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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诺》 01 礼物 顾惜诺四岁，得到一份与众不同的生日礼物。——新买来的一个半人高的绒毛熊，以及一封信。 顾惜诺一手抱着玩具熊，一边看那信上母亲的字迹，她说她已经够受了，比如“诺诺，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去美国了”，诸如此类，反反复复的话。 顾惜诺仔细认，这些字里头她只认得一半，却已经明白其中意思，小小的孩子，呆若木**。 她握住那张纸，仍抱着绒毛熊，就那么直直地坐了下去，靠在柜子边上，一坐就是半天。 没有哭，她向来不是个爱哭叫的孩子，以前被妈妈打的时候，顶多也是咬着唇，眼泪在眼睛里晃动却还是忍着不落下来。 妈妈打过了之后就是出完气，出完气之后就抱着顾惜诺哭，哭完了偶尔会叹，叹的最多的是 “诺诺，你这样性子，是要吃亏的。” 顾惜诺木呆呆的，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她甚至怀疑顾惜诺的脑子有问题，同龄的孩子，爱蹦爱跳爱哭爱闹，各种撒娇，顾惜诺却只喜欢抱着一本连环画或者对她来说难“认”的书，一坐会是一整天，连饭都忘了吃——她能认识几个字？不过是乱乱看而已。 顾惜诺从来不敢对妈妈说，她只是想让自己像个大人一样而已，她不想给妈妈增添负担，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样。 她拼命看书，学着识字，不认得的就找图看。 夜晚睡觉前，顾惜诺认认真真地抓着床杆使劲的拉长身体：据说那样会长得快。 困境中的孩子懂事更早，顾惜诺只想快些长大，只要长大，一切就好了，她可以照顾妈妈，不让别人欺负她，跟自己。 显然，这个愿望，已经无法再实现。 “嗒嗒嗒。” 略微沉闷的敲门声。 门口的楚清河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应声，手上的小蛋糕捧得酸楚也不忍放下，转过身想走又犹豫的站住：这个时间小诺不会出门，她妈妈也是…… 想到那个女人，楚清河心底一怔，白天时候他看到那女人打扮的很是端庄，手上提着一个旅行袋之类的东西打车离开，可是他始终都没有见她回来。 楚清河想来想去，心里开始不安，终于大声叫起来：“诺诺，小诺，我是楚哥哥，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总不会，就这么搬走了吧？ 楚清河顺着房子正门向着旁边走过去，终于走到窗户边上，探头探脑向内看，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 楚清河叹了口气，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转身之时，目光一转，望见柜子后面，露出的一丝衣角。 是顾惜诺！ 楚清河认得那蕾丝边的小裙子，有着大大的领子，顾惜诺很喜欢，她没有几件好衣裳，所以这件，因为珍惜而很少穿，纵然很喜欢。 今天是她的生日，早早的便起来，主动的穿上了。 如今…… 楚清河贴在玻璃上看了一会儿，小裙子的蕾丝边大领子一动不动的竖着，显然顾惜诺是坐在地上，而且一动不动。楚清河惊得将手中的蛋糕扔出一边去，双手拍着窗户叫。 那边仍旧没有反应，最后“咣当”一声，楚清河伸手成拳，打碎玻璃，手上顿时鲜血淋漓，他伸手进去，将窗户的插销拔出来，纵身起来，从窗户里跳了进去。 “诺诺，诺诺！”楚清河叫着，十四岁的少年，声音有一点点变，楚清河跑过去，望见那小人儿跌坐在地上，目光直直地望着前方，长长的眼睫毛一动也不动，略有点卷曲的长头发散落在肩头，她左手抱着一个大大的绒毛玩具熊，右手捏着一张纸。 她静静地样子，宛如已经死去，同玩具熊依偎一起的样子，就好像是真人芭比娃娃。 楚清河清楚的看到，顾惜诺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晶晶亮。 “诺诺，你怎么了？”楚清河半跪地上，双手握住顾惜诺的肩膀。 顾惜诺的眼睛终于动了，她移动目光，看到楚清河。 “小诺，你别吓哥哥，怎么了？啊？”小自己十岁的孩子，呆呆地看着他，楚清河很着急，为什么她不说，不叫？连哭也可以没有声音？ “妈妈……”顾惜诺叫。手上一动，纸哗啦啦响了响。 楚清河发现端倪，他伸手将顾惜诺手上的纸拿过来，被泪打湿又干了的纸，有些狰狞的呈现眼前，却比不上上面的字残酷。 “小诺，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再说，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养了你四年，已经受够了……” 所以，做到如此，她已经仁至义尽。 楚清河彻底被震撼了。那个女人，她走了，她真的走了？扔下顾惜诺一个人？ “我不是亲生的。”顾惜诺这时侯似乎清醒过来。她看向楚清河，慢慢地，十分清晰地说。八岁女童的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像是易碎的花jīng，在风中摇摇摆摆，发出了随时都会被罡风碎裂的脆弱声响。 “哥哥，”她咬了咬嘴唇，认真的说，“他们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顾惜诺没有哭，她只是清醒的诉说。楚清河却落下泪来。 楚清河牵着顾惜诺的手回家，顾惜诺一步一回头，那个家，她只住了一年半，却有无限眷恋，如今，不得不离开。 她没有多少东西，楚清河帮她收拾了一个包提在手中。 在楚清河家中，迎接他的是一阵狂风骤雨。酗酒成性的老爹见楚清河带了顾惜诺回来，立刻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后便是破口大骂。 楚清河以身挡住顾惜诺，安静地说：“诺诺，你去哥哥的房间，把耳朵捂上。” 顾惜诺真的转身跑掉。老爹骂道：“她亲娘都不要，你带回来干什么？你当是小猫小狗那么好养？老子养你一个都嫌累。” 楚清河不言不语，等男人骂累了，才开口说：“你不是早就想让我退学吗？只要让诺诺住在这里，我退学，去你说的煤场做工。” 老爹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才猛地吐一口唾沫，骂骂咧咧说：“见了鬼了，为了个小鬼头……” 楚清河正向自己的房间走，闻言停了停步子，终于没有回头。 顾惜诺从此就住在了楚清河的家中，楚家很小，顾惜诺又认生，楚清河腾出自己的房间给顾惜诺住，自己却睡那逼仄的客厅，客厅里只有一张破的不能再破的沙发，楚清河就睡在那上面。 他已经退了学。去煤矿上工。学校的老师来家访过一次，顾惜诺躲在房间里，听那老师不停感慨：“是个好苗子啊……这样可惜了……”之类的话。 楚老爹嘿嘿地笑着，说：“老师，这可是他自己愿意的，不信你去问，我并没有逼他。” 老师没问，只是仍旧感慨。他们都知道楚清河的性子，除非是他自愿的事情，否则，还真的没有人能逼他做他不愿做的。 之后楚清河回来，顾惜诺小声问：“楚哥哥，你是为了我才不去上学的，是不是？” 楚清河费了三盆水才将身上的煤灰洗干净，闻言一笑，转头看着顾惜诺，轻声说：“诺诺别想其他的，哥哥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新洗的头发也没干，直愣愣向上戳着，带着丝丝水花，少年的俊美轮廓已成，眼睛明亮，牙齿雪白，有着修长双腿跟与年龄不符合的略带抑郁气质，丽质天生的美少年，惊艳于世，只欠成长。 02 受伤 楚清河的牺牲，只换来三个月的平静。 他肩头被煤筐子勒出来的血痕还没有完好，手上已经磨出厚厚老茧，那是水泡磨破之后逐渐形成，辛辛苦苦熬了三个月终于领了工资，先去小卖铺给顾惜诺买了她喜欢吃的零食跟小玩具，书本之类。 一腔欢喜回到家，推开房间却不见那个小小人儿。 老爹哼着曲进门，破天荒一脸的笑跟得意。楚清河嗅到一股不祥的味道，他盯着老爹，问：“诺诺呢？” 老爹便笑：“你说诺诺啊，真是个有福的孩子，你啊，就别担心他了。” 楚清河觉得自己的心在揪痛，他扔下手中的东西，冲过去逼问男人：“诺诺到底在哪里？” 老爹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关心那个小家伙干什么？难道是看上她想养个童养媳？嘻嘻……儿子，我劝你死了心吧，其实从一个星期前福利院的人就来问过……也不知道是谁向福利院说咱们家收养了诺诺……” 男人自顾自嘀咕着，似乎很疑惑。楚清河浑身发冷，福利院？难道诺诺去了福利院？ 老爹说：“他们来调查情况，我只好实话实说了……你看咱们家这情况，怎么能养得起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女娃儿，都是男人也不方便，福利院的人一听，就商量我说接诺诺走。” “你让他们把诺诺带走了？”楚清河瞪大了眼，几乎发疯。 “这有什么奇怪的？诺诺在我们家也没正当手续，还有，我告诉你，你也别再担心她了，我听说，诺诺一到福利院，就被一个贵妇看中，带回家当养女了，福利院的人打电话来，一个劲儿夸诺诺运气好，多少孩子在那里呆了好几年都盼不到这个机会。”男人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大笑的时候酒气从喉咙里喷上来，拖油瓶走了，他显然很高兴，喝了不少酒。 楚清河将男人推开，男人不悦地叫了一声，但酒力上涌，便倒在沙发上，呼呼睡去。楚清河冲出门口，外面暗夜重重，像是猛兽张开大口，恶毒的等人自投罗网。 楚清河什么都没有准备，在茫茫夜色中徘徊了许久，不知前路在何处。身后有人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却是楚老爹：“你不要以为你爹狼心狗肺，诺诺不是我们这些家庭能养的，况且我们都是男的，她一个小姑娘，你觉得会好吗？收养诺诺的人家是大福大贵的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诺诺就应该在那个世界里。” 暗夜里，楚清河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无声地落。 清河在福利院外徘徊了许久。 半个月已经过去，老爹在一次矿难之中死去，楚清河白白捡了一条命，面对男人的尸体，楚清河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干了。 他决定，从此不再回那yīn暗潮湿，充满粉尘的地底世界。 经历过生死挣扎，在这个本该充满了阳光跟欢乐的年纪，他决定让自己去另一个世界看看。 洗干净了自己，带了唯一的行李，把房子卖掉，楚清河把钱仔细存起来，一路找寻终于来到了城内的福利院。 他求了很多人，包括院长，请求他们告诉他顾惜诺的下落，可是这些人都用同情的眼神看他，却说福利院有规矩，不能泄露被领养人的地址。 楚清河在福利院一直等了三天，见人就问，冬天这么冷，他不舍的花钱不想找地方住，钱要留着放在更需要的地方，只好躲在角落里，冻得半死。 最后看门的老大爷终于看不过眼，偷偷地找机会告诉了楚清河前几天他看过一个打扮的很贵气的女人来过福利院，带走了楚清河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小女孩，正巧他也听到了那女人跟别人交谈的时候说了一次自家的地址。 楚清河千恩万谢，老大爷又塞给楚清河几个馒头，连连摇头叹息，说像楚清河这样执拗的孩子已经很少见了，这样的性子是要吃苦的。 跟妈妈描述顾惜诺的一模一样。 楚清河在心中牢牢记住那个地址，连大爷给的热水也没喝就跑开了，他不想耽误时间。 顾惜诺来到温家已经五天了。 温北瑜几番调戏这个新来的小妹妹，都无功而返。 温北瑜本来不喜欢同龄的小姑娘，上学前班的时候，多少小女孩儿围着他叫“北瑜哥哥”，他正眼都不瞧一眼，骄傲的跟众星捧月的王子，却一下就看上了妈妈带回家的这个小女娃。 这个看似乖娃娃一般的小女娃，明明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的模样，可是被惹恼了，竟然会发怒，温北瑜很吃惊，尤其是看到自己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伤的身体，粉嫩的手臂上，被咬出一个牙印，渗出血来。 他本能的就要惨叫，忍了忍才忍住。 顾惜诺将被温北瑜夺去的玩具熊抱回来，没了愤怒，只剩下害怕，躲在玩具熊背后，双眼偷偷地看温北瑜。 温北瑜被她的眼睛看的男儿豪气顿生，十二岁的孩子，忽然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感，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用一种很沉稳的口吻淡淡说：“哦，出血了……没什么，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回头看了一眼躲在熊后面的顾惜诺，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你也别说啊。” 顾惜诺点了点头。 然后温北瑜在夜晚发起烧来，被送到了医院，盛雅仪才发现儿子的胳膊上有一道高高鼓起而且溃脓了的伤口。 而温北瑜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小诺呢？她还好吗？”他焦急的，皱着双眉问。 温北瑜在医院呆了半天就吵嚷出院，原因没对任何人说：他在医院呆着就看不到顾惜诺。 回到家中之后，温北瑜第一时间跑到顾惜诺的房间，却见小姑娘哭的双眼都肿起来，温北瑜胸口又是一阵激动，跑过去说：“你是为了我哭吗？不要怕，我没事。” 他挺了挺胸。 顾惜诺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温北瑜，呆呆地说：“我不要在这里，我想念楚哥哥。” 十二岁的温北瑜，小小的身子晃了一下，他后退一步。 在他人生的第一次体验到一颗心碎成了玻璃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到他长成为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都始终记忆深刻，无法淡忘。在温北瑜矜贵而花团锦簇的人生之中，恐怕，那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被一个女孩儿所伤。 03 艳光 楚清河再次见到顾惜诺的时候，正见到顾惜诺在跟温北瑜吵架。 “什么楚哥哥，一定是哪里的野小子，有什么好想的？”温北瑜叫着，像是一个戏文里的恶霸小子一样，小小可爱的脸显出几分狰狞，一如古往今来争风吃醋的任何男人。 顾惜诺抱着玩具熊，毫不示弱的回嚷：“我不许你说楚哥哥，他很好，他比全世界任何人都好！” 温北瑜顿时又感觉自己的心充满了酸酸的感觉，他很暴躁，尤其听到顾惜诺如此维护的口吻，于是他愤怒的叫：“好，就算他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好也没有用，因为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你能见到的人就只有我！” 顾惜诺跳起来，抱着熊，用熊打温北瑜：“我不想见到你，你是坏蛋，我不想见到你……”带着哭腔打着温北瑜。 温北瑜被软绵绵的玩具熊打到，虽然不疼，但是心疼，这个丫头居然为一个野孩子打他……可是他又不能还击，他只好暂且后退：“好吧，我现在离开，不过你还是会见到我的，至于你的楚哥哥，你怎么也不会见到他的！” 他嚷着，像是宣言一样，说完之后就昂首挺胸地出门了。 顾惜诺抱着玩具熊，回头扑倒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 这一次病的人是顾惜诺。 她发起烧来，一直说胡话，温北瑜不吃不喝的守着顾惜诺，看着她迅速憔悴的小脸很是内疚，在顾惜诺床前喃喃说些后悔啊对不起之类的心里话。最后居然睡倒在她床前，盛雅仪只好讲倔强的小男孩抱回房间。 夜深了。盛雅仪在跟温君纶谈论儿子的事，开玩笑说：“小瑜是不是喜欢上诺诺了，这样下去，恐怕诺诺当不成咱们的养女了……” 两个人意味深长的对视，最后温君纶说：“不如我们再努力一下，生一个真正的女儿，诺诺就给小瑜好了……” 她怕疼，生温北瑜的时候差点死去，所以一直不敢再生。 又极爱女孩儿，想给温北瑜找个伴儿，所以宁肯去收养一个。 盛雅仪笑：“没正经……不过看小瑜现在倒是很舍不得诺诺，不过谁知道将来呢……” 的确，谁也不知将来如何。 外头雨声沥沥，盛雅仪说道：“咦，下雨了。” 温君纶说：“嗯，降温了，早点睡吧。” 无人知晓，所有的变故，都在今夜发生。 顾惜诺睡得模模糊糊，又发烧，白天挂了一天的点滴，到夜晚，孤零零一个醒过来，越发觉得凄惶。 她虽然年纪小，却从来都是倔强的性子，这个时候，却忍不住哭了出来，低低的，嘤嘤有声。 外面啪啦啪啦响动，似乎是有雨声。 顾惜诺压抑着，低低哭了两声，却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转过身，透过窗帘，依稀发现有个人出现在阳台边上，他用力拉阳台的门，也打不开，顾惜诺撑起身来瞪大眼睛看，最后看出这个人熟悉的身影。 他爬了上来，却被挡在透明玻璃之外，如两个世界。 顾惜诺连滚带爬的从床上下地，跌跌撞撞跑到阳台边上，用尽了全身的劲儿才将阳台的玻璃门打开，她人小，又病着，耗尽了力气，人也差点昏了过去，呼呼喘着看眼前人。 “诺诺，诺诺……。”楚清河张手，看到满手的水，泥，却又犹豫，面前的小人儿，穿着精致的蕾丝公主小睡裙，玉雪可爱不染纤尘，仿佛小天使一样。 楚清河伸不出手。 顾惜诺睁大眼睛定定地问：“楚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 楚清河的泪刷地就涌了出来：“傻诺诺，傻诺诺，我答应过你的……我永远也不离开你。”他浑身的雨湿淋淋地很狼狈，顾惜诺却毫不犹豫地投到他的怀中，牢牢抱住，她暖和的脸颊贴在楚清河的脸上，在一瞬间少年带着泪而笑。 那一晚上，温家的养女失踪。 据说是有人爬上了三楼养女的卧房阳台上，将人带走的。现场虽然有痕迹，却无从查起。所有的摄像头监视器都没有照到那人的脸，只见那身影瘦长，似乎是个矮小的人。 而且雨水那么巧的把所有外面留下的痕迹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没有人想到，那只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年。 他那么聪明或者……好运的……躲过了所有的摄像头监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经过一番细致的观察蓄谋为之，但是温家的钱财宝物那么多，那个贼居然什么都没有带，只带走了小女孩。 盛雅仪虽然有些伤心，到底庆幸，没有跟顾惜诺相处太久，不然的话，养出感情后，岂不是更伤情。 地球照样转动。 除了得知顾惜诺失踪的消息，温北瑜为此大病一场，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养好。 没有人知道，那小人儿的心底从此多了一道伤，永恒不肯愈合。 多年之后顾惜诺回首，都觉得那一夜仿佛如有神助，她义无反顾的选择跟楚清河离开温家，那个明明是衣食无忧会让她成长为公主的温家。 她那么小，就心甘情愿想跟着楚清河浪迹天涯，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想更多，唯一的念头就是跟着楚清河，跟着他就是正确的。 就算是被楚清河挡在身后站在街头吹着冷风卖小饰品的时候，顾惜诺都从未后悔。 只要楚清河给她一角衣角供她牵着，她就心满意足。 何况他最常做的就是握着她的小手，他的手大而且暖，就算是在最冷最大风的街头，顾惜诺都会高兴地笑。 自从在她生日那天他牵了她的手许诺一生不会离开的时候，自从他开口许诺之时，她一眼也没有再回头看。 事实证明，一路走来，上天并未曾遗忘，那个心性执着心怀良善的少年。 他从荆棘丛中艰难辟出一条路来，洒尽血泪跟汗，几乎赌上了自己的命，所以上天赐予他荣耀的光。 浑身的光芒也真的已经掩都掩饰不住，再温和的装扮都无济于事，这个男人身上有光眼中有温温的火，让人无法无视，不能抵挡。越看越爱看，越看越是沉迷喜欢上。 比之少年时候的单纯惊艳卖相，楚清河的优雅跟俊美，在他将近三十岁的时候，初露端倪，且一点一点将至达巅峰。 他是一块曾藏在石中的和田美玉，未出时候亦夜间有光，只待某日一旦辟出，必将惊于世！ 顾惜诺望着教室前方，电视屏幕上出现的那个眉眼俊秀眸带情深的少年，这一部红了一年还在持续飚红的长篇影视剧，让举国男女老少尤其是妙龄少女为之疯狂，其魅力源自于这一部剧的主角。 ——“他的笑带有一种不露声色的绝艳”。 一个女同学如此描述，没有人质疑此句太过夸张或者抒情，而是写实，因为，这是描述顾声华的。 顾声华，是楚清河投身娱乐圈之后所改的艺名。 当初公司起名字的时候，楚清河唯一的坚持就是，他一定要姓顾。 他决意跟过去一刀两断，却只愿同她一起。 04 易冰 顾惜诺背着书包往回走。 “顾惜诺，等等。”身后传来叫声。顾惜诺停了脚步，迟疑了一会儿，回头去看。 身材修长的男孩子，长手长脚，英俊的脸上带着一抹不相称不安，那是他少见不自信所致。 他大步走到她的跟前，却是无语。 身后一堆人望着这边笑，都是易冰的狐朋狗党，易冰回头横上一眼，那帮人轰然散去。 顾惜诺不明所以，仰头看着他：“易……同学？” 来者易冰，潇华中学的校草，乃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超优人物。连自闭内向如顾惜诺也认得，不过顾惜诺之所以认得易冰，倒不是因为易冰名声在外，以顾惜诺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个性，之所以认得易冰，全拜易冰每次的考试之中都会同顾惜诺争夺第一所赐。 少年站在跟前，半长的头发如这人的个性一样，不服输的半支愣着，那么长，居然不肯服帖倒下，很精神的强硬竖起，阳光照下来，那头发撑得脸部略有yīn影，却挡不住易冰那灿烂的笑容。 他在最初的些许不知所措之后，便重新恢复了自己万人迷的风度，对待所有人，尤其女生，游刃有余，令人无法拒绝。 “顾惜诺，没想到你认得我啊。”易冰露出夸张笑容，眼睛明亮，牙齿雪白，冲着顾惜诺笑，表情生动无比，虽然略带夸张，却正是少年本性，天真，热情，明媚，叫人无法拒绝。 然而这个人是顾惜诺。 小姑娘略皱起眉看了美少年一会儿，才问道：“有什么事吗？” “呃……”易冰伸手，轻轻地挠了挠头，脸上掠过一丝丝羞涩跟困惑，随即说道，“我是想恭喜你，这次期末考试第一，不错啊，很厉害，数学那么难还是满分。” 顾惜诺木木听着，易冰说完，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丝笑容，对少年说道：“谢谢你，不过好险，你跟我只差零点五分。”她说完之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因为迎着阳光，那笑容格外透明，嘴角微翘，隐约透出一丝自傲气质。 终于在这次最重要的考试中赢了面前对手，她有理由微笑。 易冰竟看得一呆，他很少见到顾惜诺笑，最常见的动作，便是这女孩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的读书或者解题，就算是路上遇到，她也是面无表情或者一脸严肃，久而久之，易冰摸出了规律，若是顾惜诺一脸严肃的时候，那他一定是在解题，若是她面无表情，那么肯定是在心底背书，又或者她嘴角偶尔一动，那就是英文单词了，对着天空喃喃，不用说是在读诗。 能观察一个女孩子如此细致，易冰是真的动了心了。 已经高二，身为校草的他，不曾对任何人伸出过橄榄枝，却独独看中了有木美人之称呼的顾惜诺。 男生们举在一起，无论是什么年龄的，通常会喜欢谈论女生。 这个年纪的女生，豆蔻年纪，正是怀春时候，哪个不明眸善睐，花枝招展，尽量展现自身魅力，尽情玩乐。 但是顾惜诺不一样。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书呆子，不苟言笑，古板，老土，木讷。除了长的美之外，唯一的优点就是学习好。 这个世界谁会喜欢木头美人？一开始或许有些兴趣，相处的长了会发疯的。少年们都想自己做段誉，为的是风流倜傥，桃花运多，而且武功够高，兄弟够棒。 但若是神仙姐姐真的出现了，谁会去追？这个世界，姹紫嫣红，什么美艳泼辣的木婉清，贴心温柔的双儿，前卫火辣的叮当，天真烂漫很傻很天真的郭襄，各种花色，争奇斗妍，应有尽有。 这世界最不缺的是个性。凭什么要在木头美人身上浪费时间，何况现代社会，又不许三妻四妾，有追木头美人的时间，其他美色早就搞定一大批。 谁都会算计这个时间，让自己的青春不虚度。何况自尊心人人都有，碰个几回壁就彻底死心，难道非要头破血流不可？又没有段誉那小子双双落井的艳遇，就算能落井，不会六脉神剑你也是白搭。 社会进步，大家都会精打细算了。效率提高，有序安排，这也是一种进步。 易冰只是好奇。 在最初被顾惜诺的容貌惊了一下之后，他得到了兄弟们的劝告：“那个是木头美人，很没趣，又无聊。别看长得美，不过又算什么，那么骄傲，拽的二五八万似的，谁吃她那一套。”殊不知顾惜诺只是有些许自闭。 反正易冰也没心仪的女孩，就算顾惜诺再美，看看也就罢了，让易冰吃惊的是，他在入学册上看到的是，易冰分数，只比顾惜诺多了三分。 三分。 易冰啧叹。他怎么也想不到，排在他之下的那个，竟然会是木头美人顾惜诺，看样子，她也不是那么木头么，起码在成绩这方面。 如果一开始易冰以为顾惜诺是碰巧才得那么高成绩的，那么开学之后，接连的几次摸底测验，则让易冰对顾惜诺刮目相看，再也不肯小瞧她一眼。 顾惜诺跟易冰两个人，浮浮沉沉，纠纠缠缠，两人拉锯战赌上了似的，在a班里的诸多测验，大大小小考试之中，两个人的分数同样远远在众人之上，然而两人的分数却往往所差无几，而且每每决胜负的，只是很少很少，精确到小数点之后的数字。 不是你压着我，就是我压着你，学校里甚至有人为此而特意每场考试都设立赌局，猜今次到底是谁在上。十分风行。 易冰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对付每一场测验，跟顾惜诺成了无声的对手。从此较量拉开序幕。 那个木头美人，每一次考试都不动声色，好像最厉害而沉默的刺客。害得他提心吊胆，本来是游刃有余的一件事，却被她搞得好紧张，神经兮兮，每次试验放单，都要伸长脖子等待分数，心脏病都要吓出来。 与此同时，十分佩服那木头美人的淡定。 易冰却不知道，为了跟他较量，顾惜诺也是拼上一切的。 她用足了百分之二百的功夫。 晚上她一个人再家，无人管，一直到凌晨一二点，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早上五点准时起床，洗漱完毕还能再读上一会儿的书。 易冰是个人见人爱的学生，课外活动更多。顾惜诺心底冷笑，她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 睡梦里也会发出背方程式英语单词的声音。 她的生活，只是学习。 顾声华大部分时间不在，而在顾声华不在的日子里。她如此招待自己，学习再学习，少量时间拿来想想那个忙碌的哥哥，他会发短信给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打电话。顾惜诺却也不喜欢发短信，因为她往往不知道说什么，是以接到顾声华的信息，通常只是笑笑，然后放下。 顾声华人在外头，并不忘记顾惜诺，他拍戏赶通告 ，每走一个地方，总会特快那个地方的特产回来，他知道顾惜诺不喜欢穿那些争奇斗妍的衣裳，更何况她才是高中生，多数时间只能穿校服，所以只捡些好玩的小玩意及小吃送回，代表心意。 但是对顾惜诺而言，只是想见到那个人回来而已，可是是奢望。顾惜诺知道哥哥很忙，所以自觉地不去骚扰他，不去给他带来麻烦。顾惜诺更知道他希望自己好好的，所以拼上所有时间来学习，想夺第一，让顾声华骄傲。 如此而已。 易冰不知内情，只觉得这个对手很恐怖。而且强大。偏偏她不声不响的，起初不起眼，越看，却越觉得不可小觑，气场强大无比。就好像武侠小说中的无名高手，越是无名，越是厉害。 在初中的时候易冰就大名远扬，人人都赞他是小神童，他不用百分百精神，只轻而易举的就能稳夺榜首，甩众人一条街，从无敌手。 升高中的成绩，让他见识到了顾惜诺的实力。 易冰为了打败顾惜诺，前所未有开始用心，易妈妈还欣慰地见人就说：“以前赶他都不爱学，现在不用说也很好学了，果然升了高中，有了压力。” 旁人便称赞：“小冰本就是神通，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男孩子到了一定时候是会懂事的啦。” 谁也不知道，易冰的压力，只来自顾惜诺一个人。 他们两个比比拼拼，一年半过去，顾惜诺无数个日夜的狠熬，有时候经常到凌晨两三点钟才睡，最后终于才让她险胜易冰。而这一次易冰是用了百分百精神，做完卷子后自我感觉也还不错，没想到还是棋差顾惜诺一招。 所谓天道酬勤。 他们两个的成绩，震惊整个潇华。 其他的学生难以比肩，顾惜诺数理化语英史外加地理政治八课成绩加起来七百九十六，有六科都是满分，再多两分，便是满分。 怎能叫人不震惊。 从最初的轻视，到好奇，到震惊，到憎恨，到拜服，到现在的，近乎爱慕。 易冰的变化，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 他隐忍着自己的心，一直在这样一个夏季的午后，下课后，才挺身拦住了顾惜诺。 05 哥哥 顾惜诺恹恹地回到家中。 方才易冰带给她的震撼逐渐消退，比天光云影照水面更了无痕迹。 实际上顾惜诺也没有男孩子们口口相传那么冷淡，又因为长得美，暗里地想要“试试看”的男生自也是不乏其人，从最初的惊吓到逐渐的淡定，小学到高中，经历风雨的顾惜诺，面对易冰的表白，早就习以为常。 顾惜诺只当第一千零一夜的排练。 她听听也就算了，从不放在心上。 站在楼下，仰头看自己的楼层，好看的眼睛里透出一丝落寞。 期末考试完了，再过两天就会放假，顾惜诺不怕放假，她只是习惯了迫自己每日规律的上课，如果真的全盘松下来，不知要怎么办好。 难道要守着无人的房间，自己一个人打转？又或者窝在房间内对着电脑，她总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比如顾声华的种种新闻。 顾惜诺只是觉得，不是在自己身边的顾声华，就好像是假的一样，看到粉丝们发的他的图片，看到他被访问，看到他出席典礼，甚至看他的剧集，那个巧笑倩兮、那个清纯可爱、那个稳重成熟、那个风流倜傥、那个温文儒雅绅士风度的男子，种种模样，活灵活现，鲜明无比，却让她迷惑。 就好像看着陌生人，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强迫自己想起：是哥哥，是哥哥。 顾惜诺抗拒这种感觉，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偏偏如想念一个陌生人一样，连想念也带着淡淡的陌生。 家中的电视机，因此成了摆设。 顾惜诺乘电梯上楼，打开门，不出意外，是空荡荡的房间，她将书包扔在沙发上，鞋子脱掉，光着脚踢踢嗒嗒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桌边，顾惜诺浏览着网页，一边拿起电话，开始联络。 她给自己报了几个班，补习自是不能缺少的，除此之外，安排了大量丰富的课外教学，比如瑜伽，舞蹈，甚至于古筝乐器，最后这个，是必不可少的。 在电脑上，将未来四十天的计划表一一列出，看着那满满当当的天数行程，小人儿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抬手拿起杯子喝水，呀，已经凉了，皱着眉头喝下去。 半夜的时候，顾惜诺胃疼，她有这个毛病，大概是小时候受过病的缘故，她一喝冷水，就会胃痛，就算大热的天气喝汽水，都要小口小口抿。 她抱着肚子从呻吟里醒了过来，手摸索着拉开灯，在床头柜里找药。 找来找去，却发现要用的止疼消炎药没有了，病急乱投医，顾惜诺只好随便找了几片vc勉强吞下，水太烫，她嘶嘶吹着，喝一口就烫得跳两跳，几乎将药片干咽下去。 放下杯子，坐在床边，忽然听到手机发出清脆的叫声，顾惜诺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 “诺诺，睡了吗，给你发的短信看到了没，怎么不回？” 是顾声华。 顾惜诺呆了呆，急忙翻看上一条，果然发现是顾声华上午发的，她竟一直都没留心看，急忙打开。 原来是顾声华问她是不是要放假了，假期有什么安排。 顾惜诺掐着手机想了一会，那边顾声华很有耐心的沉默等着，一直到顾惜诺慢慢打了几个字回回去。 “哥哥，我已经安排好了，我报了很多学习班。” 过了很短时间，短信音又提示。顾惜诺按开来，“不要太累了，既然是放假，就好好休息一下。身体还好吗？” 顾惜诺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她望着手机微蓝的屏幕，泪如海水一样涌动，心底不知为何就觉得好委屈，她忽然很想告诉他自己不舒服，肚子疼，顾惜诺慢慢打字。 还没有打完，顾声华的另一条短信已经来到，顾惜诺连忙撤回去先看。 “哥哥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别嫌我啰嗦，诺诺，哥哥送你的快递收到了吗，如果喜欢吃什么，就跟哥哥说。钱够花吗？” 他知道顾惜诺反应慢，不知道她只是在思考说什么。往常也是往往他发三四条，她才慢吞吞回一条，顾声华习惯了耐心等候。 假如他的耐心稍微差一点，打个电话过来，必定会听到顾惜诺崩溃的大哭声，她先前打：哥哥我很想你，我肚子疼，好想你在我身边，你快点回来吧。 而此刻，顾惜诺擦擦眼泪，用带着泪的手指轻轻按删除键，将自己打的那一行信息逐字逐字删掉。她回复：“我很好，哥哥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东西我还没吃完，不要再买了。” 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特产，顾惜诺一开始还觉得很有新鲜感，时常拆开几包尝尝看，但是日久天长，柜子里塞得慢慢地，她没事就浏览着看，却没有想吃的欲望。 甚至想：哥哥若是一直如此，她就可以开个小吃店或者网点，也能小赚一笔了。 顾声华很快便回复过来：“好的，诺诺好好的哥哥就放心了，早点睡，晚安。”后面甚至带了一个活泼跳动的表情符号。 顾惜诺望着那个不似顾声华沉稳风格的蹦跳小人儿，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顾声华放下手机。 幽暗的床头灯照出他挺拔的身影，男人半低着头，兀自望着那一行不肯关掉的信息：我很好，哥哥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 不知为何，他觉得心有点绞痛。很不安，似乎担心顾惜诺出事，但是每每她的回答都是这样，那是个不肯叫他挂心的孩子，自从她懂事开始，就是如此。 他很不放心，却又没有办法，人在千里之外，剧组的行程也安排的死紧，他总不能就这么撇下所有人跑回去，只因为自己一个直觉。 顾声华不习惯打电话。他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心底有太多的话想说，反而讷言，又怕会说错什么，惹的诺诺不高兴。 久而久之，就只靠短信联系。 这一次来问顾惜诺，本是想问问她，假期若没有安排，就请她来自己拍戏的这个古城玩玩。 顾声华知道，顾惜诺一直都想来，却因为始终没有时间。顾声华不敢直接问，只好先抛出一个引子，不料，诺诺是个做事很有条理的人，只是顾声华没想到，她还没有放假，居然已经将所有的日程安排好了。 “嗒嗒。”有人敲门。 顾声华起身，又站住。门口的人敲了两下，顿了顿，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顾先生，我是小苗。” 06 绯闻 门口的人敲了两下，顿了顿，一个甜美的女声响起：“顾先生你好，我是小苗。”娇娇嗲嗲，我闻犹怜。 顾声华略微皱了皱眉，犹豫片刻，才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位年轻女郎，顾声华淡然微笑，问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年轻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虽然只是个小星星，举手投足却已经大有娱乐圈的味道，笑影荡漾：“顾大哥，不请我进去谈吗？”不动声色的换了称呼。 顾声华微微欠身，绅士风度十足，说道：“已经是半夜了，很抱歉，我怕被人看到乱写，会对苗小姐的声誉有影响，有什么事的话，我们明天再谈吧。” 小星星并不气馁，知难而进笑的无辜：“顾大哥总是这么替别人着想，可是我有些剧本上的问题想请教，你知道明天我们有对手戏的，我觉得我们……” “抱歉，我有些累了，明天我会早起，大家再对一对。”顾声华浅浅一笑，不想再纠缠下去，再度微微欠身，态度温和，动作果断，一笑过后便将门掩上。 门口的女子呆呆站了一会儿，没想到自己竟吃了闭门羹。 顾声华是个独身的男人，声名如日中天，本人又有无限魅力，任何配戏的女明星都觉得高兴，同时担负压力。 就算再做出可爱的表情，画最精致的妆容，站在楚清河的身边，不是太俗，便是太艳。竟无有绝配！ 何况他从影十年，竟一点绯闻都没有传出，对这样的男子来说，不得不说，乃是一个奇迹。 进了这剧组之后，连个探班的女性友人都没，应该是个趁虚而入的好对象。更，娱乐圈中表里不一的男人多了，许多看似道貌岸然，一到私密时候就露出色狼面目，小苗是个半新不旧的人，虽然急着向上，但遇到顾声华，却是真的被他的儒雅气质打动，心头蠢蠢地想，就算跟他春风一度，也不虚此生。 而且挂上顾声华这样的男人，就算不是特意为了自己的演艺事业出击，却自也有东风之上的绝佳效果。 没想到自己的主动投怀送抱，却是送到了铁板上。 美丽失意的女子无精打采又略带不甘的转身，却被先前伏击的狗仔队拍个正着，第二日的题目自然是秉承娱乐的最佳宗旨“无事生非”，劲爆十足：顾声华暗夜私会青春玉女，卧房谈心。 内容自然把卧房两字后面，加了“门口”。 管他什么名不副实无中生有，新闻火爆最紧要。 所以顾惜诺一向不喜欢看什么娱乐信息。 顾惜诺顺着甬道向前走，将要拐弯的时候，身后有人叫。 她听着这个声音似曾相识，转身一看，竟然是前天的易冰同学。 迎着阳光，顾惜诺微微眯起眼睛，望着来人，脸上迷惑的表情，看在易冰眼里，煞是可爱：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家伙，竟然出手那么犀利，会赢了他易冰。 若不是亲见，还真不信。 不过易冰倒不是生气或者不服，看着顾惜诺，易冰心头喜气盈出：“惜诺，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分明是鬼话连篇，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足足半个钟头，才看到顾惜诺自出租车上下来。 发挥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易冰自马路那边冲过来，又用一分钟镇定，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出现在小姑娘的身边。 顾惜诺略皱起眉看易冰：“易同学……我记得你们家的路不是这条……” “是吗？哦……对啊，我们那条路现在正修路呢，我只好绕道了，所以说很巧嘛，哈哈，惜诺你说对不对？”易冰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一边笑的灿烂看向顾惜诺。 “哦，是吗……”顾惜诺想了想，不置可否，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易冰急忙跟在身后，边走边问：“惜诺，这个书包看起来很重，我帮你拎着吗？” 顾惜诺规规矩矩说：“不用了，谢谢。”被这么亲密的叫，她有点不舒服，不过她的个性并不尖锐，所以能忍也就忍了，总不至于出声反对那么给人下不了台阶。 易冰被人拒绝，却并不气馁，始终走在顾惜诺身边距离一指的地方，顾惜诺走的不快，易冰腿长步子大，却为了迁就她，小步的走，或者走两步就停一下，或者再倒退回来，种种做尽，一边逗引顾惜诺说话，少年笑如阳光，一身运动式校服青春活力十足，少女沉默，却美丽如瓷娃娃，在周围路人看来，俨然是一对小小情侣，羡煞旁人。 顾惜诺不知易冰在搞什么，只是自顾自低着头走，易冰问什么，能回答的她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保持沉默。易冰没有顾声华的耐心，顾惜诺不回答，他追问两声，再不回答，他就笑哈哈直接说下个话题，因此，一路上顾惜诺虽然没说多少话，却也始终没有冷场。 一直快走到学校门口，周围的同学也渐渐多了，很多人都目视这边，带着惊奇，顾惜诺察觉，便停了步子。 “怎么了惜诺？”易冰也立刻跟着停下，望着顾惜诺，好奇的问。 顾惜诺低下头：“没……没什么。”她跟易冰是同班，因此也没有借口让易冰走开，无法出声拒绝人，是她最大的缺点，说出这一句，有些垂头丧气。 易冰嘴角却泛起一丝笑容，他自然知道顾惜诺是在在意什么，不过她在意的那些，正是他所要达到的，见顾惜诺没出声，便笑说：“不知不觉就到了，我们快进去吧，别迟到了。” 距离迟到还有好大一会儿呢。易冰的声音朗朗，周围的人看得更多，人人认得这位潇华校草，顾惜诺的美名也人尽皆知，这两位，一个是火一个如冰，竟能靠在一起，实在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 顾惜诺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如此……反正自己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别人怎么看跟她无关。她抬脚向前走，易冰仍不离她左右，两人入了校门，才有人叫道：“大哥大哥！” 易冰回头：“干吗？” 易冰的兄弟们哈哈笑成一团，大比胜利手势：“加油加油！” 饶是顾惜诺不在乎这些，也听出他们话语之中的意思，脸有些发红，不管易冰，大步向着教室方向走去。 易冰见顾惜诺好似生气了，微微一怔，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追上去，众目睽睽之下……他好歹也是个明星学生，每天都会有女生告白的啊……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顾惜诺已经离他远了，再追上去，更会显露行迹，只好转过头，半真半假地望着那些人笑：“你们有完没完，胡扯什么呢？” 笑容灿烂，惹来无数女生偷视。 顾惜诺心底有些生气，她最恨别人骗她。 易冰跟她明明是偶遇，那些人却话中有话，易冰不会是跟他们有什么串谋吧。 顾惜诺一向洁身自好，就是讨厌这些麻烦纠葛，最烦人的是，男生们追女生，女生之间对这话题谈的更多。易冰又是校草，女生们抱团或者再卫生间的时候，易冰名字的出镜率极高，顾惜诺听的不厌其烦。 对她而言，易冰只是个竞争的对手，但对大多数女生而言，易冰是个炙手可热的追求目标。 说的矫情一点，是如王子一般的存在。 女生们最喜欢猜测易冰对谁有意。说起来就会用酸涩嫉妒又不屑的口吻，顾惜诺倒是甚至很想易冰能够谈个女朋友，那样的话，也许如老师说的，早恋会让人分神，那样易冰就完了，她也不用再跟他拼得你死我活。 她只是没想到，易冰的目标会是自己。 07 访问 顾惜诺狠狠将书包甩在桌子上。她忽然想：易冰是不是早有蓄谋，想拉自己下水，乱自己的心神，那样自己就分了神，考试一失常，就赢不了他了？ 顾惜诺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可能，尤其是看到易冰若无其事的同一帮男生谈笑着进入教室，看也没看她一眼，她更觉得自己是猜对了：这个人啊，真卑鄙！ 顾惜诺决定从此将易冰打上黑名单，彻底不理他。 小道消息穿的很快。 中午休息的洗手间里，有人就大声在说，早上易校草跟顾惜诺一起进学校的事。 顾惜诺进卫生间的时候，正巧那边说的精彩，唇枪舌战，顾惜诺不敢进。 “我看易冰跟顾惜诺早有一腿，两人装的倒没事似的……” “我看不关易冰的事儿，你们别看顾惜诺表面木木的，实际上可有心计了，那么努力争第一，不就是为了易冰注意她？” “对啊，上次邻校的校花向易冰表白，易冰都拒绝了，那个校花我见过，绝对比顾惜诺漂亮很多，又有身材。没理由易冰会看上她那样的平板身吧。” 顾惜诺气恼，她低头看自己，又只觉一切宛如天方夜谭。 她心头气闷，明明那些事自己没做过，自己想得第一，难道是因为那个易冰的缘故，笑话。可惜她身边没有人倾诉，只好低头看书，眼前的字却个个飘起来，变成易冰可恨的脸，顾惜诺发了半天呆，赫然发现自己竟没有记下一个单词来，她悚然警觉：自己正中易冰的奸计。 下午放学的时候，易冰倒是没有追上来。 顾惜诺越发坚定易冰是狼子野心，心怀叵测，她愤愤地往回走，中途竟看到了顾声华新挂的广告牌，在高楼之上熠熠生辉，大幅的写真，展现男子的阳刚跟儒雅之美，颠倒众生的容颜。 女同学们便惊呼起来，纷纷掏出手机留念并合影。顾惜诺也前所未有的停下步子仔细的看。 “听说昨晚上有个不要脸的女人去敲顾声华的门，真不要脸！”身边有个气愤的声音。 “是啊，说我们顾老大私会那女人，记者都他妈脑残啊！”女同学一边摆造型一边很不忿，却又飞快露出甜蜜笑容，腰扭动摆出姿势，“就这样，快拍快拍，能照到顾老大吧？” “能能，”拍照的人说，“顾老大向来不乱搞的，那些人神经了，不过要是跟我乱搞一下，那该多好啊。” “切，你发春梦啊，要来也是我先！我比你身材好！” 女生们嘻嘻哈哈，百无禁忌，闹成一片。 顾惜诺在一边听得脸红心跳，替大大广告屏幕上的顾声华，女同学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顾惜诺，惊奇地问：“顾惜诺，你也喜欢顾老大？” “呃……”顾惜诺被问住了。 “原来我们的书呆子也喜欢顾老大这一类型的啊……不错不错，很有品位。”有人了然的大笑。有了共同的偶像，对待顾惜诺也格外的亲热起来。 “来来，我跟你跟顾老大合影一个。”旁边一个女生看顾惜诺站着不动，以为她也想拍照，便热心的说。 顾惜诺吓了一跳，脸立刻红了：“不……不用了！”若是被哥哥看到，不是笑死了他？自己心里也觉得怪怪的。 顾惜诺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顾惜诺打开电脑看消息，果然望见女生们所说的那一条新闻，说著名影视歌三栖明星顾声华在某著名历史名城取景拍片，所谓的配图上，连顾声华的样子都没看到，只见到一个身段很火爆的女明星。如果说那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房间都有可能。 顾惜诺想了想，忽然就转怒为笑。 她想通了，易冰跟她的事，顾声华跟女明星的事，或者那些事本来就无所谓有，但是被别人绘声绘色的一说，就变得那么逼真。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多了，顾惜诺哼着歌起身，心情好了，她决定犒劳一下自己，不吃简易包装的米线了，她去给自己做饭吃。 其实顾声华先前有雇保姆专门照顾顾惜诺。但是顾惜诺不喜欢被别人当小孩照看的感觉，瞒着顾声华辞退了保姆，她不会做饭，饿了就随便找东西吃，有一次差点饿昏。最后学乖了，自己去超市买大量的简单食品回来储存，泡面，包装米线，拌面，以及面包，幸亏现在品种繁多，她每天换不同的口味吃，倒也津津有味，有空闲的时候会学着书上给自己做点东西吃，只不过怕麻烦，大部分时间还是煮一包面加火腿肠了事。 顾声华回家来，看她把自己养的干瘦，十分心疼，想发火又不忍心，又不敢让她自己学着做东西吃，生怕她伤到自己，苦口婆心劝她让保姆照顾，顾惜诺固执起来是很可怕的，顾声华没有办法，便找了几个饭店的外卖电话给她，要她每天点一顿餐送来，顾惜诺只好答应他。 但顾惜诺也不想哥哥为自己担心，她放学回家的时候，便会顺路到市场上给自己买点好东西回来吃，如此一来，倒也没有再瘦多少。她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凑合，早已经习惯。 还有一天学校就放假，学习任务相对轻松很多。顾惜诺已经开始做暑假作业，这是她的良好习惯，有事先解决了才放心。 刚吃过晚饭，忽然想看看电视。十九寸的液晶超薄放在那里，简直如同摆设，一年到头开不了两次，顾惜诺没有时间看也不喜欢看，顾声华留在家里的时候更不愿意看。 顾惜诺特意调到娱乐台，这种节目，十有八九会出现顾声华的新闻，果然，顾惜诺捧着腮，找了一包顾声华特快来的当地特产的各色果脯，边吃边看。 被记者访问的顾声华，还身着戏服古装，腰间配长剑，昂首阔步，如魏晋名士再生，却又笑的风轻云淡，平易近人，含蓄却带风情，那长袍宽袖，不经意间微微一拂，更添风度，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人想到那一句“任是无情也动人”。 他有条不紊的回答记者的提问。 顾惜诺看的吃惊，忘了吃东西，电视上的顾声华，比上一次离家的时候瘦了很多，不知是特意化妆的原因还是怎样，也黑了些，却越发显得轮廓分明，眉眼鲜活生动，让人一见难忘。 顾惜诺几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只有当顾声华忽然一笑，露出雪白皓齿，眼睛闪烁如星子耀耀，那种熟悉的笑容，才让她将印象里的那个哥哥跟现在电视上的这个，重合在一起。 几乎没有听到记者在说什么，或者他又在回答什么，顾惜诺双眼只顾呆呆地望着那个一颦一笑，时而缓缓沉思的顾声华。 这是……哥哥。 08 助理 顾声华的采访很快完成，换了一个妖娆的女明星，顾惜诺见她带着谦虚的笑说什么：“很高兴这次能跟顾先生合作，他是个很nice的人，很绅士风度。” “那么苗苗你是不是对顾先生有意思？”记者想必是脑子神经抽了，又或者蓄意哗众取宠。 女明星瞪大眼，她似乎知道自己的优点在哪里，刻意的露出夸张的表情，表情纯真无辜：“哇，你听谁说的？” 记者暧昧地笑：“昨晚有人见到苗苗你去找顾先生哦。” “那不过是为了今天的剧有些小问题商量了一下，不过不可否认，顾先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我想很少有女人不会对他动心吧。”说完之后，哈哈笑了几声，不等记者趁虚而入，便又说道，“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采访那边的那些……” 镜头一转，望见不远处的十几个小姑娘，风尘仆仆的样子，正在尖叫，冲着顾声华，是些来探班的影迷。 记者挺身而出，结案陈词说道：“顾声华在西安古城拍戏，消息传出后，全国各地的影迷蜂拥而至，更加上暑期将至，剧组还将在古城呆上半个月，因此想必以后会有更多的影迷会闻风而至，支持自己的偶像。” 画面切回主屏幕，主持人跳出来，一脸艳慕略带夸张地说：“说起来我很羡慕我们前方的记者以及那些趁着暑期前往西安的女孩子们，他们还能跟顾声华亲密接触……” 顾惜诺忽然生气起来，一下按死电视。觉得自己看这个节目是个失败。 她的心情变得很不好，尤其是看到那个又黑又瘦的，跟她印象里的哥哥大相径庭的顾声华，她在沙发上静静地躺了一会，忽然万千感慨，心底更是难过。 将零食刻意扔在地上，还伸出腿去踢了一脚，自言自语说：“我才不要这些东西，我以后都不会碰你给我的东西。” 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将跟那个人形同陌路了，因为她已经有点不认得他了。 听到大房子里自己的回音，想着这么可怕的可能性，顾惜诺的眼泪差点又流出来。 她跳下沙发，决定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情绪总算是平复下来。顾惜诺决定今晚上奢侈一把，不去复习课本也不去做作业，要早早地睡觉。 今天顾声华只发了一个短信，问她放假了没有。顾惜诺本来想晚上好好跟他聊的，这样一来，心情全没了，决定就不理他。 躺在床上，顾惜诺感叹今天真是很倒霉的一天，先是碰上了十分yīn险狡猾的易冰，又见到这么陌生的哥哥，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希望明天醒来，一切会有所不同，但是，却又知道这可能是奢望，什么“tomorrow is another day”，都是骗人的，明天还是跟今天一样，唯一曾变过的是日期。 顾惜诺翻来覆去，思绪万千，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才模模糊糊的快要睡着，却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她一愣，条件反射的爬起身来，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抄在手中，低头一看，一个似曾相识的号码，夜深人静的，又是一个人，顾惜诺有点不敢接，那电话号码响了一会儿，就停下了，顾惜诺翻身想继续睡，那电话却又不屈不挠地又打了过来。 “喂？”终于按下接通键，顾惜诺轻声招呼，“谁啊？” “你是……诺诺吗？我是小强啊！”对方很热情的回答，一口有些绵软的广东普通话。 “小强？小强是谁，你打错了吧？”顾惜诺很是郁闷，难道是骚扰电话。 “诺诺，我没打错，我是小强哥哥啊，你哥哥的助理！” 顾惜诺一愣：“啊……是你啊……”眼前浮现一个人的样子，圆圆脸，矮矮的个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虽然个子矮一点，但动作敏捷又灵活。 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小强哥总会在顾惜诺猜不到的地方出现，好像练过轻功一样。 顾惜诺忍不住笑了笑。 “诺诺，你睡了吗？我没打扰你吧？” “啊？没有没有……”顾惜诺哪里敢睡，想明白小强是谁，精神立刻清醒过来，急忙问，“小强哥，你干嘛这时侯打电话给我？我哥哥呢？他还好吧，不是出事了吧？” 眼皮竟然非常是时候的跳了起来，顾惜诺伸手捂住胸口。 小强一阵沉默，顾惜诺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小强哥，我哥怎么了？” 难道……真的有事？ “没事啦，诺诺，你放心吧，我打电话只是想问问你好不好，你哥没事，只是……”电话那头忽然一阵嘈杂。 顾惜诺听不清，急忙嚷：“喂喂，小强哥，你怎么了？我哥他究竟怎样？” 小强的声音重新出现：“诺诺，没事的，你哥只是有些中暑，对了，你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顾惜诺问道：“怎么会中暑？要紧不要紧？”眼睛里立刻涌现泪花，刚才对着电视上的那个人还大叹已经形同陌路，如今一听这消息，立刻揪心一般的痛。 小强笑道：“诺诺放心，我们这里都这样，很普通的，你哥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放暑假啊，我听说你很喜欢西安，如果可以，来这里玩啊，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顾惜诺呆了：“这个，这个……”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简直不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儿，犹豫着问，“小强哥，是我哥想让我去吗？还是……” 小强说道：“诺诺，你哥一直惦记着你呢，他心底肯定是想要你来的啦，不过他怕你有事，怕你不方便，当然是不肯直说啦，我看他这几天心神不宁，大概是想着这件事，我呢，就很多事，替他说了。” 顾惜诺忽然醒悟，原来这两天，顾声华一直问自己有关暑假的事，是因为这个？ 可是他怎么不直接问她呢？ 第二天顾惜诺依旧去学校上课，她心头有事，昨晚睡得不好，恶梦连连，总冒出顾声华的脸，恹恹地起床，早餐也没吃背着书包就出门了。 依旧是走了半路，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惜诺，等等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顾惜诺无比震惊，她回头去看，果然看到了易冰校草的脸，依旧是笑容灿烂阳光，冲着她心无芥蒂的打招呼。 顾惜诺想，自己此刻看着易冰的样子，肯定是像是看着一头怪兽。她很震惊于易冰的厚颜无耻，这种心底的不满涌现出来，顾惜诺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转过身，连个招呼也懒得给易冰。 她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在这种虚伪的小人身上，果然这个世界很奇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比比皆是。 易冰一怔，望着顾惜诺一张冷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这还是他自降生到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人对他甩这样冷颜色。易冰呆了呆还是追了上去：“惜诺，你怎么了？” 顾惜诺低着头看路，抬头看天，转头看车，就是不看易冰。 09 失踪 易冰是个聪明玲珑的人，转念一想，便有几分了然于胸，即刻上前去到了顾惜诺身前，倒退着走，一边同顾惜诺讲话。 “惜诺你生气了？是因为昨天的事吧，对不起对不起！”伸手在耳边作出行礼的姿势，脸上带着几分内疚，“我不知道那些人居然会起哄，你不要在意啊。” 顾惜诺听他说到这个，又联想起在女生洗手间听到的那些说话，忍不住气往上撞，站住脚，狠狠地白了易冰一眼。 “惜诺，我真不是有心给你添麻烦的，你相信我。”易冰也跟着停了步子，他个子高，打篮球的时候是中锋，低着头看向顾惜诺，这幅模样倒真好像是做错了事情在道歉。 顾惜诺本不想理会这个伪君子的，也许是这伪君子的表演太过逼真，顾惜诺看着看着，竟没有那么气了，她心里一产生变化，脸上的憎恨也留不住，脸色慢慢缓和起来，又不想就这样跟这个人再扯上关系，于是又努力撑着，如此心理矛盾下，脸上的表情就很奇怪。 易冰是个多么会察言观色的人，他向来在女生群里是游刃有余的主儿，怎看不出顾惜诺的这点明显变化，急忙又讨好般笑着说：“你要烦我，就直接骂我好了，我脸皮厚，不怕的，惜诺你别闷在心里，会闷坏的。” 顾惜诺没料想素来高傲、被女生追捧的易校草竟也会有这样的低姿态，且是对着自己。一时倒是被吓住了。 易冰看着她的脸上从愤怒到疑惑，再到此刻的迷茫，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懵懂的看着他，可爱可怜的让人想到某种毛茸茸的萌系小动物，让人想伸手摸摸她的头，看的他无比心动。 平素里男生列举潇华十大美女，顾惜诺以她素来的“老土”跟“书呆”，“木讷”以及“不解风情”，诸多优点，成功拉低了她容貌的分数，被排在第三把交椅上，对此顾惜诺自然是不知的。但易冰却是知道的很清楚，现在近距离看着传说中那不可亲很木讷的木美人，易冰心头感叹那些参与排名投票的男生都瞎了眼，亦或者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顾惜诺这样的美人，就算是位在第一，也是屈了她的天生丽质，幸亏那种无聊的票选他没有去参加。 “惜诺，对不起。”易冰的声音，温柔的出奇。 顾惜诺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眨了又眨，最后终于冒出一句：“你……你挡住我的路了。” 易冰心头熊熊沸腾的血液嗖地降了不少温度。 “哦……对不起对不起……”他急忙转身，让出一条路来给顾惜诺。 似一座大山自自己跟前挪走，顾惜诺松了一口气，重新迈步向前。易冰回头看她，她的脚步很轻快，及腰的长发梳成一条长长的麻花辫，鞭子也只用黑色的橡皮筋绑着，十分简单，垂在身后，这自然也是男生们为之诟病的一大特点，易冰看的有点呆，感觉就好像看到了蝴蝶的精灵，从自己跟前翩然而过。 蝴蝶的精灵停下轻快像是舞蹈的步子，回过头来，迟疑看着易冰，过了一会，才又低声地问：“你怎么还不走，要迟到了。” “啊……”易冰这才反应过来顾惜诺是在叫自己，他欢欢喜喜答应一声，急急忙忙赶了上去。 自此以后，顾惜诺也算是同易冰尽释前嫌，握手言欢了，虽然没有挑明，不过态度上对待易冷也不再是“坚壁清野”的冷面以对政策，而是淡而温和的，就好像对待普通朋友一般。 其实顾惜诺身边也没有什么真正好友，锲而不舍的易冰可算是顾惜诺的第一位“朋友”，顾惜诺并不知道如何对待友人，只是凭着自己性子，偶尔会耐心一点，跟易冰的关系倒也如此不咸不淡的保持到了假期中。 假期的第三天，顾惜诺一直严格按照自己的计划表行事，易冰偶尔打来电话问她有什么安排，一次两次顾惜诺没有警觉，只说自己很忙，到了第三次易冰再问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易冰八成是想约她出去，顾惜诺只好委婉的表示自己早就把假期的计划全部安排妥当，想让易冰知难而退，没想到易冰反而兴致勃勃的问顾惜诺学习班的地点在哪里，顾惜诺大骇，这人真是具有令人钦佩的毅力，将来必是人才。先前她故意报出自己古筝学习班的地址，是因为她的班内，一个男生都无，她倒是想看看易冰的毅力到底有多么高强，就算他找了来，难道他会收心坐下，安然弹琴？ 没想到易冰的办事效率竟然极高！耐力更佳。第二天当顾惜诺在古筝后坐好之时，老师便带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子进来，一脸阳光牙齿雪白笑容灿烂的样子，顿时迷倒几个在座的学习美眉，齐齐表示欢迎帅哥，这人自然是闻香而来的易冰。 易冰在顾惜诺身边坐下的时候，顾惜诺目不斜视看自己的古筝，只当没看到他，易冰倒是一本正经地伸过手来，说道：“请多关照。” 顾惜诺盯着那只手，手指倒是修长，不过似易冰这种阳光少年来说，最适合的应该是去练习钢琴或者吉他那种西化的乐器，而不是古筝这种古典气质的乐器。顾惜诺自然不会去“关照”易冰的手，只是不动声色的撇撇嘴。 易冰哈哈一笑，缩回手来，完全不以为忤，他对顾惜诺的性子似也已经习惯。 叮叮咚咚，一个下午不知不觉过去，易冰没学会几个弦的音符，多数心神都在旁边的顾惜诺身上了，见她不是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头发也非平素那样高高绑起，而是将头顶的发揪起绑了个小辫子，其余的散发都披在肩头，又着一件宽松的上衣，袖子也是宽大点儿的，过膝长裙，白袜，脸微微低着凝睇看古筝，白嫩的小手在上面微微拂动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古代走出的侍女，看的易冰心神恍惚，恍惚间自己便成了那徐克般“梁祝”里面，盘膝坐在大树下为那受罚的祝英台弹奏一曲“化蝶”的梁山伯。 易冰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此乐何极，于是极力打听顾惜诺其他学习班的地址，顾惜诺见识了他的高超追踪术，自然不会笨得将自己的活动地点一一告知。易冰是个聪明人，问了一两次未果，便不再烦顾惜诺，只在古筝课上能见到她，他也心愿满足，跟兄弟们打球之时，每每精神焕发，那些早熟的少年们便调笑问他是否将那木头美人拿下了，易冰却含笑不语，不是他说不出口故意卖关子，而是在他内心深处已经以为，自己跟顾惜诺的事情，就算是一一说给这些家伙们知道，他们也不会明白的，有些幸福，只有当事人自己才会体会，以外人的贫乏想象力，是怎样也想象不出其中万一的。 然而易冰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一个周。顾惜诺便失踪了。 10 探班 易冰在古筝室里等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顾惜诺的人，最后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顾惜诺的声音有些沙哑，易冰问她在哪里她也不说，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她就匆匆挂断了。易冰望着电话又是失望又是担心，他不知道顾惜诺家在哪里，不然的话一定会冲去看看。 其实就算易冰去了顾惜诺家中也没有用，顾惜诺并不在家，她在火车站。 是刚刚到达古城西安的火车。 顾惜诺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放弃自己原先的计划呢？起初这完全归功于顾声华助理小强的无敌连环call。 而小强之所以要屡屡电话顾惜诺，却是因为顾声华最近每每出状况。自上次顾声华中暑之后，顾声华又接连两次入院观察，一次是因为吃坏了东西，导致食物中毒，要紧急入院治疗，另一次却是现场同人对戏时候，一场武戏激烈之中，对方的道具忽然脱手而出，正中顾声华的额头，顿时现场血流如注，同顾声华对戏的小演员脸色惨白吓得几乎昏倒，倒是真的快要昏倒的顾声华被人搀扶着的时候还在镇定的劝大家：“不要担心，没事没事……” 到了医院，不免立刻缝了针，按理说这种伤势需要入院治疗一段时间，但是顾声华的敬业之心业内皆知，只是短暂地在医院停了两天，等伤口不见发炎之后，便大胆揭了纱布，只贴了区区一块创可贴便回了片场。 导演连连感叹从未见过这种敬业拼命的演员，对戏的小演员更是泪眼汪汪，又内疚又是感动。这些种种，顾声华自然不愿意外人知道，他最怕让顾惜诺看见，但是那些狗仔无孔不入，新闻上怎会不报道？幸亏顾声华知道顾惜诺是不喜欢看电视或者再网上看新闻的，所以心底也一直怀着侥幸。 而那边，小强担心顾声华的状况，作为他的助理，他是少数几个知道顾声华还有个“妹妹”的知情人之一，也最了解顾惜诺在顾声华心目中的地位，最近顾声华中暑，中毒，受伤，他虽然是个敬业好演员，闭口不叫苦也不喊累，无论情况多糟糕，导演一说卡立刻全情投入，但小强知道顾声华心中有事，他心头挂念的那个人，七上八下，千思百转，比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更糟。 小强知道自己必须让顾声华见到顾惜诺，但是那小丫头好像不喜欢见自己的哥哥，小强也不能讲顾声华最近糟糕的近况全告诉顾惜诺，怕吓到了那丫头。于是每次电话，也都只敢打擦边鼓，说顾声华想念诺诺云云。 打了三四次，顾惜诺有些警惕，第六感发作，心里头惴惴不安地，不免上网查查顾声华的消息，果不其然，各大门户网站不约而同铺天盖极尽**血地将顾声华受伤的话题摆在首位，图片一目了然血淋淋地动人心魄。 顾惜诺一眼扫见那个耸动的大标题时候，心好像停止跳动，长长地平滑出一道线去，目光一闪看到旁边的配图，一瞬间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头疼如裂而眼前仿佛发黑。 顾惜诺伸手抓鼠标，手却无力，手指头拼命颤抖，连抓几次，却点错了地方，手忙脚乱关掉错误的网页，顾惜诺咬着唇点开那张顾声华的图。 当看到顾声华血流满面被众人抢着搀扶住的照片之时，确认那个额头上流血挂彩的落魄男子是自己的哥哥，顾惜诺当场就觉得灵魂出窍，又好像被人劈头盖脸打了一顿，心里的难受让整个人要疯了，她双手捂着嘴，眼泪夺眶而出，当场泪如泉涌。 大骂自己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却又有个声音拼命在叫：要见他，一定要见他，要很快见到。 顾惜诺等不及，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八点之后从不会出门，此刻也顾不上了，只糊里糊涂匆匆忙忙地收拾了点儿自己的东西便冲下了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知自己能去哪里，一直上了计程车，司机扫了一眼脸上的泪还没擦干的顾惜诺，问：“小姑娘你去哪里？” 顾惜诺急忙翻看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才说：“我去火车站。” 顾声华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需要钱的话就去卡里取，密码自然是她的生日。不过顾惜诺是个糊涂散漫的性子，她平常只是去市场买东西才会需要钱，通常是用多少就随便取点回来存着，最近把各种学习班的学费交了交，未免用得多了点，所以手头的钱不算太多。 方才她着急出门，只匆匆把剩下的钱都放在包里，那张卡也没有带，她不想再回头，此刻数了数，才几百块，飞机票是不指望了，买张火车票倒是绰绰有余。 顾惜诺赶到火车站，幸亏正是淡季，人很少，八点三十分正好有一辆火车，顾惜诺等了一会儿便上车了，她心头记挂顾声华，一路上眼睛始终都是红红的，不停的流泪。 想得担心害怕处，就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偷偷的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醒来，火车才走了半路。 易冰打电话的时候，顾惜诺正好已经是下了火车，站在完全陌生的火车站广场上，匆匆将易冰的电话挂掉，顾惜诺紧紧握着手机，她忽然清醒过来：这个手机是能够跟顾声华联系上的唯一途径了，她现在才察觉，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偌大的古城，去哪里找哥哥？若是手机没电了的话该怎么办？这时侯顾惜诺才发现自己的莽撞。 她背着自己的小包随着人流向外走，出了出站口站在路边上，想了想，便开始给小强打电话。 不知为何，顾惜诺不敢给顾声华打电话，她有些怕，怕哥哥也许不喜欢她突然来到，当听到电话那边小强很精神的叫“诺诺”的时候，顾惜诺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诺诺，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小强高兴的扬声，心想小姑娘开窍了么？要不要邀请她来玩？ 顾惜诺抽了抽鼻子，说：“小强哥哥，我……我在火车站，你……你们在哪里啊？” 小强猛地一惊：“诺诺，你说什么？火车站？你要来吗？”声音略略压低。 顾惜诺鼻音浓浓的，一晚上担惊受怕没睡好，又颠簸了一夜，让她心神俱疲：“小强哥，我在你们这的火车站。” 小强惊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管旁边有人，大声叫道：“什么？什么？啊，诺诺，你别动，你等在那里，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啊！” 小强放下电话才觉得自己实在很不了解小姑娘的心理，忽然又想，一个弱弱的小女生自己孤身一个来到西安，还是在火车站，想了想，大概是从自己昨晚上打电话给她，她就开始行动了……真是……可是火车站上龙蛇混杂，诺诺那小肥羊的模样，万一给歹徒盯上…… 小强生怕顾惜诺有个三长两短，没办法对顾声华交代，那可是顾声华的心头肉！回头看看，那位爷好端端地还在那里拍戏呢，并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小强做贼一样急忙窜出了拍摄地，找了一辆车命人加大油门急速而去。 顾惜诺挂断了电话，茫然地站在路边等着。 有几个载客的司机前前后后来搭讪，顾惜诺只是摇头，有人见她单身一个，便有点不怀好意，缠着她不放，问长问短的，好像苍蝇一样锲而不舍，顾惜诺从没见过这样死缠烂打的人，对于易冰，起码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学生，也没有这样讨厌的面目，顾惜诺又是害怕又是烦恼，背着包转身就走。对方竟然还跟了上来，顾惜诺大骇，叫道：“你别跟着我！我叫警察了！”她撒腿就跑。那人见状，才停了步子。 顾惜诺惊魂未定，跑了一段路才停下，心头颇为后悔自己的这趟莽撞之行，她不敢再站在马路边上，也不敢进候车厅去，生怕小强找不到她，只好观察周围，看了一会儿，却见到几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生结伴走过，唧唧喳喳地十分兴奋在交谈。 顾惜诺竖起耳朵听，隐隐地听到什么“顾会”“顾老大”之类的词，很熟悉地蹦进耳朵。 顾惜诺看了那几个女孩子几眼，其中一个女孩儿察觉，跟其他几个通了气，有人便过来，问道：“你是顾会的吗？”顾惜诺急忙摇头，女孩子们脸上露出点失望的表情，顾惜诺眨眨眼：“你们是顾会的？是顾……顾声华……的影迷吗？”女孩们听她说起顾声华来，顿时都露出笑眯眯心照不宣的表情。 小强飞奔到了火车站，到处找不到顾惜诺的所在，给顾惜诺打电话，顾惜诺接了电话，周围女孩子们正说的高兴，吵嚷声不绝于耳，小强大声问顾惜诺在哪里，顾惜诺说跟着一群顾会的人要去外景地呢，小强一颗心放松下来同时，又飞快跳上车，赶回外景地去。 女孩子们只听说顾声华是在外景地拍戏，但那个地方很偏，连包车司机都没听过，只能在个比较熟悉的地方将她们放下，下了车之后，一群女孩颇为茫然，跟没头苍蝇般一阵找寻，幸亏女孩子们性格开朗，说说笑笑很是兴奋，倒也不寂寞。 11 相见 顾惜诺身为一个“新进”的顾会分子，傻乎乎地跟在她们身后，此刻胆气倒是壮了起来，一点也不怕，只是身体有些累了。 女孩子们寻寻觅觅，同时又诸多打听，终于探听出了眉目，原来那个拍摄基地离这里还有一段路，当即几个人又钻入车内，再度出发，如此，等她们到了地方，已经近乎一个钟头过去了。 这一次却是找对了，眼前不远处，就看到很多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另外还有布景陈列，跟先前网上发布的照片对上了！ 女孩子们的兴奋度嗖地提升，一下车就发出阵阵快乐尖叫，顾惜诺本也高兴，此刻却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有些害怕若是顾声华见了她，究竟会怎样反应，是会生气？还是说…… 心跳的很快，呼吸都有些困难，顾惜诺不敢露头，躲在女孩子们身后，同她们一起向前而去。 剧组的专业人员对付前来探班的影迷早有一套，远远地便拦住了她们，说明了正在拍摄中，让她们不许大声喧哗，拍照可以，要跟偶像合影么，得看他们有没有时间，顾会的人果然是极有素质的，女孩子们表示自己都懂得规矩，也不再像是刚下车那样尖叫，一个个乖乖的表示同意，有的便掏出相机，有个掏出海报，眼巴巴地望着里面拍摄的场面。 顾惜诺躲在女孩子们身后，探头探脑地向着里面看，却怎么也没看到顾声华人在哪里。 忽然身前的女孩儿一阵低低窃笑，得意而兴奋地：“我看到了，老大刚从这里转过去，我见是补妆去了，一忽儿大概就是他的戏。” 大家都小小的骚动着，却不肯大声喧哗，顾惜诺好奇，小声问自己旁边的女孩子，女孩子严肃说道：“我们是顾会的，要有规矩，不能给老大丢脸。” 顾惜诺大为感慨，几乎替顾声华感动。 果然这先前那小妮子说的对，不一会，顾声华仍然一袭古装迈步出来，大概是在心底默念台词，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周围，顾惜诺身边这几个顾会的人更是大气不出一声，只忙着将相机的闪光灯调没，抓紧时间赶紧拍照。 顾惜诺却只是静静地站着，从女孩们的肩头向那边的顾声华看过去，他果然是瘦了很多，比电视上还要瘦……并不是她的错觉，而且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顾惜诺只觉得眼前视线很快模糊，从第一眼看到顾声华的时候就忍不住。 相机小声，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那边顾声华举手投足，全情投入对戏之中，顾惜诺偷偷擦擦眼泪，看着他的动作，渐渐地却升起一种如梦的感觉。 大概是坐了一夜火车到现在仍旧未曾休息过的原因，忽然觉得一切，如梦似幻，很不真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声华终于拍完了戏，退下休息，顾会的这几个人便立刻不失时机地向着那边开始挥手，小声招呼老大，顾声华没有注意到，倒是旁边的小强擦着汗，一直在东张西望地寻找顾惜诺，掏出手机的时候不免看到了这边，便向着顾声华指了指那里。 顾声华一回头，望见几个小妞正在兴奋地冲着自己挥手，他素来是很亲粉丝的，当下笑了笑，便冲着几个人挥手，只是没有走过去，要准备开拍下一场戏。 小妞们高兴极了，有人忍不住叫一声：“顾老大，顾老大！” 顾声华微笑着要转身，却正在脚步一转的瞬间，身子猛地僵住，心中猛地动了下，他似乎，看到了什么…… 在几个跳动的向着自己招手呼唤的人影之中……顾声华慢慢地转回头来，脸上的笑容逐渐地凝固，他看到了在几个人身后站着的那个小小人影，那个泪痕狼藉呆呆地望着这边的人，那是…… 此刻小强也看到了顾惜诺，赶紧掐死手中的电话，看看顾声华，又看看顾惜诺。 顾声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身子一晃，有点站不住，旁边的工作人员早在观察着他，他新近出院，又太拼了，身体未免不好，当下冲上去将他搀扶住，几个顾会的人见状吓了一跳，急忙也都不再出声，呆呆站在原地望着顾声华，很是担忧。 顾声华被扶住，眼睛却仍旧盯着那边看，旁边小强急忙过来，低低在他耳边说道：“小顾小顾，你别急，我忘了跟你说哈，是诺诺真的是诺诺，她……刚刚打电话说她来西安了，你先别着急我来安排！” 顾声华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想着急也着急不了，方才一阵冲动，身体好像完全脱力，小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完后，便笑容可掬起身，向着顾会的人走了过去。 “小强哥，小强哥，顾老大怎么样了？” 顾会是顾声华的后援会，全国各地已经有万余会员，小强是顾声华的贴身助理，对于这些也自然相当在意，跟顾会的几个头头也蛮不错，说话的小妮子自是认识的，急忙问道。 小强笑着安抚，眼睛却扫过身后的顾惜诺，说道：“放心吧，只是最近身体有些不太好，见了你们来，又……激动了，所以才这样儿，怎么，感动不？”眼睛深深地望了顾惜诺一眼。 几个小丫头听了这话，看看那边顾声华憔悴的样子，却仍旧在望着她们这边，眼巴巴眉微蹙的样子，真真“任是无情也动人”。无辜渴慕的模样让人极心疼，大家一个个心酸起来，有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强见状，急忙说道：“哎哎，不要哭嘛……哭的眼红红的，老大见了岂不是更难过。” 小姑娘们赶紧齐刷刷的擦眼泪，小强笑着说：“这样才乖嘛，你们稍微等一下，让老大恢复恢复，就来跟你们见面，要签名可以，只不过不能合影啦，老大最近又受过伤又太拼，你们知道的，所以现在样子有点憔悴，传出去会毁坏形象哦！” 小姑娘们自然是将小强的话奉为圣旨，立刻齐齐点头，表示坚决不会有损老大英明形象的。 小强又看了一眼顾惜诺，才转身回去，果然顾声华立刻就来跟小姑娘们见面，大家大为激动兴奋，却安安静静地，围在顾声华身边，排队跟顾声华要签名，嘘寒问暖，问长问短，那边小强趁人不注意，将躲在后面的顾惜诺拉走。 “诺诺……你来之前也不告诉我？”小强拉着顾惜诺，绕开人群视线，一直到了保姆车的边上，望着小姑娘憔悴的样子，双眼也红肿起来，显然不是刚哭过的，“看看你……唉，好可怜的。”心疼地替惜诺擦了擦泪。 顾惜诺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呐呐地说：“她们要来这里，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我不是说这个……”小强将保姆车车门打开，“诺诺快上来。” 顾惜诺跟着乖乖上去，小强看了一眼仍旧在签名的顾声华，将车门重新关上，才说：“你放心，你哥哥签完了名就会过来的，他……他最近的情况不太好，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好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顾惜诺坐在车座上，只觉得茫然，还有些担心：“他不会生我的气吗？” 小强又惊又笑，这丫头还不知道自己在顾声华心中的地位么？刚才见到她，就已经惊得那样，是惊喜的惊，可不是其他。当日他顾声华被道具伤的头破血流，面临毁容危险，都兀自镇静如初，哪里会有这么失态过，还不是为了这丫头么？可怜她竟还不知道。 轻轻地拍拍顾惜诺的肩膀：“放心吧，他只会高兴的发狂，要是他生气，我把自己的头扭断了给诺诺出气玩。” 顾惜诺听他说的这样狠，才放了心，低头不语。小强见状，说道：“诺诺你等会，我去打个圆场，不要出去哦，你哥哥一会就来了。” 顾惜诺点头，小强拉开车门跳了出去，替顾声华脱身。 顾惜诺靠在沙发上，转头看车内布置。依照顾声华现如今在娱乐圈的地位，这保姆车也只是他一个人专属的，里面都是他个人的东西，顾惜诺一样一样挨着看过来，都是自己不认得的。倒好像是看着别人的东西，她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渐渐地累了，身心俱疲。 她先是一路坐火车坐了一整夜，又经过一阵颠簸来到拍摄基地，半点没有休息过，此刻松了口气，坐在软软的椅子上，还觉得身体在不停的晃动，好像大海中的小船，只想靠着好好地休息一会，可想到一会顾声华会回来，又觉得自己不能睡。 正在左右矛盾之时，那边车门刷地一声被打开，顾声华纵身跃了上来，车门在他身后被极快拉上。 顾惜诺惊而回头，对上那一双急切看向自己的眼睛：“诺诺！”顾声华一声轻呼，冲上前来，人没有到，单腿微曲，几乎是半跪顾惜诺身边，双手伸出，便牢牢地将她抱住了。 他的古装大袖如扇，将她牢牢地包裹在内，顾惜诺本来还如置身大海浑身摇摇晃晃，被他这样忽然抱住，却蓦地安稳下来，鼻端嗅到熟悉的味道，喉头一梗，叫道：“哥哥……”只叫一声，便立刻哑了嗓音。 12 疼惜 不必顾声华出面，小强自去跟导演告了假，顾声华这几日实在太拼命，虽然他一点大明星架子都没有，但是导演心头却七上八下，恨不得让顾声华好好休息一番再来，这样的好演员，让人看着心疼，自发地想“呵护”他。 这也算是拍摄史上很奇特的一幕，演员跟导演的角色似乎掉了个个儿，顾声华担心的是影响进度，导演却关心顾声华的身体。 再加上这几天他的戏拍的不少，一时之间并不着急，大可以先拍着其他人的戏份。小强这边随意编造了个理由，导演便十分痛快的答应了。 顾声华轻而易举得到了三天假期，保姆车带着他，小强跟顾惜诺向着所住的酒店而去，小强坐在最前，同司机一起，最后坐是抱着顾惜诺的顾声华，几乎不舍的放开这丫头，看了又看，总看不够，手指头摸摸顾惜诺的脸，心里又酸又甜。 而顾惜诺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先前还担心顾声华会讨厌自己，如今看来，竟是白担心了一场，悲伤过后，心底甜甜的，任凭顾声华抱着自己，本来极困倦的，此刻却忽然睡意全无，望着窗外的风景，兴致勃勃地问长问短。 顾声华耐心的同她讲解，他好歹也在这里呆了半个月，该记住的都记住了，正好发挥出半个导游的作用，顾惜诺一个人在家中，极少张口说话，如今倒变成了唧唧喳喳的小麻雀，小嘴说个不停，顾声华时不时哈哈大笑，平常私底下很少露出笑容的他，今日可算是云开见日，打从心里喜悦起来。朗朗笑声听的前方的助理小强心头也是百花盛开，灿烂光明。 顾惜诺心底欢喜，晕陶陶半路，忽然想起跟自己一起来的那几个哥哥的影迷，犹豫了一下，便吞吞吐吐问顾声华。 顾声华也不知道，倒是前面小强笑说道：“放心吧，她们得了签名，高兴的走了，若不是小顾担心你，心不在焉，倒是可以让她们合影的，不过还有机会，我偷偷告诉他们小顾的酒店地址，她们一定会去的，等她们再去的时候就拍合照好了。” “她们人很好啊，又热情，多亏了她们……”顾惜诺听小强如此安排，略微放心，脸上露出向往表情。 顾声华伸手轻轻捏捏她的脸，说道：“是啊，真该谢谢她们，若不是她们这么热情，哥哥怎么能这么快见到诺诺呢？” “嘿嘿。”顾惜诺有点不好意思，略微低下了头。 顾声华将她用力抱了抱，自言自语地说：“诺诺最近又瘦了。” “没有。”顾惜诺抗议，“明明是你瘦了。”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顾声华，她身材娇小，坐着也只到顾声华胸前颈间，一转头正看到顾声华锁骨很明显的胸前风光，两片蝴蝶骨微微挺着，似蝴蝶展翅一般，看的顾惜诺眼一热。 “哥哥……”她低低地叫了一声。 听闻声音有异，顾声华一愣，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看，果不其然看到眼前之人泪光摇曳，顾声华一惊：“诺诺，怎么了？” 顾惜诺使劲一眨眼，眼中的泪摔落去，可是这样面面相觑，却也正好看清楚了顾声华额头上贴着的两片医用胶带，先前被古装的假发垂下挡着，化妆术遮掩，一时没留心，这时侯才看的真切。 顾惜诺忽然想到在网上看到的那一张照片，顾声华头破血流的样子，简直梦魇！一刹那悲从中来，眼泪又忍不住，缩入顾声华怀中，哇地哭了出来。 顾声华没有想到会这样，前一分钟明明还高兴的眉开眼笑，怎么转眼之间就放声大哭了呢，前面的小强也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来看，却见小姑娘缩在顾声华怀中，脸埋在他的衣裳里，身子哭的一颤一颤的。 顾声华愣了愣，便用力板着顾惜诺的肩膀：“诺诺，怎么了？是哥哥……弄疼你了吗？” 他自见了顾惜诺，心头高兴无法言语，双手始终都抱着她不放，越抱越紧，怕是失了分寸，双眉微蹙，担忧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望着顾惜诺：“诺诺，是哥哥不好，哥哥是太高兴了，所以……诺诺，别哭了啊，再哭的话哥哥也……”本来是低声细气的哄着赔礼，说到最后却真被她哭动了心肠，软绵绵一腔柔情在心底盘旋，无处宣泄。 他向来是个感情比较内敛的人，却偏偏在顾惜诺面前无法自控，望着小丫头哭的肩头一抽一抽的，顾声华的眼圈很快的红了起来，手足无措只呆呆地只看着顾惜诺。 顾惜诺听他声音颤抖，是又内疚又担忧的口吻，她哭了场，心里倒觉得痛快了些，当下忍着，伸手抹抹脸，从他怀中起身，望着顾声华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的关心样子，——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他，就算是现在她哭的成了泪人，他担心的仍旧是她，甚至自责是自己弄疼了她。 顾惜诺心头百感交集，嘴巴一撇，忍不住又要哭了。 “诺诺！”顾声华急忙抱住她，这次又不敢用力，慢慢又松开，“不要哭了，哥哥会心疼的。” 顾惜诺抽抽鼻子，慢慢停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挑着一点泪光，抬起头来看向顾声华，望着他双眉微蹙愁眉不展只看着自己的样子，伸出手去，小心地摸上他的额头，低声问：“还疼吗？”因为哭的太久缘故，声音压着，带着浓浓鼻音，像是琴弦的尾音嗡嗡。 顾声华一怔，心头揪起，这才明白，顾惜诺是为了什么忽然哭了。 他的眼中猛地涌起薄薄泪层，却强忍着压回去，咧开嘴笑道：“傻丫头，哥哥是大男人，这不过是点小伤而已，算得了什么，一点儿也不疼，不用在意啊。” 顾惜诺想到网上所传的消息：明明是缝了十几针，哪里不疼了？ 而且论坛上顾会的那些人已经几百层楼的在哭，为顾声华心疼，他倒是好，云淡风轻的。 顾惜诺生气，伸手打他的胸膛：“你说谎你说谎！讨厌你！” 她是个最为怕疼的个性，平常病了，也宁肯吃药，吃最苦的药也都无法容忍打针，她无法想象那十几针缝在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滋味，那简直是跟上酷刑没什么两样吧，又据说，因为是伤在额头上，麻药不好打，怕伤到脑神经，所以顾声华应该是咬着牙一针一针硬抗下来的，那怎么会不疼？那恐怕会将人疼得昏厥过去吧？ 她只是想着，就觉得手脚发凉，整个人发晕，忍不住皱起眉来。 见顾惜诺生气了，顾声华慌了神：“诺诺，你别急，是哥哥不好，下次哥哥一定会注意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好吗？” 顾惜诺双眼红肿，她本来在火车上就没怎么睡好，睡了醒醒了哭哭了睡，梦中也在流泪，双眼本就肿着，这时侯又哭，眼睛更加肿的如桃子。 顾声华看的心酸，眼睛也湿湿的。 顾惜诺心头恨顾声华，恨他的伤，恨他撒谎，恨那个伤他的人，恨这部戏，恨来恨去，恨上了一切，她不能说出自己心底这诸多的想法，便只是挨着顾声华流泪，虽然恨他伤了自己，双手却自觉地圈上了顾声华的腰间，将他牢牢地抱住，对他的依赖却是骨子里的。 顾声华自然也知道，让顾惜诺发发脾气，也是好的，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己担忧才这样。他叹了口气，伸手爱怜地摸了摸顾惜诺一头略见散乱的长发，从头顶到肩头，时不时还安慰地轻轻拍拍她的肩膀，顾惜诺便在他这样温和的抚摸之下，靠在他的胸口，打了几个哈欠后，不知不觉眼角带泪地睡了过去。 13 亲近 保姆车到了酒店，顾声华想也不想，便要抱着睡着的顾惜诺进去。小强急忙拦住，望着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环亚酒店，说道：“小顾，这样不行，你自己先进去，诺诺我来帮你带进去。” 顾声华望着怀中静静睡着的顾惜诺，皱眉不同意，小强说道：“这里肯定有记者，万一被人照到诺诺的模样，你是为了她好还是害她以后都无法平静生活？” 顾声华知道小强说的有道理，他出道以来，外界从不知顾声华有个妹妹，他行事小心之极，顾惜诺从未曝光，生活才得以安宁。 此刻他是心疼顾惜诺才忘了，更何况要他放下顾惜诺简直如夺走心头肉一样，在车内犹豫再犹豫，几乎就不想下车去，真想就这样抱着顾惜诺在车上呆着就是了，如此过了半个小时，小强半是劝半是硬抢，从他手上将顾惜诺接了过去，顾惜诺实在太过疲累，她自出生以来也没有一个人走过这么长的路坐过整夜整天的火车，小强的动作又轻，她竟然一刻也没有醒来。 顾声华依依不舍下了车，又叮嘱小强早些将顾惜诺带上来，才向着酒店大门而去，果然小强说的不错，自顾惜诺的保姆车停下之时，门口便有人探头探脑，顾声华走过去，那些人便冲出来，长枪短炮将顾声华包围住，引蛇出洞这一招果然有效，经验丰富的小强见状，立刻果断的命司机开车向着酒店后门而去。 顾声华自行匆匆下车进了酒店，入了房间之后一直坐立不安，短短的几分钟，他感觉自己好像等了一个世纪，忍不住频频开门往外看。 就在顾声华有些按捺不住想出门的时候，那边小强打电话来：“小顾开门。” 几乎是那个“开门”刚说出，门便被打开，顾声华刚才犹豫之间一直站在门边上，动作之快简直让人目不暇给，电光火石极为迅速，小强瞠目结舌地望着面前的顾声华，顾声华则看着小强旁边仍旧一脸懵懂的顾惜诺。 小强抱着顾惜诺下车之后，顾惜诺便醒了，被小强拉着一路从酒店后门特别通道匆匆上楼，此刻望着自己面前的顾声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自己是跟哥哥在车里，怎么这时侯却又分开了？什么情况？ 她的眼睛逐渐睁大，那边顾声华一把拉住她的手向前拽过去：“诺诺进来。”又说道，“谢谢小强哥！” 门“啪”一声在小强面前被关上，吃了闭门羹的助理摇头笑笑，又看了看确认左右无人，才慢慢地又晃下楼去。 顾惜诺被顾声华一把拉进去，顿时牢牢撞在他的身上。 顾声华知道自己力道有点大，匆忙里左脚向后一撤，免得自己会顾惜诺撞得疼，顾惜诺扑在他的身上，顾声华拉人，撤脚，将门推上，一气呵成。 “诺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可以单独相处，面对面的，没有任何隔阂。 顾声华高兴坏了，方才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趁着顾惜诺趴在自己身上一刹那，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欢呼雀跃，简直如幼稚园小朋友。 顾惜诺从模糊状态清醒过来，自己的身子被顾声华抱着，人前人后稳重儒雅的哥哥此刻笑的天真烂漫，简直高兴的如一个孩子！她有些陌生又有些欣慰的看着，也跟着叫：“哥哥！哥哥！” 顾声华高兴的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抱着顾惜诺转了几个圈，又怕她头晕，停下来之后向内走了几步，便坐在沙发上，又不舍放人，就只让顾惜诺坐在他的旁边，低下头来，用下巴蹭她的脸，叹道：“诺诺……诺诺，哥哥好想你……” 顾惜诺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顾声华年近三十，却丝毫中年迹象都无，双腿笔直腰身纤细身板英挺面容俊秀，下巴光滑没有胡须，然而使劲贴上来仍旧感觉有些许刺刺，顾惜诺想起他前一段时间拍的是一部警匪片，里面是顾声华扮沧桑的造型，为了那个角色敬业的他一改素日的清爽儒雅，还真的蓄了胡须，看来像是沧桑大叔了，顾惜诺心想：幸亏这时侯拍的戏又回到小生路上来了，万一还是大叔，自己非要被那些胡渣子戳的脸红不可。 “哥哥！我也想你……”看到真情流露的顾声华，顾惜诺高兴起来，来的时候车内的yīn霾不翼而飞，伸手勾住顾声华的脖子：“哥哥！我真高兴。”除了这个，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顾声华不知要怎样疼爱着怀中的小人儿才是，双手环着她：“好诺诺，哥哥也很高兴，只不过你怎么会忽然来这里的？怎么来的？” 顾惜诺一张口，实话实说：“是小强哥哥打电话给我……” “果然是他……”顾声华皱眉，叹了一声。 顾惜诺怕他生小强的气，弱弱叫一声：“哥哥，你不是生气了吧？” “不是……哥哥只是怕诺诺会担心，会累，”顾声华摇头，“诺诺怎么来的？” 顾惜诺微笑：“坐火车。” 顾声华的眼睛蓦地瞪大：“火车，那起码要一天一夜，诺诺，你……”有些气恼，又有些心疼，“怎么不坐飞机呢？” “我……”顾惜诺不敢说自己没来得及取钱，只好说，“我当时没有想到……” 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对顾惜诺来说，都是懂事以来的第一次，顾声华望着她仍带一丝倦意的脸，说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知道吗？” 顾惜诺并不在意那个，只说：“那我想来看你，怎么办？” 顾声华说道：“那你打电话给哥哥，哥哥给你安排，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把诺诺累坏了，哥哥多心疼。”说着，又将顾惜诺搂入怀中，忍不住又在她吹弹得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发出很大一声响。 顾声华一怔，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动作。 顾惜诺脸红红：“好吧，我知道啦，下次不这样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顾声华问道：“什么事？别说一件，你说的每件事哥哥都答应。” 顾惜诺伸手戳戳他的下巴：“你撒谎……” 顾声华诚恳地望着她：“我绝对不会对诺诺撒谎。” 顾惜诺噗嗤一笑，这才说道：“好吧，我要你……以后都绝对不要伤到自己，更不许再瘦下去。” 顾声华一愣，心头暖意涌涌，望着顾惜诺的脸，感动的几乎撑不住自己，表面上却仍笑一笑：“可是他们说我瘦了的样子更好看啊，怎么办？” 顾惜诺紧张起来：“谁说的，哥哥，你不要听他们的。” 顾升华见她紧张万分的样子，哈哈大笑，说道：“乖诺诺，哥哥自然不会听别人的，哥哥只听你一个人的。” 顾惜诺这才明白顾声华是在故意逗她，反应过来，伸手环抱住顾声华的脖子，紧紧贴着他不肯放手。 顾声华的心头又甜又是受用，回抱着顾惜诺，恨不得一辈子就如此，再也不放手，直到——转眼之间，已是天荒地老。 14 在乎 顾声华本来想让顾惜诺好好地休息一番，毕竟她的身体从没有经过这样的劳累，不料顾惜诺精神却很好，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跳出来，盘腿在床上，拿着遥控器乱点电视的节目。 顾声华早就弄好了水果点心之类东西，又捧一杯果汁给她，顾惜诺来者不拒乱乱地吃着，每一个台停留一会立刻转开。 顾声华在一边看了她一会，总觉得百看不厌，这小家伙就像是走失又回来的小宠物，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可是却是最重最好的，一直都在他心头最疼的那块肉上。 他跟顾惜诺相处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顾惜诺亲自来到他拍戏的地方探望他，别说是顾惜诺亲自来了，就算平时她短信说一句贴心的话，都足以高兴他半天，只可惜隔着时空的交流，他的隐忍给她冷落的错觉，顾惜诺又很不高兴短信等等不能见面的联络，因此顾声华也极少“高兴”。 顾声华最近几日的不快，也多是因为顾惜诺生气不想理他，他心底郁闷才造成。如今她竟真来了，叫他怎么不感动？知道这小家伙仍是最最恋他的，他便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顾惜诺吃了一会儿，见顾声华不动，便推让：“哥哥你怎么不吃，这里的水果很好吃啊。”她咔嚓咔嚓啃几口水果。 顾惜诺在家里自然也有买，不过是撞见了才会买，见不到也自然不会想去吃，这会儿顾声华都弄好了摆在跟前，自然而然各个都要尝一点，因为饿又吃了块蛋糕，喝了半杯果汁，一时之间肚子饱了，心满意足，守着顾声华，脑中昏昏地却很高兴，偶尔还会对着电视傻笑。 她在家里很少看电视，出来酒店，倒是迷上了，谁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那么一句话是“我在乎的不是看过什么而是跟谁一起看”，说的正是现在顾惜诺的意思。 顾声华望着跟家中迥然不同的小家伙，心底又是满足又是惶恐，只怕时间过得太快，恨不得跟上帝打个商量，让时间在这一刻慢下来，可以让他细细品味体会。 “诺诺，别吃这些了，哥哥带你出去吃饭吧。” 当顾惜诺又拿起一块蛋糕的时候，顾声华忽然出声。 顾惜诺一愣，竟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看着顾声华呆呆看了一会儿，那块蛋糕在手中也一动不动，遥控器还向着前方伸着。 “哥哥……你……能带我出去？”顾惜诺小心地问，眼睛望着顾声华，似试探。 顾声华心头一酸，知道顾惜诺方才为何这么兴致勃勃在看电视了。 自从他踏上演艺圈后，他的身份是公众人物，自然不能像是普通人一样在各个场合出现，就算是在顾惜诺的学校，顾惜诺的家长联系一栏上，填的还是孤儿。 顾惜诺自然是想出去玩的，但是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自然明白顾声华身份的不便，就算是兄妹两个相见再高兴，她也绝对不会想到会为难顾声华让他带自己出去游玩。 她跟顾声华不见面日渐冷落的一大原因也在此。 顾惜诺很想他很想整天腻着顾声华，但是偏偏不能。 她很想念以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苦日子，因为想念而更加讨厌现在隔空的交流，从而导致两个本一心想彼此亲近的人却渐生陌生。 可是顾惜诺又是个懂事的孩子，她知道顾声华有自己的演艺事业要奋斗，他不能一直陪着她，或者像是普通的兄妹一样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 能见到他，她已经知足。 所以她会将精神全部集中在电视节目上，只要她肯，自然投入，再无趣也看的津津有味，只不过过三两分钟就转一次台而已。 顾惜诺见顾声华一阵沉默，急忙改口说道：“我不去啦，也不早了，早点睡好了，哥哥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儿了，我自己可以出去玩的。”她讪讪转回头，重新开始换台。 “诺诺……”顾声华唤一声，上前来抱住顾惜诺肩头，正色说道：“哥哥当然要陪着诺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诺诺想吃点什么？对了，你喜欢小公仔玩具是不是，这里好多呢，我们下去买吧！” “哥哥你说真的吗？”顾惜诺转过头来看着顾声华，眸子里闪烁着不信跟惊喜的光芒。简直如听到天方夜谭，兴奋之情简直像是众多小孩子一听到要去迪斯尼乐园，她历来喜欢这个古城，更何况跟顾声华一起出外，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若是顾声华不是明星，她定会走到哪里都扯上自己的哥哥，将他向着全世界人宣告，这就是她哥哥！ “哥哥怎么会骗诺诺？”眉眼温润的男人微微一笑，每一句话都是最醉人的誓言。 “哥哥！”顾惜诺将遥控器跟蛋糕一扔，自床上跳起来，在弹性很好的床上跳的老高，像是个得意忘形的小跳蚤一样，直接跳到了顾声华的身边，伸手抱住顾声华，趴在他的背上尖叫起来：“我爱你我爱你，你实在是太好了！” “我爱你……” 顾声华脑中一阵晕眩，整个人仿佛踏上云端。 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整个人才逼迫自己反应过来。 他微微一笑。 顾声华感觉背上多了个温暖的小小身体，她刚洗过澡，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味道，略有点湿湿的发尾垂落下来，扫在他的脸上，一点点水落在他的脸上，滑一滑，很快蒸发，顾惜诺欢喜的声音还在耳边，她的双手抱在他的胸前，嫩嫩的手指似藕节，身下是颠簸的床面，因为她的雀跃，顾声华目眩神迷，一时之间忽然口渴无比。 顾声华虽然在娱乐圈名噪一时，盛极红人，也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大明星。但是平素打扮向来低调，如今为了陪顾惜诺逛街，便也将自己向着妹妹的风格略微倾向了一下，下身子是深色的长裤，板鞋，穿一件浅蓝的运动上衣，立领，略微挡住他极好看的下巴形状跟半边唇，又戴一顶棒球帽子，略遮了遮眼睛，简约的衣着倒像是个运动系的青少年，好看，打眼，却不惹人怀疑。 顾惜诺短袖的白色上衣，穿一件过膝棉裙，也穿板鞋，带一点蓝，不谋而合的正好跟顾声华的上衣衬上，一头长发还没有全干，便随意地散着，素面朝天却天生丽质，不用打扮也自是青春逼人。 两个人出门一走，正碰上顾声华叫来的小强，一眼之下小强竟然没有认出顾声华来。 原来小强听说顾声华要带顾惜诺出门的事还有些担忧，如此一见，顾虑全消，却意味深长说：“你们两个出去，很容易被人误认为是早恋的中学生哦。” 顾惜诺噗嗤笑出来，顾声华咳嗽一声，觉得二十好几的自己很有装嫩的嫌疑，瞬间压力很大，却还严肃地对顾惜诺说：“诺诺，听到了没有？不许早恋啊！” 顾惜诺点头哈腰：“知道了知道了，两位大哥！”笑的顽皮而轻松。 小强见他两个默契十足，玩心也同样，便不愿打扰兄妹两的独处时光，随便向顾声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放两人走了。 顾惜诺跟顾声华两个边走边说，下了电梯，穿过大堂，一路抱着顾惜诺肩头如青年男女热恋状，果然没有狗仔上前来问长问短。 两个人出了门，站在门口，顾惜诺冲着顾声华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顾声华哈哈一笑，单眼一眨会意，顾惜诺便向前冲，顾声华及时伸手拉住顾惜诺的手，照看着冒失的家伙，小心下了台阶。 熙熙攘攘的街道，越是夜晚越是热闹，吵吵嚷嚷的声音同各种食物的香气交织一起，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形形色色，光怪陆离，这便是凡俗尘世。 顾声华伸手半拢着顾惜诺，过人多的地方，顾惜诺靠着他，偶尔还会回头一笑，顾声华少不得低声告诫她：“不要乱跑，这里你要是跑掉了，我可就找不到了。” 茫茫人海，很容易失散。 顾惜诺伸出手来，将顾声华忙着罩着她的手臂握住，手心贴着他的胳膊向下，便轻而易举拉住了他的手。 15 同寝 顾惜诺伸出手来，将顾声华忙着罩着她的手臂握住，手心贴着他的胳膊向下，便轻而易举拉住了他的手。 顾声华的心一动手跟着晃了下，顾惜诺的小手拉着他的大手：“不要那么紧张啦，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声华笑，可是在他的眼里，她从来都是小孩子，棒球帽下的眼睛藏在淡淡的yīn影里，眼中漾出一片温柔笑意，一眼不眨地只看着身前的这个人。 顾惜诺忙着东张西望，看各种小食品，看各色小玩意儿，这一条街是古城内有名的回民街，行走其中的多是游客，端的热闹非凡。顾惜诺奋力凑到一个摊点前，盯着看了会儿，要了一个玫瑰糕，顾声华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又笑：“饿了的话我们去吃饭好了。” “我想尝尝这个。”顾惜诺将糕点在顾声华面前摇了摇，而后小心翼翼咬了一口，这时侯她吃什么都是好的，她立刻露出了兴奋神情，望着顾声华：“好吃好吃，哥哥，来，吃一口吃一口。” 顾声华好笑的看着她，摇头：“你吃好啦。”顾惜诺伸手拍他的肩：“吃嘛吃嘛，尝尝看。” 顾声华只好低头来，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唔，果然是还不错，并不是甜的腻歪那种，隐约带着一点玫瑰的香气。 小姑娘见什么便想尝试什么，这一路下来，基本上小点心比如龙须酥之类的也都尝过了，还买了诸多的特产，比如小玩偶，比如剪纸，顾声华手中拎着几个布偶，看着老虎夸张的大眼睛，满心好笑，童趣勃发。 不知不觉夜了，顾惜诺也吃了个肚圆，再也吃不进任何东西。幸好时间也已经不早，顾声华带着顾惜诺回到酒店，顺利上楼，顾惜诺大概是累了，好似心不在焉的，将买的东西放在桌上，便大张双手趴在床上。 顾声华见她不动，叫一声：“诺诺，洗个澡再睡吧。” 顾惜诺只是无声无息的，顾声华凑过去，却见她长长的睫毛垂着，嘴唇一动，仿佛说了什么，顾声华未曾听清。顾声华凑过去，试探着轻轻叫了两声，手轻轻拍在顾惜诺肩膀上，顾惜诺略睁开眼睛打量他，说道：“困了，不要吵我……你去洗好了。” 顾声华笑笑，只好自己去洗澡了。 卫生间里隐隐地传来簌簌的水声，顾惜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依旧垂着，渐渐地真的睡过去，虽然精神极度兴奋，身体到底是太累了。 顾声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顾惜诺已经睡着了。 望着面前那张恬静的脸，顾声华自然不知道顾惜诺心头曾想过些什么。他微微怔了怔之后，便将顾惜诺的身子轻轻抱起来，把她压在身下的毯子拉起，放在一边。 他看着顾惜诺身上的衣裳，略微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将她放平，把她脚上的鞋子轻轻脱了下来。 “诺诺？诺诺？”轻声的叫着，生怕她穿着衣服睡觉会不舒服。 顾惜诺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怎么了？” 顾声华说道：“你的衣裳……” 顾惜诺翻了个身：“不用去管啦。”身子扭啊扭，脸埋在枕头里，重新睡过去。 顾声华见她睡姿很是不好，很想将她从枕头里捞出来，站在她的床边上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作罢。 将屋内大灯灭了，顾惜诺一边的床头灯灭了，顾声华坐在床的另一侧，望着身边的小家伙，心底想到：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再给她开个房间，这倒好……省了事了。 一声苦笑，握着毛巾重新将还湿着的头发擦了擦，才换了睡衣，想了想，离顾惜诺远远地睡在了床的这一边儿。 顾声华的睡品很好，冬天里盖被子，经常的晚上睡的时候什么样儿，出来就是什么样，但是顾惜诺却不同。 她自小时候起就习惯了一个人睡，无法无天的，经常从床的这一边滚到那一边，偶尔还会滚下去。 顾声华不在家的时候更是如此，晚上睡得朦朦胧胧，便又开始滚动，滚来滚去，滚到了顾声华的身边，伸手摸摸，只当自己床上那只每次都会抱着睡的大熊，张开手臂便抱住了。 顾声华本来就浅眠，顾惜诺滚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没想到还来不及回头看，人就被抱住了。 望着胸前多了的一只小手，顾声华惊了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居然跑到自己身边来了，低声叫道：“诺诺？” 身后不见动静。顾声华又叫了一声，换来对方不耐烦的“嗯”了一声，那小小的身体，变本加厉的凑了过来，顺便还赠送了一条腿——毫不客气的搭在了顾声华的腰上，几乎当他是树，而她是树袋熊。 顾声华挑眉，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颗被树袋熊抱住了的树，他想动，却又怕惊醒了顾惜诺，不动的话，这个姿势…… 顾声华伸手，轻轻地把顾惜诺的腿推下去，又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重新放回她自己身上，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正出了第一口气，身后顾惜诺睡梦中不满地“嗯”了几声，重新蹭过来，顾声华正愕然，身上又多了一只手，然后是腿。顾声华一怔之下，唯有苦笑。 身边的小家伙身体软软地，幸好没有再做其他动作，顾声华特纳了口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终于睡着。 顾惜诺一早上醒来，床上却只她一个，伸手摸摸头，想不起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睡着了的。只不过望见自己一身旧衣，滚得已经不成样子，皱眉叫道：“啊，我昨晚上没有换衣服……好脏啊。” 顾声华端了盘子进来：“诺诺，快点洗把脸，吃早饭了。” 顾惜诺来不及多想，呆头呆脑答应了一声：“这么早啊！我还不饿呢。” “不早了，已经十点半了，一会儿就要吃午餐了。”顾声华含笑说道。 顾惜诺一惊：“什么？这么晚了？”她伸手抱头，“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真是猪啊。” 顾声华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别愁眉苦脸的了，快去吧，你是昨天太累了，晚上又玩的那么晚，去洗把脸回来把东西吃了，再睡也可以的。” “再睡我就就真变成猪了啊。”顾惜诺嘀咕着，起身子去洗漱。 顾惜诺洗了个澡出来，才觉得神清气爽，终于也有一点点饿了，她吃早餐的功夫，顾声华便在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随便看，顾惜诺一边吃一边瞅着玩儿，不一会吃完了，匆匆起身便跳了过来：“我玩一下。” 顾声华问：“吃饱了吗？”顾惜诺点头：“嗯，以后一起吃好不好？”顾声华答应，向着旁边挪开，让位子给顾惜诺，顾惜诺登陆了自己的企鹅号，班级群便迅速的闪了起来，顾惜诺点开来看，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消息，不料却见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一人问道：“你们知道顾惜诺去哪里了不知？” “啊，老大你把女朋友丢了啊？” “不要瞎说，谁知道她去哪里了啊？” “这你不该问我们啊，我们都想问你呢。” 接下来，便是那人一直在问，可却无人回答，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在调戏，口口声声“女朋友”“进展”之类，有人猜测“小两口闹矛盾”，把顾惜诺气的瞪大眼睛，脸色都变了。 顾声华本来就坐在一边，见她不语，凑过来看了看，心头一阵狂跳，刚想要问：“诺诺你有男朋友了？” 顾惜诺已经愤愤开口：“我才没有呢，这是谁这么烦人！” 她也不理会顾声华，自顾自点了那人的私聊，劈里啪啦泄愤般打字：“你是谁啊，干吗总问我去哪里了？” 那人沉默片刻，才冒出来，表示激动状：“惜诺，你终于出现了？！” 顾惜诺呆了呆，迟疑地问：“你是……易冰？” 果然她猜得没错，对方欢呼一声，说道：“惜诺，你终于在线了！我找了你好久。” 顾声华从旁看着，见顾惜诺撇了撇嘴做不屑状，继续打字：“易冰，你干嘛找我？还让他们胡说八道，谁是你女朋友啊？你不要胡说好不好。” 顾声华见顾惜诺毫不客气，一点不给对方面子，微微挑了挑眉，顾惜诺在聊天，他本是想走开的，可是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似乎想知道诺诺的反应是怎样。 顾惜诺很不客气，对方却似乎很好脾气，一点也没生气，反而说道：“惜诺，放假很无聊，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可是又找不到你的联系方式，只好乱问一气啦，那些人是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好吗？” 顾声华再度挑眉：这个小男生，脾气倒是挺好，看得出他对诺诺很有耐心。 可是小丫头却全然不领情，以前在学校时候，顾惜诺素来“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对易冰能容则容，只当寻常朋友看待，如今跟哥哥在一起，乍然底气足了起来，又乐不思蜀，哪里会去管他易冰？更何况那些人如此乱说她她很不高兴，也正好给顾声华看到了，她心底还不舒服呢。她明明是一个人的好不好，凭什么被他们说的跟早恋似的啊，哥哥看了，心底又会怎么想？ 于是越发不想理会易冰，便冷冰冰说道：“我很好，只是你不要再去搞那些容易引人误会的动作啦，我不在青市，你问别人也是没用的。”写到最后，才有些得意，那个家伙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离开青市了吧。 对方一惊： “惜诺，你在外面？在哪里？一个人吗？” 顾惜诺笑笑，才不管易冰，就转头，指着屏幕上的易冰对旁边的顾声华说：“哥哥，就是这个人，很可恶的，每次总跟我争第一，不过这次他可输了。” 顾声华笑笑，说：“诺诺当然是最厉害的，不过……我看他好像很关心你啊，叫什么？” 顾惜诺得意，又说道：“什么关心？怎么我看不出，我只觉得他好多事，好啰嗦，总烦我，可坏了呢。” 说着，见易冰不停地在追问，复读机似的，就打字给易冰：“你想知道？我偏偏不告诉你。”写完之后，捂嘴一乐，又对顾声华说：“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哼哼，气死他。” 顾声华温和笑了笑，不知为何，心中却凉凉的。 16 突袭 下午的时候，顾声华便陪着顾惜诺去博物馆游玩。他虽然到了古城已经半个多月，不过还是没有时间来这些地方，这次竟是托了顾惜诺的福，他将自己的三天假期打算好了，明日便陪顾惜诺去看兵马俑跟大唐芙蓉园，然后第三天就去华山转转，不过顾惜诺不太喜欢登高，如果她不愿去，那在市内随便走走看也是好的。看她自己的喜好。 两个人在博物馆内泡了大半天，听解说员一一介绍那些美轮美奂的古物，听的顾惜诺心荡神驰，只觉得知识大增，因为从酒店出来晚了些，顾声华跟她一起从博物馆出来之后，已经快要天黑，顾声华便又带顾惜诺去了雁塔边的音乐喷泉玩耍。 夜幕降临，凉风徐徐，来游玩的人异常的多，到时间时候，喷泉一起升空，像是玲珑剔透的水晶帘倒挂，看的顾惜诺热烈尖叫，抱着顾声华，笑的小脸儿通红。 末了顾声华便带她去吃灌汤包子铺跟羊肉泡馍，顾惜诺吃的嘴巴油光发亮，顾声华倒是没吃多少，只是望着她吃东西，一举一动，心中满满的。 两个人一气儿又玩到了九点多钟，才打车回到酒店。 顾惜诺心满意足的摊开手脚躺在床上，深深呼吸，顾声华在卫生间门口叫她：“诺诺，要不要来洗澡？” 顾惜诺长舒一口气，爱死了这种有人相伴的感觉，想到自己昔日在家中孤孤单单，心底忽然又有些难过，只恨不得告诉顾声华，以后不要跟他离开，心中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想了想，说：“你先洗吧，我要先休息一会儿。” 那边顾声华答应了，便自去洗澡，顾惜诺想了许久，只觉得现在如此幸福，过两天她回去青市，不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不由地又陷入了忧愁情绪，叹口气，望见桌子上电脑还放着，起身便打开来，白日自己的企鹅没有退掉，此刻自动登录，顾惜诺望见上面一个小人儿的头像在狂跳，却是易冰。 顾惜诺点开易冰的头像，易冰很兴奋：“惜诺，你终于来了！” 顾惜诺没好气的问：“怎么啦，都说不用找我我在外面。”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 顾惜诺嗤地一笑，说道：“我在西安嘛，你怎么找，空降啊？” 易冰很快回复过来：“是啊，我空降成功了，惜诺，你住的是哪家酒店？我去找你，我现在也在西安。” 顾惜诺瞪着对话框里那一行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顾惜诺跳起来，冲到卫生间：“哥哥，哥哥！”拍了下门，一扭把手，居然给她弄开了。 里面顾声华动作迅速，一探手将浴巾扯过来，把自己的下身遮住，回头看顾惜诺：“怎么了？” 顾惜诺倒是一愣，眼前顾声华只围着一块雪白浴巾，挡住下身，却露出赤裸完美上身，优美的线条，毫无一丝的赘肉，肩膀宽宽的，腰却很细，呈现很有力度的样子来。 顾声华身体比例极好的，可惜一双长腿被挡住，不过，此刻湿润的头发微微向上支愣着，尤其是这刚被水流润泽过的身上还沾着点点晶莹水珠儿，灯光下，这健康的肌肤散发出了如同玉般的光芒，衬着一张天使似完美的容颜，诱惑力十足。可以直接去做美男出浴的广告。 就算知道顾声华姿色不俗，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去迷他，此一刻顾惜诺才发现，自己的哥哥，真的有倾国倾城的本钱。 “哥、呃……”察觉自己有些唐突，顾惜诺低低叫一声，低着头，红着脸，想将门拉上。 顾声华伸出手来，挡住门扇：“怎么了？忽然这么急着叫我？” 顾惜诺人自电脑边上跳起来的时候就开始叫，那时候顾声华已经洗完了，刚走出来，闻声只怕顾惜诺有事，刚想拉浴巾围住身子出来看，却不料还未来得及，顾惜诺已经开门。 顾惜诺这才想起来自己冒冒失失是为了什么，她正想说，望一眼眼前那半裸的人，脸红红地，只好又低下头，伸手指，指了指电脑。 顾声华眉端一挑，也来不及换衣裳，急忙走到电脑边上俯身看，他的腰腹之间毫无赘肉，俯身之时，腰仿佛弓一样弯起。 顾惜诺旁边看着，心噗噗乱跳。 顾声华望见易冰跟顾惜诺的对话之时，先是一惊，而后却在心头感叹。 这个时代的孩子，果然是跟他们以前不同了。 说做就做，想做就做……干净利落。 顾声华扭头看顾惜诺：“诺诺，他来找你了？” 顾惜诺嘟着嘴低头，不敢看他，脚尖点地，一下一下撞着地面：“哥哥，我可没让他来找我，我……我没有，你先前也看到我跟他聊天了，他都没有说过。” 顾声华见她似委屈的辩解，微笑着起身，走到顾惜诺身边：“哥哥没怪你啊，只是觉得有点惊奇，诺诺，这个男孩子对你很上心啊，上午才知道你在这里，下午立刻就过来了。他比你可是聪明多了。” “为什么？”顾惜诺不明白。 顾声华笑着说道：“人家是坐飞机过来的，你呢？” 顾惜诺这才反应过来：“不能这样比的！”她有些烦恼：“哥哥，现在怎么办啊，我不想见到他呢。” 顾声华问道：“想要哥哥去替你处理吗？” 有哥哥倚靠的感觉，这么好……顾惜诺忍不住笑了，却摇摇头：“这倒不用啦，也不方便。”顾声华的身份怎能暴露？何况顾惜诺一点儿也不相信易冰。 顾声华问：“那诺诺打算怎么办呢？” 顾惜诺鼓起嘴来，说道：“我管他呢，又不是我让他来的，他既然爱来，就让他自己玩儿去，谁理会他！”小姑娘的傲气毕露。 顾声华呵呵笑了两声，顾惜诺正高傲的仰头，目光一转，不经意间忽地望见顾声华的赤-裸半身…… 顾惜诺很少见到这样的顾声华。 在家中，顾声华向来很注重这些方面，他自小练就内敛温润的个性，从不过于暴露，而且他的个性也是如此，就算是接戏，都没有暴露身体的戏份。 纵然人人知道他有一副完美比例的好身材，穿起长衣古装来，都那么挥洒自如，不显臃肿，只觉潇洒写意。 顾声华见顾惜诺一时不做声，眼睛时不时瞟着自己的身体，这才反应过来，咳嗽一声：“诺诺，我先去换件衣裳。” 先前不知道她发生何事，一时忘形，此刻急忙扭身进了卫生间换衣去了。 顾惜诺站在原地，双颊迅速发热，顾声华赤-裸的上身不停在脑中出现，顾惜诺伸手抱头，忽然很想有一块一块橡皮擦，将脑中的蛊惑影像擦去。 顾声华很快穿好衣服出来，一件寻常t恤，一条棉质居家长裤，出门便望见那边顾惜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啦，无精打采的？”走过去，倒了一杯果汁，看着床上的小家伙。 顾惜诺翻了个身：“没什么。”声音闷闷的。 “是为了你的那个小男友？方才不是说不理会他么？”顾声华哑然失笑。好个嘴硬心软的小丫头。 顾惜诺说道：“什么小男友！”皱眉转过头来，瞪大眼严正声明，“不许这么叫！”微微皱了皱鼻子做恼怒状，在顾声华眼中却十分可爱。 顾声华笑笑：“好好。” 低头看，见上面是易冰发来的消息：“惜诺，你住在哪里啊？我也不知道你的电话，我没有别的意思，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陪你玩好不好？” 顾惜诺从床上爬过来，看了眼说道：“真是烦人，他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呢？” 顾声华说：“人家也是关心你嘛。” 顾惜诺说：“我都告诉他让他自己玩儿了，我才不管他，随便吧，哥哥，你明天陪我去玩吧？”她说前几句的时候，一片倨傲之气，到了最后一句，却小心翼翼起来，双眼探询看着顾声华。 顾声华哈哈一笑，忍不住伸手又摸摸顾惜诺的头：“那是当然了，诺诺你要去哪里？” “去看兵马俑吧！”顾惜诺嘿嘿一笑，忽然说：“我没洗澡，脏着呢，不要乱摸。” 顾声华笑意微微：“我的诺诺才不脏呢！” 顾惜诺听他这样一讲，心头一动，忽地又想起顾声华方才的赤-裸半身，一时口干舌燥，望着顾声华手中的果汁，叫道：“我也要喝！”伸手过去，顾声华略愣了愣，将果汁递过去，顾惜诺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又叫：“我去洗澡了！”将杯子递回顾声华手上，撒腿就跑。 “别乱跑，小心地滑！”顾声华见她毛手毛脚的样子，急忙叮嘱。 顾惜诺也不答应，飞快窜进卫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而双眼却异常的闪亮，她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哼哼……”摇了摇头，将头发散开，脱了衣裳。 顾声华坐在桌子面前，端详那个叫做易冰的男孩跟顾惜诺的对话，望着男孩子委曲求全的对白，忍不住有些怜悯对方。 顾声华沉吟着，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他一方面感慨，另一方面却私心的并不想诺诺去接受这个男孩，似乎在心底某个角落暗暗的想，诺诺仍旧是以前那个孩子，依赖他的孩子，假如她爱上了别的男孩，就好像……她会离开他了，起码是越来越远了，她会属于别的男人，就好像他所演过的那些戏码一样，为了那个人伤心为了那个人快乐为了那个人所思所想，诺诺的个性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是个迷糊懵懂的人，等闲自然是不会为他人动心，但是万一真的动了情…… 到时候她的心中，怕不会再有他，而是另外一个男孩子，——叫易冰的亦或者其他，取代他的地位。 顾声华无法想象，心中忽然极为烦乱，正在这时，卫生间里响起一声惊叫。 17 异样 卫生间里面传来顾惜诺带着哭腔的声：“哥哥，哥哥，快进来！” 顾声华推开门跑进去，却见顾惜诺躺在大大的浴缸里，他第一反应是诺诺摔倒了，即刻冲过去想将她从水里抱起来，手臂自顾惜诺肩头探过去，一眼看她赤裸的身体，顿时手势一僵。 顷刻间，顾惜诺双臂一伸将他抱住，带泪叫道：“哥哥，我的腿肚子转筋了，好疼！” 顾声华一怔，低头去看，浴波的泡泡遮掩了顾惜诺大半身子，只露出瘦瘦的肩跟长长的腿，左腿的腿肚子触目惊心地微微扭曲着。 顾惜诺从小便有这个毛病，她常日都是在学校跟家两点之间，很少做运动。今天整整一天都在外面玩耍，未免累了，方才泡在水里，一时玩心大发，试着做游泳状，腿蹬了两下，忽然抽动，一时疼痛难忍，她回手去试图扳正，不料却无济于事，惊恐之下，立刻向顾声华求救。 顾声华来不及多想，一探手扯了块浴巾过来，将顾惜诺从水里捞出来，浴巾遮了她小小的身子，又抱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气呵成。 顾惜诺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不放，低低哭叫：“哥哥，真疼，呜呜！” 顾声华焦急地低头，握住她的左腿，大手用力的在那处揉捏，一边急着说道；“诺诺别怕，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顾惜诺只觉得那条腿仿佛不属于自己的，一股邪恶的力量让小腿肚子不停指挥地抽搐着，仿佛那块肉要掉下来似的，只不过靠在顾声华身边，勉强镇定，含泪点头。 顾声华一手捏着她的腿，一边用力替她顺筋，他的手很大，手指修长，用力揉捏之下，顾惜诺觉得腿部的疼痛逐渐减轻，那拼命颤抖着的筋肉也缓缓地恢复平常。 听小丫头不再叫疼，顾声华松了一口气，低头看仍旧带泪的顾惜诺，小声问道：“怎么样了？” “不疼了。”顾惜诺抽了抽鼻子，望见顾声华近距离的脸，心头一暖，不由地向着他靠的紧了些。 她常年一个人在家，几时曾经享受过哥哥的照料，这样好的机会，纵然她全身湿着而且只裹着一条浴巾，却全无些尴尬之意，只想靠得他近些再近些。 方才他用力替自己的腿顺筋，温暖有力的手，让她舒服极了，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却近乎贪恋。 顾声华见她微微低着头，显然是不想再动，手也抱着自己，可是身体…… 他叹了口气，说道：“诺诺，你没穿衣服，哥哥先出去……” “不要！”顾惜诺任性叫道，“你不许出去，我的腿还疼。”她小声地，半是任性，半是哀求。 顾声华怔了怔，知道小人儿的倔强又发作了，他想了想，十分无奈：“那你别动，这浴巾湿了，穿上浴袍吧。” 顾惜诺一听，这才红了脸，本是想说自己来的，然而却无法拒绝顾声华伺候她的这种诱惑，于是说：“好……啊……”声音已经很低。 顾声华隔着湿淋淋的浴巾将她抱起来。 顾惜诺人还没长开，身子很轻，顾声华轻而易举的抱着她站起来，伸手将柜子里的浴袍取出来，罩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也是湿的，还滴着水，因为方才的缘故，湿淋淋的贴在瘦瘦的肩上，此刻顾惜诺低着头试图整理睡袍，是极为精致的侧脸，翘翘的睫毛，旁边的湿头发贴在脸颊上，依稀带几分妖娆，好像是山林小小女妖，纯真而具有一种异样的魅力。 顾声华竟忽然想到了那个苦追顾惜诺到西安的小男生，心头一叹：“这样美，我的诺诺是真的要长大了。”心里居然有几分酸楚。 顾惜诺心底砰砰乱跳，探手握住浴袍边沿，这时侯才有几分羞赧。 他们相依为命时候，她四岁还小，顾声华替她洗澡，擦身……一直到她七岁，她开始不习惯一个人洗澡，总是泪汪汪求他。 他硬着心肠不答应，只因迟早她都要长大的。 顾声华所做，是在顾惜诺洗澡的时候，他守在门口，不时询问，跟她说话，他总是怕她跌倒，怕她呛水……自从她渐渐大了，两个人也有些疏远。 顾惜诺却永远记得，她十三岁半初潮，顾声华比她还慌张，他也不懂，却逼自己懂这些。顾惜诺所用的第一包卫生巾都是顾声华买来的，特殊那几天她肚子疼，他便用手替她按摩腹部，替她熬红糖姜水，该做的事情无微不至。 顾惜诺想到以往，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顾声华轻声说道：“诺诺，伸手，把衣服穿上。” 顾惜诺眼眶一热，却不听顾声华的，顾声华本是目不斜视，生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此刻双眸微微低垂，望见顾惜诺双眸半垂，长睫毛抖动，他以为她没听到，低声又说：“诺诺，伸手……” 顾惜诺身子猛地一抖，扑上前去，紧紧地将他抱住：“哥哥！哥哥！”陡然哭了起来。 他们明明亲密的不可分割，然而却常年如牵牛织女般处在银河两岸，她看也难看他一眼，知道的消息还不如他的影迷多，他明明也是爱她如性命的，却偏偏总离她那么远，若有若无的表达自己的情感，让她难受憋屈，如今赤诚相对，顾惜诺恨不得就这样抱着他，最最近的贴着他，粘在他身上最好，永不分开，也永不会有那些她因猜测而生的担忧，委屈，或者小脾气。 “诺诺，又疼了吗？”顾声华问，他抱着她，试图低头去检看她的腿，还未弯腰，却见小腿光洁如玉，修长笔直，并没有什么异样。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顾惜诺埋头在他的肩膀上，忽然闷闷地低低地说。 顾声华一惊，原来…… “诺诺……”他轻轻叹一声，去抱她，却又赫然停手。 手指碰到她柔软赤裸的腰间，触电一样闪开。 他洗完澡本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刚将她抱出浴缸时候湿了身子，方才她不顾一切扑上来，若不是他拉着，浴袍就坠地了。而顾惜诺发育未全却蓓蕾初生的柔软身体贴上来，丝丝的颤动，像是受惊了的小动物。 那感觉异常真切，又真切的异常。 顾声华犹豫了一会儿，将浴袍缓缓披好在她肩上，他极力不去看，将她的身子一寸一寸裹起来，他的手指小心圈住她的腰，手仍旧不可避免的碰过她柔软的腹部……就好像她小的那两年，他伸手替她轻轻揉搓腹部缓和疼痛的时候……一刹那掠过眼前，如此熟悉又心酸。 顾声华将小人儿轻轻一抱：“当然，我永远都不会离开诺诺，我曾经说过的。” 是的，他曾经说过的，那年她被抛弃之时，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家便是如此说过了的。 从那一刻起，似乎就是注定了一生。 第二天，顾声华带着顾惜诺去看兵马桶，在闻名世界的奇迹面前，顾惜诺眼界大开，看的啧啧称奇。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可怕。”顾惜诺低低对顾声华说，生怕别人听到似的。 顾声华问道：“怎么了？” 顾惜诺说道：“这些人都是中空的，让我有不好的联想，而且有的没有头，你看那边，我觉得又可怜又可怕。” 顾声华抱抱她：“有哥哥在，你怕什么。” 顾惜诺闻言也是嘻嘻一笑：“那倒是，不过我若是一个人，还真的不敢来看的。” 顾声华说：“诺诺这么胆小啊。” 顾惜诺说道：“其实我胆子挺大的，……”她咽下最后一句，的确，她的胆子挺大的，以前都是一个人在家中住着，偌大房子，一个小小未成年女孩，若是别人，早就崩溃，她却住的安然稳然，性格平淡十分。因此学校里大家常常叫她“木头美人”，然而不知为何，见了顾声华之后，一切有靠，便变得爱哭爱笑，也爱胆小，每当她如此，顾声华都会用疼爱的眼光看她，甚至抱抱她，顾惜诺爱上这种感觉，迷恋却不自知，便只好下意识的去按照自己的第六感行事。 顾声华自是不知道。 两个人用了一个多小时看完了兵马俑，并肩向外走去，顾惜诺说肚子有点饿，顾声华便想带她去找地方吃饭，正在街上等车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遥遥地叫了一声：“诺诺！” 顾惜诺没在意，潜意识以为是自己幻听。顾声华却循声转过身去看，望见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量修长的英俊少年，一米七八的个头，白衣牛仔裤，正看向这边。 18 误会 顾声华扫了一眼那少年，若无其事的便转回头来，对顾惜诺说道：“你的同学来了。” 顾惜诺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顾声华急忙将她抱住：“别回头，就在你身后。” “啊？”顾惜诺慌了神，“怎么办，我们跑吧？” 顾声华说：“我能跑得过，你能跑过他么？” 顾惜诺惊慌失措，说道：“对了对了，他练过长跑，哥哥，怎么办啊，不能让他看到你。” 顾声华说：“你真的不要见他？人家千里迢迢……” “那是他自己的事啦！”顾惜诺竖起眉毛来。 顾声华笑笑：“他过来啦！” 顾惜诺吓得尖叫：“那怎么办，哥哥你……” 正在此时，一辆出租车来到，顾声华说：“我们不理他，就这么走，是不是对人家不太公平？” 顾惜诺迅速想了想，说道：“哥哥，你先走！我摆平了他再回去。” 顾声华听她慌不择言，居然用出“摆平”这样的江湖口吻来，笑了笑，说：“没关系的，就算给他发现……” “你走啦。我才不要给他知道。”顾惜诺心想，她自己那班同学如此痴恋顾声华，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她对易冰的了解又不算很多，怎知道他是什么人？万一对哥哥不好，那她岂不是犯下大错？ 当下趁着易冰还没有过来，将出租车门打开：“快回去。” 顾声华皱了皱眉，被顾惜诺推了两把，他只好进了出租车，一边将墨镜放下，盯着顾惜诺说道：“你要小心，早点回来……” 顾惜诺说道：“放心吧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时侯易冰大步跑来，果然腿长，极快地就到了顾惜诺跟前，惊喜交加叫道：“惜诺！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他太过震惊，一时竟没有留心顾声华。 顾惜诺扫了顾声华一眼，顾声华咳嗽一声：“开车吧。” 出租车发动。易冰才又看向那辆出租，透过玻璃望向车内的顾声华：“咦……那个人……”虽然戴着帽子墨镜，不过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哪里见过呢？ 顾声华竖起耳朵，却听顾惜诺说道：“易冰，你是为了我来这里的吗？”居然单刀直入，脸上也丝毫笑容都没有带，好像是在审问犯罪分子。 车内顾声华看着顾惜诺一脸冷若冰霜，跟靠在自己身边那个惊慌失措的小家伙判若两人，不由地哑然失笑。 出租车向前开出去，司机问道：“那是女朋友吗？长得很漂亮啊。” 顾声华忍了忍笑，说道：“啊，不是。” 司机“哦”了一声，大概是看到了跟顾惜诺说话的易冰，说道：“这样漂亮的女孩，可要趁早抓紧了，年纪还小吧，就有不少人追啦，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呵呵。” 顾声华不知要说什么好，又怕说多了被人看出来，于是只好一笑，不再开口。 易冰望着顾惜诺严肃的样子，虽然被斥责了，心底却高兴的开花。 顾惜诺失踪之后，他很勤奋的四处找她所在，在班级群里叫了一天半才有人应声，知道顾惜诺人在西安，立刻便买了飞机票飞来，知道自己的行为愚蠢，可是却无法控制，也明白以顾惜诺冷淡的性子，恐怕是不会见他的，只是想赌一赌而已。 果然顾惜诺不理会他，易冰不是个死缠烂打讨人嫌的，在企鹅上将要说的话都说了，便备了包，自己出来玩，心底想：惜诺来西安无非也是玩的，我四处走走，也许会碰上她也不一定。 心怀这样的侥幸念头，便尽挑些知名的景点来看，方才在路上一抬头，望见前方那少女亭亭站着，他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是顾惜诺的，只是嘴不听使唤便叫了出去，那人并没有回头，倒是她旁边有个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戴着棒球帽，易冰没看清是什么样子，只觉得有一股令人倾倒的气场，再看时候那人已经回过头去。 易冰见那少女没反应，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一时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免再多看两眼，只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双脚不由自主的便向着这边走来。 没想到，果然竟是顾惜诺。只找到了她，就算她打骂几句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顾惜诺说了一会儿，不见易冰反应，皱眉问道：“易冰，你听到了吗？” 易冰回答：“你说的我自然都听到了。” 顾惜诺一转头：“那你快点回去吧，我要回酒店了。” 易冰见她立刻要走，心底一阵失望，忙说：“你回哪里，我送你去。” 顾惜诺一脸不可思议：“我自己会乘车，干吗要你送？” 易冰说道：“惜诺……” 顾惜诺见他委曲求全似的，明明是潇华校草，众男生对他之时都服服帖帖，她方才斥责他半天，他一点恼怒都没有，虽然不曾出声挽留，神色里却流露出不舍的意思。 顾惜诺心头一软，好声说道：“你住的离这里远吗？” “不是很远，是雅伦酒店。”易冰见她神色缓和，急忙报上家门。 顾惜诺想了想，说：“我这两天有事呢，不能跟你一起玩，这样好了，等我有空了，就跟你联系好不好？” 易冰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说道：“那很好，我等你消息，惜诺，你的手机号码多少？” 顾惜诺板起脸来，很警惕：“干什么？”仿佛遇到了人贩子。 易冰却只觉得她的样子够可爱，笑眯眯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你找我的时候会方便点。” 顾惜诺心想也是，不过她的手机里只有顾声华一个人的电话，心理上觉得不想要再加一个人的号码，于是说：“我告诉你我的，你若是有时间就发短信吧，我不爱打电话。” 她的手机里存不存易冰的号码，自跟易冰没什么关系，易冰高兴说道：“好的好的。”掏出手机来，将顾惜诺的号码记下来。 顾惜诺回到酒店，便向顾声华讲述了自己如何“摆平”易冰的，顾声华听的笑出声来，诺诺始终是小女孩，不够心硬。她现下还单纯，更没有些想要游戏感情的杂质，而已顾声华旁观者的身份看来，诺诺现在还没有情窦初开，那个易冰若是真的喜欢上她，可要有的受了，不过话说回来，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若那小男孩能坚持下去，或许真的…… 顾声华缄默不语。 顾惜诺说了良久，不见顾声华吭声，便摇了摇他的胳膊：“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顾声华想了想，嘴角略微一勾露出淡笑：“哥哥在想，诺诺……长大了。” 顾惜诺怔住，听着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寻常时候顾声华经常说“你还是小女孩”，顾惜诺都会有力反击“我已经长大了”，然而此时此刻自顾声华嘴里说出这一句来，顾惜诺却完全喜悦之情都没有，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本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将前因后果联系了一下，立刻就想通了顾声华为什么这么说，当下气恼起来，一把将顾声华的胳膊甩开：“你说什么呢？” 顾声华见她忽然变了脸色，微笑着说；“有男孩子为了诺诺从青市追到西安啊，这不是什么坏事……诺诺长的这么漂亮，又可爱，以后只会有更多的……” 顾声华说的本是事实，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味道有多古怪。 不像是为人家长的欣慰，也不像是夸奖，反而带一丝丝醋意，一点点自嘲，还有些许讽刺。就算是刻意为之都不能达到这样古怪的程度，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果然顾惜诺听到耳中觉得古怪，越来越气：“我不要听！这是些什么跟什么啊！”她越想越怒，自床上跳起来，叫道，“他只是一厢情愿犯了傻，我又没有让他来，我连去了哪里都没有告诉他，他神经病自己找来，关我什么事？还有什么……更多的人，我又没有招谁惹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是个冲动的性子，尤其在顾声华面前，隔着远的距离，尚还能忍，现在说着说着，眼中便带了泪。 顾声华惊住，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句话会带来如此波澜，急忙起身：“诺诺，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惜诺细细品顾声华方才的话，心头只觉得一阵阵发凉：“你讨厌我了是不是？恨不得我跟‘那些人’出去？你好轻松了是不是？”她本来就敏感而又有些自卑，想到这里，心简直像是泡在冰水里。 顾声华万万没料到顾惜诺会想到这些，赶紧说：“诺诺，怎么会？” 顾惜诺回头，眼中的泪不听使唤地冒而出，含泪望着他说道：“我……其实我就知道，我不该来的。”这两天她兴奋的忘了形，却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或许他早就在希望她快点离开，或许根本就讨厌她的来到，他不能去拍戏也不能见其他的朋友，都是她的缘故。 她跑到柜子边上，将自己的包扯出来：“我知道了，我走就好啦！” 顾声华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程度，更没想到顾惜诺脑中一刹那转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清楚的望见她落泪，她去拿包，他一急之下大步过去将她拦住，大声叫道：“诺诺！” 19 入魔 顾声华一急之下，大步过去将顾惜诺拦住，皱眉叫道：“诺诺！” “你让开！”顾惜诺小蛮牛似的，使劲向着他胸前一推。 顾声华后退，顾惜诺脚步一转想从旁边出去，顾声华来不及多想，见那小人儿就在身边，不拦住就来不及了，伸出手来将她拦腰抱入怀中。 他身子向后一歪，半靠在了墙上，顺势将顾惜诺拉了过来，少女未长开的身子软软紧贴在身上。 顾惜诺兀自在愤怒中，摇着头叫道：“你干吗！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 顾声华哪里敢放手，只怕这一放手，以后顾惜诺这小蛮脾气，再也不会理他了，只好求道：“诺诺，哥哥错了，哥哥……说错了话，你不要生5c6%f:，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只是，只是……” 顾惜诺眼中仍旧有火，却带着泪：“那你什么意思？！”转头望着他双眉微曲，是一股楚楚委屈之意，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火气稍微退了点点。 “哥哥只是……”顾声华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想了想，心头酸楚，忍不住便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哥哥只是怕……诺诺会长大，长大之后……或许就会有更喜欢的人……比如那个男孩子，嗯，就好像是……所有人一样，诺诺也会跟着他……离开哥哥，哥哥想到这个，就、就……” 他无法再直视顾惜诺，便将眼睛转了开去，眼中晶莹透亮，也带了一层泪。 顾惜诺身子发抖，轻声唤道：“哥哥……”原来，他……担心这个？ 顾惜诺一颗心大跳，隐隐地埋藏着某种叫狂喜的东西。 顾声华垂了眸子，长长睫毛一动不动：“很可笑是不是……诺诺，是我想太多了，你别笑哥哥。” “哥哥……”顾惜诺心头百转千回，手头一松，包落在地上，她张开手搂住顾声华的腰：“怎么会……是我想错了。”她眼中带着泪，却抿着嘴想笑，又道，“哥哥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喜欢其他人的，绝对不会的。” 呵……顾声华心底只是苦笑，小女孩儿的保证…… 只是他是成熟男子，到底在做什么啊。 顾惜诺似知道他的心意，慢慢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哥哥，你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你也这么答应过我是不是？我一辈子都只要哥哥一个人陪着就好了。”她说到这里，心里头甜甜的，甜蜜的无以复加，忍不住抬起头，在顾声华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顾声华浑身僵硬，而在僵硬之中，却另有一股酥麻，自背上一寸寸销-魂爬过。 无心又纯真的言语，明明出自稚嫩不堪的她的嘴里，活该被淡忘掉，不可当真，但是顾声华一边在告诉自己不可当真的同时，一边却又感动的几乎落下泪来，他虽然不奢望诺诺一辈子都陪着他，但是有她这一句话来，他夫复何求？ 她的个性虽然是倔强聪明的，但是就好像是一朵尚是蓓蕾的花，她没有经历过更多风雨洗礼，以前是他在挡风遮雨，当然，以后他也愿意奉陪，——可是她毕竟有自己的生命历程，她是花，会绽放，会绚烂，会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香气，他所给她的只是挡着风雨的臂膀而已，又怎能阻止蝴蝶蜜蜂闻香而来？难道他要毫不留情一一打杀？ 她虽坚定，然而若有绚烂的大蝶翩然而来，若有勤劳的蜜蜂不停围绕，她会不会为之迷惑，会不会为之感动？会不会从此那一颗心就被谁或者谁带走？ ——会会会吧！ 可是他不知道或者…此刻他也不想让自己知道。 顾惜诺抱着顾声华，一刹那也不愿意离开，更不知道他心底所想。顾声华拥着她，心底凄楚，感动，种种交集，他是自私的吧……可是他只是说出了心头所想而已，望见她气的要走，他就慌得毫无主张，居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总是拿她没办法的，这世上没有人知道，顾声华此生最大的弱点是顾惜诺，最大的担当是顾惜诺，他只在乎她。 当晚上，顾惜诺洗漱完毕早早跳上床，跟前一晚上不同，前晚是她懵懂睡着了，顾声华才窝在另一端睡得，而此时顾声华望着换好了睡衣的少女，心头忽地有些后悔。 他不敢。 “诺诺，你先睡吧。”望着在床上趴着，是不是翻来滚去，不停换台的顾惜诺，顾声华说道。 “哥哥你呢？”顾惜诺问。 顾声华坐在床边上：“我还不困。” “你撒谎，声都变了，一定是困极了。”顾惜诺嘿嘿一笑，将遥控器放在一边，爬到顾声华身边上，从背后爬上他的肩：“哥哥不会是还在想白天的事吧？” 顾声华吓了一跳，顾惜诺的声音就在耳边，喷着气，带着一点点少女的甜香，他不知不觉红了脸：“不，当然不是了。” “那快睡吧。”顾惜诺趴在顾声华背上，见他低头不语的样子，想到白日里听来的真心话，心底仍旧很甜，她亲上瘾，低下头在顾声华脸颊上又亲了一下：“放心，我睡觉很安稳，不会打你的。” 顾声华肩头抖了抖，闻言只是苦笑，隔着单薄的睡衣，她胸前的柔软压着他的身，如此一吻，更如雪上加霜，他叹了口气，心想若不睡，恐怕还有更多难以承受，于是便答应一声。 顾惜诺放开他，顾声华勉强地卧倒床的那一边。 耳边的轰鸣刹那停下，是顾惜诺关了电视，顾声华说：“诺诺，你想看就看吧，我不打紧的。”素来拍戏的时候，都是忙里偷闲打个盹儿，周围吵吵嚷嚷，什么声音没有？早就习惯。 “我知道。”那人低低的鬼鬼的说。 顾声华想要回头的刹那，眼前忽地一黑。竟是顾惜诺伸手，将顶灯灭掉，床头灯也灭了。 顾声华一怔，头刚转过来，腰间忽然多了一支柔软的手臂：“哥哥，我要抱着你一起睡。”那个人，借着灭了灯的当儿，大着胆子，有恃无恐的说。 顾声华满心发颤，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顾惜诺已经靠了过来：“让我抱着吧。”低低的求着，娇嫩的声音，似是少女的温柔祈求。 黑暗里，她不怕他生气，不怕看他是什么脸色，更不怕他看到自己的涨红的脸，她用力地贴在顾声华的身上，手臂搂着他的腰，小手放在他结实毫无赘肉的腹部，起初不敢动，后来便故意挠一下，少女的小小恶作剧，无意识无目的的，只是好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诺诺……”顾声华只觉得小腹肌肉一阵抽紧，这个丫头到底……他才叫出声便哑了嗓子，急忙打住，“不要……不要闹。”声音微微的发颤。 “嘿嘿。”顾惜诺多么聪明，自然听得出来他的不安，却只当他是怕她胡闹他，“哥哥，快睡吧，我不捉弄你就是啦，只不过，你睡着的话小心不要翻过来把我压住，要压也只许我压你啊。”天真无邪偷笑的说。 她是被保护的太好，没有见识过那些污七八糟有关男女有关情-欲的事情，身体的接触，知道是要不得的，因此在学校里那么的不苟言笑，几乎要把自己放在玻璃罩子里跟那些男生隔离，但是顾声华不同，是哥哥啊，她只愿永远都靠着他，她受够了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睡觉，做了恶梦都没有人哄，肚子疼了也没有人喂她吃药。 她所有的亲昵都只想跟他。 如今抱着他，她只觉得心安，好像上天成全了她所有的梦想跟愿望，她毕生的所愿，都在抱住了顾声华的瞬间达成，一颗心甜蜜甜美，塞得满满的，再也装不进其他东西，只因为有他。 她激动的小小的身子微微的颤抖，滚烫，发热，却跟其他无关。 但是顾声华是个成熟的成年男人。 他演过太多太多的戏，知道太多太多类似的惹火场景，他自知这样是不对的。 可是顾惜诺不知道，他深知她是不知道的。 他动了动，又不敢再动。 他逐渐地平复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忽然上升的心跳，以及身体有些情不自禁的变化。 十六岁的少女，因为激动而浑身发热，身子发热熏出了更浓的诱惑的体香，环绕着他引诱着他。 像是最好的药，是毒药也是良药。 能救人于死地能置人于死地。 顾惜诺高高兴兴的闭上眼睛，把自己紧紧地贴在了顾声华身上，恨不得用最强力的胶带就这样把自己永远粘上去最好。 顾声华却折磨的瞪大眼睛，忍着忍着，忍着自己想要将那小手拿起来甩开的冲动。如此一分一秒，时间折磨人似的过去，身后的小人儿已经安然睡着了，不见动静，顾声华却始终全无睡意。 他伸手，缓缓地探向腹部，慢慢地握住了那只小手。 身后的人全无知觉。 顾声华将她的手握住，身子一转，极慢极慢，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来。 廊灯还亮着。 他借着微弱的光，将面前的她看了个仔仔细细。 长长的头发散在身后，她安静的睡着，嘴角还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笑，眉目如画的少女，红唇嫣然，白玉般的肌肤，睡衣的领口斜开，露出尚未完全成型的蓓蕾。 顾声华伸手，将挡在她额前的一缕头发轻轻挑开。 “诺诺……”他轻轻叫一声。 她睡得很甜美很安静。 起伏的心神慢慢地平静下来，顾声华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小人儿，将身子凑过去，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亲。 那种带一点温的娇嫩触感让他身子一震，他无法抗拒，终于缓缓地低头，好像着魔一样，等醒悟过来，那双唇，已经贴上了她粉红色的、好像是初绽花瓣一样的嘴唇。 这种香气跟这种触感都让人无法拒绝。 顾声华觉得，自己在那一刻，已经是失去意识了。 宛如入魔。 20 重逢 听到了消息，易冰神采飞扬地来接顾惜诺。 顾惜诺气闷，却又不想自己表现的太过缠人，偷眼看顾惜诺：“哥哥，你又要忙了吗？”小心的问。 她一向告诉自己不要拉顾声华的后腿，就算帮不到他，也不要阻碍他，因此顾声华对她说导演说要开工的时候，顾惜诺心底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样，可是面上却仍旧没变什么。 她有时候是最任性不讲理的，但是她有分寸，她绝不会让自己去搅乱顾声华的事，在某些方面，顾惜诺小心翼翼的克制，生怕自己在顾声华眼中是任性刁蛮不懂事的小女孩，生怕他因此而厌她看低她。 就算是心底再不愿意离开都好。 “是啊诺诺。”顾声华微笑，“看样子不能陪你去玩了，不过，让你那个男同学照顾你，哥哥还能放心点，你乖啊。不要任性。” 顾惜诺撅了撅嘴，不过顾声华说是“男同学”不是“男朋友”，她的心稍微好过一点，虽然她宁可自己去玩也不想要除了顾声华之外的其他人陪着，但是既然能让他安心的话…… 她只好答应，心底却想：我自己偷偷去，哪里需要人陪着，反正哥哥不知道。 不料顾声华却让她约易冰来酒店里接她。 顾惜诺一声哀叹，对上顾声华含笑的双眼，才了然，立刻质问：“你故意的是不是？让他来接我？” 然而顾声华心中却想：是，——不仅仅是故意的让他来接，而且是故意的……不再陪你。 顾声华笑意不改：“聪明的诺诺，你乖啊，有人陪着安全点儿，不然哥哥会分心的。”爱溺的摸摸她的头。 顾惜诺咬了咬牙：“该死的易冰，我要弄死他！” 顾声华哈哈大笑，内心却阵阵发涩。 易冰接到了横眉竖眼的顾惜诺，望着小丫头恨恨的样子，他却仍旧笑意不改。 这男孩果然有一等的毅力，而且显然是真的喜欢顾惜诺，从见她开始，那一脸阳光，从未改过，跟顾惜诺走在一起，青春少年，易冰高高帅帅，顾惜诺娇滴滴的如花似的，毫无疑问的一对儿小情侣，多么登对相衬，简直羡煞旁人。 虽然起初不打算给易冰好脸色看，但是在顾惜诺恶声恶气了一阵之后，易冰仍然无怨无悔的样子，顾惜诺自己便开始反思自己了。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嘴硬心软，容易动怒也容易息怒。 顾声华向来知道，所以他放心，就算顾惜诺一开始百般不愿都好，她还是会玩的很开心的。 何况那个叫易冰的男孩，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肯为女孩千里追来，又如此有毅力……光是这份用心，就堪嘉奖。 站在酒店的窗口，望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去，易冰好像是接到了小公主，时而在顾惜诺身前，时而在她身后，谈笑风生。 顾声华心安。 回过头，忍着不去看，陪在诺诺身边那个人，本该是自己。 只是…… 靠在落地窗上，闭上眼睛，顾声华会清晰的想到昨晚上那一幕：那纠缠的片刻，难以自控的场面，炙热双唇之下，是那柔软的让人贪恋的唇瓣，他忍不住，忍不住地想要永远如此，纠缠或者深入下去，一直到他的手不满足地摁上顾惜诺腰间，顺着向上…… 身下的人“嗯”地呻吟了声，仿佛在睡梦里察觉到什么，微微难受地皱起眉心。 那一声，仿佛惊雷。 将顾声华的灵魂惊成碎片。 他大汗淋漓，如梦初醒，浑身忍不住的战栗。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又想做什么…… 他迷惑而痛苦，隐隐的知道一点却又不敢去深思。 顾惜诺不知道的是，顾声华一晚上都在旁边的沙发上，彻夜难眠。 “诺诺……”伸出手，将白色衬衫的领子一扯，好似热的厉害，双眸望向顾惜诺跟易冰消失的方向，眼圈儿隐隐地泛着淡红色。 大唐芙蓉园，其实无甚可观，说是古迹，又半新不旧……只是来循着一点盛唐留下的迹象，追一个香艳而下场凄厉的传说罢了。 “惜诺，惜诺小心点！”清脆的一声叫。 温北瑜蓦然回头。 惜诺？是跟……那个人一样的名字吗？ 他皱眉：或者，是幻觉？ 他停住脚步，身边陪同的一班人也跟着停住，有人便张望，温公子在做什么？ 温北瑜凝眸以待，双眼所见之时，自那花丛后冒出一张**皮鹤发的脸来，竟是个半老妇人。 温北瑜哑然失笑：实在是魔怔了，做什么都想到那个人？恐怕她早就不存在世上也不一定…… 自那风雨一夜，那个小人儿失踪之后，他大病一场，几乎去半条命，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然而那个人却成了他牵肠挂肚，挥之不去的噩梦，偶尔想到她或者会遭遇最悲惨的经历，他总是冷汗淋淋，大叫着醒来。 他担心，他憎恨，他发誓……他从小就立志长大要做惩戒犯罪的那一种人，而且目前已经成为最为成功的一类。 “温先生，这边请。”负责招待的女子，是精心选出的，身材高挑曼妙，又刻意一身古装打扮，双眼水汪汪，红唇勾魂的，极力妖娆，别有一番风韵。 温北瑜多看几眼，知道负责接待的专人是费尽心机要讨好他的，不可免俗。 他当下一笑，迈步上台阶。 “易冰，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我难道会掉下去不成？” 清脆的声音响起，是少女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略带一点点娇嗔。 真是魔障。 那一声在温北瑜身后响起，好像是前生今世，嗖地一条线搭出去，将人都拴住了，别想要逃。 温北瑜潇洒踏上的脚步嘎然而止，他僵硬的扭过头去看。自他所站的位子向下看，正好一览无余，那藏在花朵后的人慢慢地起身出来，笑面如花，青春可爱，扎在耳边的小辫长长的，毛茸茸的垂落在胸前，她双目弯弯如弯月，嘴角嫣然如花瓣盛开，天真，无邪，美丽，熟悉！那是他，自小都忘不掉的一种笑容。 自她之后，他所见识的女人，妖娆，妖艳，性感，漂亮，却没有一个，能让他心底泛起如此刻一般的回忆，熟悉的心悸的感觉，浑身都忍不住阵阵微抖。 “惜诺，小心点最好，快点下来吧。”少年求着叫道。 惜诺，惜诺。 他的小诺诺。 “来啦。”她咯咯地笑着，显然是心情很好，纵身一跃，已经自高高的台阶上纵身跳下，长辫子跟衣襟一起舞了起来，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少年伸手，及时揽住她的腰，她落了地，却又飞快避开：“我没事。”小小的眉尖，略带不悦的皱了皱，多么熟悉的动作。 温北瑜心头抽动，忽然很希望自己才是抬臂拥住那纤细腰身的那双手，不，——那扶着她腰的那双手本该是他的！ “温先生……”陪侍小姐疑惑，出声叫道，却见身边的人擦身而过，已经极快的下了台阶，离开身边。 留下一干人等，颇为茫然又有些惶恐：哪里做的不对么？ 急忙跟上。 顾惜诺避开易冰双手，又说：“你啊，那么怕做什么？” 易冰苦笑：“要是我自己在那上面，自然是一点也不会怕，可是是你啊！我怕的要命呢。” 顾惜诺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玻璃人么，那也不高，就算落下来，也摔不碎的，哼。” “摔不碎也会摔的很疼啊。”易冰理所当然的说。 顾惜诺呵呵地笑：“你好胆小！” “你姓顾？”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沉沉的声音，却不难听。 顾惜诺一愣，转过身去。 旁边易冰已经在打量着面前这英挺威武的男子，问道：“咦，惜诺，这是你的朋友嘛？” 顾惜诺迷惑的摇摇头，她不认得温北瑜。 十一年已过，当日的骄横小男生，变身变得很惊人。 温北瑜眼睛直直地盯着顾惜诺，似要看到她心底去，他再问：“你的生日是九月三日，今年十六岁，是不是？” “啊？你怎么知道？”顾惜诺脱口问道。 旁边易冰也疑惑：“我都不知道你的生日呢，惜诺。他是？” 只有温北瑜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笑意：终于找到你了。 顾惜诺对上这双大有企图的眼睛，这双眼，犀利，深邃，威严，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温北瑜已经并非小时候那个自负好强又有点跋扈的小男孩，气质跟外貌同样大变，顾惜诺虽然一时认不出他是谁来，可无端端觉得很可怕，她后退一步，咬了咬嘴唇，问：“你……是谁？” 温北瑜自始至终牢牢盯着她，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心中亦大笑，苍天苍天，你果然待我不薄。 ——心心念念牵挂了这多年，最后她终于还是出现她的眼前。 果然一切有定。 易冰在一边看的蹊跷，顾惜诺明明一脸茫然，而这身上带着一种迫人气息的男子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眼神虽然凌厉，嘴角却透出一丝微笑来，他看起来却不像是个坏人，反而带一股勃勃英气，是那种让人敬服的一种，显然并非普通人。 而他身后不远，跟着一棒子的人正走过来，男的个个一脸的位高权重，女子妖娆恭敬，上前来，有人悄声问：“温少，这是你的朋友？” “温少”，顾惜诺听到这一声，惊得浑身僵硬。 易冰却问顾惜诺：“诺诺，他不是你的朋友？” 顾惜诺望着温北瑜那双眼睛，胆战心惊，急忙后退，一边伸手拉住易冰：“不是不是，我们走。” 她不等温北瑜反应，拉起易冰转身落荒而逃。 21 亏欠 小鹿落荒而逃。温北瑜一怔。 身后众人见状觉得古怪：“温少，怎么了？那不是你的朋友？” “没什么事，”温北瑜目光沉沉，“不是朋友。” 顾惜诺拉着易冰向前狂奔，生怕身后的人追上来，不一会儿却听到那人叫道：“顾惜诺！” 顾惜诺脚步不停，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走，却听那声音遥遥传来：“你还记得你欠我什么吗？” ——滚开滚开！顾惜诺心头狂跳，几乎大叫出声，又很想捂住耳朵。 温北瑜身边众人见这突兀一幕，莫名之中，目瞪口呆，而温北瑜微笑，缓缓沉声说道：“她不是朋友，她是我妹妹。” 谁不知道温公子乃是家中独子，哪里冒出一个妹妹，然而温北瑜既然说了这句话，又有谁敢当面质疑？ 温北瑜施施然转过身，说道：“我们回去吧。”不用再游园了，就算是风景再秀美，他也无心赏玩，他心头已经寻到了属于自己的最不可舍弃的。 走了？随她，既然让他知道了她还在，那就好，更何况，只要她现在还在这古城之内，他不相信，以他的能力，会找不到她！ 心里无比愉悦：“诺诺……我终于……等到你了。” 温北瑜展望眼前假山层叠，亭台起伏，先前平淡无奇的园林此刻也精致生动了起来，他微微一笑，心情大好。 易冰不知道顾惜诺为什么忽然之间兴致全无，面色大变，拉着他匆匆的就逃之夭夭，难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英武男子？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认识顾惜诺，可是顾惜诺这边，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仿佛见到鬼。 “惜诺，到底是怎么了？那人你不认得？他是谁？”易冰问道。 顾惜诺靠在出租车上，愣愣地一言不发，易冰问什么，只乱糟糟地在耳边回绕，全然听不进去，一颗心好像被塞入了一团草，说不出的呕心，偏偏又没有办法，只能怄着。 温北瑜的出现，就好像将她的三魂六魄也带走。 易冰见顾惜诺全无表情，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无奈之下，只好问道：“惜诺，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回酒店？” 方才上车的时候，顾惜诺六神无主间报出所住酒店的名字，易冰自然是听在耳中，那是古城本地的五星级酒店，惜诺住在哪里？ 顾惜诺听了易冰问，轻轻地点了点头。易冰见她自动承认，心底略微喜悦：以后知道她住在哪里，就可以去找她了。 顾惜诺终于回过神来，说道：“易冰，你住哪里，先送你回去吧，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玩了。” 易冰略微有些失望，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没事，司机是向那边去的，就先送你回去好了，你又不舒服，我怎么能放心？” 顾惜诺心头有事，也不跟易冰坚持，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出租车向着顾惜诺所住酒店而去。 顾惜诺扭头，望着外面街景，心底在不停的想：真的是他吗？温……温北瑜？这个名字都差一点忘掉了，为什么那个人忽然又会冒出来？刚才那种气势，哪里是当年那个会欺负她也会对她好的小男生，他已经变成一个大人，一个再也跟以前不同的大人，成熟稳重气势逼人的让她害怕，他只是站在面前看着她而已，那双眼睛，她竟然不敢去直视，他怎么会变的这样不同？他又想干什么？这一次的遇见，是偶尔相遇，还是早有预谋…… 不，自己想的太多了，应该是偶遇，不然的话，他的神色，也不会是那样的……惊喜，是，是惊喜，又惊又喜，又有些顾惜诺看不出的复杂东西。 她摇了摇头，车窗外的风景赫然失色，变的杂乱，她闭了闭眼睛，却挥之不去那个人的样子，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那么靠近。 “你知道你欠了我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她哪里欠过他什么！ 顾惜诺想：“我哪里有欠他什么东西……他、他真的是温北瑜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会不会是一个巧合？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姓温的男人，认识一个叫顾惜诺的女孩……”她忍不住心怀侥幸，一方面却又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但是无法控制，似乎这样侥幸的想想，心头就会好过一些。 不知不觉已经到达了酒店，车子一停，易冰将车钱付了，顾惜诺本以为他不会下车的，没想到他抢着给了钱，她便不再说什么，自己也下了车。 易冰跟她出来，顾惜诺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了就行。”看着易冰关切的神情，又补上一句：“今天真对不起了。” “你不舒服，说什么对不起？”易冰自然知道顾惜诺是有心病的，可是她不说，他也不便问，只说道：“我送你进电梯，好吗？” 顾惜诺想了想，叹了口气：“好的。” 两个人并肩向内走去，服务生将门开了，旁边恰好也走出几个人来，隐约听他们在说：“原来顾声华也住在这里，怪不得里面那么多的小姑娘，呵呵，年轻真好啊……” 有人看到顾惜诺跟易冰，便信口说道：“这一对恐怕也是追星的吧，小姑娘男朋友挺帅的么。” 顾惜诺只当什么也没听到，一头向内走。 易冰却冲着那人笑笑，心底隐约带一点高兴。 两个人进了酒店大厅，才发现大厅内颇为热闹，招待室那一边，熙熙攘攘，很多女孩子在压抑着尖叫，顾惜诺本是要走过去的直到电梯那边的，见了这一幕，心头想到方才经过的那两个多嘴之人所说的话，便停了步子。 身边易冰来到，他个子高，遥遥一看，惊喜说道：“惜诺，果然是顾声华在那里呢，我看到了，惜诺，你要不要过去看看？”双眼放光。 顾惜诺一听，本能的想说“不要”，可是不知怎地，竟没有吱声。 易冰再怎么不同，到底也是个青春期的孩子，欢喜说道：“惜诺，顾声华这个人很不错，咱们班的女生几乎都迷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要不要去要个签名啊，呵呵。” 他是想过去的，可是他本身带一点倨傲，又不肯在顾惜诺面前表现出自己很追星，免得显得幼稚，所以只是试探，问顾惜诺的意见。 顾惜诺自然听出易冰话里的意思，可是她怎么方便过去？只好勉强咧嘴一笑，说道：“易冰，我有点不舒服，不如你去那里要签名，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吧。” 易冰听顾惜诺这样说，半是惊奇意外半是高兴，惊奇的是顾惜诺居然不喜欢顾声华，高兴的是她肯在这里等自己去要签名，说明她对此也是不反感的，当下答应一声，高高兴兴掏出相机，跃跃欲试说道：“惜诺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啊，能拍两张就太好了。”脸上的笑怎样也掩不住。 顾惜诺见素来以一副潇洒姿态出现的易冰在哥哥面前也表现出如此的热情来，面上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若非此刻她心头震撼恐惧未退，早就开起玩笑来了，此刻只能带着浅笑，目送易冰长腿加速，向着顾声华那边而去。 可是一颗心却空落落地，塞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 22 影迷 顾声华今天本是没什么安排的，只因昨夜的一场魔障，他不得不向顾惜诺撒谎，反让易冰陪她逛街。 顾惜诺走后，顾声华独自一人留在酒店。正心烦意乱里，经纪人小强哥却打电话来，说是有一群影迷在底下徘徊，小强哥认得有几个是前些日子跟顾惜诺一起去探班的，当时他答应过这些女孩子要给她们安排的，当下打电话问顾声华有时间见见这些人不。 顾声华想起跟顾惜诺在片场相见情形，一刹那黯然伤神，当下打起精神来，略微收拾了一番，随意穿了点便装就下来了。 而自他出面之时，酒店已经准备了场地，招待那些闻讯而来“组团”探望顾声华的影迷，消息传开，有些酒店的住客亦闻讯赶来，虽然说那招待室够大，一刹那也已经爆满。 易冰赶来的时候，顾声华已经签了大半的名，又跟大家简单讲了几句话，合了团体照，饶是如此，现场依旧闪光灯不断，都是在影正在签名的顾声华。如此盛况，好像是一场临时记者招待会。 幸好小强哥管理有序，而影迷们也素质过硬，虽然酒店只是派出了两个保安约束，但是这百多人在一起，竟也没什么乱子。只是偶尔会有压抑的热烈尖叫声传出来，场面是一种叫人心潮澎湃，也会随之被感染的热烈，空气里都是粉红的分子在浮动。 易冰见状，便站在原地拍照，幸亏他人长得够高，而现场多数都是女生，大概也有十几二十个男人，有几个是陪着女朋友或者女儿来的，易冰到底也是从小被众人捧着习惯了的，见了顾声华虽然也激动万分，却也没有在众女生面前就扑上去，于是站在边上拿着相机跟大家一样不停地拍。 顾声华签了几个名，抬起头来向大家打招呼，他今日随意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笑容温雅动人，目光熠熠的，又清爽又高贵，风范卓绝。举手投足，登时又是一片尖叫之声。 易冰啧啧赞叹，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追星。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顾声华主演的影片，实在迷人，但漂亮是漂亮，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没想到竟有“亲密接触”、见到真人的一天。 如今近距离看这男子，更觉得此人格外撼动人心，周身裹着一层光般，一抬头一蹙眉间，那淡淡的目光无心的动作，都叫人看的呆呆转不开眼，真真是个天生当偶像天王的料。 易冰深深了解校内那些女生为何如此迷顾声华了，日后若是将今日奇遇同她们说起，必定羡慕死一大片人吧。 他想的得意，便露出笑容，又回头看一眼身后顾惜诺，心中不由地又想：“惜诺果然是特别的，见了这样的超级美男子，大众偶像，居然会无动于衷。” 他这样一回头看，却略微一怔，见顾惜诺坐在大厅那一边的沙发上，也正怔怔地向着这边看，却不是看着自己，她的目光有点空，又似乎迷惘，却又带着丝丝柔情蜜意，好像在想什么事情，又或者看着某个他看不到的人…… 易冰转头的这一瞬间，那边顾声华便见到了这个男孩。 易冰当然做梦也想不到那日在街头望见的跟顾惜诺在一起的男子，就是现在的顾声华。 可是顾声华自然是认得易冰的，易冰给他的印象格外深刻，企鹅头像上见过，街头上也见过一次，那男孩子沐浴在阳光之下，温暖之极，耐心而欢喜的望着诺诺的样子……他隔着出租车玻璃窗看的鲜明又心跳。 可是……他不是陪着诺诺出去了么？怎么竟在这里？顾声华一惊之下，目光向着周围一瞥，并没有见到顾惜诺。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亦或者诺诺不肯跟他在一起，所以不欢而散了？ 顾声华担心之下，双手按着桌面挺身而起，向着易冰那边看过去。 周围的影迷们没发现什么端倪，倒是小强哥发现不对，顾声华双眉微蹙，目光之中透出重重担忧。小强哥立刻走到顾声华跟前询问。顾声华看了易冰一眼，低声对小强哥说道：“那男孩陪着诺诺的……” 小强哥心领神会，知道顾声华定然是在担忧顾惜诺，就说道：“放心交给我。”顾声华才重又慢慢坐下。 这边小强哥往后一退，看人不留意就快速走到易冰的面前，招呼了声：“嗨！” 易冰认得他是顾声华的经纪人，不由地停下了拍摄，惊讶地望着他：“你……你好！” 小强哥笑着问道：“小顾的影迷多数都是美女，没想到也会有小帅哥。” 易冰放松下来，笑着说：“我是路过的，不过很喜欢顾先生的戏呢。” 小强哥问道：“是自己一个人吗？” 易冰摇摇头：“我还有一个……朋友。” 小强哥眨眨眼，好奇似的问：“为什么没有跟你朋友一起来呢？” 易冰见他谈吐和蔼，只当他是关心影迷的数量随意问问，便微笑回答：“她有些不舒服呢，所以没有过来，在那边等着。” 他的头一撇，小强哥仰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坐在原地的顾惜诺。 “啧啧，很漂亮啊，是女朋友吗？” 易冰有些腼腆：“呃，还不是……” 小强哥哈哈一笑，又略微谈了几句，才转身回去，走到顾声华身边，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汇报。 顾声华听说顾惜诺在外面，略微松了口气，一听到她不舒服，顿时开始焦急，表情就开始心不在焉的。 小强哥也知道他坐不住了，便拍拍手令大家安静，说了几句话后，大家集体又拍了几张照片，易冰知道顾声华要走了，机不可失，又因方才小强哥主动找他说话，他便忍不住抛弃矜持，便冲过去，请小强哥帮忙替他也跟顾声华拍了几张。 顾声华停了步子，近距离看看这男孩，笑着点头。 易冰拿着相机，喜滋滋的回去，却见顾惜诺还乖乖坐在那里，易冰献宝一样拿出相机倒回照片给顾惜诺看，赞不绝口：“惜诺，你看，我有跟顾声华合影，他可真帅，果然不愧是美男子，而且人超好的，刚才我去要合影，他笑着一口答应，一点架子都没有。” 顾惜诺探头来看，见照片上足有十几个人，易冰站在边上，顾声华人在中间，他如众星拱月一般的被众人围着，双眸湛然，嘴角笑意微微，令人沉醉。 相比较之下，易冰到底是青涩稚嫩，可这哪里是合影，这么一群人…… 饶是如此易冰竟这样满足，顾惜诺忍不住笑笑：“你怎么没跟他单人照一张啊？” 易冰呱呱说道：“本来是可以的，可那里那么多人，能抢拍到已经不错啦，幸亏那个经纪人好，不然的话，连这个也没有，不过惜诺，你是没有过去，你要是过去，我就可以给你跟顾声华一起拍了，要是拿回去给我们班里的女生看，一定会羡慕死她们。” 此事若是别的话题，顾惜诺定是没兴趣的，然而是有关顾声华的，她便也笑了笑，说：“我才不要呢……” 两个人说了几句，忽然之间有人叫道：“小诺！”声音清脆而陌生。 顾惜诺忍不住抖了抖，竟似被吓了一跳，经历过温北瑜的突然出现，她的神经意外的敏感。 易冰转过头看，却望见有几个打扮的很精致的女生正向着这边走过来，有一个长头发的瞪圆眼角：“啊，果然是小诺！” 顾惜诺这才看见来人，心底略微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原来这几个走过来的，就是那天顾惜诺刚到西安之时，误打误撞跟着她们去探班的几个顾会的人，没想到她们还记得她，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又遇到。 “小诺！”女孩们认出顾惜诺，便围了上来，“你刚刚怎么没去？我们都跟顾老大合影了，真是，这么好的机会，小强哥特意安排我们去合影的，小强哥真义气，说给我们安排就真安排了，幸福……” 顾惜诺看她们一副陶醉的样子，忍不住也捂住嘴笑。 女孩子们看着易冰，又有问：“小诺，这是……” 顾惜诺说：“这是我同学。” 易冰款款大方自我介绍：“你们好啊，我是易冰，容易的易，冰水的冰。” “哈哈，看起来可不是冷冰冰啊，很阳光啊，帅哥。”女孩子们叫起来，“你是小诺的男朋友吧？” 易冰咳嗽一声，偷眼看顾惜诺。顾惜诺说道：“不是啦，不是……” 女孩子们哪里肯听，有人便说：“咦，方才你有跟小强哥在说话，小强哥跟你说什么啦，你们很熟吗？” 易冰见她们很紧张很好奇的望着自己，心底颇有些得意，现场那么多人，他又是个陌生的脸孔，小强哥却只对他一个人聊了那么长的天。 顾惜诺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也看向易冰。 23 欲别 易冰见顾惜诺也看向自己，更是高兴，便说道：“也没什么，我本是不认得小强哥的，不过他说顾迷里面大多是美女，没太有……咳咳，没太有男生啦，所以跟我随便聊了几句。” “这倒是，你是哪里的？跟小诺一样是青市的？不如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活动，大家好联系，小诺，你的电话也给一下吧，假如下次有探班合影的好机会，我们一定通知你啊。” “是啊，天下顾迷是一家。”少女们热情洋溢。 易冰见状，虽然不是铁杆的顾迷，不过也大方的交流了一下号码，顾惜诺本是不想这样做的，不过骑虎难下，大家都很热烈看着自己，于是便也将自己的号码报了出去。 女孩们交流完毕，又如愿以偿见了心头的偶像，便兴高采烈出去吃饭，临去的时候还招呼易冰跟顾惜诺，顾惜诺只说自己不太舒服要去休息，反推易冰去，易冰本来就是开朗的性子，喜好结交朋友，再加上女孩子们的热烈邀请，送顾惜诺上电梯之后，便也跟着一起去吃饭了。 顾惜诺站在空荡荡的电梯之内，隐隐约约觉得有点晕眩。 从见到温北瑜，到此刻，她的心七上八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害怕，担忧，交织错综，想早点见到顾声华，却又怕见到他，见到他的话，要不要将温北瑜的事情说出来？ 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会看到温北瑜的双眼，他明明没做什么，却将她吓得六神无主。 那男人身上有一种气场。 踏出电梯的瞬间，顾惜诺立刻接到了顾声华的电话，问她到了哪里，并要她快些回来。 顾惜诺告诉自己出了电梯，很快就到，脚下拐弯，电话还没有挂掉，那边顾声华的房门刷地一下打开，顾声华笑吟吟地站在门边：“好快。”才挂了电话。 顾惜诺呆呆看顾声华。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顾声华打量着她，果然见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一皱，“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吧？” 顾惜诺本来担惊受怕，想跟顾声华说出真相讨个办法，但是此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目光几度逡巡，望着顾声华比之以前消瘦的脸，望着他额头上尚未愈合的伤口，望着他关切着急的双眼，顾惜诺把所有慌乱压下，只是笑笑，默默地伸出手来，将他的身体抱住，低语：“哥哥，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了。” 顾声华一怔，而后伸手轻轻摸摸她的头。 从中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顾惜诺什么也不做，也不肯出去玩，只是赖在酒店里跟顾声华呆在一起。 她大部分时间在睡觉，起身后就看看电视，间或上上网之类的，安静的出奇。 顾声华察觉她不对头，一再追问，她也只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水土不服，让他不要担心，直到被追问的急了，竟然二话不说扑了过去，将顾声华抱住。 起初吓了一跳，问来问去，丫头却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很喜欢他之类。 顾声华笑，觉得顾惜诺十分的依赖自己了，他心底并不抗拒这种依赖，先前他大多时间忙于拍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有三百六十天是在外面度过的，除了一开始两个小家伙相依为命的日子，剩下的这些年他几乎都忙得跟无头苍蝇一样，钱逐渐的多了起来，——这是他的目的，赚更多的钱，好好的照顾诺诺。 可是人在圈中，有各色的身不由己，渐渐地物质越来越丰富，他跟顾惜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一直演变到如最近这般，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是靠着几条苍白无力的短信，还都是他犹豫再三筛选再三之后小心翼翼发送的。 她越长大，他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他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生怕惹恼她不高兴，所以索性说的更少。其实他心中最怕的是没有照顾好她，最初投身娱乐圈也是为了这个，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着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这几年来顾惜诺一个人在家中，自己照顾自己，对他的想念牵挂担心以及偶尔的怨念，顾声华全然不知道。 他是打心底里不想如此，但是……仍旧是那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一次顾惜诺到西安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而顾惜诺在他面前百般依赖毫无“隔阂”，也让顾声华又惊又喜，原来诺诺还是以前的那个诺诺，会依靠自己的，会心疼自己的，会抱着自己叫哥哥的那个小女孩儿。 他格外珍惜跟她相处的每一寸时光，甚至希望老天将时间定格在这个时候，这个甜蜜圆满的时候。 但是另一方面，顾声华的心底，某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也存着一丝不安。 尤其是昨晚之后，他忐忑不安，所以不惜编造理由，推顾惜诺到易冰的身边去，是，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怕，怕有朝一日会失去顾惜诺，但是她是个如花儿一样的女孩子，正在成长，她含苞待放，自有人爱不释手，她有她的美好人生，他只是个负责撑伞替她挡风遮雨守护着的角色，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资格，他不能做任何亵渎他们之间感情的事，而她也该有她自己的轨迹，有合适的、能够堂堂正正同她在一起的人，如……那个易冰一般。 阳光无敌的美少年，且又情深一片，虽然未来尚不知如何，但是这一段，是诺诺必须要有的经历，无论是甜美的或者滋味莫名，需要她自己去判断。而顾声华所做的，就是保证那个易冰是个好人，是个能同她走在一起的人配同她走在一起的人，将有可能发生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才是他顾声华应该做的。他不是个拦路虎绊脚石，他是……守护者，是顾惜诺，——他最疼爱的妹妹的守护着。 “哥哥，明天你再陪我一天好不好？”顾惜诺趴在床上，眼睛望着顾声华的方向，问道。 顾声华正拿着一本书在出神，闻言说道：“怎么了？明天你不出去玩么？” 顾惜诺说道：“不啦，不玩了，乱走有什么意思？感觉很累，不如好好地休息下。” 顾声华扭头看她：“你不会是跟易冰吵架了吧？” “不是，”顾惜诺微微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我要同他吵架，他也不会吵的，哥哥，我只是想……你明天不要出去好不好？” 顾声华沉吟不语。 窗外天色已经微黑了，方才跟她说要带她出去吃饭，她都一口拒绝，他只好吩咐酒店送了东西上来，本来她很喜欢吃东西，可是这一次，却只是稍微吃了一点点，顾声华劝，她便恹恹说自己没有胃口。 自从中午回来之后，她半步都没有再踏出去房间去，顾声华不由地觉得奇怪。 “哥哥……”顾惜诺见顾声华不答应，便翻身起床，坐在床边上，望着那边在沙发上的顾声华，愣愣冒出一句，“我想……我后天就回去青市了。” 顾声华一惊，手中的书“啪”地一声掉下来，落在地毯上，他顾不上去拾起来，“诺诺，你说什么？” 人也从沙发上站起来，仓皇到顾惜诺跟前。 顾声华意料不到，事实上是自她来了，他几乎就没想她离开，这日子绵软甜蜜，该如悠长假期一样，他做梦地想该一直继续。 顾惜诺半低着头，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同顾声华相碰：为什么这么快？不得不快……她在这里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一想到温北瑜那双眼睛，她就不寒而栗，隐隐约约，女孩儿的第六感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必须离开，就算她也不想离开。 “诺诺？”察觉她的走神，顾声华轻轻叫一声，伸出手指，略微用力，将顾惜诺的下巴抬了起来，让她跟自己四目相对。 24 抱着 伸出手指，略微用力，将顾惜诺的下巴抬了起来，让她跟自己四目相对。 蓦地他镇住，顾惜诺的眼睛里蕴着一层的泪，摇摇欲坠，她微微动了动，眼泪便劈里啪啦掉下来，有一滴落在他的手上，冰凉，滚烫，分不清的极端感受。 “怎么了？怎么了？”他最见不得的，是顾惜诺的泪，刹那心酸起来，慌里慌张的问。 顾惜诺吸了吸鼻子，说道：“哥哥，我只是想跟你多一些在一起的时间，你就不能答应我吗？” 顾声华凝视着她，蹲下身子来，握住了她的双手：“我当然答应，诺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明天我不出去，就陪你在一起，可是你……你不要后天就走……这么急好不好？” 顾惜诺望着顾声华，心底有个声音大声在叫：我当然不想就这么快走，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留下来，但是…… 她让自己硬起心肠来，说道：“不行的哥哥，我……我回去还有事，我明年就要高考了，假期里报了好几个班，这两天来这里，也已经旷课了，我……我不能落下功课的。” 顾声华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概念，顾惜诺轻而易举找到借口，他知道小孩子有时候会看重些不太重要的东西。 他无法反驳，只是蹙着眉看她：“诺诺……你知道用功是好事，可是、可是哥哥……舍不得你……” 顾惜诺急忙垂下眼皮，无法再看顾声华，也无法再同他说话，她怕，忽然很怕，怕自己一下子就会忍不住放声大哭，然后将自己遇到温北瑜的事情同他说出来，可是他定会很担心吧？ 顾惜诺猛地将顾声华推开：“我去洗个澡！” 她拔腿向着卫生间跑去，不管身后脚下一个趔趄，愣愣地站在原地的顾声华…… 将卫生间的门死死的关上，水也开到最大，顾惜诺双手捂着脸，尽量忍着大声，眼泪却再无遮拦，汹涌奔流而出。 顾声华察觉顾惜诺的眼睛红红的，顾惜诺只说自己在热水里泡了太久的缘故。 顾声华一直心头不安，他隐约感觉顾惜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可是又不敢再问。 顾惜诺洗了澡，换了睡衣，慢慢地爬上床。 顾声华却始终都坐在离床不远处的椅子上，头顶璀璨的灯光照的他的脸如许精致，有种恍若看画的感觉。 顾惜诺抬头看看他：“哥哥，你还不睡吗？” 顾声华微微一笑：“诺诺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顾惜诺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再出声，侧着身子，缓缓地睡了过去。 顾声华在原地坐了许久，也不知几个小时过去了，他才起身来，走到床边上，在自己的那一边，望面前的顾惜诺的睡容。 娇嫩的肌肤上，泛出浅浅的粉红色，因为洗过澡，嘴唇带着一丝亮光，像是带水樱桃一般，长长的睫毛垂着，一动不动，眼皮有点儿肿。 顾声华怔怔地看了许久，才缓缓地上了床，他本来是背对着顾惜诺的，想了一会儿，慢慢轻轻地转过身来，却仍旧睁着眼睛，看对面的她，入魔一样。 毫无意识之中，顾惜诺的眼睛微微动了动，顾声华没有防备，就看到顾惜诺睁开了眼睛，看向对面的自己。 他一惊，心虚到极致，本能的想要后退或者起身，却不料顾惜诺轻轻叫道：“哥哥……” 她伸出手来，捉住了他的手。 顾声华的手微微一抖：“诺诺……你……”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那么渺小，在这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之下。 “抱着我好不好？”顾惜诺轻声问道，很平静的声音，她已经平静下来。 “诺诺……”顾声华意外，且犹豫。 “哥哥……抱抱我吧……等后天我走了，我们就很少再有这样的机会了。”顾惜诺安安静静的说，一眼不眨的看着顾声华，执着的，像是要把这个人藏到眼睛里去。 顾声华心头惶惶不安起来。 “诺诺，别这么说……”他不知要说什么好，顾惜诺说的……是真话，他很少在家，就算以前在，跟顾惜诺各有房间，也从来未曾有过这样亲昵的举止。 她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任性天真的小孩子，在要求他给予一个关怀的拥抱，他为什么要拒绝？难道是因为他心底那一丝丝的不可告人不见天日？ 顾声华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一笑：“那哥哥抱着诺诺睡吧。” 他看着天真无邪的这张容颜，声音里带一点小小撒娇，一如多年之前。 他的鼻子忽然就酸了，在一瞬间非常痛恨自己。 顾声华伸出手来，一手抱着她，一手放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诺诺乖，睡觉吧。” “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顾惜诺要求说道。 顾声华问道：“你要听故事？听什么样儿的？” 顾惜诺说：“我也不知道，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哥哥，我只是想听你的声音，你说什么我都很喜欢听。” 暖意在顾声华心底慢慢地爬行，轻笑，故意说：“那……我给你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嘻……”顾惜诺笑了笑。 顾声华望着她乍然绽放的笑容，她总算是笑了，自从中午回来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怎么了，嫌老套吗？”顾声华也跟着哈哈一笑。 她抓了抓他领口衣裳，分辩般急忙说：“不是，我喜欢，你说啊，我最喜欢听王子拯救公主的故事了。” 顾声华见她的样子，很是可爱，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家伙……”一瞬间似乎真的又回到了那一段她还很小，两个人流离失所只能挤在一张小床上他抱着她入睡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故事都已经讲完了，搜肠刮肚的也都讲完了，如今她还要听。 “快说嘛。”顾惜诺催促。 顾声华只好开讲：“从前，有个王国……” 白雪公主的故事讲完了，便又开始讲阿凡提，阿凡提的故事讲完了，三个和尚又出现了一次，从古到今，中外的小故事他滔滔不绝的说着，竟然也不觉得口渴。听了千百遍的故事她仍旧听着，听的其实不是故事，是他的声音。——百听不厌。 “哥哥你怎么不讲你演的那些电视剧呢？”顾惜诺小声地问。 “你又不爱看……”顾声华望着怀中越来越精神的人，故意做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来。 “我就是不要看嘛，那不是你。”顾惜诺嘿嘿一笑，钻入他的怀中，舒心地蹭了蹭。 像是小猫依偎在怀中一样，却更温暖。 顾声华心头漾起幸福的感觉，说道：“不看就不看吧，诺诺说什么都是对的。” 顾惜诺仰头看他，大眼睛眨了两下，忽然又说道：“哥哥，说起来，我们很少有合影呢。” 当初自己的那些同学，对着顾声华新挂起的广告牌大拍合照“望梅止渴”的样子，她忽然想起，忽然想要。 顾声华一怔：“那明天，等我让小强替我们照好不好？” 顾惜诺笑笑：“好啊好啊，你要记住哦。” 顾声华答应，又说道：“其实我拍的那些剧……不是偶像剧就是打打杀杀的古装，或者探案之类的，有的就太过……，你还小，听了会胡思乱想的，有的就太可怕了，你听了会做噩梦的。” 在他心中，或许她总是那个八岁的小女孩，最喜欢听的就是白雪公主睡美人……最凶残的只是阿里巴巴跟四十大盗……那种故事吧？ 顾惜诺伸出手，抱在顾声华腰间：“其实我不怕……我也不会胡思乱想的，你要是喜欢就跟我说，我也想……多了解一些你。” 顾声华垂眸：“诺诺……哥哥对不住你。” 顾惜诺摇摇头：“胡说什么呢，你对我很好。” 顾声华说道：“这些年来……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哥哥……” “哥哥你已经很辛苦啦，我知道的，你也是为了我好，而且经常不在家又不是你愿意的。”顾惜诺说道，身不由己，这叫做身不由己。 她已经懂得。 而她越是懂事，他就越是心酸。 一手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右手臂越过她的头，略贴在那里，如护卫状，顾惜诺蜷缩着身子窝在他的怀中，一如她小时候他抱着她睡觉的模样。 顾惜诺留在古城的最后一天，顾声华果然如他所说，陪她呆在酒店。本以为她会让自己带着出去游玩，毕竟，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一些有名的景点，却没有看到，顾声华心头疑惑，又觉得愧疚。 “诺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声华试着问。 虽然她总是微笑的样子，并不像是不高兴或者怎样，但是他怎会察觉不到？她的微笑背后，有东西。 顾惜诺摇头，被问的久了，就带笑说：“我只是想到要走了所以舍不得哥哥啊。” 有时候她是最坦白的孩子，七情六欲，一举一动，什么也遮掩不了，也不想遮掩，有时候却让他如此的头疼，就好像一块顽石，他看不透她心底究竟想着什么，一刹那就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两地分隔的时候……顾声华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不能直截了当的深入，他可以在各种影剧里头扮演或惊才绝艳或谈笑自如或多情痴情或颠倒众生的种种角色，且无一例外刻画的入木三分淋漓尽致连最苛刻的影评都被征服……但是面对自己最爱最在乎的人，他，没有办法。 25 搜查 顾声华拿着书，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椅子在窗户边上，明亮的阳光透着玻璃窗户照进来，他的轮廓如此的鲜明而柔和，他本就不是个明玉般的男子，此刻垂眸看书，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上，静坐如画。 顾惜诺双手放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微微低着头似乎也在看屏幕，然而那双眼却抬起来，越过笔记本的屏幕，看向那后面的顾声华。 他的一点动作，一颦一笑，她都看的清清楚楚，他轻轻的翻书，发出“哗啦”的一声响，好像是手指搅乱了阳光的湖，些微的声响跟光线的变化，尽数落入她的耳中跟眼底，而后长埋在心。 明明只是短暂的离开，以防万一而已。为什么却好像从此要隔离一辈子？顾惜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底为何会觉得这样悲戚，这种软弱简直不像是昔日的自己。难道是跟温北瑜的不期而遇太过震撼？不……他只是认出了她，那又怎样？难道他还会找到她么？她心底侥幸的想，但是另一方面，却果断的下了决定，古城，已经不能再留下去，以防万一。 似乎是身为女性的直觉，顾惜诺割断心底对顾声华的留恋，也不顾他的挽留，绝意要返回。 顾惜诺收回目光，望着屏幕上跟易冰的对话，神思茫然。 “你真的要回去吗？”易冰惊讶的问。 “嗯……我明天就走。” “那好，我跟你一起走。”完全没有犹豫，易冰说道。 顾惜诺有点惊讶，嘴角扯了扯，他疯了？好不容易来了，才玩了两天就走，飞机票很便宜吗？ “不要啦，你留在这里，多玩两天吧。” “不，惜诺，我跟你一起，你什么时候走？我去订票吧。” “易冰……你不用这样的。”她忽然有些语塞。 易冰好像真的是个不错的男孩，起码现在，一切以她为中心，无怨无悔，顾惜诺毕竟是个青春期的女孩子，说是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心底微微有些感动。 那边易冰发来一个可爱的笑脸：“没什么，再说，若没有你在，我自己一个人也玩的没意思，城就在这里，不会跑了，以后再来也是可以的啊。” 顾惜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忍不住也嫣然一笑。 而与此同时，那边貌似看书的顾声华，却望着电脑前的顾惜诺乍然绽放的笑脸，一刹那惘然了。 她笑了，对着电脑笑了，那边同她说话的人是谁，顾声华猜得到，一刹那，顾声华的心底，有一些些的小小刺痛，有个想法像是虫子一样从他的心底钻出来：诺诺为什么急着要走？那天为什么那么匆忙的回来，对着自己的时候，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却不吝啬对电脑那边的人…… 难道说……诺诺她……她……她对那个易冰，产生了感情，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回去青市吗？ 顾声华眉头微蹙，眼中黯淡光芒一闪而过，他不忍再去看那个美好的笑容，缓缓地低下头去仍旧看书。 而就在这一刹那，顾惜诺抬起眼来，望向顾声华，却正看到他低着头，似乎安静而心无旁骛看书的模样。 阳光暖暖的洒入，像是金色的地毯，铺在地面之上，室内一片静谧，偶尔有他长指翻书的声音，也有她轻微打字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声响，他们两个，同处一室，看似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侵犯，然而目光屡屡试探，却总是刹那错过，偶尔的交会之后，也只当普通的一瞥，仅仅报以冠冕堂皇滴水不漏的笑容，而后转过头去。 所谓的，最亲密的陌生人，或者，就是如此了吧。 顾惜诺定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顾声华本是要他乘飞机的，顾惜诺坚决不同意。顾声华追问原因，她的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神色，旋即笑笑说：“我恐高啊。” 她虽然对于太高的地方有点小恐惧，但不至于对于坐飞机如此抵抗，顾声华情知她另有原因，不过她不说，他也不再追问。他就是这样的个性，恬淡如水，同时对顾惜诺怀着尊重，不想刨根问底惹她厌烦，他给她足够的空间，给的甚至太多。 顾声华问她的那一刹那，顾惜诺冲到嘴角的那一句话，硬生生地给堵了回去：“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离开的那么快而已……” 所以选择了火车，以一种慢吞吞的方式，离开。 幼稚的，孩子气的想法，却是她的心底最真实的感觉。 顾声华自是不知道的。 那边，易冰本是乘飞机而来，听说顾惜诺要坐火车回去，立刻奋不顾身也报了名，顾声华看到大厅内颇为阳光的男孩一脸笑迎接顾惜诺，像骑士见到公主般恭敬欢喜，他的心，半是痛半是放心。 若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他只能放手，顾惜诺不再是那个没有主见总是依赖着他的柔弱小女孩了，她会破茧，她会腾空，她有自己的精彩，也有自己的忠心骑士，哄她绽放笑颜，虽然他顾声华已经是最忠心无法替代的那个。 顾声华不便出面，只好送顾惜诺下电梯，顾惜诺不要他再送，顾声华总是舍不得，几度犹豫，终于还是冲出电梯。那边顾惜诺拖着箱子，带着自己的纪念品跟小包向前走，易冰快速跑过来帮忙，接过她手中的箱子。 顾声华脚步放慢了，墨镜后的双眼只盯着那个娇小的人影看，看她仰头同易冰说话，看她微微一笑，看她缓缓摇头，好像世界都静止，只剩下他眼中的她。 墨镜后的双眼，骤然湿润。 忽然周围有一阵骚动：“那是顾声华吗？” 顾惜诺身边的易冰一开始并没有听到骚动，最后向着那边一瞥，眼中露出惊喜表情：“惜诺，是顾声华呢！哇，又见到他了！” 顾惜诺怔了怔，想回头又不敢回头，心底有个声音在叫：为什么要出来呢？早告诉你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几分埋怨，几分心酸，最后终于没有回头去看。 易冰见顾惜诺神情冷淡，也缓缓地打消兴奋的心思，只说：“惜诺，我先前傻了，没想通你居然跟顾声华住一间酒店，不过可惜你不喜欢他。” 谁说不喜欢？顾惜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易冰心底却高兴地想：幸亏你不喜欢，不然的话…… 身为男性的自尊，他将自己稍微同顾声华比了比，结果是他不敢面对的。心底只是喜滋滋的想：“一百个女孩儿，会有九十九个喜欢顾声华，幸而诺诺是剩下那一个，哈哈。” 两个各怀心思，并肩出了酒店。 而与此同时，在酒店的大堂处，两个警察回头去看：“咦，是顾声华，他住在这里啊？” 另一个说道：“真是运气，竟然能看到明星，要不要去签名？” 先前那人笑道：“你疯了，我们是有任务的，你小心点！这一次上面要求的非常严格，找不到人，想必不会给我们好受。” 两个警察低低说道：“也不知道那姓顾的小妞是什么来头，居然要全市搜查，也不像是犯案了啊……” “这算什么，听说也已经监控了机场，挨个查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旅客的，那位来头很大，咱们西市的头头都得乖乖听话，懂吧。” 对面大堂小姐正好查完，带着完美的微笑自电脑边抬头：“两位，我刚才查过了我们的电脑记录，并没有一个叫做‘顾惜诺’的小姐入住。” “查清楚了？”警察追问，目光犀利，全无方才私下谈笑之态，沉声说，“是很重要的人。” “嗯。”小姐又扫一眼电脑，确认说道，“我们店内目前还只有一位姓顾的客人，就是那一位……” 两个人回头，却见被人群围住的顾声华。 26 温局 两个警察打量顾声华的时候，门外，门童招了计程车，易冰兴冲冲上前，将箱子塞进后备箱，又快手快脚替顾惜诺打开车门，等她进去坐定了，才关上车门，跑到另一边开门钻了进去。 门内门外，似两个世界，透明的玻璃门闪了闪，顾声华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穿过玻璃门跟出租车的玻璃窗，惊鸿一瞥最后看了一眼里面的顾惜诺，却正对上她向着里面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之中，太过复杂，隔得太远，顾声华无法解读。 但是顾惜诺却一眼就看出了顾声华眼中的无限牵挂，他双眉蹙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悲意，让她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幸而车子启动，带着顾惜诺，缓缓离开。 顾声华绝望的闭上双眼。 就在顾惜诺的影子从跟前消失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忽而碎裂的声响，就算是知道她有人陪伴，就算知道她必将走向她自己的天空，他在这一刻，却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内心所想的：他不愿意，他不愿意亲眼所见这一幕，他更不愿意放她离开，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自私一点的话…… 他宁可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寸步不离自己的身边，让她守在自己的身边，让她的轨迹，跟自己的路合而为一，永永远远，生生世世。离开，是如此惨痛让人无法承受，顾声华一低头，眼中有东西落下，他惊而察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小强哥将热情的围观群众们劝开之后，望着一刹那形容憔悴似几千年的顾声华：“诺诺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顾声华只觉得身心俱疲，顾惜诺的离开，似乎将他的魂魄精神也都带走，他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小强说道：“好了，女孩子总是这样的……小顾，别太伤心，这部戏拍完了，我给你几天假，你回去看诺诺怎么样？”他极力安慰伤心的顾声华，自顾声华出道就跟他在一起，若说世界上有人懂得顾声华的心思，那个人就是小强。 顾声华不愿别人担心，更不愿自己悲伤外露，只好点点头，打起精神说道：“好的。” 就在同时，两个警察自他们身边经过，两人的目光都落在顾声华身上，碍于身着制服所以不愿上前，错身而过的瞬间，顾声华隐约听到一句：“可惜他是个男的……” “可惜他是个男的”，这句话有多种解释方式。也不是没有人这么说过的：长的这么漂亮，可惜是个男的…… 娱乐圈极为复杂，甚至更多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都有。 只不过这话从警察嘴里说出来，有些怪，然而顾声华什么光怪陆离没有见过，何况当时心不在焉，他便没有留心。 两个警察走出门去，继续向下一家搜查。 顾惜诺处于一点点私心，选择坐火车，竟然误打误撞的避开了温北瑜的天罗地网。 等到温北瑜下令彻查所有火车站汽车站的监控之后，在筛选了近百个“嫌疑人”后，从火车站候车厅找到顾惜诺，已经是十三天之后。 温北瑜望着屏幕上静静坐在候车厅的那个女孩子，她半低着头，显得极为乖静，不知为何，那样单薄的影像，又隐隐地透出几分悲伤之意来。 温北瑜一眼不眨死死盯着照片上的顾惜诺，面上虽然平静如昔，暗地里却一阵阵难以压抑的心潮起伏。 在顾惜诺旁边，那个总是对着她说话的男孩，他一眼认出，就是当日在不期而遇所见之人。 火车站的领导亲自前来，诚惶诚恐：“这个女孩跟男孩是十四日上午十点半走的，要的是去青市的车票。” 青市？ 温北瑜挑眉：很好，是在遇到他之后的第三天走的，她竟然如此躲着自己么？为什么？ 只是…… 温北瑜心念一转，为什么还在西安耽搁了一天？如果是受了惊或者怕了他，不是该立刻就走的么？ “查遍了么？酒店内都没有她的入住记录？” “是。那个叫易冰的男孩子倒是查到了，只不过，那女孩并没有跟他住在一块。” 温北瑜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却又在心底有一丝的不安：既然找不到入住记录，恐怕她是跟别人一起住的，所以用同一个人的名字开的房间，但是……如果不是那个陪在她身边叫易冰的男孩子，又会是谁呢？ 温北瑜皱起双眉：“如果没有那个人还罢了，万一真的有那个的话……而那个人……又是不是当初带走诺诺的人？”想到当初那个将顾惜诺从自己横刀带走的人，温北瑜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温北瑜主动要求外调。 消息散开，在京中引发轩然大波。 这年头，别说温北瑜这些土生土长的京派子弟，就算是外地的官宦二代，但凡有些能耐的，谁不愿意向着京中调？ 这道理如此简单，就算是在古代，要升官发财，往往是先调到京师再升迁，但若是送出京去，除了刚刚考上状元外派之外，多半就是贬官流放。 温北瑜出身显赫，人又争气出众，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无人不知，他天生雷厉风行的个性，身份虽然特殊，却并非是一步登天空降下来的，身后都是实打实的功劳政绩，再加上他的出身，仿佛如虎添翼……几乎人人都以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鉴于他活动的领域，便又许多人猜测：温北瑜恐怕要成为我国最年轻的某位局长了。 不料，温北瑜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要求外调。 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以为温北瑜的脑袋是不是突然被什么撞了，又或者发生了什么大家所不知的狗血八卦内情，高层中的人纷纷打听温家是否出了事，一些本就羡慕嫉妒恨的人更是满心充满了恶意的推测，一时各种谣言满天飞。 就连温君纶都不理解温北瑜这个突然的决定，只要他留在京中，提升指日可待，他忽然要求去那个沿海的城市……虽然那地方的确繁华富庶，环境也不错，但他毕竟是土生土长的京中子弟，忽然去那里……诸多麻烦不说，这简直相当于变相的屈尊降贵。 最为此感觉高兴的是温老爷子。温老爷子为此特意同温北瑜长谈了一番，温北瑜的借口都是些冠冕堂皇的，什么历练啊，什么为人民服务啊，什么……什么什么，统统正气凛然，毫无私心，让人为其高风亮节而感慨。 老爷子很欣慰温北瑜能有这样的心胸志向。并且表示同意。有了老爷子的支持，温中道也不再说什么。老爷子向来是家中的说一不二，而且具有非凡的眼色。 温北瑜的外调就此一锤定音，正好的是，青市的公安局长已到退休年龄，温北瑜便顺理成章成为了青市警界的一把手，虽然空降局长对于青市来说无疑是极大的一个爆发性消息，但在听说了这位局长的背景之后，无人敢再乱嚼舌头，一方面是因为温北瑜的出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的资历，警界范围之中，有谁没听说温北瑜这位青年才俊大名的，简直枉为警界人，温北瑜人没有到，已经有人为之而欢欣鼓舞，这位温局若到，青市必定翻天覆地。 加上重重手续，温北瑜到达青市的那一日，距离顾惜诺离开古城的那日，已经是二十八天过去。 温北瑜出飞机，一脚踏上青市的土地之时，海滨城市特有的清爽气息彻彻底底将他包围，温北瑜停了步子，放眼四顾，深深呼吸，这是她所生活的城市吗？这么多年来，她就一直都在这里……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如今……他要的是，完璧归赵。 与此同时，前来接机的都是青市公安高层，一水儿的笔挺制服。 站在太阳底下等候的青市头头们望着前面那长相俊美，不输偶像明星的未来局长，一个个看的呆了。 这帮人其实早就在内部刊物上看了千遍新任局长的制服照，知道他是国内最为年轻的公安局长，具有非凡才干不能小觑的身手，但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ps”，也有种东西叫做“夸张”，大家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有人甚至已经在心中开始编排“理想总是高于现实”的感慨。 忽然之间想象跟真人交汇，而且真人远比那些刊物上死板的制服照更英俊百倍，原本压抑的气场更是火力全开，被击中的头头们无一例外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个人生的，实在是太好了…… 男男女女不由地都有种“一见温局误终身”的感觉。 27 呼吸 顾惜诺回到青市之后，便按部就班的又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表”生活。 在古城的几天安乐如同一梦，奢侈的梦，温北瑜的出现像是闹钟铃声，不，更像是晴天霹雷声。她深深觉得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威胁跟打扰，以至于想要不顾一切的逃离，她急于回到原先的轨道上，就当某一次的重逢也不过是梦。 假期让她变得比平日上课更加忙碌，顾惜诺就好像是个东跑西窜的小蚂蚁，各种学习班轮番上场，竟然连个休息日都没有。 易冰是个普通的男孩，自然有他自己的交际圈子，虽然他更想一天一天陪着顾惜诺，但是哥们儿们来找他推脱了几次也不好意思，只好一起去玩。 对他来说，一周两次的古筝学习班上能见到顾惜诺，已经算很是满足了。 顾惜诺平平静静度过了假期的剩下日子，期间，顾声华偶尔会发短信给她，她也慢慢地回复过去。不知不觉，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偶尔顾惜诺回想在西安的日子，那些相拥而眠的场景，那些他慈爱抚摸她的头抱着她的日子，就好像是无比奢侈的幻想，只是幻想，不是真实存在的。 顾惜诺这才发现，她没有一张跟顾声华合影的照片，多么可笑？顾声华是大明星，跟无数的粉丝照过相，甚至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都会有跟他的合照，可是独独她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点一点的回忆，浮光掠影般，夜晚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回想他的手抱着自己，不知不觉就落下泪来。 假期结束，学生们带着对于假期不舍的哀叹跟新学期的紧张重回校园。 顾惜诺倒是一点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对她来说，没有跟哥哥在一起的日子，仿佛都是一个样儿的，不同的是她一会儿再学校，一会儿再家，偶尔在菜市场或者学习班。 总归只是一个人罢了。 偶尔易冰会来，但是顾惜诺对他只是懒懒的，易冰已经成了她的朋友，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顾惜诺也觉得有易冰这个朋友是很不错的，比如他会跟她一起上古筝课，下课后还陪她逛逛街，在她不小心说出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他惊讶又着急，又替她担忧的样子让她觉得有点感动，日后，易冰便百折不挠的在企鹅上跟手机上骚扰她，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之类，顾惜诺觉得易冰像是个啰嗦的保姆，而不是众人眼中那个帅帅的潇华校草。 但是朋友没错，要在朋友的前面加上一个“男”字，却是难上加难。 易冰约了顾惜诺返校的第一天一起回学校，顾惜诺也懒得费尽口舌说不要。 易冰果然到了，还带了一杯热热的奶茶，不由分说塞到顾惜诺手中。 此后几天，易冰变成了魔术师，偶尔会给顾惜诺带好吃的中午的便当，丰富奢侈的嚷顾惜诺皱眉，有时候又会带几颗新鲜的水果给她，甚至下午放学后一心想送她回家，想从魔术师化身保镖，被顾惜诺严词拒绝后才怏怏作罢。 连易冰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对顾惜诺，好像越来越像是保姆了……一直到他周围的哥们好奇的问他跟顾惜诺到什么程度了，怎么望着顾惜诺的时候会露出那么“慈祥”的笑容。 易冰才惊觉自己的路好像走错了……他本来是想努力奋斗当顾惜诺的男友的，可是现在……他好像越来越像是顾惜诺的老爸。 易冰有点抓狂，他还是十七岁的少年啊，天啊…… 顾惜诺渐渐地觉得自己是多心了，甚至偶尔在空闲的时候会后悔自己没有在西安多留一些日子……那天跟温北瑜的相遇，已经慢慢地淡化去，想起那双深邃的双眼也不像是起初那么惊悚了，虽然仍旧有些害怕……但是已经快一个月了，自己的生活一如平常，顾惜诺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同时，顾声华在古城的戏已经收尾，顾声华发短信来说自己会回来跟她住一段时间，顾惜诺看到这个高兴的尖叫起来。 一连沉闷了近一个月的面具才被撕开。 顾惜诺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仍旧会如现在这样平静的继续，不会有一个叫做温北瑜的人出现搅场。另一半是因为顾声华要回来了，她的心情高兴起来，时不时便会微笑。 意外总是在人最防不胜防的时候出现。 一群女生簇拥在窗口边上，不时发出阵阵尖叫。 “真是太帅了！” “是明星吗？不知是来做什么的，好像教导主任亲自去接的，呀……那不是校长吗？” “啧啧，校长亲自出来迎接，难道是上面来的检查的？” “看起来很年轻啊，可是长得这么帅，啊啊……不知是什么人……” 顾惜诺坐在桌上，闭着眼睛在心底默念英文单词，女生们的对话不时的飘过一两句来，擦到耳边便又飞开去。 快要上课了，她睁开眼睛翻过一页书，却见到门口人影一晃，正是易冰，不偏不倚向着她这边而来。 顾惜诺向来忌讳易冰在学校里向她示好，免得周围的人会说三道四，她不想自己成为话题人物，两人四目相对，顾惜诺微微皱了皱眉头，易冰却好似没看到她小小的不悦，反而加快了步子向这边来。 顾惜诺只好轻轻咳嗽一声，转开头去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惜诺！”易冰走过来，轻声叫道。顾惜诺瞅他一眼，见他双眉紧皱，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望着她。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自顾自说：“快要上课了……”她不太习惯直接拒绝人，这一句就相当于变相的拒绝会谈了。 易冰平常很有眼色的，这一次却不知怎么了，站在她的桌子面前不动。顾惜诺不耐烦起来，抓了一本书打开，准备埋头不理他，易冰却偏偏凑了过来，说道：“惜诺，我刚才在外面看到了我们在西安……” 顾惜诺一听“西安”两个字，刹那变了脸色，她不知道易冰接下来要说什么，心头只想易冰居然要把他们一起去过西安的事情抖出来么？这怎么可以？她自从回来之后跟易冰碰面，就再三同他说过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那件事…… 她急忙抬头，截断易冰的话：“什么……我在忙，以后再说。” 易冰双眸闪烁，欲言又止，这功夫上课铃声便响了起来，易冰没有机会再说话，顾惜诺也松了口气，见易冰神色有异，却不理会。 拒绝了听易冰说下去，顾惜诺犯下了一个让她后悔不迭的错误。 顾惜诺虽然不知道易冰为什么突然明知故犯，也想不明白。 幸亏开始上课，顾惜诺也无心再去多想，课程到了一半，教室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 教导主任在门边，目光温和看进来，轻声说道：“顾惜诺，出来一下。” 顾惜诺完全没想到他会叫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还有点不知所措，主任的脸上露出越发温和的笑容：“惜诺，出来一下，有点事。” 上课的老师见状，便急忙说道：“惜诺，快去吧。” 顾惜诺这才反应过来，她忐忑不安的放下笔，向门口走去，转身的瞬间对上后面易冰的目光，男孩的眼睛之中，写着担忧。 顾惜诺心头一动，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缓缓降临。 教导主任平素出现，向来是一副冷面严肃状，虽然顾惜诺年年三好，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但他也很少用这种近似含情脉脉的眼神来看她，在此之前，学生们甚至以为教导主任是不会笑的，今日才发现原来并非如此。 主任并没有立刻就告诉她什么事，只带着她向着校长室而去，顾惜诺心头七上八下，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直到走到校长室，主任敲门，那边开门的竟然是头发花白的校长，顾惜诺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竟然有这种殊荣，校长笑容可掬，让了顾惜诺进门，顾惜诺双手垂在腰间，握住一起，叫道：“校长好……” 虽然是潇华的优秀学生，可是跟校长面对面，却是第一次，顾惜诺心底有些紧张。校长却很热情：“惜诺来了，来，快点进来，有件大喜事啊。” “喜事？”顾惜诺一愣，情不自禁重复一声。 校长笑道：“是啊是啊，惜诺，你的档案里，家庭关系上不是写的是孤儿吗？” 顾惜诺没想到他忽然说到这个，“啊”的答应了一声，又问：“那怎么了？” 校长转身向内走，将门一推，说道：“惜诺，快点进来……” 顾惜诺迟疑着走了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里面沙发上的那个人，当两个人的目光相对的时候，顾惜诺猛地感觉，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好像被抽光了。 她无法呼吸。 28-31 28屈从 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双眸锐利有神，顾盼神飞，隼视鹰扬，端然坐在那里，身着浅蓝色的衫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仿佛翩翩风流公子，却偏有种宝剑鞘中的感觉，让人无法小觑，正是温北瑜。 “惜诺，温局是你失散多年的哥哥啊。”校长笑呵呵地，带一丝谨慎，生怕说错每个字。 那边温北瑜缓缓挺身站起，他长得真高，顾惜诺在他的面前，越发显得弱小，顾惜诺心头发颤，后退一步，目光虚虚往后一瞥，然而门已经关上。 温北瑜微微一笑：“我们多年不见，诺诺恐怕已经不记得我了。”目光在顾惜诺身上一扫而过，望着校长，淡笑说，“我想跟惜诺单独谈谈。” 校长立刻说道：“好的好的，没有问题。有什么需要温局说一声就行。”一脸带笑，转身便退了出去。 顾惜诺感觉自己的身子在发抖，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拔腿逃走。 她心神恍惚，无所适从，在重见到温北瑜的一瞬间，身体好像坠入一个充满复杂蛛丝的网洞里，难受，惘然，而又绝望。 门在身后轻轻地一声又被带上了，顾惜诺一怔，反应过来，整个人后退，身体已经贴上了门扇，双眼兀自瞪着面前的温北瑜。 温北瑜望着她，温和一笑，说道：“怎么了？诺诺，你……怕我？” 顾惜诺咬着嘴唇，不说话。 温北瑜走上前来，顾惜诺忍不住，转过身去扭门把手想拉开逃走，温北瑜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她的手握住，轻轻向后一扯离开门边，顾惜诺眼睛瞪大，忍不住尖叫起来，就开始挣扎。温北瑜一手抱住她腰间一手握着她的手，半抱半拥，轻而易举的将她带离了门边。 “看样子，你是真的怕我。”他轻轻地叹息，声音里一丝恨，一丝痛。 顾惜诺被他抱在怀中，又惊又怕，只顾着叫道：“你放开我！” 温北瑜的身体好像极为炽热充满力度，顾惜诺从小到大，只有顾声华抱过，但顾声华如玉，那种拥抱总是温柔的。面对现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顾惜诺心跳加快几乎晕过去。 “你是不认得我了，还是有心避开我？”温北瑜置若罔闻，低头问道。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手臂有多用力，而对温北瑜来说，有多用力都不够，他所作的只是不许手中的人再逃开一寸。 顾惜诺身子一阵阵的发抖：“你……你放开我……”到底是小女孩，努力缩着身子，急得眼泪都冒出来。 “诺诺……”温北瑜察觉她的不对，轻声一叹，手上略略放开了些，“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认得我是不是？为什么要躲开我呢？” 顾惜诺吸吸鼻子，眼中的泪到底落了下来：“我……我只是有点……怕。”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你变了好多。”她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 温北瑜心头一喜，这就是说明她仍旧是认得他记得他的吧，或许也正是因为她一直都记得他，所以从一开始就选择逃避吧。 ——没有被忘记。 温北瑜心中难掩高兴之意。 “傻诺诺，我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啊。”温北瑜极尽温柔，叹了声。 “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顾惜诺仍旧没忘这个重点。 太难受了，被他抱着。有种下一秒就会被撕碎吃掉的感觉。 温北瑜略犹豫了一下，顾惜诺温软淡香的身子拥在怀中，感觉是出乎意料的好，超乎他所有想象……以及风流史上的感觉，要放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最终为了不叫她继续害怕他，他选择放开，顾惜诺获得自由，立刻先前几步，同温北瑜拉开距离，双眸急急看他一眼，又垂下，虽然未曾直视，对他却仍带戒备，温北瑜看在眼里，心中沉沉。 温北瑜叹了一声，说道：“诺诺，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吧？” 顾惜诺咬住嘴唇，犹豫了一下，才说：“对不起……温、……温北瑜。” 他的名字，三个熟悉的字，自她嘴里叫出来，似乎是儿时的回忆都涌了出来，这种感觉很不一样，温北瑜心头一阵热血涌涌，忍不住上前一步，便又想将人抱入怀中，又想叫顾惜诺多叫两声才好。 可是对面，顾惜诺亮晶晶的目光看他，果真带着几分警惕，一副随时要开跑的模样。 温北瑜苦笑一声：“为什么你好像看贼一样看着我？我在你心里已经变成什么样儿了？” 顾惜诺这才低下头，重新小声说：“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温北瑜温声说，为了缓和对方，他自己缓缓坐在沙发上，说道，“诺诺，你还记得这个不记得？” “什么？”顾惜诺转过头去，却见温北瑜慢慢伸出自己的胳膊，轻轻地将袖子挽了起来，露出胳膊上一个标记，十多年了，那个牙印居然还没有消退，只不过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的，形成个很奇怪的……说不出什么形状的疤痕。 顾惜诺一眼看到那个，却顿时变了脸色：“这……这是……”她心知肚明。 “嗯，这是你留给我的啊。”温北瑜自嘲般的一笑。 顾惜诺垂了眸子，长长的睫毛抖动：“是我咬的……抱……抱歉，对不起。” 他才跟她重逢不多久，她就接连说了三次道歉对不起，温北瑜不知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想了想，轻轻拍了拍沙发旁边：“诺诺，过来坐坐。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顾惜诺心头一揪，望了温北瑜一眼，见那已经变成了成熟男子的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一边，腰身挺得笔直，带着一股正气，他不似小时候的骄狂或者可爱，变得略微内敛而很有风度。 顾惜诺迟疑了会儿，终于慢慢走过去，轻轻地坐在另边上，同温北瑜之间，隔开一个人的距离。 温北瑜转头看她，见女孩子拘谨的坐在旁边，也不敢看自己，只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不时的抖两下，八年不见了，她也从昔日的小娃娃变成了妙龄的少女，只是眉眼仍旧是昔日的眉眼，温北瑜越看越是勾起心头的千思万绪，费了很大劲才没有探手将她抱入怀中。 “你……为什么要找我？” 顾惜诺轻声问，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温北瑜镇定了一下心神，才开口说道：“自你失踪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找，可惜……” 顾惜诺略觉得愧疚，张口说：“对不……” “别再说对不起……”温北瑜啼笑皆非。 顾惜诺脸微微泛红，不知要继续说什么好，只拼命绞一双放在膝头的手。 温北瑜却话锋一转，说道：“诺诺，当年是谁将你带走的？” 顾惜诺吓了一跳，脸也慢慢又变得煞白起来，抬起头看向温北瑜，眼中露出受惊神色，死死咬着唇。 温北瑜心头有数，面上却不露分毫：“诺诺，你知道是谁吗？” 顾惜诺瞪了他一会儿，才摇头说：“不，我不知道……” 温北瑜淡淡一笑：“诺诺，你现在跟谁住在一起？”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当着她的面说出“住在一起”这样的话，仍旧觉得心头一阵难受。 “我自己，一个人住。”顾惜诺慌忙说。 温北瑜一眼不眨的看着她，说道：“诺诺，我是认真问你的，现在，你跟谁住在一起？” 顾惜诺心头巨震，隐隐约约知道温北瑜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她咬住唇不再多话，只是戒备地望着温北瑜。 就好像是个剑拔弩张的小动物，虽然无力，却仍旧做出坚强的剑拔弩张防御状。 她本来不该如此，她本该被好好呵护，不会如此。 温北瑜见顾惜诺这样，心头一软，然而想到那个人将她带走，将原本属于他的十多年时光，尽数浪费，他心头一恨，寒声说道：“诺诺，你应该知道，当年那个人那么做，是诱拐罪，他已经触犯了法律。” 顾惜诺的脸越发的白：“不，不是的，是我自愿跟他走的。”她到底是小，忍不住大声叫。 温北瑜心头一疼，却说道：“诺诺，当年你才八岁，懂什么？你当这些话，别人会听吗？” “你……你想干什么？”望着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顾惜诺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头一阵一阵冷风吹过。 “诺诺，我只想找到那个人，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温北瑜望着她，“你知道，现在诱拐犯正是重点打击对象。” 顾惜诺拼命摇头：“不是，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要他带我走的，跟他没关系的。” 温北瑜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肩头：“诺诺，你是我家名正言顺收养的孩子，那天晚上，监控上都看的很清楚，是那个人爬上楼上带走你的，诺诺，你不用替他遮掩了。实话跟你说，我已经知道他是谁，我会动用法律手段，让他得到他应有的惩罚。”他正气凛然的说。 顾惜诺仿佛被人刺了一针一样，猛地站起身来，握拳说：“我不许你这么做！”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兽。 温北瑜略略皱眉：“我做了又怎么样？你要再咬我一口吗？” 顾惜诺呆若木**，脸色惨白。 温北瑜叹息：“好了，诺诺，你不许我这么做又有什么用，他触犯的是法律啊。”他的声音并不算十分严厉，却带一股斩钉截铁的气息。 顾惜诺想来想去：“温北瑜……你……你不要对别人说，不就行了？” 温北瑜苦笑：“诺诺，我不能知法犯法，何况，我并不打算原谅那个人，你知道你被带走后我有多担心吗？” 他缓缓起身，走到顾惜诺身边，柔声说：“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你……诺诺……哥哥很想你……”他将手放在她的臂上，想抱又犹豫。 顾惜诺低着头，听温北瑜说“哥哥”，一阵刺心，又见他的手在自己胳膊边上，本能的一推又离开他一步。 温北瑜面色微变。 他自小时候到现在，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人人见了他须仰视三分，没有敢忤逆他意思的，见顾惜诺如此，当下心念一转，反而冷冷说道：“诺诺，你现在同我这么生分，我不怪你，心底只怪那个人。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自然要跟我在一起，那个人以后，恐怕大半时间都会在监狱中度过，惩治这些违法乱纪的人，就该这样，你年纪小，容易被人骗，不知黑白，不过哥哥以后会照顾你的。” 顾惜诺大惊，转过身看着温北瑜，不顾一切叫道：“不，他才是我哥哥，他没有做错事，他对我很好，我不要离开他，温北瑜，你不能这么做。” 温北瑜目光更冷，冷静说道：“这一次换我抱歉了诺诺，我只是依法办事而已，你必须跟我回去，他也必须为他做错的付出代价。” “我不离开他！不要不要！”顾惜诺慌张的嚷道。 温北瑜见状，转过身向着门边走了两步，说：“诺诺，你年纪小不懂事不要紧，其实这次我只是来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而已，那个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他说完之后，迈步又走。 顾惜诺见他向着门口走去，心惊肉跳，慌里慌张上前，拉住他的手：“温北瑜，不要！” 温北瑜住脚，看着顾惜诺，却不说话。 顾惜诺望着他带着寒意的目光，终于说：“我求求你，这件事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你不要恨他……他是好人，他对我很好，真的，他……真的很好。”说着说着，泪水不听使唤的涌出。 温北瑜见她声泪俱下，竟是如此护着那人，心头更是憎意滚滚，淡淡说道：“你现在还以为他是好人，可他分明处心积虑的拐走了你，你才变得这样，可见这个人多么危险，诺诺，放手，我还有事要做。”他甩手欲走，显得十分绝情。 顾惜诺哪里肯放开，反而将他的手死死握住，眼泪簌簌地掉个不停：“不要，你不要为难他，温北瑜，我求你啦，我求你啦，你别这样。” 温北瑜稍稍站住了脚，终于说道：“你……别哭。” 顾惜诺不敢放他走，只道：“求你啦，不要……”哭的梨花带雨。 温北瑜复轻轻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出去吧。” 顾惜诺一怔，心头想到顾声华，只好慢慢地点了点头，温北瑜柔声说道：“将眼泪擦一擦吧，弄得好像哥哥有欺负你一样。” 顾惜诺只好抬起手来，勉强擦了擦泪，温北瑜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外间也是空无一人，一直到打开校长室外间的门，才发现校长跟教导主任，副校长等学校头头一起都等在走廊上，顾惜诺呆了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等在外面。 温北瑜却丝毫不惊，淡淡地同这些人说了几句话，端的是风度十足威仪天成，顾惜诺从旁听着，似乎是他替她请了一天假，她满心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只茫然看着。 校长等见顾惜诺双眼哭红，只当她是重新遇到家人喜极而泣，更何况哪里敢拂温北瑜面子，当下忙不迭的答应，一行人礼数周全的将温北瑜送到了办公楼之外，目送他们上了车，久久还不曾离开。 一步步走出校园，顾惜诺觉得自己像个逃犯，一身单调的校服更像是囚服。 温北瑜忍不住握起她的手，她也没有抗拒，任凭他将自己领到车上。 顾惜诺坐在车里，越想越害怕，眼泪一直掉。温北瑜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说道：“哭什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顾惜诺想了想，才低声求着说：“温北瑜，我求你不要为难他……” 前方开车的是温北瑜的御用司机，一直从京内带到青市的，除了老爷子，自来没听过有人敢当面呼温北瑜的名字，手上一抖，车子差点打滑。 幸好温北瑜全部精神都放在顾惜诺身上，也没有注意这小小失误，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说道：“诺诺，是他犯错在先。” 顾惜诺听他总算没有口口声声说“犯罪”两个字了，心头略微一松，抬起头来看向温北瑜，鼓足勇气说：“我知道，我只求你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反正，反正你也找到我了，是不是？” 温北瑜心头一动，表面却仍旧沉稳似水，反而带上一抹无奈的苦笑：“是，我是找到你了，可是你自己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甚至怕我……你好像只关心那个人……哼……”他不悦的哼了一声。 顾惜诺心头乱跳，也不顾矜持，将温北瑜的手反握住，说道：“不是的，我……我只是……一时的不习惯，温北瑜……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她这么求，哪里还会不好，温北瑜却偏偏不松口，只是淡淡叹一口气，手上却也用力握了握那绵软的小手。 顾惜诺见他如沉思的模样却不答应，急得眼泪乱掉：“我求求你，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终于又哭了起来。 温北瑜这才转过身，趁势将她哭的乱颤的身子拥入怀中：“诺诺，不要哭了，哥哥会心疼的，唉……其实只要找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本来是不打算放过那个人的……” 顾惜诺一听，急忙仰头看他：“不……不要……” 温北瑜微微一笑，望着她，慢慢问道：“诺诺，你肯回来，跟哥哥一起住吗？” 顾惜诺怔了怔，很意外：“啊？” 温北瑜眼中光芒一收：“难道你还想跟那个人住在一起？”他的口吻略微严厉起来。 就好像一把刀子在顾惜诺的心头切来切去，顾惜诺心痛如绞，只觉得左右都是死……想来想去，终于问：“那……那假如我回去，跟你一起，你是不是就……就不再追究……” 温北瑜叹了一声：“我可以考虑。” 顾惜诺啪啪落泪，心痛如绞：“好……你只要答应我不再追究这件事，我……我就跟你回去。” 温北瑜伸手轻轻抚摸过她如缎子一样的长发，说道：“诺诺，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是不想你伤心的。” 他的眼神温柔，声音怜惜，嘴角却隐隐带一丝笑。是，他温北瑜已经并非昔日那个什么都不懂，一味逞强的小霸王，他知道用什么法子可以让顾惜诺妥协，乖乖听从他的。久别重逢，失而复得，温北瑜绝对不会再容什么人将顾惜诺从自己身边带走，谁也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入v的第一天，第一章，肥一点，喜欢咩，喜欢还请继续跟随哈，谢谢…… ~~诺诺终于要回到温少身边了咩，要咋办捏，嗯嗯，诺诺奋起反击，再把温少咬杀吧，哇咔咔…… 29疼爱 顾惜诺回家，收拾点自己的东西。温北瑜心思深沉，知道这件事不能拖，他不必直白表达，顾惜诺也能领会他的意思。 顾惜诺本想暂时敷衍住他，让他不去为难顾声华就好，想不到温北瑜即刻就要她搬家过来，顾惜诺骑虎难下，现在反悔已经晚了。 车子停在自家的楼下，顾惜诺呆呆坐着，心中不由地掠过一丝后悔。 温北瑜问道：“怎么了？”顾惜诺摇摇头，下车的时候脚步迟疑着，身后温北瑜跟着下车，顾惜诺说道：“你别跟着我，我自己就行了。” 温北瑜挑了挑眉，说道：“好，那我在这里好了，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哦，也不用带许多东西的。” 她要的他都有，只要她要。 顾惜诺低着头，忧郁的向楼内走，她哪里希望带更多东西？她一样都不想带走，包括她自己。 脚步沉重的向着楼上而去，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几乎无力跌在地上，烦躁不安之中忍不住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 眼泪始终都没有干过，面对空空荡荡的家的时候，顾惜诺前所未有的觉得这个家其实很可爱，这个顾声华很少会回来的家，却一直都是她最依恋的地方。 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很久，顾惜诺随便收拾了几样自己的东西摆在床上，女孩儿的东西，杂乱无章的在跟前，顾惜诺怔怔盯着，忽然心头一动，便急急忙忙打开电视，调到娱乐频道，画面上，果然心有灵犀般的就跳出一个人来。 这是哪里的华典盛会吧，在那银色黑字的大幕之前，是他，一身白色西装，左手轻放在第二颗纽扣处，随意一站，摆出姿势，顿时闪光灯似阳光般不肯停歇。 白色的装束加上闪光灯的效应，更令顾声华如一颗超级美钻一般，在镜头跟前熠熠生辉。 顾惜诺望着那人熟悉的笑脸，脸颊上微微的一丝酒窝仿佛承载着含蓄的甜蜜，她失控的伸手捂住嘴看着电视上光彩照人的顾声华，心底有个声音在大声嚎哭：哥哥，我要走了，怎么办…… 眼泪夺眶而出，把手指淹没。 她不敢说，不敢对顾声华说。她知道顾声华若是知道了，必定会放下一切赶回来，她也想见到他，得到他的支持跟帮忙，不用一个人茕茕慌张的像是被猎人追赶的小鹿，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因为那个猎人太过强大，她明白若是自己透露了消息，很可能结局只是连累到哥哥，他的事业，他的人生，不能有那样莫须有的污点，不能有任何的不好。 最后她提着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站在顾声华的房间门口，哭的眼泪滂沱，然而想到温北瑜还等在外面，只好收敛了悲怆的心绪，狠狠心拉上房门，走了出去。 没有想到的是，顾惜诺刚刚出门，就看到温北瑜直直的站在门口，静默，沉稳，双眸深深看她。 顾惜诺怔了怔，心底一冷：她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家住在哪一层哪一室，他居然就悄无声息的等在这里了，在到自己学校之前，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能惹的。 温北瑜看顾惜诺没带多少东西，身后背着粉红色的大大的双肩包，一手抱着个有些旧的玩具熊，另一只手却抱着一个长长软软的枕头。 温北瑜微微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伸出手，不动声色说：“诺诺，我来拿吧。” 顾惜诺咬着唇含着泪，摇了摇头，害怕一般把枕头跟玩具熊抱的紧紧地。看到他的手伸在面前没有离开的迹象，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玩具熊交给温北瑜。 温北瑜望着那个熊，哭笑不得，说道：“傻孩子，把包给我。”顾惜诺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自己的包退下来，温北瑜接过来，看了看那只憨态可掬的熊，又交还给顾惜诺。 顾惜诺重新抱住熊，右手中却自始至终地抱着那个枕头不放。 温北瑜看她一眼，终于无奈地微微一笑，大手轻拍她的肩头：“走吧。” 温北瑜来到青市已经一个月，局内有分住房给他，温北瑜没有去住，反而去了八大关海滨的一处住所，这也算是温家的一处产业，平素里只是闲置着，这一次温北瑜外调青市，倒是排上了用场。温家的人知道温北瑜要住进这里，起初还惊了惊，虽然那个地方够幽静，但毕竟是有一定历史了，温北瑜住在那里不嫌闷吗？ 可是温北瑜自己知道，他住哪无所谓，或许……诺诺会喜欢的。 当看到顾惜诺下车之后望着面前小别墅的神情，温北瑜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顾惜诺有点楞，她一路上心慌意乱，抱着枕头只顾胡思乱想，丰富的想象力发挥，甚至觉得这个温北瑜或者是假的，或者是个人贩子之类，会不会将她拐卖掉，她只凭他三言两语便相信了，会不会很轻率？万一哥哥找不到自己，那怎么办？ 心如擂鼓，忽忽悠悠，车子上坡下坡，左拐右转，不知道行了多久到了哪里，一直到温北瑜跟她讲到了才醒悟过来。 顾惜诺抬头望着那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写满沧桑却依旧壮观华美的德式别墅，门口的栅栏边上花树簇簇绽放，而里面的各个窗户边上也盛开着姹紫嫣红的花，只是两层加小阁楼的构式，二楼有个白色栏杆圈着的阳台，拱形的窗户，简直像是童话里公主住的城堡。 顾惜诺一时看呆了，这个地方她也曾经来玩过，每一次都是走马看花而已，每一处都美的似是画卷，据说这个地方的大部分房子都是军区管制，闲人免进，她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住到这里来。 温北瑜笑了笑，看着小姑娘的神情他心底很满意，挺拔俊美的男子，手中提着少女的粉红色双肩包，看起来平添几分趣致可爱。 温北瑜呵呵笑笑，说道：“诺诺，快进来啊。” 顾惜诺如梦初醒，跟着进门，地上是毛茸茸的青青草，不远处杂花丛生，耳畔还有幽静的鸟鸣声，小鸟在浓密的树荫之中蹦蹦跳跳，更是如人行图画中，蓦地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风，顾惜诺脚步不停，转头看向那边，却见在树木掩映之外，隐隐见一片清澈沉静的过分的蓝，微微的在面前涌动…… 顾惜诺眼睛瞪的大大的，那是……海啊…… 居然，在这里就能看到海吗？ “诺诺……”温北瑜在唤她。顾惜诺转回头来，却望见在台阶上，那男子长身玉立，尤其挺拔雄伟的样子，一脸温和宠爱的笑，这是当年那个骄横跋扈被自己咬过一口的小男孩吗？顾惜诺恍恍惚惚地想：他到底是谁啊…… 温北瑜对这个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妹妹简直宠爱的不像话。见顾惜诺带来的东西太少，便又不停的劝说她再去买一些日用品，顾惜诺从来不曾体验男生陪逛街的“特殊经验”，唯一的两次就是在古城顾声华陪她逛夜市的那次，还有另一次易冰作陪的时候，正好被温北瑜撞个正着。 她下意识抗拒这样，便极力摇头。 温北瑜见她兴趣缺缺，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让她稍微收拾一下，叮嘱她缺什么就叫一声，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顾惜诺才有时间打量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正是二楼有阳台的那个窗户，整个别墅如她这般大小的房间大概也有很多了，只是这一间的风景是最好的。 室内的装扮多数是有些历史了，可并不陈旧，让顾惜诺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民-国，陌生的时代……只是心底有事所以没兴趣四处转着看。 等温北瑜离开之后她自顾自打开阳台的门，阳台上竟放着一张圆圆的白色小桌子，桌子旁边还有一张同色的木椅子，阳光暖暖洋洋的撒落下来，简直像是喝下午茶的绝佳地方。 顾惜诺扶着栏杆，向前就能看到花木扶疏，浓荫被风吹动摇摇如同阵阵绿云，只要一转身向着右边的方向看过去，却会望见眼前，一览无余的大海，刹那间神经都觉得放松下来，这真真正正，是个惊喜了，如果不是眼睛哭的肿肿的，心头仍旧闷闷的挂念着某个人，所有一切，会更完美。 顾惜诺自此就在温家的这栋别墅住下，温北瑜三令五申之下，顾惜诺上课下课，都有人接送。她有点不适应这个，几次跟温北瑜提议，都被驳回。 温北瑜简直要把她当小公主对待。 易冰见她换了路线，也很是惊诧，便问她。顾惜诺怏怏地，随便敷衍了几句。易冰也不疑有他，更不敢再问下去，横竖在学校里日日可见到她，也就心满意足。 顾惜诺虽然担惊受怕，可是到底是高中生，学习任务艰巨，不几日就调整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自己一个人住了。 有时候温北瑜会早回来，有时候却会半夜，然而无论温北瑜是早是晚，他驱车而回的时候总能看到二楼阳台的窗户上透出明亮的光芒，每一次见到，温北瑜都会觉得心头暖暖的，竟然联想到一个古老的北欧传说，据说出外打渔的渔人，家中的亲人都会在窗口点燃一盏灯光，好照亮他们回家的路，告诉他们，家中有人在等待。 竟然成了习惯。 一直到有次温北瑜为了一件重案，做到凌晨两点，回来之后，仍旧有看到那边的灯光，他心头一惊，以为顾惜诺点着灯睡着了，便蹑手蹑脚上楼，在她的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怕她睡着了他会打扰，便放轻了声音，问道：“诺诺你睡着了么？” 手都搭在门边儿了，以为她真的睡着，不料，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顾惜诺的声音响起，问道：“我没有睡，怎么了？” 温北瑜听了，又惊又喜，问道：“诺诺，我进来可以吗？” 顾惜诺回答：“门没有关，你进来吧。” 温北瑜这才推门进去，眼前，女孩儿坐在桌子边上，开着一盏台灯，身着粉红色的短袖睡衣睡裤，缀满了可爱小草莓的图案，她的长发披肩，大概是洗过澡的缘故，窗户半开，偶尔微风轻轻吹入，撩起她的半边头发飞起来。 她手中持笔，嫩白的手肘压着桌子上长长的习题簿，回头看了温北瑜一眼，双眸亮闪闪的，又重新回过头来：“你回来啦？”淡淡地问，又转回头。 温北瑜一见她这样子，一颗千锤百炼金刚石般的心也忍不住软了下来，见顾惜诺低下头似乎又在做题，皱了皱眉上前去：“诺诺，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还有点功课没有做完。”顾惜诺习以为常的说，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面前的卷子。 “可是……”温北瑜几乎怀疑自己是看错了时间所以早回来了，丫头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一点的惊讶，他抬起手腕一撩衣袖，指针清晰的显示，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半，而小丫头却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下的卷子，时而思考，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全然没留心旁边的温北瑜。 温北瑜将习惯性命令的言语压下：“诺诺，现在已经两点了。” 顾惜诺扫他一眼：“是哇，你快去睡觉吧。”随即又低头奋笔疾书，简直当他是多余的。 温北瑜啼笑皆非，终于伸出手来，盖在她的小手上，手心那一团她的小手，温温热热，滑滑嫩嫩，感觉那样的……奇妙。 这边顾惜诺一怔，急忙用力将手抽出来，温北瑜顺势将她手中的笔拔掉，似笑非笑说：“你也知道是时候睡觉了？” 顾惜诺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嘴唇下意识的一嘟，说道：“我做完了这个就睡。” 温北瑜修长的身子靠在桌边，他方才进门的时候已经将外套脱下，本是要进自己房间的，外套搭在臂弯里，只穿着浅蓝色制服的衬衫，深色领带微微松了松，露出半截脖子，双腿修长，肩膀宽阔，腰身却劲瘦，刚毅英武里面带一丝慵懒的感觉。 若是顾惜诺再年长个几岁，便知道这是一种叫女性无法抗拒的阳刚男子的性-感，可是现在温北瑜的美貌跟气质，却只是明珠暗投。 顾惜诺心底默默计较的，只是——为什么他还不走？这么多事，实在很烦。 “诺诺，这个时候应该休息，不能开夜车，知道么？”温北瑜不甘自己的被忽略，请了请嗓子，居高临下命令。 顾惜诺才不听这个，仰头看他：“我要做完了这个，我以前都是这样的。” 他摇头：“不行，身体会垮的，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以后不许这样儿了。” “不要！”顾惜诺怎么肯干，她又不是天生聪明智慧如易冰那样的，必须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的努力才能跟人家一拼，如果不让她将这些时间都利用起来，她拿什么跟易冰争？ 她嘟囔：“这样的话我会死的很惨。” “说什么！”温北瑜皱起眉头，“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生啊死的，快点去睡觉！” “不！”顾惜诺固执起来，别的都可以让，这点不能让，如果成绩不好，她以后怎么面对顾声华，倔强地说，“你自己去睡，不要管我，我都是这样的，我身体好得很。” “犟嘴！”温北瑜双眉拧起，黑眸里闪着不悦的光，“以前是没人管你，现在哥哥命令你——上床睡觉！” “我要做完这个！”顾惜诺誓死不从，不高兴地提高声音，探身起来，伸手想从温北瑜手中将笔夺回来。 温北瑜哪里会给她得逞，手腕一抬避开，反而轻而易举捉住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将制服向着椅子背上一扔，笑道：“小丫头反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少啊温少啊温少啊……你不要这么可爱好咩……t_t **个抽货……我心里充满鸟淡淡的忧桑……啊啊啊继续修改！ 30被劫 温北瑜笑道：“小丫头反了！” 将制服外套一撇，他的手绕过那细细软软的腰，将人轻而易举的抱起来。手碰到少女细柔腰肢的时候忽然怔了怔，那种感觉…… 不可言说。 顾惜诺没想到温北瑜竟会“动手”，被抱住瞬间，尖声叫道：“温北瑜你干什么，放开手！” 温北瑜听她情急之下终于叫了自己的名字，倒是一笑，将顾惜诺倒抱在怀中，带着她向床边而去：“你这丫头不听好言劝告，本大人只好暴力执法。” 顾惜诺本来正惊慌失措，听他这么拿腔拿调的说，心头一松，噗嗤笑出声来：“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上一次比我回来的都晚！” “啊？哪一次？”温北瑜本来想将她扔到床上去强迫她睡觉，忽然听她这么说，反而停了动作，饶有兴趣的问，一边低头看她：这丫头居然有留心自己的行踪？ 温北瑜心中一阵高兴。 顾惜诺却皱起眉来。 温北瑜参过军，也算是“行伍出身”，搏击武术之类的功夫自然练得很好，更加上天生挺拔，那身板儿比模特更胜上三分，以前曾经是军中有名的狠手，看着俊朗，手下更为硬朗的很。 顾惜诺被温北瑜这样抱住，双手只能把住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感觉自己像是攀在一根并不粗却十分坚韧有力的树枝上，也不见他主动松手，便叫道：“你先放我下来！” 她已经习惯了顾声华的气息，温北瑜这样“亲密的”接触让她觉得很奇怪，尤其是近身靠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包围过来，让人不安。 顾惜诺的手挠了一下温北瑜的手臂，却又缩回来。 对温北瑜而言，他很不愿意放开怀中娇软的身子，顾惜诺洗澡过后正干了的头发在胸前涌涌柔柔的，鼻端嗅到有一种好闻的甜甜的味道，于是故意撒赖说道：“你先说，我再放，免得你跑掉。” 顾惜诺皱了皱眉，不满地嘟了嘴，却终于说道：“上次你不是早上才回来的么？” 温北瑜想了想，惊的挑眉：“上次我是五点回来的，你没睡？”这个丫头真是反了。 顾惜诺忙说：“不是啦，我睡的很早，不过我那时候正好起来啦。” 温北瑜这才放了心，又暗笑自己精神过敏。 顾惜诺伸手敲敲他的手臂，提醒：“喂，我说完了，快放我下来啊。” 温北瑜没了招，只好将她放开，怀中没了人，感觉……好失落。 顾惜诺却松了口气，赶紧跑开两步，才又转身看着温北瑜，一本正经说：“我明年就高考了，一定要多用功一些，不然的话，会被人赶上的。”很认真的样子，带了一些祈求，她似乎也看出了如果跟温北瑜硬碰硬的话，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温北瑜坐在她的床边，若有所思看她：“需要这样吗？总是熬夜，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样发自真心的关怀，顾惜诺怎会看不出？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心底暗暗恨他突然出现，还半是威胁的迫她搬来这个地方，但幸亏顾声华常年不在家中，最近也没有时间回来，一时半会倒不怕顾声华知道。 而且自她来住，彼此一直相安无事，这里的环境也好，顾惜诺没什么可憎的，如今看温北瑜真心关怀，忍不住有些感动，便垂了眸子，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大不了，我以后……两点之前一定睡，好吗？”小心翼翼看着温北瑜。 温北瑜望着她试探而小心的模样，心底又是疼惜又是爱怜，忍着笑说：“不行，两点太晚，最多一点。” “温北瑜！”顾惜诺还想努力挣扎一下。 温北瑜起身，不容分说的下了判定：“一点是底线！绝无二价，不然的话我会去学校跟你们老师谈谈。” 他走到她的身边，微笑着，半倾身下来，盯着她的眼睛看，温柔地问道：“诺诺觉得怎么样？” 他居然用出这样的招数来……顾惜诺翻了个白眼，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很无奈的轻声叹息：“我投降了，老大。” 温北瑜看她一副小无赖被打败的样子，这才一笑，十分开心，又叮嘱顾惜诺早点休息，才拉上门出去。 顾惜诺哼了声，撅了撅嘴，回身收拾东西，心底恨恨地想：“一点就一点，大不了我早点起来就是了，难道你还会早起来查房不成？”想到这里，忍不住又得意洋洋了一下。 经过这件事后，顾惜诺跟温北瑜的关系总算好了点。顾惜诺也渐渐开始同他有说有笑，不像是刚刚见到他时候的惊悸恐惧了。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在慢慢改善，温北瑜很是欣慰。 顾惜诺哼着歌，背着大书包沿着街边走着。 她好不容易避开了来接自己的司机，绕开一段路想自己回“老”家看看，她离开了家中已经有了十三天，虽然知道家里没有人，仍旧想回去瞧瞧看看，假如跟温北瑜说，他一定会不高兴的，顾惜诺只好自己行动。 这十三天内，顾声华偶尔会给她发短信，顾惜诺虽然心虚，不过两个人隔着万水千山，又是通过手机屏幕上几个简单的字来联络，谁又知道对方怎样？顾声华竟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顾惜诺走着走着，便想起顾声华来，一时之间开始走神，双眼有些发直。 她知道顾声华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回来之后，发现了端倪怎么办？他如果不接受现在这个场面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到时候温北瑜又会如何？一时之间，有些忧心忡忡。 正在发呆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陌生声音：“小姑娘，你去哪里啊？” 顾惜诺扭头看旁边的人，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露出来的脸白白的，头发打理的很光向后抿起。 顾惜诺呆了呆，听他的口吻很自来熟，就本能地礼貌回答：“我回家。”迈步向前继续走。 “一个人吗？”那人却开始跟顾惜诺一起走，一边走一边问。 “嗯。”顾惜诺无心的答应了声，心想：“我认识他吗？” 顾惜诺向前走了一阵，却发现这个人还跟着自己，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扫了一眼周围，这条街上竟然没有人！ 顾惜诺皱皱眉，转头看向男人问道，“你干嘛跟着我啊？” 那人不回答，却左顾右盼了一阵，见周围仍旧静悄悄的，嘴角才露出笑容：“你说呢？” 顾惜诺忽然觉得周围气温骤降，她从没有过这种经验，却也知道危险就在眼前。 面前那戴着墨镜的人，脸上竟现出一种骇人的青色，偌大的墨镜也透出yīn森森的气息，背后藏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花儿一样柔嫩的女孩儿。 要是顾惜诺社会经验多一点，大概就会早些发现这不是个好人的造型。 “你想干什么？”可顾惜诺竟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大声问道。 在她的认知里，世界上的确是有罪恶这一回事的，但是她从来都不觉得害怕，也没有去想会有什么后果。 或者只是因为，太过单纯的缘故。 顾惜诺自小经历的最大的惊险就是被遗弃，却又很快被顾声华照顾，到了温家那时候，也是被百般呵护着，后来跟顾声华一起，虽然吃了点苦，却因为一切有顾声华挡着的缘故，更多的丑恶苦疾，并没见识过，哪里知道人心之中，也会有丑陋危险的野兽藏着的？ 然后到遇见温北瑜，温北瑜身上虽有种让她胆怯的气场，对她却实在是疼爱有加。再加上顾惜诺又不是个开朗的性子从不在社会上厮混，电视上的法制节目偶尔瞥过一眼，哪里真正的见过这种？ 那男人见顾惜诺脸上并没有露出意料中的恐惧，他反而有些怔，随即不怀好意说道：“我看你长的很漂亮，跟你玩玩行不行？”说着，便伸出手来，伸手探过来，想抓顾惜诺的手。 顾惜诺一怔，叫道：“谁要跟你玩？你干吗？走开！”一边叫嚷一边将手挥开，反而打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扑了个空，脚下一迈向前逼近过来，顾惜诺瞪大眼睛，本以为呵斥了一句他会知难而退，绝没想到大白天的这个人也会这么猖狂。顾惜诺吓了一跳，而后叫道：“你干什么，坏蛋！滚开别过来！”又大声地叫：“来人啊来人啊，有坏人！” 那男人见顾惜诺生的漂亮柔弱，本来以为是头可欺负的小肥绵羊，没想到顾惜诺竟然不怎么怕他，反而反抗的如此激烈。 男人心一跳，本能地心虚想放弃，可是一来周围没别的人，二来顾惜诺长的实在太好，男人不舍的到手的鸭子就废了，便咬牙用力将她的手腕狠狠握住一拉，喝道：“小贱-丫头！”大力向着她身子上抱过来。 顾惜诺大惊之下，挣扎着奋力踢起一脚，狠狠踢在男人的腿上，男人吃痛，咬牙骂道：“你妈的，敢踢老子！”一巴掌拍下来，顾惜诺到底是没经验，顿时被打中头脸，一时之间脸上火辣辣的，晕头转向。 那男人见得手，怕她再叫，便伸手捂住她的嘴，顾惜诺虽然被打的不轻，却仍然不肯屈服，心里憋着一口气，本能地张开嘴用力向着那人的手咬下去。 男人大叫一声，没想到她会这么难搞，气的将顾惜诺的身子向着墙上用力一甩。 顾惜诺整个人撞上墙，又反弹回来，双膝跪在地上，一阵剧痛，不由叫出声来。 顾惜诺眼中带泪，心跳的好像要爆炸一样，双拳紧握着，气的浑身发抖，却仍叫道：“坏蛋！滚开，滚开，别过来！”她声嘶力竭的大声叫着，像是呵斥邪灵一般，眼中透出了愤怒燃烧的光，怒视着面前的男人，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 “挺够劲的嘛，……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男人兽-性大发，狞笑着逐渐逼近过来。 北区派出所的门口，人来人往，没有人特意去留心。 一直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出现。她长得很美，可是脸上带伤，嘴唇肿起，长长的头发散乱着，脸颊带着红肿，衣衫有些不整，衣裳上还带着泥尘，一瘸一拐无比狼狈地慢慢走了进来。 派出所内顿时静了静，顾惜诺带泪的眸子扫视了一下派出所内，便慢慢地走向一个坐在桌子后的女警身边，低声抽噎道：“我……我要报警。” 那女警正低着头，闻声一抬头，看到顾惜诺头发散乱脸上伤着，眼神还有些惊慌，心头一沉便急忙示意顾惜诺坐下，问道：“你怎么了？被……”迟疑着看她。 “我……”顾惜诺吸吸鼻子，张了张嘴又停下，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大哭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诺诺，其实温少该让她学点防身武功，一定把死贼打的屁滚尿流！！哥哥快来啊，安抚下诺诺……t__t 31震怒 顾惜诺说不出话，女警提心吊胆，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否真的遭遇到最坏的那种……顾惜诺却深吸一口气，眼中盈着泪，说：“我……我被抢劫了。” 女警一怔：“抢劫？只是被抢劫了？你……”她的眼睛望着顾惜诺脸上的伤，皱眉思索：是不好意思说还是…… 女孩终于又开口：“我……我的书包被抢走了，你们能帮我找回来吗？”顾惜诺咬咬嘴唇，眼中仍旧包着泪。 “书包？啊……等等，你没有被……怎么样吧？”女警忍不住问。 顾惜诺一怔，然后摇摇头，又说：“没有……可是，我包里有个手机，我一定要找回来的。” 女警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思索着说：“你真的没事？比如被强……强-奸？别怕，要是有的话……” 顾惜诺发呆，然后说：“没……没有啊。” 女警也发呆：伤成这样都没有？怎么回事？ 不过真没有的话倒是好事。 女警点点头，于是问：“啊……书包，手机，那还有什么东西？” “还有……”顾惜诺回忆着，“书……什么的。” 女警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不通这样柔弱的女孩儿怎么会“没事”。 她想不到，顾惜诺的外表跟内在完全不一样。 她在顾声华面前小鸟依人，在温北瑜跟前纯真可人，但她却又具有狮子般的勇气，那似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方才顾惜诺跟那个歹徒厮打，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生气，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像是动物世界中的恶心邪恶的捕食者，充满了罪恶跟血腥。 她虽然柔弱，骨子里却很坚强，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换了别的同龄女孩早就吓昏了，顾惜诺却只想跟他拼了，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让这种人得逞。 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对方的猎物或者食物，顾惜诺简直气的发疯，不顾一切地大吼大叫连踢带打，好像小白兔忽然变成小狮子。 大概是她的反抗太激烈，让那男人觉得心烦气躁又有些害怕，正加上路口有人经过，男人便扯下她的背包，逃之夭夭。 顾惜诺跌在地上，发现自己的包不见，起身大叫，被惊慌失措的路人的劝说着，只好来报警。 女警慢慢提笔记录着，一边打量顾惜诺：真是个水灵的女孩，长的太漂亮了，幸亏没有被…… 最近，像是这样的抢劫案屡见不鲜的，而眼前这小姑娘白白嫩嫩，长的又出挑的很，很容易让那些犯罪分子盯上，没想到只是抢劫，没有发生什么严重意外已经是侥幸。 至于东西要找回来，那真是千难万难，做个笔录，不过是走走过程而已。 “好了，有消息一定会通知你的……地址呢？”女警漫不经心的问，刚毕业不久的她，还没有什么经验，只不过一月接待如顾惜诺的受害人挺多，早有些烦，也不是特别大的案子，枯燥乏味的让她只想快点结束。 “啊……那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能找回来？”顾惜诺不安的问。 “这个……”女警迟疑：真是傻女孩，那种东西，恐怕丢了就是丢了，人没事最要紧。 顾惜诺望着她：“能不能麻烦你们快点找回来，那是很重要的。” 是顾声华特意送给她的，里面记录着他的电话，万一他有打电话给她呢，万一会发短信呢？她不接不回，他着急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更是想哭。 女警见她总是问手机，答非所问的，有些不耐烦，却控制着，重新问道：“放心，不过麻烦你说下你的电话地址，有消息我们会尽快通知的。” 顾惜诺一愣，咬了咬唇，断断续续回忆：“呃……香港中路……西边……” 实习女警瞪大眼睛，皱起眉毛，这小姑娘居然记不清自己家里的地址？不过能住在香港中路那边，恐怕是有钱人吧，那边的楼盘似乎都很贵。 既然是有钱人，丢了个把手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何况一个小女孩的手机又有多贵？这种案件太多了，管不过来。 心底有几分不耐烦逐渐压不住，女警忍着性子，仍然问：“记不清地址？不要紧，你家人叫什么名字，电话记得吗？要不要让他们来接你？” 顾声华的电话，顾惜诺自然记得很清楚，但是却是不能用的。至于温北瑜的，顾惜诺只记得他的开头是个“1”。 顾惜诺发了呆，然后伸手摸摸头，这才有些难堪起来。 自己这副样子，怎能给他知道？顾惜诺不知道温北瑜若是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是什么反应。她下意识有点怕，她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给他知道自己出事了的话……他会生气吧？ “那里离这边很远的……”女警漫不经心的说，“你不会连这些也记不住吧？”看着她迟钝犹豫的样子，略微皱皱眉：现在的女孩子都在干什么啊。 “我……我……”顾惜诺有些窘迫，不知该怎么说。 果然记不住？ 望着女孩吞吞吐吐的样子，实习女警啼笑皆非，这个孩子，显然是真不记得电话号码了，看似挺聪明，没想到竟这样迟钝愚笨，手中的笔在纸上重重戳了两下，才又说：“那你不会连你爸妈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顾惜诺微微受惊，手上受得伤还在隐隐作痛，她却在走神，还惹得警察不高兴起来，被逼的急了，她低下头，低低声说：“我……我记得我哥哥的，可……可以吗？” “嗯，可以，我可以帮你查一下，你这副样子也不能回去，得找人来接，”女警说，“不能来人的话，我就得找人送你回去啦，对了，那你哥哥叫什么？” 顾惜诺犹豫了一下，还有些不情愿，可是又不得不说，只好低声说道：“他，叫……温……温北瑜。” “总算还记得……”实习女警微微吐一口气，忽然一怔，“温北瑜？” 顾惜诺一惊，以为她不信，急忙点点头：“是，温北瑜，这个是没错的……”为了表示她没有记错，就继续说，“是温柔的温，北方的北，周瑜的瑜。” 解释的够清楚了，她试着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比划着字的笔画。 “嗯，好，温，北，瑜……我给你查查，”女警一笔一划，写下这个名字，一边自言自语地：“这个名字很熟悉啊……哪里听过来着？” 旁边的一个女警正也饶有兴趣的在打量顾惜诺，闻言忽然一惊：“那不是市局温局长的名字？我说……这个名字的重名率不是很高吧？” 顾惜诺茫然看着两个震惊中的女警，市局？她从来不过问温北瑜的工作，不过，她倒是知道温北瑜是警察，那身制服，看了无数次，看一次，垂涎一次，顾惜诺觉得很威风，甚至暗暗萌生了当警察的心思，只是从不曾跟温北瑜说就罢了。 而这边，两个人一番交谈，已经惊动旁边的警察们，刹那全屋子皆惊，每个人都望向这边，顾惜诺一时成了焦点人物。 顾惜诺不习惯这样，起初还怯怯的打量周围，到后来人多，就深深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的揉动。 一瞬间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实习女警心头乱跳，面部肌肉已经有些僵硬，急忙打起精神来，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问道：“那个……对了，你叫……顾惜诺，你哥哥怎么叫温北瑜呢？”会不会是故意恶作剧的？可是看她老实的样子，不像吧。 顾惜诺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落下来，忍着委屈，低声回答：“我、我不是亲生的，我领养、领养的……” 大家都怔住了：养女……啧啧，从没听说过温局长有个养女妹妹，是恶作剧吧。 周围的警察们也同样猜测： “温局长有个妹妹？” “没听说过吧？大概真的只是同名同姓。” “同名同姓也的确不稀奇，查查看就行了。” 旁边那女警灵机一动，追问：“那个……小姑娘，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顾惜诺已经不想再跟她们说下去，被围观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要多可怜又多可怜，还被人不停指指点点，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家，于是低头皱着眉说：“手机我不要了，我要回家。”她站起身来想走。 实习女警以为她是心虚，急忙拦住她：“等一下，马上就要记录完了，你哥哥真叫温北瑜？他做什么的？说清楚。”别是冒名顶替，别有用心的吧。 顾惜诺被拦住，眼泪终于忍不住一直掉下来：“他是警察，其他的我不清楚，不知道。你们找到我的手机的话，上面有他的电话。” 温北瑜还自作主张的把他自己的电话号码设在了快拨键一号上，她又不爱留心，所以竟然没记住。 忽然有个人记起什么似的：“温局长的家不就是在八大关那一块？” 有人觉得此事应该慎重考虑，于是毅然说道：“所长正在市局开会呢，等一下，我去汇报。” 旁边的女警似乎觉察到不对，急忙拦住顾惜诺让她重新坐下，见她哭的伤心，一时也吓得心惶惶，好言好语的劝说，又倒茶送水，特意弄了水果来伺候小姑娘，顾惜诺却什么也不动，垂着头静静坐着，长长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珠。 电话打到北区分局局长手中的时候，温北瑜正在会议室主持一场大型会议，各个分局的头头们都在场，气氛凝重严肃。 温北瑜接了电话，正是司机打来的：“局长，接不到小姐！学校里也整个找过了，没有在学校。看了监控，才发现是偷偷溜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温北瑜大惊失色，喝令四处再去找，心底虽然担忧，但心想诺诺大概是玩心一起，故意避开的，因此只是吩咐人去找，就没再留意。 会议继续了有十分钟左右，北区派出所所长心中嘀嘀咕咕，望着不停闪屏的电话不知发生局里何事，他的手机在开会前早调了震动，此刻被狂轰滥炸的电话逼得无奈，大胆起身溜出外接了电话。 派出所长听了汇报后心头也吓了一跳，虽然他也没有听说温局长有个妹妹，但毕竟是搞侦查出身的，想来想去这件事情却不得不谨慎。 派出所长急忙进来，捂着电话走到分局局长跟前说了几句。 分局局长也好像被蛰了一下似的，两人对视一眼，分局长赶紧起身到温北瑜身边，不敢高声：“温局，那个……我们北区派出所收到个报案的女孩，叫顾惜诺，说是……” 分局长没说完，温北瑜脱口说道：“什么？！”一时脸色骤变，分局局长脚后跟忍不住撤了一步，说道：“说是您的妹妹……”这时侯已经不用再说，温北瑜的脸色说明一切。 温北瑜心头的火腾地烧起来，劈里啪啦仿佛油煎。温北瑜霍然站起身来，说道：“剩下的让老周来主持，我有事先走。”面沉似水，双眼中喷出火来，急匆匆出了会议室。 北区所长见他反应这样，心脏几乎骤停，急忙转身跟上。 温北瑜起身，身边两个干部也一言不发跟上，后面是北分局长和派出所所长一前一后，几个人如风般离开，留下一堆人纷纷心底猜疑到底发生什么严重事情，居然让向来淡然稳重的温局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温少快来吧……诺诺其实是很勇敢的孩子…… 32-37 32驾临 温北瑜还没上车，就叫北区派出所所长将电话打回去，指明要顾惜诺接。那边顾惜诺又累又怕又担忧，几乎要昏倒，桌子上放着水跟茶，顾惜诺一丝也不想动。 电话来到，女警急忙转交给顾惜诺手中，顾惜诺迟疑接起来，那边温北瑜沉声说道：“诺诺，是你吗，你怎么样？” 顾惜诺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眼泪哗哗落下，哪里能开口说话？旁边女警急忙冲她打手势，顾惜诺抽抽鼻子：“温北瑜、你快来，我的手机没了……”这时侯，她仍旧只惦记着这件事，想到顾声华有可能打电话回来，一时心焦万分。 温北瑜一听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急得眼睛发红，小车挂上警报器，呜呜响着，一路狂飙而去北区派出所。 温北瑜现身北区派出所，所内的大小干警并其他百姓都惊呆了，寂然无声望着自门口走入的那传说中的男人，果然是英伟俊朗，年轻却充满威严，让人咋舌又不敢直视。 他身后跟随两个同样身着制服的警察，却是温北瑜的贴身干将，重量级人物，右边那位是行政处处长，左边的是办公室主任，在两人身后，才是面色惶急隐约带汗的北区分局局长跟北区派出所所长，其后才是几个侦查处跟特警处的头头。 这一行人雷厉风行进门，室内气压都骤然飙升！所长一进门就急忙唤人来，询问情况。 温北瑜双眼一扫，便望见顾惜诺所在方向，见她垂头坐着，侧面看来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心头如遭重击，温北瑜心头一震，大步流星向那边走过去，吓得围在顾惜诺身边的警察们纷纷让开。 顾惜诺发现众人的异样，抬起头来茫然地看，这才发现温北瑜的出现。 顾惜诺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来，温北瑜却已经极快的到了她身边，一手环住她的肩一手握住她的手，不敢用力，柔声问道：“诺诺别怕，哥哥在这，伤到哪里了？”双眸看向她，头顶的檐帽给他双眼投落一片yīn影，却衬得那浓眉如剑，双眸凛凛然带着杀气，偏此刻又带着无限关切深情，只望着顾惜诺。 整个派出所内，鸦雀无声。 顾惜诺张张嘴，泪先自眼中滚了出来。 温北瑜见她流泪，心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锐利的双目上下打量顾惜诺，她脸颊上稍微有一点擦伤，最严重的数手背上的划伤，温北瑜咬了咬牙，心里有杀人之意。 他经验老到，细细将顾惜诺一打量，心头有数，见她不语，目光就落在顾惜诺双腿膝盖处，校服的裤子都有些磕破，温北瑜双眉紧皱，微微单膝屈起呈半跪姿势，低头，手一撩将她的校服裤子从裤腿撩起来。 校服裤子宽大，顾惜诺人又瘦，轻而易举的卷了起来，果然露出了被磕破了的膝盖，一大片的淤青跟已经半干了的血迹，血迹糊在腿上，很是吓人，也不知伤势多么严重，看起来触目惊心却已经足够。 顾惜诺没想到温北瑜竟猜到自己腿上受伤，被他动作吓了一跳，未免躲了躲，温北瑜却盯着她腿上的伤，倒吸一口冷气。 “谁是负责这儿的？”温北瑜真正火了，声音里头透着震怒。 顾惜诺伤的这样，他们全局的人居然没有一个帮她处理伤口的，只让她在这里枯坐着，泪汪汪的眼睛，红肿起来，头发散乱，衣衫凌乱，诺诺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温北瑜心头火苗嗖的窜道半天高。 实习女警吓了一跳，心虚的站了出来，低声说：“温……温局，我、我接待的……不知道她是您的……” “你就这样办事的？让人就这么干坐着？”温北瑜看也不看一眼，声音极冷，如能一语杀人。 旁边满头汗的分局长急忙将女警喝退，女警窘迫万分：“对不起，温局……”想哭又不敢出声，眼泪默默流下，转身退下。 顾惜诺伸手抓着温北瑜的手，不知所措的看着。温北瑜不理会其他，只小心翼翼将她的裤腿放下来，生怕碰到她的伤，眼中锐光丝毫未减。 围观的群众们已经心头明亮，明白小姑娘并没有撒谎，果然正是温总局的妹妹，而且看温局的样子，对待小姑娘竟是如珠如宝，一个堂堂七-!df的大男人，掌控着整个青市治安，跺跺脚全市发抖，让人望而生畏从来不苟言笑的温局，居然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半跪……而且为了她，向来冷静的男人竟然会迁怒于人…… 温北瑜对这个妹妹的疼爱性可见一斑。 “温北瑜……”顾惜诺张口，这时侯才反应过来，见了家长，似可以依靠，先前面对坏人时候的强悍荡然无存，忍不住哭着说：“呜呜……有人抢走了我的东西，还……”她咬住嘴唇。 温北瑜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说又不敢说似的，急忙温声说道：“诺诺，别怕，哥哥在这里呢，没人敢伤害你了。” 顾惜诺泪眼朦胧看温北瑜。 顾声华常年不在家，顾惜诺一人照顾自己，有个小伤或者灾病的，她向来是个能忍就忍的性子，不喜欢声张，怕顾声华担心，可是此刻……自己被抢劫了，而且差点还被……虽然没有大碍，到底对没经过风雨的小姑娘来说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本来她心底对温北瑜还存着芥蒂，但是先前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被审讯，简直如审问犯人一样的，举目无亲，此刻忽然见了温北瑜，才感觉见到了亲人，温北瑜举止又格外温柔，触动了顾惜诺心底那脆弱神经，来不及说下去，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哭着叫道：“哥哥……” 顾惜诺主动的向前倾身，伸手将温北瑜抱住了。 被忽然抱住，温北瑜一时呆住。 顾惜诺向来对他保持相当的距离，他若是不主动，她从来不会同他有任何的身体接触，这样的拥抱，他梦寐都做不到，先前看她坐在这里，好像是被遗弃的孩子，脸色苍白眼神惊慌，他心头已经担忧痛心的无以复加，本来想好好地安慰她一番，没想到顾惜诺竟主动抱过来，温北瑜心头一惊之后，大为欣慰，感觉女孩子温暖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怀中，急忙张开双臂将顾惜诺牢牢反抱住。 这一个拥抱是他所奢望的，这一声哥哥是他所期望的，如今就好像盼望了几千年的梦寐以求忽然达成，心底的感动感慨太过强烈，嘴上竟然说不出什么来。 旁边跟随温北瑜一同来的市局调查科长见状，便转过头对派出所所长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弄清了没有？” 北区所长已经如惊弓之鸟，见顾惜诺哭，心底恨死了那个不长眼的贼，抢谁不好，居然顶上了局长的妹妹，看温局这样子，这件事情显然不会善了，处理一个女警不算什么，万一连累自己，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当下赶紧将自己方才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跟着温北瑜来的这几位听了一遍，默默商量对策。那边温北瑜抱着顾惜诺站起身来，顾惜诺起初的冲动过后，便反应过来，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收回胳膊，抽噎着，规矩的站住，只是腿疼，所以也并没离开温北瑜的怀抱，也就乖乖靠在温北瑜身上。 温北瑜双手拥着顾惜诺，牢牢抱在怀里，安慰说：“诺诺别怕，哥哥带你去医院。” 顾惜诺仰起头看他：“我的手机……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她心心念念自己的手机，自然不是因为手机昂贵。其实如果不是手机丢了，她也不会来报警，她最怕的是顾声华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接不到，会让顾声华担心。 这些温北瑜自不明白。 温北瑜一听，皱眉看向旁边，北区所长跟分局长的汗刷刷落下来，温北瑜望了两个难兄难弟一眼，又看了随行而来的市局的同志，才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一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东西跟人。” 这下连市局的精英们也黑了脸，心想温局雷霆大怒下，这连坐之法可够厉害的，他们当然不敢怠慢，点头做信心满满状，严肃说道：“温局放心，一定办到！” 温北瑜这才转头，温声对顾惜诺说：“诺诺听到了吧，一个小时后就找回来了，最多一个小时，哥哥先带你去医院。”声音温柔的同刚才判若两人。 顾惜诺答应一声，温北瑜顾及她腿上的伤，略微弯腰，双臂一伸，将顾惜诺打横抱起，轻轻拥入抱入怀中。也不管周围眼珠子落一地的同志们，抱着她向外大步而去。 温北瑜驱车带顾惜诺来到中心医院。 顾惜诺怕疼，却不愿意在温北瑜面前表现出来，温北瑜却不放心，路上打了个电话，院长小跑着亲自出面同温北瑜寒暄握手，知道这位是从京里出来的，大有来头，得罪不得，平常就算要高攀都无处下手，今日可算是吉星高照，才得了这机会。 院长寒暄完毕……立刻派了院内最顶级的外科医生来替顾惜诺处理伤口，这种小小外伤，对全国有名外科医生来讲实在是杀**焉用牛刀，大材小用，不过大家伙儿却是一句怨言都无，一边逗顾惜诺说话，一边细心处理，竟没让顾惜诺有多惊怕吃痛，温北瑜在一边担心的看着，顾惜诺只在用酒精球擦拭腿上伤口的时候才稍微躲了一下，却足够温北瑜心疼的了，那剑眉都皱了起来。 “温局真是很疼爱小诺妹妹啊。”医生知晓温北瑜的身份，虽然不知温北瑜这个妹妹自哪里冒出来的，不过好话还是依旧要说，多说多好。 温北瑜却露出很少见的微笑来：“谢谢钟医生帮忙了。诺诺的伤不会留疤吧？” “不会不会。”医生大打保票，热情说道，“放心吧，过三天再来换一次药，保准好了后什么都看不出。” 温北瑜主动伸手，同医生握手：“真是太感谢了。” 处理完一切之后，温北瑜带顾惜诺回家。 顾惜诺心头忐忑，本来担心温北瑜会责骂她，没想到他只字不提，反而温柔体贴关怀有加，顾惜诺又是意外又是安心，还带着一点感动。 在车内，她的情绪安稳下来，渐渐有了点精神，就跟温北瑜讲述自己遇险的事情，把过程简单描述了遍，最后就说：“虽然我受伤了，不过他也不好过的。”说着，小脸上多了点骄傲之色。 温北瑜听的心惊肉跳。 作者有话要说：温少把诺诺捧在手心里吧……(╯3╰) 33运气 温北瑜听的心惊肉跳。他干的是警察这行，自然知道如此的案件屡见不鲜的，像是顾惜诺这样花朵般的少女，被先-奸后杀之类的多了去了，若不是顾惜诺极力反抗……他难以想象自己会见到什么可怕的场景，见惯了血腥大场面的温北瑜，竟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只是，这个丫头实在是有够替自己争气，平常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却怎能想到竟然这样有勇气？就算是伤成这样，还会说“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小笨蛋……温北瑜想到这里，恨不得把顾惜诺抱入怀中，紧紧抱着一刻也不要放开。 他欣慰于顾惜诺的勇气，但同时又觉得深深后怕。 温北瑜阵阵心悸，要知道，就算是再怎么极力反抗，对方是个不折不扣且有经验的成年男人，顾惜诺又有多少力气？ 今日这种事情，只能说在顾惜诺的勇气之外，全靠运气，是顾惜诺的运气，也是自己的运气，温北瑜想到这里，满心的滋味难明，手掌在顾惜诺肩头轻轻拍了拍，他忽然那很想就这样永远呵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哭，不让她伤，不让她怕，远离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罪恶。 顾惜诺讲完了，颇为安心，缩在温北瑜怀中，靠着他胸前在车内就慢慢睡去。 一直看顾惜诺睡着了，温北瑜才开了手机，询问那边的处理情况，低头望着顾惜诺沉睡中的睡颜，额头上一块青紫在白净的脸上分外醒目，他压低声音却yīn狠十足的对那边下了死命令：“找到是谁下的手，让他这一辈子也不能再动手。” 那种人，死不足惜。如果不是身为执法者，温北瑜真想亲自动手，将那人凌迟处死，敢碰诺诺…… 绝对不能放过。 他绝对不容许伤害诺诺的人在这个世上多存活一秒钟，一想到那种肮脏罪恶的手在诺诺的身上留下的伤，温北瑜有一种想要在那人身上试验最新款的ak冲锋枪将那人打成透明马蜂窝的冲动。 正好应了温北瑜先前在市局会议室开的那一场会议主题。北区派出所率先进行了一场强而有力的打-黑行动，有一个涉嫌强-奸三名女性、抢劫伤人十数起的在通缉中的要犯，在警方追捕中狗急跳墙，自五层楼上跳下，当场双手双脚全断，在医院苟延残喘三天后终于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这场宛如暴风骤雨般毫不留情的警方行动来的无声无息，藏在黑暗中的某些势力猝不及防，一一暴露在阳光之下，伤亡惨重。 人人都说是新上任的公安局长够手腕，打击罪恶毫不留情，外加上温北瑜先前的传奇，一时间市民们拍手称快，温北瑜的名字跟他俊美的容貌一同家喻户晓。 而顾惜诺的手机果真在一个小时之内被找到，温北瑜瞧着她捧着手机兴高采烈的样子，自然也格外高兴，只是温北瑜一时没想通顾惜诺因何这么重视这个手机，想通了之后，怕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其他的，那个曾负责接待顾惜诺的实习女警也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从此之后态度端正了许多，接待报案人耐心细致，以后顺利转正不说，并且几度被评为优秀警察。女警每每回想起那一件改变她人生的事，都会感激那个下午，那一瘸一拐泪汪汪来报案的女孩儿。 经过这件事，顾惜诺跟温北瑜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偶尔也会跟温北瑜撒撒娇了。两人总算有点儿“兄妹情”，温北瑜也经常带顾惜诺到市局去，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家都认识她，先前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yīn影，如果全市的警察都认识顾惜诺的话……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市局的同志倒喜欢上了温局的这个妹妹。 顾惜诺虽然少言寡语，可小鹿般的眼神人见人爱，又加上长得漂亮，声音更甜，叫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时候，特别醉人心。 大家本就对温北瑜敬仰有加，只是那男子太过出色，让人无从接近，因此把那一心的好，加倍的放在了顾惜诺身上，顾惜诺一到市局就会受到热烈欢迎，收获的零食跟小玩具之类不计其数，几乎跟去了一趟超市一般。 温北瑜有时间，便会亲自来接顾惜诺，这样出色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无比的惹人注目，学校的女生已经不止一次像顾惜诺打听他是谁，顾惜诺不知怎么回答，又不想撒谎，实在为难，就劝说温北瑜不要来接她，温北瑜只是笑着摸摸她的头，笑一声：“小丫头。” 顾惜诺有些气闷，她有那么小吗？ 这天傍晚，温北瑜本来想带着顾惜诺回家，半路局里的赵铁电话找他，让他去夜总会解个围，正好温北瑜所经过的地方靠夜总会不远，温北瑜不放心顾惜诺，便驱车带着她一起去了。 这地方龙蛇混杂，以温北瑜的谨慎，自然不会留顾惜诺这小丫头一个人在车内，只好带着她进去，以为很快就出来没事。 不料温北瑜忙中出错，找错了房间，打开房门之时，正好见了那少儿不宜的一幕。 一个女子正酥胸半露情酣十分，呻-吟之声不绝于耳，跟男人厮缠在一块儿。 温北瑜心头微震，还以为老铁做了什么有违职业道德之事，起初没看清被女人半边身子挡住的那人是不是老铁，旁边的顾惜诺倒是将这个半裸的女子看了个一清二楚。 顾惜诺对这方面的经验可谓是少之又少，她性格淡泊，年纪又小，人更单纯，出了学校就回家，从来不跟别人胡混，长这么大，三-级片都没有看过一部，就算是上网，多数也是正儿八经看新闻，偶尔搜搜顾声华的消息，哪里见过这赤-裸裸的活春-宫场面。 所以起初顾惜诺不知道这两个人抱在一起是做什么。甚至还特意的仔细看了一会儿，当时借着幽暗的灯光，倒是觉得那女子眉目如画，更加上动情，真是妖艳美丽，至于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靠，他-妈-的搞什么呢！”靠沙发的男子被灯光照到，一边叫一边把女人半-裸的身体抱住。 温北瑜听见声音皱眉，知道不是老铁，便将门带上，带上门的时候想到旁边的顾惜诺，心头一惊，急忙细细看她，却见小姑娘面色镇定，泰然自若。 温北瑜心虚，暗骂自己混账，居然带诺诺来这种地方，看见这等不堪入目的，玷污她纯洁心灵。温北瑜迟疑问道：“诺诺，刚才……” “那个女的很漂亮啊。”顾惜诺说道。 温北瑜一怔，拉着顾惜诺的手向前走，边哼一声，说：“漂亮又怎么样，还不是……” 碍于小姑娘面子，总算没说出难听的来。回头再看顾惜诺，却是一惊，见顾惜诺双颊发红，露出羞色。 温北瑜顿住脚：“诺诺，怎么了？” 顾惜诺不吭声，在心头大叫自己怎么这么笨，那明明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正在做……那种事吧……可恶！她居然还眼睛直直的看了半天，还说什么漂亮。 顾惜诺暗骂自己太笨，一时恼怒起来，皱着眉低下头，一声不吭。 温北瑜想了想，也才想明白。他心头哑然失笑：怪道刚才这丫头一脸坦然还赞人家，多半是小丫头先前没反应过来…… 真是可爱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地方不对，早就一把抱入怀中亲两口，当下假装不懂，装模作样说道：“你铁叔叔真是混账，居然让我到这种地方来找他。” 顾惜诺撅着嘴，没好气的问：“那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这种地方，温北瑜自然没少来过，可这时侯当然要否认：“这种地方不是我们来的。”摆出了人民警察正气凛然的谱儿，正也巧，对面一个服务生过来，一见温北瑜，肃然起敬：“温局……您来了，您的朋友在……” ——这打嘴打的真快，还说不熟，人都混得熟悉了…… 顾惜诺撇嘴。 其实这倒跟温北瑜常来不常来没什么关系，他们这些操控风云的人物，在夜总会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就连刚上班的小弟也会烂熟于心，更何况温北瑜虽然来青市不长时间，但知名度已经不亚于任何一个明星。 温北瑜横了那人一眼，那人心领神会，沿着墙根悄无声息离开。 温北瑜心虚低头，果然望见顾惜诺鄙夷的目光。 温北瑜咳嗽一声，解释说道：“有一些特殊的……非常时刻我们也要来的，比如扫-黄打非的时候，诺诺你小姑娘家家，不要乱想啊。” “哦……”顾惜诺本来还只是怀疑他讲大话，现在见他居然此地无银三百两，便翻了个白眼，转开头去。 温北瑜到了包厢，将老铁从几个省级干部手里抢救出来，大家一看是温公子驾到，肃然起立，少不得奉承着陪上几杯，温北瑜慷慨喝了，略微寒暄两句。 温公子如此给面子，自然也没有人敢再为难他的下属。 温北瑜揪着老铁跟几个总局的干部成功脱身之后，少不得一顿雷霆喝骂，都是他们，害得自己在诺诺面前跌份儿。 老铁唯唯诺诺道歉，一边大拍马屁：“到底是瑜哥你厉害，不然那几个人非要灌死我不可。” 温北瑜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旁边的顾惜诺气闷，瞥着老铁问道：“铁叔叔，你不是比温北瑜大吗，怎么却反而叫他瑜哥呢？” 老铁哈哈笑，说道：“小诺诺，这你不懂了，我是按照江湖地位来叫瑜哥的。” “啊？什么江湖地位？”顾惜诺只从武侠小说里见过这个，当下瞪大眼睛望着老铁。 温北瑜望着顾惜诺的眼神心头一跳，心想今晚他的英明光辉形象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必定要挽救万一于一线，急忙喝道：“喝了点酒，什么也敢乱说了！再说你信不信我调你去派出所看厕所？” “我错了温局，不要这样残忍，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老铁吓得酒都醒了三分。 顾惜诺见老铁吓得胡言乱语，便不由噗嗤一笑，又嘀咕说：“温北瑜你这是恐吓下属啊。” 老铁人正被温北瑜恐吓着，闻言差点笑出来，却强忍着。 温北瑜伸手摸摸顾惜诺的头：“乖诺诺，哥哥我这不是恐吓，是义务教育。” 顾惜诺哼一声，不置可否。温北瑜冲着老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许再乱说话，老铁急忙点头如捣蒜。 一行人走到夜总会门口，温北瑜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了看号码，不由地皱了皱眉，回头示意老铁先带顾惜诺上车，自己到一边接电话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温少要细心藏好自己的大尾巴啊…… 改个标题~ 34心虚 老铁倒是很喜欢顾惜诺这小姑娘，这么老实又可爱的女孩儿，又是温局的妹妹，长的还很美，水灵灵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真是越看越惹人疼爱，几个同行的市局的干部也围着顾惜诺，十分夸奖。 温北瑜没回来，他们几个也不敢离开，怕顾惜诺一人在车上不安全，顾惜诺望着这几个人保镖似的站着，很不过意，便探头探脑地向外看，希望温北瑜早点回来。 老铁见状，一心弥补刚刚的过失，说道：“小诺诺，瑜哥这个人很不错吧？” 顾惜诺眨巴着眼，说：“是吗，还行吧？” 老铁说：“我可从来没见过他对女孩儿这么好啊，除了对诺诺你。” 顾惜诺问道：“啊？他经常带女孩一起吗？” 老铁头顶三条黑线落下，心想自己越帮越忙啊，急忙举手：“不，没有，当然没有，绝对没有。”因为着急，一张刚毅的脸微微涨红。 顾惜诺见他紧张的样子，噗嗤一笑，故意逗他，嗔声说道：“铁叔叔，你这是掩饰，心虚在掩饰。” 老铁没想到顾惜诺看似老老实实，没想到说起话来却还挺犀利，急忙向旁边的人求救。 大家都是同僚，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又都知道温北瑜是绝对的妹控，谁不愿意在顾惜诺面前说说局长好话？ 当下一拥而上，将话题转向温北瑜。 “小诺诺，温局人真的很好呢。你知道吗，他上任来，我们青市的治安比以前好的多，犯罪率下降百分之八呢。” “是啊是啊，诺诺，温局不像我们，是个三好男人，这种地方他几乎不来的。” “温局为人正派，又有才华又英俊，正是男人中的男人，现在青市媒体给他的称号就是——正义之神，罪恶的克星。” 七嘴八舌的开始替温北瑜洗白，一个个唾沫横飞把温北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噗……”顾惜诺笑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吴伯伯，铁叔叔，赵叔叔，张哥哥你们不要替温北瑜说好话了，你们是同事，你们能来，他怎么不会来？另外，他是不是三好男人跟我才没有关系呢，我住两天就回去了……这些话给他将来的女朋友说好了。”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小姑娘油盐不进，老铁挠着头，提出疑问：“小诺诺，你怎么不叫温局哥哥，却直接叫他的名字啊？” 顾惜诺听到“哥哥”两字，面色有些微变，低声说：“怎么啦？我以前也这么叫他啊。” 老铁说：“小诺诺，你也算是青市……或者全国唯一一个敢这么叫温局的人了。” 顾惜诺一怔：“为什么啊？” 老铁说：“谁不知道温局年少有为，是我们青市的一面旗，而且他本来就前途不可限量，”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又说，“谁敢小觑分毫？一般都是叫温局，温总局，像是我们这些熟人，就大胆一点，叫瑜哥。” 顾惜诺点点头：“哦，怪不得你年纪比他大，也叫他瑜哥。” “是啊。所以说温局对你还真是跟别人不同，你直呼他名字，他丝毫都不恼。” “他恼什么，又有什么好恼的，哼……”顾惜诺再度撅起嘴来。 正说到这里，那边温北瑜收线大步向着这边走过来，几个人急忙挺身站直了，打住话匣子。 温北瑜扫一眼现场，微微一笑说道：“在聊什么呢？” “怕诺诺一个人怕，我们陪她说说话。” 温北瑜看着几个下属的样子，沉思说：“没说我的坏话吧？” 老铁吓了一跳：“绝对没，我们哪里敢啊。” 顾惜诺在车内有点闷，说：“温……哼，我累了，我想回家睡觉了。”想到老铁的话，竟没有把温北瑜的名字叫出来。 以温北瑜敏锐的个性，立刻就察觉自己从“温北瑜”变成了温“哼”，他狐疑的看了老铁一眼，又看看顾惜诺：“好好好，立刻就回去。”居然无有不从。 “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喝了不少吧？小心开车，如果速度保持不到40以下，那就找人来开。”温北瑜回头说道。 几个人急忙答应：“温局您就放心吧！” 温北瑜转过去拉开车门，发动车子，老铁他们则齐刷刷站在原地，一直目送温北瑜发动车子一路开上马路，才转身一起离开。 温北瑜开着车，不时打量旁边的顾惜诺。 “诺诺，老铁他们刚才跟你说什么呢？”放松的语气，不经意似的问，心里却有点忐忑。 顾惜诺目视着前方，说：“怎么啦，担心他们说你的坏话呀。”说着，那花瓣似的嘴唇微微嘟起来。 温北瑜嘴角一挑，故作镇定地笑：“这我可不怕。” “为什么？” “一来他们不敢，二来我可没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一脸的自信，所谓飞扬跋扈，壮志凌云，说的便是他了。 顾惜诺嘿嘿笑了两声，说：“你说的对极了，铁叔叔他们果然将温局长歌功颂德了一遍。” 温北瑜转头看她，望着她的侧面，很精致的轮廓起伏，大大的眼睛，圆润的小鼻头，粉红的唇像是要盛开的蓓蕾般稍微嘟起，他看的心安，笑眯眯说：“可是诺诺好像另有意见。”几乎想一直这样看着。 顾惜诺哼了声，扫了一眼他明亮的目光，手指点着前面的红灯，说道：“小心开车，小心开车。” 温北瑜哈哈一笑，缓缓放慢了车速停下。 他外表正直俊逸，内心却相当敏锐，早先做侦察不是摆空架子的，自然会察觉顾惜诺表面如常之下的一丝异样，从那一声“温北瑜”变成了“温……哼”开始。 温北瑜心底想着为何顾惜诺会有些闷闷的，对于老铁他们他有相当的自信，只怕他们说了些过分夸奖的话，反而让小丫头觉得太过了，所以不喜…… 车子尚未发动，温北瑜问道：“诺诺，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 顾惜诺心头一震。最近的事情太过，她几乎都忘了，听温北瑜说起，一时忘了先前的一点小小芥蒂，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温北瑜看在眼里，了然微笑，正想再说，温北瑜身上的手机却忽然发声。 顾惜诺正在心头胡思乱想，听到铃声吓了一跳，转头来看温北瑜。温北瑜略微皱眉，一手把方向盘一手入怀中掏出来，放在眼下一看，那眉头皱的更紧。 “怎么啦？”顾惜诺漫不经心问。 温北瑜摇摇头，将手机挂掉：“行车的时候不能打电话。”说完，冲着顾惜诺浅笑，顾惜诺不以为意，白他一眼转回头去。 然而，过半分钟不到，温北瑜的手机又响起来，顾惜诺有些吃惊，重新转头望他，温北瑜面色如常，心底却已经着恼了，只尽量不露声色。 顾惜诺看他一眼，心头微动问道：“温北瑜，是不是因为我在所以你不方便接电话？”她想到先前在夜总会前面，温北瑜也是到别的地方去打电话来的，而且说了挺长时间。 顾惜诺头脑单纯，只以为温北瑜是公务，他的职业比较特殊，如果有些不想泄露的事情，自然会避开人的。 然而她这一句话，听在温北瑜心中，却明明另有意思。 大抵是本来心虚的人，最容易杯弓蛇影，不打自招。 温北瑜摇头一笑：“诺诺别担心，没有什么重要事，只是……以前的一个朋友，等回家了再说吧。” 顾惜诺“啊”了一声，似懂非懂。 温北瑜伸手入怀中将电话掏出，扫一眼上面那个熟悉的名字，一恼之下就要关机，顾惜诺见他好像不太高兴，本不愿意多说，听那铃声不停，不由地将心比心多了一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人家有着急的事情要找你呢？你将车子停一会先接电话号了。” 温北瑜想了想就点点头，看了看周围情形，将车子略微转弯，靠在街边上，自己掏出手机来，打开车门下了车，回头说道：“诺诺等一会。” 顾惜诺点点头，然而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如果是普通朋友的电话，为什么还要避开她？ 温北瑜这一招做的可真不够光明。 虽然顾惜诺一开始就从心理上排斥温北瑜，但他毕竟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像是真心的好，顾惜诺性子单纯，不知不觉里也当他是比较亲近的人，自然比不上顾声华的高度，可以顾惜诺那简简单单的社交圈子，温北瑜在里头也算是仅次于顾声华的第二重量级的了，比易冰更高层。 然而他竟然如此防备自己。 顾惜诺心底有点小小的不舒服，看一眼温北瑜站在车旁讲电话，一边讲一边还看着车内的自己，好似观察自己一样。 顾惜诺不想看他，便刻意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正在无聊，书包里忽然响起熟悉的铃声。顾惜诺一惊，一般没有人发短信或者打电话给她，她急忙翻开书包，将手机掏出来，果然看到是顾声华短信过来了。 顾惜诺大喜。 顾惜诺心底甜蜜非常，方才被温北瑜“隔阂”的不快烟消云散，急忙按开短信。 “诺诺，今天过得怎么样在？”依旧是顾声华式的简洁无趣，中规中距。 顾惜诺却抿嘴忍着笑，愉快地轻轻的打字：“哥哥，我很好，你呢？” 不一会儿，顾声华的短信回过来：“我也很好，今天有空，去买了诺诺爱吃的玫瑰镜糕，可惜这种东西不能快递……” 顾惜诺似乎能想想到他眉头微蹙，傻兮兮担忧的样子，掩嘴一笑。 “那哥哥你替我多吃一块啊。”她打到这里的时候，本想继续写下去，那边车门忽然一响，温北瑜坐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诺诺：你打你的电话，我发我的短信 温少：我不打了还不行吗t_t 喵，顾哥哥快回来吧，快了快了…… 35短信 “在干什么？”温北瑜仿佛是不经意般，轻声问道，顺势扫了一眼顾惜诺跟她手中的手机。 顾惜诺下意识的将手机往手心里藏了藏，再也没有继续聊天下去的心思，手一抖按了发送键。 “是……我……”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哥哥。” 温北瑜“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发动车子上了大路。其实温北瑜方才在车外一边讲电话，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车内的人儿，见她起初落落寡欢，而后却忽然喜上眉梢，身子在车椅背上一靠又弹向前，与此同时一手掩住嘴，眼睛却是笑的弯弯的，显然是乐得情不自禁。 温北瑜自然看得清她手中握的是什么。刹那间心底翻江倒海，不知是什么滋味，更加无心继续将电话，甚至略微粗暴的不等对方说完，就将电话挂掉，急匆匆上车了。 顾惜诺的坦白，让温北瑜很不好受，那是她“哥哥”？那个诱拐犯是她哥哥，那么他又是谁？真真好笑。 一时之间所有事情都不想，只挂着这件事，竟也不知要说什么好或者怎样开口，这个话题，太过敏感，这时侯，顾惜诺的手机却又响了。 顾惜诺看一眼温北瑜，终于小心又将手机按开，“哥哥更喜欢看着诺诺吃。诺诺今晚上吃什么？” 顾惜诺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还是合上了手机盖没有回复，眼睛竟有些泛酸。 顾惜诺转过头，只望着车窗外面，景物变幻，路灯光弱，却难掩她心头一幕一幕，在古城内相处的时光，成为最为奢侈的品尝。 温北瑜不时看她，却只望见她浅浅的侧面，校服领上的白净肤色，一缕长发纠缠那边，简简单单最不经意间，却好似惊心动魄的构图，让人心头乱跳，渴望那个凭窗而望的人可以转回头来，但他一直等一直看一直盼，她却始终不曾回头。 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上沉默，谁也没有理会谁，一直到家。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等候，温北瑜看顾惜诺向着楼上而去，急忙叫住她：“诺诺，早点下来吃饭。” 顾惜诺头也不回的答应一声，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将房门牢牢地关上，又跑到卫生间里，把门关上，顾惜诺开始拨那个最陌生也最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终于接了起来，顾惜诺屏住呼吸，用最小的声音叫道：“喂？”丝丝缕缕的颤抖。 顾声华说道：“诺诺……”他本就是个极为谨慎的人，面对面的话还能察言观色，如今隔着千里，在电话里竟不知怎么说好。 顾惜诺说道：“哥哥……” 顾声华说：“诺诺，怎么了？”隐隐地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怪。 顾惜诺说道：“哥哥……哥哥，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声华迟疑了会儿，说：“嗯，大概过两天就回去了，怎么了……”他顿了顿，才鼓起勇气问，“想哥哥了吗？” 顾惜诺重新屏住呼吸，那边顾声华却也不知不觉屏住呼吸。一直到顾惜诺说：“想。” 顾声华笑，伸手揉了揉眉心，欣慰而愉快的摇晃了□子，竟如孩子一般快乐。 顾惜诺问：“哥哥呢？” 顾声华还没反应过来：“啊？” 顾惜诺问：“哥哥想我吗？” 顾声华重忍着笑，伸手扶着额头，然后敛了敛笑容，认真说：“想！哥哥最想诺诺了。” 顾惜诺眼中的泪晃来晃去，最终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正要再说话，外头敲门声忽然响起来，伴随着温北瑜的叫声：“诺诺，出来吃饭了。” 幸好隔着两层房门……但顾惜诺仍然惊慌失措，那边顾声华似乎也听到声音，问道：“诺诺，是什么声音？” 顾惜诺心跳如擂鼓，想来想去，说：“是……是邻居家里在大声嚷嚷，那……哥哥，我先挂断啦，我要去洗澡了。” 顾声华本来还想跟她继续说，可是听顾惜诺说挂电话，他哪里好意思再阻止她？就说：“好……好的，记得吃饭。” 顾惜诺一眨眼，泪就掉下来，说道：“好的，哥哥你也好好地照顾自己。” 那边顾声华心头一暖，还要继续说，忽地听到“嘟嘟”的声音，竟然是顾惜诺挂断了电话！ 顾声华一呆，怔怔地望着掌心的手机，心头无限怅然。 顾惜诺匆忙把手机挂断，因为外头温北瑜又在叫，她生怕给顾声华听到了，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赶紧按了键。 温北瑜叫道：“诺诺？怎么了？”顾惜诺从卫生间出来，把手机塞到床上的枕头下面，才跑出来，一边说把门打开。 温北瑜略带吃惊地站在门口，顾惜诺怏怏说：“你叫什么，我一会儿就来了。” 温北瑜看到她眼睛微红又湿湿的，心里就有几分疑惑，只不说破，就点头说：“快点啊，菜都凉了。” 顾惜诺点点头：“好的，我洗洗手就来了。” 温北瑜才一笑，说道：“好的，那快去吧。”一边说一边竟进了门，顾惜诺说道：“你……你进来干吗，你先下去啊。”温北瑜道：“我得看着你，免得你又磨磨蹭蹭。”顾惜诺皱眉说：“温北瑜你好烦！”瞪了他一眼，总算是跑到卫生间去了，进去后又将门牢牢关上。 温北瑜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扇，扫了一眼室内，最后走进顾惜诺的卧室，锐利的双眼轻轻看了一遍，目光落在那微微起了一丝褶皱的枕边床单上。 温北瑜走过去，伸手在里头一探，果然看到顾惜诺的手机老老实实躺在哪里。温北瑜将手机打开，按了按短信息，面带冷色看了几条，最后心念一动点开通话记录，果然……不出所料！ 温北瑜咬了咬牙，正在此刻，短信又响了声，温北瑜吓了一跳，迟疑了会儿后，终于将那条信息点开。 “诺诺，哥哥会在你生日之前回去的，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哥哥不要见你再瘦了。” 温北瑜眼神几番闪烁，终于将这条点了删除。 顾惜诺出来的时候，温北瑜正站在她的书桌前，好像在出神。顾惜诺说道：“走啦。”温北瑜才回头：“好啊。”笑着走到顾惜诺身边，抄手将她的小手握住，顾惜诺大力挣开，说：“干吗？” 温北瑜说道：“带你下楼啊。”顾惜诺嘟囔说：“我又不是不认得下楼的路。”温北瑜笑笑，将门打开。 顾惜诺走到楼梯边上，回头看温北瑜，见他磨磨蹭蹭才带上门，就说：“让我快点，自己却这么慢啊！”温北瑜笑着快步过来，将她拦腰抱住：“说我慢？”顾惜诺吓了一跳，本能弯起身子：“放手放手！”温北瑜笑：“还敢不敢说了？”顾惜诺无法，只好妥协：“不敢了，放手啦！” 温北瑜抱着她下了两级台阶，顾惜诺吓得又叫：“不要闹啦温北瑜！” 温北瑜见她尖声叫起来，才将她小心放下，顾惜诺嘟起嘴，很不高兴：“你怎么这样，像小孩子一样，摔倒了怎么办？” 她竟然在教训他！温北瑜哈哈笑：“摔倒了我会垫在下面，诺诺一定不会觉得疼的。” 顾惜诺哼了声，说道：“你在铁叔叔他们跟前也是这样喜欢胡闹吗？哼！”温北瑜微微一笑，心中却说：“我哪里会在别人跟前这样，诺诺……我只在你跟前才……” 又过了几日，眼见顾惜诺的生日就要到了。一天放学，走到门口的顾惜诺却忽然接到了顾声华的短信：“诺诺，什么时候回来？” 顾惜诺怔了怔，问：“啊……我刚下课，怎么了哥哥？” 顾声华说道：“没什么。哈哈。”他没头没脑地写了这条短信之后就再不说话。 顾惜诺也没在意，乘车回家之后，刚迈步进了别墅，忽然呆了呆想通了什么，于是门也不进赶紧拿出手机，两手飞快的打字：“哥哥，你在哪？” 顾声华还想卖关子，见顾惜诺可能猜到了，就笑哈哈说：“你猜？” 这时侯顾惜诺已经想到可能是顾声华回来了，一时急得脸色变了，脚步迈前一步，却又退回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顾惜诺跑到门口，却跟温北瑜撞了个正着，还穿着制服的男人将她肩膀握住：“诺诺去哪里？”笑吟吟地看着她，眼底却是一片冷寒。 顾惜诺呆了呆，呼吸都有些急促，两人四目相对，顾惜诺终于说：“温北瑜……我……我要回家一趟。” 温北瑜将她揽入怀中：“这儿就是你的家啊？”顾惜诺挣扎开：“不是……我是说……是那个……那个……” 温北瑜问：“哪个？”脸上的笑已经慢慢收敛了起来。 顾惜诺站在原地同温北瑜对视，手中握着的电话却不适当的响了一声，是短信。 温北瑜的目光转开望向顾惜诺手中。 顾惜诺本能地后退一步，也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电话，却不敢点开看。 面前温北瑜说：“诺诺，你想干什么？”顾惜诺的手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我要回去一趟，温北瑜……我……”她说不下去，又怕顾声华有事，赶紧点开短信看了眼，上面写的是：“好啦，反正你也猜到了。前几天我跟你说过了，我会在你生日之前回来的……现在到哪里了？要不要我去接？” 顾惜诺一呆，脑中灵光闪烁，蓦地抬头看向温北瑜，叫道：“温北瑜……你……你……” “怎么了？”他问。 顾惜诺叫道：“你是不是看过我的短信！” 海边的风吹过来，门口攀附着的花枝摇曳，叶片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不寒而栗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唔，哥哥终于回来啦…… 36女友 顾惜诺望着温北瑜，震惊，愤怒，还带一点点意外的伤心。 温北瑜皱了皱眉，说道：“诺诺……”他自己知道，偷看短信并且删除那件事，是他的不对，当时那么做，多多少少带一点冲动行事的意思，他本来是个谨慎深沉的性子，知道这样小孩气的行为真的很不上台面。 但是温北瑜从来就不是个事后会后悔的人。 温北瑜探手，试图握住顾惜诺的肩，顾惜诺猛地向后退出去避开他的动作，一边叫道：“你说啊！你看了是不是！” 温北瑜剑眉皱起，终于承认：“是！” 顾惜诺狠狠咬了咬唇，叫道：“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好卑鄙！”她大叫一声，跺了跺脚向着门口跑。 温北瑜眼疾手快，伸手将顾惜诺拦腰抱住：“诺诺！” 顾惜诺挣扎起来：“别叫我，我讨厌你！”到底是在门外，外面还有人经过，里头的佣人听到声响也跑出来，见状却又退回去。 温北瑜将顾惜诺抱起来：“诺诺，你听我说，别闹！”顾惜诺伸手打他的手臂：“还有什么好说的，你骗我，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放手！你好讨厌！” 温北瑜不顾她的激励挣扎，抱着她往屋内走，顾惜诺叫道：“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放下我！温北瑜你干嘛！” 温北瑜将人强迫性的抱了进去，甚至没顾上把顾惜诺弄疼了。 顾惜诺气疯了，倔强脾气上来，拼命反抗，温北瑜被小丫头打了两下，虽然不觉得疼，心中却有些慌，他是第一次见顾惜诺这样犯犟，倘若他想制服她的话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反抗的这么激烈，就算能把她制服，估计也会伤到她。 温北瑜到底不是没见识不经事的小毛头了，立刻大声说道：“诺诺，如果你还想见顾声华的话就别闹了！” 这句话却有奇效。 可是在温北瑜看来，这却并不算什么欣慰的事，大概是因为提到了“顾声华”三个字，所以才让小丫头果然就停下动作。 顾惜诺不再动弹，只呆呆看着温北瑜，似乎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是不能得罪的。 可是不能得罪……又能怎样？他、他竟然那么过分，偷看自己的短信不说，还擅自把短信删了。 顾惜诺又气又急，又是委屈，眼中的泪一晃便落了下来，咬了咬唇，终于抽噎着，小声说：“你……你又威胁我是不是？” 温北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顾惜诺落泪，当下急忙说：“不是的诺诺，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看你太……太着急了，诺诺，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堂堂的温北瑜，对谁说话这么低声下气过？偏偏对顾惜诺心甘情愿如此。 可人家却又偏偏不领情。 顾惜诺挣开他双臂，后退一步，抬手擦了擦泪，说：“你……你不要又骗我！你想怎么样？把我关起来吗？” 温北瑜皱眉摇头：“诺诺，哥哥怎么会这么对你？” 顾惜诺咬着唇，咬的死紧，原本嫣红的嘴唇被牙咬的一道白印儿，温北瑜看的很心疼。 顾惜诺说：“那你……你会让我回去见哥哥吗？” 温北瑜对顾惜诺会叫别人“哥哥”这个事实深恶痛绝，每当亲耳听顾惜诺唤那个人“哥哥”的时候，他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心却会跟着一痛。 他不想承认，甚至想全盘否认。 但是…… 温北瑜沉默不肯回答，顾惜诺的眼中已经浮现出了恐惧之色，温北瑜问：“我要是不让你回去，你会怎么样？” 顾惜诺慢慢地将脸转到旁边：是的，如果他不让她回去，她会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偷偷跑回去？找每个机会？她不能一辈子都不见顾声华，那样她会疯或者会死。 “我要见他。”顾惜诺望着旁边地毯上的花纹，那样缭乱的花纹印入眼底，让她本就混乱的心越发混乱，但她心中唯一清醒想的却都是顾声华，他的笑，他的忧，在西安时候他从保姆车上上来，将她牢牢抱入怀中的感觉。 因为彼处的温暖想念，所以更加畏惧现在。 她很想见顾声华，很需要，他。 顾惜诺伸手握了握自己的手臂：“我想见他……温北瑜……你答应我好不好？”她在请求。 但是温北瑜知道他的答案不是必须的，假如此刻自己否决了顾惜诺的请求，那么先前辛苦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也会被全盘否决不说，以后他也不会时时刻刻都把顾惜诺盯得紧紧地，或者将她“关起来”，他怎么会那么做？ 温北瑜知道自己需要怎么做，可是他究竟不服气。 一想到要为了那个男人而让步把诺诺“乖乖”送出去，温北瑜有种要被气死的感觉。 “好……”温北瑜究竟不是等闲意气用事之人，开口便答应。 顾惜诺一怔，这个答案来的如此轻易，让她有些意外。 温北瑜看着顾惜诺，继续说道：“但是诺诺，我有个条件。” 顾惜诺头皮发麻，望着男人的锐利双眼，问：“什么条件？” 温北瑜走上前，顾惜诺后退一步，却又停下，温北瑜将她的手握住，将声音放得柔和：“诺诺，别这么讨厌哥哥好吗，哥哥……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怕再度失去你而已。” 顾惜诺不语，她很紧张，温北瑜不说那个条件是什么，她就有种守着定时炸弹般的感觉。 温北瑜叹了口气，说道：“你可以去见他，但是不可以留下住在那里……还有，我要跟你一起去。”看着顾惜诺吃惊而畏惧的神情，温北瑜说道：“好吧，我可以不出现，……在你允许我出现之前，我都可以等，行吗？” 顾惜诺想了想，慢慢地点了点头。 能见到顾声华的兴奋被中途发生的事件给冲淡了。温北瑜望着身旁的顾惜诺，自从上车之后，小姑娘一直都转头看着窗外，一眼也没看他，不知道是因为窗外风景太好了，还是因为她不想看他。 温北瑜看着顾惜诺放在腿上的小手，终于探手过去，将顾惜诺的手握住。 顾惜诺一怔，本能地才转过头来看他，温北瑜笑道：“怎么了？”顾惜诺看看他，又看看他的大手，终于摇摇头。 温北瑜将那软软带一点暖的小手攥入手心里，顾惜诺在忧心忡忡，他何尝又高兴了？ 温北瑜告诉自己，他本应该强硬一点，就算是真的把顾惜诺关起来也好，只要别让她见顾声华他就会很高兴。 但是…… 温北瑜却又能想象得到那样做的后果，那……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毫无余地的让自己在顾惜诺眼中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反派。 是的，不到万不得已。 车子停在楼下，顾惜诺推开车门想出去，温北瑜将她拉住：“诺诺。”顾惜诺身不由己停下，回头看温北瑜：“什么事？”温北瑜伸手撩开她额前垂落的一缕头发，柔声说：“哥哥在这里等你。” 顾惜诺习惯性地咬了咬唇，最后说：“嗯……”很无奈却代表着妥协的回答。 温北瑜放手，顾惜诺才下了车，将车门关上，转身往楼上跑去。 顾惜诺飞奔上了楼，一路气喘吁吁，到了家门口，手在身上摸了摸，这才想到钥匙在自己的书包里头，她急忙把背后背着的书包取下来，翻开去找，却又不小心把两本书拨拉了出来，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顾惜诺跺跺脚，正蹲在地上翻找的功夫，门却开了。 仓促之间，顾惜诺抬头看过去。 门边站着的那个，正是顾声华，他身着简简单单的一件白衫子，脸上带一丝惊讶，他甚至没说话，但当看到他的一瞬间，顾惜诺的整颗心也似在瞬间亮了起来。 顾惜诺眨眨眼，鼻子骤然就酸了。 顾声华看眼前没人，便低头看过来，望着蹲在门边的顾惜诺，就笑起来：“诺诺，怎么蹲在这里，是在跟哥哥玩捉迷藏么？”他略微躬身，笑微微看着顾惜诺。 他的表现，好像他们并没有分开许久，这样自然，却又这样…… 顾惜诺来不及分辩顾声华的表现里有什么异样，就从地上站起身来，也顾不上收拾书包，张开双臂便将顾声华抱住，颤抖着声音叫道：“哥哥！”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滑入鬓角，顾惜诺死死抱着顾声华不肯放手。 顾声华的手垂在腰间，此刻便护着一般贴在顾惜诺腰间，想要抱，却又没有抱，最后只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诺诺，怎么啦？” 她的表现，有些太过激烈。 就算是上次在西安相见，都是他的主动居多。 顾惜诺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身上发生的这些事顾声华不知道，她心中的委屈跟惧怕顾声华也不知道，却都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发作起来，顾惜诺很想就这么扑在顾声华的怀中，痛痛快快哭一场。 哥哥……哥哥……终于回家了。 真正的家。 一直到有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叫道：“声华，怎么还不进来呀？”是一个不难听、甚至很妩媚的女声。 顾惜诺的身体在瞬间发僵，她瞪大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听。 然后在顾声华还没有回答的瞬间，从顾声华身后，走出一个身段曼妙的女子，正好奇地望着这边，当看到顾惜诺的时候，那化妆化得极为出色的漂亮的脸蛋上，神情却陡然一变，原本的笑意逐渐溃散，女子的眼睛也跟着睁大，看着顾惜诺就好像看到了鬼魅。 顾声华回不了头，笑笑说：“没事的，对了，诺诺……”顾惜诺惊呆之中反应过来，急忙撒手，甚至后退一步，木讷地看看顾声华，再看看他身后的那个美人。 顾声华这才回头，招了招手，那美人就走过来，脸上的笑勉强的很，却不像是刚刚那样惊骇。 顾惜诺看看顾声华，又看看那个女人。 顾声华也有一瞬间的迟疑，而后说：“小佳，来见见诺诺。” 然后他看向顾惜诺，眼神闪烁片刻，终于说：“诺诺……这是小佳，我的……”他迟疑着，最后终于一笑，说，“女朋友。” 声音虽然轻，却足够清晰。 但是一瞬间，顾惜诺听到了海啸在自己耳畔盘旋的声音，就好像天与地在瞬间崩塌，她跟顾声华之间本来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却在瞬间，仿佛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喀拉拉地，从她跟他之间脚下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半点也不能逾越的界限，底下就是万丈深渊，谁踏前一步，谁就会粉身碎骨。 作者有话要说：顾老大……你不要这么……55555…… 37强强 顾声华看向顾惜诺，他似乎并没有发觉她的异样，面带微笑将顾惜诺的手握住：“诺诺，发什么呆？快进来。” 顾惜诺身不由己地被领进门，脚步迈出的瞬间，脚下轻飘飘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堆上。 叫做文以佳的女子抽身回到厨房，片刻就端来一盘切好了的水果，亲切有加，和声细语的说：“诺诺，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都是我从超市买来的，很新鲜，来，尝尝看。” 她如此自在的劝，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而顾惜诺却反而像是一个外来闯入者。 顾惜诺呆呆坐在沙发上，一时无所适从，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家，她的“王国”，忽然之间像是被人入侵了，可是她偏偏什么都不能说。 文以佳跟顾声华说：“声华，你怎么没跟我说诺诺这么漂亮呢？”声音里带一丝撒娇意味，而顾声华笑，不知说了句什么，顾惜诺没有听清。 只是……他两个似很亲昵。 在最初的惘然失措之后，顾惜诺茫然想：或者这是一件好事……为什么自己在瞬间会觉得震惊跟害怕？还有难过？她不是该替顾声华高兴的吗？她早该知道，男人一定是要有女朋友的，甚至将来也会结婚，顾声华不能一辈子都守着顾惜诺，他会有自己的家庭，然后她，将不再是他生命的中心。 她终究要退出。 顾惜诺镇静下来之后，非常理智的这么想。 但是越是理智，越是心痛，拼命压抑，眼中的泪却仍然冲出来。 文以佳劝了一阵，看着女孩子垂着头的样子，慢慢出外，悄声跟顾声华说：“诺诺好像不太喜欢我？”顾声华怔了怔，道：“不会的，诺诺只是有些惊讶……我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可是所谓的“惊喜”，往往都是只有震惊，没有喜。 顾惜诺自己一个人坐着，茫然抬头，隐隐地看到在顾声华的房间，那女子在跟他说话。 将来，那即将而来的将来，他们也会这样，甚至更加亲密。 想到曾经抱过自己的怀抱会抱着别人，想到以后的他将会不属于她，甚至极快离开，顾惜诺觉得窒息，她忽然很想大哭，嚎啕大哭那种。 但是不行。 顾惜诺想了想，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抖索着手摸出来。 是温北瑜的短信：“诺诺，还好吗？哥哥等你。” “哥哥等你”四个字印入眼中，眼泪就这样一发而不可收拾，顾惜诺双手捂着脸，又松开，想打字却又打不成，手抖来抖去的，半天还打不出一个字来。 然后顾声华出来，见她哭的这样，一时呆了，而后急忙跑过来：“诺诺，怎么了？” 怎么了？ 他是所有的症结所在，所有的罪魁祸首，他竟如此无辜的问她怎么了。 可是顾惜诺又知道，自己没权力“无理取闹”，女朋友这回事本就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她凭什么不高兴？凭什么要心疼？ 但是她就是这样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自己都想要问问。 索性不再打字。 顾惜诺不吭声，霍地起身跑到卫生间，将门反锁，狠狠地用凉水洗了脸，顾惜诺低头的瞬间，发现在洗手台的旁边，沾着一根柔软的半长的头发。 细细的发丝映入眼帘，心头却好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一刹那顾惜诺知道：这地方，这个家，真的，真的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心忽然很凉，明知不该，仍然很凉。 对着镜子，顾惜诺深深地呼吸，望着里头那个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的可怜虫，顾惜诺低声说道：“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该替哥哥高兴的，是高兴……我一定是高兴的太厉害了，才会这样，对了，这叫做‘喜极而泣’，很好啊……” 她用力点了点头，无视自己眼中涌出的泪，极力咧嘴一笑，笑的样子却更凄惨，低低地，又说：“还有，这真的是一件好事，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哥哥说温北瑜的事，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哥哥有了女朋友，将来会有自己的生活，我……我也就放心啦！嗯嗯，你看，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呢，或许是天意，嘿嘿，是老天在帮我解决难题。” 她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牙齿，眼中的泪却顺着滑到唇边，一不小心进了嘴里，咸咸涩涩的，顾惜诺嘴角一扯，想哭，又生生忍住。 顾惜诺重洗了把脸，电话却响起来，顾惜诺看了一眼，是温北瑜打来的，她的心已经安稳下来，不像是开始的时候那么痛，反而钝钝的，木木的，顾惜诺觉得自己已经镇静下来了，是的，天下无事。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温北瑜问：“诺诺，还好吗？哥哥不是故意打扰你……” 顾惜诺深吸一口气，说：“温北瑜，你……上来好吗？” 那边温北瑜沉默了一阵，顾惜诺也没说话，过了几秒钟，电话那头温北瑜说：“诺诺，打开门吧。”他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暗藏的浓浓温柔。 他果然……又在。 顾惜诺深吸一口气，将泪擦去：“好。” 卫生间外，顾声华在敲门，声音惊慌：“诺诺，怎么了，诺诺，你出来啊，诺诺……” 顾惜诺眨了眨眼，将门拉开。 顾声华冲进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惜诺看看他，又看看旁边带着焦急之色的女子，微微一笑，说道：“哥哥，我没事的……大概是……刚才有点肚子疼，现在好了，不过……哥哥，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文以佳一听，顿时变了脸色，紧张的看着顾惜诺。 顾惜诺却没有发现，顾声华担忧看着她，问道：“诺诺，什么事？” 顾惜诺摇摇头，走过顾声华的身边，一直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温北瑜笔挺的站着，他一直都是这样，先斩后奏，却又不会特别让她觉得难受。 顾惜诺仰头看着他，两个人对视几秒。 温北瑜看着顾惜诺通红的眼睛、小鼻头，皱了皱眉，将顾惜诺的手拉住，向着自己身边拉过来，说道：“怎么了？乖……别哭。” 顾惜诺只是摇头。 这时侯顾声华也过来，自然也看到温北瑜。 两个男人的目光交汇瞬间，各自心头一震。 对于温北瑜而言，顾声华这个男人，虽然未曾面对面，但是在这个传媒信息爆炸的时代，电影电视，报纸周刊，甚至网络媒体，无处不在最不可缺少的就是顾声华的各种消息信息，他在何处拍戏，他到何处赴宴，他在港台拿奖，他筹备第几张唱片……温北瑜也曾见过，那温润如玉的男人，难得的就算是身为男性的他也挑剔不出什么不好来。 就在知道顾声华是带走顾惜诺那个男人之前，温北瑜只当那不过是个演艺界的明星，且是比较出类拔萃的那个罢了。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男人，曾将诺诺从他生命之中夺走。 对顾声华来说，眼前这个仿佛忽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也并不陌生。 顾声华的身份，让他常常有些身不由己的出席各种宴会活动。有些影视界的高层或者名媛贵公子们闲谈默论之时，温北瑜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都会引发或多或少的异样。 温北瑜不知道的是，顾声华曾经见过他。 顾声华在京的时日也不算短，京城是温北瑜的地界，在一次豪门夜宴中，风生水起的男人曾走了个过场，当时顾声华也被邀请在列，远远地曾看了一眼，对那个在数十人的包围之中，仍然挺拔出众、熠熠生辉的会让人第一眼看见的男人印象深刻。 只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两个人正式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 只是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两个本该天各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却，竟会有这样离奇的联系。 滔天波澜或者狂风骤雨自两人的心头掠过，一瞬之间，未来扑朔迷离，因两个本不会正面对上的两个人的交际，而产生了奇妙莫知的变数。 顾惜诺垂着头，任凭温北瑜握着自己的手，她的目光盯着温北瑜袖口的一颗纽扣，说道：“哥哥，这是温北瑜……他……他是以前、领养我的温家的温哥哥。” 温北瑜锐利的双眼注视之中，看到顾声华的身体明显的晃了一下，他的脸色变了。 温北瑜情不自禁微微笑了笑。 顾声华变了脸色，看看温北瑜，又看看顾惜诺。顾惜诺说道：“我们……重新遇到了，哥哥，我决定跟温北瑜……呃，温哥哥一起住，我已经搬过去了，哥哥，我是想跟你说说的……正好你……” 顾惜诺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顾声华说道：“不行！”他的声音暗藏一股怒意，两个字咬下，却是不由分说般，顾声华伸手握住顾惜诺一只手：“诺诺，你说什么！”他意外再意外，有五雷轰顶的感觉。 顾惜诺身不由己向着顾声华一边趔趄过去，温北瑜却皱了皱眉，道：“顾先生，你放手。”他的声音淡淡的，却自有一股雷霆万钧不容反抗的味道。 换了别人会臣服也不一定，可是那个人是顾声华。 顾声华握着顾惜诺的手腕：“诺诺，你跟我进来说清楚。” 顾惜诺不想去，泪扑簌簌的落下，只说：“哥哥，我都想好啦，你答应我吧。”进去？进去干什么？进去也只觉得好陌生……哥哥也不是自己的哥哥了，而且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会这么强烈的难受，只因为顾声华有了女友？不，不……她本应该祝福的，或许……或许离开的话是一件好事吧？好像要赶紧逃开。 温北瑜笑的很淡：“顾先生，我再说一次，请放手。” 顾声华并不退让，目光一转看向温北瑜，眼神之中带了一点凛冽：“诺诺是我的妹妹，没有人可以将她带走，温公子，请你放手。” 两个人谁也不肯相让，锋芒相对，顾惜诺站在中央，本来垂着头，此刻就看看顾声华，又看看温北瑜，最后用力将两人的手挣开，说：“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吵，我要跟温哥哥住在一起，不要说了！”她挣脱开后，转身往楼下就跑。 还是……逃吧。 顾声华迈步要追，叫道：“诺诺，你给我回来！” 温北瑜手臂探出将他拦住：“顾先生，诺诺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请你自重。” 顾声华前所未有的动了怒：“温公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诺诺这样，但是……诺诺是我妹妹，我不会让她跟着别人的。” 温北瑜笑：“你妹妹？是谁在十四年前把诺诺偷走了的？我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就该闭嘴，不用再闹得撕破脸那么麻烦，我告诉你，我只是为了诺诺不伤心才忍了你的。” 顾声华一怔，而后说道：“你用这件事威胁诺诺，是不是？”他并不笨，一瞬间想通。顾声华毛骨悚然，脑中景象闪烁，是的……有什么不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顾声华很快地想到在西安时候顾惜诺的反常举止，是的，当时一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诺诺才那么着急的离开了他。 温北瑜并不否认，只说道：“或许一开始事的……但是现在，好像是诺诺心甘情愿要离开的。顾先生，我奉劝你见好就收，别闹得不可开交，你知道，我有一千种法子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声华笑，笑里竟有几分决然：“我自然知道温公子手眼通天，但你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那你就错了，我知道诺诺跟我之间有些误会，但诺诺一定会想清楚的，她想通之后就会回到我身边，温公子，我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你要怎么对付我并不重要，我只要诺诺回来。” 温北瑜挑眉：“是吗？我倒是觉得诺诺不像是会回头的，谁的如意算盘落空还不一定呢。” 顾声华说道：“让开！” 温北瑜道：“该让开的是你，还是回去陪你的女友吧，顾先生，你不会是个为了妹妹冷落女友的人吧？” 顾声华一怔，温北瑜逼近一步，低低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要让你知道，自从你带走诺诺之后，我发誓，如果要让我找到是谁把诺诺从我身边带走的，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我是很认真的提醒你……你最好识相点，不要惹怒我。” 顾声华望着他凌厉双眸：“诺诺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们将她从我身边夺走的，诺诺自己也愿意跟着我，你扪心自问，她在你们温家过的快乐吗？我带她走的那天，她正在偷偷的哭！” 温北瑜的心一抽，却仍说道：“就算是当时她过的不快乐，但是她当时那么小，我们都很爱她，过不多久她就会忘了你！她一定会无忧无虑，活的像是个真正的公主一样，而不是随着你流浪街头，吃尽苦头，——你既然问我，那么我也问你，自从诺诺跟着你，一直到现在，她是真正快乐的吗？” 顾声华皱眉，他想到顾惜诺刚才的泪容。温北瑜有暂时的快意，却也并非稳超胜券。 谁都有充足的理由指责对方，谁都不肯认输，两个男人对峙着，虽然未曾动手，言语之中已经拳脚相加，打的激烈，可是结果却是半斤八两，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打垮，然而谁也不肯放弃。 温北瑜说完后，冷笑一声，转身下楼去追顾惜诺。顾声华也想走，却被文以佳拉住，女友担忧看着他：“声华……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你先别急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小肥肥……两个人终于对上啦…… (╯3╰)嗯嗯，中秋节了，抚摸，大家节日愉快哈…… 38-42 38誓言 温北瑜追下楼，发现车子停在楼下，自己的司机却不见，转头往路上一瞧，才看到小司机正追着顾惜诺，不敢靠近，就护在边儿上，一边频频往后打量，看到温北瑜下来，赶紧冲温北瑜打手势。 温北瑜放了心，急忙追上顾惜诺，司机自回来开车，温北瑜拉住顾惜诺的手：“诺诺，别乱跑啊。” 顾惜诺哭的心直抽抽，刚才在上面还强忍着，刚走这一路，一步一步，都踩着自个儿的泪水，见温北瑜过来，那股委屈的感觉更是翻江倒海，也不知为什么，在他跟前就格外想哭，却仍忍着，抽噎着说：“你别理我。” 温北瑜将她拉住不许走，一手握着小手，一边将顾惜诺抱过来轻轻揽入怀中：“诺诺哭成这样，哥哥不理谁理？” 顾惜诺站住脚，听了温北瑜这句话，眼睛一闭，泪扑簌簌落下来，一下子扑在温北瑜怀中，哭了起来。 司机将车开过来，温北瑜带着顾惜诺回到住处，送丫头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本来想多安抚她一阵儿的，谁知顾惜诺心情略觉平静，就把温北瑜“赶”了出来。 温北瑜叹息，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强的，就不能多依赖人一些吗？”如此大好机会，却只能放弃，温北瑜无奈出来。 顾惜诺跑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想到顾声华，就会哭一阵，滚热的水浇在眼上，有点辣辣的。 洗完后换了身衣裳，对着镜子照照，仍旧有些悲惨，眼睛很红，有点吓人，长头发湿嗒嗒的搭在肩上，顾惜诺忽然就想到在西安时候顾声华帮自己擦头发时候的样子，……赶紧擦了一把眼睛，拿着吹风机把头发吹的半干。 顾惜诺出来后，心无旁骛的开始做作业，然后温北瑜来叫她下去吃饭，她也乖乖下来。 饭桌上只他们两个人，温北瑜偷偷看她，见小丫头双眼红肿，神色却很平静，换了一件半旧白色棉衫，灰色的休闲长裤，长长的头发用条蓝色丝帕绑住在脑后，很简单的打扮，却让人看得很舒服。 顾惜诺伏在桌上吃完后就说：“我吃饱了。”把饭碗一推，起身就要往楼上跑。 温北瑜眼疾手快，在旁边一把将她拉住：“吃饱了别立刻就上去坐着，对身体不好，出去走走散下步吧？”。 顾惜诺愣了愣，说道：“我要回去写作业，不去啦。” 温北瑜拉着她向门口走：“走吧走吧，用不了多长时间的，顶多五分钟。” 从路上慢慢地走，路灯的光很安静，两旁有些花树绽放，在淡淡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静美，隐隐地又传来香气。 顾惜诺很少夜晚出来，见状不由停了步子，温北瑜伸手握紧她的手，仿佛怕她跑掉，顾惜诺回头看他，忽然一笑，却没说什么。 温北瑜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不知什么时候落过雨，干净的路面湿嗒嗒的，两人走了一会儿，顾惜诺说：“温北瑜……” 温北瑜答应，问：“什么事？” 顾惜诺说道：“温北瑜，你说……”迟疑了会儿，就说道：“你说我跟我哥哥以后是不是就很少见面……或者不会再见了？” 温北瑜的心一顿，而后说道：“诺诺，为什么这么问？” 顾惜诺说道：“你看，他……他有女朋友了，我看他们两个很亲密的样子，以后他们结婚了，再有孩子，哥哥就渐渐地不会喜欢我了。” 这些话她本来想憋在心中，可是今晚上的气氛，实在太适合诉说心情了，顾惜诺到底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而已，而温北瑜给人的感觉又极好，她不知不觉地就想跟温北瑜说这些。 温北瑜说道：“傻话……”话将出口，忽然停住。 顾惜诺问道：“为什么？” 温北瑜心念一转，说道：“咳，我的意思是，这是很自然的事啊，将来他结婚生子，他的重心当然会有不同的。” 顾惜诺停下步子，心抽了抽，然后说：“是、是啊，我就知道。” 温北瑜说道：“诺诺，别再想些无关紧要的事了，……不要不开心，你不开心，哥哥也会跟着不开心的。” 黑暗的薄薄yīn影中，顾惜诺抬头看向温北瑜，她的双眼灿若星子，眨了眨，说：“不会啊。” 温北瑜问：“什么？” 顾惜诺摇摇头，转身继续走：“你也会有女朋友的，也会结婚，生孩子……所以你也会跟哥哥一样……” 温北瑜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急忙说道：“我当然不会了，我会一辈子都疼爱诺诺的啊。” 顾惜诺垂着头，说道：“你不用说啦，这样的话，哥哥以前也说过的，现在还不是……”暗影里眼睛中有什么一晃落在地上，就像是小小的雨滴，跌在湿润的路上，泛出透明的水花。 温北瑜眼神一变，索性握住顾惜诺的肩：“我不会的，诺诺，我不是别人！” 顾惜诺慢慢抬头看他，温北瑜怔住，见面前秀美的脸上，双眸中满满地都是泪，顾惜诺说道：“温北瑜，你刚刚也说了，这是很自然的事的，对不对？” 她伸出手，将温北瑜的双手拨开，转身往前慢慢地走，这一路，是下坡，顾惜诺望着前方地面，灯光照着地上的水光，亮亮的一片，温北瑜跟上，听顾惜诺说：“所以，温北瑜，我想求你一件事，现在不要对我太好，行吗？你对我实在是太好啦，我……我不想这样的。” 温北瑜听了这话，心头又是欣慰又是纠结，欣慰的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总算没有白费力气，诺诺这丫头还是知道他的好的，纠结的是，这丫头居然想到那么多……女朋友？结婚？他想都没有想过，温北瑜忽然怔了怔，脚步放慢。 面前诺诺迈步往前走，纤瘦高挑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更是格外消瘦，大概是觉得冷，她一边走，一边伸出双手将自己的手臂抱住，肩头微微地有些瑟缩。 温北瑜压下心头那一丝异样，急忙大步赶到顾惜诺身边儿，他出来的时候只穿着件白衬衫，就只好伸出手臂将顾惜诺拥入怀中。 顾惜诺愣了愣，道：“温北瑜？” 温北瑜说道：“诺诺……叫、叫我哥哥，好吗？” 顾惜诺呆了呆，试图抬头看他，温北瑜说道：“我很喜欢听诺诺叫我哥哥……小时候……你很喜欢叫我温哥哥，还记得吗？” 顾惜诺想了想：“好像是的……我记不清了。”温北瑜笑笑，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好诺诺，答应我好吗？” 顾惜诺缩了缩身子，温北瑜的怀抱很温暖，就像是最可靠的避风港，先前的一丝冷意荡然无存，顾惜诺无奈地低声叫道：“哥哥。” 温北瑜笑：“太小声了。”顾惜诺无奈地蹙眉，又叫：“哥哥！”温北瑜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这才是哥哥的乖诺诺呢。” 顾惜诺有些不习惯，说道：“好……好了，你放开手啦。” 温北瑜说道：“不是冷吗？” 顾惜诺摇摇头：“现在好啦，你好热。”温北瑜笑：“哪里热啦？”顾惜诺伸手戳了戳温北瑜胸前：“这里，放手啦。”温北瑜心头一荡，说道：“出来的急，没给你带件衣裳，哥哥疏忽了。”顾惜诺说道：“没事，刚才是一阵风，现在好多啦……” 温北瑜用力将她一抱，看着顾惜诺脸颊上未干的泪痕：“诺诺。” 顾惜诺抬头看他，男人俊美的脸在夜色中看来好看的让人惊心动魄。 顾惜诺呆呆看着，其实温北瑜从小就长的不错，只不过顾惜诺最大的印象就是他的霸道跟不讲理，相遇之后，对他又怕又惊，自然不会仔细打量他，更没觉得他好看不好看的……可是此刻，顾惜诺心头朦朦胧胧升起一个念头：“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呢……” 温北瑜的手轻轻摸过顾惜诺的脸，温声说道：“诺诺，哥哥向你发誓……哥哥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不会、不会让你哭，不会让你伤心。” 顾惜诺心神恍惚，正想说什么，寂静之中，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而后一阵风吹来，隐约带着淡淡的海水气息。 顾惜诺来不及回应温北瑜的誓言，扭头看向风吹来的方向：“那边……是海了吗？” 温北瑜“啊”了声，打起精神来，跟着顾惜诺往前走，这里本来就距离海边不远，走了不到五分钟，脚下就是松软的沙滩。 夜晚，沙滩上没什么人，顾惜诺松开温北瑜的手，跑到沙滩上，风从海上吹来，海浪向着沙滩上冲过来，顾惜诺大叫道：“温北瑜，这里好漂亮！” 其实没什么漂亮的，只是安静，海平面在夜色之中形成很平的一道暗影，浪花嘶嘶地冲上沙滩，海风坦荡的吹着，顾惜诺跑向前去，试图去追逐浪花，却因浪花的反扑而忙不迭地往后跑，躲过了海浪后，她站住脚，深深呼吸，似乎想让海风把自己的满心忧愁也吹走。 海风好像很听话，将她脸上的泪卷走，吹干，耳旁是很急的风声，海浪声，顾惜诺呆了呆，伸手拢在唇边，叫道：“哥哥！” 身后的温北瑜脚步一停。 顾惜诺流着泪，大叫：“哥哥，哥哥，哥哥！我很想你！” 温北瑜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是盯着顾惜诺看，她原本洗过头，出来吃饭的时候，就松松地用条丝帕绑住头发，经过方才的颠簸，帕子散开，那头长发便被海风撩起，吹的乱舞，她纤瘦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 顾惜诺大叫了几声后，海浪冲上来，把她的脚浸湿，冰冷的感觉顿时从双脚传到心底，顾惜诺向后退，身后温北瑜却走过来，将她紧紧抱住，顾惜诺扭头看，两人的脸颊在瞬间相蹭过去。 温北瑜身子略抖，而后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往回走。 顾惜诺望着温北瑜的脸，眨了眨眼后，低低叫道：“哥哥。” 恍惚中，温北瑜似乎笑了笑。 回到家后，顾惜诺重冲了个澡，出来后在床上睡了一个小时，终于又打起精神爬起来。 对顾惜诺来说，十六岁并不代表着无忧无虑。遭遇挫折之后就可以什么都不理会……那种情形是不存在的，顾惜诺拿出作业本，复习题，各种书籍，在桌上仿佛垒起了一道长城。 这是她的功课，就算是死也要做。 其实顾惜诺睡着的那一个小时之间温北瑜来看过她，见她乖乖睡着了，就安心地退出来。谁知道顾惜诺并没打算就睡？这天晚上，顾惜诺瞪着又红又肿的眼写到凌晨三点半多，将到四点，然后在五点半又在闹钟的催促下重新爬起来。 温北瑜早早地起来，六点不到，准时看到顾惜诺出现在饭桌前，温北瑜望着小姑娘憔悴的脸，只以为她精神不好，也没说什么，一直到顾惜诺走了，负责清理屋子的阿姨才说道：“温先生，昨晚上小姐很晚才睡。” 温北瑜一怔：“她零点不到就睡了啊。”阿姨摇头，说：“我昨晚上快四点了，还看到小姐的屋子亮着灯。” 温北瑜的心瞬间揪痛了下，却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地出了门。 下午顾惜诺放学回来，背着书包上楼，路过温北瑜房间的时候，见房门虚掩着，里头好像有人声，伸手握住把手，叫道：“温……”把门推开，然后当看清面前情形的时候，她呆呆站在原地，剩下那两个字慢慢咽回肚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唔…… 39情敌 下午三点的时候，温北瑜觉得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有事发生，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打给诺诺学校，询问人在不在，得到确认的回答后才放了心。 一声“温局，有人找”，温北瑜从办公室出来，人从楼梯上往下走，蓦地看到门边儿站着的那个人，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差点踏错了阶梯。 温北瑜惊出一身冷汗。 门边那人，亭亭玉立的站着，身材婀娜，一身乳黄色的蕾丝裙，下摆不过膝，露出形状完美的小腿，头发头顶上挽了个发髻，年纪不算大，不过是二十左右，这样打扮起来，更显得青春逼人，手上却提着个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 她正在跟几个刑警说话，看得出，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子，大厅内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北瑜哥哥！”在看到温北瑜的瞬间，女孩儿脸上顿时绽放笑容，赶紧跟那几个刑警告别，冲出来蹦跳着跑到楼梯边上，伸出手来就要握温北瑜的手。 众目睽睽下，温北瑜眉头略皱了皱，不露声色将手撤离，说道：“小玫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了看周围好奇的目光，沉声道：“先跟我来。” 女孩儿立刻忙不迭的跟上，还试图拉住温北瑜的手：“北瑜哥哥，你又不肯回去，人家好想你嘛，就飞过来看看你啦。” 温北瑜却不言语，一路沉着脸进了办公室，将门关上，才回头看朱玫：“你一个人来的？没有人陪着？” 朱玫嘟起嘴，样子很可爱，摇头说：“爸爸妈妈也不许我来，我是偷偷来的。” 温北瑜的头有点大：“真是胡闹！你起码要跟家人说一声，怎么能擅自行动。” 朱玫凑过来：“北瑜哥哥，人家是想你嘛，你别生气……谁叫你自从来了这里后，电话也不给我打一个……” “行了，总之不要胡闹了，”温北瑜皱起眉来，“而且我很忙，不能陪你，你还是早点回北京吧。”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来的。”朱玫摇头说。 温北瑜看她：“那算了，你想留下也行，只是……爱去哪玩自己去玩，别烦着我就好了，你住酒店了吗？” 朱玫可怜巴巴地看着温北瑜：“我才刚下飞机就过来找你了，北瑜哥哥……你别这样啊……” 温北瑜说道：“你先斩后奏，本来就没得我的允许，既然擅自来了，那就自己照顾自己好了。” “我不要。”朱玫嘀咕。 温北瑜回头看她：“别任性，赶紧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以前你都陪我一起过生日的。”朱玫委屈的撅起嘴，垂着头，自顾自说，“北瑜哥哥，你为什么要离开北京，好端端的就走的这么急，你不知道大家都胡言乱语说什么的都有。” “随便他们。”温北瑜淡淡的，丝毫不以为意。 女孩露出微笑，讨好般看着温北瑜：“也是，嘴长在别人身上，北瑜哥哥你没有移情别恋就好。” “移情别恋”这个词传入温北瑜耳中，分外的刺心，“越来越瞎说了，什么移情别恋，这是我办公的地方，你别贫嘴贫舌的。” 不管怎样，对方是个女孩子，彼此还有点交情，温北瑜再疾言厉色，也不太放心把朱玫一个人丢出去，于是就把自己司机小郑找来，吩咐小郑陪着朱玫出去乱逛，别让她留在警局里。 没想到的是，朱玫居然有本事找到他住的地方，温北瑜收到司机的电话后就直接赶回来了，看看时间，快到顾惜诺放学的时候了，万一两个人遇上，以朱玫胡说八道的本领，还不知道会编出些什么让顾惜诺误会的话呢。 温北瑜十万火急跑回来，家里的阿姨说那个小姐上了楼，温北瑜最怕的是朱玫跑到顾惜诺的房间去，于是赶紧又冲上去，却意外的发觉她竟然在自己的房内。 “朱玫！”温北瑜气的脸色都变了，“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朱玫正站在温北瑜的床边，高兴地说：“北瑜哥哥，你回来啦。” 温北瑜走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赶紧回去！” 朱玫用力挣扎：“北瑜哥哥，你干吗？好疼啊！” 温北瑜心头一动，终于放了手，朱玫握着自己手腕，委屈说：“以前人家过生日，都是北瑜哥哥你陪着的，这次你没有时间，我就自己来看你了，你……你怎么这么凶了？” 温北瑜深吸一口气，说道：“小玫，你长大了，别再这么任性行吗？” 朱玫说：“我不是任性，我想北瑜哥哥回去，明明在北京的话对你更好，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温北瑜皱眉：“行了，不要说了。” 朱玫看着他的脸色，便笑了笑，向后一倒，倒在温北瑜的床上：“好吧，北瑜哥哥，你不回京的话，我就留下来，反正过两天就是我生日了，依然是你陪着我过好吗？” 温北瑜看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她的衣衫很薄，裙子也不长，这样一来，露出两条光洁修长的长腿，身段更是凹凸明显，曲线玲珑。 温北瑜很不自在，沉声说：“起来，你一个女孩子，不要乱躺男人的床。” 朱玫笑起来，却不起身：“北瑜哥，我就不信你总是对我这么一本正经的，那晚上你的表现可是让我久久难忘啊。”她的脸上微微泛红，双眼像是要滴出水来。 “好了……”温北瑜微恼，忍无可忍，伸手拉她的手臂，想将她拉起来，朱玫趁机反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温北瑜反应快速，脚下沉着，竟仍旧将朱玫拉起来。 不料朱玫趁着他用力这一瞬间，缩身窝进温北瑜怀中，温北瑜察觉她温热的身体靠近，眉头皱的更深，向后一退想避开，却不料身后便是床，朱玫嘻嘻一笑，用力向前一扑，竟然将温北瑜压在床上。 温北瑜一怒，身子一扭转了过来，却形成了他在上朱玫在下的姿态，正要起身的瞬间，朱玫忽然又腻着说道：“北瑜哥哥，我真的特别想你，真的，那晚上的事我怎么也忘不了，就像现在……北瑜哥哥……你不想我吗？”她的声音已经渐渐地带了一点勾引媚惑之意。 温北瑜本能的觉得这样不对，然而却已经来不及：就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而且偏偏阻止不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房门忽然被推开，“温……”门口那人才叫了一声，就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那娇滴滴的“北瑜哥哥”。 顾惜诺那一声清脆的“温北瑜”喊了个半声，立刻生生吞了回去。 声音可以咽回去，却不能立刻闭上眼睛。 猝不及防，顾惜诺将面前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温北瑜的不悦跟床上女孩的热烈反应，他着急之间无所适从不知望哪里放的手跟她抱着他的那白藕般的手臂，他的高大挺拔跟底下那个的娇小媚惑，场景煽情，对比强烈，让顾惜诺觉得自己像是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对……对不起！”顾惜诺反应过来，急忙后退一步，顺手使劲将房门拉上。 房门“咚”地关上，好大一声响。 身后温北瑜用力将朱玫推在床上，动了怒：“你玩够了没有！” 顾惜诺匆匆地跑到自己的房间，先是把门掩上，而后又赶紧关上，关上之后才把背上的书包放下来，心怦怦乱跳不休。 这是她第二次亲眼见这样缠绵的场景……真是……好刺激。 顾惜诺伸手按按胸口，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心中纳闷：“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没想到温北瑜竟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奇怪的是，除此之外，她竟没有什么难过的感觉，震惊跟意外之余，只有一点点哭笑不得。 ——看吧，前些天温北瑜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什么呢。 这下子倒好。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推没有推开，温北瑜的声音隔着门扇传进来：“诺诺，开开门。” 顾惜诺吓了一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好似有些发烧，她一时都不知怎么面对温北瑜……唔，是自己的错吧，居然异想天开地要跟他打个招呼……天，果然不能破例，像是以往那样老老实实经过，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顾惜诺略觉得窘迫，就随口嚷道：“干什么？我在洗澡。” 门口的温北瑜说道：“诺诺，我知道你没有，开开门好吗？” 温北瑜在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朱玫就走出来，望向这里。望着温北瑜微蹙的眉头，小心翼翼担忧的模样。 朱玫心头一沉。 温北瑜发现朱玫出来，略带厌烦看了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 顾惜诺的房门终于轻轻打开，丫头站在门边上，小心翼翼把门扇拉开一道缝，双眼亮亮的又带一丝胆怯，脸颊上微红，小声说：“你有什么事啊？” 温北瑜无奈看着她，又看看那道狭窄的缝隙，温声说道：“诺诺，让我进去说好吗？” 顾惜诺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一步。 温北瑜松了口气，赶紧开门进去，又把门关上。 顾惜诺看看关着的门，退到书桌边上：“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要做作业了，还要洗澡。”她呐呐地，声音不大。 温北瑜踌躇着要怎么交代：“诺诺，刚才……” 顾惜诺脸上发红，“刚才我见门没关，所以就……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她急忙抢先道歉，真心道歉。 温北瑜皱皱眉：“不关你的事，诺诺，其实刚刚没什么的，她只是……跟我闹着玩儿的。” 顾惜诺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温北瑜：“哦……”不置可否。 温北瑜不知要说什么，走上前：“诺诺，我真的……”伸出手来想摸她的头，顾惜诺头一偏：“温北瑜，我真的要洗澡了。”分明是不想说也不想听了。 温北瑜的手僵在半空，想了想，终于说：“好吧，那我待会再跟你解释。” 温北瑜转身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顾惜诺忽然叫了声：“温北瑜。” 温北瑜站住脚，回头看她：“怎么了诺诺？” 顾惜诺望着他，嘴唇无奈的一抿，转头看向别的地方，缓缓说道：“其实……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解释呢，我也不小了，我知道那是什么，唔，你其实不用这样在意我的，也不用解释。”她认真的，略微有一丝丝的闷：她又不是小孩儿了，难道还会吃醋或者怎样？ 温北瑜看着她清澈的双眼，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可是他心底却更闷。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我上章咩哈哈了没有……） 40依恋 短短的一天时间，顾声华那边给顾惜诺打了无数电话，顾惜诺大多都没有接，不是不想接，而是怕接了之后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顾惜诺想：“现在我跟哥哥竟然到了这种地步了，不过，既然迟早要分开的，为什么不早点结束呢。”狠狠心，就当那些电话短信都不曾存在过。 而外头，温北瑜拽着朱玫的手下楼，将她塞进车内，喝道：“送她去机场！” 朱玫回头：“北瑜哥哥！” 温北瑜说道：“我已经叫人通知你爸妈，你要是再耽误下去，他们就要追来了。” 朱玫趴在车窗上叫：“北瑜哥哥，我不走，北瑜哥哥……大不了我答应你不会胡闹了，北瑜哥哥……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 楼上顾惜诺听到声响，就走到阳台上向下看，温北瑜道：“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曾经当你是妹妹一样看待，谁知道无形中却更纵容了你，……算了，你走吧！开车！” 司机小郑打了个哆嗦，急忙发动车子，不料朱玫竟将车门推开，不顾一切跳出来：“我不走！”整个人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小郑吓得急忙刹车，幸亏车子刚刚发动，速度不算快，朱玫只是跳的太急，不小心跌倒，腿上受了伤。 温北瑜也吓了一跳，顾惜诺更是惊叫了一声，温北瑜三步两步过去，将朱玫扶起来：“小玫怎么样了？” 朱玫缩在温北瑜怀中，膝盖上流着血：“北瑜哥哥，你别让我走，大不了我听你的话，真的不胡闹了，你让我留几天呀。” 温北瑜有心推开她，看看她腿上的伤，只皱起眉头。 正在两难时候，有一辆轿车无声无息驶了过来，停在门前，车窗滑下来，里面露出一张戴着墨镜却仍旧难掩光华的脸。 车窗背后那人，无声无息打量着温北瑜，以及他怀中的朱玫。然后目光一抬，看到阳台上的顾惜诺。 顾惜诺正在看着温北瑜跟朱玫，并没有留心那辆靠近的轿车，只是当那人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若有所觉的转开目光，跟那人遥遥地目光相对。 顾惜诺后退一步，却又站住脚，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动不了，只呆呆地看着。 车门打开，那人迈步出来，清俊挺拔的身形，着一套墨色的中山装，越发俊美清逸，气质动人，不可言说。 他略一低头，将墨镜缓缓除了下来。 顾惜诺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一阵阵的隐痛，仿佛是海浪向上涌动，一波一波的，难以击退。 而自从看到这人出现的时候，温北瑜便立刻放开了朱玫，转而望向此人。 ——顾声华。 就当他出现的瞬间，好像周围的光芒都凝聚在了这人身上，他一身黑色，低调深沉，可是偏偏又透着淡淡光华，如此耀眼。 有的人，天生就是明星，走到哪里，都会是众目所归。 就连先前委屈哭着撒娇的朱玫，当望见他的瞬间，都伸手掩住了嘴，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惊呼起来，虽然不曾惊呼出声，心却激动的怦怦乱跳，几乎以为自己跌在地上，摔的出了毛病产生幻觉：“顾声华？是顾声华？真的是顾声华，在自己跟前……” 向来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双眸之中也透出了粉红色的心形，在眼前飞来舞去，耳畔亦有无数个声音不停在叫：顾声华，顾声华！ 是签名呢？还是尖叫？可是那人为何气场如此强大，竟让人不敢靠前，无法冲动，只能呆呆站在原地，仿佛要任凭一颗心激动到死。 朱玫喉头发滞，叫不出声。 温北瑜上前一步，顾声华往前走，两个人，终于对上。 遥遥相望，目光交汇，空气之中仿佛能听到电闪雷鸣的声音，朱玫看看温北瑜，又看看顾声华，满心震撼无法言说。 曾经，她以为温北瑜已经是天下无双的男子，她在京中也算小有名气，认识的贵公子红色子弟，没有一个能跟温北瑜相比，就算再帅气的男人站在温北瑜旁边都会逊色不少，不是显得太轻浮，就是太幼稚，或者太低俗，总之无一能敌。 这也是朱玫一直迷恋温北瑜的原因，他是最好的，毫无疑问。 可是如今，当亲眼看到顾声华的瞬间，她赫然发现，原来，世界上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站在温北瑜面前的时候，丝毫不会失色，且能比肩而对。 顾惜诺上前一步，手握住栏杆，有些紧张，看了一会儿后，又急忙转身往外跑。 顾声华看着温北瑜：“温局，又见面了。”温北瑜道：“你来干什么？”顾声华说道：“我来看诺诺。” 温北瑜哼了声：“顾声华，看样子，我有些话你没听明白。” 顾声华摇头：“很抱歉，我一字一句，都听得极为明白清楚。” 温北瑜说：“你真的打算跟我争诺诺？”顾声华淡淡说道：“诺诺从来都是我的。”温北瑜皱了眉：“你有胆再说一次。”顾声华下巴微抬：“诺诺从来都是我的！” 温北瑜咬牙，情不自禁动了怒，手一动，向着那张惹千万人倾倒的脸挥过去，顾声华伸手，将温北瑜的拳挡住，温北瑜收手，电光火石之中换了手向顾声华腹部击去，顾声华倒退一步，堪堪避开，却笑：“温局，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动手。” 温北瑜也冷笑：“算你幸运，我已经几年没有对人动过手了，看样子你也会几招，好啊，免得输赢一边倒，打的不过瘾。” 顾声华若有所思，缓缓说道：“我愿意迎战，听说温局在服役的时候，曾经有‘军中之虎’的称呼，想必身手一定很是了得，不如这样……温局，我们来打一架，假如谁赢了，诺诺就跟谁，谁输了，谁就心甘情愿放手。” 温北瑜一怔：“你……” 他心头狐疑，不露声色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一身中山装衬得他英姿焕发，果然有几分明朗的侠气，只可惜他毕竟是个明星而已，武侠片子的确拍了不少，看身手也算利落，可都是些花拳绣腿，可看不中用的空架子，难道能跟他在军中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硬功夫相提并论？ 笑话！ 莫非是武侠片里头的绝世少侠扮惯了，导致的自信心狂飙，神经错乱？ 温北瑜冷笑，正要答应，顺便正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以后他要是不再缠着诺诺，真是再好不过！ 不料旁边朱玫跑过来，伸手拉住温北瑜的手：“北瑜哥哥！” 与此同时顾惜诺也从楼里跑出来，叫道：“哥哥，哥哥！” 温北瑜蓦地回头，却见顾惜诺扫他一眼，然后就向着两人所站的方向跑过来，跑到这边的时候，眼看就要跟温北瑜擦身而过，温北瑜伸手及时将顾惜诺握住：“诺诺！” 顾惜诺脚步硬生生刹住，回头看向温北瑜。 顾声华踏前一步，伸手握住顾惜诺的手：“诺诺……”一改方才的煞气凛然，脸上泛出温柔之色。 顾惜诺看看顾声华，回头望着温北瑜：“温……温哥哥，让我跟哥哥说几句话，好吗？” 温北瑜望了顾声华一眼，又看向顾惜诺，顾惜诺说道：“哥哥……好吗？”眼中带着相求的意味。 温北瑜心一软：“好吧。”顾惜诺嫣然而笑：“谢谢哥哥。” 温北瑜心里又酸又甜，她肯主动叫他哥哥了，可是……却是因为要求他才如此的。 温北瑜叹口气，转头望着朱玫：“去医院把腿上的伤处理一下。”朱玫小声说：“北瑜哥哥，你陪我去好吗。”温北瑜正要斥责，回头看看顾惜诺同顾声华站在一块儿的样子，忍着气，沉声说道：“行了，走吧！”终于带着朱玫上了车。 顾惜诺拉着顾声华的手走进了小楼，顾声华并没留心周围的屋宇布置，只是望着跟前的顾惜诺，顾惜诺说：“这是温北瑜的家，他让我住在这里，怎么样哥哥，这里很漂亮吧，外面也有很多花，你刚刚看到了吗？” 她不回头，只是自顾自的介绍，又说：“我的房间在楼上，就是刚刚……有阳台的那个房间，也很好看吧？我在阳台上养了几盆花呢，哥哥，你别担心，温北瑜对我很好呢。” 顾惜诺拉着顾声华，慢慢上了楼：“这里虽然有些旧，不过很难得啊，是座有历史的房子呢，你听，楼梯还会轻轻地响呢，很好玩儿吧，唔，前面快到我的房间了……这间是温北瑜的房。” 顾声华转头“赏光”看了眼温北瑜的房间，心中一沉：“这个人实在是太yīn险了，这别墅明显很多房间，他居然就选在诺诺的房间旁边住，可恶。” 顾惜诺拉着顾声华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开门：“哥哥，你进来看看，我这里很好吧？很舒服的，晚上做作业的时候，会听到海浪的声音呢。” 顾声华心头黯然，却果然转头开始打量顾惜诺的房间，见房间宽敞，布置的虽然简单，但是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竟然比先前顾惜诺的房间还宽敞几分。 顾惜诺说：“我的睡房在那边……这是卫生间，哥哥，我给你倒杯水。” 她从领着顾声华上楼来到现在，一直说个不停，可是从来没有认真仔细地好好看顾声华一眼，说完这句，便撒开顾声华的手，自己跑去倒水。 顾声华望着顾惜诺撒腿跑开，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见上面放着几本顾惜诺的课程书，并些练习册，台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偶之类，他拿起一本书看了眼，便又放下，转头望着顾惜诺的房间，终于走了过去，门虚掩着，顾声华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顾声华站在门口，打量顾惜诺的卧房，这是个很舒服的睡房，是大大的看起来就很软的公主床，上面的床单被套也是她喜欢的粉红色，还有个粉色的猪猪的抱枕趴在上头，另一边是小时候妈妈送她的旧旧的熊，可是…… 顾声华一怔，目光变了变，迈步走到床边，伸手过去，摸向床上那个白色的，看来跟这个房间有些格格不入的枕头。 “哥哥！水来了。”身后顾惜诺叫，顾声华转身，望见顾惜诺站在房门口，两人目光相对，顾惜诺垂眸，看到自己的那个枕头，脸色顿时就有些变。 顾声华的手指缓缓抚摸过那个枕头，低声说道：“怪不得……我的枕头不见了，原来，是诺诺带走了。” 当时她没有带更多的东西，只带着一个背包，大熊，跟个枕头。温北瑜以为这孩子拿的是自己的枕头，却哪里想得到她带的是顾声华的枕头？ 她跟他是十几年的情深难解，纠结深入骨髓，又怎么能说断就断？顾声华转头看向顾惜诺，顾惜诺呐呐地：“我、我当时拿错了。”顾声华大步走向门口，顾惜诺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本能地想走开，顾声华将她一把拉住，用力搂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忽然很想看两个人打的吐血的样子……嘿嘿…… 41初吻 顾声华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不知道双手是怎样探出去的，以什么姿势抱住了顾惜诺，抱住后又会如何，是不是会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自发现他的枕头原来是被她带走开始。 有时候细想，顾声华真恨自己。 他觉得他真的是个再懦弱不过的人，不能越界的他偏越了界，心头的一棵幼苗破土而出，魔障幻化yīn影，遮天蔽日。 所以一路退一路退。 当文以佳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他的目光淡淡地从那个女子身上扫过，本来不以为意，然后目光又回来。 没有复杂背景的女人，脾气看起来很好，不像是有什么心机，或者…… 挡箭牌么？虽然有点自私的做法。 早就有很多人，——自他红了之后就有许许多多的人，无数的声音猜测，议论纷纷。 为何顾声华的绯闻会那么少。 为何顾声华会没有女朋友，情人……在这个炒作满天飞，今天偷拍到某男星女星房中大战，那边爆料说看到谁跟谁去酒店开房的时代。 顾声华却一如既往的，清清白白。跟他相关的桃色新闻，少的可怜。 就算是有小报肯冒天下之大不韪爆料说顾声华私会某女……再煽情狗血的描述，都是苍白的，他们找不到照片为证，也真的没有真凭实据。 只是哄哄闹闹的一场搏销量而已。 甚至有人猜顾声华是不是个gay。 这当然也是个话题，甚至有人说曾经在某国，看到顾声华跟某某同性之间如何如何。 再也翻不出什么新鲜话题，只好凭空乱造，久而久之，就连不是顾声华的粉丝的卖菜大妈都能自动辨别：“这小伙子一看就干干净净的，惹人喜欢，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是真的。” 也不是没有大批的女星，粉丝，甚至一些不可言的潜规则人士找上来。 但是顾声华有他自己的坚持。 将近三十岁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交往个女友或者怎样。 一直到现在。 顾声华想：“或许……我该……”做了个明知道是错却仍然带着千万分之一希望是对的决定。 当抱住顾惜诺的瞬间，浑身的血液陡然澎湃。身体的每寸肌肤都发出了耳朵听不见的渴望之声，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的地方甚至每一根的头发丝都在叫嚣着，想要拥有、占有、不肯放开这种感觉。 想要……更加亲密或者亲近。怀中的人。 就好像她是她的全部，一如既往，一如以前她是他的全部一样。 顾声华甚至想大哭。可是他只是狠狠地，无声地将顾惜诺抱入怀中，力气大的……几乎要想将她揉碎在自己怀中。 ——这样你就不会再跟我分开了。 他不想分开，这种感觉如此强烈。 跟文以佳的交往，到目前为止最亲密的举止是拉手。顾声华的演艺生涯里扮演过无数的角色拥有无数的“女友”，“情人”，“妻子”。 他当然知道合理的演技该如何发挥，他把演艺生涯搬到了生活中，同文以佳两个，看似情侣，貌似情侣，轻声低语，缓缓微笑，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顾惜诺清楚的看得到，可是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他。 真的，跟演戏是一样的。 在片场里头怎么缠绵，恩爱，拥抱，蜻蜓点水般错位的吻，你爱我出生入死，我为你感天动地，但这只是…… 一场戏。 一场演给别人看的戏而已，当观众退场，这段戏就被高高挂起。 顾声华的唯一的观众，是顾惜诺。 他的微笑得心应手，他的目光得心应手，有时候他不说话，只是含笑望着你，你就会臣服在他的璀璨目光之下。 他有能耐征服千千万万观众，他拥有最为忠心的后援团，但是他连一个轻轻的、正常的拥抱都表达不成。 濒于失控边缘，就是此刻。 在这一刻，顾声华甚至有些模糊了记忆，他几乎不记得怀中抱着的人是谁，可是毫无疑问的是，这是他最不想放开的人。恍惚之中灵魂被放在火上生生的烤，口干舌燥，发出尖叫的声响，顾声华的手箍着顾惜诺的身体，低头，张皇失措却又无比坚定地向着那叫他神魂颠倒梦萦魂绕的唇上吻去。 在被抱住的瞬间，顾惜诺愣了。 她的心怦怦乱跳，仿佛随时都会跳出胸口。 其实顾惜诺挺佩服自己的，她居然能够那么镇定的带顾声华进来，居然那么“自然”的向他介绍这别墅的布置，居然那么“轻松”的向他说自己生活的很好，她居然还把他带进自己的房间，让他亲眼看看。 顾惜诺心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了，我要让哥哥放心，他放心了就好了，就不会有危险，而且……而且这样对我也好是不是？——可……为什么我这么怕看到他的脸？” 就好像……那种感觉。 就好像一看到就不会再移开目光，就会死死地盯着他，只看着他一个人，忘了自己要扮演的角色，忘了自己要讲的台词，忘了自己想要向他传达的意思。 顾惜诺不敢看顾声华，另外的原因是…… 她知道，只要目光同他相对，她的泪就会如泉涌般而出。她其实很怕。 顾声华的力气很大，甚至略带粗暴一样将她抱入怀中，顾惜诺的头撞在他的胸前，略微有些发晕，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顾惜诺有一瞬间的错愕，任凭顾声华紧紧地将她抱住，他的力气好大，她完全不能反抗，起初那一丁点儿想要离开的想法完全被扼杀。 顾惜诺贴在顾声华怀中，两人之间好像抽离了空气般靠在一起，似再也无法分割。 “哥……”顾惜诺张口，双唇微微发抖。 与此同时，她也察觉顾声华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哥哥，他在发抖？可是……为什么？ 顾惜诺茫然，茫然之中又有些喘不过气来，顾声华用力实在太狠了，顾惜诺甚至察觉到了疼，他的手死死地扣紧她的腰，顾惜诺皱了皱眉，可是却不曾出声提醒。 她忽然觉得这样很好，她心甘情愿如此，或者更愿意如此被抱着，被他略带一点点疯狂地抱在怀中。 可是顾惜诺又有些难受，不止是心在跳，头也在疼，大概是因为呼吸困难？但是她竟不肯吱声。 起初的茫然转为甘愿，她察觉顾声华的手摸摸索索摸过自己的脸颊，然后滑到自己的下巴处，顾惜诺还不知要发生何事，只是本能地顺从他的手势抬起头来，——唇就被顾声华的双唇牢牢压住。 晕陶陶的，那很软很热的唇瓣压住她的粉嫩的红唇，直到现在顾惜诺都未曾反应过来，迷乱之中，对方的唇瓣开启，很柔软的含住她的，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好舒服，滑滑的，带一点热，一点甜。 顾惜诺想说话，顾声华略微用力，唇上传来一点儿刺痛，他吮吸，纠缠，舔舐唇间她的甘美唇瓣，然后不甘餍足的舌尖轻挑，入到里头。 好像是最深情的吻，也好像是最绝望的吻。 顾惜诺逐渐地瞪大眼睛，眼前，顾声华双眸闭着，长长的极好看的睫毛微微发抖，额前一缕头发垂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这样精致的，熟悉的眉眼，近在咫尺的人是……哥哥。 顾惜诺眼前白光闪烁，一瞬间似乎灵魂出窍。 ——怎么会…… 他的亲吻如此热烈，几乎想要将她一口一口吃掉，吞入腹中。 顾惜诺觉得自己的唇瓣被含在湿润的地方，轻轻地咬噬，拼命地吮吸，连同她的舌，身不由己地被他搜到，卷住，绞缠，他长驱直入，霸道地想要把所有都掠夺一空的气势。 她仅存不多的空气都被夺走，身体越来越软，却不想出声，也不想挣扎，身体好像坠入水中，漂浮在空中，却不害怕，因有他在。 万籁俱寂，连心跳都似停止。 “——哥哥，在吻我。” 脑中出现的这几个字，极缓慢的打出，顾惜诺看到初春时候，阳光暖暖，偶有微风，中山公园里头樱花绽放，粉色的樱花瓣点点随风吹落，旁白是谁一声满足的叹息。 那种惆怅又极至的美跟满足，无法形容。 然而……终究要醒。 楼下忽然有个声音招呼道：“先生你回来了。” 那人回答：“嗯。” 顾声华的手沿着顾惜诺的脸颊往下，握住她略微圆润的肩头。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顾声华蓦地睁开眼睛。 已经反应过来。 就好像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然后是雷声轰轰而来，正好打在他的头上。 顾声华猛地将顾惜诺放开，自己后退一步，仓皇撞在墙上，一瞬间，他面无血色。 做了……什么？ 刚刚他做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的顾惜诺，失去他拥抱的顾惜诺，身子一晃将要倒下，顾声华上前一步将她抱住：“诺诺！” 顾惜诺双眸微闭，本来粉色的唇此刻嫣红一片，带着煽情而刺眼的水光，那是被狠狠蹂躏过的颜色。 她美丽的脸颊也是淡淡的轻粉，绮丽非常，她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睛，软软叫道：“哥哥……” 顾声华惊骇震惊而迷乱，依稀只觉得手中抱着的是火炭。 顾惜诺叫：“哥哥。”她伸手，试图想抱住顾声华一般。 顾声华望着她天真无邪的脸，俊美的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楼下，温北瑜上楼的脚步声有些急促，他已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顾哥哥，乱吧…… 42错乱 顾惜诺晕乎乎的，望着眼前顾声华，软软地叫：“哥哥。”顾声华眼睛通红，手握紧她的肩膀却又放开，最终霍地起身，往外而去。 温北瑜快步上楼，将踏上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顾声华直直地撞过来，温北瑜一惊，还没来得及侧身避开，顾声华肩膀撞上他的肩，温北瑜冷哼一声，身子一歪，顾声华却没再动作，最后几级台阶竟是飞身而下。 温北瑜转过身，叫道：“喂，你给我站住！” 顾声华却置若罔闻，很快出门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北瑜一头雾水，摸摸胸口，隐隐作痛，正要骂两声，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脱口叫道：“诺诺！”转身一跃上了楼，正要快跑，却忽然又停住脚。 顾惜诺靠在墙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温北瑜愣了愣后，快步跑到顾惜诺身旁，叫道：“诺诺，你怎么了？” 顾惜诺神不守舍的，好像没听到，温北瑜抓住她轻轻晃了两下：“诺诺，发生什么事？”顾惜诺听到他叫，慢慢抬头看向温北瑜：“哥哥……” 温北瑜望着她的脸，却见少女原本白皙的脸此刻粉粉的，粉的极为娇嫩，近似于桃花瓣般的颜色，双眼水水的，那嘴唇却嫣红如血一般。 温北瑜仔细一看，却见顾惜诺的唇微微嘟起，略有些不自然般的肿着。 触目惊心。 顾惜诺望着温北瑜，一时之间模模糊糊地有些看不清楚，便道：“哥哥，我……我很高兴。” 温北瑜一怔。 顾惜诺说道：“哥哥，我……我没有想到……”她迷迷糊糊的一笑，手勾住温北瑜的手，踮起脚尖，仰起头凑过来，水嫩的唇向上，却只亲在了温北瑜的下巴上。 水润的触感，又有些热，温北瑜身子一震，将顾惜诺松开，叫道：“诺诺！” 这一声叫的特别大声。 顾惜诺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眼睛眨了几下，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温北瑜，左右看看，却不见顾声华。 那脸就红的跟被火烤过一样。 顾惜诺生生地咽了口唾沫，向后一退，人又贴在墙上，尴尬地看了温北瑜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温北瑜……我……我进房里去了。”她低着头往前，将走过温北瑜的身旁。 温北瑜一把攥住她的胳膊：“诺诺。” 顾惜诺的头低的不像话，一点不敢抬头看他，呐呐地：“什……什么事？” 温北瑜望着她：“诺诺，顾声华……那个人刚刚对你做了什么？” 顾惜诺的脖子都要垂的折断：“什么……什么做了什么？没有，没有……”她仓促说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我要写作业了，嗯……”急急忙忙地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房门在温北瑜的身后被紧紧关上。 顾惜诺跑进屋内，一口气冲到自己的卧室里，纵身扑倒在床上，身子被床垫弹了一弹，她把脸压在床单上，不敢让自己呼吸。 一直到胸口像是要爆炸开来，顾惜诺才猛地抬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刚……哥哥是亲自己了吗？ 一想到这个念头，浑身每个细胞都好像在大声尖叫。 顾惜诺瞪大眼睛，想认清楚现在是梦幻还是现实。 ——哥哥……亲自己了！ 她伸手抱住脸，尖叫着倒在床上，用力地翻了几个滚儿，却又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哥哥为什么会亲自己？顾惜诺静了会儿，目光怔怔地望着旁边的大熊。 然后她慢慢地爬到床头，把那个雪白的枕头拉过来，抱进怀中，渐渐地，越抱越紧。 ——“哥哥喜欢我。” 心中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顾惜诺闭上眼睛，闭的紧紧地，眼中却沁出泪来。 可是怎么会？ 哥哥从来都没有说过……她甚至一度以为他有些厌弃自己了，他们两个的相处，她总是在不停地猜测他心中想着什么。 怎么会……忽然就……亲嘴了…… 顾惜诺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嘴唇有些酥酥的，一时回味方才的感觉，真是怔了。从床头拿了镜子过来，在跟前左照右照，想看出自己的嘴唇跟先前有些什么不同。 好像……格外红一点。 真的有亲过吗？她忽然有些疑惑。 会不会一切都是错觉？哥哥从来都是那么稳重的人，怎么会忽然就亲她一口，难道是她的幻觉？可怕的幻觉？ 顾惜诺打了个哆嗦。 她过了有生以来最为难受的一个夜晚。 半梦半醒之间她真真切切地梦到了顾声华将她拥住狠狠亲下来的过程，那么真实，以至于醒来后她高兴地流泪，然后却又诚惶诚恐的想：“真的是我的幻觉吗？不然的话怎么梦里都会一模一样呢？” 何况，哥哥已经有了女朋友。 最后这一句把先前的所有猜测，犹豫，期待……尽数击溃。 第二天早早地，顾惜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下楼，温北瑜正坐在桌边，看着小丫头面无血色的憔悴样子，说道：“诺诺过来。” 顾惜诺走到他身边，温北瑜将椅子给她拉开，顾惜诺趴在桌上，无精打采。 “怎么了？”温北瑜摸摸她的头。 顾惜诺不想回答，直打瞌睡。 总算是没把饭吃到鼻子里去。 吃完了饭，温北瑜说道：“诺诺，今天我送你到学校。”顾惜诺呆了呆：“为什么啊？”温北瑜说道：“不行吗？反正时间还早，走吧。” 顾惜诺不置可否，温北瑜将人送到了学校，自己再去警局。 朱玫并没有来打扰温北瑜，她似乎学乖了，就只在青市乱逛，到海边玩了阵子，其他的地方也没心情去，想了想，就打车往顾惜诺的学校这边来。 朱玫到了地方，刚要上前看看，却见那学校门口还站着个身材还不错的女人，朱玫正走了一步，却见从学校里又走出个人来，竟然正是前日见到的小丫头。 朱玫一怔，见那丫头走到女人身边，两个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的表情很热络，那丫头犹豫了会儿，最后点点头，便又回去了。 朱玫站在侧边就望着那女人，见她目送那丫头进去，还友好地挥了挥手，脸上的笑容可以用和蔼可亲来形容，一直过了很久……貌似那丫头应该消失了，女人才转过身，而在她转身的瞬间，脸上飞快地露出一种类似于厌恶的狠狠的神情。 朱玫原本并没怎么上心，忽然见到女人变了脸，才真正留意起来，心中想：“啧啧，好像有好戏可看。” 那女人并没怎么看到朱玫，还以为是个路人，只淡淡扫了朱玫一眼，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 朱玫留神到她的腰很细屁股很翘，扭起来很有风情，联想到刚才她的变脸术，不由地啐了口，低声骂道：“骚-货！” 朱玫看看时间，就到学校距离不远的书屋坐了会儿，看看将要到下课时间了，就又回来，一群少男少女从学校里涌出来，朱玫留神细看，却始终没见到顾惜诺的影子。 她人长得甜美，打扮的又极为时尚，手中的包包也很打眼，顿时吸引了不少男生女生的目光，还有几个大胆的男生围过来。 一直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才见到顾惜诺熟悉的身影出现，只不过身边还伴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 那男生不知正在说些什么，顾惜诺也一一回答，两个人都没发现朱玫，一直到朱玫叫道：“喂！惜诺！” 顾惜诺听到声音茫然地看，还是易冰先看到旁边站着的甜美女生的，就说道：“惜诺……那是你朋友？” 顾惜诺扭头，望向朱玫，似乎有些脸熟……哦，不是昨天的那个女孩吗？ 顾惜诺目光下移，看到她膝盖上贴着的ok绷，才确认。 朱玫甩了甩手中的名牌小包包，大步走过去，招呼说：“惜诺，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昨天在……北瑜哥家里的，忘了介绍，我叫朱玫。”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顾惜诺哪里见过这架势，只好被动地把手伸出去，朱玫用力握了一下，只觉得对方小手绵软，柔若无骨的，让人捏了还忍不住想再捏一下。 朱玫跟顾惜诺照顾完，就看易冰，说：“这位帅哥是？” 顾惜诺就看易冰，她没什么社交经验，甚至还有几分迟钝，易冰自然知道，就笑笑说：“你好，我是诺诺的朋友，我叫易冰。” 易冰说着，自然而然将手探出去，朱玫这才也伸手，跟他轻轻一握，眨眼笑道：“易冰，看起来一点都不冰嘛，阳光帅气！老实说，是朋友还是男朋友？” 易冰也被朱玫的“快人快语”惊了一跳，看看顾惜诺，到底不敢冒犯，就窘迫说：“是朋友啦。” 顾惜诺这才看向朱玫，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这时侯，来接顾惜诺的车子到了，小郑远远地望见朱大小姐跟顾惜诺还有易冰三人站在门口，就把车子一停跑过来。 顾惜诺说：“我……我该走了。” 朱玫说：“惜诺，我跟你一起行吗？”顾惜诺说：“你……也回去呀？”朱玫点点头：“欢迎吗？” 顾惜诺模模糊糊地认为朱玫是温北瑜的朋友，她要去温北瑜家里，自己也没理由阻止的，就点头。又对易冰说道：“易冰，我先走啦，再见！” 易冰恋恋不舍的摆手。 两人上了车，小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从后视镜里看两个女孩儿。 朱玫本来年纪就不算大，又会打扮，顾惜诺是一身校服，平添几分老气，朱玫看起来就跟顾惜诺差不多大小，上了车后，亲热说道：“惜诺，今天是不是有人找过你呀。” 顾惜诺果然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啊？”朱玫说道：“因为我是从你的星座，血型上推算出来的，你今天会见到意外的人。” 顾惜诺张大嘴巴：“这么神奇？！” 朱玫望着她目光闪闪的样子，喷笑道：“拜托，别用崇拜的目光看我，我是无意中看到的好不好。” 顾惜诺这才恍然大悟，脸一红低下头。 朱玫望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说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单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现在你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人拐走的！” 顾惜诺一听“拐走”两个字，脸色就有些不好。 小郑慢慢地开着车，一边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听两个女生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每每写着，都想一口把诺诺吃掉，口感一定很好，那两只大老虎或者伪装大老虎肿么还不动手，望天（跑…… 43-46 43替身 朱玫见顾惜诺脸色有些不对，心中一动。看她缩着肩膀，低着头只盯着膝盖，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便笑着说：“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哦，让人很想保护的样子。”说着这句话，却想到温北瑜站在顾惜诺房门外，神情焦急的样子，想到这里，脸上yīn翳一闪而过。 顾惜诺“啊”了声，转头看朱玫，朱玫笑嘻嘻地，说道：“对了，惜诺，你多大？”顾惜诺慢慢说道：“十六。”朱玫道：“这么小，我十九啦。”顾惜诺腼腆的笑了笑：“那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朱玫笑道：“是吗？”顾惜诺看看她，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看起来才好小呢。”朱玫很开心，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是有点娃娃脸啦，对了惜诺，刚才那个女人是谁？跟你说什么呢？” 顾惜诺犹豫了一下，终于极低的声音说：“啊，她、她是……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朱玫的心猛地一跳，而后反应过来，问道：“你……哥哥？” 顾惜诺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转过头，说：“不、不是温北瑜。” 朱玫想到那天的情景，望着顾惜诺，问道：“是……顾……声华？” 好像被人戳了一针似的，顾惜诺浑身猛地抖了一下，不肯答应，却又不能否认，就只是低着头，做鸵鸟状，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 朱玫并没有穷追不舍，反而又笑：“好啦，我知道这其中会有些什么……禁忌啊之类，我不问了就是，我答应你，我当什么也没看到没听到，行不行？” 顾惜诺很是意外，没想到朱玫竟会这样，眨了眨眼睛，说道：“啊……好。” 朱玫望着顾惜诺傻呆呆的样子，心头想道：“真是个闷罐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丫头，怎么北瑜哥会认她当妹妹？真的是以前丢失的吗？” 朱玫心里头腹诽顾惜诺，脸上却还笑的很亲切：“惜诺，那我可不可以问……” 顾惜诺陡然紧张起来，还以为她要问她跟顾声华之间的关系，朱玫却说道：“你真的是北瑜哥的妹妹啊？我听说他们家里以前丢过一个……孩子。——就是你吗？” 顾惜诺略皱了皱眉，脸上掠过一丝yīn翳，却仍点了点头：“嗯，是我。” 朱玫作出惊喜的样子：“啊，那真是太巧了，怎么你竟然能跟北瑜哥重遇？”她忍不住怀疑，顾惜诺是不是那个丢失的孩子……她这么呆傻，何况过了那么多年，温北瑜怎么瞧得上认得出？ 顾惜诺揉着自己的手：“我……是在……别的地方，遇到的，后来……就被他……找到了。” 同温北瑜相遇的过程，被他找到的过程，对顾惜诺而言是个不愿意回头重温的噩梦。 朱玫狐疑说道：“怎么会，……哈哈，你别介意啊，我不过是好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北瑜哥还认得你吗？还是说你认出了他……”她开始越发怀疑，是顾惜诺自己贴上温北瑜的。 顾惜诺见她纠缠这个，虽然有些放心她不再问顾声华了，可是跟温北瑜之间的关系，——这对她来说毕竟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于是就有些无精打采，闷声说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叫住我了，还知道我的名字，生日……” “生日……？”朱玫喃喃念了声。 顾惜诺点点头，觉得车内很烦闷，就又转头看向车窗外。 朱玫说道：“然后……然后你们就相认了？” 顾惜诺本来要解释自己跑掉了，然后温北瑜忽然出现在青市……可是一想：解释这么多做什么呢？反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再说更多，也无法改变现状。 于是就淡淡地点点头。 朱玫捧着腮沉思：“她说在别的地方，是哪里呢？北瑜哥前阵子去西安学习，难道是在那里？对了！正是学生放假的时候，我记得顾声华当时在那里拍戏……后来北瑜哥火速回京，不出半月就要外调了……难道真的全都是为了这小丫头？北瑜哥他……为了这个呆头呆脑的丫头，放弃京中的大好前程，跑到这里来守着她？” 朱玫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又不像是顾惜诺一样单纯没心眼，她心里一合计，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差不多，忽然想到温北瑜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对顾惜诺的体贴关怀，心中更是忍不住来气。 朱玫一时没有说话，车厢内就安静下来，顾惜诺将头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绿树如荫，忽然喃喃说道：“为什么要认出我来呢？我不想这样，我想回去，跟哥哥一起，过生日，吹蜡烛。” 一年到头，她跟顾声华聚少离多，但不管再怎么忙，在顾惜诺的生日那天，顾声华都会回到她的身边，跟她一起度过生日。 顾惜诺心中一阵难过，忍不住红了眼圈儿，静静地想：“哥哥今年不会再陪我过生日了吧？” 旁边朱玫忽然问道：“惜诺，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顾惜诺无意识说道：“九月三日啊。” 朱玫心头狂跳，脱口问道：“是阳历还是yīn历？”顾惜诺奇怪地看她一眼，说道：“是农历。”朱玫心头乱乱地，想来想去，说道：“就是yīn历是不是？”顾惜诺也不太明白，浑浑噩噩说：“是吧？我每年都这样过……” 朱玫咽了口唾沫，怔怔地盯着顾惜诺，心中掠过无数的旧事影像，她心中掀起滔天波浪，面上却还镇定，只是不笑的样子，显得有些可怕。 顾惜诺看出来，略觉得惊愕，说道：“怎么了？” 朱玫眨眨眼睛，忽然露出笑容，欢快说道：“哎呀惜诺，我是太吃惊了，简直不能置信，我的生日也是九月三日呢！” 顾惜诺果然也瞪大了眼睛：“真的？” 朱玫笑：“当然啦，我骗你干嘛，刚才我还想跟你说，我的生日有可能就在青市过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在这里举办个生日派对，只不过我这儿的朋友很少啦……你算一个。”她极其自来熟地把顾惜诺算进去。 顾惜诺说道：“派……对？”挠挠头，这些词对她来说很陌生很遥远，她的生日派对，就是每年都是跟顾声华两个。 前方小郑面无表情听到这里，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两个女孩，顾惜诺有些心不在焉的，而朱玫的目光也有些飘移，顾惜诺神情依旧淡淡中带点悒郁，朱玫却是一脸笑，可是那笑太甜，甜的腻人，甜的几乎有些假了。 将快要到温家别墅的时候，一直反常沉默的朱玫忽然兴高采烈的说道：“惜诺，你看我们两个这么有缘，生日都是同一天，我又不能回北京，不如我们两个就一块儿过今年的生日好不好？” 顾惜诺愕然。 温北瑜看到顾惜诺跟朱玫一起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那两道英挺的剑眉习惯性的皱了起来，看看朱玫，又看看她挽着顾惜诺的那只手，越看越觉得刺眼，最后唤道：“诺诺，你过来。” 顾惜诺答应一声，就要往前走，朱玫用力拉住她，小声说：“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 顾惜诺一呆，反应过来，就点点头。 温北瑜耳朵灵，问道：“什么事？” 顾惜诺心灰意懒地，哪里肯说，就说道：“朱玫姐姐知道……我……我得去做作业啦。”说着就看朱玫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指望她自己松开。 不料朱玫笑吟吟地说：“我能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 顾惜诺一愣，温北瑜说道：“行了，你别打扰诺诺，诺诺，你上去做作业吧，我有事要跟朱玫说。” 顾惜诺松了口气，她从小到大没什么亲朋好友，朱玫的热情来势汹汹，顾惜诺有点儿被吓到。 顾惜诺迈步上楼，朱玫跟着走了两步，温北瑜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双眸之中寒光闪烁：“你想干什么？” 朱玫停了步子，说道：“小丫头回头看了。” 温北瑜双眉一皱，却回过头，微笑说：“快上去吧。”走到半道的顾惜诺疑惑地看看两个，最终目光掠过温北瑜温和的笑脸，点点头上楼了。 朱玫笑的很勉强：“北瑜哥，你就这么疼这小丫头？” 顾惜诺上楼后，温北瑜就立刻恢复了方才的冷淡跟提防：“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说过了，离她远点，——她跟你不一样。” “她跟你不一样”，这句话听到耳中，心也跟着一疼。 朱玫望着温北瑜：“北瑜哥，她怎么跟我不一样了？我又是什么样的人？你倒是说说看。” 温北瑜淡淡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还用我说吗？你们在一块儿玩的那些个男孩女孩，乌烟瘴气，哪个跟诺诺一样？你以后别去接近她，知道吗？” 朱玫笑：“哟，北瑜哥，原来你是怕我带坏了你的天真无邪的小公主啊。” 温北瑜竟然不反驳，只说道：“你既然知道，就最好照做。” 朱玫一时之间宛如万箭穿心，顿了顿，才说道：“那好，北瑜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每次我生日都陪我过，你……你……是真的喜欢过我，还是……还是把我当做她的替身？！” 温北瑜双眉一挑，看向朱玫，沉默片刻，说道：“小玫，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你自己该很清楚吧？” 朱玫倒退一步，身体靠在楼梯栏杆上：“你……你是说……” 温北瑜说：“行了，我不想再说这个，你尽快回京吧，还有……” “我不回去！”朱玫忽然大叫，“今天我不跟你说清楚，我死不瞑目！你别想就这么轻易的打发我回去！” 她忽然大叫，温北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楼上看了一眼，生怕惊动顾惜诺。 这个微小的动作朱玫当然看到了，朱玫上前一步，逼近温北瑜：“为什么，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温北瑜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垂眸看她：“小玫，我对你好，陪你过生日，你不是也很高兴吗？” 朱玫摇头：“那你为什么却忽然之间一反常态不理我，也不陪我了？！” 温北瑜淡淡说道：“以前我是对你太好了，可是你总是要长大的……你要是当我是哥哥的话，倒还好说，我可以继续对你好，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当我是你哥哥吗？你自己对我做出的那些事，还用我提醒吗？你责怪我一反常态，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自己，究竟是什么让我一反常态的？是你逼的我这样！” 朱玫的泪刷地涌出来：“你、你把我当做那个傻丫头的替身，现在还在问我？是！我是爱你怎么样，我就是不要当你的妹妹，我爱你，我爱你又有什么错，谁叫你那么温柔的对我？” 温北瑜很是无奈，只好说：“是，以前我也有错，当时我见了你，无意知道你也是九月三日的生日，就想特别对你好些，权当……权当陪着诺诺一起过生日。不料，却让你误会了……我是不想你一错再错，陷得再深才……” 朱玫忽然张开双手将他抱住：“不是的，北瑜哥，你别这样说，你别离开我，你不爱我不要紧，可是我爱你啊，只要你答应我，你让我在你身边……” 温北瑜将她一推：“小玫！” 朱玫死死地抱着他不放：“我爱你，真的很爱你的，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曾经给你下药，要迷晕你让你跟我上床，我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让你负责的……就算你不负责，我也心甘情愿的……北瑜哥，凭什么你拥有那么多女人，你就不肯拥有我呢？那晚上你明明喝了下药的酒，你的反应那么强，为什么你就……” 温北瑜怒道：“行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他用力将朱玫从自己身上拉开，将她使劲一推。 朱玫撞倒在身后的沙发上，温北瑜沉声说道：“我说过我曾经当你是妹妹一般看待，所以你犯得那些错，我都不会再记得，你也给我守口如瓶，不许再提，——尤其是在诺诺跟前，你要是敢说一个字，我对你绝不客气！” 朱玫呆呆地望着温北瑜，脸上还带着泪。 温北瑜看她片刻，忽然警觉地抬头，却见楼上顾惜诺探头出来，小声说：“你们……在干什么？我好像……听到很大声的……” 温北瑜一惊：“诺诺……”赶紧回头看朱玫，却见朱玫坐在沙发上，笑着说：“惜诺，你来的正好，我刚才跟北瑜哥说了我们要一块儿过生日的事，他怀疑我说谎呢！” 温北瑜看她笑面如花，除了眼角稍微有些红，哪里似哭过的样子？一时错愕。 顾惜诺挠挠头：“这个……” 温北瑜深深看了朱玫一眼，朱玫笑道：“北瑜哥，现在惜诺在，不如你当面问问，就知道是不是我说谎了。” 温北瑜转头，深吸口气，微笑说道：“诺诺，她说的……” 顾惜诺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是、是真的。” 顾惜诺本就是个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性子，何况朱玫又舍得拉下脸来百般的撒娇相求，顾惜诺自然也不能说“我不想过这个生日”，于是勉强笑着点点头答应。 温北瑜微笑看她，语气温柔：“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没事了诺诺，你回去做作业吧。” 顾惜诺“哦”了声，又看了朱玫一眼，朱玫冲她笑笑，手抬起在脸颊边做告别状，顾惜诺一笑，也安心回去了。 温北瑜回头看向朱玫，目光如刀，含威不露，只淡淡说：“你好啊。”饶是朱玫胆大，此刻却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低声叫：“北瑜哥……”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没有人想到吧……（有木有人想知，温少跟朱玫那一夜……发生了啥…… 44挑拨 44挑拨 温北瑜望着朱玫：“你行，你竟然利用诺诺。”朱玫小声说：“北瑜哥……我、我知道她的生日跟我一样后，就知道你不会再陪我过生日啦，我知道你会赶我回去的，北瑜哥，我求你，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温北瑜冷冷一笑：“不可能。” 朱玫紧张看他。 温北瑜说：“小玫，到现在为止，我已经给足你面子，我也是念在你年纪还小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你就该知足。” 朱玫听着他冰冷的话，竟然回不了一句。 温北瑜说道：“诺诺单纯善良，你别指望再去利用她做什么。现在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现在立刻回北京。倘若你不回去，我会叫人押你回去，你知道我说到做到，别逼我做到这一步。” 朱玫眼中的泪已经在不停打转，最后终于落了下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温北瑜说道：“我有我的底线，小玫，你不该利用诺诺。她性子单纯，相信你很容易的就会将她骗得团团转，可是不行，因为有我。” 朱玫起身，叫道：“是，你怕我跟她在一起，告诉她我跟你的事，你怕我把她教坏了，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喜欢她？而且她根本不太喜欢你，我看得出，她喜欢她哥哥，那个顾声华！难道你没察觉吗？——她甚至不肯叫你一声哥哥！” “啪！”一记耳光甩在朱玫的脸上，朱玫向着旁边摔了出去，倒在沙发背上。 温北瑜震惊于自己的突然出手，除了些犯罪分子，他从来不对女人动手。现在倒好…… 谁让朱玫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果然是很聪明的，温北瑜最不能碰触的逆鳞都给她一把挑起。 温北瑜收手：“朱玫，你再说下去，遭殃的就不止你一个人。”声音冷冷地，毫无感情。 朱玫捂着脸伏身在沙发上，嘴唇动了动，却又停下，最后说道：“北瑜哥，我只问你一句话。” 温北瑜转身：“我不想听。” 朱玫却仍说道：“北瑜哥，那个小丫头有什么好，你喜欢她哪里？” 温北瑜目光一动：“这个跟你无关。” “好，”朱玫顿了顿，说道，“那么，我想知道，北瑜哥你，真的是把她当妹妹来看待吗？还是……” 小郑将车停下，朱玫侧身进入，车门关上，她转头看温北瑜。 他冷冷站在哪里，肃然的像是个陌生人，浑身充满了冷然的气息，可是偏偏朱玫无法抗拒，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想靠近，飞蛾扑火似的，就算明知会死，都忍不住想靠近。 楼上顾惜诺听到车响，探头往外看了看，依稀看到车子驰开。 顾惜诺也没在意。 旁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清脆悦耳的曲子，有短信。 顾惜诺伸手拿起来，点开看看，竟是朱玫发来的，先前在车上，她不由分说要了她的电话号码。 顾惜诺打开，见朱玫写道：诺诺，这是我的博客，以后你想我了就上来看看，我有点急事先回北京啦，拜拜。 顾惜诺盯着上面那一串网址，疑惑地歪了歪头：博客？ 小郑缓缓开车，一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却见后座上的朱玫，手中握着粉色的手机，好像是接到了谁的短信，她望着屏幕，嘴角挑起，笑。 不知为何，小郑皱了皱眉：也许是角度不对，可是看起来，这个笑实在是有些……邪恶。 顾惜诺把手机放下，想了想跑到房门处，要打开门出去，却差点跟门口正要敲门的温北瑜撞个满怀。 顾惜诺急忙停脚，有些站不住，温北瑜伸手将她扶住：“干吗，这么着急？”他笑吟吟的。 顾惜诺站住脚，后退了两步：“你要找我？对了，怎么小玫姐姐要回北京了啊？刚刚不是还说……”她要说生日的事。 温北瑜笑着拖着她手：“我也正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她家里打电话来催她回去呢，她已经走啦。” 顾惜诺“啊”了声，就看温北瑜。 温北瑜说：“怎么了？” 顾惜诺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珠略动。温北瑜看的好笑，轻轻地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抵了下：“到底怎么啦？” 顾惜诺好像很纠结，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想来想去却终于说道：“我看，小玫姐姐好像很喜欢你呀。” 温北瑜脸上的笑一僵，又极快无事：“是吗，她喜欢的东西可多了，还经常疯疯癫癫说自己喜欢哪个大明星，甚至还飞过去追星呢，也不怕她男友吃醋。” 顾惜诺愕然张嘴：“男……男友？”温北瑜好似不在意般说：“是啊，她在北京有男友的，却对谁都爱那么胡闹。”忽然又好似恍然大悟般，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以为我跟她有什么……我都跟你说了，那天是我们闹着玩，不小心的，你也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你以为且认定的……谁知道竟是假的？你说是不是？” 顾惜诺觉得他这番说辞很深奥，可又无法反驳，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温北瑜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俯身下来，飞快地在顾惜诺的额头亲了口。 顾惜诺反应过来，急忙推了一把温北瑜，后退开来：“你干嘛啊！乱来。”温北瑜笑：“看诺诺很可爱啊。”顾惜诺嘟嘴，转过身伸手擦了擦眉心，嘟囔说：“可爱……你才可爱呢。” 温北瑜笑着张开手臂，偏偏将她拖过来抱住：“我可爱吗，那也比不上诺诺吧。”顾惜诺缩成一团，又赶紧挣扎：“喂喂，放开手，你怎么这么……这么样啊！” 温北瑜笑：“怎么样？”从背后在她脸颊上又亲了口。 顾惜诺脸红耳赤，叫道：“温北瑜，你再这样我怒啦！”伸出手来使劲擦脸。 温北瑜心满意足，道：“好啦好啦，不跟你玩啦，我投降，诺诺别怒，我会怕的。”总算松开手。 顾惜诺飞快跑开：“你快出去吧！真是危险分子！”温北瑜看着她脸红红又防备的样子，心中滋味很是奇妙，忽然有种古怪的念头，自脑中一闪而过，那脸上的笑就有些勉强，终于回身出门。 温北瑜出门之后，站定了脚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脑中的影像挥开。 他快步回到自己房间，略微烦躁地将外套脱下扔在一边，倒身躺在床上。 那一夜，是朱玫生日。他被劝着多喝了几杯，渐渐地就有些头晕不省人事。 有些理智的时候，发觉自房间内只剩下他跟朱玫，而朱玫穿着一件透明的睡衣，正趴在他的身上。 温北瑜大吃一惊，她却爬上来，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抚摸过，探入里头，原来他的衣裳已经被她拖了大半。 温北瑜将她的手握住，刚要喝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很热，尤其是下面，叫嚣着想…… 朱玫叫：“北瑜哥哥……”声音带着一股子媚意勾引，那刚发育好的身体，凹凸有致，触感极好，又在他的敏感之处蹭动，没有被他握住的另一只手顺着腹部往下…… 温北瑜身不由己，浑身绷紧，额上见汗。 “北瑜哥哥……”她叫着，在他身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亲吻，而身下的快感，渐渐聚集起来，急于释放。 在朱玫缠着自己的那一刻，在身体想要得到释放的那一刻，他竟然想到……一个名字。 ——诺诺。 温北瑜猛地睁开眼睛。 浑身火热，就好像被下了药的那天晚上。 温北瑜起身，低头往下，而后大步冲进浴室，拧开冷水开关，衣裳都来不及脱，任凭冰冷的水流洒落下来，将那怪异的感觉熄灭。 “请问，到底有什么事啊？”顾惜诺望着对面的文以佳，小心而不安地问。 文以佳笑笑：“诺诺，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叫点东西吃？”顾惜诺摇摇头：“我不喜欢吃汉堡的……”文以佳一怔：“那蛋挞呢？要不要吃，很好吃的。” 顾惜诺犹豫了会儿，仍旧摇摇头：“真的不用了……嗯……文姐姐，真的，有什么事吗？不然我怕郑哥哥很快就要叫我走啦。”隔着几张桌子，司机小郑非常尽责的坐在那里等。 文以佳只好直奔主题：“好吧，诺诺，其实是……明天是你生日了吧？” 顾惜诺点头：“是啊。” 文以佳说道：“诺诺，我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回来，跟你哥哥一起过生日？他最近好像有些不高兴，不过我是知道他想你回来的，不过他都没说而已。” 没说？……还是不愿意说？ 顾惜诺忽然想到那天那个似是而非，好像是梦一样的亲吻，隐隐地觉得身上有些热。 “真的吗？不过……他应该很忙吧。”顾惜诺垂头，喃喃说道，“哥哥那么忙，还是让他多陪陪你吧。” 文以佳望着她：“诺诺，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怪不得你哥哥那么疼你，我好羡慕呢。” 顾惜诺心中很是郁闷，只好点点头：“行啦，没有别的事，我要走啦。” 文以佳殷勤说道：“诺诺，你要什么生日礼物，我给你准备。”顾惜诺起身：“什么都不要。”不肯再说下去，转身就走。 阳光自掀开的窗帘里透进来，室内一片寂静。 “诺诺很固执，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回来，”文以佳说，“反而还说让你多陪陪我，唉，声华你说她是不是很懂事？” 顾声华心不在焉听着，目光淡淡地望着窗户边上：“她从来都很懂事的。”窗台边儿上，是她留下的一盆小仙人掌，大概很多日子没浇水了，很努力的在生长着。 顾声华起身：“对了，我接到经纪人的电话，明天要到k市去，有个重要的见面会。”文以佳愣了愣：“不是说要多呆几天吗？”顾声华温和的笑：“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文以佳脸色变了变，走到顾声华身边儿，声音很温柔：“声华，其实还好，……幸好我们还有一晚上……”她露出娇羞之色，眼角带媚，看顾声华。 一晚上，当然可以做很多事。文以佳没直说，可是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作者有话要说：温哥哥已经处理了一个，这边顾哥哥要缴枪了么……哼 45答案 45答案 顾声华一怔，而后摇摇头，说：“小佳，你还是回酒店吧……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文以佳脸上的笑僵了僵，说道：“声华，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反正我现在也没事……” 顾声华轻轻地将她的手推开：“你不是说还有个项目要谈吗？别因为我耽误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文以佳欲言又止，只看着男子俊美过人的脸，为什么总是这样？说起要跟他亲近一下，就会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态度，他们虽是恋人，尺度却比他拍的那些戏中的男女关系还差很多。 这一次他说回青市，她借着在青市有项目的机会跟过来，他大方的把自己介绍给他妹妹，文以佳还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不料，偌大的房子，那女孩子不在这里住，他竟说让她住酒店！ 这是哪门子的男女朋友？普通男人不是千方百计要把女朋友拐上床的吗？ 文以佳还想再努力一下，顾声华却已经走到了门口，体贴地将门打开：“小佳，这两天也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他温文微笑着看她。 文以佳望着顾声华的笑，纵然见惯美男，面对这一款名为顾声华的，却仍旧毫无抵抗能力。 文以佳身不由己走到门口：“那……好吧，你要是想我了，就随时给我打电话。” 顾声华微笑如昔：“好的，放心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着，总觉得他这种似有若无，恰到好处的笑充满了诱惑，隐隐地让人看出几分宠溺……或者想要被宠溺的味道。 文以佳沉溺于顾声华的微笑，恋恋不舍看着他的眼睛：“那……我走啦。”告别之吻，不能有一个吗？ 心中有些失望的想，顾声华却仿佛是绅士中的绅士，好像以碰到她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仍旧笑着看她。 文以佳终于败退。 拖着双腿出了楼，文以佳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失败了……又一次。 不过……总会有机会得手吧……毕竟，别的女人，连跟他牵手的机会都没有，她应该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何况，现在不过是想得到他的心，再走一段看看……必要的时候，她有的是法子。 只不过为什么不肯跟她亲热？ 拥有傲人身材的文以佳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从初中开始发育，到现在，一路走来不知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火辣身材之下。 就算是表面再怎么绅士的男人，单独共处一个房间，哪个不是如饿狼一般扑上来？ 文以佳冷哼。 没想到在顾声华这里踢到铁板。 到底为什么呢？文以佳也曾想过，也许顾声华对女人没兴趣？ 也不像……以她丰富的社会经验，如果一个男人是gay，她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更何况，她也的确没看到顾声华跟什么男性过从甚密。 文以佳心不在焉地想着，一直到手机响起来。看了那个号码，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掐死。 不料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文以佳皱着眉，却终于按下接听键，对方笑了声：“听说你回来青市了？怎么不跟我联络？” 文以佳冷冷地：“我回来是有事的，很忙。” 那人说道：“忙的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声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文以佳心中一阵作呕，她自然听出男人的意思是什么，真奇怪，别的男人对她的欲望□裸的，她只觉得厌恶，可是顾声华对她连多碰一下都不曾，她却极为失落。 “有时间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她皱了皱眉，“我的车来了，不好意思。”不等对方说完，就按了挂机键。 潇华高中，电脑室里，顾惜诺把手机短信上那个地址输入ie地址栏，按下回车键。 慢慢地一个粉红色的页面出现跟前，旁边的头像是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顾惜诺瞪大眼睛盯了会儿，虽然跟真实见过的人有些不一样，可仍然认得出，那是朱玫，下面的名字显示的是：带露玫瑰。 “好厉害啊。”顾惜诺叹了两声。 跟朱玫想必，顾惜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土土的土拨鼠，什么也不会，比如年轻人流行的博客，她班内的大部分同学也都有，可是她从来不习惯那些东西。 按着鼠标将页面往下拉，顾惜诺浏览着朱玫的博客，一边自言自语：“看什么呢？” 最新的一篇博文吸引了顾惜诺的目光。 “我终于到了q市，见到了他！但是更令我意外的是，我见到了更为震撼的一个人……抱歉我不能说是谁，因为我一说，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哈哈，本小姐可不想成为娱乐焦点。” 后面还带着若干可爱的小表情。 顾惜诺呆了呆，想道：“难道她说的人是哥哥吗？”急忙把评论点开，见下面七嘴八舌有人在问。 “更为震撼的人？轩然大波？娱乐焦点？那人是谁，娱乐圈的人？” 顾惜诺吓了一跳，赶紧往下再看，却见“博主”回复说道：“无可奉告。” 后面又有人猜：“不管是谁，大小姐跟他合影了吗？起码有个签名？” 博主回复：“没合影，整个人已经晕了，太幸福了！” 顾惜诺一路看到底，其中有个人猜：“能让大小姐也觉得震撼的没几个人，如果说影响力的话，难道是顾声华？顾声华最近行踪不明，不过曾有人说在去q市的飞机上惊鸿一瞥哦，不知是不是个巧合~~” 这一条博主没有回复。却把顾惜诺吓得心怦怦跳，心想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啊……简直是福尔摩斯么。 顾惜诺关了评论，继续慢慢往下看，有几条是朱玫在北京生活的记录，还配了很多照片，花天酒地，美轮美奂的，看的顾惜诺吃惊连连。 朱玫博客的文章不是很多，顾惜诺拉到底，才发现已经没翻页了，她正想关掉，忽然被最后一条博文吸引了。 “我知道得不到你，可是……我仍然……飞蛾扑火。”这个题目把顾惜诺雷的抖了抖，扫了几眼，却慢慢点开。 “我暗恋的男人，他很优秀，家境也好。我们家其实已经不错，可是却仍旧不能跟他们家相比……而且，我知道他心中或许还有另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可是我实在太爱他，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这样，想爱就要努力去得到，用尽方法不择手段也要！那晚上，我差一点就成功了，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他，他的身材很好……我认识的那些男生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发育不良，我的那些女友也都说他是个极品，他认识的女人也很多，可是他好像只把我当成妹妹……起初我很高兴，渐渐地就觉得，我该拥有这个男人，这么做，我不后悔，当他把我压在身下的时候，我激动的差点哭了出来……他的手把我的腿分开，然后……” 顾惜诺起初还不明白，越往下看越有些觉得不对，当看到这一句的时候，那脸飞快的就红了起来，浑身好像被雷击中了，一动也不能动，过了会儿，只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顾惜诺吓得赶紧把网页关掉，手抖来抖去，几乎点不中那个小红叉，却终于点了“最小化”。 顾惜诺呆若木**地望着蓝天白云的windows屏幕，心里乱糟糟地，想道：“是朱玫的男朋友吗？真是的……她怎么要把这些写上来呢？实在是太……” 她不想看这些，实在太让人难堪了，可是……心中却又非常的好奇。 到了顾惜诺这个年龄，对于“性”有着模模糊糊的印象，生理课虽然上过，可是，这些鲜活生动的经验却是一点也没有，就算是电视屏幕上的男女猪脚亲吻都会看的她脸红。潜意识里觉得，这些是不太好的。因此不应该去接触……然而心中到底也隐隐地有一点点好奇。 但是，写下这些文字的，是朱玫，是一个自己认识的女孩。顾惜诺想来想去，扫了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就又颤抖着手把网页点开。 顾惜诺提心吊胆的往下看：“他还没有进入，甚至只是一根手指，我就已经达到了高-潮，我知道，我是爱他的！爱他爱的发疯了才会这样，我更加的渴望，渴望被他……可是……意外发生了，他望着我，忽然之间变了脸，然后就把我推开……” 顾惜诺呆了呆，似懂非懂，终于又往下看：“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有人，而且那个人一定对他来说很重要，不然的话，为什么他要这么坚持？就算是被下了药，硬成那样，都还强忍着！其实我知道他很想要，但是他偏没有对我下手，为什么？后来想了想，我记得当时他好像念过一个名字，也许是‘若若’也许是‘娜娜’，大概是那个女人的名字……” 这一条日志的评论过百，顾惜诺随便看了看，大部分都是些人在叫“好劲暴”或者“小妹妹来找我啊，哥哥会满足你……”之类的猥琐言语。 只有一个人留言说：“如果他不爱你，你这样只会让他更讨厌你的，放手吧，傻姑娘！这世界上还有别人真心爱你。” 朱玫谁也没有回复，却在这条留言下回复说：“是的，我已经尝到恶果了，我是自作自受，他现在极其讨厌我。其实我什么也可以不要，只想要他拥有我一晚上，我可以不用他负责，可是我只想做他的女人……但是，我终于知道我没有机会了……” 有人回复：“为什么？” 朱玫回复：“因为我去了q市！我知道他爱的那个人是谁！” 顾惜诺张大嘴巴：“q市？难道那个男人是……” 一时之间，心惊肉跳。 身不由己地往下看，却见有人问道： “他爱的人，你见过？” 朱玫说道：“我见过！是个可爱的单纯的女孩子，是他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公主，他为了她，可以离开北京，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他觉得我跟她相比，就是一个想要谋害白雪公主的可恶的巫婆！！！！！！！！！！！！！！” 顾惜诺望着这一段对话，发现朱玫的回复是在前两天，她离开青市之后，可是…… “可爱单纯的女孩子？公主？为了她离开北京？”顾惜诺把日志关掉，呆呆地望着朱玫最后的这一段话，脑中像想到什么，却又很快地摇头否定：不，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怎么可能……好荒谬。 手机忽然响了。顾惜诺点开，竟然正好是朱玫发来的：“诺诺，你看过我的博客了吗？” 顾惜诺犹豫了一会儿，看看网页上女孩子的笑脸，终于回复过去：“我……我看了。” 朱玫的回复极快：“哈哈，你太好了，诺诺你有没有博客，我也去看看。” 顾惜诺脑中一团乱，迟疑到最后，终于回复：“小玫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顾惜诺迟疑：“那个……还是算了。” 这一回，朱玫却打了电话过来，她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清脆，说道：“诺诺，你想问什么？什么算了？有话就说啦，是不是关于我博客的事啊，哈哈，我也没写什么其他东西吧，……糟糕！我怎么忘了！”她说着，忽然挂断了电话。 顾惜诺莫名地看着手机，犹豫了会儿，重新打开那个网页，不料，却赫然发现，她刚才看到的那一篇日志居然不见了！点进去就显示此日志已经被删除。 朱玫的短信发过来：“对不起诺诺，你如果看到了的话，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我不想惹祸上身。” 顾惜诺犹豫再三，终于慢慢回复过去：“小玫姐姐，你删除了日志？” “是的，我错了，我忘了我还写了这个，我一时太伤心了才回复了那些，诺诺，你千万别跟北瑜哥说，不然我会死的，他家很有权势的，我们全家也会被我连累，诺诺，我求求你……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顾惜诺屏住呼吸：“你说的那个离开北京的人，真的是……温北瑜？” 朱玫说：“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了，糟糕，我怎么这么笨居然不打自招！” 顾惜诺呆了呆：“那么，你说他爱的那个人……是谁？” 朱玫沉默，道：“诺诺，你太单纯了。” 顾惜诺固执的发过一条去：“到底……是谁？” 朱玫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顾惜诺。 作者有话要说：唔……肿么办捏…… 46惊变 司机小郑将顾惜诺送到家之后就驱车离开。温北瑜最近忙几个案子，回家的时间不怎么定点。顾惜诺回到自己房间，将书包扔在地上，换了校服出来，听听外头，仍然一片寂静，将作业本掏出来放在桌上，翻了几页，眼前的字都飞起来。 脑中随时都会想到朱玫在博客上写的那一段话，渐渐地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面前的书本一推，顾惜诺把手机装进兜里，拉开门下楼。 阿姨见她往外走，很惊讶，叫道：“顾小姐去哪里？”顾惜诺摇摇头，闷声说：“我出去走走。” 她穿着件白色打底蓝色苹果点的半长棉布裙子，下面又穿了墨绿色过膝的打底裤，长头发挽起来，在侧脸旁边单挽了个髻，因为太长了，发带不管用，就又用簪子别住。脚下踩了双软底的拖鞋，她以前在家里也经常就这么打扮。 顾惜诺出了门，左右看了看，随便选了个方向一路走过去，走了会儿，掏出手机来看，反反复复的只看那个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好几次手指头都按上了拨号键，却又停下。 就算是接通了，又怎么说？ 哥哥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不能再老是烦他了，嗯……反正也许他心中也正烦她呢。 最终只是把手机塞回兜里，慢慢地乱走，就这样出了路口，顾惜诺发现自己竟站在十字路口了。 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挺远了吧。 本来按照她的性格，这时侯就该往回走了，可是……想到朱玫的博客，想到朱玫同自己发的短信，刚刚有些镇定下去的思绪又翻涌上来。 顾惜诺伸手，烦躁地用力抓抓头，迈步往前走，过了这条路再走一段，就是海边儿了。 刚走了几步，忽然“吱呀”一声急刹车。 有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跟前，跑车紧急停住带起的风将顾惜诺的裙子都掀的飞了起来，白色棉布上头蓝色小苹果的影子在眼前闪闪烁烁。 几乎是与此同时，有人探头出来骂道：“你他-妈不长眼是不是？” 顾惜诺呆站在原地，一时几乎有些不能动弹，闻言慢慢抬头看过去，慌乱之中，看不清车后的人是什么样。 “这个女孩……我认得！”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什么？” “就是我说过，跟那婊-子一起的。” “她？” “是啊。”忽然噗嗤一笑，“对了坤哥，你刚不是还在骂那婊-子翻脸无情，跑的比狐狸还快，这会儿她妹妹就送上来了。” “你的意思是……” 那人的语气带几分挑衅：“怎么了坤哥，不敢了？” “呸！” 顾惜诺人在外头，惊了一跳，听不清楚，此刻模模糊糊地说：“对不起……”一边向后退。 车上的人却跳出来，几步到了她跟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 顾惜诺转头看他：“对……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见……” 面前的人望着她的脸，忽然笑起来，道：“我说棚子，你可没说她这么水灵啊。” 不由分说的，将人拽着往车上走。 顾惜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试图站住脚，说道：“你干吗？我说过对不起了，你要怎么样？” 这是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啊……只是为什么这时侯车不多呢？ 正巧这时侯身后有车飞驰过来，那人焦躁说：“少废话，说对不起就行了吗？你当我这么好欺负？一句对不起就打发了？” 车上的人将车门推开，青年用力一推，把顾惜诺推了进去，车上的人一把接过来，笑道：“小妞果然很水灵，比那贱人水灵多了，啧啧，这么美，坤哥，你这可是因祸得福了啊。” 顾惜诺大力挣扎，却被两个人按住，车门关上，那人跳上驾驶座，用力把车门甩上，笑道：“那贱人以为自己金贵起来了，不理我，就正好拿她妹妹给老子泻火。” 顾惜诺被人擒住，那人双手牢牢地握着她的肩膀，旁边坐着的人也探手过来，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说道：“这妞儿真是嫩的出水儿啊，没想到竟然撞见个极品。” 顾惜诺的心砰砰地跳起来，顿时尖叫：“你们干什么，放我下去！”探身要去开车门，却被人死死地拦腰抱住，两人不怀好意地笑道：“小妹妹，哥哥们带你去玩。” 顾惜诺尖叫不停：“放我下去，放我下去！”身子拼命扭动。 后面的人说：“小妞动的厉害，看起来也不大，坤哥，不会出事吧？” 坤哥道：“就算是干了她又怎么样，这也是那贱人欠我的……何况，在青市的话，老子的事谁敢管？那贱-人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 他说着，就拨通了电话。 顾惜诺见状叫道：“我要下车！”却被人把嘴捂住，听那坤哥说道：“佳佳，你在哪？” 有个女人的声音隐隐传来：“什么事，我立刻就要离开青市。” 坤哥笑道：“行啊，不过我想你了，你能来一趟，跟我见一面吗？” 那边说道：“对不起，我没空。” 坤哥说道：“好啊，其实也用不着你来了，有你妹妹在就挺好的，啧啧，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有个那么水灵漂亮的妹妹啊。” 那边说道：“你神经病，听不懂你说什么。”说着就把电话挂断了。 坤哥看看电话，有些惊讶，回头看看顾惜诺，又看看那两个人，说：“敢挂我电话，这贱人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脾气真不小？” 他将车一停，说：“棚子你来开车。”旁边那青年跳过来，坤哥下车到了后面，将其中一个推了把：“到前面去。”那人只好去副驾驶座上。 顾惜诺见车门打开了，就大叫起来，向着车门口挣扎，坤哥将她一把抱住，搂在怀中，车门在眼前很快的被关上。 坤哥的手自顾惜诺的裙摆下面探进去，狠狠地捏了她一下，说道：“你姐姐挂了我的电话，你说该怎么办？” 顾惜诺此刻已经落了泪，哭道：“我没有姐姐，你认错人了，放我下去。” 坤哥皱眉，想到文以佳刚才挂断电话的决断，不由地有些犹疑。 负责开车的那个急忙说道：“小妹妹，撒谎可不好，上次我看到文以佳那贱人跟你在麦当劳里，我问她你是谁，她说是她妹妹。” 顾惜诺呆了呆，说：“文……小文姐，啊，不，我……我不是……” 坤哥望着她惊慌的神色，狞笑着说：“小文姐？哈哈，看不出，你们姐妹两个都这么擅长骗人啊？” 顾惜诺被他抱着，男人健硕的身体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堪可怕。 上次当街被抢劫，那人图的一半是钱，一半是人，顾惜诺一时也没有多想，可是这一回，这些人却是直截了当的图色。 顾惜诺想挣扎，双手却被紧紧地握在一起背在身后，动弹不得，那坤哥将她望自己的腿上抱起，硬生生地将她的双腿掰开，手抚摸过顾惜诺的大腿，笑道：“不过也好，走了个大的，来了个小的，还是这么极品。”说着就探头过来，嘴贴在顾惜诺的脖子上，在她的脸上乱亲。 顾惜诺又恶心又可怕，拼命摇头，叫道：“我不是的，我不是！”可是怎么说？这些人跟文以佳有仇，文以佳现在是顾声华的女朋友……要说这个？事态好像会更恶化吧？ 一时之间拼命落泪。 那人的手自顾惜诺的领口探进去，握住她小小的胸，用力揉捏了一下，笑道：“果然还很小，不过手感真的很好。” 顾惜诺浑身发抖，眼前阵阵发黑，好像要窒息一样，忍了一口气，拼命挣扎起来，双手被背在身后，几乎要被扭断了，顾惜诺不管不顾，疯了似地跳起来，上前抱住开车的棚子。 棚子吓了一跳，方向盘握不住，车子斜斜地打了个极大的圈，车上的几个人顿时歪了出去，顾惜诺的头撞在旁边车厢上，一时喘不过气来，手却摸摸索索地握住车把手，正要拧开，脸上猛地吃了一记，隐约听到有人骂道：“贱□！” 顾惜诺脑中嗡地响了一声，眼前顿时全黑了，整个人昏迷过去。 一车的人惊魂未定，坤哥咬牙道：“这小婊-子比佳佳那贱人更难摆布，老子今天要干死这贱-人！”伸手把昏迷过去的顾惜诺抓过来，就要去撕她的衣裳。 正在这时侯，坤哥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坤哥骂道：“扫兴。”抬手拿了起来，看一眼，笑道：“那贱婊-子又打回来了。” 他按下接听键，说道：“怎么了？”那头文以佳的声音很急促：“藤坤，你说什么我的妹妹，你是不是捉了一个女孩子？” 坤哥笑道：“佳佳，你连你有个妹妹都忘了？是啊，还长得这么漂亮，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找你了不是？” 文以佳尖叫一声，却又死死忍住：“藤坤，你听我说，她不是我亲妹妹，她……她……她不是你能惹的，你听我的，快点把她放了！” 坤哥呸了声，仍旧笑：“你这贱-人，又想来骗我，在青市我惹不了谁？——好，你想她好好地，就赶紧到金酩夜总会来，只要你来的够快，或许她还能没事。” 文以佳叫道：“不行，你不能碰她，藤坤你听我说，真的不……” 藤坤笑，索性把手机直接关机，道：“这贱婊-子也能急了？就让你试试跪着求老子的滋味，操！” 车一路望金酩夜总会去，此刻天微微黑下来，顾惜诺被这帮人抱着，极快地入到里头，因都是熟人，直接就进了包厢。 坤哥将顾惜诺望沙发上一放，手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笑道：“要是让佳佳那贱婊-子跟这小贱-人一起伺候老子的话，那真是……” 其他三人一并笑起来。藤坤伸手，将顾惜诺的裙子往下一撕，露出赤-裸的肩头跟细细的肩带，坤哥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惜诺的脸，说道：“你们说，这小□是不是雏儿？” 三个男人围过来，叫棚子的笑道：“这小丫头的年纪看来也不大，是个雏儿也说不定。”另一个说道：“别做梦了，你没听说？现在要找个处-女，要到幼稚园去订！”又一个道：“可不是，前些日子棚子不还上了个高中的嫩妹妹？” 坤哥笑道：“这话我爱听，别看这些小东西样子嫩，一个比一个放得开，高中的算什么，初中的一大把……这小贱-人又跟文以佳关系不浅，有那么一个yín-浪不要脸的姐姐，难道她还会是个雏儿？” 棚子说道：“坤哥光说算什么，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47-51 47失控 47失控 顾声华掏出手机，按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跟前，手指头轻轻地从名字上头滑过，一寸一寸，可望而不可及的，诺诺，他的小诺诺…… 她不会知道，他有多么的想念她吧。 俊美的脸上透出一丝悒郁，微微叹了声，顾声华就握着手机，呆呆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打量那盆放在窗台上的仙人球。 自文以佳去后，大半天，他一直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无边的让人窒息般的寂静里头，顾声华忽地听到耳畔有人大叫了声。 他愣了愣，眨眨眼睛看周围，周围并没有任何动静。 顾声华皱眉，过了片刻，自那沉默里头，他听到有女孩子的哭叫：“哥哥，救我……哥哥！”这声音，刺得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顾声华蓦地睁开眼睛：怎么，是诺诺的声音？ 可是，诺诺不在身边，怎么会？ 此刻她应该在温北瑜身边才是，如果说q市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温北瑜身旁了。 可是，尽管有一万种理由说服自己，在一瞬间，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地从脊背往上爬，如此真切，不能遮掩，无法压下。 顾声华心惊肉跳，不再犹豫，抓起手机，刚想要拨出去，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顾声华吓了一跳，低头看去，却望见屏幕上闪闪烁烁，他一时着急，竟看成是顾惜诺的来电，刚要接，却又发现，上面的“诺诺”两字，变成“文小姐”。 手一抖，几乎抓不住，顾声华咬牙按下接听键。 顾声华的手不停地抖，听到那边文以佳急促的：“声华，快去金酩夜总会，诺诺……出事了。” 手机从手心里滑落，跌在地上。 其实，文以佳第一个打去的电话，不是给顾声华的。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件事非同小可，假如顾惜诺出事，她或者可以瞒住顾声华，但有个人，她没有办法隐瞒。 而且，如果顾惜诺有事，以那个人对那女孩的重视度，没有理由会放过可称为罪魁祸首的她。 文以佳在接到了藤坤的电话之后，考虑了一分半钟，就立刻打给了温北瑜。这种行为，其实也可以称为“投案自首”或者“坦白从宽”。 那时候温北瑜刚刚到家。 事到如今，文以佳只能祈祷温北瑜能赶得及。 倘若顾惜诺出了事，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脱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文以佳后悔不迭，但是这世上没有时光机跟后悔药。 温北瑜人在路上，就立刻打电话给局内，他虽然着急，人却仍旧极为冷静，似乎有些太冷静了，几句话就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一慌张，耽误了时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局里的同志得了消息，也是吓了一跳，赶紧给金酩所在区的公安局去电，不到三分钟，从温北瑜道市局，市局到分局，分局到金酩，闪电般地已经联系到夜总会的经理。 金酩的张经理带着保安科的一群人疯了般冲出来，先抓住门童询问，极快的查到了包厢，又一窝蜂般冲去，不管不顾，将门踹开。 这时侯也顾不上是坤哥还是乾哥，就算是天王老子怕也是要拼一拼的。 坤哥倒也的确是个硬碴子，见这么一群人闯进来，挺身就吼道：“干什么？都给老子滚出去！” 金酩的经理满头大汗地冲进来，一眼看到旁边沙发上衣裳不整的女孩，差点瘫软了下去。 保安科长说道：“经理，怎么办？” 经理带着哭腔说：“能怎么办？把人先看起来！” 藤坤大怒，吼道：“张岩你疯了，连老子你都不认识了？看你妈-的……” 张经理头晕脑胀，不能同他口舌之争，言简意赅说：“藤坤，你完了，你自己玩完了不要紧，别连累我们也跟着倒霉啊。” 藤坤向前一把将他的衣襟抓住：“你说什么啊？谁敢说老子完了？操，你吃错药了？” 这时侯外头分局的干警纷纷赶到，有几个人还真跟藤坤是认识的，藤坤见来了十多个警察，心中也觉得诧异，正想跟熟悉的几个打招呼，那几人却都是一脸不认识的模样。二话不说就扑过来将人押了，贴在墙上，藤坤兀自笑道：“哥们，干什么呢这是？有话好好说。” 这时侯有个女警跑到顾惜诺身边，干净脱下外套给顾惜诺把身子遮住，身旁的医生也冲进来赶紧量血压，探脉搏， 现场被控制住后一分钟，温北瑜像是一阵风一样赶到了现场，在进门之前，温北瑜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额头，好像要用力把自己捏的清醒过来，眼中的泪完全不由自主的沁出来，不知道是担心，是惧怕，还是后悔。 分局的头头说道：“温局……人都在里面。”温北瑜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室内扫了眼，就看向被女警和医生围住的顾惜诺。 温北瑜冲过去，看着顾惜诺身上盖着的警服，警服遮着大半边身子，却仍旧露出两条□的腿，无力地在外头，上面带着瘀伤，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怎么样？诺诺她……”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 “温局，她撞伤了头晕了过去，身上几处受伤，其他具体的……还要进一步检查。”医生看温北瑜原本俊朗的脸此刻几乎有些狰狞，都恨不得自己是隐形的。 温北瑜看向顾惜诺的脸，望着她苍白带伤的小脸，眼中的泪刷地落了下来。 ——诺诺，哥哥对不住你。 他二话不说站起身，转头看着被押在墙上的四个人。 藤坤此刻已经察觉不对，还想讨价还价，讪笑着说：“温局，温局是吗？我是小藤，我们初次见面，不过你大概听说过我的名字，我舅舅也在京内，他是检察……” 温北瑜面无表情地走到藤坤的跟前：“你知道她是谁吗？” 藤坤还没有说完，就被温北瑜刀子般想杀人的目光慑住了。 旁边的棚子哆嗦着说：“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只以为是文以佳那个女人的妹妹，对不起温局，如果知道是你的……” 温北瑜一拳挥过去，只听得“咔”的一声，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响，负责押着棚子的警察被那股大力掀的一起向后倒过去，手足无措的爬起来。 棚子下巴已经断裂，嘴里的血咕嘟咕嘟流下来，温北瑜上前，一脚踩过去，死命的踢：“混蛋！我要你们死！” 绷子大声惨叫，温北瑜简直不当脚底下的是人，而是个毫无知觉的麻袋一般往死里踢，旁边的警察们反应过来，却哪里敢动？只有几个温北瑜的亲信，急忙冲过来，七手八脚地将他拦住。 温北瑜盛怒之下双臂一振：“放手，都滚开！” 老铁说道：“温局，温局！温局您消消气，先看看诺诺怎么样好吗？” 温北瑜眼睛通红：“我没脸见诺诺了，不杀了这几个人，我誓不罢休！……老铁，你带兄弟们先出去。” 老铁心里一寒：“温局……您别这样，不值得为了这几个人……” 温北瑜怒道：“都滚出去！” 老铁胆寒，却仍然坚持摇头：“不行，不行，温局，您听我说，”他低了声音，道，“我们把他们带回去，有的是法子修理他们，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你这时侯动手，被人捅上去的话，连你也会受累，温局……犯不着真的犯不着，诺诺要是知道了的话……诺诺那丫头也不乐意的……” 温北瑜沉默片刻：“好，我留他们一条命，现在你带他们出去，我有分寸。” 老铁见他不听，不知要怎么说好，温北瑜道：“出去！” 老铁没有办法，只好咬牙说道：“大家都出来！”连医生带女警，并些警察都退了出来。 藤坤三人被警察们放开，不知将要怎么样，靠在一起，面面相觑，地上的棚子却仍倒在哪里，下巴断裂，又给温北瑜踢了几脚，痛得早晕了过去。 藤坤装着胆子说：“温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温北瑜的拳头捏的微微作响，慢慢说道：“你舅舅是什么人，我不关心，我只想让你知道，敢动我妹妹的下场……就算你舅舅是天王老子，也没有用。” 老铁跟些警察们站在门口，把这几个包厢都封锁了，连夜总会的人也隔离开去。 包厢的隔音非常好，就算在里头拿着麦克风k歌，外面都只能听到一丝丝声响，但不时之间，看到那扇门剧烈地抖了一下，每抖一下，都忍不住让人心惊胆战，似乎能听到里头的惨叫声，可偏偏什么都听不到。 干警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一时之间，每一分钟都好像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而煎熬。 大概是十分钟左右，门开了，是温北瑜抱着用警服裹住身子的顾惜诺走了出来。 老铁抖了抖，他注意到温北瑜原本如带寒霜的脸上沾着几处新鲜血迹，越发显得这个人杀气腾腾的。 温北瑜抱了顾惜诺，往外就走，老铁叫了几个亲信跟着，自己带了几个警察进到里头。 现场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碎玻璃渣滓，四处乱飞，有个断裂的玻璃瓶还插在其中一个人的腿上，血流了一地，却没有伤到大动脉，因此暂时不会死。 另一个人的牙齿也被打落了大半，满口是血，一只手显然是骨折了，手臂向着相反的方向折出去。 最后一个是藤坤，脸已经血肉模糊，眼球几乎都给打爆出来，沾着血凸着，双手却捂着裆部，看这幅口角流着血沫的样，就算能活下来，那东西也肯定是报废了。 算起来，还数一开始被温北瑜打断下巴，然后踢晕过去的棚子受伤最轻。 老铁倒吸一口冷气，身边的几个干警也目瞪口呆。 最后老铁跺跺脚，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对外只说几个人互相殴斗伤了，总之不能说到温局身上。” 大家纷纷地答应，跟来的能进到现场里头的警察，都是市局里头带来的，以前顾惜诺经常跟着温北瑜去市局，哪个不认识她？也都知道温北瑜爱妹如命，顾惜诺又可爱，如今这么可爱的女孩儿差点给这帮人渣毁了，温北瑜的心情，他们几乎感同身受。 老铁巡视了下现场，又说道：“找几个担架，把人抬出去，到医院能救就救，不能救……反正是他们自己斗殴死的，也算死有余辜。” 大家齐声答应，出去叫医护人员抬了担架进来，把人扔上去，白布一遮，抬了出去。 没发生之前自然要极力预防，但既然发生了，就要干净处理。 剩下的善后工作基本上都是老铁在做，老铁是土生土长的q市人，在这个行业也做了超过二十年，经验丰富，地头上的人谁不认识他？先要给三分面子。 起初藤坤他们一伙儿，也算是q市不大不小的一个黑团伙了，只因为藤坤的舅舅在京内担任要职，因此也没有人敢动他们。 这一次温北瑜处理的几个案子，重点就是打黑，其中有个就牵扯道藤坤身上，温北瑜正在研究要怎么下手，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送上门来，还是以这种必死的姿态。 温北瑜抱着顾惜诺赶到医院之后，将人送到急救室，焦急不安地等在外头，却见到医院走廊尽头，极快地跑来一道熟悉的影子，——顾声华。 两人相见，温北瑜二话不说迎了上去，狠狠地一拳挥出，顾声华正是慌张时候，未曾留心，只稍微避了一下，却仍被打伤了脸颊，刹那间嘴里泛出咸腥味道，想是出血了。 顾声华来不及管这些，只皱眉道：“诺诺呢，诺诺怎么样？！” 48崩溃 48崩溃 若不是科室的同志们将温北瑜拉住，很可能温北瑜就会跟顾声华在医院的走廊里动起手来。 温北瑜被拦住了，余怒未消，指着顾声华说：“你有什么资格叫诺诺的名字？从开始到现在你给过她什么？她被我接回去那么多日子你全都不知道，她这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住你居然很放心？我告诉你顾声华，——这一次，诺诺没事就算了，如果有事，我一定要你死！” 自顾声华出现开始，这些陪着温北瑜的警察们就在想这人究竟是不是顾声华，是的话，又怎么会来到这里，跟温局扯上关系，如今见温北瑜指名道姓说了，才得以确认，有聪明的一想顾惜诺也姓“顾”，隐约就明白了其中的纠葛。 顾声华脸色惨白，他摇摇头，并不想跟温北瑜争，事实上，温北瑜所说的这些也是事实。 从一开始，他所有的就是疼爱并且想要保护顾惜诺的心，但是实际上他做到的能有多少？最初的受苦受累，他担负着百分之九十，仍旧有百分之十落在顾惜诺的肩上，陪他挨风吹，陪他受雨打，陪他被人冷眼相对，那个小小的孩子，曾在他最为失意的时候还坚定的跟在他身边，用软软的童音安慰他，给他鼓励……一直到他的境况终于变好了，他终于有大把的钱来给她用，买宽敞舒服的大房子给她住，但是他自己却渐渐地离开了她，越来越远，逐渐地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他只是爱她，深爱她，这份心意，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甚至越来越……沉重，沉重的有些过分了。 那是他……一手给养大的孩子，怎么可以……像变态似的…… 在西安的时候察觉自己的异样，他不惜找文以佳来当“临时女友”，想把自己“变态”的心给板正过来，他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也可以无视顾惜诺看到文以佳时候那种惊讶又有些受伤的表情，他只是没有想到，他这样一个自以为是正确的举动，竟然会间接地导致顾惜诺差点殒身地狱！ 事实上，——假如顾惜诺因此有什么事，不用温北瑜动手，顾声华自己也不会放过他自己，愚蠢的自己。 两个人并几个警察等了一个多近两个小时，里头的医生才出来。 医生看向温北瑜，却忽然又发现旁边多了个不可忽视的人，惊诧的目光在顾声华身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对温北瑜说道：“温局请放心，顾小姐受伤不重，但是受惊过度，所以才昏迷过去，而且她的精神不稳，我们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剂，所以目前还不能醒来……” 温北瑜的心始终紧缩着，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威胁般地捏着，想了想，把医生拉到一边：“我想听真话，所有详细的真话，诺诺她，她……有没有被……”他迟疑着，竟然有些问不出来。 医生怔了怔，而后放低了声音，说道：“没有没有，温局请放心，并没有被强-暴过的痕迹，只是……” 温北瑜眼神一厉：“只是什么？” 医生只觉得有一股寒意慢慢地爬上脊梁，强忍着不适感说道：“只是……好像受到了虐待，也可能事挣扎之中留下的伤，不过，虽然没生命危险，就是怕这样小的年纪，恐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以后还需要好好地护理劝导才好。” 当看到警服盖着的顾惜诺的时候，温北瑜心中凉的极为透彻，他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诺诺被强-暴或者……更坏的那一种。 如今听了医生的话，温北瑜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可是肩头的万钧压力却没有随之卸去，一时之间身子晃了晃，后面的干警上前扶住他。 温北瑜说道：“我没事，没事。”重新站住身子，镇定了一下，便向着救护病房里走去。 比温北瑜早一步的是顾声华，当温北瑜看到顾声华握着顾惜诺的手在病床边泪落如雨之时，心头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温北瑜走上前，一把握住顾声华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顾声华怕惊醒顾惜诺，就急忙放手。 温北瑜怒视着他，咬牙切齿说道：“滚出去，你不配在这里！” 顾声华望着他：“温北瑜，你要跟我在这里吵骂？” 温北瑜说道：“不想吵，那就给我滚。” 顾声华说道：“我想看看诺诺，你没有权力阻止。” 温北瑜说道：“哦，那你是想试试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力吗？我向来很痛恨滥用职权，但是我很乐意在你身上破例。” 他靠上前来，双眸死死盯着顾声华的眼睛，眼中怒火熊熊，无声燃烧。 顾声华眼底有一抹黯然，却仍保持着镇静，轻声说：“你非要在这里说这些？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为什么不想想，诺诺跟着你还能发生这种事，你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检讨一下？我以为诺诺跟着你是最安全的，看样子我是高估了你。” 温北瑜冷笑道：“你是在评估我的政绩？你还不配！” 两人四目相对，顾声华想说什么，看一眼床上仿佛静静睡着的顾惜诺，终于没说出来，只说：“好，我不跟你争，一切等诺诺醒来再说。” 顾惜诺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望见的是医院房间，雪白一片的布置。 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就有无数恶形恶状的人像涌出来，然后是刺耳的笑声，下-流的调戏声，以及那些恶心的手摸在身上，真真切切的感觉。 顾惜诺呼吸渐渐快起来，小手在床上摸了摸，用力地揪住床单。 她挺身起来，茫然无措地看了看周围，眼前浮现男人丑恶的脸，紫色的恶心的嘴唇向着自己的脸上亲来，喘息声在耳边逐渐大了起来，就好像有恐怖片里黏糊糊的触手探出来，把自己卷住，用力地拖向黑暗的洞穴…… 顾惜诺崩溃一般伸手捂住头，大声尖叫起来。 温北瑜只是去了趟卫生间，刚回来到门口就听到里头顾惜诺的尖叫。 温北瑜一惊之下急忙推门而入，却见床上顾惜诺双手抱头，拼命地大叫着，温北瑜叫道：“诺诺！”冲过去想要抱住她，没想到手刚碰到顾惜诺的胳膊，女孩子好像受到更大刺激一般，手一挥打在温北瑜的手臂上，然后拼命地好像开始反击一样，双手乱挥乱打。 温北瑜吓了一跳之后就想将她制住，顾惜诺挣扎的极为厉害，又踢又抓又咬。 温北瑜见她仿佛发疯了一样，赶紧倾身去按按钮叫护士，这一功夫，顾惜诺从他怀里挣出去，歪身到床边，整个人从床上重重地摔到地上，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温北瑜心痛无以复加，叫道：“诺诺！”急忙冲过去想将她扶起来。 顾惜诺拼命往墙角的角落里缩，身子蜷起来，双手紧紧地抱着头，最里头喃喃地叫道：“不要，不要！哥哥！哥哥救我！” 温北瑜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听到她喃喃的声音，眼睛刷地就红了。 医生跟护士很快来到，两个护士按着顾惜诺，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女孩子总算重新安稳下来，慢慢地又睡着了。 温北瑜望着顾惜诺安详下来的神情，不过是短短一天功夫，他发现，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整个人躺在床上，纸片儿一般，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就好像有一双不怀好意的手，抽走了她身上全部生机跟活力。 “到底……是怎么了？”温北瑜艰难地问。 医生很忐忑，硬着头皮说道：“温局，这是……因为受惊过度，一时不能适应，类似创伤后遗症，短时间内恐怕……都会这样。不过也说不定，如果……如果好好地安抚的话，会很快恢复的。” 温北瑜焦躁：“刚刚连我都不认得了，该怎么办？” 医生说道：“她这时侯的状态，应该还处在……被侵害时候，因为印象实在太深刻了，要想办法尽快让她走出来这个yīn影，不然的话，精神也会很快崩溃，到时候想救……也救不了。” 温北瑜隐隐有些动怒：“你说她会永远这样，或者变成一个精神病人？” 医生大汗，急忙说道：“不是的温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找出最佳的治疗方法。” 顾惜诺再度醒来的时候，温北瑜正在身旁，一脸过分的温柔。 顾惜诺看见温北瑜，渐渐地有些认识他，正当温北瑜觉得欣慰的时候，她的眼中却又露出那种似曾相识的恐惧神色，拼命地把试图抱自己的温北瑜推开，然后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一个劲儿地往角落里缩，最后还差点又从床上摔下来。 只要温北瑜一靠近她，她就会放声尖叫，仿佛看到了恶鬼。 顾声华是在顾惜诺醒来后的第三天来医院的。 温北瑜亲自答应让他来探望顾惜诺，一来，温北瑜没有别的法子了，如果真的为了诺诺好……他可以暂时压下跟顾声华的私人恩怨。二来，温北瑜是想试试看，诺诺对他极为抵触，那么，对顾声华呢？ 顾声华进门的时候，护士正在喂顾惜诺吃东西，这三天顾惜诺吃的很少，整个人越发瘦了，下巴尖尖地，看起来格外叫人心疼。 她对男人十分抵触，一旦有男性靠近就会失控尖叫，但是对女人就没有那么抗拒，护士小姐喂她吃了几口白粥，顾惜诺就转开头去，不想再吃。护士小姐拼命哄都无济于事。 护士小姐无奈地放下手中的粥，一抬头瞬间望见顾声华，顿时呆住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顾声华慢慢走到床边，说道：“抱歉，出去的时候，能不能替我带上门？” 护士小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望着面前这个光彩照人的男子，紧张的干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你是……啊，好的，好的！”赶紧转身蹭出门去，哆嗦着手将门扇拉上。 顾惜诺呆呆地望着窗户旁边的一丝明亮的阳光，死死地盯着，就仿佛一错开目光，整个人就会再掉入那漆黑深渊。 忽然察觉身边的异样，顾惜诺惊地回头，当看到顾声华的瞬间，本能地抬起手来把自己的头抱住，想躲开。 这两天她一直在挂吊瓶，手背上被戳出了好几个针孔，她有时候做恶梦，或者受惊吓都会乱动，把针头碰掉或者碰歪，那小手上被戳的惨不忍睹，还鼓起一个大大的包。 顾声华目光一动看了，瞬间就好像有刀子在心头上轻轻地划了一道，疼得浑身发抖。 “诺诺……”顾声华并没有就动手，只是轻声唤了声。 顾惜诺手抱着头，身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几乎也没有听到顾声华在说什么。 顾声华站在她的身边，缓缓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又叫：“诺诺……” 顾惜诺哆嗦着，低声喃喃地嘟囔什么，就是不抬头，顾声华靠近了，顾惜诺向着床边退去，一边退一边低声地嘀咕，顾声华说道：“诺诺，你抬头看看啊，是哥哥来了。” 顾惜诺身子一僵，却仍旧没有抬头。 顾声华倾身过去，听她低声地念叨着：“……哥哥，哥哥快来救我……” 顾声华心头颤动，眼中刹那间有些朦胧。他生生咽了口气，握着顾惜诺的手，慢慢地把她们从她的头上移开，温声缓缓地说：“诺诺，你抬头看看我，是哥哥，哥哥来看你了。” 顾惜诺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握住，一时之间不安的感觉蔓延全身，她拼命摇头，哪里肯听顾声华说什么？那声音也渐渐大了：“哥哥救我，哥哥……”从一开始的喃喃自语到逐渐地放声大叫。整个人也开始拼命挣扎，试图从顾声华手中挣脱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会好的……么么 49激斗 49激斗 顾声华用力抱住顾惜诺的身体，感觉女孩子正在不停的挣扎，动的极为厉害，就好像上了岸濒死的鱼一样，拼命地想跳出他的手掌。 顾声华心惊胆战，几乎就想放开她，这么一犹豫瞬间，顾惜诺已经挣了开去，伏在床边气喘吁吁，又一歪身子，重重地从床上跌落下去，手上插着的针头也掉了出来，顾惜诺不顾一切，用力爬到墙角边上，伸手死死地抱住头，叫道：“哥哥救我，哥哥！” 顾声华想护人，又不敢，只是觉得一颗心揪痛着，无限自责，无限悔恨，正迟疑两难之间，外头守着的温北瑜开门进来，拧眉扫了顾声华一眼，转到床那头，轻声唤道：“诺诺，诺诺……别怕……” 顾惜诺哪里肯听，只是哆嗦着，着了魔一般只叫“哥哥救我”，瘦瘦的身体像是要嵌进墙壁内。 两个男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却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护士来了，将顾惜诺安抚下来，本来是想再打一针镇定剂的，不料顾惜诺很快安定下来，于是暂且免了，只委婉地劝温北瑜跟顾声华两个先出病房。 温北瑜冷冷地望着顾声华：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心头虽然不屑地这样想着，心却更为沉重，如果连面对顾声华都如此，那么顾惜诺……要怎么才能好起来？ 顾声华垂着头，半晌说道：“让我再试试看。” 温北瑜嗤之以鼻：“不用劳驾，你请回吧。” 顾声华摇头，固执地说：“让我再试一次。” 温北瑜伸手一拦：“顾声华，你听不懂人话？” 顾声华怒道：“滚开！” 这一声，令温北瑜大为震惊。 没想到这个向来看似温润无害的人竟然能发怒，还是对着他发怒，——温北瑜自己心头那一股子火还没处发泄、强行压着呢，他倒是硬气起来了，好大的胆子…… 温北瑜不怒反笑：“行啊，你想打架是不是？” 顾声华说：“是，又怎么样？” 温北瑜见他一改昔日的无害，居然敢同自己针锋相对，一时之间，那修长的身形上也隐隐地透出几分凛然杀气来，温北瑜自然察觉得到，当下冷冷地笑道：“行啊，我实在是求之不得。” 旁边跟着温北瑜的老铁见势不妙，慌忙上前相劝，旁边的护士医生也都大为不安。 老铁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别个人也就罢了，温北瑜要教训的话，自有善后的法子，可是这位……可是公众人物，全国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认得，事情闹大了，怕是不妙。 老铁只好抛出杀手锏，慌忙说道：“温局，要是给诺诺知道了……” 温北瑜现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打架的欲望了，望着顾声华，说：“是他自愿的，你都听到了？” 顾声华很平静，淡淡地说：“是，你来吧。” 温北瑜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立刻将顾声华打死，说道：“行，你要找死，我没有理由不成全你。” 将身上的警服扣子解开，帽子摘下，向着老铁一扔，说道：“走，上天台。”又特别对老铁说道：“这是我跟他之间私人的事，不许跟上来！” 顾声华很痛快，二话不说，迈步跟着温北瑜就走，两个人一前一后，各自憋了口气上到天台。 天台上有一个人正偷偷抽烟，回头一看两个杀气腾腾的进来，其中一个很眼熟，另一个更加眼熟。 那人细看了看……正要惊叫，却对上两人充满杀气的冰冷眼神，当下连兴奋的尖叫都来不及发出，把烟头一扔，急急忙忙离开现场。 温北瑜握着拳头，骨节发出急不可待地啪啪声响，望着对面那男人：“顾声华，要是打死你，我怎么跟诺诺说？” 顾声华说：“这个你不用操心，因为你打不死我。” 温北瑜说道：“行，我只怕你半死不活的，哭哭啼啼地向诺诺告状。” 顾声华有一丝黯然，却仍冷笑道：“温局，你的想象力真不是一般的丰富。废话少说，动手吧。” 话音刚落，温北瑜已经一拳挥了过来，顾声华冷然一笑，伸手向前，将温北瑜的铁拳握住，两人有一瞬间的动作静止，而后顾声华说道：“当年有特种兵骄傲之称的温北瑜，也不过如此。” 温北瑜狞笑：“好说，好戏在后头，这不过是热身而已！”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交手了十余招，各有输赢。 交手之中，温北瑜家对方身手竟是异常的利落，心道：“看不出，他竟然真的有两下子，原本还以为一招就可以将他解决的，看样子也不光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而已。”一时错神，顾声华一脚踢过来，长腿踢中温北瑜的腰间，温北瑜一个踉跄，有些站不稳。 顾声华道：“温局可要留神，若是再往下一点，你可要站不起来了。” 温北瑜一声不吭，心头怒火升腾，纵身扑上来，双拳疾风一般向着顾声华身上袭来。 顾声华后退几步，脚下撞到一道坎儿，眼见就到了天台边儿上，温北瑜毫不给他喘息之机，一拳袭向顾声华脸上。 这拳来的极快，顾声华一个转头堪堪避开，不料温北瑜这不过是虚晃一招，真正的一拳击向顾声华的胸前，顾声华反应过来后仓促伸手一挡，刹那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幸好他及时伸手挡了一部分力道去，不然的下，这一拳，便有可能击断他的两根肋骨。 顾声华身子向后，狠狠地撞在天台边上，撞得不轻，伸手捂着胸口，疼得窒息。 顾声华盯着对面温北瑜，心想：“果真名不虚传。” 温北瑜却道：“这一下怎么样？滋味如何？” 顾声华放手，抖了抖肩头，若无其事般道：“很好，只不过力道还差了点儿！不够劲。” 温北瑜哈哈一笑，长腿抬起，抵住天台边儿挡在顾声华身边，令他无法动弹，而后伸手向前，擒向他的喉咙上。 顾声华手探出，握住温北瑜的手腕，温北瑜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再度袭去，顾声华也故技重施将他制住，略微用力。 温北瑜心道：“这人好大的力道！我原先真是小看了他！可恶！” 两人角力这瞬间，顾声华一脚探出，将温北瑜单腿一扫，温北瑜没防备他这般狡黠，身子歪了歪，顾声华趁机奋力向前一扑，身子扭转，竟反而把温北瑜压在了天台边儿上。 顾声华探身向前，两人肢体相接，双手相握，靠得亲密无间。 顾声华望着温北瑜双眼，道：“温局怎么了，没力气了么？” 温北瑜道：“没想到你不是个单纯的小白脸。” 顾声华说道：“承蒙温局夸奖，我可以去见诺诺了么？” 温北瑜道：“你想的美。”说话间，双手用力一挣，竟挣脱了顾声华的束缚，额头猛地向前一撞。 他两人身高差不多的，这狠狠一撞，就有个两败俱伤的意思，顾声华没想到他会如此，也没防备，被他狠命一撞，眼前一阵发花。 温北瑜到底是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咬牙一笑，凭着直觉合身扑上，先一脚踹出去，果真就踹中了顾声华腰间，顾声华向后踉跄退出去，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温北瑜用尽力气，一时也有些虚脱，身子晃了晃，也倒在地上，只管不停地喘。 两个人势均力敌，因为各自心中有气，这一番酣畅淋漓的打斗将心头的火气都打了出来。 天台上风大，一阵风吹过，温北瑜昂头，出的汗被风一吹，觉得身上一阵清凉。 顾声华半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有两人的呼呼喘气声音，跟风过的声。 顾声华忽地想到顾惜诺方才的摸样，心酸之下，眼睛有些发红，说道：“诺诺怎么才会好？” 温北瑜一愣，而后说道：“你还知道关心她？” 顾声华笑了笑：“我知道你心头有气，其实我自己也很气自己，你刚才那一脚踢得好啊。” 温北瑜哼了声，说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踢你几脚，打你几拳，我的气就消了，你的罪也消了？诺诺到现在这模样，是谁害的？” 顾声华无声笑了笑：“是，是我。” 温北瑜见他竟然这么快就承认，略微觉得意外，顿了顿，说道：“你承认是你又怎么样？于事无补。” 顾声华眨了眨眼，方才两人打的那么狠，吃了那么多痛他都不觉得伤，这时侯却觉得眼睛湿湿的。 顾声华喃喃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很想好好地对待诺诺，好好地保护她……当初，当初她妈妈撇下她走了，我就发誓过，我要一辈子对她好，诺诺很依赖我，她虽然年纪小，可是真的很懂事，她真的很懂事……”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顾声华不愿意动，只任凭风把泪吹干，顾声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没想到，我爸背着我把诺诺送到福利院，又那么巧被你们家收养，其实……其实我知道的，也许诺诺跟着你们，会生活的很好，可是我……我不舍得放下她……当我发誓要一辈子养她的时候，我就把诺诺当成了我的亲人，我爸去世后，诺诺就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自私的人，就为了我的自私，我的不愿意自己一个人，不愿意让诺诺离开，最终才害得诺诺这样吧……” 这些话，温北瑜做梦都没有想到顾声华会对自己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接口才好。 风呼呼地从两人之间吹过，却吹不走沉重的千头万绪，两个男人，谁也没有再主动开口说话。 隔了几分钟，温北瑜才说道：“其实，我也该谢谢你。” 顾声华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却见那男人坐在地上，英挺的双眉一皱，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不过……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够有勇气收养诺诺那么小的女孩，我也挺佩服你的，我查过你，你为了诺诺，宁肯放弃学业去进矿……你对诺诺一定很好，所以诺诺才那么依赖你，怎么都忘不了你，甚至……只承认你是她的哥哥。” 温北瑜有些惆怅，却不得不承认，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又说道：“如果是别的女孩子，到了我们家，恐怕很快就会把过去忘掉的，可是诺诺不会，她总是说起你，弄得我……哈，很嫉妒……”他抬起手，看看手腕上留下的那道模模糊糊的牙印，想到以前小时候的相处时光，又有些酸酸的甜蜜，继续说道：“我很嫉妒，……或许这么多年都一直嫉妒，对你的嫉妒多过于痛恨。” 顾声华问道：“嫉妒？” 温北瑜点点头，看了一眼那俊美无双的男子，点头：“是的，我嫉妒你，为什么不是让我先你一步遇到诺诺，如果那样的话……她的心中，一定只有我一个人。”素来意气风发无往不利的男人，眼中出现无奈落寞之色。 天台上再度沉默下来，最后，顾声华说道：“好吧，温北瑜，我答应你……” 温北瑜扭头看他，两人目光相对，顾声华慢慢说道：“我答应你，等诺诺好了之后，我……我会尽量的离她远远的，让她、让她……真真正正成为你们温家的人。” 温北瑜一怔，正要说话，天台的门却猛地被撞开，冲上来的是老铁，慌里慌张地叫道：“温局，不好了，诺诺……” 地上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跳起来，紧张地看着老铁，却听得老铁说道：“诺诺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更了……来么么……_ 52-57 52偷吻 52偷吻 顾惜诺叫道：“温北瑜，你放开我！”拼命捶打也无济于事。温北瑜将她抱的紧紧地上了车，将车门一锁，把人拉过来：“诺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是为了你好。”说着就握了她的小手。 顾惜诺拼命地想把手抽回来，叫着：“你为了我好？你才不是的……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她转身去推车门，却推不动，急得落泪，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叫道：“哥哥，哥哥！”手拍在车窗上，砰砰作响。 温北瑜将人抱回来，说道：“诺诺，你听哥哥的。”顾惜诺尖声叫道：“你不是我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你不是他！” 车厢内气压骤然降低，温北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惜诺，而前头开车的司机小郑恨不得自己变成聋子。 顾惜诺胸口起伏不定，说道：“你、你让我回去吧，温北瑜。” 温北瑜望着她，过了一会，说道：“不行。” 顾惜诺眼睛红红地，头发还是湿着的，披散在肩头，温北瑜将外套脱下来，替她披在身上，顾惜诺伸手推掉。温北瑜握住她的手，重新替她披上。 车子停在别墅跟前，温北瑜下车，握着顾惜诺的手抱她出来，顾惜诺将头转开，闭着眼不肯看他。 温北瑜将人抱上楼，进了顾惜诺自己的房间，才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不一会有医生跟护士来到，量血压，测心跳，又挂了个点滴上去。顾惜诺很安静地，也不动，等所有人都走了，房间内空无一人，她才狠狠地将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拔下来，用力扔在一边。 温北瑜进门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将点滴瓶扔进垃圾桶。 温北瑜静了静，说道：“诺诺，你不要逼我给你打镇定剂。” 顾惜诺扭开头：“你为什么不干脆害死我？” 温北瑜说道：“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想害死你？” 顾惜诺冷冷一笑，握着拳说：“你不用说这么些好听的，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要见他，我要回去！” 温北瑜说：“诺诺，你真的不听我的话吗？” 顾惜诺起身：“你总是威胁我，我不喜欢你。” 温北瑜看着她：“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告诉我？” 顾惜诺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什么都好。” 温北瑜沉默，转身说：“我叫人进来重新给你挂点滴。” 顾惜诺在身后叫道：“你叫吧，我总会再扔掉的！” 温北瑜回头盯着她，终于扬声说道：“麻烦曹医生了。” 外头的医生跟护士进来，顾惜诺这回却没那么安静，叫道：“我不要！走开！”护士哄道：“这样会好得快了。乖。”温北瑜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顾惜诺挣扎的厉害，又大声地叫，拼命踢打，护士们怕伤到她，因此竟然按不住她。 温北瑜看了一会儿，大步走上前，挥退护士，自己将顾惜诺抱住，双手擒了她的手，说道：“医生，开始吧。” 顾惜诺叫道：“不要，我不要，好疼！”温北瑜不为所动，淡淡说：“不要乱动，要是扎错了，还要再疼一次。” 顾惜诺被他大力擒着，当然是动弹不得，泪珠滚滚落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哭道：“我恨你，我恨你！温北瑜，我恨死你了！” 温北瑜低头，看她的两只手的手背上都有未曾愈合的针眼，刚刚扎过的那个，甚至渗出血来。 此刻曹医生捏着针头，试图找她的血管。 温北瑜打量那血管扎进顾惜诺娇嫩的手背肌肤，那心也跟着嗖地疼了一阵。 挂好了点滴，又加了一管镇定剂，曹医生跟护士收拾了东西，终于又退了出去，温北瑜却未曾离开，仍旧牢牢地抱着顾惜诺。 顾惜诺挣扎了一会儿，也累了，就不再动弹，大概也有那一针镇静剂的效用。 温北瑜感觉怀中的女孩儿从紧绷到逐渐地放松下去，他也跟着松了口气，轻轻地见小人儿放在床上。 温北瑜低头，望着顾惜诺苍白的小脸，手将她略带湿润的长发拨弄开，手指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过。 “诺诺……”轻声的呼唤，她的眼睫毛抖了抖，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 温北瑜定定地看着，而后慢慢地凑过来，轻轻地在顾惜诺的脸颊上亲了口。 异样的感觉，让他久久地俯身，极近地望着身下熟睡之人，脑中却忽地想到白天在沙滩上看到的那一幕…… 顾声华微微地俯身，抱着顾惜诺……那亲吻的姿态…… 是嫉妒？痛恨？厌恶？震惊？还是……说不出的滋味。 也不知是何等的心魔作祟，温北瑜看了顾惜诺片刻，那唇轻轻地贴着她的脸颊往下，一直到了那淡粉红色的唇角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就好像是初尝甘味一般的，又往下滑去，唇瓣噙住顾惜诺的双唇，久久地，温存地，不疾不徐，缠绵纠结，不舍得放开。 顾惜诺做梦的时候，又梦到了跟顾声华在一起的日子。 那一年冬天，下很大的雪，顾声华晚上要出去摆摊，两个人穿着厚厚的衣裳，耳朵上捂着毛茸茸的护耳，顾声华本来要她留在家里头，她偏要跟着他出去，他就把她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顾惜诺觉得自己像是个土拨鼠，笨笨的，胖胖的，可是很快乐，在雪地上她一连跌了好几个跟头，奇怪的是居然一点都不觉疼，每一次跌倒，她都会咯咯地笑，笑的很清脆。 曾几何时，她好像都忘记自己曾那么开心的笑过了，现在，就算是拿了第一名，她也没有再像是以前那么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倒在雪地里那样笑过。 顾声华搀扶她几次，替她拍打身上的雪，又心疼又焦急地叮嘱她小心。 顾惜诺却只是笑，仿佛能摔倒是天下最快乐的事。 她开心的不是能摔倒，而是摔倒后被他拉起来，又温柔又心疼地替她拍去身上的雪、看着自己时候的样子。 最后顾声华就把背包换到前头背着，让顾惜诺爬到自己的背上，他一个人带着货，背着她，在雪地里蹒跚而行。 顾惜诺偷偷地拨开自己捂着嘴的围巾跟口罩，望着顾声华红红的耳朵跟脸颊，很想去亲一亲，可是不敢。 红红的小嘴半张着，热乎乎的呼着气，热热的气息在空气之中，好像一团团小小的雾。 最后她只是用自己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探出来，拨弄了一下他的耳朵，摸了摸他的脸。 闷头苦行的顾声华奇怪地问：“怎么了诺诺？” 顾惜诺眨了眨眼，吞吞吐吐回答：“刚才……刚才有一片雪花落下来了。” 原来从那么小开始，她就已经不肯坦白自己的心意。她那时候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就已经开始隐藏自己了。 这几年的时光懵懵懂懂的，不光是顾声华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连顾惜诺自己也是这样。 顾惜诺醒来的时候，是半夜。 她慢慢地爬起身来，伸手揉了揉眼，却发现自己另一只手不能动，而在自己身边的沙发床上，斜躺着一个人，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一只手的几根手指，轻轻地勾着她打点滴的那只手的手指。 ——温北瑜。 顾惜诺一开始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那边温北瑜好像察觉到什么，便睁开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顾惜诺很害怕这个场景，因此她在温北瑜睁开眼睛之前就急忙倒了下去，假装仍旧睡着的样子。 温北瑜打量了一下“睡着”的顾惜诺，慢慢站起身来。 顾惜诺心怦怦乱跳，几乎屏住呼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偏偏又不敢看。 温北瑜看了她一会儿，自言自语说道：“好了，拿下来吧。” 顾惜诺正在心如擂鼓不知如何是好，却觉得温北瑜重新握住了自己的手。 顾惜诺一惊，手便抖了抖。 温北瑜动作停了停，说道：“诺诺别怕，哥哥给你把针头拔下来，点滴要打完了，万一进去空气就不好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哄小孩一样。 顾惜诺这才明白温北瑜这么晚不睡是在做什么。 那本来充满了警惕跟厌恶的心中，忽然多了一点异样的东西。 温北瑜将针头拔下来，就取了个药用棉球，在顾惜诺手上的针眼上轻轻按住。 顾惜诺觉得有点疼，又忍不住，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温北瑜。 温北瑜正在打量她的手背出血不出，转头对上顾惜诺的眼睛，又惊又喜，说道：“怎么醒了？”又有些担忧，“是不是哥哥弄疼你了？” 顾惜诺心里软软地，可是想到温北瑜白天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就仍旧做出一副冷冷的样子，说：“不用你管。” 温北瑜见小丫头摆明是在赌气，就笑道：“我不管谁管？让医生来？他估计又要给你扎上一针了。” 顾惜诺怕了打针了，当下皱眉，说：“我不要打针了，你不要让他们给我打了，还有，不要给我打镇定剂了，我会变成白痴的。”她很不高兴地瞟了温北瑜一眼，很认真。 温北瑜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行了，知道了，诺诺这么聪明，不过……你要乖乖的才好。” 顾惜诺头一歪，说道：“我白天回来没有洗澡，好脏，我去洗个澡。” 温北瑜忙拦着：“你身体太虚弱，洗什么澡。”顾惜诺皱眉，不由分说道：“不然我睡不着，我要去！” 温北瑜犹豫一会，说：“那不要用太长时间，冲一冲就出来，知道了吗？” 顾惜诺答应，翻身下床，下床时候还有些头晕，温北瑜将她扶住：“小心些，真的行吗？对了，做点吃的来好不好？” 顾惜诺说：“什么吃的？你会吗？”温北瑜说：“我让人做……”顾惜诺说：“那我不吃了。”温北瑜问道：“如果是我做的，你肯吃？”顾惜诺说：“你又不会。”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将温北瑜推了一把：“你不要跟着了，我自己就行了。” 温北瑜说：“那好吧，我就等在这，你要是觉得不太好，就叫我一声。” 顾惜诺将要进去，却又停下，转头看着温北瑜，问道：“温北瑜，你不用去忙工作吗？” 温北瑜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 顾惜诺打量他发红的眼睛，说道：“你以前工作很忙的，这么晚了还看着我，晚上不睡觉白天怎么工作？身体会受不了，你去睡觉吧，我没事的。” 温北瑜摇头：“行了，小丫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哥哥身体好着呢，快去洗吧，我等着你。” 顾惜诺又看他一眼，大概是这边的灯光太柔和，两人之间的氛围也异乎寻常的好，不像是先前剑拔弩张的。 顾惜诺无奈叹了口气，终于迈步走进卫生间，就把门关上，又锁住。 温北瑜在外头站了会儿，侧耳倾听里头水流声传出，就叹了口气，呆站片刻，却顺着旁边的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微微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继续继续，哪个都很好啊……不如来猜拳决定吧……t____t 53律师 顾惜诺洗澡出来，拿着毛巾捂着头发，却见床单跟被褥竟被换过了。 温北瑜见她露出吃惊的表情，解释说：“索性一起换了好了，睡得舒服些……”又看顾惜诺脸上泛出一丝粉色，手背上的包却更为青肿，皱眉说道：“糟糕，忘了你这手一时不能碰水了。” 顾惜诺默默地说：“没事的。嗯……温北瑜，不早啦，你去睡觉吧。” 温北瑜望着她，却不走，问道：“你的头发还在滴水，怎么不用吹风机？”顾惜诺摇头：“好累，我想睡觉。”温北瑜说道：“头发湿着睡觉，会头疼的。”顾惜诺擦擦眼睛，说：“没有力气再吹了，困。” 温北瑜看了看她，回身到浴室里头，将那把吹风机取出来，说道：“不要你动，我来替你吹好吗？” 顾惜诺呆了呆，又摇头，温北瑜却一笑，不由分说地把她捉住，拉到床边，叫她背对着自己坐下。 顾惜诺闷闷地说：“我不用你的。” 温北瑜笑着将毛巾铺在她肩头：“行了行了，我又不收你钱，你当这是理发店啊，还要指派一位吗？” 顾惜诺笑了笑，就也只好乖乖地坐着，温北瑜将吹风机插头接了，打开来，伸手撩起那细长的头发，缓缓开始吹了起来。 热烘烘的气息喷在头发上，顾惜诺垂头坐着，听到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心也跟着打转，过了一会，叫道：“温北瑜。” 温北瑜“嗯”了声：“什么事？” 顾惜诺看着自己手背上那几个清晰的针眼，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温北瑜愣了愣，那握着她一缕头发的手停下来。 顾惜诺听不到他回答，就问：“为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温北瑜迟疑了会儿，说：“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诺诺啊。” 顾惜诺好像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问：“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当我是妹妹吗？” 温北瑜的笑有些勉强，说道：“嗯，是吧。” 顾惜诺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是‘是吧’？” 温北瑜皱眉想了会儿，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自从……小时候……我一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了，他们都说很奇怪，因为我见到同龄的、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会冲上去跟人家打架，还是头一次这么喜欢照顾一个人。” 顾惜诺呆了呆，回想往事，却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影子：“谢谢你啊……”轻轻地说。 温北瑜苦笑笑，手捋过顾惜诺的长发，声音在不知不觉里变得温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这真的是一物降一物？我记得我看到其他孩子的时候，都很像冲上去打个鼻青脸肿，可是只要看着你，我就心软了，而且我知道你不开心，所以就想千方百计地要你开心起来……可是往往适得其反，哈。” 顾惜诺也跟着笑了笑，想回头看温北瑜，却不能乱动，停了会，就说：“我那时候很不懂事，还咬过你，我记得你因此大病了一次，对不起啊。” 温北瑜说道：“我可一点也没有怪你，反而觉得那一场病的很好呢，因为我病了，你很担心，守在我的病床前哭的什么似的……我当时看着，心里头很感动，恨不得自己再多病两天，病的更重点。” 顾惜诺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指在干净的床单上一戳一戳的，半晌，眼中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温北瑜将她的头发吹的半干，始终没有听顾惜诺再说话，温北瑜把电吹风关了，说道：“诺诺，现在可以睡了……”他微微俯身去看，却见顾惜诺低垂着头，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跌落。 温北瑜吃了一惊，急忙扳过她的身子：“怎么了？” 顾惜诺闭了闭眼，抬头看向温北瑜，大眼睛里汪着泪：“我……没什么……” 温北瑜皱眉看着她，过了会儿，却将她轻轻地搂入怀中：“到底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还是……” 顾惜诺鼻子发酸，停了会，说道：“温北瑜，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如果我真的是你的亲妹妹的话，也行，可是我不是啊……” 温北瑜身子一震：“诺诺……你说什么？” 顾惜诺咬了咬唇，说：“你要真的当我是亲妹妹就好了，可是……可是你对我实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没有觉察到吗？哥哥……”她迟疑，却仍说，“我喜欢的人，是哥哥……是他啊……” 温北瑜目光一沉：“诺诺。” 顾惜诺身子发抖，温北瑜察觉，却不知要怎么说好，一瞬心乱。 顾惜诺低声又说：“你这样，我很害怕，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也不知道你以后会对我怎么样，我还怕你……你……” “别说了诺诺。”温北瑜抱着她的肩，将她的头揽向自己怀中，“别说了。” 顾惜诺忍着，泪一点一点落下来，她不许自己出声。过了许久，温北瑜才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对你好的，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顾惜诺睡着了后，温北瑜又看了她一会儿，眼见都快天亮了，他才离开顾惜诺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中，自然是不能睡了，冲了个凉，出来换了套衣裳，准备上班。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等同是所有转轴的中心，少一日都不行，也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要偷懒凑合的话，自然是可以的，但那不是温北瑜的风格。 自从这次顾惜诺被劫持的事件发生后，那几个涉案的人先是被他打的半残，然后就一直关押在牢里，又翻出了许多旧案，里头还牵扯了几条人命，估计枪毙是免不了的了。 这几人本是青市的地头蛇，也的确如他们所说，在京内也有些后台，可是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何况，——若是真的比拼起后台来，恐怕没人能拼得过温家。 温北瑜毫不手软，青市的干警们得了令，自然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样束手束脚，个个大刀阔斧的开始向着些顽疾恶瘤下手，那些以前仗着各色保护伞混的风生水起的大鳄纷纷落马，顺便还下了几个勾结黑帮分子的政府内官员。 就好像是一把雪亮锋利的大刀，在温北瑜的指挥之下，横扫过青市，所到之处，斩杀一片，此事震惊朝野，大快人心。 三天后，一场秋雨痛痛快快地落下，整整下了一夜，把整个青市洗刷的焕然一新，虽然是秋季，但这个城市，在被冲洗掉那些枯枝烂叶，浮沉肮脏之后，竟越发显得生机盎然，正在以簇新的面貌度过天高气爽令人喜悦的金秋。 顾惜诺觉得自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那些落下的功课像是巨石一样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几天在家里休息，她挂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顾声华，第二就是学校，她这几天没有用功，易冰一定会轻而易举超过她，还有其他的人…… 两件事在心中压着，顾惜诺简直觉得自己正在上刑，软和的床垫都好像充满了针刺，让她怎么也躺不下。 与此同时，顾声华正接见完毕一位特地从北京飞来的大律师。 温北瑜出了办公室，第一眼见到古白那张笑嘻嘻的脸的时候，心不由地一沉，脑中几乎与此同时，鬼使神差地蹦出一个名字：顾声华。 温北瑜停下步子，打量古白。古白对他冷峭的眼神不以为意，笑的熟头熟脑的，上前来伸出手，说道：“温局，好久不见了，你好你好。” 温北瑜垂眸看看古白的手，又看看他那笑的秋天的菊花都无法与之媲美的脸：“古大律师怎么有空到这里来了？稀客，怎么青市有人能出得起价吗？” 国内成功的律师没多少，古白正是其中最为杰出的佼佼者，别人都是打一场官司多少钱，但古白的“出场费”，——姑且称之为出场费，是以分钟计算的，基本上是一分钟千元的豪气价格。 而且古白的出名不是在国内，他先是在国外声名鹊起的，众所周之，欧美法系跟中国法律大相径庭，能够在国外吃得开的，不一定在国内也成，但古白就是这样一个跨越国界的奇才。 而他回国后的第一个案子，从古白接手到起诉到三审结束，足足用了一个月时间，那时候古白的出场费还没这么离谱，只一分钟三百块而已，但是一个月的话…… 消息传出，法律界同警界一起哗然起来。可是古白的确极有一手，竟将警方铁板钉钉的一个犯人辩护的无罪释放。法律界同警界再度哗然。 大家都暗地里都称古白是“大白鲨”，一口绝世利齿，杀人不见血。 这时侯见到古白，自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是温北瑜自己请他来的那就另当别论，但目下最可怕的是，温北瑜想到，古白这位重量级人物的出现，恐怕正是自己的对头请来的。 ——顾声华。 古白笑道：“连温公子都跑到这里来当个区区局长了，青市自然也是卧虎藏龙，不容小觑的。” 温北瑜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不过我听说古大律师你选案子，不光看钱，还是要看知名度的。” 古白笑的越发动人：“当然了，因为这案子牵扯的正是温公子，放眼国内，恐怕没有再比这个更有知名度的案件了，在下哪里敢错过呢。”他笑的人畜无害。 果然是他！ 温北瑜牙痒痒，当看到古白眼镜背后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的时候，温北瑜心想：“顾声华，果然是下足血本要跟我抢诺诺了，这一招极好啊。”只不过温北瑜也不得不佩服，顾声华他当真好本事，居然连古白都请来了……古白这人心高气傲，素来一大准则就是不沾染娱乐圈的人，这一次怎么竟然舍得破例，难道真的是为了天价的出场费跟这难得的所谓案子的“知名度”？ 54主动 54主动 温北瑜不知道的是，大律师古白，跟顾声华的确是有一番渊源的。想当初，古白在美利坚共和国混的风生水起，刚刚回国来享受衣锦还乡的感觉，在一次偶然的朋友聚会上，看见一个眉眼儿十分惊艳的男子，正在做一件让他惊艳十倍的事。 那男子儒雅，清俊，贵气……各种气质，宛如璞玉，古白也算是个见惯千帆之人，什么类型的美人没见过，但这位静悄悄地躲在角落里的男子，却第一眼吸引了他的目光，并且再也转不开。 他明明微微侧身对着桌面，似乎想要背对人群避开眼光，可是古白扫了一眼全场，仍旧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那人身上，似是有无形的夺目的光。 古白身不由己走到那张桌子跟前，正要“excuseme”一下，目光从这男子的脸上下移，望见他手中的一本书，顿时大吃一惊，瞎了狗眼。 在公共场合看书，尤其是这种场合，如果你不会读英文原版的来显示你中西贯通，那就拿本译本《悲惨世界》，显示你深具人文关怀，《茶花女》拿不得，除非你是个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要高深莫测，就看那个据说全世界都没有几个人看懂的《尤利西斯》，不过一不小心就会被认为是装十三之举。既然这是在中国，你要是拿本《老子》出来看，便会叫人刮目相看，若是《孙子》，更显得你雄才大略，《孔子》就不必拿出来了……这个反应平平，节选多见于中学生课本上…… 而让古白肃然起敬的是，这位卖相极为出众的男子，手中拿着的竟真的、不折不扣的是一本中学语文课本。 在看见这本书的时候古白差点晕过去，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他伸手扶了扶眼镜框，果然没错。 这种感觉就不亚于看着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在玩流氓兔。 古白百思不得其解地看了看这个看的很投入完全没发觉自己到了旁边的男子，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魔幻了，他收起准备搭讪的念头，转身离开。 “刚才你去顾声华身边儿做什么？”朋友问。 “顾声华？”古白怔了怔，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啊……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双料影帝？” 朋友惊奇看他：“你刚刚都走到他身边儿了，难道不知道他是谁？别说大陆，就算港台那边，不认得他那张脸的人也很少见吧？” 古白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憋出一句话：“那个人……有病吧？” 朋友大笑：“你才有病，怎么变得痴痴呆呆的，连他也没认出来？还有啊，当着我太太的面儿可别这么说，那帮女人迷他迷得不行，你敢说他半个不好，非把你生吃了。” 古白摊手：“幸亏我是孤家寡人，天不怕地不怕。”朋友笑道：“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古大律师生冷不忌……别在这里装纯情处男啊！话说你刚去他身边，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呢，别说我没提醒你，他不是你的菜。” 古白问：“为什么？”又摇头，“我的品味也很高的行不行？” 古白同朋友说完话之后转头去看，却见有个人正同顾声华打招呼，顾某人起身，风度翩翩回应，微笑应对恰到好处，简直无可挑剔。除了手头上那本令人啼笑皆非的书，这简直就好像是一个贵公子正在读三字经…… 古白怀疑自己当时产生幻觉，便有意走前，倾身看过去，却见那本中学语文书还不是新的，书皮跟边角都磨的皱皱的，古白抬抬眼镜腿，扫了一眼，依稀可见书皮儿上似乎还写着某个名字……离得太远，古白尽力向着那边倾身，却被顾声华察觉，手一动，若收藏至宝一般将那本书揽入身边儿，紧紧地贴着那熨帖匀称的腰身边儿上，古白目光上移，却对上顾声华略带冷清戒备的眼神…… 古白何许人也，这尴尬时候，却不退反进，咳嗽了声，双眸在那本书上掠过，重跟顾声华打招呼：“你……在看这个？” 顾声华略皱了皱眉，跟不认识的人他从来不愿多话，更何况…… 顾声华不动声色地将书又握紧了些，这个极小的动作让古白有种错觉：这男人不是以为自己对他这本破烂书感兴趣要上去抢夺吧？ 顾声华浑身散发着“干卿底事”的气息，古白啼笑皆非，挑挑眉，随口说道：“真有闲情啊。” 顾声华淡淡地点点头，转身要走，古白碰了个钉子，不冷不热地刺了一句，道：“没关系的，现在学也不晚。”顾声华步子一停，回头看他一眼，留下个让古白捉摸不透的笑，径自去了。 顾声华在古大律师的眼里定为成了个无厘头的演艺圈人士，既然他出身娱乐圈，如果中学没毕业的话，也是有的，——古白心想。 顾声华被他划归在不宜接触的那一类圈子中。 因此当古白那晚上观赏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看到里头那个扮相惊艳的悲剧王子用纯正英语口音进行大段大段震撼人心的独白的时候，古白再次瞎了自己的狗眼。 他几乎认不出，那个撼动全场的人，就是那天那个饱受他讥讽眼神并口吻的握着一本中学语文课本的顾声华。 古白觉得自己不仅仅是瞎了狗眼，而且还有可能是精神分裂了。 从此古大律师沦为了顾某人的脑残粉。 几乎顾声华涉足的每个地方，经常就会出现古白的影子，顾声华有很多热情非凡的粉丝，自然不会在乎多古白一个，何况古某人进退也极有分寸，不会给顾声华造成太多困扰，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大家相见，顾声华已经可以向着古白点点头表示打招呼了。 古白握着一杯红酒，眼睁睁看着那“巧”笑“倩”兮的美男子从身边经过，——哟，他终于对自己有印象了。 古白感觉诸神之光在瞬间眷顾了自己。 渐渐地顾声华有些察觉，面对古白内心澎湃的热情，就有了些苍蝇拍对苍蝇的敌对。 幸好古白没有热情洋溢到自我表白，因此顾声华也并没有同他势同水火，两个人最大限度的交流也只是在晚会上遇见的话，一句平平无奇的“你好”…… 一直到这一次……顾声华亲自打电话给古白。 于是，温北瑜不知道的是，让古大律师放下手头若干名利双收大案子、十万火急飞来到青市的，——不是那所谓的案子的知名度，更不是天价的出场费，对于古白来说，这注定是一场亏本买卖，但是他的确是甘之若饴。 古白拎着自己那个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彬彬有礼站在旁边，笔挺的西装，笔挺的领带，笔挺的人儿……简直有些复古的光亮大背头，金丝边儿眼睛，简直活脱脱一个腹黑精英，如今这精英正“含情脉脉”地望着身边下车的那人。 ——顾声华。 “哥哥！”别墅门口有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然后顾惜诺卯足了劲儿望这里跑了过来，与此同时顾声华急走两步，张开双臂迎接，那少女的身子仿佛蝴蝶一样扑入了顾声华的怀中，被他紧紧地抱了个正着。 古白笑眯眯地看着，只觉得这幅场景实在是美轮美奂，以后的日子天天这么过也行。 旁边温北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古白露骨的目光：“古大律师……”古白答应一声，偷空看了温北瑜一眼：“温少有什么吩咐？” 温北瑜问道：“古大律师尽心尽力地跑来青市，究竟是为了……什么？” 古白哈哈一笑，说道：“温少，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温北瑜哼了声，说道：“你真的要跟我作对？” 古白挑眉：“温少，请恕我冒犯了。”古白自然不是泛泛之家出身，虽然不足以跟温家抗衡，但也绝对不容小觑。只是…… 温北瑜沉思说道：“其实我不知道你为何偏要回国，在国外赚老美的钱不是很好吗？” 古白笑嘻嘻说道：“谁让我爱国之心汹涌澎湃无法遏制呢？” 温北瑜嗤之以鼻。 顾惜诺紧紧地抱住顾声华的脖子，恨不得钻到他心里去：“哥哥！”死死地抱着不放。 顾声华将她细细的腰搂住，碍于身后有人“虎视眈眈”看着，便将她放开，顾惜诺站定了脚，双眼有些红红地，抬头看着顾声华。 顾声华摸摸她的头，手握着顾惜诺的手，将她牵到古白的跟前：“这位是古律师。” 顾惜诺看看这个浑身散发着“我非常有心机”气息的男人，有些微微害怕，就点点头，小声说：“古律师。” 古白笑眯眯看着顾惜诺，心想：“是她……记起来了，没有错。”心里一声长叹，忍不住又看顾声华一眼。 当初古白在第一次见到顾声华时候，顾声华拿着的那本中学语文书的封面上写着的那个名字，——就在顾声华向他坦白自己有个妹妹并且叫“顾惜诺”的时候古白就模模糊糊想起来了，当时他还以为顾声华是不知从哪里捡来了那么一本书，如今看来……他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幼稚的可以，那本书有他眷恋的理由，有他珍藏的理由。 就是因为“顾惜诺”。 他曾经用大把的时间来守护她，将她无比安全的藏了起来，世人不知。 她的存在，就是他的幸福，他的所有。 他顾声华的人生，根本就是为了顾惜诺而出现的。 全世界里，只有她是他想要的。 温北瑜走过来：“诺诺。” 顾惜诺转头看他：“温……温北瑜。”低低地叫。温北瑜尽量笑笑，说：“你跟着去一天，记得傍晚要回来。” 顾惜诺看看顾声华，又看看温北瑜，就点点头。温北瑜心里酸涩纠结，表面却微微一笑，不愿表露出沮丧之色，淡淡道：“行了……”转头看向古白：“记得把人送回来。” 古白也笑：“放心吧温少。” 古白无奈坐了车前座，顾声华跟顾惜诺坐在后面，顾声华伸手攥住顾惜诺的小手，心里很是高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顾惜诺看看他：“哥哥。”高兴地把头贴过来。 顾声华摸摸她的头，说：“最近是不是瘦了很多？” 顾惜诺摇头：“没有，每天吃很多东西，你瘦了。”手摸摸顾声华的胸。 副驾驶座上，古白无比羡慕地看着。 顾声华微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没事。” 古白觉得自己要被车厢内漂浮着的甜蜜泡泡淹没，于是不甘寂寞地回过头来，笑道：“送你们回家？”顾声华点头：“好的，多谢。” 车子停在楼前，顾声华下车，古白想了想，就没有动，果然顾声华自己走了过来：“谢谢你，以后就多拜托了。”古白笑：“没问题的！有事随时打电话我，我住在……”顾声华说：“我知道的，路上小心。”古白觉得这句话说的又残忍又有些温情在里头，权衡了一下，也算心满意足，就说：“那好的，不打扰了，再见……顾小姐，再见。” 顾声华身后的顾惜诺急忙也伸手招呼：“律师……先生，再见。” 古白看了看顾惜诺嫩嫩的小脸，又看看顾声华，道：“开车。”旁边司机发动车子，很快绝尘而去。 顾声华将顾惜诺往怀中一搂，顾惜诺用力抱了抱他的腰，高兴地跳了两下：“哥哥！”顾声华拉着她的手，两人向着楼道里奔去。 上了楼，急急地将门关上，顾声华抱住顾惜诺：“诺诺，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素来温和如水，此刻却也忍不住心潮涌动。 顾声华低头望着顾惜诺，手从她的头顶慢慢向下抚摸过，滑过顾惜诺的脸颊，想要好好地看看她。 顾惜诺满脸通红，迟疑了会儿，就抬头看顾声华，双眼闪闪地。 房子里很安静，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顾声华忽然觉得这样不太对，心里一怔，慢慢地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啊，忽然有些口渴了……诺诺来喝水吧。”刚要转身离开，顾惜诺将他的手拉住：“哥哥。” 顾声华站住脚，回头看她，顾惜诺抬头看他，手按着顾声华的胸口，踮起脚来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之后，却又望着顾声华的眼睛，迟疑、缓慢地向着顾声华的唇上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内牛了 55拥吻 那软软的、带着一丝清甜的唇瓣贴了过来，顾声华浑身抖了一下，好像有一股火从身体里头燃烧开来，烧得他的头晕晕的，每个手指尖都在发麻。 顾惜诺没什么经验，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靠过来，她人生的娇小，只能努力踮起脚来，手撑着顾声华的胸口当支撑，双唇在他的唇上印了印，心里头一阵羞涩，却又带着隐隐地窃喜：终于，亲到了。 顾惜诺停了停，垂眸看着自己眼前的顾声华的唇，诱人的颜色，这样饱满的唇形，让人碰了还想继续。 ——可是他为什么不亲自己？是不喜欢吗？她的行为是不是太大胆太过分了？顾惜诺心中一阵惶恐，动作停了停，抬头看他：“哥哥？” 顾声华被这一声带着羞怯的哥哥唤醒，他反应过来后，额头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顾声华后退一步，身体几乎贴在了墙上：“诺……” 顾惜诺呆呆看着他，顾声华望着她脸上忐忑不安、那惶恐近似于害怕的表情，愣了愣后才主动上前，张开双臂，试探着将顾惜诺拥入怀中：“诺诺……哥哥……哥哥有些话想跟你说。” 顾惜诺乖乖答应一声，手指却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要说什么呢？”这么做应该可以的吧……反正他也亲过自己，而且，也喜欢自己啊。 顾声华拥着顾惜诺，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了，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顾惜诺跳起来：“我给你倒杯水来喝。” 顾声华想拉住她，顾惜诺却已经去拿水壶，仅有的一把水壶竟是空的，她就跑到厨房内，快手快脚地把水烧上，才又返回来：“等一会儿就好了。” 顾声华点点头，探手将顾惜诺的小手握住：“诺诺……” 顾惜诺靠在他身边：“哥哥你想跟我说什么？”忽然之间很渴望他能再抱住自己。 顾声华说道：“有些话，我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你说的……可是、没想到……”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却甘之若饴。 顾惜诺抬头：“什么？” 顾声华低头看看她青涩稚嫩的脸，回想先前古白看自己的眼神，——城府深厚阅历丰富如同古白，自然懂得如何完美的收敛自己的感情，该不外露的时候丝毫不会表露出来，可是顾声华是何人？ 他的演技精湛，什么样儿的角色没有挑战过？人跟人之间的相处，已经不是靠小动作或者言语之类来分辨，而是一种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气场。 这种能力，是天生的聪明加后天的磨练，两者融合，达到最大化的完美效果，影帝的名称，并非浪得虚名。 顾声华懂得古白眼中那一闪即逝的惊诧是什么。 古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不是不谙世事的人，他自然看得出，顾声华对顾惜诺的感情，并没有兄妹那么单纯，虽然他一心要维护顾声华不会说什么……但关键的是，顾惜诺还未成年。 这在正常人眼中，何止于离经叛道，简直如道德沦丧。 顾声华不想自己变成禽兽一样的人，他要有自己的底线。 “诺诺，”顾声华垂眸，犹豫着，准备自己的措辞，“你知道哥哥……哥哥先前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你吗？” 虽然打着要坦白的旗子，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仍旧红了。 爱情剧里头的类似台词，比之肉麻万分的台词不知说了多少遍，他毫无压力，浑然天成，感动观众万千，简直堪称情圣典范……可是此刻说起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要出挥汗如雨来相衬。 顾惜诺眨眨眼：“因为……你说你胆小。” 顾声华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傻诺诺。”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心。 顾惜诺很喜欢他这种口吻，带着爱溺，她顺势转头，在他的手上轻轻亲了下。 顾声华轻笑出声：“我是怕，我怕自己这种感觉是不正常的，我最怕的是……我会控制不了，伤害了你。” 顾惜诺呆了呆，说道：“你怎么会伤害我，你说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声华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心中有些难过，他是个正常的，近三十岁的男人，她却不过是个稚嫩的少女，未成年…… 顾声华低头：“你年纪小，你现在……或许还不懂得爱一个人的滋味是什么……哥哥、哥哥觉得，你或者，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对我的……那种感觉，或者不是爱，只是、只是依恋、或者其他，毕竟，你一直都跟着我，不想离开我，也是有的……” 顾惜诺吃惊地望着顾声华，嘴唇动了动。 顾声华说道：“哥哥怕……将来过了七年八年，或者十几二十年，你回头看看这个时候的自己，你会觉得后悔……很后悔，你会觉得，你这时侯的感情很幼稚，甚至……你会痛恨这时侯的哥哥，痛恨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犯错，为什么还那么自私，无耻，卑鄙的引诱你……” “我不会的！”不等顾声华说完，顾惜诺大叫一声，小手握成拳，气愤地望着顾声华，“我不会的！你胡说！” 顾声华望着她，眼睛里有着洞察世事的悲哀。 他跟诺诺不同，他的年纪，阅历，感情，都比顾惜诺超出不知几千倍去，他知道的是，人世间分分合合，曲折离奇，匪夷所思的情节层出不穷，有时候甚至比电视剧更令人难以置信，而且这个世界之中诱惑太多，灯红酒绿，光怪陆离，顾惜诺现如今不过是个只懂得学校跟作业的纯真少女，还没有那么多的诱惑靠近她……等她再长大一些，她脑中的一些想法一定会起了变化……青少年的叛逆期不都是很严重的么？ 在顾声华这个年纪，他对自己有足够的把握，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不该……在她还未长成的时候就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这究竟是对她的爱护，还是囚禁？ 敏锐如他，亦不知道。 “哥哥得向你负责，”顾声华仰头看着顾惜诺，小丫头的胸口不停起伏，眼中透出怒火，果然是给他气坏了，而他只是苦笑：到底是年纪小，急躁成这样。 “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推出去？”顾惜诺瞪大眼睛，想到这个可能性，瞳孔一阵收缩。 “当然不是！”顾声华急忙分辩，终于伸手将顾惜诺的手握住，“哥哥会尽一切努力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顾惜诺松了口气，又有些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说那些话？” 顾声华叹一声，终于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哥哥只是……想对你负责，哥哥是成年人，不能欺负你。” 顾惜诺怔了怔，而后用力抱住他的腰：“我过了生日，十七岁了，过一年我就十八岁了，十八岁就成人了，成人就可以有自己的真正感情了是不是？难道你觉得只差一年，我就会不再喜欢你了？哥哥！”她咬了咬唇，终于说，“而且，我愿意让你欺负。”声音逐渐低下去，脸也跟着发烧。 顾声华一愣，开始他还以为她又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可是……没想到……小家伙有时候反应倒挺快的。 他是该欣慰呢，还是…… 顾声华的心一阵砰砰乱跳，小家伙像是树袋熊一样贴在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自己该将她推开，却又不肯动手，最后顾声华终于只咳嗽了一声：“诺诺……我的意思是，我年纪大，比你知道的事情要多，所以不能欺负你年纪小，不懂事，所以哥哥想……” “我哪里不懂事了，你教我就好了，我会学，会改。”顾惜诺头也不抬，偷偷嗅着顾声华身上好闻的清爽味道，好久没有再这么跟他亲近了，自从西安酒店里一别之后……好怀念的味道。 顾声华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解释是好，伸手摸摸她缎子一般的柔亮长发，终于说：“好诺诺，哥哥的意思是……嗯，你现在才十六岁……等你十八岁了后，我们、再……” “我们怎么样？”顾惜诺抬头看着顾声华，眼睛水水的，带着期望。 顾声华望着她的眼神，手缓缓摸上她的脸，手指一寸一寸从脸颊边儿上到了她的唇角，揉了揉那粉红色的花瓣般的嘴唇，如中了魔障一般：“诺诺……” 他叫了一声，便倾身下来，将她死死抱入怀中，嘴唇干燥，无比渴望似的，好像要脱离身体，身不由己地贴了过去，压住了顾惜诺的唇瓣。 顾惜诺一动不动，感觉他的双唇滚热压了下来，一瞬间便想到了在温北瑜家里的时候，顾声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当时的她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走了……她几乎以为那就是梦境而已，但是现在，如此真实的感觉，灼热的温度传递过来，他的吻温柔之中不失力度，顾惜诺在失魂落魄之余懵懵懂懂地想：“我不是做梦，是真的，是真的！” 就好像是火苗一触即发，无法遏制，顾声华越抱越紧，几乎想将怀里的人揉碎一般，颀长的身体紧紧地贴着顾惜诺的身体，最后竟翻过身，将她压在沙发上。 他的手无意识般在她的身上游走，或许是按捺了太长太长的时间，他身体里的欲望就好像是冰层底下埋藏的岩浆，此刻隐隐地发出危险的咆哮之声，即将破冰喷涌而出。 顾惜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动地被顾声华抱着，他的吻从最初的温柔缠绵到带上了攻击性，耳边几乎能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顾惜诺动也不能动，却心甘情愿如此，同时感觉顾声华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摸，力道渐渐加重。 顾惜诺模模糊糊地想到有可能发生什么，心里头有一点害怕，又有一些期待。蓦地，顾声华的手掀开她的衬衫，从底下滑了进去，他的手那么热，弄得顾惜诺觉得自己的体温也逐渐升高，一直到感觉顾声华的身体压着自己，中间有什么东西硬硬地鼓起来，顶在她的腹部。 顾惜诺昏头昏脑地，一边还想着看看是什么铬着自己，却哪里能看得到，顾声华亲吻着，丝毫都不舍得放开，手顺着顾惜诺的背往上，摸到那□光滑的背上，手势忽然一停。 顾惜诺的身体发育的并不算快，又或者是天生如此，同龄的女孩子之中，有人的胸部已经发育的很好，不输给成年的女子，但是顾惜诺的胸却平平地……一帮高中生，也早就懂得了何为“身材”，男生夜话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顾惜诺为男生诟病的理由，除了性格冷漠，另一个理由便是身材差，据说“平淡无奇”，一个个经验丰富的，仿佛都有透视眼。 因此顾惜诺一般只在宽松的衬衫或者t恤里头套一件贴身的小可爱就足以，她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过一件可以称为“内衣”的东西。 “哥哥，”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声，顾惜诺大大吸了口气，睁眼去看。 顾声华将她抱住，生生咽了口气：“诺……”声音有些发抖，欲望，倾泻而出的欲望，差点无法遏制。像是西安酒店那时候的梦魇一般，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差点作出……令人后悔的事。 可是诺诺还这么小，顾声华真想狠狠地给头脑发热的自己几个耳光。 “哥哥……”顾惜诺轻声地又叫，觉得顾声华的表情很奇怪。 顾声华看她一眼，不自在地：“哥哥……刚才……”顾惜诺察觉他想说什么，急忙坐起来，将他的脖子抱住：“没事的哥哥。” 没事？ 不不，她根本不知道将面临什么。 顾声华眼神复杂看了顾惜诺几秒，终于咳嗽一声，说道：“诺诺你、先坐会儿，哥哥……去洗个澡……回来再跟你说。”他推开顾惜诺，几乎“仓促”地起身并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顾惜诺歪头看着顾声华的背影，有点小吃惊，又有点小失望，摸着唇想：这个转折也太快了点吧！好好地去洗什么澡啊！ 顾声华逃进卫生间，将门关上。 顾惜诺百思不得其解地摸着嘴唇，忽然察觉嘴唇上丝丝发疼，不由地缩手吐了吐舌头。 厨房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水开了，顾惜诺快活地起身去拿水泡茶。 57诺言 温北瑜将顾惜诺脸上的泪一点一点抹去，轻声说道：“诺诺，你听我说，你说的对，大概，我才是对你最有企图的那个人，……也好，现在你听好了，我不会放开你，谁也不能跟我争，你好好地休息，明天后天去上课，高考完了，——到你十八岁，我们就订婚。” 顾惜诺眼中的泪流出，又被他擦去，但听到温北瑜这话之后，顾惜诺连泪都吓得没了，只顾呆呆地看着他。 温北瑜轻轻一笑，手指头摸过那柔嫩的唇瓣，道：“小傻瓜，听明白了吗？好好记住，至于其他的人，别再想了。” 他温柔地笑笑，半抱着顾惜诺到了床边，令她躺在床上，又亲自替她将鞋子脱下，盖了被子，望着面前呆呆的小脸，忍着爱不释手的冲动，慢慢将人放开：“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先睡个觉吧。” 温北瑜站起身来，转身出外，将房门带上。 背后顾惜诺躺在床上，怔怔地半晌，才挺身坐起来，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方才发生了什么？温北瑜，温北瑜…… 顾惜诺伸手摸摸嘴唇，是不是梦，究竟是不是梦？不过就算那是梦，也是最深沉的噩梦吧！ 第二日醒来，望着温北瑜不加掩饰的眸光，顾惜诺蓦地知道了昨天的一切并非梦境。 她向后退了一步，又向前跑去，试图跑出屋子，温北瑜双眉一皱，唇边还带着笑，一探身一伸手，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回来：“诺诺，要吃了早餐才可以。” 顾惜诺浑身僵硬，恨不得自己变得极小，小到他看不到，挣扎了会，却终究没用，温北瑜捉着她到餐桌边上，顾惜诺说道：“我不吃，我要回去，我要找我哥哥。” 温北瑜俯身，笑意温柔，无懈可击：“我就是你哥哥啊。” 顾惜诺浑身发抖：“不，你不是！” 温北瑜笑意更胜：“是的，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就不是了。不过……我愿意诺诺叫我一辈子的哥哥。” 顾惜诺用力推他：“你滚开！我不要！”旁边端着盘子出来的阿姨吓了一跳，将煎蛋放下，匆匆地退了出去。 温北瑜将顾惜诺双手握住：“诺诺，别这么跟哥哥说话。” 顾惜诺情不自禁地落了泪，摇头说：“你不是，你不是的……你不是我哥哥……温北瑜……” 温北瑜垂头在她脸上亲了口：“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好，怎么我都喜欢。”脱去伪装，他竟能如此直接。 顾惜诺下意识地躲了躲，温北瑜说道：“乖，把东西吃了。”将她按在椅子上。 顾惜诺不吭声，伸手出去，将桌上的东西用力一扫，刚做好的煎蛋面包，连着温热的牛奶顿时跌在地上，狼藉一片。 温北瑜看着，面不改色说道：“再做一份，吃完了才许去上课……你要不吃，我抱着你，亲自喂给你吃也行。” 顾惜诺抬头看向他，温北瑜说道：“诺诺，我以前对你太纵容了是不是？从现在起，你要听我的话，——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顾惜诺望着他温柔笑意背后，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冷之意，只觉得如冬天提前来临，寒意紧紧地包裹全身。 这一场抗衡，顾惜诺到底是吃了东西才出门的，只不过自然是迟到了，但有温北瑜的名头罩着，不过小事一桩。 前两节课，顾惜诺一直在走神，下课之后易冰凑过来，问道：“惜诺，这几天你病了？我本来想去看你的……”顾惜诺心不在焉地摇头，易冰说道：“你看起来瘦了很多呢，已经好了吗？如果还没全好的话，别勉强啊。”顾惜诺又摇摇头。 易冰叹口气，说道：“惜诺，我说真的，高考虽然很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你听说没，隔壁班的那个，压力过大服药了，幸好救了过来，你说至于吗？我们才不会那么傻的，对不对？” 压力过大？ 顾惜诺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易冰慌了，上来道：“惜诺，你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对不起啊……还是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到校医室？” 顾惜诺咬着牙，眼泪钻到校服袖子里去，过了会儿见易冰真急了，才抬头，红红地眼睛，说道：“没事的易冰，我……我大概是有些累了。” 易冰见她眼睛鼻头都红红地，更见楚楚可怜，一颗心都软了，说道：“惜诺，你也太拼了，要真不舒服就在家里头多歇两天，功课先缓缓，对了，真的不用我带你去校医室？”顾惜诺摇头：“真的不用。”在家里多呆，她真的会死的，在学校里的日子虽然难熬，却胜过在家里，顾惜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放学铃声永远不要敲响。 她极为后悔，自己竟然戳破了温北瑜那固守了许久的一层面纱，她极为后悔，是她亲手拉开了他不能回头的大幕，看到了他温情底下的不容分说的真面目。就好像她亲手把自己推到了他怀中，一个名为“温北瑜”的温柔而残忍的囚牢。 这几天，大律师古白忙得团团转，上头下头的压力一起直奔而来，包括古家的两位家长，夺命连环call自不必说，只恨不得亲自飞到青市来擒人，古白就好像是顶着无数炮火前进的烈士一般，在各方面的压力之下，咬牙切齿百折不挠着。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结案陈词说的天花乱坠，连铁石人听了都会感动落泪，可是古白仍然知道，他会输。 或者说，他输了。 自从接了这案子他其实就知道了最终的答案，事实上在他还没有踏足到青市的土地上，就有无数劝慰或者制止的语言袭来，一直到他抗下这案子，那些言语变本加厉，出现在他跟前的人也层出不穷，古白知道温北瑜的实力惊人，却没想到，竟能到达如此惊人的地步，他还是小觑了这位年纪跟作风浑然不成比例的仁兄，他，当真前途无量。 两方面的力量悬殊根本不足以角逐，走法律程序不过也是走走过程。 古白应该算是虽败犹荣。 他早就知道这个结局，而他执意要在自己常胜不输的记录上加上这样一记败笔的唯一理由就是顾声华。 因为顾声华，故而古白决定不管有什么挡着自己，他都要视而不见，因为在这段日子里，他可以见到某人，可以倾听他的说话，可以分享他的喜悦，跟他的无助。 当古白激情澎湃地说完了长长的结案陈词，看到法官那副表情的时候，古白那颗心却迅速地冷下去，最后一丝希望…… 他回头看向顾声华。 顾声华坐在后面的长椅上，面色平静如水，同古白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甚至，微微一笑。 可是在那一瞬间，向来不动声色的古大律师居然红了眼睛。 因为就在那么一瞬间，古白知道顾声华跟他一样，也明白了那个还没有宣判的结果。 他们输了。 顾声华怎么会看不出来？拿捏人心精准敏锐的他…… 古白转回头去，假装收拾手上的文件，实则是胡乱在堆叠，旁边的助手被他的动作搞乱了，无所是从第望着古大律师把那些文件叠起来又拉开，拉开又叠在一块儿，毫无意识机械地。 秋天到了，满地落叶。 极大的，厚实的枫叶从树梢上落地，古白陪着顾声华走在这条清净的过分的街。 “诺诺小时候，我经常拉着她的手在这里走过。”身边的男子淡淡地说。 古白答应：“嗯。”他知道他想诉说，于是他要倾听。 顾声华吸了口气，微微停了步子，仰头望着头顶的枫叶片片，密布交织，好像是枫叶的帷幕。 “那时候诺诺好可爱，又很懂事，我们住的房子很破，可是周围的邻居都很好，特别喜欢她，我卖不出东西，诺诺就会挨饿，很多时候都是邻居们救济的。”顾声华喃喃地。 古白双眉一皱，望着顾声华：很难想象，这华贵如宝石的男子，竟有那么不堪的过去。 顾声华道：“我知道诺诺很饿，可是她从来不会对我说，可是……我看到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我，小手摸着我的脸安慰我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哭，我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顾声华用力闭了闭眼睛，想将所有的泪都挥去，可是不成。 古白呆呆看了会儿，慌里慌张掏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想递过去，又不太敢。 顾声华双眼发红，低下头继续往前走：“我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说实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诺诺会离开我……好像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她活的，假如她离开我，我……我又是谁？你大概会笑我，怎么会对诺诺那样，很荒唐对么？其实我不知道，我克制过，甚至把她推到别人那里，甚至自己也找了女朋友，可是……我为了她好的这些，却反而更伤到她，渐渐地我明白了，我那么想，诺诺又何尝不是那么想？她从来就不愿意离开我，不管别人怎么笑，怎么说，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古白手里捏着那方帕子，点头：“我知道，……我明白。” 顾声华深吸一口气，道：“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古白眨眨眼：“我、我绝对不会对人透露。” 顾声华说道：“谢谢你。” 古白摇头：“不用不用……”又呐呐地，伸手推了推眼镜腿，“官司输了，也没帮上忙。” 难得地看到大律师脸上露出腼腆表情，顾声华一笑：“没关系，实际上……是意料中的事吧。” 古白看着他微笑的样子，有种脆弱的绝艳，又有些清冷的悒郁，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竟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且毫无冲突，浑然天成。 古白不知为何有些心酸：“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顾声华伸手揉过眼睛：“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诺诺没事。” 古白极力振作精神，说道：“是的，虽然输了，不过你可以去见她，一个月起码一次可以的。” 顾声华一笑：“谢谢。” 他一说谢谢，古白就觉得自己心头多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着，大概是愧疚感。最终便把手帕递过去，忐忑：“这个，没用过的……” 顾声华并没客气，伸手接过来：“谢谢，耽误了你很多时间，这边也告一段落了，不如还是回京吧。” 古白说道：“其实还可以上诉的，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声华摇摇头：“不用了。”没用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古白眼波闪烁，最终说道：“不管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如果你觉得走法律途径不行，那么……我……”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背水一战，抛出杀手锏。 顾声华转头看向他，古白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嘴巴就背叛了灵魂，那一抹犹豫在顾声华的眼神之中灰飞烟灭，古白脱口说道：“我还有一个办法。”话一出口，古白恨不得用力抽自己嘴巴。 658-63完结 58、先机 身为一个大律师，头脑清醒，绝对不能感情用事，这是最为基本的要求。在遇到顾声华之前，古白觉得，就算是单细胞动物也应该有这种最基本的素质，事实上，也有许多手脚“笨拙”反应不那么“敏捷”的律师或者助手经常被他毒蛇，说伊们“头脑简单”“感情用事”，末了不咸不淡地冷笑，加上一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话，你不如去死啦”…… 古白的广东话说的极好，尾音微微扬起，带着一股打骨子里透出来的不屑蔑视。如今的古白，却觉得那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赫然落在自己头上，大概是被他训斥的职员或者无辜人士们的怨念爆发，爆来爆去，终究落在他的头上。 古白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究竟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冒出那么一句来的？ 那何异于用出吃奶的劲儿搬起一块大石头，然后用力扔在自己脚上，又或者，把一把刀磨得锋利，然后凑上自己的脖子。 难为他在看到顾声华惊喜交加的神情时候，居然还打心眼里冒出一股子的舒爽感觉。 古白的古文素养不高，但在此刻，却极为流利地冒出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古白不是皇帝，甚至异常狡诈，身为大律师，什么诡谲的手段用不出来，但是偏生在顾声华跟前……一句话说出来，不敢说金口玉言，却也掷地有声，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也不要收回。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故而就算知道选择是错的，都义无反顾。 古白在登上回京的飞机之时，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儿。 古白当然知道自己的“义无反顾”代价极大，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他这一举动，让温北瑜在此后的二十年之中，一听到古白这个名字都条件反射地想要杀人，而有温北瑜出现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古白大律师的影子……那个男人，因此足足地记恨了他二十年……而古白，足足欠了他二十年的情分，避让了二十年。 但是就算是一早给古白知道，他也不会回头。红颜祸水……哦，蓝颜祸水嘛，没有办法。 何况，人的一生之中总要做点愚蠢的事，以代表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架精准的机器，譬如英明神武如温北瑜，在遇到顾惜诺那个白白白如小白痴般的丫头之后，就一反常态神魂颠倒，如高高在上天人般的顾声华，却也偏偏对那个小丫头不肯放手，是他心中唯一软肋，再如他古白，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顾声华，没有颠头呆脑地为他做这些“傻”事，古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简直是白活了。 于是，有一种犯傻，是甘之若饴的……你不让他犯还是对不起他…… 目送古白的飞机回来，候机厅中，一道修长脱俗的影子站在玻璃窗边，含笑凝视，明亮如星的双眸，依旧是纯良无害且动人心魄的笑容，只是那微挑的嘴角，却好似带了那么一丝……微妙。 古白自然是看不到的，唔，或许就算看到了也只会神魂颠倒。 而对温北瑜来说，温北瑜只以为古大律师的离开青市，是举手投降落荒而逃的表现，却不知道那只狡猾如狐狸的大律师已经潜入后院，导致他后院起火。 温北瑜察觉不对是在古白回京的第二天，一个电话打到了温北瑜的别墅，没有人接之后，果断又转到了温北瑜的办公室。 “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温北瑜头皮一紧，本能地敏锐让他嗅到有些异样。 盛雅仪温柔的声音里头暗藏一股焦急：“北瑜，妈妈有事要问你。”开门见山地，显然是事态异样。; 温北瑜沉默片刻，问道：“妈，是什么事？” 盛雅仪问道：“北瑜，你实话跟妈说，你是不是找到……找到小诺诺了？” 眼前一道电光闪过，脑中天旋地转，温北瑜一时之间想把电话给摔掉，聪明如他，当然知道盛雅仪绝对不会自己坐在家中得知这消息的……必定有人走漏风声，是谁，是谁竟如此大胆，敢忤逆他温大少的心意……对了…… 飞快地在心中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温北瑜默念：“古白，你这是找死不要命对么！”将斯人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 “妈，”心里杀气凛然，表面却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地，反而还在声音里透出一股笑意，“你这么快知道了呀，唉……本来我还想留个惊喜给你的……是谁这么多嘴告诉你的啊？坏了我的好事。”最后这一句，却是百分百真心。 盛雅仪一阵沉默，而后说道：“北瑜，是真的？诺诺现在……在你身边吗？” 温北瑜轻松地：“是啊，怎么了？我最近忙，过一阵子得了空，就会带她回去看您跟爸爸的，对了，爷爷还好吗？”~ 盛雅仪说道：“嗯，都还好的，北瑜，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犹豫。 如果只是单纯地知道自己找到了诺诺，绝对会高兴的不成，怎会如此？ 温北瑜暗暗地咬牙切齿，——该死的古白，你要是真的多嘴了的话，你这辈子别想清净了，我必要给你丫的好看。只好说道：“很快的，最近事情太多了，妈你放心吧，我尽量早点回去。你放心，诺诺也很好。” “嗯、嗯……”盛雅仪仍旧有些忧心忡忡地，半晌问道，“那诺诺……她现在是学生，在上课吗，我想……跟她说说话儿。” 温北瑜一口答应，说道：“她现在估计正上课呢，等晚上吧，晚上我叫她跟您通电话，好了妈，我有事，先挂啦。” 盛雅仪叹了口气，说道：“好的，北瑜，你自己也多留心些，要保重身体，……我听闻最近青市的事也挺多的。”温北瑜说道：“没事儿！嗯，我收线了，再见！”把电话死死地扣下，按在手头的手微微地抖，是给气的。 放下电话的温北瑜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在冒烟。 立刻拨通了古白的电话。响了一阵儿，那边响起甜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温北瑜目瞪口呆，几乎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重新看看，没错儿！ “不会吧……”不怒反笑，盯着那个号码看了会儿，直接找出古白家里的电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电话是佣人接的，温北瑜只说找古白，那佣人傻呆呆地，说道：“你是谁啊？找少爷有什么事吗，我们少爷他很忙，他出国了，要过一段日子才回来的……” 电话号码换掉，人出国……古白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啊，简直像是在跟他坦白：是我告密是我搞鬼的哦温北瑜。 温北瑜放下电话，气的笑个不停，不知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他正高兴。 温北瑜心中颇乱，本想用个“拖”字诀，将盛雅仪温君纶那边先拖住，然后再找个合适机会吐露真情，反正除了小时候那一点儿关系，他跟顾惜诺又非真的兄妹，他也没未婚妻女朋友……两个人年纪相差……也不算太大，虽然看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但是也不是那么难接受的，只要他时机抓得好，表达的够妥帖。 可是没想到，中间忽地杀出个程咬金，抢了先机！而且那人是古白，当律师的人，嘴巴得多毒，还不知道在盛雅仪跟前摇动三寸不烂之舌说了些什么呢……不然的话，若是知道他找到了顾惜诺，盛雅仪还不得高兴死？怎么一股子的担忧，掩饰都掩饰不住。 温北瑜坐回椅子里，伸手揉揉额头。还要准备等顾惜诺放学回来后，好好地说服这丫头给盛雅仪打电话。温北瑜忽地有种前后夹击，焦头烂额之感。 顾惜诺怏怏地进门，一眼看到温北瑜笑的虚模假势。 顾惜诺皱了皱眉，有些警觉。温北瑜却起身，走到顾惜诺身边儿，说道：“回来了，今天累不累？”自然而然将她书包接过去。 顾惜诺像螃蟹一样侧行了一步，应付地说：“挺好的。”瞅着他手中的书包，想拿过来自己上楼。正要付诸行动，温北瑜探手握住她的手腕：“诺诺，我有事跟你说。” 顾惜诺听到这句，一个头两个大：“什么事？”想到先前他说的那些让她惊心动魄的话，恨不得死了。 温北瑜看她皱眉，便知道她的心意，轻轻一笑：“是好事……嗯，今晚上，给阿姨打个电话吧。” “阿姨？”顾惜诺一头露水，疑惑地看向温北瑜：她哪里来的阿姨，他又要搞什么玄虚？温北瑜再厚颜，笑里也忍不住有一丝的尴尬，但仗着自己年长，而对方又是个小丫头，便重若无其事地，道：“就是盛阿姨，我妈妈啊，你忘记啦，小时候她对你很好的，你忘了吗。” “是……盛阿姨？！” 温北瑜目瞪口呆，脑中却浮现一张秀美温柔的脸，虽然隔了那么久，她却仍旧记得那个将她从孤儿院带回去的女子，像是水做的一般，总是用水盈盈的眼睛看她，说话极为温柔，那才是真正的妈妈一般的女人，相比较而言，生她的母亲，却在顾惜诺的脑海之中淡忘了。 可是一想到以前这些事，仍旧有些难过。顾惜诺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望发呆地着温北瑜。 温北瑜摸摸她的头，见她小脸上时而露出惘然神色，时而显得难过，便柔声说：“盛阿姨知道我找到你了，很高兴，想跟你说说话儿，诺诺……你愿意吗？” 顾惜诺只觉得眼睛里湿湿地，不想温北瑜发现，就低了头，轻轻吸了吸鼻子，低声问：“盛阿姨……温叔叔，他们好吗？” 就算是被领养回温家，她也没有叫过盛雅仪“妈妈”，只是叫“阿姨”。 温北瑜心头一宽，知道小丫头心善，他的心也便软软地，趁机握着她的手，说道：“他们都挺好的，就是也都很想你。” 到了晚上，温北瑜正要给盛雅仪拨电话，却不料那边已经等不及，先打了过来，温北瑜跟盛雅仪说了几句，便叫顾惜诺。顾惜诺蹭到温北瑜身边儿，忽地有些没来由地紧张，温北瑜握着话筒：“诺诺，来……”顾惜诺深呼吸，不安地看了温北瑜一眼，温北瑜笑：“怎么了？快来。”握着她的手把听筒交过来。 顾惜诺身不由己地握住听筒，把听筒凑到耳边，正清楚地听到那边盛雅仪在轻声地唤：“诺诺？是小诺诺吗？诺诺，我是阿姨啊……”柔声地唤个不停。 那么熟悉的声音，温柔的感觉，丝毫未变！顾惜诺嘴唇抖了抖，哑着嗓子叫：“盛、阿姨……”才喊了一声，眼中的泪却扑啦啦地掉出来，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晋江大抽，大家若是看到“章节被作者删除”啥的，请勿惊慌，并不是作者删除的，是晋江抽了，据我的经验，解决的办法就是狂刷新本页，或者关掉再重开，……当然，若是不耐烦刷新，就过一阵子再看，估计就抽过去了……汗啦，希望快点好。 另外，本来好惋惜，这个文文的封面非常的漂亮，可惜文……泪，就不说了，心灰意懒地停了这阵子，也没申请榜单，这回想奋发一下，就试着申请了，都做好木有榜的准备了，却没想到编辑如此给力，居然排了个大图（傻笑），总算木有浪费这么美丽的封面啊（群众：混蛋，这分明不是重点！……哇咔咔，总之努力加油更，准备一鼓作气地这周完结……么么大家，这下子该放心了吧，来看吧，（跳跃招手中。 59宠爱. 温北瑜轻声安慰：“诺诺，没事，不要哭啦……”一边跟盛雅仪回报：“妈，没事，她只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您了，……是是，小丫头嘛，就是这样。”笑着哄，又轻轻拍顾惜诺的肩膀，一派宠溺。 顾惜诺擦了泪，眼巴巴看温北瑜，温北瑜笑笑，把话筒递给她，低声道：“不要哭啦，不然让盛阿姨以为我欺负你了。”带着几分玩笑意思。 顾惜诺来不及理会他，只是握着听筒，便听到那边盛雅仪道：“怎么了？诺诺呢，让我跟她说话……快点啊北瑜，她是不是哭了……”有些急促的语调。 顾惜诺忍了忍泪：“盛阿姨，我没事的。”盛雅仪听了，松了口气，道：“诺诺，把阿姨吓死了，乖，别哭。”顾惜诺点点头，旁边的温北瑜探手过来，拿一方帕子，替她擦泪。 顾惜诺仓促看他一眼，略躲了躲就算了，温北瑜顺势坐在她边儿上，也不离开。只看着顾惜诺。 顾惜诺低头，听那边盛雅仪说：“你北瑜哥哥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那个孩子，居然也不跟我说，还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顾惜诺说道：“已经、已经有段日子啦，盛阿姨，你跟温叔叔都好吗？” 盛雅仪说道：“放心吧，我们都很好……诺诺，就是担心你……”顾惜诺摇头：“盛阿姨，我也很好，没事的。”盛雅仪犹豫了会，说道：“诺诺，唉，自从你丢了，我们都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居然到青市去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吗，身边儿还有什么其他亲人吗？” 温北瑜靠得近，室内又静，听筒的声音极为清晰。 顾惜诺一愣，旁边温北瑜脸上的笑略略收敛，顾惜诺鬼使神差转头，目光同温北瑜相对，即刻闪开，小声说道：“是，我还有个哥哥。”温北瑜听到“还”这个字，才又一笑。 那头盛雅仪沉默，片刻才说道：“那么你回来吗？”顾惜诺说道：“我……还不知道。”盛雅仪问：“那你北瑜哥哥对你还好吗？”顾惜诺犹豫。 温北瑜神色变幻，趁着小丫头不说话的时候便低低笑道：“诺诺，你不会向阿姨告状说我欺负你了吧？”几分真，几分假。% 顾惜诺叹了口气，说：“他……对我很好。”盛雅仪说道：“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哦。”顾惜诺说道：“我知道了，谢谢盛阿姨。”旁边温北瑜探手：“我来说两句。”顾惜诺很讨厌他就凑在旁边赖着不走，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把话筒交出去。 温北瑜接了电话过去：“妈，你真害怕我欺负诺诺啊，我疼她还来不及呢。” 那边盛雅仪一阵沉默，而后又说道：“北瑜，你还是尽早带诺诺回来趟吧……有些话，妈想当面跟你说。” 温北瑜哪里不知道其中的事儿，故意装模作样犹豫了会儿，才道：“好的，我尽快安排时间就是了。”顾惜诺又同盛雅仪说了会儿，才挂断了电话。温北瑜自始至终都在现场“观看”，顾惜诺挂断电话，想了想，就看温北瑜。温北瑜正若有所思，见小丫头看自己，便笑道：“怎么了？那种眼神？” 顾惜诺问道：“是谁告诉盛阿姨你找到我的？” 温北瑜心一跳，不由地眯起眼来，这丫头这么快就捉到事情症结？温北瑜道：“是个不相干的人，怎么了？不过我也正打算跟你盛阿姨说的。” 顾惜诺仔细看他神色，片刻道：“盛阿姨说让我回去？你……会带我回去吗？” 温北瑜不答反问：“诺诺想回去吗？” 顾惜诺说道：“我想盛阿姨跟温叔叔，可是……我还有哥哥在这里，我不想回去。” 温北瑜哼了声，说道：“诺诺，其实你哥哥现在只有一个，就是我。” 顾惜诺说道：“你才不是！”便从沙发上跳起来。 温北瑜将她拦下：“说什么？”顾惜诺抬头看他，还是有些怕，但已经不像是开始那么严重了…… 顾惜诺严肃道：“你说让我十八岁的时候跟你结婚，你不算是我哥哥了！”温北瑜似笑非笑，道：“那么你那个哥哥呢？他还亲你，难道就是了？”顾惜诺又羞又气，脸发红，说道：“我不跟你说！”说不过人，拔腿就跑。 _温北瑜有些得意，虽然对方是个小丫头，胜之不武，却也顾不得了，得意之下也不拦她。顾惜诺咚咚咚跑上楼，不忿地回头瞪他，说道：“我会告诉盛阿姨，说你欺负我！”温北瑜一怔，笑道：“好啊，居然这么坏，你给我下来！” 顾惜诺哪里敢下来，头也不回地跑到自己房间，把门使劲关上，又拉了几遍确信从外头打不开，才松了口气。 顾惜诺洗了澡，躺在床上，乱乱地想：“盛阿姨忽然知道他找到我了……盛阿姨还说他是我哥哥呢，应该不会让他……跟我结婚的吧？”想到温柔的盛雅仪跟对她很好的温君纶，心中略觉得有点温暖，又想：“我记得温叔叔是个严厉的人，要是他让温北瑜别那么做，估计温北瑜会听的……对了，改天我偷偷地跟盛阿姨说，唉，只是要怎么说呢？”自己在心中模拟了十几次跟盛雅仪打小报告的场景，出场词也组织了若干遍，最终模模糊糊地睡着。 睡梦里，顾惜诺梦见自己果真见到了温家夫妇，顾惜诺居然直接地就把事情说了，盛雅仪听的大怒：“北瑜怎么可以这样呢？”不由分说地就把温北瑜叫来，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只是不知为何，温北瑜居然变成了昔日的小男生，被打的憋了满眼泪，却就是倔强地不吭声。顾惜诺忽然想到他其实也有好处的，于心不忍，就大方地说：“盛阿姨，不要再打了，我原谅他了。”盛雅仪才停手，温柔地说：“诺诺真懂事，阿姨最疼你了。”顾惜诺高兴地笑。 最后的结局，是顾声华来到，顾惜诺跑过去，顾声华将她抱起来，身后是盛雅仪跟满脸泪的小温北瑜，天气晴好，一切安然。 顾惜诺哈哈笑着，一直到闹钟拼命响起，顾惜诺惊悚醒来，察觉这是一场梦的时候，虽然懊恼失望，却也因为梦境的美好而忍不住心情也好转许多。 温北瑜本想过一阵再回京，不料，在盛雅仪跟顾惜诺通过电话后的第二天，盛雅仪竟然自己来到了青市 温北瑜接到电话的时候，盛雅仪已经到了八大关的别墅区。" 温北瑜立刻抛下手头的公务，一路绝尘往家里赶。盛雅仪乘坐的是早上第一班航班，来的极快，十点多的时候已经到达机场。温北瑜被自己老妈杀了个措手不及，回来的路上心沉甸甸地。 到家的时候温北瑜特意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正是顾惜诺要放学的时候了。温北瑜暗暗叫苦，神情却还是一派安稳。 温北瑜回到别墅的时候，盛雅仪正在顾惜诺的房间里看，桌子上是丫头的一张照片，小丫头长大了，长得还很漂亮，笑得可爱动人。 盛雅仪盯着看的眼睛发热：她从来就希望有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儿，很想很想，想把她打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呵护她到无微不至，可惜，好似她命中注定，甚至连不是亲生的都得不到……如今算是峰回路转么？ 温北瑜轻轻敲了敲门：“妈！” 盛雅仪回头，望着高大英俊的儿子，微笑：“北瑜。” 顾惜诺还没有回来，盛雅仪觉得应该跟儿子好好地谈一谈。 仆人去准备茶点。温北瑜在客厅里跟自己的母亲对峙，表面上都是一派祥和，心中却风起云涌。 温北瑜说道：“妈，不是说过几天我跟诺诺回去的吗？怎么您忽然来了？” 盛雅仪说道：“我等不及啊……本来以为可以等你带她回去的，可是越来越想，就忍不住过来看看了。 温北瑜说：“您什么时候也变成急性子了？”盛雅仪向来是个温吞吞的慢性子，说话也慢条斯理的，素来只有别人着急她还悠闲的主儿，没想到这次竟一反常态。 温北瑜又笑：“爸竟同意吗？” 盛雅仪说道：“要不是公务缠身，你爸也要跟我一块儿来了。 温北瑜挑眉，说道：“怎么……” 盛雅仪红了眼圈儿，说道：“诺诺那孩子，虽然只在我们家里住了几天，但到底也是疼了她一场，这么多年来，我跟你爸爸虽然不说，可心里头都记着她呢，本来以为再也遇不到了，没想到你居然有办法找到她……” 温北瑜说道：“是啊，这就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说明诺诺跟我们还是有缘的。” 盛雅仪说道：“昨儿我虽然跟诺诺说过话，但是些具体的事，我还真的有些不好问她……比如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过得好不好，吃苦了没有？对了，她还说她有个哥哥，这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顾声华来，温北瑜一肚子的怨怒。见盛雅仪问，就说道：“这件事说起来真的话长了……”略一犹豫，把心一横，说道，“妈你怎么也想不到，其实害的诺诺失踪的，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哥哥……” 温北瑜打定了主意，要先下手为强，把顾声华的印象分打到最低，无法挽回……这样一来，盛雅仪是万万不会同意让顾惜诺回到……或者跟顾声华再度接触了。 盛雅仪一惊：“什么？是她那个哥哥？”温柔的女性，担忧又紧张地望着温北瑜，骨子里的护犊本能发作，让她心中顿时产生许多不好的联想。 温北瑜说道：“是啊，就是他，他亲口承认是他从我们家把诺诺带走的，这么多年诺诺就是跟他一起生活的。 “啊！”盛雅仪惊呼，伸手遮住嘴，很意外，手微微发抖，“那诺诺……岂不是受了许多折磨？”一瞬间几乎哭出来。 温北瑜急忙安抚：“妈你放心，没有没有……说起来，那人也不算是个坏人，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他了……” 盛雅仪转忧为怒：“什么？把诺诺从我们家偷走还说不是坏人？诺诺……跟他一起生活？”脑中一片混乱，严厉地说，“不！不能放过他！” 温北瑜叹了口气，说道：“妈，要不是诺诺劝，我也真的不会放过他的。” 盛雅仪狐疑地看向温北瑜，温北瑜正要再说，却听到有个急促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叫道：“你说什么！” 温北瑜回头，盛雅仪也闻声看过去，却见门口站着个纤弱娇小的身影，秀美的脸庞，水灵灵地，盛雅仪心中又惊又喜，猛地站起身来：“诺诺！” 顾惜诺看向盛雅仪，呆了呆，叫道：“盛……盛阿姨！” 盛雅仪很是激动，拐过茶几向顾惜诺走了几步，顾惜诺呆站了一会儿，才向着盛雅仪跑过来，冲到她身边，本想抱住的，略一犹豫，盛雅仪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泪也跟着落下：“诺诺，是小诺诺……”喜极而泣。 盛雅仪紧紧地握着顾惜诺的手，拉着她坐在沙发里，两个人靠在一块儿，盛雅仪得空，细细地打量顾惜诺，越看越爱，越爱越看。 顾惜诺也很亲盛雅仪，不像是跟温北瑜相处时候的百般抗拒别扭，充满了信任跟依赖，主动地贴在盛雅仪怀中，宛如真正母女。 旁边的温北瑜看着，心中又安慰，又有些吃味。 盛雅仪摸摸顾惜诺的小脸：“诺诺，好像有点瘦……不如跟我回去，阿姨亲自给你煮东西吃，很快就胖起来了。”温柔爱护之极，双眼一直也柔柔地望着顾惜诺。 顾惜诺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急忙说：“盛阿姨，我不算瘦的，在班里头我算是比较有肉的了，我就是有点脸小。”旁边温北瑜差点笑出来，盛雅仪也笑：“你这孩子，就是性子还没有改，太懂事，不愿意让人替你担心。”重新又爱溺地握住她的手，简直爱不释手。 晚上要出去吃饭，顾惜诺先回房间。盛雅仪也换了衣服，温北瑜过来看她准备好了未曾，盛雅仪拿了包，将要出门的时候，问道：“诺诺还没出来？”温北瑜点头。盛雅仪脚步动了动，又停下，道：“北瑜，其实我有些话……还没有跟你说完……”温北瑜笑，了然地说道：“我知道的，等我们回来再好好地谈谈。”盛雅仪点点头。 这时侯顾惜诺出来，换下那套校服，穿了件淡粉色的连衣裙，依旧的素面朝天，头发却挽了起来，顶了个包包在头顶，鬓发边儿别了一朵布制的卡通小花，整个人清新的像是一朵晨曦中盛放的花朵。 盛雅仪眼睛一亮，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诺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很是惋惜，若是这么多年女孩子都在自己身边，那多好？一定打扮的公主似的……只好说：“改天跟阿姨一起逛街，多买两件衣裳。”幸好还有机会弥补回来。 温北瑜跟在后头，见盛雅仪跟顾惜诺不停地交头接耳说话，很是亲昵的模样，又是羡慕安慰，又是隐隐忧虑。 西餐厅，灯光有些朦胧，盛雅仪意不在餐食上，目光多数落在顾惜诺身上，看小丫头一举一动，吃点心露出喜欢的表情也好，喝冰柠檬水微微地吐舌头也好，她只觉得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养眼，可爱的简直无以言喻。 盛雅仪一边看一边在心中想：“可见人跟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当年她看了那么多的孩子，最喜欢、一眼看到就想收养的便是顾惜诺。这么多年她也见过了些跟她同龄的女孩儿，却没有一个，让她觉得想疼爱多一些，更多一些…… 盛雅仪目光盈盈地，看了顾惜诺一会儿，便看温北瑜，一看之下，却微微地怔住，却见温北瑜也正望着顾惜诺，那双眼之中，满满地，是…… 盛雅仪的心“咚”地一跳，想到那一句曾令她瞬间脑中空白的话：“温少……对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好像很不一般……” 盛雅仪呆怔之时，却听到有个清雅绝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温局，好久不见。” 除了盛雅仪之外，温北瑜跟顾惜诺的反应都极为强烈，温北瑜是如临大敌，顷刻剑拔弩张，顾惜诺却一跳起来，叫道：“哥哥！”探手出去，本-能般地抓住了来人的手臂。 盛雅仪转头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兔摸，嗯，很肥的一章……美味地吃掉……(╯3╰)温少表示压力很大啊…… 60不轨 着一身白色西装，那么夺目逼人的颜色，衬他却刚刚好，不突兀，不浮华，只觉得分分寸寸都服帖万分，恰到好处。他任由顾惜诺握着自己的手，自她椅后转过来，动作缓缓，那身影微微靠过来的姿态，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唤一声“温局”，目光收回，却只望着顾惜诺，双眸如星，只为一人闪耀，唇边带笑，却是为她盛开。 盛雅仪却吃了一惊！面前的这张容貌，并不陌生，可是正因如此，才更叫人意外，原本听到顾惜诺叫“哥哥”的时候，已经做足准备，要见到个令人不悦的可恶之人，——不管他生得何等模样，当年胆敢从温家抢人，便是罪犯！十恶不赦！然而，当望见面前之人的时候，那种先入为主的微妙厌恶跟憎恨，忽然之间荡然无存。“你……”盛雅仪微微皱眉，望着身旁的男子，也只是他，称得起“天人一般”这个词。 如此看，竟比在屏幕上看起来更加惊艳万分。见他之前，盛雅仪本以为电视屏幕上的明星，大抵是经过精心修饰，浓浓化妆弄出来的……当不得真，何况，她素日的交际圈子，俊男美女扎堆出现，早就审美疲劳，但是在见到这男子的一瞬间，心中才叹：原来电视屏幕还有将人变丑的功效……而她先前所见过的那些堪称美丽的男男女女，尽数转成两个词形容：泛泛之辈，不过如此。 他站在旁边，如玉树临风，又如芝兰在侧，盛雅仪竟在瞬间，有些失神！ 顾惜诺眼中满满地都是喜悦，同顾声华四目相对，才匆忙回过头来，看着盛雅仪，介绍：“盛阿姨，这就是我哥哥。”不由分说地把顾声华拉到身边儿来。 顾声华浅笑颔首：“温夫人，您好。” 盛雅仪这样见惯场面的人，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竟觉得有些微微脸热，然到底是大家出身，便只淡淡地点点头示意。 温北瑜在旁见了，不咸不淡地道：“顾先生如此的大忙人，最近都还留在青市吗？” 顾声华站在顾惜诺椅子边儿上，闻言转头看向温北瑜：“是，最近休假。” 温北瑜说道：“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顾声华笑：“温局说话竟是这般风趣。” 顾惜诺起初握着他的左臂，这时侯手便滑下来，握住了他的手，顾声华一边同温北瑜对话，一边不动声色地也将顾惜诺的手反握住，紧紧地。 顾惜诺暗喜，微微低着头，瞥着顾声华，嘴角挑起，偷偷地笑。 温北瑜哪里看不出来？一时气往上撞：“诺诺。” 顾惜诺正高兴中，闻言吓了一跳，略缩了缩身子，看着温北瑜严厉的眼神，便立刻避开，却乖巧地将目光投向旁边的盛雅仪：“盛阿姨，我跟哥哥好久不见了，我能不能跟他说会儿话？” 温北瑜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丫头竟会挑在这个绝佳时候“临阵叛逃”。 盛雅仪迟疑片刻，温北瑜先前那些话还印在她心底，只是最大的意外竟是……她做梦也想不到，那个罪恶滔天的带走顾惜诺的罪犯，居然是…… 盛雅仪心中一叹，便看向顾声华。 正巧顾声华也在看她，对上对方那双平和清净的眸子，盛雅仪无从拒绝，点头道：“当然可以。” 顾惜诺差点笑起来，也不敢看温北瑜的眼神，急忙从椅子上跳起来，顺势把顾声华的左臂抱入怀中，高兴的仿佛一只偷到宝贝的小老鼠。 顾声华冲盛雅仪微笑：“多谢，暂且失陪了。” 两人转身，温北瑜望着顾声华，那丫头实在大胆，居然就那样靠在他的身上……温北瑜差点把手中的叉子当飞刀般掷出去，把那可恨之人弄死当场。 生生忍着 盛雅仪望着儿子，将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盛雅仪唤道：“北瑜。” 温北瑜回过神来：“妈，什么事？” 盛雅仪问道：“那个顾先生，难道真的就是当年带走诺诺的人？” 温北瑜说道：“就是他，很是奸诈危险的人。” 盛雅仪倒是没看出顾声华哪里奸诈危险……叹口气，道：“真是看不出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样的人，居然会是……”- 温北瑜心想：“女人怎么都是这样……不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点儿么，那家伙真是个妖孽，我记得妈以前好像也夸过他。”温北瑜说道：“很多大奸大恶的人长得都不错，只不过，我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诺诺再回到他身边了。 周遭无人，环境静谧。只有淡淡地乐声流淌而过，盛雅仪却有些心无端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缓缓放下：“北瑜，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坦白的跟妈说好吗？” 温北瑜一振，凝足精神：“妈，是什么事你就说吧。” 盛雅仪心中略一迟疑，问道：“北瑜，我想问你的是……你对诺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果然！ “哥哥！”小丫头叫嚷，才坐定，就扑过来。连日不见，很是想念，恨不得钻到他心里去，从此天长地久，不再分离。 幸好顾声华早就交代不要人在旁边，不然的话，被人看到，当真惊世骇俗。 他素来洁身自爱的好名声啊……顾声华却只是喜悦而笑。 被软软的小小身体压在胸口，顾声华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本能地伸手将她拢住，而后抱住，而后看：“诺诺……”梦幻般唤她。 顾惜诺望着略仰身倒在沙发背上的顾声华：“哥哥！”眼睛红红地，毫不犹豫地在他脸上亲了口。 “诺诺……”他笑着，欣慰，心里暖暖地，他们两个，yīn差阳错到现在，终于没了昔日那些试探，隔阂，顾惜诺也愿意对他毫无遮掩，更愿意主动亲近他……只不过，动作始终生涩。 也忍不住，眼神一变，长睫扇了扇，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按了按，顺着唇形滑过去，而后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抬头亲了过去。 顾惜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说什么，被堵住了嘴，反倒是省事了，先前她那个亲吻，原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久别之后见到，格外亲昵而已，没想到…… 脑中昏昏沉沉，身不由己地被吻着，渐渐地身体好像也化成水，被顾声华拥在怀中，懒洋洋、软绵绵地，一动也不想动。 一直到他离开自己，顾惜诺还不愿意睁开眼睛，甘愿如此一直赖着，天荒地老。 “诺诺……”在她耳畔轻声呼唤。顾惜诺缓缓睁开眼睛：“哥哥，我好想你，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撒娇般地，明知道不能，却还是想问。 顾声华道：“诺诺放心，哥哥很快就能带你回去了。”顾惜诺双眼一亮：“真的？”嘴唇上还带着亮晶晶地。 顾声华心头一动，微笑：“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顾惜诺张手搂住他的脖子：“我知道哥哥是最厉害的！”窝在他的怀中，片刻也不愿分开。 顾声华抱着人，娇香在怀，心中欣慰之余又有些悲哀……忍忍忍，当自己是得道高僧，清心寡欲。 “不行！”急促的反对，盛雅仪的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焦虑表情。 这个答案，是在意料之中的，但就算是有了心理准备，在亲耳听到的瞬间，仍旧觉得心似一沉。 {温北瑜说：“妈，为什么不行？”盛雅仪望着面色淡然笃定的儿子，说道：“北瑜，你糊涂了？诺诺……他是你妹妹啊！”温北瑜微微一笑，道：“妈，别这么说，一来，我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二来……这么多年，她也不是在咱们家里长大的，所谓兄妹，不过是当时的几天时光，再说，就算是她真的在咱们家里长大的，我若是跟她有感情的话，也不算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吧。” 盛雅仪脸色发白：“北瑜，你别一根筋想错了，你要结婚，要找谁，妈都同意，因为我知道你的眼光必定是好的，可是只有诺诺不行，不管她是不是我跟你爸亲生的，我们心里头一直都当她是自己的女儿，另外，你不觉得你跟诺诺之间年龄相差有点儿大吗？” 温北瑜轻描淡写地说道：“可是，妈，您跟爸之间的年纪也差不少啊。” 盛雅仪怔住，皱眉道：“北瑜！” 温北瑜道歉：“对不起，我是无心的，您别介意，只是我想告诉您，我已经跟诺诺说清楚了，等她十八岁的时候再跟她订婚，在此之前，我绝对不会做什么。” 盛雅仪心乱如麻，没想到温北瑜竟如此笃定，竟好似计划周全不容更改一般。盛雅仪问道：“那诺诺呢，她同意？” 温北瑜心里苦苦，表面却并无异样，说道：“诺诺现在还小，有时候想事情不太清楚，我知道她慢慢地会接受我的。 盛雅仪听出几分蹊跷，略沉默片刻，问道：“北瑜，我虽然刚到，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可是刚刚的那个顾先生，我看诺诺跟他……” 温北瑜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沉声说：“妈，你看得没错，那个人他一直对诺诺……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这个词用得是有些严厉，但对温北瑜来说，用在顾声华身上并不过分。 果然盛雅仪也跟着色变，说道：“你、你是说……他对诺诺也……” 温北瑜说道：“妈，我可以跟你保证在诺诺十八岁之前仍旧当她是妹妹照顾，可是他不会。诺诺年纪小，被他骗的很惨，她是个小丫头被迷惑得起初还不愿意离开我，是我将她强带出来的，为此她对我很有意见，甚至有些恨我……只不过她现在小，因此还不知道谁对她是真正的好，我相信将来的话，诺诺会明白的。” 趁机就将诺诺对他的“心结”交代出来，就算是以后顾惜诺跟盛雅仪抱怨或者告状，他也先在盛雅仪这边儿打了底了。 另外，又参了顾声华一本。温北瑜知道，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地先把心软的盛雅仪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不然的话，他所图谋之事便会无比艰难，因为温君纶是个不容糊弄的人，而且说一不二，更何况，还有个目光如炬的温老爷子，更是个难以逾越的……在老爷子跟前，只怕他这番说辞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判定斩立决了…… 盛雅仪大为头疼。 如天底下任何母亲一般，她极为疼爱温北瑜。而且温北瑜也很替她争气，除了小时不懂事的时候有些顽皮，以后的温北瑜，几乎不曾让盛雅仪操心过。 自己这儿子，是万中无一的。生得高大挺拔，长相俊美，又有过人的身手，而且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前途无量……又没有那些纨绔子弟或者二世祖的浮夸气息，做事向来脚踏实地，稳重缜密。 盛雅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轻轻松松地看着家里的男人们出将入相，建功立业，施展他们的抱负跟才能，承继并广大家族荣耀。 也曾想过温北瑜的终身大事，可是她向来信任温北瑜的眼光。温家的男人，对自己的未来向来有极好的规划，相信温北瑜也如是。 因此当从古白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盛雅仪眼皮乱跳，心神不宁，在跟温北瑜通话过后，她仍旧放不下心，她甚至不敢跟温君纶商量，只说自己想儿子了便飞过来。 盛雅仪原本是想劝服温北瑜的，这样一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温君纶那边，连听说都来不及，就已经风平浪静。 可盛雅仪没想到，温北瑜也存着相同的心思，只不过温北瑜是反过来想劝服盛雅仪。 回到别墅，盛雅仪心事重重地，电话拿起又放下，正当疲倦不堪想睡的时候，却又接到温君纶的电话。盛雅仪仍旧不敢透露，草草地敷衍两句便作罢。 正想入睡，忽地听到外面似有争吵的声音传来，盛雅仪起初以为是听错，后来那声音越发大了，盛雅仪急忙披了衣裳出来看。 盛雅仪来到走廊，听到“咚咚咚”的声响，她循声看去，却见顾惜诺光着脚，飞快跑过眼前，向着楼梯口跑去，盛雅仪只叫了声“诺诺”，就见到温北瑜从身后追过来，在顾惜诺手臂上一拉。 顾惜诺仓促避开，慌张间脚下踩空，整个人身子一歪，从楼梯上跌倒下去。 盛雅仪惊得头发都竖起来，喉咙口身不由己地发出一声尖叫：“诺诺！” 温北瑜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试图将顾惜诺抱住。 顾惜诺伸手在楼梯的栏杆上一握，没有握住，反挫伤了手臂，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同时身子顺着栏杆摔在楼梯上。 与此同时温北瑜跳下来，他身手敏捷，几乎就在顾惜诺摔下来的同时，他已经握住她的肩，用力一抱。 顾惜诺眼前黑了黑，觉得侧边额头上似狠狠地疼了疼，加上手臂上的痛，几乎让她晕过去。 温北瑜牢牢地抱着人：“诺诺，诺诺！”顾惜诺睁开眼：“我讨厌你！……讨厌你！”又疼又怕，又是委屈，哇哇大哭。 此刻盛雅仪脚步踉跄赶过来：“诺诺怎么样？”一眼看到顾惜诺脸颊上一道血口子，鲜血淋漓地，双腿跟着抖了抖，差点跌倒。 温北瑜急忙唤佣人将盛雅仪扶住。 顾惜诺还试图起来，撑着哼哼：“你放开我，我要回家……”声音有些哑了，疼得厉害，泪落如雨。 盛雅仪听得心疼：“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诺诺。” 温北瑜将人抱起来，不忘安抚盛雅仪：“妈，你放心没事，我立刻送诺诺去医院。” 盛雅仪嚷：“我跟着去！” 自然是要送医院的，第一是看看到底摔到哪里，第二便是避开盛雅仪，有些话，不能给她知。 温北瑜只好说道：“妈，你留下，你忘了？你闻不得医院那种味儿，会晕的。放心诺诺没事的，我到了就打电话给你。” 顾惜诺此刻浑身疼，方才刚刚摔到只是有些晕，这时侯才疼得厉害了，一时叫不出来。温北瑜趁机安抚好了盛雅仪，抱着顾惜诺匆匆出门。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将人放在车座上，温北瑜草草检查了一下她脸上的伤，脸颊上的伤大概是阶梯磕破了的，倒不算什么大伤，只是微肿，看着可怕。而最让温北瑜担心的是她额头上，撞得高高地肿了起来，轻轻一碰顾惜诺就会嚷疼。 发动车子，温北瑜心中后悔、愧疚，懊恼……反复纠结：到底是失控了，怎么一遇到这丫头就会失去理智，和平谈判变成了武装镇压，偏偏又给盛雅仪看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温少温少，马失前蹄了嘛。嗯嗯，兔摸(╯3╰)，挥鞭加油，谁还在看，冒个泡哦，最近越发冷清了…… 另外，记得友情提示啊，如果章节显示“已删除”或者空白，记得用力刷新，或者关掉再开，晋江在抽呢……内牛…… 61投降 温北瑜本是要跟顾惜诺好好谈一谈的。盛雅仪来到，出乎他意料，未免有些乱了阵脚。 盛雅仪对顾惜诺疼爱有加，而这小丫头倒也不笨，就光是先前在餐厅那一幕，足以让温北瑜警惕。 顾惜诺竟能避开自己，求盛雅仪准她跟顾声华离开。 如果再让她背对着自己对盛雅仪说些什么……温北瑜一路上心事重重，回家之后，找个时间便要跟顾惜诺“和平谈判”。 谈判这种事，要充满技巧，但是谈判不成也无所谓。如果是古代两国之间，和平不谈判成，便可顺理成章动武，高下立判，靠实力解决。 只可惜，对方是个柔弱的小女孩儿，温北瑜一身武功毫无用武之地，反而因此连累自己，——都怪他身手太好，才赶得及拦住她，也正因为这一拦，才让顾惜诺心慌意乱，摔了这一跤。幸无大碍，老天保佑。 温北瑜只是气闷，他只想委婉地跟顾惜诺说要跟盛阿姨好好相处，又提起最好不要说及顾声华，毕竟对他来说那人不是好的……要多多防备，而且盛雅仪也知道是顾声华将顾惜诺带走的，因此盛雅仪一定也不喜欢顾声华……他不过是说了这些，顾惜诺就气得不行，气鼓鼓地像是只小河豚。 一说到那个男人的不是，就好像触到了她的逆鳞。 k顾惜诺大声说：“我会跟盛阿姨解释，是我要哥哥带我走的，不是他要带我走的，他没错，他没错！”温北瑜一见她为了维护顾声华，连这种“狡猾”的想法儿都有了，当然亦很怒，脱口说道：“你当时才多大，他多大？诺诺，你这种话只能哄哄小孩子！而且先前法院不是判了吗？你盛阿姨又怎么会听你的？” 顾惜诺一愣，而后说：“我不管，总之我会跟盛阿姨说的，我哥哥不是坏人，你才是！”她忽然指着温北瑜。 温北瑜问：“我为什么是坏人？”顾惜诺说：“盛阿姨当我是女儿，你却喜欢我，你就是坏人！”温北瑜目瞪口呆，而后说：“我喜欢你有什么不对？如果让你去喜欢那个诱拐犯，你盛阿姨才会难以忍受！” 顾惜诺跺脚：“我哥哥不是！不许你这么说他！”温北瑜说：“你最好别跟你盛阿姨说这些，这件事本来压下去了，你要是还闹，我就让顾声华吃不了兜着走！”顾惜诺大惊，浑身发凉，呆了会儿。温北瑜见她似乎害怕，就说道：“有些事是大人之间的，诺诺你别掺和，我会跟你盛阿姨说的……你……” 顾惜诺咬着唇，好像要哭，却又忍着，最后说：“你又威胁我！你还说你不是坏人，我讨厌你！你出去，出去！”温北瑜当然不会乖乖听从，这种场面年并非他所愿，正想缓和一下，谁知顾惜诺见他不动，气道：“你不走我走！”往外就跑。 温北瑜拦住她，顾惜诺最害怕跟他身体接触，当下越发受不了，拼命挣扎开去，叫道：“我要回去，我要找我哥哥！”于是彻底失控。温北瑜回想着，心头又乱，头也忍不住隐隐作痛。 叹口气，车子发动，顾惜诺晃了一下，略见清醒，皱着眉低呼了声，眼角扫见旁边的温北瑜，顿时抬手去推他：“你干什么，这是……我要下车！让我下车……”脸颊上的血顺着流下，掺合着泪在里头，看起来越发惊心动魄。 温北瑜烈火般的性子也收敛了，只是柔声劝：“诺诺坐着别动，我送你去医院。”顾惜诺叫：“我不去！我要回家！”眼泪汪汪地，明明没力气，却还不住挣扎，不肯安分。 一滴血落下来，打在她身上，淡色的睡衣，被染的一塌糊涂。 温北瑜大为头疼：“诺诺，你的伤要紧。”顾惜诺哭：“是你害的，我恨你，我要回去……哥哥！”控诉了温北瑜一会儿，转头望着车窗玻璃，脸贴在上面，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又委屈又害怕。 温北瑜无可奈何，将她拉回来，顾惜诺伸手试图将他甩脱，仿佛车窗外就是顾声华，恋恋不舍地只是对着车窗，不肯看温北瑜一眼。 拉扯间一滴血落下来，打在温北瑜手上，简直如同一滴滚烫的铁水打在肌肤上，温北瑜满心抽痛，无法，只好暂时投降：“诺诺，诺诺你乖乖地，我就叫顾声华来看你，好吗？” 这句话却是特效良药，顾惜诺不再吵嚷，回头看他：“真的吗？”想了想，“你一定是骗我……”闭着眼睛，泪流满面地，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说：“我不要在这里，你欺负我。 受了伤的女孩子，格外软弱，却仍旧是那么倔强，认准了什么，决不放弃。说完了后，又不理会温北瑜，扁着嘴哭起来。 顾惜诺从小到大没哭过这么多，这时侯又是委屈又是痛，真正是毫无遮掩，把小时候没哭过的泪也都哭出来。 温北瑜起初手足无措，渐渐地看着她哭得傻呆呆又极可怜的样子，就有些啼笑皆非，……这时侯的顾惜诺，正如他以前初次见到的那小丫头，到了温家，跟他一言不合，继而动武，受了伤后，偶尔会哭，那种模样，便如现在这般，又是可爱又是可怜……当时他小，表面上装作不怕，心里头早就慌成一团，暗暗求遍了满天神佛，只求她不要再哭了。 他从来英雄，却在这小女孩跟前拜服，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温北瑜看了顾惜诺一会儿，那颗如同沸水油煎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心甘情愿，再度投降彻底：“我说真的，我现在打电话，行不行？” 顾惜诺睁开眼睛，泪汪汪地眼睛看着他，眼睛红红地，鼻头也是，加上额头上的伤，脸颊上的血，当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这个时候，就算是她要全世界，他恐怕也要拼尽全力给她夺回来，放在她跟前，只要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温北瑜二话不说地掏出电话，那个可恶的号码还存在手机里，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有想到，果然竟有这样的“不时之需”。 温北瑜苦笑。电话响了两声，温北瑜看一眼正望着自己、半是狐疑的顾惜诺：“顾声华？” 顾惜诺听到这个名字，嘴唇一抿，泪又纷纷跌落，喃喃地叫：“哥哥。” 温北瑜焦头烂额，那边顾声华似乎没想到是他，略有些诧异：“温局？”疑惑叫了一声，忽地快速问道：“诺诺怎么了？！ 温北瑜一惊，他这还没说什么呢，只是一句“顾声华”而已，他怎么就……反之一想：果然可恶，难道他就不能往好处想想吗？总想诺诺在自己身边出事？！ 温北瑜还未曾回答，那边顾声华已经紧张地继续追问：“温局，诺诺是不是出事了？” 若不是当着顾惜诺，温北瑜一定要发作，此刻只好模棱两可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跌了一跤，嗯，我现在要去医院，你也来吧。” 顾惜诺在旁边，抬手擦了一把眼泪，不小心蹭到伤口，顿时疼得嘶嘶叫。 温北瑜很是心痛，来不及敷衍顾声华，三言两语交代了医院就挂了电话，将顾惜诺手握住，掏出手帕擦擦干净，又替她擦擦泪，面上的血痕，才说道：“好了，我给他打电话了，他现在或许就赶到医院了，要见他的话，就赶紧去。”! 顾惜诺乖乖地点头。又问：“你没骗我吧？” 温北瑜实在是败给这小丫头了，点头：“绝对不会骗你。”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顾惜诺不知是累还是疼，倒在车座上，一声不吭地，双眼也闭着。害的旁边的温北瑜提心吊胆，不时地放慢车速细细看看她。一路到了医院，送到急诊室去，早在路上就招呼了人，因此毫无阻滞。顾惜诺醒过来，头一句问：“我哥哥呢？”温北瑜握握她的手：“快到了。”: 做了透视，大夫出来，说道：“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到了脸，要好好地养一养，不然很容易留下疤痕，另外就是头上的伤，轻微地有些脑震荡，……不过一般不会碍事的，请温局放心。” 温北瑜很是自责，皱着眉忧心忡忡地说：“好的，多费心了。” 护士们围着顾惜诺，见温北瑜进来，渐渐地都退出去，温北瑜到了床边，看顾惜诺。望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头上缠着绷带，脸颊上的伤也贴着胶带，两只眼睛乌溜溜地。 她的脸本就不大，被绷带胶带一遮，显得更小，黑眼睛便大的可怜，又因哭过，更是极清澈，看的温北瑜一阵心悸。 温北瑜心中充满挫败又有些自责，怎么回事……自己本事通天，本能护佑她不受一丝伤害，可从跟她重逢，这些噩梦般的场景竟屡次出现。 伸手，将顾惜诺的手握在掌心，温北瑜心中五味杂陈。顾惜诺却缩回手来，轻声问：“哥哥还没来吗？” 温北瑜看着顾惜诺：“快了。”顾惜诺问：“真的没骗我吗？”温北瑜点点头，顾惜诺问：“那怎么还没有来呢，你再打电话问问……”刚说了这一句，忽然又说，“不，还是不要打了，哥哥开车的话，打电话给他他会心慌的，不好，还是不打了，我再等等。”她患得患失地嘟囔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的温北瑜几乎想哭。 都是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是全心全意地在替顾声华着想。温北瑜看一眼顾惜诺，默默地站起来。顾惜诺望着他的身影，忽然叫：“温北瑜……”温北瑜停下，回头看她。顾惜诺望着他：“我……我刚才……你不会生气吧？”温北瑜一怔，顾惜诺垂了眸子：“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你……你不能说不许我见哥哥了，我真的很想见他。”她抬眼，眼中又含了泪，不再说话，眼神已经表明一切。 温北瑜常常觉得顾惜诺年纪小，不过是个单纯的少女，容易被蒙骗。但是此刻却又明白，这样单纯的少女，她的世界，偏执激烈，她眼中认定的人，要更改谈何容易，她只喜欢那一个，偏执到无可救药的喜欢，要让她更改，恐怕…… 忽然想到方才顾惜诺自楼梯上差点滚落下去的情形，温北瑜打心里发凉。 “诺诺！”顾声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顾惜诺的眼中透出喜色，挺身看过来，小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光辉，独对他一人。 温北瑜后退一步，顾声华扫他一眼，然后直接跑到顾惜诺床边。 温北瑜走出房间，伸手抹过自己额头。 一盘乱棋，下一步怎么走，他失了分寸。 顾惜诺有说有笑，——她还有些头晕，在顾声华跟前，却若无其事般地，仿佛受伤的不是她。 顾声华望着腻在自己身边的顾惜诺，笑得勉强。 他实在笑不出。 “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终于问。 顾惜诺怔了怔，不自在地抬手摸摸额头，小声说：“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嗯？”顾声华望着她红红的眼睛，还带着湿润，分明是哭过，而且哭了很久，“诺诺，别跟哥哥撒谎。” 顾惜诺心一跳，急忙说：“我没有……真的是摔了一跤，在、在楼梯边。” 顾声华拧了眉：“你！”顾惜诺伸手握住他胳膊：“哥哥，我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顾声华将她的手推开，不做声。顾惜诺有些慌张，重又抓住他：“哥哥……”哀求地看着。 顾声华转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惜诺对上他略带怒气的双眼，有些心虚，低头说道：“我、我跟温北瑜吵架了，我就跑出来了，谁知道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声华看着她小心胆怯的样子，很头疼，沉默了会儿，问：“为什么吵架？” 顾惜诺不敢隐瞒，说：“他说不许让我再见你了，我就、就跟他吵起来了，哥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顾声华说道：“不许哭了。”顾惜诺泪汪汪看他：“哦……”伸手去擦泪。却被顾声华握住手。 顾惜诺呆呆看他，顾声华抬手，替她将眼角的泪擦去，手指轻轻地抚摸过她脸颊上的胶带，目光一寸一寸地移过，问道：“疼吗？” 顾惜诺摇头，却又碰到他的手，疼地叫了声。 顾声华缩手成拳，顾惜诺慌张地抬头：“哥哥，真的不疼的。”顾声华无言以对，只好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沉默半晌，才说：“诺诺，答应哥哥，以后别再伤着自己了。” 顾惜诺忐忑地回答：“知道了，我不会了。”又抬头看他，“你别生气了……” 顾声华一笑：“傻诺诺，哥哥只是生气你会伤着……唉……”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 顾惜诺放了心，高高兴兴地在他怀中靠着：“我不怕的，只要能见到你，我反而觉得高兴呢。” 顾声华听了这句，本是要训她的，见她那么开心的模样，又有些心酸，只好慢慢地说：“诺诺，哥哥同你说过，会将你带回来的，因此这段日子，你就先留在温家，但是不要再跟温北瑜吵架，更不许再这样伤到自己，不然的话，我就真的会生气，知道吗？” 顾惜诺很担心，小心翼翼地说：“好的哥哥，我知道了。” 顾声华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口，道：“你要记得，你伤了自己，哥哥会很难过的……所以千万、别再这样了。”认真地望着她双眼。 顾惜诺心里甜，抓着顾声华的手：“我知道，我会好好等哥哥带我回去。” 门口，温北瑜黯然伤神。 以防万一，顾惜诺留院观察两天。第二天盛雅仪一大早来探望，一直陪到晌午才回去。没想到回到别墅，刚下车，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等在门口。顾声华走上前，彬彬有礼：“温夫人，冒昧来访，请见谅！”不管怎么看，这人都不似是个十恶不赦的危险分子。 盛雅仪心中实在对他恨不起来，只好点点头：“顾先生有事吗？”顾声华说道：“有些话，想当面跟温夫人说明……”一双星光熠熠的眸子，半带恳请地看着盛雅仪。 盛雅仪心中叹了声：“那请进吧。”顾声华说道：“谢谢。”面露微笑，再美的景致都为之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像是古白那一段所说，不管多无所不能的人，总会遇到个让他心甘情愿变笨的……于是其实对诺诺来说，要对付温某最有效的武器其实是什么？虽然她不自知，哈。 唔，顾哥哥加油，都加油啦…… 62交心 顾声华将桌上的相册翻开，垂眸说道：“我知道温局定然在温夫人面前说起过我……只不过，有些事，有些话，我想当面同温夫人说明详细。” 盛雅仪打量这男子，无可指摘的品味，丝毫没有娱乐圈里的轻浮同虚假，此人宛如良玉，脉脉生辉，言谈温和，举止文雅，在盛雅仪的圈子里不乏些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可是在此人跟前却都被比下去，若不是认得他这张脸，深知他是何身份，绝对不会想到他竟是厮混娱乐圈的……若说是哪个世家的贵公子，也绝无人异议。 盛雅仪道：“顾先生想说什么？”见斯人举动，如图画中走出的人，只觉赏心悦目，不知不觉地便有亲近意思，只是仍旧矜持。 顾声华微笑，和气温声说道：“我想请温夫人看看这本相册。” 盛雅仪低头，看到桌上那本有些旧的老式相册，塑料封皮，磨得破损，是早十年那种最廉价的假花面儿，很是俗气。 盛雅仪挑眉：“这是？” 顾声华的手指轻轻掠过那本册子，带着爱恋，说道：“诺诺是我从温家带走的，可是在此之前，还有一段，诺诺的妈妈抛弃她不知所踪，当时诺诺孤零零一个人，我便领她回到家里。” 盛雅仪意外，这点她的确不知道，便听顾声华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和缓，并不刻意强调自己做过什么，但盛雅仪从他简单的三言两语里也听出来，这少年家境贫寒，又经变故，单人只手，当年得有多大的勇气跟担当，才会决定要照顾顾惜诺那样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盛雅仪望着顾声华，原本只是流于表面的简单欣赏，此刻，却带了几分赞赏，有经历，能担当，面前的男人，越发叫人刮目相看。 顾声华道：“说实话……其实我也后悔过，我将诺诺从温家带出来，是太过自私了。” 盛雅仪更为意外，她本以为顾声华铺垫了那样的秘密，接下来必然要请求自己的谅解同情之类，没想竟不是这样。 顾声华道：“诺诺当时还小，若不是我找到她带她离开，她在温家，一定会吃穿不愁，被照顾的很好，……可是我……”他目光微动，轻轻一笑，指着相册上的一张，道：“可是我虽后悔，但诺诺却无，自我带她出来，遭遇多少难堪艰辛，一言难尽，但诺诺她如天使，懂事的叫人心疼，她跟着我经历了许多，但是从来不曾任性过、抱怨过、相反，在我觉得累和沮丧的时候，她还会安慰我。 lawyer眼中分明已经多了些东西，却做无事状，温文微笑，低头道：“这张照片，是一个相识的人帮我们照的……我当时没什么本事，就在街头上摆摊，那时候是冬天，您看，雪很厚是吧？这是诺诺，能看出来吗？” 盛雅仪低头，见一张五寸照片，有些模糊，因为是夜晚，背景里有稀疏的灯光点缀，有一个高挑少年，依稀可见清秀美丽的面容，正守着一个摊位，而就在他身边，有个穿着厚实的矮个小孩儿，紧紧地靠着，双手围在他的腿上，正仰头看着他。 盛雅仪一眼就从这照片上察觉冬日凛然肃寒的气息，甚至能看出那少年，——当时的顾声华眉睫上的霜寒色，他穿的并不多，却并不见瑟缩之态，反更见英挺，照片上，也低着头，瞧着抱着自己的丫头，——顾惜诺。两个稚弱之人，两两相望，照片并不清晰，甚至脸色都看不清，但却能感觉两人之间那种相依为命的温馨。丫丫的港湾 顾惜诺当时还只到顾声华的大腿处……包裹的像是熊宝宝…… 盛雅仪只觉得心酸，勉强道：“这是诺诺？有些看不出来。” 顾声华说：“当时太冷，本要留她在家里的，她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就跟着我出来……她走路不稳，虽然我一般都会背着她，但是她总是倔强地要自己走，我就只好多给她穿些衣裳，就算是跌倒了也不怕。” 盛雅仪点点头。顾声华一笑，目光从那小胖墩的面上缓缓而过，翻开另一页。 盛雅仪忍不住笑：“……诺诺，长大了些，真可爱。”照片里，比前一张照片里的样子大了一号的顾惜诺，梳着两只可爱的小辫，正抱着一只卡通大熊的脖子，脸凑向前，嘟着嘴向着那只熊的脸上亲。 顾声华也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那只熊，说：“这其实是我。” “啊？”盛雅仪瞪大眼睛，看那只人偶熊，说，“你？”顾声华一笑：“当时要打几份工，这是其中一份，是经过的游客帮忙拍的，居然很有心地洗了后送了回来。”他说着，又笑：“当时我经常要带着诺诺在身边，……不知多少人都忙着去看诺诺了，把我的风头都抢去了，当时去游乐园的人，要跟诺诺合影的比跟我合影的还多。” 盛雅仪望着面前这令人心折的男子，道：“诺诺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只是，若顾先生没有这套服装，那么肯定有更多的人跟你合影。”这话有些唐突，却是实话。 顾声华也只是莞尔一笑，又翻开一页，道：“这张是诺诺小学毕业的照片，我特意请人照的。”这张照片比之前的要大许多，顾惜诺穿着粉色的裙子，如一朵娇娇盛开的花，小手紧紧地握着旁边那人的手，——顾声华，他着简单衬衫，双眸如星，唇边带笑。" 顾声华微笑：“我们从小到大，只留下这几张照片，我经常拿出来看看，有时候会想，究竟是什么让诺诺跟着我过来的？那么辛苦的日子，我自己都不敢回想……”盛雅仪说道：“我大概明白。”顾声华问道：“哦？” 盛雅仪说道：“诺诺是女孩儿，女孩子，总是喜欢跟自己认定的人在一起的，就算是再辛苦也不会觉得苦，诺诺又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大概对她来说，就算是跟着你受点苦也是天经地义，我想，她宁肯跟着你吃苦，也不会选择留在我们家。” 顾声华神色一动。盛雅仪说道：“而且我想，在这段日子里，诺诺如果吃一分苦，顾先生你吃的就有九分，就算是再辛苦，你一定会替诺诺分担，甚至努力保护照顾她……就好像第一张照片，你自己穿的很少，诺诺身上的衣裳，是一件男孩子的厚棉衣，你把自己的衣裳让给了她。还有，诺诺小学毕业照，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可是你只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上面好像还……磨破了，定是穿了很久。” 顾声华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以为温夫人不耐烦看，没想到竟看得这么仔细。” 盛雅仪微微笑笑，说道：“顾先生，你为何要给我看这些？”顾声华将照片合起，说道：“有些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惊世骇俗，可是我想，温夫人如此善解人意，大概会明白我……诺诺一路跟着我，我们之间，起初是亲情，然后……还有男女之情，一开始我不知道诺诺对我有心，曾经做过许多傻事逃避，但是，反而更害得诺诺差点出事，失去了才知要珍惜。我知道什么对她才是最好的，我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我不觉得我爱上她是大逆不道的事，而且，我同她之间，这种揉合了亲情在内、几乎是融入骨血中的感情，是没有人可以分开的。” 顾声华说到此，仍旧平视着盛雅仪，说道：“温夫人，您说您了解诺诺的心，那么，以您对诺诺的了解，倘若有人想将她强行留在身边，会发生什么事？” 盛雅仪脊梁略微僵直，眼前顿时闪过昨晚上那惊悚的一幕，笑容忍不住有些勉强。 顾声华说道：“或许我没有什么大的能为，但是，我会对诺诺好，从最初我决定要照顾她开始，就永远不会变。温夫人，我也知道，您应该明白怎样才是最好的。您明白诺诺的心意，而且最知晓温局心意的人，大概也是您了。” 盛雅仪道：“因此你的意思是？” 顾声华起身，说道：“今天我是诚心诚意地来见温夫人的，我原本想慢慢地来，给大家一些时间，但是在诺诺出了这件事后，我不想再拖延下去。我恳请温夫人帮我。” 盛雅仪说道：“顾先生，我想你明白，诺诺怎么也算是我温家的人，我不去追究你擅自将她带走，已经是格外体谅了，你怎么还能要求我来帮你呢？” 顾声华说道：“我不是想让温夫人帮我，而是想让温夫人帮诺诺一把，还有温局。” 盛雅仪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声华。 顾声华说道：“温夫人是极聪明的人，有些话，就不用我说破了。……我要说的话，终于都说了出来，谢谢温夫人给我这个机会，能跟您面谈，是我的荣幸，我也是很感激。——不管您能不能答应我的请求，我都很是感谢，温夫人，叨扰良久，我就此告辞了。”说着，便向着盛雅仪低了低头，行了个礼。 盛雅仪看着不卑不亢的温润男子，心中一声长叹，说道：“顾先生不必多礼，请慢走。” 温北瑜进门的时候，正看到顾声华驱车离开。温北瑜愕然看一眼，疾步进内，看盛雅仪独自坐在沙发上出神，便问道：“妈，刚才是顾声华？” 盛雅仪回头看他：“是啊，你回来了？”又问，“诺诺还好吗？” 温北瑜摘下帽子，顺势坐在沙发上，同盛雅仪面对面：“没什么大碍了，很快就把她接回来……对了，他来干什么？” 盛雅仪望着温北瑜俊朗的面容，沉吟了会儿，不答只说道：“北瑜，我们多久没有好好地谈一谈了？” 温北瑜极快地一皱眉，不知为何，有些不祥之感，脱口问道：“妈，是不是顾声华他来跟您说了什么？”说了什么有关他的坏话？ 盛雅仪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当下说道：“他是来说过一些话，不过，他并没有说起你。”温北瑜问道：“那他说什么了？”盛雅仪说道：“他有些自责，说当初不该将诺诺从我们家带走。”温北瑜不屑一哼：“那人十分yīn险，口里这么说，恐怕心中却不这么想。”盛雅仪微笑：“北瑜，倘若他不把诺诺从我们家带走，你说会怎样？”温北瑜不解：“什么怎样？……如果不是他，诺诺会在我们家过得很好。” 盛雅仪问道：“怎么个好法儿？”温北瑜皱眉：“妈，你这是……什么意思？”盛雅仪说道：“北瑜，其实，我忽然有些后怕。” 温北瑜一震，望着盛雅仪，说道：“妈，我越来越不懂了。”盛雅仪亦抬眸，两人对视，盛雅仪道：“不懂？假如当初不是顾声华将诺诺带走，诺诺留在我们家里，我跟你爸爸自然当她是亲生女儿般地看待，你呢？好，——倘若你也当她是亲妹妹看待，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天下太平。但是北瑜，你觉得……如果诺诺真的在我们家，你真的、会当她是你妹妹吗？” 温北瑜这才明白盛雅仪要说什么，顿时变了面色，他想回答，可是却又回答不出，是的，他在心中犹豫，其实，怎么回答都是错。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说会把顾惜诺当妹妹看？那现在他又是怎么回事？ ——说不会把顾惜诺当妹妹看？那更加糟糕。 温北瑜忽然发现，自己被自己的母亲将了一军，素日里在他心中都是温柔可人、父亲跟自己说什么她便只会答应的慈母盛雅仪，忽然之间，在温北瑜心中形象大变。 盛雅仪揉了揉额头，乘胜追击：“北瑜，你不知怎么回答？你看看你现在跟诺诺之间……故而我庆幸当初是顾声华将诺诺带走，倘若她不给带走，诺诺在我们家的身份定了，外面的亲戚朋友各色人等都知道她是我们家的女儿，然后你却对她产生感情，你让我们温家，在京内怎么立足？” 温北瑜竟无言以对。 盛雅仪说道：“北瑜，你该好好地想想，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温北瑜想到方才离开的顾声华，道：“妈，你是给顾声华说服了吧？你何必问我那个假设性的问题，假如他不曾多手，诺诺在我们家的话，或许……我就真当她是妹妹看呢？” 盛雅仪说道：“是吗？北瑜，别口不对心。”温北瑜说道：“机会是对等的，您说是吗？”盛雅仪说道：“那么，北瑜，我问你，你现在对诺诺的感情，究竟是兄妹之情，亦或者男女之情，亦或者，两者也是对等的？” 温北瑜一阵茫然。 盛雅仪说道：“北瑜，你从小好强，自从诺诺被顾声华带走之后，你虽然不说，可是我也知道，这件事对你造成很大的影响，你的性子从那时候变得很鲜明，我知道你喜欢诺诺，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你对任何一个小女孩那么关心，但是北瑜，你只知道你喜欢她，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想要好好地去保护的小妹妹，因此才对她那么关心？因为没有好好地保护她，丢了她，所以才自责，你对她的感情，其实不是男女之情，你只是生气，生气为什么诺诺会喜欢上偷走她的顾声华，生气顾声华竟然把诺诺抢走的那么彻底，你生气，且不甘心，你想当诺诺的保护神，你想将她从顾声华手中抢回来……只是如此而已，北瑜，你没有爱上诺诺，你只是……当她是你想要好好地保护在手心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温北瑜：某人真的是好yīn险的，怎么就没有人看出来呢！！！外表纯良内藏奸诈，说的就是你！ 顾声华：好安静好安静，我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 63惜诺 盛雅仪说道：“我一直很想有个女儿，一来，是因为男孩子都是要胸怀四方的，只有女孩子，温柔单纯，会是当妈的小背心，我想有个贴心的、不会离我太远的小女儿……但是另一方面，我是为了你。 温北瑜内心震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盛雅仪。 盛雅仪说道：“你的性子很偏激，虽然小，但已经看得出来，加上我们家身份特殊，你很少有玩得来的朋友，因此我很想有个小女孩，不像是男孩子那么好强顽皮，想要个温柔可爱的女孩子，跟你作伴，让你不那么孤单。” 温北瑜从来没有听过这些话，满心的震动缓缓地变作一团感动。 盛雅仪望着他，目光温柔：“你自己大概不知道，我跟你爸爸，看过很多次你一个人在角落里玩的情形，北瑜。”她顿了顿，眼睛也有些泛红，“那时候我就跟你爸爸说，我想生个女儿，但是……” 温北瑜终于开口：“妈，别说了。”他已经懂得。 盛雅仪略微克制自己，才又道：“诺诺跟我们家是有缘的，不然我也不会第一眼就很喜欢她，还有你……那时候我很庆幸自己收养了诺诺，看你围着她转，认认真真地哄她的样子，好像小小的男子汉，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欣慰多高兴，但是……” 温北瑜心中一阵难过，那些短暂的美好的童年记忆，留在心底某处，永远静静地陈列着，从来不曾褪色分毫。 盛雅仪说道：“诺诺有她自己的选择，她从小就认定了一个人，一直到现在。北瑜，你该清楚。妈只是想提醒你，你本来可以当诺诺最亲近可靠的哥哥的，可是现在，你在她心中的分数大概已经快要扣光了，诺诺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已经不是很小不懂事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认定，她的性子，外柔内刚，你也是最清楚的，如果你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北瑜，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后果。你向来做事清晰果断，从不曾让爸妈失望过，在这件事上，我也希望你回到正轨，北瑜，别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温北瑜本来不想说的，有些话他宁肯斩钉截铁地放在心中，可是现在，……温北瑜说道：“可是，我不舍得，我不知道我对诺诺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我不愿意看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我是真的想跟她结婚。”他是第一次想得到一个人，不顾一切，就算是蛮横霸道地，也要得到。 盛雅仪目光之中掠过一丝悲伤，而后说道：“可是诺诺不想。北瑜，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诺诺的，但如果你想毁了她的话，那就仍旧按照你原来的想法做，但如果你想她幸福快乐，那么，该放手的，就放手吧。”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过后，礼堂的门口，涌出一堆身着校服的中学生，个个兴高采烈，有说有笑，今天，是他们值得纪念的一天，因为他们毕业了。 在所有人潮的最后，一个纤弱的影子缓缓走出，旁边却跟着一个身段高挑的男生，正在问：“惜诺，你到底想报考哪所大学？” 女孩子正是顾惜诺，眨眼之间，近两年的时光飞速而过，她长高了一些，脸也少了些许婴儿肥，流海柔柔地伏在额头上，却还是先前那样安静柔美的模样。 而那个在她身边问长问短，一脸阳光的少年，自然正是顾惜诺的追随者易冰。算起来易冰也是长情之人了，这一年多来，顾惜诺对他始终冷冷淡淡地，易冰却很是有毅力地百折不挠，一直追随伊人到了毕业，如今正一脸紧张地询问顾惜诺的志愿要填什么，以便于将来继续紧紧追随。 顾惜诺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没想好呢。” 易冰有些失望，觉得这是她的搪塞的话，正想委婉点再问一问，忽地听到旁边一声口哨响，有人远远地叫说道：“老大加油啊！” 易冰一怔，回头去看，却见是昔日玩得好的几个哥们儿，正在向着他挤眉弄眼。易冰不由地微微觉得脸红，这一年来，易冰的心事，不止是男生这边，连女生们都知道了，他对顾惜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偏偏顾惜诺本人始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易冰也没开口表白过。真是天生一对闷罐。 易冰一阵紧张，收回目光，低头看看顾惜诺，他知道这正是自己鼓足勇气的大好时机，若是此刻不说，将来真的考到不同学校去，南北东西的，隔着遥远的距离，岂不是比现在更艰难万倍？ 易冰站住脚：“惜诺？” 顾惜诺见他停下，就也跟着站定了，回头看他：“怎么？”仍旧是一脸的平静，眼睛清澈地望着他。 易冰隐隐地有些头晕，每次都是这样，又来了，每次鼓足勇气要说的，望着她眼睛的时候，却总是会晕头晕脑地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平时明明那么话多，口若悬河似的，偏偏面对她的时候……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 顾惜诺见他呆呆地，就问：“到底怎么了？没事的话，我……”她转头，不知在打量什么。 易冰见她好似要走的模样，来不及多想，眼睛一闭，说道：“惜诺，我喜欢……”那个“你”还没有出口，就听到顾惜诺惊喜交加地叫道：“哥哥！” 易冰一呆，把那个“你”字吃进肚子里，定睛看去。顾惜诺转头，二话不说往前走，易冰好奇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蓦地怔住。 好像是光尽数聚在一处，那个人的身上，隐隐地泛出光芒来，那俊美容颜，勾魂夺魄。 易冰呆了呆，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移不开目光，一颗心狂跳，呐呐地：“他……他是……”那个名字在喉咙口转了几次，终于冒出来：“顾声华！” 顾惜诺小步跑着，将要走到顾声华身边，却另有个声音道：“诺诺！”顾惜诺转头一看，略怔了怔后便笑道：“哥哥！”毫不迟疑地伸手握住了顾声华的手，拉着他向着那人身边走去。 易冰眼睁睁地望着顾惜诺拉住顾声华的手，而顾声华面上带着宠溺的笑意，双眼目光温柔，始终落在她身上。易冰有揉揉眼睛或者以头撞墙看自己是否清醒着的冲动。 眼睁睁地看两人走到那一身制服的人旁边，易冰耳边听到顾惜诺道：“哥哥你不是忙吗？” 那气宇不凡的男人温柔地笑：“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当然要过来啦。” 易冰晕头晕脑地，想过去插一脚，但是那两个人的气场实在太大，一个顾声华已经将他震得魂不附体，又来了本市头一把交椅……就算易冰这样身家清白根正苗红毫无瑕疵的小年轻，在面对那双不怒自威的剑眉星眸时候，都立刻心虚地反省自己：有一次看到老奶奶过马路好像没有去扶？还有一次看到流浪的瘦弱小猫没有把手中的汉堡分过去一半……还有还有，无数子虚乌有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一直到顾惜诺主动向他介绍顾声华跟温北瑜，易冰还在魂飞天外，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惜诺，惜……他是你哥哥？顾声华，是你哥哥？”阳光小帅哥，一张俊脸几乎扭曲。 顾惜诺笑：“不是亲哥哥啦，其实，他……”脸有些红，不知怎么说才好。 顾声华看了温北瑜一眼，而后正色说：“其实我是诺诺的男朋友。” 易冰几乎要发狂，他在瞬间听到自己玻璃心破碎的声音，以及整个世界都在自己面前坍塌的声音……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他拒绝承认。真是抓狂。 但是与此同时，易冰也悲哀地知道了，原来从头到尾，自己真的毫无机会，怪道顾惜诺对所有人都淡淡地，——连如此优秀的他都视而不见！有些人还在背后说她装模作样，假正经，吊人胃口云云……，可是易冰却知道，原来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能够走入顾惜诺心中，因为她心里头早就有了个最不可逾越的人。 只是为什么对方竟然是顾声华啊！易冰痛苦，发狂，而又渺小地蹲地，绝望，然后和平。 易冰还有些怏怏地告退。 一瞬间心如死灰：罢了，大好青春年华，错过一棵树，还有千千万。而且，不是自己太无能，而是对手太强大。嗯，输得心服口服…… 年轻人的心如此易变，恢复能力亦是一流，从学校礼堂走到校门口，易冰已经想通，一脚踏出校门瞬间，他甚至觉得心头一阵轻松，——就算是没有得到顾惜诺的心又怎样？整个学校，甚至整个世界，试问谁曾经跟顾声华争过女朋友？虽然输了，——但仍旧是他易冰一人！当真是虽败犹荣！ 易冰想到此处，甚至想哈哈大笑，心中的懊恼一丝也无了，那略带笑意的神情，让许多在等他告白结局的孩子还以为他大功告成。 顾声华反握住顾惜诺的手，道：“温局既然来了，今天就一起吃个饭吧，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飞机。” 温北瑜盯着他，冷哼：“你不要太猖狂，你还有得等，起码三年，这三年之中你若是敢逾矩，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顾声华微笑，说道：“三年而已，十三年都已经过了，区区三年，不在话下……不过，我还是要多谢温局成全。” r温北瑜听到“成全”两字，心如刀绞，咬牙又道：“诺诺，校园里要注意影响。”目光严肃地望着顾惜诺握着顾声华的手。 顾惜诺犹豫了会儿，终于说道：“哥哥……”另一只手伸出去，握住温北瑜的手，然后一笑：“这样行不行？” 顾声华忍不住笑出。 温北瑜有些意外，然而那冷若寒霜的面上竟也透出一丝笑意，却忍着，勉强点头，道：“那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顾惜诺毕业旅行，由顾声华一手操办，事先攒了空档期出来，亲自带着她出国旅行。温北瑜起初大力反对，架不住顾惜诺总是在他耳旁求，温北瑜自诩心硬如铁，却生生地给她磨得如绕指柔，鬼使神差地竟然答应了，答应后便极后悔，只可惜要反悔已经太晚，如顾惜诺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原来她老早就堵死他的后路。 温北瑜只好自叹上了小丫头的当。 顾惜诺似乎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他有效，小丫头不像是先前那样见了他总是怯生生地害怕，学会跟他斗心机玩心眼，斗自然是斗不过的，可是还有“装可怜”跟“努力讨好”这两招，温北瑜往往就在这两个简单招式中败下阵来。 温北瑜疑心是顾声华教坏了她，可惜并无证据。只能在心底猜测，伺机再作打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谁也不知道向来好强、只懂得无畏向前的温北瑜究竟用了多大的努力，才换了那一步后退。 谁也不知道他心底有多么难受。但是他的确是做到了。或许，当真如盛雅仪所说，他真的很爱，很爱顾惜诺。 就算不知道那种爱究竟是男女之爱，亦或者亲情之爱都好，他的确是极为纯粹的在爱她。所以会为她好，所以想要她真正的快乐，幸福。同时，温北瑜也不想失去她。 事实证明，他这一步，做得极对。 温北瑜站在候机厅的玻璃前，望着飞机冲上云霄。心中空空地，仿佛缺了什么东西，但是雏鸟势必要长大的，长大了便要自由飞翔。如果硬要折断它的翅膀，不叫它向着自己的目标去，便如同害死它。或许，该让她自己去飞。如果真的累了，受伤了，疲惫了，她自己就会回来。而温北瑜，就在等待，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万分之一便埋在他的心底，谁也不知，一级绝密谁能说得定，人生如此无常，又不是童话故事，王子公主结婚后，便是幸福大结局。温北瑜微笑，伸手，手掌心贴在玻璃窗上，似要靠近那飞机，而他的目光，一直追随消失在云端已经变作一个小点儿的飞机上，那里，有他心中的人。 “诺诺，我会永远保护你。”最初见她，他曾如此说过，如今，他正实践着自己的诺言。 而就在国际航线一万米的高空，顾惜诺歪着头靠在顾声华的身上，有些晕机而睡着了的她，大概做了噩梦，细细的眉毛微微皱着，惶惑不安。顾声华握着她的小手，低头，在顾惜诺脸上轻轻一吻，温柔安抚，道：“诺诺，哥哥在这里。”渐渐地，睡梦中的女孩子，双眉缓缓地展开，连唇边都似带了笑意。 时光回溯，是那清瘦少年打破玻璃，不顾手掌鲜血淋漓，自窗口跃入，握着呆坐在地上的女孩的手，轻声而坚定地说：“诺诺，楚哥哥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到此，是结局了。 其实这个文呈现在大家面前，是个意外。我当时在现言的明星作者上，要显示最新的文章，当时本应该是“欲罢不能”的，结果我傻呆呆地开了个古言……于是那个封面便变作古言。我甚是惶恐，同编编联络过后，决定拿这个珍藏了许久的文顶上。 大概是我的怪癖，越是喜欢，越是不敢轻易拿出来呈现在众人面前，凭君观赏，或许下意识地，不想要他有任何的“伤害”，比如有读者不爱看，扔出砖头，或者成绩不好，寥落惨淡……之类。但是到底是yīn差阳错，他面世了。 最初的存稿用完，也正如我先前担心，的确喜欢这本书的人不是很多，就好像是一个有娃的娘，希望自己的娃儿多些人疼爱，可是不能够，因此有些心灰地停了一阵，甚至更后悔，甚至也想过干脆不要结尾了，这样，还可以当她是最初我珍藏的样子，就算是自欺欺人一般。 要多谢我的编辑的厚爱，把她放在了首页上，让我鼓起勇气跟动力，一直到现在。 不管怎么，竟然结尾了。心里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很重要的东西，到此为止。 更多的话，就不说了，大概许多同学也不会理解……不管如何，在此尤其谢谢喜欢本书的同学，谢谢那种珍贵的共鸣。 或许你们不会体会我的心情。 虽然未免有各种不足。但私心来说，如果可以，我想把这本书放在心上，永远疼着，而不是以后的遗忘。 又，痛恨没有时光机，不然我会回去，修正我的错误，藏起这本书。大概一直藏下去，我是真的疼她。 胡言乱语这么多，看懂的看懂，看不懂得就当胡言罢了。 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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