建成是平时为人不错,但比较懦弱,没有主意;而且还是个‘气管严’加大孝子。”

“那能说明什么问题?”

“你说呢?”李伟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狡猾的神色。

……

建国路的家属楼,我们来到了宋建成父母家。

宋建成可能不在,敲了很长时间门都没有回应。我看了李伟一眼,一种极度不安感涌了上来。“把门撞开吧?”我说道。

空阔的客厅地上,蜷缩着一个人。

又是一个自杀的人。

一个穿着整齐,面色发紫的老太太躺在地上。她的身边放着一个玻璃瓶子。

“这一定是宋建成的母亲。”白方深沉地说道。

“又是离奇的自杀!”我看看李伟,他也同样一筹莫展。

“不,这次是真正的自杀。”白方肯定地说道。

“天快黑了,我们必须赶回去”李伟拉起我就往外跑。“我总感觉那边还会出事。”他说。

当我们回到德胜街老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推开吱吱作响的木门,还没等我跨过门槛,一个人影就冲到了我的面前,他手里高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对着我就砍了下来。

李伟不愧是警察出身,平时还看不出来。这会儿确异常英勇。他一把将我推开,用胳膊档住了下落的菜刀。

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不过当我们看清来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握着菜刀砍李伟的,竟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的身后,曾经吊死过宋丽丽和宋建军的地方现在仍然吊着一个人,他缓缓地转动着身子。

当他晃悠的身体转过来的时候,我看清了,那是宋建成。他的身体上空,一只灰黑色的大蝴蝶在不只疲倦地飞着。

鬼蝶乱舞!

李伟忍着胳膊的疼痛将老头按到地上,给他带上手铐,才道:“你是谁?”

“放开我,我要和你拼了!”老头徒劳地挣扎着,他没有什么力气,不过喊叫声倒是歇斯底里的。

“你理智一点,你看看我是谁?”李伟的吼声一点也不比他小,似乎是在转移注意力而避免伤痛。

“我要和你拼了。老子既然杀你就不怕你!”老头在地上拼命挣扎、怒吼:“有本事你冲我来,和我儿子闺女没关系!”

“先把他送回局里!”李伟捂着伤口道。

鬼蝶飞落到他的头上,扇动着灰黑色的翅膀。老头的面色似乎更加狰狞了!

……

几个月后,我收到了李伟送来的一封判决书复印件:

塞北市高级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

(2007)塞刑初字第250号

公诉机关:塞北市人民检察院。

被告人:宋进财,男,1943年2月31日出生(64周岁);汉族,塞北市人。2007年9月27日依法依法逮捕,现就押于塞北市第一看守所。

塞北市人民检察院于2007年10月15日以被告人宋进财犯故意杀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塞北市人民检察院代理检察员孙绪昌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宋进财及其辩护人到庭参加诉讼。本院经合议庭评议,审判委员会进行了讨论并作出决定,现已审理终结。

塞北市人民检察院以塞检刑起字(2007)第250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宋进财于1971年9月31日因得知其单位塞北市第一毛纺织厂会计刘小云拿厂工资款47000元,便伙同其妻孙风(已畏罪自杀)将刘骗至杀中用菜刀杀害;导致刘中刀身首分离死亡。作案后宋进财将刘小云尸首弃至自家院内枯井中并填土掩埋。窃取非法所得47000余元。

上述事实,被告人宋进财供认不讳;经塞北市公安局分局刑警队现场勘查在厨房(宋进财于1980年5月建厨房时将院内枯井盖在了厨房内)井内发现刘小云尸骨一具;经dna签定已证实为其本人。

本院认为:被告人宋进财谋财害命,性质极为恶劣;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后果严重,应依法严惩……塞北市人民检察院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应予认定。

据此,本院为维护社会治安,保护公民的人身权利不受侵犯,打击严重刑事犯罪,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32条、第42条第1款、第53条第1款、第63条之规定,判决如下:

被告人宋进财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审判长:包正

审判员:王朝

审判员:马汉

书记员:张龙赵虎

2007年10月31日

……

“冤魂也分很多种,厉鬼的报复是最可怕的”白方干巴巴地说道。

第十六章 蜃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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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里每天都会有很多人降生,带着无限的憧憬、期望、理想来到这个世界上;每天也会有很多人离开,揣着怨恨、愤怒、遗憾恋恋地回到那个现在我们仍然未知地方去。谁死了地球还会照样转,太阳也会照常升,丝毫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当然他只要不是名人。但是如果很多人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内非正常的死去,那就很不正常了。我们今天的故事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第一个死的人是个绰号叫“锥子”的混混,还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虽然他死的方式极为特殊且奇怪,但是还没有严重到可以引起所有知情者足够的重视的程度;直到前天另一个叫“剪子”的混混又以同样奇特的方式被别人结束生命的时候,新闻媒体、街头巷尾才开始热闹起来。

本来这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都没李伟什么事,是市局刑侦队直接负责的。可是我还是稀里糊涂地被卷了进去。

“剪子”和“锥子”都是塞北市土生土长的混混,且都已经过了而立的年龄,俩人混了十多年还没有上位,仍然属于小弟的级别。直到死的时候也没有当过一天的大哥。

“剪子”死时我没有在现场,不过听说和“锥子”的死相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锥子”死时很难看,也死得非常惨,全身都在流血,而且已经流干了。他不是被刀捅或砍死的;不是棍棒铁锹之类东西打死的;不是板砖拍死的;不是车撞死的;不是从高处扔下来摔死的;不是重物压死的;不是雷公劈死的;不是电母电死的;不是龙王淹死的;不是祝融烧死的;不是被人掐死的;也不是用枪炮射死的;更不是中毒什么致死的。对了,其中有几种是不会造成全身流血的。

他是被咬死的,在自己家里被咬死的。不是狗、不是狼、不是老虎、不是熊、不是狮子或蛇或豹子。有些动物可能他还没有在动物园以外的地方见过,当然我也没有见过。

咬死“锥子”的,是虫子。成千上万只身长不到一个厘米的虫子。法医如是说。

我仿佛看到“锥子”家里突然出现一片片黑压压的虫潮,铺头盖脸的向他身上压了过去。虫潮过后,“锥子”身上已经全是窟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渐渐地汇到低洼地带形成了一条小河,那是条红色的血河。“锥子”的身子也成了“筛子”,布满了成千上万的小眼。他的下身一片血肉模糊,象征他男人的那个东西已经不见了。

“他下身的伤口要先于身上的千万个伤口。”法医又开口了。

法医姓刘,三十多岁,微微有些发胖,平时人们都叫他大刘。大刘是李伟的老街坊,虽然这个案子是他们市公安局直接负责的,不过还是打电话约李伟带我过来看看。

“上次‘剪子’死得就很蹊跷,我就觉着不对。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刘一边给我和李伟发烟,一边介绍着情况。“他们是的致命伤是被不足一厘米的虫子咬死的,可是在身上和周围没有发现一枚虫体样本。没有虫子我们就不能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李伟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问道:“现场没有其它线索吗?”

大刘沮丧地吸了口烟,摇着头说:“应该没有了。这是小孙队长接的案子,我叫你们来只是想帮我分析一下情况,连帮着看看有另的东西没有。”

我知道他说的别的东西是指什么,虽然大刘仅仅是个法医。但我还是能看出他渴望破案的迫切眼神,也许这对他这个中年法医来说能协助破案就意味着名望、地位和资历。不过很遗憾,今天白方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而我手中拿着的罗盘也没有任何反映,都像是睡着了一样。

突然间,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头开始发胀发热。

一瞬间,李伟、大刘和“锥子”的小屋统统都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副奇异的景象:阴黧的天空下一条狭长望不到头的小街,街道两旁种满了参天的白杨,风推动树冠的阴影缓慢地摇曳着,像一只爬在地上蠕动的大虫子。视线的尽头隐约可见街上几个晃动的人影,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人影是谁,在做什么……

当我从幻觉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了到李伟的车上。他一边发动着汽车,一边说道:“你刚才怎么了?好像魂不守舍的。”

“刚才你看到什么了吗?”我问道。

“我就看到你一言不发地站在那发呆,怎么了?”李伟诧异地反问我。

我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闭上双眼将还在疼痛的头靠在座位后背上。现在急需冷静地想一下刚才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你看到的是蜃景。”这时白方开口了。

“那是什么?”

“传说蜃是一种稀有的蛟龙,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从它口中吐出的气中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幻影。但蜃是由蛇与雉鸡在正月交配所生,故世上极为稀少。但如果凑巧有冤魂遇到蛟蜃吐气,而吸入蜃气的话就可以结合本身的怨气幻化出一种叫蜃蛭的虫子。此虫怨气极重,也可以幻化蜃景。”

“你的意思是‘剪子’和‘锥子’都是被蜃蛭咬死的?”

“我不能确定,不过很有可能。因为每个冤魂的怨气多少不同,所以产生的蜃蛭数量也就不一,不过一般情况下一个冤魂的怨气最多只能产生几十至多上百条蜃蛭。如果他们二人真是被蜃蛭所咬死,那么成千上万个几乎同一时间内产生的伤口就得有最少上千条蜃蛭,这得多大的怨气?”白方说道。

“也许不是一个怨魂所为呢?”

“不太可能,蜃蛭这个东西不是轻易可以见到的。虽然不是非常稀少,但也很难凑到一起。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但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还是由一个有足够怨气的冤魂所化的可能性最大。”

“说了半天你说我刚才看到的是蜃蛭吐出的蜃景有什么根据没有?”

“当然,因为感觉到了那股很浓重的怨气,再加上你刚看到的景象,我猜那一定是残存的微弱蜃气被你捕捉到了。你忘记了吗?你是一个阴气很重的人。”白方谈谈地说道。

“可是罗盘没有反映呀?”

“怨气又不是阴气,冤魂早走了,当然罗盘没有反映。”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娜娜的朋友王丽打来的。

“朱华你在那呢,娜娜失踪了?”电话那头传来王丽带着哭腔的声音。

“什么?”我被她这一句话吓得差点丢了魂,忙道:“你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前天我们学校组织去慰问孤寡老人,回来她就不见了。你快来一趟吧。”

……

一个小时后,我们赶到了汉桥街王丽家。

王丽的眼圈红红的,看得出她为好朋友的失踪非常难过。可是她那里知道,此时我的心里更难过,身子就像放在炉火上炙烤一样焦躁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我急切地问道。

“前天下午我们学校组织去慰问孤寡老人,回来以后我就发现娜娜不见了。开始以为她回家了,没太在意。直到今天早上她妈打电话来找她有事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回家。”

“那你没有问问她妈妈?”我道。

“我没敢直接问,就说她出去了。她妈说找她有急事,我这才着急。你看她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是失踪还能去那?平时她去什么地方都会告诉我的。”

李伟在宿舍里来回跺着步子,听到这儿把话接了过去:“那你们有没有遇到什么人或什么别的特殊的事?”

王丽想了想,低声道:“没有呀,要说特殊的事就是我们去慰问的那个老太太叫王大妈,她原来有一个女儿,十多年前死了。她说娜娜很像她的女儿,还把她女儿最喜欢的一个水晶球送给了娜娜。而且娜娜好像也非常喜欢。”

“她女儿怎么死的?她家在那里住?水晶球在那里?”我感觉事情有些隐隐不对,便连珠炮似地大声问道。

王丽被我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然后才道:“我不知道她女儿怎么死的。她家就在南小区住,那个水晶球我回来还看到了呢,好像娜娜回来过宿舍……”她一边说着一边四下里寻找着。突然,她朴到娜娜床上从枕头低下把只露了一点的水晶球拿了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一个常见的工艺品,一个密封的玻璃球里装着些许海水,一条小海蛇被封在里面。

“王大妈说这个东西是她丈夫活着的时候给她女儿从海边买来的。她女儿生前非常喜欢这个球,而且经常往里看还能看到奇怪的风景,像是个万花筒一样。”王丽介绍着。

“这是一只小蛟蜃呀”白方突然失声说道。

我和李伟都被他这句话吓得不轻,四目重新聚集到那个水晶球当中。

里面封着的小海蛇似乎还真和蛇不太一样,纯白色的身子,头上好像长着两只小角。不过它太小了,最多也就三四个厘米。盘曲在那里怎么看怎么像是条蛇。

“这就是蛟蜃?已经死了吧?”我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这就是蛟蜃,不过是未成年的小蛟蜃,也许还没死。”白方肯定地说。

“太玄了吧?这个世界怎么能有龙?”我疑惑地望着他。

“当然有,也许外国人不叫这个名字罢了。”白方一边仔细地端详着水晶球里的蛟蜃,一边说道。“现在明白了,原来是这样……”他猛然抬起头来,对着王丽问道:“那王大妈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王丽显示被我们几个人的举动弄傻了,呆呆地看着我们。听我她说话(她以为白方就是我),才道:“我真的不知道,没问这个。”

“交给我吧,我知道怎么办了。”李伟在一旁接口道。

“怎么这种事都让我赶上了?”我一边叨叨一边拿出烟来抽。

第二天早上八点,李伟办公室。

我刚一进门,李伟就略兴奋地冲上前道:“有眉目了。看来那两个案子和娜娜的失踪是一回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说吧。”

李伟开始严肃或是说沉重起来,他缓缓地滩开手里拿的材料,道:“王大妈的女儿叫云云,十五年前被人**后自杀而死。而对他实施兽行的有三个人,分别是绰号叫‘剪子’、‘锥子’和‘钳子’的社会混混。后来他们分别被判了刑。‘钳子’是十二年;‘剪子’和‘锥子’都是十五年。”

“你是说他们三个人是**犯?而且有两个今年刚出狱?”我惊讶地问道。

“对,以前可能我们忽视了这个细节。”

“如果是云云的冤魂附身于娜娜身上的话,那么她下一个目标就是‘钳子’!”白方的声音干巴巴的,让人听着有些发冷。

“我已经查到‘钳子’的住址了,无论怎么样得去阻止她。”李伟说道。

我没有说话,其实我感觉这种人渣还不如死了的好。

李伟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说道:“云云是很惨,也很值得我们同情。但是冤魂报复的这种手段本身就不对,虽然我也希望‘钳子’那家伙不得好死,但是他毕竟还算是个人。而且万一害了娜娜怎么办?”

他这一句倒是提醒了我,对呀我还得去救被云云附身的娜娜。

工业街,“钳子”的家。

当我们来到“钳子”家门外的时候我开始有了一种弥蒙的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而那种上次头又胀又热的疼痛感再度袭来。又是一瞬间,那奇异的场面再度出现:阴黧的天空下那条种满白杨的狭长的小街正中,站了一个身袭白衣的女子。我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从身材上看很像娜娜。她的身前一米开外,一个男子的身影体如筛康般地抖着。

我想高声喊娜娜,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尊塑像抑或是路边的白杨。

慢慢地,我眼前的小径上白杨的影子又开始缓缓蠕动。不过这次蠕动的不是风吹树冠,而是已经慢慢爬满了遍地的小虫子——蜃蛭。

上千条蜃蛭开始在男子的身上爬行,最前面的一只体形略大,有点像没有腿和尾巴的老鼠,其余的都不过厘米。所有的蜃蛭都是漆黑如墨。

我像是再看一幕无声的电影,真实而又血腥:随着那只大一些蜃蛭爬进他的下身,男子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最后他竟然在原地跳了几下,然后才慢慢倒了下去。地上的蜃蛭开始争先恐后地钟进他的身体,血随着他们的进入开始流了出来。

男人躺在地上的身体还在无谓地挣扎着,他的腿不停地做着伸展曲合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不动了。

白衣女子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越来越谈,最后连同蜃蛭、小街和白杨俱都渐渐消失不见。我重见看到了“钳子”家那扇紧闭的防盗门。

“我们没有必要进去了。”白方说道。

“我也看到了,看来她的决心很强。”这是李伟的声音。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王丽的电话,说在学校门口发现了晕倒的娜娜。不过她对自己这两天的失踪一无所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她。你也不用问了。”我说

我想娜娜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对的,看来云云不会害她。

第十七章 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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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被人杀和杀别人都不是一件好事。这次我们遇到的事就是围绕生存展开的。致使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晚秋,淫雨霏霏。一个星期以来天地间就笼罩在混混沌沌的雨雾中,致使连天边的尽头也俱是灰蒙蒙的一片。街头的行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一下子少了许多。即使出现的也都神色木然地撑着伞匆匆忙忙地赶路,不会向身遭多瞅上一眼,每个人都变得更加冷漠。

每遇到这种天气时白方就会变得莫名其妙地焦躁起来。他控制着我的身体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然后大口地抽着烟对我喊着:“你知道吗老朱,天气不好的时候我的心情也会糟糕起来。我总会想起为什么我身体的诅咒还没有得到解除,我好害怕永远呆在你的眼睛里,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像变成了你的宠物一样。”

我理解他难过的心情,所以一般不会和他见识。而且这一个星期的秋雨下得我们几乎没有任何生意可做,只有呆在屋里抬杠或争吵:“那是你自己不争气,你为什么不找到那个下诅咒的人呢?你以为你呆在我的身体里我很舒服吗?”

“如果我找得到的话我就不会呆在这儿了。是你找我帮忙才把我害成这样的,我应该获得你的相应赔偿。”

我正想反唇相讥的时候,门猛然被推开了,冷风将一个人迅速地裹到了我的面前。速度快得连惊讶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来人大约有三十七八岁,一米六左右,椭圆的小脑袋上长着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和大蒜头一样的鼻子;嘴唇有点地包天,像极了《阿甘正传》中那个热衷于捕虾的布巴。不过他似乎混得不错,最起码那双昂贵的老人头皮鞋和boss风衣不是普通人可以消费起的。

“不好意思,请问您就是朱经理吧?”矮个男人的声音很高,略带本地口音。寒暄着向我伸出右手,自我介绍到:“我姓奚,全名叫奚迪。就是咱们塞北市全万县人,今天也是慕名而来请求您的帮助。”

我点头让他不必客气,坐下说话。毕竟来这儿的人就是我们的上帝,是我们衣食住行的保障及以后娶媳妇的指望。

奚迪接过我倒的热水,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就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百米冲刺一般。连着喝了两口水,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道:“我就不客气了,说正经事吧。我是个个体户,这几年一直在养鸡,多少挣了点钱。只不过我可能一直专注于事业了,所以年近四十还打着光棍。”说到这儿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且不自然,好像有什么秘密让我窥穿了一般。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看我没有反映,才接着说道:“人得到一些东西后总会失去另一些东西的。所以我的爱情极不顺利。”

他顿了一下,“直到今年夏天,我的事业些起色。才考虑起个人问题,你知道到我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

“对不起奚先生,您找我到底是为什么事情?”我对他的罗曼史并不感兴趣,加上刚和白方吵过嘴心情不好,可能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哦,我需要您的帮助。不过这件事得从头说起。”他并没有生气,措了措手道:“我本人对那些年轻的少女并不感兴趣,她们大都喜欢我的钱而不是人。所以我希望找一个能和我度过一生的照顾我的人。当然,我已经找到她了。”

“哦?那你应该很幸福才对。”

“是的,本来我们是很幸福的。我瞒着她在离我们养鸡场很远的县城远郊外买了别墅,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来呢?”

“她当然一定很高兴,我们在那里结了婚。虽然对她来说这不是第一次,但我并不在忽。她比我小一点,不过仅有三岁。所以我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自从搬进新居以后,我们遇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是什么?”我的身体从椅子靠背上离开,把头向前探了探。看来已经进入正题了。

“噩梦!”他的声音坚决而凄厉。“我们俩个人每晚都做着相同的梦,一个非常可怕的恶梦。”

“具体一点。”白方插言道。

“我记不清楚是那天了,反正是搬进去不久吧。我们夫妻开始双双做恶梦。那是一个很可怕的梦。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总出现在我的梦里,他冲我不停地吼叫着。但我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后来他干脆伸出双手向我冲过来,好像要掐死我一样。每到这时,我的梦就醒了,每次都是如此。”

“有多长时间了?你媳妇的梦也是一样的?”我问他。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完全一样。她第一天就已经吓病了,我也吓得不轻。所以才听朋友介绍找来找您,您可一定要帮我。”奚迪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然后使劲地攥住我的手,好像我会突然消失。

“那个出现在你梦里的男人清楚吗?你认识他不?”白方沉吟着问道。

“非常清楚,我可以看到他狰狞的面孔;但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道:“我们去看一下吧,省得夜长梦多。”

“现在?”我看了看窗外缠绵的秋雨,有些犹豫。

奚迪向怀里摸去,拿出厚厚的一叠钱道:“我有车,坐我的车去。这是二万块钱,您先收下。我下辈子的幸福全指望您了呀。”

说实话对他这种人这种做法我非常的反感,整个一个没有素质爆发户。不过我不能不承认,这种糖衣炮弹也非常奏效,最起码对我来说面前这些人民币非常有吸引力。

看来,我也是个俗人。

“那我们走吧。”白方先替我点了头。

汽车的灯光刺过遮罩苍穹的雨雾,突破弥蒙的灰暗,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终于来到了一所黑色的房子前。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我强烈地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阴气。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可以透过衣饰肌肉的、渗入骨髓的阴冷。别墅的两扇窗户没有丝毫灯光,像是一对沉浸在雨色中的巨大双目,幽幽地注视着我们二个人。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买的别墅。现在没有人住,我把媳妇送去鸡场了。”奚迪的声音在空旷的雨地里显得不如在屋里那样铿锵洪亮。好像只是无力地飘进我的耳朵。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拿钥匙打开了雕花的木门。

屋里没有开灯,在这样的天气中仅能勉力看到一个漂亮的客厅,正中间的一排大沙发显得很是气派。空气中带着不知那里吹来的森森阴风,像是一只巨大冰冷的双手抚过每个人的面颊。从屋的角落中传来“嗒—嗒—嗒”的声音,仿佛有只吸血鬼在为自己晚餐的到来而兴奋地叩着牙齿。

我顺着声音望去,那里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摆钟。由于光线很暗,依旧是仅能略见其形。

“来,进屋啊。”奚迪拉着我就要往里走。

“别动,往前看!”白方突然吼道。声音之大震得我耳鼓嗡嗡直响。

我猛地转过脑袋,只见钟旁多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个人的影子。

“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我低声问奚迪。

我没有得到回答。

因为我发现除了自己和对面那个影子,屋里已经没有任何人。

奚迪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暂时无暇再顾及奚迪了,因为那个黑色的影子正慢慢地向我走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个人的形像逐渐清晰起来,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我走进。他的脸色苍白无比,那不是人能拥有的白色。

离我三五步的地方,他停住了。我们谁都没有动,默默地注视地对方。

只几秒钟,他的嘴就一张一合地动了起来,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但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忽然,他双手并拢合抱在胸前,上下摇着手对我拜了起来。

就在我还没有明白他的意图时,他消失了。就像一幕闭了光的影像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才发现脚下躺着一个人。

原来是奚迪,刚才被吓晕过去的奚迪。他倒下时竟然没有一点声音,想必是慢慢地躺下吧。

“不好意思,吓死我了。”醒来后的奚迪满面愧疚,悻悻地道。

“没关系,只是一个冤魂而已。”白方安慰他说。

“那他不会害我们吧?怎么夜夜能梦到他?”

“不太清楚,一般来说冤魂是不会给常人托梦的。除非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他。”白方说道。

“我好倒霉,房子刚盖好我第一个入住。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声音开始带哭腔。

白方好像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

奚迪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好像是荒山野地。我买这个房子就是为了这里环境好,背靠树林。虽然离县城远点不过有车也就无谓了。”

“其实如果要给他化解冤气的话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强行化解过后效果不会很好。只有那些无主的远古野魂才那么办。这个冤魂找你一定是有理由的,只有找到他的身份才能彻底消除冤气。”白方干巴巴地说道。

“那,那怎么找呀?”奚迪颤抖着双手抓住了我的上衣。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他死后葬这儿,那生前一定住得不远。附近有几个村子?”白方问道。

奚迪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好像有四五个吧,我媳妇他们赵家口村就离这儿就不远;好像还有西豁子村、大轱辘村和杜村。其余的村离得就远了。”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奚迪的手机响了。就听他接起来说道:“没事没事,你别担心了。我找了法师,过几天咱们就能回来能住了。”

挂了电话,他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媳妇,担心我呢。”

“你放心吧,过几天保证能你回来住。”我拍拍奚迪的肩头,站了起来。

根据白方的推测,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始了排查工作。

这块地方属于三不管的界面,听说百余年前还做过刑场。白天人都很少,到底是密密的小树林。所以周围除了四个相邻的村子并没有其它的人长住。也许也证是如此,这些别墅开发商才选中这里。不过说实话,这儿的空气还真不错。他们只用了二年就在四个村子边上的小树丛中建好了别墅群。

全万县是塞北市最有钱的县,因为矿产丰富,所以有钱人比比皆是。在这里开发别墅也是不失为明智之选。

整个上午,我们都一无所获,村民们一听说我们打听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都拼命摇头,好像生恐遇到瘟疫一样。我隐隐感觉到他们似乎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他们怕是知道什么,不过为什么不说呢?”我郁闷地说道。

“这里面肯定有事,快中午了,你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一会儿我们再想办法。”白方谈谈地道。

村口有一间小小的包子铺,地方很小,只有两张桌子。这会儿还没有吃饭的。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胖子在里面忙碌着。

要了两笼包子,我一边吃一边和白胖子聊天。

“老板,生意怎么样呀?”

“唉,一般吧。”白胖子的口音很重,我得仔细听才能听得清楚。

“包子挺好吃的嘛。”

“嘿,咱的包子不是吹的,算上塞北市都找不到第二家。”听我夸他的包子,白胖子脸上泛出笑容。两个眼睛变成了一条线。

“对了,我和你打听个人。”

“谁呀?你算问对人了,这几个村子我没有不认识的。”白胖子一边抽烟一边笑着回答。

“你见过一个男的吗,挺壮的,留着络腮大胡子。”我一边问一边偷看他的表情。

果然,白胖子一听我的话身子微微一颤。扔掉烟头,头晃得像个拨浪鼓:“没,我没见过。”

我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百块钱放到桌上,说道:“我们是警察,你说了这一百块钱给你,不过有人知道的。”

白胖子四下看了看,诚惶诚恐地问道:“你们真是警察?”

“当然了,给你看看证件?”我肯定地说道。(有时候骗人是为了工作需要,虽然我也知道不好)

他沉默了良久,才道:“你们说的那个人我认识。”

“他是谁?”我按捺住心中的窃喜,问道。

“他叫孙有福,是个二流子。我们这几个村就他留大胡子。”

我让他坐下说详细一些,白胖子接过我的烟点着又说:“孙有福原来就是邻村赵家口村人。这家伙是我们这里的一害。整天不干正经事,带着一帮人出东村窜西村。谁家有买卖都要去搅和一下,说什么‘收保护费’你不给就打你。听说这家伙还吸毒、玩女人,在家打老婆。挺漂亮的老婆听说让他打得连孩子都不能生了。我就纳闷了,怎么跟了他呢?三天两头有也有债主带人找他,他就东躲西藏地一消失就是大半年,完了回来还祸害人。”白胖子的声音恐惧中带着愤怒。

“那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不知道,这又消失了有好几年了吧?谁知道去那害人了。他老婆也跑了。”

我点头无语,白方忽然开口道:“那里有他的照片就好了。”

“照片?赵家口村委会就有,前几年弄模范夫妻评选,家家的夫妻照都送到村委会。那里兴许有。”

问明了赵家口村村委会的方向,我匆匆吃了包子就赶了过去……

奚迪可能是刚哭过,苦着脸带我们来到了他养鸡场的房子。屋里干净整齐,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中年女人挺漂亮,风韵犹存,笑得很甜。

“我媳妇不见了,不知道去了那里。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想活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扔给了他。

这是一张双人人照,照片里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搂着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她笑得很甜。

“这……这……是怎么回事?”奚迪的眼睛瞪得像要突出眼眶,声音充满了惊恐。

“你死了心吧,她不会回来了。你没听说过吗?从前你媳妇她爸是杀猪的。”

“这有什么关系?我……我……”他终于坐到地上大哭起来。

第十八章 鼾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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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像一条长长的死胡同,拐了几个弯又深不可测。不同的是人生中断了后不能接着走。但,也有例外。可能有人真的有这个本事,虽然它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完美。比如我这次遇到的……

深秋,夜色阑珊。我从温暖的咖啡厅出来,不由得往紧裹了裹了单薄的外衣。傍晚在街和一个初中时的老同学偶遇,吃过饭便一直谈到现在。我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回家的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于是我决定先走一段再打车回家。这样可以省点钱。

此刻的街上已经比较清冷了,宣化路路边的人行道上有几个摆滩的小贩。他们的面前放着不同的商品,大都是鞋垫袜子廉价内衣之类的小东西。每个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用乞求的目光望着为数不多的行人。可能希望大家都可以在他们跟前驻足,那怕仅仅是能够蹲下来看看。

寒风的抚摸让我没有做在这里多停留的打算,我决定加快回家的步伐。就在我走到几个小贩面前的时候,他们“呼啦”一下全都慌张地站了起来。

我面前的一个中年妇女一边惊慌地不停往后看,一边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她把铺在地上的包袱皮四角提起就跑,甚至掉了一双黑色的袜子也没注意到。

我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只见远处一辆白蓝相间的面包车徐徐驶至,停了下来。借着街头霓虹灯微薄的光芒,依稀可以看到车上的四个大字“城管——执法”!

几个身着酷似纳粹军装的制服城管从车上跃然而出,径直向一个没来得及收拾好的老妇走去。几道强烈的手电光汇聚在一起,照在老妇人脸上。把她吓得体如筛糠,哆嗦成了一团。诺诺地看着扑过来的城管。

地上的东西已经收拾了一多半,可能由于她卖的是台灯钟表一类较零散的物件收拾起来更不方便吧。一个瘦高个城管走到这堆东西跟前,一脚将一盏亮着作为样品的小台灯踢翻,小台灯闪了亮下,灭了。

三个人都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老妇,而是继续不停地将地上的东西踢倒打碎,直到所有的东西几乎全部散碎凌乱地滚满了整个人行横道。

老妇人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在一起,她慢慢地下身子,用剧烈颤抖的双手捧起铺在地上的钟、表零件,愤愤地盯着木然伫立的城管。

“这里不许摆摊。”一个下颚长着颗豆大黑痣的胖子冷冷地甩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等等!”我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过身去才发现更远一些的地方走来一人。

与此同时,一种莫名强大的阴郁气息将我周身紧紧包围。那似乎是地狱里特有的气息。

来人是个老头,一个背后还着个人的老头。他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黑布袍子,略佝偻着身子,脸上布满了如刀割般的皱纹。他的身后紧紧地爬着一个瘦瘦的身子,这个人的脑袋从他的肩头探了出来。

看到这个人头,我吓了一跳。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呀,准确地说更像是玩具店里的麦当劳叔叔玩偶,只不过他的戴着白色的帽子,宛如葬礼上的孝帽;灰白色的面皮,两个嘴角向下耷拉着,双目发出渗人的、像鲜血一样的红光,冷冷地注视着我。

“你们不应该这样做。”老头没有看我,直接走到三个城管面前说道。他的声音沙哑而缓慢。

“你是谁?”长黑痣的胖子问道。

“我也是卖东西的。”他好像一点都不害怕。此时老妇人也停止了收拾东西,呆呆地看着他们。

“这不许卖东西,你再废话连你也不过。”胖子恶狠狠地说。

“你们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缓。

“你是不是找麻烦?”那个瘦高个往前跨了一步,一把向老头推去。

老头没有躲闪,被他推了得倒退了几步,要不是我伸手拉往他险些摔倒。他回头望了我一眼,又转过去对三个城管说道:“不知悔改是要付出代价的,明天是你,后天是他。”他指的是瘦子和胖子。

他们没有再理会老头,踏着地上的钟表碎片上车扬场而去。

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弓着身子慢慢地向往前走去。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背后那个大玩具人偶迅速地回过头,冲我笑了一下。

阴郁的气息渐渐远去。

第二天,整整一天我的面前都不时出现老头布满刀割般皱纹的沧桑面孔;那平缓沙哑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魂不守舍,不过有一定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老头一定不是一般人。因为那阴郁的气息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我想和白方商量一下,不过遗憾地是他说最近较累,想休息一下。并告诉我说这件事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无论有没有关系,我还是打算晚上再去那里看看。也许还能遇到那个神秘的老头。人的好奇心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

还是晚上十点,我来到了宣化路。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路灯下的街边上只有一个孤独的摊位。寒风中一个披着黑衣的老头默默地蹲着,他的面前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玩具人偶。另一个酷似麦当劳叔叔的玩具人偶头从他背后伸出,冲我阴森森地笑着。一股阴郁的气息陪伴着他的笑。

“要买个人偶吗?”老头用平缓而沙哑声音问我。

“哦,好啊。”我笑了笑。

老头从面前拿起一个半米高的白色小骷髅人偶说道:“拿这个吧。”

我抻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人偶,只见那是一具仿真的人形骷髅,后面披着黑色的袍子。而骷髅的头上仿佛带了个头套,像是黑色的麦当劳叔叔的脑袋。竟然和他身后那个人偶一模一样,像是被缩小了数倍。

我再向他的摊上望去,只有这一个人形骷髅人偶。其它的无非是些木人猫狗之类。

“多少钱?”我问。

“不要钱,送给你的。”老头轻轻地摇着头,微笑地说。

“为什么?”我差异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谈谈地笑着,说道:“他们来了!”

“谁来了?”我转过头,发现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车身上“城管执法”几个大字在车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几个身着城管制服的人已经从车上下来,将我和老头包围。

“就是他!”一个带头的胖子说道。于是,几道手电光汇聚在老头的脸上。

他慢慢地抬起头,一一扫视着身边站立着的城管。开口道:“怎么啦?”

胖子一把将老头抓起,狞声问道:“说,你昨天给小刘下什么药了?”

“小刘?小刘是谁?”老头的声音平缓而沙哑。

“废什么话,不是你下药他怎么死了?”胖子有些激动,脸上的肉微微地抖动着,下颚的黑痣随着上下起伏。

“他死了关我什么事。”老头慢慢站直身子,眯着眼睛盯着胖城管。

“是啊,你们怎么找他的事。”我忍不住开口说道。

胖城管转过身,凝视着我大声问:“你是谁?”

“我是过路的,只是觉得好奇。”我应声答道。

“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另外一个矮个子城管恶狠狠地瞪着我说。

“我不是管闲事,只是觉得有好笑。你们死人怎么找一个老头的麻烦?请问你们的人怎么死的?”我冷笑着问胖子。

胖子没有回答,转过身问老头:“你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别想走。”

其它的几个城管可能怕事态严重,过去将激动的胖子拉开。然后一个像干部模样的中年城管走到老头跟前,柔声道:“大爷,您别害怕。小李可能有点激动。我们只是想问您一点情况。”

老头没说话。

看老头无语,中年城管对着我说道:“这位同志可能不了解情况,我们昨天的确有人死了,而且死得很奇怪。”

“您的意思是?”我也轻声问道。

中年城管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香烟,抽出一根自己点燃了说道:“是这样。昨天我们队小李……”说着他指了指胖子“小刘和另外一个同志巡查这条街,可能和这位大爷发生了点冲突。”说着他大大地吸了口烟,皱着眉道:“后来听说这位老头咒他们俩人来着。而且今天早上小刘就死了……”

“你们的意思是他弄的?”我指着老头问道。

“当然不是,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老人家是否知道什么线索。所以请你让一让。”中年城管的措词客气,态度确强硬起来。

“你们没有这个权力。”我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哼,你有吗?”他对我终于不客气起来。

我从口袋里取出公安分局给我办的临时工作证,抛给他:“你说呢?”

他拿起来扫了一眼,也冷笑道:“临时心理咨询专家?”他故意将临时两个字加重念。

我没有理会他人揶揄,笑道:“我想此时我更有发言权吧?你们没有证据,而且小刘是怎么死的你也没说清楚。”

中年城管吸了口气,和我对视了足足三十秒,才缓声道:“小刘是死于心肌梗塞,不过他从来没有心脏病史。”

“我想你们需要证据,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报案。咒人不犯法。”

他没有再说话,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道:“走。”

“可是……他说……我今天也……!”胖子的声音低沉悲伤,一边说一边跟着众人上了车。临走时中年城管探出头大声道:“这里不允许摆摊设点,快走吧。”

望着汽车渐渐远去,老头忽然开口道:“谢谢。”

我冲着他笑了笑:“不客气。”

“你有阴阳眼。”老头的声音还是平缓而沙哑。

这次轮到我吃惊了,我们默默地站着相互望着对方。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弯下腰收拾着东西,慢慢说道。“你的阴阳眼正常人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我不是正常人。”他抬起头,身后的玩偶又冲我阴森森地笑着。

就听他接着说道:“我儿子是被他们打死的。”

“他们?你指城管?”我问道。

“是呀,是城管。”这次,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诉说:“我儿子去年刚结婚,带着媳妇来城里谋生。他摆了个小摊,刚摆了几天就被他们踢了。我儿子气不过,当场和他们理论,就被城管给打死了。”

我震惊了,仿佛看到了那惊心的一目:数十个城管将小贩按倒在地,拳脚悉数落到对方的身上,直到他咽气。“难道没有个说法吗?”

“有什么用呢?给我赔了钱,打人的有判了刑的有革了职了。可是我的儿子没了!”老人脸上浮现着难以抑制的悲伤。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要让儿子活下去,更要让他们得到惩罚!”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那股阴郁的气息更重了。

“那个人是你杀的?”

“不错!”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吗?鼾虫是一种生存在魔界中的昆虫,只要你可以找到它。它就可以让我儿子复活。我用给儿子的赔偿金和自己毕生的积蓄在川西找到了得到鼾虫和签约的方法。对了,鼾虫也可以杀掉任何人!”

“杀掉任何人?”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对!只要你和鼾虫签署好世代的寄居契约。然后把母鼾虫放到想杀人的体内,母鼾虫就在那里安了家,那个人就会打一辈子呼噜。”

“仅仅是打呼噜?”

“当你把母鼾虫从他体内取出的话,他就会死了。也许是打鼾至死,也许是心肌梗塞……因为母鼾虫具有魔界的力量,会成为他身体的一部份。”他慢慢地说着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那你怎么找到那个人的呢?他会带着母鼾虫走的呀?”

“用公鼾虫啊!无论在世界的那个角落,公鼾虫都会找到母鼾虫的。”老头吃吃地笑着,我确感觉到无比的寒冷。

“你知道什么是和鼾虫的寄居契约吗?”老头神秘地笑着问我。

我无知地摇了摇头。

他把一直背着的那个人形玩偶从背后取出放到自己身边,慢慢地打开了自己和玩偶身上披着的袍子。他的脖子下面没有身体,仅仅是一具骷髅,只保留了两条胳膊和一直到膝盖下才有的完整的半条腿;他身边的那个麦当劳叔叔也是一样。两具骷髅身上黑压压地爬满了拇指盖大小的虫子,圆圆地,密密地成千上万;它们攒动着,像是爬满了蜂窝的蜜蜂一样。

“就是让鼾虫把自己肉体吃掉,保留灵魂。这样我和儿子都会得到永生了!”他嘿嘿地笑着,指着身边麦当劳叔叔形的骷髅道:“我给儿子化了妆,省得被人认出来。好看吧?”

“好看吧?”一个尖厉的声音从他儿子口里发出,他冲我阴森森地笑着。

“今天很感谢你。”说着老头领着他儿子就要走。

“你能饶过他吗?他们也要养家,他们也有苦衷!”我大声喊着。

老头缓缓地过头,问道:“晚上你打呼噜吗?”

望着他远的身影,我兀自呆呆地站着。

今天晚上你会打呼噜吗?也许他会去收你身上的鼾虫!

第十九章 口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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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你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追求个人幸福?靠抛弃信仰和道德体系换做物欲享受,以便带来快感?用金钱和名牌作为成功的标志,对于**和**的兴奋不遗余力?

这个问题太大,我也说不好。不过自从听陈伯说过那个诡异伤感的故事后我的看法多少有点改变。

陈伯是我父亲的一个老战友,从前在部队是搞地质的,可能是因为个人喜好吧,转业后在家乡一所大学搞起了民俗研究。这次他是利用年假专程来看我父亲的。

吃晚饭时,陈伯从火锅里夹出一片蘑菇略有感触地说:“蘑菇,学名叫做蕈,属于高等菌类植物。因为味道鲜美,故有‘素中之荤’的美名。我想起个关于蘑菇的事,说给你们听听吧,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他将一片蘑菇放到口中,细细咀嚼着,好像在品味一枚味道极重的橄榄一般。良久,才道:“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学校想出版一本关于中国北方风俗特产方面的书。就委派我到中西部去采风。”

“当时我带着两个学生,是一对情侣。男的叫段峰,长得圆头圆脑得很壮实,可能是年轻的过吧,他好奇心很强,有些孩子气。女孩是他女朋友,叫童婷婷,很可爱。”

陈伯看我和父亲都停著相顾,忙示意我们赶快吃,接着说:“我们先到北京买了路上用的东西,然后一直开车往西北走。大约用了有半天的时间,我们来到了冀蒙交界处的柴家镇。”

“这个地方旧属察哈尔省,很荒凉。当时正是盛夏,可这里依然寒气逼人。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教导主任孙主任有一个大学同学老家就在这儿。我们拿着教导主任的介绍信找到了这个叫杜鹏的人。

杜鹏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他在镇政府当秘书。听我说过来意之后,无不感慨地对我们说:‘本地没有什么特色显著的民俗风情,如果想看你们可以在镇里转转。至于下面我看去不去也行。’中午的时候他带我们到镇政府餐厅吃饭。饭菜倒也罢了,只是饭后的汤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这是一盆与众不同的汤,因为它的颜色是鲜红的,像血一样鲜红色的汤。

汤中间隐约漂浮着几个黑色的东西。此外别无它物。

杜鹏看见我们望着汤发呆,笑着说道:‘别光看啊,这可是好东西哦。’

‘杜大爷,您这是什么汤呀?’童婷婷好奇地问道。

杜鹏咧开大嘴哈哈一笑,说:‘这是用我们当地特产口蕈熬制的,不仅味道鲜美,而且对人身体也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口蕈是什么?’段峰问。

‘其实就是我们这里特产的一种蘑菇,由于产量极少而味道又好,历朝历代都是进贡大内的贡品。’说着杜鹏举碗邀我们喝汤。

开始我并没有把这碗鲜红似血汤放在眼里,甚至对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怕。可能还是源于它的颜色吧。但在杜鹏的盛意而前又感觉不好意思,难却之下便闭着眼睛喝了一口。

没想到汤一入腹,立时感觉鲜美异常,那是种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的鲜美;一种远胜我三十多年来吃过的任何东西的味道,口中清香四溢,正所谓: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四肢百骸中似有一股温流涌至,让人暖洋洋的无比舒坦。段峰更是把碗倒过个来喝尽最后一滴。

杜鹏可能有些见怪不怪了,他笑着点头说道:‘每个人喝口蕈汤前都会百般推辞,喝过之后又千般说好。这东西产量极少,价格远高于冬虫夏草。只不过它的药用价值不大,没有虫草名贵罢了。’

我捧着空碗,还回味在口蕈汤的绝美味道中。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一动。便抬头问杜鹏:‘这东西可有成品?我们能不能开开眼。’

‘那有什么不行的,这东西在我们这儿也只能招待领导贵宾,今天你们是走运。’说着他去厨房要了几玫出来。

口蕈比普通的香菇略大,菌盖有一个普通茶杯大小。通身鲜红,带着熏烤过的黑色。好像用烟火烤过一样。每个口蕈中间都有一个圆形的洞,好像用签子穿过似的。

杜鹏指着口蕈说:‘它采摘下来以后就已经用火烤熟了。据说只有用它们特殊的方法才能烤出如此美味的口蕈。’

‘它的产地在那?’我问道。

‘在我们镇口家口村。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杜鹏略有所思地说道。

‘好奇特的名字呀。’童婷婷说。

‘老师,这不是我们需要了解的东西吗?’段峰突然说道。

是呀,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特产啊。而且如果能将口蕈写到书里,对当地的经济发展也是利大于弊。想到这儿我扭头想问杜鹏,确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晦暗难看。

‘陈教授,孙主任是我的好朋友。正因为这样才让你们品尝口蕈汤的。但如果你们要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头几年也有不少人想打口蕈的主意,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为什么?难道你们当地的经济不想发展得更快一点?农民不想致富吗?如果能把口蕈推广出去不是你们当地摆脱国家级贫困县的大好良机?’我疑惑地问道。

杜鹏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你不了解情况。这个东西不能推广。’他的声音干涩难听,好像有诺大的苦楚。

‘为什么?’

‘我劝你还是别问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说着他点了根烟,缄口不语。

‘那我再问你一件事行吗?’我想起了一个主意,小心地问他。

‘什么?’

‘这些口蕈你们是从那里进来的?’

‘每过一段时间专门有人给送。’

‘我可以见见送贷的人吗?’

‘他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会是一年。’

‘我可以等!’

……

开始杜鹏不答应,后来在我软磨硬泡的攻势也终于松了口。充许我们住在镇上等一段时间,不过送口蕈的人什么时候来他可说不好。

就这样,我们在柴家镇足足等了近二个月,快过中秋的时候才得到杜鹏的通知:‘送口蕈的人来了,就在后镇政府后勤办。’

送货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宽额方脸,身材魁梧。两个脸蛋红朴朴的,笑起来显得很憨厚。他的身前放着一个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塞着小半袋东西,想必里面就是他送来的口蕈了。

等他把东西过了称,又去财务室拿了钱准备走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他好奇地打量着我和两个学生,略有些羞涩地问:‘你们找我?’

我冲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他递了一根,道:‘你是口家口村的?’

‘你咋知道的?’没想到我一语中的。

‘我想去你们村看看。’我开门见山地对他直言不讳。对于这种憨厚的农民直接表达的方式可能更有效一些。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他的脸色就变了。使劲地摇着头道:‘不行,我们村不充许外人去。’

‘我们是搞民俗研究的,你帮着想想办法。’说着我拿出准备好的一千块钱给他塞到手里。

小伙子没有接钱也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跑。

我和两个学生一招走,段峰抄起早已准备好的背包,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根本没有坐任何交通工具。致使我们事先租好的三轮摩托车根本无用武之地。

出了柴家镇都是荒郊野岭,一条盘山小道蜿蜒伸展,秋风吹拂着两旁的野草发出哗哗的响声。他的步子大,脚程很快,追得我们三个人气喘吁吁得险些落在后面。翻了三座山头,中间他休息过一小会儿。大约走了近二个小时,我们才远远地望见山坳里的一片房屋。

如果不是跟踪而来,我想永远也不会发现在这深山群中还藏着这么大的村落。群山环绕之中又显得那样的别致和亲切。远远的望去,广袤的山岭间白花花一片,没有任何生命生长的痕迹。我想只有重度盐碱土质才会这样。

口家口村人没有我想像中的那样冷漠。最起码他们还是比较好客的。我甚至开始怀疑杜鹏的话有多少可以相信了。一个中年汉子陪同我们来到了村委会。

‘你好!我是村长王财。’一个身材不高,略有些驼背,圆脸小眼的中年男人微笑着向我们伸出手来。

和王财寒暄过后,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并拿出了大学开的介绍信和工作证。王财一摆手,说:‘我相信你,不用看了。’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口蕈是我们村的特产,不过你们是不能看的。无论是生产过程还是成品都不可以看。”

‘为什么?’

‘这个属于商业机秘。’村长严肃地说道。

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在这个荒凉得连一个小卖铺都没有的穷山村竟然还有商业机秘的存在。不过村长最后终于答应我们可以带我们在村里转转。

由于建在深山里,所以这里的土地可以不受限制使用。村里每家都有高大的瓦房,空阔的院落。不过整个村子里人很少,除了村长王财和陪同我们的那个中年汉子以外没有见到任何人。

‘村里怎么没有人呢?’段峰问道。

‘他们都有该做的事情。’王财的回答不咸不谈。

在村南的一座新房子前,童婷婷停住了脚步:‘刚好的新房子呀?’

‘嗯,刘至善家二小子要结婚了。’王财也驻足望着新房,深沉伤感地说道。他的言辞中似乎蕴含着莫大的悲伤苦楚。难道刘家二小子结婚他会损失什么吗?

王财看了看天气,转过身对我谈谈地说:‘天黑了,吃过饭我找人送你回去吧,这里离镇上还很远呢。’

……

凌晨,村南口,

自从吃过饭以后我们三人趴在村南口不远处的草丛里已经五个多小时了,丝毫没见任何人影。一盏几百瓦的大灯泡照得周围亮如白昼。自从十一点灯亮了以后再没了动静,看来今天晚上村里真怕有什么活动了?

‘你听准了没有,到底是不是这儿呀?’童婷婷身子弱,虽然已经披上了段峰的外衣还是在微微地发抖。

‘当然了,我能听错嘛。当时那个叫刘大富的中年汉子光顾着看你们吃饭了,我说去厕所他一点反映都没有。从厕所出来我就在村委会后面的屋外听见有人开会,村长也在,他家里根本没出事。他们说什么十二点在村南口开烧什么的。当时我还偷喝了他们放在窗台的饮料呢。’段峰得意地说道。

‘你真行,他们还有饮料?什么呀?’

‘那当然,他们笨得很,没看到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饮料。黄颜色的,味道怪怪的,有点苦不好喝。不过我见他们都喝这个东西。’

‘竟然骗我们家里有事,确背着我们去开会,哼……’童婷婷还想说下去,被我做手势制止了。因为已经从村里陆续出来人了。

从村里出来的人很多,大概有一二百人。也幸亏村南口的地方够大,就这样还空出了好大一块。我注意到除了几个少数的年轻人以外,出来的大多数人都驼着背,几个年纪略大的甚至已经弓成了九十度。似乎驼背的程度和年龄成正比。他们围成了一介半圆形的圈子,开口的地方正对着我们。正见十几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长长的木柄铁签子,上面串好了成串的口蕈。

就在我疑惑他们的动机时,又见几个人抬上来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

一具尸体!

一具像木乃伊一样的尸体;干巴巴的皮包着骨头,没有丝毫血色。

接下来的事情更让我们几个人目瞪口呆:干尸一具接着一具地被扔到广场上,总共约有十多具。在前面领头的是村长王财,他挥了一下手,有两个人伏下身子将堆起来的干尸点燃。

接着,几个年轻人把口蕈串放在火上炙烤着。

原来口蕈是用尸体烤熟的!

‘啊——’童婷婷一声尖叫划破了静谧的夜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藏身之处射来。

‘你们为什么不走?’走到我们面前的王财忧郁地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述。

‘孩子,你后背痒吗?’王财用温柔地声音问段峰。

‘你怎么知道的?’段峰不仅仅是声音在打颤。

王财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转过身子,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灯光的照耀下,王财的后背上竟然长满了细小的蘑菇,纯白色的小蘑菇。密密麻麻地排满了他的整个后背。一阵风吹来,白色的小蘑菇随风摆动,像一个合唱团在倾诉着它们美妙的歌谣。

难怪他驼背,难道他们全村人都……

‘这就是口蕈!’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忧郁难听。‘口家口村自古以来就生存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要生存,就要有牺牲。口蕈之所以味道鲜美,是由于它是由人的鲜血养大,人油熏熟的。成年后的每个村民都要在自己身上种植口蕈。村里每有一次喜事,就要死一个老人,因为贩卖口蕈是村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这也是我们村到现在还在实行民主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段峰,眼神中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伤感:‘你喝的是我们村的口蕈种子水。你后很背痒吧?’”

……

说到这儿,陈伯把已经燃尽的香烟嘴扔到烟灰缸里,然后站起身来摇着头:“口家口村的村民们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不是为了个人享受而活着的,生存更重要的是为了爱你的人。”

“那后来呢?”我听得有些发傻。

“我和童婷婷回来以后休整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后来我又去过一次,不过那里已经空无人烟了。”陈伯的眼睛里映射着泪花。

可是,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第二十章 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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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后有人,一个死人,抑或是幽灵!

对,就是现在。

他正在静静地望着你;一言不发。

或许他的嘴角淌着涎液;或许他那黑洞洞的双眼里流出两行鲜血;又或许他会变化,变得与刚刚和你说完话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不信你自己回头看。

对了,你看不到他。不过他真的站在你身后,默默地等你。等待着和你交流。

……

刘区长死了,是烧死的。

虽然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人,不过刘区长的死在市里还是造成不小影响力的。因为他是开发区的区长,也算市里的名人。开始的时候这事要求保密,不过他死的过于离奇,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是在自己家里死的,发现的时候是下午二点。保姆去叫午睡的刘区长上班,才看见他的床上仅剩下一段烧得如同黑炭般的躯干。奇怪的是除了他的身体外,什么都没有损坏。甚至床单上都没有烧个洞出来。

解释好像只有一种:火是从刘区长身体内部着起来的。听说这种现象叫人体自燃!

我上网查找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数据:

“1725年2月19日,在法国莱茵,一家客店的女主人米勒太太被发现在厨房火炉旁边烧成灰烬,只剩下部分头颅、下肢和一点脊椎,部分地板也被烧过。她的丈夫被认定谋杀了她,并被判处死刑。上级法院推翻原判,将死因改为“上帝的惩罚”,释放了她的丈夫。

1731年4月4日,发生于意大利,一位62岁的公爵夫人被发现身体烧得只剩下部分头颅和四肢,骨灰中有“油腻、发臭的潮湿物”,空中漂浮着烟垢,窗口“滴淌着油腻、令人恶心的黄色液体,发着异常的臭味。”后来,也将原因归于人体体内可燃物质在酒精的作用下自燃。

1950年十月的一个晚上,年方19岁的安德鲁斯小姐和男朋友克里福德在伦敦一家夜总会跳舞。突然,她胸前和背部起火,瞬即烧及头发。克里福德和其他客人均设法把火扑灭,但始终无法救回她的性命。

1953年3月1日,南加罗业纳州缘镇的伍德先生被人发现在他紧闭门窗的汽车前座上烧成黑炭。当时他的汽车停在291号公路旁边,油箱里还有半箱汽油。除了挡风玻璃因受热而起泡及向内凹陷外,全车并无损坏。”

……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警察托人找到了我和白方,想让我们帮忙想想办法以解释刘区长的死因,不过这次白方同样无能为力。

最近我们小区举办年终“文明家庭”的评选,第一名有机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隔壁单元的杜勇家是我家最大的竟争对手。虽然杜勇本身生活极不检点且为人阴险,甚至在外面还有一个有夫之妇的情人。但这些似乎评委会人的并不知道。我真想写封匿名信检举他,这几天正为这事做着激烈的思想半争。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上火,口腔溃疡严重。

中午去一个久未谋面的朋友家吃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转过这条很少来的,陌生的街道,发现了街边有一个小小的中医诊所。

这是一个显得有些另类的诊所,它的门脸很小。门口也没有像其它诊所那样写些“内科外科针灸推拿”之类的字样,而仅仅只挂了一面白色的幌子,上面写了“去火”两个红色的大字。有点像景阳冈上那面上书“三碗不过岗”的酒旗。

诊所里面的地方也不是很大,两侧的柜子上摆满了些医用的瓶瓶罐罐。最里面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正在微笑地看着我。

出乎我的意料,桌面后面的大夫并不是想像中的老人,而是一个年轻且英俊的中年男人。他有着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和一双黑得像口望不到底的,古井般的深邃目光。从这里射出的眼神极具杀伤力,甚至连我这个同性都不由得为之动容。他让我联想起了日本漫画家北条司笔下那个外表猥亵内心善良火热的寒羽良。

“你好,请坐吧。”他的声音柔和而又充满了磁性。

“你好,我是路过看到你招牌才进来的。”我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坐下说道。

“上火了,是吗?”

“是的。口腔溃疡,而且脸上长了很多红色的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蔸斗”他依然在微笑着,口气略加重了一点:“现在上火的人很多。不过大多数人并不重视,以致于最后因此送了命。你的运气很好。”

我感觉他有些危言耸听,可能是为了一会儿多要钱做准备吧。便有些不快地说道:“夸张吧,我可没听说谁是上火上死了的。”

蔸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着我,直至把我看得有些发毛才说道:“不要轻视任何小毛病。没准感冒也能要了你的命。现在溃疡在你的口腔内部,假设他长在你的内脏上呢,你想过吗?”

这人真有点毛病,我来看病就是他的上帝,他竟然诅咒他的上帝。我心里有些不快,不过还是强忍怒火冷冷地回敬道:“谢谢您的好意,我想我自己会好的。不好意思,告辞了。”说完我转身就走,推门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蔸斗隐隐地打了个唉声。

真是奇怪的名字奇怪的人。

从蔸斗的诊所出来,我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不过几次回身寻找都没有发现什么,难道是我这些天太紧张了造成的幻觉?

我在路边打了辆车,就在上车的刹那间,我猛地回头,发现远处似乎有一道古井般的深邃目光正向我射来。我吃了一惊,眨眼再看时确仍旧空空如也。

“师傅,你看后面没人跟着咱们吧?”我问出租车司机。

开出租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又瞅了瞅后视镜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感觉总有人跟踪我。”

“没事,反正我没有发现有人。你去那呀?”

“地铁。”我轻声回答道。

从出租车下来,我用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地铁车站。然后座在候车椅上等车。列车来时,我没动,大部份人都进了车,外面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我给剩下的每个人都相了面,没有发现跟踪我的人。

可是我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我就这样坐了半个多小时,当一辆地铁准备关门离站的时候,我猛然起身冲了进去。车门关闭,列车驶进黑暗的隧道。

我拽着扶手,在昏暗的车厢里慢慢抚平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突然,我感觉到脊背一阵阵地发凉。因为在人群之中,我又看到了那束熟悉且咄人的深邃目光。

他到底要干什么?

出地铁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索性找了个街心公园坐下,反正甩也甩不掉,不如等他出来。我知道他一定在身后某处静静地望着我。

夜幕笼罩,阴风习习。树叶在晚风的指挥下整齐地合奏着悦耳的曲子;一轮弯月滑上天幕,和众多闪烁星辰一同陪伴着我共度这难忘的夜晚。

“好惬意呀!”随着渐渐走近的一个硕长的影子,发出柔和而又充满了磁性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我盯着蔸斗那张英俊的脸问道。

他仍然在在微笑着,轻轻地摇着头:“我是要救你呀。”

“救我?”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我对他没有放松一丝警惕,甚至站起身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别那么紧张。”蔸斗在一个石墩上座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玩弄着说道:“我真是来帮你的。你不知道你身后有人吗?”

“不知道!”我的回答让自己都感觉有些寒冷。难道我真的这么胆小?

“刘区长就站在你身后。”

“我不认识他。如果我背后有幽灵的话我想我会感觉到的。”

蔸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眼里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但这次可能并不一样。”看我没有反映,他接着说:“和你一样,刘区长开始仅仅是上火,比如口腔溃疡、口角溃烂等症状。不过他要严重得多。他还来我这里看过病,但你知道他上火的真正来历吗?”

我无声地摇了摇头。

“人身体内常年燃烧着生命之火,即人的**,一个人如果**熄灭了,那也意味着他生命的结束。这属于正常现像。但邪念过多或欲望过盛,诸如贪婪、淫欲、自私、残忍、冷漠此类,那么他的**就会借着这些邪恶的俗望剧烈燃烧,而燃烧过旺的时候人就会上火。”

我被他的话说得心里一动,难道我最近上火就是由于邪恶的欲望过盛?

“但有些人不知调节身心,整天依旧沉醉在酒**望之中。最终会被自己邪恶的**烧死。”

“你是说刘区长?”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咎由自取!我早就告他不要有太多的邪念了。”他轻轻地打了唉声,接着说道:“包养几个情妇;动用不正当手段敛财;鱼肉百姓蒙蔽上司,是他自己害了自己。”

“那你为什么说是救我?”我不解地问道。

“被自己**烧死的人是不能投胎的,他要找到一个替死鬼。很荣幸,他找到了你。并且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蔸斗的嘴角又泛出一股谈谈的笑意。

我松了一口气,轻蔑地一笑道:“他能把我怎么样?”

“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他的灵魂充满了邪恶,他会把那些贪婪、淫欲、自私、残忍、冷漠像油一样浇到你的邪火上,你那邪恶的**也会剧烈地燃烧起来,最终会吞噬掉你的一切。”

我打了个寒颤。

“你没听说过吗‘苍蝇不盯无缝的蛋’?你身无邪欲,他如何传之?好比你的**是坦坦荡荡的正直之火,那么他的邪恶之油就无能为力。”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还算是个不错的人,所以仅仅是上了点小火而已。他跟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对你毫无办法。直到今天你去我那里我才发现他就在你的身后。”

“他想找替死鬼,找错了目标。”我轻松地回答。

蔸斗把手中的东西扬了扬,道:“我是以贩卖这些邪恶灵魂为生的,这才是我的主业。”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拿的是一个像画卷一样的东西。他站起身,用双手把手中的画卷拉开,瞬间就见画卷正中发出一道极为耀眼的金光,直向我身后射来。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形轮廓被罩在金光之中,那就是刘区长的灵魂么?

“进来吧!”蔸斗一声怒喝,金光带着人形轮廓一同回到了画卷中。他慢慢合上画卷,说:“在六道轮回的畜生道,有很多夜叉以邪恶的灵魂的为食。卖给它们能卖个好价钱。”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

“我出生时身体瘦弱,常年多病。一个路过的道士说我活不过十六岁,让父母把我送给他做徒弟才有望活下去。当时父母晚年得子,自然不肯。道士叹息而去。后来我十六岁时果然得了重病,眼看奄奄一息。没想到那个道士又复归来,收我做了徒弟也救了我的性命。他说我命中注定要做贩卖邪恶灵魂的阴阳商人。因为每收一个邪恶的灵魂可以增我阳寿,我也才能活到今日。”

蔸斗笑了一下,又道:“我要走了,人生在世平安是福,金钱欲望不过身外之物,何必苦苦追逐!”说最后几个字时人已经在数十米之外,声音确如游丝般清晰地传入我的耳鼓。

“真是人外有人呀。”我不由得感叹道。

也许我这段时间真的有些**过盛。可你呢,你上火了吗?

第二十一章 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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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军竟然还活着?

我上一次见他还是在一年前的医学院附属医院重病监护室。记得那天我去看一位不幸患上绝症的同事,确在那里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卫军。

当时他的头发已经因为频繁的放疗而掉得净光,脸色像干枯的橘皮一样毫无光泽,下垂的眼袋上那双眸子里映射出的是完全没有希望的目光。那是一种对生命的绝望,一种只有在屠宰场的笼子里才能见到的色彩。

它是晚期癌症患者所俱有的东西。

那天我们没有多说话,我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他几句。我自己都感觉这些话对他而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一直以为张卫军也和我那位可怜的同事一样早就撒手人寰而驾鹤西去了,确没有想到他今天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身着一件漂亮的黑色羊绒大衣,光头没戴帽子;头发浓密而有型,从脸上泛射出的油光看来他的生活不错,而精神似乎更好。

“久违了老朱!”他伸过宽厚的手掌,非常有力地抓住我的手。

我微笑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虽然我非常想急于知道这个幸运的男人如何从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绝症中逃生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相信这个张卫军是创造了一项奇迹,一个新的世界记录。

“很奇怪我还活着,是吗?”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似乎不经意地笑着,说道:“每个人都这么问我。不过说穿了这也不奇怪,就像我们今天的街头邂逅一样充满了偶然,也是必然。”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你现在有时间吗?”好奇心让我对他充满了兴趣。

“当然可以了,走吧。”说着他拉着我的手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咖啡厅。

张卫军是我的老邻居,比我大几岁。我小的时候和我家同住在新华街的一个大杂院里。那时候的邻里关系很好,每家都不是很富有,所以谁家包了饺子炖了肉都会给街坊们送一点过去,用现在的话说那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而老张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尤其的好。

张卫军的父母是第一批反城的知识青年,回城后他父亲分配到我父亲所在的工厂工作,还是同一个车间。再加上在一个院住,一来二去两家也就混熟了。那会儿的张卫军异常淘气,经常带着我们小一点的孩子出去玩,在院子里打沙包、捉迷藏、拍画片甚至打架。

初中毕业后张卫军没有考上高中,就在街头自己弄了个电话亭兼卖些香烟啤酒花生米之类的东西。再后来我家搬家了,就失去了联系。

“你现在怎么样,干什么呢?”张卫军慢慢地品着咖啡,谈谈地问我。

“我还是瞎忙,饿不死撑不着吧。你呢?”

“我病好后什么也没干,一直在家里闲着。今天来这儿边找人,正遇上了你。”

“哦,那你的身体没什么事了吧?”我小心地问道。

他放下咖啡杯,两只手握到一起撑住下颚,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说我病好了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所以想听你说说。不过感觉你似乎现在很健康。”

“你的那个同事和我一样,是肝癌晚期,不同的是我活了下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和我在一个病房,他走的那天我也在场。”

“那你的病确诊了吗?”

“当然,你见过在重病监护室住一年,进行了放化疗没有确诊的病人?”

“那你……”我有些语塞了。

“我不是刚才就和你说了吗,人生充满了偶然或是必然。”

我慢慢地品味着他的话,像在喝白开水一样没有任何味道。

张卫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扔给我一根,然后自己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我是在父亲插队的偏远农村出生的。生下来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三天二头闹病。即使没病的时候也整天哭个不停。村里离县城的医院有三十多里山路,每次我生病都是父母抱着我坐着村支书安排的驴车连夜往医院赶。可是往往一到了医院我就没了动静,怎么查也查不出毛病来。那怕是一丁点。

后来日子久了父母习惯了,也就不在送我去医院。可是我的依旧哭闹,饭也吃得极少。他们对我没有任何办法,用我父亲的话说,好像我出生就是来讨债的。

我六岁那年的冬天冷得要命,有一天早上母亲一开门就发现我家门口的屋檐下蹲着一个人。我父母都出身在知识份子家庭,俩人也都是一般的好心肠。他们连忙把这个快冻僵的人抬到屋里,给他弄了点姜汤喝下去让他盖上被子躺下睡觉。为了这人父亲还请了一天假。

那人看上去有六七十岁,穿得破烂得不能再烂了。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清醒过来。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谢我们救他,好像什么也发生似的转头接着睡了过去。

就这样他在我家住了下来。那时候要挣工分换粮食,每天父母都要去干活。家里就剩我和那个老头俩人。开始的时候父母还有点不放心,过一会儿父亲就偷偷回来看看,后来发现没什么事也不管了。老头从来不说话,和我一起的时候也是静静地各坐各的。但也不客气。每天开饭的时候他主动过来跟着吃,听父母说他每餐吃得极少,也只有这样粮食才勉强够吃。

我父母都是好面子的人,既然他救了就不好意思再撵他走。粮食够吃也就算了,时间长了村里人都知道我家有这么一个吃白食的人。村支书几次找我父亲让他和老头了解清楚情况。我父亲也总是开不了这个口。

这段时间我渐渐大了,也不在哭闹。但身体还是虚弱得很,甚至不能下地和村里的小孩子们玩。因为我多走几步都要摔倒。忽然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老头望着我对我父母说道:“这孩子被鬼上身了。”

这是他来我家多半年第一次说话,我父母都惊奇不已,一直以为他是个哑巴。我母亲小心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小虎子被鬼上身了。”老头咬着窝头说,小虎子是我的小名。

“被鬼上身?怎么可能,你又是谁?”我父亲问他。

“我叫天宁子。”老头不紧不慢地吃着窝头。

天宁子是当地道教正一派最大的道观天宁观的主持,文革前他在当地非常有名。文革开始时天宁观被红卫兵烧了,听说天宁子也死在火场。没想到这老头自称是天宁子,我父母当场就惊呆了。

“本来我不想泄露身份。不过为了这孩子我必须这样做。”天宁子看着我父母,接着说道:“如果让他这样下去的话,他活不过八岁。”

“那……那你的意思?”我母亲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我当时痴痴呆呆地也是实情。

“这孩子阴气很重,天生容易招鬼神。即使活下去这辈子也是灾难重重。除非让他认个鬼母。”天宁子对我父母说道。

“什么叫鬼母?”我父亲问他。

老头子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说:“就是请一个鬼做小虎子的干娘,让她保佑小虎子。”

“这怎么可能,无稽之谈!”我父亲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后来天宁子也没有提这个事,第二天就不辞而别了。

天宁子走后二个月,我又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以后身体愈发虚弱了,甚至连下地都成了困难事。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确无可奈何。

大年二十九那天半夜,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天宁子回来了,他背着一个大包回来了。

“必须给他请鬼母!”天宁子一进门,顾不得掸落身上的积雪就说道。那语气坚决地好像不容我父母有一点反驳。

“您……”我母亲后来说她当时完全相信天宁子了,她拉着天宁子告他只要能救我怎么做都可以。当时父亲也没反对,他说他不想让我母亲更伤心。

“现在已经到年三十了,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今天请是最合适的。”说着话天宁子从背着的大包里取出香炉、檀香、铜钱等物品。最后还拿出一张约七寸的大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不过很清晰。一个身着古装白纱的漂亮女人在照片里微微笑着,她笑得很甜。天宁子说这个女人就是我的鬼母。她生前是剧团的演员,刚刚结婚。因为不同意和丈夫家划清界线夫妻双双服毒自杀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这张照片是他的舞台照。

后来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反正天宁子给我举行了一个小的仪式一类的东西,然后把我的血滴在那张照片上烧掉了。再后来他就告我父母说已经完事了,给我请了鬼母,她也接受了我。最后他拿出一个小木盒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们现在万万不可打开,把他留到小虎子三十三岁生日的时候再打开看。”说完就走了,他也没提鬼母到底是谁,姓什么叫什么。我也再没机会问他,因为从此以后我就没见过天宁子。”

“那后来呢?鬼母和你病好有关系吗?”我喝干了杯中的咖啡,示意服务员再上二杯,迫不及待地问张卫军。

张卫军看着我笑道:“你一点都没变以,还是那么性急。”

“后来我的身体真的慢慢好起来了。而且每个月我都会到做同一个梦:在一条两边种满了红花的崎岖小路上,一个身着白纱的漂亮女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笑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怜惜。那笑容是超脱于世人的,是凌驾于永恒的爱凝集而成的。我知道,那是我的鬼母来看我了。

托鬼母的福,我的身体和生活也如其它从一样健康快乐了。每个月一次的梦也如吃饭睡觉一样,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份。梦中的鬼母从来不说一句话,确能带给我最温暖的另一份爱。

前几年我父亲去世,再加上生意不好,我开始整天酗酒解愁。最后你也知道,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是肝癌晚期了。那时候我的心情一落千丈,感觉到了自己人生的灰暗。因为我已经没有了未来。

还同以往一样,我还会经常梦到鬼母,她依然是那么年轻漂亮。不同的是她脸上的微笑消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忧虑、关切和悲伤的神情。她轻轻地摇着头,那种难过的神伤溢于言表。我能感觉得到,她伤心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我自己所能达到的极限。

我开始自暴自弃,想放弃治疗。那段时间我每天晚到都能梦到鬼母,能梦到那开满红花的崎岖小路。除了忧虑、关切和悲伤,我从她的眼神中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一种坚毅和力量。她圆睁着双目,狠狠地注视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坚持下去了,可是鬼母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相隔的越来越长。一直到我最后确珍痊愈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病好后很想她,整天地想,整日地想。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渴望可以梦到她,渴望鬼母能再来看看我。因为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不来了。有几次我梦到了那崎岖的小路,梦到了那开满了路边的红花,但就唯独没有了鬼母,小路上空空荡荡。”

说到这儿张卫军又了一根烟,接着说道:“前几天我过三十三岁的生日,老母亲打电话让我过去。她交给了我一个木盒,就是当年天宁子交给我父亲的那个。”

“那里面有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卫军没有说话,他从羊绒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来。

“好像今天遇到你是上天注定的一样,因为我正好带着他。”说着他递过一个木头小盒来。

“无巧怎成书?”我说着接了过来。

木盒比我想像的要小,有点像木头做的眼镜盒。打开后我才发现里面有一张照片,一张草纸。照片是黑白的,一个身着古装白纱的漂亮女人在照片里微微笑着。她笑得那样动人,充满了爱,充满了慈祥。

而草纸上只写了四句话:

人生离别事无常,

多灾多难请鬼娘。

续命要把恩来报,

魂飞播散其甘当。

第二十二章 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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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阴气最重地方是那里吗?

你想说是墓地?停尸间?抑或是殡仪馆?

错了,都不对!虽然这些地方阴气也很重。

那么到底是那儿呢?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也许它离你家不是很远哦!

……

冬日正午,艳阳高照。

我应邀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本来我个人是极不喜欢参加这类事情的,因为看着别人结婚想着自己依旧只影孤单的样子总有种精神和物质的双重打击。不过这次是好朋友结婚,我想推也推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例行交钱、上桌、吃饭。因为来的人多,所以新婚夫妇也无暇顾及我这个单身汉。自己一边吃饭一边和同桌的几个人聊天。大家互相都不熟悉,所以话题也就无聊地东扯西谈,说着说着聊到了结婚及所谓的选日子上。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要选个好日子,听说专门有吃这口饭的。而且还挺挣钱呢。”一个胖胖的小姑娘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道。

“当然了,从古至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做这一行的,不会例外。”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矜持地挟着菜,慢慢地说道。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挺怪异的。”坐在我身边的一个青年汉子用餐巾纸擦着嘴,攒着眉头说。他的声音很大,一时间满桌人都抬起了头,不解地望着他等待着下文。

“老大,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小姑娘看他愣神,不满地催促道。

青年汉子憨厚地笑了笑,忙摆手说:“别叫我老大,我是大头(就是我结婚的朋友,即今天的新郎)的叔表兄,我叫王瑞华。”

“别管你叫什么,快说吧。”小姑娘显然对他叫什么不感兴趣,急得有些不耐烦了。

“好,既然你们愿意听那我就说说。”王瑞华放下筷子,点了根烟才娓娓道来:“这是前几年的事情了,当时我刚从部队复员还没分配,就到山西一个远房亲戚的朋友那里当保安。那个人是开煤矿的,姓吴,我们都管他叫吴老板。是个非常有钱的主。

吴老板的煤矿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煤窑。雇了几百个工人挖煤,也基本上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所有的工人都是苦出身,没有什么文化。他们大部份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发工资都是像杨白劳卖女一样摁手印领取。就这样他也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了,因为这比务农要挣得多。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目地其实很单纯,仅仅为了生存的需要。

矿里有一个小名叫二憨子的孩子,只有十五六岁。平时和矿工们一样下井挖煤。闲下来的时候大家聚在一块聊天。二憨子很健谈,经常给大伙讲故事。他不向其它矿工那样话题总围绕着女人说来说去,他讲的都是些捉鬼乱神之类的东西。每次都是刹有其事似地郑重。

“二憨子,你的这些事都是从那听来的?”有时候有人不信,就问他。

每次听有人问,二憨子总是嘿嘿地笑着。然后用手摩挲着下巴说:“这都是听我奶奶说的。这是她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你奶奶不是会是个跳大绳(方言:即巫婆神汉一类)的吧?”

“当然不是,我奶奶可比他们能耐大。”说到奶奶,二憨子总是据理争辩。这倒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此时的二憨子倒颇有几分他的味道。

二憨子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总能给寂寞无趣的煤矿带来欢愉的笑声。

不过这笑声没持续多久就永远地消失了。”

王瑞华似乎有些伤感,他揣起杯子里的啤酒一口喝干,然后一一看着不解的我们,缓缓地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有一天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因为那天我要上夜班。我们保安宿舍离煤矿挺远,我走到矿上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头。所有的人都神情木然,而且吴老板的那辆高档小车也停在路边。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在的。

“这是怎么了?”我问一个上早班的保安。

他姓李,我们平时叫他小李子,来吴老板煤矿好多年了,干瘦干瘦的。他神秘地向四围看了看,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昨天晚上井下爆炸了,听说死了好多人。现在吴老板和队长他们正在处理呢。”

“啊!昨天晚上谁的班?”虽然隐隐感觉出事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对于突如其来的灾难我还是有些震惊。

“昨天是二憨子他们班下井。”小李说着拉起我往保安室走,道:“队长刚才说了,等人到齐了要开会。”

后来我们才知道,本来头一天晚上矿工们是拒绝下井的。理由是井下的抽风设备已经坏了好几台,极不安全。几个老矿工带头罢工。后来吴老板亲自赶来游说他们,开除了几个老矿工,又对二憨子等人许诺了奖金和马上更换设备等措施,才哄他们下井。可没想到当天夜里就发生了矿难。井下的几十人无一生还。

我们那天会议的内容无非是这几天取消休假,全天上班。而且对外要严格保密等事情。其实那几天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因为吴老板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雇员离开煤矿。要等他把事情处理完毕才能恢复正常。

大约过了一周时间,有一天早上我发现煤矿来了好多陌生人,足足有上百。他们有老人,有妇女,也有衣衫露缕或打满了补丁的中年汉子。这些人有的哭哭啼啼;有的低声咒骂;有的搀了自家的老人站在一边愁眉不展;还有的男人蹲在路边一支接着一支抽着廉价的香烟。

“这都是死了矿工们的家属。他们是来领抚恤金的。听说吴老板答应每人给他们十万块钱,不过他们不能再说这件事了。而且还要签合同才能给钱。”小李子又凑到我身边低低地说道。

“这不是欺上瞒下嘛?难道这些人就不去告他?”我对吴老板的这种做法极为不满。

小李子哼了一声,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拿人家的钱就别发牢骚啦,谁也惹不起吴老板,听说他有硬后台呢。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矿工们的命也真不值钱。”说着还摇了摇头。

“是呀,十万块够干什么的呢?”我低声道。

“但对于他们也许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你知道他们一个月才挣多少?”小李子又道。

我们俩人正在远处窃窃私语,没注意突然从身后跑过一人来。

“叔叔,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呀?”一个看样子有七八岁,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们身边,拉着小李子问道。

“哎呦,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快回你爸爸的楼里去。”小李子忙拉住小女孩的手说道。

“不!我爸爸和几个叔叔在谈事情,让我一个人在屋里等着,一点意思都没有。他答应我今天去游乐园玩,带我吃披萨还要给我买芭比娃娃的。又说了不算!”小女孩撅着嘴说道。

小李子正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女人哭声,接着升化成了撕心裂肺地哭喊:“憨子呀,你让妈怎么活呀?早知道这样,咱就天天吃窝头咸菜算了,妈和奶奶的病也不用治了。现在你没了,你这换命钱让妈怎么花呀,我们还治个什么病呀……”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悲切伤心绝顶的哭声,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形容的声音,一种发自内心的,最致命的伤感。一瞬间,我的心都似乎也被这声音所感染,撕碎,以至于一种产生一种异常的沉重的难过。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顺着声音,我看到了一个穿着花格棉袄的妇女拿着刚刚发到手的合同,正坐在地上颤抖地哭着。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灰布棉衣的老太太,正茫然地望着前方。她没有哭,也没去劝那个哭泣地妇女,她只是默默地站着。从她无神的瞳孔中可以确定,她是个盲人。她们就是二憨子的妈妈和奶奶吧。

“听说二憨子爸爸早死了,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这次他妈来领钱怕她瞎眼的奶奶出事,就也带过来了。”小李子黯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听他老乡说的。”

那个扎马尾辫的小女孩突然跑到二憨子妈妈身边,大声说道:“你别哭了,吵死人了。我让爸爸多给你钱就是了。”

“她到底是谁?”我看着小李子问道。

“她是吴老板的独生女儿小虹啊,你不知道?”他反而惊愕地问我。

“你是谁呀?你爸爸又是谁?”二憨子的奶奶忽然拉住小虹问。她的声音和她人一样苍老而迟缓。

“我爸爸就是这儿的大老板。是最厉害的人。”小虹得意地说道。

“哦,是这样呀。”出忽我的意料,二憨奶奶并没有发啤气。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这一老一小。连二憨子的妈妈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哭泣。

“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二憨奶奶从脖子上解下一个东西。

因为离得远,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大概可以瞅到她拿出的是一个人形的东西,好像原来是挂在脖子上的。

“这么小的娃娃,真好玩。”小虹笑嘻嘻地接过二憨奶奶的东西。而二憨奶奶则拍着小虹的头,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只见小虹一边点头一边笑着。

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她们在干什么,小虹怎么和二憨奶奶这么一见如故。小李子忙跑过去把小虹拉过来送回了吴老板的办公室。二憨妈和他奶奶也摁了手印领了钱之后与众人离开了煤矿,回了老家。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因为第二天小虹疯了。

我是在吴老板召集那天当事人会议的时候见到她的。

还是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不过这次,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恐怖。她狠狠地盯着每一个人,嘴里喃喃地说道:“没有良心的人,我不会让她好过,你们就像当年那些打瞎我眼的红卫兵一样不会有好日子过。我孙子不能白死!”

“小虹,小虹你到底怎么了?”吴老板的媳妇摇着小虹,好像能把她摇醒一样。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把别人的性命当性命?难道这个世界允许有钱人活着吗?惩罚马上就会来了!”小虹恶狠狠着瞪着她妈妈,然后一把推开了她……”王瑞华说到这儿停住了,看着满桌都在认真地听他讲故事的人,喝了口酒。

“后来呢?”白方突然开口问道。

王瑞华看了我一眼,谈谈地笑了一下说:“后来吴老板托人去找二憨子家人,甚至动用了他的一切关系和手段。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查无此人!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后来我就分配工作,离开了那里。前一阵在街上遇到了小李子,听他说小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一直呆在那里。而王老板的煤矿也被政府查处了,他以瞒报事故被判了刑。”

屋里嘈杂喧闹,唯独此桌静悄悄。

“有的精神病与小虹一样,被抽了魂或附了体。也许精神病院是天下阴气最重的地方了。”白方如是说。

那你去过精神病院吗?离你家远吗?下次路过的时候最好小心点哦。

第二十三章 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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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既永生。语出自道教《太上纯阳真经了三得一经》:“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

自古以来,历代帝王将相无不渴望永生,均为长生不老不懈地进行着努力。那么我们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秦朝时,有方士徐福为秦始皇求长生不老药,出海寻找蓬莱、瀛洲诸仙山上的仙人。结果不知所踪。甚至现在世界各民族的神话中基本上都有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传说。

我小时候也曾问过母亲,人为什么会死。当时母亲的回答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她说:“人会在两个世界之间不停地循环着活;在这个世界活够了岁就回到那个世界去。因为那边也需要你。”以至于后来曾经当钟表匠的姥爷去世时,我曾一度认为是因为那边现在需要一个钟表匠。

今天我要说的就是一个关于长生不老的事,不过这次不是故事,而是我真真切切的经历。事情是从一封信开始的……

和最近的天气一样,星期五的天空依旧不蓝不灰;天气依旧不冷不热;人和人之间也仍旧是“热情”地保持着距离;我依旧“孺子牛”般伏案办公,直到郑晓来公司找我。

郑晓和原来我是老街坊了,说起来郑晓的父亲和白方还有着相同的爱好。原来郑晓的父亲就是看阴阳断鬼神的,在本市也极其有名。白方初学时还托我他家和郑晓聊过。他本人也多少对此道略有涉猎。而他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因不癌症去世了,听说留下了大量笔记。

他似乎没有睡好,两只眼睛外面套着厚厚的黑眼圈,一改往日矍铄的面孔,而是挂了副极为少见的疲惫模样。

“你怎么来了?今天不舒服了?”我不解地问他。

他摇摇头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道:“老朱,好久不见了。你今天下班有时间吗?我昨天收到了封信,想让你和我研究一下。”

“你收到了封信?还用得着我帮你研究?”我一时没有想起谁能给郑晓写信,因为用我的思维方式理解现在写信是比较原始的一种沟通方式了。我甚至不能回忆起我上一次写信是在上高中还是大学。它好像在那些年和bp机一样突然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

“我估计你一定想不到,来信的是我父亲。”郑晓平静地回答。

“你父亲?”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一个去世很多年人给郑晓写信?这也太荒唐了吧?

“是的,我也感觉不可思异,不过这是真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交到我的手上。接着说道:“你先看一看,一会儿我们再聊。”

我没有理会郑晓离去的背影,而是迫不及待地端详起手中的信封来:信封是纯白的,不过已经略微发黄了。上面用钢笔写着几个苍劲的隶书体大字:郑晓亲启,内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内容,甚至连收信人的地址都没写。

信纸是一种极特殊的淡红色纸,我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这种颜色做的信纸,感觉刺眼又别扭。上面用钢笔简略地写了二行字:

吾儿郑晓:

见此信如见父面,得暇速往博物馆见面,详情便晓。

就是这封像电报一样惜字的信,没头没尾。把我看得如同坠入了云山雾海之中,难怪郑晓要失眠了。

“这信是谁给你的?”晚上吃过饭,我坐在郑晓家的沙发里,我边喝着滚烫的浓茶,边地问他。

郑晓点燃一支烟,然后缓缓地转过头望着我,慢条撕理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封认是被人扔到我们社区的匿名邮箱里的。”

“匿名邮箱?”

“哦,这是我们社区开设的一种特殊邮箱,任何人都可以投递新闻稿件来反映一些敏感的问题,是不记名的。”

“那这么说是无法查出这人是谁了?”

“可以这么理解。”

“你确认那是你父亲的字迹?”

“是的,我从小看我父亲的字,不会认错。”郑晓肯定的回答。

“那信上说的博物馆你知道在那里吗?”我放下茶杯,也点了一支烟。

“咱们市里就一个博物馆,应该是那里。”他的声音有些异样,似乎是疲劳过度。

我让郑晓先休息,明天是周末,决定陪他先去博物馆看看。虽然我们目前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地。

市博物馆建立在市中心的花园广场上,是在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造出来与北京人民大会堂相互辉映而烘托伟人功绩的。原来叫“革命展览馆”,改革开放以后改成了市博物馆。

我们到的时候时间还早,整个博物馆里门可罗雀,只有那些经历了千百岁月的古老物品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每一个过往的后人品评。我和郑晓在文物群中跺着方步,四只眼睛确像雷达一样不停地扫着过往不多的行人。

忽然,我感觉眼中的白方确不安地浮躁起来,好像他感觉到了周围有什么危险的存在一样,不过他并没有说话。我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俩已经走进了一个空阔大厅。在大厅的对面,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正用凌厉的眼神盯着我和郑晓。

看年纪她有三十左右岁,修长的身材被一袭黑袍遮住;如瀑般光鉴可人的长发披在肩头两侧,白皙的皮肤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真是:“肤似白云发如墨,面染桃花唇含果,眼高三分眉凝雪,一尘不染惊雅客”。

竟然是个西施般典型的东方美女?我看得有些发呆了,这个从没见过的高贵美人轻启朱唇,微微地笑着,轻盈地向我们走来。

“你们谁是郑晓?”她的声音轻柔动听,像是清泉飞流直下,又好像玉珠落盘。

“我是郑晓,请问你是那位?”郑晓往前走了一步,止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

“你父亲的信是我发的,是我把你找来的。”她轻轻一扬手,带着我们来到大厅的一角。这里有两排供游人小憩的沙发。我们分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信是你写的?”郑晓的声音因为惊讶而有些发颤。

“不,是他写的。”美妇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郑晓,良久才说:“我叫冰恋,和你父亲算是朋友吧。这封信是他三十年前交给我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晓可能和我一样,都被这个叫冰恋的女人搞晕了。看年纪三十年前她可能刚出生也还说不定。难道是他父亲和这女人的父母关系不错?

冰恋没有立刻回答,先慢慢地叹了口气,道:“我和你父亲是三十年前在湘西认识的。那时候的他不停的追随着天下奇闻异事的脚步。有一次我去深山采药,无意中救了迷路的他。由此相识。”

“那么这封信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问道。

冰恋侧头看着我,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郑晓的朋友。”

“无话不谈的?”

“是,无话不谈的。”

“真羡慕你们。”她幽幽地说道。

“你没有朋友吗?”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的朋友都死光了,一千多年前就死光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可怖。

我和郑晓不约而同地分别打了个寒颤,都没有说话。

她难道不是人吗?我在问自己。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个幽灵或神经病?不过让我相信对面这个美女是个神经病,我怎么都不太愿意接受。如果是鬼或狐仙可能会好点。因为印象里《聊斋志异》里的美女大都是这二类。

“你知道我找你们来做什么吗?”冰恋的声音恢复了正常。

看到我们都摇头,她又笑了:“帮我一个忙?”

“什么?”

“你父亲的信里没有告你?”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没有看过这封信吗?”郑晓说。

“没有,它三十年前就封口了。”

“他只说让我来博物馆,来找谁都没有说。”提到父亲,郑晓的言语中总是有些忧伤。

“看来我得从头和你说了。”冰恋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停顿了一下,就听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是大唐广明元年出生的,故乡在中都长安。我出生时黄巢的义兵正杀进京城,父母都死于战乱。”

她理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接着说道:“后来所幸天宁庵的清晓师太收留了我,带我出家为尼,一直长大成人。在我二十八岁那年,清晓师太去世,她临终前把我叫到榻前说:‘孩子,我圆寂后剩你一人,难免要吃些人间苦楚。不过吃苦亦是福,才能修得正果。我观你天性聪颖好动,似乎不是可安心修佛之人。你天生命薄,不事佛的话恐你性命不能长久。’我当时哭得好生厉害,求师傅传我一个长命之法。”

冰恋说到儿停住了,看着听得目瞪口呆的我们,她略带歉意地一笑说:“你们有什么疑问等听我说完再问吧。好多年没有和人倾诉一下了。”

“师傅长叹一生,说:‘也罢,我就传你一个长命之法吧,不过你将来一定要后悔今天有此行径。’说着她让我从她每天坐的蒲团里面取出一卷线装书。她说:‘这是先秦传下的秘书,古往今来无人不慕。我原本没有打算给谁,更没有打算学。今天传于你,一定要谨慎行事。此术只能是有造化的人方可修成。而此造化万万人里不能寻其一。’我忙问师傅我是否是有此造化,她确没有回答就永远地去了。”

“你师傅传你的难道是长生不老之术?”郑晓吃惊地问道。

“不错,这是一种叫做‘尸鬼封尽’的先秦道术。修成后可将人体肉身和灵魂封印永固,使修术者千年不老,永为长生。”冰恋冷冷地回答。

“真有这种法术,这么说你已经一千多岁了?”郑晓说。

“我今年整整一千一百二十七岁。”

“那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不解地她。

“我活够了,三十年前就活够了。”冰恋突然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她凄厉地大声吼叫着:“你们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吗?你们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吗?每过几十年我就要换一个地方生存。你们知道我看着别人衰老甚至死亡是多么的羡慕吗?我用尽了各种自杀的方式,甚至去过炮火纷飞的战场送死。可我每次都意外地活了下来。你们不了解‘尸鬼封尽’的力量有多么强大……”她痛苦地扭曲着面孔,眼泪如涌泉般流淌。

“我好后悔,如果当年我按照师傅的吩咐长伴清灯古佛该有多好。也不会有今天这无尽的痛苦了。”

说实话,我一点也理解不了她,虽然有的时候我也想过人生的苦楚,但总归感觉“好死不如赖活着”,也从未想过人活一千年是什么滋味。

那不是我该想的问题,也是个无聊的问题。

“那我能做什么呢?”郑晓小心地问道。

“我找过很多人,但他们和我一样素手无策。只有你父亲告我,三十年后我的痛苦就会解除。他后来给我留了这封信,说将来你会帮助我。他是个能干的人,最起码这一千年来我没有遇到过谁可以坦言能解除我的痛苦。”

“可是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办?”郑晓眉头紧锁,面带忧愁地说。

“不,你一定有办法的……”她激动地抓住郑晓的双肩,用力地摇着。

……

第二天一早,郑晓和我又见到了冰恋,这次她已经在博物馆门前等着我们了。郑晓的手里捧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一个有着刺目颜色的谈红盒子。

“我昨天夜里又翻过了父亲所有的笔记,其中最后一页写着‘解脱永生,老宅古镜’几个字。我原来从未理解过这几个字的意思。不过还是在我家老宅的古镜座下面发现了这个。”说着郑晓把戒指盒般大小的黄盒子递了过去。

冰恋用颤抖的双手接了过来。她没有说话,而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有一粒用蜡封的药丸。

“我想父亲见到你时这药一定还没有制成,只知其法而已。之所以他让我来给你,是因为他要花了数年时间采药炼丸。而他不知道三十年后自己是否还在人世。”

“我要感谢你父亲,还有你们!我终于可摆脱这比瘟疫还可怕的生命了!”冰恋如释重负地笑着,她的脸上仍旧流满了眼泪。

“不用你谢,我是在还父亲的人情。”郑晓也微笑着回答。

“这个给你,我要走了。到一个没有人打搅的地方去找我的师傅……”说着冰恋把一本古书交到郑晓手上。然后给我们鞠了个躬,慢慢地向远处走去。

这是一本很古老的线装书,上面用写着四个篆书大字。不用看我也知道是什么。

“我想,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应该留下。”郑晓一边说一边点燃了打火机。

黄蓝相间的火苗生腾,转眼灰烬满天。一阵晨风刮来,书灰像无数黑色的蝴蝶一样随风而逝。

第二十四章 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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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整个冬天的降水都集中到了年前的这几天。长江南北的中国大地普遍都在下雪,下得本来已经是人满为患的火车、汽车站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总能让我想到电视里的中东难民营。

白方说他最近越来越不舒服,可能是离体时间太长的过吧。而我这几天也忙得不亦乐乎,因为白方给我安排了一个新任务:当一把临时雇佣工去给原来认识的一些老客户总年货。虽然我极不喜欢这个差事,不过看在他的面子上还是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这天从一个客户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为了方便我就超了胜利路这条回家较近的路。胜利路是本市的一条老街,解放前的市中心就在这里。到现在还汇集了不少多年的老字号店铺。后来由于市政府南迁才逐渐萧条起来。不过因为家离得较远,这里我平日是鲜有来过的。

刚拐过胜利路的街道,就能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像是夏天雨前忙着搬家的一窝蚂蚁。开始我以为是购买火车票的人,不过走近了才发现有些不对。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卖票的时间,而且买火车票的人虽多但远没有这队人众,也没有这么壮观。排成两队的人密密麻麻地有一公里长,从队尾走到队头足足用了我五分钟的时间。

我被他们引起了浓厚的兴趣,也挤到跟前凑过头去想看清到底是什么名堂。不过这一看倒让我有点失望,原来这里只是一个买熟肉制品的小店罢了。心底的不满随口就发泄了出来,我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买肉的呀。”

身边一个排队的老头听了我的话转过脸来,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我说道:“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不是,我是本地人。只不过没住老城区。”

“哦,难怪你不知道。这家卖肉的是老字号‘易德居’,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这里的熟下水(指动物内脏,如心、肝、肠等。)是全市最好吃的,你看到这里的人没有?天天如此。”老头微笑着向我介绍道。

“是嘛?这倒新鲜?难道几十年天天如此?”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然了,天天如此。我今年六十五岁了,二十年前他们家就这样。”

听着他的介绍我倒有些惊愕。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店自己居然没有听说过,看来着实有些孤陋寡闻。老头前面的一个驼背老太太听着我们说话,也扭过脸来插嘴道:“是啊,我吃了他们家几十年的下水了,又好吃又便宜。难得的是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他们家都没涨。”

“就是,现在做买卖有良心的太少了。”老头附和着说。

说着话,轮到老太太买了。她一边和里面卖肉的中年男人说着要的东西,一边对我说道:“你也买点回去尝尝吧,好吃得很呢。”

让他们说得我倒真想买些回去,不过回身看了看望不到边的人群我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有机会吧,今天人太多了。”我说道。

“没关系,要不我给你捎点?”老太太热情地说。

“那合适嘛?”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你捎吧。”那个老头在身后发言了。

我往里看了看,只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忙活着。他的面前摆了几个铁制的方盒子,里面盛满了各种已经切成片或块的熟下水制品。男人抬起胖胖的脑袋,他的五官和常人不太一样,排得有点密。说白了就是挤到了一起,让人能联想起包子。笑着问我:“兄弟,来点什么尝尝?”

“哦,你给我各样来一些吧。”这倒有让我有点盛情难却。

我望着他熟练地从每个盘子里取食物,问道:“您怎么称呼?”

男人抬起头来,憨憨地笑道:“我姓黍,大名叫博土,你叫我老黍就行。大家都这么叫我的。”

说着话,黍博土已经把东西给我装好了,递过来道:“各样给你装一斤,尝尝吧。”

“多少钱?”

“唉,这次算我送你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拿出钱包来执意要给他。

黍博土看推辞不过,拿起一块油糊糊的布子擦着手道:“这样吧,你这一斤给我八块钱吧,给你按最低价算。”

“看老板多会做生意呀,我买了这么多年他都要九块钱呢。”驼背老太太无比羡慕地说道。

“刘大娘,今天给我介绍生意。我给你也按八块,行吧?”黍博土笑着说道。

东西还包在袋子里,就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朴鼻而来。甚至超过了我闻过的任何食品的味道,我真有点垂涎三尺的意思。看来这里的东西还真是名不虚传。

就在我回过身准备走的一瞬间,一种强大的阴气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蓦地,我从脚面到头顶都像被电击了一样不能动弹。

为什么我突然间会有这种感觉?

虽然我不是什么看破阴阳的人,不过和白方的日子久了。自己也多少掌握了一些这方面的技巧。最起码平时从殡仪馆或医院路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阵阵的阴气。这是一种不属于人间的气息。但那些地方的阴气远非今天感觉到的这阵强大,他们之间甚至没有可比性,就像溪流与之太平洋。

我不能确定这股强大的阴气从何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在我的周围。也许白方在的话可以一语道破。不过我确没这个本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左右望着,试图找出这阴气的源头。老头、陀背老太或是那个叫黍博土的肉铺老板?他们到底谁才不属于这个世界?

很遗憾,我没有成功。那股阴气也如突然而来的暴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是我最近忙得有点精神紧张过度吧。我并没有把这事放到心里。

回到家,我给自己倒了一杯平日很少喝的白酒。然后吃着从黍博土那里买的熟下水。说实话,他的东西真的很不错,超过了我平生吃过的任何珍馐美味。甚至与龙虾、鲍鱼、驼峰、皇帝蟹、鱼翅这些佳肴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味。

就在这时,那种强烈的阴气再度卷土重来。这次在阴气的作用下,我感觉到整个房间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棺材。而我,像这个大棺材中的主角一样坐在那里。或者是太平间也合适,因为现在我房间里的阴气远比一般的太平间要多得多。我仿佛看到了一奇异的一幕:太平间里,一个死去许久的尸体从冰冷的床上坐起,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酒杯,正在自斟自饮。慢慢地,尸体的容貌也逐渐清晰起来:他是个漂亮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棱角分明的面庞和一双充满怨恨充满幽怨充满痛苦的双眼。

他正望着我!

我正望着他!

他是谁?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没有人能给我任何答案,我就像尊腊像一样静静地坐着,直到这股阴气带着感觉完全消失。整个房间又恢复了活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晚上,我做梦了。

梦中的男人更加清晰,也似乎更加痛苦。他的双眼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汩汩的鲜血就像一汪血泉一样,慢慢地将我包围。鲜血越聚越多,最后终于没过了我的头顶,像血海一样将我淹没。我惊恐地挣扎着,努力地拼搏着;可是无论怎样似乎也无法游出这重水一样的血池。呼吸越来越困难,直至丝毫没有!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漆黑一片。

“啊!”我惊叫着从床上坐起时,才发现不过是南柯一梦。

头像充满气的皮球一样膨胀着,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我足足在床上坐了五分钟,才走出家门。

……

“艾,你别睡啦,到站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晕晕沉沉地起头,才发现公共汽车的女售票员就站在我身边,正在拍打着我。

“哦,到那儿了?”我下意识地问道。

“到终点站了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她明显有些不悦。

走下公车,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头。因为马路对面并没有我熟悉的报社大楼。我凝目远眺,只看到远处一个大门上的几个楷书大字“市殡仪馆”!而远处我刚走下的公共汽车也不是我平日常坐的6路,因为上面挂着4路的牌子。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坐上4路车?

就在此时,我又感觉到了那股阴气,那股有别于殡仪馆的,更强大的阴气。

难道是它的指使?

这次阴气像是股长长绳子,长得望不到头。我被这无形的绳子拽着缓缓地来到了殡仪馆里面,一所正在举办仪式的送别大厅里。

大厅正中的黑色大相框里,放着死者的遗像:一个漂亮的男人,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和棱角分明的面庞及一双充满怨恨充满幽怨充满痛苦的双眼的男人。

我又像被电击中一样木然伫立在那里,因为他就是我梦中的那个主角。

这是为什么?

我拔开悲戚的人群,冲到玻璃棺材近前。

没错,里面躺着的就是那个年轻漂亮的男人。

“先生,你是谁?”一个眼睛哭得痛红的中年妇女走上前问我。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反问她说:“请问他是您什么人?”

“是我儿子魏小熊,怎么了?”

“不好意思,是什么病?”我接着问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身边一个年轻的女人抢到妇女身前,厉声问道。

“对不起,您一定要告我您儿子是得什么病去世的,我不会害您的。”我诚恳地说道。

女人看着妇女,踌躇道:“这是我母亲,我是小熊的姐姐魏小妮。我弟弟是因突发性心脏病去世的。”

我心里一动,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张临时警官证,然后转身对殡仪馆服务员说道:“我是公安局的心理专家,现在有情况和你们负责人说。”

女服务员愣了一下,很快就匆匆跑了出去。

……

报社内,李伟正听我说得出神,见我突然停住了,急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后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们打开魏小熊的棺材,他的身体里果然没有内脏。”我心有余悸地说道。

“啊!”李伟吓得了一跳,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拿出一支烟,点然了深深地吸了两口,才说:“殡仪馆的化装师你应该可以猜到吧,他就是黍博土。”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原来吃的是……”李伟喃喃地道。

我点了点头,道:“是呀,你看这独家新闻不是好拿的吧?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得请吃饭”

李伟笑着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咱们哥儿们谁跟谁呀。”

我笑着点头,心底其实也是一阵阵的恶心!

第一章 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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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见到他了。

一个年轻且英俊的中年男人;一个有着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和一双黑得像口望不到底的,古井般深邃目光的男人;一个像寒羽良一样的男人。

他叫蔸斗,是个靠贩卖邪恶灵魂为生的人,在《**》的故事中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了哦。”他坐在我办公桌对面淡淡地笑着,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和充满了磁性。

我也对他抱以一个微笑,然后说:“你能来这里很让我意外。”

蔸斗轻轻地伸出食指点着自己的头,慢悠悠地说道:“是啊,我每天都很忙。但是我知道现在的你更需要帮助,对吗?”

“我没有听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哦。”他收起笑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你眼里的朋友是不是最近不大愿意出来活动了?”

“你的意思是?”我故做不解的问他。

蔸斗皱起眉头,道:“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我来找你是想帮你。因为用‘五鬼封印术’将另外的灵魂封印到自己体内对身体是有所损伤的。而且时间长了你们两个人的健康都会有麻烦。”

“危言耸听?”我不悦地问。

“当然不是,我以前和你说过,我只有多做善事才能延续生命。”

就在这时,我眼中久日未现身的白方突然说话了:“结果我知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蔸斗得意地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托了很多人,不过他们都束手无策,对吧?”说着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水。“自从上次见到你们以后我就把这事留上心了。上个月在西北降服一个上古游魂时,在它口中得到一个秘密。”

“什么?”白方的声音很平静。

“你们听说过《鲁班书》吗?”蔸斗忽然把话题一转。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他。

“《鲁班书》是道教上古法术总集。其中真本里就介绍有一种叫‘泰斗先天还阳阵’的法术。可以将因故离体的灵魂回归原位。”

“这是你听那个上古游魂说的?”我惊愕地问道。

“哦,这倒不是。我原来就听说过《鲁班书》,我师傅还把书中大部份法术的名称与功效给我做过介绍。那个上古游魂希望我可以放过它,它说它知道《鲁班书》的真本在那里!”

“真本?”

“是的,现在可以找到的《鲁班书》全是后人摘抄或伪造的,我师傅究其一生也仅仅得到了真本中的目录而已。”

“你拿到书了吗?”在他的口若莲花之下,我竟微微有些激动。难道白方这次可以变回正常人了?

蔸斗黯然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个游魂也只是告我《鲁班书》真本的藏匿地点而已。不过我一个人是去不了那里的。”

“为什么?”白方问道。

“唐代有一个道家奇人,名叫袁天罡。此人可来去阴阴两世,术数超群。临终时把自己平生所集之书都置于终南山一天然秘洞内,其中就有真本的《鲁班书》。但他同时在洞中摆下了座‘九鬼奇门八斗阵’,用来保护这些书册。听说此阵乃袁天罡平生所学之极致,里面有被袁天罡镇住的九个厉鬼看守洞书,常人根本无法接近。”蔸斗的声音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白方哦了一声,沉默良久才又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组队前往,把握吗?”

蔸斗唉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也不清楚。还有一件事你们必须知道,《鲁班书》是本**,得书者必会断子绝孙!”

“啊!”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就听蔸斗继续说道:“但得到《鲁班书》是我师傅鄱阳子生前最大的愿望,所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为他原了这个梦。我之所以来找你们,一是想告你们这个消息,二是希望你们帮我拿到《鲁班书》。书归我,但你灵魂归体的事情交给我来办。这样你们就没事了。”

“你有多大把握?”我问他。

“不知道,弄不好就是九死一生。”蔸斗阴沉沉地回答。

“好,我和你去。”没等白方说话,我就站起来坚决地回答道。

“老朱,你……”白方焦躁地插嘴道。

“怎么了?”

“这事很危险,如果弄不好就没命了,你得好好想想。”

我摇了摇头,笑道:“白方,我们不是朋友吗?况且我们的机会也不多了。”

“可是……”

“不要在可是了,我一定要去。”我斩钉截铁地打断了白方的话,转头问蔸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你知道秘洞的具体位置了吗?”

蔸斗用带着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听我问他才恍然道:“放心吧。毕竟千年的时间已经过,凭我们三个人的能力,一定可以拿到的。”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道:“我都看好了,我们今天先到这儿吧,你们也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就出发。”

望着蔸斗的背影走出屋门,我心里又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轻信一个泛泛之交的陌生人不是一件好事。谁能保证他没有别的目地呢?难道他讲的都是真话吗?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凭天由命,走一步算一走了。我又不能打消白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列车行驶在广袤的西北平原上,车外的山、水、树俱都一闪而过。我不安地躺在卧铺上,心里莫名其妙地一直在打鼓。早上出发的时候,蔸斗竟然又带了一个人来。这个人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瘦弱的身躯在晨风中微微发抖。脸上挂了副巨大的墨镜,和他瘦小的面孔形成鲜明的对比。也使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这位是谁?”我惊讶地问蔸斗。

“是我们的朋友,一个非常能干的帮手。”蔸斗微笑着回答。

他的回答不仅没有打消我的顾虑,反而更加严重了。虽然白方封印在我的身体里,但我们毕竟只有一个人。如果对方真的想对付我们的话皆不是易如反掌?越是看上去不起眼的人身体里往往越蕴涵着惊人的能量。我的想起了很多电影里用滥了的情节:达到目地后的杀人灭口!

我们该怎么办?望着对面铺上熟睡的蔸斗和年轻人,我真有坐如针毡的感觉。

“别想那么多了,我感觉蔸斗是真诚的。”白方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用极低的声音问他。

“看你坐卧不宁我就能感觉出来,你这个人太敏感了。”

“也许吧,但愿这次可以一帆风顺。”我低声沉吟道。

下了火车我们在西安市休息了一天,次日一早坐大巴来到终南山脚下。

终南山位于秦岭山脉,西起武功,东至蓝田。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主峰位于陕西省周至县境内,是为道教发祥地之一。被誉为“天下道林张本之地”。

其实这也是我和白方第二次来这里了,上次李洋约我来西安的时候回来途中我们曾经绕路于此。所以这次并未感觉十分新鲜。倒是那个和蔸斗一块儿来的年轻人很好奇,虽然还是说话极少,但东跑西看的劲头明显足了许多。

“后山的长松林中有一段没有开发的区域,袁天罡的藏书洞就在那里。具体的情况我们要到了才能知道。”蔸斗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给我们指点着,然后问道:“你们说我们现在就去还是明天再说?”

我看了看表,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二十分,就想说在当地找个宾馆住下,明天一早再去。没想到白方确抢先做了肯定的答复:“如果你们不反对的话我们现在就走吧,早去早回。”看来虽然表面上不在乎,但白方渴望做个正常人的心情非常迫切。

“好吧!”蔸斗点头应允,一挥手带着我们往后山走去。

因为前几天下过雪,所以后山到处白雪皑皑,青松翠柏间点缀着片片银白。除了未化的积雪外可见的就是灰白的山石和夹杂着黄土的山路。甚至连松柏都映成了深线不一的灰黄色。远远望去像是一副着墨极极少的另类丹青。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山路,我眼前突然一暗,就感觉到脚下腐叶松软,汁水四溅。原来已经进入了后山的长松林之中。

“大家从现在开始要小心一些了,因为藏书洞很可能就在附近。”蔸斗从他的背包里取出一卷东西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着路。我跟在他身后,仔细地瞅了半天才看清楚,原来他手里拿的就是他用来收妖的那卷书画。

蓦地,我感觉到一阵透骨的阴气从四面八方向我身上袭来,一时间阴风附体。接着一阵强烈的旋风在身匝盘旋开来,吹得风沙走石,遮天蔽日。

我用双臂挡着脸,等狂风吹过,阴气消失时才发现,我身前的蔸斗和身后的年轻人都不见了。而自己竟然身处在一所高大宫殿中。

我这是在那里?他们去哪了?

这座宫殿点像故宫的太和殿,所不同的是面积还要大好多倍。约一百多米的远处,放着一个黑黢黢的长条状东西,大概有两张桌子大小。而宫殿的两边每隔几步就立有一个燃烧着火把的石柱。

我深吸了一口气,向那个长条状东西走去。随口问白方:“你看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回答,白方似乎在我的身体里彻底消失了一般,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虽然白方最近不如以前活跃,说话也少了。但遇到这种情况他没有理由不出来的。难道是这里的什么东西限制了他这个灵魂的自由?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我就来到了那个长方形的东西身边,原来这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石台。整个像是用一块天然的大理石雕琢而成,混成一体。石头台子上面躺着一个人,身穿红色的长袍,不知是死了还是在沉睡。

当我再往这个人脸上看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吓得我差点坐到地上。

原来石台上躺着的竟然是娜娜……

第二章 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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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身充满了巧合和偶然,有时候带给你的是幸福,有时候带给你的也许确是痛若。比如说今天晚上你要做的梦,就是你今生难忘的,要小心一点哦!你不信?那我们晚上见。

我的偶然这次给我带来的确是说不清的东西,因为它既不是痛苦亦不算幸福。你说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见到自己最爱的女孩算是痛苦还是幸福?

望着石台上的娜娜,我内心驿动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狂躁,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她的脸上抚摸过去,脸也凑得愈发得近了。

“啊,你干什么?”就在这时候,娜娜忽然从石台上坐了起来。

“你……你……怎么醒了?”我略带惶恐地问道。

“是你?”娜娜似乎没有想到是我。她跳下石台一把将我紧紧地抱住。一瞬间,我能感觉到热血上涌而带来的炙热,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你怎么在这里?”她带着哭腔问我。

“这话应该我问你。”我好奇地问她。

娜娜缓缓地退了几步,然后用她那双美丽的眸子凝视着我,许久道:“我也不知道。我是被人强行抓来的。”

“被谁?”

“我不认识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娜娜理了下鬓边的秀发,接着道:“你们是不是要去拿《鲁班经》?”

“你怎么知道的?”我更感到惊讶了。

“也是那个人告我的。他说你们要来这里取一本叫《鲁班经》的书,但你们不知道这里非常危险。所以把我放到这儿来阻止你。”

“什么意思?”我越听越糊涂了。

“他说他也是受人之托而来,而托他的人又受过你的大恩。不过他并没有说对方是谁,只是告我再往前走就是唐代玄学大师袁天罡布下的‘九鬼奇门八斗阵’,而这个宫殿仅仅是阵前的大殿而已。”娜娜娓娓道来,声音清脆可人。

我听得都有些晕了,呆呆得望着她。就听她接着说道:“从进入长松林开始就已经是‘九鬼奇门八斗阵’的范围了。只要在这之内所有非本体的灵魂都会在此阵的威力下魂飞魄散。”

“什么?”听到这话,我吓得全身都为之一振。“你是说所有的灵魂不能进阵?那……那……白方他……他……”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娜娜坚决地点了点头,说:“是的,他已经死了。”

“灵魂也会死?”我心有不甘地说道。

“灵魂也是一个人生命的一部份,只不过是变了一种形态而已。比如说你能用肉眼看到氧气吗?能看到水蒸气吗?和它们一样,灵魂是一种不在人所见光谱范围之内的生命形势。和肉体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换句话说,灵魂也是一种能量场。”

看没有反映,娜娜摇着头道:“其实我们一般说的人死只是肉体部分死亡而已,灵魂确还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灵魂虽然有记忆,但不用特殊的手段是无法和正常人沟通的。没有肉体的配合它也无法完成人的大部份事情。只有肉体和灵魂完全消失了才能说这个人真正的死了。”

我好像感觉她这番话在那里听到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忽尔想到白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阵就是一个大的消磁场?白方在已经真正的死了?”

“对,你应该面对现实。本身你们就不应该来这里。”娜娜坚决地说道。

眼泪萦绕在眼眶周围,我又想起了白方到我体内的这半年,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这时,就感觉到娜娜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肩头。

“我们回塞北市吧?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吗?”娜娜的柔声轻抚着我的耳道。

我抬起头望着她,她的目光也正好看着我。心在破碎,情潮涌动;全身都像暴露在日光下的积雪一样在一点点地慢慢熔化。

“那白方呢?”我仍心有不甘地问。

“他已经死了。做为朋友,我们不应该回去帮他料理一下后事吗?以后我年年陪你去给他扫墓,好吗?我们走吧,难道你也想得到那本断子绝孙的**?”

“不,我当然不想。既然白方已去,那我要它还有什么用?”我黯然伤神地晃着脑袋,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那你带我走吧,我们回家吧?”娜娜的声音无比动听,我的身心都开始沉醉在这柔情蜜语当中。

“老朱——你醒醒吧!”我的头顶猛地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如同醍醐灌顶。我再一次举目四顾,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阴暗的长松林当中。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脸上带着三分愤怒七分杀气。看上去很面熟。

“娜娜?娜娜去那里了?”我张望着问道。

“娜娜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心魔’。”白方的声音从我眼睛里传出。

“白方?你没有死?”我惊喜交加地说道。

“我当然没有死,我们都中计了,原来这‘九鬼奇门八斗阵’是一种心魔阵法,它可以深入到你的内心深入,找到你弱点的所在。”白方如是说。

“那这么说刚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像?”

“你可以这么理解。”穿黑衣的年轻人说道。

“你又是谁?”

“我是杨海龙,你忘记了吗?”年轻人笑道。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掌握了传说中的古老邪术“纵魂术”,想杀他哥哥杨海斌的那个孩子,没想到和我们一路来的黑衣人竟然是他。

“这次也多亏了海龙,否则我们三个人永远也出不了‘九鬼奇门八斗阵’了。”蔸斗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我耳畔,原来他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都弄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转过身问蔸斗。

蔸斗笑着一指杨海龙,说:“让他告你吧。”

“此阵名曰‘九鬼奇门八斗阵’,但实则并没有九鬼守门。所谓九鬼是指:爱、恨、贪、欲、骄、躁、嗔、怒、空九种心鬼。无论或人或魂皆在这九情之列。所以会被困在阵中。”杨海龙侃侃而谈。

“那你怎么没事?”我问他。

“我也是人,也有感情,怎么会没事呢?只不过我所操纵的两个灵魂有一个不是人的;不是人的就没有那么复杂的情感,也就不会被阵困住了。”

“不是人的?那是什么?”

“是狗的!”杨海龙笑答。“我带了一只猎狗的灵魂本来是防备游魂的,没想到倒是它救了我们。”

我至此才恍然大悟,转过脸又问蔸斗:“那现在怎么办?”

“往里走,既然‘九鬼奇门八斗阵’已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么好破?”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哼,好破?你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困死在这阵中?不是我凑巧遇到了杨海龙,他念着旧情非要帮你;不是杨海龙原来凑巧学到这西域秘术;不是他凑巧今天带了一只猎犬的灵魂在身上,我们怎能从容出阵?”蔸斗不屑地回答。

“看来袁天罡也过于自信了,否则他只要看得起西域外邦的哪怕一点东西我们今天就别想出这阵了。”白方感叹道。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在阵中娜娜对我说的那番关于灵魂的话是我前几年在一本科普杂志上看到的,不过自己早就忘记了。没想到这个‘九鬼奇门八斗阵’竟然如此之强大。可以把它从我记忆的最深处挖掘出来。不由得对这个一千多年前的“老科学家”肃然起敬。

前面的路豁然开朗起来,一条由败落的松针残叶铺成的小路尽头就是一个黑黢黢的洞。蔸斗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手电,带着我们小心地走了进去。

洞里面很深,摸索着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眼前才豁然开朗,一个望不到边际的大洞出现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两边俱是无尽的黑暗,也不知道有多远。两侧的石壁上隐约可见都镶嵌着东西。蔸斗拿手电照了一下,兴奋地说道:“你们看,这就是袁天罡的藏书洞了。”

“哦,这就到了?”我有些不解地问道。

“袁天罡是个君子,阵布在洞外,代表了他的最高水平。如果破了阵那也就没有再设机关的必要了。”杨海龙在我身后回答道。

不过和我想像中的不同,这里并没有书架。而是在上千平米的山洞中依次凿凹了洞壁,将书镶嵌了进去。这下子我们找一本《鲁班书》可着实事倍功半。三个人慢慢地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仅仅看了脚下的一小块地方,这么广阔的山洞不知道要看多久。

“摸不清这个山洞有多大,我们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杨海龙擦着汗说道。

“是呀,你看所有的书都是每隔一步镶嵌一本,要找到什么时候?”我喘着气问蔸斗。

他好像也不舒服,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才说:“嗯,是要想个别的办法。”

我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电乱晃着,无意撇见我们刚才进来的山洞通道正对面的角落里好像放着一个什么东西。因为那里的洞壁上并没有镶书,所以刚才被忽略了。

“你们看那是什么?”我指着角落问道。

蔸斗的眼神不好,他走近了几步才看出那里有东西,和我们二个人招了下手道:“走,过去看看。”

杨海龙抢先跑过去蹲下身子,慢慢地抱了一个东西出来,原来是一个非常小的箱子。箱子是铜的,大约有八音盒大小,没有上锁。上面斑驳的黄绿色条纹见证了它漫长而沧桑的岁月。仿佛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正默默地望着我们,等待着我们打开它深藏千年的秘密。

“大家往后退,让我来!”蔸斗用不容质疑的口吻把我和杨海龙推到一边,然后慢慢地打开了小铜箱子。

在手电的作用下,我注意到他的脸色随着箱子的打开而变得惨白。

第三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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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我看蔸斗面无人色,恐怕有什么变化,赶快冲了过去。

“你自己看。”蔸斗的声音干涩难听,好像转眼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和杨海龙相互看了一眼,惊奇地向箱子里瞧去。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块约手掌大小的黑褐色木板,此外别他物。

“这是什么?”我边说边把木板拿了出来。

可能是时间久了,木板的颜色已经变成黑褐色,上面有些地方还有一些灰白色的斑点,不知道被什么腐蚀了。不过上面的墨迹仍然清晰可遍,密密麻麻的小毛笔字写了整整一个木板。

我对毛笔字一直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也看不出木板是有什么字体字的,到底好坏如何;甚至连上面的内容都不十分明白。确见蔸斗的眼神早已被木板上面的字迹吸引住了,良久无语。没一会儿,他的头上就渐渐渗出汗来,开始只是零星的点滴,到后来竟然汇成涓溪从脑门上流淌下来。

“蔸斗,到底怎么了?这面上写了些什么?”望着面无人色的蔸斗,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杨海龙也看不太懂木板上的内容,他转头问我:“你们也看不懂。”

“‘泰斗先天还阳阵法’?”就听白方激动地说道。

“你说什么?这个木板上写的这几个大字就是‘泰斗先天还阳阵’?”我惊愕地问道。

“是的,就是它。”白方兴奋地说。

“那蔸斗你怎么了?不替我们高兴吗?”我拍着蔸斗的肩头问他。

蔸斗伸手抹了一把头的汗水,冷冷地说道:“不是。你没有注意到箱子里面没有《鲁班书》吗?”

“对呀。”原来蔸斗是因为这个。“箱子里没有我们可以再在洞里找嘛。”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用找了,这里根本没有《鲁班书》。”蔸斗默默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包括白方在内的三个人目光都转向蔸斗。

“袁天罡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将《鲁班书》放在这里。而是仅给白方兄留下了‘泰斗先天还阳阵’,白兄我先恭喜你了!”说是恭喜,不过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喜色。

“看来他是不想让真本《鲁班书》留传于世啊。但为了白兄的灵魂可以归体,故才把阵法记载于木板之上。可能还有怕千年时间过长纸制不能久存的意思。”杨海龙说道。

“真是高人啊。”蔸斗忽然仰天长叹,痛声道:“师傅,弟子无能。不能完成您老人家的遗愿了……”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静静地倾听着蔸斗痛心疾首的哀号。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神算。此时此刻,我们也无语安慰于他。

过了好一会儿,蔸斗才从痛苦中回味过来。他从我手中接过记载着“泰斗先天还阳阵”的木板,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道:“这个阵法很是繁琐,看来我们回去要从长计议了。”

我心里一紧,问他:“怎么,很难吗?”

“倒不是难,是麻烦。看这上面记载,首先需要解除身体的任何符箓,就是解除白方身体原来用‘祝颜术’做的封印;然后要用法术对白方灵魂做‘洗魂’,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再进行灵魂归体的仪式。”

“什么叫‘洗魂’?”我不解地问他。

“就是把他的灵魂用术达到阵法的要求,相当于新买的电脑硬盘做格式化。”蔸斗解释说。

“是这样,原来没有听说过。”

“这是‘泰斗先天还阳阵’独有的要求,而且进行‘洗魂’后的灵魂包括等待的时间算上,必须要二十四个时辰内完成归体仪式,否则会魂飞魄散的。”

“这么麻烦?”

“如果用简单一点的办法也可以,在‘冼魂’后可以用咒语强行附任何人的身体,这样对方就等于死了。因为他的身体被你占了。”蔸斗说完话看着有些紧张的我笑道:“别多想了,我会好人做到底的。”

“谁的身体也不如自己的舒服呀。”白方唠叨道。

听蔸斗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抓着他的手不知道如何表达,白方也不失时机地出来感恩戴德一番。接着我们就从原路反回,在终南山脚下找宾馆住了下来。

按照蔸斗的意思是完成“洗魂”以后的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再进行归体仪式,所以希望提前把“洗魂”的过程在宾馆里就完成,这样的话回塞北市后我们稍等半天就能让白方恢复正常了,几个人也没有异议。当天晚上九点,白方在蔸斗的指挥下进行了“洗魂”。

说是叫“洗魂”,其实并不是用水洗。按照木板阵法所载,蔸斗做了八张“洗魂符”,然后在一张白纸上写好白方的生辰八字,念着特殊的咒语与八张“先魂符”一同焚烧掉。就算完成了“洗魂”的过程。

“从现在开始倒数,二十四个小时以后白兄就可以重新做人了。”蔸斗半开玩笑地说道。

“从你一烧掉那些符开始我就感觉到自己在一点点的变轻。”白方干巴巴地说,好久没有听到他这赋有特色的声音了。

“对,如果过了四十八个小时你的灵魂还没有归体的话就灰飞烟灭了。”蔸斗似乎有意吓白方。

“那么说其实留给归体的时间只有一天?”杨海龙歪着脑袋问。

“够用了,从西安到塞北市用不了这么长时间。”蔸斗淡淡地说道。

……

不过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人生是会有很多意外的。有些意外甚至能改变你的一切,比如命运乃至灵魂抑或你的来生。对没有做足充分思想准备的我们来说,这无疑是相当于一场浩劫。因为从西安回来后我就得到一个天崩地裂的消息。

“老朱,你可回来了。你的手机也打不通,我都要急死了。”这是傍晚五点我刚进家门就接到的第一个电话,是王丽打来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从冰箱里拿了一罐茶饮料,边喝边问。

“娜娜失踪了!”

“又失踪了?”在我的记忆里这好像不是她的第一次失踪了。

“这次是真的,她可能被绑架了。”王丽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茶饮料被我浇在了脸上,冰冷刺骨。

“你在那里,我去找你?”我问道。

半个小时后,我准时来到了塞北大学王丽和娜娜的寝室。

“到底怎么回事?”

王丽苦着脸把一张光盘递到我手里,说:“昨天晚上下晚自习后娜娜说去超市买东西,后来就没有回来。今天早晨我就在寝室门口发现了这个,上面写着交给你。我也没敢和她家说,一直联系都不到你。”

她交给我的是一张普通的刻录dvd盘,上面用黑色粗签字笔娟秀地写了几个字:“交给朱华启。”似乎像是出自女人之手。

“你看了吗,这里面有什么?”陡然间,一阵阴森的寒意贯穿了我的身体,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件事很不寻常。

王丽是娜娜最好的朋友,人很胆小。现在显得特别憔悴,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道:“我没敢看,怕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先看看再说吧?”白方忽然插嘴道。

我点头应允,从娜娜的床上拿过她的笔记本电脑,将这张dvd光盘放了进去。娜娜的笔记本是我买给她的,本来我的原意是送给他学习及打发寂寞的长夜,省得她在同学们面前显得寒酸。不过她死活不肯要,后来勉强答应,但说好算借我的,也没有因为这个答应和我在一起。但我感觉自己提供给她一个她很需要的东西,而且她一直在用,已经非常满意了。我一直觉得爱一个人应该考虑到的是你能力范围内的全心全意,而不是东西的价格;真爱应该是无价的。虽然白方和李伟一直告诉我说我的想法非常幼稚。

液晶屏幕上自动弹出“暴风影音”的软件界面,然后放起视频来。一个漂亮的黑衣女人出现在电脑里,她微笑的望着我,笑得很妩媚。

“是她?”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半年前在西安八家巷小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是从那天开始白方被她诅咒,不得已之下才进驻了我和身体。

“难道她没有死吗?”

“老朱,你还好吗?”女人发出的是李洋的声音。“我很想你,来看看我吧,好吗?”

此时,我已经明白娜娜的去向了,这一定她的阴谋。就听她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为了她你也会的。”镜头向下移动,全身五花大绑的娜娜就坐在这个女人的脚下,她被堵着嘴,正在用期盼无助的眼神对着镜头。没有挣扎、没有流泪,有的只是我的心碎和伤悲。

“二十六日中午十二点,我在西安西城门门口等你,记得来哦。”她的声音又变成了女人,甜美摄人。“对了,如果你为了娜娜着想就只能自己来哦;还有,你要报警的话也许就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她故作紧张地用手狠狠地凭空劈了一下。

视频到此嘎然而止,我盯着黑糊糊的屏墓,呆立如偶。明天就是二十六日了,而从今天晚上九点到明天晚上九点这二十四个小时是白方灵魂归体的时间。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白方的灵魂就会永远地在这个世界消失,即使他的肉体活着也成了植物人。我即使现在马上出发明天中午也只能勉强再赶回西安。

白方的归体就仪式只能由蔸斗来做,但为了娜娜的安全我又不能对他明言。怎么办才好?如果冒险带上白方的身体和蔸斗的话那娜娜又太危险。可该怎么办?那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难道真的是李洋?

这会白方似乎也被这道并不复杂的题难住了,他安静的像个刚睡醒的孩子,什么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我眼中不安的驿动。一面是最好的朋友;一面是最爱的女孩;难道我真的只能选择一样?朋友,你说我要怎么做呢?

第四 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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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中午十一点五十分。

西安,这个注定成为我伤心地的城市,我又回来了!

站在西安西城门的约定地点,我又想起了临行前白方对我说的话:“老朱,人的命运冥冥中早有定论,也许这就是我的命。现在我已经成了一个孤魂,而娜娜确生死未卜,你应该去救她。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你要把握住的、一生的幸福。你能为朋友两胁插刀,我难道不行吗?去吧,也许回来的时候还能赶上我的归体仪式。”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从我动身的那一刻起白方就注定了他的命运。可是在我内心深处真的是对娜娜的关心更多一点。这,我不能否认。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重色轻友,但我真的好怕好怕娜娜出事,我宁可出事的人是我。我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她一生的幸福。

娜娜,我一定要救你。无论你给不给我机会我们今生都已经无缘了,因为我救了你以后我要去陪我的朋友,去那个现在还未知的世界陪我最好的朋友。

我正在胡思乱想,一辆漂亮的“宝马”轿车停在了我的身边。

“上车吧。”一个美丽的女人探出头,对我说道。

就是她!

我怒火冲天:“娜娜在那里?”

“你上车呀,上车我带你去见她。”女人甜甜地笑着。她看我没有动,耸了耸肩道:“既然来了还不敢?”

我没有说话,板着脸坐到了后座上。

“你到底是谁?”我冷冷地问道。

“我叫松吉三玛娃。”女人开着车说。

“什么?”没想到她的名字这么长。

“我不汉人,是普米族人。”松吉三玛娃说。

我慢慢地抚摸着脖子挂着的护身符(那是临上车时蔸斗挂给我的。他没有问我原因,也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他说这个会给我带来平安)问她:“你要带我去那里?”

“去见教主!”

“什么意思?你到底把娜娜藏到那里了?”我按捺多时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都来了你还发什么脾气,一会儿你就见到他了。”松吉三玛娃笑着扔给我一听饮料,道:“喝点水消消气。”

我用喷着怒火的眼神望着她,一动不动。

“要不抽支烟吧。”她边开车边在方向盘旁边的抽屉里翻着拿出样东西来,猛然转身向我扔来。没料到这根本不是什么香烟,而是一块带着怪异香味的手绢。飞到半空,我就感觉到头晕眼花,转瞬间失去了知觉。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自己的手脚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头像裂开了一般的疼。打量四周才看到原来所处在一个黑暗的小屋里,身边一个可爱的女孩正圆睁着双目关切地望着我。

“娜娜,你也在这里?你没事吧?”我激动地说道。

娜娜看我醒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我是来救你的娜娜。”

“唉,算了吧。现在咱俩都被绑在这儿,又没有人知道,怎么出去呢?”她顿了一下又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为了我你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来的。可是你中了她的计。她很了解你,知道你怕伤害到我会一个人来,也不会和任何人讲。”说到这儿,娜娜低着头沉默了。

“都怪我太冲动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边说边挣扎了着,不过没有用,绳子绑得非常结实。

小屋的门突然被打了,穿着黑袍的松吉三玛娃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样,你还好吧?”

“快放开我。”我怒号着说。

“小心,她身上阴气很重。”白方突然小声地说了一句。自从做完“洗魂”后,白方的灵魂在我眼中说话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我知道,如果不在晚上九点之前做完仪式的话他就会魂飞魄散。

“是的,教主大人。”松吉三玛娃从袍子里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顺手就割断了我身上的绳子。

我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我,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才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教主,怎么了?”

“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松吉三玛娃又笑了,她仰着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是该把事情的始末缘由告诉你的时候了。”

“你把李洋弄到那去了?”我突然想到了李洋,这家伙应该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松吉三玛娃没有回答,望着我沉默了几分种才道:“他死了,他没用了,被我杀死了。”

“什么?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面前这个对我来说越来越神秘的女人,我真的感觉到了一点害怕。

“你别急,让我慢慢告你。我说完可能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松吉三玛娃理了一下披肩的长发,道:“我是普米族人,自幼生长在西北。一直以来就是瓦沙教的唯一传人。”

“瓦沙教是一个擅长术数的宗教,千百年来在西部广为流传,只是到到近代才渐渐衰落。不过在我父亲当教主时积攒了大批的财富,他的愿望就是重振我瓦沙教的辉煌。”松吉三玛娃慢慢转过身子,背对着我继续说道:“只是瓦沙教凋零了上百年,所有的教义教规教术都消失殆尽。如果要兴教就得从寻找这些东西开始。后来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当年瓦沙教第一任教主卓用卓巴大人的埋骨之地,在那里找到了他的灵魂。”

忽然,松吉三玛娃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我,声音没有了甜美妩媚,变得冷冰冰的:“我要用我瓦沙教的上古神术——‘复生术’来复活卓用卓巴大人,但总找不到一个和他八字相同的肉身。”

“我难道和你们教主八字相同?”我被他的话惊得说不出话来。

“对,你猜得非常正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当我还在苦苦灵找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叫李洋的大烟鬼。他人很聪明,还算能干。所以我就给他钱,他帮我做事;后来他干脆连他弟弟也弄了过来。”

“果然是这样,李洋竟然吸毒?”这也是原来没有想到的。

“在一次闲谈中我无意得知你的八字竟然和卓用卓巴大人相同,就知道天兴我瓦沙教的时候到了。我调查了你很长时间,发现你真是和卓用卓巴教主一般无二,甚至连性格都那么相像。唯一还欠缺的就是卓用卓巴大人天生是个三瞳,可以洞悉阴阳。”

“三瞳?难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我惊叫道。

松吉三玛娃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猜得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让李洋安排的。他因为吸毒欠下了一大笔债,我就帮他假做车祸安排葬礼,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死了。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在西安的见面也是我安排的,我知道只有这样你那个有些道术的朋友才能进入到你的眼睛里,这样经过半年的磨合以后你的身体就完完全全符合卓用卓巴大人的要求了。”她顿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我是个语言天才,我以模仿任何人的声音,只有这样在杀了李洋后才能骗你过来。哈……”

我恼怒地望着面前这个阴险自负的女人,发现她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创造的这个奇迹当中,没有注意我。

“去死吧!”我挥起拳头狠狠地朝她胸口打去。我知道这样做不太合适,不过现在我需要让她瞬间失去战斗力,只用出此下策。

不过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的身手灵活得超出了我的想像。我的拳头刚刚挥起,她的脚已经踢中了我的小腹。看来上次她是故意输给我们,从而造成已死的假像。否则以她的身手要杀我和白方只在举手之间,看来一切都是真的,都是为了我们二人可以合成三瞳的阴谋!

小腹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听娜娜在一旁关切地喊道:“你没事吧?”

“你怎么了?”白方微弱的声音也在耳边想起。

“我没事……你怎么样?”我忍痛问他。

“很好,感觉轻飘飘的,就像游泳一样,原来灵魂临死前是这个样子。”白方轻声说着。

松吉三玛娃抬手看了看时间,说:“这个女孩不错,等将来做我们教主的夫人吧。你不是喜欢她吗?”说完她哈哈一笑,又接着道:“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分,九点的时候我开始用‘复生术’让你变成卓用卓巴大人。放心,你们不会有任何痛苦,到时候你们会无声无息地消失的!”

她一说八点五十分,我想起九点钟也是白方归体的最后时刻,看来我们俩都要完了。真是天意,一切竟如此巧合。此时此刻,我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什么叫绝望。现在不是拍电影,会有人突然推门进来。看着娜娜,眼泪流了下来:“对不起娜娜,我救不了你了。”

娜娜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我读不懂的莫名和泪水。

“行了,你们以后想聚的时间长着呢。”松吉三玛娃冷笑着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看到了死神的微笑。

忽然,一阵she的《中国话》音乐声从我身上响起,那是我设置的手机短信声。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一行字:“‘泰斗先天还阳阵’可强行附身,快打开护身符。”

松吉三玛娃已经到了近前,我慢慢地退到了脚角。

已无路可退!

扔掉手机,将脖子上的护身符一把拉下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符箓和写着咒语的一张白纸。

“给!”我情急之下伸手将那张符箓递给面前的松吉三玛娃。

松吉三玛娃也有些惊讶,她并不清楚我在捣鼓什么,就顺手接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就在她拿过那张符的瞬间,我念动了白纸上的咒语。

蓦然间,我左眼中射出一道白光直冲向松吉三玛娃;从她的眉心穿了进去。就听她一声尖叫。

我感觉到天旋地转!

……

“啊!”我大叫着从床上爬起,发现原来是南柯一梦。身边放着一本鬼故事和那个发来短信的手机。我低头又看了一眼短信内容:“老朱,最近如何?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知道你能做到。具体的什么事我回头告你,我给你打了笔钱,先查一下。放心,不犯法。”

发来短信的是我的朋友李洋,也是我初中同学,三个月前死于车祸。我本来想天亮后去找白方商量一下情况的,没想到竟然睡着了。还结合睡前看的鬼故事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白方是我朋友,原来在塞北市金都海鲜大酒店做吧台,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辞职开了一个搞易学风水研究的公司。看看天已经边已经露出了晨曦的曙光,反正睡也睡不着了。我收拾一下推开屋门,向白方的公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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