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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铁，枪炮与穿越异界的工业党》 关于魔法 首先要说明的是，本书是有魔法存在的，在王都失火剧情以及学者女孩菈荻这个人物身上已经提到过，不过写得比较隐晦。 作者的计划是，前期为魔法和巫师营造一种足够神秘的氛围，然后随着剧情的展开让他们逐渐暴露在世人面前。主角与神秘侧的势力迟早会产生冲突，最终演变为科魔大战。 不知道这样写行不行，请大家多表达一下看法。 序章 轻轻晃动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亮，将一个佝偻的影子印在洁白的墙壁上，这里是伽贝拉帝国首都学士塔内的一个房间，须发全白的老人正埋首于一大堆书籍和卷轴之中，一页一页的仔细翻阅着，似乎在检索什么信息。外面的传来了大钟楼的钟声，古朴而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宣告着午夜的到来，但老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埋首于书堆之中。 不远处的房门悄然打开，一个手持烛台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轻声说道：“导师，已经午夜了，您真的应该休息了。” “什么，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老人这才合上手中的大部头，掏出手帕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是该好好睡一觉了，唔……扶我一把，这身子骨越来越不中用了。” 年轻人放下烛台，慢慢将老人扶起。 “今天的御前会议上，大家都对您这几天在做什么非常好奇，连陛下都私下里又问了我一遍。” “哈哈，对你而言，现场发挥替我编条合适的理由一定挺挠头的吧？” “呃……”名为蒙德的年轻人略微尴尬的沉吟了一下，“前几天的那颗流星，真的值得如此重视吗？” 刚说出这句话，老人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了，微蹙的眉心显示出其内心已然不再平静。 “抱歉，我不该怀疑您的。”看到老人凝重的表情，蒙德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唉，蒙德啊，我不是在怪你，能够大胆的质疑是一项好品质，”老人连忙安慰到，“确实，这颗流星让我始终放心不下，我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如果不幸的，它真如古卷中记载的那样带来灾难的话，那么根据前几次的描述，这场浩劫将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先让我跟你说一下前几次的情形吧。” 接着，他摊开一卷羊皮纸，开始慢慢叙说起这几天的所得来…… …… 帝都大钟楼旁边的一处暗巷之中，伴随着仍然回荡的钟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披着斗篷，背着月光慢慢向巷子深处走去，面容始终笼罩在帽兜下的阴影中。 在第一个拐角处，他停下来。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粗犷的声音响起，另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早已等候在那里，面容同样隐藏在帽兜之下，隐隐露出浓密的络腮胡子。 “要起风了，多做些准备。” “都做了什么准备？” “麻绳，帆布和鱼叉。” 络腮胡点了点头，说道：“有了这些，就可以放心出海了。去吧，我们会在港口的教堂里时时为你们祈祷。” 然后他便闪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先来的斗篷男在确认了四周没有异常后也随即离开。 …… 学士塔里，老人的叙述已经结束了一段时间，蒙德的额头却渗出了冷汗。 在沉默了许久之后，蒙德终于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向陛下报告，并警告世人。” “不，我们现在对灾难本身一无所知，并不知道它会以什么形式发生，也不清楚它在具体什么时候到来，更缺乏有效的应对措施，过早的透露出去非但没有什么用处，反而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甚至给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以可乘之机。” “您说的对，我太莽撞了。”老人的弟子略有惭色。 老人打开了窗户，室内迅速涌入了一股新鲜的空气。他望向窗外低沉的夜幕，呐呐地说道： “要起风了……” 第一章 狗血的穿越桥段 凛冽的寒风在漆黑的夜空中盘旋着，已经是深夜了，但是湖心镇领主城堡内的主卧室仍然灯火通明。 卧室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胖乎乎的黑发男孩，年龄也就在十几岁左右，此刻却是昏迷不醒，距离大床不远处，城堡的管家菲利普忧心忡忡，一会儿看看躺在床上的少年，一会儿看看床边正在忙碌的神父。 终于，神父停止了动作，管家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虑，立刻开口询问到：“安德森神父，少爷怎么样了？” 神父转过身，一脸抱歉的说：“菲利普管家，很不幸，之前敷上的药草和刚刚喂下的圣水貌似对保罗少爷的病症没起作用，现在我只剩下一招了，不知道您是否同意试一试？” “请问是什么法子呢？” “放血疗法，这是我从一个旅行医士那里学来的，据他所说，这种疗法在伽贝拉帝国和罗尔曼王国大部分地区已经普及开来，对一些特殊病症有奇效。” “放血？”菲利普管家听到这个词就感眼前一黑。 他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吧，安德森神父，就按你说的办吧。” “好，愿光明之主保佑保罗少爷。” 神父双手前举，向他的神明祈祷着，随后他吩咐菲利普找来一个铜盆放在床下，又从随身带着的箱子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从被子里掏出男孩的手臂，就要动刀子了。 就在神父右手将刀子抵到的男孩手臂的皮肤上后，他握住男孩手臂的左手突然感觉到男孩的脉搏跳动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连续强烈的跳动。察觉到异样的安德森神父放下刀子，继续观察起来。 男孩的脉象逐渐趋于平稳，接着，他的眼皮缓缓睁开了。 “光明之主保佑！”安德森神父和菲利普管家同时惊喜的喊了出来。 “我日，什么气味这么难闻。”男孩睁开眼睛后开口就说了一句让眼前的两人听不懂的话。 在视觉完全恢复后，男孩坐起了身子，然后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了。 赵恺，一个普通的天朝程序员，平日里喜欢看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络小说，令他相当不爽的是，他追的小说总是十分小众，动力不足的作者往往更了不到100章就日更变月更，月更变年更，或者干脆太监，反而是那些他眼中的”小白文”泛滥成灾。固然有一些既受大众欢迎又对他口味的神作，但一来数量太少，二来内容上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终于某天，他决定自己写一本小说，并打定主意，就算没人看也要坚持写下去，以弥补过往的种种遗憾。至于小说题材，身为天朝工业党的忠实信徒，自然是要写用科学侧的火枪大炮碾压魔法侧的异世界渣渣了。金手指又不想开的太明显，只好让主角从零开始攀科技树了，于是他用了很多精力搜集那些被称为穿越必备的神书和资料，什么收买人心的《赤脚医生手册》啦，足仓廪的《农田水利实务》啦，平天下的《民兵训练教程》啦，总之多多益善。在仔细研究了大半个月后，终于打算动笔了。 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工作多年后自己的写作能力竟然退化的不成样子了，单是写个开头就让他抓耳挠腮上小半天。 “亏我还鄙视人家的写的是小白文呢！”赵恺十分汗颜，他决定熬夜也要写完第一章。在东一句西一句勉强把第一章拼凑完后，他再也忍受不住困意，趴在电脑前就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一阵刺鼻的气味袭来，把他的意识从睡梦中拉了回来，只是没想到睁开眼睛后，整个世界变了样。 赵恺，或者说现在的保罗·格莱曼，此时正满脑袋问号的打量着四周。奢华的地毯，一看就是名贵木材打造的家具，充满艺术气息的壁饰，还有屁股底下柔软的床垫，这不是他在小说第一章里描写的主角卧室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拧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肉，挺疼，不像在做梦。 “少爷，您终于醒了，请放心，这绝不是在您的梦境里。”管家菲利普赶紧凑上来。 保罗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刚刚凑过来的人头发略显灰白，瘦高个，看起来40多少岁，穿着黑色的燕尾服，一副电影里经常演的那种管家打扮，奇怪的是对方明明说着一种陌生的语言，自己竟然还能听得懂。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在30左右，穿着宽袍大袖，似乎是某种神职人员。 “我这是在哪？身上怎么黏黏糊糊的？”他这才发现自己说的竟然也是刚才的那种陌生语言。 “少爷，这是在你卧室里啊。您身上敷着安德森神父的药膏，不要剧烈动弹。” “少爷？你们是谁？” 见少爷不认识自己，菲利普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好看向神父，希望从他那里获得解释。 “管家先生，不要担心，在昏迷后暂时性失忆的事例并不少见。只要多加休息，调养好身体，您在旁边多加引导就能慢慢恢复了。” “呼——吓死我了，也是，能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安德森继续给格莱曼检查了一番，“身体上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今天就先让保罗少爷好好休息一下吧。药膏要继续敷着，到明天再清理。” “嗯，今天麻烦您了，太感谢了。”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的。今天我就先告辞了，明天我再来给保罗少爷检查。” “好的，请这边来。” …… 保罗这时有点清醒了过来，认识到了自己已经穿越的现实。怎么搞的，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穿越了，这是哪路大神和自己开的玩笑？他再一次躺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应该优先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个新世界生存下去，看刚才的架势，这具身体的身份不低，今后的衣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虽然之前的记忆全无，但好在还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借着”失忆”这个借口应该也能蒙混下去，想到这里，他稍稍心安。 一会儿，管家回来了，给他整理了下被子，“少爷，今天晚上您就好好休息吧，有事就拉床头边的铃绳，我就在旁边房间里。”说完他以手抚胸，微微欠身行礼后就离开了。 保罗窝在被子里，开始仔细考虑起今后的生活来…… 第二章 异界生活的开始 保罗·格莱曼打了个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 “保罗少爷，请恕我多嘴，您刚才的动作实在与您家族继承人的身份不符。”身边的菲利普管家又一次的指出他的“失态”。 “又来了。”暗暗腹诽一句后，他端正了身子。自从早上醒来后，无论是穿衣服、洗漱还是吃饭，这位管家总是对他的动作百般挑剔。顺便吐槽下，洗漱时用的“牙刷牙膏”竟然是树枝和盐，洗脸用的“肥皂”竟然是用猪胰子做的，纯天然的。 昨晚的神父刚刚又来了一趟，确认了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后就走了。 一觉醒来后，自己脑袋中竟然多了这具身体之前的许多记忆碎片，貌似自己是什么伯爵之子，一些平日里的行为也与前世认知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好在身体还没长大，倒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幸的是，抑或对现在的他幸运的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前几天领兵讨伐海盗，或许是伯爵觉得自己的儿子身为家族继承人，到了应该见见血的年纪了，便将儿子带在了身边，不料中途却中了埋伏，伯爵在突围中壮烈牺牲，儿子也被海盗的投石恰好砸到了脑袋昏迷过去。 多亏家族骑士和护卫奋力拼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护着老格莱曼的尸体和昏迷的小主人回到领主城堡。 小主人持续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城堡里只好在少主缺席的情况下为老伯爵举行了葬礼，等到保罗醒来的那个晚上，已经距离他受伤时整整一周了。 管家开始尝试帮助他恢复之前的记忆，说了很多之前的事，对因为”失忆”而产生的种种疑问也是知无不答，这倒省了他不少力气。 “你是说，我和父亲中了海盗的埋伏，而且父亲已经牺牲了？” “是啊，那帮诅咒的、该死的、下地狱的海盗，少爷，您一定要为伯爵大人报仇啊！”管家青年时就在城堡里侍奉老格莱曼，一想到朝夕相处几十年的老主人惨死在海盗手中，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放心吧，父亲的仇一定要报，我现在恨不得扒了那帮海盗的皮，吃了他们的肉。”保罗当然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那帮海盗现在侥幸胜了一场，现在气焰十分嚣张，趁现在领地里群龙无首，上岸劫掠了不少村镇。” “他们会不会打到这里来？” “骑士们已经安排了妥善的防御措施，湖心镇目前还没有什么危险。但鉴于您之前处于昏迷状态，大家决定等您醒来再进一步行动。我已经将您苏醒的消息通知了各个管事的人。他们下午就会来探望，我觉得您应该与他们商量下将来的对策。” “你说的对，菲利普，先带我去父亲的墓前悼念一下吧。” 老伯爵的音容相貌渐渐在脑海里清晰起来，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保罗内心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意。随着脑海里“保罗·格莱曼”的记忆碎片越来越多，他一直在疑惑自己究竟是夺舍占据了他人的身体呢，还是转世后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呢，当有了去墓前悼念的想法后，感觉自己与老伯爵确实有着亲情的羁绊，保罗越来越倾向于后者了。既然如此，那就作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在新世界好好活下去吧。 “是我疏忽了。少爷，您的身体刚刚有所好转，请不要太过于悲伤。墓地就在城堡的后面，请跟我来。” …… 下午，凡是仍在湖心镇上的管事都齐聚在城堡大厅里，由于领主新丧，大厅里气氛十分沉闷，人人脸上带着悲意，看得出老伯爵还是挺得人心的。 保罗坐在领主座位上，内心无比紧张，一方面穿越前他参加公司大小会议时只有在角落里默默记笔记的份儿，还没有过这种在众人注视之下坐在”主席台”的经历，另一方面看着一屋子穿着中世纪服饰的人不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咳咳……”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站在一旁的菲利普管家开口说道：“保罗少爷大病初愈，现在身体状况还不是很好。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商议下怎么应对眼前的状况吧。” 众人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那我就先说了，现在是时候重整旗鼓给海盗们来点教训了，现在他们上岸四处劫掠，已经激起很大的民愤了，再让他们肆意妄为下去，在座的诸位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领民。” 终于，一个长着国字脸、虎背熊腰的壮汉站了起来，大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说的对！”“我附议。” 壮汉的发言获得了不少支持。 “这次海盗上岸不寻常，以前从未如此深入内陆。伯爵大人蒙主恩召后，军队的士气都很低落，现在不宜轻举妄动，应该尽快向邻近的领主们求援。” 也有反对的声音。 “先不说他们是否同意，就算是最近的领地派兵过来都至少要半个多月后吧？” 很快围绕这两种观点众人开始争论起来，看着众人争论，保罗想插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端起桌上的水杯喝水来掩饰尴尬。 “好了，诸位。”开头发言的国字脸突然制止了众人争论：“我们应该听听少主的意见，并最终由他做定夺。” 一个略显阴鸷的人嘟囔道：“但他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能懂什么。” “注意你的态度，保罗·格莱曼是领地唯一的合法继承人，是我们即将宣誓效忠的主君。” 国字脸猛然站起来朝刚才质疑少主的人喝道，他周围一票骑士打扮的人也纷纷对该人怒目而视，有的还将手搭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阴鸷男人被吓得一缩脖子，低下了头，被一群精壮的汉子盯上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 菲利普管家赶忙出来打圆场：“现在大敌当前，大家不要内讧。少爷，您说句话吧。” 看样子自己不能沉默了，保罗一挺胸膛，高声说道：“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团结一致才能渡过眼前的难关。” 他朝向国字脸问道：“那么，你是？” “布莱斯，布莱斯·阿尔德，您的军事总管。” 菲利普已经提醒过大家少主失忆的事，国字脸不作他想，报上自己的身份。 “现在我们有多少能用的兵力？” “现在领地里共有263名可堪一战的士兵，包括我在内的15名骑士和20个扈从，不少村镇自己组织了民兵，总数大概在300人上下，不过这些民兵良莠不齐，也没经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 “我们的士兵是常备军吗？呃……我是说他们一年四季里每天都在训练吗？” “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家里重要的劳动力啊，平日里都在地里干活，少则一个月，多则一个季度被组织起来训练一次，现在是因为海盗入侵被召集到了湖心镇。” “海盗有多少人？” “根据中埋伏时的估算，有500人上下。就以往的经验来看，海盗们如此大规模的深入内陆还没发生过。我知道现在我们处于劣势，但他们劫掠村镇时也不是全部出动，我们完全可以也搞一把伏击，给他们点颜色。”布莱斯再次推销他的主动出击观点。 “现在的后勤……粮食能支撑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倒不用担心，一方面士兵们被征召时自己带了一部分口粮，另一方面镇子上的粮食满足几百个人吃饭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了我们又没有被围困。” …… 少主的几个问题让众人暗自点头，也收起了内心隐隐约约的轻视，虽说大部分问题给人一种故意装老成的感觉，不过有些还真是问到点子上了，看样子这位小少爷也不是平日里表现的那样只知道吃喝玩乐，知道老伯爵走了后担子就要落在自己肩上了。 “我们可以先扩充军队，规模起码要与海盗持平，然后操练上一个月，再找机会歼灭海盗，另一方面也要派出使者向临近领地求援。”有人提出了折衷的建议。 “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保罗一拍桌子，他既不想给人留下怯懦畏战的形象，又不想冒险出击。 既然他都同意，也没人表示反对了，接下来便讨论了一些征兵上的细节问题。 最后众人讨论让保罗正式继承爵位和领地的事，于情于理他都是合法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个倒是没什么好争论的，便很快议定下来，掌玺总管将亲自前往王都向王室禀告，请国王发一道正式的敕令承认他的爵位，顺便再讨要些援助对付海盗。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问答和讨论，保罗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紧张感消去后，他很快想起自己昨晚筹划了大半夜的“宏伟大计”来。面临着困境的领地、群龙无首的众人，就等着一个天命之人来力挽狂澜了，还有比这更妙的开局吗？ 让我在这片蛮荒的土地点亮工业文明之光吧！他突然干劲十足。 菲利普管家靠近他附耳说道：“少爷，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就先散会吧，骑士大人们还要去巡查各地的防务。” 对，眼下抗击海盗才是重中之重，保罗于是宣布会议结束，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等一下，诸位！”就在众人要走出大厅时，后面又传来了略显稚嫩的声音。 “鉴于最近军心不稳，我决定择日在中心广场上举行一场阅兵，以提升我军的士气。” 他想先看看自己麾下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 第三章 落难男爵 汉塞尔·阿博特，一位奥尔多王国尊贵的男爵，至少在平民眼中，他确实是尊贵的，现在却狼狈地与一帮衣衫褴褛的难民在泥泞不堪的乡间土路上奔走着。 “天杀的叛党。”他又咕哝了一遍。 就在一周前，有着“贪狼”之称的贾尔斯大公发动了叛乱，国王因为恶疾缠身，早已昏迷多日，唯一能镇压这场叛乱的大公主殿下又领着她的骑士团前往东部高地驱逐侵扰王国边境的蛮族。 尽管贪狼大公的野心已经尽人皆知，但是王室对他的策略仍以安抚为主，谁也没有想到叛乱发生的这么快。更糟糕的是，在公众眼中一向忠于王室的王都城卫军指挥官哈尔斯爵士竟然是大公埋在王都的一颗暗棋，趁王室军队精锐外出之际直接来了个掏心战术。 阿博特家族给人的印象一向是王室的死忠，恰巧在城外的汉塞尔听到这个消息吓的连家都不敢回了，连夜和贴身仆人一道往高地方向逃难去了。 整个晶耀地区的秩序仿佛在一夜之间崩溃了，各路强盗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了，城卫军也开始大索周边，烧杀抢掠，简直就是兵匪一家，再加上贾尔斯大公的赫赫凶名，大量的平民和忠于王室的中小贵族也开始往其他地方逃难。 汉塞尔断断续续从难民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传言，叛军冲进王宫后貌似没有找到国王，王党在叛乱发生前的最后一刻得到了消息，王立学院的武修生被紧急动员起来，加上人数不多的王室亲卫队保护着仍在昏迷中的国王和其他一些重要成员从北城门跑了。 汉塞尔在路上见过有王室标志的车队，但是他没有像那些急于寻求庇护的难民一样跟上去，这时候还打着王室的旗号招摇过市，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头。他现在领着自己的仆人托曼走另一条路，当然，这条路上也有不少难民。 马车在刚才经过一处泥淖时陷了进去，仆人托曼把马屁股抽开了花也没把车拉出来，就在他们抱怨霉运当头时，一伙路过的强盗又把马和所剩不多的钱财抢了去，男爵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一遍遍的咒骂造成这一切的叛军。 就在主仆二人打算到路边休息一下时，后面追上来一辆贵族风格的马车，车上的家徽已经被遮挡住。经过他们时，车窗里却出现了一张让汉塞尔平日里无比反胃现在却感到有一点点莫名其妙小亲切的脸。 “呦，这不是阿博特吗？”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让刚才的小亲切荡然无存。虽说如此，但马车后面那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让他安心不少，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搭上这辆马车。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马修老朋友，我被一帮无耻的强盗打劫了，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能否给我一些帮助？” 马修玩味地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能让我的好朋友汉塞尔·阿博特男爵像现在一样一身臭泥的混在一群难民中间吗？这要是传出去，对我们贵族的形象可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啊。”他一边用十分夸张的语调的大声说，一边打开了车门，引得一帮恰好经过的难民纷纷驻足观看。 “谢谢，我就知道你不会置老朋友于不顾的。”汉塞尔上了马车，心里发誓在对方落难时一定要好好奚落回去。 马修·斯托曼，汉塞尔的同学，也是他整个学生时代最大的死对头，每次举行辩论赛时，总能看到两人针锋相对的慷慨陈词，争的面红耳赤，天昏地暗，私下里更是无数次在背后埋汰对方，彼此互斥为阴险小人。现在，他却不得不借助死对头的帮助跑路。 “世事无常啊！”汉塞尔叹了一口气，随后庆幸出远门探亲的母亲和妹妹不在王都。 “汉塞尔，别哭丧着个脸了，说说你有什么打算吧。” 汉塞尔整了整衣领，恢复了些精神，“值此王国动乱之时，自然是去大公主麾下效犬马之劳，虽然我个人才能低下，但是为王室排忧解难是我阿博特家族义不容辞的责任。” “哼，还是一如既往的冠冕堂皇啊，也罢，反正我也有这个打算，我斯托曼家族对王室的忠诚一向不落人后。” “不知道我们去了军营里，大公主殿下会不会收留我们。马修，你逃难前是从哪儿过来的？” “我当时在城外的庄园里查账，接到了父亲的通知，让我赶紧往高地投奔大公主去。” “路上我看见皇室标志的车队，你怎么不跟过去？” “你不也没跟过去吗？这么兵荒马乱的，还那么大张旗鼓，当我是傻子吗？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小瞧人。”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突然马车停下了。两人心里一紧，不会碰上叛军和劫匪了吧？ 就听车外有人操着外地口音大声喊：“请问是斯托曼家族的人吗？能否下车一见？” 马修与汉塞尔只好下车，只见路边马车旁站立着一个老人，他微微欠身行了个贵族礼。 老人自我介绍道：“我是西北海岸格莱曼伯爵领的掌玺总管瓦克利·福特男爵，代我家领主向二位问好。” “您好，我是斯托曼家族的马修男爵，这位是阿博特家族的汉塞尔男爵。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我因为领地事务前往王都觐见国王陛下，但一路上看到大量平民携家带口往北逃难，都说是王都发生了叛乱，所以想请教你们二位具体的情况。” “贵客远道而来，想必有所不知，都是贾尔斯那个家伙搞得，他背叛了国王陛下。” “哦？就是那位有着‘贪狼’之称的大公爵殿下？” “对，现在王都已经被他的同伙所占据，我劝您还是不要去了。” “近十年没来王都，不料一来就遇上了如此大事，这贾尔斯真是可恨。” “是啊，我们俩也是怕落入叛军手中，就打算去投奔大公主殿下，她现在领兵在高地一带驱赶蛮族，以殿下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回军平叛。” “不知道国王陛下……” “陛下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如果您愿意的话，福特大人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找大公主殿，陛下不久前身染疾病，已经将大小事务交给公主殿下处理。” “真是这样？好吧，那路上就麻烦你们二位了。” 第四章 公主的决断 奥尔多王国东北方的领土，毗邻已知世界中最高山脉——洛基山脉，在这座雄伟的山脉与王国腹地之间，有一片广阔的高原，人们习惯称之为东部高地，法理上这一片儿也属于王国，但上面散居着大大小小不服教化的野蛮人部落，这些部落有的名义上臣服于王国，有的却是桀骜不驯，屡屡在边境生事。但是由于地势复杂，补给困难，再加上高原反应，王国方面一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幸亏这些部落互不统属，一盘散沙，依靠那些归顺部落的互相牵制，倒也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但偏偏今年与往常不同，正值春耕之际，大大小小的部落，凡是素来与王国不对付的，竟然一起发难。驻扎在边境地区的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消息传到晶耀堡的时候，高地局势已经十分糜烂了。 高层在紧急讨论之后，决定由大公主亲自领军前去驱赶。虽然谁都看得出来这明显有些不对头，还没见过蛮族们这么齐心协力过，但是已经来不及细细查证了，眼看春耕到来，要是让蛮人们一窝蜂闯进王国腹地可就糟了，当下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确之举。 临时凑伙的蛮族部落联盟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王国正规军的对手，在战事进行了一个多月后，要看就要将蛮族们撵回高原了，谁想形式一片大好之时，最糟的事发生了——“贪狼”贾尔斯反了。 在王国军队驻扎的地方，一场军事会议正在严密警戒的中央大帐里进行着。 “公主殿下，诸位将军，我掌握的情况就是这些了，想必大家对王都的形势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一个留着八字胡，鹰钩鼻，脸颊削瘦的男人，刚刚介绍完晶耀堡的最新情报。 之后便是众人长时间的沉默，营帐内静的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良久，一个声音打破了僵局，“万幸国王陛下没有落入叛军之手，他现在安全吗？身处何地？”说话的是位青年将领，棕色的头发如同一根根的钢针竖立在头顶上，即使因为忙于战事而疏于打理，也难掩他的一身英气。 “请诸位放心，国王陛下现在很安全，宫廷御医和御前神父也随驾侍奉。” 克莱恩子爵，也就是刚才提问的青年将领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刚才提出的第二个疑问，连素来以忠义示人的王都城卫军都被策反了，谁能保证这座营寨之中没有一两个卧底呢。 沉默被打破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请立刻拨给我一支部队，我一定将这帮叛逆碎尸万段，收复王都。” “不能贸然行事，与蛮族的战事还没有结束，决不能分散兵力。” “什么？难道就任由那帮混蛋胡作非为？别忘了，王都里囤积着大量的军队物资，晚回去了都被叛军搬空了。” “切，一帮不懂策略的蠢货。” “你说什么？莱斯特，敢和我们决斗吗？” …… 坐在上首的，是一位身穿骑士甲的女性，一头耀眼的亮金色波浪卷头发，拥有着不施粉黛也能让人沉醉其中的面容，凯瑟琳·罗德尼——奥尔多王国的大公主殿下，此时她的一对剑眉紧蹙在一起，碧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地图。 众将领的争吵似乎并未影响到她，良久，她抬起头，直起了身子。 “诸位！”她一开口，四周立马安静下来。 “我想还是先听听王国境内其他地方的反应比较好。默林卿，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留着八字胡的默林伯爵向着公主点了点头，继续说了起来。 “目前除了那些之前就与他串通一气的人外，尚没有其他贵族和势力出面响应贾尔斯，这一点也是最令人奇怪的地方，以贾尔斯明面上的实力，即使像现在这样偷袭，与我们相比胜算也只是五五开。而且，道奇公爵已经明确宣告要忠于王室，誓死与贾尔斯抗争到底。” “太好了。”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道奇家族的领地位于贾尔斯领地前往王都的必经之路上，有了这么一根钉子，贾尔斯的主力军队就不会很顺利的支援王都的叛军了。 “但是不妙的是，随着贾尔斯的叛乱，很多暗处的势力纷纷不安分起来，西北沿海的海盗，南部山地的盗匪，都突然肆虐了起来，整个王国的治安都开始混乱。目前很多的领主自顾不暇，暂时无法抽身勤王。另外，不少人显然处于观望状态，既没有表示支持贾尔斯，也没明确表示追随王室。” 一个将领狠狠的砸了下眼前的桌面：“这帮首鼠两端的混蛋！决不能饶了他们。” 戎装的公主询问众将：“诸位对下一步的行动有什么好意见吗？” 克莱恩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我认为首要任务还是收复王都，如果王都不在我们手里，对军心和民心的打击太大了。万幸道奇老公爵挡住了贾尔斯的主力，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好机会。” 众人纷纷附议克莱恩的意见。 凯瑟琳也点了点头，然后她缓缓站起来。一众将领纷纷把目光集中在公主身上，他们知道，这位统帅的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一道道命令被下达给给了众将领。 “莱斯特，你即刻率领1000骑兵昼夜兼程择路前往道奇领，务必帮助老公爵守住关隘。” “是，关在人在，关亡人亡！” “霍曼，领着你的人前往王都侦查叛军形势，一有情况马上通报。” “是！” “多恩，通知热罗夫头人可以行动了，事成之后，他就是王国正式承认的高地伯爵。” “我马上去办。” “剩下的人，按照之前定下的方案行动！务必在十天之内结束这边的战事。” “遵命。”其余众人齐声应到。 接下来会议便宣告结束，众人纷纷回去布置自己的任务。 唯有默林伯爵被留了下来，待众人散尽之后，他立刻向公主单膝跪下。 “臣下无能，竟然没能及时探查到叛乱的信息，致使王都失陷，陛下遭难，实在是难辞其咎。” “你确实是难辞其咎。”公主的看向他的眼光一下子变得冷峻起来。 “父王对你委以重任，把王国的情报系统托付给你，而你竟然让叛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王都失陷，先不说其他方面的影响，单单是对军心的打击，你知道有多大吗？有多少将领和士兵的家人住在王都，你知道吗？” 默林伯爵将头埋的更低了，不用看也能感受到公主眼神中愤怒，“请殿下赐我以死罪。” “够了，现在不是讨论治不治罪的时候。从现在起，将情报系统的重心集中到贾尔斯叛党上，有关他们的行动，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我一定将功赎罪，绝不会再出现如此大的疏漏。” “还有那些个墙头草们，你也给我盯好了，我不希望在我们背后又莫名其妙冒出一股叛军来。” “这个一定，而且关于地方领主们，我还有一点建议。” “哦？说来听听。” “对那些态度不明的地方领主们，我们可以明暗两手抓，暗处我调拨人手加强监控，明处我们可以派出王室专员到他们的领地上，一方面沿途宣扬贾尔斯的罪状，一方面督促他们加紧派兵勤王，先在在道义上压制住他们。” “这个方案不错，就这么办吧。正好这几天军队里来了大批逃难的王都贵族，王室专员就从他们里面挑吧，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是，我这就去安排。” 第五章 湖心镇建军 保罗·格莱曼花了近一周的时间用来熟悉和适应一个领主的日常工作和生活，在此期间，身体原先的记忆也渐渐恢复完毕。 他所在的领地隶属于奥尔多王国，是已知世界中大陆最西边的国家，王国往东分布着为数众多的人类国家，其中以伽贝拉帝国最为强大，王国的北方和东方有着连绵万里的山脉，山脉上住着许多矮人氏族，洛基山往北则是茫茫的大草原，分布着无数兽人部落，再往北则是人迹罕至的无尽冰原，已知世界的南方还分布着不连续的大片雨林，里面住着以美丽和优雅著称的精灵。 让他有点担心的是，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宗教组织——教会，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过不同的正式称号，后来人们直接以教会称之。其信仰几乎遍及人类诸国，甚至在异族中都有信徒分布，自己醒来那天晚上的神父就是这个宗教的神职人员。以他现在的记忆，对这个宗教过往的历史尚不是很了解，不知道是否有过什么黑历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类中的狂热信徒并不少，以自己尚不丰富的阅历就见识过好几个。教廷直接掌控的土地并不多，比一个公国大不了多少，但是影响力却可以称得上是呼风唤雨。 “这不是已经被被用烂了设定吗？哪个穿越世界都有它的影子。”已经无力吐槽了。 另外，这个世界似乎是有魔法存在的，虽然包括贵族在内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未能见到过一个会用魔法的人，很多人将魔法视为无稽之谈。可自己的管家菲利普信誓坦坦地说他小时候被一个法师从强盗手里救了一命。按照菲利普的说法，当时那个法师左手比划了一个手势，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一个大火球就从他右手上的法杖上喷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糊到了对面强盗的脸上。 好吧，既然都有矮人、精灵和兽人这些奇幻种族了，那么魔法的存在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不过他更倾向于认为管家看到的是魔术戏法一类的东西。 在自己醒来后的第一个周末，期待已久的阅兵终于开始了。 按照他的要求，士兵们排成三个方阵，在骑士们的指挥下依次通过小广场。 “这……就是我的士兵？”小伯爵铁青着脸。 “方阵”中的士兵穿的杂七杂八，什么服饰都有，身上穿戴唯一相同的是一件纹着格莱曼家族族徽的布甲。刚开始时，排的阵型倒还算整齐，但开始行进后没走多远步伐就乱套了，当走到他面前的时候，队伍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稀稀松松，甚至已经看不出是方阵了。 “先生们，有必要对我们军队的素质提高一点要求了！”在召集了骑士们后，保罗阴沉着脸，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呃……”骑士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布莱斯站了出来，“伯爵大人，是这样的，我们这个地方比较偏僻，没有其他领主的觊觎，加上民风淳朴，所以平时在武备方面抓的比较松懈。说实话，没想到这一次海盗会打到离海岸那么远的地方。” “血淋淋的教训啊！同志们……啊不，我是说先生们。”只见年轻的领主仰天长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上一次的失败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啊！” 骑士们羞愧难当，老伯爵的死让他们心头始终有一片阴影； 保罗借势发挥：“所以我决定，这一次招募的新兵由我亲自督导训练！” “是！伯爵大人！”虽然对小伯爵在军事方面懂多少抱有很大怀疑，但是阅兵队伍的丢脸表现让骑士们鼓不起勇气提出反对意见。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新一轮的征兵总计增募了315名新兵，他决定仿照穿越前的地球军队，对军队进行整编，于是向骑士们宣布了自己的整编计划。 军队被设置为团、营、连、排、班五级编制，最基础的班级在一般状态下为10人，设正副班长，按照三三制的原则，一个排下辖三个班，设排部和正副排长，一个连下辖三个排和一个炊事班，设连部和正副连长，一个营下辖三个连，设营部和正副营长，一个团下辖三个营，设团部和正副团长。 与编制相对应的，他又山寨了前世的军衔制度，按照现在的编制，设置士兵两级（列兵，上等兵），士官三级（下士，中士，上士），尉官三级（少尉，中尉，上尉），校官三级（少校，中校，上校），同时规定了各级军衔与职务的对应关系。 他还规定了特殊情况下——比如指挥官因负伤或牺牲无法指挥队伍时——指挥权的转交顺序，优先按照职务高低进行转移，其次按照军衔高低进行转移，最后按照军龄长短进行转移，以一个连为例子，在战场上一旦出现连长伤亡无法指挥战斗的情况，由副连长接替指挥，如果副连长也出了意外，由排长们按照军衔的高低依次接替整个连队的指挥权，如果排长们军衔都一致，就按照他们的军龄长短进行排序，其他编制单位以此类推。 骑士们被这些复杂的称呼搞的有些头晕，有人建议将军衔直接设置列兵、士官、尉官、校官四级就可，每一级内部就不要再细分了，理由是现在领地的军队只有区区几百人，但被小伯爵驳回了，他解释道：“虽然我们的军队规模还很小，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架子搭起来，这样在以后遇到更严重的突发状况时，扩充起来就很便利了。” “真是一帮鼠目寸光的的家伙，”保罗暗自腹诽：“我还没把师、军、集团军、将官、元帅这些名称搬出来呢！” 之所以现在没提出更大规模的编制和更高一级的军衔，一方面确实现在的部队规模太小，另一个方面他也不怎么敢，按照现在最大的团级编制，如果满员的话也得有一千多人了，对于一个偏远地区的伯爵领而言，这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军事力量了，要是再提出上万人规模的师级编制和更大规模的军级编制，被有心人传出去的话，搞不好就是一顶意图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要知道王都的一个骑士团才一万多人，你一个乡下领主却满世界嚷嚷也要养一万人的军队，究竟想干嘛呀？同理，王都那些久经战阵、为国征战的勋贵才有资格被称之为将军，一帮手下不过千八百人，平时剿剿山贼、打打海盗的乡下骑士就互相少将、上将的称呼彼此，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还有人对每个连配一个炊事班抱有异议，认为毫无必要。 “这将是我们战斗力的保证！”说道炊事班，只见领主突然亢奋起来，站起来手舞足蹈解释起它的伟大意义来，尽是些让骑士们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过看领主这么重视，也没人反对了。 最后，保罗提出要把军队常备化，对于士兵家里劳动力的损失，他将支付一定的津贴作为补偿。 这一点骑士们倒是没有意见，反正花的都是领主府的钱。倒是站在一旁的菲利普管家差点晕了过去，这次招募士兵已经花了一大笔钱了，少爷还要增加开销，而且还是长期性的，看样子得找个时间好好劝劝他了。 散会后，让菲利普管家更心疼的事儿来了，少爷竟然让他负责为那些大头兵每人定制两套衣服，还要在一个月之内搞定。尽管他竭力反对少爷这么“糟蹋”钱，但少爷反复强调统一的制服对一支正规军队的重要性，他只好去办了。 这次改编被后世的历史学家和军事家反复提及，它一改旧时代按照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对军队进行简单划分的做法，首次在大陆历史上提出了班、排、连等一系列编制概念，加上保罗在之后的几次扩军中新设立的师、军等更大的编制，再辅以军衔制度，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军队体系。特别是军衔制度的提出，使得部队组织更加严密，不至于出现旧时代军队里原先的指挥官一旦挂掉队伍就一哄而散的情况，在这种新体系里，一旦出现这种意外，新的指挥官将按照顺序自动产生，继续领导部队进行作战，保证了战斗力的可持续性，因此，军事史学家们一致将此事件视为军队近代化的开端。 第六章兵训练1 在与骑士们开完会的第二天，保罗按照他的新编制划分了部队，新老士兵一共近600多人，被分为两个不满编的步兵营。 把士兵编完后，才想起还有一批领主府侍卫，有强迫症的他决定也要为他们搞一个编制，而且单独设立一支部队——内卫部队。仿照前世的武警制度，基层的两级仍然是班和排，再往上则依次为中队、大队、支队，分别对应连、营、团，为了省事，也实行和军队里一样的军衔制度。领主府侍卫只有60人，于是被编为两个排。 至于骑士和他们的侍从们，这比较犯难了，毕竟骑士这一阶级已经摸到贵族的门槛了，而据他的观察，这个世界的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鸿沟还是蛮大的，将他们混在一个体系里搞不好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而自己屁股底下的领主位子还没坐稳，可这么一直可观的力量将他们独立出来又感觉怪怪的。 于是他找先找布莱斯进行了密谈，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说了出来，岂料布莱斯老脸一红，说他多虑了，并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当时格莱曼家族被国王踢到西北海岸时，是带有强烈的发配性质的，之前的附庸要么一起被株连治罪，要么改换门庭投靠他人。现在领地上的骑士们，“呃……怎么说呢？”布莱斯吞吞吐吐起来，“说起来有点冒犯，领主大人的家族被当时的王室禁止册封新的附庸贵族，您的祖上虽然赐予了我们骑士采邑，但是我们的骑士身份是不被王国官方和其他贵族承认的，人们一般称呼我们这样的人为‘野骑士’。除了认识些字和习武，我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大部分人也是常常自己下地干活的。” 保罗奇怪地问：“那福特男爵是……？“ “他的爵位是从远方亲戚那继承过来的，继承爵位前就为大人的家族效力很长时间了，而且他是个‘法衣贵族’，就是只有贵族的名号，但是没有封地。“ “原来如此，那么就由你去把他们拉进编制吧，我看你在他们里面很有威望啊。“ 布莱斯大汗，一口应了下来：“哪里哪里，我只是能在酒桌上把他们都喝趴下而已。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伯爵大人失望的。“ 果然如布莱斯所说，骑士和他们的扈从并没有什么抵触，他们大部分被任命为各级部队的军官，布莱斯和另一位叫克劳德的骑士分别被任命为第一步兵营营长和第二步兵营营长。 接着进行了一系列的体能测试，以此选出了各个班的班长，本来是想用识字数量作为选拔的最大评分项，但是一问之下几百号人几乎都是文盲，少有的几个也仅仅是能认出和拼写自己的名字，无奈之下只好先考体能这一样。 也正是因为队伍总体文化水平不高，选出的低级军官们的职务名字前面都加上了代理这个词，军衔也是临时军衔，现在的士兵们一律都是列兵，代理班长都是临时下士。 “好了，鉴于最近军情紧张，事不宜迟，马上开始训练。”小伯爵兴致勃勃的说道，他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把队伍拉到镇子外的树林里进行训练，而且宣布训练期间将一直在树林里扎营。他只带了第二步兵营和第一内卫排，第一营被留在湖心镇以应对突发情况。 在选好了地方后，新兵开始在老兵的带领下安营扎寨。保罗找来克劳德骑士——现在是克劳德少校了——商量训练计划。他给了克劳德一张羊皮纸，洋洋洒洒写满了字，不无得意的说：“看看吧，克劳德，见过比这更天才的训练计划吗！” 克劳德接过来快速浏览了一遍，一头大汗的说：“大人，这样训练会出人命的。” “什么，怎么可能，这已经是砍掉了很多科目的缩水版了。” “大人，这样的训练强度都快比得上我在当骑士扈从时的训练了。” “你能经受得了，为什么他们不能？” “营养很重要！我的大人，我那时候虽然也不宽裕，但起码一周内能吃上一次肉，这些平民出身的士兵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按照之前的伙食标准，只能确保他们饿不着肚子，可是一旦运动量加大，不吃肉的话很难撑得住。” 保罗一拍脑门：“我竟然没考虑到这一点，这样吧，我马上写一封信派人交给菲利普，让他加强对我们这边的食物供给，特别是增加肉类的供应，另外我们自己也每天组织人手打猎。” 克劳德哈哈一笑：“呃……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菲利普管家估计又要吐血了。” “领主大人，里面除了体能训练，还提到站军姿、踢正步、队列训练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儿，仅从字面上我倒是能看懂，不过您能再解释下吗？” “纪律啊纪律，克劳德，看到之前阅兵上的洋相了吗？我们的军队必须整齐划一，进退有序，时时刻刻都得以一个整体来行动，这样才有气势，而不是一群稀里哗啦的散兵游勇。” 克劳德脑门冒汗：“王国正规军要求都没这么高啊！好吧，您这么说也对。” “现在天色已晚，别的科目先不练了，晚饭前来个站军姿开开胃吧！嘿嘿嘿嘿……“ 看着忙碌的士兵们，跃跃欲试的年轻伯爵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发出让克劳德脊背发凉的阴险笑声。 第七章兵训练2 马卡洛夫身后绑着一个十字架，煎熬无比的直挺挺站立着，“这样训练对打海盗有什么用，究竟搞什么鬼啊！”他心里已经抱怨了无数次了。又想扭扭头看看旁边的人是个什么状态，但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自己给压制了下去，已经有好几个倒霉蛋因为站军姿的时候搞小动作被克劳德骑士，哦不，是克劳德少校狠狠的修理了一顿，还被罚着不许吃饭，他可不想饿肚子啊。 小领主真是个奇葩啊，马卡洛夫内心继续吐槽起来，净整一些奇奇怪怪的幺蛾子，什么站军姿，踢正步，连那些骑士出身的军官都被他逼着这样练。哦，不提还好，一想起踢正步，马卡洛夫就感到自己羞耻度爆表，那奇怪的姿势现在还让自己脸红，幸好没在镇子里训练，否则还不让乡亲们笑掉大牙。 估计小领主还是个重度强迫症患者，他对“整齐”、“统一”之类的要求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踢正步和跑步的时候要求不能散队、步调统一、动作齐整也就罢了，可是连被子都得叠成四方块就太过分了吧。要不是小领主亲自示范怎么叠，并手把手指导叠法错误的士兵，马卡洛夫一度怀疑这是小领主在故意拿他们寻开心。 唯一正常的就是每天上午或者下午进行的刺杀训练了，由克劳德少校亲自指导，在马卡洛夫看来，只有这个才有利于自己上阵杀敌保命，他每次都十分认真的听少校讲解要领，并且拼命练习。 当然，虽然内心有着种种抱怨，但是马卡洛夫对小领主还是非常非常非常尊敬甚至感恩的，不仅仅因为这一周以来已将吃到两次肉了，不过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领主大人竟然教他们认字唉！ 文字，大部分的平民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和财力去系统性学习，当然，认识很多字的平民还是不少的，比如从事商人、吟游诗人、贵族仆人等职业的人，肯定是识得不少字的，但这些人的数量与庞大的平民人口总数相比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在一些偏僻的地区，文字在人们的认知里甚至与传说中的魔法无异，只有贵族和神灵的仆人才能习得，很多平民一生的识字量仅止于能够认出自己的名字，更多的平民则连这个水平都达不到，不光是人类国度，听说在大草原上，很多兽人部落都是将绳子打成一个个的结来记录事情。 马卡洛夫现在仍然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当小领主宣布要举办“扫盲班”，用晚上的时间教授大家文字后，众人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和克劳德少校那吃惊到足以塞下一颗鹅蛋的嘴巴。不过不少士兵竟然认为自己仅仅当兵吃粮，不需要认字，真是一帮自甘堕落、不求上进的傻瓜，马卡洛夫暗暗鄙夷，他不一样，不想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忽然间哨声响起，接着便听到了营长克劳德少校的大声命令：“全军集合！！！”。马卡洛夫立刻丢掉种种想法向少校正前方的“标兵”靠拢，和同一排的人肩并肩站成一条线，经过一周的训练，这几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了。 “稍息！”少校继续命令道。 接着，小领主走了过来，开始了讲话。 “士兵们，这一周以来，你们的进步非常大，让我感到十分欣慰，现在你们的军姿已经达到了我要求的标准，我宣布，以后站军姿的时候可以不用绑上十字架了。” 停顿了一下，见没人起哄欢呼，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们仍然存在着不足，据克劳德营长说，很多人的刺杀技能仍然不得要领，这样子是无法与穷凶极恶的歹徒作战的，今后要继续勤于练习。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嘛！” “还不是因为领主大人您将一半的训练时间浪费在站军姿和踢正步上。”不少人心里暗自吐槽。 “还有你们的内务，我每次讲话都强调注意个人和集体的卫生，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我再发现哪个班的帐篷里存在垃圾乱丢的情况，我发誓让他们整个班的人绕着营地跑到死。” “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之前我让菲利普管家为我们定制了统一的军服，今天运过来了，现在就发给大家，立刻换上。” 接着，在各级军官的安排下，众人依次上前领取自己的军服。 军服是按照前世的八路军军服为蓝本设计的，不过颜色是墨绿色的，除了上衣和裤子外，还有帽子，皮制腰带，鞋子，裹脚布与绑腿，另外送来的还有一批带有前世军衔标志的肩章，能够用扣子固定在肩上。 士兵们每人领到了两套后便换起了衣服，反正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没什么顾忌。这批军装毕竟是仓促赶制的，为了能让全军都穿上，照着较大的尺寸做的，不少人穿起来比较肥，不过比起他们原先穿着的那些打满补丁的破烂，立马将人的精气神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换完衣服后重新整队，虽然碍于纪律没人说话，但是仍能看出士兵们的兴奋，看样子新衣服让士气提升了一大截。 克劳德看着重新站好的方队，内心感慨万分。 一周之前，眼前这些人还是一帮纪律散漫的农民，一些人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楚，但是现在却是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令行禁止。如果是在之前，不说其他方面，仅仅是用如此快的速度集结起来就已经是不可想象了，现在这支队伍单看表面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正规军的气势了。不，王国的正规军也达不到这个水平，换上新的军装后，就整齐划一而言，只有自己从未见过的王室仪仗队才能比得上吧。他现在慢慢理解了小伯爵为什么把如此多的时间用在那些之前认为毫无意义的训练上了。 克劳德暗暗想到：“现在唯一的不足就是有将近一半的人没见过血了。” 保罗吩咐克劳德按照今天的预定计划继续进行训练，然后领着来送军服的仆人进了一顶有内卫士兵把守的营帐里。 “伯爵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这是第一批，剩下的菲利普管家还在搜集，尚需要一段时间。” “好极了，这些已经能够满足当下的需要了，不过剩下的还是要抓紧。” 地上摆着一个个的箱子，营帐里则弥漫着一股硫磺味，他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接着又问：“我要的人呢？” 仆人恭谨的回答道：“都在隔壁营帐里侯着。” “怎么样，都可靠吗？” “请您放心，他们都是像我一样世代侍奉大人家族的忠心耿耿之人，菲利普管家亲自考验了一番。” “很好，罗恩，今后往这里运送补给还是由你负责，我自不会亏待你。不过记住，这里的事情不许向任何人透漏，听清楚了？是任何人，懂吗？“ “懂，我懂。我向光明之主发誓一定守口如瓶，哪怕泄露一个字就把我打入地狱。”罗恩立刻指天发誓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第八章 大杀器 在把仆人罗恩打发走后，保罗开心地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地上的“货物”。 “哈哈，不搞点大杀器怎么对得起咱穿越者的身份。” 没错，地上的这些东西就是硫磺、木炭和硝石，制作黑火药的原料。说到黑火药，这可真是居家旅行和打家劫舍必备的好东西啊。 是什么击破了西方封建骑士的坚固铠甲？是火药。是什么帮助皮萨罗征服了庞大的印加帝国？是火药。 “而这一次，火药将帮助我保罗·格莱曼来‘开化’这个异世界。” 按照他原先的想法，是想直接批量打造火绳枪或者燧发枪来着，便让菲利普召集一大帮铁匠，但是因为临近春耕，正是农民们打制维修农具的时候，在管家的强烈反对之下不了了之。在不能证明自己的“跨时代发明”的“伟大意义”之前，只好先找一两个铁匠试验性的造两支枪给这帮异界土著开开眼，至于搜集来的火药原料，则先造一些“大炮仗”，武装一批掷弹兵。 他立刻隔壁营帐里见刚来的仆人。 “想必罗恩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准往外透漏一个字儿，否则……”他比划着手势往脖子上一抹。 众人纷纷称是。 “好，让大家过来是要制造一种秘密武器，它将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法宝，你们好好干的话，我一定重重奖励。”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面熟的仆人，“凯利，以后这些人就归你管了。” 然后拿出带过来的火药原料说：“这就是你们运过来的东西，硝石、硫磺和木炭。在世人眼中，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但是我无意中发现，将它们按照一定比例调配，就能制造出一种能够猛烈燃烧的混合物。” 毫不脸红地将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 接着他按照一硝二硫三木炭的比例将早已研成粉末的三种原料混合起来，让众人躲远点，取出一根长长的火绳，用火筒(一种类似火折子用于保存火种的工具)点燃，远远的轻触混合物。 “啊！”众人纷纷惊呼。 只见那一小堆粉末猛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紧接着一阵浓烟升腾而起，伴随着浓烟得扩散，营帐里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 “看到了吗？燃烧非常猛烈，几乎是一瞬间就烧没了。” 的确，之前的混合物现在已经变成一堆渣了。 “领主大人是想用这个制作武器？”有机灵的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 “是的，我将这种混合粉末称为火药，它将成为我们讨伐海盗的利器。不过仅仅是燃烧是不够的，对海盗是造不成什么实质性威胁，所以我打算把它们装进用能够密封的容器，这样在燃烧时就能够产生强烈的爆炸，从而杀伤敌人。” “这只是我的一个大体的思路，这种武器还仅仅处于设想阶段，具体的最佳火药配方，制作流程，以及容器的形状和做成多大比较合适，还需要大家集思广益。我在这里宣布，今后在武器制造方面，每一个经过我认可的好点子，都可以获得至少一枚银币的奖励，价值越大，奖励越多。” 众人听到有钱可拿，一个个两眼放光，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领主老爷失望。 “但是，刚才的实验你们也看到了，这种东西十分危险，一个操作不当，不仅仅会伤害到自己，还会危及他人，所以一定要小心。待会儿我会写一篇安全条例，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给我一个字儿不差的给我背下来，今后我会不定期抽查，记不住的人立马给我滚蛋，哼哼……为了防止泄密，从这儿离开的人恐怕也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了。” 一帮人被连哄带吓，纷纷赌咒发誓完成领主大人的任务。 保罗召唤进来一名内务士兵，让他领着这些人去熟悉营地环境。唯独把其中的几个铁匠留了下来。 他对着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人说：“我记得你叫赫曼对吧，是城堡里的铁匠。” “是的，大人，小的家里世代为伯爵大人府上效力，老伯爵的铠甲就是小的打造的。” “嗯，好。刚才你也看到火药的威力了，感觉如何？” “伯爵大人真是天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它的原料和制作方法，我都怀疑这是传说中的魔法了。” “嗯嗯……”得意地点了点头，异界土著的赞叹让某人虚荣心max。 “哈哈，其实我刚才提到的武器设想仅仅是一种粗陋的火药使用方式。还有其他更精妙，更棒的使用方式。” “哦？这就是留下小的们的原因吧？还请领主大人明示。” 保罗掏出一张羊皮纸缓缓展开：“你看这张纸，是这样的，我需要你按照上面画的那样打造一种管状武器……” …… 从此，训练营地的不远处就有了一片普通士兵禁止入内的区域，内务士兵昼夜巡逻把守。不过里面经常穿传出来出来奇怪的爆炸声，还是引得一些好奇心比较重的人过去探秘，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新成立的“纠察队”请去“喝茶”。 但是仅仅是制作一些爆炸的玩意儿和小细铁管怎么能满足伯爵大人呢，他迫切需要一种“更大，更粗，更长”的东西，于是又写信给管家和布莱斯，敦促他们加紧寻找精通金属铸造的人才，有铸钟经验的更好，以及大量的青铜。 除了纠察队，另一支队伍也在不久之后被挑选了出来，成员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马卡洛夫也在其中，他们每天除了执行常规训练外，还安排专门的时间进行另一种训练：投掷一大堆经过稍微打磨过的石头，而且要投到预先在地上画好的圈子内。 新队伍的名字叫：掷弹兵。 很多人在心里犯嘀咕：看样子前段时间训练开销太大，领主已经穷的买不起弓箭了，不过用石头去砸敌人的话，使用投射距离更远的投石索不行吗？虽说扔不了太大的石头，可是距离够远啊，用胳膊去扔这种又大又圆的石头，距离近不说，几次下来胳膊都没劲了啊。 第九章 湖心镇见闻 汉塞尔心情郁闷地坐在马车上，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两周了。 半个多月之前，自己满心欢喜的领到了王室的委任状，打开一看却傻了眼，他竟然被打发到一个平日里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当常驻代表，西北海湾的格莱曼伯爵领，天知道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来在军营里又偶遇了之前逃难路上认识的老人，他已经办妥事情准备返回，这才想起格莱曼伯爵领不就是老人来的地方吗？这下路上倒是有伴了。 汉塞尔心头又浮现出老同学马修的样子，这厮走了狗屎运，竟然留在公主麾下听用，还说什么“虽然职位高低不同，都是一样为国王陛下尽忠嘛！”这样的风凉话。 呸呸呸，公主殿下用得着你出谋划策，给你支笔记记账就算物尽其用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一想起马修那小人得志的样子汉塞尔就想吐。 同乘一辆马车的福特总管倒是满心欢喜，事情办的很顺利，大公主殿下爽快的承认了保罗·格莱曼的爵位继承，在听闻老伯爵力战海盗而亡后，不仅表示了哀悼，还鉴于当前领地面临海盗入侵压力特许无需派兵勤王，最后还主动提供了50副皮甲和50根长矛。 一路上，汉塞尔通过与福特总管的闲聊，摸清了领地的情况。 格莱曼家族认真追溯起来还能与上古贝拉帝国时期的某个大家族扯上关系，帝国崩溃后，这一脉的祖先自立门户，数代之后家族追随奥尔多王朝的开国国王四处征战，也算是为王国建立淌过血流过汗的功勋家族了。只不过后来在一次王位继承的政治斗争中押错了宝，那个时候的王室对地方领主的控制力可不像现在这么弱鸡，站错队的倒霉蛋儿是免不了被清算一番的，虽说伯爵爵位在暗地里政治运作后被保留了下来，但是原先相对富庶的领地被新国王收回，整个家族被一脚踢到贫瘠的西北海湾，此后历代的家主都十分低调，与其他家族的联系日益减少，慢慢淡出了王国政治舞台的中心。 怪不得平时没怎么听说过呢，汉塞尔心里想道。 啊……我的人生如此灰暗，默默无闻的乡下贵族，不为人知的穷乡僻壤，这一路过来连个像样的城镇都没有，满腔的热血，一身的才能，难道就要如此埋没了吗？ 汉塞尔越想越憋屈，接着就恨起自己的出身来，如果自己不是庶出，如果自己的母亲出身好一点，如果……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有些事情终究无法改变，先完成当下的任务，努力回到国王陛下和公主殿下身边才是重点，自己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被认可，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旁边的福特总管往窗外瞧了瞧，兴奋地说道：“看啊，阿博特爵士，前面就是阿尔湖，其实这片土地的正式名称叫做阿尔达领，名字就是来源于这片湖泊，我们就要到湖心镇了。” 随着路旁的树木渐渐变少，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湖，几乎看不到对岸，靠近他们一边的水域上有一个巨大的岛，上面分布着许多建筑，除了矗立在岛中央的那座城堡，看规模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镇子。 汉塞尔腹诽道：“这个‘镇子’就是一个伯爵领的首府？还不如王都附近的乡下。” 其实这也只能怪汉塞尔的“见识”太少，这个时代有很多领主都是这样修筑自己的城堡的，要么修在悬崖峭壁上，要么修在四周环水的孤岛上，总之都是些易守难攻的地方，防盗匪、防领民造反，还能防隔壁领主的觊觎。只不过像汉塞尔这样的王都青年贵族，在他们这个年龄一般没怎么出过晶耀堡附近的圈子，就算出趟远门也是走沿途繁华的商路，自然没见识过这般景象。 走进湖边，发现水面上有一座巨大的浮桥，浮桥是用一艘艘特制的船作为节点拼接起来的，看样子如果敌人来攻，能立刻架船将浮桥拆开，使敌人无法通过。 “我们是不是应该下车，步行到岛上去？”汉塞尔很担心这浮桥能不能撑得住马车的通过，旁边的福特总管听出了他的担忧，哈哈一笑后拍着胸脯说：”阿博特阁下请放一万个心，这座浮桥结实的很呐，区区一辆马车不在话下。” 见本地人如此保证，汉塞尔稍稍心安，可还是捏着把汗坐在马车上通过了浮桥，到了岛上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么，阿博特阁下，我要先去找领主大人汇报相关事宜，请您先随我的仆人到城堡客房里休息，我马上安排您与领主大人会面。” “好的，福特总管。” 马车缓缓驶入城堡围墙大门，就看见菲利普管家整往这边走来。 “福特总管，您可算是回来了。” “菲利普管家，正好，快带我去见伯爵。” “哎呦，我正要跟你提伯爵大人呢。” “发生什么事了吗？”福特总管的心一揪，不会是格莱曼旧伤复发了吧。 “伯爵大人领着新招募的士兵出去搞什么拉练了，估计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湖心镇。” “什么，你们就这么让他领着一帮新兵蛋子出去？不知道现在外面海盗多么嚣张吗？” “什么话都说了，可还是没劝住。大家只好让克劳德大人率领城堡亲兵随行保护。” 福特管家这才心安，他马上说道：“快派人把伯爵大人寻回来吧，就说是王室专员来了，正在等待他的接见。” “是，我马上派人去找。” 菲利普管家向汉塞尔行了个礼后，就匆匆走了，福特总管转过身来，向汉塞尔说：”非常抱歉，阿博特阁下，看这样子只能让您等上一阵儿了。” “这不要紧。既然伯爵大人暂时回不来，如若您不介意，在下能否在这附近转转？” “自然是可以，您可是远道而来的贵客，请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不过我也需要回家一趟，就不陪您转了。”接着福特总管便派自己的随身仆人当汉塞尔的向导，自己先告辞回家了。 汉塞尔打算喝点东西，于是便吩咐向导吧自己和托曼带到到了镇上的酒馆。酒馆里人还挺多，客人们本来是在高谈阔论的，突然间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儿走了进来，一些见多识广的人已经从服饰上判断出来者必定是贵族无疑，他身边跟着的不就是福特总管的仆人嘛，那低头哈腰的模样更是印证了此人身份不简单，酒馆里的交谈声一下子小了起来。 “老板，给我来三杯啤酒，杯子我希望是没人用过的。” “是是，这位老爷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准备。” 四十多岁的酒馆老板长这么大还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外地来的贵族，慌里慌张、手忙脚乱的去准备啤酒了。 “小地方的人见识就是少啊！”汉塞尔心里一阵好笑。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让托曼往座位和桌子上各铺了张布，这才坐下。 酒馆可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既然来都来了，他可不打算只是干坐着喝酒，只是该怎么问才好呢？ 这时老板把三杯啤酒送了过来，他自己拿了一杯，然后让托曼和受宠若惊的向导分剩下的两杯。 他打量着周围的顾客，只见大部分人都在躲避他的目光，生怕哪个动作失礼惹得贵族老爷不开心，唯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时不时的偷偷转过头看他。 “你，过来！对，就是你，那个戴皮帽的。” “我？”被汉塞尔指到的小伙子很快由惊愕转变成了恐惧，是不是自己偷看的行为惹贵族老爷生气了？怎么办，会被砍头吗？ 小伙子周围坐着的人纷纷与他拉开了距离，唯恐波及到自己。 他战战兢兢的来到汉塞尔身边，一停下脚步就跪了下来，边涕泪横流边拼命磕头，“老爷啊，我就是一时好奇，真的没什么恶意啊，求您看在我上有……” “好了好了，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想把你怎么样！只不过是问几句话，打听点事而已。起来吧！” 小伙子这才如蒙大赦站起来。 “坐在那儿吧！”汉塞尔指着旁边的空位。 “这……怎么敢呢？” “男爵大人让你坐你就坐！”仆人托曼适时地充当了狗腿子的角色。 小伙子只好千恩万谢坐下去。 “我问你，现在关于海盗的情况真的很严重吗？” “是啊，虽说这附近还没出现过，但是大家越传越害怕，现在连在村镇之间互相走动都得一大群人搭伴儿。” “你们的领主就这么由着他们？” “这倒不是，估计您也听说了，老领主就是在征讨海盗时牺牲了。新领主一接过位子就宣布招募士兵，于公于私都是要找他们算账的。” “听说你们的新领主还只是没长大的孩子？” “对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挑重担，老实说，保罗少爷……啊，就是我们现在的小伯爵，小时候可被老伯爵给宠坏了，调皮捣蛋的事儿……”，年轻人突然闭口不语，面前也是一位贵族啊，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另一位贵族，还是自家的领主老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汉塞尔笑了笑，他让老板给年轻人上了一杯啤酒，安抚了下年轻人，继续打听了一阵儿后，突然觉得这里的小领主还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比如他继位伊始，就下令不准随地大小便，除了鼓励家家户户自己修厕所外，还自己出钱在镇子里修了好几个公共厕所，同时禁止人往湖里乱倒污物和垃圾，而是在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置一个名为“垃圾箱”的大箱子，行人和住户都必须往垃圾箱里倒垃圾，领主府每天都会组织人手去统一清理垃圾。 汉塞尔对这个小领主高看了几分：“这倒是不错，想不到区区一个乡下领主竟然比王都贵族还讲究。希望他没有那些乡下土包子贵族的种种毛病。” 他站起来，打赏了年轻人几枚硬币，招呼托曼和向导继续逛其他地方了。 第十章 拉壮丁的王室专员 一场争论正在进行着。 “伯爵大人，我还是觉得不妥……”领着自己的连队前来轮训的前家族骑士——现在的霍尔曼上尉如此说道。 “不要劝我了，霍尔曼，毕竟这事儿已经进行一段时间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但我还是要说，教会士兵识字实在毫无必要，他们只需要听得懂命令就行了。” “不，我要打造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第一个不同就是士兵是有知识的，是有思想的。” “好吧，姑且不讨论他们有没有接受教育的资格，但您有没有考虑过，他们学得了知识后，还会甘心当一名士兵吗？还会甘受您的驱使吗？” “我将使军人成为一种光荣的职业，当然，这不是指贵族圈子里的那种军人，而是真正属于普罗大众的军人职业。如果即使那样，他们还是要脱离我的领导，那也只能说明我没有这个资格。” “什么？这太荒谬了。啊，请您原谅，伯爵，我失礼了。但是，您是他们的领主哎，这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统治他们既是权利，也是义务，如同太阳东升西落那般自然。” “好了，霍尔曼，我意已决，都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你要让我收回自己的命令吗？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眼看霍尔曼还要继续争论，保罗抬起一只手说：“就这样吧，我要立刻回镇子里与王都使者见面，估计会待上几天，希望在我回来之后，第二营的士兵除了体能合格外，还能够读写自己的名字。” 亲自客串了一把“启蒙教师”后，保罗已经不敢把期望定的太高了，说完后他就转身走出了营帐。 霍尔曼转向旁边的克劳德，“伯爵和你真的在亲自教士兵识字吗？”他仍然感觉到不可思议。 克劳德摊摊手苦笑道：“当初我听到他的计划时，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我们的这位小伯爵，尽做些超出常理的事啊！” …… 保罗来到了铁匠们的营帐，“火枪的进度如何了？” 铁匠赫曼正在和几个同行一起摆弄着什么，见保罗进来了，立刻起身行礼，说道：“伯爵大人，我们正在琢磨改进燧发枪的扳机，因为我们不是奇械师，所以有些费力。” 他老老实实地说：“现在我手上的这个扳机，造出来的枪估计哑火率会很高。” 保罗点点头，在地球上，燧发枪刚发明时，由于钢材和弹片制造技术不过关等原因，燧石打不出火星，或者打出的火星不足以引燃火药，导致哑火率奇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样子技术的发展还真是不能一蹴而就啊。” 他拿起旁边的一只已经造好的火绳枪细细打量，结构十分简陋，准星、照门通通没有，只有枪管、枪托、药池和扳机，但确实是一直实实在在的火枪，虽说大体上与燧发枪差不多，但是火绳枪的击发结构就简单多了，枪机由一个蛇形杆和扳机构成，蛇形杆上夹着火绳，发射的时候，扣动扳机，通过杠杆推动蛇形杆，使燃烧的火绳接触枪管尾部的火药池，火焰通过枪管后的火门传入枪膛。这种枪机制作起来就容易多了。 枪管则是铁匠们使用卷制法制作的，将熟铁制作的铁皮裹在一根芯棒上慢慢锻打，借助铁砧上的凹槽进行校正，一点一点的卷成铁管的形状，在制作不出好的钻子之前，也只能这样了。 “这样吧，先暂停对燧发枪的改进，集中全部力量生成火绳枪。从零开始制作这样一支火绳枪，你们需要多长时间？”考虑了一下，他需要马上搞到一批堪用的火枪，与其慢慢研究改进燧发枪，还是马上大量制作简单成熟的火绳枪比较好，让士兵们尽快熟悉火药武器的使用。 “一个铁匠和一个打下手的学徒，顺利的话，大概两周吧。” “两周？有点长啊……好吧也可以，但枪管的质量一定要好，定型后的产品决不能出现之前实验时的那种炸膛现象。” “这个请伯爵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做了很多实验，基本摸清了药量和爆炸威力的关系，枪管的质量上我们一定仔细再仔细。” “很好，这火枪我急着要用，必须提高产量，之后会给你们调拨一批学徒和专门制作枪托的木匠，你们要仔细传授他们制造火枪的技能。千万不要藏私，无论是谁，教会一个合格的，我就赏他两个月的工钱。” 铁匠们听了后睁大眼睛，这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只听伯爵继续说道：“另外就是，等人手多了后，建议你们各自分配一下工作，每人只负责打造一个部件，造枪管的只管造枪管，造枪机的只管造枪机，负责组装的就只管组装，复杂的东西分配人手多一点，简单的东西分配人手少一点。但是火枪的零部件一定要能够通用，你们要指定一个专门的人负责零部件的尺度测量和验收，这样才能组装起来，也便于今后部队列装后的维修保养。”反正火绳枪结构比较简单，不需要太高的精细度，让工匠们尝试一下这种新型的工作方式。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又是一通伯爵高瞻远瞩的马屁。 “诸位，我会派专人统计你们的成品率和残品率，这可是会影响各位的工钱的哦，若是残品率太高的话，可能会受到一些‘小惩罚’哦。”伯爵大人板起脸说道。 众人纷纷大汗，由于身处军营，他们已经目睹过那些新兵受到的“小惩罚”。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湖心镇迎来了一支奇怪的军队。 在乱步通过浮桥后，这只军队以整齐到令人不可思议的步伐沿着中央大街向领主府开进。 “进镇后注意力集中，严格保持队形，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戴维德连长高声命令道，然后继续喊起“一二一”的口号来。 大街两边站满了好奇的镇民，之所以这么大胆，是因为他们看到率领这只队伍的正是他们的领主——保罗保罗，他们意识到，这些正是前段日子被小伯爵带出镇外训练的新兵。 “哎？那不是谁家的谁谁谁吗？哎呦，一段日子不见，简直认不出来了，以前长的皱皱巴巴的，怎么变得这么壮实了？” “是啊，我邻居家的小儿子也在里面，以前文文弱弱的，现在这精气神，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这队伍走的可真齐啊，以前的卫队没法比……” 人群中不断传来类似的议论，走在队伍里的马卡洛夫暗暗得意：“变壮了算什么，老子现在还认字了呢！说出来吓死你们。”但是严格的军纪让他继续绷着脸，不敢有所表露。 队伍行进到岛子北面的小山坡上，最终在领主城堡大门前停了下来。 “立定——！稍息！”戴维德连长大声命令道：“领主大人体恤你们训练辛苦，给你们放了一个下午的假，可以在镇内自由活动，太阳落山之前在镇子里的旧营区大门处集合。把纪律条令都给我记好了，要是谁被纠察员逮着，我一定给他好果子吃。” “领主万岁！”众人欢呼后纷纷结伙搭伴散去。不久之前刚发了军饷，不少没有存钱习惯的人早就捂得烫手了，现在终于有地方花了。 待士兵都散去后，保罗策马进入城堡大门，老管家得到通知后立刻迎了出来，“少爷，使者经在大厅等您了。” “好，我马上去见他们。” 来到城堡大厅后，发现除了王都的使者外，福特总管和布莱斯营长也在里面。三人看到领主走了进来，纷纷站起来向他行礼。 “伯爵大人，这位便是王都来的使者，汉塞尔·阿博特男爵。” “阿博特男爵，这位便是我们的阿尔达领的新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 福特总管为双方介绍道。 新领主比想象中的还要嫩啊，汉塞尔微微躬身行礼，“尊敬的格莱曼伯爵，我这次奉王室之命前来贵地，一方面传达国王陛下的旨意，恭喜您，现在您已经是获得王国政府承认的正式阿尔达领主。另一方面，我将代表王室常驻您的领地，想必最近的形势您已经听说了，所以很多王室代表都被派驻到各地，加强像您这样的忠义之臣之间的联系与团结。” 保罗微微打量了下汉塞尔，中等个，消瘦的身材，着装十分儒雅，灰白色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面白无须，一双眼睛给人一种十分精明的感觉，并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倨傲。 他十分感激地说：“感谢国王陛下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因为都在等领主回来，大家都没有吃午饭，于是宾主到餐厅落座，边吃边谈。 但是很快就发生了争执。 “但是大人，请恕我失礼，我冒昧在您的领地里走访了一番。根据我的观察，海盗对您的威胁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我认为首要之急还是组织一只勤王队伍加入到大公主殿下麾下的平叛大军中。大公主虽然特许了您无需派兵，但是拱卫王室毕竟也是一介臣子的基本义务啊。” “使者大人这是什么话？我们的老伯爵都因为讨伐海盗而牺牲了，这还不严重吗？我等实在无法苟同！”一旁的布莱斯不满地大声反驳。 “恕我直言，老伯爵如果不去招惹海盗，什么都不会发生。”一介平民武夫也敢乱插话，让他和贵族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已经很不合礼制了，汉塞尔微微不快。 “那城镇和领民的安全怎么办？” 汉塞尔略微不屑地说道:“再借给海盗十个胆子也不敢攻击领主所在的湖心镇，那将会招致周边贵族的集体怒火，至于边境地区贱民的死活，何必如此在意？” “这……”布莱斯涨红了脸想反驳，但是有些话却不敢说出来，无论是在对方眼中，还是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仍属于一介平民，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他迅速冷静了下来克制住了自己。 活生生的阶级教育啊，某个尚没有培养起统治阶级自觉的伯爵内心感叹连连。 他打圆场说道：“上次讨伐海盗失败伤亡颇大，招募了一批新兵补充军队，以现在的训练水平什么都干不了，一切都等新兵训练完毕后再说吧！” 汉塞尔听了后老大不乐意，本来就是想忽悠你们去当炮灰的，还训练个屁啊，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去呗。 “大人，请容我提醒您一个封臣对于主君的首要义务，海盗之于您自身只是隔着靴子搔痒，贾尔斯的叛军却是王国的心腹大患。” 他仍然不肯放弃，拿出王都贵族的派头看着坐在首位上的小屁孩领主，口气也严肃了起来。 擦了，你不对身为主角的我纳头就拜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指挥起我来了，看我的王霸之气。 “也容我提醒你一下，我才是这里的领主！而我和海盗之间有深仇大恨。”年轻的伯爵一拍桌子，也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盯着他。比拼瞪眼吗？我太熟了。 …… “是的，伯爵大人。” 良久之后，汉塞尔微微低头，似乎是退让了，然后默然不语地低头吃菜。 宴会在尴尬的气氛中进行下去…… 第十一章 狼来了！狼真的来了？ “现在怎么办？” 送走汉塞尔后，刚才还气势不减的小伯爵突然慌张了起来，站起来绕着椅子来回踱步，“刚才搞得他貌似很生气，不会向国王打我们的小报告吧！万一王室派大军征讨我们怎么办？啊啊……刚才我的语气应该更柔和些才对！”他为自己一时热血上头懊悔无比。 众人内心一阵无奈：“刚才您不是很威风吗？怎么现在慌成这样了。” “大人，淡定！淡定！” 福特总管宽慰他：“您刚才做的没错。说句不是很尊敬的话，像我们这样的边远家族，如果不让纹章院的官员查阅一下，国王能否记得起来都不一定，他压根就不会指望我们这样的偏僻领地提供多少兵力。何况大公主殿下亲口准许了我们无需勤王，估计是阿博特男爵立功心切，才会向我们要兵，真捅到陛下那里去，他老人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大动干戈。” “呃……好吧。”虽说如此，不过这还真是让人既安心又尴尬的大实话啊，自己仅仅是只蚂蚁吗？连引起大象生气的实力都没有。 “所以，只要让阿博特男爵无话可说就行了。” “让他无话可说？好吧，那我们干脆做的再绝点儿！” “再绝点儿？您不会是要……”福特老头大惊，边说边做个了抹脖子动作，“万万不可以啊，那可真就是扇国王的耳光了！”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给他演一场戏，好让他知道我们现在确实出不了兵。” …… “一个区区乡下贵族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回到住处的汉塞尔在关紧房门后再也忍不住了。 “我是谁？我是国王陛下的代表，我的话就是国王陛下的旨意，我的脸面就是国王陛下的脸面。太嚣张了，太嚣张了。啊啊啊……风度风度，我要保持风度，不能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他来回踱着步，心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格莱曼回来之前，他就在镇上调查过了，这次海盗入侵虽说比以前深入，但距离湖心镇仍然很远，对他的统治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等海盗退去，他再去继续收税就行了，贵族们不都这么做的吗？难道偏偏他们这一家还抱着罗德尼一世定下的贵族义务死死不放，哦，光明之主怜悯他吧，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硬的不行，或许可以来软的？小孩子不都是对骑士传说和英雄故事非常神往吗？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汉塞尔摸着下巴继续思索。 “唉，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了，要是有人抢在我的前头立下功劳，可就不妙了。” 想着想着，脑海里又浮现出老同学马修的那张肥脸，这家伙被留在军中听用，真是……真是…… “我绝不是嫉妒！”他暗暗提醒自己，“只是担心他玩忽职守或者向大公主殿下进什么谗言，虽说这家伙大概率连见殿下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这想那后，汉塞尔正要上床休息，突然间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他从窗户向外望去，只见外面火光点点，不时有人大声吆喝着，他赶紧唤来仆人，让他出去打听情况。 几分钟后托曼回来了，慌张说道：“少爷，不好了！巡逻队在镇子外发现了海盗的踪迹，领主大人已经亲自率领军队前去抵御了，卫兵正满大街的通知居民做好自卫准备。” “哪家的海盗胆子这么大？敢进攻一领之主的驻地！”汉塞尔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拎着一把刀闯了进来。 尼玛，这sb领主这么弱鸡，竟然让人打上家门来了！ “别杀我，那个领主的房间在二楼，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汉塞尔吓得大喊大叫，就要往床底下钻， “男爵大人，我是领主府的卫兵。”来人强忍住笑意，“海盗打过来了，伯爵说可能挡不住，我来带您到地下室躲一躲。” 汉塞尔心里暗骂一声，马上站起身子来，恢复了一副倨傲的表情：“哼，小地方的人就是不知礼数，连敲门都不会。晶耀的掏粪工都比你懂礼貌。” 士兵不敢顶嘴，只好说：“男爵，还是快点随我到地下室的安全屋吧。” “等着！”汉塞尔哼了一声，然后招呼托曼给他整理起衣服和发型来。 好大一会儿后，汉塞尔才摆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慢斯条理地说：“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真应该替你们领主好好教导你一番什么是礼仪！算了，我也是真是的，跟一个大头兵较什么劲，前面带路吧。” 心头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后，卫兵转身要去开门，突然间房间门砰地一声又被推开了。 “男爵还没走吗？快点吧！”又一个卫兵闯了进来。 先来的卫兵于是转身催促道：“男爵大人，快点吧。我拉着您——嗯？人呢？” 他把疑问的目光转向汉塞尔的仆人，托曼只好尴尬的指了指床，卫兵顺着看去，发现靠近地板的床单边正在不停地抖动着…… …… 镇子边上，保罗指挥一个连的士兵装腔作势的折腾了一番，在收到汉塞尔躲到地下室的消息后，他命令士兵停下了稍作休息。 “哼哼，现在那个狗屁专员该吓破胆子了吧！”计划通，他不禁为自己的“高明”计策暗自得意。 转身朝着布莱斯抱怨道：“啊呸！他以为他是谁，拿着鸡毛当令箭，狐假虎威的家伙，要不是为了那批盔甲和长矛，我才懒得鸟他呢，少说也得晾他个十天半个月的。” 就在他打算班师回营时，远处一个士兵边大喊大叫边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领主大人，布莱斯营长，海盗打过来了，海盗打过来了。” 他不由得好笑：“哈哈，好了好了。那个蠢货男爵已经吓破胆了，不用再喊了。” “不……不是啊！”士兵惊慌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是今晚轮值夜巡的士兵。是海盗，是真的海盗，他们朝这边过来了。” 说完他就把火把朝着湖面上比划着，众人纷纷看去，只见湖面上光亮点点，正在由远及近的快速靠近。 “纳……纳……纳尼？？？” 现在轮到保罗了，还冒出一句谁都听不懂的鸟语。 第十二章 见死不救的邻居们 “全体都有，列好队形！”就在大家都呆住的时候，还是营长布莱斯最先反应了过来，“你，去把营地里的连队都拉过来。” 大半个月的训练起了作用，士兵们迅速按照平日里的队形列好，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布莱斯接着安排了两个人，命令道：“把伯爵大人护送回城堡。” 这一声命令倒是让呆住的保罗清醒了过来。 他大声拒绝:“不，我要留在这。” 布莱斯也顾不上劝说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湖面上疑似海盗的小船上。 湖面上的船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在离岸相当远的一段距离上停了下来，估计是对方见岛上有了防备，知道不好下手了。 就这样两方开始僵持起来，一股让人喘不动气的紧张感慢慢地在队伍里扩散。 仿佛一个世纪般的漫长时间过去了，突然布莱斯高举盾牌护在保罗前面，然后就听到“嗖——”的一声，借着月光看去，不远处的前方出现了一支插在地上的箭，上面系着一块白布。 接着水面上的那些小船就缓缓地向远方退去了。 待可疑船只全部散尽后，布莱斯大声命令道：“去把那支箭拿过来。” …… “欺人太甚！！！”众人只见伯爵狠狠地把写着蝇头小字的破布拍在桌子上。 现在可以确定了，之前的可疑船只确实是海盗的，估计是想着突袭镇子来着，看到岸上有人防备后，就用弓箭射过来一封信。 书信内容下：姓格莱曼的小儿你最好识趣点儿，兄弟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海边的穷鬼们又没有多少钱，所以到你这儿讨要一点儿酒钱，念你刚刚挂了老爹，治下领地又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也不好意思多要，不过银币啥的怎么也得来一万左右吧，实在拿不出来给几千也能凑合，猪牛羊啥得看你心意了，但是让兄弟们不满意的话，那你可就别想过安宁日子了，给你一周的时间，一周后我们就会来取。上面的开价已经是非常良心的了，前不久我们绑了角湾同盟的…… 后面应该是因为空间不够没有写完，落款是“无比伟大、无比睿智、无比勇敢、无比英俊以及各种溢美之词均不足以形容的大海之主——奎克一世” 众人传阅了这封信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营营长布莱斯再一次站出来请战：“我们的军队训练的差不多了，列起队来也像模像样了，油水足、长得壮，比起上次讨伐海盗时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了。”在场的其他军官纷纷点头附和。 福特总管反驳道：“我认为还是再谨慎一点儿，不如先和他们谈判谈判，如果能降低下条件的话，先暂时打发走他们也未尝不可。” 保罗听了老大不乐意，一方面谈判太憋屈，另一方面最近的练兵搞得手里里已经没钱了。 “前段时间发出的求援信，都有回应了吗？”他突然想起这么一茬来。 福特总管听了后，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吩咐手下取来一大摞厚厚的羊皮纸，放到保罗面前，“您还是自己看吧。” 他拿起一封，“保罗贤侄，久疏问候，惊悉乃父已殁，然值叛党作乱之际，守土有责，岂敢擅离封地，恨不能亲至吊唁……”闻都能闻到上个世纪的酸腐味儿，通篇都是些充满老派贵族语法和修辞的套话，说了半天就是不正面回应到底帮不帮忙，他扫了两眼就扔到一旁。 再拿起一封，“致格莱曼家族的年轻继承人，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附庸，向我宣誓效忠，区区海盗不在话下……”这是趁火打劫的，扔掉。 再拿起一封，“保罗小朋友，不就是海盗吗，何须那么在意，他们从平民身上捞够了钱自然就走了，他强由他强，他横由他横，你在城堡里守好湖心镇就好，……”靠，这哥们莫非也是穿越过来的，扔掉。 再拿起一封，“格莱曼啊，你这样做是不适当的，作为一个非暴力主义者，我劝你打开大门，告诉海盗们‘带着你们的毁灭手段来吧，我们拿一半人给你杀，还剩下一半人，我们是不会屈服的’……”，怎么哪个世界都不缺这样的核平使者，扔掉。 再拿起一封，“我的好弟弟保罗啊，不是哥哥我不想帮你啊，最近我这里来个混蛋王室代表，对我连哄带吓，领地里的那点兵全让他拉了壮丁了……”揶揄地看了看列席旁听的汉塞尔，扔掉。 …… “这帮混蛋，一个个竟然见死不救。”浏览完一堆废纸后，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福特总管主张和海盗谈判。 前思后想之后，最终还是同意了军官们的请求，与海盗开战。 ………… “伯爵大人，诸位先生，我们首先要掌握海盗的动态，因此需要让骑兵连四处散开侦查，重点是维斯河两岸……” “海盗刚到这里，一晚上的时间肯定没走多远……” “把新兵训练营的两个连调回来……” “湖心镇需要留守一部分人……” 众人围着一张中世纪风格的，比例极其失调的领地地图，指指点点地一起讨论作战计划。 最终决定是内卫部队和一个步兵连留守湖心镇，剩下的三个连集合在一起，沿着维斯河一路向海岸方向推进，寻找海盗算总账。 讨论好方案后，又安排人手加强警戒和巡逻，大家便纷纷回去休息了。 折腾了半宿，海盗的“神助攻”倒是坐实了阿尔达领确实不方便出兵了，这倒是堵住了汉塞尔的嘴，毕竟他是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不解决这些胆子大到攻击领主驻地的海盗，他也别想过得安宁。 一觉醒来，就得到报告说发现了海盗的踪迹，他们确实没走远，估计是想要挑附近一个没有防备的村庄劫掠。 第十三章 飞龙骑脸…别猪突啊！ 中午时，新兵训练营的两个连抵达了湖心镇，侦察骑兵报告海盗仍然没有走多远，在集合了计划中的全部人马后，全军饱餐一顿，保罗·格莱曼宣布朝海盗所在的方向出发。 傍晚时分，终于看到了海盗的队伍，他们竟然在河边离了一处营寨，里面的人正在烧火做饭，总共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他暗暗想道：“人数不怎么占优势啊！不过我方有近代军队训练法加成，岂是这帮乌合之众能比的。” “列好队形！”各连军官们开始指挥自己的士兵，将纵队改为横队。 海盗们也发现了慢慢逼近的军队，纷纷抄起武器跑出营寨，严阵以待地对着这边。 中间走出来一个大胡子，朝这边喊道：“格莱曼家的小崽子，爷爷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吗？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赶过来孝敬了？” 说完这番话后，大胡子周围的海盗们轰然大笑。 布莱斯问道：“大人，怎么办？要进攻吗？” 保罗遗憾地想着：“哼！要是把大炮仗带过来就好了，保准给他们喝上一壶。” 前段时间做出来的“大杀器”，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发现效果并不是很理想，一开始将火药填充到空心铁球里，让掷弹兵们使劲扔出去，但是投射距离相当不理想，爆炸后对投掷者仍能造成威胁，不少人受了伤，而且哑火率奇高，怪不得《轮子哥：全面战争》里掷弹兵的投弹功能设计的如此鸡肋，一排榴弹砸过去死不了几个人。后来减少了药量，改用陶罐装填，可以扔的更远了，但这样一来威力就下降了。工匠们绞尽脑汁，给陶罐上镶上铁钉，这样一来反而有点像宋朝时的蒺藜火球了。 改来改去，在他眼中仍旧是个鸡肋的大炮仗，与现代军队中的手榴弹相差甚远，不过为了应急还是造出一批。但就是这样一批鸡肋武器，昨晚连夜派人去新兵训练营拉人时也忘记通知他们给带上了。 内心发了一通牢骚后，朝向海盗一举马鞭，豪气干云：“灭了他们。” “握紧你们的武器！！！前进！！！”得到指示的布莱斯大声命令道，一排排横队组成方阵，士兵们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看着己方统一着装、步伐还算整齐的方阵，还真是有点强军的模样，再看海盗那边，松松垮垮、不整不齐，也没个阵型，简直就是正规军围剿流寇的场景嘛，飞龙骑脸怎么输？ 就在这时，海盗里的那个大胡子，瞪大眼珠子突然间大喊了一声：“宰了这帮贵族走狗！！！” 然后全部海盗集体“吼——”了一声，朝着这边就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领地士兵一开始还能稳步推进，但是当海盗们越来越逼近时，方阵里的士兵们明显出现了些慌乱，特别是第一次参战的新兵，手中的武器都有点拿不稳了。 接着让人大感不妙的事情就发生了，第一排不知是哪个家伙为了给自己打气，大声喊了一句：”冲啊！“ 这句”冲啊“如同一个信号，让全体士兵们仿佛是被拧紧了发条后突然松开一般，嘴里啊啊大叫，歇斯底里地开始往前冲，一会儿的功夫，原本紧密的方阵就七零八落了，军官们也被裹挟着向前突进，只剩下布莱斯和内卫士兵不敢离开伯爵半步。 很快，士兵们与海盗混战在一起，留下傻了眼的保罗，骑在马上喃喃地自言自语：“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猪突了呢？” 布莱斯则骂道：“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 海盗们个个穷凶极恶，失去阵型加持且基本没有实战经验的士兵显然不是这帮亡命之徒的对手，不用半个小时，战场的天平就开始向海盗一方倾斜。 意料之中的，终于有一个士兵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格挡开对方的武器，然后扭头就跑。 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变成了全部士兵都开始呼啦啦的往回跑，军官们大声吆喝阻止，布莱斯跑过去，用马鞭狠抽退回来的溃兵。 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劲儿。 “大人，撤吧！我率领骑马的排断后。”布莱斯见已经无法挽回局势，只好返回小伯爵身边建议撤退。 只见伯爵大人狠狠地盯了那个仍在追杀败兵的大胡子海盗一眼，紧紧咬住嘴巴松动了一下，极不情愿地蹦出一句：“骑兵断后，撤！” 然后调转马头，狠狠抽了坐骑一鞭子，吃疼的马儿开始朝来的方向狂奔。 “所有还骑着马的人，随我断后！” …… 断后的布莱斯一边收拢溃兵一边往回撤，终于摆脱了海盗的追击，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赶上了保罗，清点人数后，包含走失的士兵在内，部队损失了30多人，负伤的有50多人。 “奇耻大辱啊！”伯爵大人欲哭无泪，加上他老爹的那次失败，这已经是第二次败在海盗手里了，要是传出去，自己的家族估计就会在西北海湾沦为一个笑柄了。 他咬牙切齿：“找出那两个混蛋！！！” 布莱斯不解地问：“那两个混蛋？哪两个？” “那个不听号令就喊冲锋的！还有哪个擅自撤退逃跑的！我要让他们在矿坑里挖一辈子矿！” “是，伯爵大人。” “先回湖心镇吧！要好好总结一下这次行动的经验教训！” …… 当晚，每个军官都被要求写一份战斗总结，然后小伯爵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闭门不出了。就在军官们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时，菲利普管家却听到领主卧室内传出来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但他却没有敲门询问，少爷确实需要好好发泄一番了。 …… 翌日，保罗一来到大厅，就遇到了一脸兴奋的布莱斯。 “伯爵大人，您看看谁回来了！” 只见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个大概50岁上下，精神十分矍铄的老人，一个是看起来十分年轻，估计也就20岁上下的年轻人，这两人齐齐朝他行礼。 “这两位是？” “施罗德爵士和他的扈从乔伊斯，欧文·施罗德啊。您小时候还见过他呢。哦，对了，那时候您还不记事呢。” 只听老人缓缓说道：“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吧……” 第十四章 火器演示 “多少年没有回来过呢？有十多年了吧？”借着即将消逝的夕阳，老骑士眺望着故乡湖心镇。 身边的扈从笑道:“哈哈，施罗德大人想必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刚刚还十分兴奋，突然想到除了那些偶尔通信的的旧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街坊记得自己。”骑士的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座下的马儿仿佛感受了主人的心思，速度渐渐变缓。 年轻的扈从安慰道:“毕竟十多年了，就算不记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反正您以后就不走了，有大把的时间，他们会重新接受您的。” “你说的对啊，乔伊斯，再怎么伤感也是没用的，好好面对吧。驾——”骑士打消了内心的忧郁，一抖缰绳，马儿再次欢快地小跑了起来。 “倒是你，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到这种乡下地方，真不后悔吗？” “哪里的话，我还需要向您学习很多东西呢！在把您的那些压箱底的知识彻底掏空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哦？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喽……” …… “布莱斯骑士，哦不，应该是布莱斯营长，和领主大人一起去征讨海盗了，现在还没回来。”布莱斯的邻居如是说。 “谢谢。” 施罗德道谢后，转身对自己的扈从说：“看样子这里的海盗之患又死灰复燃了！也罢，我们先回老宅打扫一番，等布莱斯回来后再来拜访。” 于是他们便往施罗德家的老宅走去。 一路上，施罗德打量着故乡的街道，刚才急匆匆的没有仔细看，现在细细看来，虽说基本格局没没什么变化，不过却变得相当整洁了，每隔一段距离还有标志为“垃圾桶”的事物，估计是用来收容公共垃圾的吧。不论其他，单论干净程度，即便是王都的御街也不过如此吧。 “嗯？那是什么？‘开水铺’，干嘛的？是这里特有的店铺吗？”扈从乔伊斯发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店铺。 “不知道，我记忆中从没有过这种店铺啊。”老骑士也很奇怪。 就在这时，他们发现浮桥上过来一支队伍，到湖心岛上后也没朝着镇子大街上来，一转向走别的小道消失了。 “唔……貌似讨伐海盗的结果不容乐观啊。”骑士和扈从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 …… “就这样，您的祖父替我家还清了欠款，还资助我前往王都深造，之后更是推荐我到长岭要塞加入到北方军团。” 城堡大厅里，施罗德骑士结束了自己的介绍。 “那您回湖心镇是为了……？” “人一旦年纪大了，就想着落叶归根，所以我就辞去了军队里的职务，回家乡来定居。” 施罗德骑士的这句话让保罗小小地触动了一下，昨天的失败让他身为穿越者的兴奋劲儿一下降了大半，之前的那个“故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了。 “您的家族对我有再造之恩，我听闻了您父亲的遭遇，内心深感沉痛，还请容许我加入到您的队伍中，为老伯爵报仇，也为家乡的安宁出一份力。”说起老伯爵，老骑士脸上显露出悲愤之色，之前老伯爵还在信里夸自己的身体倍儿棒，现在一下子人就没了，该死的海盗。 布莱斯高兴的说：“施罗德大人有着丰富的军旅经验，他的加入一定会让我们从昨天的失败中走出来。” 不满地看了布莱斯一眼，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军事机密怎么能在外人面前随便透露呢？看来要在军队里加强保密教育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急需一个熟悉当下时代军事体系的将领，布莱斯这帮人虽然忠心有余，但是显然对付海盗已经是他们当下能力的极限了。 “施罗德骑士，欢迎您加入的我的军队。”他站起身来，向老骑士伸出了自己的手。 施罗德握住小伯爵的手，说道：“碍于一些您应该已经知晓的原因，我无法在明面上向您宣誓效忠，不过时间会证明我的心意。” 保罗表示理解，而且他也不想用封建时代那种人身依附来保证军队的忠臣。 施罗德骑士在众人的陪同下到家族墓地里看望了沉眠已久的老伯爵，之后他提出了检阅一下当下领地军队的要求。 下午，在军营操场上集结起了4个连队，看到士兵的集结速度和站姿，施罗德骑士大为惊异。 “兵是好兵啊。连国王陛下的军队也做不到这么快的列队和这么齐的步伐。” 听到老骑士这么说，小伯爵挺了挺胸膛，心中十分得意，仿佛忘记刚吃了败仗的事儿。 “不过气势上就差多了。” “呃……毕竟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而且出师不利。不过，我们有强大的秘密武器，现在就在全军面前演示一遍吧，这还是第一次呢。” 接着他向士兵们喊话：“全军听令，稍息。“ “士兵们，不要为昨天的失败气馁！我已经命人取来了我们突击研发的秘密武器，现在就展现一下它们的威力，有了它们，绝对能够一雪前耻。首先给你们演示一下手榴弹，掷弹兵出列”。 话音刚落，接着便有一队背着包裹的士兵跑到众人前面足够远的地方排成横队，面向一些早已插在地上的粗木桩，这些士兵从头到脚都裹着厚厚的棉衣。他们先是掏出随身带着的竹火筒(一种类似中国古代火折子的东西)，打开盖子把火吹起来，然后又从各自的背包里掏出一件怪模怪样的圆柱体，众人猜测这就是伯爵大人口中的手雷，隐约能看见底部凸着一个木柄，缠绕着一根细绳，士兵们拆开绳子后，紧紧握住木柄。 只听见小伯爵一声令下：“投弹”。 演示士兵立刻用竹火筒点燃手中事物上的那根线，待燃烧了一段时间后，纷纷铆足劲儿把手中物体往木桩那边扔过去。 只见被扔过去的“手雷”在木桩之间纷纷炸开，发出巨大的声音，有的落地后爆炸，有的还没落地就炸了，爆破的后碎片四散而射，木桩从中升起大片白烟。 没参与过新武器研制的人被爆炸吓了一大跳，随后纷纷反应过来，原来新兵训练时经常听到的爆炸声就是这种东西搞出来的。 一个身穿重甲的士兵到木桩丛里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未爆弹，打出表示安全的手势后，保罗便下令解散队形，让军官和士兵们过来参观新武器的效果。 众人捂着鼻子，忍着一股刺鼻的气味来到木桩旁边，发现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爆炸后的碎片(主要是手雷上镶嵌的铁钉)狠狠低嵌入到了木桩里，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这要是丢到人群里，穿的少的人挨上一下不死也得掉层皮，要是哪个霉运当头的被一下子糊在脸上，画面太美不敢想象啊。 施罗德骑士由衷地赞叹道：“对付那些被临时征召起来的杂兵会非常好用，扔过去几颗就能让他们一哄而散。” “接下来展示第二种武器，只要拿着它，即便是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也能毫不费力杀死一名久经训练的战士。”保罗大声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无得意地放出一句极其吊人胃口的话。 两块厚铁板被固定在地上，接着便上来两个手持火绳枪的士兵，众人很快被士兵手中的奇怪武器吸引。 两名士兵在离钢板10米的距离上站住，按照早已练习过的步骤，掏出一个存储火药的小瓶，打开后先用一些火药塞满枪管后方的药池并合上药池盖，然后竖立起枪身，将小瓶内的剩余火药从枪口全部倒进枪管，然后掏出一颗用铅制成的弹丸装入枪管，从枪管下抽出通条，伸入枪管捣紧火药和弹丸，最后将火绳正在燃烧的那一端固定在枪机蛇形杆头部的火绳夹上，由于药池盖子的存在，有效防止了火绳不小心触及到药池内的引药造成走火。 “瞄准！！！” 听到命令后，两名士兵用枪指着各自前方的铁板，做出在众人眼中类似于弩手瞄准时的姿势。 “发射！！！” 士兵闭上眼睛，扣动扳机，在扳机的推动下，药池盖子打开，同时蛇形杆的头部迅速朝药池落下，使得火绳点燃了引药，引药迅速燃烧进而点燃了枪管内的发射药。 “碰”的一声，枪管喷出一阵火光和浓烟，众人顺着火枪的瞄准方向看去，只见两块铁板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大洞。 “哦……！！！”没有参与过新武器研发的人纷纷呆若木鸡，有人讷讷地说道：“这是……这是魔法吗？”那么一颗小小的弹丸，竟然穿透一块铁板。 火枪的可怕威力在每一个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特别是有着几十年军旅生涯的施罗德骑士，刚刚看到“手榴弹”的威力时还仅仅是赞叹一下，但火枪给他的感觉简直可以用惊骇来形容了，自己锻炼了几十年的武艺，在武器相同的情况下，自问近身单挑十几个普通人也不在话下，但若对方有了火枪这种武器，哪怕是一个力气稍大点的孩子都轻而易举干掉自己。 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道：“伯爵大人，请一定要严格控制这种武器的使用，否则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只听小伯爵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当然，施罗德骑士，我可不想自己的胸口突然被别人开个大洞。” 第十五章 不要怂，正面刚 新武器演示完毕后，士兵们被留下继续操练，保罗、施罗德骑士和连级以上军官则聚集到城堡大厅开会。 当着所有军官的面，保罗宣布聘用施罗德为自己的参谋长，并说明这一职位等同于其他军队中的首席幕僚，在向老骑士介绍了自己创立的军队制度后，授予了他少校军衔，而他的扈从乔伊斯则授予上尉军衔，暂时担任普通参谋。 然后便是总结上次失败的原因了，军官们纷纷掏出连夜写好的稿子，一个接一个念自己对上次战斗的见解。 最后小伯爵说道：“大家总结的都很详细，汇总下来基本上有两大主要原因，新兵怯阵和擅自行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决定在军队中设置鼓手和号手，让士兵养成依鼓而行的习惯，在战场上行进时，士兵一律踩着鼓点前进，既不能擅自冒进，也不能畏缩落后，号手吹冲锋号和撤退号两种号子，冲锋号响起，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得拼命冲锋，撤退号响起，前面是金山银山也不得停留片刻。战斗时各部队纠察员负责监督战场纪律，上述纪律若有违反者，视严重情况处以最高死刑的惩罚。布莱斯，你来拟定一下详细的条文，我要求每个士兵都要记住并立即展开训练。” 布莱斯应声道：“是，伯爵大人。” 老骑士很惊讶，这个乡下的小伯爵虽然还未成年，却在军旅方面有不少独到的见解啊。 他开口建议道：“伯爵大人，之前的战斗我已经了解了，请揪出上次不听号令和擅自撤退的士兵，当众绞死以正军心。” “啊……这……我已经罚他们到矿坑里服苦役了……” “好吧，既然您已经饶了他们的性命，这一次就算了，但是下一次千万不要有这种无谓的怜悯心。”既然已经做出了判决，因为同一个错误继续加重他们的刑罚，显然会影响保罗的威信。 “大家说说下次战斗怎么打吧……” 军官们见识到了火器的威力后，都十分兴奋，大部分人认为只要大量装备后，下次战斗稳操胜券。 施罗德则持有不同看法：“诸位，伯爵向我们展示火器是为了给我们信心而非让我们骄傲，须知‘骄兵必败’啊。” 这个老骑士，真是深得我心啊，保罗暗暗翘起大拇指。 施罗德继续说道：“诸位，我认为下次战斗决不能依靠火器，必须让士兵仅仅依靠肉搏战胜海盗，才能克服他们内心的恐惧，树立起真正的信心和荣誉感。” “说得对。”保罗对此表示赞同，地球上苏沃洛夫不是有一句话嘛，“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敢于拼刺刀的士兵才是好士兵。 这次会议决定设置司号员和军鼓手，临时提出了四种军号声：集结号、前进号、撤退号、冲锋号，以后随和军队建设慢慢补充，调整日常训练内容，加强拼刺方面的训练强度，并在训练之余组建一个军官进修班，由老骑士亲自授课，传授这个时代的一些军事常识，诸如安营扎寨、埋伏与反埋伏、侦查与反侦查等等。当然，火器还是要继续制造和训练的，毕竟不知道下次海盗的兵力有多少，必要的杀手锏还是要准备的。 …… 海盗营地，一众海盗也在商议着计划。 “奎克，鲨鱼让我带消息，让你们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他自己倒是满盆盈钵了，我这还没到手多少东西呢。” “你们跑到离海岸这么远的地方，还跟这一片的领主正面发生冲突，胆子也太大了。抢一波平民，赶紧回富兰港吧。” “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再说他们有个屁好抢的。要干就干一票大的，老格莱曼中了鲨鱼的埋伏蹬腿了，整个领地人心惶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昨天他们家那不自量力的小崽子领兵和我们打了一仗，本事不过尔尔，不捞一把我都觉得对不起我海盗的职业。” “哼，说起老格莱曼，鲨鱼那个混蛋竟然杀死一名正牌的封地贵族，不怕引起西北湾领主的集体怒火吗？” “这有什么，谁让老格莱曼打破了老爷们和我们的‘默契’，坏了西北湾的规矩，也是自找的。再说格莱曼家族流放至此，素来和周边家族尿不到一块儿去。估计有人还在偷偷地看笑话呢。” “默契是你们先打破的吧，跑到离海岸这么远的地方找事……” “哼哼，那你大老远跑过来是干嘛的？来为贵族老爷们主持正义？也别废话了，过几天我领着人直接到湖心镇要东西，要是他们还不老实的话，我就缠住他们的主力，你领着你的人悄悄从另一边摸进镇子……” …… 9天过后，海盗自己前来索取之前信上要求的财物了。 海盗划着一艘艘小型桨帆船渐渐逼近湖心镇，得到汇报的保罗立刻命令军队在岸边集结严阵以待，并派出一个内卫排挨家挨户通知居民锁紧门窗，拿好菜刀做好最坏的准备。 “还真是一帮大胆的贼寇啊，上次打算偷袭也就罢了，毕竟趁着夜色，现在竟然骄狂到大白天就敢到一领伯爵的统治中心挑衅了。”老骑士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糟糕，太疏忽了，万一他们用水上优势困死我们就不妙了，真应该提早迁走岛上的居民。”老骑士为自己的大意懊悔万分，当初格莱曼家族在岛上修筑城堡是为了防御路上的敌人，不想今日敌人来自水上，却成了最大的死穴。 “岛上有熟悉水战的人吗？”施罗德问道，不过从众人面面相觑的样子上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那就只能刺激他们登陆决战了……” 海盗先是派出几艘小船在离岸不远处反复试探，在确认守军没有弓弩一类的投射武器后，竟然大咧咧地开始登陆了，看来他们上次胜了一场后，已经不把领地卫队放在眼里了，这倒让老骑士松了一口气。 看海盗人数比之上次多了不少，本来想搞个“半渡而击”，在征询了老骑士的意见时却被反对了，他认为海盗水性很好，见势不妙就会跳回水里，而且登陆时碰到钉子大概率肯定会利用船只封锁湖心岛，把岛上军民慢慢困死，到时候怎么办，划着渔船和海盗玩跳帮战吗？ “好吧，那就堂堂正正地来一场决战吧。”保罗咬咬牙，然后又在全军面前重申了一遍战场纪律。 乐观点想一下，这次胜算还是很大的，就算士兵们拼不过海盗，还有一大堆手榴弹，而且赶制成功了六杆火枪，怎么着也能让海盗们喝一壶。 正想着，海盗那边大部分人已经上了岸，往这边赶了过来。 “格莱曼家的小子，爷爷信上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又是那个大胡子，嗓门还真大。 “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小伯爵在心里默念。 “上次你们不自量力，妄想反抗我们，本来应该让你加点孝敬的东西，不过看你这破地方，估计除了几筐臭鱼也拿不出什么来了。还是爷爷我大度，快快把之前要的东西献上来吧。” 大胡子嚣张地说。 保罗下令司号员吹响前进号，布莱斯大声喊道：“全军准备，今日诛杀这帮混蛋，为上次死去的兄弟报仇，前进。” 鼓手敲起了行军鼓，伴随着鼓点，三个连的士兵举起起长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按保罗和布莱斯的意思是要四个连全部压上的，但是老骑士坚决要求留下一个连作为预备队，还有一部分纠察兵，说是执行战场纪律用的。 “呦呵……没被教训够还是怎么着？”大胡子哈哈大笑，“兄弟们，反正这次到了他们的老家了，他们不给，咱们自己拿吧！”。 他周围的人轰然大笑，“奎克老大说得对，待会儿谁也不准跟我抢人头”，一个海盗起哄到，两手紧紧握住一把钢刀，脸上表情也渐渐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双方渐渐接近，终于短兵相接…… 第十六章 大获全胜 听着前方传过来的厮杀声，保罗的心慢慢紧张了起来。 这次士兵们的表现比之上次有进步，没有出现冒然冲锋的，因为有一只连队作为预备队留在保罗身边，布莱斯等高级军官也冲了上去，虽然保罗心里反对高级军官亲自上阵，但是这样确实让士气提升了不少。 但是态势还是渐渐不妙，自己这一边渐渐显露出颓势，交战双方慢慢地往湖心镇这边移动。 保罗很焦急：“让预备队顶上吧。” 施罗德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告，镇子另一边的栈桥处出现可疑人影，像是另一拨海盗。 施罗德说道：“让预备队过去吧。” 保罗叹了口气：“还好刚才留着预备队，否则让另一拨海盗冲进镇子里可就不妙了。” 作为预备队的连队开始快速跑步往镇子另一边移动。 预备队一转移不要紧，前面正在交战的士兵以为领主要丢下他们偷偷撤了，好多人立刻脱离了战斗往这边跑来。 “没有吹撤退号，都给我回来！！！” 布莱斯等军官看见有人往回跑了，一边招架敌人一边气急败坏地大喊。部分人回到战场，但仍有许多人不听。 自己这边的劣势更明显了…… 就在这时，老骑士施罗德动了。 他策马奔过去，迅速逼近一名逃兵，拔出佩剑就是一挥。 几乎就是一刹那，都没看清他的动作，等保罗反应过来，那名逃兵的脑袋已经不在身上了，掉在地上后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他的马下。 失去头颅的身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脖子里喷出的鲜血迅速将地面染红。 往后逃跑的士兵和保罗等人都被这生猛的操作惊呆了。 此时的老骑士怒目圆睁，涨的通红的脖子上青筋蹦起，离他不远的人几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推动着空气铺面而来。 “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怒雷一般的威严吼声在战场上想起，狠狠霹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纠察兵听令，胆敢后退者照此处理，格杀勿论！！！” 所有的纠察兵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应答。 “没听见我的命令吗？”骑士转过脸去看这他们，他的扈从乔伊斯立刻拔出剑去对着仍在发呆的纠察兵。 老骑士只一眼就让仍然不知所措的纠察兵们肝胆俱裂，恐惧让他们迅速回忆起在收到上级命令后应该怎么做，“是！！！”众人齐声大喊道，然后纷纷举起长矛对着溃退的逃兵们。 不服从命令的话，恐怕下一个身首异处的就是自己了。 “跟海盗拼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溃兵们纷纷返回一线和海盗拼杀。反正退回去也是个死，不如回去和敌人拼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真不幸战死的话，也能给家人留下不菲的抚恤，格莱曼伯爵还是说话算话的。 战线终于稳住了，尽管被老骑士的手段吓了一大跳，保罗还是松了一口气。 军官们纷纷高声叫喊，聚拢自己麾下的士兵，各个连队渐渐恢复了阵型，论人数、装备还有组织度，军队的优势本来就稳压海盗一头，现在人人都有了死战之心，立刻给海盗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之前的训练成果体现出来了，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以排为单位组成一个个的长矛阵，缓慢但稳步推进，逐渐压迫着海盗一方往水边退去。 “所有骑马的人向我靠拢！！！”施罗德一边大呼一边和乔伊斯策马冲入战场，集合了所有骑士后先是绕了个弯快速脱离战场，然后调转马头狠抽鞭子，战马吃疼之下向一众海盗拼命冲去。 快速冲击的骑兵几乎将海盗的队伍一劈两半，大批挡道的倒霉蛋儿被撞倒和踩死，这成了压倒海盗的最后一根稻草，已经显露败相的海盗们一哄而散，纷纷往岸边逃去，有的直接扔掉武器，跪下来高举双手投降。 “跑步前进！”下马步战的布莱斯命令道，士兵们一边保持着阵型，一边加快步子，快速往水边逼去。 海盗们见卫兵追了过来，立刻把船推离岸边，跳下水往船上爬。 “机不可失啊。” 保罗见有将近一半的海盗都不在岸上了，立刻下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嘹亮的军号声在战场上响起。 “冲啊！！！” 在撤退的海盗眼中，领地卫兵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一般，突然加快了跑步速度，一个个不顾阵型、怒目圆睁地往他们这边冲刺过来。 “让开！”“让我先上！我先上！”“去你妈的！” 一时间湖面上哀求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之前的大胡子首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群龙无首的海盗自然不会有绝地反杀一类的想法，只剩下互相推搡叫骂，生怕自己爬不上船。 眼见士兵冲到了岸边，已经上船的海盗开始划起了浆，所有的船都离岸越来越远。 “等等我！！！”“生儿子没**的家伙！”“不得好死！” 已经跳下水还没来得及上船的海盗纷纷诅咒抛下他们不管的同伴，有的则拼命向船离开的方向游去。 还有一些留在岸上的喽啰，在抵抗了一阵子后，要么被杀，要么投降。 这时，一队士兵冲到岸边，这是被派来痛打落水狗的火器兵。 六名火枪兵已经装好了弹药，端起枪往海盗船方向射击，其他士兵则掏出吹起竹火筒，掏出手榴弹开始点燃。 虽然滑膛枪的精度比较感人，但一来船还没开太远，而来他们瞄准的船只上面又挤满了人，所以这次射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只见随着火绳枪的白烟升起，一艘海盗船上四名海盗身上突然飚起血雾，铅弹所携带的巨大动能使得两名中枪的海盗立刻掉到湖里，不知生死。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正好被击中胸口，当场就只剩出气儿没进气儿了。另一个海盗被击中胳膊，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疼痛感袭来。 “啊~~~！！！”他不顾一切的凄厉嚎叫了起来。 旁边的人立刻检查同伴的伤势，他们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敌人一没射箭二没用弩，怎么就把人给伤着了，他们扒开伤者的衣服，然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巫术！魔法！这一定是黑魔法！狗娘养的贵族用了邪恶的黑魔法！” 然后更精彩的事情就发生了，从岸上飞过来一些圆滚滚的东西，每个上面飘着“嗞嗞”燃烧着的绳子，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海盗们纷纷鼓足力气划桨好快点跑。 第一颗到达的手榴弹投得还挺准，正好扔到了一艘船的上空，只听得一声巨响，还没完全落下就爆炸了，紧挨着爆炸点的海盗被炸得血肉模糊，整艘船上的海盗一下子就炸锅了。 如果说火枪因为数量太少还没引起太大注意，手榴弹闹出的动静就大了，虽说有小一半掉进了水里，但剩下的一半也足够让海盗们如同置身地狱了，一颗颗手榴弹陆续爆炸，碎片和铁钉四散而射，湖面上的爆炸声和海盗们的鬼哭狼嚎此起彼伏。 “炸死你们这帮狗娘养的！”马卡洛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将一颗手榴弹往海盗船上扔去，今天的胜利将上次的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海盗们一边强忍着爆炸，一边拼命划船，终于摆脱了火器的攻击。 这时刚才去镇子另一边的预备队派人来汇报，另一拨疑似海盗的人仅仅是观望了一阵，估计是见预备队人比较多且早有准备，没有发起进攻，在看到大胡子这边失败后也马上消失了，于是他们被命令继续警戒。 大胜一场后，所有的官兵都十分兴奋，战场上欢呼之声不绝于耳，长久以来压在军队上的悲观情绪终于消散。见敌人消失在视野后，伯爵大人下令打扫战场，并让纠察员宣扬两条命令：一切缴获要归公，不得私自虐待俘虏。 在老骑士施罗德的建议下，两名骑兵往海盗退去的方向出发侦查敌情，预防对方可能的反扑。 第十七章 审讯俘虏 盗被被击退的消息就在湖心镇传播开来，居民们纷纷走上街头，往镇中心广场聚集庆祝。 第二天，伯爵大人下令举行胜利阅兵，部队以连为单位组成方阵，沿着大街依次齐步走进广场，在广场正北方向搭建了临时检阅台，保罗和施罗德、布莱斯一众高级军官在上面检阅部队。受阅部队从西至东走向检阅台，在经过检阅台时，方阵按照各自军官的命令瞬速变为踢正步行进，小伙子们一个个昂着头，挺着胸，脸上洋溢着骄傲却又不失严肃。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纷纷惊呼，接着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掌声和欢呼声，检阅台上的老骑士也暗暗点头，这种奇特的行进方式还真是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部队的纪律和素质体现无遗，即便是他之前服役的部队，在不经过长久训练后也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受阅部队走完之后，后面跟着的便是这次战斗中被俘的海盗，不同于刚才的鲜花和掌声，欢迎他们的是臭鸡蛋和烂菜叶，因为他们，湖心镇的居民这段日子过得别提多憋屈了，不仅出镇子种地干活的人提心吊胆，就连渔民下湖捕鱼也不敢离岸边太远。 鉴于此次胜利意义重大，在击败海盗的那天下午，保罗就与一众高级军官们突击制定了临时的奖励和抚恤制度，趁阅兵将其宣布：所有授予临时军衔的人全部转正，并按照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在作战中牺牲的人授予一等功，严重负伤的人授予二等功，另有其余表现突出的近百人被授予三等功，根据功劳的等级，分别进行了不同的物质和金钱奖励。对于在作战中牺牲和重伤致残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其家庭可以到领主府领取一笔5枚奥尔多金币或者其他等值货币，对西北湾地区的平民家庭而言，这可是相当大的一笔钱。 …… “你们这帮狗娘养的贵族……“被绑着的大胡子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一边使劲挣扎，一边骂骂咧咧被带进大厅，两名士兵合力把他摁倒在地面上。 “这么说，你就是‘伟大’的奎克一世？”保罗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脸不服的海盗头子，在之前的战斗中，大胡子竟然被溃退的手下踩晕了，踩晕了，踩晕了……一想到这，就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啊。 “就是你爷爷……” “让他说话干净点。” 啪啪的耳光声响起在大厅里，一名士兵左右开弓，一会儿的功夫奎克的两个腮帮子就高高鼓了起来。 “你……你……”海盗头子的骂声渐渐低了下去。 “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老实交代出来。你们有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其他海盗都在哪？” “打死……嘶……我都不会透露……嘶……一丁点儿。”奎克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骨头倒是很硬嘛，诸位有什么办法撬开他的嘴吗？“ 参与审讯的众人集思广益，纷纷提出整人的方法，于是好戏接连在大厅里上演。 先是皮鞭、夹棍，再是老虎凳、辣椒水、水刑，好好伺候了奎克一顿。什么？还是不开口？既然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搔咯吱窝、挠脚底板，接二连三的损招儿被用在了奎克身上。 “呃！啊！呃……哈哈……哈哈……啊……哦！！！哈哈哈！！！” 软的硬的轮番上阵，大胡子奎克一会儿被抛上天堂，一会儿被扔到地狱。 “我招……我招……”在被折腾了半天后，奎克终于松口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开口不就没事儿了嘛。”小伯爵就像电影里的反派一样阴森森地嘿嘿怪笑。 “士兵，继续去牢里审讯其他俘虏，刚才的刑讯方法都记下来了？看看他们老大的嘴硬，还是这帮喽啰的嘴硬。” “是！伯爵大人。”两个士兵敬了个刚刚推行的举手礼，摩拳擦掌，一脸兴奋地出去了。 保罗怪笑了一阵儿后，对着奎克慢慢说道：“那么，伟大的奎克一世大人，把您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要是与您的手下说的有冲突的地方，我们湖心镇素来热情好客，您会受到更加美妙的‘款待’哦。” 趴着地上的大胡子海盗听了后一阵哆嗦。 …… 在综合所有了海盗们的口供后，湖心镇终于摸清了敌人的态势。 此次入侵的海盗共有三股，一股就是刚刚在湖心镇里栽了大跟头的奎克帮，第二股则是鲨鱼帮，这帮海盗的头头名字就叫鲨鱼，伏击老保罗的就是这股海盗。第三股则是刚刚上岸的“泥鳅”加登帮，就是这次战斗中的那帮打了打酱油的可疑人马，看见奎克帮集体翻车后，就悄悄脚底抹油溜了，还真对得起“泥鳅”的外号。 鲨鱼帮首先上岸，在沿海一带大抢特抢后，运气爆棚的他们击败了前来征讨的老保罗，当他们得知格莱曼家族只剩下一个小屁孩后，气焰愈发嚣张起来，直接占据了海港小城富兰，强征当地居民筑起了防御工事，打算长期盘踞下去。 奎克帮后上的岸，沿海一带已经让鲨鱼帮抢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向内陆进发，在劫掠了一些村镇后，决定干票大的，直奔湖心镇而来，然后就翻车了。 至于第三波上岸的“泥鳅”加登帮，奎克也仅仅是与他们刚刚汇合，所知不多。 但让湖心镇众人担心的是，这三股海盗虽然只是小帮派，但他们共同附属于另一个强大势力——纵横北海的海上巨寇：沃克·爱德华。 二十年前，沃克·爱德华突然崛起，逐渐吞并了北海海面上的大小海盗帮派，拧成一股绳的海盗让西北湾的领主们很是头疼，他们联合起来试图剿灭爱德华，但是过程进行的并不理想。海盗们水上来、水上去，采取游击战法，飘忽不定，贵族联军们一撤退，他们就上岸袭击，联军主力一到，他们就撤退回海面。贵族们试图造船出海剿灭，但是新组建的船队实在不是这帮海上老油条的对手，连连失败。最后贵族老爷们吃不消了，双方谈判，领主们付了很大一笔钱，算是交了保护费，并且划出沿海的一片地(这其中就有保罗家族的部分领地)，让海盗们每隔几个月来“补给”一下，而爱德华则要约束他手下的海盗帮派们，不得过于深入内陆，不得进入各个领地的首府及其附近区域。 就这样，领主们与海盗“相安无事”了二十年，而沿海的那片“补给地”则忍受着贵族与海盗的双重剥削。 当奎克交代到这里的时候，伯爵大人气的把刚端起的水杯一把摔了，“这帮狗娘养的贵族！！！”一句和刚才奎克一模一样的脏话破口而出。不仅仅是跪在堂下的奎克听了一怔，堂上其他参与审讯的人也面面相觑。 管家附在保罗耳边俏俏提醒到：“咳……伯爵大人请慎言啊，当时参与谈判的也有您的祖父大人，当时西北湾大部分领主都同意了，包括格莱曼在内的少数几家虽然不满，但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只能同意了。” “哦，这么说，要不是海盗这次捞过界，你们是不是也就继续眼不见心不烦了？”保罗冷声问道。 堂上众人听了纷纷低头不语，一时间静的可怕，只听见老骑士施罗德的一声叹息…… 第十八章 骑士的效忠 保罗憋了一肚子气，上一世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官匪一家戏码竟然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通过奎克的交待，原来几个月前爱德华率领自己的亲信船队突然离开，至于要去干什么，他们这些外围的小喽啰是没资格知道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失去约束的零散海盗团伙一下子反了天，火并的火并，抢地盘的抢地盘，以前还在爱德华的严令之下不得竭泽而渔，现在好了，管他三七二十一，能抢多少算多少。而靠近格莱曼领地的几个海盗团伙，则大着胆子往近二十年没有染指过的内陆挺进了。 继续盘问了奎克一段时间后，保罗命令把这家伙丢进地牢，黑着脸向众人宣布：他准备趁海盗主力不在，铲除西北湾的剩余海盗，还领地一个朗朗乾坤。 福特总管不无担忧的说：“我理解大人此时的愤慨，剿灭当下的零散海盗团伙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如果爱德华的主力舰队回来了怎么办？前段时间您也看到了，其他的家族在自己没受到侵犯之前是不会帮我们的，单凭我们一领之地，对抗爱德华恐怕没有什么胜算。” “所以我们要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在爱德华回来后以逸待劳击败他们。”奥尔多王国的贵族们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海权意识，所以才任由海盗做大。 “大人，造船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哦，再加上水手的训练，日常的维护，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放心吧诸位，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小伯爵自信满满地打着保票。 他之所以要铲除海盗，不仅仅是因为对贵族们不管沿海老百姓死活的愤慨，还有着其他的原因。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这个世界相当落后，除了传说中虚无缥缈的魔法，整体科技水平与地球上的欧洲中世纪相当，各种用品基本靠工匠手工打磨。于是他苦思冥想发财大计，在排除了种种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后，最终锁定了几种能够马上来钱的产业，比如造纸、印刷书籍和陶瓷。 但是问题来了，奥尔多的西北地区还是比较落后的，老百姓普遍大字不识一个，手里也没几个钱，谁来买他造出的东西，贵族们可能对新奇玩意儿有兴趣，买来装点门面什么的，但是只靠卖给贵族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他必须把产品卖到更南的那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比如王都晶耀堡，比如更南方的角湾同盟，甚至可以借角湾同盟之手，将产品输送到更远的地方。 怎么将货物运输过去？走陆路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南方正在打仗，王室和贾尔斯打得天昏地暗，就算是在和平时期，也是关卡林立，大小领主基本都是雁过拔毛的货色。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海路，只要清除掉海盗，打通海上航路，就能充分发挥海运载货量大的优势，而且也不用忍受各地领主的层层勒索，直达目的地。 而要实现这个目的，建设一支能攻能守的海上力量是必不可少的，虽说除了角湾同盟这样商业立国的国家，其他的国家并没有什么海权意识，然而已知世界的海域并非是力量真空地带，大大小小的海盗、水匪多如牛毛，纵横北海的爱德华就是其中著名的一支，被法律制裁的罪犯、因为苛政活不下去的农奴、被战争驱赶的难民、寻求刺激的冒险者，还有被强行虏掠入伙的普通人，源源不断地为海盗注入新鲜的血液。 “格莱曼大人，我替家乡的父老相亲感谢您的大恩大德。”老骑士突然站起来，朝保罗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哪里哪里，这是我身为领主的分内之事。” “今后我甘愿受您驱驰，还请不要嫌弃我老迈无用。”虽然不是正规的骑士效忠宣言，但是其中的含义谁都能听明白。 老骑士严肃地说完这句话后，就坐下来一动不动了，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怎么搞得，难道我的王霸之气突然间爆发了吗？保罗满头问号。这时菲利普管家再次附耳悄声说道：“施罗德骑士年轻时，家人被海盗……” 原来如此，怪不得老骑士的情绪突然如此激动。 他清了清嗓子：“下面我们讨论一下今后的行动。” 二营营长克劳德首先发言：“伯爵，趁这次大胜，军队士气正旺，不如一鼓作气收复富兰港，把海盗们逐出陆地。” 马上就有人表示反对：“不可轻敌大意啊，根据俘虏的口供，他们合起来起码还有七八百人，我们人数上还是处于劣势。” 小伯爵马上命令：“布莱斯，你负责立刻招募一批新兵，一个月之内，我希望看到两个满编的步兵营。” 布莱斯起身应到：“是，领主大人。” 刚才还在回忆往事的老骑士突然发言：“需要训练一批精通水战的士兵，新兵要多从渔民家庭中招募，毕竟我们的敌人是海盗，也算是为未来的海军的培育种子吧。” “附议，最好专门划出两个连打造水上部队，多多训练跳帮战等水上格斗技巧，下次再对上海盗时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我看伯爵大人发明的火器用在水上很合适啊，特别是那个手榴弹，要大量装备一些，靠近敌船时扔上几颗，保准对方人人挂彩。” “火枪也不错，我亲眼看到对方有四个倒霉蛋被击中，挨上一发就完蛋了。” “打造几艘带撞角的桨帆船，或者征用渔民的船进行改造，沿着维斯河顺流而下……” “诸位说的都不错啊，我会调派人手，加大火器的生产，战船也会打造。” 会议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刚刚获得的胜利让众人情绪高昂，纷纷建言献策。 就在保罗边听取边思考众人的建议时，一个仆人悄悄的进来对管家菲利普说了什么，菲利普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角。 “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人，您要的铸钟工匠找到了。” 保罗一拍大腿，大喜过望：“哦？哈哈，终于到了。”随后便对正在讨论的众人说：“你们先讨论着，我去去就来。” 随后便催促来报信的仆人领路，一溜烟跑了。 被留下的众人一脸懵逼，还有比对付海盗更要紧的事吗？ 第十九章 战争之神 保罗来到会客室，只见一个中年人局促不安地坐在那里。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西北海湾阿尔达领的拥有者，保罗·格莱曼伯爵大人。”领路的仆人大声对那人说道，接着便转身轻声对伯爵大人介绍道：“大人，他是铸造工匠马洛，应您的召唤而来。” “爵……爵爷。”可能是比较紧张的原因，马洛的声音有些结巴，他不怎么利索地行了个礼，问道：“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向来是奉公守法……” “好了好了，找你是为了好事，否则我们见面的地点就是牢房了。你比较擅长铸钟吗？” “是的。”见领主不像是要为难自己的样子，马洛的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利索起来：“湖心镇教堂的钟就是我几年前铸造的，呃……如果没换过的话。” “很好，不瞒你说，那口钟我还去敲过，在我这个外行人来看，感觉工艺上处理得还不错，壁面很光滑嘛。” “嘿嘿，大人过奖了。” 只见领主拿出一张羊皮纸慢慢展开，“我需要你铸造这么一件东西，你能够完成吗？这上面画的是截面图，真正的样子应该是一个管状物体，我叫它——火炮。” 马洛凑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保罗按照前世逛贴吧时看到的资料画的早期火炮截面图，并在尺寸方面做了标注。炮管前细后粗，身管长度约为1米，内径约为84毫米，有炮尾、炮耳、传火孔，能够发射4磅重的实心铁弹或者葡萄弹，不说制作难度，单就结构而言，这种火炮反而比火枪简单多了，身为伪军迷的他不敢乱画，搞了个相当保守的设计。 马洛从没见过这样一件东西，“不知大人造这种名为‘火炮’的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先不说这个。我这儿需要长期当差，每月给你开800枚铜币的工钱，干得好的话还会再涨，可愿意在我这儿长久干下去？” “愿意愿意！”马洛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像他这种专精铸造的工匠，在经济不是很发达的西北地区，不是经常能接到活儿的，有时候甚至被领主以徭役的名义无偿征用，现在有了个长期稳定的饭票，开得工钱还这么高，傻子才会不同意呢。 “好，这里有一张劳动合同，就是所谓的契约，待会儿你按一下手印就行了。我先念给你听听。” 合同的内容除了工资方面的寥寥几句外，主要的还是保密方面的内容，比如不得向其他人透漏工作内容，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工作地点等等，一大堆保密事项听得马洛晕头转向。 马洛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讲究”的领主，没听说贵族让平民办事还签什么契约的。虽说契约上一些限制自由的条款让他有点不爽，但是无奈待遇实在太诱人，他犹豫都没犹豫就按下了手印。 “完美！”伯爵大人暗爽，立刻收好合同，他以为马洛还会回去考虑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决定了。 “干得好的话，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哦！对了，从现在起你就留在我的领地里，你的家人我会派人接过来妥善安置。” “我们继续来谈谈这个火炮，既然留在我这儿工作，一些东西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投石机和弩炮你知道吧？” “知道。”马洛点点头。 “火炮和他们的作用类似，只是我把发射物换成了铁制的弹丸，名字叫‘炮弹’。将炮弹置于火炮内管中，炮管底部塞满一种名为’火药‘的物质，这种物质通过那个炮管后方的小孔用火点燃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然后将炮弹推动出去。能听懂我的说明吗？” “明白明白，大人说的很浅显易懂。” “先用青铜铸造一些，后面再试试用铁铸造。”根据保罗的了解，青铜的延展性更好，造出来的火炮更加不容易炸膛，即使炸膛也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他辛苦练出来的新式军队可不是用来当炮灰的，每一名士兵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因为自己家的武器挂掉。 “按你的经验，铸造一门图中这种尺寸的青铜火炮需要多少钱？” “这样一门炮估计需要三百多公斤青铜，按照现在的价格，成本大概在五百枚奥尔多银币或者五十枚奥尔多金币左右吧。” 保罗大吃一惊，怎么这么贵！！！这都快赶上十名战士的抚恤金了，果然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对了自己都还没问问菲利普前段时间的火器研制花了多少钱，当时自己只是吩咐工匠们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希望别再让自己肉痛了。 不过现在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人都招来了，而且也急着用。 “这样一门炮，多长时间能铸好？”他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没造过这东西，我只能估算一下，至少需要一个月吧。” “这……也太久了吧！！！” 看着领主瞪大的眼珠子，让马洛纠结要不要再跟保罗提一下废品率这个概念。 “好吧，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我给你安排一批学徒，让他们好好地跟你学，一批次可以多铸造几门。绝对不要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你教会的学徒越多，工资就能越高，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是是，我一定尽心尽力。只是领主大人，为什么不直接用铁呢？如果用铁的话，我有把握把价格控制在青铜的四分之一左右。” “唉——我倒不想自夸，这也是我心地善良，为你们工匠着想。据我所知，铁比较脆，万一实验的时候火药装多了发生炸膛可就不妙了。” “什么？炸膛？？”马洛听到一个貌似非常危险的词儿。 “就是里面爆炸太猛了，把炮管子炸开了。” 靠，您这也算心地善良？马洛这才意识到自己接了份可能送命的活儿，“领主大人，这……这……”，他又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上有老人需要赡养，下有幼儿嗷嗷待哺，你看……您看……能不能只管着铸造啊？” “怕什么，到时候你垒个土堆，把导火线搞得长一点，跑到土堆后面去点火不就安全了嘛！算了，刚抓了一批海盗俘虏，拨给你几个，尽情使唤他们好了。” “哦，好的。”马洛松了一口气，“刚才太失态，让您见笑了。” “火炮的工作原理与另一种叫火枪的武器类似，这个已经造出来了，待会儿我就派人领你去我们专门制造武器的地方，你与那些制造火枪的工匠们好好交流一下，仔细想想接下来的工作细节，我要求立刻展开火炮的铸造工作。” “是，领主大人。”虽说是应承了下来，但是一下变成负责武器制造的工匠，马洛还是有点儿不适应。 这是管家菲利普走了进来，“伯爵，安德森神父和他的老师伦纳德修士前来拜访，这位伦纳德修士是北岸修道院的院长。” “哦？安德森就是给我治病的那位吧，另一位我倒也听说过，他们怎么找上门来了。让他们来这里吧，另外安排一下这位马洛师傅去我们的训练营参与新武器的研制，他需要什么就提供什么。” 第二十章 宗教威胁 一会儿后，菲利普管家领着两位神职人员进入会客室。 安德森神父他已经见过，伦纳德院长在记忆中倒是没有印象，这是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人，给人一种相当古板的感觉。 保罗微笑着问道：“二位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伯爵大人，您敢于对抗海盗并且战斗中取得胜利，保护了主的羔羊，我们是来向您表达感恩之情的。” “哈哈，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就这件事吗？” 两位神职人员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年纪较大的伦纳德院长先开口：“伯爵大人，我们是来调查一件事情的，可否让管家回避一下。” “好吧，什么事情需要两个神职人员前来调查？”他挥挥手，让菲利普离开会客厅。 “据我们得知，您在与海盗的战斗中使用了一些疑似巫术的东西，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巫术？什么巫术？没听说过。”保罗满头问号。 “伯爵大人，就是那种能发生爆炸或者发射弹丸致人死伤的东西。” “哦，你是说我军最新装备的火器。” “这是东西能够给我们看一下吗？” 他一口回绝道：“不可以，这可是军事机密，岂能随便让别人看来看去？” 见对方拒绝，伦纳德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伯爵，监视所辖教区内的巫术活动迹象是我们神职人员的天然责任，我劝您还是配合我们为好，如果仅仅是普通武器，我们自然会还您一个清白。如果您拒不配合的话，事情捅到总教区的异端裁判所里可就不妙了，这样对谁都没好处，那帮人的脾性想必您也清楚，他们要是下来调查，极有可能殃及无辜。” “你这是在威胁一个领主吗？岂有此理。”保罗相当不忿，竟然跟我来这一套。 安德森神父一脸担忧的说道：“还望您恕罪，虽然我们是天主的仆人，但也是您治下的子民，如果不是迫于职责，我们也不想搞得这么僵。领主被邪恶的巫师诱惑从而给整个领地带来灾难是有先例可循的，到时候不仅害了您自己，还会殃及无辜的百姓。” 他十分担心这个小伯爵因为少年脾性跟他们死犟到底，引来异端裁判所的人可就坏事儿了。 保罗恨恨地咬着压根，反复纠结着。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后，他终于妥协了，对方口中的“宗教裁判所”不是什么善茬，奥尔多王国北方教区的裁判所到还好说，国王陛下为了自己的威望，不太可能任由他们肆无忌惮地调查自己手下的贵族，但如果层层往上捅到教廷总部就不好说了。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们看一下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想问一下，如果证明了我的新武器与黑巫术无关，二位愿意为我保密武器的具体细节吗？这毕竟是军事机密，是我们用来对付海盗的利器。” “我们以天主的名义发誓，绝不透露给任何人。” “即便是教皇陛下？” 安德森神父听了沉默不语，倒是伦纳德院长在略一犹豫后说道：“是的，即便是教皇陛下。而且如果以后有人问起此事，我们还可以为伯爵大人作证明。” 听了老师的承诺，安德森神父也点了点头。 于是唤来菲利普，让他去自己的书房取来自己防身用的火绳手枪以及两瓶火药。 菲利普取来后，保罗便请两位神职人员随他到会客室外面的小花园，要给他们演示一番，并让管家通知还在大厅内开会的军官们听到枪声后无需惊慌。 他慢慢装好弹药，双手持枪瞄准了一棵树，在两个神职人员的注视下扣动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被瞄准的树一阵晃动，上面的鸟儿惊慌地往天空中飞去。 伦纳德院长与安德森神父清楚的看到了树干上出现的弹孔，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个手弩一般大小的东西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安德森看向他的老师，老院长点点头：“确实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的波动”。 安德森问道：“可以把这个‘火器’给我们仔细观察一下吗？” “好吧，给你。这玩意儿叫做火枪，另一种能够爆炸伤人的叫做手榴弹，两者都是基于这种能够剧燃烧的粉末才起作用。”保罗晃了晃另一个火药瓶：“手榴弹太过危险，就不给你们演示了。” 安德森双手接过手枪，拿出一块灰白石头和它接触了一会儿。 “探魔石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伯爵大人，请原谅我们的冒犯。”两位神职人员确认了火枪和巫术没什么关系。 安德森却没有立刻将火枪还给保罗，他一边翻来覆去地观察这件新奇事物，一边啧啧称奇。火枪的结构很简单，结合伯爵大人刚才的操作，很容易就能推断出它的工作原理，关键在于那种能够剧烈燃烧的神奇粉末上，不过既然说是军事机密了，他也不好继续打听。 这把单手火枪是专门给保罗打造的，木工费了很大心思在枪柄上雕刻上非常精美的花纹，整体而言非常具有艺术观赏价值。 伦纳德咳嗽一声：“安德森，快点还给领主大人。” “哦，抱歉。这是领主大人发明的吗？可真是精妙无比啊。”安德森脸一红，边赞叹边把手枪还给伯爵。 “嘿嘿，正是我发明的。不过，咱们刚才可说好了，这种武器的细节可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对方的赞叹抵消了保罗心中一部分不快。 “这个自然，既然情况明了了，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伯爵大人了。”两位神职人员起身告辞。 却听得领主突然说道：“二位，别着急走啊。” 伦纳德和安德森从语气中听出一丝不妙，“伯爵大人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你们二位是怎么知道我发明的这种新武器的？又是怎么知道我把它用于与海盗的战斗中的？” “这……这……”安德森神父吱吱呜呜起来。 保罗语气渐冷：“我是不是该向北方教区打下小报告啊，比如某些人明面上打着天主仆人的旗号，暗地里则干着间谍的勾当。” “冤枉啊，伯爵大人。这是您的士兵在忏悔室里……” 伦纳德院长立刻出口喝到：“安德森！！！” 安德森神父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语不发了。 伦纳德院长略带尴尬地说：“很抱歉，伯爵大人，保守忏悔者的信息是我们的义务。请您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好吧，这是就这么算了(才怪)。”保罗嘴上答应，心里却是一万个没门。 “那我们先告辞了。” 两个神职人员匆匆离开。 第二十一章 泄密事件 保罗回到大厅的时候，军官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下一阶段的行动。 他没好气地大声喊道：“停！都给我停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伯爵大人出去有一段时间了，难不成是吃了自己发明的火药。 “我们的老底都被人知道了，气死我了。”只听伯爵大人愤愤地说，接着便添油加醋地向众人描述了与两个神职人员会面的经过，对方是如何疑神疑鬼、刨根问底，自己是如何委曲求全、自证清白。 “什么？这两个家伙也太无礼了，仗着神职身份连自己的领主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伯爵大人，您是有权力把他们驱赶出领地的，让主教区派个懂礼貌的神父来。” “奇怪，安德森神父不像是这种人啊，我家就在教堂附近，平时很和善啊。” “是啊，伦纳德院长我也认识，虽说古板了一点，但为人相当不错。” 施罗德骑士使劲拍了拍桌子，众人立刻停止议论看向他。 “诸位，我认为你们的关注点搞错了。竟然有士兵不顾禁令，擅自将军队中的机密透露给其他人，即便对方是神职人员，可谁又能保证宗教人士中没有堕落之徒呢？万一拿着我们的机密与我们的敌人进行某些利益交换，会给我军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这才是伯爵大人所担心的，我说的对吗？” “对！对啊！你们……你们呐！”保罗痛心疾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自己的提拔的这帮军官怎么这么没有警惕性。 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涨红了脸，一时间大厅里尴尬无比。 最终还是布莱斯打破了沉默：“大人，您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处理呢？” “还能怎么处理，这事儿绝对不能放着不管，查！一定要查出了是谁泄的密，战斗结束后去过教堂的人通通有嫌疑，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 两天后，泄密的人被揪了出来，公审大会被迅速举行，要好好利用这个反面典型，给全体官兵的心里划上一道红线。 “……泄密的危害，保密条例里说的很清楚……口无遮拦，就是不把战友的性命当回事……即使是神职人员，也难免有堕落之徒……” 当着全军的面，伯爵大人唾沫横飞地训了两个小时的话。 最后，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泄密者。 “现在，我宣判……”看泄密者抖得更厉害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念及此类事件第一次发生，暂且判其10年苦役，但若是再次发生类似事件，我绝对会将犯禁者处以绞刑，说到做到。” 众官兵听了无不悚然，泄密者倒是如蒙大赦，捣蒜一般的使劲磕头，“谢谢大人不杀之恩。” …… 泄密事件倒是给保罗·格莱曼提了个醒，是时候组建一个情报机构了，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将来随着领地的发展建设，外面的政治、经济方面的情报都是必不可少的，另外就是保卫己方秘密，防止其他势力的暗中窥探。 他找来目前看来最忠诚可靠的菲利普管家商议此事，岂料老管家说自己难堪大任，并且推荐了另一个人来负责此事。 他一脸诧异：“塞西尔？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不太靠谱，我记得在我继任领主之位的那天，那家伙还说我‘只是个孩子，能懂什么’。” “难道您看不出来吗？他那是在配合布莱斯，后来布莱斯的表现震慑住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原来是这样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塞西尔家也是世代为格莱曼家族服务的，在流徙西北湾之前就已经跟着您的祖上了，老塞西尔曾经是您祖父的情报主管，在谍报方面颇有心得，塞西尔从他的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技巧，不过您的父亲继任领主之位后，认为谍报工作毫无必要，派他去管理林业了。“ “哦？”保罗来了兴趣，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这样吧，你把他叫来，我先看看这个人怎么样。” …… 下午，林务主管塞西尔来到了领主城堡，保罗在谈话里试探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果然那天是为了配合布莱斯而故意装出来的吗？ 于是他便宣布任命塞西尔为领地的情报主管，并在找到合适的交接人之前，继续兼任林务主管一职业。 “辛苦你了，不过我会给你发双倍的薪水。” “为大人效劳乃是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塞西尔单膝跪下，一扫之前的晦气样子，庄重肃穆地说道。 “很好，你起来吧，一起去我的书房吧，详细谈谈今后的工作应该怎么展开。” …… 保罗和塞西尔在书房里细细商讨了情报机构的组建和领地内秘密事项的保护，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谍报技术怎么样，于是把自己前世在网络地摊文里看到的一些东西一股脑儿都提出来给作参考，塞西尔赞同了下面几条措施： 1、领地内的秘密事项分为三个等级：秘密级，机密级，绝密级。“绝密”是最重要的秘密，泄露会使领地的安全和利益遭受特别严重的损害。“机密”是重要的秘密，泄露会使领地的安全和利益遭受重大损害。“秘密”是一般的秘密，泄露会使领地的安全和利益遭受损害。 2、涉密人员分为“核心涉密人员”、“重要涉密人员”和“一般涉密人员“三个等级，核心涉密人员可以接触绝密、机密和秘密，重要涉密人员可以接触机密和秘密，一般涉密人员只能接触秘密。 3、需要建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对秘密事项进行管理，负责秘密事项的等级划分，涉密人员的等级评定，机构名称暂定为“保密局”。 4、即使是密级高的涉密人员，在未经相关部门允许之前也不得接触自己权限范围外的低密级事项。 5、要建立一套专门用于情报工作的暗语系统。 在商讨过程中，保罗了解到上述几点中的一些类似的措施其实早已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只不过塞西尔对一个半大孩子能知道这些感到非常吃惊。 最后保罗要求将近期的情报工作重心投入到对海盗情报的获取上，特别是占据了西兰港的鲨鱼匪帮，他计划在3个月内彻底清除自己领地内的所有海盗，打通出海口。 塞西尔要了一张羊皮纸，将伯爵大人吩咐的细节详细记录下来。 第二十二章 财政危机 “伯爵大人，这是这个季度的支出和税收情况。”统管领地政务的福特总管双手递上一卷羊皮纸。 保罗迅速展开，走马观花地扫了一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他对报表一类的东西是在提不起兴趣。 “呃……确实有点‘问题’，情况不容乐观。”福特总管眉头微皱，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菲利普管家，悄悄递了个眼色。 菲利普管家负责管理领主府的钱库，开口说道：“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财政状况会变得入不敷出。” “吓——是海盗的活动影响了税收吗？” “是的，在老伯爵蒙主恩召后的这段日子里，除了登陆的海盗，还有一些不法之徒趁机浑水摸鱼，路霸水匪的活动致使一些村镇的交通被隔绝，我们派出的税务官已经有好几个遭到了羞辱和驱逐。” “特别是富兰港，虽说每年都要被海盗们勒索一些财物，但仍然是我们最大的税源地，现在鲨鱼帮占着那里不挪窝了。”福特总管想到这里就一筹莫展。 “这就让我们入不敷出了？” 菲利普管家解释道：“最近的扩军和练兵，可是耗费了不少钱粮。以往只供士兵们吃喝就行了，打完仗就让他们回家，现在还要给他们发军饷，订做制服……” “还有购买制作新武器的原料，工匠的招募……上次开会时还决定要造船……” 保罗越听越头大，他再一次展开纸卷，仔细看了一遍。 确实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 在上次的军事会议结束后，湖心镇本想继续“龟缩”一个月，待完成两个完整步兵营的整训后，便一股荡平境内的海盗。岂料情报总管塞西尔刚上任就立下一功，打探到一个重要消息：鲨鱼吞并了奎克逃回去的残部，为了给新小弟报仇和立威，派出500人马打算给保罗一点颜色看看。看样子杀死一个伯爵让这个海盗头子膨胀了不少。 军队打了胜仗后士气正旺，也不用鲨鱼的人大老远跑到湖心镇了，借助塞西尔的情报，老骑士施罗德率领军队和一些胆子大的渔民，半道上就把这帮海盗给截住了。 施罗德用小股部队将海盗们引诱上岸，渐渐远离乘坐的船只，然后率领主力迅速插入到海盗和河岸之间，截断他们的退路。 双方摆开阵势，混战一场，凭借着纪律和火器带来的巨大优势，加之此时的士兵在经过一次胜仗后早已脱胎换骨，湖心镇军队又一次大胜。 海盗连死伤加被俘虏损失了四百多号人，这下鲨鱼帮老实了，也玩起了龟缩战术，躲在富兰港不出来了。 湖心镇军队一直追到富兰港，发现此时的富兰港城墙比之前增高了，各种防御工事也增加了不少，没敢贸然进攻，而是驻扎在附近盯住海盗，防止他们再跑出去抢掠。 “都这样了，他们都没有往海上撤退？”保罗很惊讶，看样子这帮海盗是真想着长期霸占住富兰港。 算了，他们早晚是自己砧板上的肉。 他向军官们下达指令，以新组建的两个步兵连为主力，内卫部队为辅，剿灭各地的路霸水匪，一边训练一边打仗，新兵们对付海盗可能比较吃力，但是对付这些刚刚聚众成伙的地痞流氓就很是游刃有余了。 伴随着“打黑”的进行，湖心镇逐步恢复了对除富兰港之外的伯爵领全境的掌控，但是不少村镇被海盗和匪徒劫掠一空，面对着两眼泪汪汪的民意代表，伯爵大人终究没能狠下心从这些可怜人身上再刮出一层油，他下令免除一些村镇两个季度的赋税。 随着各地交通的逐步恢复，税款还是多少收上了点儿，暂时缓解了当前的财政危机，让湖心镇高层暂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仅仅是暂时缓解，想要真正解决财政危机，必须要立刻上马一些容易来钱的项目了。 …… 这天下午，保罗召集了福特总管一干人等。 “诸位，看看我制作的这玩意儿怎么样” 每个人都被发了一张“纸”。 福特总管拿着一片硬邦邦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纸”吗？” “咳……这仅仅是试制品，但这东西做好之后绝对大有可为。” 这是保罗按照自己对造纸术的理解搞出来的“纸”，他搞了一堆树皮、木头、竹子后用锅蒸煮，煮完之后用石臼捣成浆，最后将浆液摊开放在太阳底下晒，最后终于得到了一张……呃……脆脆的纸板。 “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吗？” “取代现在用的羊皮纸。” 当下这个世界用于书写的材料基本是羊皮纸，制作流程超级复杂，整张皮子要用石灰处理，然后去毛，脱脂去肉，伸展、多次刮皮，用浮石磨光，最后干燥处理，而且产量也不高，一张羊皮看起来挺大，但是经过处理后得到的羊皮纸还不到1平方米，这导致了羊皮纸价格奇高，也无怪乎遍地文盲了，平民连写字的东西都买不起。 “可是，这东西……”福特总管稍微用力一掰，手中的纸一下子碎了，无语了。 “咳咳……”眼见众人对自己的伟大发明有点儿不屑，伯爵大人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说：“只要假以时日，我有信心将它们制作的更软、更薄。任何伟大的发明在刚诞生的时候都是饱受质疑的，但再多的质疑都阻挡不了历史的车轮。” “看看现在的羊皮纸吧，价格多么贵，就连一些小贵族都不敢多买，更遑论是平民了。以教会为例，我问了安德森牧师，就算不考虑各种失败和意外，他们抄录一部《圣典》也需要宰掉300多头羊。我的天呐，一本书竟然需要300多头羊来换，中间还需要一系列复制的制作过程。“ ”而你们手中的这种‘纸’呢，它的原料仅仅是树皮、竹子这种不起眼的东西，只要工艺成熟，几天的功夫就能制作出一大堆。如果我们能将它变软、变薄，别那么脆，这绝对是划时代的、颠覆世界东西。” 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说下来，众人也不免心驰神往。 “如果真能改进成大人所说的那样，那样倒是生财的利器。”饱受财政问题困扰的福特总管第一个想到了这个。 “正是！”保罗使劲一拍手，“虽然前期产品可能不及羊皮纸耐用，但是原材料充足，制作简单，到时候我们主打‘价廉’这个特点，一定不愁销路。” “而且，它除了书写，还有另一个妙用。”伯爵大人的脸上浮显出神秘微笑。 “哦？敢问大人……” “解放你们的屁股。” 第二十三章 王都收复战1 晶耀堡是奥尔多王国的首都，因为城市附近拉布森山上的巨大水晶石而得名。罗德尼王朝的前几任国王几经迁都，在第五任时最终定都于此，从此渐渐成为整个王国的政治、经济中心。历经后续十一代国王的悉心经营，此时的王都已经拥有10余万人口，在已知世界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了。 圣历一千九百九十年的这个春天，王国的东部领土受到高地蛮族的袭扰，大公主凯瑟琳殿下亲自率领军队前去镇压，在公主军队尽数抵达东部高地后，封地位于南方的大公爵贾尔斯举起了叛旗，并开始迅速向北方进军。但更糟的事情随之而来，留守王都的城卫军指挥官哈斯爵士背叛了王室，亦发动了叛乱响应南方的贾尔斯。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通往王都的国王大道两边的田地里仍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农民们并非不想休息，只是前段日子的城卫军叛乱让王都附近乱了一阵子，人人都不敢出门，耽误了不少农活，现在稍微安定点儿了，为了不错过耕种时间，很多人起早贪黑地干活。 “叽叽叽……” 不少鸟儿慌慌张张地从北方飞来，人们抬眼望去，只见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支军队。有人开始紧张，直到看清队伍里飘扬着的旗帜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一队又一队士兵的经过，道路上烟尘滚滚，大批的人马和数不过来的旗帜汇成了一条五颜六色的江流，蜿蜒曲折地向王都方向奔腾而去。 “驾——”一群骑士打扮的人策马越过一队队行走中的士兵，向着队伍的前方赶去，打头的是一名女骑士，一头光亮闪耀的金色秀发随风而动，如同金色的火焰在空中飞舞。 在快要到达队伍的最前方时，众骑士发现前方有人骑马向他们飞奔而来，纷纷拉动缰绳，减缓了马速。 来人很快到达了骑士们的跟前，他面对着领头的女骑士，右手抚在胸前微微颔首：“公主殿下。” 凯瑟琳摆摆手示意他免礼，问道：“前面什么情况了？” “前锋已经在奥伦镇与先到的勤王军汇合，临时指挥部已经布置好，等待着您过去。” “好，诸位抓紧时间，我们快点过去吧。” “是！”后面的众人纷纷领命，一边催动胯下战马，跟随凯瑟琳公主疾驰而去。 约莫半个小时候后，凯瑟琳一行人来到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奥伦镇政务大厅，就在她下马时，一名女性将领出现在了门口，她走下台阶单膝跪下，“公主殿下”。 女将领黑发黑眸，更是身着一身黑甲，与公主的一身白甲对比鲜明。 凯瑟琳立刻伸出双手把她拉起，然后紧紧拥抱了她，欣慰地说：“奥菲娜，感谢光明之主，在如此危难之际还安排了你与我相伴。” “公主殿下，我曾发誓永远追随您的左右。”女将领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 “谢谢你，奥菲娜……” “殿下切勿再折杀臣下了，各地来勤王的领主还在等待着您的召见。” “嗯，好的。一路过来看到的人马不少，派你去召集勤王军果然没有选错人。”凯瑟琳一边称赞，一边紧紧拉住奥菲娜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政务大厅。 见公主来到，里面正在激烈讨论的一干人等齐齐起立起来迎接。 凯瑟琳走到大厅的主位处坐下，示意众人落座，奥菲娜在她的右手边坐下，其余跟随公主而来的人也纷纷寻找座位坐下。 公主环顾大厅，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都之变后，父王身体微恙，命令我暂摄国事，这是陛下亲自签署的命令。“ 公主展开一卷纸，立刻有侍从双手接过，交给大厅内的众人依次传阅，敕令上确实是国王陛下的亲笔签名。 对于凯瑟琳摄国，众人均没有什么异议，这位公主殿下的本事早已是声名远播，五岁能文，十岁能武，同龄人还在老老实实啃书的时候她就能协助多病的国王处理各种事务，让大臣们交口称赞。更是在十五岁的时候组建了自己的骑士团，屡次亲自率军前往高地驱赶袭扰王国的大小蛮族，无怪乎这次又让她领兵前去。 凯瑟琳高声说道：“国难识忠臣，诸位能深明大义，遵守古老的誓约，在紧急时刻襄助王室，父王一定会无比欣慰。” “公主殿下，哈登家族将誓死追随王室……” “天主作证，德里家族对王室的忠心始终如一……” “我艾德利家族愿为殿下前驱，讨伐贾尔斯这个叛逆！” “贾尔斯背叛国王陛下，罪不容诛，光明之主会惩罚他的。” …… 待一众来自外地的勤王贵族表达完自己对王室的忠心后，会议进入实质性阶段：讨论如何收复晶耀堡。 “殿下，贾尔斯的主力被道奇公爵所阻击，暂时无法驰援王都的叛军。城卫军不过区区五千人，而我们有四万多人马，不用等后到的勤王军队了，明日我们便集合所有兵力，一鼓作气就能收复王都。” “这五千人可是拱卫王都的精锐啊，可不是临时征召的农夫，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外地军队吗？” “在下绝无此意。” “我的情报表明，哈尔斯裹胁了至少两万青壮替他守城。” “莫林大人过虑了，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到时候一见王室的旗号就会作鸟兽散。” “他们只需会操作守城器械就行了，王都可不是乡下那些一打就破的土围子，没有10倍以上的兵力优势很难攻克。” …… 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会议决定由沃克公爵指一万五千人佯攻晶耀北门，凯瑟琳公主率领两万五千人人的主力进攻晶耀东门。 次日，北城门的攻势首先开始。 王党军队一方首先是投石车和弓箭手出场，由于精度问题，投石车主要还是起心理威慑作用，真正给守方造成巨大压力的还是弓箭手，一队队的弓箭手向城墙上抛射出密集的箭雨。 叛军一方缺乏弓箭手，偶有零星的反击，大部分人只能凭靠着垛墙和盾牌抵御着箭雨的攻击。 借着投石车和弓箭手的掩护，大批的王党士兵推动着攻城车、攻城锤等大型器械向城墙方向缓缓移动。 城墙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真正的城卫军士兵还算比较沉着，举着盾牌严密地防护好自己的身体，但那些被强征的民兵可做不到这般冷静，特别是身边有人中箭的时候。 一个民兵终于受不了了，左右两边的人一死一伤，他估摸着下一箭就往自己身上插了，于是趁着下一拨箭雨尚未到来之际离开自己的防守位置，悄悄往登城马道那边移动。 “快点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民兵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看到马道口了，而且没人看守，他正要高兴，紧接着前胸连着后背一阵剧痛袭来，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竟然冒出了一支带血的矛头。尚来不及搞清发生了什么，他的意识就渐渐模糊起来，向前扑倒在了城墙之上。 后面的城卫军军官红着眼睛拔出长矛，歇斯底里地向着其他人大声吼到：“擅离职守的逃兵就是这种下场，格杀勿论！！！” 就在这时…… “碰！”巨大的碰撞声传来，这是攻城车碰上了城墙的声音。 “杀——”大批的王党士兵一边呐喊着，一边沿着车上的梯子冲了上来。 “火油准备！刀盾兵向前。”叛军一方也是严阵以待。 “呜——”攻守双方不约而同地吹响了号角，宣告了王都攻防战的正式开始。 第二十四章 王都收复战2 在晶耀堡北大门两侧，一辆辆攻城车上的登墙梯搭在了城墙之上，王军士兵一边拼命往上爬，一边举着盾牌防御着叛军投下的箭枝、热油甚至是熬煮的粪汁。有的淋了热油的攻城车被叛军用火箭点燃，火势迅速将攻城车吞没，身上着火的士兵只好直接从上层跳下去，也有很多不幸的士兵没有跑出去，人肉被烧焦的味道四处弥漫。 打头的一批王军士兵穿着厚厚的盔甲，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用力格挡开叛军士兵的刀劈斧砍，从攻城车跃进城墙，后面的士兵迅速跟进，不断扩大着突破口。 一时间，城墙上四处都是喊杀声。 戮战至中午时分，攻守双方均已十分疲惫，沃克公爵下令暂停进攻，叛军一方则趁机整顿休息。 …… 北城门附近的一幢民宅里，几个人一脸愁容地坐在客厅里。 “上午损失了多少人？”原先的城卫军指挥官、现在的叛军头子哈尔斯疲惫地问道。 “大概四百名老弟兄……”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 哈尔斯有气无力地摸了摸额头，至于强征来的民兵的损失，他懒得问了。 此刻的哈尔斯，懊悔、恼火、恐惧，种种情绪反复萦绕在他的心头。困守孤城，期望中的援军迟迟不至，而勤王军不用想也知道正在源源不断地在附近汇合。 他恶狠狠地诅咒道：“该死的贾尔斯！下地狱吧！” 自己平日里做出一副王室忠犬的样子，其实一直和贾尔斯暗通款曲，因为素来谨慎，一直没有漏出马脚，还牢牢占据着城卫军指挥官的位置。这次大公主率军远征高地，贾尔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野心，趁机起兵叛乱，并派人通知他在公主大军返回之前起事响应。 自己一开始是拒绝的，你贾尔斯的军队还远在天边呢，让我在王都搞事不是找死吗？ 但是后来的接头人说南方的道奇公爵已经倒向贾尔斯了，大军北上的最大障碍已经清除，其他的小领主不足为虑，更是许诺他一旦事成便授予他伯爵之位。自己一时脑袋发热就想立个大功，要是等到贾尔斯的大军跑到王都城门口自己才响应，那岂不是让他看低了自己，如果自己先一步控制了晶耀，俘获国王，这份功劳绝对可以盖过贾尔斯阵营里的任何人。 然后自己就反了，除了没抓到国王，其他的还算顺利。城卫军指挥系统已经被清洗了一遍，不服从的军官杀的杀，关的关，整支军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在囚禁了宫相等一班大臣、搞掉了几个刺头后，现在留在王都的贵族既不明确反对他，也不明确支持他，算了，等贾尔斯来了亲自收拾这帮墙头草吧。还有不少贵族在起兵时的混乱时刻跑了，他不在乎，让他们跑去给公主殿下添乱吧，只要把财产留下就行了。 等到自己把该做的都做了后，接头人口中的贾尔斯大军竟然迟迟不来。感到大事不妙的他立刻派人去南方打探，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想吐血：道奇家族根本没倒向贾尔斯，北上大军还被阻挡在荆棘关下呢。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他获知消息后唯一的想法。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在享受了一段独揽大权的日子后，更不愿放弃眼前的一切悄悄潜逃。他决心豪赌一把，守住王都直到贾尔斯的军队抵达。 勤王军队很快在王都附近聚集，在等到公主的军队返回后，于今天上午发起了攻势，他把指挥部搬到王军进攻的北门附近，亲自指挥防御，胆战心惊了一上午，总算打退了第一波进攻。 刚想小寐一下，突然间号角声又响了起来。 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哈尔斯大人，敌人又攻上来了，墙上的守军请求增援，否则就撑不住了。” 哈尔斯果断命令：“从其他方向各抽调一半的兵力增援北门，打退这波进攻后，趁敌军撤退的时候打开城门，我要亲自领兵反杀一波。” “是！”士兵领命而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厅里的两名军官微不可察地悄悄对视了一眼。 “哈尔斯大人，虽然现在敌军只是进攻北门，但其他方向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请允许我去查一遍岗。” “你说得对，去吧，给我盯紧那帮混蛋。”对于某些手下，他还真的不怎么放心。 …… “殿下，信鸽传来消息，可以进攻了。”奥菲娜向凯瑟琳汇报了敌情。 在东门外的密林里，隐藏着两万五千人的王军主力部队，就在等待着这一时刻。 凯瑟琳拔出配剑，转身喊道：“战士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很多人的父母和妻儿就在这座城中，现在是时候将他们从叛军的手中解救出来了。展现你们对国家的忠诚吧，奥尔多万岁！” “奥尔多万岁！” “奥尔多必胜！” 将士们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响应凯瑟琳。 “吹响号角，进攻——”凯瑟琳下令。 随着号角的吹响，王军官兵们冲出密林，抬着云梯和撞木，响着东城门攻去，真正的进攻开始了。 …… 北大门的第二波进攻被打退了，王军士兵纷纷向发起进攻的方向撤退。哈尔斯下令打开城门，对着身后的五百骑兵大吼道：“弟兄们，给这帮混蛋点颜色瞧瞧，回来之后每人奖励5枚金币。”说完就狠抽马屁股，一马当先向着撤退的王军士兵冲了过去，后面的骑兵紧紧跟着他冲锋。 撤退中的王军没有料到敌人竟然能反杀出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无法阻止这500多骑兵的左冲右突。 然而就在哈尔斯发泄着这几日的愤懑，大杀特杀的时候，他瞥见一名骑手从城门里向他冲了过来，一边焦急地大喊着什么。 骑手靠近后，他终于听清了对方在喊什么。 “东门失守，请大人速速派兵支援。” 哈尔斯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掉下去。 “哈尔斯大人！哈尔斯大人？”骑手焦急地喊着他，这个节骨眼儿上指挥官可不能出事儿啊。 哈尔斯稳了稳身子，突然间将手中的骑枪刺出。 骑手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瞪大眼睛看着捅进自己胸口的骑枪，然后坠马而亡。 “哈哈！你骗我，你骗我！” 已经疯了的哈尔斯一把甩掉头盔，抬起骑枪再次开始冲锋，往敌方士兵最密集的地方冲锋。 他那癫狂的声音在战场上飘荡着：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 王都附近的拉布森山上，两名行商打扮的人默默地看着远方的厮杀。 “唉——”其中一个眼神轻佻、右耳戴着耳环的青年人叹了口气。 “哈尔斯大人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却在最后一刻翻了船，真是可惜了啊。” “哼，你就别在那儿假慈悲了，要不是你在那儿旁敲侧击，我就是说破天估计也勾不起他心里的小九九。不过这家伙也够废物的，才撑了一天就完了。”接话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人啊，不能太贪心呦。要是公主不回王都，直接走东路南下，和道奇老头左右夹攻，到时候难受的就是大公殿下了。公主绕了这么个大弯，多出的时间可不仅仅是一天哦。” “哼，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对了，你给那位公主殿下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呵呵，对待这样的美人儿，我怎么敢疏忽怠慢呢？” 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一丝邪魅的笑容出现在脸上。 第二十五章 王都收复战3 “殿下，匪首哈尔斯已经授首，北门叛军已经全部投降。“ 傍晚时分，沃克公爵与凯瑟琳公主在王宫汇合，并将哈斯爵士的尸体带了过来。 “这叛贼估计是被东门失守的消息吓疯了，不顾一切地冲向我们的军阵，最后被弓箭手乱箭射死。” 凯瑟琳冷冷地看了一眼变成刺猬的哈尔斯，下令：“拿着这叛徒的人头去招降那些还在顽抗的叛军残部。“ 立马有人过来将哈尔斯的尸体拖下去“处理”了。 “殿下，鲁伯特大人和其他几位大臣过来了。” 凯瑟琳大喜：“快带他们过来。” 叛乱当日，哈尔斯亲自领兵冲进王宫，若不是宫相鲁伯特伯爵领着一帮大臣与哈尔斯周旋，为国王赢取了宝贵时间，恐怕国王就难逃叛军的魔掌了，那样现在的局面就会复杂的多，至少凯瑟琳会投鼠忌器。 因此凯瑟琳对鲁伯特这些当日拖住叛军的大臣们十分感激，虽然之前得到密报说哈尔斯没敢大开杀戒，仅仅是将他们囚禁，但凯瑟琳仍然担心这个叛匪头子会不会突然发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另外一个原因是，如果王国的行政高层被咔嚓了一大半，再组建一套行政班子可没那么容易，到时候自己还怎么放心地率军南下平叛。 鲁伯特等人很快进来了，“臣等拜见公主殿下”。 “快快免礼。” 大变之后重逢，众人均有些激动。 鲁伯特担忧地问道：“不知国王陛下是否安好？” 凯瑟琳一脸惭愧地说：“父王一切安好，而且已经恢复了意识，不日就能返回王都。倒是你们，不会怪我没有顾忌你们的安危就冒然攻城吧？我很抱歉。” 鲁伯特一脸坦然：“殿下切莫有如此想法，无谓的怜悯可是领兵者的大忌。” 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如此表态。 凯瑟琳听了十分欣慰，与他们边说边来到了王宫内的议政厅。 “父王命我在他身体恢复之前暂摄国政，眼前这种局势，不知诸位对我有什么指教？” 鲁伯特：“当务之急是稳定晶耀地区的民心和秩序，恢复生产。” 凯瑟琳很赞成：“嗯，麻烦宫相大人拟一份告示，将叛军伏法的消息通知晶耀城区和附近地方，安定民心。” “殿下，请让军队戒严至少一个月，绥靖地方。叛乱发生后，晶耀政令混乱，地方无所适从，不少试图浑水摸鱼的人趁机作乱，需要将他们通通绳之以法。”法务大臣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嗯，这也是极为紧要的事情，我会通知军队的。” …… 西城区是晶耀堡的官粮仓库所在地，王军收复晶耀后立刻派人过来加强对仓库的保护，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由于战乱的缘故，居民们都早早熄灯休息了，附近的道路上静的出奇，偶有士兵巡逻经过才能听到脚步的声音。 仓库大院的入口处有两名士兵把守，其中一个打了个哈欠，“好无聊啊，换岗的人还没来吗！” “好好站你的岗吧！这才两个小时不到。”一旁的同伴十分无语。 “我的肚子都在抗议了……嗯？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另一个士兵立刻大声喝道：“是谁？站住！” “呵呵，二位不要惊慌，是我啊。”来人不慌不乱地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 士兵们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一张胖乎乎的脸。 “啊，原来是主管大人，失礼了。” 来者是负责管理粮仓的官员，傍晚在交接防务工作的时候见过，虽说为人和气，不过也是一名小贵族了，可不是他们这两个大头兵能得罪的，二人赶紧鞠躬道歉。 “哪里哪里，二位忠于职守是应该的。何况我是来劳烦二位的。” “不知主管大人有什么事呢？” “傍晚走的时候，我有本很重要的账簿遗漏在某个仓库里了。哎呀，今晚还得通宵写一份报告，明天早上就得王宫里送去，没了这本账簿我就只能瞎编了。” “原来如此，我来给您照明吧，顺便帮您一起找找。” 仓库总管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自然有进出的权力。 士兵点亮了一盏油灯，随着总管到门口附近的屋子里拿了一串钥匙，进入了库区大院。 “麻烦小兄弟了。”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大人。”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走到院子深处的一间仓库前，胖主管突然停住了脚步，“貌似就是这间来着。” “我们进去看看吧，大人。” 二人开门走进仓库，接着油灯的光亮细细搜索了一遍。 “似乎没在这里呢。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呵呵，不急不急。小兄弟，你看过戏剧吗？” 士兵很奇怪，这胖主管问他这个干嘛？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大人说笑了，那可是贵族和富人们才能欣赏的，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过。” “那让我来跟你唠叨唠叨吧，一出戏剧的剧情总是有着高潮和低谷。” “呃……您说的这些我都不太懂。”士兵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有高潮，有低谷，才算是一出完整的戏剧。”仓库主管的表情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士兵被仓库主管的表情搞得心里毛毛的，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啊，“大人，我们还是快点找账簿吧。“ 主管丝毫不理会士兵，自顾自地说着：“悲剧中的主角们往往开始一帆风顺，接着从高潮跌落低谷，到最后也没爬出来。” 他的两眼渐渐变得麻木无神，两手却紧紧揪住一小袋放在门口处的粮食。 士兵变得紧张起来，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眼前这人实在太邪门了，警告道：“您再这样的话，我可要吹警哨了。” 但士兵的警告没起作用。 “而喜剧的主角们往往在低谷过后迎来意想不到的转折。“主管边说边开始用力撕扯粮食袋子。 “那么，这究竟是一场悲剧呢？还是一场喜剧呢？” 就在主管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袋子被撕开了，士兵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个袋子里根本不是什么粮食，而是硫磺，他认得那东西。 “住手！”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士兵大吼一声，拔出剑就向主管冲了过来。 主管迅速把手插到衣服口袋里，然后抽出来一扬，向士兵洒出一堆粉末。 “啊——”剧痛感和灼热感快速传至大脑，士兵扔掉武器，捂着眼睛挣扎起来。 而仓库主管则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油灯，“谁又是这场戏剧的主角呢？” …… 与众大臣和将领们一起吃完晚餐后，凯瑟琳便回到了王宫内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房间内熟悉的布置让她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她脱下甲胄，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裙装。公主走到书架旁边，拿起一本诗集，打算看一会儿之后就上床睡觉，但不知为何总是心绪不宁，往日那些优美的段落竟然一行字都看不进去。 “唉——是最近的战事让我太紧张了吗？听说很多老兵离开军队时性格都会变得非常古怪，凯瑟琳啊凯瑟琳，你可不能变成那样。” 公主走到阳台上，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在夜风的拂动之下，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 突然，王宫的正西方向出现了一个亮点，知道那是粮仓所在地的公主殿下马上意识到有某种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亮点急速扩大，直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几乎整个西城区。 第二十六章 火炮演示 “尊敬的保罗·格莱曼伯爵大人，对于您父亲的死我们感到万分抱歉，当时的战斗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富兰港仍将作为您的领地而存在，但若您能够将她赏赐给我们作为居住之所，我们愿意向您献上自己的忠心……“ “每个季度收上的财物，我们将拿出一半献给您，我们保证您收到的钱将会比以前收到的税款多出很多……” 这是盘踞在富兰港的鲨鱼帮送来的一封信，保罗让人在会议上念给众人听。 信件念完之后，大厅里的众人都给气乐了，这帮海盗还真是痴心妄想，竟然做起裂土割据的美梦来，尤其是在阿尔达军队占据着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保罗拿过信件，用力把它撕了个粉碎，“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先不说大败后的海盗根本没有资格和他叫板，就凭杀父之仇这一件事，保罗就不可能放过他们，否则传出去之后他还怎么混。 “大人，两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营已经整训完毕，请下令发兵收复富兰港，彻底剿灭这帮海盗吧。”布莱斯说出了大部分军官的心愿。 伯爵却是没有同意：“不急，他们早已是秋后的蝗虫，蹦跶不了几天了。让我们先测试一下新研发的火器，如果好用的话，我们的军队将如虎添翼，正好拿这帮不开眼的海盗试刀。“ 众人听了后十分好奇，火枪和手榴弹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不知道这位小伯爵又搞出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此时的伯爵大人可谓是意气风发，在领主城堡附近建造的造纸作坊经过昼夜攻坚，造出的纸终于可以使用了，并且总结出了一套可行的工艺流程，福特总管拿着第一批制造出来的纸张在西北湾地区满世界推销，终于打开了一些销路。 贵族和商人们发现这种新型纸张确实物美价廉，只要花上几个钱就能买上一大叠，用来写写画画、通信记账一点都不心疼，可比那些死贵死贵的羊皮纸好用多了。另一个买纸大户就是各地的修道院，现在这个时代的修道院还兼具一部分教育职能，对纸的需求量自然是很大。 现在造出的纸还是比较粗糙易碎，保罗命令作坊的工匠继续改进造纸工艺，根据产品质量定制不同的价格，以满足不同阶层客户的需求。 销路打开后，钱就来了，虽然当前阶段仅仅在西北海湾一带贩售，获得的利润还很少，但是前景是光明的嘛。 当然，如同地球上发生过的一样，造纸术终将会撬动贵族与教会对文化知识的垄断，惠及底层的人民。“我这也算是推动了一下历史的车轮吧。”他的内心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 之前用于训练新兵的林中营地中，原先临时搭建的帐篷和低矮栅栏已经消失不见，取代它们的是一间间砖石结构的房子和一人多高的砖墙，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伯爵口中的“军事基地”。 湖心镇的内卫部队也得到了扩充，现在的内卫部队已经满了一个中队，两个排的内卫士兵驻守这里，墙壁的外面，领着狼狗的士兵日夜不停地巡视着四周。 在基地附近的一处空旷地带，负责武器研发的马洛、赫曼、凯利等人正在摆弄着一件事物，四周都有士兵在严密警戒。如果有地球人在旁边的话，就能认出他们摆弄的东西是一门有着十九世纪早期风格的前装青铜炮。火炮的整体结构由保罗参照前世网络上的“穿越神器”——拿破仑炮简化设计而成，承载炮身的炮架结构很简单，由车轮、主轴、炮尾架和俯仰装置四大部分构成，俯仰装置由和炮尾连接的螺杆及调节手柄组成，只要转动手柄即可升高或降低炮口。 远远传来了伯爵大人和一众军官的交谈声：“我准备将这个地方命名为‘五十一区’，别问我五十一区是什么意思，总之就叫五十一区……” 马洛等人听到声音后，赶紧跑过去迎接：“大人，您终于来了，我这儿已经准备好了。” 只见年轻的伯爵跑到青铜炮旁边，把炮身从头到尾深情地“抚摸”了一遍。 众人：“……” 保罗清了清嗓子说道：“嗯哼！我把人都带过来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马洛一拍胸脯，自信满满地应道：“是，大人。” 感谢那帮海盗俘虏在之前实验中的“贡献”，他对这次的公开演示非常有信心。 火炮前方100米处垒了一堵双层砖墙，是此次试射的目标。马洛命令炮组人员各就各位，众人则躲在火炮后面的一堵矮墙后面观看发射。 由7人组成的炮组成员提着一桶水来到了火炮旁边，依照既定各自负责的步骤操作火炮。 先是用顶端包裹着羊毛的长杆炮刷，蘸水后伸入炮口清理上次发射后残留的火星，第一次发射本来用不着，但为了避免炮兵在后续的发射中忘记这一步以酿成事故，这一步骤被严格地要求在每一次发射中执行，然后用毛刷伸进炮管擦干前面步骤留下的水分，然后将绒布包裹的发射药包和一发实心铁弹先后塞入炮膛，然后用装填杆压实弹药，这样装填就完成了。 进入点火阶段，先使用细铁锥从炮尾点火孔探入，扎破发射药包以方便点火。点火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插入一根棉质引信，然后点燃引信，引信燃烧需要一段时间，这种方式的优点是比较安全。另一种方式使用火药灌满点火孔，使用一根点火杆，利用上面缠绕着的火绳引燃点火孔里的火药，这种方式的优点是能够快速发射。 这次演示使用了引信发射方式，点燃引信后，炮组成员迅速捂住双耳。 随着燃烧引信迅速变短，最终点燃了火药。 “轰！！！” 只听得四磅青铜炮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强大的后坐力让炮身往后退了一大截。站在矮墙后的众人均被吓了一大跳，刚才那一瞬间脚下的大地都仿佛轻微颤抖了一下。 “啊~~”伯爵大人一脸迷醉之色。 待发射产生的浓烟散去，众人看清了前方的景象，那堵厚厚的砖墙被开了一个恐怖的大洞。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威力，要是朝着人群里打上一炮…… 大部分立刻跑过去仔细观察起火炮来，而包括施罗德在内的几个人则围住马洛问东问西。 “经过我们的多次测试，这东西能打一千多米。“ ”发射更大炮弹？打的更远？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拨给我们更多的实验款项。” “熟练的话，一分钟能打出2到3炮，不过频繁射击会让炮管过热的。” 马洛翘着嘴角，一边压制着内心的激动，一边应对着军官们的提问。这等利器竟然经由我手造了出来，当初的选择果然是对的。 “军国利器！军国利器啊！”老骑士施罗德赞叹道。 “大就是美~~大就是美啊~~”霍尔曼上尉一边摸着炮身一边喃喃自语，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马洛，打一发散弹试试，让他们再开开眼。” “好嘞，伯爵大人！” 第二十七章 富兰港 迪恩·伊萨卡拐进大街旁边的小巷，在确认没有人跟踪后，走到一幢民房的门前，先连敲三声，稍微停顿后再连敲两声。 房门打开了，一个少女探出头，往两边的道路看了两眼后，一把揪住迪恩的衣服把他拉了进去。 “喂喂！轻一点，衣服都要被你撕碎了。”迪恩不满的抗议道。 “你还有脸说，出去这么久不回来，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呢。” 粉红色头发的少女眉头紧蹙，双手叉腰，显然是有点儿生气。 “唉？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团长大人是在为我担心吗？”迪恩故作惊讶。 “你——信不信我扁你一顿！”少女脸上一红，举起一个与她的体格相当不符的链球。 迪恩立刻举起双手讨饶：“饶命饶命！” “喂喂！二位打情骂俏也得分时候吧？苏珊的爷爷还在海盗手里呢。”旁边一个黄头发的高个青年无奈地说道。 然后他的脸就和少女的链球“亲密接触”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这只‘苍蝇’。”少女提着链球阴恻恻地说道。 黄发杀马特青年捂着高高鼓起的腮帮子悲催地说：“是~~团长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话音刚落，从里屋又走出两个人，一个戴着尖顶学者帽的少女和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这屋子里只有马尾辫女孩穿着西北湾风格的平民服饰，她开心地说：“原来是迪恩哥哥回来了。” 两人见迪恩平安回来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学者打扮的少女问道：“迪恩，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倒是真的获取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呢。”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来，迪恩继续说道：“富兰港已经全镇戒严了，禁止任何人出入。听说是海盗前段日子碰了钉子。” 链球少女不满地问道：“谁问你这个了，苏珊的爷爷和我们此行的目标呢？” “别急啊，我这就说。我灌醉了一个海盗小喽啰，从他嘴里掏出点儿东西，苏珊的爷爷和我们的目标都被监禁在教堂里，不过我去附近看了看，海盗把手非常严密，很难靠近那里。所以得找个合适的时机。” 链球少女不满地嚷嚷起来：“哪用的着那么麻烦？要我说，我们直接冲进去，揪出那条‘鲨鱼’，痛扁他一顿，让他把人交给我们不就行了？” 迪恩无奈地苦笑了起来，“团长大人，您得考虑敌我双方的人数对比啊。” 链球少女怒目而视：“那你说怎么办吧？” 迪恩不慌不忙：“我倒是有个计划，这就要说到我一开始说的事情了。你们知道海盗前段时间碰了多大的钉子吗？损失了四百多号人!这差不多是鲨鱼帮的一半人马。” 鼻青脸肿的杀马特捂着腮帮子问：“谁这么厉害？不会是本地的领主吧？” 迪恩摊摊手：“那个小喽啰不知道，你不是在军队里服役过吗，应该懂得吧，对于这些底层人员，上面往往不想让他们知道太多。对方太强的话可能会有开小差的，只是在临战的时候知会一声然后推到前面当炮灰。损失了四百多号人这条消息也是他通过头目身边的熟人了解到的。” 链球少女：“有可能是领主的军队吗，苏……？” “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的领主会关心沿海平民的死活？他们十几年前早就把我们卖给海盗了。” 链球少女还没问完，马尾少女就冒出一句硬邦邦的话。 少女的脸上一反刚才的神态，似不屑，似愤懑，一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无耻的贵族还厚着脸皮每个季度来我们这儿征税，身为镇长的爷爷除了要满足海盗的贪婪胃口，还得应付猪头领主派下来的税务官，就这样还被很多镇民埋怨。” 说着说着，少女的眼睛湿润了，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学者小姐立刻把手抚在女孩的背上，安慰道：“别伤心，大家应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都是理解老人家的，要不然为什么每年都推举你爷爷当镇长呢？” 马尾少女擦干眼泪，呜咽道：“嗯……我知道大家的心意，同时被海盗和领主勒索，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牢骚。” “嗯哼！”看气氛有些沉重，迪恩清了清嗓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继续说起自己的计划来：“不管让海盗碰钉子的是谁，不过看他们最近的部署，又是加固工事，又是禁止进出，看样子对方很快就要来富兰港收拾他们了。” “现在镇子内的海盗只有区区几百人，根据我掏出来的信息，到时候大部分都会被派遣到城门处进行防御作战，教堂里只留下20来个人。” “我们无法判断来者是善是恶，既然苏珊都说本地的领主十分无能了，我猜测可能是另一伙过来火并的海盗，只能寄希望于我们自己了。到时候我们趁乱这样……那样……” …… 众人商议好行动细节后，链球少女一锤定音：“哼！很简单嘛！就这样办吧。唉，要是团里其他人也在这儿就好了。如果集合起来，我觉得我们现在就能硬闯。” “没办法，谁让团长你接了两份任务呢？” “哼！我也是为了我们冒险团的将来着想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目标——角湾联盟的福斯特大少爷跑到这儿做什么？净给人添麻烦。“ “还能有什么原因，像他这种富家少爷，无非就是被一些骑士冒险小说烧坏了脑子，天天幻想着屠恶龙，救公主之类的。恶龙找不到，恶人倒是有，这儿以前不是大海盗爱德华的地盘吗？听说之前就有很多人挑战他，不过无一成功，都被喂了鱼。我们这位大少爷运气还真是好到爆棚，正好赶上爱德华不在。” 马尾少女说道：“迪恩哥哥，梅鲁姐姐，我也想帮帮你们，何况救的人中也有我的爷爷。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对教堂的内部很熟。” “不行！这太危险了。苏珊你就放心待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链球少女一口回绝道，严肃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脸上。 “我——梅鲁·海默，赌上利奇曼冒险团的名号，保证把你的爷爷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 此时富兰港的教堂已经成了鲨鱼帮一众海盗的总部，大小头目们聚集在某个房间里开会，讨论最近打了败仗的事情。 一副经典海盗打扮，一脸横肉、左眼带着眼罩的头目‘鲨鱼’恨恨地说：“怪不得‘泥鳅’那个家伙慌慌张张地跑回海上了，原来格莱曼家的小子还真有些门道。” 一个小头目说：“老大，我们也撤到海上吧，下面的弟兄们都有点慌。对方内部有巫师帮忙的流言已经四处传开了。” 鲨鱼大怒，把面前的水杯摔了个粉碎：“传令下去，谁敢再乱说我拔了他的舌头！” “你们还想回海上过那种漂泊无依，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现在好不容易把爱德华那个多管闲事的煞星盼走了，富兰港这块肥肉我是非吞下去不可。” “可这块地是格莱曼家族的……” “我才不管什么格莱曼、西莱曼的，我占了就是我的。” 一名投靠过来的前奎克帮头目露出惧怕之色：“可是鲨鱼老大，他们那边的‘巫师’……”还没说完就想起鲨鱼刚才禁止乱说的命令，急忙闭口。 鲨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动动你们的脑子，要是他们真有巫师、魔法什么的，教会早就去找他们的麻烦了，还有空来对付我们？” 接着他胸有成竹地说：“无非就是一些不怎么常见的武器罢了。我仔细询问了那些亲身经历过的弟兄，总结了一套对付他们的方法。只要穿上厚甲，甚至是厚一点的衣物，那些铁钉、碎屑就造不成什么大的伤害。至于那种能够发射铁弹丸的管子，无非就是类似于弓箭、投石索这样的东西，只不过发射弹丸快了点、威力大一些，而且数量非常少。” 虽说鲨鱼嘴上挺硬，但是心里也是暗暗害怕，他看过奎克那边投奔过来的一个挨过枪子的海盗，当时那人整条胳膊几乎都废了，几天之后就因为持续高烧挂了。 但他明里决不能表现出来，否则还怎么忽悠手下去送命，于是他又说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话，许诺永久占领富兰港后会给他们多少好处等等。 一众手下被鲨鱼鼓舞了起来，格莱曼的秘密武器仿佛也不怎么可怕了，纷纷表示跟随老大与格莱曼的军队决一死战。 “对了，那个老头子镇长和那个角湾同盟的大少爷怎么样了？” “老头还是不配合，怎么严刑拷打都不承认您的领主头衔。那位大少爷倒是老老实实，让他写什么就写什么。” “哼！等挡住狗头贵族的军队，我有的是时间陪老头耍耍，不过那时候他不承认也没用了。那位大少爷也给我看好喽，他可是我们的摇钱树。” “是，老大！” 第二十八章 攻陷城门 进入六月份，在经过两个月紧密锣鼓的准备后，保罗·格莱曼正式向军队下达了收复富兰港的作战命令。 此时的阿尔达领卫队已经拥有了两个满员的整编营，官兵共计1100多人。在赫曼等人的不懈努力之下，除了刀剑长矛等传统冷兵器外，还装备了20支火绳枪，2门4磅炮。 富兰港外，伯爵大人举起单筒望远镜远远的观察着海盗们的防御工事。这望远镜是他从外地请来眼镜师制作的，并迅速装备到了军队中，军官们对这种能够远距离观察敌情的利器赞不绝口。当然，眼镜师傅又被他用高薪‘留’了下来。 此时的富兰港，已经被海盗们加固了城墙。说是城墙，其实跟晶耀这种大城比起来就是道低矮的土围子。不过上面的防御利器倒是不少，远远地可以看见墙上架着大锅煮着什么，不是滚烫的热油，就是恶臭的粪汁，海盗们已经发现了城外军队的聚集，提前把火烧了起来。 距离城墙不远处，挖了一道一人多深的壕沟，壕沟与城墙之间撒着密密麻麻铁蒺藜、地刺等阴损玩意儿。 施罗德放下望远镜，建议道：“直接进攻大门处，我们有火炮，那个木制的大门几炮就能轰开。然后用火枪和火炮做掩护，填平大门前的壕沟，就可以冲进去了。” 保罗点头同意了这个计划。 下午，两门大炮远远瞄准了富兰港的大门，作战开始了。 “装弹……瞄准……”随着炮长的一声声命令，炮手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火炮，为了这次实战他们已经连续训练了近两个月，每一步的动作都仿佛成为本能。 “开火！”炮长一声大吼，负责发射的炮手点燃了火门中的火药。 “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4磅重的实心铁弹携带着巨大的动能以每秒416米的速度冲出了炮膛，几乎是转瞬间就撞击到了富兰港的城墙之上。 墙上的海盗只看到远远的那两件奇怪事物上冒出一阵儿白烟，先后两声巨响后突然感到城墙晃动了一下。虽然没有击中大门，但其威力仍然给海盗们以巨大的震撼，城墙上响起一片惊恐的喊声。 “弩炮，一种结构更为简单，但威力更为巨大的弩炮。”海盗头子鲨鱼迅速如此判断，他迅速命令手下不要聚集在一起，以免被炮弹一窝端。 “复位……调整射角！” 炮手们略微调整角度，迅速打出第二轮。 第二轮炮击仍然没有集中城门，但是打碎了一块墙体，炮弹穿透女墙直接把一个倒霉的海盗轰下了城墙，即刻毙命。墙体的碎片也让他两边不远处的同伴也受了重伤。 痛苦的哀嚎声在城墙上响了起来，鲨鱼立刻命人把那两人带下去以免影响士气。 不过这时候的士气几乎已经跌没了，在见识了“弩炮”的威力后，一众海盗均缩着头瑟瑟发抖。 …… 伴随着巨大的破碎声，第五轮炮击终于命中了大门，木制的大门被轰了个粉碎，埋伏在城门两侧的海盗被吓得心惊肉跳，隆隆的炮声此时在海盗的心中已经无异于神明降下的天雷。 “火枪兵前进！” 阿尔达军队的火枪兵们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开始缓缓向城墙推进。 “弓箭手准备，敌人要攻城了，让城门处的弟兄们看紧了。” 看到火枪兵前进的鲨鱼连续下达命令，他知道，对方要开始攻城了。 装备着弓箭的海盗纷纷从墙上露出半个身子，寻找接近壕沟的目标。 但是他们以为的“攻城兵”在距离城墙100多米处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上他们的那些低劣的弓箭是造不成什么有效杀伤的，更何况对方还有盾牌的保护。 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20支火绳枪齐齐开火。立刻就有4个海盗中招，捂着伤口瘫在墙上大叫了起来。 “趴下！趴下！”“是传说中的黑魔法！”城墙上面一阵大呼小叫。 是那种传说中的邪门武器，竟然能打这么远。鲨鱼暗暗心惊，敌人的远程攻击怎么还没完，他以为对方接下来会填壕沟攻城。 确实是这样的，趁着墙上的海盗们趴下躲避火枪的机会，扛着一袋袋泥土的士兵们快速跑到大门正面处壕沟附近开始往里扔。 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鲨鱼顾不得了，大吼道：“弓箭手，攻击！” 然而没有人听从他的话，持弓箭的人全都窝在女墙后不肯起身。 鲨鱼大怒：“你们都聋了吗？” 一个手下哭丧着脸说：“老大，投降吧！我们赢不了。” 鲨鱼冷笑了两声：“哼哼！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啊。” 随即他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向手下们大吼道：“格莱曼的老爹挂在了我们手里。你们以为投降后能有什么好下场？知道我们这样的人伤害贵族是什么后果吗？”声音说不出的癫狂。 众海盗脑海中纷纷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场景。 在这个严酷的时代，平民伤害贵族后，处理结果全凭贵族的一句话，固然有个别贵族宽恕犯人被传为美谈，但更多是施以严重的惩罚。砍掉手脚都算轻的了，被直接处死更是十分常见，更恐怖的是被虐待致死甚至是生不如死。曾经有领主如此处理刺杀自己的人：用削尖的木头插入受罚者的后门，立在地上任其缓缓下坠，最终受罚者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而死。 对待平民尚且如此，更遑论他们这些早已是满手血腥的海盗，众人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和贵族小崽子拼了！” 在恐惧的压迫之下，海盗们纷纷被激发了血性，纷纷叫嚷与保罗·格莱曼抗争到底。 但是被人摁在城墙上挨打也不是个办法，反正壕沟快被填平了，对方马上就要冲进来了，鲨鱼命令喽啰们下墙与对方肉搏。 就在海盗们闹哄哄地往墙下转移时，鲨鱼唤过来一个亲信，悄悄地交待了几句话。 …… 伴随着令人胆寒的火炮轰鸣声再一次响起，一枚炮弹钻入城门洞，立刻在前方开辟了一条血肉通道，聚集在城门口的海盗不顾倒在地上呻吟的同伴，惊慌失措地散到城门两边。 阿尔达军队适时地开始了突击，四个步兵连踩着沙袋依次越过壕沟，突入了城内后迅速展开，用手中的长矛与躲在城门两边的海盗展开了肉搏，一时间城门附近的街道上杀声四起。 火枪兵们紧跟在后面冲进城内，他们趁敌人被枪兵挡住，站在安全的后方自由开火，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几乎就是指哪打哪了，伴随着阵阵浓烟升起和“碰碰”的声音，不断有海盗的生命被一颗颗的弹丸收割。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 一名骑兵冲进城内，向已经被分割包围成好几块的众海盗们传达了伯爵的最新指示。 “我们投降！” 一听到能免死，刚刚还血性十足的海盗中马上就有人把武器扔了，跪在地上投降。有一个带头的，旁边的海盗也纷纷效仿，唯恐落在其他人后面，管他会不会秋后算账，先赌一把吧。 几分钟的功夫，城门区域的海盗就全都投降了。 第二十九章 教堂 城门区的战斗结束后，保罗率领施罗德等人骑马进入富兰港。 他环顾四周细细打量这座港口小镇。论建筑面积的话，富兰港比湖心镇大上两倍有余，居民的房屋格局错落有致，也比湖心镇的民宅普遍高大漂亮，从城门处开始，一条弯曲的大道通往西边的码头区，而且这条大道上竟然铺着砖石，比湖心镇那条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中央大道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看样子虽然长期遭受海盗的勒索，这座小镇仍然没有失去活力，无怪乎鲨鱼帮看中了这里，死活占着不走。 至于领主府为什么不设在这里，海盗的威胁固然是很重要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西北地区的领主们往往不把自己的住处安置在繁华的城镇里，很多领主的住处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城堡或者庄园，周围连座民宅都没有。 在保罗前世的记忆里，地球中世纪时候的欧洲领主们也是普遍如此。 现在可不是观赏风景的时候，他收起了心思。这时随军而来的情报主管塞西尔大略估计了下海盗的俘虏人数和死伤人数，汇报道：“大人，海盗的有生力量基本都交代在这儿了。根据我的推测，他们现在剩下不超过五十个人。” 在一众军官们短暂商议之后，两门大炮和一个连被留下守住城门口，其他的部队以排为单位在镇子内散开搜索漏网之鱼，尤其是海盗头子鲨鱼，经过对俘虏的短暂审讯，这个狡猾的海盗头子怂恿喽啰们去拼命后自己却悄悄溜了。 施罗德建议道：“我觉得码头区必须立刻占领，鲨鱼可能悄悄地从那儿乘船逃跑。” 保罗觉得有道理，便让施罗德带着一个连的兵力急行军前进至码头区，封锁港口。 其他军官们也领着各自麾下的士兵去搜索海盗残兵了，而他自己则和情报主管塞西尔一道率领包括火枪兵在内的两个排往镇子中心的教堂出发。情报显示那里是海盗们的临时总部，保罗希望海盗们能够藏点什么东西在那儿，比如闪闪发光的金币啦，又比如闪闪发光的宝石啊，在各种传说中，海盗不都有囤积财宝的爱好吗。 此时富兰港的居民们都紧闭家门，生怕被战斗波及到，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军队行军的跑步声和马蹄声。 教堂逐渐接近了，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打出了警戒的手势，后面一个排士兵立刻把伯爵和塞西尔围了起来。 只见教堂的大门紧闭，门口卧着两具海盗打扮的尸体。确实奇怪，他们应该是第一支到达这片区域的部队，难道是海盗内讧了？ 很快，教堂的大门被撞开，士兵们突入大堂，仔细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但是除了几具海盗的尸体外，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 “看样子确实内讧了，另一拨人携带着值钱的东西跑路了。” 保罗如此判断，焦急之下暗暗祈祷：“光明之主啊，虽然我上辈子对你地球上的兄弟不太尊敬，但这次你一定要保佑施罗德能够拦住他们，事后必定给你上三柱金香……哦不，是给教堂捐三枚金……银币，算了，还是铜币吧。” 他不甘心地带着两名士兵在教堂里四处乱转，希望海盗们能留下点什么。 在亲自看了几个房间后，他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扫了一眼，除了一张床、一张方桌和一个旧衣柜外什么都没有。 “光明之主啊！给我点奇迹看看吧，否则那三枚铜币您可就拿不到了。” 他抱怨似地说了一句，发泄般地一脚踢向了那个衣柜。 “啊——” 一个虽然不大但很却很清楚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两名士兵和伯爵一起瞪大了眼睛。 “什么人？出来！” 一名士兵边大声叫嚷边用力狠踢那个衣柜，另一名士兵则迅速将伯爵护在身后。房间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是其他地方的士兵听到了声音，向这个房间跑来。 柜子里传出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别踢了，我这就出来！千万饶命，千万饶命啊！” 然后柜子的门打开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穿着白袍，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钻了出来。 他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到了保罗面前就扑通一声跪下，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这位大人啊，我只是个巡游神父，在此地暂呆几日，和住在这里的海盗不是一伙的。千万不能错杀了好人啊！”说完就嚎了起来，那声音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啊。 “起来起来！”保罗一脚踢开对方。 这也太夸张了吧，他真受不了一个中年油腻男跪在自己面前涕泪横流的场景。不过这地中海眼光倒是挺准的，出来一眼就能认出自己这个半大孩子才是这帮人的头头。 那人却是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在那儿嚎：“天上的父啊，您的仆人就要上去服侍您了！” 没办法，看样子哥的王霸之气实在不是盖的，虽然自己已经在努力控制了，可是不小心泄漏出一点儿就足以让普通人站不起来了。 伯爵大人烧包地伸出右手把头发往后一拢，下巴一扬，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pose，“我乃是本地的领主，来此地是为了剿灭为害已久的海盗，保境安民，并非为了杀人放火。”呵呵，继续笼罩在哥的气场之下吧。 “领主？”地中海神父一下子停止了哭嚎，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唉？刚才光顾着嚎了，仔细看来，这人现在的动作和散发的气质确实有几分地主家傻儿子的样。 “嗯哼！”他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整了整衣服。 地中海神父慢斯条理地说：“原来是此地的领主，不知这位小大人如何称呼！”脸上竟带有一丝倨傲，让保罗想起了那个被自己耍了一道的王室专员。说起来那哥们儿在海盗来袭后就没影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站在你面前的是王国西北的疆臣，海盗的克星，召唤雷霆之人(火器)，天主福音的传播者(造纸），阿尔达领伯爵——保罗·格莱曼。”是不是再加上个屁股解放者的名号，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地中海神父的脸立刻攒成了一朵菊花，“原来是一位伯爵大人！” 双手捧在胸前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看他就像看见下凡的天使一样，之前的那一丝倨傲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没出现过一样。 保罗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神父的人，向士兵们挥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单独和这位神父先生谈点儿话。” 见士兵们犹豫不定，他拍了拍别在腰间的火枪：“放心吧，没事儿！” 第三十章 落魄神父 士兵们出去了，保罗关好房间门。 神父见此突然不淡定了，额头上渗出冷汗：“格莱曼大人，虽然我知道到自己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但是我早已将自己的一切献于光明之主。“ 保罗：“呃？你说什么？算了，先给我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完了完了，看样子今天是难逃一劫了。唉，长得太俊也是一种罪过啊，虽然听说贵族和教会上层都好这一口儿，只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孩子都沾染了这种恶习。 “光明之主啊！原谅您的仆人吧。”神父默默祈祷了一句，然后往床上一趴，转过头对保罗眼泪汪汪地说：“请温柔一点儿~” “你他妈的立刻给我站起来！” 保罗暴跳如雷，脸涨成了猪肝色，这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掏出火枪就想喂他吃花生米儿，哥这种直男怎么可能做出那么龌龊的事儿。 “啊？啊！好的好的。嘿嘿不好意思。”神父如蒙大赦，不管如何总算保住贞洁了。 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一枪崩掉眼前之人的冲动，保罗深呼吸了几口气，咬牙说道：“你的衣服破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纹身。” “糟糕！他怎么认识这个？”神父暗叫不妙。 “嘿嘿！格莱曼大人，您一定是眼花了。”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眼花！而且我在鲨鱼帮的成员身上都看到过这种鲨鱼形状的纹身。不过话说回来，’神父‘先生纹身的位置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这……这……”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保罗一边逼问道，一边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称“神父”的中年人。 “我真的是教会的神父啊！”中年人再一次瘫在地上求饶道，伯爵手上那玩意儿一看就是能要人命的，不等再次逼问，他就竹筒倒豆子般的交待了一大堆话。 根据交待，他的名字是约翰·莫里森，本是附近某领地一处乡村教堂的神父，结果鲨鱼帮过来劫掠，大肆抢了一番后还把他绑走了。他本以为自己要被扔进海里喂鱼，岂料海盗头子鲨鱼竟然强逼他加入海盗团。虽然这帮海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包括老大鲨鱼在内的不少人竟然还有不低的‘精神需求’，需要一个真正的神职人员主持一下海盗们的忏悔、祈祷等活动。 就这样，约翰·莫里森神父很没节操地兼职了海盗这一光荣而有前途的职业，身上还被纹上了帮派标志——一条露着锋利牙齿的鲨鱼，在海盗团里一呆就是一年。 对于海盗也信教，保罗倒是不觉得奇怪，地球上不也有一些罪孽深重的人喜欢烧香拜佛吗？而且犯的罪越多越迷信。 但这个约翰·莫里森还是要好好盘问盘问，他拿起掉在柜子旁边的一本厚厚的《圣典》，这家伙估计在柜子里一直抱着这本书。 “我问你，这本书上的第一百三十二页说了什么事？” “天地间突然亮如白昼，那威严的声音凭空响起……”莫里森竟然背诵了起来，而且一整页下来一字不差。 继续让他背诵了其他几处地方，也都是一字不差的背诵了出来。 “有两把刷子嘛。” “嘿嘿！大人过奖了。” “好吧，姑且相信你的神父身份吧！” 莫里森喜不自禁：“谢谢格莱曼大人，能否派人我把送回……” “你想死还是想活？” 保罗再次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莫里森。 尼玛！刚跳出狼窝，又进入了虎口啊！莫里森神父欲哭无泪，现在这些领主都跟强盗一个德性吗？ “格莱曼大人，您这样威胁一位神职人员……” “碰！”随着一声巨响，莫里森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身边飞了过去，直觉驱使他一回头，墙上一个大洞赫然入目。 然后房间的门一下子就被踢开了，大批士兵冲了进来，举起武器对准莫里森。 这架势太吓人了，天父啊，您一定要保佑您的信徒啊。莫里森忙不迭地使劲点头：“想活！当然想活。”要是保罗手中那玩意儿再偏一点儿，估计他的脑袋就开瓢了。 “很好！我以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的名义征召你进入我的军队服役。” “呃……可是格莱曼大人，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哦，你不愿意？好吧，我也不杀你，就把你交给西北主教处理吧。嘿嘿，一位神职人员竟然在海盗窝里呆了一年，身上还有海盗的纹身，不知道主教大人会怎么判决呢。” “为您服务是我无上的荣幸！” 莫里森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副聆听到神谕的样子。 “放心，只是让你做一些思想工作，满足一下士兵们的宗教需求。你知道的，我们行军打仗又不能搬着教堂走，你这个随军神父就能派上用场了。” 莫里森没有犹豫：“我遵从您的命令，格莱曼大人。”看刚才的架势，这位小伯爵可不是好说的主儿。 保罗说道：“不过，你在搞‘思想工作’时，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他突然想起房间里刚冲进来一大群士兵，话锋一转：“算了，我以后慢慢教你吧。干得好的话我不会亏待你，但你要是有什么小动作的话，可就别想指望我保守你的‘小秘密’了。” 莫里森举起右手，一脸庄重：“在这神圣的地方，我向天上的父发誓，我将进入格莱曼大人的军队服役，以后对保罗·格莱曼忠心不二，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他让我赶狗，我绝不撵鸡。” 还别说，这家伙严肃起来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信你才见鬼呢！保罗暗自腹诽，不过还是对周围的士兵介绍道：“这位是被海盗掳来的神职人员，囚禁于此，他原先的教堂被海盗一把火烧了。刚才他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吗？以后他就是我们的随军神父了。哈哈，刚才那声枪响是我跟神父先生闹着玩儿的。” 众人应道：“是，伯爵大人。” …… “圣历一九九零年六月x日，那是我与圣保罗的第一次见面。当时我被海盗囚禁在富兰港的教堂里，他们逼迫我为海盗团服务，但我心怀对光明之主的忠诚，岂能屈身于邪恶势力，海盗们对我百般折磨和羞辱，我知道这是天主对我的考验，始终靠着意志力强撑着。就在我奄奄一息之际，是圣保罗大人率军解救了我，我在见他第一面时，一束柔和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身上，冥冥中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追随他，辅佐他。我知道，那是光明之主给我的神谕，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他的军队，辅佐他开创了当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丰功伟业。“——节选自光明教会第二百五十任教皇约翰·莫里森的回忆录。 “那是罪恶的一天，具体细节已不可考。但可以确定的是，从那天起，叛徒莫里森向魔鬼格莱曼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成为他的棋子，邪恶开始侵蚀光明教会，伴随着腐化与堕落，最终沦为魔鬼格莱曼操弄人心的工具。”——节选自某自诩光明教会正统的地下教派宣传小册子。 第三十一章 冒险团 保罗·格莱曼带着莫里森走房间，边问道：“这里没有什么财宝之类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鲨鱼帮的钱财管得很严，向来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不过大概两个小时前，有一帮人过来，把一些大大小小的箱子运走了。” “看样子是真的携款跑路了，帮我向光明之主祈祷下能他们吧。不过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发生内讧，真是不知死活。” 莫里森听了后很奇怪：“内讧？没见过海盗内讧啊。” 保罗问：“那这几个海盗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莫里森一脸茫然：“不是大人您的人干的吗？我听到动静之后就躲起来了。” 保罗一听慌了，马上向周围的士兵命令：“注意警戒，这里可能埋伏着其他人。”说完掏出火药瓶给自己的手枪装弹药。 士兵们打气十二分精神，护卫着伯爵来到一楼大堂。 这时一名士兵从旁边走廊中跑了出来，来到保罗面前立定汇报道：“报告！塞西尔主管发现了一处地下室，里面有一些可疑人员，现在已经全部缴了械。但对方声称自己不是海盗，他请示您该如何处理。” “哦？原来这个教堂里真有其他人。走吧，领我过去看看。” …… “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是海盗，你见过我这么天生丽质的美少女海盗吗？” 利奇曼冒险团的团长梅鲁·海默拧着眉头大声抗议道，现在她双手被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了。 然而无论她如何抗议，那个面色阴沉的男子就是充耳不闻，只是双手抱胸的站在对面。 “放又不放，杀又不杀，你们到底想干嘛？”梅鲁再次大声问道，同样是石沉大海。 带着学者帽的绿发女孩劝道：“梅鲁，先别喊了，估计这人是在等待他的上级来处理我们。” 唉，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啊！旁边的迪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一开始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城外响起两声奇怪的巨响后，留守教堂的大部分海盗都被抽调过去了。他们埋伏在教堂附近又悄悄等待了一会儿，非常好运的是，教堂里本就剩下不多海盗又分出一批人抬出几个大箱子装上马车往码头那边去了。他们判断是海盗顶不住了打算脚底抹油开溜，不能再等了，必须抓住时机，万一海盗待会儿把人质也转移走就糟了。 冒险团的团员们各显神通，突袭教堂。教堂里还剩下几个海盗，估计是在排查教堂里还有什么遗漏的重要东西，不过论战斗力都是菜鸡，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解决掉了。战斗结束后，他们仔细搜索了教堂，在一条走廊的尽头找到一个地下室的入口，下去后发现里面只有苏珊的镇长爷爷，老人已经被折磨地不省人事，他们一开始的目标——角湾同盟的伯恩大少爷却不在这里。 团长梅鲁·海默当机立断让绿发少女菈荻扶苏珊的爷爷先回去，其他的人去追海盗。然而就在众人准备返回地面时，上面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他们只好躲回地下室。 情报主管塞西尔领着士兵冲进地下室后，察觉到里面有人，立刻命令这帮“海盗”缴械投降，并申明阿尔达领主率领的大军已经到达，顽抗到底死路一条云云。 冒险团众人这才明白进攻富兰港的是当地领主的军队，急忙辩解自己不是海盗，而是来解救被绑架人质的冒险者。生性多疑的情报主管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坚持让冒险团放下武器，团长梅鲁·海默又是个急性子，两人一来二去就怼上了，在双方剑拔弩张就要动手之际，冒险团中素来冷静的迪恩和菈荻一起劝住了他们的团长，于是冒险团众人交出了武器，塞西尔则派人去请示伯爵。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经过在冒险团众人看来无比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人沿着楼梯走进了地下室。 “一个男孩？”众人看清来者的样子后十分疑惑。 保罗问道：“这些就是你逮到的可疑人士？”一个粉发平胸妹，一个蓝发小白脸，一个黄发杀马特，还有一个带着学者帽子的绿发女孩，因为帽子遮挡和光线太暗的原因，看不大清长相。 塞西尔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大人。他们声称自己是南方来的冒险者，来此地解救被海盗绑架的人质，但属下认为还是谨慎点好。” 保罗点点头：“嗯，你做的非常对。” 利奇曼冒险团的人很吃惊，听这男孩的声音，明显还处在变声期，这么说年龄也就是十五岁左右，作为一名领主也太年轻了吧。 “你就是这片领地的猪头领主！快把我们放了。” 团长梅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蓝发的迪恩欲哭无泪：“团长大人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发脾气也得看看场合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旁边的荻菈突然说道：“这位领主大人，旁边的老人是本地镇长，他已经被海盗折磨得不省人事，请您立刻给予救治。” 保罗看向说话的绿发女孩，一看之下竟然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女孩身着一身旅行学者的服装，浑身上下穿的严严实实，但从立领上方露出的细长脖颈和吹弹可破的脸蛋儿依然展示着主人的美丽，温润的红唇和小巧玲珑的鼻子依次点缀在这张脸上，一双恰到好处的大眼睛——正露着微微的怒意。 “你看够了没有！”女孩生气地喝道。 虽说对方年纪不大，可是这样不加掩饰地盯着自己，菈荻仍然禁不住又羞又躁。 “啊！抱歉抱歉。” 保罗清醒了过来，尴尬万分之下匆忙道歉。觉醒记忆以来，他一直待在自己的领地，也没去过什么繁华的地方，而阿尔达领的经济状况使这里的妇女整日为了生计奔波操劳，没什么条件保养和打扮自己，骤然见到荻菈这么清丽可人的南方小姐姐，纵使前世饱受互联网上各类美女图片的狂轰滥炸，此时也不禁有些失态。 打住打住！格莱曼啊格莱曼，你又不是泰迪转世过来的，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再继续丢脸了——哎呀，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小姐姐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咳咳！塞西尔，你认识富兰港的镇长吗？”终归还是要办正事的。 塞西尔一脸为难：“抱歉大人，我知道镇长是一位老人，但是具体长什么样子我还真不清楚。” “你去找医士救治一下这位老人，顺便找些镇民确认一下他的身份。”负责领地政务的福特总管可能认识本地的镇长，但他没有随军前来。 “是！”塞西尔应声，招呼了两名士兵把老人抬出去了。 保罗转向冒险团的几位：“至于你们，等老人醒来，证明你们的清白后就把你们放了。”他可不会因为里面有美女就轻信一面之词。 迪恩说道：“领主大人，我们来的时候镇长就已经昏迷，他不认识我们。您可以找来他的孙女苏珊为我们作证。”接着便报上了苏珊家的地址。 “嗯，这倒是个办法！”保罗一边回应，一边偷瞄仍旧红着脸蛋儿的绿发女孩。 “哼！小小年纪就这么好色！离我家菈荻远一点儿，否则我就用链球锤爆你的眼珠子！” 团长梅鲁见眼前的少年不断往自己团员身上瞅，出口威胁道。 保罗不忿，哥有这么好色吗，他朝向梅鲁怒道：“你说什么？对了，就是你刚才喊我猪头来着吧？洗——衣——板！” 利奇曼冒险团众人大惊，糟了！！！转眼看去，他们团长的脸上已经是一团黑。 …… 大堂里的士兵只听得地下室方向传来伯爵大人惊恐的叫喊声：“来人！快来人呐！卫兵！快按住这个怪力女！” 第三十二章 鲨鱼落网1 雪白的浪花轻抚着沙滩，天空中不时传来一阵海鸥的叫声，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大海犹如一块碧蓝的镜子，倒映着蓝天白玉。这本是个出海的好日子，但此时的富兰港码头区格外宁静，平日里从事捕捞的渔民和做从事运输生意的船商均不见踪影，因为大家都不想惹事上身。 “快划啊！”离岸不远处，十几个海盗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奋力划着船桨，其中就有海盗团的头头鲨鱼。他们抛下其他正在死守城门的海盗弟兄，悄悄返回教堂，收拾了这段日子里搜集的金银珠宝，又偷偷地运到码头区，找了一艘桨帆船准备悄悄溜走，就在解开缆绳的当儿，施罗德领着士兵突袭到了码头区。 海盗们大惊失色，顾不得还没到的弟兄了，砍断缆绳，升起船帆开始逃跑。施罗德下令追赶，亲自率领士兵们跳上两艘还停泊在码头的船只，向海盗的船追去。 虽然海面上此刻风平浪静，鲨鱼却感觉自己置身于暴风雨中，他不断咒骂着，从格莱曼到旁边不用力划桨的喽啰(在他看来）。然而士兵操纵的船只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一方面海盗没有足够的人手，他们只有二十几个人，另一方面携带的金银珠宝太沉了，但是想让鲨鱼抛下这些财宝基本不可能。 “我看你们还是老老实实投降吧，我可以向本地的领主为你们求情，请他赦免你们的死罪。”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双手被反绑的年轻人。 “闭嘴！”鲨鱼扑上去扇了年轻人一个大耳光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再多嘴我就砍掉你的一只手喂鱼。” 年轻人挨了一耳光后，不吭声了。 这个叫奎勒·福斯特的南方小白脸三个月前跑到这儿，大言不惭地说要来挑战大海盗德霍华德。天上的父啊，他难道不知道以前这样做的人都被丢到海里喂鲨鱼了吗？不过南方那些富庶的地区向来不缺这种满脑子冒险精神的傻瓜，特别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美酒喝够了、女人玩腻了，就想找些别样的刺激。 好吧，算你走运爱德华不在，没让你被喂了真鲨鱼，但我这条鲨鱼可是要好好替他招待你一下。看小白脸的打扮肯定身家不菲，几招下去就掏了他的老底，竟然出身于角湾同盟的福斯特家族，那可是在角湾一带排得上号的大家族。 既然如此，让小白脸写封信给家里，乖乖拿钱赎人吧，角湾同盟的海军再牛掰，也不可能派舰队绕两千多海里的路跑到西北海湾救一个纨绔子弟吧。眼看大笔的财富就要入账，自己再占据富兰港造成既成事实，花点钱摆平周边的领主，说不定还能混个贵族当当。 可是如此美好的未来都被格莱曼家的那个小子给毁了。哼！我拿到福斯特家族的钱后就去招兵买马，迟早打回来让那小子去见他的老爹。 …… 两艘阿尔达士兵操纵的桨帆船一左一右尾随海盗的船只，如果从高空中看去，双方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缩短，海盗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了。 “准备肉搏！” 鲨鱼拔出佩刀，向手下们命令道。 “老子纵横海上二十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就不信今天能栽在这儿。” 其他海盗纷纷应声，拔出自己的武器。 …… 马卡洛夫大声问道：“要撞上海盗的船了！火枪准备好了吗？” 战友们纷纷表示准备完毕。 “放心吧，保准让他们喝一壶。” “好，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发力。” “好嘞，这一波下去对方估计就没几个人了。” “可得瞄准了啊，别伤到另一艘船上的自己人，施罗德大人也在上面。” “这么近的距离，完全没有问题！” …… 伴随着连续两次巨大的震动，两艘船一左一右撞上了海盗的船。双方人员都被震的晃晃悠悠，待稍稍稳定后，阿尔达军队里的火枪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三个被击中的海盗当场丧命。海上作战有些颠簸，尽管距离很近，火枪手们还是没有全部命中，不过这样已经算是先声夺人了，海盗们的气势明显压制了许多。 “杀！”施罗德一马当先跳上了海盗船，鲨鱼挥动自己的武器抵住老骑士的剑，这是把一眼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大砍刀，让施罗德的骑士剑一比之下有点儿纤细。 鲨鱼红着眼睛，脖子上青筋蹦起，吼道：“老头，来吧！来吧！我这把到不知道痛饮了多少人的鲜血，今天它就要尝尝新口味了。” “哼！虚张声势。”久经战阵的施罗德一眼就能看出这家伙是在给自己壮胆。 两人不再废话，在甲板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老骑士有点不习惯在颠簸的船上进行战斗，一开始竟然只是在招架对方的攻击，但是他的防御滴水不漏，鲨鱼一点儿都没讨到便宜。 其他人也各自找好对手，兵器的碰撞声、众人的厮杀声响彻海面。 “你们这帮强盗！别想抢走我的钱！” 鲨鱼疯狂地挥动兵器，招式大开大合，激动之下都有点儿搞不清双方的身份了。 但是追来的阿尔达军队人数数倍于海盗，巨大的优势最终粉碎了海盗们垂死挣扎般的反抗。 施罗德也渐渐适应了当下的战斗，逐渐反守为攻。终于，鲨鱼被施罗德一剑刺中大腿，倒在了甲板之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投降！我投降了！”他绝望地把武器一扔，听天由命了。 见老大投降了，尚未伏诛的其他海盗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把他们绑起来，返航！” 施罗德冷冷地看了瘫在甲板上的鲨鱼一眼，下达了返回码头的命令。 这时甲板一角响起一个声音：“你们是阿尔达领主的军队吧，这位大人，救救我！” 声音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施罗德扭头一看，一个年轻人被反绑双手，两眼泪汪汪地蹲在甲板的角落里，刚才的战斗太激烈，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 不能大意，得先搞清他的身份，“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被海盗绑在船上。” “我是南方角湾同盟福斯特家族的人，几个月前被海盗绑架了。你们救了我，我的家族一定会给你们大笔的酬劳！” 年轻人急吼吼地亮明自己的身份。 第三十三章 鲨鱼落网2 施罗德押解着鲨鱼一伙返回码头时，保罗·格莱曼正在确认利奇曼冒险团的身份。 几个富兰港的当地居民被叫到了这里，其中就包括镇长的孙女苏珊。 “这么说，这位奄奄一息的老人确实是此地的镇长。” “是的，大人。”镇民们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几乎不敢与领主对视。 他们把目光投向守在镇长身边低声抽泣的苏珊，真是可怜啊，从小没了爹娘，和爷爷相依为命，老爷子要是挺不过这一关，今后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保罗看向苏珊：“小姑娘，那几个自称冒险者的人确实是你请来解救你爷爷的？” 苏珊抬头看了一眼领主，随即便再次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爷爷，冷冷地说道：“是的，领主大人。” 奇怪了，这小姑娘和我有仇吗？保罗非常奇怪，刚才苏珊那一眼被他看到了，那是一种憎恶、嫌弃的目光，再加上开口说话的语气，任谁莫名其妙被这样对待都不会感到舒服。 “你叫苏珊是吧，对于你爷爷的遭遇我很同情，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地方吗？” 苏珊这次连头都没抬，再次冷冷地说：“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人。只要您能够尽到领主的责任，海盗再来欺负我们的时候别再缩在城堡里就行了。” 不久前被提拔为内卫部队中队长的维克多就站在保罗的身边，听到苏珊这么怼自己的领主后一下子拔出配剑，大喝一声：“放肆！” 其他几名镇民被吓坏了，连忙跪下求情：“领主老爷，苏珊年纪太小不懂事，再加上她爷爷被打成这样，心里过于悲伤，请您息怒开恩啊！” 岂料小女孩竟然被维克多的一句“放肆”激起了脾气，一下子转过身子，拔高音调略带哭腔朝保罗喊道：“我爷爷都被折磨成这样子了，你们怎么才来？你知道这段日子里，有多少人一生的积蓄被抢走，有多少妇女被糟蹋，有多少敢于反抗的人被杀害，你们这些贵族知道吗？你们就知道躲在高高的城堡里饮酒作乐，你们关心过领民的死活吗？要不是海盗想长期霸占住这里你们会来吗？” 一通发泄之后，女孩便大哭了起来。 几个镇民也不敢求情了，瘫在地上全身上下打着摆子，唯恐领主盛怒之下牵连自己。 维克多看向伯爵，等待他的命令，只要伯爵愿意，这个女孩便死定了，平民辱骂贵族可是大罪，虽说他自己内心也非常同情她。 保罗摆摆手，命令维克多收起武器，他走到苏珊身边，伸出手想搭在女孩肩上，但是手臂伸到一半又慢慢放下了。 他说道：“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几个月前，我的父亲也死于海盗之手，就是盘踞在富兰港的鲨鱼帮所为。”言语中的沉痛之感很明显。 女孩身体微微一怔，停止了哭泣。 其他镇民倒是明白了，刚才还奇怪自家领主怎么变成一个青少年了，原来是老领主被海盗杀了。对于杀死贵族这种事情鲨鱼还没蠢到满世界去宣扬，所以富兰港的居民几乎都不知道此事。 只听得领主继续说道：“至于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收拾海盗，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我之前手里的力量太弱小了，必须积攒实力，等待时机。总之，对不起……” 一片寂静。 大堂里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听到这句“对不起”都惊呆了，贵族竟然给平民道歉，闻所未闻啊！ 小女孩苏珊转过头来看着保罗，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刚才豁出去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意外，而且……原来他的亲人也被还海盗给害了。 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孩换上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要求的‘别再缩在城堡里’，这个我发誓一定办到。” “不仅仅是海盗，任谁都别想欺负我的人民。” 男孩在内心默默地补充道。 …… 暂时关押在地下室的利奇曼冒险团成员被放了出来。 蓝发帅哥迪恩和黄发杀马特凯都是一脸庆幸，纷纷向保罗道谢。学者小姐的脸仍旧红彤彤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每当保罗把目光投向她，学者小姐就把头扭向别处。 梅鲁揉着被绳子勒得又酸又痛的手腕，不满地抱怨：“那两个男的也就算了，我们两位淑女竟然也被这么粗鲁地对待，你们这帮北方人真野蛮。” 保罗听了一脸黑线，那位绿发小姐姐还好，至于你，任谁见识到那种怪力都不会把你当做淑女吧。 根据询问，这个利奇曼冒险团并非是罗尔曼王国的，而是来自南方的独立领弥赛亚，怪不得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没有其他人那么敬畏，南方某些商业较发达的城邦和独立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隔阂不像北方诸国那么大，当然这个不大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他不打算为难这帮人，随意处罚他国子民，说不定会惹出外交上的麻烦，平白无故给自己树敌人可不好。 这时有士兵进来报告：“伯爵大人，鲨鱼被施罗德少校逮住了，已经押到教堂门口了。” “哦？赶紧请老骑士进来，把俘虏也带上来。” 很快，施罗德等人押着鲨鱼等人走进了教堂。 ”伯爵大人，匪首鲨鱼和他的同伙已经落网，这帮海盗果然抛下自己的同伴，妄图悄悄从海上逃走。” 老骑士一脸鄙夷，简单介绍了下战斗经过。 鲨鱼和他的小弟们被五花大绑，腿上有伤的他趴在地上哼哼着。 ”就是他，大人，他就是海盗头子鲨鱼，领主大人可要杀了他，为我们做主啊！” 大厅里的镇民纷纷指认。 鲨鱼突然打起精神，高声喊道：”格莱曼大人，我知道爱德华秘密宝藏的地点，只要您不杀我，我就把地点告诉您！您父亲的死亡是我不对，只要您饶了我一条命，我就是您养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去咬谁！” 哼！死到临头还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且不说鲨鱼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就这么为了钱财饶了他，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立足。这个宝藏也十有八九是临时胡编的，爱德华的财宝能让鲨鱼这个附庸小团伙知道？就算鲨鱼知道了，为什么他自己不去拿？还用得着在这儿与格莱曼家的军队拼命。 保罗命令道：“把这帮混蛋先关到地下室，明日我要召开公审大会。” 对于这个海盗头目的话，他是一个字儿都不想相信。 第三十四章 善后 一众海盗俘虏被带往地下室后，保罗发现施罗德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虽然脸上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但是一眼就能看出那种衣服不是普通平民能穿的起的。 他出声问道：“施罗德，这位是？” “哦，忘记说了。他自称是南方角湾同盟福斯特家族的人，数月之前来西北海湾探险，不幸被海盗绑架了。” 年轻人立刻向前行了个贵族礼，姿势完美无缺：“伯爵大人，想必您就是此地的领主吧。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一番，家父乃福斯特侯爵乃是角湾同盟评议会中的一员，我是他的次子奎勒·福斯特，我代表福斯特家族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感谢您这次把我从海盗手里解救出来。” 听了年轻人的自我介绍，他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回应道：“太客气了！这是我身为领主的分内之事。” 这位福斯特侯爵还真是会起名字啊，既然是角湾同盟评议会里的大人物，肯定也是从事商贸的吧，竟然给自己的儿子起名叫“亏了”，虽然明知道仅仅是发音恰好与汉语相同，可是他内心依然忍不住吐槽。 “你就是奎勒·福斯特？”在年轻人报上名号后，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一下子齐齐看向他。 “正是在下。”年轻人一捋头发，颇为自恋地说，这几个家伙明显就是平民，对他们说话没必要像对刚才那位伯爵一样客气。 团长梅鲁·海默怒发冲冠：“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寻找你费了多大功夫。” 奎勒·福斯特一脸懵逼，满脸问号：“呃……不知你们几位？” “啊啊啊！受不了啦，真是个任性的大少爷。你家里人两个月没收到你的音信，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侯爵大人委托我们冒险团来寻找你，我们跑到这儿之后才打听到你陷到海盗窝里去了，为了救你，差点把命也搭上了。” “呃，是在下过于冲动，让家里人担心了。” “喂喂！我刚才说的重点在最后一句啊。” “嗯？你说了什么？” “气死我了！我不管，当初委托时仅仅说是找人，可没说要和海盗作战。佣金一定要加倍，不，应该是原来的三倍。” 奎勒·福斯特打了个响指，闭着眼睛说道：“呵呵，小意思！我向来尊敬冒险者，福斯特家族一定会满足你们的愿望。” 那态度要多么无所谓就多么无所谓。 “你都不问问初始佣金是什么价格啊！”大厅里包括保罗在内的所有人一瞬间涌起对土豪的羡慕嫉妒恨。 …… 说话间，围剿富兰港内漏网之鱼海盗的众军官陆续来到了教堂。 于是奎勒·福斯特与利奇曼冒险团众人被安排下去休息，镇民们也被遣散回家，在大厅旁边的一处房间内，营连两级军官被召集起来开会。 参谋乔伊斯负责统计了此次战斗的结果，他站起来汇报道：“诸位大人，此次战斗战果辉煌，海盗团伙鲨鱼帮被一网打尽。一共有一百二十三名海盗伏诛，包括匪首鲨鱼在内的其他人全部被俘虏，我方牺牲三十二人，五十五人不同程度负伤。” 军官们彼此交流了一下，对作战结果非常满意。 保罗问道：“那个首领绰号为‘泥鳅’的海盗团伙有消息吗？” 乔伊斯回答道：“这次战斗没碰到他们的人，根据俘虏的口供他们似乎早早的就跑回海上了。” 施罗德补充道：“在追击鲨鱼时，他们搬上船的几箱子钱币也被我们夺回，粗略估计有2000枚金币，6000枚银币和数万枚铜币。” “喔！”众人纷纷张开口表示惊讶，没想到海盗这一职业这么有“钱途”，一个小型海盗团就劫掠了这么多的财富。 保罗更是大喜过望，有了这么多钱，他就可以干一些早就想干的事情了。 “可以用这笔钱铸造更多的大炮。” “招募更多的士兵。” “打造更多的火枪。” “还要建立我们自己的海上力量。” 军官们纷纷对这笔钱的用处发表意见，连塞西尔都在不断给他打眼色，暗示自己的情报工作也需要更多的拨款。 “可是这些钱有很多是从沿海的领民中抢的，是不是应该还给他们？” 有人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热烈的讨论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伯爵大人。 靠！都看我干嘛，都在看我干嘛？我的内心当然是想还给老百姓，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想不想啊，要是你们心里也想还给老百姓，当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你们心里不想换给老百姓，我说出来岂不是违了大家的意愿，你们会不会把我从窗户里扔出去。 伯爵大人的心里天人交战着。哎呀！急死人了，谁先站出来表个态啊。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将近一分钟，终于还是老骑士施罗德站了出来，说道：“以我们现在的手段，很难精确统计每家每户的损失，况且鲨鱼帮横行海上多年，有的钱还是从其他领地那儿抢来的。如果任由领民们前来认领的话，会给很多奸诈之人以浑水摸鱼的机会。比如某人明明没有被抢，可他要是一口咬定自己被海盗抢了身上仅有的一枚银币，我们该如何处理。” 众人纷纷回过神来，哎呀，老骑士说得对啊，说不定最后剩不了几个钱，甚至还要倒贴一部分进去。 塞西尔立刻说道：“对，老百姓最可恶了，既狡猾又贪婪。我负责林业的时候，最头痛的就是那些天天想着占小便宜的刁民。” 岂料年轻的伯爵听了这句话后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怒目圆睁狠狠瞪了情报主管一眼，吓得他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虽然仍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施罗德继续说道：“所以，我建议通过其他方式对蒙受损失的领民进行补偿。比如减免一部分税款，或者为被抢的村庄修桥铺路，或者派人暗访，仅对于那些确系被抢并威胁到生计的家庭给予一定的金钱，当然是以其他名义。这都好过只凭一面之词就让人前来认领。” “好主意啊！” “还是施罗德大人看得远啊！” “我附议。” 众人纷纷对施罗德的建议表示赞同。 保罗也是深以为然，见众人都同意，他一锤定音：“好！就这么定了。” 第三十五章 以人民的名义 在收复富兰港后的第二天，保罗·格莱曼下令将镇民们召集到教堂门前的广场上，他要在这里举行一场公审大会，对海盗们进行公开的审判。 士兵们天亮不久就开始挨家挨户去通知，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全镇的人都聚集在了广场上。人们发现，广场上有四个绞刑架森然竖立在那里，纷纷猜测领主大人要绞死多少海盗。 二百多号鲨鱼帮的海盗俘虏被绑着跪在教堂大门的阶梯前面，镇民们看到这些最近几个月来在富兰港作威作福的恶棍，情绪高涨了起来。如今这些海盗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再也没有威胁了，人们纷纷拿出臭鱼烂虾招呼他们，个别人干脆直接投石块，好些倒霉的俘虏被砸的头破血流。 不少人试图突破警戒线，直接用拳脚招呼俘虏，但是立刻被亮出兵器的士兵逼退了。 要不是周围警戒的士兵，估计海盗们早就被愤怒的群众痛殴致死了。 “他们抢了我家的救命钱！” “我女儿被这帮混蛋糟蹋了，呜呜……” “光明之主在上啊，让这群魔鬼下地狱吧！” 诸如此类的诉苦声、诅咒声此起彼伏，广场上闹哄哄乱成一片。 …… 保罗在二层的阳台上呆呆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他突然出声问道：“你看到了吗？施罗德。” 身后之人立刻回答道：“是的，伯爵大人。看样子镇民们对海盗恨之入骨。” 保罗继续说道：“我突然在想，如果昨天的战斗中失败的是我，如果现在下面被绑着的俘虏是我，这些镇民会如何对待我。” 施罗德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保罗怔怔地说：“估计和这帮海盗没什么不同吧，臭鱼烂虾、石块照样会朝着我的头顶上扔过来。” “这……怎么会呢？伯爵大人，您是他们的领主啊。”施罗德安慰道，不过话中的不自信很容易就能听出来。 保罗嗤笑一声：“是啊，这个领主的家族把他们丢给海盗不闻不问了二十多年，还恬不知耻地过来征税。” 老骑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沉默以对。 “你看到昨天那几个镇民看我的眼神了吗？我看得出来，其实和后面看鲨鱼的眼神没什么不同。无非是我手中的大棒更重一些，把鲨鱼给打趴了，他们才对我多出些许表面上的敬畏。要是鲨鱼把我打趴了，对他们而言无非就是换一个领主，反正都是一样的作威作福、一样的压榨勒索。” 年轻的伯爵轻叹一声：“收拾民心任重道远啊，先拿这帮海盗给人们发泄发泄吧。” …… 上午十点，公审大会开始了。 霍尔曼上尉的嗓门比较大，被挑选出来宣读海盗们的罪行。 上尉展开卷轴，开始大声念了起来： “圣历一九九零年六月……以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之名义，于此召开公审大会，宣布海盗团伙鲨鱼帮的罪恶行径，经讨论归纳如下……” “劫掠钱财，聚敛无数。” “奸**女，毫无廉耻。” “屠戮无辜，残暴不仁。“ “阻隔商路，贪婪无度。” “暴力抗法，不知悔改。” …… 一条条的罪状被宣读了出来，台阶下面的海盗们一个个面如死灰。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镇民们的呐喊汇聚成一阵阵声浪，反复冲击在这帮戴罪之人的心头。 罪状宣告完毕之后，开始为海盗们量刑，根据昨天的讨论，鲨鱼是死定了，仅仅是杀死老领主就足够他死上好几回了，就算保罗不判他死刑，领地里其他高层也不会放过他，其他的大小头目也不能放过，在鲨鱼帮里能混上头目的，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至于底层的那些喽啰，就需要做做样子甄别一下了，杀过人或者强奸过妇女的，处死，犯其他罪行的，服苦役。 甄别的工作就交给老百姓吧，于是一个镇民只要声称被海盗欺辱过，就可以进入警戒圈，排队指认那些喽啰们犯下的个人罪行。 一名镇民揪住一个海盗从俘虏堆里拖了出来：“是他，那天我亲眼看到这个人吃饭不给钱就想走，可怜的老格伦追过去时，这个混蛋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 一位大妈不断抓挠着强奸她女儿的禽兽：“我的女儿就是被这个恶棍糟蹋了，你们可要为我女儿做主啊！” 类似的事情不断上演着，一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全部指认完毕，犯下重罪的海盗们被拖了出来，他们自知死期将至，闭着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最终审判。 保罗站在阳台之上，对着下面的人群大声喊道： “富兰港的镇民们！我，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在此宣布对海盗们的判决！对于剩下的这些罪状较轻之徒，判其服3至5年的苦役。” 他把视线缓缓转向那些被押着的重犯，神情肃穆地开口说道：“对于这些被指证出来的罪大恶极之徒，非死刑不足以平定你们的愤怒，所以我判他们绞刑！以人民的名义，立即执行！” 士兵们立刻押着重犯们到绞刑架处行刑，他们把绞索套在犯人的脖子上，一脚踢开他们脚下的凳子，犯人们在无谓地挣扎一番后失去了他们的生命，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伴随着一个个罪恶灵魂的离开，人群中不断爆发出欢呼声。 行刑完毕之后，保罗再次对人群大声喊道：“阿尔达领的人民们，为了抵消海盗劫掠造成的损失，我宣布阿尔达领的沿海地区免税一年！” “哇！”镇民们纷纷惊呼，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等他们惊讶完毕，又听到领主大声喊道：“在天主的见证之下，我保罗·格莱曼在此起誓，从今往后——” 保罗迟疑了一下，后面有人轻轻地捅了捅他的腰。 “无论敌人是谁，无论敌人多么强大，无论他们是来自海上还是陆上，我将永远不会抛弃你们，我将永远与你们荣辱与共。” “我必将以你们的安全为自己的安全，我必将以你们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 “我，将以毕生的精力捍卫你们的安全和幸福！” 富兰港的人民感动了，他们真的感动了，毕竟这个时代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吟游诗人口中的那些伟光正的贵族传奇，里面的贵族老爷公正、怜悯、爱民如子，以前总是当成笑话一笑置之，可现在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保罗回过头，悄悄朝塞西尔抱怨道：“靠，你是从哪个三流诗人的文稿里抄到的这一段儿，太特么肉麻了，我现在浑身鸡皮疙瘩。” 塞西尔嘿嘿一笑：“大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肉麻越能煽情，咱这儿的老百姓就吃这一套。” 神父默尔森躲在角落里全程观看了公审大会，他默默地将双手合拢在胸前，小声地祈祷道：“全知全能的主啊，愿您的关辉永远照耀在保罗·格莱曼大人身上。” 伴随着公审大会的结束，阿尔达领自开春以来持续数月的海盗之乱终于画上了句号。 第三十七章 视察造船厂 公审大会后，保罗·格莱曼并没有马上返回湖心镇，还有许多事项需要善后，他决定在富兰港多待几天。 比如在行政方面，原先的老镇长因为身体原因，明显不能继续担任这个职务了，按照传统，应该召集当地有名望的人，再次推举一个本地人成为新的镇长，这也是北方诸领地的普遍做法，领主们只要能征上足够的税款，征来足够的徭役和兵役人数，倒是很乐意放点他们眼中的小权力给地方，相对的，地方上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会借此逃避些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不过保罗不打算继续这项传统，他要自己指定人选，领地内各个官员的任免权力必须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这样他的意志才能相对有效地被贯彻，为预想中的一系列改革铺好道路。当然，鉴于老镇长的丰富经验，保罗还是给他留了一个顾问的职位，薪水由他发放，算在领主府的财政支出中。 于是他给福特总管写信，让其立刻派两名有经验、信得过的人来富兰港担任正副镇长。 让他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富兰港竟然有一个小型造船厂，而且还是自己家族的财产，在获知这个造船厂存在的第一时间，他就领着施罗德、布莱斯等一众军官前来参观。 公审大会过后，船厂就继续开工了，保罗等人站在船坞附近，远远地看着工匠们忙碌着，船厂负责人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陪着这帮大佬。 “我们这里只会造这种类型的船吗？”保罗皱着眉头问道，在他看来，码头和船坞里的船有点儿类似于地球中世纪时的北欧维京长船，单桅杆，一面主横帆，而且还是硬帆。风力只是辅助作用，大部分动力来自船上配置的桨手。 船厂负责人鲁宾恭谨地回答：“是的大人，我们船厂里目前只造这种船。”小伯爵貌似不太满意啊。 保罗确实不是很满意，在他的想法中，就算现在造不出蒸汽动力的铁甲舰，怎么也得能造像英国皇家海军胜利号那样的风帆战列舰吧，这种单桅杆桨帆船在他看来简直像玩具。 他摇摇头说道：“这可不行！我们要组建的海军可不能乘坐着这种船只出海作战。” 周围的一帮旱鸭子大惑不解：“伯爵大人，船不都长这个样子吗？” “我们需要船体更大、船帆更多的战舰，续航力要更加持久，能横跨大洋的那种，而不是在海上待上不到一周就得回码头补给。” 他转头问船厂负责人鲁宾：“全世界都用类似的船吗？” 鲁宾想了想回答道：“全世界不敢说，就我所知道的地方基本都是这样，细节处可能会有不同，但结构都是类似的，一些大船会有二到三根桅杆。” “都用的是这种硬质船帆吗？” “也有用软帆的，比如角湾一带就很流行。” “这两种帆各有什么优劣吗？” “一般来说，硬帆需要的操作人手少，可以八面来风，适应多变的风向和复杂的海区，但是对顺风的风力利用不足，速度比较慢，不适合远海航行。而软帆的质量较轻，可以将桅杆做更加高大，增加帆面的受风面积，适合远距离航行，但是操作复杂，收起时既繁琐又危险，对水手的素质的要求较高。” 鲁宾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西北海岸地区海上运输不是很频繁，而且一般都是沿着海岸线航行，随时都能上岸补给，所以流行这种操作方便的硬帆。南方的那些国家，比如角湾同盟，他们的海上贸易比较发达，造船技术也比我们先进，所以普遍使用软帆，船体也更大。” “角湾同盟啊……我知道了。”保罗想到了那个被海盗俘虏的倒霉公子哥儿，他就不就是角湾同盟的人吗。 鲁宾突然想起了什么，告罪一下：“大人您稍稍等我一下。”然后急匆匆地跑回他的办公室，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胳膊还夹着一本厚厚的大部头书籍。 他双手递上这本书：“这是我从入行开始整理的各类船舶的资料，既然伯爵大人对船只这么感兴趣，看看它或许能有所收获。” 保罗接过来，大致翻了几页，只见上面图文并茂，记录了船厂负责人入行以来了解到的每一种船只，信息十分丰富，包括载重量、吃水深度、人员配置和数量、航程、用料等等。 “了不起啊！”他衷心地赞叹道，这个鲁宾还真是个人才。 得到领主的夸奖，鲁宾有点腼腆：“嘿嘿！大人谬赞了。” 保罗当即宣布给他10枚银币的奖赏，鲁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平日里的一点小爱好，竟然让自己小富了一把。 “你们这里最大造过多大的船？” “最大造过长度近30米，载重70吨的长船。” “造一艘船需要多长时间？” “不同的船需要不同的工期，在主要材料现成可用的前提之下，小船就不说了，赶赶工一月之内就能搞定，大船要是急需的话，一个季度之内也差不多，但如果是那种对质量要求特别高的坚固耐用的大船，龙骨与肋骨搭建好后，要晾在船台上自然风干一年才能继续进行船体内外的铺设，后续的建造也只能有条不紊的慢慢进行，这需要的时间可就长了。” “你在这个船厂干了多少年了？” “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在这里帮工，迄今已有将近20年了。” “这地方总是被海盗‘光顾’吧，他们没有为难你们吗？” “海盗也是要造船和修船的，倒是没怎么为难我们，而且会多少给一些钱的，毕竟还是要购买造船的材料、工具等等，有时候使他们送来现成的，至于怎么来的，您懂得。” …… 众人看着保罗和鲁宾的问答，心里纷纷嘀咕：“看样子伯爵大人是要铁了心发展海军了，这个鲁宾怕是要被大用啊。” 参观完造船厂后，保罗告别鲁宾，准备率领众人返回位于镇中心教堂的临时驻地，临走前拍着鲁宾的肩膀，勉励他：“好好干，这个船厂对我有大用处。”虽说一个半大男孩对着一个中年男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不免有些滑稽，可仍然把船厂主管感动的热泪盈眶，拍着胸脯对天发誓绝不辜负伯爵大人的期望。 末了保罗又嘱咐鲁宾以后使用船只下水后排开海水的重量来衡量船只大小，他还是喜欢用排水量这个概念，至于怎么计算就看船厂主管自己的了。 第三十八章 海军之议1 保罗·格莱曼等人骑马走在回教堂的路上，路边的镇民们纷纷朝他们行礼，在公审大会上的宣言过后，富兰港的居民对他们的领主终于有点儿发自内心的尊重了。 大街上一片繁忙的景象，没有了海盗的存在，商贩们不需要躲在家里了，在道路两边摆起摊位，大声吆喝推销自己的货物，小孩子四处嬉戏打闹，男人们来去匆匆忙着自己的活计，妇女们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者讨论家长里短，或者在各个摊位前伙来回挑选商品，整个镇子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保罗看着这一切，突然说道：“我们需要为将来的海军招募水兵了！” 布莱斯听到后为难地说道：“熟悉水性的人倒有不少，但是精通水上战斗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时不我待啊，诸位，现在大海上还有不少海盗，时刻威胁着阿尔达领，小股海盗还好对付，要是来了规模大的海盗团怎么办？就算在陆地上打不过我们，人家上岸抢一把就走怎么办？我总不能沿着海岸隔几米就派一个士兵守着吧。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扫清西北海湾大大小小的海盗，这样我才能睡的安稳。” 布莱斯：“伯爵大人说的有理啊。” “还有就是大海盗爱德华，虽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可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我们宰了他的马仔，他肯定会报复我们，我可不能再丢掉富兰港自己跑了，否则我在公审大会上说的话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塞西尔：“伯爵大人深谋远虑啊！” 保罗一脸苦恼：“虽然我知道你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是在公共场合下，这种会被误认为马屁的话还是少说一点，会让人很不好意思的，还是多多提一些富有建设性的意见吧。” 众人听了一头黑线。 “咳咳！”布莱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道：“伯爵大人，我倒是能为您推荐一名海军军官，不知您是否愿意听听？” “哦？说来听听。” “2营6连的奥斯汀·凯利上尉出身于船商世家，从小就跟着长辈在海上讨生活，见惯了大风大浪，我觉得是很合适的海军苗子。” 保罗摸索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嗯，回去后让他过来找我吧，现在这个情况必须赶鸭子上架了。还有其他人吗？” 布莱斯挠挠后脑勺：“呃……我暂时就想起这一个来。”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到了教堂门口附近，只见得一群人围在那里，台阶上竟然是莫里森神父，站在那里手舞足蹈地大声说着什么。 大家侧耳倾听，神父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祈祷完毕后，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人，那是鲨鱼的一个手下，因为我不肯屈从于他，他就派刽子手来了结我，就当我以为自己要去天国侍奉全能的主时，突然间一声巨响。我定睛一看，恶人的胸口被开了大洞，他挣扎着、扭曲着，眼里带着无尽的恐惧结束了堕落罪恶的一生。” 围着他的镇民们一声不响，静静地听着莫里森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抬头看去，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身影并不高大，却令人无比安心。一缕金色的阳光照拂在他的身上，是如此的圣洁、如此的光辉。我心里想着，这是万能的主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啊，全知全能的光明之主啊，您终究没有抛弃您最虔诚的仆人。” 莫里森的讲述声情并茂，听众们如痴如醉。 “是的，这个天使就是保罗·格莱曼大人，保罗·格莱曼大人就是光明之主派来拯救我的天使，也是光明之主派来拯救你们的天使，更是拯救天下芸芸众生的天使。他拿着主赐予他的雷霆之杖，仅仅一击就能将魔鬼的信徒至于死地，他把天主赐予他的伟力分给追随他的战士，以大无畏的精神驱逐了盘踞在富兰港的海盗。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追随他，辅佐他’，我知道，这是光明之主给我的圣谕。” “喔！”听众们发出一阵阵惊呼，这个时代的底层平民还是很迷信的。 莫里森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一脸虔诚地闭上眼睛作祈祷状：“赞美万能的主！” 听众纷纷跟着说：“赞美万能的主！” 莫里森：“我们永远遵循您的教诲。” 听众：“我们永远遵循您的教诲。” 莫里森：“赞美伟大的保罗·格莱曼。” 听众：“赞美伟大的保罗·格莱曼。” 莫里森：“我们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听众：“我们永远追随他的脚步。” …… 布莱斯感慨道：“这位神父先生不去当戏剧演员真是可惜了。” 塞西尔一脸不屑：“就知道拍马屁，阿谀奉承之徒。”全然忘记自己刚才也在拍伯爵大人的马屁了。 这家伙还是很上道嘛，这么快就能领会上级精神了，怪不得能在海盗窝里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说实话，保罗看到教堂门口的这出戏还是有点儿尴尬的，简直就是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但是对于莫里森却是很满意，谁让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就吃这一套呢。 “好了，我们从后面进去吧，不要打扰莫里森先生的表演。”他呵呵一笑，领着众人向教堂后门的方向走去。 …… 下午，忐忑不安的奥斯汀上尉来到了伯爵大人的临时办公室中。 他“啪”地一声立定，挺直身子敬了一个举手礼，“报告，2营6连连长奥斯汀·凯利向您报到。” 保罗上下打量了一下奥斯汀，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下说吧，上尉。” “是，伯爵大人。” 待奥斯汀上尉落座后，保罗问道：“上尉，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吗？” 奥斯汀上尉眨了眨眼睛，“呃……您是要升我的职吗？” 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怎么不按常规套路来啊，真是被打败了。 他只好说道：“你还真是猜对了，奥斯汀·凯利上尉，我叫你过来就是要提升你的职务。” “哈？不会吧？” 奥斯汀上尉一脸不可思议，真让自己猜中了？ 第三十九章 海军之议2 面对奥斯汀上尉一脸惊讶的表情，伯爵大人继续说道：“不仅仅是提升你的职务，还要你转去另一个兵种——海军。” 刚刚当上新编的第6连的连长，手下的兵还没认熟呢，就要转到其他部队了。等等，海军？阿尔达领有海军吗？奥斯汀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保罗看出了奥斯汀内心的疑惑，解释道：“是的，鉴于海盗的威胁仍然存在，以及为了将来的远洋贸易考虑，我们将要成立海军这一新的兵种。” 奥斯汀明白了，估计是伯爵看上自己从小熟悉海上生活这个特点了，应该是有人推荐了自己。远洋贸易？不错的主意，看样子自己大有可为了。 果然，保罗继续说道：“是布莱斯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你出身船商世家，从小就跟着长辈在海上生活，是很合适的海军苗子。” “布莱斯大人谬赞了。”虽然内心窃喜，但是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的。 保罗话锋一转：“不过，给你的职务暂时要加上代理这个前缀，能不能变成正式的，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奥斯汀挺了挺胸膛：“请伯爵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保罗摆摆手：“每个人都会对我这么说，但我关心的是最终的成绩！” “是，大人！水兵们现在在哪里，我们现在就下海训练。”现在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干劲儿。 保罗指了指奥斯汀：“现在整个海军就你一个人。” 奥斯汀：“……” 原来自己是光杆司令啊，这是要自己一个人划船去找海盗们拼命的节奏啊。 “别着急，大家对于海上这一块儿都不太熟悉，所以没有贸然行事。我准备将海军按照舰队、大队、中队、中队进行编制，而你就是我的西北湾舰队代理司令，同时兼任西北湾舰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一支队的代理支队长，这可是和布莱斯他们一样独当一面的职务哦。” “鉴于你对海事的熟悉，你可以自己拟定征兵标准，我审阅后交由征兵处给你招募合格的士兵和水手，由你亲自进行考核。同时对于现在两个步兵营里精通水性和操船的老兵，我允许你自由挑选补充到你的麾下，尽快把海军的架子搭起来。” 奥斯汀这才释然，这样就好办多了，“是，伯爵大人，我们一定尽快形成战斗力。” “至于船只方面，现在只能利用俘获的海盗船或者征用一批民船给你们训练。但我会命令船厂突击打造一批战船，船的样式、结构等细节方面你可以去提意见。” “我从小就认识船厂的鲁宾主管，我会去找他商量的。” 保罗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嘛。 “你先回去估算一下需要的支出，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我们再详细讨论一下。” “好的！伯爵大人！” 奥斯汀上尉站起来敬了一个礼，转身刚要立刻，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人，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您要是同意的话，这对我们战斗力是一个很大的补充。” 保罗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主意？别废话，快点说出来。” 奥斯汀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我负责过对海盗俘虏的审讯，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被胁迫入伙的，基本没做过什么坏事或者本身罪状较轻，能否这些俘虏交给我，让他们在海军中戴罪立功。” “唔，这个要求的话……” 保罗有些犹豫了，右手搭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交替敲打着桌面，思考着这一建议的可行性。 “倒也不是不行，你先把他们的资料给我送来，我们组织人手一起细细筛选一下。但是就算让他们加入海军，也不要让他们再公众面前露面。” “大人英明！”恰到好处的马屁是必要的。 但是奥斯汀还是杵在那里没动弹。 “还有什么事情吗？” 奥斯汀吱吱呜呜地说：“呃……那个叫奎克的海盗头子，或许也可以考虑一下。他的海战指挥经验应该十分丰富，而这恰恰是我们最缺乏的。” 只见伯爵大人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好事情，他阴森森地盯住了上尉。 “那个海盗头子？就是那个写信羞辱我的‘伟大奎克’？喂喂，你可不要打蛇随棍上啊。” “呃……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奥斯汀上尉转身要走。 保罗一招手：“算了，把他的资料一道拿过来，先看看再说。” …… 第二天上午，奥斯汀抱来了一大摞厚厚的笔记，上面详细记录了一众罪行较轻的海盗俘虏的审讯记录。记录用的纸张是保罗发明的新型纸，这种纸已经在西北地区流传了开来，而且越来越受欢迎。 保罗召集了施罗德、乔伊斯、布莱斯、克劳德、塞西尔还有其他五个连长与奥斯汀一同审阅这些记录，筛选那些可以进入海军服役的人，这个必须严格把关，海军将是保罗的心头肉，可不能让那些害群之马混进去。 “这个奎克帮还真是有意思！” 翻看着之前就被俘虏的奎克帮海盗们的资料，保罗转向奥斯汀说：“怪不得你会要这么一个海盗头子。” “是的，我觉得奎克这个人和他大部分手下都能招进来。” 确实，这个奎克帮真是海盗中的另类，从资料上来，他们貌似还没有打劫过普通平民的记录，抢的是都是富人和一些小贵族，奇葩的是还接济过一些贫民——当然这个是他们自称的，而且他们也不是长年靠着劫掠维生，而是亦商亦道，偶尔隐藏身份干点短途航运之类的小买卖。 奥斯汀补充道：“奎克帮的成员大都来自破产农民和逃亡奴隶，加入海盗之前有黑点的人很少。他们和其他海盗素来不怎么对付，还跟不少团伙干过几次。” 保罗暗自点头：“颇有几分劫富济贫的味道啊，怪不得湖心镇之战的时候‘泥鳅’见势不妙就一声不响就溜了，一点同行情谊都不讲。” 其实这就是他多想了，海盗们天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哪有什么同行情谊，相互之间火并的事倒是屡见不鲜。 经过众人的仔细审查，一共筛选出300名俘虏。 保罗想了想，决定道：“全部招进来是不可能的，就算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起码年龄和身体素质要符合我们的征兵标准吧，还有就是服刑期间不服从管理的刺头儿更不能要。塞西尔，你搜集一下奎克帮的活动情报，看看是否真的向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没有劫掠过平民。” 然后又转身向奥斯汀说道：“这些人要分批招进海军，打散分配到各个队伍，还要重点监控起来，决不能让他们抱成团儿。” 奥斯汀领命：“是，伯爵大人。” 第四十章 海军之议3 保罗·格莱曼最近一有空就研究从船厂主管那里“顺”走的船舶图鉴，他发现即使是南方那里流行的船只也是桨帆船，类似于地球上地中海一带的加莱船，这是一种窄长低矮而灵活的，以划桨为基本推进手段的船型，虽然也配备了船帆，但那只是为了在长途航行时让桨手们得以保存体力。每舷都只有一排长桨，大型的桨长达十几米，重达300公斤，因此，每支桨一般都是由3至8个人来工作的，一些大型船只上往往配备数百名桨手。 南方诸国大多使用罪犯和奴隶来充当桨手，大批的桨手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船只航行的时候，桨手们在皮鞭威胁下，随着鼓点的节奏拼命地开动他们的“肌肉发动机”。有那么一句话来形容船上桨手的生活，“如果世界上真有地狱，那么地狱就在桨帆船，在这里，从不知休息为何物”，桨手们终日与座板为伍，漂泊在海上，听凭口哨声胡来喝去，在紧张时或借酒壮胆或饱尝鞭挞。 “真是惨无人道的时代啊！万恶的旧社会。”保罗一边感慨，一遍庆幸自己穿越后的出身还不错。 这种桨帆船在古贝拉帝国时代就有了，之所以经久不衰，主要是因为角湾一带风平浪静，短时间内通过人力划桨产生的超强动力和灵活性在那种海上环境里具有很大的优势，这一点对于那些南方国家的海上对战和商人躲避海盗非常重要。而其他国家的海上贸易并不发达，没有动力去革新造船技术，所以普遍有样学样仿制角湾地区的船只，导致全世界用的几乎都是角湾桨帆船或者是它的变种，比如前几天保罗在造船厂里看到的那种。 桨帆船多为平船，吃水不深，在浅海有优势，深海却是不行，因为包括桨手在内的船员有很多人，补给也是个大问题。 保罗需要的是那种能够横跨大洋的那种全风帆动力的船只，根据他的估算，如果要将货物通过海运输送到南方，从西北海湾出发到达角湾全程需要跑2000多海里，如果不通过南方商人作为中转商，自己跑去东方贩卖货物，那跑的距离就得更长了。这种距离靠桨手划过去，至少在他自己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招募探险家进行一次麦哲伦那样的环球航行，“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了解一下啊”。 地圆说已经在大部分国家中广为流传，但是仍然缺乏直接有效的证据，如果自己支持的探险证明了脚下的大地是圆的，那么必然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就目前看来，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的条件，他找到木匠，按照自己对前世的记忆制作了两艘全风帆船只的模型。 一艘是以瑞典新哥德堡号为样本，上窄下宽的大肚子u型船体，三层甲板——下层甲板、上层甲板和露天甲板。矗立着三根桅杆，每一桅杆上均挂方形船帆，主桅和前桅配备有上桅帆、中桅帆和主帆，后桅挂有一张后中桅帆和一张大三角后桅帆。在艏部，是装有船头三角帆木桁的船首斜桅，悬挂在那下面的是另外两张方角帆：斜杠帆和斜杠中桅帆。 装备着三角形帆布是为了更好地利用伯努利效应，使船只能够在逆风环境下航行，而u型船体将使船的载货量更大、吃水更深、航行更加平稳，但也意味着使触礁和搁浅的风险加大。 在保罗的预想中，这种船如果能造出来，会成为海军前期的主力装备，装备上火炮之后，将在这个世界的海洋上横行无阻。 另一艘则是飞剪船的模型。这类船有小的干舷，较少的上层建筑，不仅改善了船舶稳性，而且可以充分发挥帆的作用。船几乎贴着水面航行，其水下形状设计成最小阻力体，以提高航速，但保持一定的横向阻力剖面，导致水线特别优美，在艏部水线面有内凹，长长而尖削的曲线剪刀型艏柱呈一种适合于赛跑的态势，在海上能劈浪前进以减小波浪阻力，故曰飞剪。 相较于哥德堡号，飞剪船艏柱延伸了船体的长度，沿艏柱外伸一斜杠，就可在艏部多悬一些支索三角帆，有利于扩大撑帆的容量；空心船艏使船在浪中便于抬艏，提高了它在浪中的航向稳定性。后体逐渐变廋的有倾度的水线十分协调地过渡到狭窄的圆尾，与优美的船艏型式和谐地混成一体。 但是飞剪船为了速度牺牲了载重量，也不适合大量装备火炮，保罗打算造出来后用这种船运输一些量少但价值高的货物，或者装备给未来的海警部队用于打击海盗和缉私。 船厂主管鲁宾见了这两个模型后，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确实，先不论在异界土著眼中这两种船设计合理不合理，单论美观程度，就超出当下的桨帆船一大截，新奇而优美的造型闹得船厂主管心里直痒痒。 “艺术品啊！” 鲁宾死皮赖脸地央求伯爵大人把模型留在他的造船厂，这也正合了保罗的心意，他巴不得这位造船专家多琢磨琢磨。他本来是想制作风帆时代圣船“胜利号”的模型给鲁宾参考，但是一想到自己船厂里的简陋条件，制造那种庞然大物实在是有点儿异想天开，只好退而求其次造这种小型船只了。 他满心期待地问：“能不能按照这两个模型打造两艘实物呢？” 然而就连这种愿望也要落空了，船厂主管端详着模型仔细思考了小半天，终究还是吞吞吐吐地承认，以现在船厂的技术实力和工匠经验，就算不考虑原料等问题，估计也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造出来。 保罗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个“很长很长”估计就是猴年马月了。 “你干脆就说造不出来得了。” 伯爵大人话里的失望之意非常明显，鲁宾有点急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得到伯爵的重视啊，连自己辛苦整理的船舶图鉴都牺牲了。他灵光一闪，给保罗出了个主意：“大人莫急，最近您不是救了角湾同盟的某个大人物吗，如果能通过他从南边挖一批工匠来，应该会有所帮助，我听说南方的造船工匠们造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船。” 只见伯爵大人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他，说道：“你就不怕新来的工匠中有能人，抢了你的位子吗？” “啊？这个……这个……”鲁宾有点儿慌了，刚才没想到这一点儿，自己太冒失了。 “哈哈！”见鲁宾局促不安的样子，保罗不再戏弄他，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只要你们这些老人好好学习、努力钻研、不断进步，我绝对忘不了你们。亲不亲，故乡人啊！” “是，大人！我一定好好钻研技术，不辜负您的厚望。”鲁宾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 保罗看向大海，心里默默想着：“是时候找哪位福斯特大少爷谈谈了。” 第四十一章 人才招募 在利奇曼冒险团下榻的旅店内，奎勒·福斯特正在缠着团里的众人，非要他们答应自己的请求。 “我从小就憧憬成为一个冒险者，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然后你就被绑到贼窝里去了。” 团长梅鲁一脸无奈地说，她真是被这个公子哥打败了，好好的优渥生活不去享受，非要去吃苦受累。自从知道她们冒险团的名号后，这位公子哥变了副态度，和之前的自恋判若两人。 奎勒不依不饶，两眼冒着小星星说：“我听说过你们利奇曼冒险团的传奇经历。团长大姐，我昨天的提议怎么样？让我加入你们好不好，以后咱们冒险团的开支都由我包了，获得的报酬我分文不取。” 一声“团长大姐”后，屋子内气温骤降，只有奎勒一个人丝毫感觉不到，依然两眼小星星地看着梅鲁。 眼看惨案就要发生，迪恩立刻挡在两人之间，“我说福斯特少爷，冒险者的生活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风餐露宿、恶匪歹人、毒蛇猛兽，这都是经常遇到的事儿。” 福斯特大少爷反而更热情了，他捏起拳头使劲一挥：“这才是冒险者的生活嘛！太刺激了。” “呃……其实多数不是很刺激，大部分都是些寻找丢失的小猫小狗之类的活儿，很无聊的。”迪恩只好换个方向来打消他的热情。 然后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阵阵的杀气从背后传来：“迪恩呦！不听话的小猫小狗找到后就得教训教训！否则下回还会乱跑！” 迪恩转头小声地说：“喂喂，你疯了？他可是一名贵族，而且是实权侯爵家的儿子。” “哦-呵呵呵呵呵！你忘了临行前侯爵大人给我们的第二项委托吗？让我们好好管教他这个儿子，我可是突然记起来了呢。”只听见女团长的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嗯？你们在小声说什么啊？在讨论我的入团事宜吗？”公子哥奎勒浑然不觉危险将至，一脸期盼地看着两人。 “打扰了，格莱曼伯爵大人邀请奎斯特爵士前去做客。” 就在迪恩放弃努力，暗暗为奎勒祈祷时，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外面的侍者传进来这么一句。 “哼！算他好运。”梅鲁嘟着嘴，一脸不甘，既然这家伙成了本地领主的客人，打成猪头就太不给领主面子了。 浑然不知自己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奎勒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啦诸位，我到格莱曼大人那儿一趟，回来我们再讨论入团的事情。什么条件都好商量，你们好好想想哦。” 说完就打开屋门跟着领主派来的使者走了。 …… 奎勒·福斯特被保罗邀请到了造船厂，“我亲爱的朋友！”他热情地与保罗来了个熊抱，对于这位年轻的伯爵，他是发自肺腑地感激，毕竟是真正把他从海盗手里救回来的人。 “福斯特爵士……” 奎勒立刻装出一副不满的表情：“太见外了，以后叫我奎勒就行了。” “既然如此，你也叫我保罗就行，我的朋友。” 保罗投桃报李，虽然对方现在没有正式的爵位，但他老爹可是个侯爵，还是角湾同盟评议会里的实权人物。 奎勒果然非常开心，笑着问：“那么保罗老弟，找我到你的造船厂来有什么事吗？当然，被朋友邀请我是很开心的。” “奎勒，你近期有什么打算吗？日程安排一类的。” “哦，平安信已经托人给家里送去了，我暂时打算先在你这儿逛个十天半个月，游览一下北地风光，在海盗窝里可把我给憋坏了。之后我就打算回家了，让家里人担心太久可不好。” 保罗摊开双手：“欢迎啊，希望你能把这儿当做家里一样。不过，我希望你回家后帮我一点儿小忙。” 公子哥立刻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尽管说，对于朋友我奎勒·福斯特向来两肋插刀，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稍微诧异于现在的奎勒没有丝毫的贵族做派，保罗继续说道：“你觉得我的造船厂怎么样？与你们南方的那些大型造船厂比起来如何？” “这个嘛……嘿嘿！”奎勒笑着挠了挠头，略微迟疑地说：“差一点点吧。” 保罗知道对方这是给自己留面子，这个“一点点”估计是天和地距离上的一点点。 “我这里有些商品想往你们南方卖，但是缺乏能够远洋航行的船只，现在流行桨帆船跑太远的距离有些困难，你回去后能否帮我招募一批造船工匠？” 奎勒点点头：“这个没问题，要多少人跟我说吧，数量上我会尽量满足你的需求，但是质量就不敢保证了，那些技艺精湛的造船师傅在我们那儿待遇是很高的，雇主也不会轻易放人。” “没问题，只要有造船的经验就行。“ 保罗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其实不光是造船工匠，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我这儿都需要，特别是那些识字的、会算术的，待会儿我给你列个清单，麻烦你尽量帮我招募。过来的路费由我报销。”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奎勒还是答应了保罗的请求，然后他就被领到了两艘新型帆船模型前面。 “唔！这两艘船还真是别具一格呢。”奎勒摩挲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模型。 保罗问道：“你觉得以现在的技术条件，能够造出这样的船只吗？” 奎勒回答道：“我对造船不是很了解，但是南方的工匠们尝试过各种奇奇怪怪的能在海里的玩意儿。” 保罗一下子来了兴趣：“哦？都有什么？” “比如能潜入海底的大罐子啦，再比如什么永动机船只啦，你这种怪船貌似也有人造过，不过大部分都是失败之作或者毫无实用价值。你知道的，总有些以为自己是天才的蠢货，妄想依靠一个不知道哪天喝醉后冒出来的荒唐想法一夜暴富，呃……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说你。” 奎勒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艘怪船模型的制作者可能就是自己的小兄弟，尴尬地说不下去了。 “哈哈！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呢！让他们都到我这儿来吧。”年轻的伯爵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十分开心地笑道。 第四十二章 王国危机1 参观完造船厂，保罗与奎勒散着步来到海边观赏风景，今天的天气不错，略带腥味的海风徐徐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奎勒突然好奇地问：“你准备卖什么东西呢？” “一些新奇的玩意儿，新型的纸张，便宜、量足，不像羊皮纸那么贵。还有一种漂亮的器皿，你们绝对会爱上它的。” 保罗略带得意地说，想起欧洲人对瓷器的狂热，他就有信心绝对能够大赚一笔。 他掏出一张纸递给奎勒，说道：“这是我要卖的纸。过几日我就要回湖心镇了，要不要跟我去看看那种器皿，真的比我们用的陶器好看多了。” “好，我一定去。”奎勒接过纸张，赞叹道：“你是说这种纸能够大量制造？” 南方诸国经济发达，日常商业活动里需要用到大量的纸，契约、记账、书信等等活动每日消耗的纸不计其数，经济的发达带来了文化上的繁荣，而文化产业又是一个耗纸大户。如果真有一种新型的纸能够充分供应并且价格足够便宜的话，倒是不愁找不到销路。 “是的，在我的作坊里，花同样的人手和时间我能把产量提高到羊皮纸的几十倍。”其实这是保罗随口瞎编的，他也不知道究竟能高到多少倍，不过鉴于原料充足，人手不够还可以再招，他自忖高个三四十倍应该没问题。 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点子，一拍脑门：“啊！对了，听过你们南方文化发达，大文学家，大戏剧家数不胜数？“ 公子哥左手叉腰，右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显露出一丝骄傲的表情：“过奖过奖！我们南方虽然在武力上不如你们北方，可是要论文学艺术，还真是不能太谦虚。哈哈！”那表情仿佛他自己就是一名文艺大家一样。 保罗立刻摆出一副满怀期望的表情：“小弟我对此仰慕已久，你回去后能否给我寄过来一些流行的文学作品，比如小说、诗文什么的。” 奎勒心里满是自豪：“好说，好说！哈哈哈哈——” “可是你为什么要通过海运呢？奥尔多王国西海岸可供停靠补给的港口还是挺少的吧？万一遇到极端天气或者船只出了故障怎么办？” 保罗无奈地说：“没办法啊，你被海盗关了好几个月，应该不知道我们国家南方正在打仗吧？说句对国王陛下不尊重的话，这场仗不知道何年何月是个头。我可不想让我的商队经过兵荒马乱的地方，万一被抢了怎么办。就算是不打仗，沿途也是遍布关卡，光是交税就得被扒掉好几层皮。” 奎勒摆出理解的表情：“我刚听说了，是贪狼贾尔斯吧？那可是个危险的家伙，即使在我们那里也是‘大名鼎鼎’啊。不过他可是比你们国家其他地方的领主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凭着降低关税和优待商人把持了奥尔多和角湾之间的贸易，可是赚了不少的钱。” 奎勒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环顾了下四周，附在保罗耳边悄悄地说道：“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哈，你可别跟别人说。” 见他如此神秘，保罗被勾起了好奇心，点头答应：”放心吧，我一定守口如瓶。“ 只听见奎克小声说道：“估计你们国家的王室这次凶多吉少了，贾尔斯背后有大势力在支持。” “你说什么？”貌似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保罗一脸惊诧。 “我是说你们奥尔多王国极有可能要改朝换代了！”见友人被自己的说的秘密惊呆了，奎勒略感满足。 保罗一脸难以置信：“别骗我啊，贾尔斯可是在你落到海盗窝里之后发动的叛乱，你怎么知道他背后有人支持的？而且能量大到能够推翻王室？” “你不会以为贾尔斯几个月前一拍脑门子就冒出叛乱的想法吧？他早就准备了好几年了，这事儿各国的高层都心知肚明。不过他背后有人支持，我也是离家前不久才无意中知道的。估计正是这股势力的支持，才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叛乱决心吧。” “你又是怎么‘无意’知道的？” “你忘记我老爹是评议会中的一席了？我偷偷看了他书房里的一些文件。貌似角湾同盟的一些商会在替那个背后势力往贾尔斯领地里通过海上输送物资，大量的军械、粮食等等，数额之大让人咂舌。所以我说你们那位国王陛下这次有点儿悬了。” “唔——”保罗拧紧了眉头，如果真是这样，身为一方领主的他就得仔细考虑站队问题了，格莱曼家族就是因为以前站错队才被踢到西北海湾的。 奎勒貌似看出了保罗在想什么，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如果你没有自保的实力，就暂时当一段时间墙头草吧，等局势明了了再表明立场。如果真到了一切都无法挽回的地步，就到角湾来找我吧，你救了我一命，我保你一辈子。” “当墙头草也是需要点实力的。”保罗心里暗暗想道，但奎勒的话令人很感动。 他抬头看着奎勒真挚的眼睛：“谢谢你，奎勒。”又好奇道：“你们角湾同盟是支持哪一方的呢？” 奎勒马上回答道：“角湾同盟自成立以来就奉行‘武装中立’的外交原则，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做生意，不会过多的涉足其他国家的内部纷争，万一下错注的话，可能生意都没得做了。“ “呃……”他话锋一转：”至少官方态度是这样，至于暗地里怎么样，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所知甚少，毕竟一个国家能存在至今肯能不可能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他接着说：“像运输物资这种第三方生意，角湾的法律是不会禁止的。如果你们的国王也下订单，我们的商会也照接不误。” “那你知道贾尔斯的背后势力是谁吗？” “只要不损害同盟自己的利益，评议会是无权调查商业机密的，文件里没有说明是谁。不过可供猜测的范围也不大，奥尔多也不算是小国了，有能力干涉你们的势力能有几个？而且，我记得那几个商会是跑角湾东边一带生意的。” 真是个好办法啊，从海上运输很容易掩人耳目，而且运量极大。既然是大宗的军械和粮食，估计是国家层面的行为了。 角湾东边？那不是特里亚海吗？靠近特里亚海，又有能力支持贾尔斯的，估计只有教廷和伽贝拉帝国了。 第四十三章 王国危机2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会儿突然就阴云密布了。 “怪不得今天没怎么看见出海的船，真应该找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问问天气。”格莱曼十分懊恼，转身对奎勒说道：“我用马车送你回旅店吧，万一半路上下雨还能挡一挡。” 奎勒欣然接受：“那就麻烦老弟了。” 两人登上保罗的马车，车夫一抖缰绳，向镇子内的旅店方向驶去。 一路上，保罗还在考虑贾尔斯背后势力的问题，他感觉最有可能是教廷了，理由也很充分：奥尔多王国上一任国王和教廷之间爆发过很大的矛盾。 说起来无非就是教会神权和世俗王权之间老掉牙的冲突，那年奥尔多王国地区的大主教蒙主恩召了，本来按照传统，一个国家的大主教之位空出来后，先由教廷和该国高层双方通通气儿，协商出一位令两边都满意的人选，然后教廷发布一项通告，该国高层再公开表示承认一下就皆大欢喜了。但是那一次出现了有两位强有力的竞争者：一位是奥尔多本国出身的主教，幼年就加入修道院，从主持基层的乡村教堂干起，勤勤恳恳服务了几十年升到地区主教之位，在王国境内深孚众望，而且是老国王的至交好友，继任大主教之位的呼声也是最高的。另一位是则是被教廷空降过来的异国出身的主教，在王国境内任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圣都的神学院任过职，教过的学生遍布大陆诸国。 老国王罗德尼十五世又不是傻子，于公于私都支持本国人士兼自己的好友担任大主教。教廷更不是傻子，那个奥尔多出身的主教和国王什么关系人尽皆知，自己手下的大主教和教区贵族势力抱成团了那还怎么玩，针锋相对地支持自己派过去的那位异国主教。 双方围绕大主教之位你来我往，明里暗里交锋无数，小道消息说在某次闭门进行的亲切会谈中，老国王激动之下把自己假牙友好地“戴”在了教廷使者的脸上。 最终王国和教廷达成了妥协：大主教之位给教廷支持的人选，但是以后奥尔多王国的地区主教优先任命本国人士，而且一半的地区主教优先按照王室的推荐进行任命。 虽然当时达成了妥协，但是梁子结下了，后来继任国王之位的罗德尼十六世花了好大劲儿修复与教廷的关系。 因此保罗猜测贾尔斯背后的势力极有可能是教廷，但是想了想后又觉得不是。神权与王权对立的事情以前发生过，教廷最常用的方法是光明正大地开除与自己作对的某国统治者的教籍，或者在那个国家的贵族里找一个听话的代理人，宣称这才是光明之主承认的合法统治者，简单、粗暴、有效，据说教廷曾以开除教籍的手段逼迫某国君主光着脚丫子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三天三夜。 像这么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不像是教廷的作风，莫非是教廷觉着自己的影响力下降了，硬刚起来会吃亏，所以换策略了，可贾尔斯那边也没听说过对教廷多么热情过啊。 那么是伽贝拉帝国？也不太可能啊，奥尔多王国与伽贝拉帝国数代姻亲，两国关系铁着呢。 就在保罗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坐着的奎勒叹息了一声：“那个贾尔斯野心极大，他要是占有了奥尔多王国，恐怕会对角湾同盟别有所图。真不知道那些商会是怎么想的，为了钱连国家利益都不顾了，希望评议会能采取一些动作。” 又到了哥的装逼时刻了，机不可失，保罗立刻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地说道：“奎勒啊，一位哲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只要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我怎么没听说过？不过这句话确实很真实。”奎勒耸耸肩表示赞同：“我们角湾同盟以商立国，虽然制定了在外人看来无比完善的法律，但是每个人既要适应它，又要学会怎么钻它的空子。” 出身于大家族的奎勒对那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仰着头，双手搭在后脑勺上，“所以啊，我16岁之后就梦想成为一名冒险者，无忧无虑、无羁无绊地逛遍全世界，避开那些令人生厌的条条框框。” “所以你就跑到西北海湾这儿来冒险了？” “没错，而且我老爹还委托了利奇曼冒险团来找我，真是天大的好机会，我特想加入他们。”奎勒突然兴奋了起来。 “利奇曼冒险团？就是那天教堂里的那些人？” “是的，这个冒险团在我们南方可是大名鼎鼎，解决过不少的危机。” 保罗有点疑惑地问道：“冒险者是否就是佣兵的另一种称呼啊？” “不不不！”奎勒伸出食指左右摇摆着否定保罗的说法，“虽然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冒险者有自己的道德标准，还有一套完善的行业规范，而且在各大国家和地区都建有冒险者公会这样的专门机构，一方面为各地的冒险者提供诸如发布委托任务、酬金领取这样服务，另一方面也起到了约束他们的作用，监视冒险者们是否违犯行业规范和当地法律。相比较而言，佣兵就没什么约束管着了，接受委托的下限也比较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中经常活跃着他们的身影，为了钱替雇主杀人越货的活儿也常有人干。” “那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利奇曼冒险团吗？他们各自都有什么本事？” “哦，我只认识来救我的这四位团员。粉色头发的女孩叫做梅鲁·海默，个子虽然娇小力气却很大，武器是不常见的链球，担任团长一职。蓝色头发的是青年是迪恩·伊萨卡，擅长使用匕首，身手相当灵活，负责侦查、追踪等任务，黄色头发的青年名字唤作凯，身板很壮实，是一名巨剑士。绿发的女孩名字叫做菈荻，这位就比较特殊了，她的本职是一名学者，加入冒险团是为了四处游历增长自己的知识，但也是身怀绝技，在队伍里担任弓弩手，还通晓一些医疗知识。” 说道学者女孩菈荻，奎勒露出一副暧昧的表情看着保罗，一副男人都懂的样子。那天在教堂里他看到了保罗总是偷偷地打量人家。 保罗装作没看到奎勒表情的样子，感慨到：“会使用弓弩的学者，还真是少见啊。” “就是啊！”奎勒一拍大腿，“迪恩那家伙说菈荻小姐能在150米的距离上射中一只苍蝇，我估计那家伙是在吹牛，一个女孩子能拉动弓箭就不错了。” 第四十四章 火案疑云 奥尔多王国的都城晶耀堡仍然笼罩在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之中，虽说距离王党军队收复王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戒严程度丝毫没有减少，大街小巷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经常发生巡逻的士兵突然叫住他们眼中的可疑人士，然后细细盘问到祖宗十八代的情况。 往日里喧嚣的各个酒馆都十分冷清，顾客进来买完酒就走，来去匆匆。偶有几个人坐下来喝酒，也仅仅是聊几句家长里短，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一喝高了就口无遮拦、指点江山的情形。 一两马车向王宫方向疾驰而去，车厢里坐着一个瘦高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此人正是掌管王国情报系统的默林伯爵。 此时的默林伯爵正在闭目养神，在外人看来仿佛波澜不惊，但其实他的心里烦闷异常。 在公主率军收复王都的当天夜里，王都的粮仓所在地发生了大面积火灾，囤积在那里的大批粮草被烧了个十之八九。这次火灾造成了严重的后果，直接打乱了王党军队南下平叛的计划。 防火在粮仓的日常管理工作中向来是重中之重，措施十分严密，就算是有失火的情况，也不可能让几乎所有的库房全着了。 很明显，这是挑衅，这是严重的挑衅，贾尔斯这个叛徒分明就是在打王党的脸——你们以为自己赢了，老子还有的是招数对付你们呢，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想不到吧？ 可想而知大公主凯瑟琳殿下有多么愤怒。火灾发生后的紧急会议上，公主情绪激动之下拔出佩剑一剑斩断眼前的桌子，誓与贾尔斯不共戴天。 身为情报负责人的默林伯爵理所当然地被命令调查清楚火灾的真相，但是越是调查越是感觉扑朔迷离。他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梳理当前掌握到的资料，思索着如何向国王陛下和大公主殿下汇报案情。 奥尔多现任国王罗德尼十六世终于摆脱了病魔的纠缠，在被女儿接回王都后，身体逐渐康复了起来，现如今已经能够视朝理政了。 默林伯爵在被王室亲卫仔细地搜身后进入王宫，非常时期，连他这样王党核心人员也不例外。 他急匆匆地来到罗德尼十六世的书房门前，侍从官向内通报了他的到来，国王陛下立刻准许伯爵进去。 默林伯爵进入书房后，发现大公主凯瑟琳殿下已经在书房里了。 “默林卿，粮仓失火一案查的如何了？”国王陛下摆摆手制止了默林伯爵的行礼，急匆匆地直奔主题。年近四十的罗德尼十六世在平日里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君主，但由于日夜操劳国事，以贵族阶层而言年纪并不大的他两鬓已有了丝丝白发。此时的国王一脸愁容，眉宇之间萦绕着显而易见的忧虑。 “陛下，臣下无能，案情尚未有实质性突破。” 尽管替国王陛下大病初愈后就听到如此坏消息感到痛心，但是在反复纠结之后，默林伯爵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汇报。 侍立在国王身边的凯瑟琳公主问道：“可是遇到了困难。” “是的，公主殿下。请容臣下陈述一二。”默林伯爵掏出一卷羊皮纸，开始汇报当前掌握的资料。 “根据值岗哨兵所言，火灾是在仓库主管福勒·巴特进去后才发生的，而福勒·巴特进去时，另一名士兵主动提出进去帮他照明，也一起跟着进去了，其他时间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这么说？犯人就在这两人之间？” 伯爵点了点头：“先说这名士兵，我们收集了他的资料，其人出身清白，已经在克莱恩子爵麾下服役了三年有余，与他相熟的人都对他印象不错，连克莱恩都认识此人并且不相信他是间谍，这些人的回忆里也不曾记得这名士兵有过什么可疑举动，要知道，军营比其他地方相对而言更为封闭，要瞒过所有人几乎不可能。” 凯瑟琳说：“这么说犯人是这名士兵的可能性较低，那个巴特呢？” 伯爵继续说道：“仓库主管确实有很大的嫌疑，这名主管您应该认识。” 凯瑟琳回答道：“是的，在我印象里，此人很有才干，工作也是兢兢业业，担任主管期间，仓库从未发生过失窃和贪污一类的事情。” “我们问询了他关系网上的所有人，同僚、朋友、上下级没有说出什么异常的情况。此人平日里对王室也是颇为忠心，在哈尔斯叛乱期间，还因此被叛军刁难过。” “这么说，他的亲属有？”公主发觉默林伯爵列举的身份里少了什么。 默林伯爵再一次点头，“殿下英明，根据福勒·巴特的妻子所言，这位主管先生有点儿不寻常。” “怎么个不寻常法？” “巴特主管其他各方面都没有疑点，因为身份原因，每天见的各地粮商也很多，其中是否有可疑人物也很难排查。但是他最大的疑点是——他最近的精神问题。” 凯瑟琳微愠：“你不会是说巴特主管其实是个神经病，所以突然发疯烧仓库玩儿也是情理之中的？” 默林伯爵慌忙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殿下。巴特主管的精神在此之前一直很正常，他的家族也没有过相关病史，可疑情况是从火灾发生的近两个月之前开始的。” “就是贾尔斯开始叛乱前后的那一段时间？” “是的殿下。根据巴特夫人所言，她的丈夫在那段时间里突然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各种有助于安眠的药物都试过了，仍然没有任何效果。一段痛苦而疲惫的日子过后，巴特主管终于能够入睡了，然而却开始说起了梦话，但是巴特夫人发誓在和他的丈夫睡在一张床上后从没听见过丈夫说梦话。” 凯瑟琳大奇：“巴特都说了些什么？” 一直坐在书桌后面静听的罗德尼十六世也坐直了身子，等待着默林伯爵的回答。 默林伯爵低头看着资料答道：“大部分都是含糊不清的呓语，我这里记录了几条巴特夫人能够听清楚的。” 他双手拿着纸卷放在国王的书桌上，国王和公主阅览完毕后，只见上面记录着如下句子： “你是谁？别再跟着我？” “我在哪儿？为什么转不出去？” “我不要听你的胡言乱语，快从我脑子里出去。” “您要求的我都做了，东西都放好了，谁都发现不了，请离开吧。” “我不要这么做！这是会被绞死的。” “放过我吧！求求您放过我吧！“ …… “主人，主人，我将继续聆听您的圣训，不要抛弃我。” “您的仆人将誓死完成使命，我至高无上的主人！“ 默林伯爵在一旁补充道说：“后两周的话尤为可疑。末尾那一句是巴特夫人听到的最后的梦话了，虽然有段时间饱受失眠之苦，但是主管仍保有早早上床休息的习惯，巴特夫人担心丈夫，一直没睡着，他的丈夫说完那句话后不久就醒了，说是要出去溜达一下透透气儿，再然后就是……仓库起火。” 凯瑟琳和罗德尼十六世对视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问：“这算什么？” 看着不解的国王和公主，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的默林伯爵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巴特主管是中了什么魔法或者巫术吗？ 他很快摇了摇头，把这个连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第四十五章 父女冲突 莫林伯爵把自己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赶出了脑海。魔法？怎么可能？ 教会的神棍们总是拿邪恶的巫师魔女一类的传说吓唬普通人，还专门成立了裁判所，一些神棍有事没事还拿一块破石头装模作样地这儿探探那儿探探，说是什么探查魔法巫术的痕迹。因为他们的影响力，公众对这些说法都深信不疑，特别是底层的老百姓。 但是在少数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看来，巫师魔女一类的说法不过是教会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编造出来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大量的神秘现象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比如坟墓里的“鬼火”现象，以前被教会说成是恶灵作祟，但是后来经过炼金术士们的研究，这不过是一种叫做“磷”的物质发生了自燃罢了。因为谎言被拆穿，教会对这些勇于探索未知的学者相当不待见，不乏有人被扣上巫师的帽子遭到迫害。不过这挡不住人们的好奇心，连教会内部都生出一些派别，主张通过探索未知和研究自然来接近和理解神明，比如著名的“明理会”。 教会将一些自己无法解释的人或事物牵强附会地与巫术或魔鬼作祟扯上联系，利用人们的恐惧心理加强对教会的依赖感。这种说法已经在高层贵族的圈子里小范围地流传了开来，认为巫师和魔法是用来骗那些愚夫愚妇的玩意儿。莫林伯爵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大部分贵族仍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这件事情请默林卿继续调查下去。但是无论真相如何，缺粮的现实总是改变不了的。” 国王打破了书房里的沉默，说出当前最紧要的问题。 凯瑟琳眉头紧皱地说道：“父王，我已经下令在王室领地内筹集粮草，但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就算能够筹集来部分粮草，也不足以支撑军队深入南方进行长时间的远征。” 罗德尼十六世陷入了沉默，良久说道：“只能向支持王室的领主们购买了。” “国王应该自给自足”，是这个世界不成文的规矩。 自从古代的贝拉帝国崩溃之后，大大小小的新政权在她的领土上建立起来。新诞生的各国战争频繁，而这些国家的君主没有贝拉帝国那么广袤的领土可供统治，以他们的财富无力供养一支规模庞大的常备军。为了满足军事上的需要，各国普遍采用了两种方式来保持自己的军事力量。 第一是平时只保留少量精锐部队，比如各种名号的骑士团，在战争时期再大量征召平民组成大军。 第二是采用分封制度，国王将土地赐予有功的贵族，使其成为土地的领主，大领主又可以将自己领地内的土地分给自己的附庸，附庸又可以分封自己的附庸，就这样层层分封下来，一直到骑士这一阶级。领主要依靠自己领地内的收入组建军事力量，而且在战争期间，有义务响应主君的号召，将自己的军事力量提供给主君使用。 相对应的是，领主没有向主君缴纳赋税的义务或者仅仅象征性地交一点儿。各国王室基本都是靠自己直属领地上的收入满足开支需求。 所以作为国王的罗德尼十六世能召集各地领主领兵前来勤王，却没有权力下令调集领主土地上的存粮，当然法理上他也可以强行下达这项命令，不过结果肯定是把更多的领主逼到贾尔斯那边去。 凯瑟琳建议道：“让我们之前派驻的王室专员负责与各自驻地的领主沟通吧，尽量把价格压低一点。” 国王同意了，莫林伯爵领命，王室专员这一块儿是由他的情报系统负责的。 他掏出第二份纸卷递交给国王和公主，汇报道：“还有一个重要情报，经过我们的调查，贾尔斯背后确实有人支持。” 国王展开纸卷和公主一同看了情报。凯瑟琳呐呐地说道：“怪不得，一年之前他还没有充足的实力，一年之后他就如此信心满满地举起了叛旗。” 伯爵看着公主说道：“我们分析，支持他的势力可能是‘那边’的。”边说边往东边的方向指了指。 公主瞪了伯爵一眼：“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不要瞎说！” 伯爵低头应道：“是，殿下。” 国王突然说：“不要这么说默林卿，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复杂的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太多了。” 公主想说什么：“可是，父王……”却是欲言又止。 罗德尼十六世慈爱地看了一眼长女，这个女儿是他毕生最大的骄傲，年纪轻轻就如此出类拔萃，但她在政治方面尚需多多锤炼。 他转向莫林伯爵说道“好了，默林卿，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是臣下的责任，不敢言辛苦。”莫林伯爵施礼告辞，退出了书房。 书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罗德尼十六世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窗前。国王背对着公主说道：“凯瑟琳，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公主静静地等待着父亲接下来的话，然而却听到了令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我打算把你妹妹嫁给维布伦。” 书房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听到一旁的落地钟的钟摆声，凯瑟琳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她还是问了一句：“这……为什么？” 其实公主的内心清楚无比：维布伦公爵是王国东境领主中实力最强的，也是现在两头观望、没有表态支持哪一方的领主中实力最强的。 国王没有回答，他知道女儿肯定明白他的意图。 “艾琳现在才15岁，她自己同意了吗？”公主的语气突然尖锐了起来。 国王仍然背对着她，小声说道：“15岁不算小了……”却没有说凯瑟琳的妹妹同意了没有。 “可那个维布伦都快50岁了！还有着那样不好的风评！你竟然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公主拔高音调，几乎喊了出来。 “够了！我意已决！退下吧。” 国王一下子转过身，瞪着自己的长女严厉喝道，眼里不复之前的慈爱，反倒是透露出一股决绝的意味。 凯瑟琳看懂了父亲眼中的意思，她冷冷地看着父亲，说道：“遵命！国王陛下。”转身向外面走去，“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重重地扣上。 罗德尼十六世呆呆地在窗前站着，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走到书桌旁，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这个女儿在政治上还是太天真了啊。 第四十六章 返回湖心镇 保罗·格莱曼在富兰港呆的时间比一开始预计的要长。 这段时间里，他接见了镇子内的大小商人，表达了自己要展开远洋贸易的愿景，他打算成立一个贸易公司——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公司”这种组织形式——让领地内的商人投资。在领主面前，商人们都是唯唯诺诺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以商立国的角湾同盟，其他国家的商人在政治上没什么地位，经常被各路实权大佬当做肥羊痛宰一番。保罗一说出自己的愿景，凭借着领主身份的积威自然是获得了满座叫好，不过大家心里还是以为领主大人钱包瘪了，按照贵族们惯用的套路随便编出一个理由找他们要钱。 保罗看出了商人们的言不由衷，但他并不生气，改变人们的观念需要时间。他现在也只是给商人们通通气而已，不打算立刻募集资金。海面上还有残余的海盗尚未清剿完毕，远洋航行用的全风帆船只也没有造出来，现在就画个大饼还为时尚早。 他还接见了前镇长老彼得。老人在孙女苏珊的精心照料之下恢复了意识，清醒后有人告诉了他那天教堂里发生的事情，吓得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不顾身体还没好利索，到保罗面前请罪，请求他宽恕自己孙女的冒犯。保罗好言宽慰，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老人相信自己不会秋后算账。在得知自己被领主免去镇长之位，改任新镇长的顾问后，老彼得怅然若失，虽然在这个位子上常常两头受气，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但毕竟是自己已经干了大半辈子，突然被免去这个职位有点儿适应不了。但他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新镇长完成各项工作。老彼得在得知新领主剿灭了海盗，还许诺永远保护镇子后，激动不已外加对保罗感恩戴德，连连向光明之主祈祷保佑领主大人长命百岁。 海军筹建的各项工作也紧密锣鼓地进行着，在征兵标准制定出来后，陆陆续续招募了300多名新兵，已经升为临时少校的西北湾舰队海军司令兼任西北湾舰队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第一支队支队长奥斯汀这几天忙得不亦乐乎，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鲁宾主持的造船厂加班加点赶制了两艘带撞角的桨帆船，外加改造了四艘渔船，供海军训练之用。 由福特总管挑选的正副新镇长在公审大会不久之后抵达了富兰港，很快开始了自己的行政工作。他们将按照保罗的命令，把在湖心镇的那一套移植到富兰港来，比如公共厕所、公共澡堂、垃圾桶、开水铺等等，还被伯爵大人要求展开人口普查等方面的工作。保罗还嘱咐他们要尊重顾问老彼得，虚心请教，好好合作。 另外就是，保罗下令将镇子中心的教堂改造成名为“政府大楼”的建筑，以后作为行政人员办公的地点，另新教堂则另寻他处修建。新镇长被伯爵大人暗示要把教堂建在一个偏僻的地方。 在进入七月份后，保罗决定返回湖心镇了，临行前他检阅了初具雏形的海军部队，说出了豪言壮语：“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虽说其中的“星辰”两个字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不妨碍把队伍里的一众小青年刺激得热血沸腾，嗷嗷叫嚷着要把残余的海盗拿去喂鱼。 第二步兵营被留在富兰港帮助尚未形成战斗力的海军防御海盗，在告别了众人后，伯爵大人率领第一步兵营往湖心镇方向开拔而去。 …… 七月份的温度已经很热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太阳更是炽热地烧烤着大地。 “你们这里已经比南方凉快多了。”来自角湾同盟的奎勒·福斯特开心地说。 福斯特大少爷将跟随保罗去湖心镇，看看他要卖的那些“新奇玩意”。有些成为冒险者理想的他，对任何陌生的东西都感兴趣。 但他的理想遇到了些许波折，利奇曼冒险团的团长梅鲁还是没有同意他入团，而且对福斯特大少爷打算在西北海湾停留一段时间的决定相当不满。奎勒在这儿待着，他们也得跟着，要是把奎勒丢下不管就回去，他们可就拿不到任务委托金了，而且公会里的任务完成率会降低。自然，利奇曼冒险团也得跟着奎勒去湖心镇，以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一路上，保罗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是吗？我倒是仍觉得很热。”在北方长大的保罗没体会过南方的酷热，说出来的话让奎勒感到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过你看看那个叫菈荻的女孩，天这么热还捂得那么严实，真是奇怪啊。”保罗对奎勒附耳说道。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而且她脸上连汗水都没有？”奎勒也发现了奇怪之处。 就算奎勒和利奇曼冒险团的其他人来自南方，比较抗热，可这会儿也是能少穿就少穿，即使如此脸上也是不断有汗水渗出。唯独学者小姐菈荻，仍旧裹着一身厚实严密的衣物，还戴着一顶学者帽，与她身上背的弓箭一搭配感觉怪怪的。而且众人均赶路赶得大汗淋漓，学者小姐却是滴汗未见。 她发现了保罗正在打量她，立即抬手吧帽檐拉低，遮住自己的脸庞。 “嘿嘿，你把人家看害羞了。”奎勒打趣道。 “哪有，我看是你把人家吓着了！”保罗矢口否认。 眼看临近中午，伯爵大人下令停止行军，部队解散到路两边林荫里休息，顺便解决肚子问题。 在做好警戒工作后，士兵们纷纷进入到路边树林里，掏出随身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保罗和奎勒等人也是席地而坐，吃着各自的食物，众人发现这位小伯爵吃的是和士兵们一样的黑面包。 名为凯的杀马特悄悄对坐在身边的迪恩说道：“我还以为这位领主大人会招待我们一顿大餐呢。” 迪恩白了他一眼：想得美呢，就算是请也是请那位大少爷。 就在这时，学者小姐菈荻那可爱的耳朵稍稍动了动(某伯爵：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她抬起头说道：“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林中遇险 菈荻抬起头说道：“似乎有人在喊救命！”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附近不会有土匪之类的在打劫行人吧。虽说身边的这位领主大人路上一直吹嘘自己发动的“严打”效果如何显著，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大家凝声静气，侧耳倾听，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保罗笑着说道：“菈荻小姐大概是听错了吧？” 但是学者小姐仍然眉头紧皱，往南边一指，“就在那个方向，领主大人，请借我一匹马去确认一下。”冒险团的诸位路上一直坐在一辆货运马车上，没有马骑。 保罗点头答应：“呃，好吧！你骑我的马吧，这些马中就属它最快。”说完递给她马鞭。 菈荻熟练地翻上马背，对着冒险团的同伴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回。”她轻轻一抽鞭子，马儿打了个响鼻，却只是在原地打转。 保罗不好意思地说道：“忘了这畜生只认我一个人了，我上去驱使它吧。”事态紧急，学者小姐不作他想便让出马镫，保罗翻上马背坐在了她的前面——小姐姐比他高一点。 一阵幽香袭来，让小伯爵心醉神迷，爽！他轻抚马儿的脖子，心里暗暗夸道：“干得好，回去给你喂上等的草料。” “抱紧我的腰！”保罗一抽马鞭，坐骑迈开马蹄向南方奔去。 在不远处休息的布莱斯和施罗德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跑了过来。 “胡闹！”在打听到事情的原委后，布莱斯焦急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们立刻召集了附近有马骑的人，一起往南方追去，冒险团众人也紧随而去。 跑了一段距离后，学者小姐说道：“接近了！”保罗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确实有人在喊救命。他催动坐骑加快速度，幸好这一带的树木并不密集。 跑着跑着，在绕过了几棵树后，胯下的马突然高高扬起蹄子，来了个急刹车，马背上的二人差点倒栽葱掉下去。 保罗急忙往前看去，“靠！”他冒出这么一句，心里大感不妙。 只见前方百米开外有一只黑斑虎，正与一高一矮两个人对峙着，高个子双手紧握一把长剑，将矮个子紧紧护在身后。这种名为黑斑虎的动物的长相极其类似于地球上的东北虎，就是花纹不太一样，同样处于这个世界上野生动物食物链中的顶端。 幸而这只黑斑虎是背对着保罗二人，似乎没发觉后面有人接近。但是黑斑虎对面的两个人就危险了，虽然距离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两人的危险处境仍然让保罗感同身受，他一下子滚下马背，掏出火筒吹起气来，想把手枪的火绳点燃。 “靠！里面的燃料是不是烧完了，怎么吹不起来了。” 就在保罗鼓着腮帮子使劲吹燃火苗的时候，学者小姐也翻身下马，解下了一直背在身上的短弓，她娴熟地抽出一枝箭搭在弓上，拉紧攻陷，瞄准了前方的黑斑虎。 喂喂学者小姐，就算你箭法再好，这个距离上也太夸张了吧？保罗心里狂吐槽，黑斑虎从这里看跟一只玩偶猫差不多大，怎么可能射中。 就在菈荻瞄准的时候，远处的大猫已经后腿紧绷，做好了发起攻击的准备。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娇喝后，菈荻的箭快若流星地向这只黑斑虎射去，就在这只猛兽作势要扑的时候，箭枝一下子插进了它的右大腿上的毛皮里。 “吼！”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这只猛兽狂吼了起来，周围树林里的大批飞鸟被吓得飞上天空。保罗的坐骑受惊，嘶鸣一声后往来的方向跑去。 黑斑虎恶狠狠地转过身子，很快就发现了从背后偷袭它的人。它迅速了舍弃了之前的目标，向着保罗这边狂奔了过来。由于距离过远，加上又是短弓，刚才那一箭并没有深入皮肉，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看着奔若雷霆跑向这边的猛兽，保罗的大脑一下子短路了，他拿着尚未复燃的火筒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学者小姐。 只见学者小姐已经搭上了第二支箭，她的嘴唇微微地开合了几遍，似乎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 第二支箭迅速射出，在保罗不可思议的注视下，这支箭丝毫不偏地插进了黑斑虎的右眼之中。要害部位受伤，猛兽再也无法忍受，痛苦地翻到在地。因为距离很近，箭枝的力道几乎不减，深深地插入到黑斑虎的头颅之中，它在地上挣扎了一番后就不再动弹了。 身后马蹄声响起，是布莱斯和施罗德等人赶了过来，他们刚才就听到了虎啸声，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猛兽，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内心纷纷感谢光明之主的保佑。 “大人，以后请不要这样以身犯险。”布莱斯以保罗从未见过的严肃语气说道，从中甚至能听出几分愠怒的意味。 保罗脸一红：“对不起，诸位。我……我太鲁莽了。” 就在这时，刚才与黑斑虎对峙的两人走了过来，向他们道谢：“万分感谢你们的出手相助。请问诸位怎么称呼？” 保罗缓过了气，看向二人，竟然是两个女的，还是两个美女。大美女身高约有1米7以上，黑色头发，容貌俏丽，神情坚毅，看样子刚才的危机并没有让她过于慌乱紧张。被她护在身后的小美女就显得惊魂未定了，呼吸还有些急促，女孩的个子和自己差不多高，年龄应该也和自己相差不大。她有着一头亮丽的金发和雪白娇嫩的肌肤，因为刚才的险情，脸蛋上的红潮尚未褪去，却让她显露出一种别样的可爱。 在美女面前不可失了礼数啊，保罗立刻整了整头发，抚胸行了个礼，自我介绍到：“在下是奥尔多王国西北海湾阿尔达伯爵领的领主保罗·格莱曼，欢迎二位来到我的领地做客。请问二位的身份是？” “我们已经来到西北海湾了？”眼前的大小两位美女面面相觑。 呃……看样子这两人是迷路了。 第四十八章 离家公主 两位美女在经过短暂的惊愕后，很快恢复了冷静。 金发女孩仰起头，“哼，西北海湾就西北海湾吧，只要让他们找不到就行。” 这神态，这语气，怎么说呢？让保罗突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苦思冥想一段时间后恍然大悟，傲娇，这不就是傲娇吗？穿越前以为只会存在于二次元中，没想到穿越后竟然在现实里见到了，莫名有点小兴奋呢。 “二位是哪里人氏呢？”他再一次打探道。语气礼貌至极，因为那个金发女孩斗篷下衣服上的装饰，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能穿戴的，甚至不是普通贵族能穿戴的，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至少在保罗的记忆里，他还没见过西北一带的贵族穿戴过。但要说完全没有印象倒也不是。哦！对了，他小时候在老格莱曼收藏的某副画作里见过类似风格的装饰。 他隐约记得那是一副肖像画，里面描绘的是某个国家里的大人物。这个小姑娘，身份不简单啊。 “我们来自伽贝拉帝国，我的名字贝蒂·迪亚士，是一名游方学者。这位是我的护卫玛丽。” 学者，又是学者？保罗吐槽，有穿成这样的学者吗，太可疑了，像菈荻小姐那样打扮才是正常的吧。 不过他不打算多管闲事，不管对方是离家出走的贵族小姐，还是流亡异国的王室末裔，来去都是她的自由，如果有家里人或者仇人找上门来，让他们自己处理好了，只要不犯法他就不管，但如果在他的领地上发生绑架、杀人之类的恶性事件的话，他肯定是要管一管的——前提是对方的拳头没他大。 说到这里，是不是应该成立一个公共安全部门了，负责管理领地内的治安事项。 “这几位是？”就在保罗想这想那时，金发小妞出声问道。 “哦，抱歉，骑马的都是我的部下，其他人是来自南方的利奇曼冒险团。对了，就是这位绿头发的菈荻小姐用弓箭射死了那头黑斑虎哦，说起来她和你一样也是个学者呢。” 保罗一阵惭愧，忘了介绍功劳最大的人了。 两位美女躬身向学者小姐道谢，礼仪姿态完美无缺，保罗更确定她们出身贵族之家了。 学者小姐还礼，目光在那个自称是学者的金发女孩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会儿。 高个子美女问道：“不知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吗？” 保罗举起马鞭往湖心镇方向一指，“往东再走小半天路程，就是湖心镇了，也是我的府邸所在之处，如果你们不介意，可随我们一同上路。” “那就麻烦伯爵大人了。” …… 众人回到休息处，在原地等待的奎勒瞪大了眼珠子：这小子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两个美女，莫非是发生了英雄救美的狗血桥段？ 保罗让两位美女和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一起坐在马车上，下令全军集合继续向湖心镇行进，一路无话。 …… 临近傍晚时分，队伍抵达湖心镇，士兵们被解散，自由活动两个小时后返回营房休息，奎勒·福斯特和冒险团的众人被保罗安排去领主城堡里休息，半路上加入的两位女孩则向他打听旅店的位置，告辞后自行去旅店投宿了。 “真是的，直接住在我的城堡里不好吗？多安全啊。”保罗摇摇头，心里头略带遗憾地想。 他走进领主府的大门，城堡管家菲利普和掌玺总管福特已经站在那里迎接他了。 保罗兴高采烈地对他们说道：“啊，二位，这段时间我可有点想你们了，我们可是打了个大胜仗啊。” 二人连忙恭维，“恭喜伯爵大人”、“伯爵大人用兵如神”。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湖心镇一切正常吗？“ 福特总管回答道：“一切正常，大人。只是，前段时间离开的那位王室专员又回来了？” “王室专员？”保罗一愣，随即他反应了过来：“哦！就是那位汉塞尔·阿博特男爵。我还以为男爵大人被海盗吓回王都了呢，哈哈哈！他又来干什么？” “男爵先生本来就是作为王室的代表常驻我们这里的，不过他这次回来似乎是找您有要事相商。” 保罗歪歪嘴：“想起他上次那副样子我就生气。算了，本爵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明天见见他吧。” 福特总管向保罗汇报了新型纸张销售和造纸作坊扩建等一系列事宜，形势相当喜人，在文教落后的西北地区都能如此大卖，要是能运到那些富庶地区就更没问题了。 随后三人谈了些富兰港的事情，包括公审大会、建立海军、建造远洋船只、开口通商等等事项，还提到了从海盗手里救了角湾同盟福斯特侯爵的儿子奎勒。总管先生听了后两眼放光，强烈建议伯爵大人与这位福斯特少爷搞好关系，只要能搭上福斯特家族这根线，阿尔达领就能把货物卖到商业发达的南方了。 “那么，今晚就请福斯特少爷一起来吃晚饭，福特总管也留下来作陪，增进一下两家的友谊。” 伯爵大人如此决定道。 …… 在湖心镇唯一的旅店内的一间上等客房内，被菈荻搭救的两位美女住在了这里。 “殿下，明天我们便启程往东边走吗？” “不如我们先呆在这里一段时间吧，你觉得如何，莉雅？” 没错，这两位就是从王都私自跑出来的奥尔多王国的二公主艾琳和她的女侍卫莉雅。艾琳公主获知父亲要把他嫁给东境公爵维布伦后，跑到国王面前大闹了一顿，却仍然没有改变国王的心意。小公主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自己的贴身女侍卫离家出走了。 二人本来想绕道东北地区，去伽贝拉帝国投奔母亲的家族。但是二人在寻路方面似乎有点儿天分不足，走着走着竟然跑到西北海湾来了。幸好离家出走之前公主把自己的私房钱和首饰都带上了，一路上二人倒是没有缺衣少吃，而且她们一看就是贵族打扮的穿着和莉雅的剑术震慑住了不少意图不轨的人。饶是如此，对于从小长在深宫、锦衣玉食的公主殿下而言，这长达半个多月的长途旅程也已经到了她的忍耐极限了。 今天上午，她们怀疑身后有人在跟踪，策马狂奔进了森林，下马休息的时候，却不幸遇到了一头黑斑虎，坐骑被吓跑了，留下二人与这头猛兽对峙，幸好途经的保罗一行人救了他们。 虽然在宫廷环境中成长的经历让小公主表面上维持着起码的镇定，但是早已疲惫不堪的内心终于要崩溃了，这次遇虎事件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要不是有人搭救，估计自己和莉雅已经成了野兽的腹中之物了。继续走下去，沿途不知道还会遇到多少凶险，但是就这么返回王都服从父亲的安排，小公主更是打死也不干。 “我们先在湖心镇住下吧，这里的领主不像是个坏人，而且地方偏僻，消息闭塞，只要好好隐藏的话，王都的家伙们找到这儿估计挺不容易的。” 莉雅想了一会儿，点头同意道：“那就这样吧，殿下。既然如此，住在旅店里不是长久之计，与过往的旅人接触也多，明天我在镇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买座宅子住下。” “嗯！辛苦你了，莉雅。” 其实小公主决定暂时留在湖心镇还有一个原因：以她们的方向感，继续走下去估计得猴年马月才能到达伽贝拉帝国…… 第四十九章 纸和瓷器 第二天，保罗再一次地邀请奎勒·福斯特来到了大厅里，随同他而来的还有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 奎勒开心地猜测：“我的朋友，估计今天是要向我展示你的那些‘小玩意‘吧？“ “没错！“保罗打了一个响指，转头高声说道：“来人！“ 只见两个仆人捧着两个托盘走过来放在桌子上，托盘上面蒙着布，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奎勒笑嘻嘻地说：“嗯？神秘感搞得很足嘛？“冒险团的众人也纷纷露出猜测的表情。 “看好喽！”保罗一下子掀开第一个扦盘上的布，“第一个，’纸’”。 “纸？“众人纷纷不解，你搞得这么神秘，就为了让我们看纸？ 冒险团团长梅鲁一脸愠怒：“领主大人是在逗我们玩吗？“ 保罗摇着手指，说道：“各位別急啊，我这纸可是非同一般，它不是用羊皮制成的，而是用十分便宜的原料制成的，而且制作工序简单，节约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价格远低于羊皮纸。“ 奎勒在富兰港就听保罗说过新型纸的事，所以倒没怎么惊讶，他拿起起一张纸不断摩挲着，赞叹道：“这‘纸‘确实不错，可以代替羊皮纸。如果真如你那天所说能够大量制造的话，前景应该十分可观。对了，这是用什么做的啊？“ 保罗一口回绝：“抱歉，商业机密。哪怕你是我的朋友也不可以透露。“ “哼！真小气。那第二个托盘是什么？“ 保罗掀开第二个托盘上的布，“诸位睁大眼睛仔细看哦！我称这东西为‘瓷器’“。 “喔！“众人看到了托盘上的事物后发出一片惊叹之声。 这是一个瓷碟，洁白无暇、晶莹剔透，这是众人看到它后的第一感觉。 类似于中世纪的欧洲，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使用的器皿是陶器，有点条件的人使用金属制造的器皿，比如铜器什么的，上流贵族则使用银制器皿，但是无论如何保养，金属制品总是避免不了生锈的难题，一段时间后就不复光洁如初。瓷器的卖相就好看多了，颜值比黄不拉几的陶器和铜器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保罗洋洋得意地介绍道：“怎么样？好看吧？而且不会生锈哦！“ 当初欧洲人为了获取制造瓷器的秘方煞费苦心，最后还是法国传教士佩里·昂特雷科莱卧底景德镇，潜伏了十几年才搞到了原料和秘方，万里迢迢寄回欧洲后，西方人总算能生产出和中国瓷器媲美的本土瓷器了。其实瓷器秘密的最大核心就是两个：高岭土（或者磁石）和高温。 很幸运，在湖心镇的不远处发现了高岭土，保罗招来一批制陶匠人，搭建起了窖厂，开始实验性地烧制瓷器了。一开始很不理想，因为温度不好把控，烧制瓷器需要1200度以上的高温。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保罗找了玻璃工匠制造出这个世界上第一支水银温度计来，虽然有误差，但是勉强够用，不过当然不是直接伸到窖里去测量温度，否则非爆掉不可，而且水银温度计也达不到400度以上的测量范围。使用温度计测量瓷窖周围的温度，再结合保罗回想起的吐口水测温法——就是朝窑口里吐口水，口水在蒸发前会变成跳动小水珠，然后根据水珠跳动的高度判断温度——终于制造出了持续稳定的1200度以上的高温。 在入窖装烧前还有一个重要步骤是施釉，如果不施釉的话，虽然也能烧制出瓷器，但是会比较粗糙。釉料使用陶泥水混入草木灰，经搅拌均匀制成，使用前需要过滤。这个步骤很影响成品的卖相，但是试制的时候没管那么多，完善的施釉技巧需要工匠们慢慢去摸索了。 在保罗收复富兰港的时候，湖心镇的工匠们经过大量实验，终于试制出了第一批像模像样的瓷器。眼前的这个瓷碟就是试制品之一，上面没有地球上常见的瓷器那样美丽的图画，因为给瓷器上色的颜料配方都是不传之秘，保罗怕乱配的话影响烧制，故而试制品没有上画，先解决有无问题吧，上画的技术让工匠们慢慢研究。 试制品其实并不完美，有不少瑕疵，远远不能称得上是洁白无瑕，但是已经足以让奎勒这些异界土著感到震撼了。 奎勒激动地问道：“你……你要卖这种东西？” 保罗骄傲地点着头回答：“当然，这只是前期的实验制品，还有不少瑕疵，远远不能称为完美。将来我要卖的，比这个更漂亮，上面还会画上各种美丽的图案。” 福斯特家的少爷感慨道；“这会掀起一场风暴的！”奎勒就算是再讨厌家族里的营生，终究还是遗传了几分商业基因的。 看着同样盯着瓷碟发呆的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保罗大声说道：“我宣布，在场的诸位每人将获赠一份试制品瓷器，我会以格莱曼家族的名义开具证书，证明它们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批瓷器。虽然这批试制品远远不能称之为完美，但如果瓷器能够大卖的话，它们的收藏价值将是远远无法估量的。” 冒险团中的迪恩慌忙说道：“这怎么可以呢，这种东西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接受啊。哎呀——”迪恩的脚被团长梅鲁狠狠地踩了一下。 梅鲁作崇拜状向着保罗说道：“格莱曼领主大人，对不起，我为之前对你的误解感到万分后悔，其实你既不好色猥琐，又不胆小懦弱，原来你是一个慷慨、善良、关爱子民的好人啊。” 保罗双手抱在胸前，挺胸抬头，“哼哼！你终于看到我真实的一面了吗？” 唉？不对啊，之前的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形象吗？算了，今天开心，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他板起脸：“这可不是白送的哦，你们回到南方后，要多多替我宣传。” 奎勒和梅鲁连声答应。 一个打着保票：“我们那的商人肯定会争着向你要代理权的。” 一个两眼放光：“发财了，发财了！” 嗯，一个评议会实权人物的儿子，一个大名鼎鼎的冒险团，应该能产生不小的广告效应。 第五十章 必须抱大腿了 时间退回到几天前。 在阿尔达隔壁领地的一座小城内的某个酒馆中，汉赛尔·阿博特男爵正与一个行商打扮的人对饮。 “时局艰辛啊！”对面的男人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男爵。 “这么说，这是给我们的新任务喽？” 汉赛尔接过纸卷，展开后扫了一眼。 “募集粮草？我记得王都管理粮仓的官员们每次都吹嘘他们的粮食能支撑一年多，莫非被哈尔斯那几千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吃光了？” “呃……”行商打扮的联络员一阵语塞，犹豫了一阵后，他耸了耸肩，“仓库发生了火灾。” “哦，怪不得。”汉赛尔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是间谍干的好事。 “说起来，男爵大人，您为什么在这里呢？不是应该在湖心镇吗？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您的。”联络员奇怪地问道。 “嗯哼！”汉赛尔清了清嗓子，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以使自己的脸不至于变红。 “阿尔达领正饱受海盗侵袭的困扰，我身为王室派驻的代表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我才在这儿替领主大人采办物资，购置兵器。”他可不能说自己是被海盗吓到这里来的。 联络员一伸大拇指：“厉害啊！这么说格莱曼伯爵大人能平定海盗，也有您的一份功劳。” 这下轮到汉赛尔奇怪了：“平定海盗？” 联络员说道：“格莱曼伯爵还没通知您吗？我到湖心镇找您的时候，那里的人已经传开了，伯爵大人已经率兵收复了富兰港，还绞死了大批的海盗，听说过段时间就返回湖心镇了。” “是吗？看样子我也能回湖心镇了。”汉赛尔脸上一副欣喜的样子，心里却是想：那个小伯爵还真有几分本事，我走之前还被人打到家门口来着。 他紧接着说道：“不过你知道的，还得等格莱曼大人给我一个正式的通知，我才能回去。” “我想通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粮草的事情还请男爵大人多多费心。” “这个自然。”汉赛尔满口答应。 联络员突然感慨道：“我经常跑西北这一片儿，像格莱曼伯爵这样为领民着想的领主真是不多见了，沿海一带已经被海盗祸害了很多年了。” 汉赛尔心里哼了一声，相当不以为然。他立刻转移话题：“话说南边的局势怎么样了？” 联络员摇摇头：“粮食都被烧了，还能怎么样？啊，关于这件事请大人不要跟别人说，不过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满世界传遍了。我当时没有跟着军队入城，在城外好几里地就能看见那滔天的大火，瞒是瞒不住的。” 汉塞尔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平叛的军队没办法立刻调往南方了？” “不是有句话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现在粮草都没了，还怎么打仗。估计只能派小股部队帮道奇老公爵守住荆棘关了，别让贾尔斯打到北边来就不错了。” 联络员一脸悲观，继续说：“所幸攻击荆棘关的貌似不是贾尔斯的主力。” 他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慌忙说道：“男爵大人，我刚才喝高了，开始胡说八道起来，还请……” 汉赛尔笑吟吟地向他举起杯子：“我嘴巴向来很严。敬国王陛下！” 联络员也举起杯子：“敬国王陛下。” 贾尔斯的主力没有北上吗？那肯定是在收拾南方那些不服从他的领主，王室的军队要是不能及时南下的话，以贾尔斯的力量，就只能任凭那些领主自生自灭了。到时候叛军把南方领地全部整合了，就更难对付了。 “时局艰辛啊！”汉赛尔内心叹了一声，他打定主意再去见见那位小伯爵。 …… 时间回到现在，在湖心镇领主府书房内，情报主管塞西尔正在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大人，按照您的要求，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在王都展开工作了。但是因为经验不足和前一段时间的戒严，所以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现在终于有一点儿成果了。” 他恭谨地递给保罗一叠文件。 “嗯……让我来看看。” 保罗一目十行地粗略浏览着，王都的情报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西北这一块儿的事已经够他忙的了，但是作为奥尔多王国的封臣，大概地了解一些最新的国家大事也是必要的。 “我去，这么惨？粮仓都被人烧了。”保罗一惊，联想起奎勒在富兰港对他说的话，贾尔斯那边有人在背后大力支持，王室这边却连连吃亏，一开始被人偷了首都，好不容易收复后却失去了大量的粮草，莫非这王室这次真的悬了。 保罗暗想是不是应该先给贾尔斯写封投诚信啥的，身为穿越者的他对罗德尼王朝没有多少忠诚可言，管他王冠戴在谁头上，只要不影响他的工业革命大计就行。等我的工厂建起来，你们统统都是要被扫进历史角落里的封建垃圾。 然而塞西尔的下一份情报打消了他的想法。 “伯爵大人，随着新型纸的传播，已经出现了不少人在悄悄打我们的主意。” 塞西尔边说边递上第二份情报。保罗这下着急了，细细地看起第二份情报来，这可是关乎阿尔达领的重要财政来源。 “强盗！小偷！可耻！”看完情报的保罗挥着手，气愤不已地大声斥责那些躲在暗处的卑鄙小人。 情报显示有多个势力正在试图窃取新型纸的制造技术，包括几个势力较大的商会，甚至还有隔壁领地的几位领主，比如埃姆登的肯特伯爵和波尔多的约翰斯顿子爵。幸好保罗一再强调保密，防守甚严，给工人的高待遇也培养了足够的忠诚心，造纸术才没被偷了去，但长此以往可就难说了。 倒不是说保罗想一直垄断造纸术，这玩意儿其实挺简单，早晚会被人学了去，但是这关乎保罗的第一桶金，前期他必须依靠垄断完成部分的资本积累。新技术的传播其实是保罗乐见其成的，否则单凭他一个人奋斗一辈子也搞不起工业化来，但有个前提是必须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他可不想被自己的敌人先一步捣鼓出飞机导弹什么的，然后把自己轰上天。 但是牵扯到了周边的领主，这就比较麻烦了。他吩咐塞西尔：“通知一下菲利普管家，让他把汉塞尔·阿博特男爵请到我这里来。” 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会儿必须找个够粗的大腿抱一抱了。 第五十一章 合作1 保罗经过考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王室这根大腿，贾尔斯远在天边，且不论他是否看得上自己，如果自己出了事，贾尔斯根本鞭长莫及，而且如果暴露的话，国王陛下动动小指头就能摁死自己这颗在他身后搞事的小虾米。本来他还想继续观望一段时间的，但既然阿尔达已经引起了周边势力的觊觎，还是早点下注为好。那个埃姆登的肯特伯爵，曾经在求援信的回复中要求保罗成为他的附庸，他的野心让保罗十分忌惮。 半个小时后，菲利普管家领着汉塞尔·阿博特男爵来到了书房，根据王都粮仓失火的情报，保罗已经猜到了他来找自己是因为什么事了。 汉塞尔一进门就恭维道：“恭喜格莱曼大人，成功剿灭了海盗。一口气绞死了那么多恶棍，真是替光明之主伸张了正义，大快人心啊！” 保罗皮笑肉不笑地说：“男爵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啊，出去‘旅游’都能知道这件事。” 汉塞尔自动过滤了保罗话中的讽刺之意，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格莱曼大人的光荣事迹早已传遍西北了，像您这样为民除害的领主可是不多见了，净些违背开国先王训导的无能之辈。” 再扯下去就跑题了，还是赶紧办正事吧。保罗请汉塞尔落座，让菲利普端来两倍蜜酒，两人对饮了一口。 保罗开口道：“阿博特男爵，我最近详细了解了下南方的叛乱。” “哦？领主大人怎么看呢？” 保罗一挥手：“还能怎么看？从‘贪狼’这个外号已经可以知道贾尔斯的为人了，据说他威逼利诱周围的领主附庸于他，敢于反抗的忠义之臣都被他整得家破人亡。而且把控商路，勒索过往行人，搞得怨声载道。” 汉塞尔义愤填膺：“这都是真的，贾尔斯的凶名人尽皆知。” “国王陛下为什么如此容忍他呢？” “他的祖先与罗德尼一世一起征战，培植了大批自己家族的势力，甚至有传言说罗德尼家族的王冠是贾尔斯祖先让出去的，当然，这种大逆不道的流言完全是无中生有。总之，稍有不慎的话，半个奥尔多可能就分裂出去了。” 保罗暗爽，格莱曼祖上也是跟着开国国王一起打天下，怎么就被踢到西北这鸟不拉屎地方了，看吧，这就是报应啊，让你们厚此薄彼。 他突然一脸严肃，开口说道：“像贾尔斯这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必紧密团结在国王陛下的政府周围，以一个奥尔多为指导思想，坚定不移地为实现王国统一而努力奋斗。” 这套新奇的说辞把汉塞尔搞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保罗意味深长地看了汉塞尔一眼，问道：“那么，现在局势如何，陛下的军队已经南下平叛了吗？” 汉塞尔稍一犹豫，考虑是不是直接把粮草的事情说出来，但还是改口说道：“勤王大军正在集结，不日就可南下，到时候肯定是摧枯拉朽，一举而定。” 你就不能直接开门见山吗？“据我的管家说，男爵先生找我有要事相商，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汉塞尔目光游移，嘴里支吾着：“嗯……是这样的……那么多军队聚到一起，每天人吃马嚼，伯爵大人，您懂得吧？” 我懂得个屁，保罗心里大骂，求人办事还这么不利索。算了，给你个台阶下。 他双手十指交叉拖住下巴，胳膊拄在桌子上，“男爵先生，如你所见，我的领地比较偏僻，丁口稀少，出不了多大的人力帮助国王陛下。“ 就在汉塞尔心下失望之时，保罗话锋一转：“但这并不妨碍我的报效王国的热情。如你所言，贾尔斯既然占有近半个王国的势力，想必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是结束不了的。给我一到两年的时间，我有信心让阿尔达的产出翻几番，从而为国王陛下的军队提供必需的物资，包括大量的粮食……” 听到“粮食”这个词，汉塞尔的耳朵动了一下。 “以及大量的铁器……” 汉塞尔更加动容了，铁器绝对是战争中的重要物资啊。他疑惑地问道：“格莱曼大人，您就这么有信心？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保罗想了一下回答道：“凭借我即将改进的农业技术和冶炼技术，这些我都已经实验过了。”废话，这可是另一个世界里千锤百炼出来的。 “但是，一个偏僻的领地的物产突然暴涨绝对会引起别人的觊觎，我希望得到王室的庇护。” 保罗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汉塞尔摩挲着下巴，问道：“那么您能否将这些技术贡献给王室呢？我想国王陛下必定会重重嘉奖您的，而且绝对会保证您的安全。” 保罗一努嘴，大声喊道：“菲利普，送男爵先生回房休息。” 汉塞尔连忙摆着双手说：“别！格莱曼大人，这些技术就好好地留在您手里就行了，想必只有在发明它们的人手中才能发挥最大效用。我就是随口一提，只要您能够提供充足的军需物资，我愿意上书国王陛下，建议他为您领地的安全提供保障，陛下向来赏罚分明，对于有功之臣一定不会辜负。” 这才上道嘛，保罗轻舒了一口气。 却听见汉塞尔继续说道：“但是，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真正能够打动陛下的还是您所能提供的物资，您现在能拿出多少来呢？” 保罗眉头一皱，他需要时间，那么多东西不可能一下子变出来。 汉塞尔看到了保罗的表情变化，他暗暗一喜，说道：“若是格莱曼大人愿意的话，我个人倒是能为您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帮助您实现物产翻几番的目标，从而尽快获得国王陛下的认可。” 保罗看向汉塞尔：“您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男爵不紧不慢地说：“我看到了镇子中心张贴的《人才招募法令》。写的真不错啊！不论出身，不论血统，这两条在如今这个时代还真是少见啊。” “男爵先生是想在我这里任职？” 汉塞尔摇摇头：“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权力的话，王室专员有义务为当地领主分担政务，但我一个人力量有限。我要说的是，在这个血统至上的年代里，南方有大量郁郁不得志的落魄贵族，有大量空有抱负却上进无门的平民子弟，且不论能力如何，至少他们都符合招募法令中的两条：识字、会算术。不知道格莱曼大人有兴趣吗？” 保罗缓缓站起身来，男爵的这番话确实挠到他的痒处了。 第五十二章 合作2 保罗被汉塞尔的一番话挠到了痒处。 面对领地里遍地文盲的现状，保罗是有苦难言。各种工坊要扩建，培养学徒不能总是依靠口口相传；工匠人数日益增多，各级管事起码要能看懂花名册；领地的各项收入和支出日益繁杂，单靠老管家菲利普一个人管理账目已是有心无力；情报系统需要完善，显然需要大量不仅仅是会认字的人才；他还计划建立近代化的行政体系，这更是需要大量的文员。 《人才招募法令》其实很早就贴出去了，也有不少人前来应征，但是仍然不能够满足当前领地的需要。 在出征富兰港前，他就找到北岸修道院的院长伦纳德，希望能招募一批有文化的修士为自己服务，但是一开始被伦纳德以修士不干涉世俗为由拒绝了。他只好改变策略，说自己为了为了传播天主的福音，准备建立一所学校，教授领民认字，让他们都能看得懂圣典。听到这里伦纳德院长有点儿动心了，保罗又许诺自己的作坊将不限量免费向北岸修道院供应新型纸张，最终让院长先生答应了下来：他将不干涉院内修士个人的选择，能招到多少人全凭保罗的本事。 于是一所名为“维斯学院”的学校在湖畔建立了起来。白天，保罗强令湖心镇的居民们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学院学习文字，晚上则让军队挨家挨户搜查，把那些在家闲着没事的40岁以下的成年人逮到学院里上夜校。 保罗连哄带骗从修道院招到了10个年轻修士，年龄基本上都是刚成年，他们都是从小被家里送到修道院当修士的，天天祈祷诵经的无聊日子让这些年轻人对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当然用伦纳德院长的话说就是“对主的信仰不够坚定，经受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诱惑”。 这10个年轻人全部被保罗塞到学院里，从修士变成教师，5人一组白天晚上轮流上班教镇民认字。在从富兰港班师回到湖心镇后，出于某种目的，刚当了一段时间随军神父的莫里森被任命为学院的院长，统一管理教师和学生，在伯爵大人的授意之下，他负责制定课程和编写教材，晦涩难懂的圣典对刚刚开始认字的大小镇民而言显然太高深了，但是叙述伟大领主领导英勇子民抗击海盗的英雄故事就通俗易懂得多了，有时候莫里森还亲自上阵为教师和学生们洗脑……哦不，是进行某些思想教育。 但这都需要时间，而保罗已经等不及了。 看着伯爵站起来了，汉塞尔暗自高兴，他猜对了。保罗建立的学院他去看过，要说某些贵族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招几个有资质的平民子弟进行教育的事情倒也偶有发生，但那也多是为了培养一些得力的奴仆，像这位格莱曼伯爵一样在自己的领地里大兴文教可就是绝无仅有了，老百姓知道的太多对贵族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只要老老实实地种地纳税就行了。一切迹象都显示，这位伯爵大人所谋甚远，联想到它的祖上是被贬谪到西北海湾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会不会发展成第二个贾尔斯呢？有可能，但很渺茫，贾尔斯家族能有现在的实力，除了历代家主的努力之外，运气机遇和领地位置同样是重要因素。谁能保证格莱曼家族也有同样的运气呢？何况还身处偏僻的西北海湾。再说取得贾尔斯家族那样的成就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必需持续数代的隐忍和发展才能完成积累。 汉塞尔知道最近广泛流传的新型纸张就是出自这位领主之手，所以当保罗说起改进农业技术和冶炼技术时，他判断可信度在十之八九。对汉塞尔而言，他在南方的的下层贵族中有些人脉，他能把那些同样和他一样郁郁不得志的人挖到西北来，给这个领主想要的。只要这位领主能够和自己合作，源源不断地为国王陛下提供军需，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就能进入王国高层的视线，就能接近权力的核心。 他恨自己是庶出，他恨自己的另一半血统，他恨自己不受重视，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至于格莱曼家族是否具有某种野心，反正这一代是看不到了，等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汉塞尔看着站起来的保罗，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心跳突然加快。 终于，对面那位年轻的伯爵伸出了右手，面带微笑地说：“重新认识一下，保罗·格莱曼，西北海岸阿尔达的领主。” 汉塞尔也站了起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同样报之以微笑：“汉塞尔·阿伯特，国王陛下派驻到阿尔达的代表。”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南方，荆棘关。 两个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高耸的城墙之上，一位是虽然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一位是神情略显冷漠的青年将领。 他们静静地眺望了一会儿远方的叛军营寨，其中的老者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我们要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了。” 青年将领奇怪道：“道奇大人何出此言？只等公主殿下率领军队到达这里，我们就能主动进攻了。” 道奇老公爵掏出一张小布条递给青年：“这是信鸽刚刚送来的，你自己看看吧。” 青年接过布条扫了一眼，神情中掺杂了一丝忧虑，“粮仓失火吗？可真是时候。” 老公爵耸耸肩：“十有八九是间谍干得好事。从前面的几次进攻来看，贾尔斯的主力不在我们这里。你怎么看呢，莱斯特？” 莱斯特望向南方：“他仅仅是想钉住我们，这样就能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南方那些孤立无援的拥王派了。” 道奇公爵再次叹了一口气：“殿下的主力到不了这里，我们就只能在这里死守了。希望在贾尔斯主力北上之前能解决粮草问题。” 莱斯特突然看向他：“公爵大人，不能这样干等着，今晚我想率领骑兵去突袭对面的营寨。” 年轻人立功心切啊，不过要的就是这股劲头，道奇公爵暗暗赞赏。眼前年轻人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在东北军团防御兽人时的经历，还有那些战友们，那时他们也如这般的年轻，这般的立功心切。 老公爵豪气顿生：“好，是该给敌人一点教训了。” 第五十三章 农业展望 在确认了与汉塞尔的合作后，保罗·格莱曼开始考虑领地里的农业问题。 首先是土地所有权上，在名义上，阿尔达领的所有土地均属于格莱曼家族，就像天朝古代天下所有的土地都属于皇帝一样，但实际用于农业生产的耕地是如下归属的：近三分之一的耕地直属于领主府，土地上的产出也全部属于格莱曼家族，三分之一强的土地被各个村镇的大地主和乡绅(包括格莱曼家族的家臣们)所占据，每年向领主府缴纳赋税，剩余的产出归于他们自己，三分之一弱的土地属于数量不少的的自耕农或小地主。 按照一般的套路，伯爵大人应该来一场暴力或者温和的土地再分配改革，让领地里的农民人人都有一块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的田地，做到耕者有其田，然后人人齐颂领主的英名。但是保罗期盼的可不是小农经济下幸福的田园牧歌生活，他憧憬的是工业化的机器大生产，而小农经济是通往工业化之路的重大障碍之一。 首先，小农经济把大量农民束缚在小块土地上，限制了自由劳动力的形成，劳动力的缺乏将限制工业的发展速度。 其次，小农经济的自给性和不稳定性，使广大小农的生活贫困，没有力量购买更多的消费品，这就造成市场的狭窄，阻碍商品经济的发展。 再次，小农经济力量薄弱，难以购买价格昂贵的机器，也无力采用其他新技术或者进行大规模的土壤改良和兴修水利等，从而不利于提高耕地的产量。 最后，小块土地长期存在还会妨碍农业分工的加强，束缚经济作物的扩大，延缓农产品商品化的进展。 以上这些因素都将阻止工业化的发展。且不说小农经济在天朝近代史中的负面作用，就拿法国和英国的近代土地制度对两国工业化的影响作比较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法国爆发资产阶级大革命后，摧毁了旧的封建土地关系，剥夺贵族和教会的土地分给农民，使其成为小土地所有者，这在当时具有极大的进步意义，还提高了农民们的积极性，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但由于种种原因，这种以小块土地私有制为基础的小农经济在法国持续了100多年。小农经济逐渐成为工业发展的羁绊，拖延了法国从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的历史进程，这是法国19世纪后期经济发展相对缓慢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英国就不同了，虽然被比喻为“羊吃人”的圈地运动使无数农民倾家荡产，流离失所，期间充满着暴力、压迫，引发了无数悲剧，但客观上为英国的工业革命提供了有利条件。失去土地的农民为了谋生进入城市，加快了城镇化的进程，也为工业的发展提供了廉价的自由劳动力。而圈地运动使得大量原先被划分为小块的土地连成一片，可以更加方便地种植新的农作物，追加好的肥料，使用更好的工具，改革灌溉系统，采用先进的耕作方式——这些都是小农小户无力独自承担的，从而大大提高了农业生产的整体产量。 这也是为什么18世纪法国的科学发展同样硕果累累，工业革命却首先发生在英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保罗非但不想“均田地”，而且想把土地进一步集中起来。领主府和各大地主所拥有的土地在所有权上已经够集中了，但是在地理上还比较分散，他需要协调各方拥有者进行土地置换，通过一系列政策法规促进土地流转与经营集中，促进大型农场的建立和推广农业机械化，以及根据耕地的分布兴修大型水利工程。对于那些自耕农和小地主，使用暴力手段剥夺他们的所有权不在保罗的考虑范围之内，上一世的出身和所接受的教育让他不愿意背叛自己的“精神阶级”。既然已经存在了，那就作为大农场经济的补充，同等条件下的单位产量还要高一些，毕竟天朝的精耕细作养活十几亿的人口，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他打算以村为单位建立农会、合作社一类的组织，由领主府出钱置办农具、耕牛等生产资料，低价租给自耕农们使用，以帮助他们提高劳动效率。 至于工业化所需要的劳动力，他盯上了领地内的另一大群体——农奴，这个世界是存在奴隶制度的，而且十分普遍。 说来讽刺，让保罗既鄙又忌惮的教会反而是奴隶制度的最大反对者，其成立之初的重要理念之一就是天主之下人人平等，教会的地位被各国的广泛承认后还大力推行过几次废奴运动，但是最后都因为既得利益阶层的抵触不了了之，随着教会高层和各国贵族日趋同流，这个理念就渐渐停留在口号上了。 但是伯爵大人可不打算仅仅当口号喊一下，主观上，他接受不了奴隶制这种存在，客观上，发展工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所以在自己的领地内废除奴隶制度势在必行。 对于领主府直属的农奴，保罗打算给予他们自由，任其去留，留下的将在自己的新型农场中培养成农业工人。对于各大地主所拥有的农奴，如果他们不放人的话，那就等着历史的车轮碾压吧。 至于因为废奴而失去的农业劳动力，完全可以通过推广新型农具进行补充，在狭窄的土地上毫无用处的机械或者设备，可以有效地应用在新的大型农场里。保罗打算制造罗瑟拉姆犁、克罗斯基尔碎土机、锯齿形耙、条播机、收割机、脱粒机等等农业机械，这些东西在当下的技术条件下完全可以制造出来，而且仅靠畜力就能运作，都是当年英国18世纪农业革命中的利器。 另一个提高土地产量的方法就是四圃式轮作法，这种种植制度，就是将所有耕地划分为四个耕区，在四个耕区内分别种植芜菁、大麦、三叶草和小麦等作物，每年依次轮换。它废除土地休闲，作物收获后的耕地也不作放牧地，改放牧地为耕地，扩大了作物种植面积；它种植豆科牧草并施用家畜厩肥，加速恢复和提高土壤肥力，既有利于农作物产量的稳步增长，又有利于耕地的长期合理使用，还能为家畜提供优质舍养饲料；它促使家畜饲养由放牧向舍饲转变，有利于养畜业生产水平的提高。 还有就是良种培育了，不过这个保罗就不太懂了，只能等到招募到相关的农业专家再落实这件事了。 保罗坚信，经过上述的一些列改革，阿尔达领的农业产出绝对会有大幅度的提升，这样就能释放和供养更多的劳动力，为将来的工业化铺路。 第五十四章 循序渐进 “格莱曼大人，我劝您还是谨慎点为好。”汉塞尔一边看着手中的《农业发展纲要》，一边如是说道。 保罗将自己有关农业的计划写成一份大纲，请男爵先生过目提一下意见，同时也展示一下自己让粮食产量翻番的目标绝非吹牛，但不料男爵先生竟然来了这么一句。 “有什么纰漏吗？” “嗯，前面的东西都很棒！大型农场，新型机械，培育良种，还有这个轮作制，这些东西都很棒，如果它们的效果真如您所说的那样好的话，那么您必定会在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能解决自古以来就让人头痛的粮食问题，这份功劳足以让教廷给您封圣了。” 汉塞尔两眼发光，他之前对格莱曼能否实现他的豪言还有点忐忑，现在看这份纲要，十有八九能成。 保罗很奇怪：“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谨慎呢？” 男爵先生再次翻开最后一页，“您这上面还说要解放农奴，没有了这些奴隶，谁来下地干活呢？我知道这里面说的新型机械能够节省大量人工，可是让他们一加一等于二不是更好吗？” 保留耐心解释：“我之前给你提过，汉塞尔！”他直接称呼了男爵先生的名字。 “我可不打算只是种种粮食就完事了，矿业、炼铁这些产业我都会发展，那么多的劳力被绑在地里怎么行！” “我了解您志向远大。其实……我担心的是另一点。”汉塞尔打算好好劝劝这位年轻冲动的伯爵，毕竟是自己的合作者，免得翻了车还要连累自己。 “您知道的，前段时间在您的隔壁领地拜尔丁呆了一段时间，期间听说了不少前任领主的事迹，您有兴趣听一听吗？” 拜尔丁？保罗听了这个名字一愣，说起来拜尔丁现任领主麦隆·加纳德的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加纳德家族是西北地区与格莱曼家族交情不错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家族之一，麦隆也算是保罗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朋友了。前段时间海盗还未平定时，福特总管还向拜尔丁发过求援信，结果麦隆回信说自己爱莫能助，因为他的军队都被派驻到领地的王室专员勒索走了。 几年前，麦隆的父亲老加纳德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谁都不认得了，两家渐渐没了走动，不久之后老加纳德竟然不小心落水淹死了，保罗还随父亲前去吊唁过。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这个儿时伙伴了，尚且年幼的麦隆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之后便深居简出，听说是在家臣的辅佐下努力学习怎么当好一个领主。 “那你给我说说吧！”他很好奇汉塞尔为什么提到这个。 “据说那位老伯爵在病好之后性格大变，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怎么亲近了，还做出了种种奇怪事情。” 性格大变倒是知道，其他的却没怎么关注过，保罗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老加纳德一开始只是鼓吹人人平等，宣称人生而自由，这条倒是很对教会的胃口，北境主教还打算授予他某个荣誉称号，但他转身就把矛头对准教会，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神灵，把教士们斥责为蛊惑人心的神棍。” “这……这也太……大胆了。”其实保罗也想这么干，只是现在还不敢说出来。 “教会那边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做出了更离谱的事，不仅褫夺了领地内附庸贵族的种种特权，宣称贵族和平民在法律面前地位一致，还强迫拥有奴隶的人将奴役改为雇佣。” 保罗眉毛一挑，他的这位老加纳德叔叔很会搞事啊。 汉塞尔看了保罗一眼，继续说道：“再之后，老加纳德宣布自己的领地里每个人都将有一块能够养活自己的田地，将治下土地全部收归领主府，再按人头数量分配给各家各户，他的家臣、附庸贵族和平民所分得的田地都是一样的。” 保罗说不出话来了，这尼玛活脱脱地异界版王莽啊。他有点惴惴然地问：“然后呢？” 汉塞尔耸耸肩，“然后他就死了，据说是在船上钓鱼的时候失足落水，淹死了。再然后他的领地就一切如旧了。” 一瞬间，阴谋、政变、弑主等等一系列不好的词儿涌入了保罗的大脑。 看到保罗的脸上明显一怔，男爵先生笑了笑：“格莱曼大人，我并不是反对您解放农奴，对于奴隶制度，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深恶痛绝。” 他的笑容渐渐凝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甘：“除了那些因为负债、战争而沦为奴隶的不幸者，大部分奴隶都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或者仅仅其中一方是奴隶，所以他们生下来就是奴隶，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烙印。” “我赞赏阶级有序的社会制度，但是这种直接把上升之路堵死的做法却是极为不合理。” 汉塞尔不知为何有点儿激动，挥动着手说：“有能者上位，无能者下位，才是一个公平合理的社会。”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稍稍一顿，恢复了之前那副不紧不慢的神情，“总而言之，格莱曼大人，我建议您的改革不要试图一步到位，应该循序渐进，给周围的人以适应的时间，并且自身也要有过硬的依仗。” 保罗点了点头，隔壁领主的事把他给吓着了。 “你说得对，汉塞尔，我接受你的建议。另外，谢谢你。”剿灭海盗后他确实有点膨胀，忘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了。 男爵先生表情不变：“很荣幸能对您有所帮助。我希望能够与您长久地合作下去，伯爵大人一定要保重自己。对了，我想再过几日就返回南方，以展开之前所说的人才招募计划，不知您意下如何？” 总算等来一个好消息了，保罗大喜：“这么说你已经准备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没什么要准备的，既然您已经开始着手提升粮食产量的事了，我也不能闲着啊。其实我明日就能启程，不过我听说您的朋友奎勒·福斯特在数日后也要返回南方，我想和他一道同行，福斯特家族在角湾一带很有影响力，结交一下应该对我们很有帮助。” 保罗拍了一下手：“我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早已经和他谈了，委托他为阿尔达招募大量的工匠。而且我还计划与角湾同盟展开远洋贸易。” 汉塞尔越来越欣赏这位年轻的领主了，他突然想到一点：“既然释放农奴需要一定时间，我想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缓解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南方因为战乱产生了大量的难民，王国政府和各地领主都很头疼，不知道大人您有没有信心和能力接纳他们？” 保罗大喜过望：“有有，把他们都弄到我这里来。” 这位合作伙伴还真是选对了。 第五十四章 月下谈话 在被汉塞尔提醒后，保罗修改了《农业发展纲要》的部分内容，然后命令福特总管召集一帮政务人员研究具体内容。 伯爵要积极提高领地内粮食产量，这是好事，大家的热情都很高。很快，一系列法规草案被制定了出来，主要内容如下： 推进耕地整合、推广四圃式轮作法；派出事务官驻扎到各个村镇成立农会，监督指导法令的推行；派出专员检查各地的水利状况，及时上报给领主府以便及时修缮；对阿尔达领的各处居民点进行人口普查。 湖心镇又召集了一批铁匠和木匠，成立了一个专门打造农具的作坊，伯爵大人嫌作坊这种叫法不够威风，亲自命名为“农业机械厂”，他还是顺便把造纸作坊命名为“造纸厂”，陶瓷作坊命名为“陶瓷厂”。保罗每天都到农机厂里转悠，与工匠们一起研究如何还原前世记忆中的那些18世纪的农业器械。 为了给解放农奴做准备，莫里森神父被授意抽出几名教师和一批文化水平过得去的学员，成立一个宣传小组，从维斯学院的听课人员开始潜移默化地灌输一些反奴隶制的信息，比如组织一些戏剧表演，表现奴隶主如何如何残暴，奴隶如何如何可怜，再比如引用一些圣典或其他宗教典籍中的内容，宣言奴隶制度是如何如何违反天主的训诫。作为一个虔诚度在及格线以上的光明之主信徒兼仆人，莫里森神父对伯爵大人的废奴意图当然是举双手赞成，每天绞尽脑汁钻研如何增强宣传效果。不久之后，宣传小组以湖心镇为中心，在整个阿尔达领开展广泛的宣传，利用莫里森神父的宗教背景，他们打着光明之主的旗号以减少某些干扰和阻碍。 随着宣传小组工作的展开，连素来隐居不出的北岸修道院院长伦纳德都知道有这么一只队伍在四处宣扬与教会理念相同的人人平等的口号，当他得知宣传队伍里还有几个出身修道院的修士后，心下感慨这几个放弃隐修的毛头小子还没忘记天主的教诲。伦纳德院长与莫里森神父进行了接触，两人一番深谈之后，虽然他不喜欢莫里森的圆滑，但不得不承认此人在对教义的理解上确实有一套。他对莫里森表示了担忧，“你们这么做不会引起格莱曼伯爵的反感吗？”毕竟保罗·格莱曼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奴隶主，其他的地主的农奴数量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他一个人的多。 莫里森嘿嘿一笑，屏退旁人，悄悄说出自己就是在伯爵大人的授意下这么干的，伯爵大人因为担心世俗上的干扰所以才没有亲自出面。 伦纳德非常吃惊，随即为自己曾经怀疑保罗有巫术嫌疑和拒绝过他的请求而羞愧。人人平等曾经是教会创建之初的重要理念，这个理念也是能够广泛吸纳信徒的原因之一，但是随着中上层神职人员的腐化堕落，随着他们与世俗贵族的同流合污，口号也仅仅成为口号了。他随即表示愿意为废奴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于是莫里森趁机又从修道院招揽了几名修士。 …… 奎勒·福斯特终于要走了，这段日子里他在阿尔达领里四处转悠，饱览了西北风光，临行前他来到湖心镇找保罗告别。 晚上，保罗在城堡里设宴招待奎勒和作为他护卫的冒险团众人，他请奎勒向福斯特侯爵转达自己的敬意以及与福斯特家族建立商业上合作关系的愿望，奎勒再次拍着胸脯满口答应。汉塞尔也出席了晚餐，并表示希望能够与奎勒等人一同南下，福斯特少爷欣然同意。 晚餐结束后，众人到娱乐室玩了一会儿纸牌后各自回房休息。但是保罗躺下后却是碾转反侧，毫无睡意，最近一段时间来，种种异想天开的计划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让他不断向夜猫子转化着。 算了，出去透透气，他披上衣服，走出卧室想去走廊上散散步。 然后他就发现了站在窗前的绿发姑娘，女孩正抬头观月，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的笼罩使她全身萦绕着一股朦胧之美。 他主动打招呼：“晚上好啊，菈荻小姐。” 学者小姐似乎一惊，转过身来一看，竟是那个年轻的领主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微微颔首，淡然回应：“晚上好，伯爵。” 保罗自来熟地问：“明天就要返回家乡了，兴奋地睡不着吗？” 对方没有接话，宽大的学者帽使她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好尴尬！保罗略囧，她还在怪自己之前的轻薄吗，现在是继续待在这儿呢，还是转身回房？纠结啊。 最终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说起来，那天你杀死黑斑虎的景象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呢，真是太帅气了！当时多亏了你，否则我也会葬身虎口，十分感谢！” 然后对方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接保罗的话：“镇子中心的那份人才招募法令，是您张贴的吗？” 嗯？怎么问起这个了啊，不过开口就好。“是的，菈荻小姐有兴趣留在我这里工作吗？” 学者小姐摇了摇头，让保罗略感失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一个是偏僻的西北，一个是繁华的南方，怎么有可比性。 对方继续说道：“不在乎出身和血统，在这个世上还真是少见呢。即使标榜开明的南方诸国，也是优先看中这两点的。” 保罗回答：“我对那些东西向来不怎么在意，别说是下级贵族和平民了，就算是一个奴隶来了，有本事我也会委以重任。” 女孩又沉默了，就在保罗绞尽脑汁怎么再次挑起话题时，听见对方幽幽问道：“其他的呢？” “嗯？什么？”保罗有点摸不着头脑。 “比如，比如……那些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的人，不是说身份上的……” 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看起来有点犹豫，良久才补充道：“那些可能被普通人视之为‘非人类’的群体……” 保罗问道：“但是听你的语气，这些‘特殊群体’在你眼中仍然属于人类吧？”女孩点了点头。 “菈荻小姐，我们这里有这么一句话，一个动物，只要长得像驴，走路像驴，叫声也像驴，那它就是头驴。” “噗嗤！”女孩被逗乐了，她头一次听见这样的比喻。 美女的笑容让保罗一下子神清气爽，继续问道：“他们长得像人吗？”女孩点点头。 “他们说人话吗？”女孩再次点头。 “他们重视亲情和友情吗？”女孩仍然点头。 “他们遵纪守法吗？”这次女孩没有点头，而是说道：“和普通人一样，有好人，有坏人。” 保罗于是一锤掌心：“很好，那我就对他们中的‘好人’来者不拒，把‘坏人’通通抓起来。” 学者小姐听到这句后，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保罗，让他一下子心跳加速。 良久，女孩微微欠身，鞠了一躬。“格莱曼大人，愿幸运和善良永远伴随着您。”说完这句后，菈荻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还真是个奇怪的夜晚啊。”留下保罗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发呆。 第五十六章 凝聚军心 第二天，保罗在镇子外面送别了奎勒和汉塞尔一行人，随同他们一起出发的还有一支运粮队伍，作为阿尔达领向王室表示忠心的投名状，虽然数量不多，但至少能表明态度。 为了面对将来解放奴隶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阻力，他按照汉塞尔的建议——“自身也要有过硬的依仗”，开始大刀阔斧地对军队进行一番改动： 设立后勤部，负责军队的物资采购、补给，以及发放军饷，之前为新兵训练营运送物资的罗恩被任命为后勤部部长； 设立装备部，负责军队的武器研发和测试工作，之前管理手榴弹制作的凯利被任命为装备部部长； 设立参谋部，战时负责分析战争局势，向保罗提供咨询和意见，并按照保罗的意图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平时负责领导陆上部队的训练和建设。参谋部的主官即为参谋长，老骑士施罗德将继续担任此职务。 设立海军部，战时负责指挥海上部队进行作战，平时负责海上部队的训练和建设，海军部的主官为海军总司令，西北湾舰队代理司令奥斯汀将兼任此职务。 保罗命令参谋部细化各种军规和奖惩制度，特别是严格了各级军官的勤务制度，所有军官一律不得擅离驻地，实在有事的必须请假，连长及以下军官必须住在军营。官兵有事外出，2天之内不归队受惩罚，2周之内不归队算逃兵处理。 经过这一番动作，军队更加职能化，终于有一点职业军队的影子了。为了培养更多高素质的军官，参谋部在维斯学院的旁边新建了一所学校——格莱曼军事学院，由施罗德、布莱斯等一众高级军官按照阿尔达军队特点，编写符合这个时代作战要求的军事教材和训练大纲，伯爵大人也苦思冥想，将前世泡论坛学到的并瓶醋军事知识抖擞出来，时不时地去给点建议。当前阶段的军校只能算是军官速成班，学员也基本是当前部队中的现役低级军官。 在湖心镇军营的墙上，用白色染料刷着这么一句标语：“军队离不开民众，正如鱼儿离不开水。”保罗正以前世某支军队为榜样努力编织军队和平民之间的感情纽带，这个时代的各国军队，在各自民众心中的形象可不能说得上好，确实不乏有治军甚严的优秀将领，比如奥尔多王国的大公主凯瑟琳殿下，她直属的军队在民众中口碑就很好，但这仅仅是个别例子，大部分的军队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纪律靠皮鞭，士气靠劫掠”，别说攻到敌人境内了，就算是在驻地附近欺男霸女、白吃白喝之类的事也不会少干。伯爵大人命令驻扎在湖心镇和富兰港的军队不得骚扰民众，还要在周末组织义务劳动，尽量帮驻地附近的居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提高军人在社会上的形象。不知道是谁先提出来的，“子弟兵”——这个阿尔达军队官兵的新称号，渐渐地在整个领地里流传开来，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保罗还下令给各个村镇的事务官，要尽量帮助军人的家属解决生活上的困难，特别是前两次与海盗的战斗中致残或者牺牲战士的家庭，一定要好好照顾，伯爵大人期望通过这种举措能够在阿尔达领形成拥军拥属的风尚，以吸引更多的年轻人参军，保卫家园。 还有就是提高官兵们每月的薪水，在和菲利普管家研究了一番当前领主府财政的收支情况后，伯爵大人忍痛将官兵们的薪水调高了五分之二，这样一个刚入伍的普通新兵每月就能领到500铜币了，考虑到西北地区的消费水平，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收入了，而且军队里包吃包住包穿，士兵如果没有多余的开销的话，可以将这些钱都寄回家，或者委托后勤部门将一部分薪水直接发给家属。为了杜绝军队组织壮大后出现吃空饷、喝兵血之类的现象，薪水是由后勤部派人直接发到本人手中或者其家属手中的，各级军官不得干涉其下属的薪水发放。 一时间，全军上下一片对伯爵大人的感恩戴德之声。 进入七月份后，在维斯湖南岸的一处空旷地带上，一座高大的纪念碑和一座宏伟的建筑修建完成了，纪念碑上镌刻着大字“永远铭记”，而宏伟建筑的大门处则镌刻着“英烈纪念馆”，这是保罗力排众议坚持要建造的，用的都是名贵的石料和建材，着实花了不小的一笔钱。纪念馆里陈列着阿尔达军队每一位牺牲战士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籍贯与生平，这其中甚至包括老格莱曼遇伏的那场战斗中牺牲的人员。 落成之日，领主府在纪念馆前举行了隆重的悼念活动，并邀请了牺牲官兵的家属前来参加。肃穆沉重的气氛使在场的不少人落泪，特别是军队里的士兵们，更是有很多人放声大哭起来，他们心痛战友的牺牲，感慨保罗的恩义，千百年来，从来都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军和以一敌万的英雄们被人代代传颂，又有谁记得他们这些一文不值的大头兵呢，多少籍籍无名的士兵倒在战场上后，随着亲友的离世最终消散在了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而从今往后，他们这些凡人的名字也将会如同那些大人物一样被后人知晓和纪念，只要这座建筑存在一天，他们的名字就将存在一天。 莫里森神父、安德森神父和伦纳德院长一起主持了悼念活动中的祈祷仪式，他们率领众修士一起向光明之主祈祷，祈求天主让这些牺牲的战士在天堂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历史上从未有过如此看重底层士兵的贵族，老院长不禁心下感慨：那位年轻的伯爵莫非真如莫里森所言，是光明之主派到地面拯救凡间苦难的使者。 …… 悼念活动的数日后，两个身影骑着马缓缓地走出了湖心镇。 “弗格森，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了吗？”布莱斯看向旁边的老友，想最后劝一劝他。 名为弗格森的老友点了点头，说道：“伯爵大人志向远大，明显想打造一支强军，他立下的那些新规矩是极好的。可是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闲散惯了，突然冒出这么多规矩还真有点适应不了。” 布莱斯无奈地说道：“唉……好吧，那我也不强求你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位弗格森是布莱斯的好友，为人古道热肠，性格豪爽，平日里两人十分合得来。在保罗改制后，他担任一连的副连长，在平定海盗的战斗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有些散漫，在从严治军的口号被提出后，因为受不了军队里的规矩主动提出退役请求。本来按照新军规，这是要重罚的，但鉴于是老格莱曼留下的骑士，而且立功颇多，保罗还是悄悄地放人了。 他对布莱斯说道：“以后我打算好好经营自己的庄园，做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吧！不过若是伯爵大人有事相召，我一定拍马赶来相助。” 布莱斯挑了挑眉毛：“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还有呢？” 弗格森一拍脑门：“忘了忘了，你要是找我喝酒，我一样二话不说就拍马赶来！” “这还差不多！我们还没分出个胜负呢！”两人相视大笑。 “那么，保重了！下次再一起喝个痛快！”“一定！” 两人挥手告别，布莱斯驻马在桥边，看着友人向着夕阳奔去。 第五十七章 求救信 自从一些列的农业法令被公布出去后，保罗·格莱曼每天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他除了每天审阅各地事务官送来的农会建设报告，还时不时地骑马去湖心镇附近的村子视察一番。 一封信件打破了他的这种生活，这封信来自拜尔丁领主麦隆·加纳德，也就是他的那个“发小”。信件是用阿尔达生产的新型纸张写成的，保罗摸着信件暗自得意，他“发明”的纸已经渐渐走进了人们的生活。 一开始，里面的内容看起来倒没什么，无非就是嘘寒问暖，再说说自己领地里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只是一些语句读起来不是很通顺，让保罗看得很是牙疼。“真是的，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刚开始学习的小孩子写的呢。”伯爵大人摇摇头，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这个儿时好友。 等一下，保罗想了想，在他的记忆中，两人在以前也通过信，貌似那家伙的写作能力没这么差劲啊。 除非，是那种情况…… 他跑回自己的卧室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在一阵忙活后，终于找到了记忆中的东西，这是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放着数片薄木片，有些特殊的是，这些木片上镂空着呈不规则排列的一个个矩形小孔。 这是他以前和麦隆之间约定的“密语”，用来在信件中隐藏一些只能在两人间分享的小秘密，比如“昨晚屁股又挨板子了，父亲是个大坏蛋”、“偷偷倒掉管家的酒，看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真好笑”、“今天我看见老爹偷摸女仆屁股了”，诸如此类的被家长看到下场会很不妙的事情。 每次写密信的时候，先把木片铺在纸上，在镂空处填上自己要写的单词，然后拿开木片，在剩余的空白地方填上其他单词，组成一篇普普通通的信文，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组合出来的句子有些不太顺畅，或者有时候上下文说得不是一件事，其他人看起来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为了防止在同样的位置写得次数多了被人识破，两人制作了很多块这样的薄木片，同一套木片中，各自上面的镂空小孔排列是不一样的。写信的一方随机选择一片使用，收信的一方就得一片一片地盖到信纸上去看，直到读出通顺的语句为止。 “烛台……飞上……河里……，看样子不是这片。” “管家……骑士掉落……失火……，这片也不是。” “可口的美味……老鼠……掉到沟里了……，再试试其他的吧。” 保罗拿出盒子里的木片，逐一放到信纸上尝试解读密文，前9次都没看出来，终于在覆盖上第10块木片的时候，一句前半段非常通顺的话显示了出来： “我偷听到了管家和他们的谈话，父亲是被害死的，现在他们要对我下手了，救命，……”句子后半段的单词就是杂乱无序的了。 密文中透漏出的可怕信息让保罗大吃一惊，为了防止是误会，他把剩下的木片挨个放在信纸上都试了一遍，但是读出的单词组合起来都没有刚才的那句话顺畅。 保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看样子他的这个朋友似乎陷入了足以危及性命的阴谋之中。“父亲是被害死的”，不就是汉塞尔拿来警告自己“老加纳德失足落水”的事吗？当时自己就怀疑这是阴谋，因为老加纳德的改革触及了封臣们的利益，联起手来搞掉自己领主的可能性是很大的，现在老加纳德的儿子偷听到了阴谋者的谈话，这件事算是实锤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对方发来了求救信，自己是救呢，还是不救呢，伯爵大人陷入了左右为难中。一方面，在恢复了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后，虽然他对苏醒记忆之前的人际关系看得有点淡了，但还不至于淡漠到朋友有难却置若罔闻的地步，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情景还挺有感触的，另一方面，现在他的领地正处于改革刚刚开始、产业刚刚起步的时期，外面的事他实在是不想掺和。还有一个原因是，加纳德可不是像格莱曼这样的戴罪家族，治下的拜尔丁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伯爵领，下面还有五个附庸：两个子爵和三个男爵，要是这帮家伙全部参与了阴谋，而自己冒冒失失地去救人，他们合起伙来和自己硬刚，能打得过吗？ 还是先搞清楚状况再说吧，保罗走出卧室，唤来一个仆人吩咐到：“让汉塞尔总管来见我，要快！” …… 拜尔丁首府布图雅，一个人慢慢地踱进一家酒馆中，在吧台前一屁股坐下，大声叫道：“老板，一杯麦芽酒。” 酒馆老板取了个干净杯子，到酒桶处灌了满满的一杯，放在客人面前招呼道：“请慢用。” 客人几口酒下肚后，和老板天南海北地聊起天来，从西边的海盗入侵一直聊到南方的疆臣叛乱。 续到第二杯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这儿貌似没有海盗来过，大街上怎么那么多兵啊？” 酒馆老板随口回答道：“你是外地来的吧？拜尔丁的几个男爵和子爵都聚集在这里，大街上都是他们的私兵。” “出了什么大事吗？” “小加纳德伯爵手下的士兵都被王室派来的人拉到南方讨伐叛军去了，他的封臣说是要来护卫领主的安全和维持布图雅的治安。哼哼！” 最后的那句“哼哼”让他提起了兴趣，看样子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小声地问酒馆老板：“听您的语气，莫非有什么隐情？” 酒馆老板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客人把手往衣服口袋里一探，轻轻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结账！” 当他把手拿开时，桌子上留下一枚硬币，如果是铜币的话，是远远不够两杯麦芽酒的钱的，但关键是——这是一枚银币。 老板向周围看了看，此时的酒馆里只有另外两个客人坐在一边的角落里对饮，不会注意到这里，他用极快的速度把银币收了起来。 坐在吧台前的客人起身要走，却听见酒馆老板说道：“我这儿还有自己家特酿的啤酒，贵客何不再品尝几杯呢？” 客人嘴角微微上扬，重新坐下，“那我就再尝尝您的特酿啤酒！好喝的话下次再来。”他把右手轻轻拍在吧台桌面上，从指缝间可见，下面又是一枚银币。 酒馆老板去灌了一倍啤酒端过来，客人右手继续摁在桌面上，用左手拿起杯子喝了起来。 只听见老板压低嗓音，小声地说：“前几年老加纳德伯爵的事你听说了吗？要没收封臣的领地，把一堆手下都得罪光了。”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 “然后伯爵就落水淹死了，可死得也太蹊跷了，起码我就知道，伯爵大人从小就水性极好。” 客人很惊讶，小声问：“这么说是他的封臣们弄死他了？” 老板立刻摇摇头：“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没说。” 客人又问：“然后呢？这和大街上的私兵有什么关系？” 酒馆老板再一次检查了下周围是否有人注意到这边，“老伯爵死后，他的儿子麦隆少爷继承了爵位。可打那以后，这位小伯爵就不怎么出门了，以前那么外向的一个孩子，还经常去阿尔达找格莱曼家的少爷玩，莫名其妙就变得深居简出了。” 客人小口呷着酒，一边听酒馆老板继续说道：“现在聚集在布图雅的几个封臣都是加纳德家的亲戚，而老伯爵就这么一个儿子，手下的士兵又都不在身边。”然后就不往下说了。 客人放下杯子问道：“要是小加纳德也出了什么事，爵位是不是就落到某个封臣手中了？” 酒馆老板笑眯眯地说：“这还是您自己猜的，我就知道这些了。” 端起杯子大口喝完剩下的酒后，客人抽回自己的右手，把下面那枚精光闪闪的银币留在了吧台桌面上。 “您这儿的啤酒很好喝，我下次还会来！”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急不慢地走出了酒馆。 第五十八章 商议策略 在收到求救信的两天之后，情报主管塞西尔将有关拜尔丁局势的情报以及自己的分析摆在了伯爵大人的案头。 保罗阅后眉头紧锁，看样子他的这位朋友真的陷入险境之中了，现在已经被软禁在家里，就等那几个叛徒分好赃后，挑个合适的日子再搞出个意外来，就跟他那倒霉的老爹一样。 塞西尔问道：“大人若是希望营救加纳德伯爵，我就将手头上能调动人员全部派到拜尔丁，尽量摸清那几个叛徒的底细。” 保罗摩挲着下巴：“是否营救我还得与众人商议商议，不过早点打探情报总归是没错的，你先派人过去吧。” 半日之后，保罗召集军政两方的高层人员齐聚在领主府内，向他们展示了来自麦隆·加纳德的求救信。封臣耍阴谋搞掉主君上位的事情虽然不多，可是也不见得有多稀奇，据说另一个邻居——埃姆登的肯特家族，这一家的伯爵之位就有点儿来路不正，所以在座的人都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看着众人依次传阅那封信件，坐在首位上的伯爵大人惴惴不安：“如果我将来的改革与在座这些人的利益产生冲突的话，他们会不会合谋起来干掉我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福特总管出声问道：“您打算如何处理这封信呢？” 保罗回答：“塞西尔已经派人去拜尔丁打探那些叛臣的底细了。但我还没有决定好是否立刻去救麦隆，如果要去救的话，应该怎么个救法，所以我想找大家商议一下。” 布莱斯听了后一锤桌子：“加纳德伯爵可是您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啊，还是您的血誓兄弟，您要是不管他的话会被人唾骂的。” 喂喂布莱斯，虽然我知道你性格耿直，但你就不能私下里跟我说吗？大庭广众地说出来让我很为难啊。保罗面皮上有点挂不住：“我没说不救他，但是我们也要掂量掂量自身的实力，这不是请大家来商量嘛。” 所谓的血誓兄弟，有点类似于天朝的结拜干兄弟，小时候的麦隆和保罗很合得来，在各自母亲的做主下，两个小屁孩就成了血誓兄弟。说起来，两人的母亲去世都很早啊，保罗有点感慨，这一世的母亲长什么样子来着，也没留个肖像画啥的，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福特管家很欣慰，年轻的主君没有因为战胜海盗而骄傲自负，没有因为一时血气之勇而冒失地挑起一场可能打不赢的战争，而是权衡利弊，召集众人广泛咨询意见，作为一方领主已经很合格了。 他摸着自己花白的长胡子说道：“抛弃血誓兄弟不管确实有所不妥，若是有流言传出来对大人名声不好。可是也不能轻举妄动，别忘了加纳德大人还在对方手里，而且看这封信的意思，叛臣们还没有发现事情已经败漏，若是我们直接打着救人的旗号发兵，先不说胜负如何，万一把对方逼急了对加纳德伯爵不利怎么办？” 保罗找到了台阶，面带忧虑地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啊。”一下子把布莱斯闹了个大红脸。 福特总管继续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伯爵大人的生日快到了，您可以广发请帖，邀请西北地区的贵族前来聚会。“ “哦？”保罗倒是把自己生日都给忘了，这段日子又是剿海盗又是建海军的，忙得很。 “我亲自带着请帖到布图雅请加纳德伯爵，先确认他是否安全，于情于理，身为大人血誓兄弟的他哪怕有天大的事都得前来祝贺，如果不来的话就太不寻常了，所以那些叛臣们应该没有理由阻拦，当然，前提是他们到那个时候仍然没有察觉到加纳德伯爵已经知悉了阴谋。” “嗯……”保罗差不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福特总管捋着胡子说:“等加纳德伯爵到了我们领地上就好说了，直接以他的名义广发通告，号召周围的领主讨伐这帮叛逆。” 保罗一锤手心：“就这么办，要不我亲自过去一趟。” 大厅里的众人齐齐反对，“伯爵大人不可以亲身犯险！”“万一那帮叛逆察觉到什么怎么办？” 保罗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 福特总管不久就带着请帖前往布图雅了，而保罗则为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争做准备。 随着不断地招募工匠和培养学徒，制造枪械的队伍已经达到了30人，经过工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阿尔达军队所拥有的火枪数量已经达到了60杆，能武装一个排加一个班的兵力了，这个数量可以让保罗可以玩一玩“三段击”、”六段击“之类的战术了，以保持火力的连续而不间断。 但是让保罗遗憾的是，燧发枪的种种技术难题还是没有攻克。首先是弹簧簧片比较难制造，倒不是说制造不出合格的，但是合格率太低了，弹簧的力度稍稍一弱就打不出火星。就算打出火来，还有火药的问题，现在造出来的实验型燧发枪从扣下扳机到发射得花费3秒多，因为煫发枪只能打出一点火星进药池，如果火药的燃速比较低，要引燃整个药池是很花时间的，而且就靠着打出的那点儿火星，敏度较低的火药根本点不着。虽然都是靠引火孔来引燃枪管里的火药，但火绳枪对发射药的要求明显低于煫发枪，毕竟那么粗的火绳末端燃烧着伸进去，一下就能引燃大片火药，快速燃烧进引火孔。要解决这个难题，就得需要那种高质量的、极为精细地研磨过的火药，但是在纯手工条件下研磨效率太低。 每次保罗看见士兵们练习射击时身上那根长长的火绳就相当不爽。火绳枪受天气的影响太大，而且射击的时候火绳被引火药的爆炸所弹开容易点燃火枪手自己和战友身上的火药，所以火枪手之间不得不拉开一定距离，射击阵列需要排得稀疏一点，导致无法形成密度较大的火力。 不过还是有两个进步让保罗感到欣慰，一个是套筒式刺刀被制造了出来，这样就可以让火枪兵们在一定程度上不依赖长矛兵的保护了，幸而如今装备的火绳枪不像是地球上早期火绳枪那样笨重，否则给它装上刺刀还真不太现实。第二个是随着新型纸的发明，使用纸壳做的“定装子弹”被大量生产出来，纸壳里面包裹着铅弹和火药，外面涂上牛油以防潮。从此火枪手们就不用在身上挂满装火药的瓶瓶罐罐了，提高了装弹速度，还能精确控制装药量。 至于重火力方面，6磅青铜炮实验成功，加入了阿尔达军队的装备序列，迄今为止已经造出了两门，另外还有4门4磅炮也被铸造了出来。 除了这些大型火炮，保罗还把明朝时的“虎蹲炮”搞了出来，这种轻便的火炮炮管较薄，威力不大，射程最远500米。但是机动灵活，两名战士就能抬着走，可以大仰角发射，弹道弯曲。用大铁钉和前面的铁爪将炮身固定在地面上，发射散弹或者碎石子杀伤敌人。而且是用生铁铸造而成，成本极为便宜。作为一款近距离支援步兵作战的武器，它与后来的迫击炮有点相似，于是在这个世界里，就直接被命名为迫击炮了。 第五十九章 生日请柬 7月份的天气十分炎热，这天的傍晚时分，小城布图雅结束了一天的喧嚣，居民们陆续结束了手中的工作，或是匆匆回家吃饭，或是三五一帮在酒馆里开怀畅饮一番用凉水冰镇的啤酒。 在西边的城门处，守门的卫兵们不时抬头看一眼夕阳，盼望着她快点下山好早点关门换岗。 这时他们看到一辆马车从西边往布图雅缓缓驶来，周边还有数骑的护卫。 平日里这个时刻罕有进城的人，卫兵们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逐渐接近的马车，慢慢看清了它的全貌，只见上面插着一杆旗帜，上面画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 卫兵小队长认出了旗帜上的族徽：“是格莱曼家族的马车。” 他立刻命令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快，骑我的马去通知安其罗大人，格莱曼家族来人了。” 士兵接到命令后立刻跑进城门内侧找马，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马蹄声逐渐远去。 小队长往前拦下马车，大声问道：“请问里面是阿尔达领的哪位大人？” 车夫稳住马后，车子的门打开，走下来一位花白胡子、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笑着说：“我是阿尔达领的掌玺总管瓦克利·福特男爵，来拜访你们的领主加纳德伯爵，并送上我家大人的生日宴会请帖。” 小队长恭敬地说：“原来是男爵大人，让我陪同您前往领主府吧。” 老福特同意了，踏上马车，车夫催动马匹跟着小队长慢慢驶进城里。 …… 布图雅领主府的门前，4个人站在那里迎接福特总管的到来。最前面的是拜尔丁的掌玺总管安其罗子爵，后面依次是艾布特子爵，亚摩斯男爵，布劳男爵。 老福特下车后与他们逐一见礼，众人寒暄了一番后进入了领主府。 刚进入大厅，领主府的管家麦尔斯便迎了上来：“诸位大人请稍待，晚餐正在准备，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众人便在大厅里坐下等待，老福特说明了来意：“7月20号是保罗·格莱曼伯爵大人的生日，特派我这个掌玺总管前来邀请他的血誓兄弟麦隆·加纳德伯爵前去参加生日宴会。” 四位贵族听了后都没有接话，一段时间的沉默后，艾布特子爵，一个看到他的肚子就能联想到酒桶的中年人，才开口说道：“我们会奉上生日礼物送过去，至于加纳德大人……” “加纳德大人当然会去！”安其罗总管突然高声插话，这一个身材削瘦，目露精光的男子。 他没有理会布劳男爵眼中稍纵即逝的不满和其他两人略微不解的目光，继续说：“想必伯爵大人收到血誓兄弟的邀请一定非常开心！” 福特总管笑吟吟地说：“那是一定的，虽然隔着这么近，可是两人都几年没见面了吧。” “唉！”安其罗总管摇头叹息了一声：“几个月前老格莱曼大人的葬礼，他们本来可以见一面的。不巧加纳德大人当时身体不适，我们为了他的健康，就没让他过去，毕竟葬礼上的气氛不适合病人，只好由我代替伯爵过去一趟。” 福特总管点头表示理解：“这回他们倒是可以好好地聚一下了。那么，伯爵大人在哪里呢？” “哦，伯爵大人马上就会过来。” 正说着，就听见麦尔斯管家高声喊道：“加纳德伯爵到——” 大厅里进来一个微胖的金发男孩，年龄在16岁上下，身高与保罗差不多高，他就是拜尔丁的领主，保罗的血誓兄弟——麦隆·加纳德。 福特总管慌忙起身致意，麦隆边示意他免礼边走到首位坐下，然后接过总管双手递过来的请柬。 “男爵先生，好久没见你了。”拜尔丁的领主如是说道，打开请柬仔细看了一遍，露出了十分开心的表情，然后转向安其罗总管问：“安其罗叔叔，我可以去参加保罗的生日宴会吗？” 安其罗立刻站起来说：“当然，我的大人，即使学习和工作再繁忙，为自己的血誓兄弟庆生也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你不反对的话，我和他已经好久没见面了，不如明天就跟男爵先生一同启程。” 福特总管也附和说：“我觉得这样不错，一起上路总是方便些。”即使麦隆不说，他也会提出来的。 那位大腹便便的艾布特子爵刚要出声，安其罗就抢先说道：“当然可以，这样伯爵大人还可以在朋友那里多待几天。” 老福特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此行非常顺利，他的肚子里早已准备了一堆理由，要求麦隆明天与他一起出发。 管家过来通知晚餐已经准备好，众人来到餐厅吃饭，席间麦隆一直缠着老福特给他讲讲阿尔达剿灭海盗的事，搞得老福特苦笑连连。期间老福特问道为什么除了安其罗总管，加纳德的其他封臣也聚集在布雅图，得到的回答是领主府直属的兵力已经在拜尔丁唯一熟知军旅的封臣——安德鲁男爵的指挥之下奔赴南方，加入到大公主凯瑟琳的麾下去讨伐叛军了，他们就带着自己的私兵过来保护自己领主的安全和维持首府的治安。至于派驻到拜尔丁的王室专员，众人说是随安德鲁男爵一同南下了，但是不久后应该会再回来。 …… 晚餐结束后，老福特被安排到客房里休息，加纳德的四个封臣也告别麦隆返回自己的住处，然而离开领主府后他们却都到了安其罗的家里。 “你疯了吗？安其罗！你就任由那小子离开我们的掌控？”在一间密室里，艾布特气急败坏地诘问安其罗。 “哼！”安其罗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我能怎么办？难道当着福特的面不让那小子去给自己的兄弟庆生？老家伙一眼就能看出不正常来。” 艾布特咬牙切齿地看着安其罗：“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要……你要负全部责任。” 安其罗大怒：“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现在坊间已经出现了流言，说我们要对麦隆·加纳德不利，还有老加纳德事，让他出去走一走正好洗清我们的嫌疑。” 艾布特犹不服气，与安其罗剧烈地争执了起来。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两个子爵的争吵他们根本插不上嘴。 第六十章 下定决心 第二天，麦隆·加纳德坐上格莱曼家族的马车，与福特总管一起离开布图雅向湖心镇出发。一路上麦隆都非常紧张，直到离开拜尔丁进入阿尔达地界后，才能看出他松了一口气。知悉封臣阴谋的他现在变得疑神疑鬼，昨晚上已经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维持一副平常样子而不失态。福特总管一路上不断宽慰他，让他稍微有点好受些。 进入湖心镇，来到领主府门前，麦隆立刻跳下马车，几乎是奔跑着往城堡里冲去，然后他看到了等在大厅的保罗。 “看样子一切顺利”，看到麦隆跳下马车，保罗心里这么想着，然后他就被人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我的好兄弟啊，哥哥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麦隆紧紧地抱住保罗大哭了起来。 保罗没有立刻挣脱开，就让这个朋友发泄一下吧，经历了父亲先疏远后离世，然后就是封臣叛乱，对于一个16岁的男孩实在是太残酷了。 他拍着麦隆的肩膀安慰着：“放心吧，在我这儿没人能伤害到你。” 在麦隆宣泄一通后，保罗找福特总管了解了下昨晚的情况，然后带着麦隆来到书房，让他详细讲述一下获悉阴谋的过程。 “那天晚上我在书房审阅完他们留给我的文件后回房睡觉，但是躺下后发现我的护身符落在书房了，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每天晚上我都佩戴着它入睡。所以我返回书房去拿，然后就听到了安其罗总管和麦尔斯管家在那里小声说话。” “书房门没关，我悄悄地接近书房想听听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说些什么，结果就听到一些不堪的事情。” “先是麦尔斯管家说‘少爷最近一直很乖，十分认真地审阅这些文件’。” “然后就是安其罗总管，他用特别怪异的语气笑了几声，说道‘也不枉我们费一番力气编出来这些东西’，我当时听到‘编出来’就很奇怪，难道这些文件都是他们胡编的？” “安其罗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说‘要是他发现这些文件都是我们伪造出来的，好把他天天拖在家里，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之后就听见管家用嘲弄的语气说’少爷可是真把自己当作一个勤奋有为的好领主了，你们就让他多做几天梦吧’。” 说到这里，麦隆愤愤不平，话都不利索了，“保罗，你知道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多么崩溃吗？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都是我平日里最信任的人啊，竟然……竟然合起伙来捉弄我，捉弄他们的领主。” “这个……这个确实够伤人的。”保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麦隆继续叙述：“就在我想现身出来指责他们的时候，却听到安其罗说，‘梦总有醒的一天，等我们把那边搞定的时候，这小子就得下去陪他的死鬼老爹了’。” “当时我都没反应过来，搞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见管家说’真得要做的那么绝吗？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然后安其罗冷哼一声，说‘你忘记他老子当时做得有多绝了？这么多年来，你也给自己家里划了不少地吧，幸好我们把他弄死了，否则你我现在都得喝西北风’。” 麦隆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看着保罗说道：“这句话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当时我父亲是被他们给害死的，我一直纳闷父亲的水性那么好怎么会被淹死，现在看来是他们编造出来掩盖弑主之罪的谎言。从他们之前的话来看，他们还想杀了我，我当时一下子害怕极了，也不知道怎么返回得卧室。” “当天晚上我就失眠了，害怕有人突然冲进卧室杀了我。担惊受怕的一夜过去后，我分析了一下他们的话，看样子他们还在等待某个时机，暂时不会对我下手，然后我就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秘密信件，抓紧时间给你写了那封信。” 麦隆叙述完经过后，紧紧握住保罗的手，两眼泪汪汪地说：“幸好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派人来救了我。保罗，现在我只能信任你一个人了，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保罗拍拍他的手背说：“我怎么会弃朋友于不顾呢？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我准备好后，咱们就领着军队找那几个叛徒算账。” 他想了想又问：“你手下的封臣都参与了阴谋吗？” 麦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从那天晚上之后我对身边的任何人都疑神疑鬼。我只能说，相对而言嫌疑最低的是安德鲁男爵，他不久前率领布图雅的军队去南方参与平叛了，王室专员来征兵时，其余四个人一致推荐他率领军队去南方，安德鲁自己也愿意，我当时还很信任他们就不假思索答应了，现在布图雅被剩下那四个家伙的私兵控制着。安德鲁这个人平日里挺正派的，当然我现在知道了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所以也不能确定。” 嗯，如果安德鲁没有参与阴谋的话，那就是那剩下那四个家伙借王室征兵这个当儿，故意把他支开，顺带把直属领主的军队一并交给他带走。 保罗想了一会儿，拍着朋友的肩膀说：“一路车马劳顿，你先去休息吧，我待会儿要找人开个会，你也列席一下。” 他唤来仆人，带着麦隆下去休息了。 保罗基本上决定要发起一场战争了，除了为朋友出口气外，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拜尔丁的煤矿和铁矿。在福特总管去请人的这段时间，保罗一直在权衡战争的利弊，在无意间得知拜尔丁有产量极高的煤矿和铁矿后，他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开战的理由。虽说阿尔达也有煤铁产出，但是为工业发展做准备，这两样东西终归是越多越好。至于到时候麦隆同意不同意分给自己一些矿产或者便宜点卖给自己，帮了他那么大的忙应该会很好说话。 如果不是煤和铁，自己还会为这个朋友出头吗？保罗有点儿怀疑自己。 但他并不打算立刻发兵，因为现在正值7月份，下雨天还是很多的，这对于阿尔达军队的火药武器极为不利。他打算拖到秋季气候干燥的时候再动手，而且那个时候阿尔达军队能装备更多的火器。 在此之前，就让麦隆好好地待在湖心镇吧，若是那些几个叛臣来要人，就找个理由拒绝掉。 第六十一章 不回去了 保罗·格莱曼召集领地内的军政高层人员，让麦隆将具体的过程在会上又说了一遍，在座众人无不为叛徒的无耻而愤怒。 然后他向众人说明自己准备入秋后通告整个西北境，揭露那些叛徒的阴谋，并且出兵拜尔丁。 福特总管建议：“是不是先向西北公爵申诉，让他来裁决拜尔丁的是非曲直。” 哦？还有这一手。不过保罗是不会采用的，先不说那位那位西北公爵公正不公正，如果让别人解决了，拜尔丁的煤矿和铁矿还有他保罗·格莱曼什么事。 “这一来一去不知又要扯皮多长时间，难道就任由那些叛徒继续逍遥一段日子？”保罗表示不同意这个方案。 老福特有点担忧：“可是，公爵大人毕竟是王国西北领土上最大的疆臣，我们就这样绕过他擅自行事，会不会引起他的不满？” 保罗一脸不在乎：“我们又不是西北公爵的附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自王国建立以来，格莱曼家族和加纳德家族就一直是国王陛下的直属封臣，我们的爵位都是国王陛下给的，不需要外人来说三道四。” 见领主如此坚持，福特总管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领地内的一切事务都要为秋季的战事让路。塞西尔要尽量搞清对方的虚实，参谋部要拟定作战计划，针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有相关的预案。后勤部准备好充足的补给，装备部督促火枪大炮的生产，争取开战之前能装备一个连的火枪兵。” 会议最终做出了上述决议。 …… 数日过后，湖心镇领主府内举行了庆祝伯爵大人满15周岁的生日宴会，除了麦隆·加纳德这个特殊客人，其他被邀请的人一个也没来，不过还是有些家族派人送来礼物和生日贺词。保罗倒是觉得无所谓，和自己的部下以及麦隆开开心心地大吃了一顿。 生日过后，布图雅就派人过来请麦隆回去，保罗和麦隆当然不会同意，“你们的伯爵大人在湖心镇过得非常开心，他还要在我这里多待些时日。” 使者脸上露出一丝慌乱，他看向麦隆说：“请伯爵大人慎重考虑，领主府的公文堆积如山，没有了伯爵大人，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啊呸！我可去你的那些‘公文’吧！”一旁的麦隆心差点就脱口骂出，想起自己被耍弄了那么长时间就心头冒火。 老格莱曼去世后，麦隆鉴于父亲生前的一些列举措搞得领地里“天怒人怨”，立志做一个勤奋的、优秀的、让上下都满意的领主，以挽回加纳德家族在拜尔丁的形象。下面的人怎么教，他就怎么学，下面的人建议他做什么，他就尽力去做。 由于父亲得罪了教会，他在安其罗总管的建议下给教会大批的捐助还每天去教堂里祈祷两个小时，由于父亲要“耕地公有化”，他在艾布特子爵的建议下大幅降低了地主们要交的税，由于父亲要废除贵族特权，他在麦尔斯总管的建议下赐予附庸们更多的封地以挽回他们的忠心。 随着领地内的一切都“恢复正轨”，安其罗他们说被父亲折腾得乌烟瘴气的拜尔丁终于重新繁荣了起来。不过，“繁荣”的后果就是政务的日趋增多，领主府每天都会有一大堆的公文等着他签字，每天都会有一大堆的报表等着他审阅，每天都会有一大堆的官司卷宗等着他复核。 安其罗他们说一个优秀的领主就应该事无巨细，领地内大大小小事务都要经手。自己按照他们说的做了，虽说公文似乎永远批不玩，报表似乎永远审不尽，也没有时间像以前那样外出玩耍了，但他过的很充实，每当家臣们汇报新增了多少亩耕地，新开了多少家商铺的时候，他就感到无比的开心。 直到那天晚上偷听到安其罗和管家的谈话，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架空了，那些繁杂的公文报表只不过是被编造出来糊弄他的。满腔热情的自己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一个傀儡，一个傻瓜，还是一个即将被处理掉的傻瓜。 他愤怒，他懊悔，可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忠于自己的士兵已经远在天边了，现在想想这都是那些叛徒阴谋中的一环。当麦隆利用自己所剩不多的闲暇时间到外面散步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些叛徒的私兵已经掌控了整个布图雅。 领主府还有一批贴身侍卫被留下，但是这么丁点儿人又有什么用呢？联想到之前管家主持的一系列人事调整，真正忠于加纳的家族的人估计已经剩不下几个了。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麦隆情理之下给自己以前的好兄弟写求救密信，幸好叛徒们不知道阴谋已经败露，信件被顺利地送到湖心镇。现在，他终于逃出了狼窝，怎么可能再回去呢？ 按照保罗事先的建议，麦隆没有发作，他努力使自己心平气和，和颜悦色地对使者说：“那些公文就暂时让安其罗总管他们代为处理吧，我授予他们这个权力。” “这……”使者似乎还要劝说。 麦隆拿出一领之主的威仪，眼看就要发作：“嗯？怎么？你要违抗自己领主的意志吗？” 使者吓得连连请罪，马上告辞仓皇离去。 布图雅的几个附庸在得知麦隆不回来之后慌了，艾布特当场发难指责安其罗：“看看吧！看看吧！你干的好事，那小子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安其罗强装镇定：“慌什么？小孩子在家里憋了那么长时间，骤然被允许出去玩一趟，想在好友家里多留几天很正常！” 说完之后，似乎连他自己也觉得是这样了。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天塌不下来，他要是久久不归的话，我们就领着兵到阿尔达要人，对外就说格莱曼家的那小子妄图夺取拜尔丁的矿产，以邀请赴宴为名把他的血誓兄弟骗到湖心镇囚禁了起来。以格莱曼在西北的人脉，有几个人会去帮他们？” “你们几个，都回到自己领地去招募兵丁赶紧操练起来，入秋后要是麦隆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抢人。” 两个男爵纷纷点头，唯有艾布特子爵一脸不情愿，可现在的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算是默认了安其罗的计划。他撂下一句“要不是你放他走，现在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然后拂袖而去。 安其罗看着艾布特离去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第六十二章 国王的烦恼 奥尔多王国的国王罗德尼十六世陛下最近有不少烦恼。 第一个烦恼是王都内的粮仓被叛军的间谍一把火烧了，剩余的那一丁点儿粮食别说是挥师南下平叛了，十万王都居民的日常供应都成了问题。 政府立刻派出官员到王室直属领地里调集粮食，发现的情况让陛下差点再次昏厥——大部分地方仓库里真实存粮和账目上根本对不上。罗德尼十六世雷霆震怒，在一番严查之后，发现部分原因是负责管理的官员私下倒卖，部分原因是地方官员为了邀功请赏而吹嘘瞒报。 陛下大怒，派出执法官把一个个犯事的官员押回王都，召集民众公开审判。 在法官宣布了罪行之后，行刑官就将罪犯们推入愤怒的人群之中，“都是这帮蛀虫让你们现在忍饥挨饿！” 这些犯官的下场可想而知，清晨8点开始的审判，宣布罪行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接下来就是让老百姓代劳的“行刑时间”了，整整持续了3个小时，到了中午人们筋疲力尽了才散去。当行刑官去收尸时，那些犯人们的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了，他割下犯人们的头颅，挂到了城门之上，至于其中有没有人是替罪羊，谁知道呢？ 按照不少军方将领的建议，王国政府应该立刻实行粮食配给制，把平民家庭里的存粮全部征收上来，然后根据每家每户的人口定期下发必要的口粮，其他的粮食全力供应大军南下。但是这种建议遭到行政方面诸大臣的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以地方官员的操守，到时候粮食没征集上来多少，先把老百姓都饿死了，况且平民们根本不知道忠诚和荣誉为何物，他们只在乎自己明天有没有饭吃，在明知自己要饿死的情况下肯定会造反。国王陛下权衡利弊后，最终没有采纳军方的建议。 为了节约粮食，一道严格的禁酒令被下达到了王室直属的各个领地：除了被颁发可许可证的少数酿酒作坊外，其他的作坊一律停止酿酒；贵族每日购酒不得超过半升，平民则是每周购酒不得超过一升，而且必须到指定地方购买；禁止公开饮酒，禁止宴会上出现酒类饮料，只能在家里悄悄地喝。违反上述法令的，贵族夺爵重罚，平民死刑。 为了防止商人趁机哄抬粮食和食物价格，王国政府指定了价格上限，王都里每个从事粮食和饮食方面的商店门前都驻守着监管销售的士兵。饶是如此，居民们也是不得不花费比平日里多许多倍的价格来购买食物。 随着从地方征集来的粮食渐渐汇聚到王都，高层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想立刻派军队南下是不可能了，于是勤王军队被暂时解散，外地领主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待来年再选择时机召集起来，当然这还得看今年的收成如何。 第二个烦恼是小女儿的离家出走。因为暂时没有力量去粉碎贾尔斯的叛乱，对于各地的骑墙派，罗德尼十六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骑墙派中实力最强的维布伦公爵，至今没有对贾尔斯的叛乱做出表态，只是派出使者请求与王室联姻，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国王陛下在反复考虑之后，决定将自己的小女儿艾琳·罗德尼嫁给他，维布伦家族附庸众多，领地位置也是至关重要，绝对不能让他倒向贾尔斯。 大女儿凯瑟琳实在是太优秀了，罗德尼十六世不舍得把这样一件瑰宝送给别人。国王没有儿子，按照传统只能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弟弟奥卡西亲王，可是奥卡西亲王是个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整日花天酒地，喜欢与吟游诗人和戏子伶人混在一起，谁都不看好他能当一名合格的君主。国王陛下已经决定了，待自己百年之后，与其将王位传给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还不如传给自己的大女儿，而在平时他也是将凯瑟琳当做一国储君来培养的。 所以只能牺牲自己的小女儿艾琳了。艾琳对于政治方面完全不感兴趣，虽说作为一名王室公主，该学的一样没有落下，诗词歌赋、文艺舞蹈样样皆通，但她平日里还有着其他广泛的兴趣，比如考究各种古代文字和古卷，向炼金师术士们学习炼金术，或是收集各种植物的标本、饲养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等，这些爱好倒让她更像是一名学者，不过正是因为涉猎太“广泛”，除了给几种不常见的植物命名外，公主殿下还没搞出过什么大名堂。 如果不站在一名父亲的角度，而仅仅是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上来看，小公主艾琳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联姻工具，但是……她离家出走了。 当罗德尼十六世把自己的决定向小女儿说明后，这位公主殿下神色如常，在平静地询问了父亲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之后，她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国王还惊异于小女儿身为王室子女的觉悟如此之高，内心涌起无尽的愧意，然后第二天就获知了女儿消失不见的消息。他立刻派出人手四处搜寻，固然有对耽误与维布伦家族联姻的焦虑，但更多是一名父亲对女儿安全的担忧。 第三个烦恼是，大女儿凯瑟琳和妹妹的感情非常深厚，得知妹妹要被当做联姻工具后就和自己处于冷战状态了，称呼也从平日里的“父王”变成了生硬冰冷的“国王陛下”。 “多事之秋啊！”国王的内心涌起一阵阵的无力感。 …… “去荆棘谷的的军队已经筛选完毕，这次就由克莱恩子爵来指挥增援。” 凯瑟琳在军事会议上如此宣布，在座的将领均无异议，克莱恩子爵起身领命，然后大家开始讨论起最近让人头痛的军粮问题来。 虽说大规模的平叛军队无力南下，但是增援道奇公爵的军队还是要派过去的，无论如何先守住荆棘关。要是荆棘关有失，那么王国北方腹地对于贾尔斯叛军而言就门户洞开了。 在讨论了军粮供应和其他一些细节后，会议结束，将领们纷纷回去忙活自己的任务去了。 唯独奥菲娜留了下来，待众人都散去后，她走到公主身边悄悄说道：“艾琳殿下已经在西北阿尔达领一个叫湖心镇的地方住了下来。” 凯瑟琳点了点头，凭借着对妹妹的熟悉，她派出的人抢在国王前头找到了小公主的行踪，但是她没有将妹妹强行带回来，而是暗地里加派人手保护，同时给国王派出去的人设置追踪阻碍。凯瑟琳非常愤怒父亲将妹妹当做联姻工具的决定，但在多次尝试后，仍然无法改变一国之君的意志，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反抗了。 她问奥菲娜：“那里的领主是谁？” 奥菲娜说：“领主是格莱曼家族的保罗·格莱曼伯爵。” “阿尔达？格莱曼？”凯瑟琳貌似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 奥菲娜继续说道：“传回来的消息说，格莱曼伯爵不久前剿灭了侵犯领地的海盗，还发起了一场名为‘严打’的行动，把领地内的地痞流氓收拾了一顿，现在那里的治安很不错，艾琳殿下住在那里应该暂时没有安全问题。” 凯瑟琳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一些，然后她想起来了，这个格莱曼不就是几个月前在高地时，派使者来军营讨要敕令的那个家族吗？当时自己还因为对方领地上的困境暂免了他的勤王义务，西北海湾的海盗问题她也略有耳闻，看样子这个乡下小领主还真有几分本事。 凯瑟琳还是无法完全放心：“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让你的人看紧一点，一有什么情况马上用信鸽传回来。另外，这件事不要向别人说。” “是，公主殿下！”“辛苦你了，奥菲娜。” 第六十三章 出身 经过近10天的长途跋涉，汉塞尔和阿尔达的运粮队终于抵达了王都晶耀。 他先带着队伍到仍在修缮的仓库区，把粮食交接给管理人员，然后给队伍里的人员安排好食宿后就告别离开了。运粮队伍将在王都游览一番后自行返回西北海湾，汉塞尔则匆匆忙忙地与仆人托曼返回阔别已久的家中。 虽然通过书信得知家人一切平安，已经从亲戚那里返回王都，但是分离这么久，他十分想念她们。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进入到阿博特家族的宅邸后，仆人们见二少爷回来了，纷纷向他行礼。走进大厅后，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他了——两个中年妇人，一个年轻女孩。 三个女人都露出欣喜的神色，年轻女孩开心地说道：“哥哥回来了。” 他第一眼就看向三人中自己的母亲。妇人已经有鱼尾纹的眼角处闪动着晶莹的泪光，在亲戚家获知城卫军叛乱的消息后，她就茶饭不思，夜夜担忧儿子的安危而睡不着觉，后来总算盼来了报平安的信，上面却说被派驻到西北海湾担任王室专员。在晶耀贵妇圈子的传说中，王国的西北一带可是个遍地刁民的穷苦地方，文明程度只比东部高地上的蛮族部落高一点儿，仁慈的天父啊，你怎么能让小汉塞尔到那里去。 汉塞尔难掩内心的激动，想立刻向自己的母亲问好，但在此以前他不得不做另一件事。他转向另一位妇人行礼道：“玛丽母亲，好久不见了，希望您健康。”那是他的嫡母，父亲的正室。 阿博特夫人优雅地向汉塞尔微微颔首，微笑着说：“汉塞尔，你能平安回来实在是太好了，你的母亲因为思念你可是瘦了不少。” 汉塞尔这才转向自己的亲生母亲米兰达，说道：“母亲，我回来了。”然后他就被激动不已的生母紧紧拥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米兰达抱住自己的儿子，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被母亲放开之后，汉塞尔又拥抱了自己的妹妹朱莉，这个可爱的女孩也非常开心哥哥的回家。 在晚饭之前，他的父亲——在王国政府中任职的阿博特伯爵回来了，而嫡母所生的哥哥由于在王室亲卫队中任职，所以未能回家。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晚饭，听汉塞尔讲述西北一带的见闻，享受着天伦之乐。 晚饭之后，阿博特伯爵就将儿子领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再次和他谈起了西北经历，不过这一次的内容主要是围绕儿子王室专员这个新职务展开的。汉塞尔向父亲讲述了自己作为王室专员的经历，当然他隐去了自己被海盗吓跑的事情。 当他说到自己打算同当地领主合作以生产出更多的战争物资用于王室的平叛后，阿博特伯爵摇了摇头：“难啊，西北那一带民生凋敝，刮不出什么油水来，那里的领主们能养活自己的领民就不错了。” 汉塞尔打算坚持下去：“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博特伯爵考虑了一下，对汉塞尔说：“要不……我去王室那里说一下，看看能否把你调回晶耀，在王都的机会总是比较多的。”他了解自己次子的心里有一番抱负，但却被身上另一半血统束缚住了手脚。 不要说是在一个月前，就算是10天前汉塞尔刚刚率领运粮队从湖心镇出发的时候，听到自己有调回王都的机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但是在这次返回王都的路上，他考虑了很多，与其在遍地贵族的王都里挤独木桥，不如到广阔的王国边陲大展拳脚。 他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伯爵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再说什么了。父子二人继续谈论了一阵当前的时局，汉塞尔便告退出去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了，她们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阿博特伯爵一脸愧疚地看着儿子离开。二十八年前，他和一帮狐朋狗友喝得酊酩大醉后夜宿妓院，一年之后一个甚至都回忆不起相貌的女人抱着孩子找上了家门，就在自己把她当做敲诈勒索的骗子要轰出去的时候，对方却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身体上的一些私密特征。按照一般贵族的做法，要么继续一口咬定对方是骗子轰出去，要么掏一笔抚养费把人打发走，但是阿博特伯爵却做了一件让王都的贵族圈子大跌眼镜的事——纳一个妓女为侧室。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传为笑柄，一个妓女玩玩也就罢了，竟然因为一个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种的孩子就让她登堂入室。事情传到了国王的耳朵里，罗德尼十六世亲自召见阿博特伯爵，狠狠地斥责他丢了王国贵族的脸面，让他仔细考虑后果的严重性。在国王逼迫无果后，一个本来拥有着大好前途的贵族青年就被踢到纹章院这种清水衙门里坐冷板凳了。 好在伯爵出身名门的正室妻子没有像旁人猜测的那样大闹特闹，这位心地善良的女士在经过初期的愤怒、不解和与丈夫长时间的冷战后最终接受了这对母子。 毫无疑问，汉塞尔在成长过程中是经常被人带着有色眼镜看的，特别是那些出身高等世家、贵族血统纯正的同辈，“妓女的儿子”、“婊子养的”诸如此类的外号始终伴随着他，虽然借助家族余荫，再加上金钱攻势，阿博特伯爵总算为儿子弄了个男爵的封号，但是汉塞尔身上的另一半血统仍然让他在仕途上屡遭挫折，在结束了自己的学业后，他以伯爵之子的身份，仅仅担任了一个个小小的税务官，负责的地方还是王都郊区一带的农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汉塞尔在那些低级贵族和平民出身的吏员里混得很开。 阿博特伯爵只能给这个庶出的儿子这么多了，身为伯爵的他在享受这贵族这个体系带来的权力、荣誉和财富等种种好处时，也牢牢地被这个体系所束缚着，纳妓女为侧室已经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了，继续做出破坏规矩的事，只能让整个阿博特家族被他所连累。 …… 汉塞尔和母亲妹妹互道了晚安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考虑起保罗交给他的任务来，他掏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保罗所要招募的群体。 “会识字、懂算术的人也就罢了，教师、奇械师、炼金术士，这位伯爵大人胃口还真大啊。” 他在书桌上铺开另一张纸，计划先从自己所认识的人中寻找合适的人选。第一批找的人应该是谁呢？他想了想，拿起墨水瓶中的鹅毛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第六十四章 失望和希望 汉塞尔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精心洗漱打扮一番，与家人一起享用了早餐之后就赶往王都情报部门对外公开的办公地点，他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进入到里面找到自己直属上司的办公室。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推门而入，向那个几个月前给自己颁发委任状的情报官员打招呼：“艾登子爵，好久不见了。” 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的官员抬起头来瞪了汉塞尔良久，末了问道：“你是……？”显然，他对于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下属有点想不起来了。 汉塞尔心里一阵气恼，但他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微笑着自我介绍：“汉塞尔·阿博特男爵，几个月前在高地的军营里从您手中接过委任状，前往阿尔达担任王室专员一职。” 艾登子爵使劲搅动大脑，总算恢复了一点儿印象。 “啊！是汉塞尔。”子爵先生丝毫没有尴尬之意，当初拨到他那里的基本都是默林伯爵挑剩下没地方安排的人，反正来往通信有专门的联络员负责传递，这些小人物费心记住他们的样子有什么用。 他记得眼前这个家伙被他随手打发到西北海湾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那么，你为什么回到王都了呢？”艾登子爵摆出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这小子不会是受不了西北地区的艰苦，擅离职守了回来享福了吧？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是得好好地教育教育了。 “嗯哼！”汉塞尔清了清嗓子，掏出一卷纸，放在艾登子爵的桌子上，“大人请过目。” 艾登子爵好奇地展开那卷纸，竟然是一张粮食交接证明，联想到不久前王室给他们的指示，他马上明白了过来。 “这么说？你已经从当地领主那里搞到粮食了？” 汉塞尔挺起胸膛说道：“是的，大人！虽然数量不多，但这仅仅是第一批，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向我承诺后续会送过更多的粮食过来，而且是免费的，不需要我们花一个铜板。” 艾登子爵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啊，如今这个年代，如此忠于国王陛下的地方领主可不多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说完之后就将交接证明随手放在一边，继续埋首于桌上的公文之中。 一会儿之后，他还是没有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于是奇怪地抬起头，发现汉塞尔还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嗯？阿博特男爵，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汉塞尔略显失望地掏出两封信放在桌子上说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烦您，这里一封是阿尔达领主格莱曼伯爵写给国王陛下的信件，一封是我给国王陛下写的信件，里面有关于西北地区的几点建议，请您为我送到王宫里面。” 艾登子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信件，说道：“好吧，不过国王陛下日理万机，我可不确定他老人家能否抽出时间来看你们的信。汉塞尔，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你就快点回西北海湾吧，继续履行你身为王室专员的职责，我这里很忙的。“ “谨遵您的命令，子爵大人。” 汉塞尔转身离开办公室并关上门，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后，他停下来，犹豫是否要再进去一趟，但最终还是摇摇头离开了这幢建筑。 …… 在办完公事后，汉塞尔雇了一辆马车朝王立晶耀学院的方向驶去，约莫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家酒馆前。 汉塞尔跳下马车，给了车夫几个硬币，整整衣服走进了酒馆。他四处看了看，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走到吧台前面说道：“一杯朗姆酒。” 酒馆老板瞪着他不动，就在汉塞尔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老板说话了：“客人，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明和票据。” “什么意思？喝杯酒还得身份证明和票据？”汉塞尔懵了，难道仓库被烧了后，王都的戒备度都这么高了吗？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老板，我的朋友刚从外地回来，不知道最近颁发的禁酒令，给他来一杯苹果汁。” 汉塞尔转过身来，是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熟人，他张开双臂热情地说道：“伯纳，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汉塞尔的老同学——伯纳·弗朗西斯男爵，也张开双臂并拥抱了他，“是啊，这几个月来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今天早上托曼过来传信我才知道你到西北去当王室专员了。” 两人走到角落处的那张桌子坐下来，汉塞尔奇怪地问道：“你刚才说的禁酒令是怎么回事？” 伯纳摆摆手：“别提了，最近不是闹粮荒吗？国王陛下就下了一道命令，严格限制各类酒的酿造，贵族每天只能喝半升酒，平民一周才能喝一升酒，而且不准再宴会和公开场合喝。我警告你啊，可千万不要犯禁，这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已经有好几个倒霉蛋儿被逮住重罚了。” “好吧！”汉塞尔无奈地结果老板递过来的苹果汁，“那我就先用这个解解渴吧。” 伯纳喝了一口自己杯子中的果汁问道：“你这次是被调回王都了吗？” “不！我过几天就要回西北海湾。” “哦！真不幸！”伯纳向汉塞尔举了举杯子以示同情。 汉塞尔继续说道：“其实我这次约你来，除了想叙叙旧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汉塞尔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现在有一个能改变你命运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抓住它。” “什么机会？”面前的好友仅仅是随意地问道，然后举起杯子喝果汁。 “你愿意和我一同去西北海湾吗？” “咳——咳咳！”伯纳被一口果汁呛着了，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汉塞尔连忙帮他捶背，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伯纳疑惑地询问汉塞尔，去那地方不就等于被发配了吗，你怎么拉着自己的好朋友往火坑里跳？ 汉塞尔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伯纳，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我刚才西北海湾回来，我知道那里的土地，我知道那里的人民，我知道那里的领主，那里绝对不是王都贵族圈子里流传的穷山恶水。” 他盯着伯纳的双眼，一词一顿地说：“而是一片富饶的、有待开垦的、将来会遍地黄金的应许之地。” 伯纳眨了下双眼，说道：“汉塞尔，你知道这些华丽空洞的辞藻打动不了我。” 汉塞尔一屁股坐下，“好吧，伯纳。实话告诉你吧，那儿有片叫阿尔达的地方，当地领主希望大力发展自己领地内的产业，提高包括粮食和铁在内的种种物资的产出，但是他麾下缺乏可种各样的人才，最急需的就是能认字和懂算术的。“ 伯纳摩挲着下巴，似乎明白了好友的意图。 汉塞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吧，粮食和铁是战争中最重要的物资。一旦它们的产量被提升上来并源源不断地提供给国王陛下，作为促成此事的相关人员，功劳肯定是少不了的。” 伯纳点点头：“你说得很好，但是这事儿就一定能成功吗？每个领主都希望自己的领地变得越来越繁荣，可从未听说过哪个领地能在短短几年内暴富的。” “任何投资都是有风险的，不去努力一把怎么会知道结果？” 接着他向伯纳介绍了阿尔达的农业发展规划，讲述了保罗在领地内采取的种种措施，比如剿灭海盗和严打法令，强调现在的阿尔达已经是井然有序，而非像以前人们对西北海湾的描述一样海盗横行、土匪遍地。 他最后说：“想想吧，伯纳，你都已经快三十岁了，竟然还在学院里当一名图书抄写员，一个月能领多少钱？路子已经越来越窄了，再不想点办法一辈子就这样了。那里的城镇规模虽然小一点，但是其整洁度不比王都差，是非常适合居住的。领主答应付给投奔他的人比以前还高的工资，而且那里物价也极低。” 汉塞尔的话戳中了伯纳的痛处，他开始仔细考虑起来。 汉塞尔趁热打铁：“在王都像我们这样的低阶贵族遍地都是，而去了西北呢？那里贵族很少，你走在大街上对周围的平民而言几乎就是太阳般的存在。以我们的学识和才能，绝对能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将来你立下功劳后，可以自行选择回到王都还是继续在那里住着，不过那个时候的西北在我们的努力之下肯定是繁华的。” 伯纳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说道：“你的建议我得回去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汉塞尔握住他的手：“好朋友，仔细考虑一下吧。另外，把这件事情跟你认识的人说一下，特别是那些对现状不满的人，包括平民在内，如果有意向话，让他们来找我。” 伯纳点点头，“好的，汉塞尔！我最晚后天给你答复！” 汉塞尔举起杯子：“干杯！我的朋友，真希望我们有足够的粮食来酿酒，这样就无需使用该死的果汁来代替了。” 两个杯子碰在了一起，“干杯！希望你说的能成真。” 第六十五章 战争准备 从7月末开始，阿尔达连续举行了几次军事演习，毕竟在即将发生的战争中对付的不再是三流海盗团，而是另一个领地里的贵族军事力量，所以必须提前有所适应。 为了能够在战场上灵活使用兵力，在保罗的建议下，参谋部开始尝试使用线性战术，具体为：各个步兵营呈横线一字排开，营中各长矛兵连呈6行纵深一字排开，每个连负责两行；火枪兵连则单独部署，呈3行一字排开，一个排负责一行。相较于现在流行的方阵战术，阿尔达军队的正面更为宽大，纵深则变得较小。宽大的正面可以形成一种半包围式的效果，随着装备的火枪数量越来越多，对付密集式的方阵效果将越来越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将大量火力输出给敌人。 相较于这个世界上通用的万人队、千人队这样大型的战斗集群，像连和排这样规模较小的部队编组，可以为下级指挥官发挥主观能动性提供了更多的机会，当然前提是军队里有大量合格的中下级军官，保罗很确定这个世界上还没其他势力像他一样重视中下级军官的培养，为了培养合格的尉官和士官他甚至专门建立了一所军校，大部分国家军队里的低阶军官脑子里的东西比他们手下的大头兵强不了多少。 鉴于滑膛枪管糟糕的命中率，火枪兵们在听到军官命令前不准随意开火，在实际操作中一般有两种方式：轮射或者齐射。 轮射时，三排士兵从前往后依次开火，一排士兵在射击时，其他两排士兵进行瞄准或装填弹药，这样周而复始，保持绵绵不断的火力输出。 齐射时，第一排士兵跪着射击，第二排士兵弯下腰射击，第三排士兵站着射击，这样，所有士兵就可以同时进行一次齐射了，这种齐射虽然不能保持火力的不间断，但是欧洲历史上的战例证明，在发起冲锋高潮前逼近敌人的几分钟内进行一阵猛烈的射击，其效果是很好的。士兵的一次齐射就可以为经严格训练的长矛兵实施冲击作好充分的准备，保罗前世看过的一段资料上说：这样的一次齐射，不仅可以给敌人更大的杀伤，而且还可以对敌人造成3倍于以往单排射击所带来的恐惧和震惊效果，可极大地挫伤敌人的勇气，道理很简单，对于一般人来说，一声持续时间长的惊雷所带来的震憾和可怕效果，会比10个间断的雷声的震憾和恐吓效果之和还要大。 保罗自认为对付地方领主那些临时征集起来的兵丁，只需一轮齐射就能把他们打崩溃。 站在第一排的士兵无疑是需要有极大的勇气的，于是一种名为“勇气津贴”的奖励机制被创建了出来，站在第一排的士兵将得到三倍于日常薪水的丰厚奖励。为了使第一排的士兵得到充分的保护，装备部费劲心思购买和打造了一批铁甲，使这些勇士们能够放心大胆地带领后面的弟兄们向前突进。 为了消除士兵们对当前时代主要的远程兵器——弓箭的恐惧心理，装备部还发动民众临时赶制了100把木弓，用来发射头上缠着布的细木棍。和真正合格的战弓当然没法比，但是用来模拟出百箭齐发的效果已经足够了。演习中，一排排的士兵举着简陋的小木盾，踩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向“敌军”移动，期间任何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而退却或者贸然冲锋的人都会受到重罚。 为了充分发挥火炮的作用，“步炮协同”这个概念也被提了出来，当然保罗所谓的“步炮协同”说起来很简单：大炮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但这仍然非常考验炮兵的机动性，为了提高炮兵的移动速度以及时支援步兵，每一个炮组都被配置了4匹马，两匹马用于拉炮，两匹马用于拉弹药，炮兵们除了要练习提高发射速度外，还要练习如何快速地装卸火炮和布置发射阵地。另外，步兵们要能够克服己方火炮发射的炮弹在自己头顶上呼啸而过带来的恐惧感，而炮兵们也要能够粗略掌握火炮的不同仰角和射程乃至弹道之间的关系，否则打到自己人身上可就不妙了。 在经过几次演习之后，一套适用于阿尔达军队的战斗方式被摸索了出来： 当敌军主动发起进攻时，火炮对敌军实施远程火力打击，破坏对方的战斗队形，当敌军进一步接近时，火枪兵与换装散弹的火炮对敌军进行中程火力打击，大量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期间火枪兵采用轮射以保证火力的持续性，当敌军冲锋到阵前时，长矛兵上前与敌人展开肉搏战，如果敌军势大，火枪兵上刺刀加入肉搏战，如果势均力敌，则在长矛兵的保护下近距离精确杀伤敌人，而火炮负责迟滞敌军的后续兵力。 当阿尔达军队主动进攻时，火炮首先用远程火力破坏敌军的阵型部署，使敌军无法有效集结，在火炮射击时，火枪兵在前长矛兵在后向敌军阵地移动，接近敌军时，火枪兵一轮齐射大量杀伤对方和挫敌士气，然后长矛兵发起冲锋击溃敌军。 之前的战斗中，有许多因为负伤而不适合继续留在军队中的老兵被重新召集了起来，他们被派遣驻守到各个村镇中，在当地农会的协助之下建立并指导民兵组织的训练。在保罗的计划中，各地的民兵将作为预备役力量成为阿尔达军事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之所以要加强民兵的训练，是因为这个时代领主之间的战争中，有一个臭名昭著却行之有效的战争策略——派出小股部队袭扰劫掠对方的城镇，削减敌人的人口和经济，最终迫使对方屈服。 在军队强化自己的力量时，掌管情报系统的塞西尔也没有闲着，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几乎没有什么保密意识，很容易就摸清了拜尔丁那几个叛徒的动态。 情报显示，艾布特子爵和另外两个男爵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征募士兵，而安其罗子爵则继续坐镇布图雅，他将以领主府的名义在加纳德家族的直属领地上征募士兵，根据推算，四个人所能集结起来的军队规模在2000人至2500人左右。 对于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农夫，保罗自然是不屑一顾，唯一让他有点担心的是敌军的队伍里有20多个骑士，与格莱曼家的“注水猪肉”不同，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骑士，集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骑兵力量了，而且个人武艺高强。 “是不是应该练习一下空心方阵了？”保罗突然想起了这个。 第六十六章 汉塞尔回归 汉塞尔在王都花费了一周的时间，共找到了37名想去西北发展的人，其中就包括他的好友伯纳·弗朗西斯。在这37人中，有包括伯纳在内的17个低阶贵族，20个平民，职业包括图书抄写员、奇械师和王国政府的前下级事务官。 在决定好返程的日子后，汉塞尔向家人告别。母亲米兰达十分悲痛，起初她以为儿子回来后就不走了，没想到还得去那个传说中的蛮荒之地，她抱着儿子不断抹泪，抱怨着当初给儿子安排这个职务的官员。阿博特伯爵则拍着次子的肩膀，勉励他好好干，“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的道路，那就不要轻易放弃。“ “好好照顾自己，别搞得太累了，我们都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他的哥哥哈里森·阿博特如是说道。对于汉塞尔，哈里森感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素来尊重的父亲让他亲善爱护这个不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弟弟，另一方面这个有着所谓“卑贱”血统的弟弟也让他的成长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负面影响。但他对汉塞尔努力上进的态度十分赞赏，为弟弟被血统所束缚而感到惋惜。 一家人只有妹妹朱莉十分兴奋，这几天她被汉塞尔讲得一些诸如海盗宝藏一类的西北传说给迷住了，“哥哥~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吧~”她扯住兄长的袖子不断撒娇，在被兄长严词拒绝后，很快就从兴奋转为郁闷，不再理汉塞尔了。 “再过个几年，等西北海湾变得繁华了，小朱莉也长大了，我就带着你去！”汉塞尔摸着妹妹的头安慰道，小姑娘这才破涕为笑。 又过了一天后，众人在王都的北大门集合，一起踏上了北上的道路，也踏上了他们人生的转折之路。 …… 在确定好对拜尔丁的开战决定后，保罗就将驻守在富兰港的第二步兵营调到了湖心镇，集结了全部的陆军部队进行训练和演习。 此时阿尔达陆军已经拥有如下力量： 两个步兵营，每个营下辖三个长矛兵连和一个营属迫击炮(虎蹲炮)排。 一个独立火枪连。 一个独立炮兵连，装备两门6磅炮，六门4磅炮。 一个独立运输连，归后勤部指挥。 全部陆军官兵计有1355人，这在西北一带已经是一直不可小觑的力量了。幸亏缴获了海盗的大量金钱和造纸烧瓷带来的利润，否则保罗还真养不起这样一只吃得饱、穿得好的常备军队。即便如此，掌玺总管老福特也隔三差五地提醒他：如果纸和瓷器的销售额不能继续扩大或者没有新的财源，等从海盗手里缴获的钱全部用光，这只军队就只能喝西北风或者直接解散回家了。保罗每天都在担心，也不知道奎勒在南方怎么样了，瓷器在那里能不能卖得出去。 在从情报中获悉拜尔丁有为数不少的骑士后，保罗便要求参谋部展开空心方阵的演练。一个完整的阿尔达版本空心方阵是这样的：一个由数层士兵组成的四边形方阵，外面几层由长矛兵构成，矛兵们屈膝蹲下，将矛杆插在地上，矛尖向外斜指，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刺猬阵，里面一至两层由火枪兵构成，他们负责远距离杀伤冲阵的骑兵，剩余的火枪手不负责射击，他们在方阵中间负责为外围的火枪兵装填弹药，以保证火力的快速和持续。若是情况允许，方阵中间还部署着迫击炮，以曲射火力杀伤敌人。 其实说白了就是个“人肉碉堡”，外层的长矛手组成厚实的墙壁，里层的火枪手充当机枪手，不过火力强度天差地别。 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是要让士兵们能够迅速熟练地组成一个有效的空心方阵还是挺麻烦的，虽说预先练习了很多次，但演习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到组成方阵的命令后，大部分人都慌慌乱乱地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站，这就非常考验基层军官的组织能力了。而且还非常考验军官们的判断力，比如根据敌军的人数和冲锋阵型，自己这边应该组成多大规模的方阵，是组成一个大方阵还是组成数个小方阵，每个方阵应该配置几层长矛兵和几层火枪兵，另外还有如何让士兵快速适配各种不同配置的方阵，如何快速修复方阵被冲开的缺口。 经过反复演练，一个营级规模的方阵组成速度最终控制在了5分钟左右。 …… 这天，保罗正在现场监督士兵们的训练，有人来通知他：王室专员汉塞尔·阿博特男爵回来了。 他迅速返回领主府，男爵先生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他了，两人互相问候，热情地拥抱了彼此，如今他们可算是一对政治盟友了。 一番寒暄之后，汉塞尔向保罗汇报了自己在王都招人的进展，当听到有三十多人来到了湖心镇后，保罗非常开心。虽然人数不多，但毕竟刚刚开始，相信在他的优待政策之下，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才过来投奔。之前他和汉塞尔就商量好了，要在王都设立一个办事处，派遣在西北海湾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原王都人士前去驻守，源源不断地招募人手。 湖心镇已经修建好了一批馆舍，用于安置计划中招来的新来人员，现在它们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保罗还是略有担心地问：“你的朋友们来到这里后感觉如何？”要是他们觉得西北海湾实在过于偏僻又跑回去怎么办，不就白折腾一趟了吗？ 汉塞尔耸耸肩：“说不上好坏。虽然这里不如南方繁华，但是得益于晶耀那边对西北海湾种种夸大其词的不实描述，他们亲眼见到这里的真实风貌后反而觉得大大超出先前的预期。” “是这样啊……”保罗哭笑不得。 他对汉塞尔说：“你去找菲利普管家报销一下路上的花费。今天晚上我们举办一场宴会为你带来的人接风洗尘，大老远跑来也够辛苦了。至于这些人怎么安排，就由福特总管来负责吧，我和他已经详细讨论了各个方面上的人员缺口，他知道应该怎么办。” 汉塞尔向保罗施了一礼:“我替他们谢谢大人。” 然后他突然问道：“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进入到阿尔达地界后，我感觉气氛莫名有些紧张，沿途的村子还看到有民兵在训练，是海盗又发动袭击了吗？” 第六十七章 战争开始 “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进入到阿尔达地界后，我感觉气氛莫名有些紧张，沿途的村子还看到有民兵在训练，是海盗又发动袭击了吗？”汉塞尔如是问道。 “碰！”保罗用右手做出手枪的样子指向东方，说道：“我正要跟你说呢，阿尔达就要和东边的邻居开战了！” 汉塞尔大吃一惊：“拜尔丁？那里的领主不是和格莱曼家族关系不错吗？” “呵呵！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呃……我不是跟您说过吗，之前我在布图雅待过一段时间，听到了不少加纳德家族的事。” 保罗不再兜圈子：“之前你跟我提过老加纳德的死有蹊跷这件事吧？” 汉塞尔点了点头。 保罗继续说：“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被他的封臣害死的。他的儿子——拜尔丁的新领主麦隆·加纳德给我发来了求救信息，叛徒们不仅谋害了他的父亲，还要对他下手。” 汉塞尔明白了：“这么说您是要对加纳德伯爵施以援手了？” 保罗意味深长地说：“一方面，麦隆是我的血誓兄弟，我不能不救他。另一方面，拜尔丁境内有产量很高的煤矿和铁矿……”然后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汉塞尔点了点头，联想到他回王都前保罗给说的那番产业规划，不难想到眼前的领主在打什么主意。“讨伐背叛领主的封臣”，这真是一个绝佳的干涉借口。 “那么加纳德伯爵……” “麦隆已经安安全全地在湖心镇呆着了，现在我们集中精力对付那几个叛徒就行了。” 汉塞尔放下了心，如果加纳德伯爵还在他封臣的手里，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对方完全可以狡辩说保罗在污蔑他们。至于能不能打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在启程返回王都前，他在湖心镇看到过一次阿尔达军队的出操，他发誓即使在王都也没见过那么步伐一致、整齐划一的部队，士兵们的精气神堪比王宫里的礼仪兵，还隐隐透出一股杀气。就算汉塞尔对军事再怎么一窍不通，也知道这样的军队不是像子爵、男爵这样的小贵族能够抗衡的，怪不得格莱曼伯爵不舍得把自己的士兵送到南方平叛呢。 保罗看着汉塞尔说道：“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我需要一篇文章精彩的战争宣言，听说你在王立晶耀学院里的成绩非常优秀，写文章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你吧？” “优秀不敢当，不过若大人真的觉得由我来执笔，本人荣幸至极！”汉塞尔竟然变得谦逊起来，让保罗突然有点不适应。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一会儿我介绍麦隆给你认识，我们一起聊聊拜尔丁的事。”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期间拜尔丁陆续派来了几次使者请麦隆·加纳德回去，被麦隆一概拒绝。保罗召集了一些非常有经验的人组成了名为“气象局”的机构，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观察和记录天气，根据总结的经验推测未来几天的天气变化情况。 到了9月1号的时候，秋季来临了，气象局推测未来几天应该是大概率不会下雨。保罗也觉得自己的军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摊牌的时候到了。 一份通告被分发给包括拜尔丁在内西北诸领，通告里先是以麦隆·加纳德伯爵的名义痛斥了拜尔丁那四个已经明确参与阴谋的封臣，揭露了他们谋杀主君，架空并妄图残害主君继承人的事实，然后就是一番引经据典，将他们的叛逆行为狠狠地鞭挞了一番，总之安其罗等人被描述得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同时这份通告也是最后通牒，要求安其罗等人自收到通告起的两日之内把自己绑了到湖心镇请求，否则阿尔达领主格莱曼伯爵就要为他的血誓兄弟伸张正义，领兵讨伐。 拜尔丁的四个封臣看了通告后才确定麦隆已经知悉了他们的罪行和阴谋，除了安其罗，其他的四个人又慌又乱，担心周边领主一起派兵讨伐他们，艾布特又是跳起来对安其罗一番指责。 “一帮蠢货！”安其罗内心暗骂一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说：“你们以为我和你们一样什么准备都没有吗，事到临头了才担心这个害怕那个。不妨告诉你们，也让你们安安心。我已经联系好了西北公爵弗劳尔大人和埃姆登的肯特伯爵，他们已经同意在这件事上不插手，没了这两位西北最强的领主带头，其他的人会吃饱了撑着管我们的事？“ 其中一个男爵仍旧担忧：“就算只剩下一家，可保罗·格莱曼毕竟是一个伯爵，领地里能征募不少的兵力，前不久还剿灭了两个海盗团！” 安其罗一脸不屑：“我都已经探明了，大海盗爱德华几个月领着嫡系人马不知去向，剩下的一帮虾仔能有多少力量。就算是这样，格莱曼家还搭上了老家主的性命。众所周知，他家虽然是个伯爵，但却是被王室发配至此，领地内别说是附庸了，连一个正规骑士都没有，就凭召集起来的农夫能有多大本事？到时候我们集合所有的骑士一冲锋，他们就会吓得趴在地上撅起屁股求饶命。” 其他三人这才镇定下来，两个男爵纷纷拍安其罗的马屁：“还是总管大人有远见啊！” 安其罗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 一个令他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呵呵！买通那两位大人需要不少钱吧？说吧，领主府内的钱库是不是被你这位总管大人搬空了？” 安其罗心里大怒：“都这时候了他还惦记的领主府的钱库？“ 但表面上他仅仅是冷哼一声，仰起头说道：“我是拜尔丁领堂堂正正的掌玺总管，在领主大人被‘劫持’期间，领主府内的钱库就得由我管理。直到领主大人回来或者……” 安其罗突然停住，扫了众人一眼后继续说道：“或者新的拜尔丁伯爵从我们四个人中选出来之后。” 艾布特冷冷地说道：“哼！你别忘记就好！” …… 一份与阿尔达针锋相对的通告也由拜尔丁分发到西北诸领，安其罗等人本来就想在9月份到阿尔达抢人，结果被保罗抢先一步。通告中指责保罗·格莱曼贪图拜尔丁的矿产，借宴会之名把自己的血誓兄弟麦隆·加纳德骗到湖心镇关押起来，索要不成后就污蔑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封臣背叛了主君，企图借机出兵拜尔丁直接吞并，为了维护加纳德家族的尊严和保卫领地的安全，他们只能奋起自卫。 战争开始了…… 第六十七章 接敌 9月3号拂晓，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早已在边界附近集结了两天的阿尔达军队开始向拜尔丁的首府布图雅进发。 根据情报，四个叛臣将兵力全部集结在了布图雅，他们打算花费3至4天的时间准备好作战用的军械和物资后就进攻阿尔达，这种后勤效率让保罗一阵吐槽，不用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了，我自个儿过去吧。 由于这是保罗建立的新军事体系与这个世界比较“正规”的军事力量的第一次碰撞，因此他非常重视，率领一部分参谋部军官亲自指挥，参谋长施罗德则率领剩下的参谋人员坐镇湖心镇，指挥民兵力量应对突发情况。 边界上有拜尔丁的哨探，阿尔达军队越过边界的消息被快马传回了布图雅，震惊于对方如此迅速的同时，艾布特想率领部队立刻出发去截击保罗，但老谋深算的安其罗则劝他们在布图雅城下以逸待劳，最后众人都同意了安其罗的计划。 到下午4点左右的时候，小城布图雅出现在了保罗的视线中，通过望远镜，他发现安其罗等人已经在城门前摆好了阵势。 等到足够接近时，对方的部署在望远镜中逐渐明晰了起来：叛军的主要组成为4个一字排开的步兵方阵，每个方阵约有500人左右，分别由站在前面的一名骑士指挥，每个方阵里面有一半多的人手持统一制式的长矛，其他的人的武器就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了，甚至还有人手持草叉、锄头等农具。在4个方阵的的后面，约有30人左右的弓箭手组成了一个横队。 在四个方阵的中间，有四个人穿着十分华丽的盔甲骑在马上，估计就是加纳德家族那四个叛臣了，围绕着他们的是由各自的家族骑士和骑士扈从组成的队伍，约有30人左右。这30人左右的高机动力量是让保罗最为担心的，骑士们全部身着盔甲，虽然比不上他们主君的盔甲那么华丽，但也是做工精良，将身上的各个要害部位严密地防护了起来，相较之下，扈从们的装备就简陋多了，有的人身着一身链甲，有的人则什么防护都没有。 在阿尔达军队越来越接近布图雅时，他们终于出现在了叛军的视线中。 安其罗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呵呵，真是愚蠢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不过是剿灭了几个三流海盗团就自大到如此地步了。” 他身边的亚摩斯男爵好奇地问：“总管大人为何这么说？” 安其罗解释道：“他们拂晓时分就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将近一个白天的路程了，保罗·格莱曼自己骑在马上可能觉得还行，但他手下的士兵估计早已精疲力尽了，还能剩下多少力气用来打仗？” 虽然对军事一窍不通，可亚摩斯男爵还是觉得脸上发热，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在双方距离300米时，阿尔达军队停止前进，保罗命令炮兵连到附近一处高地上构筑发射阵地，派出一个排的长矛兵协助炮兵并提供保护。这时从叛军那边跑过来一名举着白旗的骑士，仗还没开始打，举着白旗自然是要来谈判的意思。 果不其然，骑士来到阿尔达军队的阵前，大声喊道：“格莱曼伯爵，安其罗大人让我向您传话，若是您释放加纳德伯爵，并奉上一万银币，拜尔丁就不再追究您犯下的罪行。若是您继续执迷不悟的话，我们将击溃您的军队、占领您的领地，并把您押到西北公爵面前接受审判。” “呦呵！”这名骑士喊出来的话把保罗给逗乐了，他用马鞭指着那名骑士大声说道：“回去告诉那帮叛徒，乖乖洗净脖子等着挨宰吧！我要用把他们的头颅做成夜壶用。” 骑士估算了一下阿尔达军队的规模，大概有一千多人。队列排得挺整齐，穿着颜色相同、样式统一的衣服，倒是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面对的是两倍于己的敌人。而且更为致命的一点时，阿尔达军队里除了几个骑马的军官外，根本没看到别的骑兵力量，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确定了。 “愚蠢！”在听到保罗的回复后，骑士在心里叹息道，然后调转马头向自己人那里奔去，很快他来到了安其罗等人的身边，向他们转述了保罗的回复，并描述了阿尔达军队的概况。 “哈哈哈！”安其罗等人在听到骑士的描述后，一个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安其罗环顾众人说：“诸位！人数上我们占优势，体力上我们占优势，地利上我们也占优势。如果站在这里不动，等待对面那支可怜的军队来攻击我们，传出去是会被人耻笑的。我建议——由我们来发起进攻。” …… 就在保罗犹豫是继续向前主动发起进攻呢，还是刺激对方来进攻自己呢，他发现叛军的方阵开始往自己这边移动了，于是立刻下令准备接敌。 随着命令的下达，两个营的长矛兵和一个连的火枪兵由迅速由行军纵队变换成线性战斗队形，而两个营的直属迫击炮排则部署在各个队伍的间隙之中。 为了测试火枪大规模装备后的实战效果，保罗下令炮兵在接到明确指令时不要开火，他授意火枪连连长邓普斯指挥火枪兵的射击。 “检查装备……点燃火绳……” 伴随着连长邓普斯的大声命令，火枪连的士兵纷纷取下身上的火绳，掏出火筒将其点燃。 “装填弹药！” 得益于平日里严苛的训练和纸壳定装弹药，士兵们从取下火枪到弹药装填完毕，总共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在火枪兵们装填弹药的时候，部署在各队伍空隙中的迫击炮排也固定好了炮身，装填上散弹，随时准备开火。 叛军一方，随着4个方阵的移动，原先还算整齐的队形开始混乱，在走了100多米后看不出方阵样子了，一如当时保罗在湖心镇广场第一次检阅军队时的情景。 看着敌人越来越接近，连长邓普斯再一次向他的士兵强调接到命令前不准开火，为了取得较好的命中率，必须等到与敌人的距离足够近时再开火。 直到叛军距离阿尔达军队只有100多米的时候，邓普斯连长才下令：“准备射击！”士兵们将火绳固定在了蛇形杆上，枪托抵肩，枪口平端，瞄准了移动中的敌人。 “第一排，开火！” 终于，让保罗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 第六十八章 布图雅之战1 对于那些被各自的领主征募来的拜尔丁士兵来说，9月3号是极其悲惨的一天。 几天前，他们还在田地里勤勤恳恳地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操劳着，然后领主城堡的事务官来到村子里，让村长把全村的青壮集合起来，事务官便从人群里挑选他看起来比较壮实的人，宣布：“卑鄙下贱的阿尔达人绑架了拜尔丁的领主麦隆·加纳德大人，我们必须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从现在起你们就要为拜尔丁的荣耀而战了。” 领主的命令必须服从，否则可能会被绞死，家人还会被罚为奴隶。 事务官让被挑中的人拿着家里能作为“武器”的家什随他去领主城堡，这是因为领主城堡里的武器库存往往不够人手一把。果然，到了领主城堡后，只有一多半的人领到了长矛，少数人还领到一把木盾，剩下的人只能拿着自己的“农家武器”为领主而战了，“农家武器”五花八门：草叉、锄头、镰刀乃至木棍。 他们被分成几个百人队，每个百人队各自被一名骑士统领着进行训练，这几天他们训练了如何站成一队，如何集体移动，如何露营，大部分时间则是使用木棍互相对打练习怎么和敌人肉搏。偶有几个热心的骑士过来指点一下格斗技巧，但更多的则是站在一旁看热闹，因为练习中用力过猛而误伤对方，继而演变成真正斗殴的为数不少，看着这些平民用笨拙的动作往对方身上招呼是一个很好的消遣方式，每次都能引起一阵欢快的笑声，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就没人阻止。 几天后，匆匆训练了几天的士兵被骑士们带到了布图雅，他们将在这里拿取自己的补给和一些其他军械，然后前往隔壁领地找阿尔达人算账。到了才发现，所需的补给还没有准备齐全，只好先在这里待几天。布图雅城内的营房住不开这么多人，他们被塞到一些民居中借宿，一些不老实的人搞得军民矛盾频发，领主府派人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砍了几个人的脑袋，这才稍稍安稳了些。 突然接到命令说阿尔达人自己找上门来了，要立刻出城与他们作战。布图雅城内一阵鸡飞狗跳，从中午开始足足用了好几个小时才把人集结起来，在骑士的带领下出城列阵。 出城后，在骑士们的皮鞭督促下，士兵们刚刚排好四个方阵，阿尔达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看对方的架势人数只有他们的一半，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各个小头目声嘶力竭地传达着领主们的命令：“未接到命令而后退者通通绞死，杀死或捉住一个阿尔达士兵赏钱100铜币、一个阿尔达军官赏钱1枚银币。”严厉的军规和丰厚的奖励让队伍一阵骚动，不少人开始战意高昂起来，互相交谈着怎么赚取更多的军功，还有许多人则闭上眼睛向光明之主默默祈祷起来。 阿尔达人在不远处停住了，领主们决定主动过去干掉他们。四名骑士分别指挥一个方阵向对方阵地上移动。 “割人头赚军功啊！”移动过程中，军中大小头目们纷纷吆喝着鼓舞士气，不少人也是怪叫连连，自己给自己壮胆。 就在越来越接近阿尔达人的队伍时，对方最前面的那一排人突然冒起了白烟，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悲剧降临了…… …… “第一排，开火！”邓普斯连长下达命令后，第一排火枪兵扣动扳机，40颗致命的弹丸向着走在最前面的拜尔丁方阵飞袭而去。 一片惨叫声响起，拜尔丁士兵的方阵虽然越走越杂乱，但是人却挤得很密集，四分之三以上的子弹击中了敌人，几十个士兵倒地，有的即刻咽气，有的捂着伤口不断地挣扎叫嚷。 受到第一次打击后，尽管己方已经出现了伤亡，但是大部分拜尔丁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在惯性的驱使下继续举着长矛向阿尔达军队移动着。 第一排火枪兵迅速后退装填弹药，邓普斯命令：“第二排，开火！” 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响起，拜尔丁士兵也再次倒下了一大片，这一次走在前面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还没接触敌人，也没看见有箭弩射过来，人就死伤了这么多，实在是太邪门了。 恐慌开始在前面的士兵中蔓延，脚下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有的人睁大眼睛想看看对面的阿尔达人在搞什么名堂，有的人去扶倒在地上挣扎的同伴，撕开已经染血的衣服一看，那么大一伤口赫然在目。 前边一慢不要紧，方阵后面不知情的士兵受阻后立刻使劲推搡，督促前面的胆小鬼们别挡道，一时间叫骂声、惨叫声交织在战场之上。 火枪连再一次开火，伴随着又一批人惨叫着倒下，走在前面的拜尔丁士兵终于崩溃了，他们要么转身往其他人身后躲，要么跑向队伍的两侧，总之别让自己成为阿尔达人的目标就好。 在队伍后面指挥的骑士看到了这一切，他判断这是阿尔达人的那种奇怪武器造成的效果，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奇形怪状的棍子是一种远程武器。他抓住最近的一个士兵：“你！去后面通知诸位大人把弓箭手派过来！” 然后策马冲到前面，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那些慌乱不堪的士兵，喝骂道：“蠢货！不过是一些类似于弓弩的武器，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他拔出自己的配剑高高举起，大喊道：“敌人有远程兵器，现在必须一鼓作气冲到他们面前！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突击！” 拜尔丁人的四个“方阵”呈斜梯形向阿尔达军队移动，骑士的声音也传给了指挥后续方阵的同伴，他们纷纷打出手势表示会跟随行动！ …… 保罗对第一轮射击的效果很满意，在这个距离上，排枪的威力还是很大的。 他指示传令兵：“通知炮兵，轰散后面的两个方阵。” 然后命令两个营长：“让你们的迫击炮开火！长矛手做好冲锋准备，火枪连一轮齐射后就冲锋，集中力量歼灭最前面的两股敌人！” …… 最前面的拜尔丁方阵重整了队形，开始跑步前进。 然而这时阿尔达军队中的6门迫击炮也开火了，伴随着如雷的轰声，大小数百枚散弹齐飞了出去，形成了巨大的杀伤面，拜尔丁人的队形又特别紧密，几乎一瞬间就扫倒了一大片人。 毕竟是血肉之躯，巨大的伤亡之下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被激发出来，第一个方阵瞬间溃散，士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后跑去，押阵的骑士目瞪口呆，被刚刚发生的可怕场景所震慑。 部署在附近高地上的炮兵连也开火了，在这区区一百多米的距离上，连试射都不用了，所有大炮齐齐轰向第三个方阵。 雷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昭示死神的又一次到来，8枚实心铁弹在方阵中开辟出数条血肉通道。指挥这个方阵的骑士腰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枚炮弹，众人惊恐地看着他们的骑士大人整个化作两截，精致厚实的盔甲丝毫没起到作用。炮弹在杀死骑士后威势不减，冲到士兵群中间继续收割着生命，一时间血肉四溅、断肢横飞。 第三个方阵，崩溃！ 第六十九章 布图雅之战2 “天上的父啊！”留在原地的安其罗等人目瞪口呆，开战不到半个小时，他们的四支队伍就溃散了两队，震惊之下，都忘记派出弓箭手去增援了。 他们在这个距离上看不清对方用了什么兵器，根据之前回来求援的人描述，阿尔达人使用了一种强大的“火弩”，只见得火光一闪就会有无数的弹丸朝他们扑来，威力大得离谱，那些没穿戴任何防护的民兵挨着就死，碰着就伤。 求援的士兵刚说完，领主们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队伍又倒下一批人，士兵们纷纷往四周逃跑，接着第三个方阵被人“开了”好几个大窟窿，眼睁睁地看着整支队伍瞬间崩溃。 现在最苦逼的就是拜尔丁的第二个方阵了，前面的部队溃散了，后面的部队也溃散了，自己孤零零地杵在中间，继续前进，保不齐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撤退的话，又没接到领主的命令，一时间从指挥的骑士到下面的士兵都陷入了纠结之中。 指挥第四个方阵的骑士看到前面的人踌躇不前，也停止了推进，站在原地观望。 按照保罗原先的计划，应该由火枪连一波齐射后由长矛兵进行冲锋彻底击溃第一个方阵，但现在还没有冲锋人就跑得差不多了，生性谨慎的他指示布莱斯不要追击溃兵，他不想各个部队之间离得太远，万一被对方的骑兵穿插包抄了可就麻烦了。 保罗于是命令所有部队整体前移，行军鼓被敲了起来，两营一连踩着鼓点缓步向前推进。 …… 艾布特脸色发青：“不能这样下去了！” 安其罗焦急地说：“我们集合所有的骑士和民兵，一次冲锋打垮他们吧！” 两个男爵大惊，纷纷苦着脸央求，“大人，请仔细考虑啊！这次带来的几乎就是我们领地上的全部劳力了。”“要是都死在这里，我们的领地就没人干活了，老幼妇孺都得饿死！” 阿尔达人的可怕武器已经把他们吓坏了，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传说中邪恶的魔法才会有这么歹毒的威力。他们这种小领主，领地里人口本来就不多，这次把能征召的青壮全部带来了，一是为了讨好两个子爵，二是为了打到阿尔达领时能多抢点东西和多分一点战利品。看两个子爵之前信心满满的样子，本来以为是一次武装大游行，几天之内就能结束，也不会耽误田地里的农活，谁想还没出发就碰了个大钉子。 安其罗大怒：“去他妈见鬼的领地！去他妈见鬼的老幼妇孺！别忘了我们对老加纳德做了什么事，这次可不是普通的领主间纠纷！要是被格莱曼赢了，你们以为赔给他一笔钱就完事了？你们以为还能安安稳稳地继续当领主？我们都得下牢狱，我们都得被绞死，我们的家产都得被剥夺！” 他面目狰狞地恐吓两个小领主：“你们的家人会被贬作奴隶，你们的妻女会被格莱曼肆意玩弄，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已经在绞刑架上吊着了。” 两个男爵被安其罗描述的可怕场景吓住，默不作声了。 艾布特倒是有几分冷静：“看对方武器的效果，正面冲过去难免再次覆灭的下场！” 安其罗气急败坏：“那你说怎么办？”他长于政务，在军事方面仅仅懂得一点儿，别看他刚才声色俱厉地恐吓两个男爵，其实他现在的内心已经六神无主了。 开战之前自信满满，开战之后才发现对方是扮猪吃虎，从云端坠落的感觉可不好受。 艾布特对着刚才求援的士兵说道：“骑一匹马告诉剩下两支队伍的人，让他们尽量散开一些，别挤得那么密集。” 他的内心深深懊恼，对方的武器应该类似于弓矢，要是之前推进的时候别用那么密集的队形，也不会被瞬间打死那么多人。 步兵为了防御骑兵冲击，以及在同等正面宽度上形成更大的武器攻击密度，左右前后之间挨得十分紧密，这恰恰增强了阿尔达军队火器的杀伤效果。 他恨死前面指挥军队的骑士了：“格莱曼没有骑兵，我们的人又比他们多，排得那么密干什么？” 现在懊恼已经没用了，他向其他三个领主说：“把弓箭手派过去跟在后面压制他们的远程武器，让前面的人散开缠住阿尔达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率领所有的骑士从右侧绕到他们后方发起冲锋！” 众人纷纷同意，命令身边所有的骑士集结起来跟随艾布特冲锋，传令兵也往前方跑去传达新的命令。 骑士的集结就迅速多了，不一会儿就摆出了一个攻击阵型，催动坐骑奔驰了起来。 在平日里，相邻几块领地的骑士会时不时聚在一起举行比武大赛或进行团体狩猎，比武是为了互相切磋提高自己的个人武技，而狩猎就是为了提高骑士们的团队作战能力了。虽然这种方式磨炼出来的团体战能力比不上那些长年累月呆在一起训练的正规骑士团，但是在西北这种乡下地方，他们一旦集合起来就是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 借助仍然留在战场上的步兵的掩护，艾布特率领众骑士转了一个大弯，从右面向阿尔达军队的阵后奔去。 …… 拜尔丁人的阵型有了变化，负责指挥的骑士大喊着：”都散开，都散开！散开后对方的兵器就打不到你们了。“ 士兵们乱哄哄地彼此拉开距离，两个方阵渐渐连在一起变成了一个说不上什么形状的阵型，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大堆人稀稀拉拉地站在那里。 这也带来了指挥上的困难，当骑士命令继续前进时，很多人根本听不到，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阿尔达这边，火枪连和炮兵连再一次进行了射击，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一是因为距离太远，二是因为对方的阵型变得松散，命中率直线下降，不过还是引起了敌人的再一次恐慌。 保罗命令道：“是时候让我们的长矛兵上场了，通知炮兵连用散弹打上两轮，然后两个营一起冲过去击溃他们。” 既然火炮的实心弹对敌人松散的队形效果不好，那就换上散弹，增大杀伤面积。 这时有士兵发现了妄图从侧后方冲过来的敌军骑士，连忙发出告警。一名参谋略带惊慌地大叫了起来：“伯爵大人，对方的骑士绕到我们后面了！” 保罗大惊，光顾注意眼前的步兵了，没想到对方的骑士绕到后面摸了上来。 “后两排，向后转！做好准备抵御冲击的准备！”幸好及时发现，前面还有一大堆敌人的步兵，他不打算摆出空心方阵。 另一道命令下发给了炮兵：“快！让炮兵调转炮口，轰击接近我们的敌方骑士！” 当炮兵接到保罗的新命令时，他们刚刚装填完散弹…… 第七十章 散弹怼骑兵 高地上的炮兵已经注意到了敌军的逼近，过来协助他们的长矛兵将长矛底端定于地面，做好了防御骑兵的准备。 保罗的命令传到后，炮兵们将装满散弹的火炮调整了方向，指向拜尔丁骑士前进路线上的必经之地。 艾布特看到了转过身来做出防御姿态的阿尔达士兵。哼！格莱曼只安排了两层薄薄的矛兵对着他们，一下子就能冲开。 这个时代的骑士，有自己的采邑，穿最好的装备，吃最好的伙食，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在忠诚、勇敢等美德的反复灌输之下，他们视荣誉与信仰甚于自己的生命，上述种种赋予了骑士强大的物质和精神力量。 一旦违背了忠诚勇敢的美德，比如接到主君冲锋的命令却畏缩不前，他们就将失去这一切，对于骑士而言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所以，尽管冲锋是危险的，但是他们仍然会义无反顾地冲向敌人，第一个接触敌人的骑士会受到无上的荣誉和奖赏，无论他是否生还。 骑士和座下的战马都穿戴着厚厚的战甲，这使得他们成为了天然的重骑兵。战马的头上还戴着着特制的铁面罩，这种面罩只在前面留下一道开口，马的视角接近360度，可以通过面罩开口和正前方盲区之间的一小段视野看清前面的地势和障碍，而视野的变小又使战马不会因为两边的事物而分神或者因为看到连绵不绝的长矛丛林而心生恐惧。 面对长矛阵时，骑士的冲击并不是一头撞上去，就算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战马也会本能地避开尖锐的东西，那是在战况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完全蒙住马眼才进行的，而且还需要满足一定的地势和距离要求。 一般情况下，是先由第一排骑士掷出投矛或用短弓射击，然后向两侧散开，后面的骑士视情况决定继续投掷还是直接冲击。打开一个小缺口后，后续的骑兵会迅速扩大突破口，冲进方阵里大杀特杀。 除非是经过长久的严格训练，一般人面对骑士集群冲锋的强大威势，对方还没开始投矛就心理崩溃了，那些由临时征召的民兵组成的步兵方阵，往往会一哄而散。 虽然艾布特率领的只有几十骑，但是当他们越来越接近时，还是给阿尔达军队造成了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不少士兵紧张地冷汗直流。 “坏了，托大了！”看着远方扬起的烟尘，保罗心下懊悔，两排矛兵恐怕挡不住。 他和两个营长狠抽马鞭，沿着队伍的阵列奔跑，希冀能将新命令能迅速传达给全军：“第三排到第六排全部朝后！” 突如其来的变阵命令让队伍中产生了一些混乱，特别是有敌军骑兵高速冲击过来的时候。 艾布特看着阿尔达人队伍中的变动，心头冷笑：“哼哼！晚了！队列排得真么薄简直是找死。” 他挑中了两个步兵营之间的空隙，准备从那里突破，和前面的步兵来个前后夹击。 然后阿尔达军队的火炮响了！ 8门大炮同时发射散弹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伴随着火光的闪现和浓烟的冒起，每门火炮都喷撒出数百枚散弹，在前方400米距离以内制造出一片弧长为30~50米的扇形区域，恐怖致命的金属风暴向拜尔丁骑兵奔袭而去。 就在艾布特和他附近的骑士举起投矛时，无数致命的弹丸也从他们的右侧袭来，30骑组成的冲击队伍有将近一半的人被直接扫倒，连人带马打成筛子，他们穿戴的防护没起到任何作用。 剩下的也几乎人马俱伤。没死的战马要么痛苦地倒地嘶鸣，要么不受控制地四处疯跑。坠地的骑士挣扎着躲避坐骑的踩踏，或者因为伤口的痛苦无法自已地哀嚎起来。 跟在队尾的几个骑士扈从非常幸运地没受到任何伤害，前面的发生的惨剧让他们直接失去了判断力，任凭坐骑受惊后驮着自己在战场上乱转。 保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悲惨景象，感到一丝熟悉，自言自语道：“士气条白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命令后四排长矛兵转身，全力对付正前方的步兵。 其实前面拜尔丁士兵的意志已经被粉碎了，在重新向阿尔达军队接近的过程中，他们受到了火枪连的两轮排射，又受到迫击炮的一轮炮击，士气已经见底，不少人已经悄悄开了小差。 终于不靠近火枪连那一侧的士兵摸到了阿尔达军队的跟前，他们尝试了好几次破坏长矛兵的线列队形，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去“撩”，只要他们敢接近，对方就只有一个动作——刺，毫无回避、毫无遮挡地刺。 随着军官的口令，一排长矛齐刷刷地刺了过来，每次都能夺走一批人的性命。 终于在突破无望后，他们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本能地抗拒前进，任凭督战骑士的皮鞭抽打在自己身上。 就在督战的骑士抽出佩剑准备宰几个胆小鬼立威时，他通过阿尔达军队之间的空隙看到了同伴们全军覆没的可怕经过，哐当一声，配剑掉落在马下。 好多站在前面的拜尔丁民兵也看到了。“包抄敌人的骑士老爷全军覆没了！”可怕的消息很快就在人群中四散开来，那可是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骑士大人啊！ 在督战骑士身旁的民兵祈求他不要让他们继续送死，骑士则狠甩鞭子把人群驱散开，催动坐骑头也不回地就向后方奔去。 眼看前面的阿尔达人举起长矛就要冲过来，被抛弃的拜尔丁民兵哭着跪在地上祈求敌人的饶命，连逃跑的劲儿都没有了。 大局已定，保罗对身边的军官们说：“诸位，看样子今天我们能在布图雅城内吃晚餐了。” 命令很快被下达：第一步兵营和火枪连向布图雅城门挺近，第二步兵营收拢俘虏。 …… 安其罗等人一直观察着战场，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艾布特那个白痴、混蛋，他失败了！” 他狠狠地咒骂艾布特，现在一切都完了。 “总管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该退回城内死守。”两个男爵脸上一片绝望。 安其罗摇摇头：“就算收拢回一些溃兵，又能顶个屁用，布图雅是不能守了。” 他指向南方说：“我们自己的领地也不能呆了，就凭剩下的那些老幼妇孺根本抵抗不了格莱曼的军队，现在就回各自的家里收拾一些财物，带上家人向南投奔肯特伯爵，他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三人马上达成了一致意见，朝着阿尔达军队的反方向跑去。 第七十一章 信心倍增 第一步兵营抵达城门处时，这里早已经没有任何抵抗力量，安其罗等人和他们的手下全部跑了个精光。他们很快占领了城门区域，城里的居民早已吓得躲在家里关紧门窗了，整个小城都静悄悄的。布莱斯留下一个连看守城门，指挥另外两个连向领主府进发。 保罗很快带着参谋和火枪连来到了布图雅城内，他已经从望远镜看到了，安其罗等人连城都没回就绕着城墙跑了，只可惜自己没有一支骑兵队伍，对他们的逃跑毫无办法。布莱斯派人来报告从西城门到领主府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抵抗力量，一个连的士兵已经占领了领主府，还有一个连以领主府为中心对周边展开了搜索，看看有没有残敌藏匿起来。 到达领主府后，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经过阿尔达军队细致的搜索，没有找到阴谋的参与者——管家麦尔斯，想必是已经偷偷溜走了，他的那些手下、亲信——经由他手安排在领主府内的仆人、护卫，在得知城外面掌玺总管失败后的消息后，想必是害怕遭到清算，也纷纷偷拿了能找到的值钱东西各自潜逃。剩下少数仆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些人被士兵暂时关押了起来。 一个小时候后，第二营收拢俘虏和清点战场完毕，也进入了布图雅城，他们配合先前的入城部队，对全城进行了细致的搜索，并占领了其他三个城门。 此时的领主府也被简单收拾了一下，保罗召集军官们在大厅里一起享用晚餐。 刚刚取得的胜利让一众军官们兴奋不已，阿尔达军队战胜了两倍于己的敌人，在西北海湾这种边陲地方，真可以称得上是“史诗大捷”了。他们也不好好吃饭，一个劲儿地互相分享自己在战斗中的经历。 “我就站在我们连的最前排，你们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形，一大群的拜尔丁民兵妄图冲击我们的队形，黑压压的那么一大群人啊。幸运的是他们手里拿的不是镰刀就是铲子，被我们一排长矛齐刺了过去，那些跑到最前面的可怜人被扎了个透心凉，一把铁铲也把我的肩膀狠狠削了一大块皮。“ 连长戴维德右胳膊上绑着绷带，唾沫四溅地描述自己率领长矛兵连挡住了一大群拜尔丁民兵的经历。战斗开始后，火枪连位于左翼，而他的连队位于右翼，前方的敌人因为没有火枪的威慑趁着迫击炮发射间隔冲到了他们的眼前，说起来他们可以算得上此次战斗中唯一与敌人进行过肉搏的队伍了。 ”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怕的，那玩意的边缘还是蛮锋利的，要是削中我的脑袋……” “敬你一杯，但愿他的铲子不是用来铲粪的。” “哈哈哈……” 众人还一再赞叹炮兵在战场中的表现，要不是炮兵连那惊天动地的一次齐射，让敌人的骑士队伍整个儿报销，恐怕在座的许多人就凶多吉少了。炮兵连连长温德被其他军官挨个起身致意，要不是保罗严禁在这个时候喝酒，恐怕他今晚就要被人灌个酊酩大醉了。 也有人感到这次战斗有不少的遗憾，比如比如布莱斯。 “唉，可惜我们没有骑兵！否则也不至于让那几个叛徒逃跑。” 军官们深以为然，不仅仅是因为无法追击安其罗等人：格莱曼伯爵太谨慎了，敌人退去也不让追，怕各队伍之间离得太远被人数占优的敌军穿插包围了，更怕他的宝贝炮兵失去步兵的掩护后被人悄悄摸上来干掉。 如果有一只骑兵队伍，凭借他们的高机动性，能够及时驱逐可能出现在侧翼或后方的敌军，能够及时支援被围困的友军，战场上就不用这么畏手畏脚了。 保罗安慰众人：“大家不要担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看着兴致高昂的众人，他自己内心也十分激动。 此时天色已黑，鉴于军队走了一天的路，又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保罗不想再折腾什么了，让官兵们尽快休息才是正道。他交代了几项事情：一是做好警戒工作，防止布图雅城内外残敌的破坏；二是不得骚扰居民，城内营房不够就在大街上搭帐篷宿营；三是做好俘虏的管理工作。 众人散去后，保罗又安排人骑快马连夜赶回湖心镇，向留守的众人报告胜利的消息，并让麦隆·加纳德第二天便启程往布图雅赶来。 卫兵为保罗收拾了一间休息用的房间，晚上10点后，他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内心的激动仍然无法平复。 之前剿灭海盗只是小试牛刀，那一次的胜利让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感，一帮亡命之徒而已。 但是这次出兵拜尔丁却是他与这个世界旧体系力量的第一次正面对决，虽然这个体系仅仅是露出了冰山一角，但这次的胜利却让自己拥有了撬动冰山的信心，科技上的优势让他站在这世界上某种意义上的顶峰俯瞰着众生。 火器在这次战斗中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按照晚餐时军官们的描述，得亏是西北一带的老百姓民风彪悍外加脑袋一根筋，一帮临时征召、训练了没几天的民兵，在遭到火枪排射和大炮轰击的连续打击之下，竟然还能剩下一半的人摸到对方的跟前，竟然还能鼓起勇气和敌人进行拼刺，要是换了其他地方的人，特别是那些富庶地区的娘娘腔们，估计一轮齐射就让他们一哄而散了。 将来自己在阿尔达军队中进一步普及火器后，人手一杆火枪，动作整齐划一地随着军官的口令打出一排排铅弹，敌人还没摸到跟前就一群群地歇菜，后方的支援火炮集群指哪打哪，那场面想想就刺激。 排队枪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还有军官们提到的骑兵部队，在这个没有马克沁的年代，骑兵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的。如果自己没有骑兵而对方有骑兵，那么在战术上就太被动了。 当然，这需要钱、钱、钱。 必须继续扩大造纸厂和瓷器厂的规模了，而且他决定不再等待海上航路的打通，而是直接利用陆地上的贸易路线，新产品的销售范围也不在局限于西北一带，要向整个王国扩展、向整个大陆扩展。 以往总是害怕发展过快引起周围势力的觊觎，但此时的保罗信心倍增。 胜利，让他不再畏手畏脚。 第七十二章 俘虏营地 4号清晨，麦隆·加纳德从睡梦中醒来，他神情抑郁地完成了洗漱，来到城堡的餐厅吃早餐。夜里又梦到了偷听到阴谋时的那个场景，这件事已经对他的心灵造成了重大打击。 昨天他的兄弟保罗·格莱曼已经率领部队到拜尔丁讨伐那些叛逆了，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了。他很信任保罗，见保罗那么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不久能够结束战事吧。 用完早餐之后，格莱曼家的管家菲利普就来到他面前，说是福特总管和阿博特男爵有事求见他，于是便来到大厅与他们会面。 “恭喜伯爵大人！”福特总管和阿博特男爵一见到他就起身向他恭喜。 麦隆满头问号：“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福特解释道：“昨天下午，格莱曼大人已经击败了叛臣安其罗、艾布特等人，布图雅城已经在我军的掌控之下。” 麦隆吃惊地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问：“这……这么快？他昨天不是才出发吗？” 他以为就算在野战中能够击溃安其罗等人，以布图雅的城墙和里面的储备，怎么也得围困上一周才能破城吧。昨晚上还为城内居民的安危担忧了半宿。 “安其罗等人的部队不过是一帮刚征召没几天的农夫，乌合之众罢了。纵使平日里养着一些私兵，也改变不了大局。”汉塞尔在布图雅的时候见过大街上巡逻的那些士兵，松松垮垮，不成样子，和湖心镇的精锐士兵比起来差远了。 麦隆双手捧在胸前作祈祷状：“感谢光明之主的保佑！” 福特总管笑着对麦隆说：“格莱曼大人请您今日便回到布图雅，好尽快安定拜尔丁的民心。” 麦隆点点头：“好，我马上出发。” …… 保罗在布图雅的领主府内，听取对昨天战斗结果的汇报。 根据审讯几个骑士和小头目获取到的情报，叛军2000多人的兵力，有近400人左右是安其罗等人之前就有的私兵，300人左右是雇佣兵，剩下的都是从拜尔丁各地征召起来的农夫或者农奴。 战斗结束后，阿尔达军队共俘获了823名各色俘虏，其他活着的人都在战斗中溃散了，连同被散弹轰死的骑士在内，共计击毙敌人98名，还有大批的伤者就不统计了。 他交代管理俘虏的军官：“仔细甄别一下，如果是刚被征召的农夫，就喂一顿饱饭后让他们回家，省的在这儿还得吃我们的粮食。如果是叛臣们以前的私兵，先暂时关一阵子，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后也放了。如果是骑士的话，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军官问道：“那些农奴出身的您不自己留下来吗？理论上说，他们不是俘虏，而是战利品。” 保罗一怔，说道：“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如果他们愿意到阿尔达，我就让他们成为自由民，如果他们想返回原先的地方，也不要阻拦。” 尽管很奇怪保罗的决定，但是军官还是记了下来。 保罗继续说道：“那些已经被打死的人，放出我们获胜的消息，让家人前来认领。没人认领或等不及的就先埋葬了吧。” 至于阿尔达军队自身，仅有16名轻伤员，3名重伤员，不过没有生命大碍。 这得多亏了火器的大量装备，当敌人接近的时候，一排铅弹打过去或者投掷几颗手榴弹就能驱散一大片人。 一名负责管理的士兵略有为难地问：“有一些重伤但还活着的俘虏，您看……” “多重的伤势？” “失去行动能力，甚至仍然昏迷不醒的。” 保罗为难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后说道：“能救就救，我可不想阿尔达军队背上冷漠残忍的名声。先带我去安置这些俘虏的地方看看吧。” 来到安置重伤俘虏的营地后，这里的气味非常难闻，夹杂着腐肉、烈酒、草药、橄榄油(用来止血)以及种种难以辨别的气味。 营地中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不断刺激着保罗的神经。 阿尔达军队中尚未配备专职的军医，只能让一些有处理伤口经验的人客串，手段也比较粗糙。 那些被实心炮弹直接击中身体的人，几乎都没活下来，安置在这里大人都是被长矛、子弹、散弹所伤的人。 被长矛所伤的人还好说，对于被火枪或散弹所伤的人，他们只能按照以前处理箭伤的经验，把病人绑起来死死摁住，嘴里塞上木棍，然后用刀子把铅弹从伤口里抠出来，敷上草药膏后用绷带缠起来。 对于那些肢体已经明显无法挽救的伤员，就只能用一种方法了——用锯子锯掉。 保罗恰好看到一场如此不幸的手术，惨烈的场面让他只瞄了一眼就赶紧退出了帐篷。 布莱斯悄悄地对他说道：“那些已经明显救不回来的人，是不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后，保罗无奈地说：“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就算是被救治的俘虏伤员，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在这个医学技术落后、卫生观念几乎没有的世界，即使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很多伤员也会死于诸如破伤风之类的伤口感染，死亡率极高。 这次视察倒是给保罗提了个醒——是时候建立一套比较正规的医疗体系了，特别是在军队中。 之前的战斗中，阿尔达军队都是凭借着装备优势和制度优势碾压了对方，自身的伤亡极少，但是将来呢？ 万一以后碰到势均力敌或者更为强大的对手，一定会出现大量的重伤员，那么战地医疗就非常重要了。难道要靠眼前这些原始的医疗技术或者神棍们的圣水来救治自己宝贵的士兵。 万万不可以！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贵的，他们身上倾注了自己多少心血。在现在军队规模不大的情况下，每一名士兵的死亡都是极其重大的损失，特别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都是将来扩军的种子啊。 而且民间也需要先进的医疗体系，不说其他的，单单是女人生孩子这件事，从产妇到婴儿死亡率都极高。保罗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些资料显示，古代中国产妇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三十，新中国建立前婴儿死亡率约200‰，想必在这个社会发展水平类似于中世纪的世界里，这些数据也不会好看。 “就算不能立刻把医学水平搞上去，起码也得把护理水平搞上去，这还是挺容易办到的。” 保罗看着脏乱不堪的伤员营地，心里如是想。 他记得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军队里尽管有军医存在，但是伤员死亡率仍然很高，直到护理学鼻祖——南丁格尔到来。尽管南丁格尔没有高超的医术，但是凭借着清理医院的病房、洗净士兵们的衣服、改善通风以及排水环境等措施，竟然让英军士兵的死亡率从42%下降到了22%，她也因为对士兵无微不至的照顾，而获得了“提灯女神”的称号。南丁格尔根据自己的调查与军方的数据，运用统计学的知识作出士兵健康分析报告，从而确认了战时死于疾病感染的人数远超过战争直接造成的伤亡。 就先从改善俘虏营地的卫生做起吧。保罗从军改之日起，就时刻强调军营里的卫生状况，所以士兵们自己住的地方都很干净，但是安置俘虏的地方就不怎么讲究了，又不是安置一群大爷，干嘛那么费劲。 他叫来管理俘虏营地的军官，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俘虏营里这么脏乱差，万一闹出疾病来，把我们自己也传染了怎么办？” 伯爵大人很生气，军官被训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大堆伤员伤员护理措施被提了出来，例如：垃圾和脏水要及时清理；营帐里要保持通风；伤员的衣物要用开水煮沸杀菌消毒。 “什么是杀菌？你先照着做就好。” 指点一通后，保罗就返回了领主府，站岗的士兵告诉他，麦隆·加纳德伯爵已经在里面等他了。 这么快？他有点儿意外。 也好，是时候和这位血誓兄弟好好谈谈了。 第七十三章 接管拜尔丁 保罗疾步走进领主府的大厅，热情地打招呼：“你来得好快，我的兄弟。” 麦隆脸上露着惊喜的神色，过来与他拥抱：“你才快呢，我还以为战事至少得持续一周呢。” 两人找到座位坐下，保罗略带遗憾地说：“很可惜，只有艾布特在领着骑士冲锋的时候被我们打死了，安其罗和其他两个人，还有你的那个管家都跑了。” “估计是跑回自己的封地去再去招兵了吧。” 保罗很不屑：“哼！来多少都是一样送死。” 两人讨论了下后续的安排，虽然仗是保罗打赢的，但毕竟麦隆·加纳德才是拜尔丁的领主。 最后决定继续扫荡拜尔丁境内参与阴谋的两个子爵领和两个男爵领，没收他们的财产，褫夺这几个家族的爵位和荣誉，如果能捉到安其罗等人，就押回来审判绞死，如果他们已经跑了，就向周边的领地发出通缉。至于领兵南下平叛的安德鲁男爵，在确认他是否参与阴谋之前，暂时不动他的领地。 当然，鉴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保罗告诉麦隆自己的士兵需要休整一段时间。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突然，麦隆长叹了一口气。 他这次回到自己的家中后，早已是物是人非，里面凄凄凉凉，原先的熟悉的面孔均已消失不见，虽然知道家里的仆从十之八九都是管家麦尔斯安排的，可是看着空荡荡的领主府心里还是产生了巨大的失落感。 “保罗，我以后想……”麦隆欲言又止。 “嗯？你以后要怎么？” 麦隆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说了出来：“绞死那几个叛徒为父亲报仇后，我以后打算去修道院当修士。” “噗——”刚喝完水的保罗一口喷了出来。 修道士一辈子不结婚，整日里粗茶淡饭，祈祷诵经，把自己整个身心奉献给光明之主，这要是搁在地球上，不就是遁入空门了吗？放着好好的领主不当，你去当那个干什么？ 保罗心里大急，他着急还有别的原因，本来计划此次帮助麦隆平叛，能够从他的领地内划拉几座矿山什么的，这对他后续的工业发展计划有着极大的帮助。自己救了麦隆的命，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再加上以前的交情，应该是极好说话的。可要是麦隆现在放弃这个领主的位子，那么加纳德家族的领地就会被王室收回，或者被哪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继承，到时候还有他保罗·格莱曼什么事？这场仗不就白打了吗？ 不行，必须让他打消这个愚蠢的想法，或者至少延后这个想法，等到他在拜尔丁拿到自己想要的后，就随他去吧。 他连忙说：“喂喂喂！你怎么突然生出了这么疯狂的想法？” 麦隆摇摇头：“这个想法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被你救出来后，我就感到心灰意冷。自己以前的一切努力和成就都是虚幻的，像泡沫一样一触就碎，我受不了，我想逃避。想来想去也只有修道院适合我呆了。正好你那里有一座北岸修道院，你忙的时候，我去过那里几次，觉得那里的环境很不错，院长先生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所以我想……” 保罗连连摇头：“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啊！” 他努力劝说麦隆放弃这个想法，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从修道院里的艰苦生活到身为贵族的种种便利，从一方领主肩负的责任到加纳德家族悠远绵长的历史。 最后唾沫横飞，无比悲愤地说：“你这样做对得起你那被害死的父亲吗？对得起我麾下那些为你复仇而牺牲的士兵吗？” “唔……”麦隆似乎被说动了，脸上浮现出羞愧的表情。看得出他之前本来就很犹豫，被保罗这么一手就更是如此了。 他双手紧紧握住水杯，低着头说：“可是我怕自己仍旧会成为一个不合格的领主，你看我被安其罗他们耍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继续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难免会被其他人所蒙蔽。而且之前处理的都是些捏造出来的东西，我恐怕对领地里真实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清楚。身边又没有个能够亲信的人，我该怎么办？” 他放下水杯，双手捂着脸，看起来不知所措。 好吧，是扮演知心好兄弟的时候了。 保罗伸出右臂紧紧地揽住住麦隆的背，“嘿，兄弟。你最后那句让我真伤心，你忘记了还有我这个血誓兄弟了吗？至少你可以信任我啊。” “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你需要怎么帮，我就怎么帮。在我的保护之下，没有人能够再欺骗你，没有人能够再暗算你。” 麦隆转过头，保罗正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看着他，一副无比可靠的老好人模样。 “谢谢你，保罗。”他非常诚恳地感谢，却又问道：“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保罗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看你这么苦恼，我有一个提议，如果你身边暂时没有靠得住的人，或许我可以让福特总管帮助你一下。他精通各种政务，把阿尔达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拜尔丁比阿尔达大一些，不过想必应该难不倒他。” “当然，前提是你同意这个提议。而且与拜尔丁相关的事我们都会向你汇报，毕竟你才是拜尔丁真正的领主，你对自己领地内的一切事务都有最终的决定权。” “直到你找到得力且信得过的新总管后。” 保罗说完这句后，就注视着麦隆的眼睛，等待着自己兄弟的回复。 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几乎没有犹豫，麦隆听到后仿佛如释重负般呼了一口气，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保罗，就按你说的办吧。最近一段时间我与福特总管畅谈了好几次，他确实是一位稳重可靠的老人，有他的协助，想必拜尔丁能够越来越好。” “呃……既然你同意了，那就这么办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自己本来只想要几座矿山，却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麦隆竟然这么痛快地把拜尔丁的管理权交给了他。 拜尔丁比阿尔达面积还要大，人口还要多，有了这上面的种种资源，他就能更加放开手脚了。 保罗使劲一锤掌心，兴奋地说：“明天我们就出发去那几个叛徒的封地，把他们揪出来进行审判，为加纳德叔叔报仇！” 第七十四章 建立政务院 在与麦隆·加纳德谈妥后的一周之内，阿尔达军队四处出击，把参与阴谋的四个封臣的领地翻了个底朝天，安其罗等人已经带着家人跑路了，但是他们留下的城堡和庄园统统被查封，来不及带走的钱财统统被没收，麦隆还主动要求将叛臣们没有带走的财产赠与保罗。 拜尔丁的局势基本稳定下来后，保罗留下一个步兵营驻守布图雅城，自己和麦隆率领其他部队返回了湖心镇，既然拜尔丁以后就由阿尔达的行政班子“代管”了，那么政令就是从湖心镇发出去了，麦隆也待在那里比较好。 …… “恭喜伯爵大人！” 在保罗向老福特、汉塞尔等人讲述了麦隆采取他的建议，由湖心镇代管拜尔丁后，他们连连向保罗祝贺。要知道，拜尔丁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伯爵领，面积和人口均大于阿尔达，还有着布图雅这样的城市，虽然规模小了点，但那也是城市啊。 在汉塞尔的建议下，三人很快找麦隆进行了一次细谈。 在老福特、汉塞尔的“循循善诱”下，谈话达成了如下结果：麦隆·加纳德作为拜尔丁的领主以后常驻湖心镇，而湖心镇将作为阿尔达和拜尔丁两个伯爵领的共同首府，统一对两地进行管理；麦隆将作为一名重要成员参与湖心镇各种事务的决策，而且他的意见在有关拜尔丁的事务上最有分量。 在谈话结束后，汉塞尔私下里找到保罗，了解了麦隆最初同意保罗提议时的具体经过。 “格莱曼大人，我认为加纳德伯爵早就有类似的想法了，所以由你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一口答应了。” 汉塞尔作出一副“瞒不过我”的样子如是说道。 保罗一脸不解：“不可能吧？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汉塞尔说：“我之前找加纳德伯爵谈过，他现在的心态非常糟糕，怀疑自己，怀疑别人，乃至怀疑世界。” 保罗表示理解，那天在布图雅领主府内他也见识到了一点点。 “父亲的突然疏远，封臣们的阴谋暗算，可能让他处于一种……” 汉塞尔停顿下来想了想该如何描述，“处于一种被害妄想的状态。” 保罗点点头：“嗯……这也是有可能的，然后呢？” 汉塞尔说：“恕我直言，他在面对您的时候，恐怕也是心有疑虑。” 保罗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汉塞尔解释道：“站在他的角度上想一想，我的父亲突然不理我了，我的封臣要暗算我，我的管家也要暗算我，这些我平日里信任的人都对我不怀好意，凭什么我的盟兄弟是特别的呢？” “估计加纳德伯爵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了。至亲离世，亲信叛乱，直属的军队在南方作战，还不知道是否忠心，如果您也对他有所图，他却违逆了您的意思……” “特别是在您的军队已经掌控了拜尔丁的情况下，他的命运已经握在您的手里了，我怀疑那套成为修士的说辞也是故意的，故意引诱您说出自己的意图。” 保罗确实有点“别有所图”，不过可没想要整个拜尔丁。 他摇摇头说：“麦隆不会这么有心机的。汉塞尔，你还在说人家，你不也是在用阴谋论来看待事情吗？” 保罗拍拍汉塞尔的肩膀，“看开点，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汉塞尔的脸微微一红，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无论如何，恭喜您拿下了一个完整的伯爵领，对于您将来的计划大有好处。” 保罗看着他的眼睛说：“也对你的仕途大有好处。” 两人相视一笑。 确实，无论麦隆的真心如何，掌控拜尔丁给保罗带来了巨大的收益，不仅仅是未来，还有当下。 在保罗之前命令事务官进行领地的人口普查后，得到了这么个数据：整个阿尔达伯爵领共计6万人左右，分布在包括湖心镇、富兰港在内的10个大型镇子和50多个自然村内。以现在军队1300多人的规模，基本是40~50个平民供养一名职业士兵，如果是这个时代的普通士兵倒也可以，但对于保罗建立的新型军队，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水平就非常勉强了。 控制拜尔丁后，这种压力就没有了，粗略估计，拜尔丁伯爵领的人口能在8至9万左右。 为了能够统筹管理两个领地的事务，保罗决定成立名为“政务院”的行政管理机构。 在与众人商议后，政务院将暂时划分为财政部、农业部、工业部、教育部、渔业部、林业部、公共安全部、情报部七个部门，由老福特担任政务院总管。 财政部主管由老福特兼任。 汉塞尔被邀请担任农业部主管，现在湖心镇上下就属他最关心粮食问题了，当得到保罗的邀请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塞西尔将不再负责林业方面的事务，专职担任情报部主管，而情报部虽然归属于政务院，但直接向保罗本人负责。 林业部主管将由塞西尔原先在林业方面的副手担任。 渔业部主管由原先负责向渔民征税的税务官担任。 公共安全部主管由内卫部队第二排的排长鲁思海登担任，他将负责组建一支命名“警察”的部队。 工业部和教育部将暂时由保罗本人亲自负责，现在这个两个部门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原先领地内各事务的主管基本上是在自己家里办公，有事情或需要开会的时候才到领主府跑一趟。随着政务院的建立，各部门的完善，以及保密需求的增大，继续这种办公方式显然不再合适。 于是在领主府附近的一批民房被有偿征用，在加以修缮之后将作为各个部门的固定办公场所。 保罗还制定了事务官考勤制度，往后各部门的人就要过每天签到上下班的苦逼生活了，迟到或无故早退都会有惩罚。 为了检验不久前建立的“维斯学院”的教学效果，以及为了找一批能够赶得上架的鸭子来填补各个部门事务官的缺口，保罗决定举行在湖心镇内举行一次考试，考试很简单： 一是写作能力，能够写一篇能让人看得懂的自我介绍，错字就暂不考虑了； 二是阅读能力，能够读出一个长段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字，并能把意思说个八九不离十； 三是计算能力，会一百以内的数字加减，乘除就不要求了； 四是自己的名字不能写错。 如果上述四条全部达标，很好，今后你就是光荣的政务院事务官了，你就可以每个月领一份固定的薪水来养家了。 消息放出后，报名的人纷沓而至。 第七十五章 马拉收割机 在保罗的持续的“关切”之下，湖心镇农机厂在不久之前终于获得了重大成果，收割机是首要研制目标，现在它终于开花结果了。 在研制过程中，保罗提出了两条发展思路，一条是类似于美国麦考密克收割机那样的研制牵引式收割机，由牲畜拉着前进，另一条是类似于英国贝尔收割机那样的推动式收割机，由牲畜推着前进。工匠们经过慎重的分析，最终还是选择了牵引式收割机，因为牵引式收割机更为简单。 为了推进农机厂的研发工作，创造一个理想的测试环境，伯爵大人让工匠们在格莱曼自家的农田上大胆的实验，但是早期的实验型号表现实在差劲，看着大片的粮食被“糟蹋”，负责管理农庄的仆人心疼得两泪汪汪，心里暗暗抱怨保罗太败家，他们还得负责收拾实验过后一片狼藉的麦田。 但是被工匠们“糟蹋”的麦田最终换来了伟大的成果。定型后的收割机由两匹马牵引，装有地轮驱动的切割刀，拨禾轮和集穗台，它不仅能够将麦子割下，还能自动整理好割下的麦子，整齐地堆放在后面的工作台上，可以由一名男子沿着机器行走而耙起来，收割速度比人工快3至4倍。 在此之前，一位擅长摆动镰刀的农民可能一天只能收获3亩左右的谷物，而有了收割机后，一个有马的人可以在一天内收获10亩甚至更多的谷物。这将极大地提高了农民的劳动生产率，也把农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这样使他们有更多的精力去从事其他的工作。 保罗站在定型后的收割机旁，得意洋洋地对工匠们和随同来的汉塞尔、麦隆等人说：“先生们，这将是我们的农业步入机械化的第一步。” 汉塞尔内心十分激动，以前在王都郊区担任农庄税务官的他非常了解：小麦在九成熟时收割最佳，一旦到了十成熟的时候，麦粒养分会倒流入秸秆，造成粒重下降，每亩产量减产将达30公斤到50公斤，如遇阴雨连绵，籽粒又会生芽发霉，品质变差，损失更大。鉴于传统的人工收割效率低下，即使能够开辟更多的耕地，种植再多的谷物，但是因为最佳收割期的限制，到了成熟季节也收不上来。现在有了这个收割机，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那么种植的谷物将比以前多三倍，收获也比以前多三倍。 麦隆两眼冒着小星星，抓着保罗的袖子说：“保罗，这个收割机会造很多台吧，也能给拜尔丁的农民用吗？” 保罗拍着胸脯说：“当然了，我的兄弟，拜尔丁和阿尔达都会一视同仁。” 而工匠们同样非常开心乃至激动，他们也经常下地干活，自然明白收割机的重大意义，虽说最初的设计是由领主大人完成的，但是后期的完善和改进却是他们来进行的，能亲身参与到如此伟大造物的发明过程，不得不说是一种荣幸。 保罗清清嗓子向工匠们高声说道：“你们的造物将能产出更多的粮食，使更多的人免于饥饿，这种伟大的功绩丝毫不亚于历史上的英雄和圣人们。我宣布，凡是参与研制的人，每人都能获得至少1枚金币的奖赏，我将按每个人的功劳大小在此基础上增加，功劳越大奖励越多。” “嚯~~”工匠们不可思议地发出惊叹声，领主大人不仅仅把他们拔高到和英雄圣人们比肩的高度，还让他们发了一大笔财。 一时间，赞美、感恩、效忠等等词汇纷纷向保罗涌去。 收割机虽然研制成功了，但是保罗并不满足于此，他命令工匠们能够将收割机不断地加以改进，使其更加方便、更加耐用、更加有效率，并许诺每一次改进都将伴随着重大的奖励。 接下来就是推广了，很可惜，此时已经到了9月份，建立农机厂的时候，保罗过于乐观地估计了研发效率，所以他优先要求搞收割机，以期能赶上今年的小麦收割，但是现在看来终究没能赶上，西北一带种植的小麦此时已经基本收获完毕。但他还是在自家农庄里保留了一片麦田，任其长芽发霉，为得就是在推广的时候做示范。 数日之内，湖心镇向已经安插在各地的农会下达了一道命令：以领主府的名义，要求每个村镇的地主两日之内务必赶到湖心镇，格莱曼伯爵将为他们演示一种具有重大意义的农业机械。 地主们在湖心镇附近的农庄里看到了激动人心的景象，一台用两匹马牵引的奇怪机械，这个机械怪物有一个木翻轮和一个带着锋利尖齿、像锯那样做往复运动的切割臂，随着马的拉进，一束束的麦子被收割下来，整齐地堆放在后面的工作台上。 围观的人群大为兴奋，这些熟于农事的农场主们纷纷惊叹：“简直就是梦里的景象。” 汉塞尔负责主持此次演示，他不失时机地开始推销：“先生们，这种机械的名字叫做‘收割机’，你们想要吗？” “想！当然想要。”“领主大人是想卖这种机械吗？”“快说价格吧。” 这些农场主们被吊足了胃口，热情高涨。 汉弗莱报上了价格：“一台收割机998枚奥尔多银币。” 众人一听价格纷纷惊呼，这也太贵了吧，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大家别着急，格莱曼大人允许你们‘分期付款’，也就是不用一次性结清，而是先交一部分定金，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付一笔钱，直到交完为止。” “想想吧！一台收割机就能顶好几个熟练的农民，有了它，你就能开辟更多的田地，种植更多的麦子。” “998枚银币，只要998枚银币，你买不了吃亏，你买不了上当，你还在等什么？” 汉塞尔声嘶力竭地推销，农场主们有的互相讨论着价格是否划算，有的则围着收割机四下摩挲，眼里满是渴望。 终于，一个农场主大声喊道：“我买了，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这位先生真爽快！”汉塞尔朝农场主一伸大拇指，马上安排一名农业部的事务官领着他去签协议。 其实这人是汉塞尔安排的托儿，不过他一冒头后，很快就有好几个人跟着要买，陆续地要买的人越来越多了。 演示结束后当天，湖心镇农机厂就收到了二十多张订单。 大部分农场主表示还要回家考虑考虑，汉塞尔则表示湖心镇农机厂的大门随时向他们敞开。 至于自耕农们，以他们的财力自行购买收割机实在是非常困难，于是保罗指示湖心镇农机厂增加了一个出租业务，一到农忙时节，由各地的农会组织农民们凑钱租用农机厂的设备进行使用。 西北海湾地区的农业改革，终于能看到一丝曙光了。 第七十六章 找工作的公主1 奥尔多王国的小公主艾琳·罗德尼最近过得十分惬意，她和女侍卫莉雅在湖心镇买了一处带院子的二层小楼住了下来，没有了教导女官的唠叨，没有了宫廷的繁文缛节，也没有逃跑路上的颠沛流离，生活一下子变得如此的美好。 湖心镇的环境不错，一点都不像来时途经的那些城镇一样脏乱差。不过听当地人所说，之前湖心镇的环境也说不上好，后来新领主上任后大力整治街容，还在大街上每隔一段时间安置公共垃圾桶，随意乱丢垃圾会被重罚，这才变成了如此整洁的模样。居民们习惯了这种舒适的环境后，就越来越自觉维护这份整洁了。 艾琳内心感慨：“真是个与众不同的领主啊。” 逃跑路上所经过的那些城镇，别说是生活垃圾了，就是排泄物也满大街都是，走在路上那味道能把人熏晕过去。从这种环境中一路走来的艾琳和莉雅刚到湖心镇时简直以为到了世外仙境，这也是艾琳当初想留在这儿不想走的一个重要原因。 艾琳还在这儿发现了一种了不得的东西：极其、极其、极其便宜的纸张，买一张羊皮纸的钱能买50张这样的纸。艾琳自我认同是一个学者更甚于公主的身份，而便宜量又足的纸张对学者的意义不言而喻，现在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写写画画，而不用像以前一样动笔之前还得仔细斟酌。 除了纸张，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比如被称为“瓷器”的容器，精美、光洁、手感细滑，她感觉看到的每一件瓷器都是精美的艺术品。但遗憾的是这东西价格不菲，艾琳在店铺中看中了一个小小的花瓶，但是在询问了价格之后就打消了购买欲望，买了房子后二人的现金就不多了，必须省着点用。 最近一段时间湖心镇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阿尔达与隔壁的拜尔丁伯爵领开战，开战的理由老百姓喜闻乐见：拜尔丁的几个封臣合起伙来谋杀他们的老领主，还架空了继任的新领主，身为拜尔丁新领主的血誓兄弟，格莱曼伯爵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阴谋、背叛、复仇，还有比这些元素更适合八卦的吗，这为湖心镇的老百姓增加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传回来的消息说阿尔达的军队碾压了拜尔丁人，这让民众的自豪感大增。 然后就是农业机械演示会，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大地主们齐聚湖心镇，观看农机厂发明出来的“收割机”演示。不少湖心镇居民也去看了，不过也仅仅是看看热闹而已，湖心镇是由格莱曼家族在维斯湖边上的庄园发展而来，附近的田产基本都是格莱曼家族的的，镇上的居民不是格莱曼家的佃农，就是格莱曼家的农奴。 出于一个学者的好奇心，艾琳也拉着莉雅去凑了下热闹，结构精妙、工作高效的收割机引得她一阵赞叹，不过更多地是出去对机械的本身，从小长于深宫的艾琳公主基本上与农事绝缘，自然也难以体会到这种机械对于农业生产的重大意义。 还有就是维斯学院要举行的“考试”，在艾琳看来，如果自己去参加考试的话，所要考的内容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不过考虑到考试主要是面向底层人民，以及人民的学识水平，她也就释然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这次离家出走，她还真不知道在奥尔多王国的领土上竟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识字。 这天，艾琳正像往常一样在纸上写写画画，最近一段时间她痴迷于研究一些古代文字，然后很意外地听到了女侍卫的脚步声。 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在院子里练剑吗？她抬起头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莉雅？” 女侍卫吞吞吐吐地说：“小姐，刚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所剩的现金不多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我想到镇上找一份工作。”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平日里家里的开支都是女侍卫负责的，除了节制自己的消费欲望，艾琳从没有考虑过收入的问题。 她考虑了一会儿后决定说：“不能只让莉雅一个人负担，我也要去找工作。” 女侍卫摇摇头“这怎么可以，您可是公……大小姐啊！” 艾琳笑了笑：“你在自己家里不也是个大小姐吗？陪着我一路受累，我怎么好意思再过米虫的生活。” 女侍卫也是长于贵族之家，现在竟然为了自己决定去找工作，肯定克服了不小的思想困难。 见女侍卫还要反驳，她抢着说：“好了，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劝了。找工作的事不要着急，慢慢来，总得找一份称心如意的。” “嗯，谢谢小姐。” 女侍卫非常感动，然后告退继续去练剑了。 “唉——”看着莉雅离开，艾琳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长久以来自己竟然没关心过收支问题，是在太对不起女侍卫了。 “这里不一定有适合我们的工作，要提早做好准备。” 小公主打开衣橱，从最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来，打开后，里头是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她决定找出几样来拿去换钱。 “不行，这对镯子是我姐姐送我的礼物。” “啊，这条项链是我的最爱，也不能用来换钱。” 艾琳左挑右选，可是每当拿起一件首饰，她都觉得如果拿这件去换钱就像在她心头割肉一般。 “就这件吧！” 她拿起一对精美漂亮的耳坠，这是国王罗德尼十六世在她去年生日时送的礼物，现在一想起父王她就来气，把这对耳坠拿出去换钱最合适不过了。 然而就在艾琳想找个东西把耳坠包一下时，她叹了一口气，又把它们放回了盒子内。 继续找了半天，最终挑出了几样首饰，艾琳恋恋不舍地找了一块布小心翼翼地包好。 和女侍卫莉雅打了个招呼，随口编了个理由，艾琳离开家走到了大街上。 通过向镇民打探，她来到湖心镇内唯一一家典当行的门前，犹豫片刻后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您需要什么服务呢？” 店员热情地招呼她。 艾琳来到柜台前，取下斗篷的帽兜，拿出一个小包袱打开，说道：“你好，我想当掉这些首饰，请鉴定下它们的价值。” 年轻的店员看到艾琳的脸后失神片刻，这么容貌娟丽、气质出众的女孩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但是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马上红着脸去看艾琳拿出的首饰，然而一看之下他就不仅仅是失神片刻了。 眼前的店员明显是呆住了，艾琳只好伸出一只手盖住首饰，店员这才清醒了过来。 “很抱歉，这已经远远超出我的鉴定水平了，我马上去找我们老板来。” 店员惊慌失措地往后房跑去，一边嚷嚷着：“老板快来啊，大生意上门了。” 很快典当行的老板小跑着过来了，他拿起一件首饰，掏出放大镜就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连连发出“哦”“嗯”等惊讶和赞叹的声音。 在挨个看了一遍后，最后老板哭丧着脸对艾琳说：“这位尊贵的小姐，您的这些首饰是在是太贵重了，小店实在是不敢收啊。” 老板的表情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座金矿，自己却没有本钱去开采一样。 艾琳略感失望，她问道：“什么地方可以换到钱？” 老板想了想说：“或许布图雅城的典当行有能力收您的首饰，不过可能性也不大。” “好吧，打扰您了。”艾琳收起首饰，转身立刻了典当行。 店员依依不舍地对老板说：“那些首饰真得如此贵重，以至于到了您都不敢收的地步？” 老板表情严肃地盯着店员的眼睛说：“我以我三十年的从业经验向你保证，那位小姐的首饰如果真的换到了钱，那么她在咱们阿尔达将是仅次于领主大人的第二号有钱人。” 店员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 “唉，怎么办呢？难道还要跑一趟布图雅？” 艾琳失望地走在大街上，慢慢地就踱到了镇中心的广场。 经过告示牌时，随意瞅了一眼，上面贴着的一张告示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领主府招募精通语言学的人才，待遇从优，工资面议，有志者直接到城堡门口报名。” 第七十七章 语言顾问与旗语通信 保罗正与老福特、安塞尔等一众行政官员讨论农机厂的收割机销售事宜，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虽然没出现自己预料中人人争相订购的场景，不过几日之内就收获了数万银币的订单也是不错了。这么看来自己领地内的有钱人还真不少啊，自己得想点办法让他们手里的钱“动”起来。 政务院的头头脑脑们个个喜形于色，除了因为领地财政的增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大部分人自己就是地主，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田产，而保罗许诺他们可以按照成本价从农机厂里购买一台收割机。 老福特向保罗报告，耕地整合正在稳步进行，以前各地主家里的零散小片耕地正在当地农会的推动下一步步地整合成大面积的农场。四圃式轮作法也被广泛宣传，不少人已经表示明年就开始试用这种新型的耕作技术。还有就是水利设施的修建，各地农会以领主的名义征发徭役，迄今为止共修缮、新建了长达5公里的灌溉渠，这个数字还将继续增长。在完成拜尔丁各地的农会建设后，农业部打算将上述措施也推广到拜尔丁去执行。 之前农业方面的事都是福特总管亲自负责的，现在有了汉塞尔这个农业部主管，以后他的担子就可以轻一些了。 保罗对征发徭役这种无偿使用民力的方式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在当前财政收入不高的情况下也只能这么干了。 最后他总结说：“那么，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努力，尽快让我们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农业产出翻上几番。”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保罗转身向坐在一旁的“秘书”问道：“伯纳，今天还有什么安排吗？” 伯纳·弗朗西斯，汉塞尔从王都挖来的老朋友，前职业是王立晶耀学院的图书抄写员，经年累月的抄书生涯让他的知识量极大，还练就了过目不忘的神技。写出来的文章花团锦簇，各种典故信手拈来，而且性格严谨，毕竟在学院抄书的时候用的是羊皮纸，抄错一个字儿能让人心疼好久。 来到湖心镇后，福特总管觉得他的特点非常适合帮助伯爵大人做处理文书、安排日程之类的活，便向保罗推荐了他。保罗在“面试”了一番后，觉得很满意，专门设立了“秘书”一职给伯纳担任。 听到保罗的询问后，伯纳翻开自己笔记本，迅速说道：“下午您需要进行一次面试，前不久张贴出的招聘语言学人才的告示，昨天终于有人来应聘了。”伯纳对保罗提出的种种新名词适应得很快。 “好吧，让我来看看是什么人。” …… 下午两点之前，保罗先行来到了办公室。如今随着领地内事务的增多，继续呆住书房里办公显然已经不太合适，他便让菲利普管家在领主府内另觅了一个房间，作为专门办公的场地，而原先的书房仅仅是存放他的一些私人藏书。 两点一到，敲门声响起，在喊了一声“进来”后，伯纳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嗯？这女孩样子好熟悉。 女孩向他行礼问好：“格莱曼伯爵，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哦，对了，这不就是之前从富兰港返回湖心镇的途中搭救的女孩吗，似乎是来自伽贝拉帝国，姓迪亚士来着。后来保罗一查，迪亚士在伽贝拉帝国境内可是个了不得的姓氏，当今奥尔多王国的王后就是来自这个迪亚士家族，无怪乎当时她穿着那种权贵才穿的服饰。不过也可能恰好与迪亚士家族同姓，毕竟天底下这么多人。 他示意女孩坐下，问道：“迪亚士小姐，请问您是来应聘语言学专家的吗？”这位年龄是不是有点小啊，肚子里能有多少货？ 女孩点点头回答：“是的，我在语言和文字方面略有心得，大陆上流通的语言基本都会读写，一些生僻语种和古代文字也有研究。” 还真是牛掰啊，要是这女孩没吹牛的话，简直就是部人形翻译机啊。 他让伯纳给自己找来几部异国语对照词典，要好好考验一番。没有其他的语言方面的人才，只能通过翻字典的方式来考了。 没想到伯纳自我推荐：“伯爵大人，我也略通几门其他语言，可否让我来试试。” “什么，你还是有这本事，怎么之前不早说？” 伯纳腼腆地一笑：“王立晶耀学院的学生都得掌握几门语言，汉塞尔也一样。” 艾琳听到后一阵紧张，这个小镇上还有晶耀学院的人？幸好对方似乎不认识自己，她渐渐放下心来。 保罗伸手朝伯纳摆了个请的姿势：“那你来考考她吧。” 在对女孩一番翻译测试后，伯纳附耳对保罗说：“大人，她水平确实很高，我难不倒她。” 艾琳昂起头，颇为自傲地说：“格莱曼伯爵，会说某种语言和对某种语言有所研究可是两回事，或许您可以再考考其他方面，比方说某种语言文字的形状、体系、起源、演变和发展。” 保罗看向伯纳，对方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好吧，那就决定是她了吧。 “迪亚士小姐，恭喜你获得我语言学顾问一职。” 艾琳问道：“我这个顾问需要做些什么工作呢？在您与异国人士交流时进行翻译？”她之前以为自己会担任家庭教师一类的职位。 保罗回到：“呃……将来可能会有这样的工作。”考虑到未来贸易对象的增多，女孩说的场景倒真有可能。 “但是眼下有一个特殊的任务交给你——为我的军队创造一种新型旗语系统。” “新型旗语？” “是的，就是用旗帜来传达某些指挥命令。” 艾琳很疑惑：“据我所知，现在各国军队中用旗帜指挥军队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伯爵阁下为什么要重新发明一遍轮子呢？” 保罗解释道：“现在旗语技术能够承载的信息量太少了，我需要一种能够传递十分复杂命令的旗语。” 在经历了两次战斗后，保罗深深感受到了在这个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指挥军队是如此的不便，每次有什么命令还得靠传令兵去传达。 他找参谋长施罗德了解这个世界的战场指挥手段，令他失望的是虽然有号角和旗语的存在，但是只能传达一些简单的命令，比如前进、冲锋、撤退之类的。开打之前，双方将领如何排兵布阵就已经决定好将近一半的胜负了。 阿尔达的军队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不仅编制不同，还有着火枪大炮等新型技术兵器，很多命令无法通过现有的旗语表达，比如炮兵往哪里开炮，支援哪一支部队，用实心弹还是用散弹。 想得更远一点，仍在建设中的海军在海上作战时需要的旗语系统就更复杂了，所以必须提前有所准备。 他对艾琳说：“具体的需求，我的军官们会细细地讲解给你听的。” “迪亚士”小姐若有索敌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我们来谈谈待遇问题。你看每月1个银币怎么样？如果你表现良好，待遇还会给你提升。” 这就是1000枚铜币了，毕竟在西北这一片儿，这位迪亚士小姐也属于高端人才了，工资自然开得高一点儿。 “可以。”艾琳一口答应，在湖心镇住了一段时间后，她知道以本地的物价而言，1枚银币可算得上是高薪了。 保罗非常满意，让伯纳领着“迪亚士”小姐去签订雇佣协议了。 除了军队的旗语，他未来还有更大的计划，为了加快改革的进度，就要实现对领地内每一处村镇的强力掌控，建设强大的基层政权。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需要一套能够将自己的意志迅速传达给各地，并能及时获取地方信息的远距离通信系统。 以现在的技术，发明电报是过于异想天开了，但仍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实现，比如类似于法国“semaphoreline”的扬旗接力系统？ 前文改动提醒“第三十七章 冒险团” 感谢读者“业余围观”的指点，晚上重读第三十七章，感觉后半部分写得确实有点尴尬，现在略微修改了一下，欢迎继续批评指正。 部分“不合理”内容的解释 最近评论区有部分读者认为文中某些内容不合理，在这里统一解释一下。 1、有读者问：“军装和正步有什么用？” 答：统一的着装能够起到识别敌我和增加士兵归属感的作用，也能起到整肃军容和震慑敌军的作用，古今中外凡是有条件的正规军鲜有不统一着装的，古斯塔夫二世军改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统一军队的颜色与着装。而且文中也说了，刚征来的民兵穿得破破烂烂的的，总不能指挥着一群邋邋遢遢的人去打仗吧。 踢正步能够加强士兵的纪律性和集体行动的协调性，不要说什么古代军队踢正步不现实，踢正步和社会水平与教育水平并不挂钩，基因也没突变，现代人能伸直腿往前踢，古代人也能啊，从古代军队过渡到近代军队总得有人作出第一步改革，不需要非得等着异界土著先发明出来，然后主角才亦步亦趋地去模仿。 2、有读者说：“中世纪那帮农夫没有归属感，你这军装白扯，都没有长时间的思想教育怎么可能有归属感，你以为我军的指导员是干什么的？” 答：作者不明白能否培养出归属感和时代有什么关系，都是一样的会思考、有感情的人，对于供自己吃喝的人或组织产生某种依赖、与同一组织内朝夕相处的伙伴产生感情是很正常的，只要古人有着基本的道德观和起码的感恩之心，不需要靠先进思想的长期教育就能产生归属感。 3、有读者说：“10人班30人排一点都不实际。” 答：类似班排这样的小规模编制，自古以来一直存在，以古代中国为例，《周礼》上说“五人为伍，五伍为两”，两千年前的奴隶社会就这么搞了，主角出于习惯换一个贴近现代的名字而已，以避免以后火器普及后改来改去的麻烦。 另外这里的班排编制只是为了便于管理，在后装枪甚至栓动步枪发明之前，主角的军队作战时至少以一个连(100多人)的单位进行行动，不过清理残敌时就另说了。 4、有读者说：“老式青铜炮用6个炮弹你多说打死打伤120人，有400强盗冲到你农兵面前你就可以全灭啦。” 答：文中没有任何一处地方说过青铜炮能仅凭6个炮弹打死打伤120人，如果指的是收复富兰港那一战，这位读者可能没有看仔细，当时火炮主要是用来轰开城门，还是两门火炮打了好几轮才把城门轰开，火炮给海盗造成的伤亡实际上并没有多少，120人的歼敌数主要还是靠士兵突入到城内与敌人肉搏造成的。 至于海盗能否冲到主角军队跟前，海盗本来人数就处于劣势，之前还经历了一次失败，敢留下来守城已经很亡命了。这不是玩红警一类的rts游戏，鼠标一划，选中小兵就不要命的往前冲直至战死最后一人。 5、有读者说：“说白了作者根本没仔细研究中世纪的生产力啊，那种生产力支持不起这么玩的改革，工业不是一拍脑袋就能玩的起来的。” 答：这位读者的评论是在“第七十七章语言顾问与旗语通信”发表后写的，但是截止到第七十七章，文中没有展开任何实质性的工业建设或社会变革，所做的无非就是以下几件事： 1)军队的若干改革，是否合理在前面的回答中已有描述，主要参考的是古斯塔夫二世的军事改革； 2)制造火药、火绳枪和青铜火炮，只要有原材料和思路，凭借手工完全可以制造这些早期火器，历史上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中世纪后期出现的，而且文中交代过主角本来想直接跳到燧发枪，但单单是一个扳机就把他难住了。 3)做了两个风帆战舰的模型，但文中说了，他领地内的船厂暂时造不了实物，全风帆战舰以后肯定是要发展的，而且也快了，等南方招募来的高级工匠一到位就开始，只不过是由小到大、循序渐进，不可能一下子造出“胜利号”； 4)潜移默化地灌输反奴隶制度的思想，主角既没有冒着得罪统治阶级的风险明目张胆地解放奴隶，也没有打着自己的旗号进行宣传，而是利用暗中投靠自己的神职人员，假借教会的名义。文中的教会就是以现实中的基督教为原型，且不论现实中如何，基督教从创建之初就主张人人平等，那个时候的罗马帝国还是货真价实的奴隶制社会。而文中的教会的也照搬了这个设定，创建后以人人平等的口号吸引教徒，虽然随着发展，教会高层逐渐与贵族阶级同流合污，但是这个口号一直存在，截止到第七十七章，主角仅仅是喊几句口号、搞一点宣传，在这个世界里既不新鲜也不突兀，当然，在条件成熟后，主角会采取一些实质性的行动； 5)整合零散耕地，推广轮作制，挖灌溉渠，这些措施和“中世纪的生产力”没什么冲突吧； 6)制造马拉收割机，原型是现实中的麦考密克收割机，有兴趣的可以上网搜一下这种收割机早期型号的图片，最初的收割机就是麦考密克在他父亲的铁匠铺里拼凑出来的，这玩意又不像蒸汽机那样需要镗床对汽缸进行精加工，不需要点太多的前置科技。 7)建立政务院，也和“中世纪的生产力”没什么冲突吧，难道中世纪就没有类似的行政系统了^_^； 研发新的旗语系统，旗语也是自古就有，主角无非就是让其传达的信息更加丰富而已； 9)发明望远镜，知道望远镜的原理，招募到精于打磨的眼镜师傅，制作早期的望远镜不难，1608年荷兰米德尔堡眼镜师汉斯·李波尔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架望远镜； 10)造纸、烧瓷器，这两样中国古代就有了，就不多讲了。 上面所说的几件事情，没有一件是无视社会生产力张口就来的，主角既没有上来就研发蒸汽机，也没有急吼吼地大炼钢铁(不过很快就要“小炼钢铁”了)，不知道“那种生产力支持不起这么玩的改革”这句话从何而来。 如果说的是以后推动工业化的剧情，那作者可以肯定的说，工业革命肯定是要开展的，否则这本书的名字岂不是白起了。 金手指也肯定是要开一些的，作者也知道仅凭一个人就能发起工业革命简直是异想天开，发展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经不起考究之处，我只能让这个过程在我的知识范围内尽量显得“比较”合理。 而主角在前期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为以后真正的变革铺路，地球上的工业时代也是从农业时代演化过来的，地球上开展工业革命所需的生产力条件也是以前农业时代积累出来的。 既然没有进行“改革”的生产力条件，那就努力利用已有的资源制造条件，让这个“累积”的过程尽量缩短，不需要巴巴地等着这个世界自我孕育出来，那样主角的穿越和脑袋中的知识就没有意义了。 6、主角供养1000多人的常备军是否合理？ 答：这个作者得承认，在写的时候没有经过细致的考证。 但要说明的是，在本书的设定中，主角是个伯爵，开始统治的是一个中世纪后期的标准伯爵领，领地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村镇，总人口规模在6~7万左右，绝非仅仅一个村子或镇子，而且家族已经在此经营了数代。 当时想按封建时代的民兵比例来写，但搜到的资料(包括一些其他小说中的设定)五花八门，有说20人口供养一个职业士兵的，有说50人口供养一个职业士兵的，有说100人口供养一个职业士兵的，只好取了一个中间的数值，40~50人口供养一名职业士兵。 在中世纪吧搜到的几个帖子显示：公元1333年，英国爱德华三世时，柴郡能提供4000人兵力，约克郡能提供5000人兵力，14世纪的约克等北方几郡面对苏格兰军能动员3000多人迎战(里面的数据我没找到具体的资料出处)。 这几个帖子里说的应该不全是职业士兵，大部分应该是临时征召的民兵，不过本书中截止到吞并拜尔丁领时，主角供养军队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半年。 因为资料不全，心里没底，所以对主角家族的财富描述得比较模糊，迄今为止都没敢说格莱曼家族累积了多少钱财，领地能收上多少税来。 后来安排了缴获海盗财富、造纸、卖瓷器这样的“开源”情节，就是想在生产力真正提高之前，尽量制造一些合理点的条件把这1000多人的军队维持住，造纸就不说了，历史上瓷器贸易带来的利润可是夸张得很，特别是在垄断的情况下。 如果还有读者觉得太过夸张，就当是主角面对复杂的开局环境而不得不“穷兵黩武”了一把吧，哈哈。^_^ 第七十八章 猎巫 九月份的西北海湾已经有了秋意，漫山的树林慢慢披上了金黄与橙黄的色彩，农民们辛勤地在田地里忙碌着收获作物，为即将到来的漫长冬季做准备。 在阿尔达伯爵领内一条自南向北通往湖心镇的路上，一支车队正慢慢行驶着。 这队人马正是奎勒·福斯特为他的好朋友保罗征募的第一批工匠人才和和他家族的一支商队，他们从角湾搭船走海路避开了奥尔多王国南方的战乱区，然后在王国的西海岸登陆，再从那里北上经由陆路前往王国西北地区。 而护送这支队伍的，正是之前的利奇曼冒险团，只不过这次他们是全员出动了。 …… 时间往前回退两个月。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个废物儿子啊！” 角湾同盟评议会的成员——福斯特侯爵，在自己的府邸里一脸悲愤地大声喊道。 站在旁边的是他那一脸委屈的次子——奎勒·福斯特。 奎勒不满地反驳道：“老爹！我不就是偷偷溜出去几天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福斯特侯爵瞪了儿子一眼：“你不告而辞的事情以后再找你算账。” 他双手举着一个瓷碟在奎勒眼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先说说你干得这件蠢事！” 奎勒一脸不解：“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啊，让我回来替他宣传一下，他打算往南方卖，我知道这很值钱，所以才特意请您这位商业老手来估算下价格，怎么就被您说成蠢了？” 福特斯侯爵先是小心地将瓷碟放在桌子上，然后一拍儿子的脑门，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家族的商业天分怎么到你身上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呢？你当时就应该果断把它的独家代理权拿下啊。” 奎勒恍然大悟：“呃……原来您是为这事啊。” 看儿子一副才明白过来的样子，侯爵更是火大，指着儿子的鼻子开始痛批。 “整体不学无术，就知道四处乱逛！” “你哥哥多让我省心，15岁就能自己谈成一笔生意。” “二十岁的人了，现在还一事无成。” …… 奎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照例让老爹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福斯特侯爵骂累了，拿起水杯想润润嗓子，刚碰到嘴唇就想起有比教训儿子还紧要的事来。 “快快快，带上一支商队去西北海湾，把这个‘瓷器’的代理权谈下来，还有那种新型的纸，也一并谈下来，这都是前景大好的东西。对了，你的那位伯爵朋友不是缺造船工匠吗？现在就去招人，他要多少就招多少？不够就从家族船厂里抽调一批。” 奎勒随口应道：“好好好，父亲大人稍安勿躁。” 见儿子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福斯特伯爵跳起脚来：“现在就去！！！”‘ 奎勒叫苦道：“不是吧，我才刚到家唉，得休息几天吧。” 不过看父亲要拿水杯砸他脸的架势，他马上一溜烟跑出去办事了。 …… 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从冒险者公会里拿到了此次任务的酬金。 团长梅鲁非常开心，举着钱袋子说：“这次任务总算是有惊无险，咱们去找个美食店大吃一顿吧。” 众人纷纷拍手赞成，兴高采烈地在大街上找起美食店来。 突然大街上一阵骚动，行人纷纷避让到两边，很快大街的中间被空了出来，冒险团众人也跟着人群避到道路的一侧。 迪恩拉了拉旁边一个路人的衣袖，问道：“打扰一下，我们刚到这里还不熟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人回过头来说道：“前几天裁判所抓到了一个女巫，这会儿就要上火刑架了！” 迪恩一惊，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同伴菈荻，果然，学者女孩的脸已经是一片煞白。 冒险团的其他同伴也是脸色凝重。 猎巫运动，这是教会发起的规模最大并且延续至今的活动，据迪恩所知，在其最疯狂的时期，仅弥赛亚一个城邦一年之内就烧死了400多个有巫师嫌疑的人。 漫长的猎巫运动制造了无数惨剧，很多时候甚至连教廷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制造了冤假错案并为当事人平反。 中间有那么一段时间，少数学者和贵族大胆地反思批判过猎巫运动，加上教廷内部明理会的崛起，猎巫运动陷入过低潮。 但是近几年来，猎巫运动又开始兴起，讽刺的是，这一次恰恰是在标榜思想开明的南方诸国兴起的。 可要说教会是无中生有吧，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迪恩就知道有一个…… 道路两边的路人开始喊了起来，“烧死这个女巫！”“烧死这个和魔鬼淫乱的婊子！” 在教会骑士的押送下，一辆囚车缓缓地从大街上驶过，很多路人向囚车投掷石子。 囚车里用铁链锁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只从头发缝隙中露出一双呆滞不动、了无生气的眼睛，任凭坚硬的石子落在自己的身上，给早已是遍体鳞伤的身体不断增加着新的伤痕。 继续往前走就是市中心的广场，那里的火刑架已经准备好，女子的命运已经注定。 菈荻扯了扯团长的衣袖，低着头小声说道：“梅鲁，我们走吧……” 梅鲁一把抓她的手紧紧握住，附在耳边说：“别怕，我们永远会保护你的。”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没心情去享用美食了，于是返回旅馆。 进了旅馆大门，他们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利奇曼冒险团的兄弟姐妹们，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们了！” 奎勒上来就紧紧拥抱了团里的两位男性。 团长梅鲁一脸无奈地说：“喂喂喂！福斯特大少爷，我们才分开半天啊！” “哈哈哈！别在意细节啊。嗯？你们的表情怎么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 梅鲁说：“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我们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奎勒一打响指：“就是怕你们离开，所有我才这么急匆匆地来找你们。我有一个紧急任务想委托给你们。” “什么任务？” 奎勒指着北方说：“我父亲让我领一支商队再跑一趟西北海湾，你们愿意护送我们过去吗？佣金什么的你随便开价。” “哦？”梅鲁来了兴趣，倒不全是因为佣金，而是她内心也打算离开南方，领着团员避一下最近猎巫运动的风头。 她看了一眼迪恩和凯，两人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点头表示同意。 梅鲁便说道：“好吧，奎勒少爷。不过既然是一个商队，单凭我们几个可护送不过来，得汇合另外几个团员才能出发。” 奎勒高兴地说：“恰好我也需要些时日，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七十九章 终于来了 “奎勒少爷，前面那个大湖应该就是维斯湖了？”队伍里一个略显稚气的年轻人兴奋地大叫了起来。 老船匠班杰明不禁笑了一声，这个叫维托的小学徒的劲头儿还真足啊，走了一天的路，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疲惫，只有他还在兴致勃勃地四处观望路上的景色。 骑在马上的奎勒笑着回应：“没错，没见过这么大的湖吧？看到湖面上的那个岛了吗？那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湖心镇啊，这就是奎勒少爷所说的那个领主所居住的地方吗？班杰明的内心稍微激动起来。 已经年近四十的班杰明是个经验丰富的造船匠人，在各大船厂里造了半辈子的船，于角湾一带的造船业中小有名气，但他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总是喜欢琢磨如何改进当下的船只。 就在三年前，他想尝试一下那种不依靠船桨，仅仅依靠风力驱动的船只，这倒不是他首先提出的，历史上不少人制造过这种船只，只不过是因为角湾的大环境没有派上多大的用场，也就没有流行开来，自己造了几十年的桨帆船有点腻了，班杰明很想尝尝鲜。 但凭他一个工匠的财力可造不起大船，他找到船厂老板商议此事。班杰明毕竟是厂里的老工头了，老板表示我很重视你的意见，待我研究研究再回复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班杰明愤而辞职，连续跳到其他几家船厂里工作，可每个老板都舍不得投入一大笔钱去试验一种在角湾可能没人买的船型。 在此期间，他遇到了一个叫维托的16岁男孩，他的理想是“去海的那一边看看”，所以跑到船厂来学造船技术，梦想着打造出一艘能够深入大洋的船只。要让船只有这个本事，靠人力划是不可能的，只能依靠风力，班杰明觉得小家伙的理想与自己的目标不谋而合，就收下他当了自己的学徒。 师徒二人继续碰壁了一段时间后，心思渐渐淡了下来，然后就碰到奎勒·福斯特满世界地招募船匠。 班杰明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思过去打听，奎勒那天恰好在招募地点，见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匠，就亲自接待了本杰明，交谈期间向他描述了在富兰港船厂里看到那两艘模型，把本杰明撩得心头突突直跳，仿佛开启了人生第二春。 本杰明考不犹豫地就辞了当下的工作，在奎勒处报了名，顺便把自己的小学徒也带上了，小家伙本来就想到外地看看，知道要去西北海湾后也是一万个愿意。 现在，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来到镇子入口，已经有一队人在等待他们了，在他们距离湖心镇还很远时，奎勒就派出快马通知了保罗。 奎勒跳下马，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对方早已伸出了右手。 “好久不见了，奎勒。” “好久不见了，保罗。”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奎勒转身把手往后一扬说：“你要的船匠给你带来了，这一次是30人，不过仅仅是第一批，以后还会给你送来，以及你要的其他领域的人才。” 保罗使劲一拍奎勒的肩膀：“谢啦，我等的头发都要白了。” 然后十分热情地向奎勒身后的众人打招呼：“欢迎诸位的到来，希望你们在我的领地生活得愉快。” 他还看到了其他熟悉的身影，问候道：“利奇曼冒险团的诸位，你们好啊。” 奎勒身后的众人也纷纷向他致意。 保罗命人妥善安置奎勒带来的人，而奎勒和商队的实际负责人克里斯托弗主管被邀请到领主府一起享用晚餐，还找了拜尔丁伯爵麦隆·加纳德以及福特总管、汉塞尔等政务院高层人员作陪。 晚餐上所用的器皿都是瓷器，而且是上了花纹的瓷器，让奎勒和克里斯托弗着实震惊了一把。 特别是克里斯托弗主管，拿起一个瓷碗在烛光的照耀之下细细地打量，一边不由自主地发出种种惊叹之语。 用刀叉往瓷碗上轻轻一敲，就能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还真是一种神奇美丽的造物啊。 晚餐开始后，奎勒向保罗传达了他父亲福斯特侯爵的合作意图，他的家族想获取瓷器和纸张在南方的独家代理权。 “没问题！”保罗一口答应，随即补充道：“但是要加上一个期限，期限到了后，如果双方都满意才能续约。” 他如今在北方都是势单力薄，更别提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了，要想在南方活动，必须依靠福斯特家族这颗大树，但不能依靠一辈子。 克里斯托弗主管笑眯眯地说：“当然，当然，我们那里都是这么做的。格莱曼大人请放心，与福斯特家族的商会做生意，您绝对不会吃亏。” 他打定主意如论如何也要把代理权搞到手，这次走的时候就带走一批瓷器和一批纸返回南方。 此时真正具有实用性的瓷器已经开始量产，在取得拜尔丁，实力大增之后，湖心镇扩大了瓷窑的规模。 此时里面的工人数量已经高达到50多名，能够月产3000件普通日用瓷器，当然因为大部分工人都是新手，熟练度不佳，所以烧出来瓷器质量参差不齐。 现在湖心镇瓷窑的业务有两种：一是烧制瓷窑自己定型的普通瓷器，以一些日用瓷器为例，一个托盘定价在2枚银币，碗碟则是1枚银币；二是烧制客户按需定做的瓷器，这个视制作难度进行定价，高的甚至可以达到每件几十枚银币。 把一堆高岭土变成一大堆闪亮亮的银币，想想就刺激。 不过，瓷器的消费群体定位不是普通平民，毕竟在很多老百姓连银币都没摸过，更谈不上去购买了。主要面向的还是贵族和富裕的商人。 因为两次军事胜利，让保罗开始有点“膨胀”，也不再惧怕树大招风。他指示负责商业的福特总管放开了贸易限制，将阿尔达的贸易范围逐渐往东、往南开始扩展。 瓷器和纸都是抢手货，此时的湖心镇已经不复之前的宁静，初步有了一些“繁忙”景象，外地商人时常过来，带着大量的纸张和瓷器离开。 保罗正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把浮桥拆掉，请建筑师来设计一座真正的石桥，现在这座松松垮垮的浮桥实在是太影响交通了，也太影响镇子的形象了。 或者往维斯湖的南岸迁过去一些民众，建立新的居民点，把湖心镇扩展成一座真正的城市。 相信那一天应该不远了。 第八十章 海盗最爱——斯鲁普船 福斯特家族一行到达湖心镇的第二天早上，保罗便迫不及待地率领一众造船工匠们前往富兰港。 至于商业合作的细节，自有老福特等人与克里斯托弗主管慢慢洽谈。 奎勒和冒险团诸人也一同随行，路上他们聊起来南方的局势。 “贾尔斯正在吞并荆棘关以南那些不服从他的领主，恐怕没人能够坚持下来，毕竟他的实力太强大了。” 奎勒对保罗如此介绍道。 保罗暗自想：看样子战争还会持续很久。 自从汉塞尔在他这里任职后，给他说了一些不少王都方面的消息，平叛的主力军队估计只能明年才能南下了，在此之前，王国军队能够守住荆棘关就不错了。 奎勒的另一个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南方重新兴起了猎巫运动。 “出发前的头几天，就有一个女巫在广场上被烧死。” 保罗好奇地问道：“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巫师？” 奎勒摸着下巴说：“有一种‘探魔石’，据说只要接触附有魔法痕迹的物品就会变色。” 那不就是第一次见伦纳德院长时，他们拿出来的那种石头吗？当时他们还神神秘秘地把石头往自己的火枪上蹭，不过也最终消除了自己的嫌疑。 “那如果一个巫师能够好好地伪装自己，不在人前施展自己的魔法，或者从不携带有着魔法痕迹的物品，是不是就安然无恙了？” 奎勒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大部分时候还是凭借着审判官的自己的经验，判断的手段五花八门。” 那样的话操作空间可就大了，想起欧洲中世纪猎巫运动中那些鉴别女巫的手段，保罗就不寒而栗。他翻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历史书籍，教廷自己承认的冤假错案也有不少。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真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开明的时代。” 引得众人纷纷注视着他。 梅鲁出声问道：“格莱曼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呢？” 保罗思索着如何回答，他可不想说什么太激进的话。 “我认为吧……就算对方真是巫师，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做危害他人的事，也没必要非得剥夺他的生命。即便是触犯法律，也跟普通人一样，根据犯罪的程度，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奎勒摇摇头：“保罗，你说得太理想化了，类似的观点很多人都提出过的。但你想过没有，如果魔法真的存在并且像传说中的那么邪乎，那巫师们完全可以在旁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犯下罪行。” 保罗回应道：“我听过一句话，洪水来临的时候，与其一味封堵不如合理疏导。” “所以我倾向于建立一个官方组织，对巫师们进行统一的管理，影响他们的道德倾向，利用他们的能力做一些有助于大众的事情，同时也监控他们是否会犯下罪行，对其中的邪恶之人及时予以清除。” 他最后补充道：“对了，就像冒险者公会一样，冒险者们不也都是个个身怀绝技的人吗？” 梅鲁笑靥如花，朝着保罗说道：“哈哈，伯爵大人，您的这个建议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学者小姐菈荻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船啊！” 从南方来的造船工匠们围着帆船模型，议论纷纷。 特别是老班杰明，眼前那种胖墩墩的船，样子和特点与他的种种构思不谋而合。 是的，这就是他多年以来一直想造的船。 另一种名为“飞剪”的船，虽然形状奇怪，但那结构一看就是为了高速航行而生的。 老船匠两眼放光，不断地围着模型转圈，从不同角度上仔细观察，生怕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船厂主管鲁宾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之前他还担心这帮角湾佬自视甚高，看不起自己管的这个小船厂，现在看来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诸位！诸位！” 保罗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两艘船的模型是我按照贝拉帝国古籍中所描述的样子进行复原的，书中说这两种船均能够劈风斩浪，横渡大洋，结构应该是很成熟的了，所以我觉得可以直接按照模型的样子打造真正的船只。” 在另一个世界都用了一二百年了，能不成熟吗。 老班杰明痛心疾首：“没想到古时的人就能造出这样的船了，到了现代造船技术反而退化了。” 由于班杰明在角湾的造船业中颇有名声，一众南方船匠隐隐以他为首。 于是班杰明出头问保罗：“格莱曼大人，从这两个模型的比例来看，一下子造这么大的新型船只恐怕不现实，能不能先让我们仿照着它们的结构，造几艘小船试试手。” 毕竟是稳重的老工匠，即便是心痒难耐，也知道不能一蹴而就。 保罗昂起头：“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其实古籍中还描述了另一种船，我也复原了它的模型，给你们看看。” 他拍拍手，一旁的卫兵从箱子中拿出一艘新的船模摆了上来。 地球大航海时代海盗们的最爱——斯鲁普船。 这种船在17、18世纪大量用于欧洲国家及其殖民地的近海贸易与巡逻作战，从艏到艉都是为速度与灵活而设计的。 其船身长度一般在20米左右，通常仅有一根、偶尔有两根后倾安装的桅杆，上挂一到两面横帆和一副大型斜桁主帆，远远看去就像鲨鱼在水面游弋时露出的背鳍。 无论侧风还是顺风，这种船都可以使用巨大的帆面积来推动船身前进，它标志性的长艏斜桅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前方，其上的大面积艏斜桅帆提供了极佳的转向和逆风航行性能，这种帆装设计如此优秀，以至地球上21世纪的风帆竞速赛艇也采用相似的布局。 一艘100吨排水量的大型斯鲁普船可载70~120名全副武装的海盗，最多可装14门大炮。 它完美诠释了“跑得过我的打不过我，打得过我的跑不过我”这种海盗原则，既可以迅速追上逃跑的商船并迫使其投降，又可以在更强大的缉盗军舰刚从地平线上冒出未桅顶时就向浅水港汊驶去。 它也是安全越洋航行的最小船只，一条比近海渔船大不了多少的斯鲁普船就能横渡大西洋或者绕过好望角。 结构简单，可以大量制造，让自己的海上力量迅速成军。 性能优异，都能横跨大西洋了，跑一趟角湾肯定不成问题。 体型小，正好可以拿来给工匠们练手，积累经验。 众人再一次被这种精致小巧的船只吸引住了，老班杰明兴奋地大声说道：“格莱曼大人，明天我们就开始吧！” 鲁宾主管也第一次看到这种船，一脸幽怨地看着保罗，仿佛埋怨他为什么不早拿出来，让他能抢在这帮外地佬前面一堵芳容。 保罗歉意地朝他一笑，他也是不久前才想起这种船。 第八十一章 拳头产业1 居住在富兰港的班奈特·托德先生是一个富有的人，正值壮年的他是五艘货船的主人。 班奈特的祖父本是一介陆上行商，靠长年的走南闯北积累了一笔钱财，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家族开始将目光投往海上。 在亲戚们不解的目光中，父亲利用祖父留下的钱买了托德家族的第一条桨帆船，并招募了足量的水手，开始在西北湾的海面上跑海运生意。 到了班奈特接手的时候，托德家族已经拥有了五艘货船。 海盗的存在并未过于影响船商们的生意，每年上缴一笔保护费固然挺让人心疼，但自从大海盗爱德华崛起后，海盗们懂得了不能把下金蛋的母鸡宰了的道理，只有让母鸡吃肥了，才能得到更多的金蛋。 只有那些硬骨头的倒霉蛋，才会被海盗们抢个精光。 而且这笔钱即便是不作为保护费交给海盗，也得作为税款交到领主手里。 没错，唯一损失的就是领地靠海的诸位领主了，就整体层面而言，海盗这边多收点保护费，领主那边就得少收点税款，毕竟一只羊上剥不下两张皮来。 但是在今年，西北海湾可谓是风云变幻。 统领海盗的爱德华和他的主力船队突然不知去向，剩下的零散海盗团伙们失去了约束，开始不顾以前的规矩肆无忌惮起来。 这让海商们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然后是陆续有几支海盗团上岸劫掠，一支首领号称“鲨鱼”的海盗团伙还占据了富兰港不走了。更让人吃惊的是，他们还埋伏击杀了阿尔达的领主老格莱曼伯爵。 包括班奈特在内的当地商人被海盗们勒索了好大一笔钱财。 不过海盗的好日子没过多久，继任的新领主保罗·格莱曼很快招兵买马反击海盗，鲨鱼等一伙海盗风光了几个月后就被绞死在富朗港的广场之上。 起初在托德先生眼中，年轻的小格莱曼是个雄心勃勃的人，当然也可以说是好高骛远。 他收复富兰港后，就召集商人们吹风，说是将来要建立一个“远洋贸易公司“，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参与进来。 在他描绘的前景中，商人们的生意将不再局限于西北海湾一带，而是会做到更远的地方，比如王国西海岸，比如南方的角湾，甚至是绕过角湾后再往东。 当时大家都认为领主要么被剿灭海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要么就是变着法儿向他们要钱，那么远的地方，用船跑过去得多长时间啊。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发生在这位领主身上的事，让托德先生和他的一些商人朋友觉得他当时不是在吹牛或者哄骗大家。 小格莱曼伯爵没有像当时大家猜测的那样强制让大家“投资”什么公司，而是自己先搞出了几样大卖的新奇东西。 便宜的新型纸张、精美的瓷器、吸引地主们纷纷订购的收割机，都是出自这位年轻的领主之手。 那么他再发明一种能够远洋航行的船只，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就算如此，偏僻的西北又有什么东西能够作为商品，来引起南方那些富庶地区人们的兴趣呢？ 哦，对了！格莱曼伯爵自己搞出的那些东西倒是能卖过去，怪不得他要成立什么“远洋贸易公司”了。 这不，伯爵大人再一次莅临富兰港，召集商人们前往政务厅开会。 班奈特在规定的时间来到了政务厅，这座原先的教堂已经被改造一新，变成了镇长等事务官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 他进入到原先的大礼拜堂，现在这里已经被改为会议室了，桌椅都是现成的。 里面已经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坐在那里了，在座的也不仅仅是商人，他们见到班奈特纷纷打招呼。 领主还没到，众人议论纷纷这次伯爵大人又要搞什么名堂。 “格莱曼伯爵到！” 听到站在门口的卫兵大声通报，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只见领主带着富兰港的镇长西奥多和镇长顾问老彼得从侧门中走了进来。 三人依次坐下后，格莱曼伯爵上来就直奔主题。 “先生们，这次召集你们过来不是为别的，而是商议让你们发财的好办法。“ 让我们发财？底下的商人们面面相觑，贵族们不都是将他们当做肥羊吗？缺钱的时候就宰上一刀。 “你们发了财，我才能收上更多的税嘛！”伯爵毫无遮掩地如是说道。 原来如此，是要先把羊养肥了，然后再宰。 不过也行啊，起码自己身上剩下的肉也能多一些，不少商人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领主继续发话：“想必大家都知道，南方正在打仗。战争意味着什么？战争意味着发财呀！” 身为国王陛下的封臣，在他老人家遇到这么大麻烦的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众人心里纷纷吐槽，不过关于发财这一点却是都认同的。 “我之前提到的远洋贸易的事，现在搞还不具备条件，不过我的船厂正在建造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相信不久就能出成果，到时候还需要大家多多支持！” 听了这句话，班奈特心里暗想：“看来格莱曼伯爵应该是有所准备的。” 如果真能造出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身为船商的托德家族是如论如何都不能落下的。 当然，在场有类似想法的不仅仅班奈特一个。 只听得领主说：“虽然海运的条件暂时不具备，但我们仍可以通过陆路运过去，即使路上关卡林立，但是总归还有的赚头。” 商人们心里不以为然，刚才领主所说的大家又不是没尝试过，只不过是都赔的很惨罢了。 西北湾地区的特产很少，大部分出产的东西别人那里也出产，长途跋涉地运过去，途径各个领地关卡的层层剥皮，为了不赔本，在目的地根本没法定太低的价格。 而因为价格过高，自然竞争不过本地的同类产品，最后卖不出去还是赔本。 所以长期以来，这里的商人们要么在自己的地盘上玩自产自销，要么往西北海湾贩售外地的特产。 贸易逆差造成的财富外流，成为西北湾地区经济凋敝的重要原因之一，要不是还有粮食和一些数量很少的特产撑着，情景真是无法想象。 “我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我决定为我们阿尔达发展几种‘拳头产业’。” “拳头产业”？领主嘴里冒出了个新名词，商人们纷纷竖起耳朵。 “比如最近的新型纸、瓷器、收割机，我们能制造而别人不能制造，或者我们制造出来的质量更好、数量更多、价格更便宜。” 商人们恍然大悟，最近冒出来的纸、瓷器、收割机确实可算得上是西北湾地区特产中的特产了。 全世界仅此一家，别无分号，这一家就是格莱曼家族。 在座的不少人已经从伯爵大人的“工厂”里购买纸和瓷器，然后拿到外地去卖了。 只有收割机被领主府严格地限制住，只允许农机厂直接销售给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土著客户。 但是这些东西产量还太少，尚不能称之为产业。 很多人心里冒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想法： 难道…… 莫非…… 格莱曼伯爵是要拿出这些东西的制造技术分享给大家，以此扩大它们的产量？ 第八十二章 拳头产业2 莫非格莱曼伯爵是要拿出制造纸和瓷器的技术分享给大家？ 在座的不少人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 不过……可能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掌握着全天下独此一份的技术，生产出来的东西能够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利润，而且身为一方封地贵族，手中掌握着足够的实力吓退那些暗中打小心思的人。 自己会傻乎乎地拿出来和别人分享吗？ “格莱曼伯爵应该只是想让我们替他把那些东西卖到更远的地方吧？虽然现在产量少，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 “或许，伯爵的意思是给本地的商人以更低廉的出厂价格，以此扶持自己领地上的商业活动。” “嗯……这样也不错，从买卖差价里应该能赚到不少钱。” 班奈特等尚未接触过纸和瓷器买卖的商人如此想到。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下面一句话： “你们中的某些人猜对了，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某些技术和工艺授权给你们使用，借助大家的力量扩大领地内的产出。” 领主此言一出，下面的人一片哗然。 众人也顾不上拘谨了，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会议大堂里开始嘈杂起来。 …… 保罗趁着底下众人议论的时候，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技术扩散和扶持工商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尽管造纸、瓷器、收割机的发明和销售让领主府的财政收入成倍的增加，但是对应的开销也成倍的增加了。 军队的日常消耗、武器的制造维护、各级事务官和各种工人的薪水以及在广大农村地区兴修的水利，都需要海量的花费，剩下那点钱根本不足以支撑领主大人脑袋中的种种后续计划的展开。 他倒是想过把自己卖的东西提升些价格，可那些东西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太贵了的话，大家无非就是不买了，今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比如瓷器，买不起还有陶器，大家照样能喝水吃饭，千百年来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还有纸这种薄利多销的东西，没必要捂在手里了，别人多琢磨琢磨也能仿制出来。 经过一番考虑后，他瞄上了民间的力量，决定在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扶持一批实力强大的“民营企业”，然后领主府就可以收取更多的税款了。 但有些产业还是要限制的，像收割机这样的机械制造，以及未来展望中的炼钢炼铁，诸如此类的“重工业”，为了防止技术泄漏，让实力更加强大的潜在对手们摘了桃子，在当前阶段还是要牢牢地置于领主府的直接控制之下的。 比如收割机，不要说是放开制造了，就连购买也有限制，现在只允许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客户购买，除非是这两个地方市场饱和了或者完成农业升级了，才会允许外地客户购买。 当然如果外地有能人通过某些手段搞到几台并仿制出来，那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能阻止一点是一点吧。 有些东西，必须等到自己确立了绝对优势后再放开。 但是像造纸、烧瓷，还有计划中的制盐、食品加工、纺织，这些“轻工业”就不需要太谨慎了，完全可以现在就开放给民间自己去搞，以增加领地上的税收。 扩散的范围还是要控制的，只能在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其他的领主。 经过政务院的商议，领主府将通过技术授权的方式对上述产业进行控制。 获得授权的民间工厂或作坊将由领主府派出熟练的工匠前去指导生产、培养学徒，但是也要接受领主府派驻的保密人员的监管，以防止生产工艺和技术被窃取。 随着掌握新技术和新工艺的工人数量越来越多，像以前那样将他们集中起来进行封闭式管理已经越来越困难，而且也不人道。 因此政务院正在研究新的管理方法，现有的思路有下面几种： 严禁熟练工人移民外地，违者重罚或者蹲大牢； 提高工人的待遇，制定工人的最低薪酬，无论是官营还是民营必须遵守，把人才留在本地； 保密局将敏感技术列为机密事项，严禁外流，掌握这些技术的工人或者经营者列为涉密人员，加强对他们的管控。 保罗希望通过以上措施，能延缓“塞缪尔·斯莱特”这类人物的出现。 民间经营者们除了要遵守保密义务外，还要每年给领主府上缴一笔技术使用费，这种好东西可不能白给。 当然，如果是他们自己研发新技术、新工艺，那就无需缴纳这笔费用了。 保罗巴不得自己领地上能够涌现出一股发明创造的热潮，为此他还以前世的专利制度为模板，督促政务院制定一部保护发明人利益的《专利法案》，相信不久就能完善并颁发。 虽然前世的专利制度存在着种种弊端，受到不少诟病，例如在一定程度上削弱市场调节作用，限制了竞争，在某种意义上阻碍了技术的进步，阻碍了发明创造的广泛运用，甚至会导致一些专利投机流氓的出现。 但是专利制度在总体上利大于弊，利用法律和经济手段鼓励人们进行发明创造，以推动科技进步、促进经济发展，这也是当年推动英国工业革命的重要因素。 …… 在众人议论了一阵后，保罗将技术授权的内容大概讲了一遍，包括被授权一方所要遵守的义务，以及敏感技术的保密规定。 对此众人心里均没有什么异议。 一方面，能获得领主府的独家技术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要是没有点相应的付出，他们反而怀疑是陷阱。 另一方面，谁都不愿意有过多的竞争对手出现，领主大人要求防止技术外流，大家自然是喜闻乐见。 “诸位有什么要提的意见吗？” 刚才一直都是自己在说，现在保罗想听听众人的意见。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大胆地举起了手。 保罗向此人伸出手，做了请的姿势。 “格莱曼大人……” 举手的是班奈特，他心里有点紧张，毕竟是头一次和这片土地上的主宰单对单地说话。 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继续说：“如果我们投资您所要开放的产业，就需要置办场地、购买设备、雇佣工人，这些都是不小的开销，所以可否……” 他顿了顿，小声地说完后面的话：“……可否在初期减免一部分税款？” 此言一出，大堂里一片寂静。 第八十三章 扶持工商 “可否在初期减免一部分税款？” 班奈特的话一说出来，大堂里一片寂静。 有暗暗嘲笑他疯了的，既没有碰到天灾，也没有遇到人祸，你让一个领主去减税？ 也有暗暗庆幸有班奈特这个出头鸟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的。 一些与他相熟的人则替他担心。 保罗一动不动地盯着班奈特，让他心里一阵发毛，自己不会给领主留下坏印象了吧？ 领主终于发话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班奈特忐忑地回答：“班……班奈特，班奈特·托德，呃……我是富兰港的船商。” 保罗点点头，说道：“哦，托德先生。你的这个提议很好，其实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惠商措施之一。” 镇长西奥多和顾问老彼得对视一眼，彼此看出了对方的疑问，伯爵事先貌似没跟他们说有这么一条啊？ 保罗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至于税款具体怎么减免，还得政务院讨论后再做决定。” 见自己的提议和领主要说的措施不谋而合，班纳特松了一口气。 “谢谢格莱曼大人。” 他感激地向保罗道谢，然后坐下了。 大堂里的商人们也都激动了，看样子领主真是下定决心要扶持他们了，他们感激地看向保罗，不少人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大干一票了。 保罗心里郁闷：擦了，这么一条能吊起商人胃口的措施自己怎么给忘了呢，竟然被别人先提出来了。 然后就看到大堂里的众人殷切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宣布其余的惠商措施。 对了，自己刚才都说是之一了。 好吧，豁出去了，保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抛出了两个大炸弹： 一是他会责令政务院成立一个名为“银行”的组织，以低利息向那些缺乏启动资金的经营者发放贷款。 二是他准备效仿南方的角湾同盟，成立一个证券交易所，经营者们可以通过交易所出售证券，以此募集社会上的闲散资金。 “哇——”大堂里再次哗然起来。 其实这两种事物都不新鲜。 民间就有很多放贷的组织，只不过利息很高，往往把借贷人搞得倾家荡产，相比较而言，“银行”的低息贷款就很有诱惑力了。 而角湾同盟的证券交易更是成立已久，但是其他地方还从未有过类似的机构。 有了班奈特这个出头鸟，其他人也放开了胆子。 有商人问道：“格莱曼大人，不知道您会授权给我们哪些技术呢？” 什么，自己说了这么一大顿，还没说过自己要开放哪些产业吗？真应该事先让伯纳给自己写篇稿子。 保罗想了想，说道：“第一个是造纸，这种纸想必大家都用过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种便宜的纸已经走进了的大家的日常。 保罗继续说道：“第二个是制盐。” 制盐？众人面面相觑，阿尔达已经有制盐的产业了啊，而且食盐可是西北沿海地区为数不多能在外地打开销路的产品之一，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制盐。 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保罗问道：“在座的诸位有盐商吗？请举手。” 有几个人举起了手后，他指了指坐在最前面的那个，问道：“你来说说，你们平日里是怎么获取到的盐？” 被指到的盐商站起来，先是自我介绍道：“大人，我的名字是葛德文·托比。西北海湾这一带都是用海水煮盐，临海的村镇都有以煮盐为生的盐民，我们盐商每月前去收购，然后运到内陆各地去贩售。” “你们每月能收购上来多少海盐？” 葛德文想了一下，说道：“阿尔达所有盐商加起来，大概在2000公斤左右。” 保罗说道：“太少了，我有办法让每月的海盐产量增加到数万公斤，而且不用烧火，成本极低。” 众人均听了后均感觉不可思议，如果阿尔达真的能用低成本的方式每月生产出数万公斤的海盐，那赚到的钱可就要翻几十番了。 保罗的所说的办法就是海水晒盐，他觉得西北海湾的气候和光照亮很适合晒盐法。 选择大片平坦的海边滩涂构筑盐田，盐田一般分成两部分：蒸发池和结晶池。 利用涨潮的时候将海水引入蒸发池，经日晒蒸发水分到一定程度时，再倒入结晶池，继续日晒，海水就会成为食盐的饱和溶液，再晒就会逐渐析出食盐晶体来，不过不能直接晒干，因为海水中还有很多其他成分，完全晒干了就会混入食盐中。 这个时候得到的是粗盐，里头含有泥沙等杂质，要想提高质量，可以加入净水溶解、过滤，然后直接晒干重新结晶，就得到比较干净的盐了，不过加上这道工序产量会下降不少。 其实二次结晶后的盐仍然是粗盐，不仅大颗粒，还含有让味道变得苦涩的氯化镁、氯化钙等成分，甚至可能混有对人体有害的亚硝酸钠。 但是，这是个类似于地球中世纪那样严酷的世界，底层老百姓能吃上粗盐就已经很幸福了，像班奈特这样的富商才能吃得上精磨后的细盐。 这个世界的贵族倒也能吃得上提纯后的精盐，但必须从井盐中获取。 具体方法为：用黄豆磨成豆浆后下到锅内，与卤水一起煮沸后，因植物蛋白有很强的凝聚力，能吸附卤水中的硫酸钙、腐植质等杂质形成泡沫状浮于液面，再捞取泡沫，便起到了提取杂质、净化卤水的作用。 不过这种方法制取的精盐，简直就是奢侈品中的奢饰品了，底层百姓和一般富人就不要想了，有些地方直接立法禁止非贵族购买精盐。 看众人不可思议的样子，保罗神秘地笑笑：“具体的方法只有你们获得授权后才能知道了。” 领主的神秘笑容把葛德文等盐商吊足了胃口。 保罗继续说道：“第三个是食品加工。一开始我就说了，南方正在打仗，在前线的士兵除了吃面包等主食外，还需要吃肉、吃蔬菜，但是大家都知道，一般情况下，肉和蔬菜都是没办法长期保存的，每个时代、每支军队的军需官都十分头痛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一种方法，能够长期不变质地保存食物，国王陛下肯定会给我我们下大批的订单。” 下面有人问了：“格莱曼大人的意思是要我们加工一些鱼干和肉干，卖给王国的军队吗？” 保罗耸耸肩说：“这也是一种办法，你们可以自己制造些试试。但我要说的是另一种方法，它能保存的不仅仅是肉类，也包括蔬菜、水果，而且这种方法保存的肉类吃起来得口感可比肉干好多了。” “我将这种加工后的食品命名为——罐头，领主府计划自己先开建一家罐头工厂，想必不久之后大家就能在市面上见到它了。” 罐头？又是一件新的事物，格莱曼伯爵可真算得上是一位高产的发明家了，众人心里纷纷叹服。 保罗所说的罐头，是那种最原始的罐头。 1800年，为了解决士兵们的肚子问题，还是法国第一执政的拿破仑开出了12000法郎的巨额奖金向民间征集能够长期保存军粮的方案或发明。 1810年，一个叫尼古拉·阿佩尔的人通过发明罐头获取了这笔奖金。 他制作罐头的方法很简单：将食品处理好，再装入广口瓶内，全部置于沸水锅中，加热30～60分钟后，趁热用软木塞塞紧，再用线加固或用蜡封死。 用这种简单方法制作出的罐头，经过几个月的海上运输、酷暑和潮湿的考验之后，打开后仍然没有变质。 还有什么比罐头更适合将来会深入南方作战的王国军队？ 汉塞尔在得知罐头的特点后差一点儿就疯掉，哭着求着让保罗和政务院优先支持罐头产业的发展。 好了，会议开到这儿差不多就行了，保罗站起来说道： “诸位，该说的都说完了，今天的会就先到这儿。有意与领主府合作的，就找西奥多镇长和彼得顾问来报名吧，或者你们可以先回家考虑考虑，哈哈。我还有有别的事情，要先离开了。” 见领主要走，众人纷纷站起来为他送行。 保罗从侧门消失后，镇子西奥多和顾问老彼得几乎瞬间被冲到前面的众人包围…… 第八十四章 幽堡怪爵 安其罗子爵小心翼翼地走在城堡的走廊里，尽管已经来过很多次，但他至今仍未适应这里面的环境。 阴暗、森然，种种特点犹如恐怖故事里面鬼怪居住的地下城，这里的主人为什么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肯特伯爵，还真是一个在各方面都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啊。 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安其罗拐了一个弯，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缓缓地走到一扇高大而华丽的房间门前。 门口一左一右站着两个持戟的卫兵，看到安其罗接近，一下子将武器互相交叉住，挡住了房间门。 卫兵冷冷地上下扫视着安其罗，那种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被饿狼盯上的小羊羔。 记住，自己是一名贵族，而眼前站着的这不过是两名士兵，自己还是他们领主的客人。 他恢复了一些傲气，努力使自己不至于显得胆怯，挺起胸膛用自己在掌玺总管位子上锻炼出来的腔调大声说道： “拜尔丁掌玺总管安其罗子爵，应肯特伯爵的邀请而来。” 该死的，自己都见过伯爵好几次了，可他的这两个贴身卫兵却还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安其罗不仅仅是愤怒，除了受伤的自尊，他隐约觉察到自己内心潜藏的某种惶恐。 初期前来投奔的满怀希冀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寄人篱下后的惴惴不安。 两名卫兵仍然站着不动，继续盯着安其罗，挡住房门的武器也没有撤回。 安其罗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总之感觉如同一个世纪般的漫长。 终于，一个声音从厚重的木门后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安其罗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两名卫兵撤开兵器，其中一个将房门轻轻地推开。 他调整了下心态，慢步走入了房间。 “哐当”一声从身后传来，房门的关闭让安其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这是肯特伯爵的书房，空间非常宽大，然而气氛之诡异比房间外面犹有过之。 明明是大白天，房间的窗户却用厚厚的帷幕严密地遮挡住，透不进哪怕一丝丝的阳光。 偌大一个房间的照明仅仅靠一尊落地烛台发出的微弱光亮，一个人正坐在烛台旁边的藤椅上，全神贯注地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 “他看得清上面的字吗？” 安其罗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藤椅上的人就说话了，虽然没有抬头看他。 “子爵先生，请坐。” 马尔茨·肯特伯爵指了指烛台另一旁的椅子。 这是一个有着苍白皮肤和阴鸷面容的男子，鼻子很尖，若有若无的黑眼圈围绕着深陷的眼窝，虽然仅是中年，头顶上的毛发却已经是半秃。 “感谢肯特大人。” 安其罗咽了一口唾沫，强撑着发软的腿走到藤椅边坐下，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的腿为什么发软。 “那么，安其罗子爵，来跟我谈一谈拜尔丁的事吧。” 肯特伯爵漫不经心的说道，目光仍然停留在自己的书上。 对方终于肯提到拜尔丁的事了，安其罗欲哭无泪。 自己几次面见这位伯爵，但每次都是一两句话后就被轻飘飘地打发回去，唯一和他待得时间比较长的一次见面就是被留下来吃了顿午餐，席间对方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 这次必须要抓住机会。 “肯特大人，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擅自扣押我们的主君——麦隆·加纳德伯爵。” “而我们，为了维护拜尔丁的荣耀，起兵对抗这位蛮横的领主，但最终实力不敌。” …… 安其罗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导致自己流亡的“前因后果”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自己的主君还在对方手上，就这么急着起兵，你们还真是忠勇可嘉啊！” 肯特伯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毫不掩饰话中的嘲讽之意。 安其罗脸上一红，随即正色道：“确实，当时我们被对方的恶行和污蔑冲昏了头脑，他的那份通告想必也分发给了您一份，究竟是什么程度的无廉耻心才能编造出无中生有的事情？” “所以，你到我这儿来是为了……？” “伯爵大人，请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请您一定要帮我们夺回拜尔丁！我们……我们现在无处容身。” 然后房间里就陷入了沉默。 安其罗就这么等着，就在他越来越烦躁的时候，肯特伯爵开口问道：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呢？” 赤裸裸，毫不掩饰。 安其罗心里顿时大怒，之前为了有个强力的外援，自己孝敬了眼前之人多少财物，现在自己真的需要帮助了，对方竟然还要狮子大开口。 但他的愤怒一丝一毫地不敢表现出来，仍旧用谦卑地语气说：“肯特大人，我现在给不了您什么。” 肯特伯爵摇摇头：“我不是说现在，而是指将来。将来你取得拜尔丁之主的位子后，能给我什么呢？” 安其罗心头巨震：“大人，麦隆·加纳德还活着呢，我……我……” “哼哼，我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除了你们那位少不经事的小少爷，老加纳德的事你以为能瞒得住谁？既然已经做出了第一步，开弓哪有回头箭的道理？” 仅仅是片刻间，对方的话就让安其罗冷汗涔涔。 肯特伯爵也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复。 “肯特大人……”安其罗终于说道： “如果您能帮助我获得拜尔丁领主的位子，我就割让给您一个镇子的土地。” 对方没有回应。 安其罗咬咬牙继续加价：“两个镇子！” 一阵尴尬地等待后，仍然没有等来希望中的回应。 “一个男爵领！” …… 在屡次加价无果后，安其罗终于要崩溃了，对方的胃口太大了。 但他不能放弃，如果不抓住这颗稻草，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之前自己四处寻找外援对象，只有这么一位做出了回应，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真是瞎了眼。 他只好无奈地说出让自己心头滴血的话：“一半的拜尔丁领土，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肯特伯爵的手指动了，慢慢地在椅子扶柄上敲打着，似乎在考虑着安其罗的话。 安其罗这才注意到，伯爵的指甲又长又尖，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他硬着头皮说：“伯爵大人，再割的话拜尔丁就只剩下一座布图雅城了。”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肯特伯爵终于同意了，安其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无比地心疼起来。 “你先回去吧，等我准备好了会通知你的。” 伯爵下了逐客令，安其罗也只好遵从，他站起来朝对方鞠了一躬，慢步离开了房间。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太猴急。 从他进入房间到离开，伯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本书，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待房门被关上之后，肯特伯爵终于合上了书籍，把它放到一旁的小方桌上。 然后，他拿起了方桌上的一个水杯。 这是一个瓷器做的水杯，精美非常，上面绘制着一朵惟妙惟肖的玫瑰花。 伯爵并没有喝水，而是不断把玩着手中的水杯，看得出，他非常喜欢这种器皿。 他看着水杯自言自语道：“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谁出的价码更高了。” 第八十五章 海军 “喝啊！” 奥卡姆手里握着一把木刀狠狠地向对方刺去。 但是对方轻而易举地就格开了他的木刀，趁他的手臂尚未收回之际，反手一木刀就戳中了他的腰际。 “不要一味地进攻，记住底盘时刻要稳住！” 前海盗头子、现在的阿尔达海军二等兵奎克大声地指出对方的不足。 奥卡姆揉了揉被木刀戳得生疼的腰部，重新摆起进攻的架势，寻找起奎克的防御漏洞来。 和奎克互相盯着兜了几圈后，他找准一个自认为对方无法反击的角度，狠准快地刺了过去，然而这一次奎克仅仅是一闪身…… “噗通”一声，奥卡姆冲的太猛，掉到了水中。 阿尔达海军的水兵们正在练习如何在水面上进行搏斗，6艘海军战船以及临时征召来的十几艘渔船上，站满了正在激烈“厮杀”的水兵。 就在大家训练的热火朝天之际，突然听到岸上响起了集结号。 众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划动船桨向军港码头驶去。 通过建造和征收改装民船，此时的阿尔达海军已经拥有了6艘较大型的桨帆船，每条帆船由50人左右控制。海军还在富兰港划出一块地，修建了海军基地，并修建了专门用于停靠军方战舰的码头。 岸上，保罗和他的“海军司令”奥斯汀已经站在那里了。 水兵上岸后迅速跑到军港内的操场上集结，他们按照自己所属的战舰，在舰长的带领下排成了6个方阵，一共300多人。 虽然入秋后天气渐凉，但是由于训练的缘故，人人上身只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条纹衫，这种被领主命名为“海魂衫”的棉制衫深受广大海军官兵喜爱。 它不仅为出海的水兵们起到防风防晒的作用，还有一个非常实用功能是，当有人不小心从甲板掉入海中，可以快速发现。 保罗在奥斯汀的陪同之下检阅了水兵方阵。 他在方阵中看到了“奎克一世”，玩味地朝他笑了笑。 奎克的脸一红，慑于军规，他不敢转动头部，只好把眼珠子稍微往一侧撇了撇，以避免和保罗直接对视。 面对这种稍微无礼的举动，保罗并没有责难，这家伙当初在湖心镇的审讯逼供中被搞得丑态百出，现在见了自己自然会很十分尴尬。 这些从海盗俘虏挑选进海军的戴罪人员，军队里只给他们供应吃穿住，薪水就别想了，除非能立下什么突出功劳或者服役一段时间后表现良好，才能获得与正常水兵一样的待遇。 奎克是第二批被挑选进海军的俘虏，非常幸运的是，他在一次抵御海盗的上岸袭扰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立刻被升为了二等兵并且能够领取半薪，如果他继续表现良好，就能够获得全薪。 看着初具雏形的海上部队，保罗豪情万丈，虽然这仅仅一颗小小的树苗，但早晚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只军队早晚会扬帆四海，想起无数的艨艟巨舰以整齐的队形排成一列列的纵队，侧舷万炮齐鸣，将无数的炮弹打向敌人，内心就能涌起一阵阵的激动。 他问奥斯汀：“火炮训练已经开始了吗？” 奥斯汀回答道：“已经开始了，我们在陆上修筑了模拟甲板，将已经制造出的两门海军炮和4门回旋炮安置在上面，以此来练习火炮的操作。” 保罗非常满意，这两门海军炮仍然是直接按照陆军的6磅炮进行铸造的，只不过是炮架按照船上的环境进行了改造。但是战舰上可以承载更重的火炮，他已经要求马洛开始试制12磅炮，至于更重的24磅炮，还是等能够建造更大的船后再说吧。 至于回旋炮这种小口径火炮，主要是安装在战舰的头部和尾部，以弥补舰舷炮无法覆盖的区域，还有就是发生跳帮战的时候，先用回旋炮发射散弹糊敌人一脸。 检阅完毕后，水兵们被命令继续训练，而海军的军官们则聚集到基地里的会议室里，听取领主介绍下一步的发展和安排。 保罗坐在首位上说：“先生们，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南方来的船匠已经就位，不日就展开新型船只的建造工作。”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当日保罗带领南方来船匠到造船厂时，他们的司令奥斯汀和另外几名军官就作为海军代表一同前去。 而且新型船只是什么样子他们也了然于胸，斯鲁普船的模型有两个放置在船厂，供造船工匠们参考以画出详细的设计图，还有两个放置在海军基地，供海军官兵们研究所用。 保罗说：“在海军第一阶段的发展计划中，我打算建造6艘斯鲁普船，但造出两艘并稍加操练后，海军就要开始清除西北海湾上大大小小的海盗团体，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备战。” 虽说是剿灭了上岸劫掠的海盗，但此时的西北海湾还远远称不上宁静，因为阿尔达的海军仍然十分弱小，所以采取了被动防守的策略，只在海盗进犯的时候才会前去交战，如果海盗不来就不去招惹他们。 即使是这样，自公审大会后仍然发生了好几起海盗进犯事件，不过好在都被阿尔达军队给击退了，每一次入侵都会及时向湖心镇汇报。 等到海军装备了两门斯鲁普船后，就能在船上一共安置28门大炮，凭借如此强大的火力，阿尔达海军将不再惧怕任何海盗。 保罗还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政务院决定，在清理掉海盗后，就会派商船前往南方，而海军必须要起到探明航线和护航的作用。” “从现在起，你们就要派人沿着海岸线南下，摸清沿途的各个港口的信息，以便于我们的船在路上发生意外时的停靠、补给、维修。” 伯爵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这是在座的不少人的想法。 …… 在海军基地里开完会后，保罗就去了距离不远的造船厂。 此时的造船厂尚未开建斯鲁普船，因为根据老船匠班杰明检查后的结果，这里的设备已经有点落伍，所以他正和鲁宾主管一起指挥着船厂内的工匠们升级和维修设备。 保罗向鲁宾许诺：海军将是接下来的财政支出重点，在升级设备或者购买造船原料时若是遇到了麻烦，只管向财政部开口。 走得时候他要求鲁宾和南方来的船匠们好好合作，鲁宾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第八十六章 政治与经济顾问 菈荻再一次来到了维斯学院的教室中，她最近喜欢上了这儿。 数日之前，她与冒险团的同伴跟随保罗和奎勒从富兰港返回了湖心镇，偶然发现这里竟然开了一家学堂。 虽然冠以“维斯学院”之名，但是其实就是一座二层的馆舍，外面再用砖墙圈起一个院子，各个方面看来都十分简陋。 白天，这里塞满了湖心镇和附近村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由教师负责教他们认字，下午五点，孩子们就各回各家。 但是晚饭之后，这里面就会再次热闹起来，镇上的成年镇民们就陆陆续续地聚集到这里，由值夜班的教师们教授文字。 据教师们介绍，这叫做“扫盲夜校”。 教师有来自附近修道院的年轻修士，也有从王都到西北讨生活的人，领主对他们的学识要求仅仅是认字就行。 她对本地的领主能修建这样一所针对平民甚至农奴的学堂感到非常吃惊。 即使在南方，也只有大城市里的平民才有接受教育的机会，而且对家里的财力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知识，是有价格的，菈荻能够成为一名学者，与她殷实的家境密不可分。 她喜欢与孩子们待在一起，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天使能让她暂时忘记生活中的种种忧虑。 上课时，她和小天使们一起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下课后，她和小天使们一起在院子里开心地玩游戏。 几天下来，孩子们都认识了这个戴着高高帽子、长着绿色头发的漂亮大姐姐。 菈荻觉得这几天自己的笑容比之前一个月加起来的都多。 她戴的那项帽子让人很容易就能辨识出学者的身份，学院里的几个教师在得知她是来自南方的学者后，热情地邀请她在课堂上为学生们讲一讲南方的风土人情。 她欣然答应，几堂课下来后，连院长莫里森都知道了自己的学员里有一个学者的存在，特意跑过来听了几次。 孩子们的大眼睛中冒出的求知欲和听到新知识后的满足感，让菈荻获得了极大的精神愉悦。 莫里森的一个建议打动了她的心弦： “菈荻小姐能否留在我们这儿当教师呢？像您这样的学者，我想格莱曼大人一定会给您开出丰厚的待遇。” 打动她心弦的，并不是那句“丰厚的待遇”，而是她想起了上次来湖心镇时与领主的那番谈话。 特别是在南方的教会越来越疯狂的的情况下，再回去的话，万一被怀疑上，不仅仅是自己，还会给家人和朋友带来麻烦。 留在这儿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 “菈荻，为什么？是我们对你不好吗？”梅鲁大声问道。 就在刚才，这位伙伴找到了身为团长的她，提出了一个让她十分震惊的想法：退出利奇曼冒险团。 对方低着头，一脸歉然地说：“我觉得西北海湾的环境非常适合我，想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当然，这一听就是说辞，真正的理由一想就知道：因为她一直隐藏起来的那个身份。 自己太了解这位伙伴了，过于善良，过于为他人着想。 梅鲁紧紧地拥抱了女孩，在她耳边说：“我说过，无论何时我们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伙伴的眼里噙着泪水，带着哭腔说道：“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谢谢你们在知道我的秘密后没有抛弃我。” “在你们身边我很快乐。但是……但是……” 梅鲁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你，我们永远会照顾你，我们乐意这样。” “不！梅鲁……”菈荻盯着团长，“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答应我吧梅鲁，这样子对我们都好。” 相识这么多年，梅鲁一下子就能从同伴的眼神中看出坚定的决意。 “可是，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你的处境会不会变得更糟呢？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菈荻宽慰她：“这里的领主是一个开明之人，我‘测试’过他，你知道我有方法的。” “而且，我同那些出身于修道院的教师聊过，这里神职人员的思想总体上倾向于明理会，不像他们的南方同行那么疯狂。” “总之，我留在这儿，还是比较安全的。” 梅鲁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劝动这位同伴，只好点了点头。 她再次拥抱了菈荻，说：“好好照顾自己，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 菈荻非常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梅鲁摸着她的脸，怜惜地说：“说什么谢啊！真是个傻姑娘。” …… 菈荻紧张地坐在领主府的会客室里，不知道到这个所谓的“面试”会问些什么东西呢。 一会儿后，走进来两个人，一位是她认识的福特总管，另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貌似也是领主身边的人。 她先站起来向老福特问好：“您好，福特总管。” 老福特笑着示意她坐下。 二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另一个人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菈荻小姐，我是格莱曼伯爵的秘书伯纳·弗朗西斯。在迎接福斯特商会的时候，我们见过面。” 她回应道：“你好，弗朗西斯先生。” 福特总管直接进入主题：“菈荻小姐，我们看了你的自我介绍，一名来自南方弥赛亚独立领的学者，可您不是利奇曼冒险团的团员吗？” 菈荻点点头：“是的，我是以学者身份加入冒险团的，借此游历四方以增进学识。“ 福特总管点点头，冒险团走南闯北，里面的人各个身手不凡，在里面确实能够获得很高的安全保障。 “那么您的知识主要集中在哪些领域？” “我所学的知识主要集中在历史和博物两方面。” “我们可以针对这两个方面问您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总管先生。” 测试由伯纳负责，他在图书馆抄书期间积累了不少知识。 半个小时过去后，他向福特总管表示，至少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位绿发女孩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历史与博物学者。 福特总管考虑了一下，说道：“既然您是随福斯特商会一起来的，想必已经知道，我们近期将与角湾同盟建立贸易上的联系，以后与他们的交流会越来越频繁。” “不仅仅是角湾同盟一个国家，以后的交流会扩展到整个南方。因此，领主府和政务院需要一名熟悉南方诸国政治与经济的顾问，不知道您愿意担当此职务吗？” 菈荻踌躇了一下，说道：“可是我的意向是去维斯学院里教书，我在自我介绍上有写的。” 老福特摇摇头说道：“你去看过我们的学院吗？当前阶段那里仅仅是在教认字而已，把一名历史和博物学者安置在那里面，光明之主会降下闪电惩罚我们的。” 他看着菈荻说：“当然，如果你确实喜欢那里，可以在闲暇时间去为孩子们义务授课，反正都是在一个镇子内。” “好吧，我接受您的安排。”菈荻同意了，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欢迎你，菈荻小姐。明天你就可以来领主府工作。” 老福特很开心，这几日与福斯特商会的克里斯托弗主管谈判时，他还在为不了解南方的经济形势而苦恼，这位学者小姐的到来真是及时的很啊。 第八十七章 内外分离 9月27号这天早上，保罗·格莱曼正在办公室里翻看富兰港送过来的报告文件。 这份文件里面描述着迄今为止有意向与自己合作的商人信息。 保罗在富兰港召集商人们开会后，当即就有许多人直接报名，在后续的几天里，又陆陆续续地有人到政务厅表达了响应领主号召之意。 但是政务院诸人建议，不能随随便便就把生产技术和工艺交给别人，而是要先判断其是否有相应的资质，考察其信誉、财力等方面的信息，不然万一经营失败了，反而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砸了领主府的招牌。 保罗认为这个建议很正确，责令富兰港政务厅对报名商人的信息严加排查。 在进行了反复筛选之后，已经确认近期将有3个盐场，5个罐头厂，6个造纸厂，8个瓷器厂在富兰港极其周边地域被建立起来。 而领主府自己投资的罐头厂也在湖心镇附近开始修建厂房，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有大批的罐头能够卖给在南方作战的王国军队了。 有意思的是，那些已经获得授权的商人哭着喊着要把一定比例的股份送给领主大人，看他们那么坚持，保罗也只好“笑纳”了，到时候他除了收取税金和技术使用费以外，还能从从利润中分红。 看样子这帮商人对自己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伯纳”。 首席秘书立刻推门而入，来到他的桌子前面问道：“格莱曼大人有何吩咐？” 保罗说道：“帮我把福特总管和政务院的各位主管召集到领主府，我要宣布一些事情。” “谨遵您的命令。” 首席秘书转身离开，就在他拉开房门的时候，保罗又叫住了他：“慢着，你还是先帮我把菲利普管家叫来吧。” …… 菲利普管家很快来到了保罗的办公室。 自从有了伯纳这个首席秘书，老管家身上的活儿就轻松了很多，现在他主要是处理领主府内一些生活上的事务。 保罗站起身来，他正对着老管家，手伸向书桌前的椅子做了“请”的姿势，说道：“菲利普，请坐。” “这……”菲利普管家的大脑一下子当机了，哪有主人向仆人做出这种姿态的。 短暂失神后，老管家一下子慌了起来，一个可怕的想法从他的大脑中冒了出来： “伯爵大人不会是要解雇我吧！” 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经历，似乎没发生过什么过错吧？那么这是嫌弃自己老迈无用了，要打发自己回家养老了？ 老管家因为胡思乱想一时间陷入了呆滞。 保罗看到了管家的表情变化，他绕到桌子前面，用手摁住他的肩膀，稍稍用力让他坐向椅子。 对于这位一直照顾自己的老管家，他是非常尊重的，记忆中这一世母亲早逝，父亲忙于领地事务，从小到大就是这位老管家把自己拉扯大的。 岂料管家一和椅子接触就弹了起来，反应过来的菲利普用惶恐的语气说：“仆人怎么能在主人面前坐下呢？伯爵大人不要折杀我了。” 保罗再次把他摁向椅子，说道：“坐下，这是请求也是命令。” 菲利普这才坐在椅子上。 保罗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双手握在一起，两臂拄着桌子，看向老管家。 “菲利普，你一直在领主府内任劳任怨，我和父亲两代人都受你照顾……” “伯爵大人不要赶我走啊……” 菲利普突然老泪纵横，把保罗吓了一大跳，他怎么想到那儿去了。 但在老管家看来，保罗的开场白不就是要解雇他的节奏吗？ 他的父母就是格莱曼家族的旧人，都在领主府内服务了一辈子，而他也是自懂事以来就在府内帮工，并成为了保罗父亲的贴身仆人。 上一任管家辞职养老后，保罗的父亲就将这一职位交给了他，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自己近50年的人生都是在领主府内度过的，对这里感情深厚，要是突然离开去养老，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过下去。 保罗慌忙摆动这两只手向老管家解释：“菲利普，我没有任何要赶你走的意思。” “想想看，领主府内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你来打理，你要是走了，这里非得乱了套不可。” 不是要解雇我啊，太好了！菲利普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他很不好意思地说：“非常抱歉，伯爵大人，是我胡思乱想了。” 可是伯爵突然这么郑重是为了什么呢？ 见老管家镇定了下来，保罗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我找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虽然不是解雇你，但也是怕你感情上接受不了，所以决定先找你谈谈。” 只要不是解雇我就行，菲利普郑重地对保罗说：“伯爵大人，您是主人，我是仆人，您说的话我只有遵从的份儿。” “那我就说了……” “呃……其实是关于领主府的收支，我想把财务分开，分成内库和外库，内库仍然由你负责，而外库将交由政务院负责。” 听到保罗的话后，老管家仿佛做错了什么事，用听起来就很难受、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问道：“伯爵大人，是我算错了什么账吗？” 保罗正色道：“当然没有，每次我检查账目，都没有发现过任何错误和遗漏，你在财务方面管理得非常出色。” 听到伯爵大人这么说，菲利普管家稍稍宽心。 在保罗看来，领地内的收入主要包含两个方面： 一是领地内的税收，包括农税、商税以及其他保罗看来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税收； 二是格莱曼家族名下的各种产业，包括各地农庄的出产和各种工厂商铺的利润。 这两方面的收入均被统一归入到领主府内的钱库中。 而平日里的开支也包含两个方面： 一是领主私人生活上的开销，包括保罗自己的吃穿住行、领主府城堡的维护、府内仆人的薪水等等； 二是领地内公共事务的开销，包括各级事务官的薪水、军队的花费、修桥铺路挖水渠等等。 这两方面所需要的金钱也都来自领主府内的钱库。 平日里，领主私人开销由菲利普管家直接负责，各种物资的采办、仆人薪水的发放直接从钱库里支出。 而领地内公共事务的开销，则是由负责事务的官员事先做好预算，然后交于菲利普管家，如果预算数额过大，管家就会先报给保罗，保罗同意后，管家从钱库里取钱交与相关的官员，如果数额较小，则由菲利普管家直接做主从钱库取钱，然后月终的时候将账目明细交给保罗复核。 然而，如今随着各种收入和支出的日益增加，保罗觉得应该重新调整一下财政方面的管理了。 第八十八章 公库私库 保罗耐心地向老管家解释了自己要将财政内外分离的原因。 菲利普尽管有些失落，但是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 最近以来领主府的收入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复杂，开支也同样如此，自己也确实年纪大了有点儿力不从心，万一一个不小心，算错了一笔账，坏了伯爵大人的大事，那还了得。 菲利普放下芥蒂，站起身子来向保罗鞠了一躬，说道：“伯爵大人，我完全服从您的安排。” 见老管家这么通情达理，保罗非常感动，他再一次绕到桌子前面来，紧紧握住老管家的双手，诚恳地说：“菲利普，以后在我的私人生活生命还得请您多多照顾啊！” 老管家眼里噙着泪花，说道：“请放心，伯爵大人。” …… 下午的时候，政务院高层齐聚领主府，保罗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鉴于以上原因，我准备将领主府的钱库分为私库和公库两部分，私库用于我个人方面的开销，公库用于阿尔达内公共事务的花费。” 他这一宣布，一屋子的人都不明所以，众人只知道王室是把公库和私库分开用的，但还没听说过哪个地方的领主也搞这一套的。 最后还是福特总管咳咳一声，向保罗说道：“伯爵大人，没必要分得这么细吧，理论上说这些钱都是您自己的财产啊。” 确实，在这个时代，包括国王在内的大小领主们都是把领地内的一切都当做自己的私有财产的。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建立了这么一套复杂的行政班子，各部门的权职更明确一点比较好。” 保罗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耍什么高风亮节，钱往哪个地方儿花，他肯定是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的。 “既然有了财政部，那就让这个部门充分花费作用，而不仅仅是算一下预算什么的。” “老菲利普年纪大了，咱们领地内的收支情况越来越繁杂，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你们怎么忍心？” 福特总管听了后奇怪地问道：“伯爵大人的意思是……？” 保罗点点头说：“是的，以后私库仍然继续由菲利普管家掌管，而公库就交由政务院的财政部负责。” 政务院的事务官们听了均觉得不可思议，钱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家臣管理吗？整个领地除了菲利普管家还有谁？ 而财政部的几个人则是两眼放光，立刻站起来说道：“请伯爵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他们以前干得仅仅是算算账而已，而保罗这么一改，可能就意味着自己手里有一部分实权了。 福特总管倒是很理解保罗，身为总管的他当然知道如今领地里的情况，也确实需要一些专业的人来专门负责财务这一块儿了。 保罗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领地内的收入怎么分配，哪些钱入私库，哪些钱入公库。” 老福特说道：“一切单凭伯爵大人决定。” 保罗有点犹豫地说：“我初步的计划是，以后阿尔达内的一切税收归入到公库，而且从今往后，凡是用公库里的钱创建了各种工厂、作坊、商店等等获得的利润也统统归入到公库。” “而格莱曼家族的庄园收获，在这之前创建的造纸厂、瓷器厂还有已经决定开建的罐头厂，还有与民间经营者合作的技术使用费，以及以后用私库里的钱投资所得，这些东西的收入归入到私库。” “你们觉得怎么样？” 福特总管说：“伯爵大人，我觉得只把税收归入到公库就行了，其他的收入您还是留在私库里吧。” 保罗舒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担心会不会因为把太多的东西划到自己的小金库里而引起大家的不满，看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咳咳，这个私库是用来负责我的个人花销的，到时候万一公库的钱不够了，我可不想从私库里贴。反过来，我也尽量不从公库里拿钱来满足我的个人欲望。” 福特总管连忙说道：“哪里的话，伯爵大人，即使是公库的钱也是您的啊，都完全按照您自己的意志进行支配。” 其余的官员也纷纷附和老福特。 保罗一挥手说：“好了，既然说是按照我的意志支配，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了。” 见保罗这么坚持，福特总管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暗爽的，领主把近一半的财政权交给了他领导的政务院，以后的工作就更方便了，而且随着各种产业的建立，税收日益增多，领地内的收入将越来越向公库倾斜。 “保罗！”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在座的敢这么直接叫领主名字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麦隆·加纳德伯爵。 每次保罗召集政务院开会，都会连麦隆一起叫上，当涉及到拜尔丁的时候，都会征求他的意见，这让麦隆十分欣慰。 最近麦隆越来越开朗了，似乎已经走出了之前的阴影，开会的时候也积极参与讨论，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还好一次反调都没唱过。 “有什么事吗，麦隆？” 只听麦隆爽快地说道：“拜尔丁领里的收入也照此办理吧，加纳德家族的田产和商铺收入归入到我自己名下，领地上的税收归入到这个‘公库’，统一由政务院支配吧。” 拜尔丁的财政是独立的，这是为了不落人口实，给人造成阿尔达吞并拜尔丁的印象，虽说以麦隆对保罗的言听计从，事实上也差不多了。 虽然略感意外，但麦隆的话倒是正中保罗的下怀。当然，嘴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麦隆，你可要想好了……” 保罗话还没说完，麦隆就哈哈大笑地说：“肯定是想好了才说的啊！最近我跟在你身边，亲眼见证了你的所作所为，这正是我以前为自己树立的目标啊。而且无论是你还是福特总管，对阿尔达和拜尔丁都是一视同仁，没看出有厚此薄彼的地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两根绳子合成一股呢？” 保罗真被他感动了，拍着胸脯向这个血誓兄弟保证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我发誓以后阿尔达有多繁荣，拜尔丁就会有多繁荣，阿尔达人能吃上肉，拜尔丁人绝不会仅仅喝汤。” “我一直信任你，我的兄弟！” 麦隆走过来握住保罗的手，诚恳地如是说道。 第八十九章 离别 福斯特家族的商队来到湖心镇后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之所以没有很快赶回南方，是为了等待瓷器厂烧制出来足够的瓷器。 因为这玩意儿非常抢手，基本上生产出来后就立刻被卖了出去，所以几乎没有库存。 瓷器厂的工人们最近加班加点，以期能快一点烧制出克里斯托弗主管所要求的3000件瓷器，当然，这一批都是小件的，样式也多是简单的碗碟一类。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商队返程的日期也越来越接近了，这也是利奇曼冒险团返程的日期，毕竟他们受奎勒所雇。 菈荻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向福特总管详尽介绍了角湾一带的经济形势，然后请求福特总管允许她晚几天正式上班，她想利用最后这几天的时间好好陪一陪自己的伙伴们。 通情达理的老福特答应了她的请求。 冒险团的众人们在这几天里一起吃、一起玩，充分享受着这最后的团圆时光。 然而分别的日子最终还是到来了。 …… “替我向福斯特侯爵转达敬意。” “好啦，我记着啦。” 维斯湖的岸边，保罗在通往南方的路上为奎勒等人送行。 两人边走边说，奎勒一拍保罗的肩膀：“就不要远送了，以后我还会再来的。” 保罗也不客气，毕竟自己也忙得很，说道：“好吧，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那个……” 奎勒一拍胸脯说：“放心吧，后面的人我会继续给你送过来的！你要什么样的人，就送什么样的人。” 保罗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说：“哈哈！那就麻烦你了” “嘿！咱俩客气什么。” 克里斯托弗主管也凑到跟前，笑眯眯地对保罗说：“格莱曼伯爵，以后瓷器和新型纸的生产配额还请多多照顾我们福斯特家族。” 这回轮到保罗拍胸脯了，连连申明福斯特家族是他的重点合作对象，让克里斯托弗主管和奎勒两人喜笑颜开。 利奇曼冒险团这边，众人也在跟菈荻依依惜别，来的时候是一起来的，走的时候却要分开了，大家伙儿心里都十分难过。 与众人一一拥抱告别后，团长梅鲁再一次嘱托她好好保重自己。 她握住梅鲁的手说：“我母亲那边……” 梅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说：“包在我的身上，我会向阿姨说清楚的。” 菈荻点点头：“嗯！替我转告她，快则2、3个月，多则半年，我就回去把她接过来。” 梅鲁说道：“哎呀，你回去太危险了，还是我们把阿姨送过来吧。” “这……” “什么这啊那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们吗？” “不是不是，就是太麻烦你们了。” 梅鲁坚定地说：“一点都不麻烦。听我说，菈荻，以后团里会尽量接这边的任务，路过这边就会来看你的。” 然后她就被学者女孩紧紧抱住了…… 保罗注意到利奇曼冒险团这边的景象，想到自己也和他们认识那么长时间了，理应说几句话告别一下。 他朝他们挥挥手喊道：“冒险团的诸位，一路保重啊，希望奎勒下次来的时候还能见到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们的团长梅鲁拉着那个叫菈荻的女学者跑了过来。 梅鲁盯着保罗的双眼，神情严肃地说：“格莱曼大人！” “干……干嘛？”对方的凝视让保罗脑门一下子冒出汗来，这女的不会是看上了自己，要当场表白吧？南方的女孩都这么开放吗？ 只见梅鲁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立起身子后继续严肃地说： “我家的菈荻以后就拜托你了！” “哈~？”保罗的大脑一下子就当机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么一句话？ 大姐啊，这句话在我们北方听起来很暧昧啊！守着这么多人你让我怎么解释啊！ 站在梅鲁身后的菈荻一下子涨红了脸，身为博物学者的她自然清楚在北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她慌忙拉了一下团长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说：“梅鲁，这样的话在北方不能随便乱说的。” 就在保罗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伯纳最先反应了过来。 “伯爵大人，菈荻小姐已经被聘为领主府的事务官了，前段日子福特总管和我亲自面试了她。” 不等保罗发问，他就解释道：“福特总管觉得我们将来与南方的交流会越来越频繁，所以应该常备一个熟悉南方政治与经济情形的顾问。呃……我记得给您的报告中有一篇提到过这件事！” “啊？哈哈哈！有道理啊有道理，你和福特总管想的真周到，干的也很好。” 最近保罗不怎么管招人这方面的具体事务了，所以在看报告的时候就稍稍偷了点懒，结果把这事给看漏过去了，他大声地连笑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说起来，这为菈荻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学者。 更了不起的是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遇到黑斑虎那天，自己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后来自己和施罗德、布莱斯等会射箭的人提起这件事，他们均感觉不可思议。 先不说学者小姐是女儿身，只说第一箭在那么远的距离上准确命中，第二箭在那么紧急的情形下迅速射出，而且再一次准确命中，还是老虎的眼睛，这都突破人类极限了吧？ 看学者小姐当时镇定的模样，也不像是运气啊。 把这样一个人物送到身边，上天还真是待他不薄呢！ 想到这里，保罗给了梅鲁一个放心的眼神。 “放心吧，梅鲁团长，菈荻小姐在我这里绝对会得到妥善安置。像她这样的学者在我们领地上只有两位呢，可以说是高端人才中的高端人才了。”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另一位被聘为顾问的学者——迪亚士小姐，也不知道她的旗语进展得怎么样了，最近自己一直在忙船厂和扶持工商的事情，旗语的研发进展一直没有过问。 这个小插曲过后，众人再一次依依惜别，在保罗等人的挥手和告别声中，福斯特商队和利奇曼冒险团踏上了返回南方的旅途…… 第九十章 玩笑 在送别了奎勒一行人之后，保罗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除了首席秘书博纳，他还叫上了新任顾问菈荻。 “欢迎你，菈荻小姐，可否容许我问你一个私人问题？” “请问吧，格莱曼大人。” “你为什么跳槽了呢？呃……就是放弃原先冒险者的职业，跑到我这儿当顾问了。” 菈荻回答道：“格莱曼大人，我是一名博物学者，加入冒险团本就是为了四处游历以增长见识，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将知识做一个沉淀了。所以我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潜心将最近几年的游历所得好好整理一下。” 她早就考虑到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提前想好了说辞，所以没有一丝慌乱。 保罗撇撇嘴，等再发展几年工商业，阿尔达可就不怎么“僻静”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说出来把人赶走。 他提醒道：“在你整理知识的时候可不要忽略自己的本职工作哦！” 学者小姐点点头：“当然，格莱曼大人。其实我本来打算去维斯学院当教师，但是总管大人给我安排了顾问的职位。但是身为一名学者，请您不必怀疑我的责任心。” 保罗倒是没怎么怀疑菈荻，一个能冒着生命危险从虎口下救人的人，想来道德方面应该差不了。 他想到另一个问题：“你现在住在哪儿？” “政务院已经在领主府旁边的宿舍中给我安排了住处，我很满意那里的环境。” “嗯，那就好。对了菈荻小姐，上次被你所救的那位迪亚士小姐也在我这里当顾问呢，现在你们就是同事了，有时间可以多交流交流？” “是吗？”这倒是出乎菈荻的意料，不过这里能找到另一位学者倒也不错，或许可以从她那里交流到不少新知识。 “格莱曼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福特总管还等着我的一份报告。” 不料保罗却把她叫住：“啊，先不要着急，菈荻小姐。” 她问道：“格莱曼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保罗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摆出一副郑重的表情，问道：“菈荻小姐这么多年来随利奇曼冒险团去过不少国家吧？” 学者小姐点了点头。 保罗继续问道：“那么对各个国家的情形也基本有所了解吧？” 菈荻说：“一般般吧，除了南方诸国，我对其他地方的认知都浮于表面。” 保罗问道：“你对各国的法律有所了解吗？” 菈荻点头：“冒险者在去一个陌生的国家之前，必然要对这个国家的法律都有所了解，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是吗？那就太好了。” 保罗锤了下手，一副捡到宝的样子。 “我正在为领地酝酿一系列的改革，这期间必然会出台很多的法律。为了避免朝令夕改，不踩到前人踩过的坑，我打算仔细参考各国历史上和当下所使用的法律条文。既然你了解不少国家的法律，又兼是一名历史学者，想必在这方面能够给予我很大的帮助。” 菈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格莱曼大人过奖了，我很荣幸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您献上一份力量。” 保罗开心地说：“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会在城堡内让人给你收拾一间办公室，以备我随时咨询。” 菈荻点头说：“谨遵您的吩咐，大人。” 保罗正打算让她回去，突然间玩心大起。 他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其实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现在就说给你听，然后你去帮我整理一份草案，明天交与政务院讨论。” 这么快就有任务了？菈荻没有犹豫，回应道：“请说吧，领主大人。” 她集中精力，注意听着保罗要说的想法。 保罗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现在这个时代，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丢失了很多宝贵的传统。” 他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的样子，挥着手说：“所以我打算以法律的形式强制恢复一些古老的宝贵传统？” “嗯！”学者小姐对保罗的看法非常赞同：“格莱曼大人，您要恢复哪些传统呢？” 保罗一锤桌子，大声说道：“我决定了，就先从那件事开始！” 那件事？究竟是什么事呢？不仅仅是学者小姐，连伯纳也伸直了脖子，静静等待着领主大人的下文。 保罗呈45度抬头，用一副大义凛然的语气说： “我决定了，先恢复传说中的领主初——夜——权！菈荻小姐你快去帮我起草一份法令吧。” 此言一出，偌大的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伯纳一脸呆滞，而学者小姐则是满脸黑线。 “噗嗤！”终于，伯纳的一声嗤笑打破了这份寂静，他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 “保罗·格莱曼伯爵！” 只见学者小姐眼中露出浓浓的羞愤之色，一张脸红得就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可是这也太过分了吧。 “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性可不是一名合格的贵族所为！” 自从那次在月下的谈话后，自己还对他抱有那么好的印象来着，他怎么能这样呢？ 菈荻越想越气恼，红着脸说：“请大人把我调到维斯学院去教书，想必那里更加适合我。”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较真嘛。” 见学者小姐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保罗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这个玩笑太恶劣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菈荻也没坚持去学院教书的想法，算是就这么过去了，毕竟对方真的是在开玩笑。 她向保罗请求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好的，不过法律方面是真的需要你帮忙，下次再找你就是真正的公事了。” 本来想多开几个玩笑的，不过看样子以自己对幽默的把控能力，再说下去估计对方会一走了之，那自己可就损失了一名难得的人才了。 学者小姐离开后，仍然留在办公室内的首席秘书伯纳说道：“格莱曼大人，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一位与往日大为不同的您啊。” 保罗耸耸肩：“怎么？平日里的我就那么刻板吗？好了，说说别的吧，我看你夹着笔记本，是有什么事吗？” 伯纳翻开笔记本看着说道：“确实有事，埃姆登的肯特伯爵于昨日傍晚抵达湖心镇，请求与您会面。” 保罗一愣：“埃等姆的肯特伯爵？我和他没什么交集啊？” 其实倒也不是没交集，海盗入侵时，福特总管给肯特写过求援信，但对方要求阿尔达附庸于他，然后不了了之。 后来情报主管汉塞尔逮到几个偷偷打探造纸术秘方的间谍，审问之下竟是肯特伯爵派来的。 总之保罗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他吩咐伯纳：“你给我安排一个时间吧，让我来会会这位使者。” 第九十一章 勒索1 埃莫森·怀尔德在城堡的餐厅里等待着肯特伯爵的到来。 他在近半年前作为王室专员被派驻到埃姆登，肯特伯爵的家族与他们怀尔德家族有亲戚关系，两家的来往从来没有断下，他在暗地里好好运作了一番才被上级派驻到埃姆登。 这一趟外派就算是在亲戚的领地上休个假了，不同于西北诸领主，肯特家族素以富有著称，埃莫森来到这里后自然不会吃什么苦，而且凭借着两家的关系，他也不会像其他王室专员一样遭受主人的白眼。 门口一声通报：“伯爵大人到！” 埃莫森站了起来，迎接肯特伯爵的到来。 城堡主人缓步走进了餐厅，身后还随着一个年轻人，眉眼间与伯爵有几分相似。 那是伯爵的儿子，埃莫森的表兄——贾艾斯·肯特。 他向伯爵父子二人问候：“日安，肯特叔叔。日安，贾艾斯表兄。” “坐下，小埃莫森。” 伯爵亲切地招呼埃莫森坐下，一点都没有之前安其罗子爵到访时那样的冷漠，苍白的脸上还有了几分红润。 父子二人来到餐桌旁坐下后，伯爵向旁边的仆人吩咐一声：“上餐。” 贾艾斯问候埃莫森：“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埃莫森笑着回应道：“肯特叔叔待我很好。倒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贾艾斯说：“昨天晚上刚到家，怕打扰你休息，就没通知你。” 几个月前，贾艾斯领兵前往南方勤王，但后来因为王都缺少粮草，勤王军队就暂时解散了。 三人议论起最近的局势来，肯特伯爵说：“这次粮草被烧得干干净净，这一次解散后，不知道国王陛下何时会再召集各地的领主勤王。” 王国政府缺粮的事儿在座的三个人都知道，所以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贾艾斯摇摇头：“我走之前，众人都是流言纷纷，我们的陛下这次可真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了。不仅仅是粮食的问题，似乎南方的叛军有点过分强大，对付起来很吃力。” 语气中却丝毫没有为国王担忧的意思。 肯特伯爵听了后意味深长地朝埃莫森缓缓说道：“看现在这个局势，怀尔德家族和肯特家族都得提前做好打算啊！” 埃莫森当然知道伯爵所说的“提前做好打算”是什么，无非就是别在王室这一棵树上吊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虽然自己身为王室专员，但他仍然是首先忠于自己的家族，在局势未明朗之前，暂时维持一下自己王室忠臣的形象，一旦王室颓势已现，就稍稍拉开点距离，当王室败局已定时，就立刻转头另一方。 现在这个年代，大家不都这么做的吗。 他给了伯爵一个不言自明的眼神：“谢谢肯特叔叔的提醒，想必我父亲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肯特伯爵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样懂得审时度势、一样懂得识时务，这是他们两个家族能够长久往来甚至联合的原因。 正说着，仆人将早餐摆了上来。 当揭开伯爵面前的餐盘后，一股血腥味飘了出来。 埃莫森皱皱鼻子，虽然和这位肯特叔叔一起用过好几次餐，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味道。 伯爵的餐盘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盛着的不是酒、不是果汁，而是殷红的鲜血，让人一看就头发麻。 他的表哥贾艾斯无动于衷，显然已经习惯了父亲的特殊饮料。 埃莫森以前到访过埃姆登，但那时的肯特伯爵还没有这种习惯。 这次来埃姆登，第一次和伯爵用餐时，一大杯的血液被摆在了餐桌上，他被吓了一大跳。 伯爵向他解释，这是一个游方医士教授给他的养生之法，每餐喝一杯羊血或者猪血，再辅以秘药，就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埃莫森以前在两家的通信中知道肯特伯爵生过一场大病，在生命垂危之际，一个路过他领地的医士救了他一命，想必那就是教授他这种养生之法的的人。 现在看来这种养生之术还是有点效果的，他的这位肯特叔叔都是50多岁的人了，但从体魄看来还十分健壮，唯一奇怪的是皮肤变得有点苍白，想来是整天待在城堡里不怎么外出的的原因吧。 伯爵还热情地向埃莫森推荐过他的养生之术，不过他一想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就敬谢不敏了，吃饭的时候喝那种东西还怎么有好胃口。 伯爵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一开始喝的时候，他自己也十分不适应，但是渐渐地就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为此他命令厨房每两天就杀一头牲畜，当天获得的血液最是鲜美无比，再留下几杯放到冰窖中冷藏，留待第二天饮用。 伯爵喝了一口“饮料”后精神大好，开始享用桌子上的美食。 他边吃边说道：“先不说南方的叛乱，最近我们这片地方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刚回来的贾艾斯来了兴趣，静静等待着父亲的下文。 “我们北边的邻居竟然靠一己之力就剿灭了侵犯领地的海盗，我记得格莱曼家的那小子现在应该刚满15周岁吧，竟然有这份能耐。” 贾艾斯嗤之以鼻，区区海盗而已，他略带不屑地说：“就算领主的年纪再小，他手下的封臣们还是能干活的。” 肯特伯爵继续说道： “打完海盗之后，我们的这位小伯爵似乎膨胀了起来，竟然接管了隔壁的拜尔丁，说起来他和拜尔丁的领主麦隆·加纳德是血誓兄弟呢。” “事情的经过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格莱曼宣扬的，加纳德的封臣们要阴谋害死他们的主君，他作为麦隆·加纳德的血誓兄弟不能坐视不管，通告上有麦隆·加纳德的亲笔签名，不过也可能是被逼的。” “另一个是加纳德的封臣们所宣扬的，格莱曼觊觎拜尔丁的财富，借宴会之名扣押了麦隆·加纳德，他们起兵要讨回公道。当然不出意料地失败了，几个子爵和男爵怎么可能和一个伯爵相抗衡，所以这帮家伙跑到我们这里……” 贾艾斯接着父亲的话说：“想让我们出兵援助？” “是这样的，拜尔丁的总管安其罗三天两头过来找我。” “父亲您认为哪一方在说谎话呢？” 肯特伯爵耸耸肩：“可能是格莱曼，可能是安其罗，也可能两边都在说谎话。谁又能知道呢？老加纳德死得不明不白，安其罗等人脱不了干系，而格莱曼接管了拜尔丁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的孩子，谁在说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做出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贾艾斯明白父亲要说什么。 看儿子这么成熟，肯特伯爵微笑着点了点头，举起杯子呷了一口“饮料”。 “安其罗已经开出了他的价码——一半的拜尔丁土地，不知道格莱曼能开多高的价，我现在正在考虑应该让谁去阿尔达走一趟。” 伯爵的话音刚落，刚才一直在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埃莫森就站了起来。 “肯特叔叔，若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去阿尔达走一趟。” 第九十二章 勒索2 “肯特叔叔，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去见一见格莱曼伯爵。” 埃莫森当即站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为肯特伯爵去一趟阿尔达。 这可是个巩固两家关系的好机会啊，对于怀尔德家族这样的法衣贵族而言，有一个封地贵族作为强援是极其必要的。 肯特伯爵高兴地说：“有你这样的能言之人去跑一趟，我就放心多了。” 肯特父子当着另外一个家族的成员谈论这样一件事情，没有一点的不适应感，因为他们两家早就可以算得上是利益共同体了。 埃莫森如果能参与进去，那么肯特家族获得到期望的利益后，肯定少不了怀尔德家族一份。 “肯特叔叔，我到了阿尔达后，该从何处入手呢？” 埃莫森刚才从肯特父子的谈话中已经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不过他还是打算请教一下肯特伯爵。 肯特伯爵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良久他说道： “先拿拜尔丁那几个封臣的说辞作为开始，如果对方有充足的证据……” “在我们这个地方，西北公爵费迪南德才是国王陛下最大的封臣。哼！格莱曼连请示一下公爵都没有，就擅自武力接管了隔壁的领地，他也太不把公爵大人放在眼里了。” “就算事情的真相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也得由费迪南德公爵来进行决断，哪里轮得着他妄自行动。” “你去了后，就抓住这一点，看看这位小伯爵怎么应对。” 埃莫森表示自己记下了，然后又问道：“那么肯特叔叔您希望从格莱曼家得到些什么呢？” 伯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摸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埃莫森。 埃莫森看了纸张一眼，小心地收起来，说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伯爵将玻璃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用餐巾擦拭掉嘴角的血迹，笑着说道： “这个小格莱曼年轻气盛，做事不计后果，早晚会给自己的家族惹下大祸。所以我有必要替他过世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他。” “肯特叔叔教育后辈真是煞费苦心啊，我实在是佩服。” “哈哈哈！” 餐厅里响起了三人的大笑声。 到现在为止，在座的三人都没考虑过万一保罗·格莱曼拒绝了他们的要求怎么办，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问题丝毫不是问题。 肯特家族是这一地区仅次于西北公爵费迪南德的强大家族，家族直属的骑士足有50多名，而且领地内还有10个附庸的男爵领，每个男爵领内又各自封有数量不等的骑士。 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召集到100人左右的骑士队伍，在西北海湾地区，谁敢小看这么一股力量。 阿尔达更是不必多说，就算是保罗·格莱曼驱逐了海盗，吞并了拜尔丁，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立一支匹敌肯特家族的力量吗？ 所以，格莱曼可能会犹豫、可能会讨价还价，但绝对没有胆子一口拒绝。 很快，埃莫森就启程前往湖心镇了。 …… 出乎埃莫森意料的是，他一来到湖心镇就碰到了钉子。 来到湖心镇后，他最大的感觉就是大街上十分整洁，他来到西北后可没有整天窝在肯特伯爵的领地上，而是逛了很多地方，但是所到城镇无一不是脏兮兮的。 “这里倒是一个宜居的好地方。”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来到湖心镇的城堡大门前。 埃莫森对站岗的卫兵亮明自己王都贵族和肯特家族使者的身份，说是有急事找格莱曼伯爵。 卫兵进去通报后，很快一名穿着儒雅的男子出来了。 他很奇怪：“奇怪，格莱曼伯爵不应该才十五六岁吗？这人的年龄得有二十多了吧？” 儒雅男子走到他的跟前行了个礼节说道：“我是格莱曼伯爵的秘书——伯纳·弗朗西斯，请贵使随我到会客室。” 埃莫森一下子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他代表的可是西北海湾地区实力排名第二的肯特家族，而且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名贵族，刚才和卫兵说得清清楚楚。 对方不亲自出来迎接也就罢了，竟然随随便便地派了一个刀笔小吏来打发自己，简直就是太不把他埃莫森放在眼里了，太不把肯特家族放在眼里了。 在西北的这近半年时光，埃莫森也曾到别的领地上拜访过其他家族，对方得知他是肯特家族的亲戚，又兼是一名王都贵族后，无一不奉承巴结，尽心招待，不知不觉中就让他养成了一种极其自负的心态。 “请带路吧！” 埃莫森还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暂且把不快放在一边，跟随伯纳来到城堡的会客室。 伯纳恭敬地问道：“请问贵使来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埃莫森摇摇头：“我只能亲口对格莱曼大人说，请他速速与我见面。” 不料眼前这个自称伯纳的人竟然说：“格莱曼大人现在正忙于其他事务，我是他的首席秘书，有什么事您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一字不差地转告给格莱曼大人。” “很抱歉，我只能亲口对格莱曼大人说！” 埃莫森又着重强调了一遍，虽然前面说着抱歉，但是语气里已经有点不善了。 伯纳非常郁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眼前这位使者，刚才他说话的口气明显带有一丝威吓的意味。 他回忆了一下保罗的日程安排，无奈地说道：“使者先生，如果您执意要见到格莱曼大人才说的话，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下午了，伯爵在明天下午之前的日程都已经安排满了。” 保罗曾经给他交代过各种事项的优先级，像同级别领主派来使者要见他这样的事，如果对方不是来宣战或者谈生意合作，那么就往后排。 既然埃莫森不愿意开口，伯纳只好把他往后放放了。 埃莫森听了后一下子恼怒起来！ 他来之前就仔细打听过格莱曼家族，因为在宫廷斗争中站错了队被发配到西北海湾，而且还被禁止分封附庸，下面别说是子爵、男爵这样的正式贵族了，就连正规的骑士都一个没有。 像这样的家族，连那些稍微强一点的子爵都不如，竟然还敢如此无视肯特家族的使者。 “好好好！那我就等着明天下午与格莱曼大人的会面。” 埃莫森不怒反笑，他决定好好地陪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伯爵玩一玩。 第九十三章 勒索3 埃莫森一肚子怨气地等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在保罗送别了奎勒一行人并小小地捉弄了下自己的女顾问后，伯纳派人去找埃莫森，通知他下午2点可以与格莱曼伯爵会面，地点还是城堡的会客厅。 两点钟的时候，保罗来到会客厅，却没见到这位使者。 “也罢，就等一会儿吧。” 保罗翻开一本书，坐在会客厅里看了起来。 看完一章后，他抬头看看会客厅里的落地钟，已经过去15分钟了。 他摇摇头，心里略微感到不快，自从继任领主之位后，还没遇到过敢放他鸽子的人。 继续等待了一会儿，这时已经两点半了，保罗忍不住了。 “伯纳！”他大叫一声。 首席秘书立刻从办公室里跑了过来，“什么事？格莱曼大人！” “咦？那位埃莫森爵士呢？已经走了吗？”伯纳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 保罗不满地说：“我还要问你呢！你不会是通知错了时间吧？” 首席秘书立刻说道：“不可能啊，格莱曼大人。一点半的时候我还派人再去提醒了一次呢。” 保罗疑惑了起来：“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再派人去找找他。” “是，格莱曼大人。”伯纳转身就要走。 这时一名仆人进来报告：“埃姆登的使者埃莫森爵士前来拜会格莱曼伯爵。” 保罗一下子又气又恼：“好吧！看样子我是单纯被别人放了鸽子而已。” 首席秘书有点吃惊地说：“哦！这太过分了。” 昨天这位使者就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不过自己毕竟也只是一名秘书，倒也没觉得什么。 到现在看来这位使者简直可以说是狂妄了，竟然让一位堂堂的伯爵等了自己半个小时，他决定留在会客厅看看事情会怎样发展。 仆人把埃莫森领了进来，保罗瞅了他一眼，模样长得还不错，只是让人觉得眼神中有点儿阴鸷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天生这样还是装出来的。 埃莫森来到了保罗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贵族礼节。 保罗连站都不想站起来，更别说还礼了，他仅仅用手指了指对面示意使者落座。 埃莫森看到保罗这个样子，嘴角微微一翘，坐了下来。 然后保罗开口问：“贵使这么大老远来到湖心镇，不知道有什么指教呢？” 埃莫森不紧不慢地说：“指教不敢当。我是奉肯特伯爵的命令，特意来向您问清楚阿尔达擅自扣押加纳德伯爵一事情。” “什么？扣押？”保罗一阵冷笑。 埃莫森郑重地点头说：“是的，拜尔丁总管安其罗子爵已经将事情的原委清清楚楚地通告了周围的领主。” 保罗不屑：“哼哼！我也给你们发过通告，你们没看过吗？还是说你们就是相信那几个叛徒的一面之词了？” 对方摇摇头：“格莱曼大人，请不要颠倒黑白。” 保罗转身向伯纳吩咐：“把麦隆请过来一趟。” 他懒得跟埃莫森废话，直接把正主交过来，看看对方怎么说。 会客厅里陷入了沉寂，保罗懒得理会这个放他鸽子又说他颠倒黑白的使者，拿起书来继续翻看。 而埃莫森也没有再说话，开始闭目养神起来，看起来不焦不燥。 一会儿麦隆来到了会客厅，他已经被伯纳告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进来就说道： “使者先生，安其罗等人说的都是一派胡言，这些叛徒谋杀了我的父亲、他们的主君，后来又想阴谋暗算我，幸亏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写密信给我的血誓兄弟保罗·格莱曼，并趁他们尚未发觉阴谋已经败露之时逃到了湖心镇，然后保罗发兵击败了那几个叛徒。” “总之，请不要听信叛徒们的惑众之词。” 埃莫森静等麦隆说完，笑着说：“加纳德伯爵，我知道您现在身处险境，不得不说一些违心的话，不过请放心，肯特伯爵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保罗和麦隆听到他说的话后都无语了，这是什么操作啊。 麦隆驳斥道：“我现在非常好，完全就是自由之身。” 埃莫森摇着头说：“如果不是您被软禁了，如果不是格莱曼伯爵妄图吞并拜尔丁，怎么解释您现在仍然没有返回布图雅而是仍留在湖心镇，又怎么解释现在拜尔丁境内的政令都是由湖心镇发出的呢？” 麦隆解释道：“因为我手下的人都是叛徒，我现在根本就没有既忠诚又得力的助手帮我治理拜尔丁，所以才不得不求助于湖心镇，而且我前几天才回布图雅召集领地上的商人开了一次会，在那里住了好几天，你可以去拜尔丁问问！” 埃莫森充耳不闻，坚持说道：“加纳德大人，我理解您的苦衷。相信我，周围的领主们对如此违逆天理之事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他话锋一转又盯着保罗说：“就算拜尔丁的封臣们有谋逆之心，也应该交由西北公爵费迪南德大人来秉公决断，格莱曼伯爵未经请示就擅自武力接管了拜尔丁，也太不把公爵大人放在眼里了。” 保罗反驳道：“加纳德家族和格莱曼家族都是直接向王室宣誓效忠的封臣，我们完全可以不用请示费迪南德公爵，自行处理彼此之间的事务。” 埃莫森霍地站起来，冷笑着说：“先王曾经授予费迪南德大人征伐大权，西北海湾这一地区的领主都得归他管，你不请示他就擅自行动，无疑在打费迪南德大人的耳光。” “你……”麦隆想要继续反驳埃莫森。 然而他却被保罗给拦住了。 保罗已经看出来了，这位肯特家族派来的使者又是一口咬定自己扣押麦隆，又是搬出西北公爵费迪南德来压他，完全就是一副来找茬的架势，跟他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似乎没有得罪肯特家族啊？哦，除了逮了几个间谍。 不过那次他才是有理的一方啊，当时怀揣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没有声张，也没跑到埃姆登去指责对方，没想到对方反而得寸进尺了。 等等，间谍？当时那些间谍是貌似是来窃取造纸技术的…… 想到这里，他大体上明白肯特家族派使者过来是要干嘛的了。 保罗调整了一下心态，对着埃莫森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 一边用轻声地说道：“使者先生，请先坐下来，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慢慢谈的嘛。” “很多事情！”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埃莫森看着保罗的微笑，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坐了下来，也回以微笑并说道：“当然，格莱曼大人，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谈。” 这位年轻的伯爵终于上道了。 第九十四章 狮子大开口 会客厅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保罗笑着问道：“不知道我能为肯特伯爵做些什么呢？” 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埃莫森对保罗的直白略微感到讶异，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这么开了口，他也不好再绕来绕去了。 埃莫森掏出一卷纸递给了保罗。 保罗接过来展开纸卷，麦隆也把脑袋凑过来看。 一看之下，两人均气得有些发抖。 纸面上列出了肯特家族的条件： 一、当前阿尔达领地内造纸、瓷器所获得的收入要拿出五分之一给肯特家族，再拿出五分之一给费迪南德公爵； 二、拜尔丁由埃姆登和阿尔达“共管”。 麦隆当即气得就要站起来和埃莫森理论，但又被保罗拉住了。 他为难地说：“埃莫森爵士，您带来的这些条件，我们有点无法接收。” 埃莫森表情又开始僵硬起来：“格莱曼大人，这些条件已经是肯特伯爵慎重考虑过的了，如果您再认不清现实的话，恐怕肯特伯爵就要采取一些您不想看到的措施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保罗忍住发飙的冲动，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说道：“轻容我们讨论讨论再做决定，来人，送使者先生回驿馆休息。” “哼哼！格莱曼大人还是早做决定为好，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肯特大人可没有太好的耐心。” 埃莫森露出在保罗看来十分欠扁的笑容，丢下这么一句后就随着仆人出去了。 麦隆扭头看向保罗，焦急地问：“现在怎么办？” 在西北海湾这块地方，肯特伯爵简直就是小一号的贾尔斯，但凡他盯上了什么目标，不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决不罢休，而且这家伙作为西北公爵费迪南德的直属封臣，与封主的关系非常好，获得了什么好处后绝对不会忘记孝敬给公爵一份。费迪南德公爵也乐见自己的这条忠犬养得肥肥壮壮的，好在自己对某些人不爽的时候放出去咬人。 一方面，拜尔丁现在也受到了肯特家族的威胁，另一方面，加纳德家族的不少钱财用来投资了保罗的的工厂，于公于私麦隆都难以接受对方开出的条件。 保罗拍拍麦隆的肩膀安慰道：“我听说过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找大家来商量商量吧，一定会有办法的。” …… 很快，政务院和军队的高层被召集到了领主府。 在保罗向大家说明了肯特家族派来使者并提出了很多过分要求后，众人先是震惊，然后反应不一。 行政方面的官员都是愁眉不展，他们均因为肯特家族的强势而担忧，要知道对方可是号称能随随便便地拉出好几百号骑士的强大家族。 军队里的人则是义愤填膺，嚷嚷着现在就集结军队打到埃姆登去。 “格莱曼大人，这分明就是敲诈、分明就是勒索，简直就是对您和我们的侮辱，向肯特家族开战吧！” “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三个火枪连，10门火炮，一轮齐射就能把他们那帮刚放下锄头的农夫轰散。” “至于骑士，上次在布图雅城下您也看到了，他们在大炮的火力覆盖之下仅仅是一堆烂肉而已。” 大嗓门的布莱斯站起来代表军方发表着意见，其他军官纷纷点头附和，上次在布图雅城下的战斗让他们信心倍增。 福特总管立刻反驳他们：“你们怎么能轻言动武？以为什么事情都能靠武力解决吗？” 这帮武夫，刚打了两个胜仗就得意忘形了。 “就算打赢了一个肯特家族又能怎么样，他背后可是站着西北公爵费迪南德——王国西北最大的封臣，领地面积和人口是我们的十几倍！我们的军队再厉害，能弥补如此之大的数量差距吗？” “一旦肯特家族把费迪南德公爵拉下水，这是很有可能的，别忘了在外人看来肯特家族一直就是公爵忠心耿耿的狗，不用他们派兵进攻我们，只需要费迪南德公爵禁止自己下面的附庸与我们开展贸易，再封锁我们南下的贸易路线，我们的收入就得缩水到今年开春的那个时候。” “到那个时候，哪来的钱来支付士兵们的薪水，哪来的钱购买制造武器的原料？” “这……”布莱斯被难住了。 汉塞尔也皱着眉头劝道：“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适当的审时度势是必要的。” 军队参谋长施罗德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方。 福特总管的话把保罗都吓了一大跳，他之前只考虑到了对方领地大、人口多，但以这个封建时代的社会体制，这两个优势并不能有效转化为军事实力，自己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但是福特总管后面的话却是他没有想到过的，好悲催，阿尔达和拜尔丁都在西北湾的最北部，万一自己通往南方的贸易路线真的被掐断了那可怎么办啊？ 无论是纸还是瓷器都给卖出去才能换到钱，在海上航路还没有打通的情况下，一旦被周围的领主们封锁，自己近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就全白费了。 保罗轻敲着桌子，一言不发地听着文武两拨人的争论。 军官中还有人不服，提出集中兵力狠狠地打几个漂亮的歼灭战，迫使对方求和。 但是保罗却不怎么认同这种建议，二战时期脚盆军部也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虽然美帝在综合国力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在珍珠港狠狠地把对方打疼了之后，米畜们就会自己跑上门来求和，结果后来狠狠地被现实打了脸。 战争这种事情可不会仅仅按照一方的意志发展。 在踌躇了半天后，他终于作出了艰难的决定，拍了拍桌子，争论中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我决定了，暂时向肯特家族妥协。” 他给了坐在旁边的麦隆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过拜尔丁是绝对不会同意与他们共管的，我宁可多让出一部分利润。” 没有人反对保罗的决定，军官们的争论只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他们当然知道敌我力量对比悬殊，既然领主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也只能接收现实。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负面情绪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 “伯纳。”保罗轻唤了一声自己的首席秘书。 首席秘书立刻应道：“格莱曼大人。” “明天安排那个埃莫森来城堡，我再跟他谈一谈。“ “谨遵您的吩咐。” 保罗又说道：“福特总管、汉塞尔、塞西尔、施罗德、布莱斯一起过来。” “是，伯爵大人。”被点到名的人纷纷应道。 第九十五章 得寸进尺 第二天上午9点，埃莫森再一次来到了领主府，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故意让保罗等他。 “呵呵！格莱曼大人摆下好大的阵仗。” 埃莫森看到屋子里多出了许多人后，笑着说道。 当然，这还吓不到他，埃莫森自信从容地来到了昨天坐的地方，也不等保罗开口就一屁股坐了下去，问道：“格莱曼大人，一晚上的时间应该让您考虑清楚了吧？” “我忍——”保罗在心里暗暗劝住自己。 他微笑着点点头：“埃莫森爵士，我考虑好了。” “为了肯特家族和格莱曼家族的友谊，我决定接受您的关于共享利润方面的要求。但是有关共管拜尔丁这方面，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否则我对不起逝去的加纳德叔叔，而且拜尔丁的真正领主是麦隆·加纳德。” “我是不会同意您昨天提出的关于拜尔丁的要求的。” 旁边的麦隆朝着埃莫森边摇头边说。 “哦……“ 埃莫森看起来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肯特大人会很失望的。”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保罗，双方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终于，在经过了漫长的内心挣扎后，保罗退让到了自己的底线：“如果肯特家族可以放弃对拜尔丁的要求，在利润方面我们可以多分享出一些。” 然后他就一言不发地等待对方的回复。 埃莫森不断地摸索自己的下巴，似乎在考虑着保罗刚才的话。 其实他的内心早已做好了决定，但他很享受这种“裁决”的感觉，看着对方惴惴不安(在他看来)地等待着自己的回复，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对方命运的感觉。 “现在满屋子的人都在凝声静气地等待着我的宣判。”这就是埃莫森现在心里所想的。 该对他们做出什么判决呢？ 唉，格莱曼啊格莱曼，如果前天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立刻来拜见我，我现在就会放过你了。 可惜啊可惜，你当时犯下了对我不敬的错误，必须得到惩罚。 埃莫森又故意等待了一会儿后，他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终于发话了：“保罗·格莱曼。” “鉴于你没能及时作出让肯特家族满意的决定，所以我代伯爵大人对你作出如下要求。” “第一，将分给肯特伯爵和费迪南德公爵的利润均提升至三分之一。” “第二，向肯特家族交出造纸和制做瓷器的技术。” “第三，立刻让出拜尔丁一半的领土给肯特家族。” “第四，……” 埃莫森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向马尔茨·肯特伯爵大人极其合法继承人宣誓效忠。” 在说完了这四条他自行添加的要求后，埃莫森的内心抑制不住地兴奋了起来： 哼哼！跪下向我求饶吧，这就是对你怠慢我的惩罚。 保罗·格莱曼，你身为一个弱者，竟然敢没有第一时间来见我，你以为你是谁，手下连一个骑士都没有的挂名伯爵而已。 不过如果把我求高兴了，或许就能放过你了，当然，是或许。 虽然内心激动，但埃莫森脸上除了带着一丝笑容外，仍然维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还慢斯条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此时的保罗已经呆住了，他完全被对方的贪婪惊呆了。 会客室里的其他人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全都没反应过来。 保罗突然感觉自己被人扯了扯袖子，他清醒了过来后转头一看，竟然是福特总管在扯他。 只见老福特右手五指伸直呈刀状，就这么向下一切。 意思很明确：伯爵大人，开战吧！ 对方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突破的阿尔达所能够承受的底限了，一旦答应的话，格莱曼家族在西北将再无立足之地。 有些精神层面上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显然，是到了不得不应战的时候了。 见福特总管这个最大的主和派都开始求战了，保罗在内心迅速做好了决断。 他端正了一下身子，笑着问埃莫森：“埃莫森爵士，请问您可以全权代表肯特伯爵吗？” 埃莫森正在等待保罗向他求饶，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他略一犹豫，但随即板起脸说道：“当然，肯特大人已经命我全权处理与您的谈判。” 保罗继续问道：“您刚才提的条件，是肯特大人亲自要求的吗？” 埃莫森略恼：“格莱曼大人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了，肯特大人已经命我全权处理与您的谈判，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好吧，保罗也不想再继续问了，管他马尔茨·肯特是亲自要求了这四条，还是这个叫埃莫森的使者越庖代俎，反正现在这个局面已经不死不休了。 他双手交叉用手臂拄着桌子，脸上露出一股决然之色。 埃莫森对保罗的这个姿势和新表情突然有些不舒服，难道这个小领主胆敢拒绝自己提的条件？哈哈，不可能。 自信的笑容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这次他代替肯特伯爵要了许多超出预期的利益，这位长辈一定会重重地奖励自己的。 然而保罗下面说的话让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埃莫森爵士，鉴于肯特家族提出了如此蛮横无理的要求，我认为这是对格莱曼家族的极大侮辱。” “因此，以后与肯特家族相关的人在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都不再受欢迎，一旦发现，立刻驱逐。” “现在……” 保罗突然停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那张令他厌恶万分的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你——滚——吧！” 埃莫森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个手下连一个骑士都凑不出来的小领主竟然让自己滚，哈哈，天方夜谭。 他疑惑地问：“格莱曼伯爵，您刚才说什么？” 保罗没好气地说：“我说让你滚，你的耳朵被大便塞住了还是脑子进水分析不了别人的话语了？” 好吧，这次埃莫森听清楚了，这个连一个骑士都没有的小领主，竟然真的让自己滚，让自己这个王都贵族滚，让自己这个肯特家族的使者滚。 荒谬！何其的荒谬！ 埃莫森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滚！” 布莱斯突然朝他一声大喝。 “滚！” “滚！” 会客厅里的其他人也开始愤怒地向他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埃莫森突然感觉到自己有点害怕，他努力克制住这种感觉，伸出手指着保罗为首的众人。 “你，你，还有你，都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见他如此嚣张，布莱斯一下子拔出了配剑指着他，再次大吼了一声：“滚！” 慑人的剑光照在了埃莫森的脸上，他浑身一哆嗦，但是脸上迅速恢复了高傲的表情。 “哼！”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在布莱斯的剑前整了整衣服，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 埃莫森回到驿馆后没有停留，叫上仆人就骑着马奔出了湖心镇。 “等着吧！等着肯特家族的骑士大军碾碎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吧！” 他心里如此咒骂道。 但他必须先想想怎么面对自己的肯特叔叔了，如果不是他越庖代俎地提了那四条新要求，保罗·格莱曼本来已经快要答应先前的条件了…… 第九十六章 恼羞成怒 在让埃莫森滚蛋之后，保罗等人继续留在会客室里，并召集了政务院和军队里的其他高层。 现在这里直接转为作战会议了。 “一定要让肯特家族付出代价！”军官们在听说了肯特家族使者的所作所为后，群情激奋。 湖心镇已经退让到了如此地步，对方竟然得寸进尺提那种过分要求，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在经过众人细细地讨论后，很快便得出了几点决议： 一、加强边境地区的侦查，随时警惕埃姆登的动向； 二、情报部尽全力收集埃姆登的情报，从高层人员的信息到军队的集结调动； 三、以当前的独立火枪连为基础，组建第三个步兵营，由施罗德的原扈从乔伊斯担任营长； 四、参谋部进一步强化民兵的训练，必要时刻直接补充到正规军里去； 五、命令海军做好临战准备，以便随时上岸支援陆军的行动。 其实要是想立刻开战的话，现在驻扎在湖心镇的军队两个小时候后就能出发，毕竟埃姆登就在南方紧挨着阿尔达，不用像长途远征那样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这就是常备军的好处了，几千人的小规模、短距离作战的话，随时能够集结起来开拔。 而他的对手肯特伯爵就不一样了，保罗断定，虽然对方的综合实力很强，但如果要想打一场像模像样的领主之间的战争，怎么着也得花上1~2个星期来集结军队。 这就让人很纠结了，自己应该先率领军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呢？还是静待肯特家族慢吞吞地集结好军队打过来呢？ 要是自己先打过去的话，很可能就捅了马蜂窝了，毕竟肯特家族没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自己先动手在道义上站不住，到时候惹得他背后的费迪南德公爵和公爵的一大票附庸也纷纷下场，那可就不妙了。 可要是自己就这么放弃速度优势被动挨打的话，想想貌似也挺蠢的，古今中外的军事家们不都是强调“兵贵神速”吗？ 以布莱斯为首的一众军官们渴望地看着保罗：“格莱曼大人，我们先打过去吧！” 但在思虑再三后，保罗还是觉得保守一点，毕竟格莱曼家族是国王陛下在西北的直属封臣，肯特家族真有想动自己的想法也得掂量掂量。 战争爆发可能性并不是百分之百。 因此在会议的最后，除了上面的五条措施之外，保罗仅仅是下令在阿尔达和拜尔丁内执行戒严，并没有下令向埃姆登宣战。 …… 埃姆登的领主驻地拜兰堡，这里没有城镇、没有农庄，仅仅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城堡，肯特家族的成员和他们的仆人就居住在这座城堡里。 埃莫森略微忐忑地在大厅里等待着，他不断地来回踱步。 终于，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个身影很快显现在了大厅里。 他向那个身影躬身致意：“肯特叔叔。” 肯特伯爵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立刻有仆人端来两倍葡萄酒，一杯放在伯爵面前，一杯放在埃莫森面前。 “小埃莫森，说说我们的那位格莱曼伯爵是如何回应的吧。” 埃莫森看着肯特伯爵，欲言又止。 “怎么了？” 伯爵从埃莫森的表情里感觉到一丝丝不对头，莫非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领主拒绝了自己提的条件，哈哈，怎么可能？ 然而埃莫森的话终究是印证了他刚才的猜测。 “肯特叔叔，格莱曼拒绝了您的要求！抱歉，是我太无能了。” 埃莫森脸上一副无比愧疚的表情说道。 听了这句话，肯特伯爵脸上的表情渐渐僵了下来。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伯爵呐呐地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略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快，他吩咐旁边的仆人：“把贾艾斯叫过来。” 很快，刚才还在练习剑术的贾艾斯便来到了这里。 他见大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疑惑地问：“父亲，埃莫森，发生什么事了？” 伯爵僵着一张脸没有回答，一旁的埃莫森说道：“格莱曼家族拒绝了肯特叔叔的要求。” 贾艾斯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是那个表情了，他也坐了下来，问道：“父亲，您的决定？” 伯爵转向埃莫森说道：“小埃莫森，先把你和格莱曼会面的详细情形说给我们听吧。” 埃莫森长舒一口气，小心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开始添油加醋地说起和保罗会面的“经过”来。 “……我一再强调，这已经肯特叔叔您对他网开一面了，仅仅是对他擅自行事的小小惩罚……” “……但是格莱曼仍然傲慢自大地拒绝了，看样子他已经被之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手下的官员们个个嚣张无比，说是要给肯特家族点颜色看看……” 埃莫森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向肯特父子描述了与保罗会面的“经过”。 随着他的陈述，肯特父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埃莫森陈述结束后，贾艾斯看向他的父亲：“我们要惩罚格莱曼家族吗？” “当然！” 伯爵几乎是在低吼，毫不犹豫当地给儿子以肯定的答复。 他以一股坚定无比的语气，盯着贾艾斯说道： “肯特家族为什么能够在西北立足，靠得就是其他家族对我们的恐惧。” “对于家族的敌人，一周斗不倒就花上一个月，一个月斗不倒就花上一年，一年斗不倒就花上十年，我们可以暂时隐忍，我们可以长久蛰伏，但我们绝对不会忘记敌人。” “正是因为如此，除了费迪南德公爵大人，在西北海湾谁敢拒绝过肯特家族的要求，谁敢对肯特家族不敬过？” “如果这次放过了格莱曼家族，任他对我们侮辱而不做惩罚，那么其他家族和会纷纷效仿，我们终将会沦为西北的二流家族，以前树立起来的形象就会烟消云散。” “总之，格莱曼必须受到惩罚！” 贾艾斯点点头：“我明白了，父亲。” 肯特伯爵脸上浮现出冷笑，露出了又尖又长的犬齿，阴恻恻地说道： “哼！现在的格莱曼家族还不配让我们隐忍，他现在的那丁点儿力量根本承受不住我们的一击。” “贾艾斯！” “父亲，请吩咐。”贾艾斯立刻应道，父亲这是要下达命令了。 “你立刻召集领地内的一半骑士，通知家族的附庸们，至少要给我征召2000人的士兵，所有人在三个星期之内必须在拜兰堡聚集完毕。” “是，我立刻去办。” 伯爵又吩咐埃莫森：“听说你在王都时也学过军事，这次就请你做贾艾斯的副手吧。” 埃莫森立刻站起来说：“肯特叔叔，我一定帮您好好地教训格莱曼。” 伯爵端起酒杯喝光了葡萄酒，然后一松手，玻璃酒杯就这样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格莱曼，这就是你未来的下场！” 第九十七章 旗语演练 “格莱曼伯爵，我已经初步拟定了一套旗语方案，请您过目一下。” 在众人开会决定整军备战的第二天，女顾问“迪亚士”小姐就找到了保罗，想她递交了一段时间的研究成果。 保罗大喜：“哦？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艾琳有点奇怪：“格莱曼伯爵何出此言？” “呃……实不相瞒，我们和南边的邻居有点‘小摩擦’，可能需要进行一些特殊的交流方式。” 艾琳明白了过来，内心一阵鄙夷：“男人真是一群野蛮的生物，都喜欢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 “他们就不能坐在桌子旁边好好谈谈吗？” 想起差点毁了自己一生的王国南方的叛乱，她就十分感慨造物主的不公：“要是这个世界由我们女人主导该多好啊，那样肯定就没有战争了。” 她倒是不怎么为保罗担心，除非是两个家族之间有血海深仇，地方领主之间的战争一般不会下死手，即使被一方被俘虏了，获胜的一方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俘虏，然后家里人缴纳一笔赎金后放回去。 真正倒霉的，只有那些被强征的士兵和被劫掠的平民，没有几个领主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在贵族们眼中，他们都是消耗品。 保罗翻开“迪亚士”小姐递过来的一本厚厚的图册。 只见上面画满了各种小人手持旗帜做出的不通姿势，每一个姿势旁边都详细注明了表示什么意思，而有些复杂信信息则需要借助好几种姿势才能表达出来。 “参谋部的军官们都看过了吗？” “是的，格莱曼伯爵？这都是和他们充分沟通后才最终确定出来的。” 想起自己刚接手这份工作时的情形，艾琳就有点不爽，那帮军官竟然非得让自己签订什么保密协议，还带背的滚瓜烂熟后才能开始工作。 协议里无非就是一个意思：与军队相关的工作内容还有她在军队中看到的一切，一个词儿都不准向别人透漏。 更奇葩的是，这帮家伙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来一次保密考试。 “我艾琳·罗德尼——奥尔多王国的二公主，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怎么能被人这样不信任。” 想到这里，她向保罗抱怨了几句军队中的保密制度。 保罗笑嘻嘻地安慰她：“这也是没办法的，规矩就是规矩啊，而且不止你这个外协人员，你看参谋部的那些军官不也是和你一样要定期被考察吗？” 这倒也是，艾琳内心平衡了。 不过阿尔达军队里的情形还真是与她以前对军队的认知大为不同，大姐也是掌兵之人，经常跟自己说一些军队里的事情，自己也随大姐去军营里看过。 眼前这位领主的军队处处都与王国政府的军队不同，除了严格的保密制度外，还有一个不同就是上下级之间的隔阂相对而言不是很大，军官和士兵们的交流也比较多。 而在王国军队里，军官和士兵简直就是分别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两个物种，军官们都是出身于贵族家庭，而士兵都是来自平民或者农奴，军营就是一个微缩的社会，社会上的种种一切自然也会映射到军营里面。 她猜测：可能是因为这只军队的成员都是出身于下层的缘故吧。 艾琳了解到，除了参谋长施罗德这个能称得上是“准贵族”的骑士外，其他人都是领地内的平民或者农奴出身。 保罗从头到尾将图册翻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他设想中的那些战场指令已经基本被涵盖了。 “迪亚士小姐，我们找个时间演练一下看看？” “在研发这套系统期间，参谋部调拨了一个排和一个炮组随时学习，现在他们对于这套旗语已经非常熟练了。” 保罗很满意：“我马上通知参谋部安排演练。” …… 维斯湖南岸的一大片开阔地带被临时划为了演习区域，禁止闲杂人员入内。 驻扎在湖心镇的军队全部集结在了这里，观看旗语操作的演示。 保罗和军官们站在一处高地上，两名经过培训的“通信兵”就站在他们面前。 当然，女顾问也和保罗他们在一起。 在他们的西南方向部署一个排的火枪兵和一个炮组，距离非常远，双方只能通过望远镜才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在他们的东南方向和正南方向的很远处，数个巨大的圆圈被用石灰粉非常明显的圈了出来，那是供炮兵进行射击的目标区域。 在而圆圈里竖立着数量众多的稻草人，待炮兵进行射击之后，火枪兵们就将以这些稻草人为目标进行射击或者突刺。 一切准备妥当后，演习开始了。 保罗首先说道：“命令炮兵向正南方敌人射击。” 一名通信兵立刻向西南方向的演习炮兵所在地打出旗语。 炮兵阵地这边也有四名通信兵，两名负责炮兵通信，两名负责步兵通信。 一个拿着望远镜时刻观察保罗那边的通信兵紧张地喊了出来：“来命令了！给炮兵的。” 望远镜中，伯爵大人旁边的通信兵开始挥动旗子了。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对方的动作，在对方第一遍操作完毕后，大脑中确认无误地解析出了对方要传达的信息。 通信兵向一旁的同伴吩咐道：“回复确认！” 同伴点点头，朝着军官们所在的高地打出了确认收到命令的旗语。 之前拿着望远镜的通信兵迅速向炮兵传达了接收到的命令：“指挥部正南方向目标，持续射击。” “开干了，小伙子们！” 在炮长的指挥之下，炮手们调转炮口指向自己东南方向的目标区域，弹药早已装好，略微调整仰角之后开始射击。 在连续开了五炮后，步兵排那边负责观察的通信兵喊道：“步兵排向指挥部正南目标推进！” 行军鼓响起，伴随着鼓点和排长的命令，装备着火枪的步兵们排成横队向东南方推进。 在他们推进的时候，身后炮兵打出的炮弹不时从他们的头顶上方呼啸而过，在接到新命令或者可能打到友军身上之前他们是不会停止的。 北边的高地上，保罗等人十分满意地看着步兵排推进到目标附近打出一轮齐射然后冲锋。 “非常好！”他由衷地赞叹，脑袋中冒出一个汉语词——如臂使指。 他向“迪亚士”小姐躬身致意：“感谢您做出的贡献，这就是我想要的。” 艾琳听了心里十分得意，但还是谦虚地说：“这是我的工作，伯爵。” “让我们测试一下其他的指令吧！” 保罗兴奋地搓搓手，向众人如是说道。 第九十八章 民兵训练 “蠢货！我说得是向左转！我说的是让向左转！“ 马卡洛夫咆哮着从队伍里揪出一个人来。 这是阿尔达南方边界的一个叫卡斯村的地方，这个村庄一共有200来户将近1000的人口，在阿尔达算是个非常大的村子了。 在海盗入侵的时期，这里村民们为了自保组织了50多人的民兵队伍。 海盗被赶跑之后，领主府派出的事务官在村里成立了农会组织，又征召了几十个人加入到民兵队里，前后加起来将近百人的兵力。 至于身为正规军一员的马卡洛夫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得从数日之前说起。 数日之前，军队里突然加强了训练强度，不少人纷纷猜测，阿尔达可能又要与附近的哪个地方开战了。 很多人兴奋起来，因为对他们这些常备军人而言，战争意味着军功和奖励。 士兵们摩拳擦掌，开始专注于训练，对海盗和拜尔丁叛军的两场胜利，让他们渐渐意识到了自己所属这支部队的一些特殊优势，而这些特殊优势都是他们之前所认为的那些无用训练所带来的。 比如队列训练，能让他们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迅速组成有利的阵型迎向敌人，班、排、连这样的单位在拆分组合阵型的时候非常方便，也利于指挥官下达部署命令。 又比如前长途拉练，可以让他们抢占有利地形，或者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现在军队里的每个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就在大家鼓足干劲儿训练的时候，突然参谋部选拔了一批素质过硬的老兵，将他们派到各个村镇里指导各地民兵的训练。 根据参谋部之前拟定的民兵训练大纲，除去农忙时节，各地民兵需要每个月进行一次至少为期一天的集训，内容包括：紧急集合、长途行军、队形、拼刺。 这样的训练相较于常备军而言简直可以说是可有可无，毕竟民兵们的营养跟不上高强度的训练。 原先的民兵训练主要依靠因为负伤而退伍的士兵，但由于退伍士兵的数量不够，很多地方都缺少“专业人才”的指导，导致大部分地区的民兵训练都形同虚设。 来自肯特家族的战争威胁让参谋部再一次地把目光瞄准了民兵，再加上农忙时节已过，规范和加强民兵的训练被提上了日程。 马卡洛夫就是这批被挑选出来的老兵之一。 因为之前立下的战功，此时的马卡洛夫已经被升为二等兵，来到卡斯村后，他将民兵的人数补齐到一个连，并按照部队里的编制将民兵队划分了排和班。 他立刻开始着手训练他们，还请村里的工匠打造了单杠、双杠这样的器材。 困难还是遇到了不少的，一开始这帮家伙连个基本的队列都站不好，每次给他们排好队伍，解散后重新集结，很多人又找不着自己所应站的位置了，队列也变得乱七八糟了。 按照自己新兵训练时的经验，马卡洛夫祭出了皮鞭大法，在皮肉之苦的帮助下，民兵们总算是长了一点记性，集合的时候队列站得总算是像模像样了。 然后队伍移动的时候又悲剧了…… 不要求他们能踢正步，但怎么着也得步调一致吧？这样走着走着就七零八落还怎么打仗。 马卡洛夫要求他们在开始行进的时候先迈左脚，可是总是有人忘记，倒不是这帮民兵平日里真不知道哪边是左哪边是右，毕竟人在紧张状态下分不清左右也是有可能的，而他那超级大的嗓门让民兵心里的紧张感增强了不少。 这个问题在队伍左转右转的时候就更突出了。 比如刚才被他揪出来的这个年轻人，他的名字叫乔斯，刚刚被补充到民兵队，每次马卡洛夫喊齐步走或者向左向右转的时候，10次里被逮着7次搞错了方向，于是他也成了马拉洛夫的重点“照顾”对象。 乔斯被揪到了所有人的眼前，在壮硕教官的映衬下，相对比较纤瘦的乔斯就像一只被老熊提着的小鸡仔。 所有的民兵都凝声屏气，大气不敢喘一声，众人露出同情之色，悄悄地为倒霉的乔斯祈祷。 马卡洛夫无奈地用手摸着额头，眼前的这个乔斯，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就是避免不了犯错。 他心里一狠，大声地对乔斯说：“乔斯，这是你逼我的。” 乔斯听了后脸上迅速浮现出惊恐之色，教官大人不会是要…… 只见马卡洛夫一转身，面向队伍里的所有人喊道：“民兵乔斯因为屡教不改，所以必须接受惩罚。” “至于惩罚的方式，我以前给你们说过的，如果有人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一定会让他在大家面前那么做。” 奇怪的是，队伍里的民兵听了他的话后，原先的同情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片期待甚至幸灾乐祸的表情。 乔斯的脸上却是一片绝望，他求饶道：“马卡洛夫大人，请高抬贵手啊，您让我今后还怎么在村子里生活？” 马卡洛夫板起脸，突然拔高声调大喊一声：“民兵乔斯！” “是！长官！”总算在回应命令的时候，乔斯已经养成了正确习惯。 马卡洛夫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把我之前所说的惩罚方式执行一遍！现在！立刻！马上！” “是！长官！”乔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大声回应马卡洛夫的命令。 已经无法避免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乔斯立定站好，右手紧握木枪拄在地上，而左手……握住了自己的裆部。 然后乔斯一脸悲愤地大声喊道： “这是我的左手！”边喊边动了动左手。 “这是我的右手！”边喊边动了动右手。 “左手用来……”喊到这里他犹豫了。 “说下去！！！”耳旁立刻响起马卡洛夫的咆哮，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他只好继续悲愤地大声喊道： “左手用来撸管！” “右手用来握枪！” “这是我的左手！这是我的右手！左手用来撸管！右手用来握抢！” 如此这般重复了三次。 一阵短暂的宁静后，乔斯对面的民兵们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哈哈哈！！！” 马卡洛夫立刻向前一步喊道：“谁他妈的再敢出声，我就让他当着全体村民的面做上100次。” 众人立刻强行憋住自己的笑意，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妙了。 此时的乔斯可以说是欲哭无泪，他这辈子都不会搞错左右了，可他的形象也毁了。 “民兵乔斯，归队继续训练。” 教官大人终于放他回去了。 这次训练过后，“左手乔斯”之名在村子里不胫而走。 第九十九章 巴奈特 此时的拜兰堡已经成了一个大兵营，陆续有肯特家族附庸的人马汇集到这里来。 先到的贵族和骑士们每天打猎或者举办比武大会，往日里寂静的拜兰堡变得喧嚣无比。 这日，肯特伯爵在城堡大厅里为已经到来的家族附庸们举行宴会，众人一边开怀畅饮封主家的葡萄酒，一边骂着阿尔达的领主，纷纷表示要替封主收拾这个狂悖无礼的小子。 伯爵向附庸们所说的开战理由自然不是对方拒绝了自己的某些“要求”，而是打着另外一个旗号： 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软禁了拜尔丁领主麦隆·加纳德，并派兵武力占领了拜尔丁全境，拜尔丁的张玺总管安其罗子爵逃到了埃姆登求助，对于格莱曼家族这等霸道欺凌的行为，肯特家族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安其罗也受邀请参加了宴会。 自从上一次见面开出价码之后，伯爵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他提出的拜访请求也都石沉大海了，安其罗的心是越来越沉重，一天比一天绝望。 就在安其罗以为肯特伯爵打算通过置之不理的方式让他心灰意冷然后自己识趣儿滚蛋，而他自己也确实心灰意冷开始收拾东西、寻思着转投他处时，伯爵却派人来通知他到城堡里会面。 这次会面安其罗被告知了一个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肯特家族决定出兵讨伐阿尔达，教训保罗·格莱曼的欺凌之举。 安其罗一下子有了一种满天乌云散尽的感觉，伯爵的脸也没有以前那么臭了，这座城堡也不像以前那样阴森了。 肯特家族接下来的一些列动作更让他确信了伯爵要动用武力，骑士和民兵开始往拜兰堡聚集，如果伯爵仍是在敷衍他，绝对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他都觉得马尔茨·肯特比自己的亲爹都亲了。 这次的宴会开始之前，他被告知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安其罗心领会神，在肚子里打了好几天的草稿。 宴会开始之后，在他慷慨陈词中，保罗·格莱曼已经成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把一些被骑士精神烧坏脑袋的家伙(这种人还是有的)刺激得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马尔茨·肯特伯爵眯着眼睛坐在首位上，一边品尝着自己的“饮料”，一边看着安其罗的表演。 效果不错，哼哼！格莱曼，这次我看你怎么办。 就在他开始想怎么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管家悄悄地走了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老爷，巴奈特医士来了。” 肯特伯爵心里一惊，手中的玻璃杯差点拿不住掉到地上。 他赶忙问道：“你请他进来了吗？” 管家连连点头说：“我记得您的吩咐，已经请他到后面的小会客厅等您了。” 肯特伯爵点点头，他转身朝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 贾艾斯很快来到了父亲身边，只听见父亲说：“你替我主持宴会，我有要事必须暂时离开一下。” 说完后不等贾艾斯回应就起身匆匆离去。 贾艾斯一脸不解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往日里父亲说到“要事”的时候，总会找自己商量，今天这是怎么了？ …… 肯特伯爵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小会客厅的门前，他并没有推门而入，而是先站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吩咐管家：“你去找十名侍卫，亲自领着他们守住这里，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是，老爷。”管家立刻去找侍卫去了。 觉得一切妥当之后，伯爵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在里面站在一副壁画面前，似乎在欣赏着。他正好背对着会客厅的房门，即使是开门声响起，男人也没有转身的意思。 肯特伯爵将会客厅的门关上，弯下腰向那人鞠躬，轻声问候道：“巴奈特老师，好久不见了。” 伯爵此时的姿态和声音说不出的谦卑恭敬，如果其他认识伯爵的人，比如安其罗和埃莫森，乃至伯爵自己的儿子贾艾斯，听到他能用这种姿态和这种语气说话，绝对会惊掉自己的眼珠子。 斗篷男这才缓缓地转过身来，摘下遮住头部的帽兜，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这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健硕男人，光溜溜的头顶上没有一根毛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奇怪的刺青图案，这些刺青的纹路往下延伸，经过脸部再次组成了一个个图案，然就继续往下延伸进入了衣领之内。 刺青组成的图案有点像某种文字，又或者是什么符号，处处透露出一股诡异。 男人的眼里透露着一股冷漠，一种视他人如无物的冷漠，总之他给人的感觉和“医士”这个职业一点都不搭边。 “马尔茨，好久不见了。” 斗篷男开口回应道，声音浑厚。 肯特伯爵这才直起腰来，走到了这个被他称为“老师”、名为巴奈特的男人身边，说道：“老师，请坐下来说话吧。” 名为巴奈特的男人点点头，走到座位旁坐了下来，肯特伯爵随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等肯特伯爵再次开口，巴奈特就先说道：“马尔茨，你的体格比我上次离开时壮实了不少啊。” 肯特伯爵笑着说道：“多亏了老师您的悉心指点，你教会我的‘秘术’实在是太管用了，我现在感觉自己是越活越年轻了。”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感激。 不料巴奈特却说道：“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凡事过犹不及，你要是遵照我教授给你的方法循序渐进练习‘秘术’，自然能够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可要是你贪多暴饮，会给你自己带来想象不到的灾难，甚至会危害你的家人，到了最后……” 巴奈特一字一顿地说：“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我知道，我会谨遵老师您的吩咐。” 肯特伯爵连连应承，然而内心却是不尽认同老师的话。 巴奈特又问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的城堡附近聚集了不少人马？发生什么事了吗？” 肯特伯爵回答：“没什么大事，收拾一个不长眼的小领主而已。” 巴奈特问：“这么说，你这是要去攻打另一个领地？” 肯特伯爵老老实实地承认：“是的，老师。”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十分疑惑：“马尔茨，立刻停止这次军事行动，我到西北来有任务在身，你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肯特伯爵连忙问道：“为什么？” 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难道是？难道……” 对方说的的话证明了他的猜测：“是的，‘秘法会’要在西北动手了。” 第一百章 巫师 三年之前，马尔茨·肯特出去打猎的时候被一只怪异的蝙蝠咬中，回到家里伤口就开始溃烂发脓，强撑了几天后发起高烧，陷入昏迷当中。 请来的医士看了都直摇头，按照他们的意思，肯特家族可以直接准备后事了。 就在家人们以为伯爵即将蒙主恩召之际，一个神秘的人物上门了。 这是一个自称名叫“巴奈特”的游历医士，说自己手中有救马尔茨·肯特伯爵的方法。 肯特家的人此时已经绝望，尽管巴奈特打扮怪异，形象更加接近于蛮族佣兵甚于一名医士，但还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让他试一试，反正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没想到这个叫巴奈特的人还真有几分本事，通过他的神秘药物，肯特伯爵很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只是无论是伯爵醒来之前，还是在醒来之后，巴奈特医士都不许任何人观看他的“治疗”过程。 肯特家族上下还是对巴奈特医士十分感激，将他作为贵客细心款待了一个多月。 全家上下只有肯特伯爵自己知道，这位叫“巴奈特”的救命恩人压根就不是什么医士。 而是一名巫师！ 是的，巫师！这次的大病让马尔茨·肯特知道了这个事实： 巫师和魔法不是教会编出来吓唬愚民的东西，而是真真正正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在身体尚且处于昏迷的时候，他的意识却在不断做着噩梦： 自己身处一个庞大的迷宫中。 他四处寻找出口，但迷宫仿佛是会活动一样，当走入死胡同后，他想按照一条记得很清楚的路径返回之前的地点，却发现刚刚走过的路早已大变样。 没有恐怖的景象，没有吓人的怪物，但有着更可怕的东西——单调，一种极致的单调。 伯爵目之所及之处，除了自己和构成迷宫的砖墙，没有任何其他事物的存在。 肯特伯爵很快就被这种单调折磨疯了，他向光明之主祈祷，哪怕突然冒出只恐怖的怪物来吓吓他也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突然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凭空出现，呼唤着他的名字，指引着他如何走路。 对伯爵而言，这个声音简直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通过神秘声音的指引，他在梦中终于走出了迷宫，在出去的那一刹那，身体从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伯爵眼中的就是巴奈特那纹着神秘图案的脸庞。 不知为何，他一下子就确定了眼前之人正是自己脑海中那个神秘声音的主人。 “你好，巴奈特先生！”这是他苏醒之后说得第一句话。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叫出眼前之人的名字，仿佛他长久以来就认识一般，尽管细想之下除了“巴奈特”这个名字外对于此人仍然一无所知。 伯爵不是没有产生过把这个有些邪门的医士扭送到教会“鉴定”的想法，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这个想法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后续的“治疗”过程中，肯特伯爵越发觉得对方诡异，在他鼓起勇气打探之后，巴奈特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就是一名传说中的巫师。 “您就不怕我通知教会吗？”他惊讶于对方的直言不讳。 巴奈特冷笑一声说：“我能救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甚至生不如死，不仅仅是你，也包括你的整个家族！” 肯特伯爵打了一个冷战，这么多年来结下的仇家很多，受到过的威胁并不少，但是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么恐惧还是头一次。 更加奇怪的是，除了一开始的冷笑，巴奈特这句话明明是以平常无比的语气说出来的，难道自己大病一场后就胆小如鼠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咎于对方“巫师”这个身份上了，一定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让自己惧怕于他。 他暂时压下了通知教会的想法，因为他离不开班奈特手中的药物。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发烧不止，连下床都做不到，一旦晚吃会儿巴奈特提供的药物，就会感到病情更加严重。 经过巴奈特一段时间的持续“治疗”，他对这个巫师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仿佛一旦离开这个巫师，自己就会命不久矣。 渐渐地，从依赖感中又产生了信任感，一种不输于对自己儿子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感，连伯爵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转变，以前的他对于至亲之外的人都会抱有一定的戒备之心。 在相处的过程中，他目睹了对方的种种神奇能力，使得他对“魔法”这种传说中的事物越来越感兴趣。 “大师！”不知何时，他对巴奈特换成了这种恭敬的称呼，“我能跟您学习魔法吗？” 他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人类的两大天性：对力量的渴求、对未知的好奇，而魔法恰恰刚好满足这两点。 而且他也有着现实中的动力，如果自己掌握了这种神秘的力量，那么有些事情就能更加方便的展开了，比如让自己的爵位再高升一级，或者让自己的钱库更加充盈。 巴奈特听到他这么问后，突然张狂地大笑了起来，仿佛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般。 但笑完之后他就给出了一个冰冷的回答：“不能！” 肯特伯爵大失所望：“为什么？” 对方回答：“有三个原因。” “第一，你的年纪太大了，已经过了最佳的启蒙期。” “第二，研究魔法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活儿，即使你不得这场病，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复年轻之时，根本不足以支撑对魔法的学习。” “第三，还是因为你的精神状态，就算你是天纵奇才，花费少许的精力就能理解法术的构析，但你的精神力也不足以支撑法术的施展，强行施展的话可能会有危及性命。” 听完这三个理由，肯特伯爵觉得世界仿佛一下子就灰暗了，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就这么对他关闭了。 然后就听到巴奈特的沉吟：“不过……” 他一下子又兴奋了起来：“大师，您有办法的对不对？” 自从过了四十岁后，他就很少会这么激动过了。 果然巴奈特说道：“我有一种秘术，能够强健你的体魄，还能增强你的精神，你用了之后，虽然仍旧无法和那些从小接触魔法的人想比，但运气好的话也能小有所成。” 眼看有一线希望，肯特伯爵焦急地问：“大师，究竟是什么秘术？教授给我吧！” 于是他被传授了一种养生之术：每日三餐生吮动物血液并服用一种秘药，睡前进行冥想并按照规定的节奏呼吸。 巴奈特说道：“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这种秘术会让你的身体停止衰老，你无需担心时间不够。等你的体格和精神恢复到一个达标的水平，我就会传授给你一些入门的魔法，之后就看你自己的努力和运气了。” 最后强调：“一定不能停止，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肯特伯爵连连表示自己谨记于心，还能让自己停止衰老，多少贵族梦寐以求啊。 在之后的日子里，既然伯爵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魔法的世界，巴奈特陆续向他透露了一些信息。 这个世界上的巫师还有很多，而且长久以来还存在着一个神秘而强大的巫师组织：秘法会。 这个组织一直在暗中与教会抗衡，为很多投身于它的巫师提供了避风的港湾。 而巴奈特，就是“秘法会”中的一员。 突如其来的禁忌知识让伯爵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知道一些秘密就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的孩童时期。 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巴奈特许诺如果他的魔法能够达到一定水平，就会引荐他进入这个组织。 “巴奈特老师。” 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接受这个称呼，肯特伯爵就这么叫了出来，而巴奈特也默认了这个称呼。 一个多月后，不顾肯特伯爵的挽留，巴奈特要走了，但说自己会回来查看肯特伯爵的精神力状况，一旦合适就会传授给他魔法。 果然，巴奈后来又特陆陆续续地来了几次拜兰堡，正是通过这几次的会面，肯特伯爵了解到了他身后那个组织宏大计划的冰山一角。 然而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切都发生得是那么自然而然。 第一百零一章 阴谋 巴奈特在救下马尔茨·肯特后，他又陆续来了几次拜兰堡。 他向肯特伯爵透露，秘法会的终极目的之一就是要让巫师们能够光明正大地行走在阳光之下。 而要实现这一目的，就必须消灭教会这个庞然大物，教会对巫师和魔法的仇恨众所周知，通过操纵舆论把他们同上古传说中的魔鬼联系了起来，让愚民对巫师畏惧不已。 因此必须扳倒教会这个拦路石。 然而教会组织根深叶茂，势力遍及大陆，秘法会的力量与之想比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 把自己的力量暴露出来，正面挑战教会绝对是自寻死路。 既然明着不行，那就来暗的，秘法会的高层们制定了一个庞大而缜密的计划。 …… 巴奈特上一次地来到这里，正是半年之前，那时贾尔斯尚未在南方发起叛乱。 在这次会面中，巴奈特终于向肯特伯爵透露了这个计划的一环：挑起奥尔多王国的内乱。 肯特伯爵绞尽脑汁也不明白挑起奥尔多王国的内乱与扳倒教廷之间的联系，他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巴奈特立刻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盯着他说： “如果你能真正进入秘法会，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知晓了，在此之前我只能跟你说，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有生命危险。” 伯爵又被吓出一身冷汗，他是越来越敬畏这个“引路人“了。 随即巴奈特的眼神缓和了下来，问道：“马尔茨，你还是坚持想当一名巫师吗？” 伯爵连忙点头：“当然，老师。是您的魔法将我这个必死之人从地狱中救回，我已经深深折服于魔法的伟大。虽然以我的年纪说这句话有些可笑，但我还是请求您务必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巴奈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你的面前。” 一听到这句话，肯特伯爵的大脑就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占据。 他立刻跑到“老师”的面前跪下，急不可耐地问道：“是什么捷径？求求您帮我指明。” 伯爵就像是一条等着主人扔出骨头的狗，他的眼神无比复杂，不仅仅是渴望，还夹杂着焦虑和癫狂。 巴奈特嘴角微微翘着，他伸出手抚摸马尔茨·肯特的头，也像极了正在抚摸宠物的饲主。 “如果你能为秘法会立下大功，那么即使你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也一定会能被秘法会接纳。” “秘法会里奇人异士无数，绝对能找到比我的养生之术更好的办法，帮助你走上巫师的道路。” “所以，你愿意为我们做一些事情吗？” 肯特伯爵被这两句话刺激得心急火燎，他点着头说：“请老师尽管吩咐，我愿意贡献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力量，请您千万不要嫌弃。” “哈哈哈！”巴奈特张狂地大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领主已经完全臣服于他。 他无需再顾忌什么，得意洋洋地说：“马尔茨，从现在起你就在西北给我好好地积蓄力量，并且无论如何也要取得你的封主——西北公爵的信任。” “很快南方就会有大变发生，那时我会再来找你，然后利用西北公爵对你的信任让我接近他，我自有办法让他对我俯首帖耳，利用他的力量在西北起事。” “在此之前你的一些行动都要和平常一样，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巴奈特留下这几句话后就离开了拜兰堡。 果然一个月后，南方传来了贪狼大公贾尔斯叛乱的消息。 不断传来大公在南方攻城掠地的消息，而王国竟然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迟迟无法出兵平叛。 肯特伯爵知道，这是因为“秘法会”在暗中操作的原因。 他的内心狂喜，老师背后的那个组织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他更加坚定了踏上巫师之路的决心。 他望眼欲穿地等着巴奈特的到来，一边巩固着西北公爵费迪南德对自己的信任。 期间他谨记着老师的命令，为了不引起怀疑，王室发出勤王令后他甚至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带兵去了南方。 这一等就是半年，就在他等得内心焦躁，想拿“冒犯”了自己的格莱曼家族出出气时，巴奈特老师竟然回来了。 …… “是的，‘秘法会’要在西北动手了。” 巴奈特向马尔茨·肯特如是确认道。 肯特伯爵兴奋地说：“我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 但他随即说道：“不过老师，等我打下北边的领地也不迟，掌控了更多的土地和人口，我们手中的力量就更强了。那里的领主怠慢了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不！”巴奈特一口回绝。 “只是因为被怠慢了就去进攻比你弱小的对手，会引起很多人的恶感，到时候对你继承西北公爵之位非常不利。” 肯特伯爵还想说两句：“可是老师……什么？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老师刚才的话里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我说你这样的行为对你继承西北公爵之位非常不利。” 巴奈特冷声重复了一遍。 “继承……继承……公爵之位？” 肯特伯爵难以置信地问道，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哼哼！怎么样，难道你不愿意吗？” “不不不！老师，我愿意，我愿意！” 肯特伯爵像是捣蒜一般地连忙点头。 巴奈特继续说道：“之前跟你说过，只要能制造一个机会让我在公爵疏于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他，我就有办法让他对我言听计从。” “不过手段会‘激烈’一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而且副作用很大，那种状态的公爵活不了太久。我们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让他把爵位传给你，将西北的军事力量直接置于我们自己的掌控之下。” 肯特伯爵一口应道：“没问题，这个我来想办法。” 巴奈特满意地点了点头，“在此之前，能不生事就不要生事，我可不想在你继承爵位的时候一片反对之声。” 伯爵恭敬地说道：“谨遵您的吩咐，我的老师。”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虽然表面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是肯特伯爵的内心仍然在狂跳，竟然能让一个号令一方的堂堂公爵俯首帖耳，这就是传说中巫师的力量吗？ 现在他更加渴望自己能够亲手掌握这种力量了。 第一百零二章 “放过” “什……什么？“ 安其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就在刚刚，肯特伯爵回到宴会上宣布他要暂停对格莱曼家族的讨伐，让自己的附庸们各自返回领地。 为了挑起在座的众人对格莱曼的恶感，他刚才可是费尽了心思，现在伯爵来了这么一出，他一下子觉得自己成了小丑。 “为什么？伯爵大人，您不是答应我了吗？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肯特伯爵。 “放肆！卫兵，把他撵出去！”肯特伯爵朝安其罗一瞪眼，立刻有侍卫过来拖着安其罗就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伯爵大人，我们可是谈好了啊……” 安其罗在拖出去的时候仍然不死心地大声嚷嚷，然而大厅里的众人还是渐渐第听不到的他的声音了。 肯特伯爵朝满堂的封臣和骑士们说：“我知道大家都很疑惑，但是我刚才被一个故人相劝，他说大动兵戈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还是以理服人，所以我决定再给格莱曼伯爵一个机会。”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肯特伯爵当然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马上说道：“不过，也不能让大家辛辛苦苦地白跑到这里一趟，所以我宣布子爵和男爵每人赏赐银币2000，骑士每人赏赐银币1000。” “嚯！”大厅里众人纷纷惊讶地发出声来。 “伯爵大人真是仁慈之人！”“想必格莱曼家必定会对伯爵大人感恩戴德。” 诸如此类的赞美之声不断涌现。 肯特伯爵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喜欢聚敛财富，可也懂得收买人心，该在这上面花钱的时候绝不吝啬，否则也不能成为西北海湾仅次于费迪南德公爵的二号人物。 何况很快就要用到这帮封臣了，等自己和老师举事的时候，少了他们的效力可不行。 此时的肯特伯爵在封臣面前可谓是意气风发，与刚才在巴奈特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判若两人。 在他看来，公爵之位和巫师之力于自己而言已经唾手可得了。 只有两个人仍然处于莫名其妙的状态中，他们就是肯特伯爵的儿子贾艾斯和他的远方侄子埃莫森，不过在肯特伯爵的暗示之下，他们并没有立刻发问。 宴会继续进行，一众附庸纷纷碰杯，喝得尽兴后才互相搀扶着散去。 等到大厅里没有外人了，贾艾斯和埃莫森才凑到肯特伯爵面前。 贾艾斯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伯爵看起来心情十分高兴，在刚才的宴会上喝了不少的酒，此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苍白的脸上竟然有点微红。 他看了两个年轻人一眼，似乎是在思考着。 一会儿后，他开口了：“罢了，有些事情应该让你们知道。” 肯特伯爵领着两人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小声地说道：“我打算谋取西北公爵的爵位。” 两人大惊，肯特伯爵这是怎么了，失心疯了吗？ 伯爵微微一笑：“放心，我没有发疯。费迪南德大人会心甘情愿地把爵位传给我。” 贾艾斯和埃莫森对视一眼，他们看出了彼此的疑问：“这可能吗？” 肯特伯爵信心十足地说：“至于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到时候你们会知道的。” 他盯着埃莫森问道：“小埃莫森，你作为王室专员，愿意支持我们肯特家族吗？” 埃莫森立刻回答到：“如果费迪南德大人真的是心甘情愿，我自然是举双手支持的。” 伯爵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那就好，到时候我是不会忘记你们怀尔德家族的。”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说道：“我从刚才所说的故人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王室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你立刻给你的父亲捎信，劝他早做打算吧。” 埃莫森有些惊讶，但还是说道：“谢谢肯特叔叔的提醒，我会马上提醒父亲的。” 但他马上转口问道：“可是您为什么要放过格莱曼呢？这与您获得公爵之位似乎没什么关系吧？他都那样赤裸裸地羞辱您了。” 想起那天在湖心镇所遭受的屈辱，埃莫森就恨得牙痒痒，整整一屋子的人都大声喊着让他滚蛋，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对待过他。 肯特伯爵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神态对他说道：“小埃莫森啊，如果不能够忍耐小的事情，就会影响长远目标的实现。我在获得公爵的爵位之前不想多生事端，尽管我对自己的实力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但我必须杜绝一切意外的可能。不过在我获得爵位之后，如果格莱曼还是不长眼，那他就没有这次这么好运了。” 他冷笑一声：“哼哼！日子还长着呢。” 埃莫森不失时机地拍上马屁：“肯特叔叔实在是深谋远虑。” 贾艾斯和埃莫森又在书房里和肯特伯爵聊了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房门关闭之后，从书架的后面闪现出一个人影，正是巴奈特。 肯特伯爵立刻问道：“老师，您觉得那个埃莫森怎么样？” 巴奈特点点头：“没什么问题，根据我探测的结果，他除了对你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而且对你获得公爵之位也有有很大的期待。” 肯特伯爵放下心来，如果巴奈特老师探出了埃莫森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他就只能让这个年轻人发生点“意外”了。 他说道：“期待是肯定的，怀尔德家族和肯特家族世代交好，我能获得公爵之位，对他们家族也有极大的好处。怀尔德家族在王都很有势力，如果能够好好利用他们，对我们的计划是很有帮助的。” 巴奈特提醒他：“还是要小心谨慎一点为好，毕竟在这个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了。” 伯爵点头：“是，老师，我会小心为上的。” 巴奈特又说：“我有些事情要暂时离开一段日子，不过仍然会在西北一代活动，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好好琢磨琢磨怎么遣开费迪南德公爵的警卫让我接近他吧。” 肯特伯爵以手抚胸：“请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办法的。” 第一百零三章 罐头 早上8点整，艾琳来到了领主城堡。 因为之前一直在为军队研究旗语，为了与军官们讨论方便，她一直待在参谋部的大院里，要么就是往军营里跑。 在旗语已经初步成型后，保罗命令她将办公地点转移到城堡之内。 一名仆人领着她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小房间，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张书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带厨的书架。 艾琳叹了一口气想道：“还真是个丝毫不懂得生活情调的老板啊！” 她倒是没有抱怨保罗过于吝啬，因为她见过保罗自己的办公室，也是单调到了极致，一点都不比这里好到那里去。 “罢了，还是我自己今后慢慢地装扮吧。” 她在房间里左看右看，细细思索着装饰房间的方案。 这时传来隔壁房门的开关声。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听仆人说领主府还有另一个顾问，就在自己的隔壁办公。 身为同事应该主动去搞好关系才对，毕竟现在她不是以前那个耀眼的、人人争相攀附的公主了。 艾琳走了出来，轻轻地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声音非常动听悦耳。 “听声音应该是个可爱的姑娘吧，那个伯爵不会是个色鬼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艾琳打开了房门，然后一下子呆住了。 眼前站着的竟然是数月之前从虎口之下救了自己的恩人——学者兼冒险者的菈荻小姐。 显然，从学者小姐脸上的表情来看，她也十分意外。 艾琳很快反应过来，落落大方地说：“哎呀，真是没想到啊，原来菈荻小姐就是领主府新招的顾问啊。你好啊！” 菈荻也微笑着回应道：“您好，迪亚士小姐。我听格莱曼大人说起过您，都好几天了也没去拜访您，是在很抱歉。” 艾琳摇摇手说：“前几天你可找不到我，我一直待在军队的参谋部，那里可是不让随便进出的。” “以后别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话，你先是救了我一名，现在又成了我的同事，或许这是天主冥冥中的安排呢。” 菈荻笑着点点头，心里的一点小担忧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日从黑斑虎口下救下迪亚士小姐时，对方虽然也跟她道过谢，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感觉对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现在看来也不是很难相处嘛。 “这么说，你是放弃冒险者的职业了？” “是的，这几年四处游历奔波，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哈哈，想必您再冒险生涯里积累了不少知识吧？我可得多多请教。” “彼此彼此，同为学者，以后还请多多指点。” 两人开心地攀谈起来，因为都是女性兼学者的身份，聊得十分投缘。 约么半个小时后，一名仆人敲门进来，他恭敬地说道：”伯爵大人请二位顾问到餐厅见面。“ 艾琳疑惑地问：“为什么是餐厅？格莱曼伯爵要请我们吃饭吗，可这个点离午饭还早啊。” 仆人说：“我也不清楚，伯爵大人只是让我来请你们。” 艾琳嘟起嘴：“真是的，我和菈荻正聊地开心呢。” 仆人一阵冷汗，他还没有见过当众抱怨过格莱曼伯爵的人，不过他装作没听到。 菈荻拉了拉她的衣袖说：“贝蒂，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让格莱曼大人久等可不好。” 仅仅半个小时，她们就亲昵到直呼对方名字的程度了。 …… 艾琳和菈荻来到餐厅后，发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 除了格莱曼伯爵外，还有政务院总管老福特，包括汉塞尔在内的几个主管，施罗德、布莱斯等军队高层。 “哦，二位美女来了，欢迎欢迎。” 格莱曼伯爵似乎十分开心，热情地招呼她们。 艾琳心里有点想吐槽：“真是的，都快打起仗来了，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情。” 等两位女顾问落座后，保罗向众人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要请你们品尝一种特殊的食物。” 他转头向仆人吩咐道：“把东西摆上来。” 很快，一个个奇怪的玻璃瓶子一人一个地摆在了众人的面前。 艾琳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奇怪瓶子，这是一个用厚玻璃制成的广口瓶，瓶口用软木塞紧紧地塞住，外面还封着一层蜡。 不过最吸引人的是瓶子里面装的东西，貌似是切碎的苹果。 她看了看旁边菈荻前面的瓶子，那里面装的是貌似是梨子。 往周围看看，其他人的瓶子里装的都不尽相同，有的是蔬菜，有的是肉类。大部分人都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玻璃瓶。 除了政务院的少数人，他们很早之前就听保罗说过这东西，福特总管和汉塞尔更是亲自经手过此物制造厂的建立。 保罗开心地宣布：“诸位，这就是‘罐头’，是一种能够长期保存食物的食品加工方式，现在打开它们，尝尝里面食物的味道吧。” “来，跟着我做。” 保罗先用小刀刮开蜡封，然后拿起玻璃瓶子旁的“开瓶器”——一个螺旋状的金属钩子，将其用力拧进软木塞，再往上一使劲，瓶塞便被拔了出来。 他拿起叉子，从里面叉出一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嚼动起来。 “嗯！味道不错。大家放心地吃吧，里面的食物都是熟的。” 众人纷纷照着伯爵大人的方式打开广口瓶，拿起叉子品尝其里面的食物来。 “味道还行！” “里面的汤汁也很好喝。” “虽然比不上现做的，但如果能长期保存的话，那颗真是极好的发明了。” 众人边吃边议论纷纷，特别是军方诸人，施罗德和布莱斯开始小声地讨论罐头对军队补给的重要意义。 艾琳吃了一块苹果块，“嗯……这苹果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不过不难吃。菈荻，你的呢？” 菈荻点头说：“我这里面的梨肉很甜，味道还不错。” 保罗看向两位女顾问问道：“二位都是从繁华之地来的人，不知道这种东西拿到你们那里能否大卖？” 菈荻说道：“如果真如您所说能够长期保存的话，肯定是不愁销路的，特别是那些经常长途旅行的人，决定会受他们的欢迎的。” 身为前冒险者的她当然知道罐头的发明对于旅者意味着什么。 艾琳也连连点头，虽说她从小锦衣玉食不缺吃喝，但是一路跑到西北也深有体会，肉类、蔬菜这样好吃的食物变质得很快，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只能啃干巴巴硬邦邦的黑面包了。 “哈哈！很好，我们已经在大量生产罐头了，很快就往南方卖过去。” 保罗高兴地向众人宣布道。 第一百零四章 不打了？ 就在众人在餐厅里畅谈罐头的美好前景时，一名卫兵匆匆走了进来。 他来到保罗的面前小声说道：“格莱曼大人，埃姆登的使者请求您的接见。” 保罗听到这句话后，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凝重起来，他用有点沉重的语气向在座的众人说道：“诸位，肯特家族派人过来了，很可能带来了我们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 布莱斯把一只手的关节掰得啪啪作响，说道：“终于来了吗？诸位，让我们勇敢地面对吧。” 保罗其实心里有点奇怪，因为按照最新的情报显示，肯特家族应该还没有把兵力集结完毕。 算了，先不去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啊。 为了充分显示自己对敌人的“蔑视”，保罗命令把使者带到餐厅来，他要一边大嚼着罐头肉，一边会见这个使者。 很快，使者被带了过来，他来到餐厅后，微微一皱眉，心里极为不快。 阿尔达人竟然打算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会谈，实在是太失礼了。 保罗面色不善地问道：“使者先生到湖心镇来有何贵干啊？” 使者向他行了一个礼说：“我奉肯特伯爵之命前来向您转达他对和平的期望。” 保罗不怒反笑：“嚯嚯！这次他打算要割我哪块肉啊？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使者说：“肯特大人对您没有一丝一毫的企图，上次会面中的不愉快都是因为误会所致。” “他让我向您转达他的歉意，上次我们派来的使者没有领会肯特大人的意思，结果把事情搞得有些复杂，让您产生了很大的误会。” 保罗有些难以置信：“什么？我没听错吧？” “您没有听错。” 接着使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保罗问道：“那拜尔丁的事情……？” 使者回答：“肯特大人将不再过问这件事。” 这可真是邪门了！保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不是不知道马尔茨·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的行径完全不符合往日的一贯作风啊。 继续交谈了几句后，使者很快被带下去休息了，众人在餐厅里讨论起肯特家族的意图来。 “对马尔茨·肯特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能相信。” “肯特家族绝对在悄悄地酝酿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 “说不能是想迷惑我们，趁我们松懈之际来偷袭阿尔达。” 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对肯特家族持负面看法，认为绝对不能就此疏于防备。 保罗吩咐道：“伯纳，看看塞西尔主管回到情报部了没，如果在的话，把他叫找来。” 塞西尔因为有事所以没有来过来试吃罐头，他很快就跟伯纳一起过来了。 他一进来就匆匆向保罗说道：“真巧，格莱曼大人，我正好要跟您汇报一个刚收到的重要消息。” “哦？那你先说说吧。” “在拜兰堡聚集的肯特家族军队已经解散了。” 保罗一下子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塞西尔以确定的眼神说：“千真万确，格莱曼大人。” 保罗呼了一口气：“塞西尔，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刚才肯特家族来人了，表示了马尔茨·肯特希望与我们维持和平的意向，说是之前的使者领会错了他的意思，自作主张才搞出了误会。” 塞西尔问道：“大人你觉得呢？” 保罗说：“我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他要么就是有着更大的阴谋，要么就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才不得不暂停对我们动手。” 塞西尔点头赞同道：“大人您这样想是十分明智的，肯特家族这头饿狼一旦咬住猎物，在撕下一口肥肉之前是绝对不会撒口的。” 保罗吩咐他：“所以你要继续盯着埃姆登，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最好是能往肯特家族内部安插几个人。” “埃姆登我会继续盯着的，往对方内部安插人手有些难度，不过我会尽力的。” 塞西尔答应下来。 保罗对众人说道：“无论肯特家族放弃开战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受到的压力总算稍微小点了。但是打铁还需自身硬，决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希望对方不起坏心思，我们手中的力量还需要继续加强。” 他把目光投向在座的几位军官：“施罗德，布莱斯，还有部队里的其他诸位，军队方面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施罗德领着众人齐齐站起来说道：“谨遵您的命令，伯爵大人。” 保罗转向所有人继续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把重心调整回经济建设吧。” “汉塞尔，你再过几天就启程去王都吧！我们进献给国王陛下的第二批粮食已经准备好了，另外带一批罐头到王国军队里推销一下，我想这种东西绝对合他们的胃口。” 汉塞尔高兴地说：“格莱曼大人，待会儿我就回去准备。我想您说的没错，罐头这种东西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专门为了行军打仗而生的。” 保罗暗想：你说得倒也没错，罐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拿破仑为了解决长期保存军粮的问题才重赏之下发明出来的。 汉塞尔这次回去可不仅仅是送粮食这么简单，他还要在王都建立一个西北办事处，留下人员驻守在王都，负责长期招揽人才以及打探王国高层的最新情报，塞西尔的几个得力手下将会与他一起前往王都。 “还有就是你之前说的南方难民，如果有条件和能力把他们送过来的话，也尽力而为吧。” 汉塞尔应道：“我会多多留意的，像您这样能够主动帮助王国解决麻烦的封臣，国王陛下一定会另眼相看的。” 但愿如此吧！ 交代完这件事情后，保罗向众人宣布到：“诸位，今天真是好事不断啊，我们头顶上的战争阴云总算是快要消散了。之所以说是好事不断，因为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昨天我接到了富兰港船厂送来的报告，我们的第一艘‘斯鲁普船’已经完工了！” 很多人疑惑不已，一艘船而已，至于让伯爵大人这么高兴吗？ 福特总管向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解释道：“这种船不是我们平日里见的那种桨帆船，它的结构与一般的船大为不同，是为了远洋航行而建造的。有了它，伯爵大人以前提过的远洋贸易就可以实现了。”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怪不得伯爵那么高兴，能通过海路进行贸易，也就不怕周围一圈领主联合起来封锁阿尔达了。 行政官员们议论起美好的贸易前景，而军官们则讨论起海军的发展，众人一边谈一边吃着自己罐头里的食物，餐厅里的气氛再次轻松了起来。 唯有女顾问’迪亚士‘小姐看不出什么高兴的神色，刚才保罗让汉塞尔向王国军队推销罐头的话让她再一次想起了南方的叛乱。 她心里头想：“唉！也不知道南方现在怎么样了，父王和姐姐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离家这么久，对父亲的怨恨也渐渐淡了，艾琳开始担忧起自己的亲人和王国的局势，毕竟她是这个国家的公主。 想着想着也没心思待在餐厅里了，她吃完剩下的苹果，站起来向保罗告辞：“伯爵，我还有工作要做，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保罗答应道：“好的，迪亚士小姐，辛苦你了。” 艾琳向保罗微微躬身致意，然后转身欲走。 菈荻也站起来说：“格莱曼大人，我和迪亚士小姐一起回去吧，我们还要互相交流一下。” 保罗点头：“请便，菈荻小姐。” 菈荻似乎注意到了艾琳的情绪变化，她拉着艾琳的手，与她一起回去了。 看着两位女顾问离去的背影，汉塞尔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那位迪亚士小姐貌似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在哪里呢？” 他左思右想还是没想起来，于是晃晃脑袋赶走自己的疑惑，开始专注于眼前的牛肉罐头来。 第一百零五章 试航 天气十分晴朗，蓝天的天空与海洋在远处连成一线，一朵朵白云点缀在晴空里，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徐徐地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个在海边散步或者野餐的好日子，而富朗港的岸边也确实聚集着很多的人，大部分都是镇子上的居民，有渔民、有商人，还有抱着孩子的妇女。 但他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散步和野餐，只见他们大部分人都在注视着西边的海面，不时地发出赞叹声或者两两三三地讨论着。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在当地人眼中可以说是奇形怪状的船只正在快速航行着。 这艘怪船没有船桨，目测长度仅有20多米，最前面伸出一根长长的艏斜桅，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前方，甲板上仅有一根后倾安装的桅杆，桅杆前方与舰艏斜桅一起撑起四面三角帆，桅杆最上面挂着两面横帆，桅杆后面则撑起一副巨大的纵帆，远远看去就像鲨鱼在水面游弋时露出的背鳍。 这就是造船厂刚刚建造完毕的斯鲁普船，独特的造型产生了一种别样的美感，岸上的人们都被她的英姿吸引住了。 “哈哈哈！老子爱死这个美人了！” 斯鲁普船的甲板之上，前海盗头子奎克兴奋地大叫着，他在这次测试中被委以操作舵盘的重任，保罗按照记忆设计了由滑轮和缆绳组成的波拉德船舵系统，船匠们按照示意图将这种操舵装置安装在了斯鲁普船上，现在只要一个人转动甲板上的舵盘就能相对轻松地调整船舵了。 在奎克的操作之下，斯鲁普船不断变换着自己的方向，时而直线航行，时而在广阔的海面上兜着圈子。 当然，因为是帆船，操帆手的努力配合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必须及时根据风向调整船帆，以使得船的动力不会消失。 斯鲁普船的甲板上还有十几个人，这其中就包括船厂主管鲁宾、老船匠班杰明，当然也有“海军司令”奥斯汀。 鲁宾一脸兴奋，格莱曼大人的模型终于造出实物来了。 而班杰明则是热泪盈眶，多年以来的夙愿今天终于实现了，虽然这艘船还很小，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格莱曼伯爵向他许诺过要造更大的帆船。 因为是新船试航，所以他们后面还跟了一条桨帆船，以防万一的时候还能把人捞上来。 今天的风力很充足，此时的斯鲁普船可以达到十几节的航速，桨帆船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地伴其左右，但试航了大半天后，随着桨手们的力气用光，以及奎克那天马行空的操作，渐渐就跟不上斯鲁普船了。 一些水兵朝着远远落在后面的桨帆船摆出各种鬼脸或者发出怪叫声，甲板上热闹非凡。 在这帮兴奋过头的人当中，唯有奥斯汀一人保持着冷静，双手抱在胸前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时一名举着望远镜的水兵朝他大声喊道：“岸上发来信号，让我们马上回去。” 奥斯汀立刻大声命令：“返航！” 奎克郁闷地嘟囔着：“我还没玩够呢……” 但是这几个月军旅生活让他不敢违抗命令，随着舵盘的转动，斯鲁普船打了一个弯，向船厂港口驶去。 …… 时隔两个多月后，保罗再一次来到了富兰港。 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包括汉塞尔在内的几位政务院主管、参谋长施罗德、装备部部长凯利、后勤部部长罗恩，还有两位女顾问‘贝蒂’和菈荻，很多人都像看看伯爵大人口中的新型船只。 在城门口和前来迎接的镇长等人寒暄了几句后，他就带人直奔造船厂而去。 当他到达时，斯鲁普船已经开出去试航了。 倒也不能怪人家不等他，是他自己下达了命令：船只建好之后给他报个信就行，然后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来，不必非得等着他过去才开始试航。 时间非常紧迫，任何进度的延缓都是不能容忍的。 恰好肯特家族暂时取消了发起战争的打算，于是他收到消息后就赶了过了，而且带来了20门海军用的火炮。 当他看到遥远的海面上那艘帆船的身影时，内心激动无比，迫不及待地想亲自上去看看。 他让留在岸上的人发出了返航信号，很快斯鲁普船向船厂的港口驶来。 …… “格莱曼大人！” 奥斯汀向保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保罗微笑着向他还礼：“辛苦你了，司令官阁下。” 奥斯汀谦虚地说：“哪里，最辛苦的是鲁宾主管和班杰明师傅。” “哈哈，我可不会忘了这两位功臣。” 保罗边说边和奥斯汀身边的这两人紧紧地握手，并向他们致谢。 “我也要感谢大人您呐！”老班杰明握住保罗的手久久不放开。 保罗打趣他：“班杰明师傅，以后我这里由着你可劲地造船，只要您别嫌累就行。” 班杰明连连说道：“不嫌累，不嫌累，怎么会嫌累呢！” 然后保罗一拍鲁宾的肩膀：“走吧，主管先生，领着我到船上参观一下吧。” 鲁宾得意地说：“格莱曼大人，我迫不及待地想像您展示这艘船了，您一定会爱上她的。” 登上斯鲁普船后，保罗仔细地参观了每一个部位，他觉得非常满意。 他问道：“诸位，这位美人有名字了吗？” 鲁宾说道：“大人，这艘船意义重大，只有您才有资格为她命名！” 这个马屁拍得真爽，保罗笑着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保罗苦思冥想，什么名字能让这艘船的逼格高一点呢。 最后他只好暗暗地想：“唉！自己在起名字方面真是没有天赋。算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吧。” “我决定了！”保罗伸出手指用力指向大海，高声喊道：“将这艘船命名为‘希望’号，她代表着我们征服大海的希望！” “啪！啪！啪！”周围的人纷纷鼓掌。 奥斯汀摇头晃脑地说：“不愧是格莱曼大人，‘希望号‘这个名字起得恰如其分。” 鲁宾主管也点着头说：“确实确实，伯爵大人起个名字都这么寓意深刻，寓意深刻啊。” 听了部下的话，伯爵大人顿时觉得自己内心涌起了万丈豪情。 他大手一挥：“你们要继续修筑新的干船坞，扩大造船厂的产能，我们要大建！大建！” 奥斯汀、鲁宾、班杰明等人听了大喜！ 第一百零六章 舰炮试射 保罗此次前来还带来了20门海军用的火炮，包括4门12磅炮、12门6磅炮、4门回旋炮，加上之前训练用的2门6磅炮和4门回旋炮，现在海军已经拥有了26门火炮。 回旋炮是一种小口径火炮，被安置在可以360度旋转的支架上，非常轻便灵活，用于支援跳帮作战和弥补侧舷舰炮的火力死角。 希望号在建造的时候，已经在上层甲板的两侧船舷预留了安置火炮的炮门，因为是初次建造，对能够装载多少火炮尚不清楚，仅仅开了8个炮门，两侧各4个。 在试航回港后，奥斯汀便指挥水兵们便接收了保罗带来的新火炮，其中的4门6磅炮被立刻装到了船上，随之被装上船的还有一箱子炮弹和数桶火药。 安装舰炮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船上空间狭小，必须使用绳索和滑轮构造出一个合理的火炮制退机制，海军在陆地上试验了好久，才摸索出了一套比较可行的方案。 “走吧，带我到海上转一圈！我们顺便打上两炮试试。”在水兵们安置好火炮后，保罗迫不及待地命令出海。 操帆手们升起了船帆，好几个水兵一起用力推动起锚绞车收起船锚。在风力的推动下，“希望号”再一次缓缓地向港口外面驶去。 跟随保罗而来的人中，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坐船，大家兴奋地看这看那，仿佛希望号是一个新奇的大玩具。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迎着海风航向无垠的大海，此时保罗仿佛置身于地球上的大航海时代。 在甲板的一角，两位女顾问在说着悄悄话。 艾琳若有所思：“原来不用划桨船也能跑得这么快。” 菈荻也说道：“是啊，撑起这么多张帆，全靠风力驱动的大船，还真是少见啊。” 身为冒险者的她可算是见过世面的，但以往所见的那种不靠人力划桨的船只一般都是在沿海或者内河航行的小型船只，只能乘坐几个人的那种。 艾琳神秘地说道：“我跟你说哦，除了我们平日里用到的纸、瓷器，还有那天吃的罐头，这个格莱曼伯爵还搞出了不少东西呢。” 女人的天性让她迫不及待地与同伴分享自己的所见：“他的军队里有一种非常可怕的……”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想起了自己签过名字的“保密协议”。 哎呀！这种感觉好难受啊。 艾琳想起了自己在旗语演练中所看到的火炮和火枪射击场面，她本想给菈荻描述一下，火器的强大威力和巨大声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要是能给王国军队大量装备这种武器就好了，在那种威力面前，南方的叛军一定会溃不成军。” 她不止一次地在心里这么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亮出公主的身份，请求这个领主将制造技术贡献给王室。 但是对联姻的恐惧让她一次次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菈荻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可怕的什么东西？”动作十分可爱。 艾琳灿灿地一笑说：“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你待会儿应该就能看到了。” 起航之前她听到了保罗那句“打上两炮试试”，并看到了甲板上部署的4门火炮，这次试航中应该会进行火炮射击。 果然，一会儿后她就听到保罗命令道：“把船开到那个石崖附近，我们试试舰载火炮的效果。” 奥斯汀立刻向奎克转述了保罗的命令，希望号调转船头，往岸边的石崖附近驶去。 炮手们则开始装填火炮，他们很快将布置在左舷的两门6磅炮装好了弹药。 很快希望号航行到了距离悬崖约500米的位置，将自己的左舷朝向了悬崖。 奥斯汀大声命令：“炮手准备！” 艾琳立刻拉了一下菈荻的衣服提醒道：“声音会很大，捂紧耳朵。” 菈荻照着她话做了，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再看船上的其他人，也是纷纷捂住了耳朵。 “开火！” 奥斯汀话音一落，两名炮手分别点燃了自己面前火炮的引火孔。 伴随着火炮发出的巨大吼声，众人只觉得船身剧烈地一震。 往前看去，舰载火炮在这个距离上的威力让人印象深刻，悬崖上碎石四溅，其中一枚炮弹正好命中了一块突兀的巨大岩石，当场将它打成碎片。 “好……好厉害！”头一次见识到火炮射击场面的菈荻有点呆住了。 艾琳向她介绍：“这就是火炮，能够像弩炮、投石机那样远距离射击。” 菈荻暗暗地想：这威力和射程可比弩炮和投石机强大多了。 她回想起了保罗收复富兰港的那一天，镇子外面也传来了雷鸣般的声音，不久之后阿尔达军队就破城而入。 想来那天的巨大响声就是这种武器发出的，如此程度的威力确实可以直接把城门轰开了，怪不得海盗们的防御没起到什么作用。 每一侧的船舷都有四个开口，全部布置上火炮后，那这艘船得是多么强大。 对战同等大小的桨帆船，一轮炮弹打过去，如果全部命中的话，还能剩下几个桨手。 菈荻也了解到阿尔达面临着隔壁领地肯特家族的威胁，但是格莱曼伯爵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样子，这就是他所依仗的力量吗？ 左舷的火炮连续打了三轮之后才停止射击。 奥斯汀大声命令：“检查船体情况！” 这才两门火炮的齐射，要是把船震坏了可就不妙了，这意味着希望号就是失败品了。 “底舱一切正常！” “前甲板一切正常！” …… 随着一声声的报告传过来，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奥斯汀将望远镜递给保罗，伯爵大人仔细观察起岩壁上的情况。 “这威力对付海盗的那些脆皮船应该没有问题了。”海军司令如是确认。 保罗想起什么，他转身看向汉赛尔，却见这位农业部的主管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妙。 汉赛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用手紧紧地握住一处栏杆。他见保罗看向他，哭丧着脸说：“抱歉，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乘船出海。” “哎呀呀，主管先生，我们这还不算出海呢，不过是在港口附近打几个转而已。” “要不你再等几天，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乘希望号南下？” 汉赛尔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这一次还是走陆路南下吧，我可不敢耽误格莱曼大人的事啊。” 甲板上了响起众人的笑声。 第一百零七章 666规划 海滩之上聚集了不少看新船试航的人，这其中就有班奈特·托德和他的几个商人朋友。 他向周围的朋友们问道：“你们都看清了吗？那艘船貌似一支船桨都没有。” “你没看错，确实一支船桨都没有，全靠风力驱动。”盐商葛德文向他确认道。 “不知道这次领主大人召见我们会不会与这艘船有关。” “什么？” “格莱曼大人之前不是提过要建立一个远洋贸易公司吗？但那时候没有适合远洋航行的船只，后来就一直搁置了，现在这样的船造出来了。” “还不知道性能如何呢。” 商人们在海滩上议论纷纷。 …… 下午市政厅再一次召集了富兰港及周边地区的商人，果然格莱曼伯爵再一次提到了远洋贸易的事。 “建造好第二艘船后，我就进行一次远洋试航！” 保罗向商人们如是宣布。 “目的地暂定为王国境内的巴尔莫港，如果有可能的话，将一直往南开往角湾。” 巴尔莫港湾位于王国最大河流赛纳河的出海口，从那里可以逆流而上直到王都晶耀堡。 很快有人问道：“格莱曼大人，您的船会出售给我们这些民间商人吗？” “当然会，你们买得越多我越开心。不过必须是在满足了军队的需求之后。我们必须有一只强大的海军保证航线的安全，你们不想出海后就碰到海盗吧？” “诸位现在可以先到船厂下订单，先下先得哦！” “政务院的汉赛尔主管不日就会启程南下王都，你们可以自己或者派出代表随他一同南下，考察南方的市场行情。” 听闻此言后，商人们沸腾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政务院治下的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座民间工厂在保罗的技术支持下冒了出来，它们或是独资，或是合资，生产的产品包括纸、瓷器和罐头，而且沿海还建立了数个晒盐场，本地和周围领地的盐价已经开始降低。 当然，投资这些产业的民间经营者们都狠狠地发了一笔，他们热切地盼望能扩宽市场范围。 令保罗大感意外的是，他当时“发明”罐头时，因为记忆中的资料说得是用广口玻璃瓶，所以就按照资料上来了，但是民间的罐头生产者们竟然把玻璃瓶子换成了陶罐，让成本大大降低。 这也算是个很好的“创新”了，果然商人们的逐利性是可怕的。 为了不让自己建的罐头厂被淘汰，他下令也用陶罐来制作罐头。 …… 就在保罗给商人们画大饼时，一场军事会议也在戒备森严的海军基地里进行着。 与会的人有参谋长施罗德，海军司令奥斯汀，装备部部长凯利，后勤部部长罗恩，以及刚刚赶到富兰港的陆军一营营长布莱斯。 “参谋长，这是我们拟定的发展纲要。” 奥斯汀恭敬地将一摞纸递交给施罗德。 施罗德接过来后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皱了皱眉头，将纲要递给了其他人传阅。 第一个接过纲要的布莱斯大概扫了一眼，用有点打颤的声音说道：“海军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在未来两年内要扩充到600人？” “大小火炮60门？” “至少装备6艘风帆战舰？” 布莱斯一拍桌子，相当不忿地说：“奥斯汀，你不是在耍我吧？现在整个陆军真正能称得上火炮的才有8门。” 奥斯汀给他指出来：“您要看仔细，这60门火炮里有不少是回旋炮那样的小玩意儿。” 布莱斯摇头：“那也太多了！” 奥斯汀说：“这是我们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已经相当保守了，600人，60门炮，6艘战舰，简称为‘666规划’。” 他向众人解释：“伯爵大人命令海军尽快打开通往南方的航路并保证航路的安全，就凭现在的这几条桨帆船，仅仅装备着刀剑和少量火枪的数百新兵，怎么消灭沿途那些大大小小的海盗？” “海军必须保证在同一时间点上有4条船在巡逻、有1条船在训练、有1条船在检修。” 布莱斯问道：“训练可以理解，船造好了还得检修？” “当然需要！” 奥斯汀耐心地向一帮子旱鸭子解释道：“建造一艘合格的战舰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为了能够尽快装备，我们第一批战舰必然是仓促赶制的，比如现在的希望号，仅仅花了1个多月的时间，很多部位的木料都没有经过充分晾晒，这样就会导致船体腐蚀地很快，所以我们需要经常检修战舰。当然，即使是对于那些合格的船，定时检修也是必要的。” “那这个‘陆战队’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有我们陆军了吗？” “拥有一批精通陆战的人员是必要的，海盗可不会傻乎乎地漂在海面上任由我们拿火炮轰他们，见势不妙很可能会往陆地上跑，而且他们的老巢不是在岛上就是在沿海的某个据点，我们必须上岸清剿他们，这时再现去通知陆军配合很可能会贻误战机。” 一条条的理由从海军司令的嘴中说了出来，让众人无法反驳，末了他补充道： “想必诸位了解现在的阿尔达对于远洋贸易的迫切需求，贸易一旦展开，政务院就能收上更多的税款来，也就能拨给我们更多的军费。” “不仅仅是海军的，也有陆军的。” 最后这句话倒是个非常美好的前景。 施罗德揣摩了半天，对奥斯汀说：“我原则上同意这个规划，但最终还需要伯爵大人拍板。现在的资源分配已经非常向海军倾斜了，陆军1000多人才装备了8门大炮，而海军只有几百人却装备了10门大炮，很多陆军军官对此意见很大。” 奥斯汀看了一眼兀自忿忿不平的布莱斯，暗自想到：“眼前不就有一个嘛。” “即使面对埃姆登的威胁，这个倾斜也没有改变，刚刚扩充的第三营的很多士兵甚至仅仅装备着木棍。幸好天主保佑，肯特家族暂时没打算动武。” 施罗德盯着奥斯汀一字一顿地说：“所以，海军必须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绩。” 奥斯汀站了起来，向在座的众人敬了一个军礼，坚定地说道： “请领主大人放心，请参谋长放心，请在座的各位放心，我们已经在和情报部联手调查和整理各支海盗的情报，很快我们就会有所行动。我保证，一年之后西北湾这片海域上只有我军一支武装力量。” 施罗德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很好，为了支持海军的行动，装备部将会在富兰港建设新的军械厂，为海军就近提供所需的枪炮火药以及其他各类武器。”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奥斯汀十分激动地说：“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格莱曼大人的厚望。” 第一百零八章 海盗余孽 希望号在成功试航之后，海军很快就正式接收了这艘军舰，它最终装备了8门侧舷火炮，左右各4门，以及4门回旋炮，并配置了50名水兵。 鉴于奎克是海军中相对而言最懂得海事的人，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也没发现此人有什么异心，于是在经过保罗同意之后，他被任命为希望号的舰长，军衔连跳好几级成为了临时上尉。 奎克感激零涕，在海军里呆了几个月后，他慢慢发现格莱曼伯爵并非是那种残暴不仁、吃人不吐骨头的领主，也渐渐起了报效的心思，现在一个大好机会就摆在自己的眼前，他肯定是要好好抓住的。 他率领一船的水兵每天拼命地训练，连睡觉都睡在船上，很快就熟悉了这艘新船上的每一寸地方。 保罗在富兰港呆了几天后，便打算返回湖心镇。临走之前，奥斯汀向保罗和施罗德介绍自己筹划已久的围剿海盗计划。 在海军基地的一间会议室里，一个巨大的沙盘摆在了众人面前，上面呈现了整个西北海湾沿海的地形，包括海面上大大小小的岛屿。 当然，受当前的技术手段所限，这个沙盘并不是很精确，但对当前的海军而言已经足够了。 “综上所述，我们的计划是……” 奥斯汀拿着一根细棍在沙盘上面指指点点。 “……借助沿岸城镇民兵的力量，如此这般……第一个要消灭的目标是‘泥鳅’加登，自从鲨鱼帮覆灭后，他就成了西北海湾上的最大海盗势力。” “等一下！”保罗打断了奥斯汀，摸着下巴问道：“泥鳅？这个外号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站在奥斯汀后面的奎克尴尬地咳嗽一声说道：“格莱曼大人，我还是海盗的时候想让加登配合我进攻湖心镇来着，后来他中途见势不妙跑了，然后我就被您俘虏了。” 保罗这才想起来：“原来就是那位脚底抹油溜了的老兄，怪不得外号叫‘泥鳅’呢。” 奎克说道：“是的，此人非常狡猾，擅于见风使舵。” 奥斯汀接着说道：“他们十分擅长挑选我们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也怪我太无能，让他们上岸得手了好几次。” 保罗提醒他：“我们的军队里很可能有他安排的内鬼，你可得注意一点。奎克，你不要瞎想，我不是在针对你。” “伯爵大人，我已经在怀疑这一点了，一定会细细排查的。” “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泥鳅帮没有什么固定的据点，而且这个海盗团伙里的成员个个擅长舟楫，要追踪他们的行迹不是一件狠容易的事情。” 保罗问：“难道我们的船追不上他们吗，对方用得也是桨帆船吧？” 奥斯汀承认：“是的，不过他们可能也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改装技术，可以让船只的速度大大加快，即使他们作案时被我们的巡逻队撞个正着，也能把我们远远地甩在屁股后面。” 奎克补充道：“以前没听说过泥鳅帮有这本事。” 保罗有点不满地说：“我到这里来可不是听你们抱怨如何困难的。” 奥斯汀立刻话锋一转：“当然，伯爵大人，刚才说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因为我们有了‘希望号’！” “对方的船再怎么快也是靠人力划动的，而我们的希望号只要有风就能持续不停地航行，所有我们不求能立刻逮到他们，只要能远远低咬住，一定能耗光对方桨手的力气，最终追上他们。” “拿一艘刚刚测试了没几天的新型船只去和海盗拼命，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而且万一对方有许多条船的话，那岂不是双拳难敌四手？” 虽然知道风帆战舰才是正途，可保罗对仍然属于测试型号的希望号有点心里没底。 奎克立刻站出来拍着胸脯保证到：“请伯爵大人放心，我和我的水兵对希望号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定能够撑到其他舰长前来支援。” 想起希望号上装备的8门大炮和4门回旋炮，奎克觉得自己都有勇气对抗海上巨寇爱德华了。 他回忆起刚接触火炮时内心的震撼，这种利器简直就是为海战而生的，只要有了火炮并且数量足够多，自己就能远远地把对方轰成碎片，连跳帮战都能免了。 众人继续讨论了一会儿，最后保罗看着奥斯汀说：“海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除了要消灭海盗，开辟南方航线的事情也要抓紧，等第二艘船下水后就派它南下，” 奥斯汀和一众舰长们齐齐敬了个军礼：“是，请伯爵大人放心。” 保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我会留下语言顾问迪亚士小姐，帮助你们丰富一下海上通信手段，她已经帮助陆军搞出了一套旗语，经过测试非常好用。” 奥斯汀点头：“那样子再好不过了，感谢伯爵大人。” …… 一幢幢房子燃起了熊熊大火，男人的求饶声、妇女儿童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沿海的一处村庄，位于阿尔达隔壁的领地，现在正被海盗洗劫。 为数众多的海盗在村子里四处搜索，将找到的财物装入一个个的木箱，然后往船上搬运。 剩下的海盗把村民们集中在一个地方，开始挑选起奴隶来。 一名海盗看中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进入人群一把将男孩提了起来。 男孩已经六神无主，浑身打着哆嗦，但旁边的妇人却一下子死死抱住男孩的腿。 “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儿子带走，我就剩下他一个亲人了。” 她瞪着流泪的眼睛，神情惊恐万分，不断地向海盗乞求着。 “放手！”抓住男孩的海盗瞪了这个妇人一眼，向她大声呵斥。 妇人只是在不断哀求海盗，仍然死死地抓住儿子的腿，却是没有放开的意思。 海盗不耐烦了，提着刀的左手往前一扬，妇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妈！！！”被海盗抓着的男孩悲愤地大喊了一声，“你们这帮恶魔！” 他一口狠狠地咬住海盗的胳膊，以他的体型，做出这种程度的反抗已经是极限了。 海盗吃痛之下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然后用刀柄一下子将男孩打晕，拖着他就往另一个同伴脚下一扔。 这些心智尚未长成、缺乏反抗能力的小男孩是奴隶的最好人选，上了海盗船之后，如果能快速适应这个大酱缸，就会成为海盗的后备人员并最终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海盗，如果适应不了，那就当一辈子奴隶吧。 其他的村民战战兢兢地坐在地上看着这一切，没人敢站起来反抗，只是祈祷着厄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挑选奴隶的海盗再一次来到了人群之中，物色起下一个奴隶来…… 第一百零九章 “泥鳅”的野心 在附近的一处高地上，“泥鳅”加登站在那里面带得色地看着火光冲天的渔村。 这时一个小头目从村子里跑了过来，向他报告： “首领，已经抢得差不多了。” 加登点点头说：“把人都集合起来，我们撤退吧，引来喜欢多管闲事的蓝纹狗可就不妙了。” “是！”小头目应了一声再向村子里跑去。 …… 海军的成立让海盗们极为头痛，特别是阿尔达附近海域的海盗们，搞得他们上个岸都得提心吊胆。 在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灭掉了他的杀父仇人鲨鱼后，其他的海盗以为这位领主会就此住手，继续遵守西北诸领和海盗之间签订的条约，对他们时不时上岸打个秋风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想到鲨鱼这个混蛋捅了马蜂窝，年轻气盛的领主貌似把所有的海盗都一块儿恨上了，自那日的公审大会后，一个消息就慢慢传遍了这片海域：格莱曼伯爵要消灭西北海湾的所有海盗。 这不是在吹牛，格莱曼伯爵专门成立了海军对付他们。 起初因为力量不足，海军没有主动出来围剿他们，但是海盗们仍然感受到了压力。 他们在阿尔达沿海的行动开始碰钉子，以前海盗们上岸后会在他们劫掠的地方休整上两天，但是现在不行了，必须立刻就跑，否则阿尔达海军就会闻风而至，然后痛击他们。 海盗们不是没想过来个硬碰硬，但是对方装备了强大的武器，往往还没摸到对方跟前，就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怪响，自己这边就倒下了一大片。 之后肯定是一哄而散了，海盗们总算是明白鲨鱼是怎么完蛋的了。 他们只好改变策略，不再待在劫掠地区休整了，而是变成了抢一把就走。 但渐渐的这种方法也不行了，阿尔达海军派出了专员驻守在沿海的村镇里，整编、训练和指挥当地的民兵。 原先村民们自发组织的民兵徒具其型，根本不是海盗们的对手，但是经过海军的调教，慢慢地有了和海盗们周旋的勇气和能力。 鉴于海岸线过长，而海军又不能过于分散兵力，奥斯汀在上任伊始就主持修建了一系列的岸防工程。 他在富兰港召集了沿海村镇的代表，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每个村镇都要修建一个能容纳下全部本地居民的简易堡垒，规模小的村子的就直接用木制围墙把自己围上一圈，不需要过于坚固，但其上的防御设施至少要能撑过一天一夜。 每个村镇还要在自己的沿海处修建一个烽火台，上面派驻本地的民兵驻守，并在岸边组织巡逻。 一旦发现可疑的船只接近就点燃烽火，村子里的人接到烽火告警后就躲进堡垒，民兵做好防御准备。 然后就静待海军主力的驰援，无论对方如何引诱都不要出去浪战。 进入9月份后，沿海村镇的岸防工程逐渐修筑完成，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虽然在海盗来袭后，一些来不及带走的财物仍然会被抢去，但是人口被掳掠的情况大大减少了。 而海军在看到烽火告警后每一次都立刻出动，堵住了不少来尚未撤退的海盗团伙，狠狠地打了几个歼灭战。 随着民兵的训练水平逐渐提高，也学会了如何判断敌我战力，能够在合适的时候对付一些小的海盗团伙了。 阿尔达领渐渐成了西北湾海盗的登陆禁区，众海盗团伙们都转移目标抢别的领地去了。 但是渔船和商船仍然受到海盗们的威胁，在陆上的威胁基本解除后，奥斯汀开始将注意力投往海上。 6艘操练完毕的桨帆船开始在海面上巡逻，为民船提供护航，虽然水兵们基本上都是初生牛犊，但是由于火枪、手榴弹的存在，他们仍然是海盗们无法抵抗的存在这些被爱德华撇下的小虾米们只有跳帮肉搏的能力，由于缺乏弓箭、船弩一类的远程武器，被火器克制得死死的。 至此，阿尔达海军终于成了海盗们闻之色变的存在，他们的名声渐渐传了开来，而且活动范围越来越大，有时候还会“越界”教训一下劫掠隔壁领地的海盗。 但是，有一支海盗团伙相对而言比较例外，那就是让奥斯汀感到有些头痛的“泥鳅”加登帮。 …… 加登口中的“蓝纹狗”正是指阿尔达海军，外号源自他们那一身白蓝相间水手服，这已经成了阿尔达海军的标志。 原先排在泥鳅帮前面的四个海盗团伙，鲨鱼帮、奎克帮因为自己找死，被格莱曼亲自领着军队干掉了，其他两个团伙也在上岸时被阿尔达海军撞了个正着，被打得元气大伤。 唯独泥鳅帮伙凭借着他的谨慎和狡猾，在吃了几次小亏后反而逐渐壮大了。 与那些只知道”抢、抢、抢“的疯狗同行们不一样，加登在陆地上派驻了许多眼线，这些眼线或是行走于各个村镇的小商贩，或是被威逼利诱的本地居民，时不时地通过一些特殊渠道给他传递一些非常有用的信息，比如某地的防御强度、民兵素质和数量、附近是否有海军活动等等。 借助这些信息，泥鳅帮大着胆子干了几票让阿尔达海军上下有点儿脸上无光的“买卖”。 慑于海军的威名，泥鳅帮在这几次行动中都只是抢东西，没怎么残害领民性命，海盗内部有种说法是阿尔达的领主会对那些手上没有人命的海盗网开一面，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别把梁子结得的太大。但是对于其他领地的村镇，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烧杀如旧。 加登之所以在阿尔达成为海盗登陆禁区后还敢这么干，就是要向其他海盗宣示：西北海湾还有一支海盗团能够让格莱曼无可奈何，借此塑造自己在众海盗心中的威望。 因为他的内心渐渐有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梦想，或者说野心统一西北海湾的海盗势力，成为第二个爱德华。 一开始这仅仅是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他还会自嘲一番，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嘛。 但随着自己手中实力的增强，他越抑制不住这个念头，最终演变成了野心。 而不久前与一位神秘人物的接触，让他对自己的这个野心更加执着了。 第一百一十章 异变 加登回忆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个场景…… 在鲨鱼和奎克两个最大的团伙覆灭后，西北湾上的海盗势力排名自然也要变一变，在这局势纷乱之时，“泥鳅”加登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静观其变。 他在一处临时据点里召集了自己团伙内的大小头目，宣布了这一决定。 “从现在起，都给我低调一些，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们再像以前一样活动。” 一个头目问道：“可是首领，现在鲨鱼和奎克都完蛋了，如果我们能把握好机会，说不定就能够成为西北湾最大的海盗势力了。凭我们的势力，这时候龟缩起来，岂不是把排名位置让给别人。” 头目的语气中略带不满，仿佛在质疑加登的领导能力。 但是加登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棒打出头鸟，现在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这时候去争那种华而不实的排名，那不是抢着给他当靶子吗？” 他盯着小头目说：“如果你想去争一争的话，可以自己出去单干，但别拉着弟兄们一起去送死。” 小头目脖子一缩，显然被加登的话吓到了。 他连忙解释说：“加登首领，我只是发表一下自己的建议而已。嘿嘿，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您永远都是我的老大。” 加登哼了一声，他料想这个小头目也不敢有什么异心。 “先散了吧！我要好好想一想今后的行动策略。” 加登挥了挥手，让手下们散去。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一会儿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唯独一人留了下来，就是刚才那个对他的决定有异议的小头目。 加登眯起眼睛：“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说起来眼前之人似乎有点奇怪啊，平日里这个小头目都是沉默寡言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多问一句，今天竟然敢对他的决定有意见了？ 小头目没有回答，而是嘎巴嘎巴地扭了扭脖子，在座位上挺直了身子，一改刚才畏畏缩缩的气质。 加登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种冒犯，他微微恼火了起来，决定要好好地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手下。 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如同置身冰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现在明明天气刚刚转凉，气温不可能如此之低。 再看那名手下，这家伙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微笑，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海盗团的首领。 加登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上一样。 他悄悄地将右手伸向背后，摸到了系在腰上的淬毒匕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加登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系列可怕的想法： 这家伙是打算叛乱吗？外面警戒的心腹手下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 看他这么自信的样子，难道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平日那么谨慎小心，不想还是阴沟里翻船！ 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好准备的，一点征兆和迹象都没有。 “一旦他发出信号，肯定会从外面冲进来一大群叛徒把我干掉！” 加登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匕首拔出了一小段，这么近的距离，他有自信将匕首准确投掷到对方身上，以匕首上面的烈性毒药，只要能擦破点皮，这个叛徒就慢慢地在痛苦的煎熬之中等死吧。 哼！想要我的命，那么就拿着你自己的命来换把。 加登冷冷地低吼道：“剑鱼，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想再问第二次！” 那名外号剑鱼的手下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就在加登恼羞成怒、打算尝试性地呼唤一下外面不知生死的心腹时，对方有动作了。 “啪！啪！啪！” 剑鱼竟然拍起了手。 加登把对方拍手的动作当做发给叛乱同谋者的信号，紧紧握住背后的匕首，全身肌肉紧绷，等待着有人破门而入。 拼个鱼死网破吧！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人都没进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加登脸上的疑惑之情一闪而过，但仍然被剑鱼捕捉到了。 “哈哈哈哈哈！” 剑鱼大笑了起来，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身上的加登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寻常：这个大笑的声音不是剑鱼本人的。 对方似乎在嘲弄自己，加登有些面上无光，而且心中的恐惧愈来愈盛，虽然预想中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但眼下这个诡异的情况却比冲进来一大群叛徒还要糟糕一百倍。 眼前的这个“剑鱼”究竟是谁？ 对方是怎么伪装成剑鱼的？ 真的剑鱼现在在哪？ 究竟是什么依仗让对方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没看出他身上携带了什么武器啊。 加登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沉声问道：“阁下……究竟是谁？” 仍然坐在座位上的“剑鱼”非常明显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仍旧是笑着问道：“怎么，已经被识破了吗？” “哼！剑鱼不可能在我面前这么大胆。当然，最能出卖的你的还是你刚才的笑声，我对剑鱼的声音非常熟悉。” 加登说出自己如何看出了对方的伪装。 “剑鱼”第二次拍了拍手后说道： “哎呀，一时的不慎，竟然让声音出卖了我，本来我还想让你继续摸不着头脑一阵子，这下看不成笑话了。” “该说不愧是‘泥鳅’吗？刚才不当出头鸟的策略还是真是对得起这个外号啊。” 加登质问道：“你是谁？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真的剑鱼在哪？” “剑鱼”与加登四目相对，眼里露出微微的精光，他不慌不忙地伸出三根手指说：“这是三个问题，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每回答一个问题，你就答应我一……？” “去你妈的交易！” 不等“剑鱼”说完，一把匕首就以极快的速度就向他的脸飞袭过去，加登用力掷出自己的武器，动作快如闪电。 匕首刚刚脱离自己的手，他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莽撞了，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打探清楚就动手了。 刚才的感觉十分微妙，几乎是脑海中一浮现出把“剑鱼”干掉的想法，身体就自行将其付诸了行动，连给大脑考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算了，干掉就干掉吧？自己可不像惹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加登对自己的淬毒匕首和投掷精确度十分自信，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匕首精准地命中了对方的眉心处，然后…… “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交易 锋利的匕首接触到“剑鱼”的额头后就再也未能深入，“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海盗头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是别的意外，喜欢留一手的他还有很多后续的暗招应对，但是面对如此违反常理的事情，素以能够随机应变为傲的他一下子慌了，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对方。 “哎呀呀，你的力气还真是大啊，好好的一副面具让你给弄坏了。” “剑鱼”揉揉额头，然后捏住额头上边缘的皮肤往下拉，一张“皮”被慢慢地扯了下来。 加登一下子明白了：对方是用人皮面具伪装成了剑鱼。 他见识过这种面具，必须扒下伪装对象的面部皮肤，然后用某种秘术才能制成，这么说真正的剑鱼已经被杀了。 不对！一张薄薄的人皮可防不住他用那么大的力气掷出的匕首，否则那些骑士们的铠甲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死死盯着对方的额头，一点伤痕都没有，看来对方是真的单凭自己的抗住了他的攻击。 人皮面具完全揭下来后，对方又一把将头发扯了下来，抱怨了一句：“戴着假发可真是难受！” 神秘人的面容完全露了出来，这是一幅非同寻常的面孔：光溜溜的头顶没有一根毛发，面部上纹着奇怪的刺青，刺青所组成的图案仿佛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人一看就莫名心慌。 现在这副奇怪面孔正呈现出一种嘲弄的表情，仿佛眼前的海盗头子是一个可以任意戏耍的小宠物。 这个人非常邪门、非常邪门，加登暗暗地提醒自己，现在的局势已经被对方掌握完全掌控了。 他冷静下来，再次问道：“阁下究竟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这次提问终于得到了回答。 “自我介绍下，我叫巴奈特，是‘秘法会’的成员。来这里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秘法会？没听说过，还真是奇怪的组织名称呢。 加登竭力在记忆中搜索这个’秘法会‘，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个组织的一丁点儿信息。 仿佛看出他内心在想什么一般，名为巴奈特的男人向他摆了摆手说：“你就不要白费力气去回想了，我们这个组织以前从来不在凡人面前露面。” 凡人？秘法会？ 海盗头子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眼前这人不会是个巫师吧？ 怎么可能……等等！这并非不可能，刚才扔过去的那一刀正常人类都得完蛋啊。 传说中的事物竟然在自己面前显现了，加登反而没有感到恐惧，但他的心脏还是狂跳了起来，这他妈的……实在是太刺激了。 “呵呵，你的胆子很大嘛！看样子你为人处世确实是谨慎而非胆小。”对方这么说了一句。 这个神秘的巴奈特竟然能够猜到他现在的内心活动，加登再次吃惊于对方的深不可测。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称呼您为巴奈特大师吗？” 巴奈特哈哈一笑：“大师？看样子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巫师，不过我们更喜欢称自己为‘魔法师’。” 对方竟然爽快的承认了，加登继续问道：“那么巴奈特大师到我这里来是要谈什么交易呢？” 加登一直悬着的心有点儿放下来了，既然对方是来谈交易的，那么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别的企图。 仔细想一下，这个巴奈特不知道在自己身边潜伏多久了，以他现在表现出来的深不可测，如果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企图，何必等到现在。 巴奈特说：“想让你替我们做一点点小事，而且我们先付你报酬怎么样？” 加登问：“小事？什么小事呢？” “分裂奥尔多王国。” 加登一阵无语：“呃……恕我直言，这算是小事吗？” 却见巴奈特狂傲地说：“哼哼！和我们最终要做的事情想比，这还真是件小事。” 加登嗤笑了一声：“巴奈特大师，您找错人了，就凭我手下这200多号人和几条破船，随便来个小领主就能让我头破血流。” 巴奈特摆摆手说：“我都说了先付你报酬，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报酬是什么呢？知道后说不定你就对自己有信心了呢。” “好吧，请问您要预支什么报酬呢？” 巴奈特翘起嘴角，慢慢说道：“助你一统西北海湾，成为第二个爱德华，这个报酬怎么样？” 海盗头子闻言心里狂跳，成为爱德华那样的海上巨寇，那可是每个海盗的终极梦想啊。 号令西北海上所有的海盗团，逼着各大领主承认自己的势力范围，爱德华做的事情可谓是没有先例了，在后人看到的历史上绝对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加登当然也想获得爱德华那样的历史地位，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这是他加入海盗这个行业时脑子里的想法。 不过迄今为止也就是想想而已。 “怎么样？有了爱德华那样的实力，应该可以和西北的领主们掰腕子了吧？” 巴奈特补充说：“我们并非让你上岸正面对抗奥尔多王国，仅仅是想让你在海上和沿海地区牵制王国的军队，并且帮着从水路运载一些士兵和粮食，内陆上的事情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能达成爱德华那样的成就，他说的这些事情倒是不难去做，但是加登心里有点怀疑，眼前这个人或者他身后的组织真的能帮助自己实现这一梦想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啊。 难道是用传说中的魔法、巫术一类的手段，毕竟对方都承认自己是巫师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们是否有能力支付这个报酬。” 巴奈特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掏出了一粒小药丸，放在加登前的桌面上。 “如何？有胆子吃一粒试试吗？这会给你的身体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这些变化可以让你对’秘法会‘的实力有一个初步的判断。” 加登伸手捏起桌面上的药丸，仔细观察起来，这枚药丸通体呈红色，看不出来是用什么做成的。 他有些举棋不定，吃还是不吃呢？ 看到海盗头子犹豫的样子，巴奈特说：“实话跟你说吧，这种药吃多了确实有些副作用，不过我向你保证，一次两次出不了什么问题。” 加登暗想，这个巴奈特应该不会害自己，还是那句话，要杀自己早就动手了。 为了自己的大业，拼了！他暗暗下定决心。 药丸被送入了口中，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力量 在咽下药丸后的几秒钟后，加登只觉得一股灼热感从自己的腹部快速地扩散到全身。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他心里莫名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大自信，觉得自己能一个打十个，不，来再多的人他也不怕。 加登右手微微一握，只见自己的右胳膊上青筋暴起，肌肉鼓起到一个十分夸张的程度。 他突然感到浑身又燥又热。 “啊”海盗头子大叫一声，向前面的桌子一拳打出。 加登的拳头打在了桌角，厚实的橡木桌子如同奶酪做的一样，连桌面带桌腿被打成碎片。 在余力的作用下，失去一根腿的桌子“哐当”一声倾倒在地上。 海盗头子难以置信地看着桌子，这要是在平常，碎的就是他的骨头了。 而他的手掌除了有接触硬物的感觉之外，仅仅是在拍桌子时有一丝丝的痛楚且转瞬即逝。加登举起手掌放在眼前观察，既没有受伤也没有肿胀，一切如常。 微微惊讶之后，他的内心涌起一阵渴望：他要杀人，他要施暴，他要把力量发泄出来。 注意到了加登的变化，巴奈特自言自语：“唔，应该减少一点剂量的，没想但他的体质这么敏感。” 现在他眼中的海盗团首领真可以说得上是面目狰狞，体型一下子从原先的矮小精悍变成了彪形大汉，脸部肌肉不断扭曲着，仿佛是得了疯病一样。 但他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手掌正对着即将狂暴化的加登，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随着一段令人不明所以的话语从巴奈特嘴里吐露出来，加登脸上的狂躁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抱歉，刚才没控制好剂量。”巴奈特耸耸肩，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 “大师，刚才的感觉太奇妙了。” 海盗头子仍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我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这是幻觉吗？不，这是真的。” 眼前倾倒在地上的破桌子提醒他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巴奈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的力量还没消散，可以再试试啊。” “可以了，巴奈特大师，我相信你们支付报酬的能力了。” 如果他手下的海盗都能够服用这种药丸，只要按这位巫师所说的控制好剂量，收拾西北海湾的这些杂鱼海盗团轻而易举。 虽然刚才即将发疯，但是记忆扔在，是这个自称巫师的人恢复了他的正常意识，面对如此危险的自己都能如此淡定，那么这个巫师只会比现在的自己更加强大。 他感觉到力量仍然源源不断地在自己体内产生，于是问巴奈特：“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 “不同的人服用会有不同的药效时间，但是一般来说坚持三到四个小时不成问题。” “这种药你能提供给我们多少？” “在你统一众海盗团体之前，每周50颗，在那之后就得看你的表现了，不过那时候你应该就用不到了。” “不不不，大师，我应该还会继续用到的。” 成为第二个爱德华只是个开始，加登从这种神奇的药丸上看到了更大的可能。 这位巫师已经说了要挑起动乱，分裂奥尔多王国，那他未必不能在陆地上分一杯羹。 巴奈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让加登心里一凛，只听对方问道：“看你这意思，已经确定要与我们合作了？” 加登连连点头：“很荣幸能够与您以及您身后的秘法会合作。可是，您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呢？” “被我挑中的不仅仅是你，还有其他人，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至于为什么挑中你……” 巴奈特露出一丝冷笑的表情，阴恻恻地说道：“我通过不同的方式考察过很多候选对象，而你是其中最不蠢的那个，懂得隐忍，知道进退，在西北这片土地上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多啊。” 听了这句话，素以头脑自负的加登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是今天我所说的话让您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吗？” 巴奈特摇摇头说：“不仅仅是今天一件事，我观察你很久了。” 海盗头子后背上冒出一阵冷汗：“这个巫师究竟在自己身边潜伏了多久了？自己竟然一点迹象都没发现。” 巴奈特看出了他的后怕，心里十分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同于马尔茨肯特这种名义上还受国王和上级封主制约的领主，海盗本来就与奥尔多王国是对立的关系，挑动加登去对抗王国，不需要像对付马尔茨肯特那样大费周折。 而且这个海盗头子还挺对巴奈特胃口的，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是“最不蠢的那个”，如果用其他蠢货，给自己搞出什么麻烦来可就不妙了，秘法会还不急于暴露在世人眼前。 对于自己中意的人，巴奈特很乐意用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拉对方入伙，就像他现在做的这样，没有像对付马尔茨肯特那样用上一些手段，而是和和气气地和加登谈合作。 呃……除了那个外号叫“剑鱼”的倒霉蛋。 就是加登手中的实力寒碜了点，不过这样也好，加登的初始力量越是弱小，对他的依赖性就越大。 巴奈特决定再给“泥鳅”加把火：“加登首领，你想知道西北湾原先的头号海盗爱德华去哪儿了吗？” “爱德华大人？他去哪了？” 加登确实有点儿奇怪，这个原先号令西北湾的大海盗今年伊始就带着自己的嫡系舰队不知去向，而这也是本地区一系列纷乱的的源头。 正是因为失去他的失踪，失去约束的海盗们开始破坏规矩，其中的鲨鱼甚至杀死了阿尔达的老领主，继任的新领主保罗格莱曼矢志复仇，灭了鲨鱼后还建立起海军，发誓要剿灭所有的海盗。 巴奈特笑着说道：“不瞒你说，爱德华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他现在另一处地方发挥着重要作用。” 海盗头子瞪大了眼睛：“连爱德华大人也……也……和你们合作了？” 巴奈特点头说：“是的，而且因为我们，他的实力比之以前更为强大了。” 加登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良久后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巴奈特说：“魔法师大人，让我们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给蓝纹狗点颜色” “首领！首领！“ 一声声来自手下的呼唤将加登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嗯？什么事？” “船上装得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好，上船。” 加登领着剩下的海盗们疾步向岸边走去。 皎洁的月光之下，可见有4艘较大的海盗船森然漂浮在远处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桅杆上挂着的骷髅旗。 很快他们乘上了一艘小艇，奋力划动船桨向远处的大船靠过去，因为装了太多的东西，海盗们的大船不能太靠近岸边，否则发生搁浅事故可就麻烦了。 到达大船后，他们爬上绳梯，来到甲板之上。 一个头目过来汇报：“老大，都已经准备好了。” 加登意气风发地下令：“开船！” 四艘桨帆船开始动了起来，一些刚刚被掳掠来的奴隶已经开始了作为桨手的工作，伴随着皮鞭和喝骂，他们悲惨的命运开始了。 在船尾楼的房间内，加登与一众头目在商议着下一步的行动。 其中一人汇报道：“我们在富兰港的人传来了情报，蓝纹狗们刚刚装备了一种新型船只，据说是不用划桨，仅仅依靠风力就能跑得飞快。” 加登有点惊讶：“这么神奇？” “是他亲眼看到的，而且蓝纹狗们还在继续招兵买马，大有将我们斩尽杀绝的意味。” 加登摩挲着下巴，开始细细思考起来。 …… 在巴奈特给了他第一批药丸之后，他就迫不及待拿出来测试了，但是出于谨慎，第一个测试对象只是选了一个区区几十个人的小海盗团体。 加登向这个小团体发出了邀请，要联合区抢劫一个村庄，对方信以为真，按照约定来到了碰头地点，结果等待他们的是十个服用了秘药的人形怪物。 小海盗团全员奋力抵抗，但从双方拔出武器开始仅仅过了5分多钟战斗就结束了，小海盗团将近有一半的人被加登的手下活撕了，剩下的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打着摆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想起当时那些被活撕的人的惨状，他至今都会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大喜过望的加登很快瞄准了下一个目标，这次是一个近200人的海盗团，而他也派出了30人来对付他们。 过程仍然像切菜砍瓜一样简单，对方还活着的100多号人在发现自己就如同大人面前的小孩子般脆弱后，直接跪在地上投降了。 很快第三个、第四个海盗团相继被“泥鳅”帮吞并，迄今为止他们已经发展到了600多号人。 接下来加登改变了策略，虽然大部分海盗都认可谁的拳头大谁是老大这个真理，但是仍有许多傻瓜对暴力强逼下的火并不是很心服，他打算为自己建立某种威信，让其他的海盗心服口服。 而这个时候最能建立威信的事情就是对抗让海盗们连续吃瘪的阿尔达海军了。 当然，此时加登仍然觉得自己羽翼未丰，所以还没想过与阿尔达海军去硬碰硬。 但是做一些让蓝纹狗们脸上挂不住的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借助在陆地上的暗线，他策划了几次小规模的袭击，非常幸运的是一多半的袭击都得手了，没成功的那几次也损失不大，现在他的名声已经渐渐地西北海湾上传播开来。 蓝纹克星海盗们给他起得新外号，大有取代旧外号“泥鳅”之势。现在他的这……个新外号已经是海盗们在面对阿尔达海军时所剩无几的自我安慰手段之一了。 …… 加登思索完毕，他冷哼一声说：“看样子我们长时间的隐忍给他们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 船舱里的海盗头目们兴奋了起来，看样子老大是要干一票大的了。 果然，加登嘱咐刚才汇报情报的那个头目：“我们策划一次假行动引开海军的主力，趁富兰港兵力空虚之际，我们试试能不能把他们那艘新下水的怪船抢过来玩玩。” 那个头目咧开大嘴：“是，老大英明！还是老大您有魄力啊。” 加登没理会他的马屁，继续说道：“让富兰港的人加强情报的搜集，能否调开海军的主力将是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点。” 众头目兴奋了起来，以前仅仅是小打小闹，现在要直接去抢阿尔达海军的船了，能不让人热血沸腾吗？ 有了前段时间莫名冒出来的神药的加持，加登的手下们都笼罩在一股强烈的自信中，对能搞来这种神药的首领更加崇拜了。 “这次一定要让蓝纹狗们好看！” “抢了蓝纹狗后，其他的海盗团都会哭着喊着求我们允许他们入伙吧！” “我就说过，跟着加登老大，前途肯定是大大的好。” 海盗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起来，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样。 “啪！”加登使劲一拍桌子，把众人吓了一大跳，正在说话的也一下子闭住了嘴巴。 只见首领皱着眉头，脸上说不出的阴沉。 “都挺能耐啊，我们的团队刚刚有点起色，一个个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都得意忘形起来了。” “告诉你们，现在的形势依然是敌强我弱，虽然我们自己也有六七百人了，比阿尔达海军的数量还多一些，可是你们别忘了，格莱曼手中还有一支1000多人的陆军。” “你们都忘记奎克帮和鲨鱼帮是怎么完蛋的了吗？这才过去几个月？” 海盗头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足足骂了手下半个小时。 最后他骂累了，端起一罐水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口，然后虎着一张脸不说话地坐在那里。 一个头目小心翼翼地赔笑说：“嘿嘿，加登老大。你教训得是，弟兄们最近确实是有点膨胀了，不过这也是因为您的领导能力太出色了，让我们的船队一下子壮大了这么多。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抛弃现在的这种自负，好好地跟着您干。”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这段时间真是有点昏头了。” “手下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一下子不适应了。” …… 众人纷纷表态完毕后，加登这才点点头，声音也缓和了些：“我也不是真的生大家的气。现在我们的船队发展到这个地步，包含着在座每个人的心血。所以我每天就像走在薄冰上一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大家的心血成为泡影。” 一番话让众海盗十分动容，再次表了一番忠心。 加登宣布：“好了，让我们继续讨论怎么引出阿尔达海军的主力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间谍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台落地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 这里是富兰港海军总部的司令办公室，与某位伯爵那单调到极致的办公室不同，屋内摆放着一看就知道被精心照料的数款盆栽，墙壁上还挂着一副油画，一轮红日正从浩渺的大海里冉冉升起。 办公室的主人海军司令奥斯汀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此时海军司令的大脑肯定不会闲着，最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考虑了。 首先是造船的事情。 新一批的斯鲁普船正在造船厂的船坞里紧锣密鼓地建造着，之所以说是一批，是因为这一次同时开工了两艘。 新建造的斯鲁普船当然不是对“希望号”的简单复制。 一方面，领主格莱曼大人在亲自体验了试航后提出了一个新鲜词儿“人机工程”。 他要求在不影响船只战斗力的前提下尽量改善船员在船上的舒适度（相对而言），比如甲板上的陈设尽量整洁有规律，不要乱糟糟地让人一看就头痛，改进并简化船帆的操作手续以及其他的一些方面。 总之最好是能够做到让水兵们有“家”的感觉，当然，像斯鲁普这种小船在这方面已经没有多少改进潜力了，但是领主大人要求把这种设计观念延续到后面建造的大型船只中。 这其中的道理大家都懂，在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里相对容易保持好的心情和体力。 “我说的是在不影响战斗力的前提下，战斗力才是一切的根本。”格莱曼伯爵最后如是强调道。 另一方面，虽然“希望号”的试航总体上是成功的，但是在奎克等人后来的频繁训练过程中还是陆续发现了些瑕疵。 这些瑕疵以及海军官兵们提出的一些改进建议被第一时间地被反馈到船厂里，好让鲁宾和班杰明等人能够及时修改设计并在新船上面加以改进。 上述两方面都给船厂的工匠们制造了不小的考验。 然后就是海盗问题了。 不仅仅是格莱曼伯爵，奥斯汀自己也怀疑海军内部或者附近潜伏着泥鳅帮的探子，他已经指派海军纠察队的瓦尔克上尉联手塞西尔派驻在富兰港的情报官杜兰调查此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有结果。 如果真有探子，海军即将要主动出击的事情可能已经泄露了出去。 “嘟嘟嘟！”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奥斯汀的思绪。 他睁开眼睛喊道：“请进！” 房门被推开后，两个人走了进来，正是瓦尔克上尉和杜兰情报官。 奥斯汀一边示意两人坐下，一边说道：“希望二位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 二人对视一眼，杜兰朝瓦尔克做了个请的姿势。 纠察队长正色对奥斯汀说：“司令，有好的消息也有坏的消息。” 奥斯汀马上说道：“先说坏的！” 至少后面还有一个好消息来安慰一下自己。 ”海军的身边确实有海盗安插的间谍。“ 啊，这还不算太坏，之前自己就认为这是十有的事了。 “那么，好消息是什么呢？” “我们已经锁定了间谍是谁。” 瓦尔克上尉将一叠文件递给了奥斯汀。 奥斯汀匆匆浏览了一遍，略带无奈地说道：“好吧，看样子格莱曼大人给士兵们发的薪水有点多啊，他们竟然有闲钱去干这种事情。” 海盗安插在富兰港内的探子竟然是镇子内唯一一家妓院的老板，名字叫做克莱门特。 他获取海军情报所用的手段可想而知。 “证据确凿吗？” “十分确凿，我们派人跟踪了一个接头人。” “海军里有多少人去过他店里？” “目前我们一共确认有48个人去过那里，其中还有6名军官。” 这么多人，奥斯汀脸上渐渐僵硬了起来，他的心里十分恼火，肯定有不少混蛋在床上被人套出了话来。 “把去过妓院的人通通赶出军队！”“以后禁止军队里的任何人去寻花问柳。” 奥斯汀刚刚要这么大喊出来，但是想想后又算了，他命令道：“排查出具体泄露情报的人，军规上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瓦尔克上尉应道：“是，司令。” 一旁的杜兰情报官说道：“我们是不是直接让市政厅配合封了这所妓院。” 奥斯汀却是一摆手说：“不，我正愁没有机会逮到泥鳅，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利用这个间谍给泥鳅下一个套。” “总之，让我们先和这位克莱门特老板好好地谈一谈吧。” …… 克莱门特被五花大绑地吊在自己妓院里的一个隐秘房间里。 他那张被堵住的嘴用力地呜呜叫着，但没起丝毫作用，房间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 毕竟为了嫖客们“办事”方便，他可是在房间隔音方便下了很多功夫。 一个人说道：“给他松开嘴巴，克莱门特，你要是敢大叫的话，哼哼！” 堵住克莱门特嘴巴的毛巾被扯了出来。 这家伙深贪婪地喘了几口气后求饶道：“海军的大爷们，我招了，我全都招了。” 刚才那人狡黠地一笑：“呦，这么快就做贼心虚了？你要招什么啊？” “我……”克莱门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今天是克莱门特最倒霉的一天，本来生意做得好好的，还来了几个组团过来的海军官兵，他又动起了趁机打探一些情报的小心思。 几个海军官兵单独包了一个房间，叫了姑娘在里面吃喝玩乐，没想到他们在里面吵起架来，东西砸了不少，身为老板的克莱门特自然要过去看看。 官兵们把陪着喝酒的小姐赶了出去，然后让老板来给他们评评理。 谁想到这帮家伙竟然把门一关，一拥而上把他给制住了。 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克莱门特吱吱呜呜地说：“我……我……我招我偷税漏税的事。”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妓院老板扇得脸上肥肉乱颤。 一个军官压低声音喝问：“你偷不偷税我们管不着。说！你是不是海盗安插在富兰港的间谍？小点声给我说话。” “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和那帮穷凶极恶的混蛋有交易。” 克莱门特想狡辩，但是海军官兵很快拿出了让他瞠目结舌的证据，再加上明晃晃的刀子在他脸上比来比去，妓院老板终于承认了自己和海盗里的泥鳅帮有联系。 军官凑过来拍了拍他那肉呼呼的脸，仿佛在拍一头马上要送到屠宰场的猪猡。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按照我们奥斯汀司令的意思，在你承认之后立刻把你就地正法了。” 克莱门特露出了浓浓的恐惧之意，他刚想开口求饶，却立刻被紧紧捂住了嘴巴。 却听到军官继续说道：“你听我说就行，现在有一个活命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它。” 听说自己还能活命，还被捂住嘴巴的克莱门特使劲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接头 一阵秋风吹进领子，让陶特打了个冷战，他紧紧地裹了裹衣领，暗自咒骂了一声：“这该死的鬼天气。” “泥鳅”海盗团刚刚洗劫了一个村庄，抢了不少猪羊和美酒，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原则的海盗们自然是要及时寻欢作乐一番，连续开了好几天的“庆功大会”。 然而就在大家享受香喷喷的烤肉和醇香的美酒之际，可怜的陶特却被副团长打发到富兰港与海盗团在这里的线人接头。 他来到了富兰港内唯一的一家妓院门口，做出一副熟客的样子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呦~~这位客人好久不见了。” 很快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围了上来，虽然以前来过这里，不过陶特并不认为她们会记得自己，这帮妓女见谁都会说好久不见。 尽管其中有几个姑娘让他很心动，不过还是正事要紧，陶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高声说道：“我是来谈生意的，把你们老板找来！” 一帮女人朝他挤眉弄眼：“客人，我们这的生意您还不知道吗？直接跟我们‘谈’就行。” 陶特摇摇头：“我要谈的可是大宗的买卖，需得让你们老板做主。” “什么买卖这么神神秘秘的？” 陶特拍了拍随身带着的一个箱子，一脸坏笑地说：“嘿嘿，从南方新运来一批货，能让男人在床上生龙活虎，有了它，保证你们的顾客不想回家。” 妓女们听了也不脸红，竟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走过来一个认识陶特的人说道：“原来是陶特先生，请随我来吧，之前老板说过，您来了就直接带您过去见他。” 陶特随着妓女来到了一处奢华的房间，一进门就发现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妓院老板。 陶特有点惊讶：“克莱门特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克莱门特一脸哭丧像地说道：“嗨！别提了。这不是前段时间少交了点税嘛，结果税务官撮掇一帮士兵过来找我的茬，不由分辨就把我打了一顿。哎呦~~” 因为说话时面部肌肉的活动，牵动了肿胀的地方，克莱门特又疼了起来。 陶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敢给领主老爷少缴税？” 克莱门特不满地说：“你究竟站在那一边的？” 陶特连忙说道：“我当然是站在兄弟你这边的。这帮混蛋贵族，你平日里有难他们不会管你的死活，可要是你要是少交了一个子儿，被打一顿都算轻的了。” 妓院老板脸上露出深有同感的表情，一双小眼睛射出愤恨之色，“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这帮吸血鬼，就为了那几个字儿……” “兄弟，你放心！”陶特过来拍了拍克莱门特的肩膀，说道：“很快我们就会让你们的领主老爷格莱曼伯爵好看了。” “哦？”胖老板来了兴趣，“你们要为我报仇？” 陶特心里吐槽一句：“想得美，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说道：“也算吧，可是不仅仅为你报仇！格莱曼最近专门与我们这些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过不去，他和我们都有仇。所以上头要策划一场大动作。” 然后啐了一口：“鲨鱼被绞死了，他的杀父之仇也报了，继续为难我们这些旁人算怎么回事？贵族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是西北湾的规矩，不遵守规矩的人就得给点儿颜色瞧瞧。” 妓院老板心里一阵不屑：“你就使劲吹吧，谁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被阿尔达的海军摁在地上打，只敢去抢枪那些海军够不着的地方。” 克莱门特年轻时当过一段时间海盗，并与泥鳅相识，不过那时他们俩都是不起眼的小喽，后来克莱门特攒了一笔钱后就退出了海盗团，走南闯北一段时间后在富兰港做起了生意，虽然他现在的“生意”也不怎么光彩，不过总算摆脱了那种漂泊不定、刀头舔血的生活。 也就是在阿尔达海军成立不久，泥鳅派人找上了他，并要求他替自己办事，要是不从就公开他以前当海盗的黑历史。 谁不知道现任的领主保罗格莱曼最痛恨海盗，克莱门特可不敢赌领主大人会不会好心放过自己，再加上泥鳅仅仅是让他传递些消息，他自己思忖着小心点应该没问题，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纵使万般小心，可还是被人给逮住了，海军和领主府的人找上门把他好一顿收拾，之所以没把他正法，是因为需要他配合做个双面间谍。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保住秘密的问题了，要是不答应，自己的人头可能会立刻搬家，克莱门特为了活命自然是万般配合。 听到陶特的吹牛，妓院老板露出了同仇敌忾的表情。 “陶特兄弟，只要能给格莱曼那个小子好看，让我做什么都行。说吧，这次你来是什么事情，哥哥我一定尽力去办。” “嘿嘿，克莱门特老板，其实你要做的还是和之前的一样，密切留意蓝纹狗的动向就行，只不过今后的消息要传的及时一点，特别是他们的军队离开去其他地方这种事情，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 克莱门特略有为难地说：“我也想把消息传得及时一点，可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 陶特微微一笑：“这就是我来的原因了！” 他打开随身带的箱子，原来里面不是什么壮阳药之类的东西，而是藏着一只鸟，此鸟在箱子里不叫不闹，安静无比，见着克莱门特这个生人也没有被惊吓。 克莱门特认得这种鸟，名字叫做鱼隼，在西北比较稀有而且很难被驯服，被人捉住之后往往不吃不喝活活把自己饿死，没想到泥鳅海盗团竟然养着这种东西。 陶特说道：“以后有什么消息，就用这只鱼隼来传递。你先好好地喂它几顿，喂熟了之后，这鸟儿就记住你这地方了。它能找到我们，还能飞回你这里。” 克莱门特盯着鱼隼说道：“这倒是方便极了。” 陶特叮嘱他：“如果海军离开富兰港，最好是能把他们的人数搞清楚，这对我们极其重要。” “放心吧，交给我了。” 克莱门特一口答应，随即问道：“能跟我说说你们要搞什么大动作吗？” 陶特摇摇头：“具体要怎么着我也不清楚，反正是要给蓝纹狗们好看，上头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 为了不引起怀疑，克莱门特不再继续追问，他想摸一下鱼隼，但立刻把手缩了回来，“这扁毛畜生会啄人吗？” “放心大胆地摸，一旦被驯服，它可是乖得很呢。” 陶特一把逮住鱼隼，塞到克莱门特怀里。 毕竟是个很难被人类驯服的稀罕动物，克莱门特饶有兴趣地逗弄了一阵。 最后他笑着对陶特说：“兄弟大老远跑过来也辛苦了，要不要在我这里玩玩再走？” 陶特大喜：“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声东击西 “综上分析，加登正在谋划对我们的进攻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了，而我们认为他是想通过一次佯攻调开我们的主力，其真正的目标则是富兰港。” 在海军基地的会议室里，众人讨论着从克莱门特那里获取的最新消息，一个专门负责分析情报的军官如是说道。 奥斯汀有点不可思议，富兰港可是海军的大本营所在地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胆子倒是很大。” 情报官推测：“根据捉到的其他海盗俘虏所言，加登近期吞并了几个海盗团后实力大涨，手下增加到了六七百人，可能是这个原因让他有了对抗我们的自信。” 奥斯汀点头：“看来在我们把目标对准加登的同时，他也在谋划着对付我们啊。” 希望号舰长奎克问道：“司令，怎么办？我们是否将计就计，主力留在富兰港，等待加登的进攻？” 奥斯汀摇摇头：“还得再考虑考虑，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们是想引开我们然后袭击富兰港，我们不能干巴巴地待在基地里坐视他们劫掠其他地方，万一他们在其他地方不是佯攻怎么办？” 可恶！在要是海军的人手再多一点就好了。在鲨鱼和奎克这样的数百人的大型海盗团完蛋后，剩下的都是最多百人出头的小型团伙，海军可以毫无顾忌地分兵。现在泥鳅海盗团实力大涨，再分散兵力就有点悬了。 这时有人发言：“只要有充足的兵力，我们就能在保证富兰港安全的前提下援助其他地方，而乔伊斯少校的第三步兵营正在附近集训。” 众人将目光转向这位军官，这是一艘桨帆战舰的舰长，名字叫做亚尔曼。 见众人齐齐看向他，亚尔曼舰长缩了缩脖子，有点犹豫地说： “呃……我们是不是应该借助于陆军兄弟的力量，在收到求救信号后，让第三步兵营帮助我们防守富兰港，而我们就可以集中兵力去事发地点了。” “这……这怎么可以？消灭海盗是格莱曼大人交给海军的任务，让陆军来插手，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吗？” 果然，立刻就有人出来反驳了，正是希望号舰长奎克。 这家伙当海盗时在湖心镇被第一营和第二营痛揍一顿，心里对陆军多少有些芥蒂。 在奥斯汀要求他加入海军时，他还特意询问了海军的人员组成，在得知全军上下除了司令奥斯汀一个人有陆军背景，其他人要么是新募兵员要么是海盗俘虏，他才下定决心加入海军。 其他的军官虽然没有出声说话，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还是很倾向于奎克的。 但是海军司令奥斯汀却是很同意亚尔曼舰长的建议，他说道： “诸位，我们应该优先考虑如何去完成任务，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的，哪怕是借助别人的力量。” “第二批风帆船的建造非常顺利，一旦完成就要南下打通航线，海盗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本来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干掉泥鳅加登，如果他自己送上门来那再好不过了，而且他吞并了其他团伙，也省的我们一个个去对付了。” 他吩咐情报官：“你们要好好利用克莱门特，尽量搞清楚加登的真实意图。” 见海军司令如此表态，其他的军官们也只好称是。 会议最终决定与第三营步兵营联合消灭海盗，不过这必须经过参谋部的允许，奥斯汀立刻派人出发前往湖心镇。 ……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加登的海盗团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仅阿尔达没受到他的攻击，其他领地也没传来过他的消息。 很明显对方是在积蓄力量，或许是在检修军械战舰，或许是在消化新吞并的海盗团，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为了应对海盗的进攻，海军上下再一次加强了训练，奥斯汀获得了参谋部的授权，驻扎在富兰港附近的第三步兵营临时归于他的指挥之下。 在此期间，情报官杜兰安排妓院老板克莱门特与泥鳅海盗团联系了几次，通过这几次联系获得的信息表明“泥鳅”加登确实抱着声东击西的意图，而其目标也确实是富兰港，但是海盗发起行动的具体日期尚不得知。 10月10号这天，突然观察到了远处的烽火求救信号，海军立刻派出了战舰火速赶去，富兰港内的防务由第三步兵营接管。与此同时，在情报官杜兰的授意之下，克莱门特放出了鱼隼，上面携带着信息：海军主力已经出发。 当救援舰队抵达时，海盗已经撤退了，根据当地民兵报告，海盗们只是跑到堡垒外面虚张声势了一遍就走了，而且来的人数也不多。 奥斯汀断定这是加登的一次“测试”行动，来判断佯攻能否引出海军的主力。 …… 一周之后的10月17号中午，希望号和其他几艘舰船结束了一次演习返回基地港口，最近他们正在练习如何使用新式旗语在海上进行通信。 官兵们降下帆布，检查船体，在确认一切没有异常后，除了留下来值班的人员外，其他的人上岸往食堂走去，一路上讨论着午餐的菜式。 突然间基地内的钟声响了起来，这表示收到了告警信号。 奎克嘟囔了一句：“希望这次是来真的！加登这个混蛋。”他立刻和其他军官赶往作战会议室。而水兵们则重新集结，随时准备出发。 在作战会议上，奥斯汀决定让海军留守富兰港，派出第三步兵营前去救援，因为根据值守士兵观察，这次发出信号的地方走陆路过去最方便。 携带着“海军已经离开”消息的鱼隼也再一次振翅向远方飞去。 几个小时候，富兰港附近的海域上，出现了10艘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船，海盗头子加登在收到消息后，立刻指挥着自己的舰队往富兰港赶了过来。 他站在甲板上大声命令道：“这次上岸后给我大抢特抢，一定要搞得声势浩大，抢出我们海盗团的威名来。” 然后强调：“但是一定要给我记住，只有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必须回船上来，到时候不管人有没有到齐，我都会命令船队返回。” “万岁！”“万岁！”众海盗纷纷高呼回应自己的首领，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加登拔出配刀往东方一指：“命令奴隶们加快速度！向富兰港突击！” “老大，不对啊！” 一声来自望手的大喊破坏了气氛。 被扰了好心情的加登忍住无名火大声问道：“什么不对！” 桅杆上的望手一脸恐惧之色地指着东边：“海军没走，他们……他们朝我们冲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决一死战1 由于望远镜的存在，海军的巡逻舰艇比海盗更早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水兵们立刻使出吃奶的劲儿把船往基地划去，尚未入港就通过新近演练的旗语将敌情通知了值守官兵。 “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通信兵在末尾把这句话连续打了三次。 基地内的警钟再一次响起，全体官兵也再次集合起来。 “海盗果真是在玩声东击西的把戏，看来第三步兵营要白跑一趟了。” 在得知海盗逼近富兰港后，众军官十分庆幸司令奥斯汀之前做的决定，歼灭泥鳅海盗团的大功终于要落在海军自己手里了。 奥斯汀下令全员上舰与海盗作战，同时他不忘派人通知市政厅召集民兵防御海岸，防止有海盗的漏网之鱼偷偷溜到岸上。 他选择了希望号作为旗舰，率领其他的六艘桨帆船向海盗们冲过去。 这是风帆战舰的第一次实战，全舰官兵上上上下下都十分紧张，舰长奎克在甲板上来回走动，不断激励着部下：“我们的船是西北湾最强大的战舰，拿出你们平日里训练的一成表现，就能送对面那帮傻瓜喂鱼。” 终于能够逮到了泥鳅了，奎克十分激动，现在西北湾能集结起这么多条船的海盗势力也就这么一家了。 “呵呵，加登啊加登，你可千万别再跑了，就拿你的血来为我的新生洗礼吧。” 还是海盗的时候，他就很看不惯这个畏畏缩缩的小人，更何况在两人约定一起进攻湖心镇的时候这家伙还摆了自己一道儿。 装备着刀剑的水兵注视着海盗船的方向，为可能发生的跳帮战准备着。装备着火枪的水兵则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他们点燃火绳，不断往上面吹着气以保证它处于燃烧状态。 特别是炮组成员们，他们即将迎来第一次真正的海上炮战。平日里的艰苦训练发挥了作用，在各自的炮长命令下，炮手们有条不紊地做好发射准备。 “松开炮身！” 炮手们把捆在炮身上的滑轮链子解开，割断专门固定后膛绑得结结实实的绳子。炮车轮子咯吱一声响，表明炮已经松开，一名炮手负责抓住炮身两边的滑轮，否则在船倾斜的时候，火炮就会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向船的中心移动。 “放平炮身！” 瞄准手使劲旋转位炮尾下边的螺旋杆，将炮身调整到了水平直射的位置上。 “拉出炮塞！” 他们快速地使炮进入炮位，当炮口朝船中心挪动了一英尺时，他们用驻退索止住火炮向船中心的滑动，然后一名炮手将塞在炮口的炮塞拽了出来。 “装填弹药！” 装填手将用绒布包裹的发射药和一枚6磅炮弹先后塞入炮膛，另一名炮手握着装填杆深入炮膛使劲捣了捣，将弹药压实。 “伸出炮口！” 他们立即握住滑轮链，手倒手拉动滑轮链子，将炮架仅仅贴靠在舷侧上，炮管伸出了舷窗外面后，滑轮链子从他们手里落下，整整齐齐地盘了起来。 炮长开始装引火药，他拿起火门针，从尾部上方的火门插入炮管，刺破炮管里包裹火药的绒布，然后通过一个锥形桶往火药池和火门里倒经过细细打磨的粉末状火药，他谨慎仔细地用弯锥将火药压实。 与此同时，一名炮手用手掌护在旁边，以免海风把火药吹走。装完火药后，炮长将锥形桶挂在了自己背后。 负责点火的炮手将点火杆上的缓燃火绳点燃，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吹口气以防止它熄灭，装填手捧着下一炮用的火药包，站在炮身旁边时刻等待着。 越来越逼近海盗船了，以希望号为首的七艘战舰仿佛上紧了发条，就等待这接敌的那一刻来临。 …… 在海军官兵紧张备战的时候，他们的对手海盗舰队的状态就不太妙了，本以为海军的主力已经不在港内，没想到自己的情报有误，一头撞到人家刀尖上了。 加登一把揪住负责与线人联络的副团长的衣领，眼睛通红地向他大吼：“他妈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就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老大，鱼隼带来的消息明确无误地说海军已经离开富兰港了。” 副团长哭丧着一张脸为自己辩解。 “啪！”加登狠狠地抽了他一记耳光，把副团长打得头晕目眩，倒在甲板上不断呻吟。 有手下问道：“首领，还是和以前一样吗？给奴隶们喂点药物，加快速度掉头离开这里？” 以前几次差点被阿尔达海军捉到，泥鳅海盗团就是依靠这种神秘的药物让奴隶们突然迸发出强大的耐力和力量，拼命划船才逃脱的。 经过多次试验后，他们可以很精确地控制剂量，让奴隶们虽然力量见长却不足以挣脱身上的镣铐。 小头目的话让加登清醒了过来，现在应该是战是逃？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后做出决定，大声命令道： “全员服用秘药，让我们与蓝纹狗们决一死战！” 是的，他要留下来和阿尔达海军打一场，现在的泥鳅海盗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仅仅百人出头，被海军撵得满世界乱窜的小团伙了。 要真正统一西北海湾，必须要树立起自己的威名，要成为第二个爱德华，阿尔达海军时他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儿。 再这么总是躲着海军，反而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还会削弱自己在手下心中的权威。 小头目使劲往空中一挥拳头，大喊一声：“老大痛快！我们跟着你干！” 海盗团里都是些好勇斗狠的货色，在首领搞到的神秘药物加持下连续吞并了好几拨同行后，他们都对自己的本事产生了一股蜜汁自信，早就对首领总是对蓝纹狗采取避让策略很有意见了。 “杀光蓝纹狗，洗劫富兰港！” “我要把他们活活撕碎！” 通过海盗们自己的传信方式，加登的命令很快传递给了其他舰船，各船的甲板上不断响起海盗们的疯狂叫嚣。 众海盗拿出事先分发给自己的药丸，一口咽了下去。 很快，甲板上的叫嚣愈加疯狂和大声了，负责监管划桨奴隶的海盗在船舱一边来回走动，一边使劲抽着在他看来不出力的桨手。 双方的舰队迅速接近……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梦 “艾伦……艾伦……还不快点起床……“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少年的耳畔回荡着。 “你这个小懒蛋，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年方十二的艾伦翻了个身子，嘴里嘟囔着：“妈妈，再让我睡会儿……” “唉！真拿你没办法，这么爱睡懒觉，将来可不会有姑娘喜欢你哦。” “嗯……知道了……妈妈，就一小会儿……”少年迷迷糊糊地再次进入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受到母亲在轻轻地抚动他的身子，用略带严厉的语气说：“这次必须要起床了哦！” 艾伦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梦乡，睁开眼睛后看见母亲双手叉腰，表情微微嗔怒。 他从床上爬起来，右手盖住嘴巴，“啊”打了个哈欠。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起床。” 他一脸不情愿地开始慢腾腾地穿衣服。 母亲叹了口气抱怨道：“真是的，你看隔壁的小汤姆，天一亮就起床帮他妈妈做饭，哪像你一样这么爱睡懒觉……等一下，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艾伦一下子清醒了，急急忙忙地说：“我身上没怎么……啊，这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但母亲不由分说一把拽住少年的胳膊，把他的内衣卷起，几块淤青赫然出现在他的身上。 母亲的脸上瞬速换成一副心疼之色，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少年尽量用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道：“真的没什么，妈妈，昨天我走下坡路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一路滚了下去，这些淤青就是那时候碰出来的。” 但母亲能分辨出儿子是否在说谎，她盯着儿子的眼睛严肃地问道：“是不是你又和别人打架了？” “我没有……”少年急急地反驳，但是一对上母亲的眼睛，声音瞬速变得微不可闻。 他低下头，小声地承认：“对不起……妈妈，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母亲看着艾伦，眼里露出浓浓地忧伤之情，没有再继续追问儿子为什么会打架，她知道原因。 艾伦不仅热心善良，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宽容，轻易不会与人起争执。 能把这个孩子激怒到动手的地步，迄今为止只有一件事有人取笑的他的唯一的亲人，也就是眼前的母亲。 在母亲还怀着艾伦的时候，丈夫就早早地去世了，艾伦一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成为一名遗腹子。 母亲没有选择再嫁，一个人辛辛苦苦地把儿子拉扯到这么大，身为一名的年轻的寡妇，即使再怎么谨小慎微，村子里也难免会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大人们顾忌邻里之情，也只是在背后悄悄地提那么一两句，不会当着艾伦母亲的面前说那种话。 但是小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就没什么顾忌了，他们经常把从大人那里偷听到的“秘密”拿出来分享。 不仅仅是分享秘密的时候，当孩童们偶尔彼此不对付的时候，就会给对方起各种各样的外号，当这种事发生在艾伦身上时，“野种”之类的外号都算好听的了。 这些都成为点燃少年愤怒的导火索。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当耳旁风，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母亲的眼睛变得湿润起来，她再一次地哀求儿子。 天性软弱的她绝不愿意让艾伦用拳头解决问题，儿子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任何可能导致儿子受到伤害的事情都必须避免。 母亲的眼泪让艾伦心里一揪，他一边用袖子去擦拭母亲的眼角一边说道：“妈妈，我答应您，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唉……你总说是最后一次了。” “都是派恩那个家伙，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胡说八道，我气不过才和他打了一顿。我们现在已经和和好了，昨天你可是亲眼看到我们一起顺道回家的。” 母亲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稍稍减弱，她一下子紧紧抱住儿子，叮嘱道：“别人要是乱说，你不理他就是了，以后可不许再动手了。” “好了好了，妈妈，我都答应您。” “也不知道你听进去了没……算了，先去洗脸吃饭吧。” 少年简单洗漱了一下，来到饭桌旁吃起母亲做的早餐来，虽然都是些简简单单的食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这顿早餐特别香。 母亲也来到桌子旁，母子二人谈起了话，他们谈到了家里的生计来源煮盐。 母亲略带忧虑地说“最近来我们村子里的盐商变少了。” “隔壁阿尔达领的盐商好久没来了，从拜尔丁过来的盐商也不如以前多了。“ “赚到的钱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艾伦猜测说：“我在铁匠铺里听到过一些传言，貌似阿尔达新建了什么盐场，能一下子制成好多盐。” 他话锋一转说：“妈妈，您就不要担心了。我很快就能成为村子里铁匠的正式学徒了，铁匠还夸我干得好呢。到时候我就能领一份工钱，虽然学徒的工钱不算多，但补贴一下家用是没问题的。” 母亲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这孩子总是那么懂事，十分体谅她的辛苦。 “打铁可不容易，你可要跟着铁匠师傅好好学啊。” …… 早餐吃完后，母亲收拾完餐具，再次来到了桌子旁。 艾伦有点奇怪，平日里母亲应该早早就开始生火为煮盐做准备了，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他说道：“妈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铁匠铺帮忙了。” 少年起身正要走，却被母亲一把拉住。 “艾伦。”母亲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除了不要打架之外，也不要忘记我其他的叮嘱啊。” 怎么突然这么说，艾伦有点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却听见母亲继续问：“你说说我平日里都叮嘱过你什么事情？” 少年有点无奈，开始一条条地列举： “吃饭要细嚼慢咽。” “睡觉时要捂好被子。” “不要和人打架。” …… “呃，还有早起床。” 列举完毕后，只见母亲点了点头，说了这么一句：“我离开后，你可得牢记我的这些叮嘱。” 艾伦大惊：“离开？妈妈您要去哪儿？” 接下来让他惊骇莫名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的身体正在变得愈发不真实，直至变成了透明的虚影。 他伸出手想去抓住母亲的手，却一把抓了个空。 “艾伦，对不起，妈妈不能再陪你继续走下去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留下这么一句后，母亲的虚影最终也消失不见了。 艾伦呆呆地站在桌子旁边，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 “不” …… 少年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不过这一次他是真正地从梦中醒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无力 少年艾伦从昏睡中醒来，他嘴巴微张，两眼空洞地看着房梁发呆，泪水从眼角缓缓地流淌下来。 “妈妈……“ 尽管已经过去许多时日，他仍然不愿意面对唯一亲人逝去的现实，相较于精神上的巨大痛楚，身上不断增添的伤痕反倒没什么感觉。 半个多月前，艾伦居住的村子被海盗袭击，他和村子里的一些人背后海盗们掳掠为奴隶，更为不幸的是，艾伦的母亲因为试图阻止海盗带走自己的儿子而被杀害。 少年被打昏过去，和其他不幸沦为奴隶的人被装到海盗船上，运到海盗们的秘密据点一个小岛子上。 很多壮实一点、年龄大一点的人都被塞到桨帆船上充当桨手，而包括艾伦在内的几个小孩子则作为童仆供给头目们差遣。 男孩每日都思念着逝去的母亲，想起母亲是为保护自己而死，他燃烧对海盗们刻骨的仇恨，痛恨自己的弱小，以及痛恨自己当时的懦弱。 他尝试过逃跑，但是每次尝试都失败了，有一次他有机会到了海边一趟，在得知这是一个远离大陆的海盗后，他更是意识到逃脱这里绝非易事。 身上的伤痕就是前几次逃跑被发现后留下的，每一次都是被狠狠地一顿毒打。 面对海盗的奴役，他反抗、拒不服从，于是换来了一次次的羞辱与折磨。 “要不是看你是个俊俏胚子，我早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了。” 艾伦的海盗“主人”在一次狠狠地抽了他一顿后这么对他说。 就在艾伦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门打开了，走进来的人他认识，是原先村子里邻居家的孩子汤姆，村子里不少孩童被海盗掳掠了过来，甚至包括那个总是和自己不对付的讨厌鬼派恩。 “艾伦……你又做恶梦了？”汤姆发现了艾伦眼角的泪痕，出声问道。 “唔，我又梦到了妈妈。” 汤姆听到后脸上也显示出了悲戚之色，自己的父母虽然没像艾伦母亲那样被海盗杀害，但是自己这辈子不知道还能否见着他们。经过了几顿毒打后，他现在对自己的奴隶身份已经认命了。 他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过去拥抱着自己的朋友。 这时又有人走了进来，是一名在这里为奴多年的老仆，看到两个少年的如此景象，他知道这两个孩子又在思念亲人了。 “唉！”老仆一声叹息，开口提醒道：“今天轮到艾伦去送饭了，快点去吧，要是晚了又会惹得那些人不高兴了。” 艾伦起身下床，去海盗据点的厨房领了一个大食盒，不情愿地提着向一个院子走去。 院子里是一排馆舍，隔成一个个的小房间，每个小房间里面囚禁着一个年轻女子。以他的年纪，尚不知道海盗们为什么把这么多年轻女人关在这里，也不让她们干活，他曾经询问过老仆，老仆则回答说等他年纪大一点就知道了，还摇摇头说道：“真是造孽啊。” 在看守海盗的监视下，他从饭盒里拿出食物一间间屋子送了进去。 最后一个房间里关着的是一个比他的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女孩，长得很可爱，但本应是天真活泼的年纪，此时却是一脸木然。 艾伦把饭放到房间内的小桌上，女孩朝他微微点头，脸上仍旧看不到任何表情。 就在男孩要离开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哈哈，终于轮到咱来放松放松了，这次我可要尝尝小一点儿的货色。” “真有你的，在大清早跑了过来。”这是看守的声音。 “站了一晚上的岗，觉还没睡呢。” 一个海盗大声嚷嚷着闯了进来，看到了尚未离去的艾伦，男孩身上的一处烙印让他认出这是一名奴隶，他一脸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快点滚，别在这里扰了大爷我的兴致。” 兴致？他想要干什么？ 艾伦注意到女孩木然的脸上显露出害怕之色，这让他本能地感觉这个海盗想要对女孩不利。 “你要干什么？” 海盗有点惊讶，随即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老子干什么用得着你管？好吧，我来告诉你，老子要狠狠地蹂躏这个小娘们，怎么？你想在旁边看着吗？” “你不要伤害她！” 男孩以为海盗要把女孩打一顿，于是鼓起勇气，张开双臂挡在海盗的面前，小小的身躯和海盗壮硕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海盗一脸不可思议，这个过来送饭的小奴隶竟然有胆子跟自己这么说话，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狰狞地一笑，“呦呦呦！哪里跑来的小勇者，这是要玩英雄救美的游戏吗？” 对方散发出的凶恶气息让男孩止不住地浑身发抖，但他仍然没有退缩，一脸倔强地挡在海盗面前。 一只大手揪住他的衣服，就像提一只小鸡一般把他提了起来。 “看样子你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吧，让我来好好地教导你一下这里的规矩？” “放开我！”艾伦双手握住海盗的手，试图掰开，但是海盗的手就像一把铁钳一样。他徒劳无功，只好喊道：“你们欺负人就是不对！” “欺负人？哈哈哈！”海盗张狂地大笑了起来，“你要搞清楚，这里可是海盗窝，强者想对弱者干什么都可以。” 他一挥胳膊，把男孩的头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艾伦头部一阵剧痛，随之而来就是强烈的眩晕感，感觉四周的一切都在摇摇晃晃。 海盗问他：“怎么？还想继续阻止我吗？” “你……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砂锅大的拳头一下子打在了艾伦的脸上，鼻血向外喷出。 海盗有点气恼，要不是奴隶属于团里的“公共财产”，他真想一刀结束了这个小崽子。 他正要继续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小奴隶，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身上，是那个女孩。 女孩朝海盗摇摇头，脸上露出哀求之色。 “哼！算了，大爷我还有事要办，不跟这个小东西浪费时间了。” 已经七晕八素的艾伦被提溜着出了屋子，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到外面，然后海盗一脚踢在他的头上，男孩晕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刚才房间内的床上，脑袋上的伤口一阵疼痛，让他差点又晕了过去。 “谢谢！” 一个声音传入耳中，他扭头一看，旁边坐着的正是那名女孩，看样子她没被海盗打。 “不用谢！” 艾伦说道，同样是沦为海盗的奴隶，他对关在这里的人很同情，外面的人还能在据点里走动一下，而这里的女子似乎连这个院子都出不了。 他起身下床，觉得走路没有问题后就告别了。 现在的他能改变什么呢？除了用之前那种无力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一百二十章 决一死战2 “火炮都调好了吗？”希望号的舰长奎克大声问道。 “都调好了，舰长，随时都可以发射！”炮术官立刻回应他。 此时天气已经寒冷，海高陆低的气温差使得季风从陆地上往海上吹，这就让从港口出发的阿尔达舰队处于上风位，而海盗舰队处于下风位。 奎克高声喊道：“伙计们，现在我们处于上风位，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装备着火炮的风帆战舰处于上风位时具有很多优势，因为海风将船体吹得倾斜，对着敌船的那一边的火炮会炮口略微朝下，可以更加方便地击中敌方战舰的吃水线附近。 再者，位于上风的船只，在炮击之后，所受烟雾的影响更小，更利于瞄准和装填，不像下风那样，既受己方炮击产生的烟雾影响，又受对方产生的烟雾影响。 不过上风口也有自己的劣势，对那些具有多层火炮的战舰而言，同样因为舰身倾斜，海浪太大的时候下层的炮口不能打开，导致火力骤减。 而下风口也有自己的优势，处于下风口的战舰如果打不赢可借着风势拍拍屁股走人，对方追之不及，但处于上风口的战舰要是撑不住想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总体而言，处于上风的船只击沉对方的概率要远大于它的对手，海军的作用定位决定了其采用的战术，地球上的大航海时代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对比。 在历史上，作为陆军强国的法国，其海军大多扮演掩护陆军登陆，护航商船等二流角色，绝少进行痛快的决战，任务决定了他们不能恋战，所以法国海军大部分的时候都会去抢下风位，打几炮就开溜。 而法国当时的死对头英国，有着永远占有上风的光荣传统，奉行双强政策的英国，其海军实力雄霸世界两个世纪，对于他们来说，海战就是要消灭敌人，所以他们的庞大舰队，多数情况下都会努力将敌舰击沉。 双方距离渐渐接近，奎克接管了舵手的工作，希望号需要将舰身调整角度，以使侧舷的火炮能够对准海盗船。顺风转向是一件很危险的工作，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奎克选择了亲自操舵。 左舷炮手们凝声屏气，死死盯着着远方的海盗船，等待着炮术官的命令。 …… 海盗舰队这边，加登等人也渐渐看清了阿尔达海军的阵容，冲在最前面的希望号尤其引人注目。 “那就是传说中的那艘怪船吗？确实看不到有船桨的样子。” 身为一名合格的海盗，加登当然对水上的各类玩意儿抱有极大的兴趣，看到希望号的他开始兴奋起来。刚刚咽下去的药物开始发挥药效，给了他无比强烈的自信，起初发现自己迎头撞上阿尔达海军的慌乱已经消失无踪。 现在的加登满脑子琢磨着怎么俘获那艘怪船作为自己的藏品之一。 “让奴隶们再使劲划船！所有人都准备好接舷作战。”海盗头子大声命令道，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把敌人撕成碎片。 船舱里的皮鞭声更加响亮了。 …… 希望号等来了她期待已久的时刻，打头的一艘海盗船正试图让自己打的船舷贴过来，甲板上的一些海盗还在嗖嗖地往自己这边放冷箭。 炮术官瞅准机会，大吼一声：“开火！” 话音未落，听到命令的四门火炮的炮手们几乎在同一时刻点燃了传火孔，伴随着烟雾和火光，4枚实心炮弹齐齐打出。 打头的海盗船上的众人只看见对面船舷上那四根黑乎乎的管子火光一闪，然后船身就被一阵烟雾所笼罩。 “怎么搞得？他们的船竟然自己起火了？”摩拳擦掌准备跳到对方战舰上的海盗们一脸懵逼。 然后他们就感到自己脚下的战舰突然狂震，很多人在这种震动之下站立不稳跌倒在甲板之上，巨大的破碎声也随之响起，似乎是有人轮着大锤砸碎了木板。 这是炮弹击中海盗船后的效果，相较于希望号厚实的船壳，海盗们的桨帆船船壳更薄，炮弹打上去就如同击穿了一层奶油。 这艘海盗船有两层甲板，桨手们位于上下甲板之间的甲板间舱，破壳而入的炮弹直接带走了数名桨手的性命，但对整艘船的机动伤害更大的是，因船壳破碎而产生的纷飞木屑化成致命的利器嵌入到了周围桨手们的皮肉之中。 “啊~~”受伤的桨手们哀嚎了起来，在甲板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那些没有受伤的桨手也被突然其来的打击和同伴的惨状惊呆了，很多人因为剧烈的震动摔倒在地，包括负责指挥奴隶的海盗在内，整舱的人呆呆地看着迎向敌人的那一面船壁，上那四个破碎的大洞赫然在目。 他们仅仅发呆了数秒，然后不断有人惊恐地大喊了起来：“魔鬼的武器！”“对方使用了魔法！”，间舱内一片混乱，也没人顾得上划桨了。 很快下甲板的惨状被全船的人所知晓，船上的众人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常的套路应该是把船舷贴在对方船舷上面，然后跳过去双方水手互砍啊。 一些见多识广的人倒是知道南方诸国的海军装备着可以远程射击的弩炮，但是对方船舷伸出来的那四个黑乎乎的管子明显不是弩炮，没听说过弩炮发射还发出火光和冒烟的，而且弩炮打不了这么准，威力也不如这么强大。 海盗船的船长最先反应过来，他命令大副：“你亲自下去监管那些奴隶，继续给我使劲划，我们必须快一点贴过去，否则只能在这里挨打。” 大副瞬间清醒，应了一声后就往下甲板而去。 “你们这群混蛋，都慌个屁啊。赶紧让船动起来。” 大副的吼叫很快响彻下甲板。 “啪！”鞭子抽打人体的声音在船舱里不断响起。 “懒鬼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给我使劲划桨！” 负责看管奴隶的海盗头目们也开始凶神恶煞地朝他们大叫。 为了不影响士气，大副亲自一刀一刀地结束了那些因受伤而哀嚎的奴隶性命。 桨手们在皮鞭抽打和死亡威胁之下很快恢复了秩序，战战兢兢地返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划动起船桨。 在海盗船混乱不堪的时候，希望号左舷的四门火炮完成了新一轮的弹药装填。 第一轮炮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全舰官兵士气大振。 炮术官得意洋洋，抽出佩刀向海盗船一指，大声命令：“开火！” 上一轮炮击的硝烟尚未散尽，第二轮炮击开始了。 “靠！还有第二轮！”海盗船长现在恨死对面的那艘怪船了。 脚下的船体再一次地狂震，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又中招了。 他暗暗祈祷下甲板的奴隶没死多少，然而就在祈祷结束时，一个差点让他晕过去的消息从下面传来： “完了，船舱进水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一死战3 借助波浪起伏导致的船身倾斜，希望号的第二轮炮击命中了海盗船的水线附近位置，导致它的底舱开始进水。 “万岁！”希望号上一阵欢呼，继续准备第三轮炮击。 打头的海盗船则是如丧考妣，船长大喊：“堵住漏洞！” 底舱的人想尽一切办法去堵船舱的漏洞，但是随着阿尔达海军第三轮炮声的响起，这个工作显然已经无法完成。 随着海水的汹涌灌入，水线的口子越来也大，底舱的水也越来越多。 船长亲自下去看了看情况，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希望号运气爆棚，第三轮炮击再次击中了水线附近。 海盗船长一脸不甘，恨恨地朝着希望号瞪了一眼，无奈地发出命令：给附近的船发信号，我们必须放弃这艘船了。 …… 先头海盗船的遭遇引起了后面船只的混乱，加登一脸不可思议，“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摸着敌人的舰队，自己这边就有一艘船完蛋了。 他举着一个大号的扩音筒大喊：“加快速度，加快速度！贴上去跳到他们船上！” 海盗首领相信，不管阿尔达海军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远程攻击手段，只要开始接舷战，他手下的勇士们就能以极短的时间将对方屠戮一空，战斗会像是吞并其他海盗团时一样轻松。 第二艘海盗船靠近即将沉没的先头船只，第一艘船上的海盗们纷纷跳上去。 希望号立刻向前来救援的海盗船开火，可惜的是这次只有一炮命中了上层甲板。 虽然只有一枚炮弹命中，但仍然造成了很大的战果，炮弹带走了数名海盗的性命，还打算了那根不怎么粗的桅杆。 希望号的出色表现成功拉到了大量的仇恨，后续的3艘海盗船向他扑了过来。 亲自指挥作战的海军司令奥斯汀放下望远镜，向传令兵下达命令：“通知各舰支援希望号，但是尽量不要影响希望号上火炮的发挥。” 在这道命令之下，其他的海军军舰加快了速度，向海盗船们包抄过去。 “换装葡萄弹！”“回旋炮准备！咳咳！” 眼见敌舰逼近，希望号上的炮术官连连下达命令，甲板上弥漫着浓烟和火药燃烧后的刺鼻气味，呛得他连连咳嗽。 “啊！“就在炮术官努力透过烟雾观察敌舰形式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是炮组成员在慌乱之中没有将炮筒清理干净就把新的火药包塞了进去，炮管内的余火点燃了新装入的火药，喷到了装填手的脸上。 包括炮术官在内的众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意外，手忙脚乱地把受伤的装填手拖到一边，检查他的伤势。 “你们在干嘛？给我回到炮位上去准备开炮！” 舰长奎克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立刻叫人把伤员拖到船舱里去，命令炮手们马上返回岗位，并严厉地叮嘱他们：“严格按照火炮发射步骤来。” 炮手们迅速各就各位，此时距离最近的海盗船已经逼近到10米多一点了，炮术官大吼一声：“开火！” 四门6磅炮和2门回旋炮发出了致命的葡萄弹，一阵金属风暴向海盗船袭去。 准备接舷战的众海盗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向自己这边快速飞来，然后甲板上的人瞬间倒了一大片。 一幕惨剧在甲板上演，海盗船上人仰马翻，甚至是船壳上都被打出了很多窟窿眼，惨叫声、呻吟声充斥着整个甲板。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一各海盗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右臂，这只胳膊刚才被一枚弹丸直接贯穿，现在它除了疼痛已经没有任何的其他知觉。 因为刚刚服用的那种神秘药物的作用，他心跳速度比往日更快，身体里的血液流动也比平常状态下更快，这就导致了胳膊的伤口突突地往外冒血，简直就是在往外喷。 “不……不……不要这样……”对死亡的恐惧压制了右臂上的剧痛，海盗一边慌乱地胡言乱语，一边用颤抖着的左手紧紧地捂住伤口，可是无济于事，无论他如何用力地去捂，血液仍然止不住地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很快，他的大脑开始眩晕，眼前开始发黑，身体也站立不稳。一个浪头打来让船身轻微一晃，海盗扑通一声跌倒在甲板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像他一样遭遇的人在甲板上还有很多，但凡是伤势较为严重的，无一不是血流不止，最后他们的呻吟和哀嚎之声渐渐小了下去，人也没了气息。 “趴下！都趴下！”在剩下的那些没有受伤的幸运儿中，有机灵的大声提醒同伴，趴在甲板上躲避阿尔达海军的炮击。 向希望号扑过来的剩下的两艘海盗船看到前面同伴的惨状，一下子速度变慢起来，仿佛害怕自己也遭到同样的厄运。 因为药物作用而狂热无比的大脑被冷不丁地浇了一盆名为现实的冷水，两艘船的船长迅速变得冷静，仔细斟酌起要不要冒这个头去招惹那艘怪船。 “他们在干什么？”加登判断出了前面两艘船的犹豫不定，面目变得狰狞无比。 “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对方有强大的远程攻击手段，停下来只能被动地挨打！” 他恨恨地在甲板上使劲跺脚，可能是服用了药物的原因，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遇到与预期不符且不利于自己的突然情况就感到浑身烦躁。 旁边的一各头目两眼通红地建议：“加登首领，这些新入伙的人就是不可靠，我们自己上去吧，把蓝纹狗们宰干净再慢慢收拾这帮二五仔。” 最前面的四艘船来自泥鳅帮新近吞并或自己来投靠的三个小团伙，为了检验他们的忠心程度和战力水平，这次行动被安排到了最前面，毕竟就算是海军的主力走了，估计也会留下点兵力守着老窝，还是需要一些杂兵来打前锋的。 没想到偏偏撞上了海军的主力部队。 加登用力地攥紧拳头，狠狠地打在桅杆之上，桨帆船那并不粗壮的桅杆被他打得一晃。 “罢了！趁那艘怪船被前面的那些废物吸引住，我们去攻击那些桨船。” 六艘海盗船略微调整方向，向海军的其他舰船扑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决一死战4 “火枪准备！” “手雷准备！” “回旋炮准备！” 海军的的六艘桨帆船没有装备大型火炮，但是装备着可以灵活旋转的回旋炮。 船上的水兵分为两拨，一拨装备着刀剑或斧头，专司肉搏，负责对付跳到船上的敌人，另外他们每人还装备着几枚陶罐手雷。 另一拨水兵装备着火枪，他们站在肉搏士兵的后面，负责近距离点杀正在和己方水兵肉搏的敌人。 装备部考虑到现在的水上战斗仍然以接舷战为主，以及为将来可能出现的巷战做准备，让负责火器研发的赫曼等人专门打造了一种大口径，射程较短，能否发射散弹(铁屑)的火枪。 这种被士兵们称为“大喷子”的火枪简直就是一门手持炮，打出的铁屑能把二三十米以内一个扇形区域的敌人打得浑身冒血，而且由于铁屑数量极多且过于细小，嵌入皮肉后极难取出。 水兵们装备的火枪中有近半数是这种“大喷子”。 随着一艘艘敌船的接近，装备长管火枪的士兵首先开火，第一波打击就给海盗们造成了极大的混乱，逼得他们纷纷趴下躲避子弹的攻击。 待接近到一定距离后，6艘海盗船各自咬上一艘军舰。 “抛出钩绳！” 一些海盗们冒着被火枪射杀的危险，将一个个大铁钩子抛在军舰上，钩子尾部系着缆绳，待勾在军舰的船舷上后，他们趁着水兵装填弹药的空隙一起发力拉动钩绳，双方的船只迅速靠近。 在海盗们拉动钩绳的时候，水兵们奋力将手雷抛向敌船，只要能扔在对方船上，海盗们就算趴在甲板上也照样挨炸。 幸好因为天气的原因他们穿的够厚，以现在手雷的威力，只要不被碎片铁钉击中裸露部位，就仅仅是感到很疼而已，不过还是有很多倒霉的人受了伤。 “放下登船跳板！” 一面面厚实的跳板从海盗船上翻转过来，带着铁钉的一端一下子搭在了军舰的船舷上。 “冲啊！干掉他们！” 海盗们齐齐站了起来一声大吼，踏上跳板就往军舰这边冲了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开炮！” 6艘桨帆船上的回旋炮陆续开火，打出的散弹将挤在跳板上的海盗一扫而空，通通掉到海里喂鱼去了。 “别停！冲过去！冲过去贴近他们！” 海盗头目们纷纷高声大叫，一些人甚至挥着配到带头第二次冲向了跳板。 “碰！”“碰！” 近距离阻敌用的“大喷子”开火了，虽然威力比不上回旋炮，但造成的伤势也足以让人痛不欲生从而丧失战斗力了。 如果是在陆地上情况还好一点，但在两船之间颠簸不稳的跳板上，突入其来的强大打击让海盗们站立不稳，第二波试图通过跳板的海盗也哀嚎着掉进海中。 按理来说在这种连番打击下，一般的海盗团早就举手投降或者溃散了，但是加登为了加强己方的战斗力，挽回先头四艘船造成的不利局面，他命令自己的嫡系人马第二次服用了药物。 虽说第二次的剂量要少得多，但是不少人在两次药物的累加刺激下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满脑子都渴望着痛饮敌人的鲜血。 那些勉强还保持着理智的人也没有了对伤亡的恐惧，对前面同伴的惨状视而不见。 跳板很短，冲过来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够水兵们完成第二轮弹药填装的。 “弟兄们，干掉他们！”各舰舰长身先士卒，率领肉搏水兵们挥动武器，与冲到船上的海盗们混战在一起，由于局势太过混乱，大部分装备着火枪的士兵也纷纷拔出自己的刀剑，加入到混战之中。 “哈啊！”亚尔曼舰长大喝一身，用佩剑堪堪抵住了对方挥砍过来的长刀。 谁想到这一挡竟然震得自己虎口发麻，亚尔曼舰长暗暗心惊，天底下竟有力量这么大的人。他平日里也对自己的力量颇为自负，但是和眼前的海盗比起来竟然逊色不少。 亚尔曼用力将对方的刀挡开，双手握住剑柄与对方周旋起来，几个回合下去，他渐渐地发现对方仅仅是力气大，招式却是大开大合，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 与他对战的海盗神情几近癫狂，裸露的两只胳膊青筋暴露，仿佛要蹦出来一样。 “来啊！蓝纹狗！”海盗疯狂地大叫着，长长的哈喇子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他举起长刀，再一次不管不顾地向亚尔曼冲了过来。 亚尔曼全身紧绷，却是没有举剑格挡或者避开，而是瞅准机会蹲下一个扫腿，“哐当”一声，对方跌倒在了甲板上。 海盗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一把利剑从背后刺入，把他扎了个透心凉。 舰长拔出自己的剑，喘了口气后环顾四周观察战况。 由于跳帮战开始之前的火器打击，海盗们伤亡不少，与海军相比在人数上已经处于劣势，但是貌似每一个冲过来的海盗都力大无穷，往往两三个水兵才能勉强抵挡住一个海盗。 亚尔曼感觉到一丝不对头，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眼前的这股海盗难道个个都是大力士吗？ 好在这次参战的水兵已经不是以前那帮刚刚入伍的菜鸟了，平日里严格的服从性训练和铁一般的纪律让他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和慌乱，丰厚的战功奖励激起了他们内心的旺盛战意，而且在防御海盗的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在这些因素的加成之下，海军这边倒是没有一边倒地被对方压着打。 而且，他们还有火枪！ 并不是所有装备火枪的水兵都加入了肉搏战，还有一部分人在继续使用火枪射击。 这些射手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反应敏捷，瞄准迅速，每个人还配备了数名经过专门训练的助手负责装填弹药，一枪打完之后，就将空枪交给助手去装下一发弹药，射手一边寻找下一个目标，一边接过另一名助手递过来已经装好弹药的另一把枪，然后举枪射击新的目标，循环往复，持续不断地开火。 并不像某些枪战电影中所表现的那样，主角身中数枪之后还能还生龙活虎地将敌人一一消灭，现实中的人体往往挨上一发子弹就会丧失行动能力。 而且这个世界没有海牙国际公约，阿尔达军队的子弹都是用铅制成的，由于铅比较软，因此在击中人体后往往将所有动能全部释放出来，弹头严重发生形变乃至破裂，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喇叭型空腔，创伤面积是弹丸截面积的上百倍，加上瞬间对人体的血液循环系统产生巨大压力，所造成的伤害就更加巨大，伤者的痛苦不止于此，如果弹丸的碎片没有全部从伤口取出，还会造成铅中毒。 加登手下的海盗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使自身的力量、耐力、抗打击能力出现了爆发性的增长，但是还没夸张到能让身体组织发生突变的程度，而且因为血液循环加快的原因，一旦被打到动脉就会喷血不止。 另一方面，就算是现在的滑膛枪在百米开外的精度再怎么感人，但在甲板上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也几近是指哪打哪了，射手们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误伤正在和敌人肉搏的战友。 随着各战舰上的枪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一个个杀得双眼通红的海盗栽在了甲板之上。 被击中心脏、头部等要害部位的海盗直接丧命，被击中大腿、胳膊的海盗则跌倒后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与之对战的水兵会立刻补上一刀。 胜利的天平迅速向海军这边倾斜。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决一死战5 “老大！”海盗团的副团长带着颤音哆哆嗦嗦地向”泥鳅“加登建议道：”要不我们先撤退吧！对方的武器太强大了。“ 留下来没参加战斗的几个头目没有第二次服用药物，所以仍然保持着理智。 然而他的建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见海盗团的首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一众喽被敌人慢慢宰杀。 “加登首领？” 副团长叫了几声后还是没有回应，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用手拍了拍加登的肩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谁也没想到的，加登用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楚的速度转过身来，用右手一把扼住了副团长的喉咙，胳膊往上一台，副团长的双脚就离开了甲板。 一种近乎低吼的声音从海盗首领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懦夫！要不是你的无能，也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我……我……咳！” 副团长挣扎着想把加登那紧紧地嵌入自己脖颈里手指掰开，但他再怎么用力都徒劳无功，加登的手如同一把老虎钳死死地夹住他的脖子。 周围的海盗头目被这突入起来的变故吓呆了，一个敢上前去劝说的人都没有。 很快副团长的脸因为缺氧变成了猪肝色，挣扎的力度也渐渐地小了下来，最后终于一动不动了，就这么被加登扼住喉咙举着，身体因为刚才的征兆而晃来晃去。 “啊！”加登发泄般地一声大吼，右手五指用力。 只见他的手指狠狠地嵌入倒了副团长的喉咙之中，然后他整个脖子前面的一大块肉连带着喉结一起被抠了下来，鲜血四溢。 “啪嗒”一声，副团长的身体倒在了甲板之上，咽喉要害部位重伤，肯定是活不成了。 还留着船上的一众头目呆若木鸡，不明白首领这是怎么了，一下子下这么重的手。 他们隐隐感觉到：现在的加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惯于隐忍、喜怒不形于色的首领了。 加登一边盯着副团长的尸体一边喘了几口气，突然抬起头来盯着众人。 阴冷无比的声音从海盗首领的嘴里发出：“你们这帮混蛋还在这里干嘛？” 不在这里干嘛？难道像那些喽一样跳到敌船上去被人宰了？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 “都给我去杀！” “都给我去战斗！” “都！给！我！滚！过！去！拼！命！” 海盗首领突然像个疯子一样朝头目们咆哮。 加登话音刚落，一颗流弹飞来，射进了一个头目的脑袋，携带着强大动能的铅弹直接掀飞了他的头盖骨，四溅的脑浆喷到了周围的人身上。 ”扑通“一声，一个头目跳进了海里，奋力向附近一艘已经差不多结束战斗的海军战舰游去。 接下来，第二个，第三个……最后留在加登身边的头目都跳到了海里，向那艘敌方战舰游去。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他们在冰冷的海水中向战舰上的海军官兵们大叫着。 手下的喽已经快死完了，自己的首领也疯了，海盗船和海军的战舰缠在了一起，跑也来不及了，除了投降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英勇不屈地死战到底？别开玩笑了，我们是海盗。 头盖骨被掀飞的刺激画面让这些见风使舵的海盗头目们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各艘军舰上的官兵们都在忙着收拾残局，暂时没工夫理会他们，一个军官大声命令他们暂时乖乖待在水里别动，反正这帮家伙的水性极好。 而此时的“希望号”也结束了和之前那三艘海盗船的战斗。 这三艘海盗船如果冒着炮击一股脑地贴过去玩跳帮战，以他们的人数优势应该可以拿下希望号，。 但是他们加入到“泥鳅”海盗团时间很短，而且无论加入前还是加入后都互不统属，船长们都抱着保存自身实力的心思。 于是每艘船都畏畏缩缩地不肯向前，指望着别人去当出头鸟。 没有了被贴脸的危险，希望号从容地连连开火，虽然不是每次都能命中敌舰，却也陆续给敌人带来了越来越多的伤亡。 然后三艘海盗船上人就看见老大加登的嫡系人马呼啦啦地朝其他的阿尔达军舰莽了过去。 战斗的经过让一些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在甲板上，他们本以为借助于神秘药物的帮助，虽然过程肯定不会太轻松，但怎么着也能战胜海军。 但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于阿尔达海军后，一艘海盗船向远方遁去，剩下的两艘挂起白旗向希望号投降。 各舰甲板上的战斗很快收尾，大部分海盗被击杀，小部分主动投降，还有一部分因为重伤丧失了行动能力而被俘。 在俘虏的指引之下，海军官兵们看到了孤零零地留在海盗船上的“泥鳅”加登。 他们催动战舰将加登所在的船团团围住。 “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有人朝他喊话。 “还招个屁的降啊，直接一枪蹦了他得了！”也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让他死。 “不如我们用大炮轰死他？肯定比用枪过瘾。” …… 此时的海盗头子对周围传来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在自言自语着：“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两眼睁得滚圆，嘴角向后裂开，仿佛是在怪笑一样。 他实在接受不了现实。 辛苦地积攒实力、谨慎地做出每一步选择，自己的海盗团终于也像模像样了。 然后一位自称是“巫师”的神秘人物的出现，给予了他强大的助力，借助巫师的神秘力量，他的海盗团迅速壮大。 眼看成为第二个海上巨寇爱德华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不想一招不慎，长久的努力化成了泡沫。 “不应该是这样的！” 加登大吼了起来，引得周围船上正在讨论怎么处置他的官兵们齐齐看向他。 在众人难以理解的目光下，加登颤颤巍巍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袋子，把袋子口朝向自己的嘴巴，不停地往嘴里灌着什么。 有俘虏向看管自己的海军官兵解释道：“他这是在服用药物，吃了那种药后就能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 官兵们被勾起了好奇心，仔细盯着海盗头子的“表演”。 “他的身体怎么了？”一名战士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 “我要把你们都杀了！我要把你们都杀了！”伴随着疯狂之语，服用了大量药物的加登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身高一下子窜到了两米左右。 身上的衣物都被撑破了，胸部、胳膊、大腿露出了爆炸性的肌肉。 加登的面容也渐渐扭曲成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样子，脸上的青筋一根根地鼓着，让人一看就头皮发麻。 拳头变成了砂锅大小，这不是形容，是真的砂锅那样大小，在那粗壮手指的末端，是如同一把小型匕首一样的指甲。 眼前这个生物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完全变成了一个怪物。 然而围观的官兵们并不害怕，因为谁都能看的出来，此时的怪物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变成怪物的加登大声嘶吼着，发出的声音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味道。 他把头使劲撞向桅杆，一下又一下，把桅杆撞得似乎摇摇欲断。 然后他又用锋利的指甲狂挖自己的胸口，很快他的身上被自己挠得血肉模糊。 看着海盗头子这幅惨像，众人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痛恨他。 海军司令奥斯汀摇摇头，向水兵们下达了命令：“结束他吧。” 一排手持火枪的水兵齐齐瞄准加登，枪声过后，海面上恢复了宁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意外发现 自从那一次被打晕之后，艾伦再次去送饭的时候，女孩对他的态度似乎与之前有所不同，虽然脸上仍旧一片木然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每次都会对他说一声谢谢。 艾伦曾尝试与她交流，但他每次问话时，女孩的回应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搞得他也也没心思继续说下去。 只有一次比较例外，那天他放下食物后，女孩突然盯着他问：“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艾伦被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对方只会说“谢谢”两个字呢。 “当然愿意。”他满头大汗地回答。 “谢谢！”又是这两个字。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大家似乎都已经习惯于自己的奴隶身份了，艾伦自己也不再每时每刻琢磨着怎么逃跑。 17号这天，天还没亮，大批奴隶就被从睡梦中叫醒，海盗们凶神恶煞地命令他们去码头干活，连艾伦、汤姆、派恩这样的少年奴隶都被驱赶了过去。 码头区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泥鳅海盗团在这里修建了各种各样的设施。 等艾伦到达这里时，发现已经有很多奴隶在将各种物资搬运上船。 尽管包括艾伦他们几个孩子都还未成年，但海盗们没有因为年龄问题而给他们特殊照顾，他们同样被勒令过去干活，将一些零散的物资搬运上船。 折腾了几个小时后，太阳升起来了，他们看到了码头区的全部景象，只见足足有十几条船聚集在这里。被掳掠到岛上这么长时间，他们还头一次看到过海盗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好几百号的海盗聚集在码头上，他们看起来都很兴奋，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各自的船只，还有大批充当桨手的奴隶也被赶上了船，他们进入各自的位置后，就会被锁链牢牢地所在船上，防止他们逃跑。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桨手都是由奴隶来充当的，也有不少是由刚入伙的新人海盗来干的。 海盗们升起骷髅旗，开动船只，很快驶离了码头。 “滚回你们原先待的地方继续本来的工作！别想在海边闲逛偷懒！” 监工们立刻拿着皮鞭过来驱散奴隶，喝令他们回去继续干原先的工作。 艾伦等人恋恋不舍看了几眼海边的景色，转身往原先的营地里走去。 他和同村的汤姆、派恩一路上他们小声讨论着海盗们这是要搞什么名堂。 “我跟你们说哦，之前听到一个喝醉的海盗胡言乱语，隐隐约约说是要跟阿尔达海军干架……” 派恩一脸神秘地告诉两位同伴。 艾伦问道：“阿尔达？那不是我们北边的那个伯爵领吗？” “是啊是啊！就是最近被称为海盗禁地的那个阿尔达！” 一旁的汤姆说：“我听大人们说，阿尔达的领主在这半年里围剿了大批的海盗。” “自从大海盗爱德华消失后，西北湾最强大的两个海盗团鲨鱼海盗团和奎克海盗团，全都栽在阿尔达了。” “据说那里的领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这么说，这座岛上的海盗是要去招惹阿尔达了？胆子真大。” “光明之主，我们天上的父啊，求求您保佑阿尔达人，让他们能够消灭这帮无恶不作的海盗，顺便把我们救出来。” 好厉害啊，听着两位同伴的话语，艾伦心里一阵感叹，生活在阿尔达的人一定很幸福吧，毕竟有个强大的领主在庇护他们，可以不用担心海盗的入侵。 “喂！你们在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 看管他们的海盗朝他们一声大喝，吓得三人一哆嗦，连忙闭口。 …… 就在艾伦他们离开后不久，一艘小船就驶入港湾，停靠在码头上。 站岗的海盗认出那是自家的船，不过前段时间似乎连带着船上的水手被赠送给了某位大人物，他马上喊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很快，船上走下了一个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被喊来的小头目一看帽兜下面的那张脸，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朝对方鞠了一个躬，轻声问候：“巴奈特大师，您来了。” 略带嘶哑的声音从帽兜里传出：“嗯，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海盗头目略带为难的说：“您来的真不巧，我们的首领大清早就带领船队出去了，不过要是您急着要见他的话，我这就派快船把他追回来，呃……如果能找到的话。” 巴奈特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这趟来是为了给你们送东西，不是专程过来找他。” 然后他就报上了另一个人名，当时加登和他约好，如果自己不在岛上，就由他来负责接洽。 “啊！这位还留在岛上，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负责替加登接待巴奈特的是个头发灰白、装着木腿假肢的的老海盗，一看就是个智囊类的角色，巴奈特将自己的带来的药物交给了这个老海盗。 老海盗千恩万谢，作为首领加登倚重的心腹，他知道自家海盗团能发展壮大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与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有很大的关系。 巫师淡淡地和他谈了几句话话后就暗示自己在海上一番颠簸后有些劳累，精于世故的老海盗看得出对方并不想深入交谈，便请巴奈特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走，然后就告退了。 临走时他嘱咐领着巴奈特过来的海盗头目一定要细心照顾这位大师。 海盗头目转了转眼珠子，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啊，这个名为巴奈特的神秘人物可是连首领见了都客客气气的人物，他亲眼见过加登在此人面前的样子，和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该怎么讨得这位大人的欢心呢？”海盗头目绞尽脑汁不断地思考着。 “哈！有了！”他一锤手心，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在一间雅致的房间内，巴奈特正在闭目养神，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谁？” “巴奈特大师，是小的啊。” 他记起来了，这声音是刚才带他过来的那个小头目的。 “进来吧。” 门开了，小头目一脸谄媚地躬身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吗？” “嘿嘿，大师。一路上风浪颠簸辛苦了，小的特意孝敬两件礼物给您解解乏。” 小头目向门外喊了一声：“都进来。” 然后就进来了一高一矮两个女人。 高的那个女人只是中等之姿，但是身材很好，满脸紧张之色。 矮的那个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长得十分可爱，不过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两眼空洞地看着前方。 巴奈特一下子明白这个海盗想要干什么。 “这帮混蛋海盗！他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心里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场就要发作，一下子伸出自己的手臂。 就在小头目即将倒大霉的时候，巴奈特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巫师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女孩身上，女孩身上的某种特质吸引了他，某种和他，以及他的同伴们相同的特质。 原本要发出致命一击的手臂伸出了一根指头，指向那个女孩。 “她留下，你带另一个走吧。” 还不知道自己在地狱门口转了一圈的小头目猥琐地笑了笑：“嘿嘿，大师的口味真是独特啊。” 巴奈特朝他一瞪眼：“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这就滚，您慢慢享用。” 小头目以为巴奈特已经急不可耐了，立刻关上了房门，领着高个女人快步离开了。 “呸！什么大师，还不是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个德行。”他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五章 离别 艾伦打着哈欠走出房门，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 “你……你被允许出来了吗？”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被囚禁在那里的女人似乎从未被允许离开，怎么这个女孩就能来到这里？ 女孩点点头，然后竟然开口说话了：“我要离开这座岛了。” 少年张大嘴巴，这个冰山一样的女孩竟然要离开这座岛？她被海盗放了吗？海盗会有这么好心？ “他们要把你转移到其他地方吗？” 女孩摇摇头说：“不，以后海盗再也管不着我了。” 艾伦一下子激动起来，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巴奈特要带我离开，海盗阻止不了他。” “巴奈特？他是谁啊？” 女孩摇了摇头。 尽管很莫名其妙，但是艾伦还是急不可耐地问：“他能带我和我的同伴一起走吗？” 这次女孩低下了头，似乎不敢与艾伦相对视。 “好吧，我知道了。” 巨大的失望感袭来，艾伦心里十分难受。 “不过还是恭喜你，总算是脱离这个魔窟了。” 女孩略微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艾伦，说道：“谢谢！” 她似乎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小拳头说：“我以后会把你救出来的。” “呃……谢谢。”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然后女孩的脸竟然微微一红，她有些踌躇地问道：“你的名字？” 说起来，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还没问过彼此的名字，呃……如果这也算认识的话。 男孩当即回答：“艾伦，艾伦亚尔弗列德。你的呢？” “我？”女孩一下子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有点黯然地说道：“我没有名字。” 还有人没有名字的？难道她是从还没开始记事的时候就就被海盗抢来囚禁到这座岛上？ 艾伦挠挠头：“没有名字还是挺难办的，你以后回到正常世界里，没有名字会寸步难行。” 他提议说：“我帮你取一个名字吧。” 女孩眨了眨大眼睛，虽然在艾伦看来她的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冷冰冰的，但是眼神里却露出了明显的热切，显然，她是极其愿意艾伦帮她起名的。 艾伦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想了起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玛丽？不行，太寻常了。” “卡洛尔？总感觉有点和你不搭。” 男孩不断地自言自语，为应该起什么名字而苦恼，女孩则静静地看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哈！想出来了，就叫你‘克莉斯多’如何？” “克莉斯多？” “对啊，克莉斯多，寓意是晶莹的冰、透明的灵魂。” 艾伦似乎忘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为能想出来一个这么好的名字而洋洋得意。 “好，以后我就叫克莉斯多了。” 女孩克莉斯多点了点头，接受了艾伦给他起的名字。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取下了左手手腕上的手环，“这个给你！” “这是女孩子戴得，我才……”艾伦本想这么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克莉斯多的眼神非常坚决。 “呃……好吧，谢谢你。”他接过手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之上。 “我也送你份回礼吧。” 艾伦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双鱼吊坠，轻轻一掰两条鱼就分了开来，他把其中的一个递到克莉斯多眼前。 “听我妈妈说，这个吊坠可是被神父祝福过的，你找个细绳穿起来，配戴在脖子上，一定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克莉斯多紧紧盯着艾伦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就在男孩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时，她一把抓起吊坠，很快收了起来，仿佛在怕艾伦反悔一样。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她再一次重复道。 “谢谢，不过你要答应我，先保证自己平平安安的。” 就在二人叙话的时候，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人出现在不远处，向这边喊道：“小女孩，我们得走了。” 克莉斯多恋恋不舍地向艾伦道别：“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然后转身向那人走去。 “那个就是要带她离开海盗窝的人吧？好羡慕啊。” 艾伦在心里如此想到，虽然不知道对方时好时坏，可是女孩的未来即使再坏也比待在这个海盗窝里强，他已经渐渐明白之前囚禁女孩的地方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就在他心里想这想那的时候，克莉斯多突然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 “呃……原来，她也是会笑的，而且，还真是好看啊。”艾伦怔怔地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今天对方竟然说了这么多的话，让他十分不可思议。 他用两手搭成喇叭状向女孩大喊：“你也要多保重啊！” …… 克莉斯多跟着巴奈特来到了船上。 很快，船只慢慢地驶离了港湾，向着无银的大海挺进。 “真得不能带他一起走吗？”她仰起头再一次问道。 巴奈特也再一次摇了摇头，这个女孩在得知自己能带她离开海盗窝后，第一句问他的话竟然是能不能把一个男孩一起带上。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他和我们不是同类。我不会带一个凡人离开。”巫师有些不耐烦，眼前的这个小女孩从昨天起就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克莉斯多今天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都已经在上了船而且离岛越来越远，再问也没用了。 见她眼神里十分明显地透露出失望之情，巴奈特说道：“你迟早会认识到的，你，我，还有那些即将接纳你的兄弟姐妹，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我们将掌控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而包括那小子在内的普通人，他们终究只是凡人。” “小女孩，到那个时候你再回想一下现在的想法，你就会发现当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克莉斯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我现在有名字了，叫克莉斯多。” “是你自己起的吗？也罢，也省的我费一番脑筋了。” 女孩看着渐渐远离的码头：“我会再次到这里来的。” 巴奈特呵呵一笑：“你是想报仇吗？也是，毕竟被囚禁了那么多年。” 然后他略带不屑地说：“等你掌握了力量，这座岛上的凡人将全部成为你的手中玩物，好好地努力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战后 自从上次海盗聚集起10多艘船出去后，岛上就冷清了许多。 当然，这对艾伦他们而言是个好事，海盗少了，支使他们干这干那的人也就少了。 就在他们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时，却发现岛上的气氛慢慢地有些不对劲了。 一些留守的海盗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仿佛天塌下来一样。 “你们听说了吗？海盗吃了败仗！”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派恩神秘兮兮地小声告诉他们，这小子的消息总是这么灵通。 艾伦和汤姆一下子来了兴趣，海盗要是吃了败仗，他们就有重见天日的可能了。 “说详细点。” “前几天出发的那支船队是海盗头子加登亲自率领的，现在过去三天了，还没有一条回来过。” “你是说他们全完蛋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估计是他们真的去招惹阿尔达海军了，然后被人家一锅端了。” 汤姆一脸希冀：“阿尔达人会来救我们吗？” “应该不会专程来救我们吧，我们又不是阿尔达的领民，不过人家都说海盗窝里囤积着大量的财宝，阿尔达人应该不会放过吧，顺手把我们解救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光明之主啊，求求你保佑阿尔达人一定来这里吧。” 三人满怀期望地向神明祈祷，以他们现在的能力，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别人来搭救他们了。 …… 阿尔达海军在战胜了加登海盗团的舰队后，不得不进行了一番修整，这次海战可谓是战果辉煌：除了有一艘海盗船逃掉外，其他9艘海盗船全部被俘获，共计杀死海盗300多人，俘虏近200人。 但是海军自身的损失也极大，除了没发生接舷战的希望号外，其他舰艇上只是牺牲人数就高达50多人，参加战斗还活下来的人也几乎人人带伤，如此巨大的损失让海军高层极为震惊，对于当前体量并不大的阿尔达海军而言，这种损失是难以承受的。 让海军伤亡惨重的直接原因就是俘虏口供中的那种神秘药物，海盗们服用之后，立刻就能获得远超常人的战斗能力，如果不是海军有火枪火炮，还有就是因为跳帮战的缘故，使海盗们不得不从狭窄的跳板上一个个地跑过来，那么这次战斗的胜负还真是未可知。 海盗头子加登在战斗的最后大量吞食药物后的表现，也让在场一众官兵印象深刻，那究竟是什么邪门药物啊，让好端端的一个正常人刹那间就变成了怪物。 但是当问及药物的具体情况时，比如怎么制作或者从哪里来的，所有俘虏都是所知不多。 唯一得到的信息是此种药物是海盗首领加登从一个神秘人物手中得到的，或是由那个神秘人物亲自送到海盗的据点，或是加登派人去陆地上的接头地点取来。 所有的参战的官兵都被下了封口令，除了宣扬大胜的消息外，有关此次战斗的任何细节都不得向外人透漏或者在外人面前谈及。 结合之前搜集到的加登海盗团的情报，他们的兵力几乎全折在此次战斗中了，剩下的那丁点儿兵力就算每人都能表现出之前海战中的那种夸张的战斗力，对于海军而言也是不足为惧了。 当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加登这条泥鳅会不会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而通过对俘虏的审讯，也得知了泥鳅海盗团的各个隐秘据点，其中位于一个无名岛上的据点是加登经营最久、也是最大的一个据点，那是他的大本营。 海军总部很快制定了彻底剿灭加登海盗团的后续计划，一旦部队修整完毕就立刻执行。 希望号这艘单桅纵帆船立下了大功，虽然没参加接舷战，但它单枪匹马牵制住了多达四艘的海盗船，并击沉了艘，俘虏了两艘。 而且希望号上船员伤亡最小，只有小部分人因为敌船接近时射过来箭而受了箭伤。 因为希望号的损失最小，所以它被委以新的重任：侦查、监视无名岛上的海盗据点。 这次海战被记录为双十海战，一封有详细叙述此次海战的急报也立刻被快马加鞭地送往湖心镇，除了海战的经过外，还着重说了其他两点内容：一是那种神秘的药物，二是希望号在这次海战中大放异彩，类似的新型帆船要多造、多造、多造…… …… 此时泥鳅海盗团的据点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高层的头目们惶惶不安，底层的喽们流言纷纷。 首领带着船队出击，到了事先说好的归期却迟迟不见人影，很明显是出事儿了。 有说加登首领已经抛下他们向阿尔达投降了的，有说船队已经全军覆没了的，还有说加登打听到了爱德华的去向，领着自己的心腹去投靠了，总之各种流言众说纷纭。 很快从陆地上传来了消息，海军在富兰港附近的海域取得了大胜，事实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们的船队已经惨败，首领加登不是死了就是被海军俘虏了。 在确认了如此坏的消息后，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外出巡逻的兄弟在附近的海域发现了神秘怪船，众人纷纷猜测这是蓝纹狗派过来打探他们虚实的侦查船，这个秘密据点恐怕是已经暴露了。 …… “狗娘养的加登，老子和他一起当了那么多年的海盗，还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安乐窝。” 奎克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无名岛，这座岛有一个天然的避风港湾，往里面看去，一个各种设施齐全的码头赫然在目，再往远处看，岛上还有袅袅炊烟升起。 这个前海盗头子愤愤不平：“当年我怎么就没先找到这么个地方呢？竟然被那个两面三刀的混蛋捷足先登了。” 按照俘虏提供的方位，希望号和另一艘桨帆船于昨日傍晚来到了这片海域，终于找到了海盗据点所在的无名岛，他们接近过程中还发现了一艘在小岛附近游弋的船只，不过对方很快加速驶入了港湾。 两艘军舰绕岛一周，除了港湾里的几艘小型桨帆船外没发现大规模的海盗舰队，然后希望号守在这里，另一艘桨帆船返回基地报信。 海军的计划是派船轮流盯着小岛，防止留守的海盗们逃跑，然后全军修整完毕后，发兵一举拿下。 首先负责看守的就是希望号，一夜过去后，舰上的军官们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岛上的形势。 一旁的炮术官问道：“舰长，我们就这么干巴巴地守着他们吗？” 奎克知道这家伙又手痒了，自从炮术官在富兰港之战中指挥侧舷炮打沉一艘敌船外加毙敌无数后，就一直渴望着下一次海战的来临，每天睡觉前还得挨个把船上的火炮摸一边才能睡着。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分，皮特、亨利，抵近港湾，我们想办法干他几炮！” 奎克大声向操帆手和操舵手下达了命令，显然不安分的不仅仅是炮术官一个人。 副舰长有些顾虑：“万一打草惊蛇，海盗们跑出来与我们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我们只有一艘船啊！” “你是说他们用那几艘停在码头的小舢板和我们拼命？那不正好吗？” “呃……好吧。” 炮术官兴奋无比：“弟兄们，把炮弹给我烧红了，送他们几枚灼热弹尝尝！”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投降 在海盗据点里的一间屋子里，加登帮剩余的头目们地聚集在这里商议对策。 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众人都是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终于还是年纪最大的老唐纳修打破了这种死寂的气氛，“诸位有什么好的意见都说出来吧，再不说的话估计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终于有人小声地说：“估计他们已经从被俘的弟兄口里打听到了我们这个据点。” “还用你瞎咧咧！外面那条船难道是来观光旅游的？” “所以……要不……我们还是投降吧！” “懦夫！”一个头目狠拍桌子大声反驳：“我们跟着加登首领赚下这么大的家业容易吗？要我说的话，咱们还有四五条船，药物还剩下一些，蓝纹狗来了，咱们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四五条船？是四五条舢板吧？”立马就有人给他泼冷水。 “你这个胆小鬼！“ “你才是不动脑筋的莽夫！” 眼看争吵的双方就要动刀子，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响声，传到这里时虽然声音已经不大，但是也把早已是惊弓之鸟的海盗们吓了一大跳。 这是希望号的炮击声。 …… “调整角度！下一炮给我打准点！” 舰长奎克和炮术官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第一炮的弹着点，炮弹没有击中目标，它越过了海盗船落在不远处的水中。 希望号驶入港湾后，负责码头警戒的海盗船立刻发现了他们并过来查看，海军官兵们则用烧红的炮弹回应主人的好客。 甲板上摆着烧得正旺的火炉，使用煤炭作为燃料，里面放着数枚已经烧得通红的炮弹。 装填手用特制的大铁钳夹住一枚烧红的炮弹来到火炮旁边，一旁的同伴已经事先将一块木塞塞进了跑堂，它的作用是防止烧红的炮弹引燃里面的发射药包。 装填手将炮弹装入炮膛后，炮手们合力将火炮复位，调整角度，对准那艘正在远离他们的海盗船。 负责警戒的海盗船只有十米长左右，船上的人数只有十来个人，希望号相对于这艘船而言已经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突如其来的炮击吓破了那艘船上的海盗的贼胆，船上的每个人在那一霎那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擦着自己头皮飞了过去，然后远处的海面上就溅起了大朵的浪花。 太恐怖了，这么高的速度，要是撞上了自己的船或者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是阿尔达人的那种可怕武器！”船上的人纷纷惊呼，阿尔达军队拥有一种能够远程投射的强大武器已经在海盗中间流传了开来。 他们立刻奋力划船向码头靠去，在来自海上的未知力量面前，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比较好。 留在据点的海盗大多是老弱病残，让他们和大大咧咧闯到家门口的强敌拼命，确实有点难为人。 比照着第一炮的弹着点，炮手们迅速调整了火炮，然后侧舷四炮齐发，正式开火。 这一次有三枚炮弹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海盗的警戒船上，当下就这条倒霉的船开了三个大窟窿，顺带打死了2人，剩下的海盗惊骇无比，使出吃奶的劲儿往码头划去。 希望号上的众人大笑，这种玩弄敌人的感觉太棒了。 他们没有继续炮击，而是调转船头向港湾内部驶去，终于慢慢地逼近了海盗据点的码头。 之前的那艘警戒船上的海盗们已经跑到了陆地上，与过来接应他们的同伴焦急地诉说刚才的可怕遭遇。 “他们还有五条小型桨帆船啊，我们就在这里练习一下打靶。” 奎克决心毁掉海盗们剩下的船，这样他们就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接下来，希望号连连开火，不断地射击停泊地码头的海盗船。 岸上的海盗们瑟瑟发抖，没人敢驾船抵抗。 凭借现在的实心弹，如果不是恰好击中水线附近，击沉一艘木质船还是挺难的，希望号打了好几轮炮弹也紧紧完全毁坏了两艘海盗船，一艘是进水而沉的，一艘是灼热弹引燃了甲板上的帆布，火势最终蔓延到了整个船上。 不过剩下的那三艘也是千疮百孔，不堪一用了。 最后因为炮管过热，希望号不得不停止炮击等待炮管冷却下来。 …… “嘿！你们听到了吗？” 正在编缆绳的艾伦问一起干活的同伴。 “听到了，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啊？” 汤姆和派恩也十分惊讶。 “雷霆之怒！阿尔达人的雷霆之怒啊！” 艾伦突然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地说：“你们听说过吗？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使用了一种强大的武器消灭了进犯领地的海盗，它能发出巨大的响声，比弩炮的威力更甚十倍，甚至能把城门打碎。因为响声巨大，人们都叫这种武器是雷霆之怒。” “哦、哦！这个我也听说过。” “这么说阿尔达人确实来了？” 阿尔达人打到这里的消息很快在奴隶之中传了开来，众人的反应不一而足，有哭的，有笑的，一时间乱成一片。 门口监工的海盗一听里面乱起来了，立刻冲进来，刚想出口喝骂，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怏怏地走了。 眼见监工进来后什么也没干就走了，艾伦胆子大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说：“我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要去码头看看！” “喂喂，你等一下啊，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认是阿尔达人过来了啊，万一对方是另一股海盗呢？岂不是刚离开狼窝，又进了虎口？” 但同伴的劝说没有劝阻住艾伦，他很快跑出了门口。 “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 一大群人跟着他跑了出去。 …… “按我的意思，咱们还是投降吧！对方跑到家门口赖着不走，背后肯定还有强大的后援，现在应该就是在等援兵过来把我们一举拿下了。” 老海盗唐纳修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判断，其余的人一声不吭，这一次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了，算是默认了投降的决定。 就在刚才，一个喽急匆匆地赶过来汇报了码头上发生的事情，在得知对方仅仅是一条船，使用那种传说中的可怕武器把他们仅剩的五艘船打废了之后，在座的头目脸上都是一片死灰。 见没人反对，唐纳修于是命令前来汇报的喽：“在码头上升起一面白旗，告诉对方我们要投降了。” “是！”喽听到命令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屋向码头飞奔而去。 “诸位！”唐纳修苦笑着向在座的一众头目说：“随我到码头走一趟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上岛 “瞄准码头上的仓库，希望里面会有一些容易着火的东西。” 希望号舰长奎克如此吩咐炮术官。 炮管冷却完毕后，新一批的实心炮弹也被烧至通红，它们很快被装进炮膛中打了出去。 很快，海盗的码头上燃起了大火。 刚才还在开会的海盗头目们也于此时来到了码头附近，全程观看了仓库着火的全过程。 老海盗气恼地说：“白旗为什么还没竖起来？” 一名喽哭丧着脸汇报：“刚才传令的兄弟刚进到仓库里想找块白色的帆布，不料那艘怪船也瞄准了仓库了，那兄弟看样子是出不来了。” “你们！立刻把能找到的白色东西撑起来用力挥舞，一定要让他们注意到。” …… 希望号上的军官们很快就通过望远镜看到了码头上海盗们的动作。 一大帮人把自己带白色的衣物脱下来绑在棍子上不断地挥动，一些人甚至脱下了自己的白色裤衩。 “他们……看样子是想要投降了。” “怎么办，舰长？要停止炮击吗？” 奎克摩挲着浓密的络腮胡仔细考虑，海盗自己投降倒也不错，虽说仗还没开打敌人就头像了，有点不够刺激，不过能够凭借一艘船就逼迫敌人全部投降，肯定是大功一件了。 “嘿嘿，还在基地修整的诸位，俺奎克就不客气了。” 他一锤掌心，命令：“停止炮击！” 随后又命令：“靠近码头！不过要保持安全距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诈降。” “是，舰长！” …… 见对方停止了攻击，岸上的海盗们都长舒了一口气。 希望号开始向码头靠近，海盗们向海面大喊：“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然而对方却在离码头不远处停了下来，海盗们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却见一艘小艇从怪船上被放了下来，坐上去两个人，慢慢地朝码头这边划了过来，对方还真是谨慎啊。 这两个人上了岸，却是站在栈桥上动也不动。 一众海盗就要围上去，老唐纳修连忙阻止：“我们一股脑地围上去，对方以为我们是要劫持他们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你们站在这里，我去跟他们说吧。” …… 唐纳修来到栈桥上，两个阿尔大人立刻各自把一根类似烧火棍的东西对准了他，他知道，那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可以射出轻易就能取他性命的弹丸，西北湾的海盗提起这种武器无不闻风丧胆。 “你们是想要投降？”其中一个人傲慢地问道。 虽说对方语气不善，但现在可不是找回面子的时候，唐纳修斟酌着语句，小心翼翼地说：“是的，二位来自阿尔达的大人，你们胜利了，我们失败了，现在你们可以任意处置我们了。” 现在这个处境还要谈投降条件就有点搞笑了，唐纳修干脆豁出去了。 两个阿尔达人离开栈桥，来到了陆地之上，唐纳修跟着他们。 “那好，现在我传达我们舰长的命令，立刻集结你们所有的人，过来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扔在这里。”海军战士朝自己脚下的地面一指。 “这里基本就是我们所有的人了，哦，奴隶没有带过来。我这就让他们过来上缴武器。” 海军战士又朝不远处一指：“然后双手抱头蹲在那块平地上。” “双……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唐纳修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如此羞耻的姿势，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两名海军战士察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火枪。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在自己面前晃悠，唐纳德只好说：“好吧，我们遵从你们的命令。” …… 一群海盗蹲在地上，两名海军战士清点了下人数，一共87人。 然后他们向船上打出信号，表示一切顺利，希望号慢慢地停靠在了码头上。 奎克和几个军官领着30多号人呼啦啦地上了岸，手持火枪的水兵们一边警戒四周，一边把海盗们围了起来。 “那不是奎克首领吗？喂，奎克首领，您还记得我吗？”有人认出了前海盗头子奎克，站起身来想上前套近乎。 站在他旁边的水兵一脚踹到这个站起来的海盗，大喝：“给我老实点，这是我们的舰长！” 一众海盗纷纷看向围着他们转来转去的海军舰长，很快惊讶声和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 特别是那些头目，泥鳅帮与以前的奎克帮打过不少交道，很多人都认得首领奎克。 由于阿尔达军队对官兵的精神面貌要求比较高，再加上长期的队列、军姿训练，奎克的气质比之当海盗的时候变了不少，脸上的络腮胡也不再是乱蓬蓬的一团了，而是修剪地整整齐齐，要不是眼睛里透出的那种大大咧咧的神情，旁人还以为他是个出身良好世家的绅士呢。 故而那些认识他的海盗第一时间竟然没认出他来。 “没想到传言是真的！” “奎克竟然向贵族投降了？他不是最恨那些寄生虫了吗？” 俘虏们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碰”的一声枪响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奎克放下还冒着青烟的火枪，大声说道：“你们认识的那个海盗头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阿尔达海军的希望号战舰舰长。” “告诉你们，我们阿尔达军队对待俘虏向来是宽大为怀，只要不是作恶多端……嗯？去看看那里是怎么回事？” 奎克刚想向俘虏们宣传一下参谋部新下发的俘虏管理内容，去突然发现远处的的小树林里有人在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他立刻命人过去查看。 几名水兵应声而去，很快他们就回来了，手上还揪着几个半大孩子。 “放开我们！我们不是坏人。”几个孩子不断叫嚷着。 水兵向奎克敬礼汇报道：“报告舰长，我们逮到了几个小海盗。” “你才是海盗，你全家都是海盗！”小孩们一脸委屈地反击。 “放开他们！你们不是海盗崽子，那是什么人呢？” 男孩们边揉着被勒疼的手腕，急匆匆地报上自己的身份：“我们是被海盗掳掠上岛的，他们把我们当做奴隶使唤，救救我们。” “冷静点，冷静点，起码得让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来自哪里吧？” 其中棕色头发的男孩说：“你们是阿尔达的军队吗？我叫艾伦，他叫汤姆，他叫派恩，我们都来自斯卡诺的小角村，海盗洗劫了我们的村子，把我们抢来做奴隶。岛上还有很多被绑来的奴隶，来自西北的各个地方。你能带我们回陆地上吗？” 斯卡诺？奎克知道，那是阿尔达南边的一个沿海的伯爵领。 “小子，带我们去关押奴隶的地方，告诉他们，格莱曼伯爵麾下的军队前来营救他们了。” 奎克豪气地手一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生变 奥尔多王国西北地区最大的王室封臣费迪南德公爵已经不再年轻，再过一段日子，他就该过45岁的生日了。 但人们对公爵的印象是人老心不老，特别是在男女那方面的事上。 就在今年7月份的时候，公爵还纳了一个新的妾室，算上原配，前后加起来他明面上已经有7个女人了，至于暗地里还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 费迪南德公爵如此贪恋女色，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上的。 身为公爵，西北地区一半以上的领主是他的附庸或者他附庸的附庸，甚至连王室在西北的其他直属封臣也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这里的大小领主之间有纠纷并且相持不下的时候，基本都会来找他裁决。 论权势、财富、地位，费迪南德家族无一不是位于西北贵族金字塔的最顶端。 按理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贵族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如果想再往上爬一步，就得学贾尔斯那样扯旗造反了。 多年来处在这么一个位置上，一个人能享受的基本上都享受遍了，应该没有什么遗憾才对。 但费迪南德公爵却有些自己的遗憾，或者说烦恼他迄今为止都没生出一个儿子来。 妻妾前前后后娶了好几个，却仅仅生出了三个女儿。一想到自己蒙主恩召之后，爵位就会落到家族旁系血脉的手中，公爵的心里就无比堵得慌。 他把希望寄托在新近纳的妾室身上，不过可能是年纪大了或者之前纵欲过度的原因，公爵对那种事儿已经力不从心了。 幸好公爵手下最忠诚的狗马尔茨肯特伯爵为他寻找到了解决之法。 说起这个马尔茨肯特，那可真是公爵手下最得力的封臣，公爵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公爵让他撵鸡，他不会去打狗，而且每件事都办得让公爵称心如意。 如此听话又中用的人，费迪南德公爵自然是舍得给他更多的权力，慢慢的，马尔茨肯特变成了公爵手中的一把利剑，替他铲除了好些对费迪南德家族不利的人。 随着对肯特伯爵信任的日益增长，公爵有时候也会对他透露一些私密的事，比如前面提到的那件烦心事，以期对方能为自己寻找到良策。 让公爵欣喜万分的是，马尔茨肯特很快就回应自己找到了解决之策他寻找到一名医士能够治疗这方面的症状。 不愧是自己最得力的封臣，速度可真是够快的。 现在的费迪南德公爵正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城堡的大厅里，等待着肯特伯爵将那位医士送上门来。 “大人，马尔茨肯特伯爵请求您的接见。” 一名仆人过来汇报道。 “快，快点让他到大厅里来。” 马尔茨终于来了，公爵急不可耐地安排对方立刻来见自己。 …… 马尔茨肯特步入大厅，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 公爵难掩兴奋之情地叫道：“你终于来了。” 肯特伯爵嘴角微微一翘，上前欠身行礼：“尊敬的费迪南德公爵，我把人给带来了。请容我介绍一下，我身后这位便是游方医士巴奈特先生。” 说完他往旁边一闪，跟在他身后的斗篷男放下帽兜，上前与公爵见礼：“巴奈特参见西北公爵大人。” 费迪南德公爵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游方医士，他惊异于巴奈特的容貌，这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不过马尔茨说此人有异族血统，兴许这是人家的传统也说不定。 世人对异族的印象里有这么一条：他们总会掌握着一两个稀奇古怪的偏方，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想到这一点，费迪南德公爵开心起来，说不定对方真能医治好自己那方面的能力。 “我的‘病症’想必你已经从马尔茨那里听说了，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呢？” 听到公爵如此问，巴奈特回答：“尊敬的公爵大人，我必须亲自查看一下您的身体，才能对症下药。” “好吧，你过来看吧。” 巴奈特环顾了一下大厅，有点尴尬地说道：“呃……公爵大人，这里貌似不太方便。” 费迪南德公爵一下子反应过来，闹了个大红脸。如果是看那个部位的话，在用于会客的城堡大厅里确实不妥，而且大厅里还站着多名侍卫，公爵还没开放到能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坦然露出自己老二的程度。 “好吧，你随我来。” 公爵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厅，巴奈特和马尔茨肯特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费迪南德带着“医士”来到了自己的卧室前，说：“到我的卧室里看吧。” 公爵推门而入，巴奈特也跟着进去， 门口的两名侍卫见有生人要进入主君的卧室，也跟着走了进来。 费迪南德公爵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吩咐两名侍卫：“你们还是在外面站着吧，有事再叫你们。” 虽然公爵很重视自己的安全，但是能进入这座城堡的外人都进行了严格的搜身，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算对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突然发难，费迪南德公爵也认为自己能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刺客，虽然身体状态已经过了巅峰时期，但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点信心的。 而且一听到自己的呼救，外面的侍卫就会立刻冲进来把刺客砍为肉泥。 两名侍卫对主君要独自和一个壮硕的男人留在卧室里有些惊讶，不会他们没在脸上表露出来，默默地退出卧室并关好房门。 “那么巴奈特医士，需要我脱下裤子吗？” 费迪南德坐在一把椅子上，有些尴尬。 巴奈特一愣，没想到公爵会这么问。他只是想在侍卫不在场的情况下制住对方，还真没考虑那么多。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开口说道：“是的，大人，请脱吧。” 费迪南德公爵尴尬万分，有些迟疑不定。 “大人，没什么好难为情的，请记住，您是一名患者，而我是一名医士，这都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好吧。”公爵终于犹犹豫豫地脱下了裤子。 巴奈特上前凑近公爵，他伸出一只手说：“大人，恕我失礼了。” 然后让费迪南德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说时迟，那是快，公爵只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把大铁钳，并狠狠地夹住了自己的整个脖子。 这一切几乎就是在瞬间发生的，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的公爵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一两秒钟后，他的大脑终于搞清楚了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被行刺了。 “来人……” 公爵的嘴里刚憋出这两个字，掐在他脖子上的大手就收缩的更紧了，最终他的嘴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费迪南德两手把住巴奈特的手臂，想把他的手拉开，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巴奈特的手就是纹丝不动。 而他的挣扎也加快了窒息感的到来，很快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意识渐渐模糊，他终于昏倒在了椅子之上。在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副画面就是巴奈特那张已经是满脸厉色的脸庞。 第一百三十章 脑虫 费迪南德公爵因为窒息而昏厥过去后，巴奈特松开了掐在公爵脖子上的手。 他松了一口气，这个费迪南德刚才爆发出来的力气还真大，幸好自己事先施加在身体上的增益法术还没消散。 在确认外面的侍卫没有发觉卧室里的异动后，他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巫师的嘴唇快速地一开一合，小声地念出了咒语。 念了几遍后，他渐渐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肚子中开始有异样的感觉产生。 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并慢慢地变成了恶心的感觉。 他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 “呕！”他终于忍不住呕吐了出来，一大堆秽物落在了地上。 巫师看向自己的吐出的秽物，里面的某样东西让他差点再吐一次。 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挑战视觉，呕吐物里有一条不断蠕动着的生物，身体呈细细的条状，白色，而且分不清哪是头哪是尾。 这个诡异的生物不断地扭曲着，挣扎着，仿佛暴露在空气之中让它痛苦万分。 秘法会的某位精神操控大师近期实验成功了一种能够快速控制人心智的法术，这种法术一改以前各种精神类法术准备时间长、见效慢、结果不确定的缺点，效果极其迅猛，能够在短时间内完全控制住施法对象的心智，将其变为俯首帖耳的奴隶。 但仍然有着缺陷，施法必须以某种被特殊培育出来的寄生虫作为媒介，这种人工培育出来的寄生虫被法术的发明人称为“脑虫”，如同字面意思一样，它会钻入受术者的头颅之内，作为施法媒介对受术者的大脑施加刺激。 脑虫必须吸收受术者头部的养分才能存活，并且麻痹受术者的痛觉，也正是因为如此，受术者会越来越迟钝、呆滞、麻木，而且基本活不长。 脑虫无法长时间存活在外部环境中，除了施术对象的大脑，它还能存活在特制的液体中，或者暂时存活在人的肠道里。 巴奈特为了瞒过侍卫的搜身，将脑虫带入公爵城堡，他选择了将其暂存在自己的肚子里。 这是一件极具挑战性的事情，不过为了秘法会的大业，觉悟很高的巴奈特最终还是强忍着恶心把虫子囫囵吞了下去。 当然，巫师们自有一套方法让脑虫不会在自己的肚子里乱动，也不会往自己的头颅内钻。 巴奈特知道，这种法术必定是进行了大量“”实验才取得了如此进展，不过他才不在乎消耗了多少“”，为魔法的进步做贡献是他们的荣耀。 巫师在卧室里撕下一块布角，硬着头皮夹起那个扔在不断扭动着的诡异生物，将其放在费迪南德公爵的嘴上。 脑虫感受到了公爵的微弱鼻息，它突然停止了扭动，以极快的速度将身体的一头伸入了公爵的嘴巴，不到一秒的时间，它的整个身体就都钻进去了。 失去了巫师的压制，脑虫很快就往费迪南德公爵的大脑钻去，不同于那些普通的脑部寄生虫，它的速度极快。 一会儿的功夫，公爵突然睁开了双眼，眼里透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眼神。 巴奈特知道，这是脑虫已经“就位”了。 他双手比划着奇怪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 “唔……”公爵仿佛头痛一样用双手抱住脑袋，身体也从椅子上滑落在地上。 巴奈特朝他一指，低声喝道：“禁声！” 公爵立刻闭上了嘴巴，但是可以看得出，他脸上浮现着不甘、愤怒的表情。 公爵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异样，头痛无比不说，刚才那个刺客一下命令，自己就下意识的服从了，不禁内心惊恐万分，这家伙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努力与自己头脑中的另一股莫名其妙的意识作斗争，捂着头不断地摇晃。 但是随着那个怪人口中不断地吐出邪恶无比的语言，他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公爵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低着头瘫坐在地上。 巴奈特庆幸他刚才的挣扎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否则惊动外面的守卫可就不好了。 他转到公爵的正面，抓住他的头发往上一提，让费迪南德的眼睛正对着自己，此时这双眼睛目光涣散，呆滞无神。 他尝试地小声叫道：“费迪南德公爵？” 那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突然出现了一丝精光。 “你……你……” 公爵嘴角留着哈喇子，用颤抖的手指着巴奈特。 巫师神情一冷，严肃地对公爵说：“我想你应该朝我跪下，并且称呼我为‘主人’。” 这一次费迪南德服从了，他老老实实地朝德德巴奈特跪下，恭敬地说：“主人。” 巫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让我来教导你一些事情吧。” …… 费迪南德公爵和巴奈特一前一后地一起回到了城堡大厅。 已经等得焦急万分的肯特公爵立刻站起身来，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巴奈特。 巫师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确认的眼神。 肯特伯爵松了一大口气，随后内心涌起一阵狂喜。 在巴奈特和公爵回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被冲进大厅的侍卫捅成一堆烂肉的准备，一旦巫师失败了，他面临的无疑就是这个下场。 现在这种担忧不复存在了，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他看了一眼费迪南德公爵，公爵大人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 巴奈特靠近他小声说：“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包括你，在外人面前的一切举止都必须和以前一样。” 三人重新落座，费迪南德公爵出声说道：“巴奈特先生的医术真是高明啊。” 他转向肯特伯爵：“马尔茨，你这次干得很好，我会重重奖励你的。” 肯特伯爵装出一副为自己的主君高兴的样子说：“为您分忧是我的义务，公爵大人。” 几十分钟后，巫师和马尔茨肯特走出了公爵府。 “巴奈特老师，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刚才的一番交谈之中，他明显感觉出了公爵对巫师有一种隐隐的敬畏，这是在他们进入卧室之前所没有的。 巫师仰起头：“哼！世俗之中再大的权势也抵抗不了魔法的威能，千年之前教廷的神棍靠着一张舌头蛊惑人心就能让权贵们俯首，我们法师通过魔法做到这一点更是轻而易举。” 肯特伯爵不禁暗暗庆幸自己现在了更高层次的那一队。 “老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在海上给我们寻找到一股极大的助力，接下来该他们登场了。” “什么助力？是海盗吗？” “不要着急，回到你的城堡后我会把计划细细地说给你听。”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微观世界的大门 敲门声结束后，里面传出来一声“请进”。 两位女顾问推门走进保罗的办公室，发现年轻的伯爵正在摆弄着一件奇怪的事物。 他是如此的专心致志，以至于对她们的进入视而不见，连头都没抬一下。 伯爵摆弄的奇怪事物呈圆筒状，似乎是金属制成的，它被两根撑杆固定在桌面上的一个基座上，看结构应该可以像火炮一样调整俯仰角，金属筒的前端越来越细，正对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片。 而保罗正把眼睛凑在金属筒的后端，似乎在仔细观察筒里有什么东西。 “格莱曼伯爵！” 艾琳不满地出声提醒他：“这么无视两位淑女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啊……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唔……两个世界的微生物感觉都差不多啊。” 保罗说着让两位女顾问摸不着头脑的话。 很快他抬起头来，兴奋地说：“二位来得正好，快来看看我新搞出来的玩意儿显微镜。”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种能够将前面那块玻璃片上的东西放大几百倍的东西，通过显微镜，你们可以看到一个从没见识过的微观世界。” 保罗重金请来的镜片师傅不负众望，终于磨制出了适合制造早期显微镜的透镜镜片。 开始的时候因为磨出的镜面比较粗糙，所以效果很不理想，随着镜片师傅不断地尝试改进技艺，加上带出的一批学徒也参与到了实验当中，精细度不断提升，终于获得了保罗比较认可的凸镜镜片。 所幸这个世界的玻璃制造技术已经比较成熟，否则他还得为怎么制造出高质量的玻璃大伤脑筋。 在无数次失败的折腾后，保罗和镜片师们组装出了一台“显微镜”，就是不知道和列文虎克发明的早期显微镜相比怎么样。 艾琳来到桌子旁边，学着保罗的样子把眼睛凑到镜筒的后端。 “噫” 艾琳发出感到恶心的声音，连忙把头扭开。 她一双杏目瞪得浑圆，怒视着保罗，“你是在戏弄我吗，保罗格莱曼？” 最后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保罗的名字。 然而保罗却在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什么东西？”荻扯了一下好友的衣袖，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这个伯爵是个大度的人，但是他毕竟是一方领主，自己的这位同事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实在是有点逾矩。 “你看看吧，他在这个圆筒里放了些恶心的虫子来吓唬我们。” “迪亚士小姐”气呼呼地说。 荻凑上去一看，她也被下了一大跳。 只见里面有一些细小的“虫子”，虽然因为太过微小而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是它们在不断游走和蠕动，这说明他们是有生命的。 “伯爵大人？”她强忍住不适，将疑问中略带嗔怪的目光投向保罗。 保罗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情，耸耸肩说道：“你们这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去故意找一些虫子来吓唬你们，而且它们也不是在这个金属筒里，而是在这里。” 保罗一指显微镜前端正对着的玻璃片。 两位女顾问一起看去，玻璃片上除了一抹水迹什么都没有。 “上面什么都没有呀！” “想想我刚才的话，你们可以看到一个从没见识过的‘微观世界’。” “‘微观世界’？你是说它们的身体极小以至于我们用眼睛无法看到，必须用你的这台‘显微镜’才能看到？” “迪亚士小姐”出声问道，学者的求知欲压倒了刚才的愤怒。 “就是这样，显微镜是利用两块凸透镜对光的折射进行工作的。” “凸透镜？” “你之前用过的望远镜上就装有凸透镜，我们小时候用来烧蚂蚁的放大镜也是一种凸透镜。” “我小时候可没有那种低俗恶毒的爱好。” “啊……抱歉。” 她们仔细观察着显微镜，确实，除了后面的一块镜片外，在类似圆锥壮的前端也装着一块极小的镜片。 保罗介绍说：“前面那块镜片因为对着被观察的物体，我叫它‘物镜’，后面那块镜片因为对着人的眼睛，我叫它‘目镜’。” 荻问他：“您是怎么把这些小虫弄到这个玻璃片上的呢？” “小虫？我想称它们为‘微生物’比较合适人眼看不到的微小生物。至于怎么把它们弄到这块玻璃片上，我只是随便蘸了一点清水滴了上去而已。” 因为包括细菌在内的大部分微生物是透明的，直接用光学显微镜观察它们还是不太容易的，需要通过染色才能比较明显的辨别出来，但他现在尚且无法制出龙胆紫溶液或醋酸洋红溶液这样的人工染色剂，幸好他还可以使用诸如石蕊，苏木素等天然染色剂，从王都招募的炼金术士们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两位女学者点头，她们又轮流使用显微镜观察了一遍。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啊！” “孜孜以求地探询这些未知的奥秘正是我辈的义务。” 两位学者小声地交谈着。 突然，她们意识到了什么。 “您是说……这是随意取的一滴清水……”荻素来稳重的脸上浮现出了惊恐之色。 “这意味着……我们平日里用来洗漱的……”艾琳的舌头都开始打颤了。 “桀桀桀！”保罗一脸坏笑，“恭喜你们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啊” “碰” 随着一声尖叫传遍领主府，一大队侍卫和首席秘书伯纳破门而入。 他们一进门厉声问道：“刺客！有刺客吗？” 但他们只看到了两位脸上发绿的顾问小姐和一副正在看笑话模样的伯爵。 保罗向他们摆摆手解释道：“诸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只不过是在与二位顾问小姐讨论一些关于小生命方面的事情。” 小生命方面的事情？和女士……还是和两位美丽的女士讨论？ 众人一边感慨年轻的伯爵长大了，一边脸上挂着心照不宣的表情退出了房间。 “二位女士，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不把生水喝到肚子里，这些小东西就不会对我们的身体产生害处，而且我还发现，只要把水煮沸了，就能杀死它们。” 见两位女顾问吓成这样，保罗出言安抚她们。 把水煮沸就能杀死它们，两位女顾问牢牢地记住了这一点。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卫生部 两位顾问小姐用了好长时间才恢复镇定，不过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荻问保罗：“伯爵大人，我很早就奇怪湖心镇为什么会有专门贩售开水的店铺，想来这也是您的主意了？” “没错！”保罗得意洋洋，他一拍自己的胸脯说：“加热到一定程度就能有效杀死这些微生物，我称之为‘消毒’，所以我提倡领地里的人民都喝开水。” 另一个时空中的天朝劳动人民养成喝开水的习惯也是1949年以后的事了。在古代，瘟疫、寄生虫和肠胃炎问题还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农村地区，更是寄生虫和痢疾高发地区。 新中国成立后，大力宣传和推广喝开水的好处，对消灭寄生虫和遏制各种肠胃传染病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但是对现在西北的底层人民而言，消耗宝贵的燃料专门去烧开水还是有点奢侈，所以保罗出资建立了开水铺，只需要花上一个铜板，就能买到满满一小桶的开水。 他还打算把这种模式推广到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全部地区。 “可是，这显微镜是您刚刚制作出来的吧？难道您之前就知道水里存在着数量众多的微生物了？” 荻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艾琳也好奇地看向保罗。 “我……”保罗一下子卡了壳。 在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后，他慌忙解释道：“喝生水容易拉肚子不是常识吗？我刚才只不过是把用显微镜得到的新发现和这个常识结合了起来。” 荻还是有疑问：“可是这前后的因果……” 保罗立刻打断她：“哪来那么多的因果？啊……我找你们来是有正经事要做的，真是的，我可是很忙的。“ 荻轻掩笑意说道：“伯爵大人请吩咐吧。” 威力强大的火器、目视千里的望远镜、精美的瓷器、廉价的纸、省时省力的收割机、全风帆战舰，还有眼前这台精妙无比的显微镜，全部出自这位伯爵之手，如果发明人是帝都学士塔那些浸淫在知识中一辈子的老学者还勉强说得过去，可眼前的这位伯爵刚刚满十五岁啊，莫非天下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荻越来越认为这位领主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不过她不打算过深地探究，谁的身上没有秘密呢，比如自己就有着另一重身份。 保罗略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第一件事，我想成立一个卫生部。” “卫生部？” “是的，卫生部。这个部门的主要任务是在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推行健康的生活方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医疗方面的事务。” “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我需要二位学者组织人手编纂一批宣传册子和教材，把上层社会的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介绍给老百姓，并详细地阐明这些习惯的意义。你们也亲眼看到各种微生物了，根据我对其他物体的观察，它们可不仅仅存在在水中，我们生活的世界中到处都是，而且远比清水中的数量更多，比如我这几天特意留出来的指甲泥……“ 艾琳一脸嫌恶：“求求您别说了。” “哈哈，抱歉。有了这个发现，部分疾病的原因就解释的通了，我们发现的微生物中肯定有一些能够致人生病，不妨统称它们为‘病菌’。当然，就像已知某些生物的共生关系一样，有一些微生物对我们的身体有好处也是很有可能的。” 保罗还不想过早地提出细菌、病毒、真菌之类的名词，说出来没法解释啊。 他继续说道：“一些良好的生活习惯，像勤洗澡、饭前洗手、保持环境整洁、吃熟食，还有我们刚刚提到的喝开水，能够有效地减少病菌的数量，从而大大减少疾病的发生概率。” 荻点点头：“照您这么说，确实如此。以前我们仅仅是出于舒适这么做，现在又多了一重意义为了健康。” 保罗一边点头一边说：“要把这些习惯推行底层大众的身上，而不仅仅是被贵族和富人们所独有。” 荻感慨：“如此关怀自己的子民，像您这样的领主还真是少有啊。” 艾琳也向他投以赞许的目光。 “废话，领地里的老百姓都是宝贵的劳动力啊，我可不想他们因为明明可以通过简单预防就能避免的疾病挂掉，否则谁来到我的农庄种地，谁来进我的工厂干活！” 两位女顾问一头黑线，“格莱曼伯爵，我收回刚才说得话。” 保罗无视二人的鄙视，继续说道：“鉴于领地里大部分人还不识字，你们要在宣传册里多多画图，图文并茂嘛。挑几个你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小虫子’画上去，越夸张越好，越恶心越好，吓吓他们。” “我会让莫里森的宣传队带着你们的小册子到领地各处去宣讲，为了增强说服力，还会让他们带上显微镜。” 除了宣传队伍，他还打算赠送给主持湖心镇教堂的安德森神父一台显微镜，听说这位神父先生除了喜欢诵经祷告和钻研医术外，对各种生物也抱有极大兴趣，教堂的院子里被他种满了形形色色的植物。 对了，维斯学院中也要多配置几台，让学生们多多接触一些生物知识，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嘛。 “嗯，还有孕妇生产方面的知识……”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派人四处调查并统计过，在过去的10年里，西北海湾地区每年的新生儿死亡率每一千名活产婴儿（生下来时就是死的不算在内）的在周岁之内的死亡数量高达千分之二百还多。 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比心痛的数据，如果这些婴儿都活下来，他的领地里能增加多少人口啊，他的工厂里又能增加多少工人啊。 “必须召集各地有经验的接生婆，整理她们的接生经验，编纂成册，同时也要向他们传授病菌就是我们在显微镜中观察到的微生物中的某些能致病的种类这方面的知识，以及如何消毒等等。” “像是用生锈的剪刀剪脐带、用未烧开的生水冲洗污物，这些都是必须严格摒弃的。” 保罗想到哪里就说哪里，有点没头没脑，两位女顾问只好取来纸和笔仔细地记录下来。 “我们要向愚昧和陋习宣战，我决定发起一场运动，我称之为” “新生活运动！”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安置 “格莱曼伯爵。” 听保罗说出了一番豪言壮语后，艾琳决定给他泼泼冷水。 “既然要广为宣传，肯定需要大量这样的宣传手册吧？“ “当然了，手册上要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用那些很常见的、容易记住的单词描述，除了能向人们介绍卫生知识外，最好还能起到启蒙读物的作用，在宣讲员的帮助下，让看它们的人认识些字。” “那么，人手问题怎么解决呢？我们需要很多抄录员。前段时间的考试选取了一排掌握基本读写能力的人，但他们都已经都被分配了工作，如果征调他们，各部门的主管恐怕不会放人。” “唔……这确实是个问题。” 保罗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狠狠地一拍桌子。 “有办法了！” 他大声喊道，这个主意以前一直在脑子里盘旋，只不过最近事情太多让他给忘了。 “印刷术！我们可以用印刷术。” 艾琳和荻一脸好奇地问：“印刷术？那是干什么的？” “想想吧，如果我们把文字按顺序阳刻在木板上，然后涂上墨水，最后把纸贴上去再揭下来……” 二女立刻明白了过来。 艾琳兴奋地说：“文字就印在纸上了！” 保罗点头：“正是这样！” 荻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方法以前怎么就没人用过，“伯爵大人，您貌似又发明了一件了不起的技术呢。” 保罗脸上微微一红：“发明？嘿嘿，过誉了，过誉了。” 确实，印刷术一旦推广开来，一大批抄录员就要失业了，为首席秘书的前同行们默哀吧。 “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继续讨论卫生部工作的事情，你们把我现在想到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整理一下，我要拿着记录到政务院会议上与各个主管们详细讨论，免得到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遗漏掉什么。“ “是，伯爵大人。” “很快，汉塞尔主管就会启程南下，除了继续招募我们所需要的人才外，还会带回来大批的南方难民以充实我们的劳动力，福斯特家族也会给我们送来一些难民。” “但是这些外来人口身上可能带着种种疾病，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传染给我们本地人，甚至可能会引起大面积的瘟疫。所以我认为卫生部还需要担负起检疫的责任，检查外来移民的身体是否健康。” “二位身为学者，对一些常见的疾病有所了解吗？” 荻和艾琳都点了点头。 “很好，那就请汇总一下你们所知的疾病知识，包括鉴别这些疾病的方法，将来交由负责检疫的人员学习。或许你们可以与安德森神父讨论一下，他也懂得不少医学方面的知识。” “请放心吧，伯爵大人。” 就在保罗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他向外面喊道：“请进。” 首席秘书伯纳立刻推门而入，他举着一份文件袋说：“参谋部给您送来了一份急件。” 伯纳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袋放在了上面。 保罗将文件拿出来一看，文件的标题吸引着他快速浏览了一遍。 “诸位，庆贺吧！我们的海军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把那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消灭了。” 荻和艾琳对视了一眼，彼此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喜之情。 “太好了，消灭了泥鳅海盗团，剩下的那些小团伙基本就能一扫而空了吧。” “伯爵大人您的远洋贸易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给你们看看具体的战报吧。” 保罗将一叠文件递给了两位女顾问，但唯独留下了最后面的两张纸。 两位女顾问挨在一起看战报，看到最后她们脸上却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这帮无耻的海盗，竟然掳掠平民为奴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还把抢来的女性关起来干那种事情！” 艾琳尤其恼怒，经历了被父亲逼婚这种事情，她对女性在这个社会上处处受到压制愤愤不平，现在看到比逼婚更严重的逼良为娼，怎么可能忍得住。 保罗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都是常有的事啦。” 这位迪亚士小姐真是长在温室中的花朵，别说是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中世纪社会了，就是法制日趋完善的地球二十一世纪，类似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他们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就不怕天主的怒火吗？格莱曼伯爵，请您一定要重重惩罚他们。” 艾琳如此生气还有一个原因，她和女侍卫一路逃亡北上，万一在途中不小心遭了黑手，十之也会落得和那些被掠为奴的女人同样的下场。 想起这个她就一阵后怕，让自己过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相比艾琳，荻虽然也很生气，但明显要镇定得多了，毕竟数年的冒险者生涯让她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很多阴暗面。 保罗满口答应：“当然，我一定会重判他们。不过二位先消消气，对于这些被解救出来的奴隶，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艾琳马上说道：“当然是送他们回家了。” 保罗问：“有些人的全家都被海盗杀了，甚至是真个村子都被屠了，这部分已经无家可归了。” 荻问他：“伯爵大人您自己的意思呢？”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保罗，这个世界是存在奴隶制度的，虽然经过教廷的长达千年的推动，奴隶基本上已经摆脱了古时那种等同于家畜的悲惨命运，甚至能拥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财产，但在法律上他们还是必须紧紧地依附于奴隶主。 而格莱曼伯爵是有权力接收被他打败的海盗们的奴隶的。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们正在招募外来移民，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就留下吧，作为政务院治下的平民在这里生活下去。” 荻松了一口气：“感谢您的仁慈。” 艾琳问道：“这些人中的女性呢？”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在如今这个时代，下层民众中的女性一个人生活实在太艰难了，她们没有力量、没有知识，想要生活下去要么快点找人嫁了，要么去做些不光彩的职业。 保罗想了一会说：“我们成立一所医院怎么样？让这些可怜的女性去做护士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军官候补生 “除了面向民间的医院，我还要在军队里建立专门的医疗队伍，以便于对战场上的伤员进行及时的治疗。” 保罗想起了上次在布图雅战俘营里看到的惨状，还有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安德森神父竟然想给他放血，是时候对这个世界落后的医疗体系做出改革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来到西北之后，我还没见过有专门进行医疗事务的场所。” 荻和艾琳双双点头赞成。 “那么，刚才说的一些事情就劳烦二位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请二位回去整理一下今天的内容吧。” “是的，伯爵大人。” 二位女顾问起身告辞。 保罗目送两人离开后，他吩咐首席秘书：“请施塞西尔主管，罗德参谋长，以及两位留在湖心镇的营长过来。” 伯纳应声而去，而他则拿起刚才没有给女顾问们看的那两张文件。 保罗再一次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让他皱起了眉头。 “能够极大地增强人的力量和速度，甚至会变成怪物？” 他呐呐地自言自语，这效果比兴奋剂还夸张，在这个科技落后的世界里能制造出那种药物 很快，情报主管和军队高层们来到了保罗的办公室，众人围绕着海军送来的情报细细讨论起来。 海军的报告中提到了一个叫把“巴奈特”的神秘人物，俘虏们交代，加登搞来的药物貌似都是这个人提供的，而且加登对此人言听计从。 但是更进一步的消息俘虏们就不知道了，唯一可能知晓这个巴奈特底细的海盗头子加登已经喂鱼了。 保罗相当郁闷，这个叫巴奈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不遗余力打击海盗这件事，在西北海湾早已是尽人皆知，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帮助海盗，明摆着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是那些看他不爽的周边领主吗？倒是很有可能，比如前段时间武力威胁自己的肯特家族。 他一脸不爽地命令塞西尔：“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一定要把此人的身份搞清楚。” 至于那种神秘的药物，海军在海盗据点里缴获了一点，他决定交由从王都招募来的炼金术士细细研究。 让他感到开心的事，“希望号”在这次战斗中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仅在海战中击沉了一艘敌舰、牵制了另外三艘，还单枪匹马地攻占了海盗的秘密据点。 本来海军的计划是派船轮班看守住那个据点，但是当第二班轮值的舰船抵达的时候，希望号上的官兵已经把海盗的据点搜了底朝天了。 保罗向众人询问：“你们觉得奎克舰长提出的预备人才培养计划怎么样？” 在这次解救的奴隶当中，有很多是尚未长大的男童，其中一些人的家人已经被海盗杀害，可以说是无家可归了。 希望号舰长奎克提出了一个建议：由军队收留这些孩子，让他们和官兵们一起在军舰上生活，教授他们各种航海知识和军队里的规矩，作为海军的预备人才进行培养。 布莱斯摇头：“海盗不就喜欢抓一些未成年的孩子补充自己吗，他想把他当海盗时的那一套做法带到军队里来吗？” 保罗说：“我倒是挺赞同这个建议的。” 地球上的日不落帝国在纵横四海的时候，他们的海军就有一项特殊的制度军官候补生。 这个人才培养制度是由英王查理二世创建的，凡是要到海军服役的贵族子弟，必须从海军实习生做起，这大大提高了海军的战斗力，为海军培养了大批优秀军官。 军官候补生位阶比较模糊，他们多是未成年的少年，在军舰上实际学习航海和作战。这些少年通常都是中产阶级家庭的庶子，大约在13岁就上船担任军官的杂役，两年航海生活后，15岁时可以透过介绍人成为候补生，满20岁时就可以参加尉官考试。 英国海军历史上很多将领都是少年时代加入海军的，杰里科13岁加入海军，坎宁安10岁加入海军，费舍尔13岁加入海军，贝蒂13岁加入海军。 而打赢特拉法尔加海战，从拿破仑一世手中拯救了英国的传奇名将纳尔逊，仅仅12岁就加入了海军。 这些候补生从实际工作中学习，跟士官长，士官，以及水手们一起并肩工作，在桅杆上爬上爬下，在底舱中挥汗如雨，比较可以了解下层水手们的想法。当他们以后成为尉官，舰长，甚至将军时，这段经验会对他们的领导统御大有帮助。 英国的海上霸权能够持续了将近400年之久，海军军官候补生制度功不可没。 说起军官候补生，保罗就想起了一部电影《怒海争锋》，它讲述拿破仑战争期间，英国海军风帆战舰“惊奇号”在大洋上与法舰斗智斗勇的故事，被誉为“真正男人的电影”。里面有一个被称为“布雷尼克勋爵”的小正太，就是船上的军官候补生，这个角色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施罗德也说道：“我也赞成这个建议。根据我的观察，军舰上的工作对技术的要求很高，而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设备和人员对新加入的人员进行训练，不如让这些小孩子直接在船上进行学习，他们的学习能力和悟性总是比较高的。” 保罗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下了。” …… 富兰港的中心广场上，政务厅专门派出了人员宣扬这次剿灭加登还盗团的消息。 虽然在海军的保护之下，阿尔达沿海已经极少受到海盗的侵犯，但是邻近的几个领地被海盗劫掠的消息还是会时不时地传来，风头最劲的就是这个加登海盗团，人们纷纷庆祝海上又少了一个灾星。 在一片欢庆中，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巴奈特扯了扯帽兜，遮住自己的脸庞，他哼了一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说： “保罗格莱曼吗？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印刷术 在经过与两位女顾问的讨论之后，保罗在政务院的例行会议上提出了他的种种新设想。 他着重强调了两点：卫生事业和印刷行业。 与会的政务院官员们轮流体验了一把显微镜，纷纷大呼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在人眼无法涉及的微末之处竟然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有人对保罗说：“这会在学术界掀起一场大地震的，我建议您将您的新发现寄给明理会总部，他们一定会在圣都中央广场为您立一座雕像的。” “哈哈，是吗？”保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毕竟显微镜不是真正由他发明的。 除了广为宣传卫生观念和普及消毒、防菌等科学的护理手段外，保罗还要求政务院为两位女顾问提供物质和资金上的支持，以培养一批“专业”的医疗人员，并在每个村镇设立卫生所，派遣医疗人员驻守，当然现阶段还是要收钱的。 不过相对于显微镜和微生物这种科技范畴的东西，官员们明显对能赚钱的印刷业更感兴趣。 想想吧，把一张张不值钱的纸印上文字和图画，然后装订成册，立刻就变成了以前需要人工千辛万苦才能抄录出的书籍，一本书和一堆纸的价格相差可就大了去了。 而且印刷书和手抄书相比还有两个巨大的优势： 一是质量，抄录员在抄书时往往会出现错别字、涂抹等等瑕疵，有了印刷术，只要印版上没有错误，书上的文字就没有错误。再请一个功力较高的雕刻师傅，让印出来的字工整、美观，一定能把传统的手抄书甩出一大截。 二是成本，传统的抄书业雇佣的抄录员必须写得一手好字，自身的文化水平不能太低，在这个认识字就算人才的年代，雇佣这么一大帮人可谓是代价巨大。还有就是时间上的开销，差别就更大了去了。 这简直就是搂钱手段……啊不，是人类文明史的一大进步啊。 “先生们，我们现在能用的印刷术只是一种很初级的技术，我称之为雕版印刷，当前阶段只能用它来应应急了。刻版还是很费时费工的，像《圣典》那样的大部头书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刻版。” 保罗向众人介绍自己的改进计划：“我的设想是研制能够将单词或者字母自由组合排列的工具，我称之为活字印刷。” 他向众人解释了活字印刷的原理，引得官员们又是一阵惊叹。 最后保罗拿出一摞纸交给了工业部的官员，里面有着对活字印刷的原理和原始印刷机结构的详细描述，吩咐道：“把这个交给机械厂的工匠们，调集人手浇铸出一批活字，并搞出来一台印刷机。” 浇铸金属活字比较麻烦，如果活字铸造地不够规整，就会严重影响文字的排版。还得必须研制专门的印刷油墨，在保罗的记忆中，当时古腾堡发明的印刷油墨貌似是由亚麻油、灯烟黑、清漆等原料构成的，既能粘在金属上又能粘在纸上。 如果仅仅是铸造出金属活字，还得需要手工涂抹油墨和擦刷纸张，而油墨的特性让这种工作并不容易，但若有一台印刷机就能大大地省时省力。 西方最原始的活字印刷机貌似是用螺旋下压式亚麻压榨机改装而成的，这种机械结构简单，它有一个很重的基座，边上具有两个立柱，上面架有横梁，穿过横梁有一个可旋转的木螺旋，可把能在立柱之间滑动的加固后的压盘或顶盘往下压，任何人想要在一个平面上均匀施压时都很可能会想到利用这个简单的设备。 保罗在给工匠们的印刷机结构图就是按照这种设备来画的。 他宣布：“一旦印刷机研制成功，我们就建立一座印刷厂，并把这项技术向民间推广，大力推动领地内的文教事业。” “除此之外，我早已经委托奎勒福斯特从南方带来了大量南方的书籍，有诗歌、散文、等等，我们可以大量印制这些书籍，精美地装订它们，然后再运到南方去卖给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贵族和富人。” 这又是一笔财源啊。 在例会上，保罗还的得到了三个让他高兴的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再次前往王都的汉塞尔派人送来信件，上面说这一次他招募到了更多的人才，其中还包括数名炼金术士，而且除了人才，他还聚拢了大批的难民，准备一并送到西北海湾来。 南方的战乱制造了很多北上的难民，让北方的领主们很是头痛，能让自己的领民吃饱肚子已经很“费力”了，哪有“多余”的粮食来接济这些难民，而且难民的涌入让各大领地的治安状况持续恶化。 现在汉塞尔打着招募流民的旗号一路招摇，还在几个交通要道上设立了收容站，大小领主们一边抱着看傻子笑话的心态一边组织人手把自己领地里的难民绑起来往他的收容站里送。 “信中说头批过来的人可能会有六七百人之多，我们有能力接收这批难民吗？” “政务院已经做好了收容难民的准备，考虑到因为习俗等原因，他们很有可能和本地人在生活中起冲突，我们在维斯河的南岸搭建了一批临时住宅供他们居住。另外也通知了民间各地的工厂主和农场主们，让他们过来招募人手。” 福特总管代表政务院给了保罗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二个好消息时军械厂改进了火药的配方。在理论上，硝、硫、炭的组配比率以7874：1184：1132为最佳火药配方，即以这种火药生成的气体最多，放出的热量最大，上升的温度最高，杀伤的威力最强。 工匠们不知道这些化学知识，但是他们还是依靠大量的实验总结出了分别用于火枪和火炮的最佳火药配方，枪用发射火药的硝、硫、炭组配比率为75：10：15，炮用发射火药的硝、硫、炭组配比率为78：8：14。 经过此番改进，不仅提升了火药的威力，还延长了枪炮的使用寿命。 奇械师们还设计了一套利用水力驱动的火药研磨和搅拌设备，使得火药的生成效率和精细度大大提高，并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第三个好消息是军械厂的工匠们终于制造出了可靠的弹簧，来自王都的奇械师们带来了先进的热处理技术，在这方面做了很大贡献。有了弹簧后，第一支燧发枪被组装了出来，结合质量提高后的火药，击发率达到了80以上。 保罗命令继续督促军械厂改进燧发枪。有了燧发枪，士兵们就可以排得更加紧密，从而大大提高火力密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天气因素的干扰，他迟早要让自己的军队全部换装燧发枪。 保罗突然灵光一闪：“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生财的点子，既然有了好的弹簧，能不能为我们的马车制造一种减震装置，现在的马车坐着可真不舒服。” 用弹簧制作马车减震装置可是各路穿越人士的生财利器啊，他怎么能放过呢。 工业部的官员表示立刻会向机械厂的工匠们传达保罗的设想，其实给马车减震不一定要依靠弹簧，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减震措施。 在将一系列事情安排妥当后，保罗决定再次动身前往富兰港，因为有两艘新的风帆舰被制造了出来，其中的一艘将会很快南下开辟新航路，他想去看看“远征队”的阵容。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女顾问荻竟然主动提出要与他同行。 女顾问一脸凝重地对保罗说： “伯爵大人，您此行在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魔法1 “阿嚏！” 坐在马背上的保罗打了个喷嚏，他掏出手绢擦了一把鼻涕，紧紧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进入十一月份后，天气越来越冷了。 “等船厂再造一批船后，我一定要开通专门载人的内河航运，就取名叫‘公共交通船’。” “让这些船沿着维斯河来回跑，每个人只要花一两个铜板就能上船，一直到达目的后再下船。” ”遇到今天这种天气，就不用冒着寒风在外面奔波了，在船舱里生个小火炉，一边烤火一边欣赏两岸的风景，岂不美哉。“ 保罗滔滔不绝地向身边的众人介绍自己的想法。 “您的主意真棒！” 担任侍卫长的维克多中队长适时地奉上马屁。 保罗看了一眼旁边的女顾问荻，让他有些失望的时，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在听他刚才的话，仍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时地用警惕的眼光往四周看看。 他向侍卫长做了一个无奈的姿势，“唉~~她从早上出了湖心镇起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维克多挠挠头说：“呃……属下认为荻小姐警惕性如此之高是正确的，虽然她一个女孩子表现出这样有点违和。” 保罗决定要去富兰港走一趟后，女顾问就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去，一开始保罗还以为她要出去散散心什么的，但女顾问说出的理由让他感到无比奇葩： “伯爵大人，我为您占卜了一下，您此行在路上可能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当然，这仅仅是可能，但小心无大过，请让我随您一同前往，我身为冒险者时习得的一些技能应该对您有用。” 占卜？她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身为一名正儿八经的学者竟然还信这一套。不过看她确实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保罗准许了她同行的请求。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阻止我这次出行呢？” “占卜结果显示，您即使待在湖心镇，同样也躲不过这次厄运。” “呃……好吧。” 然后荻就穿上了以前当冒险者时的一身行头，还背着那把曾经杀死过黑斑虎的弓箭，同他一起上路了。 女顾问还强烈建议自己多带侍卫，保罗同意了，带了足足两个小队的内卫士兵，由侍卫长维克多指挥着一起前往富兰港。 就在保罗内心感叹这真是一个愚昧的时代，连身为学者的荻也不能免俗的时候，就听见女顾问大喊一声：“有情况，停下！”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勒住缰绳，整支队伍停止了前进。 女顾问用手指向前方，众人顺着看去，大概500米开外，确实有个人正沿着马路朝他们走过来。 保罗抱怨：“喂喂，你神经过敏了吧？那可能仅仅是个普通的路人啊。” “我盯了那人十分钟了，心里一直有股感觉，他对我们不怀好意。伯爵大人，请您相信我的直觉，一直以来我的直觉都很准的。” “十分钟？我们才刚看到他唉，你的视力有这么好？好吧，被你说得心里毛毛的，维克多，派人过去盘问一下。” “是，伯爵大人。” 就在侍卫长准备叫人过去之际，前方那个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们，他停下脚步盯着队伍这边看了看，很快又继续往这边走来，而且不偏不倚地走在马路正中间，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要知道保罗的队伍可是打着格莱曼家族的旗号，一面印着飞龙图案的红底旗帜极其醒目，只要不是瞎子，看到这面旗帜的人哪个敢挡在道路的正中间？ 侍卫长察觉出了异常，大喊一声：“警戒！” 卫兵们纷纷握紧自己的武器，哗啦啦地响起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 保罗看向前方，只见此人身形高大，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在寒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面貌则被帽兜遮住看不清楚。 “擦！不会是真的过来找茬的吧？看着牛b哄哄的气势，倒真有几分孤胆刺客的感觉！” 保罗心里吐槽：“这家伙不会突然冲到我们队里开无双吧？电影和动漫里都是这么演的。” 对方越来越接近了，维克多朝那人大喊道：“陌生人，停下你的脚步！你的前面是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的队伍，立刻站住并说出你的来意。” 斗篷男在距离队伍50米处左右停住了脚步，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帽兜里传出： “你就是保罗格莱曼？哼！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半路上就能遇到，也省的我往湖心镇跑一趟了。” 声音明明不大，却隔着大老远清晰无误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女顾问荻立刻护在保罗的身前，秀眉紧皱，死死地盯着来人，她沉声说道：“伯爵大人，待会儿可能会发生些奇怪的事情，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保罗一头雾水，不过来人不怀好意是肯定的了，见素来稳重的女顾问如此紧张，他的心也提了起来。 让他感到不对劲的还有一点，自己这边两个小队加起来几十号人，而对方仅仅一个人，却隐隐有一股压迫感袭来。 侍卫长维克多怒声大喝：“卫兵，拿下这个无礼之徒！” 直呼领主的名字不说，还嚣张地说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仿佛伯爵大人就像是被任意拿捏的物品一般，太不把伯爵放在眼里了，也太不把他这个侍卫长放在眼里了。 三名士兵立刻跑过去，却见斗篷男乖乖地站在那里，任由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掐住他的胳膊，第三名士兵掏出绳子就要捆他。 就在左右两名士兵试图把他的胳膊往后背上掰时，异变突生！ 斗篷男的双臂突然扬起，死死地抓住两名士兵的脖子，把他们的脑袋往自己的胸口前方一拢。 两名士兵的就如同无力反抗的婴儿一般，脑袋瞬间碰在了一起，在众人惊呆了的目光中，他们的额头碰在一起的部位竟然瘪了下去，脑浆四溅。 斗篷男一松手，两具尸体无力地倒在地上，他摇摇头说：“啧！新买的衣物又弄脏了！” 虽是抱怨，语气却是轻松无比，仿佛刚才仅仅是捏死了两只小虫子般。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溅在嘴角处的脑浆，阴恻恻地说：“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啊！” 两名同伴眨眼之间就被杀死，剩下的那名拿绳子的士兵吓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体不断发抖，惊恐的眼神投向眼前之人，仿佛是在看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一般。 “第一小队，护住伯爵！第二小队，随我上前！” 侍卫长维克多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一个小队的士兵死死地围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保罗和正在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什么的女顾问，刀剑向外警戒着四周，这个时候可不能只顾着一个方向，万一敌人声东击西怎么办。 另一个小队的士兵则聚拢在侍卫长身边，一起向斗篷男逼近过去。 斗篷男也迈动脚步继续往保罗这边走，他一边用右手比划着奇怪动作，嘴里一边念叨着一些莫名的词汇。 “石肤术……”一个能听懂的词汇组合从他嘴里发出。 也就在此时，保罗身边的女顾问停止了低语，她稍微顿了一下小声说道：“全神贯注……” 保罗突然感到胸口有什么在动，他低头看去，挂在胸口的一块石头正在微颤，而它原先灰白的外表正在慢慢变黑……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魔法2 在保罗惊愕的目光中，挂在他胸前的那块灰白石头正在慢慢变黑。 这块石头是修道院院长伦纳德坚持要送给他的，说是能提防邪恶的巫师对他的侵害。保罗原本对此不屑一顾，不过念在对方也是一片好意，他就将这块石头当做被大师开过光的护身符挂在了胸前。 “当附近有魔法的波动时，它的颜色就会变黑！”老院长当时是这么说的。 一瞬间保罗的三观都开始崩坏了，难道这个世界真有魔法的存在！ 刚刚苏醒前世的记忆时，他就从老管家菲利普口中听说过魔法，但随着渐渐融入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表明世上真有这么个玩意儿，来自科学昌明世界的优越感和对这个中世纪般落后世界的不屑，让他渐渐地认为魔法只是愚昧的人们对自己不理解事物的一种无奈解释。 “不……不可能吧！这仅仅是一种化学反应吧！” 他下意识地仍然不敢相信。 …… 拦路的斗篷男正是巴奈特，他在富兰港听说了加登海盗团被当地领主剿灭的消息，一时间气急败坏。 来到奥尔多王国的西北地区后，他的一切计划都进行的无比顺利，在陆地上收服肯特家族，控制费迪南德公爵，在海面上整合各个海盗团，这个也几乎完成了。 本来后续的计划是让海盗们大规模登陆袭扰各个领地，在自己的助力下，那些蠢笨的领主根本无法抵御，然后由马尔茨肯特出面“降服”海盗团，为他赢得巨大声望，好让公爵能有一个理由将位子传给他。 之后马尔茨肯特在明处，自己在暗处，慢慢收拾掉西北那些还忠于王室的领主，最后水陆并起，在西北举起反旗，与南方的贾尔斯叛军南北呼应。 加登是他好不容易扶起来的海盗势力，还指望这他能够统领众海盗，成为自己在海面上的一大助力呢。当时他关注了各个海盗团很长的时间，最终选定了加登这一支队伍进行扶持，秘法会支援自己的狂化药物也不知道送了多少。 现在自己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被人破坏了，由于一直以来的一帆风顺，他突然间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这都怪那个该死的保罗格莱曼。 巴奈特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一定要让这个让他产生挫败感的人从世上消失。 在西北活动了这么长时间，巴奈特对此地个各个势力几乎是了如指掌。 格莱曼家族，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领主罢了，虽然挂着伯爵的名号，实际上却是被王室流放到此地的戴罪家族。这个家族统治的也是西北地区最贫瘠的伯爵领，下面连一个附庸都没有。 前段时间因为击败了一小股海盗，现在的家主似乎有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要是对手是费迪南德或者肯特这样身边有大批武力可供差遣的强大家族，他还要颇费一番脑筋，在暗地里用一些手段。 但是对付格莱曼这样手下连一个骑士都没有的穷酸领主，要是再煞费苦心耍阴谋，传到秘法会同伴的耳朵里会被笑掉大牙的。 巴奈特决定直接解决掉保罗格莱曼，倒不是要大白天地打上门去，现在他的身份还要继续隐藏一段时间。 他计划悄悄地潜入湖心镇，于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一次暗杀，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领主饱尝痛苦后死去。 巴奈特深信以自己的手段，完成这种事情是轻而易举的。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在前往湖心镇的途中，竟然遇到了这个领主。 上天真是待自己不薄，要是在人口众多的镇子中，万一不慎闹出太大动静，还会引来教会的神棍给自己增添不少麻烦。 当然也仅仅是麻烦而已。 如今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干掉这个领主几乎不会被人发现，只要处理好尸体就行了。 至于保罗格莱曼身边的那些护卫，哼哼，要是那是一群正规骑士的话，自己还得多做一些准备，但格莱曼的侍卫似乎一个穿甲的都没有，全都穿着布衣，装备的武器也仅仅是刀剑，连远程用的弓弩都没有。 哦，旁边的那个女孩倒是背了一把弓，不过仅仅一把弓又能有什么用呢？还是那种无力的短弓，再加上女孩子的力气，威力可想而知。 “石肤术”再加上“巨力术”，在这帮人面前就已经是无敌的了。 以自己对石肤术的精通，防御力可以比肩矮人打造的板甲，对方的武器根本破不了自己的防御。 于是，他无比自信地正面走了过去。 三个士兵奉命过来逮捕他，在巨力术的加持下，巴奈特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其中的两人，他也懒得看剩下那个被吓瘫的士兵，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一个军官打扮的人领着更多的士兵向自己逼近，他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来吧！你们这帮凡人今天非常荣幸，能够见识到奥法的力量。” 然而就在巴奈特即将展开屠戮的时候，一股危险感油然而生，他几乎是本能地用手在空中一抓。 一支羽箭出现在手中。 他的后背渗出冷汗，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毫无疑问这枝箭会准确无误地射进自己的眼睛那是“石肤术”最大的弱点。 幸好，出于在战术上的谨慎，他事先给自己施放了“危险感知”。 “啧！” 一击未中，女顾问荻迅速拔出第二枝箭，在“全神贯注”的作用下，继续瞄准敌人的眼睛。 第二枝箭迅速射出，然而遗憾的是再一次被对方抓住了。 巴奈特看向保罗身边的女孩，皱起眉头说：“对面似乎有一只烦人的小虫子呢。” 不过在“危险感知”的作用下，就算对方箭术再准，以自己长久以来锻炼出的反应速度也能及时抓住来袭的箭枝，其实只要稍微撇撇头别让眼睛被射中就行，但任由对方的箭往自己的脸上糊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而这时，侍卫长维克多也领着士兵来到了巴奈特的身边，他来不及感叹女顾问还有如此高超的箭术，趁着对方被弓箭分神的一瞬间，双手握剑鼓足全身力气向对方胸口刺去。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哐当”一声，就仿佛刺向了一块坚硬的钢板一样。 他能感觉得出来，除了刺破对方的衣服，剑尖抵在对方的胸口上丝毫未进。 在侍卫长惊骇的目光中，巴奈特一把握住锋利的剑身，将目光投向了他，微笑着说道： “何必急着送死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魔法3 巴奈特“轻轻地”将维克多的剑身拨到旁边，然后抬腿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然后维克多就像个被扔出去的玩具娃娃一般，倒着向保罗的方向飞去。 和侍卫长一起过来的士兵们看到对方如此强大，相互一个眼神达成默契，举起刀剑齐齐往巴奈特身上劈砍过去。 对巴奈特而言，一个普通成年男子的力量或许是不值一提，但是众人合力的攻击却是不能小视。 他以十分敏捷的动作避开了大部分的攻击，身上仍然挨了两三刀。 击中巴奈特身体的士兵感觉自己砍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震得双手虎口发麻。 “天上的主啊！他究竟是什么怪物！”有人惊骇地大喊道。 “他是个巫师，用魔法增强了自身的力量和防御！”保罗身边的女顾问突然大喊，“你们近身是无法对抗他的，拉开距离缠住他。” “巫师？魔法？！”女顾问的话让众人一脸迷茫，眼前这个怪物是个邪恶的巫师吗？ 虽然有关巫师和魔法的怪谈一直在民间流传，但是当传说中的事物一下子在眼前冒出来时，还是让人无所适从。 挨了几剑的“怪物”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突然冲向离自己最近的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头挥出拳头。 那名士兵的脑袋如同被一个大铁锤击中一般，顷刻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巴奈特左右开弓，几乎一拳一个地连续出招，几个呼吸之间就撂倒了大批的士兵。 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他还边打边躲，巧妙地避开了对面的女顾问射过来的几支箭。 然而他渐渐地感觉些不对劲，那个女弓手的准头也太可怕了点吧，几乎每枝箭都朝着他的眼睛来，如果不是有着【危险感知】，他早被箭枝从眼部射入贯穿脑袋了。 以凡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除非…… …… 从斗篷男突然发难到现在仅仅是经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形势就急转直下。 人对于未知危险的预防是无法超出自己一贯认知的，就好比《三体》里地球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挨二向箔打击一样。 虽然有了女顾问的提醒，但在此之前，无论是保罗、维克多还是士兵们，他们要么不相信巫师和魔法的存在，要么拘泥于民间传说中的巫师形象，没有料到当前这一幕。 在民间传说中，巫师的形象是这样的： 他们带着高高的尖帽子，穿着灰白破旧的袍子，拄着根被称为魔杖的木棍，脸上留着一大把胡子，有的还弯腰驼背。 巫师一般不会选择和人正面起冲突，而是躲在暗地里悄悄地施展自己的阴谋，用法术、诅咒和魔药控制他人的心智、干扰他人的命运甚至谋害他人的性命。 当不得不正面对抗敌人的时候，巫师会施展幻术迷惑对方，或者远远地用魔杖向敌人施放火球，或者召唤狼、蝙蝠等动物前来助战。 但巫师也有着致命的弱点，他们虽然会操纵威力强大的魔法，身体却虚弱不堪，一旦被武技高强的战士近身，就是他们的末日。 可是眼前这个身形壮硕，刀枪不入，一言不合就冲到敌人堆里徒手肉搏的疯子是怎么回事？处处都跟传说中的巫师特点反着来啊。 在之前的任何时候，谁都不会想到自己一大队人马会在大白天被一个巫师拦住去路。 即使在对方表现出敌意后，众人也都认为这仅仅是个胆大的狂徒，赤手空拳不说，身上还没有穿戴任何防具，就算再怎么身怀绝世武技，在他们几十号人面前也是送菜。 就连女顾问荻，也没想到自己占卜到的危险是由一个巫师带来的，直到对方身上展现出某种自己熟悉的气息。 保罗在短暂的错愕后，大脑恢复了清醒，虽然女顾问的那句提醒让他有种荒诞感，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无论是不是传说中的巫师，对方要取他的性命总归是不会错的。 “火枪！用火枪打死那个混蛋！” 他焦急地命令身边的侍卫，他们中有十个人背着火绳枪。 由于火枪和火药的产量有限，所以被优先提供给防御外部敌人的陆海两军，内卫部队仅仅配置了少量的火器，主要装备还是刀剑这样的冷兵器。 所以他们不像陆海两军的士兵一样隔三差五进行射击训练，仅仅是偶尔打上几发，免得遗忘操作步骤。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解下火枪，面对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意识地依赖更为熟悉的配刀或者佩剑。 而保罗下达使用火枪的命令后，他们装填弹药的动作也没有专职火枪兵们那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火绳枪的装填是十分麻烦的，更倒霉的是还得在凛冽的寒风中点燃火绳，一不小心就会熄灭。 这个时候，跟随维克多冲上去的士兵基本上都被巫师撂倒了，他们躺在地上，要么生死不明，要么因为受伤而呻吟不止。 巫师的斗篷也被士兵砍得破破烂烂，他大步朝保罗这边走来。 荻见敌人逼近，沉声说道：“我为你们争取时间，快点把火枪准备好！” 她不知道卫兵们的火枪能否破开斗篷男的防御，不过这个时候只能如此了，自己的弓箭不是被接住，就是被躲开，只能寄希望于速度更快的枪弹了。 荻观看过士兵的射击训练，即便是在施展了【全神贯注】后，她也从未捕捉到过子弹的轨迹，那种速度令她深深折服。 女顾问凝聚心神，双手并拢在胸前，娇喝一声：“壁罩术！” 话音未落，以女顾问为中心，周围的一圈空气泛起了人眼可见的涟漪，很快，保罗和士兵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被一个半透明的“罩子”包裹了起来。 “果然……”看到这一切的巴奈特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我之前的怀疑果然没错！” 他突然发力，几乎是瞬间就冲到“罩子”跟前，然后狠狠地一拳打在上面。 半透明的“罩子”泛起一圈涟漪，砂锅大的拳头一下子穿了进去，但也到此为止了，巫师的身体还留在“罩子”外，紧紧地“贴”在上面却无法前进一步。 “快一点啊！”保罗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催促着身边的火枪兵。 “哼！”巴奈特收回拳头，“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连续挥动自己的胳膊，一拳一拳地狠狠往“罩子”上面打。 “叛徒！” “你和我们才是同类！” “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为凡人效力！” “帮助这些低等生物对抗自己的同胞，你倒是很尽力啊！” 巴奈特一边挥拳一边破口大骂，肮脏不堪的语句连续从他的口中冒出，女顾问已经完全吸引了他的仇恨。 任凭巴奈特如何辱骂，荻一点都不为所动，但随着“罩子”被对方的拳头一次次攻击，她的气色越来越难看，尽管天气寒冷，脸上却渗出了汗珠。 “所有人！瞄准！” 随着保罗的命令，十名手持火枪的士兵齐齐瞄准了巴奈特。 火枪终于全部准备完毕，之所以早完成装填的人没有先开火，是因为他们注意到维克多中队长独自攻击那个巫师时，对方竟然不躲不闪硬抗下来，而后来多名士兵一齐将刀剑砍过去的时候，他竟然躲了。 所以，为了能给对方造成最大伤害，他们决定一起开火。 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刻来临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乱枪打死 巴奈特看到壁罩术里面的人从后背解下了一些奇怪东西，捣鼓了一阵子后齐齐对向他。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那是一种兵器吗？ 前面那黑洞洞的管子，让他感到有些熟悉，南方雨林里的原始部族，经常会制作一些能够发射飞镖或者喷出毒气的管状武器。 难道他们想用飞镖或毒气杀死他？哈哈，笑死人了。 巴奈特一边狞笑一边对着保罗说道：“凡人，你的士兵都很称职，明明用着简陋的装备却有着骑士般的忠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我承认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些小麻烦，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我让你们死得明白点，被你消灭的加登是我的手下，没有了他，我就得对原先的计划做一些小小的修整。” “这可真让我这个完美强迫症患者感到苦恼啊，一帆风顺的感觉突然就没了，原先无比美好的东西突然出现了瑕疵，所以……造成这种现状的你必须得死，否则我心里就有一个疙瘩。” “哼哼，要恨就恨自己的弱小吧，要恨就恨这个世界吧，它就是如此的残酷，弱者的命运被强者随意拿捏，加登之于你，你之于我，都是如此！” 他喵的这些反派都喜欢嗦嗦吗？保罗恨恨地看了一眼外面的疯子，小声对身旁的女顾问说：“待会儿我数一二三，你就撤掉这个……这个’罩子‘。” 荻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已经大汗淋漓，感觉随时会撑不住的样子。 “’罩子‘一消失，你们一齐开火，明白吗？” “是，伯爵大人！” 外面的巴奈特还在疯狂锤击着璧罩，他看到保罗向旁边的女孩说话，出声调侃： “哈哈，你是在和那个婊子做死前告别吗？放心吧，我会送你们一起下地狱，叛徒比敌人更可恨！” “你是不是已经尝过这个小妞的滋味了？” …… 保罗开始数数： “一！” “二！” “三！” 三字一数完，荻立刻将并拢的双手散开，保护他们的壁罩突然消失不见。 巴奈特大喜，以为里面的人已经放弃抵抗，终于可以冲过去大杀特杀了。 就在这时，对面士兵手中的奇怪管子突然火光一闪，然后耳边传来了一阵轰鸣。 还是那句话，人对于未知危险的预防是无法超出自己一贯认知的，这同样适用于巴奈特身上。 他是专精于近战的巫师，因为迷恋赤手空拳打倒敌人的快感，平日里并不怎么使用武器，但是通晓对方手中兵器的优缺点也是取得胜利的重要前提，因此除了掌握着各种能够大幅提升人体各项能力的法术外，他还对当前这个时代的兵器有着广泛的研究，说是武器大师也不为过。 格莱曼家族的这队人马，既没有威力强大的床弩，也没有用于破甲的钝器，一道【石肤术】对付他们的刀剑绰绰有余。 为了防备对方仅有的一名弓手，自己还施放了一道【危险感知】。 而在自己的【巨力术】的加持下，对方的士兵更是如同婴儿。 怎么想都不会出现问题啊！ 然而就在对面的轰鸣声响起时，巴奈特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这是【危险感知】对他的大脑发出的告警。 【危险感知】是在危险确定到来之前发挥作用的，比如有人拿弓箭射击施术者，瞄准的时候不会告警，只有当开弓射箭后，并且以箭枝的运动轨迹一定会命中施术者时，才会让施术者感知到危险。 而能让他感到恐慌，那是多大的危险？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般弓箭的速度只有50-90/，动能也普遍不到200焦耳。 以这种“慢吞吞”的速度，巴奈特凭借长久以来锻炼出的敏捷，可以轻而易举地避开这种危险。 巴奈特怎么也不会料到，世界上有一种远比强弩更为轻便和易操作的武器，能够将金属弹丸以300~400/的初速射出，并赋予近2000焦耳的动能。 这就是火枪，在火枪面前，即使是真正的板甲，也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并不知道动能、初速之类的概念，但这么可怕的武器在他的认知里是不存在的。 在这个距离下，十发子弹全部命中了目标，它们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危险感知】刚起作用，巴奈特就感到腹部和腿部一阵剧痛传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巫师的脑子中冒出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下意识往传出剧痛感的腹部看去，可怕的景象映入眼中。 自己的肚子被开了好几个大窟窿，正在不断地往外冒血，伴随着血水的涌出，还淌出了……肠子？ 巴奈特的大脑一阵眩晕，“哐当”一声，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那究竟是什么武器？ 我的【石肤术】怎么没起作用？ 巫师回忆着刚才那一瞬间的经历，就在对面轰鸣声响起的那一刻，自己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好几拳，然后灼热感、剧痛感、麻木感迅速袭遍全身。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然而同样中弹的大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有无尽的疼痛和麻木。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伴随着身体挣扎，自己肠子哗啦啦从腹部伤口处淌了出来。 恐惧瞬间占据了巫师的整个大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不！这不是真的！” 巴奈特一边带着哭腔大喊，一边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抓出肠子塞进肚子里，然后紧紧捂住。 然而他肚子上的伤口不止一处，堵住一个窟窿还有另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于事无补。 血越流越多，巫师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慢。 “我是……我是秘法会的……巴奈特，我是……强大的法师！” “我怎么……怎么可能……会输给凡人！” 在生命弥留之际，巴奈特的恐惧感渐渐散去，只剩下了无尽的不甘。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 终于，他停止了呼吸，胳膊无力地落下，眼睛虽然没有阖上，却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 “啪！”“啪！” 枪声再次响起，巴奈特的尸体上又挨了两颗子弹。 由于这次的敌人太过邪门，保罗不放心地让士兵又补了两枪。 看着对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呼出一大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看样子对方已经彻底挂了。 第一百四十章 女巫 两名士兵端着装好弹药的火枪，小心翼翼地走到巴奈特的尸体附近，其中一人伸出脚踢了踢尸体。 见没反应后，他们才蹲下身来，仔细地检查巫师的尸体，并向后打出了安全的手势。 保罗等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赶快救治伤员！”保罗大声命令，并派人骑马火速向富兰港狂奔而去，让镇子里派出马车、医士瞬速赶过来。 士兵们四散开检查那些倒在地上同伴的伤势。 经过确认，第一小队有15名士兵已经死亡，剩下的也是人人重伤，暂时丧失了行动能力。 侍卫长维克多非常幸运，正面挨了巫师一脚后他昏了过去，但仍然有气息，肋骨可能被踢断了几根。 荻来到巴奈特尸体旁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同类？同胞？那只是你们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鲜血已经染红了尸体下的地面，肠子也流了一大摊，场面极其恶心。 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巴奈特的伤口，用手摸了一下他的皮肤。 “这种感觉……嗯，确实是【石肤术】，能把【石肤术】的效果发挥到如此极致，真是不简单啊。” 她暗暗心惊于火枪的巨大威力，如此变态的防御都被子弹轻而易举地破了防，这个巫师不躲不闪正面硬抗了维克多的全力一剑，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从巴奈特背后的几个大窟窿来看，有几颗子弹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伯爵大人真是造出了一件了不得的武器。 她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站起身来回头一看，是格莱曼伯爵。 保罗面色凝重，缓缓地说道：“首先，我感谢您救了我和我的部下一命，没有您制造的那个‘罩子’争取时间，我们恐怕已经被那个‘巫师’通通干掉了。” 荻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对方的话里含有明显的距离感。 果然保罗话锋一转，“不过，您是不是应该向我解释一下某些事情呢？学！者！小！姐！” “伯爵大人，我……”女顾问有些犹豫。 保罗一摆手说：“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达富兰港后，我再找你详谈。” 女顾问低下头，“是，伯爵大人。” 在一个多小时后，从富兰港疾驰过来的车队抵达，将伤员和牺牲士兵的尸体装上马车后，众人继续往富兰港出发。 还有一些伤到肋骨的伤员，比如维克多，他们只能用担架慢慢地抬到富兰港了。 保罗向在场所有的士兵下达了封口令，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个字儿都不准对外人说，因为涉及到巫师和魔法，他怕引来教会势力的介入。 能被筛选进入内卫系统的士兵都是绝对忠心于格莱曼家族的，所以保罗对他们很信任，哪怕是很多人已经猜到了顾问小姐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会闭口不言。 …… 抵达富兰港后，保罗和出来迎接他的镇长等人客套了几句，就直奔海军总部而去。 来到戒备森严的海军基地后，他才真正放松下来，然后单独召见了海军司令奥斯汀。 在确认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后，保罗这才开口。 “奥斯汀，你知道我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太不可思议了！太可怕了！” 奥斯汀已经获悉保罗此次到来还带着大批的伤员，他已经猜到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格莱曼大人，您的身体没事吧？刺客们都被抓到了吗？还是已经死了或逃走了？” “他被我们用火枪打死了，尸体也被我带到了富兰港。” “已经死了？真可惜，不能审问还有没有暗中潜伏的同伙了。等等，他？一个人？” 内卫部队可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一个人造成这么多伤亡？ 保罗面色凝重地说：“奥斯汀，我接下来说得话你不许向任何人说！” “是，格莱曼大人！” “你发誓！” “我以我的人格起誓，一定服从您的命令！” 奥斯汀神情严肃地用自己的人格发誓，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知道保罗对神明之类的不感冒。 保罗这才小声地说道：“袭击我们的人是一个‘巫师’，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我们面前，打死打伤了这么多人。” 然后他详细地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这可真是让人吃惊！” 虽然有些瞠目结舌，但海军司令还没到保罗之前那种三观崩坏的地步。 对于巫师这种传说中的群体，奥斯汀一直是抱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现在竟然被伯爵大人亲自证实了。 他说道：“格莱曼大人，不需要太过惊慌，按照您的描述，他们还是能被火枪打死的。” “对对！你说的没错，我们一定要让所有的士兵都装备上火枪。回到湖心镇后，我就着手扩大兵工厂的规模。” “下次再遇到这种疯子，我他喵的一定要把他打成筛子。” 保罗心有余悸，要是没有火枪的话，他这次铁定就挂在半路上了。 “那么，对于荻小姐，您打算如何处置呢？” 从保罗对她的描述来看，这位美丽知性的女顾问一定也是巫师无疑了，伯爵会把她送给教会处置吗？那样就太令人惋惜了。 保罗说：“你帮我把顾问小姐叫过来吧，我有些话想要问问她。” 奥斯汀站起身来，“是，大人。不过请容我冒昧一下，荻小姐毕竟救了您和众多弟兄的性命，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保罗点点头说：“放心吧，奥斯汀。我保罗格莱曼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奥斯汀出去一趟后很快领着女顾问回来了。 他说：“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好的啊不，奥斯汀，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荻小姐，你也请坐。” 两人都坐下后，保罗定了定心神，他面向女顾问，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问：“荻小姐，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女顾问迎着他的目光，开口回答说：“格莱曼大人，正如您的内心已经确认的一样，我的确是一名巫师，当然，我们这类人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法师。” 她面色微红，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愧疚：“很抱歉，我向您隐藏了这一重身份。不过也请您放心，我之前没有说谎话，我也的的确确是一名学者。” “那么，您现在决定怎么处置我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问答 荻问：“那么，您现在决定怎么处置我呢？” 保罗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看着女顾问，“处置？为什么要用这么冷冰冰的词？” 女顾问露出苦笑：“将女巫绑起来烧死，不是教会一贯提倡的做法吗？” 保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救了我们一大帮人的性命，我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说什么也不会把你烧死。” 荻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了下来，庆幸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谢谢您，格莱曼伯爵。” “这是我应该做的，还记的你第一次来湖心镇的时候我们在月下的谈话吗？我当时说什么来着一个动物，只要长得像驴，走路像驴，叫声也像驴，那它就是头驴啊，抱歉，我当时只是在类比。“ 他突然想到面前坐着的这位大美女就是一名女巫，用驴来比喻貌似不太合适。 “噗嗤！”女顾问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个类比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 保罗和奥斯汀对视一眼，他们和女顾问之间距离感似乎没有了。 “总之，我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开明的时代，你的身份我们暂时会保密，也希望你能和以前一样，作为政务院的顾问继续在这里生活和工作。” “您不怕一旦被教会发现可能会承担的后果吗？” “据我调查，迄今为止没有一条明文法律规定发现巫师后必须交给教会或者烧死，以前的种种事例几乎都是依靠民众和掌权者的‘自觉’，虽然这种‘自觉’是被自身的愚昧和教会的蛊惑、胁迫催生出来的。” 保罗想起了自己刚制造出火枪的时候，伦纳德院长和安德森神父还过来调查他的巫术嫌疑，当时自己还被他们口中的宗教裁判所吓住了。 荻感到很惊讶，格莱曼伯爵的语气中隐隐包含着对教会的不屑。 保罗继续说道：“不过，鉴于这次发生的事情，我必须对巫师或者法师这类神秘的群体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希望你能如实会回答我的一些疑问。” “当然，格莱曼大人，我必定知无不言，但我不想透露其他法师的信息。” “我不会让你做出卖同伴的事，那么我就开始问了。” 保罗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开口提问。 “一般人都称呼你们为巫师，可你说过，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法师，这两者读音很相近，又有什么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这两个称呼都是指同一类人，只不过教会在妖魔化我们的时候喜欢用’巫师‘这个词，久而久之这个词就含有了贬义，当在民间流传甚广后也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们自己，毕竟大部分法师都是来自民间，所以我们更喜欢用’法师‘自称，以和大众心中那种邪恶堕落的形象做切割。” “你们的这些奇怪能力，呃……也就是【魔法】，是怎么得到或者传承的？” “一个人在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后，他就有了收徒的资格，如果他有这个意向的话，会在民间寻找有资质的孩子，向他传授魔法的知识。刚接触魔法的人只能称之为学徒，直到他的能力被导师认可之后，才能有资格称为法师。” “你是怎么成为法师的呢？” “我在6岁的时候遇到了自己的导师，是她传授给我奥法的知识。抱歉，关于我导师的事情，我只能言尽于此了。” “好吧，那么你们寻找学徒的时候，他们或者他们的父母不会介意你们的身份吗？毕竟法师在民间的形象……” “鉴于法师在民间传说中的形象不佳，我们会先和目标进行长时间的接触并相互了解，在合适的时候再表明身份，如果对方感兴趣，我们才会收为学徒，有的法师会穷尽一生去寻找传人。但也有少数邪恶的法师会使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胁迫、蛊惑对方成为学徒。也有普通人出于一些特殊的目的去主动寻找、接触和学习魔法。” “特殊的目的？” “财富、权力、仇恨等等。” “你们都有些什么魔法呢？” “有直接攻击的法术，比如人们印象中法师都会的’火球‘，有迷惑人心智的法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或者下意识的服从法师的命令，不过施展此类法术的条件极其苛刻。还有能够增强人体能力的法术，比如这次事件中的那个法师，让自己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增强人体能力？力大无穷？” 一旁的奥斯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道：“你们可以制作带有魔法效果的药物吗？” 荻点头确认：“一些也同时也精通炼金的法师是会制作魔药的，能附加上出多强的效果就得看这个法师的水平了。” 保罗和奥斯汀说过，这次拦路的巫师说过加登是他的手下，这么一来事情就明了了，海盗们服用的那批神秘药物就是这个巫师提供的，加登海盗团能够如此迅速的崛起于这个巫师的支持密不可分。 “你们能有多强呢？一个法师可以对付多少普通人？” “大人，这无法具体说明，魔法不仅仅是用来战斗的，有许多法师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如果您说的是那种专精战斗的法师，一个刚刚出道的新手法师，如果他不会某些针对性的魔法或者对魔法掌握不精的话，也可能被一个普通人正面干掉，不过，随着施法水平精进和战斗经验的增加，他能够渐渐地做到以一敌多。但是，从小训练的骑士和经验丰富的老兵也能轻松地对付大批普通人，说到底，除了能够施展神秘的魔法，我们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遇到的那个家伙貌似可不这么认为，话语间满满的优越感。” 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确实有一些法师认为自己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不过大人，这种人在哪个群体里都有。请恕我冒昧，几乎所有的贵族不也认为自己的血统比平民更高贵吗？” “嗯哼！”奥斯汀清了清嗓子，提醒她这句话太过分了。 保罗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讪讪地说：“呃……也不是所有的贵族都这么认为啦。我们遇到的这个家伙，在专精战斗的法师中是个什么水平？” 荻微皱着眉头说：“很强，他应该是我所知道的法师中近身战斗能力最强的。不过，要不是我这几天不方便……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保罗没怎么听清她后面的话，“嗯？什么不方便？” 女顾问脸上微微一红，“没什么，大人，您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啊，暂时没有了，以后想到再说吧。“ 保罗来到她的面前，微笑着说：”荻小姐，看样子你还得多一个身份了我的神秘学顾问，不知你意下如何？“ 荻抬头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探寻他的内心。 良久，女顾轻声回应：“非常乐意，我的大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教会 在与女顾问推心置腹的一番交谈后，保罗请她先回去休息。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奥斯汀两个人。 保罗转向海军司令：“你对巫师和魔法是什么看法呢？” 奥斯汀老实回答说：“我以前倒是没认为他们有多坏，但觉得他们至少都是高傲冰冷的，对普通人不屑一顾的那种。不过看从荻女士的表现看来，我们对他们的固有印象是错误的，至少一部分人不是这样的。按照您的说法，她是在预知到危险的情况下主动要求与您同行的，遇袭之后，在刺客明显针对您的情况下，她也没有独自逃跑，而是留下来与您一起作战。” “真希望其他人也如你这般想。” “大人不必过于担忧，其实相较于宗教氛围浓厚的南方，我们北方对这些传说中的事物算是相对‘包容’的。“ “哦？具体说来听听。” “根据老人们的说法，即便是猎巫运动开展的时候，我们这里也是基于’无罪推定‘原则进行的，如果一个人被指控有巫术活动的嫌疑，在找到此人确系有危害他人举动的直接证据之前，哪怕裁判所认定此人是一名巫师，也是不能烧死的，冤案不能说没有，但相较于南方少之又少。” “那些有嫌疑但没证据的人怎么处理？” “其他地方不知道，我们这边是把他们关上30年，进行长期观察后，确认没有用魔法自救的嫌疑再放了。” 保罗哭笑不得：“我们这里人的还真是’仁慈‘啊！” 现在人的平均年龄有没有30岁还不知道，这可好，被指控后一辈子基本上全搭进去了。 “事实上没有哪次猎巫运动能够持续长达30年，基本上关了几年后就都放出来了。” “那以前有抓到过真正巫师的记录吗？” “公开的记录当然都说是真的，至于真相，谁知道呢。” 保罗很奇怪：“我不明白，为什么都是教会，南方和北方的处理方式如此之大呢？” 奥斯汀呷了一口水，慢斯条理地为保罗科普起来。 “首先，教会作为一个庞大的实体，内部乱七八糟的事情同样不少，中央教廷与地方教会之间的矛盾，理念不同的各个教派之间的矛盾，错综复杂，没有个几天几夜根本说不清楚，历史上不同教派打过多次内战，而地方教会公开违抗教廷总部的事情也屡有发生，地方教会与地方教会之间也不尽认同彼此的做法。” “其次，教会在圣都区域的统治力量最强，并以此为中心将影响力向整个大陆辐射，到了我们西北海湾这种鸟不拉屎的文明边缘地带，它的影响已经大大递减了。而我们这里的领主们又蛮又横，宗教虔诚度仅在及格线以上抱歉我不是在说您。”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嘛，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可不愿意自己治下的子民被一帮外人随随便便地绑了开烧烤大会，倒不是因为对子民的爱护，更多是出于维护自己的权威抱歉我也不是在说您，所以，在经过几次’友好亲切‘的谈判之后，裁定权归教会，但执行权被领主们牢牢抓在了手里。” 保罗问：“教廷总部就这么坐视不管吗？不会派军队来征讨我们吗？” “这里法理上是奥尔多王国的领土，他们得先过国王陛下那一关，而基于和领主们同样的理由，国王陛下也总是护着自己的封臣，对于奥尔多国王和伽贝拉皇帝这样的大国君主，教廷总部向来有足够的理智和宽容，您听说过罗德尼十五世在位时的大主教之争吧，当时事情闹得那么大，最后还不是妥协了。而且就算是国王陛下任由我们自生自灭，西北一带的冬天也是所有军队的噩梦。” 保罗又问：“可我听说过教廷曾经罚了某国君主在冰天雪地里赤着脚站了三天三夜。” 奥斯汀回答：“那是南方一个小国的国君，大陆南方小国林立，矛盾丛生，教廷都不用自己出手，挑拨离间下就能搞垮一国王室。” 保罗托着下巴如有所思：“照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教会挺弱鸡的。” 他突然忿忿不平起来：”我刚造出火枪火炮时，伦纳德院长和安德森神父过来调查我是不是在研究巫术，居然用什么裁判所威胁我，我竟然被他们吓怕了，还把火枪这样的军事机密给他们看。” “咳！”奥斯汀咳嗽一声，“伯爵大人，恕我直言，以那时候格莱曼家族的实力而言，他们的威胁还真不是一句空话，您当时的退让是明智的。” 保罗赞同他的观点：“也对，我们当时只有区区几百人，十几条枪。” 奥斯汀继续说：“一切的尊重和忍让，都是国王陛下和各大领主们用实力换来的，这个世界，终归还是要靠拳头来说话，所以……” “所以什么？” “请拨给我们更多的军费！” …… 第二天清晨，保罗在奥斯汀和荻的陪同下前往造船厂视察新造的帆船，一路上边走边聊。 “我说荻小姐，你以前冒险团的同伴知道你的另外一个身份吗？” “他们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女顾问的脸上浮现出感动之色。 “但他们不仅没有告发我，还继续像对待家人一样照顾我，我一辈子都欠他们的情。” 唉，想不到这个女学者平日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内心却是这么柔软啊。 “那他们是怎么发现的呢？” “也是在一次突发事故中，我使用了魔法，被他们当场判断出来了。” 一旁的奥斯汀称赞道：“为了救助同伴而甘愿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这样的同伴谁不想要呢？” “司令大人过奖了。” 保罗一拍脑门：“我突然想起来了，在富兰港教堂的那次……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荻脸上一红：“十分抱歉，我的大人，不过那也是您自己心存善念，想着救助当时昏迷的镇长，所以才中了我的暗示术，否则我是不会成功的。” “哈哈！”保罗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没想到我是个这么好的人。” 众人边说边走进船厂区域，在远处的港口，两艘帆船高高的桅杆已经赫然在目。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方号 艾伦站在队列末尾，他的神情十分紧张，一会儿望望船厂门口，一会儿低头查看自己的衣领整理好了没。 舰长奎克拍了一下他的头，“嘿，小子，干什么呢，别动来动去的，好好地站着。” “唔……是！”少年微红的脸庞上神情一凛，目视前方不再动弹了。 昨晚接到海军总部通知，说是有大人物要来造船厂视察，让驻扎在船厂做新装备验收工作的原希望号和另外一艘船的舰员们做好迎接准备。 直到今天早上吃完饭后，船厂才得知：要来视察的人正是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 预定中的时间一到，厂里的官兵们便被集合起来列队欢迎，船厂负责人鲁宾， 少年艾伦刚刚加入海军没几天，很多人和事都没熟悉，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一听阿尔达领主要来视察他们，不免心下慌张。 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是附近镇子上的镇长，见过离领主最近的人是来村子里征税的税务官，还没见过一个真正的贵族，更别说是一个领地里的实际统治者了。 按照大人们的说法，那可是一言一行都能决定他们这些平民命运的人啊。 阿尔达的领主长什么样啊，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门口传来一声通告：“格莱曼伯爵到！” “全体都有立正！” 随着奎克的一声命令，所有的官兵从稍息状体立刻变为立正。 然后一行人就从大门外面走了进来。 “敬礼！” 伴随着第二声命令，官兵们齐齐行举手礼。 进来的一行人中，艾伦认得其中一人是海军司令奥斯汀，此刻他和另外一人也举着手向官兵们还礼。 至于另外一个人，看周围的人对他一副恭敬的样子，不难猜测他就是阿尔达的领主格莱曼伯爵。 艾伦有点惊讶，伯爵貌似也就是16岁左右，有着深棕而近乎黑色的头发和眼眸，容貌平淡无奇，因为是长于贵族之家，他看起来要比村子里的同龄人要壮实一些，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就是阿尔达伯爵领的最高统治者吗？ 伯爵的身后跟着一位长着绿色头发的女性，十二岁的男孩子已经开始留意异性的容貌，艾伦还没见过这么有魅力的大姐姐，在海盗据点遇到的那个女孩也很漂亮，但和眼前这位相比只能算是青涩的小苹果。 “这就是我们的海军候补生？”格莱曼伯爵看到了一排站立整齐的少年。 “海军候补生？”奥斯汀听到后有些奇怪。 “你们不是要用小孩培养预备军官吗？我现在决定将他们的身份名称定为’军官候补生‘。” “这个名字不错，大人，往后他们就是我们海军的’军官候补生‘了。“ 年轻的伯爵来到同样年轻的几位候补生面前，说道：“我在奥斯汀的报告里了解了你们的遭遇，希望你们能把海军当做第二个家。” 他看向明显年龄最小的艾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艾伦……我叫艾伦，大人。” 少年涨红了脸，无比忐忑地回答。 保罗哈哈一笑，这就是他的海军未来发展壮大的种子啊。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不要紧张，能适应在军舰上的生活吗？” 艾伦回答：“适应，我在上面感觉很好。” 保罗欣慰地点了点头，艾伦却回忆起了以前的家，那个母亲总是忙来忙去的家。 军舰上的生活再好，又怎么能和自己家里想比呢？ 杂七杂八的规矩一大堆，犯了错误连忘记给军官敬礼也算，还得脱下裤子，露出光溜溜的屁股挨纠察员的板子，那可不是之前母亲惩罚他那样一两巴掌就完事了，而是用厚实的板子真打啊，打完后屁股都得肿半天。 听船上的前辈们说，这已经是念在他们候补生还未成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对付成年的水兵，另有一种令人谈之色变的工具九尾鞭，这种可怕刑具的使用权只能是由船上的舰长支配，惩罚原因和惩罚数量也是由舰长决定，在具体的实施的过程中，全船的人员都被要求集中在甲板上观看施刑过程，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还要通过击鼓、亮鞭、喝水等步骤使整个施刑过程充满仪式感。 总之，在军舰上过得是一种紧张有序的生活，一点都不如以前家里的自在惬意。 但艾伦从不后悔加入阿尔达海军，他和一起被海盗掳去的同伴回到村子后，村子里的人已经安葬了被海盗杀害的母亲，他在母亲的墓碑前发誓，一定要消灭全天下所有的海盗，能帮助他实现这个愿望的只有阿尔达海军。 这时保罗说道：“带我们去新船上去看看吧。” 奥斯汀在前面引导：“这边请，格莱曼大人。” 众人向码头边走去，几个候补生也作为临时侍从跟着他们。 两艘单桅纵帆船安安静静地停靠在码头边上，从外表上看，这两艘船比“希望号”更大，每一侧船舷上开了六个炮门。 “它们有名字了吗？” “即将南下的那艘被命名为’南方‘号，另一艘还没有命名。” 众人登上南方号，保罗细细地抚摸所经过的每一处船身。 “南下开辟新航路的船员确定了吗？” “考虑到这是一次陌生的航行，所以我们让原希望号上的船员驾驶这艘船去往南方，毕竟他们对操纵这类船型的经验最为丰富。” 保罗看向奎克：“你和你的船员肩负着重大责任啊。” 奎克向他一敬礼：“是，我们一定不负众望！” 保罗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携带在船上装些什么东西？比如食物之类的？” 奥斯汀回答：“我们要对这艘船的续航能力进行极限测试，尽量让她在途中不靠岸补给，所以准备了大量的腌制肉类，饼干，罐头，都是些容易保存的食物，当然还有淡水，不过淡水很容易变质，所以酒类也是必不可少的。” “船上还计划养两只母鸡，为可能出现的病号提供新鲜的鸡蛋，一只猫，用来抓偷溜到船上的老鼠。” “为了对付海上可能的危险，南方号将装备有12门大炮，还有4门备用炮管，放在底下压舱。” 在消灭了加登一伙后，海军的压力几乎不复存在，剩下的零散海盗陆陆续续地主动投降或者远遁而去，所以奥斯汀放心大胆地将大部分火炮装备到了南方号上。 保罗却拉着海军司令的袖子，把他拉到了一角，确认周围没人后小声问道：“你知道坏血病吗？” 奥斯汀不明白领主为什么搞得如此神秘，说：“我倒是没得过，不过据说这是一种可怕的产染病，长时间在海上航行后会爆发。” 保罗摇头否认：“传染病？不，它是不传染的。” “根据我的研究，如果长时间不吃蔬菜的话，就会患这种病。所以你们一定要多带蔬菜，想要长时间保存的话就把蔬菜晾干，反正总比没有的好。一旦吃完或者烂掉，也别管什么续航力测试了，赶紧上岸补充，我可不希望搞出人命来。” 奥斯汀大奇，伯爵还对这个有研究？ 不过见领主一脸凝重，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使劲点头：“遵命，我一定谨记您的指示。” 保罗又补充道：“对了，南方的柑橘、橙子之类的水果也能预防坏血病，让他们返航的时候多带些。” 然后话锋一转：“注意，要把这个列为海军的机密事项之一，只让高层军官知道，绝对不能外传，我可不想让未来的海上对手们知道这种能够极大避免减员的措施，能保守多久就保守多久。”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看样子得调整下南方号上的物资准备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后续造舰计划 在保罗和海军司令奥斯汀窃窃私语的时候，奎克满怀‘感动’的来回观察这艘新船。 尽管已经接手两天了，可他仍然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中。 南方号不仅仅比希望号船体更大，装备的火炮更多，还针对希望号在使用过程中发现的种种不足进行了改进，希望号毕竟是一艘试水之作，而这艘补足了种种缺点的新船，在奎克眼中可以说是臻于完美了当然仅仅是在这个级别的船中。 在艾伦有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奎克抱着南方号的桅杆，用一种仿佛向恋人告白的语气自言自语：“我永远喜欢南方号。” 艾伦一脸黑线，他回忆起刚刚成为海军候补生的时候，舰长奎克满怀骄傲地领着他们参观希望号，当时他也说：“我永远喜欢希望号。” 这才过了几天，舰长的喜欢对象就变了。哦，或许对男人而言，这并不矛盾。 …… 在参观完南方号后，保罗等人来到了船厂的一间会议室里，在那里，船长主管鲁宾和老船匠班杰明搬出来一件新的帆船模型一艘双桅横帆船的模型。 “在制造三艘单桅杆船后，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设计和建造经验，是时候让我们的技术成果更上一层楼了，所以我们制造了这艘双桅帆船的模型，它是我们船厂下个阶段的攻坚目标。” 保罗前后左后地仔细观察着这艘船模，隐隐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他突然一锤掌心，吓了周围的人一大跳，“这不就是寒鸦号吗？” 细节上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大体结构上确实和《刺客信条》中的寒鸦号十分类似。 鲁宾和班杰明很奇怪：“寒鸦号？” 保罗摇头晃脑：“刚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名字，造出来的第一艘这样的船就叫做寒鸦号吧。” “好名字！好名字啊！” 鲁宾连连拍手，“伯爵大人真是有文采！” 班杰明则向鲁宾投以鄙视的眼神，这都能拍上马屁。他感觉这名字毫无亮点，不过既然是领主发话了，他也只好默认了。 老船匠不服气地说：“伯爵大人，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有能力建造更大的船，比如您之前给我们的那艘模型斯德哥尔摩号，那艘三桅横帆船。” 他不知道为什么领主称呼那艘船为斯德哥尔摩号，这似乎是个地名，另一艘大船的名字胜利号，倒是挺好理解的，不过以即使以他的自信，也不敢贸然开建胜利号那样的巨舰。 “想想这样的场景，她能装备两层甲板的大炮，能承载更多的货物，有了她，您的的海军完全能够制霸海洋，您的商队甚至可以轻而易举地绕过角湾，直接和更遥远的东方诸国展开贸易，而沿途我保证没有一艘船能给她造成威胁。” 保罗曾经让船厂的高层们给他一个后续的发展建议，班杰明和鲁宾在讨论的时候，老船匠想进行跨越式的发展，一步到位建造真正的风帆战列舰，而主管鲁宾则坚持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到大地逐级建造。 最终鲁宾以船厂主管的身份压倒了老船匠，在设计新船的时候采取了保守的方案，制造了这艘双桅横帆船模型。 班杰明暗暗抱怨：“真是的，明明比我年轻，胆子却连我这个老头都不如。” “嗯！其实我还是赞同鲁宾主管的这个思路的。” 在听取了二人的分歧后，保罗还是觉得主管鲁宾的思路比较稳妥。 从小到大的逐级建造，虽然慢了点，但成功率高啊，造出来的船起码能用，直接一步到位的话固然很有诱惑力，但是失败的风险也很大，万一失败的话，大把的金钱打了水漂不说，浪费的人力和工时也是保罗所承受不起的。 他想起了瑞典的“瓦萨号”，那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蠢驴哦不，是瑞典，在加入三十年战争中的新教阵营后，为了保证波罗的海的制海权亟需发展海军，为此制定了一系列“大建”计划，而瓦萨号就是海军强军计划的产物。 当时瑞典在位的国王是古斯塔夫二世，号称“北方雄狮”，这位大帝可谓是一代军事天才，在陆地上把天主教联军打得一败涂地，一下子扭转了当时的战局，保罗的诸多军事改革中就有很多内容参考了这位著名的国王。 但他在海军方面完完全全就是个外行，他不顾现实地下令必须尽快建成瓦萨号，以便投入对波兰的作战。 船只的设计和建造人员们在时间不足的情况下，不得不加快速度赶工，当时远在波兰的国王又一次次地提出推翻原有设计的新需求，在古斯塔夫二世的命令下，瓦萨号的设计从单层火炮甲板变为双层，以装下多达64门火炮。 而瑞典造船厂对于制造这样的双层大战舰毫无经验，没能周全处理加高的船体带来的重心问题。 在一心要对国王献媚的朝臣们的影响下，为了气派而设计的上层建筑有些过于高大，此外还有许多巧夺天工的“歌颂型”木质雕塑被高悬在船体的上方，让上层建筑更加沉重。瓦萨号的重心就这样越来越高。 然后，她在处女航的时候沉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一阵风刮沉了，瓦萨号仅仅行驶了1300米，就沉入了32米深的大海底部，还带走了30名船员的生命，成百上千的老百姓和官员、外国公使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 现在的阿尔达，海盗已经被消灭，海上方面的威胁已经大大减轻，而大规模的远洋贸易尚未展开，暂时不需要那么大的船。 所以，还是稳妥点儿比较好，能避免的风险就尽量避免。 “您是领主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班杰明耸耸肩，感觉有些泄气。 保罗向他打包票：“哈哈，老师傅不要气馁。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我们迟早会建造更大的船，而且会越造越大。等南方航线开通后，即使我不需要，我们的商人也会逼着你们建造大船的。” 老船匠这才恢复起精神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断加塞的乘客 “格莱曼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回到海军基地后，女顾问悄悄地找上了保罗。 “说什么不情之请，荻小姐尽管说。” 女顾问有些扭捏地说：“可否允许我随船南下？” “你也对开辟新航线的事情感兴趣吗？” “这倒不是，我是想搭乘南方号回故乡，将母亲接过来住。虽然南方号可能到不了角湾一带，不过剩下的路我会自己走过去的。你知道的，因为我的另一重身份，走海路比较方便一点，而且时间上快一点。” 保罗听了后老大不乐意，眼前的这个‘女巫’可是他了解未知领域的一把钥匙，万一这把‘钥匙’在路上丢了怎么办？ 但是直接拒绝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何况对方的理由十分正当。 “哦，是我一直以来疏忽了，都没有过问你家人的事情。我找奥斯汀说说吧，我对船上的事情不太了解，不知道还能不能多载一个人。” 女顾问向他微微鞠了一躬，“感谢您，我的大人。” 保罗说：“不过，你之前都是和冒险图的同伴一起行动的吧，上岸后一个人走没问题吗？” 女顾问自信满满地回答：“我曾经独自一人旅行过很长时间。” “或许，我派人去把你的母亲接过来？你就不用大老远跑一趟了。” “不，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做。如果海军司令大人不同意，我就直接走陆路南下。”女顾问的语气非常坚定。 “那我还是让南方号尽量向南行驶吧，然后让船员陪你一起上岸，也好有个帮衬。” …… “这个……好吧，既然是伯爵大人您的意思，船上倒是还能多装不少人。” 保罗向海军司令提了一下荻的请求，奥斯汀答应了。 不过看到对方紧皱的眉头，保罗就知道奥斯汀的内心是极其不情愿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是的，大人。一般来说，妇女搭乘军舰不是件好事，船上毕竟处处都是男人，道德上的影响先不说，光是她们浪费的淡水就令人难以置信。她们要用淡水来洗小件衣物，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打到目的。她们会腐蚀舰上的哨兵们、下士们甚至军官们一句话，腐蚀整条军舰的官兵，即使这不是出于她们的本意。” 奥斯丁一脸凝重地补充：“特别是荻小姐这样漂亮的女人，哪怕她仅仅是跑到甲板上透透气，也会让很多意志不坚的人无心工作。” “而且，南方号不是一艘大船，只有舰长室一个独立房间，您想让她睡在哪？” “这个……那我再找她谈谈吧。” …… “没想到素来彬彬有礼的海军司令，内里却是一个对女性充满如此偏见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女顾问忿忿不平，“难道他认为每个女人都是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我身为前冒险者也走过很多海路，难道会不知道船上的淡水有多么珍贵吗？” 保罗摊摊手无奈地说：“呃……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南方号毕竟要进行续航力的测试，这意味着她能不靠岸就尽量不靠岸，船上的淡水比一般的情况下更为紧张。” “相信我，格莱曼大人，这种小困难我一定能克服。” “但是奥斯汀提到的另一件事怎么办？我听说在船上呆久了看母猪都是美女。” “这件事就更好解决了！” 女顾问撂下这句话后就告退了，让保罗摸不着头脑。 进来的卫兵打断他的思绪，“格莱曼大人，基地里来了几个人，自称是本地的商人，请求您的接见。” “让他们进来吧。” 卫兵出去后不久，一大票人就挤进了他的临时办公室。 有的人保罗认得，比如船商班奈特托德、盐商葛德文托比，不过现在不能简单地称他们为船商和盐商了，因为他们还投资了不少保罗倡导的“新兴产业”，比如造纸、罐头、瓷器等等，赚到了大笔的钱，当然，也给政务院缴了不少的税。 还有几个保罗不认识的人，不过也是商人打扮。 “格莱曼大人。“ 众人恭恭敬敬地向领主行礼。 “诸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一帮商人互相看了几眼，最后由托德先生出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们听说您要安排一艘船南下开辟新的航路？” 保罗点点头：“是这样的，这件事我记得早就跟你们说过啊。” 商人们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领主大人果然不是说说而已，这就要开干了。 “那么……可否……” 托德先生精心酝酿着语言，“可否允许我们选出几名代表随船南下……” 保罗接上他的话：“考察一番？” 托德先生目露精光：“对，考察一番。” 这帮商人的嗅觉还真是灵敏啊，保罗心里偷笑，他就是想要商人们的这股积极性。 之前倒是忘记这一茬了，本来是想先让南方号跑个来回后，再跟他们宣布这件事。 没想到商人们自己找上门来了，这正合保罗的心意，让他们亲眼看看新型船只的优良性能，亲眼看看南方的商机，亲眼看看海上贸易的广阔前景。 于是在商人们殷殷期盼的眼神中，保罗一锤桌子。 “我同意！但能带你们多少人，还要和海军研究一下。” “大人英明！”商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纷纷称赞保罗。 …… “伯爵大人，您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 海军司令一脸郁闷地说：“这种事情应该早早提出并规划。” “现在突然又要塞上一批人，人员、空间、物质的配置又要重新调整了。” 保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我疏忽了，不过这批商人代表请你一定要想法带上，这关系到以后的远洋贸易。” “好吧，我回去和奎克他们开个会，尽量调整一下。” 就在这时，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保罗喊了一声：“进来。“ 然后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一个俊俏的公子哥儿。 这位帅哥留有一头黑色的长发，脸庞光洁白皙，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熠熠闪光，红色的瞳孔则增加了些许神秘感。 更令人着迷的是那两撇修剪的齐齐整整的小胡子，恰到好处地中和了他身上那略显阴柔的气质。 保罗愣住了！ 奥斯汀则是吓住了，门口的卫兵是干什么吃的，他在基地里就没见过这么一号人物，怎么随随便便就放进来了，伯爵大人可是刚刚遇到一次刺杀啊。 就在海军司令要喊人的时候，对方开口了，声音让在座的两个男人差点跳起来。 “伯爵大人，司令大人，现在可以允许我搭乘南方号了吗？” 这分明就是女顾问的声音啊！ 第一百四十六中 菈荻的分析 结束了对船厂的视察，在富兰港逗留几天后，保罗打算启程返回湖心镇。 在返回之前，他搞了个授奖仪式，对在消灭海盗之战和之前与巫师作战中立下大功的官兵进行了重大的物质奖励，根据评定的功劳大小，官兵们获得的奖励从10枚银币到25枚银币不等。 其实即使不搞这个仪式，这些奖励也早已准备好发给立功官兵的，现在的阿尔达军队里已经建立了健全的军功制度，功劳如何评定、应该奖励多少，都按照规定好的来，而不是凭上级的一时兴起或者个人好恶。 但是搞个授奖仪式更能提高军队的士气和荣誉感，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全军热情高涨。 南方号的启航准备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并定于两周后出发。而女顾问打算先跟保罗返回湖心镇，在南方号出发的前一天再来富兰港。 很快，保罗告别镇长西奥多等人，踏上了返回湖心镇的道路。鉴于来时遇到的那次袭击，奥斯汀派出一队装备火枪的水兵护送他回去。 随着保罗一同回去的，除了水兵和第二小队的内卫士兵外，还有18副棺材，在来富兰港路上的那次战斗中，有15人当场牺牲，伤员被运到富兰港后，有有三人重伤不治而亡，内卫队第一小队牺牲了一半的成员。 剩下那一半伤员仍然留在富兰港养伤，甚至可能会有很多人落下残疾，被踢断肋骨的侍卫长维克多至今躺在床上。 保罗一看到这些棺材，心情就沉重无比，新航线即将开辟的兴奋劲儿一下子就没了。 这批牺牲的卫兵都是湖心镇人，此行去富兰港也没要求保密，回到镇子上时，少不得会有家人站在路边看望一眼出任务归来的儿子或丈夫，到时候又是一副凄楚的场景。 骑马走在一旁的荻看到了保罗的样子，她十分愧疚地说：“很抱歉，格莱曼大人，当时我应该提醒你多做准备的，或者直接阻止你的出行，如果留在镇子里情况或许会好很多。” 保罗摇摇头说：“不，你已经提醒过我了，没做好准备是我的责任。抱歉，之前对你的‘占卜’不是很相信。” “如果留在镇子里，以那个巫师的疯狂和能力，说不定还会造成很多平民的伤亡，在荒郊野外解决他是最好的。” 荻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什么，沉默了几分钟后突然说： “格莱曼大人，我当时检查那个巫师的尸体时，发现他的身体上刺有一个略感熟悉的图案，但是当时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它，然后就没继续回想。” 保罗一下子把头转向女顾问，他焦急地问：“现在想起了什么吗？” 荻暗暗吃惊保罗现在的急躁，马上回答说：“是的，我刚刚想起这个图案是属于一个法师组织秘法会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叫不叫这个名字。” “秘法会？”保罗皱起了眉头，“法师还有组织吗？” 女顾问点头回应道：“有的，出于各种目的，比如交流魔法心得、互相帮助等，法师们会秘密结社，不过大部分的法师组织都十分松散，成员也是不定期地偶尔聚一下。” “那这个秘法会？” “秘法会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法师结社，相较于其他类似的团体，它的组织十分严密，成员似乎非常多。不过它的主张倒还算正常，无非就是宣扬法师之间应该团结互助，共同抵御教会的威胁之类的。持有类似主张的法师团体还有很多，虽然都没成什么气候。” 保罗问：“你和他们接触过？” “嗯，我还在南方的时候，秘法会曾经邀请我加入他们。” “看样子你让他们失望了。” “是的，像秘法会这样的团体，一般会有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否则也不会发展到这么壮大，这就意味着责任和义务，而我当时只想当一个游历四方的学者兼冒险者。“ 保罗庆幸说：“感谢你当初的决定，否则我也无法拥有这么一个得力的顾问了。” 荻脸上微微一红，继续说：“格莱曼大人，我想说得是，袭击我们的那个巫师直接称呼我为叛徒，对我与您一起对抗他这件事耿耿于怀，一再出言侮辱。” “一般来说，法师们会彼此尊重对方的立场。因此我有一种不好的推测，他所隶属的秘法会，其主张可能发生了某些改变，志不同道不合的法师们是很难聚在一起的。” “某些改变？” “变得更加激进，敌视法师以外的群体，就像袭击我们的那各法师所表现的一样。” 说到这里，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凝重之色。 “我还有一个更不好的推测，那个法师说加登海盗团是他的手下，而加登海盗团近期的突然而迅速地崛起也印证了背后有人在支持他们，而且支持的力度还很大。但是一般来说，法师是极少与普通人发生交集的，更遑论是费那么大力气地去支持一个海盗团。那么基于以下两点” 女顾问一一列举道： “1、一个法师本事再大也无法代替一只军队。” “2、鉴于海盗团的准军事性质……” 听到这里，保罗也渐渐地明白了女顾问的意思。 “你是说，那个秘法会可能想在西北海湾搞事情？” 荻点点头，“对法师最为敌视的教会在这里的影响力相对而言不如其他地方强，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西北海湾是一个绝佳的地点。” 听完女顾问的分析，保罗心里对那个秘法会一阵痛骂：你们倒是找个别的地方搞事啊，我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领地搞得有些起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招来了你们这群灾星。 荻见保罗脸色越来越难看，安慰说：“格莱曼大人，以上都是我的一些猜测，可能事实并非如此。” “不，当一件坏事情可能会发生时，那它就一定会发生，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 保罗一甩马鞭，“那个巫师，还是那个秘法会，我迟早都要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最讨厌躲在暗处偷偷搞事情的敌人了，有本事来和哥哥的军队面对面地玩排队枪毙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商讨对策 保罗返回湖心镇后，立刻召集了自己认为绝对靠得住的心腹。 这些人包括：政务院总管瓦克利福特、情报部部长塞西尔、参谋长欧文施罗德、陆军第一营营长布莱斯阿尔德、后勤部部长罗恩、装备部部长凯利，以及城堡里的老管家菲利普。 福特、塞西尔、布莱斯都是老格莱曼留下的老人，对格莱曼家族忠心耿耿。 施罗德古板正直，恪守骑士之道，用荣誉发誓效忠于他。 罗恩和凯利从祖上起就在格莱曼家族世代为仆，保罗就是让他们往刀山火海里冲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至于菲利普就更不用说了，从小看这保罗长大的他，早已被当成格莱曼家族的一份子了。 而且老管家还跟保罗提到过，他小时候被一个巫师救过一命，当时保罗还不太相信。 他把这些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并让卫兵死死地看住门口。 当然，女顾问荻也在办公室里。 保罗向他们详细讲述了在去往富兰港的路上发生的事情，直接说明攻击他的人就是一名巫师，他亲眼看到了对方那不可思议的能力，并提到了这个巫师背后的势力秘法会。 在保罗还没有回到湖心镇的时候，众人已经通过急件知道了伯爵大人在半路上遭遇刺客的事情，但信中只说是对方武技高强，牺牲了十几名卫兵，却没有提到过巫师的事情。 福特总管还在保罗回来的时候派人封锁了街道，免得他看到那些牺牲士兵的亲属而感到尴尬。 现在他们从保罗的口中听说了传说中的事物来到了现实当中，一个个吃惊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施罗德和布莱斯这两名军人最先恢复了镇定：“这么说，这些家伙还是能被火枪打死的。” 福特总管问：“刚才您说是另一名巫师救了您，那么他人呢？已经走了吗？” 保罗表情严肃地说：“不，巫师没走。所以接下来的内容，你们必须严格保密！” 他向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的女顾问递了个眼神。 女顾缓缓地站起来，“诸位，我就是伯爵大人口中的女巫。”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大概持续了近一分钟后，终于有人说话了。 “不……不是吧？” 布莱斯的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表达着他内心的难以置信。 “传说中女巫不都应该是又老又丑吗？脸上的褶子比大象皮还多……” 老骑士从呆滞状态中恢复，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一位女士面前这么说话太失礼了，即使对方是传说中的女巫。 “不可思议……一个活生生的女巫竟然站在我们面前！” 塞西尔、罗恩和凯利三人把用惊奇的目光在女顾问身上扫来扫去，似乎是想找找荻身上有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最平静的就属福特总管和菲利普管家了。 管家先生因为小时候的经历，他一直就坚信巫师的存在，在听到荻说出自己的隐藏身份后，只是略感惊讶。 而福特总管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身为领地内仅次于保罗的二号人物、政务院的实际负责人，早已练就了强大的心理素质，用地球上的一句话就是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老总管淡淡地说了一句：“这至少说明一件事，巫师并不像传说的那样都是邪恶的。” 他站起来向女顾问点头致意：“荻小姐，感谢你救了伯爵和士兵们的生命。” 荻连忙摆摆手说：“总管大人客气了，如果不是格莱曼大人和卫兵们的火枪，以我当时的状态也无法对抗那个男巫。” 保罗暗暗舒了口气，众人的表现都还算正常。 “之所以仅仅找你们几个人过来，是因为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希望你们不要将荻小姐的巫师身份透露出去，尤其是教会，原因你们都知道。” 施罗德神情庄重，举起并拢着食指和中指的右手，缓缓念出：“在天主的见证下，我以我骑士的名誉发誓！除非是格莱曼大人的亲自命令，否则我绝不向外人透露荻小姐的身份。” 用骑士的名誉，这可以说是很重的誓言了。 其他人也纷纷学老骑士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发誓。 保罗内心苦笑，怎么搞得这么严肃啊，他刚才只是强调一下，眼前的这些人他还是非常信任的。 “好了，我们来讨论正题吧，怎么对付这个‘秘法会’呢？按照荻小姐的推测，他们很可能潜伏在西北海湾酝酿着什么阴谋。” 情报部长塞西尔说：“大人，我会让手下们留意这方面的迹象，不过顾问小姐能否为我们提供帮助呢？” 女顾问立刻回应：“当然，我仍然是伯爵大人和政务院的顾问，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向我咨询。” “那以后就麻烦顾问小姐了。” 施罗德问女顾问：“除了火枪，刀剑一类的兵器无法伤害你们吗？啊，抱歉，我不针对荻小姐。” 荻理解地点了点头，回答参谋长的疑问：“这并不是法师本身的特质，而是他施放的魔法所带来的效果。能有多大的作用得看施法者的对该魔法的掌握程度。” “这次我们遇到的法师，就是使用了一种名为【石肤术】的防御法术，顾名思义就是将身体的皮肤增强到如同石头一般的坚硬。但是能将【石肤术】的效果发挥得如此之强，几乎刀枪不入的巫师，也是很少见的。” “再加上让他的变得力大无穷的【巨力术】，面对一群不穿重甲的人，几乎是无敌的。” 施罗德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即使不依靠火枪，大部分的巫师如果被近身，也是有办法将其杀死的。 布莱斯建议：“格莱曼大人，看样子我们得增加火枪的产量了，最好每个营都有一半以上的士兵装备上火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来了一大群荻小姐所说的这种‘少见’的巫师，我们一定会损失惨重的。” 塞西尔也说：“结合海军之前缴获海盗的药物以及荻小姐的描述，他们是有办法使用一些药物达到类似魔法的效果的，海盗们吃得那些还好对付，万一制作药物的人继续改进，能达到【石肤术】加【巨力术】的那种效果，对我们可是大大不妙。这有可能吗，荻小姐” 女顾问点点头：“是有可能的。” “是的！”保罗赞同他们的说法，“我也赞同增加火枪的装备量。福特总管您觉得呢？” 总管先生站起来说：“这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我也赞成。政务院会拨出款项用于军械厂的扩建的。另外，内卫部队也要一视同仁地装备火枪了，毕竟巫师可能混在普通人中，保护您和居民的安全必须重视。” “很好，那就这么办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插钉子 众人在办公室里商议了大半天后才散去。 就在保罗想趴在桌子上小寐一会儿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响了起来。 “进来。” 门开了，却见外面是情报主管塞西尔，他鬼鬼祟祟地进到里面，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塞西尔？你搞得这么神秘干嘛？先坐下吧。” 塞西尔来到他的办公桌前面微微欠身后坐下，压低声音： “格莱曼大人，我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所以又回来找您了。” “什么事？” “是这样的……” 他端正了下身子，开口说：“荻小姐在这里，对我们始终是个危险因素。” “什么？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她刚刚救了我和卫兵们一名，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巫就得带着有色眼镜看？再说她平日里的为人你也看到了。” 情报部长略微赧然地解释：“抱歉，我刚才说的话可能有点歧义。” “我的意思是说，鉴于大众对巫师的看法，以及教会对巫师的敌视，万一有别人发现我们这里藏着一个女巫，再捅到教会那里去，对我们可是十分不妙啊。” 保罗无奈地摊摊手：“你说的对，这个我也想到了。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要让我赶走她，赶走一个和我并肩战斗过的人？” 塞西尔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 塞西尔压低他本已经很低的嗓音说：“一个机会，一个能减轻教会那方面威胁的机会。” 保罗一听来了兴趣，他盯着塞西尔的双眼，“说！别藏着掖着。” “您知道吗？西北海湾教区的主教大人因为身体原因，就要从主教的位子上退下来了。” “是吗？这我倒是没听说，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您猜接替主教位子的人是谁？” “是谁啊？” “就是我们镇子附近的那个修道院的老院长啊！” 保罗有点吃惊：“伦纳德院长？” “嘿嘿，正是他！老国王那个时候和教廷达成过协议，奥尔多境内的主教优先任命本国人士，所以这次伦纳德院长被选中了，老院长的信仰很虔诚、又对王国足够忠心，所以两边都挺中意他。” “嗯，这个协议我倒是知道，但是这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塞西尔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大人听我慢慢说来。伦纳德院长一走，那座修道院的院长位子不就空出来了吗？而且前几天我打探到了，老院长打算让我们镇上的安德森神父接任他的院长位子。” “安德森神父？除了感觉有些书呆子外，他倒是个不错的人，听说他就是出身于那座修道院，回去任院长倒也合情合理。” “但是我听说他最近心情超级不好，天天在教堂里长吁短叹。” “啊？为什么？这也算升职了吧，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大人有所不知，安德森神父这个人，平日里除了诵经祈祷外，还是有点小爱好的。” “我知道，他不是喜欢研究各种植物和小动物吗？教堂的院子都被种满了花花草草。” “正是，他每天除了做一个神父必须做的事情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上面了。” “听说他是明理会的成员？这也不奇怪，我感觉这帮人更像是一帮学者。” “所以您想啊，一旦接任了院长之位，管理那么一大座修道院，每天的事肯定很多，他还有时间搞他的业余爱好吗？所以这几天他总是闷闷不乐，可是又不敢违抗老师的命令。” “我对他表示同情，然后呢？“ 塞西尔一阵怪笑，“然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我看莫里森神父每天都很闲啊，不如让他去帮帮安德森神父？” 莫里森，就是保罗收复富兰港的时候，在富兰港教堂里遇到的那个被鲨鱼帮胁迫入伙的神父，保罗以此要挟他为自己效力。 回到湖心镇后，莫里森被任命为维斯学院的院长，同时也管理着几个“宣传队”，还经常去军营里倾听下士兵们的忏悔，顺便往他们的大脑里灌输一下保罗交待给他的‘私货’。 其实也不算太闲，但保罗一下子明白了塞西尔话里的意思。 他一下子握住情报主管的双手，让塞西尔受宠若惊。 “一直以来，我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保罗两眼熠熠闪光地盯着塞西尔，“现在，这个机会被你寻找到了，塞西尔，你可真是我的得力部下啊。” 塞西尔却一下冒出冷汗来，“那个……伯爵大人。这事儿还不一定能成，要是不行的话……”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没成的话，伯爵大人可别迁怒与他。 “不！”保罗一捶桌子，把情报主管吓了一大跳。 “这件事一定要成功，千载难逢，我这就去教堂‘拜访’安德森神父。” …… 湖心镇的教堂内，安德森愁眉苦脸地看着一地的花草。 过几天他就要去附近的修道院担任院长了，谁来照顾他的这些花花草草啊，过来接手这座教堂的新神父不会把他们全铲了吧。 他诚心诚意地向神明祈祷：“无所不能的主啊，请您赐予我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即能不违逆老师的任命，又能让我继续照顾这些可爱美丽的生灵。” “安德森神父！” 就在他刚刚结束祈祷之际，突然听见教堂院子的大门外有人喊他的名字。 “这声音？是格莱曼伯爵。” 领主大人可不能怠慢，他立刻整理了下衣服，恭恭敬敬地往门口处走。 他还没走到门口，保罗就进来了。 “哈哈，安德森神父！真是久疏问候了啊。说起来，自从我被你救醒过来后，还没专程找你道过谢呢。真是不好意思！” 神父先生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我虽不是医士，但是救死扶伤也是身为天主仆人的责任之一啊。” “拿过来！” 保罗一伸手，旁边的侍卫立刻给他递上一个木制箱子。 “作为补偿，我诚心诚意地想送您一件礼物！” 他拍着箱子，脸上一副真诚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送礼 “这是？” 安德森牧师疑惑地看着箱子。 “我们进去说吧！” “好的，伯爵大人请这边来。” 进入教堂里的小会客厅后，保罗并没有急着打开木箱，而是和神父先生拉起家常来。 “听说安德森神父兴趣广泛，今天一来果然遍地是奇花异草啊。” “啊……一点点小爱好，让您笑话了。” 安德森内心一阵苦涩。 保罗露出向往的神情问他：“我听说您是明理会的成员，是真的吗？” “这个……我还不是，当然，我也很想成为他们的一员，呃……我非常钦佩他们，里面的人都是饱学之士。” “那您为什么不加入呢？” 安德森脸上一红，说：“这个教派对新成员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必须有重大的学术成果或者新发现才能加入。” “而我……让大人您见笑了。” 说实话，保罗对明理会这个特殊的教派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之前他还以为教会的人都是每天只知道诵经祈祷忽悠人的神棍呢，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拨人干着类似于科学家的事，主张“通过探索大自然中的真理来接近神明”。 不过话说回来，在地球的近代历史上，有不少人有着宗教背景，比如提出日心说的哥白尼、遗传学奠基人孟德尔、提出宇宙大爆炸理论的勒梅特，他们竟然都是天主教的神父。 究其原因，天主教保存了中世纪之前来自古希腊、古埃及等文明的文化知识，而且教会开办的学校是那个时候为数不多的能让平民出身的人接受教育的地方之一。 “不要气馁嘛！” 保罗为安德森神父打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一定能够获得他们的认可的。” “感谢您的吉言！”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安德森神父却觉得这个目标已经与自己渐行渐远的，以后当了修道院的院长，哪还有空搞什么研究。 保罗将箱子摆在桌子上，“所以，我决定助你一臂之力！特意为神父先生发明了这件工具！” 在安德森好奇德玛目光下，保罗打开箱子，露出了里面的物件一台显微镜。 其实他在听说了安德森的兴趣后，本就打算送一台显微镜给神父，只不过因为前段事情较多给忘记了。 安德森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 “请稍待……” 保罗举起一片薄薄的什么东西给神父看，“这是从一块软木上切下来的薄片”。 保罗将薄片置于目镜之下，“神父先生，请看吧，从这个金属筒后面的那个镜子看。” 按照保罗的知识，安德森神父将自己的眼睛凑到了显微镜的目镜上。 “这是……？” 一看之下，安德森神父大为惊奇，他发现自己看到了一个个的格子，或者说小房间，这都是怎么弄出来的？ 保罗得意洋洋地说：“这件宝贝叫作显微镜，利用透镜对光的折射，能够将所观察的物体成好几百倍的放大，您现在看到的就是那块软木切片放大好几百倍后的景象！” “不可思议！这台不可思议了！” 安德森神父惊叫起来，然而他的眼睛仍然紧紧地贴在显微镜的目镜上，舍不得离开。 “如果您的说法是真的话，木头的躯体是由一个个这样的小格子构成的吗？” 安德森神父此时看到的其实是植物死去的细胞壁。 保罗笑着说：“真相如何，还得靠您这样喜欢钻研的人去细细地验证啊！” 神父这才抬起头，“伯爵大人，这个……这个……” “显微镜。” “这个显微镜，您是要送给我吗？” “当然了，神父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 安德森激动无比，在将眼睛凑到目镜镜片的那一刹那，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 他战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您，伯爵大人。” “哈哈，好说好说。”保罗摆摆手，并提醒他：“或许你可以用它来观察一下其他的物品，比如其他植物的切片，叶子，或者生水，我保证那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末了他笑嘻嘻地说：“当然，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一句话勾起了安德森神父的伤心事，刚才的兴奋之情被浇灭了一大半。 他颓然地做了下来，长叹一声：“唉……我以后的私人时间恐怕就很少了。” 保罗故作惊讶：“哦？神父先生为什么这么说呢？” 安德森老老实实地说：“实不相瞒，我的老师伦纳德院长即将接任西北海湾的主教一职。” “好事啊，以老院长的公正和虔诚，一定会让教众们沐浴到天主更多的光辉。” “呃……这确实是好事，我很为老师高兴。“ 安德森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不过老师指定我接任他原先的植物，就是管理附近的那所修道院……” 保罗立刻装出一副为神父高兴的样子：“对您而言，这也是高升啊！” “哪里哪里！身为侍奉主的仆人，无所谓升还是降。不过……不过……” 安德森愁眉苦脸，吞吞吐吐地说：“管理一座修道院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每天要耗费很多精力，苦和累我倒是不怕，但我平日里的这些爱好可就……” “我明白了！” 保罗显出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 “自从接任了领主的位子后，我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公文、看不完的报表，还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对你现在的忧虑，我是感同身受啊！” 安德森有点儿感动：“谢谢伯爵大人这么理解我。” “但是老师坚持让我担当院长一职，而且身为天主的仆人，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人爱好就推卸责任呢？” 安德森突然露出一副十分矛盾样子：“啊~~我真是有罪啊，竟然在这个问题上左右徘徊，是在是太不虔诚了。” 保罗摇摇头，“我听说过这么一句后，鱼肉是我想要吃的，熊掌也是我想要吃的，但是两者不能兼得，说得大概就是您这种心情吧。” “啊抱歉，我只是做个比喻。” 他连忙道歉，用满足口腹之欲的食物来类比神父先生内心的虔诚，实在不太妥当。 “唉？对了！” 保罗的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他一拍大腿，急匆匆地说： “安德森神父，我向你推荐一位助手怎么样？有了他的帮忙，你一定能够省下大量的时间，这样你不就有空搞自己的事情了吗？” “哦？”安德森神父一愣，伯爵大人要给他推荐一位助手。 要是这个人真能帮助自己打理修道院的话…… 貌似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汉塞尔略显拘谨地坐在座位上，不时地往门口瞧一瞧。 数日之前他就求见担任王室军需官的威廉子爵，但子爵先生一直推说自己事务繁忙，对他避而不见。 昨天，他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回复，子爵大人可以于第二天上午接见他，地点就在子爵的家里。 汉塞尔今天起了个大早，穿上了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套衣服，在约定时间来到了子爵家的宅邸。 他暗暗提醒自己：“这次会面很关键，关系到能否为罐头打开销路，关系到我能否进入王国高层的视线。” 汉赛尔此次返回王都，除了继续为保罗招募人才和聚拢流民外，还担负着向王队推销罐头的重任。 保罗估计此事十有能成，毕竟罐头这种食物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军粮问题而发明出来的，怎么想都应该很对军队的胃口，无论是哪个世界的。 汉塞尔虽然在军事方面是个门外汉，但是对于这么一种易于大量运输、能够长期保存的食物，一眼也能看得出来其对于军队的重要意义。 他坐在威廉子爵家的客厅里，就在不知道往客厅入口处看了多少次后，突然听到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 “来了来了！” 汉塞尔的心突突地跳着，他努力收敛心神，端正自己的坐姿，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很快，会客厅入口处闪出一道人影，一个眼神里露出精明之色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汉塞尔立刻站起来，向中年人问候道：“见到您十分荣幸，威廉子爵大人。” “汉赛尔，请坐，请坐。” 子爵大人立刻招呼他坐下。 “时间过得真快啊，没想到阿博特家的次子竟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啊。” 威廉子爵突然发出感慨，老阿博特当年的那件事闹得很大，搞得王都里上上下下尽人皆知，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老阿博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 “呃……啊……是的。” 汉塞尔尴尬地随口应承道。 “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威廉子爵直接进入正题，显然不打算与汉塞尔多客套一会儿。 汉塞尔内心很不爽：“我每次都在拜帖上说得清清楚楚啊，这位军需官大人就真得这么忙？连我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都记不着？” 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不满之情，对方爵位虽然不是很高，但却掌握着王室军队的供给要职。 汉赛尔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说明自己的来意：“感谢子爵大人能够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见我，我此来是为了向您推荐一款新研制的军粮。” 为了能够引起威廉子爵的兴趣，他直接把罐头称作军粮，毕竟对方是军需官嘛。 子爵露出疑惑之色：“军粮？研制的？” 汉赛尔点头：“正是。” 接着他唤了一声：“托曼！” 侍立一旁的仆人托曼立刻将一直提在手上的木盒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威廉子爵好奇地往往盒子里一看，只见里面摆放着六个玻璃瓶。 “这是……这是用来吃的军粮？” “是的，子爵大人，其实它们的正式名字叫做’罐头’，这是一种特殊的食品加工手段，可以长时间地保存食物。您可以尝尝味道，先来试试牛肉的。” 汉赛尔拿起一份贴着牛肉标签的罐头，他剥下罐口处的蜡封，露出里面的软木塞，拿出随身携带的开罐器用力拧进木塞，用力一拔，木塞被拔了出来，然后将罐头摆放在子爵的面前。 子爵大人一脸为难地看着面前的牛肉罐头。 说实话，肉类罐头的卖相并不好，一块块白色油脂漂浮在浑浊的肉汤之上，别说是勾起人的食欲了，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倒胃口。 好一会儿后，他才唤来一个仆人吩咐道：“去厨房拿两把叉子。” 仆人很快返回会客厅，把两把叉子摆放在桌子上。 威廉子爵给了汉赛尔一个眼神，汉赛尔会意，拿起一把叉子伸入罐头瓶子中，叉出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看到对方毫不犹豫地吃了，子爵这才拿起另一把叉子，也伸入罐中叉出一块牛肉送入口中。 子爵一边嚼一边嘀咕：“唔……这口感还可以，的确是牛肉。” 味道有点怪怪的，不过还可以接受，而且可以确认，这不是腐肉的味道。 汉赛尔咽下牛肉，继续介绍说：“子爵大人，你我品尝的这份牛肉罐头，距离它被生产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威廉子爵大为惊诧，竟然能保存这么久。 他叉起另一块牛肉，举到眼前仔细观察。 从口感和外表看来这些牛肉似乎被煮过，可是煮过的肉类过一两天应该就会腐烂变质，即使是放置在冰室里，也只能是稍微延缓几天，这个小小的玻璃罐子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军需官的惊诧，汉赛尔这才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子爵大人，根据罐头的发明人介绍，它们可以保存至少半年之久，即使是在炎炎夏日，只要不过所谓的‘保质期’，里面的肉也不会腐烂变质。” “半年？” 威廉子爵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身为军需官，他知道把肉制成肉干也能长时间保存，不过那口感嘛……味同嚼蜡，反正不如眼前的罐头肉好吃。 “不仅仅是牛肉哦，其他肉类也能制成罐头，这是猪肉的，这是羊肉的。” 汉赛尔一边介绍，一边把其他五份罐头从盒子里拿出来。 “而且不仅仅是肉类，还有蔬菜和水果罐头，这三瓶分别是梨子，苹果和菠菜。” 花花绿绿的果蔬类罐头卖相就好看多了，吸引了子爵的注意。 汉赛尔用开罐器将这些罐头一一打开，请威廉子爵每一份都尝了一口。 “嗯……这两份水果罐头味道不错。” 子爵喜欢上了水果罐头，连连吃了好几口。 汉赛尔内心偷笑，味道当然不错了。 用于推销和品尝的罐头都是特制的，肉类罐头加了香料，水果罐头加了白糖，这两种调味品在西北海湾都贵得要死。 子爵先生拿起仆人递过来的餐巾擦了擦嘴。 “如果真能保存半年以上的话，这些所谓的‘罐头’倒真是好东西。” “当然是好东西了，子爵大人，我想它们一定会受士兵们欢迎的。身为军需官，您一定了解士兵们吃不到肉和蔬菜的痛苦。” 士兵们欢不欢迎并不重要，而且他们自有“手段”搞到肉和蔬菜。 最重要的是省了我们军需官的不少麻烦。 威廉子爵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连连赞同汉赛尔的话：“当然了，阿博特男爵，这确实是极好的军粮。” 他突然记起来汉赛尔是位男爵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安德鲁 “阿博特男爵，这些‘罐头’确实是王队所需要的。” 威廉男爵的脸色比之刚见面时好看了不少。 “那么，它们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 这种东西自然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汉赛尔摆出一副抱歉的表情。 “很遗憾，子爵大人，我也不知道罐头是怎么制作出来的。罐头的发明人和制作者是西北海湾阿尔达领的保罗格莱曼伯爵。他仅仅是委托身为王室专员的我向王队推销这种加工食品，但对于如何制作却是半字也不提一个。” 威廉子爵连连摇头：“这真是太遗憾了，太遗憾了，这位伯爵大人应该直接将制作方法献给王室啊。现在的地方领主啊，对国王陛下的忠义之心都到哪去了？难道都忘记他们的先祖对罗德尼一世立下的誓言了吗？” 其实真正让子爵遗憾的是，对方是一名封地贵族，还是一名伯爵，这就不好用强硬手段把罐头制作方法搞到手了，特别是在南疆发生领主叛乱的这种敏感时期。 汉赛尔暗里腹诽：当初的誓言里可没说王室看上什么，领主们就得乖乖上交什么。 威廉男爵又说道：“阿博特男爵，请你一定要转告格莱曼伯爵，如果他能献出罐头的制作方法，国王陛下一定会重重奖励他的。” “我一定会转告格莱曼大人的。” 汉赛尔嘴上应承，心里却想：什么时候一个军需官能替国王陛下做决定了？再说这种空头许诺有什么用？ “这么说？王队对这种军感兴趣了？” “兴趣？当然。” 子爵转了转眼珠子。 “但是不知道罐头的产量有多大？要知道，军方一旦决定采购，那肯定不会是小数目。” 汉赛尔略微忐忑地说：“呃……不瞒子爵大人，现在的罐头的产量还是比较少的。不过，请您不必担心，格莱曼大人正在增建他领地里的罐头工厂，最迟到明年二月份，就能够大规模地、持续稳定地供应王队。” 但愿格莱曼发动的那群商人给力点吧，汉赛尔暗暗祈祷。 威廉子爵摸索了一会儿下巴后说：“那就等他能够大量生产后再谈长期购入的事吧。不过，你们可以先提供给我们少量罐头，让军队里的人先尝一下。” 汉赛尔站起来向他鞠了一躬。 “感谢您，子爵大人。我会再送您一小批罐头，等我回到西北，一定让他们优先为王都这边生产和发货。格莱曼伯爵对国王陛下还是很忠诚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伯爵运送献给国王陛下的一批粮食。如果王队能够大量购入罐头，想必伯爵大人肯定会提供一个极低的批发价。” 威廉子爵点点头：“哼!但愿如此吧。不过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件事。” “请子爵大人明示。” 威廉子爵考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只负责公主殿下麾下部队的军需供给，其他将领麾下部队的补给都是他们自己解决的，怎么让他们也接受罐头，还得你自己想办法。” 汉赛尔记下这句话，“谢谢您的提醒，子爵大人。” …… 从威廉子爵宅邸里告辞后，汉赛尔径直返回家中。 一进家门，就有仆人向他报告：“一位自称是安德鲁男爵的客人过来拜访您，我说您今天出门了请他改日再来，但他执意要等您回来。” “安德鲁伯爵？我貌似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啊。” “听口音应该是西北那一片的，我们觉得可能和您有关系，所以就让他在会客厅等您。” “带我去见见这位安德鲁男爵吧。” 汉赛尔突然想到了一位安德鲁男爵西北海湾拜尔丁伯爵领的某位封臣。 根据麦隆加纳德伯爵的说法，安德鲁男爵应该是唯一没有参与叛乱的封臣，安其罗子爵等人借口勤王之名推举他率领加纳德家族的直属部队南下参与王室的平叛战争，并以此为理由，率领各家的私兵控制了拜尔丁首府布图雅。 在保罗率军粉碎拜尔丁叛乱的前后，安德鲁男爵一直没有领兵返回。 之前，是因为他的主君麦隆加纳德“下达“给他的命令是：协助王室平定叛乱后再返回，然而从现在的情况下，平定叛乱仍然遥遥无期。而且，根据信件往来，得知安德鲁男爵由表现良好，被公主殿下委以重任，所以在王都粮仓火灾事件后，拜尔丁军队没有像大部分勤王军队那样被打发回家。 之后，麦隆恢复了自由之身，阿尔达诸人担心这位安德鲁男爵率兵返回后再起什么波折，所以请麦隆亲自写信给他，除了告诉他安其罗等人发起叛乱但已经被平定外，还重申了之前的命令，协助王室平定叛乱后再返回，为了安抚安德鲁，还让他的家人写了信一并寄去，总而言之就是：家里出了点小麻烦，但已经解决了，你就在前线安心打仗吧，代表拜尔丁好好向国王陛下尽忠。 就这样，安德鲁男爵和他麾下的拜尔丁军队一直留在了南方。 汉赛尔来到会客厅，见到了在一直等待他的安德鲁男爵一位神情刚毅，相貌堂堂的壮硕男子。 汉赛尔首先自我介绍：“我就是汉赛尔阿博特，安德鲁男爵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德鲁男爵立刻站起来向他问好：“很荣幸见到您，阿博特男爵，听说您就是被派驻到我们隔壁阿尔达的王室专员？” 汉赛尔请他重新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安德鲁的对面，点头确认道：“正是，我这次是为了公务来王都一趟，很快就要启程返回西北海湾了。” 安德鲁男爵露出感慨之色：“像阿博特男爵这样忠于职守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派驻到我们拜尔丁得王室专员随便找了个理由返回晶耀后，人就没影了，听说这种现象不止一例。” 汉赛尔心里吐槽：“各地的领主们巴不得整天盯着自己的专员早点滚蛋，这不是正遂了他们的心意吗？” 只听安德鲁继续说：“我已经从加纳德大人给我的信中得知了安其罗等人叛乱的事情，虽然我平日里就看不惯他们，克还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真是骑士之耻。” “幸赖格莱曼伯爵及时出兵荡平了这帮叛徒，加纳德大人果然没有白交了这个盟兄弟，请阿博特男爵回去后替我转达谢意。” 汉赛尔笑着点头答应：“哈哈，好说好说，我一定向格莱曼大人转达您的意思。” 两人继续交谈了半天，汉赛尔从对方的言谈中判断出： 他是真的不知道安其罗等人的阴谋； 这位男爵先生时刻以骑士自居，而且在政治方面有点儿……天真。 从某种方面讲，这样的人倒是蛮可爱的。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汉赛尔同意帮对方的一个小忙将一大堆书信带回西北海湾，大部分都是拜尔丁士兵们请人代写的家书。 第一百五十章 卫校 “哎呦~轻点轻点！” 艾伦皱着眉头，不断叫嚷着。 “真是的，连这点疼都忍受不了，还整天吹牛自己要去大海里远航呢。” 一个女孩捏着蘸有药酒的棉布，一边在在艾伦发肿的脚腕处涂抹着，一边奚落着喊疼的男孩。 这个女孩正是前镇长老彼得的孙女苏珊，她目前正在瓦德医士的诊所里学习医术，并把成为一名医士当做今后的人生目标。 眼前这个小男孩，以及那群和他一样自称是海军候补生的同伴，经常来光顾诊所，不是因为违反纪律挨揍就是训练中出了意外。 这个叫艾伦的男孩这次来的原因是：从军舰上的桅杆顺着绳梯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掉到了甲板之上，扭肿了脚腕不说，还把胳膊摔肿了。 听到苏珊这么揶揄他，艾伦的脸一红，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只是在如实反馈自己的身体状态而已，叫几声疼不代表胆子小，我可不会因为受伤而拒绝训练。” “呵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拌嘴！” 苏珊一下子加重了手下的力度，让男孩一阵龇牙咧嘴。 她和这群海军候补生之间已经很熟稔了，根本用不着客气。而对于年纪最小的艾伦，更是把他当弟弟一样对待。 从其他候补生口中得知这个男孩的的唯一亲人被海盗杀害后，苏珊就对他充满同情，想必之下，自己的爷爷也是唯一的亲人，也差点被海盗所杀，但毕竟救过来了，对比艾伦就十分幸运了。 “我们这位领主大人也真是的，竟然把你们这群小屁孩放到军队里，能顶什么作用。” 苏珊想不明白，海军带着这帮还没长成的孩子不是累赘吗？ 艾伦再次不服地说：“领主大人说了，我们是海军未来的种子，承载着为阿尔达开辟万里海疆的希望。领主大人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 苏珊无奈的摇摇头，这帮小孩懂什么啊，什么“开辟”啊、什么“海疆”啊，一听就是要打仗死人的事儿。 不过她也说不出什么来，想起自己当时头脑发热对格莱曼伯爵出言不逊，却没有被伯爵所追究，她就暗暗庆幸和感激。 希望领主大人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吧。 苏珊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要提醒你一句啊，市政厅来了通知，瓦德医士和我要去湖心镇参加一次什么‘培训’，时间可能会持续好几天，你和你的同伴要是再这么不小心或者因为违反纪律而被体罚，那几天可没人能医治你们了。” 艾伦耸耸肩：“是吗？好吧，反正我们过几天……” 他突然闭口不言，苏珊好奇地问道：“过几天你们要干嘛？” 艾伦在脑子里努力回想了一下，确认南方号的启航不是涉密事项，这才继续说道：“过几天我们就要乘南方号沿着海岸线南下了，按照领主大人的说法，去开辟伟大航路，就算你和瓦德医士不走，我们也无法找你们了。” “啊，这事我知道，镇子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特别是那些商人，提起南方号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开口新航路，闭口远洋贸易。也是，还没听说过以前有船只能航行到王国海岸线的最南端。” “不仅仅是王国的最南端哦！” 艾伦兴奋地补充：“如果有余力的话，我们很可能会航行到角湾一带。” 入伍时间不长的艾伦其实对角湾有多远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它在王国的更南边，不过看长官们讨论这件事时的兴奋之情，他也把航行到角湾当作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唉，小小年纪就得在海上漂泊，跟着大人们跑去那么远的地方闯荡世界。苏珊心里再一次涌起这个失去母亲的男孩的深深同情。 “伸过你的胳膊来。” 苏珊将棉布重新蘸了蘸药酒，在男孩胳膊处的淤青处擦拭起来。 她一边擦拭，一边叮嘱：“你在船上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好好听长官的话，可别因为违纪而受罚。” 艾伦有点感动，微笑着回应：“嗯，谢谢你，苏珊姐姐。” …… “诸们，这就是显微镜，它能够将所观察的物体放大好几百倍……” “这个部位是物镜，对准要观察的物体，这个部位是目镜，人眼通过目镜进行观察……” 在维斯学院的一间教室里，“迪亚士小姐”正在为一群学生介绍着刚刚配发到学院的新事物。 不过这间教室里的学生并不是那些稚童，他们的年龄明显较孩子要大，其中甚至有看起来30多岁的妇女。 这些人就是政务院正在培养中的卫生队伍，两位顾问小姐编纂了初版的《基础医卫手册》，鉴于被汉赛尔收容的大量难民即将抵达，保罗要求她们立刻展开医疗卫生体系的建设。 在座的学生来自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各个地方，有知识大部分都是女性，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还不认识字，只能通过图文并茂的方式一边传授给她们基础的卫生知识，一边教授给她们文字。 “下面，你们就轮流到讲台上来，用这台显微镜亲自观察一下《手册》上描述的微生物。” 从最前排开始，一个个学生走上讲台，按照迪亚士小姐刚才讲解的步骤操作显微镜。 “哦这太神奇了！” “噫真恶心。” 不时有感叹声从讲台上传来。 趁学员们体验显微镜的空当儿，艾琳来到了教室的外面，刚才在讲课的时候，她就看到有人通过窗户往教室里张望。 “格莱曼伯爵，您怎么有空到这儿来了？” 保罗用力拍了拍手，“非常好，迪亚士小姐，你讲解的非常好。我有事过来找莫里森，顺便过来看看。” 奇怪，他明明可以派人把莫里森院长传唤到领主府的，为什么要自己跑一趟呢？不过艾琳没打算深究，说不定这位领主想活动活动筋骨呢。 “里面原本就是医士的人，已经来了第几批了？” “才第二批而已，即使是这样，也仅仅是教了一些微生物知识，简单的消毒原手段和原理。不过好在那些医士都认得字，对照着手册学得很快，而且有些消毒措施他们本来就在用，只是不知道原理而已。” “至于那些白纸一张的纯新人，学得就有点慢了。” 保罗安慰她：“欲速则不达，慢慢来嘛！很多东西我们也处于探索阶段，我们发现一点就普及一点，而且要动员大家一起来探索。” 保罗朝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有那么一个由女性组成的特殊的群体，她们明显有点儿“抱团”，似乎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也不与其他的人交流。 他朝教室努努嘴，向顾问小姐问道：“她们，表现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卫校2 保罗朝教室里面努努嘴，问道：“‘她们’表现怎么样？” 艾琳奇怪地问：“谁啊？” “就是那些从海盗手里救出来的女人。” “哦，你说她们啊。” 说到这里，女顾问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帮人渣败类实在是太可恶了，伯爵您知道吗？她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被掳掠到了岛上，然后就被强逼着做那种恶心的事情。您应该通通吊死那帮海盗，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她缓了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十分担忧地口吻：“至于这些可怜人的表现，说实话，并不好，由于长期被囚禁的原因，缺乏各种普通人的生活技能，那些从小被劫去的人，甚至连日常的说话交流都有困难。” 保罗听了有点儿头大：“这么严重吗？真是的，这样子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工作？在此之前我岂不是要白养她们很长时间？” 艾琳一听就炸了：“保罗格莱曼，你还有没有人性了？她们都已经沦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在想着怎么压榨她们。” 然后她突然想起了眼前之人是自己的雇主，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实在是不妥，但是话已出口，她并不打算收回，便气鼓鼓地瞪着保罗。 保罗无语，真是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大小姐，虽然她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他知道，那些富庶地区的贵族热衷于搞慈善接济穷人，特别是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太太小姐们，就喜欢用这种满足所谓“道德优越感”的方式来打发自己无聊的日子，但她们压根就不知道家里的钱就是从这些穷人身上剥削出来的，仿佛自己可以任意挥霍钱财是天经地义一样。 本来想用“我可没多余的钱搞慈善”、“不劳者不得食”这样的硬邦邦的话怼回去，不过想想后还是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保罗摊摊手说：“我刚刚才的表述方式可能有歧义。不过这也改变不了现实啊，迪亚士小姐，或许对于你出身的那个家族而言，花点‘小钱’养几个闲人是无所谓的事。但是对于现在的阿尔达而言，我们的每一笔支出都是精打细算的。” 艾琳这次没有反驳，因为她还没见过保罗这么“穷酸”的贵族，当然这个“穷酸”是指在个人生活上的。 虽然这半年来，官方和民间都开办了许多“工厂”，极大的增加了领地内的财政收入，但是在保罗身边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艾琳多多少少能了解到，保罗手下的军队是个吞金巨兽，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都需要大笔的金钱去维持，这个古怪的领主，对于他的士兵，那可是真舍得花钱啊。 最近政务院的农业部长汉塞尔南下去王都，一路上聚拢流民，这些人要吃要喝，沿途的领主不会帮忙，只能靠政务院不断派人南下送钱，而等到流民到达后，安置他们又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可是你也不能就这么把她们赶出去啊！没有一技之长的她们只能……” 接下来的话艾琳都不忍心说出口了。 保罗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看这样如何，我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是单身，把她们分给士兵们做妻子怎么样？还能享受军属待遇呢。” 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个“好主意”深深刺痛了艾琳，要知道她可就是因为反对父亲强制安排自己的婚姻才跑出来的。 啊！这个世界对女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格莱曼伯爵！” 顾问小姐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纵使你是领主也太过分了，别忘了你之前可是说过，不会把从海盗手上解救出来的人当做奴隶看待。” 然后她无比庄重地举起一只手说：“我艾……贝蒂迪亚士向天上的父发誓，一定让她们把《手册》上的知识全部记住，而且能认识上面的字，成为一名合格的您口中所谓的‘医护人员。” 保罗很奇怪，真是的，不过是说个想法而言，她搞得这么严肃干嘛。 不过她突然这么干劲满满，也是件好事情。 “那么就麻烦你了，迪亚士小姐。” 却听女顾问继续说道：“比起刚才说的，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哦？什么问题？” “歧视！无所不在的歧视！鉴于她们之前的经历，很多人都在背地里对她们指指点点，甚至是添油加醋，把她们描述地如同堕落的妓女一般。” 保罗耸耸肩：“这个问题似乎只能靠时间去慢慢解决了。” 见他不太上心的样子，艾琳相当不满：“不，还有有更有效的方法，身为领主的你可以颁布法令禁止这些闲言碎语，重重惩罚那些喜欢乱嚼舌根的人。” “噢……贝蒂，你太天真了。” 艾琳还没说完，保罗就捂着脑门连连摇头。 “这只会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刻意去消除隔阂只会制造更大的隔阂，你所说的法令一出，她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如果她们不能表现出正常人应有的行为，如果她们不能发挥出正常人应有的价值，人们始终会用有色眼镜看她们，偏见和猜忌只会越来越严重。” 艾琳无言以对，伯爵说得似乎有道理，她只好问道：“那您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保罗思索了一会儿，说：“军队需要自己独立的卫生系统，等她们学成后，我会把她们安排到军营里，单独成立一个编制，那里是封闭式的管理，可以减少与普通居民的接触，剩下的就只能依靠时间了。” 艾琳一下子警觉起来：“你不会是想让继续推行刚才想到的那个‘好主意’吧？再说军营里一帮大男人，您就不怕发生什么事吗？还是说，那是你乐见其成的？” 保罗没好气地说：“我手下的士兵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他们跟你以前所知道的兵痞是不一样的，军队里对这方面的事管得尤其严格，他们可不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乱来。” 在阿尔达的军队里，强奸是十分严重的罪行，惩罚最高可至死刑。其实各队明面上都禁止这种罪行，无非就是执行严格不严格而已，而阿尔达军队，一定是世界上执行最严格的军队。 当然，单身士兵的生理需求也是需要被照顾的，而且保罗也没有本事让他们做到如同清教徒一般，所以，士兵们在休假期间逛逛窑子什么的也是不禁止的。 艾琳哼了一声说：“但愿如此。” 然后就转身返回教室里去了。 保罗向站在旁边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什么话也不说的塞西尔感慨说：“女人还真是难对付啊。” 情报主管这才心有戚戚焉地说：“她们总是有特权，特别是迪亚士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 “你说得对，我们去找莫里森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荆棘要塞1 侍从敲了敲房间的门，在传出一声“进来”后，他推门而入。 “早上好，爵士！” 侍从恭敬地向站在屋子里的人行礼，那正是他所侍奉的主人奥斯顿克莱恩子爵。 棕色头发的年轻子爵微笑着回应道：“早上好，鲍曼。” 从他的气色以及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衣着来看，他已经起床很久了。 侍从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您可以多睡会儿的，毕竟昨天在会议上讨论到那么晚，而且现在也无需您去城墙上值班。” 克莱恩子爵摇头：“身为骑士，即使没有外部的约束，也不能放松对自我的要求啊。” 鲍曼内心涌起无限钦佩，真是以为严以律己的大人啊。 侍从鲍曼是荆棘要塞附近一个低阶骑士家的长子，今年刚刚满16岁，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也成为一名骑士，父亲在他8岁的时候就将其送入自己所效忠的道奇家族接受训练，鲍曼和其他十几个小伙伴在道奇家族度过了8年的寄宿生活，老公爵闲来无事时往往会亲自调教这些骑士苗子，教授他们战斗、马术等方面的技巧，而他们在文学、礼仪等知识的教育则由公爵夫人来负责传授。 在今年，南方在贾尔斯大公的带动下掀起了叛乱，道奇家族领地内的荆棘要塞一下子成为了阻挡叛军北上的第一道防线，已经长得孔武有力的鲍曼也随道奇公爵来到荆棘要塞驻守。 南方的叛军忙着收拾自己身边那些还忠于王室的领主，暂时没有进攻荆棘要塞，而道奇家族的兵力也不足以主动出击，正在东部高地上清理蛮族骚扰的大公主凯瑟琳殿下立刻派了一支骑兵火速赶到帮助他们戍守要塞。 在高度紧张了一段时间后却等到了一个坏消息，因为晶耀的粮仓失火而且损失巨大，王队主力暂时无法南下，只能派遣一支由克莱恩子爵率领的先遣部队过来帮助他们加强荆棘要塞的守卫力量。 而鲍曼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道奇公爵推荐给克莱恩子爵，成为一名侍从，开启自己通往骑士之路的第二个阶段。 克莱恩子爵伸出两支胳膊，“麻烦你了，鲍曼。” 鲍曼立刻说道：“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然后他来到房间一角的盔甲支架边，取下挂在上面的一个部件，为子爵穿戴起来。 其实支架上面的这幅盔甲只是一副便甲，克莱恩自己就能搞定，但是帮助主人穿戴盔甲是一名骑士侍从的义务，而且也可以借此让侍从们更加熟悉各类防具，所以在刚成为侍从的头一年里，这个活他们是必须干的。 鲍曼非常利索地帮助克莱恩穿好盔甲，他对于步骤已经非常熟悉了。 “这该死的战争真是让人无法放松丝毫啊。” 克莱恩在内心抱怨了一句，其实他不喜欢整天穿着盔甲走来走去的感觉，但是毕竟身处前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走吧，随我去公爵大人那里享用早餐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 他们刚刚来到走廊上，就碰到了从拐角处转过来的莱斯特子爵，也就是最先被公主委派过来驰援荆棘要塞的骑兵指挥官。 克莱恩子爵率先打招呼：“早啊，莱斯特。当了一晚上的值，辛苦了。” 侍从鲍曼也立刻向他行李。 “嗯。” 莱斯特仅仅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却仍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鲍曼内心再一次忍不住吐槽：“这位大人不会天生就是个面瘫吧。” 他平日里还没见过莱斯特笑过，对下属是这样，对同僚是这样，甚至对公爵大人也是这样，总是挂着一副冷冰冰的脸。 与莱斯特共事多年的克莱恩倒是习以为常，他早就摸清了这位同僚的习性。 三人一起往要塞城堡的大厅走去，道奇老公爵昨天邀请他们在那里共进早餐。 克莱恩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情况吧？” 就在他满心期待这一句“没有”的回答时，对方却让他的希望落空了。 “有。” 克莱恩吃惊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时候要塞里的兵力可挡不住叛军的全力进攻啊。 莱斯特说：“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逃了回来，但当时和他一起出发探查敌情的还有另外6个人。” “他有侦查到什么情况吗？” 莱斯特摇摇头：“刚回来就晕过去了，已经让医士给他处理了伤口，还好捡回一条命，只是到现在还没醒。” 克莱恩露出同情的神色：“愿天上的父怜悯他。这还是头一次碰到斥候损失这么大的情况吧？估计是一头撞上了数量远超自己的敌人。” 但他随即奇怪地说：“身为一名斥候，及时发现并判明敌我力量对比不应该是基本技能吗？就算碰上优势敌人，只要及时撤退，也不至于几乎全军覆没吧。这次放出去的人都是新手吗？” 莱斯特再次摇摇头：“不，都是老鸟，所以这次是很大的损失。” “看样子具体的情况只能等他醒来再问了。” “是的。” 二人很快来到了城堡大厅里，发现道奇公爵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们了。 “让您久等了，公爵大人。” “失礼了。” 两人连忙向公爵问候。 道奇公爵摆摆手说：“没事，我也是刚刚到这里，再说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早呐，快点过来坐下吧。” 二人道谢后，来到桌子旁边找座位坐下，他们的侍从则站在各自的身后，以随时听从主人的呼唤，只有他们所侍奉之人用餐完毕后，侍从才能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在等待早餐的时候，莱斯特向公爵报告了斥候的事情。 “嗯……这可真是损失巨大啊，这可不是那些刚刚放下锄头拿起长矛的农夫，培养一名合格的斥候还是很费劲的。” 公爵显然有点心疼。 “大人，我担心的是，对面可能加强了反侦查的力度，通过搜捕、消灭敌方斥候以掩盖自己的大规模调动和真实部署，所以……这很可能是大规模进攻的前奏。” 克莱恩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坐在他旁边的莱斯特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道奇公爵紧皱眉头：“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要塞必须时刻做好准备。早餐结束后我就发一道命令，把这个情况通知各部队军官。” 克莱恩进一步建议：“叛军长时间驻扎在我们对面却不进攻，已经让要塞内的一部分将领有些松懈下来，我认为您应该召集各部队的军官面对面地说，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道奇公爵捋着胡子，心中暗暗赞叹眼前的年轻人。 他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卫兵跑进大厅。 “昨晚回来的斥候醒了，说是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荆棘要塞2 一名卫兵匆匆来报： “昨晚回来的斥候醒了，说是有重要情况要汇报。” 大厅里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 重要情况？究竟是多么重要的情况？难道叛军要打过来了？ 道奇公爵一下子站起来，向来报告的卫兵吩咐道：“带我去看看！” 他迈开脚，快步流星地向大厅外走去。 克莱恩和莱斯特也双双起身，跟在老公爵的后面，现在谁也没心情在这里等早餐了。 而鲍曼等侍从自然也得跟着。 众人很快来到一间专门收容伤员的营房，推门而入。 公爵急匆匆地问道：“他醒了吗？” 在角落里的木床之上，一个全身都缠有绷带的伤兵斜靠在被子上，旁边有另一个人在给他嘴里喂米汤。 见要塞里身份最高的三位大人前来，给伤兵喂汤的那个人立刻起身行礼，床上的伤兵也挣扎着想要下地。 公爵立刻往前一步把他轻轻摁住：“既然受了伤就不要乱动了，继续躺着吧。” “谢谢公爵大人。” 重伤的斥候轻声说道，从声音可以听出，他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 卫兵搬来几个矮凳，请公爵等三人坐下。 “你说有重要情况要与我汇报？” 斥候点点头说：“是的，我认为这次探知到的情况十分重要。”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上就浮现出悲楚之色，这次任务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其他两个朝夕相处的兄弟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你就给我们说说吧。” “是！” 斥候顿了顿，细细地回忆了下昨晚的细节，慢慢地叙说起来。 “昨天傍晚的时候，我们去自己队伍负责的那条路上蹲点，预防叛军的夜间突袭。” “大概到了晚上8点左右，那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突然听到远处有动静。趁着还有几分月光，隐约能看到对面有几个人影慢慢地沿着路边摸了过来。” “队长估计那是叛军的斥候或者小股部队，趁着天黑来摸摸要塞的情况，当时本来是打算立刻返回要塞报告情况来着，但是一个眼尖的兄弟看清了对面也只有5个人，而我们这边有7个，队长就起了抓几个舌头的心思，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很赞同。” “于是我们迅速调整了下各自的位置，继续候在那里等待敌人的接近。” “还好我们隐蔽得不错，行进中的敌人没有发现我们，渐渐地就进入到了我们的包围之中。” “然后队长一声下令，我们就突然跳出来，各自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人。” “我紧紧地握住自己手中的短剑，狠狠地刺向对面的一个人，很明显，他被我们的突袭惊吓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而且还是背对着我，如果一切正常的话，我有十分的把握能把他捅个透心凉。” 道奇公爵、克莱恩、莱斯特屏住呼吸，他们听出了斥候的意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不正常了。 果然，只听那斥候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气说： “可偏偏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的短剑刺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就像捅到一块铁板上一样。” 克莱恩问道：“对方穿着盔甲吗？” “不，大人！” 斥候连连摇头，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咧嘴。 “等到他们走近后，我们看得轻轻楚楚，对方身上没有任何防具，他们的的确确是斥候无误，为了在夜间行走的时候动静小一点，他们都穿着普通衣物。” 公爵等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克莱恩猜测说：“或许对方在内里穿着一套薄而精巧的内甲？” 但他一说出来脸就感到自己脸上发烫。 这么一套轻便、精巧、可以隐藏在普通衣物之下，丝毫不影响行动，甚至能防得住一名训练有素的成年男子的全力一击的内甲……乖乖，这都能作为一个贵族之家的传家宝了，怎么可能让一名普通斥候穿着到前线随便溜达。 这确实是异常之事，公爵面色凝重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 斥候的脸上浮现出不解和后怕的神色。 “然后对方在我的一击之下往前跌了踉跄，我趁机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在我们的突袭之下，敌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受到致命伤害，哦……可能因为夜色的原因，我没看清楚，但是他们接下来的动作确实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我们对自己的身手都十分自信，虽然不敢与诸位大人想比，但是往哪里刺，怎么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却不致死，这些技能都是我们斥候必须掌握的。” 公爵问道：“也就是说，这五个人身上都……都可能在内里穿着什么‘内甲’？” 公爵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不着甲是如何做到如此地步的，只好接着克莱恩子爵刚才想到的那种可能说了。 “呃……如果真有那种所谓的‘内甲’，那么一定是这种情况吧。” 以斥候的见识，还真不知道贵族们砸钱请能工巧匠搞出的各种“高科技”玩意儿，心下不由感慨：还是各位大人见多识广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继续往下说： “对方反应很快，遭到我们突袭之后立刻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而我们也顾不上继续惊叹他们的防御，再次扑了上去。” “很快我们就发现，无论是砍、是刺，我们的刀剑对他们的身体貌似造不成什么伤害。” “对方的身手倒是和我们差不多，但仅仅是‘刀枪不入’这一点就死死地克制住我们了。” “在激战了近二十分钟后，我们几乎人人带伤，那五个人却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渐渐地我们落在了下风。” “终于，有3个兄弟倒在了地上，队长眼看取胜无望，向我们发出了撤退的信号……而他……则留在了下来……” “我……” 说到这里，斥候的脸上泛起红晕。 “我扭头就跑了……”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似乎说不下去了。 道奇公爵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你的队长是个英雄，你也没有做错，把情报带回来是你们斥候的责任，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斥候的眼角泛起泪花，“昨晚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吗？我记得还有两个一起撤退的兄弟，我当时……只顾着跑了……” 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斥候耷拉着脑袋，默默地承受这残酷的现实。 道奇公爵叹了口气，说：“你好好养伤吧，只有活下去才能对得起牺牲的兄弟。” 他向另外两人做了个手势，转身向外面走去。 克莱恩和莱斯特紧随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审讯 道奇公爵三人默默无语地走在走廊之上，面色凝重。 “公爵大人！” 说话的是莱斯特。 “我请求亲自去要塞外面巡逻，也好查看验证一下斥候所说的情况。就他的描述而言，一般士兵是对付不了那种情况的。” 道奇公爵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还是听听其他斥候的汇报再说吧。” 在接下来的一天当中，公爵汇集了外出侦查的连续好几批斥候的报告，然而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其中也有人与叛军的斥候交过手，但是却没遇到过昨晚的那种情况。 似乎……受伤斥候所遇到的仅仅是个例？抑或他在说谎？ 考虑再三后，他同意了莱斯特子爵的请求，允许他率领麾下精锐的侦骑兵出去参与巡逻。 在此之前，他们和叛军打成了一种“默契”，彼此都不进入对方的警戒范围，而昨晚的那起情况，叛军一方明显打破了“默契”，这或许意味着，他们要对现状做出一些改变。 …… 荆棘要塞南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小镇，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 小镇外围被垒起了一道又高又厚的石墙，上面布满了各种防御工事，石墙的外围又挖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沟底插着密密麻麻的木刺，如果有人不慎跌倒沟里去，那是绝对活不成的。 不时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巡逻兵在石墙上面来回走动，他们警惕地看着北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这里已经被叛军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要塞。 本来他们驻扎的地方还要往北一些，离荆棘要塞也更近一些，这部分叛军没有进攻荆棘要塞的打算，因为贾尔斯大公给他们下的任务仅仅是盯住荆棘要塞的王队，别让他们出来乱跑。 然而某天晚上突然从要塞里窜出来一小股部队，在成功干掉营地一角的明哨暗哨后悄悄地摸了进来，接着他们就开始到处放火，引发了很大的混乱。 幸好对方人数不多，很快就被士兵们自发的反击逼退了，但是引起的火灾和由此带来的恐慌让整个营地折腾了一宿。 发生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传到“贪狼”的耳朵里后，大公雷霆震怒，立刻任命了新的将领来接管这支部队。 接管这支叛军用他们自己的称呼叫“南方军”的将领名为萨马尔，是贾尔斯手下的一员悍将。 当萨马尔接到任命的时候，不少同僚都替他遗憾，因为彼时南方军正在收拾那些不服从贾尔斯大公的领主，萨马尔接了这么一份“看守”的工作，立战功的机会自己就少了。 但萨马尔却是暗地里高兴，他早就看出，贾尔斯大公迟早要挥师北上，即使大公不北上，王室的军队也要南下，那么盯住荆棘要塞的他十之就是打头阵的先锋，那时候要对付的敌人可不是南方的这些小虾米，自然，立战功的机会也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萨马尔到任后，鉴于原先的驻扎地离要塞太近，而且刚被偷袭了一场后士气低落，他下令全军南迁至现在的小镇，并征召了大量的当地劳力，将小镇打造成一个半永久性的简陋要塞。 反正现阶段的任务不是进攻性的，那么就得在防御方面多下点功夫了。 此刻，在这座要塞里的一间地牢里，一场惨无人道的审讯正在进行着…… “说不说？” 伴随着威吓的吼声，响亮的皮鞭声一次又一次地在地牢里响起。 一名俘虏被绑着吊在半空中，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如果荆棘要塞里那名受重伤的斥候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个被打的人就是自己的同伴之一，那天晚上有几个人被叛军俘虏了。 显然，南方军想从这几个“舌头”里套出点情报，不住地对他们进行严刑拷打，而且，编造的假情报似乎糊弄不过去…… 被俘虏后凭借意志力熬过敌人的严刑拷打，这种情节一般只存在于和戏剧之中，现实中不能说没有，但却是极少出现的。 即使是已经做好牺牲准备、抱着献出生命的觉悟，也熬不住各种各样的审讯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实在是太多了。 不管一个人有没有受过反刑讯逼供的训练，只要是血肉之躯，就会怕疼怕痛。 除了方面，还有各种臭名昭著的精神折磨手段，这个才是最摧毁意志力的，不管是什么受过严格训练的间谍和战士，都是扛不住的。 所以，一旦做了俘虏，多少都会招的。 为了应付被俘后的逼供，俘虏会通过提供假情报或者半真半假的情报让敌人信以为真，真的那一部分情报往往不影响大局或者已经过时了，这个时候，泄露与否都不重要了。 被俘的斥候奄奄一息地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地说：“我所知道的事情已经都交待了，其他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啊！” 响亮的皮鞭声再一次响起，对方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作为一名被俘可能性很高的斥候，他的脑袋里自然时刻准备着不少应付当前这种局面的情报，所以在审讯开始后，他假装“宁死不屈”地挨了几顿鞭子，就陆续把预先准备好的情报一条条地说了出来。 然后就只能祈祷审讯官的仁慈了，一般来说，在审讯官觉得差不多已经榨干俘虏的价值后，要么给对方来个痛快，要么押到后方去做苦力，遇到那种专门喜欢折磨人的变态概率还是很低的。 当然，一名合格的审讯官肯定不会相信俘虏交待的情报都是真的，不过从大量亦真亦假的情报中抽丝剥茧，仔细地拣出其中有用的部分，那就是另一套技术活了。 现在这种情况，眼前的审讯官就是不相信他已经把话说完了。 长得人高马大、在视觉上极具威慑力的审讯官一把捏住俘虏的下巴，微微地举起俘虏的头，让他与自己四目相对。 “我再跟你说一次！把你还没交代的事情说出来！” “大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别的了啊……” 俘虏在心里叫苦：这已经是第五次确认了，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吧？ 像要塞兵力空虚这种情况，他是不敢说出来的，一旦让叛军知道了，可能会马上组织进攻，且不说平日里在一个锅里吃饭的军中弟兄，他自己的妻儿老小也生活在道奇公爵的领地。 这个时代，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特别是以道奇家族和贾尔斯家族的宿怨，道奇领老百姓的下场可想而知，而贾尔斯手下的军队更是出了名的差劲，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总有一两只乌鸦比其他乌鸦更黑。 审讯官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另一边，在那里坐着一个人，他将自己包裹在一身斗篷之下，看不到帽兜里的面容。 “哼哼！” 斗篷男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他在撒谎！” “他一定还有没有交代出来的事情！” 让俘虏冷彻全身的话语从斗篷男的口里说了出来，那个家伙是怎么能判断出他在说谎的，他自忖之前交代的那些情报天衣无缝，而自己身为一名底层的斥候，知道的情报有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似乎是觉察到了俘虏的疑惑，斗篷男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俘虏的身边。 “你一定很奇怪，一次又一次地，我为什么如此确定你在撒谎吧？” 斗篷男慢慢地扬起头，俘虏看清了他的脸部，样貌倒没什么出奇，但关键是那双眼睛…… 他的瞳孔在发亮，是真的在发亮！ 不是映射旁边火把的光亮，而是瞳孔本身就是光源！ “因为……” 在说话的时候，斗篷男的瞳孔似乎愈发变亮了。 “我能看到你心灵的颜色啊……”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审讯2 俘虏挣扎了起来。 “不，我说得都是真的，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了。” 但审讯官倒是非常相信那个斗篷男的话，他把指头关节捏得咔咔作响，用满是暴虐的语气说道：“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来人，给他上水刑！” 很快，有两个狱卒过来将悬在半空的俘虏解下来，又把他面部朝上地捆绑在一张条凳上，他的四肢也腰部堵被绳子紧紧地绑住。 一名狱卒取来毛巾盖在俘虏的脸上。 审讯官提着一桶水来到俘虏身边，他用水瓢舀出半瓢的水，手臂一扬泼在俘虏那张被毛巾盖住的脸上。 “咳咳~” 俘虏被水呛着，他立刻屏住呼吸，避免毛巾里渗入的水继续往鼻孔里流淌。 但是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俘虏面部朝上仰躺着，两只手也被死死地绑住，他只能剧烈地左右晃动脑袋，以期将毛巾甩下。 然而毛巾就如同黏在他脸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哈哈！你再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把隐瞒的情报交待出来，我就立刻给你取下毛巾。” 审讯官不断狞笑着，又舀了半瓢水洒在毛巾上。 因为刚才剧烈的挣扎，俘虏体内的氧气很快耗尽，强烈的窒息感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大脑。 “唔！嗯” 俘虏痛苦地发出声音，终于，他忍不住了，突然放开气孔迅速地吸了一口气。 然而伴随着空气的涌入还有大量的水也被吸进了口鼻，除了仍然存在的窒息感外，另一种痛苦一种快被溺死的感觉也汹涌而来。 审讯官十分兴奋地说：“看样子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啊，我再让你多享受享受吧！” 说完又往毛巾上洒了半瓢水。 一旁的斗篷男饶有兴趣地看着审讯官对俘虏的折磨，他继续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慢慢欣赏着。 “有趣，有趣！” 斗篷男嘴角微微翘起，一边微笑一边自言自语。 “没想到凡人还能想出这样的手段，我看这可比那些拷问用的魔法有效多了。” 俘虏仍旧在试图甩开脸上的毛巾，由于无法呼吸，人体的条件反射驱使着他张开大口用力地呼吸和吞咽，于是大量的水被吸进胃中、肺叶和支气管中。 胃中、肺叶和气管中水对他的身体产生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咳嗽、呕吐，双脚乱蹬。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俘虏基本丧失了意识，但是他的中枢神经仍然在工作着，中枢神经仍然在保护着主人，此时此刻，俘虏虽然丧失了意识，但是上的痛苦更加煎熬，全身都开始痉挛。 他的肺叶、气管和支气管中开始分泌出大量粘稠的分泌液即大量的浓鼻涕。 突然，一股尿骚味在审讯室里弥漫，俘虏开始小便失禁。 一记皮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身上。 “真是的，竟然在把尿撒在了本大爷的地盘上。” 审讯官觉得差不多了，一把将覆盖在俘虏脸上的毛巾掀开。 两名狱卒解开绳子，让俘虏坐起来，使劲拍打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 俘虏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从口鼻中呛出大量的水。 审讯官两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啊？你招还是不招啊？” “让我来告诉你吧，我的这个‘水刑’效率可是很高的哦！凡是享用这一招的人，大约有百分八十的人都会开口，让他们说什么就会说什么。至于剩下那百分之二十的人……” 他的脸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你猜怎么着？他们都在受刑过程中被活活折磨死了！” 为了让俘虏尽快恢复意识，狱卒抡起鞭子狠狠地抽他几下。 “我说……咳咳……我说……” 俘虏的大脑恢复了意识，他终于忍受不了了，那种地狱般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手第二次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早点说出来就不用受这么大的罪了。老老实实地都说出来吧。” 俘虏没有立刻开代，只是不住地大口喘气，空气对于现在的他实在是太珍贵了。 “给他松绑！” 审讯官现在倒是不急，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破了。 俘虏闭着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慢慢地缓过劲来。 一直在旁边“观赏”行刑过程的斗篷男凑了上来。 “这次可要老老实实地交代哦，你的供词中只要有一丁点儿的不实之处，我马上就能检测出来。到时候……” 他指了指旁边的审讯官。 “这位大人会让你再享受一次刚才的服务。不干嘛，老实说，我倒是挺期待你撒谎的，这样子我就能再观赏一次刚才的精彩演出了。哈哈哈哈！” 审讯室里响起了他癫狂的笑声。 …… 在位于镇子中央地带的临时指挥部里，包括萨马尔在内的几个军官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从俘虏身上获取到的新情报。 之前在地牢里协助审讯官逼供的斗篷男正在发言。 “萨马尔大人，我认为现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趁王党军队主力尚未南下，一鼓作气拿下荆棘要塞。” “拿下要塞之后，就算在即将到来的冬季中不作战，来年开春后我们也能取得极大的有利态势。” 萨马尔单手托腮，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斗篷男的表演。 他对眼前这个怪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原因无他，对方是一名巫师。 贾尔斯大公的麾下有巫师在效力或者在协助他，而且数量还不少，这在叛军的高层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这股神秘力量的加入，也是促使大公下定决心发起叛乱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大公向他的心腹和重要部下们公开他麾下巫师的存在时，许多人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但是那些人展现出的种种神奇能力很快让大家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并且心悦诚服，巫师的加入确实是己方的一大助力。 至于教会势力的干涉？通过持续数代的默默布局，南方教会的中上层早已经被贾尔斯家族的人所把持，就算让他们与教廷总部决裂都可以，当然前提是大公有与教廷总部相抗衡的实力。 现在虽然做不到与教廷总部决裂，但是隐瞒一下巫师的存在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鉴于巫师的传统形象，不少将领对于这一群体还是心存芥蒂的，萨马尔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现在的内心相当不爽，这个劳什子巫师前段时间带着大公的手令突然出现在军队中，自称是来协助他的。 但他很快发现，巫师总是不断地试图取代他控制这支军队，或者试图架空他。 还好他自己的手腕也强，死死地把持住自己手中的权力，没让这个阴险的家伙得逞。 在他看来，这名巫师好大喜功，明明对军事一窍不通，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自己进攻荆棘要塞。 乖乖！那可是荆棘要塞，号称南方第一雄关，道奇家族历代家主赖以裂土称公的存在。 萨马尔认为自己也算是比较“狂”的，但他还没狂到凭手头这点兵力就打下荆棘要塞。 所以他下定决心，当前阶段仅仅是盯住要塞上的守军，等到大公平定南方的那些刺头后，率领主力与他汇合后再做打算。 之前他已经数次拒绝了这个巫师的建议，或许对方掌握着神秘的力量，但在军事方面实在是小白。 相当不服气的巫师在数日之前展现了自己的力量。 他在几名斥候身上施法，这几名斥候当时仅仅穿了一套不影响行动的软皮甲，但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竟然获得了堪比板甲的防御力。 “让他们往北深入对方的警戒区，抓几个舌头回来，如果能拷问出要塞中兵力不足，我们就进攻！” 王都的粮仓失火的事在南方军中已经传开了，大概率无力派兵南下，这也是巫师如此自信的原因。 “好！如果对方的兵力真的少到一定程度，我们就进攻。” 萨马尔当时是这么答应的。 现在，情报拷问出来了，要塞里面的兵力只有几千人，而巫师则声称在他的魔法之下，所有的谎言都无所遁形，情报百分之百是真的。 那么，打还是不打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要塞攻防战1 看到萨马尔犹豫不决的样子，巫师斯科特暗自鄙夷。 真是的，这样的胆小鬼竟然能够成为一方统帅，真不知道贾尔斯大公是怎么想的。 斯科特自认为凭借自己的魔法，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攻下要塞。 他缓缓地站起来，向坐在首位的萨马儿轻轻鞠了一躬，然后环视在座的军官。 “萨马尔大人，还有诸位将军，请允许我正式地向你们介绍我所擅长的法术附魔。” “我的这种魔法，能够对武器、盔甲和其它装备施加临时或永久的增强效果，以防御性的盔甲为例，一件轻皮甲，我能将它的防御能力增益到一件鳞甲或链甲的强度，而一件轻链甲，我能够将它的防御能力增益到板甲的强度。” “相信数日之前斥候的表现大家都看到了，他们五个人对战敌方的七个人，但是却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对方除了有一个人跑掉外，四人被杀，两人被活捉，而我方仅仅有三人受了微不足道的轻伤。” 一个军官叫到：“是的，那的确是太不可思议了，您的魔法真是出神入化。” 斯科特向他投以满意的眼神。 “我可以为刀剑进行附魔，让普普通通的铁剑变成钢剑，让粗制滥造的武器变成矮人大师打造的那般强大。” 在座的军官纷纷发出惊叹之声，相互议论起附魔对于战斗的意义来。、 萨马尔问道：“你可以为多少人附魔？完全是没有限制的吗？” 斯科特得意洋洋地说：“将军大人，以我和我几个手下的能力，我们一起施法的话，可以为500名穿着普通皮甲的士兵添加效果，将他们的防御力提升至板甲水平，而且，只要让士兵穿上皮靴、带上皮手套，就能获得全身一整套盔甲的效果。” 萨马尔又问道：“这种增益是永久性的吗？” 斯科特的声音一下子小了很多：“呃……不是的，效果大概能维持五个小时，但如果是在制作过程中进行附魔，可以达到一种半永久性的效果。” 萨马尔摇摇头：“现制作的话，我们可就来不及了。” “将军大人！” 斯科特声音又大了起来：“四五个小时完全够了。想想吧，500名装备着板甲的士兵，如果把他们当做拳头部队，集中起来攻占城墙上的某个点，后续部队快速跟进，凭借人数优势，我们很快就能拿下荆棘要塞。” “唔……” 萨马尔犹豫起来，500名装备这板甲的士兵？这确实是一股可观的力量，要知道，近一百年来整个奥尔多王国制造出来的板甲可能都不会超过300套，大部分的板甲都是父传子、子传孙，被骑士或着贵族们当做传家宝一样流传下来的。 斯科特见萨马尔似乎有些心动，继续说道：“将军大人！我的附魔还有一个好处。被施加附魔的装备仍然维持着原先的重量，一件被附魔的皮甲仍旧是皮甲的重量，不会如同板甲那般沉重。” “好吧！” 最后这句话最终吸引到了萨马尔，有着板甲那般变态的防御，却像是穿着皮甲那般轻松，搞得萨马尔自己都想亲自上阵试试了。 他转向身边的一名军官命令道：“三日之内，挑选500名身强体壮的士兵，五天之后我们就发送一次进攻。” 军官立刻站起来应到： “是，大人。” 斯科特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军大人英明！” 如果在他的协助之下攻下荆棘要塞，他在组织内的地位就又能上升一个台阶了。 想到这里，斯科特就暗爽不已。 …… 五天之后，荆棘要塞里告警用的大钟不断地响着，叛军终于要开始进攻了。 这几日内，叛军的斥候愈发频繁地进入要塞的警戒区域探查情况，莱斯特亲自巡逻的时候还逮住了好几个。 但是都没有发现受伤的斥候所说的那种情况。 敌人越发频繁的侦查，让荆棘要塞上上下下都紧张了起来，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到。 在11月15号这天，斥候火速回报，叛军的大量兵力进入了警戒区域，直扑要塞而来。 道奇公爵立刻下令敲响警钟，全军做好战斗准备，要塞马上进入一片忙碌的状态， 公爵亲自领着克莱恩和莱斯特两人上了城墙，现场指挥战斗。 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就看到了叛军的旗号。 “自从上次被我们趁夜偷袭后，他们还从没一次过来这么多人呢！” “看样子这次是要来真的了。” “真是可恨，要不是去年的那次瘟疫，我堂堂一个公爵也不至于才凑出区区几千人的兵力。” 三人小声地议论着，虽然气氛紧张无比，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坚定无比，丝毫没有惧意。 道奇公爵拔出自己的佩剑高举在半空中，这把祖传的宝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诸位！为了王国！” 克莱恩和莱斯特也纷纷拔出佩剑高举于半空中，与公爵的剑碰在一起。 “为了国王陛下！为了公主殿下！” 三人一起喊出杀敌的决心：“誓死消灭叛军！” …… 在要塞南方不远处，叛军已经列好了进攻队形。 萨马尔为了发动这次的进攻，总共带来了一万名士兵。 为了盯住荆棘要塞，贾尔斯分配到这里的兵力还是很多的，尽管之前的计划并不是要进攻要塞，但是还是必须防备北方王队的南下。 虽然烧了晶耀的粮仓，可谁也不敢保证王室在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存粮，所以这个方向的防守兵力还是不能少的。 六辆攻城车森然而立，从它们的外表看来还很新，这是叛军在五天内快马加鞭赶制出来的。 等到进攻开始，就会有士兵冒着要塞上射出来的弓箭，把它们推到城墙边上，然后把车子上的梯子搭在墙上，攻城士兵们冒死登上梯子，突入到城墙上，与守军展开战斗。 在一辆攻城车的下面，巫师斯科特盎然而立，他看起来志得意满，仿佛已经胜利在握一般。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历史将铭记这一刻！因为这里将是我斯科特大人腾飞的起点！” 要塞上面可以看到不少人影，守军反应迅速，已经各自就位，看样子为了此刻也训练了不少时日。 但巫师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而你们，将通通地成为我的祭品！成为秘法会的祭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 要塞攻防战2 斯科特转身，向另外几名法师说道：“是时候了，让我们来为士兵们附魔吧。” 几名同伴点头，随他来到了一个步兵方阵旁边。 这个方阵里的士兵一看就是精锐，大部分人都是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让人觉得他们个个都能一个能打十个，还有少部分人虽然身材不高，但也是短小精悍，身手矫捷的那种。 这是萨马尔命人精心挑选出来的突击士兵。 他们都穿着制作考究、品质上好的皮甲，原本四肢裸露的部分也被皮质防具所覆盖。 这队人马将作为叛军的拳头，突破荆棘要塞上的防御，为后续的人马杀出一条血路。 四名法师来到这里后，方阵中一名军官打扮的人走出来向他们行了一礼。 “圣职者大人，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斯科特朝他点头：“嗯，我们这就为你们进行祈祷。” 身为一名法师，在这些底层士兵面前却不得不假托死对头教会里的身份，斯科特心里感到一阵恶心，不过他知道，现在还必须隐忍一段时间。 斯科特和他的三个同伴每人站在方阵的一边，他们伸出双臂，掌心对着士兵们，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伴随他们的吟唱，士兵的身上开始微微泛光，更具体的说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开始微微泛光。 士兵们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都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自己或者附近同伴身上的装备。有的人想和身边的同伴交谈几句，立刻被军官所制止。 这就是向神明祈祷带来的效果吗？这就是光明之主的庇佑吗？纵使已经事先被告知，众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数日之前，他们从各自的部队中被挑选出来，上面宣布他们将作为尖刀部队率先登上荆棘要塞的城墙，为后续部队杀出一条血路，无论能否活下来，他们或者他们的家人都将受到丰厚的奖励，多到可以供一家人吃喝无忧。 有的人十分高兴，只要活下来就能好好地享受了，有的人则很沮丧，在攻城战中打先锋是个很危险的活，何况是号称南方第一要塞的荆棘要塞，命都没了，要那么多的奖励有什么用。 然后随军的神父突然来到他们面前，说是自圣都来了四名圣职者，他们带来了神谕：这次战斗中负责打头阵的士兵都是受到光明之主眷顾的勇士，肩负着打倒已经堕落的王室的重任。而这四名圣职者也将在临战前为他们祈祷，这种祈祷非同一般的祈祷，将为他们的防具附加上刀枪不入的效果。 一听自己是受到光明之主眷顾的天选之人，大家都兴奋起来，这可是神父大人亲口说的，连之前那些沮丧的人也恢复了精神。 而且在天父的庇佑下自己将刀枪不入，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活下来好好地享受丰厚的奖励了，这五百人一时间士气大振。 约莫经过20分钟后，四名“圣职者”停止了吟唱，他们将双臂交叉在胸前，似乎是在调整着呼吸，每个人就像是做了一场剧烈运动般满头大汗。 这时士兵们身上不再发光，身上的装备也恢复了往常一般。众人见四位“圣职者”闭着眼睛调整呼吸，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免得打扰到他们。 过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斯科特才睁开眼睛，向刚才那名军官说道：“可以了，现在你们已经获得了光明之主的庇佑，待会儿进攻的命令一下达，你们就奋勇杀敌吧，不要辜负天父对你们的期望。” 他说这句话时，还在大口喘着气。 军官激动万分：“是！圣职者大人，我们必当遵从神谕！” 刚才他悄悄地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皮甲上试了试。一试之下大吃一惊，那还是皮甲吗？从匕首上传来的感觉简直就是块钢板，可是用手直接摸上去的感觉却和以前一般无二。 哎呦妈呀！莫非我真的是天眷之人，怪不得我们这拨人一个个还得从不同的部队里挑出来。 斯科特又嘱托：“不要忘记服用分发给你们的圣药，那会令你们力大无穷，敌人在你们面前将会像是婴儿般的无力。” 军官马上应道：“是是，大人，万分感谢你们。赞美天父，一切荣耀归于万能的主。” 听了这番话，斯科特心里很不是滋味，轻轻嗯了一声，就领着三名同伴来到了军队统帅萨马尔面前。 “大人，万事已经俱备。” “嗯，辛苦你们了。” 骑在马上的将军点点头，他看了看左右的部下们，然后缓缓地拔出自己的的佩剑，斜指前方。 “进攻！” 随着命令的下达，萨马尔身边的号手鼓足腮帮子吹响了号角，号角声快速地向四周传播，与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战旗交相呼应。 听到号角声后，被施加了附魔的那五百人每人都掏出了一粒小药丸，药丸十分小，就如同石榴籽般那么大，他们齐齐将药丸放入口并咽了下去。 很快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力气源源不断地涌出，虽然穿着一身皮甲，却如同光着膀子那般轻松。 来不及感慨圣药的神奇效果，这五百人分成了两拨，各自推着一辆攻城车往要塞方向移动，在他们后面不远处则跟着大批的步兵。 其他四辆攻城车也开始移动，后面也跟着很多步兵，只不过明显不如前两辆的多。 但是跑在全军最前面的是大批的弓箭手，他们小跑着接近要塞，到达一定距离后，在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向城墙抛射箭枝，压制来自要塞的攻击，掩护步兵接近城墙。 …… 当叛军的号角声吹响那一刻，要塞上的守军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敌箭来袭！注意隐蔽！” 守军纷纷蹲下身子躲在城垛后面，叛军的箭枝如同下雨一般从天而降，不少没躲好的人不幸中箭。 “快把伤员抬下去。反击！反击！” 弓箭手立刻站起来，向叛军的方向抛射出箭枝。 叛军一方也倒下不少人，而且他们没有任何可以遮蔽的地方，受伤的人更多，但他们也立刻开始了第二波攻击。 双方的弓箭手你来我往地开始了抛射大战。 随着叛军步兵的逼近，守军的一部分弓箭手开始攻击靠近城墙的敌军，但是由于有攻城车的遮挡，效果不大。 终于，第一辆攻城车靠在了城墙上，而几乎就是在登城梯伸到墙头的那一刻，马上有叛军士兵攀着梯子跳了上来。 “哈啊！” 第一个跳上城墙的叛军士兵瞪着通红的眼睛，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力气格挡住了砍向他的三四把刀剑。 他使劲一挥自己的军刀，四个围住他的守军士兵被一下子弹开。 然而一把锋利的骑士剑越过尚未站稳脚跟的四名守军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刺中了叛军士兵的胸膛。 鲍曼睁大自己的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自己的全力一剑，被一副看起来薄薄的皮甲挡住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要塞攻防战2 跃上要塞城墙的叛军士兵越来越多，守军拼命地阻止他们扩大突破口。 叛军的六个梯子全部成功搭在了城墙上，左边两处进攻点和右边两处进攻点的战斗僵持不下，但是最中间的两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这两处冲上来的叛军士兵个个打了鸡血一般，一边红着眼睛大喊大叫，一边奋力攻击守军，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在乎对方刺过来或者砍过来的刀剑，招招都是攻击姿态。 不过守军也确实没怎么伤到他们，这些明明身着一身皮甲的士兵却仿佛穿了一身精钢板甲一般，而且是从头到脚全套的那种，即使是臂膀、腿部这些地方，也能轻易地挡下守军的刀剑。 骑士侍从鲍曼陷入了苦战，他被一名叛军士兵死死地缠住了。 几个回合后，他能感觉得出来，对方的武技并不高明，会得也只不过是军队中的那些大路货招式，反正比之他这个以骑士为目标、从小被父亲指导武技训练的侍从差远了。 如果换作平时，他觉得急招就能致对方于死地。 但是眼前的士兵，却有着近乎变态的防御和远超于他的力气，这两个优势弥补了对方技术上的不足。 每当击中对方的身体，鲍曼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击中了一块钢板，以往只有击中身穿重甲的敌人时才会有这种感觉。 但对方明明就身着一身皮甲，而且动作灵活，如果对方真的是身着重甲的话，就算力气再怎么大，也无法做到这么灵活。 鲍曼不禁想起了数日之前那个重伤斥候的汇报，当时他和他的同伴也是遇到了防御能力超出常识的敌人。 身为骑士侍从的他，尚能与缠住自己的叛军士兵僵持住，但是其他的普通士兵就不妙了，近身战已经开始了十几分钟了，鲍曼周围已经倒下了好几个己方士兵，而对方似乎毫无伤亡。 这时他听见在塔楼上指挥战斗的老公爵向所有人大喊道：“钝器！用钝器攻击那些刀剑无法对付的敌人！” 一句话提醒了鲍曼，之前众位大人虽然搞不清斥候所汇报的情况就是如何发生的，但既然对方有着重甲般的防御，刀剑对其作用有限，那么换作使用钝器攻击，可能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于是要塞紧急准备了一批诸如战锤之类的钝器，但是数量并不算多，鲍曼就被分配了一把，现在正别在他的腰间。 真正的钝器并不像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粗大笨重，比如鲍曼的这把战锤，它的锤部其实只有成人拳头那么大小，而非吟游诗人口中比人头还大、动不动就上百斤那么夸张。 鲍曼一个闪身避开对方的攻击，以熟练的动作将骑士剑装入鞘中，并马上解下了别在腰间的战锤。 在继续和叛军士兵对了几招后，他瞅准对方的一个破绽，鼓足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挥动战锤击中了对方的右臂。 在巨大的反作用力下，他用来握住锤柄的右手虎口被震得又麻又痛，手上一松，武器差点脱落。 但也就是在击中的一刹那，叛军士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大叫，他被击中的右臂立刻变得松松垮垮，手上的剑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鲍曼心中一喜：“有用！” 身为一名究竟训练的骑士侍从，他当然不会放过眼前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于是，他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挥舞战锤，不断地朝对方的身上招呼。 在胸膛上连续挨了几下后，叛军士兵似乎是被打懵了，连躲闪都不会了，只是本能地不断往后退步着。 骑士侍从欺身而上，瞄准对方的头狠狠地打过去。 只听“碰”的一声，叛军士兵被打得脑浆迸裂，一个后仰倒在了城墙之上。 鲍曼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他兴奋地环顾四周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然而一看之下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在许多人换用钝器后，虽然那些红着眼睛的叛军士兵已经倒下了好几个，但此时守军一方仍然被敌人压着打，而且攻城梯上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新的敌人。 一方面，守军装备的钝器数量很少，总共也只有几十把，另一方面，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如拥有骑士侍从那般武艺。 顾不得想那么多了，鲍曼立刻挥动战锤再次加入了战斗。 在扑向敌人的时候，他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克莱恩爵士，这位武技高强的大人身边已经躺了好几副敌人的尸体，此刻他正被为数众多的敌人团团围住，但英勇的骑士一点都没有露怯的样子，战意盎然地挥舞着一副链枷左挡右攻，不时为叛军制造着新的伤员或尸体。 看到自己所侍奉之人如此英勇，鲍曼刚才因为己方颓势而产生的忧虑一扫而光，他的内心重新燃起战斗的激情，大吼着冲向刚刚挑中的新目标。 …… 看着己方士兵不断地爬上要塞城墙，斯科特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身边的一名法师同伴说：“看样子进攻十分顺利。” “当然了！”斯科特翘着嘴角说道：“在我们的魔法加持下，即使是凡人也能变得如此强大。” “我就是要让那位大人看看，我们附魔师的作用是如此之大，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斯科特想起了组织中某个位高权重的前辈，这位前辈专精于自身强化，实力强大，传言说他仅凭一双肉拳头，单枪匹马就能横扫一只军队。 但这位前辈素来轻视他们附魔师，固执地认为通过身外之物加强战斗力不过是旁门左道。 “真正的强大是自身的强大，即使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也能以绝对的优势碾压敌人。” 想起他当面对自己说的这句充满蔑视的话，斯科特心里就一万个不爽。 哼！自身的再怎么强化也是有极限的，难道你还能成神吗？ 当然，斯科特承认那些强化魔法确实很棒，但是组织要想扩大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影响力并最终实现目标，势必需要武装大量的凡人军队，而这些凡人资质有限，根本无法学会精妙的魔法。 虽然组织在研究可以施加于凡人身体上的强化魔法，但这种魔法往往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我们法师又珍贵无比且数量极少，难道每次战斗都得派人到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去为凡人士兵施加强化魔法，一旦有个闪失那可是损失巨大啊。 这时候就需要附魔师了，附魔师不仅可以在战斗开始前为普通装备临时附魔，还可以在武器的制造过程中为其添加半永久性的增益效果。 培养大批的附魔师，就能大量制造附魔武器，从而武装大量的凡人军队，凭借装备上的优势推平这个世界。 可惜啊，那位大人貌似去西北海湾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没法在这里观看我们的精彩表演。 斯科特无比遗憾地想着，否则一定能够改变他对我们那种顽固刻板的印象。 实在是太可惜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要塞攻防战4 道奇公爵面色冷峻地看着要塞之上的战斗。 现在的局势大大不妙，守军一方明显被叛军压着打。 在慎重考虑后，他下令：“派出预备部队，接应前面的士兵撤入内墙。” 一旁的号手立刻举起号角，以一种特殊的节奏呜呜地吹起来。 老公爵向身后的一名军官说道：“把我们的秘密武器拿出来吧。” 军官大惊：“大人，那可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啊！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用啊！” 道奇公爵苦笑一声：“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现在就已经是万不得以的时候了。或者说，如果不趁早亮出这张底牌，我们就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军官脸上泛起一阵苦涩，点头应道：“是，大人。” 然后他转身飞奔而去。 …… “撤入内墙！” “撤入内墙！” 在要塞外墙上与士兵们一起战斗的军官们纷纷向自己的部下传达命令。 守军士兵们立刻以各自的长官为中心聚集起来，相互掩护着通过向内墙转移。 作为一个完备的防御堡垒，荆棘要塞拥有两层城墙，外墙与内墙之间的距离有15~20米，内墙比外墙更高、更厚、更加难以攻克。 登上城墙的叛军士兵紧追不舍，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来歇息，如果任由守军退入内墙，会带来很多麻烦，外墙内侧的城垛又矮又小，对来自内墙上的弓箭防御效果很差。 但是内墙的大门突然打开，冲出了大批士兵，这批守军预备队一直在后方养精蓄锐，看着外墙上的厮杀摩拳擦掌，公爵的命令一下他们就迫不急的地冲了出去。 预备队士兵立刻替换换下了前面作战的兄弟，攻上要塞的叛军士兵苦战良久，早已显出疲态，仓促之下竟被守军的预备队一个反冲压制在外墙上。 但是预备队也没有恋战，毕竟己方仍处于人数上的劣势，在掩护退下来的兄弟撤完后，也立刻退回了内墙，然后将大门死死关上。 “萨马尔大人！外墙已经被我们拿下！” “好！” 萨马尔欣喜异常，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拿下荆棘要塞的外墙。 “立刻让第二波城部队压上去！” “是！” 攻占外墙的叛军冒着内墙守军的箭弩攻击打开了外墙的大门，大批的叛军扛着登城梯、抬着撞锤冲了进来，对要塞内墙的进攻立刻打响！ 仍然是那些穿着附魔皮甲的士兵打头阵，他们嘴里咬着军刀，奋力顺着梯子往内墙上爬去。经过前面的厮杀后，当初的500名士兵现在还剩下300人左右保持有战斗力。 还有一队士兵聚集在城门口，用撞锤使劲撞击大门。 但是奇怪的是，守军只是在他们爬梯子的时候对他们进行了阻碍，由于没有攻城车的掩护，叛军被石头、火油之类的攻击折损了很多人，但是当他们跳上城墙后，刚才还奋力阻止他们的守军一下子往两边散开，攻城梯附近的那片区域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抱着如此的疑问，登上城墙的叛军士兵一下子愣了，但他们还是举起武器全神贯注地戒备着，掩护后续的同伴登城。 就这样，登上内墙的叛军士兵越来越多。 “杀！” 待他们聚集起一定数量后，顾不得心中的疑问，齐齐大吼着向守军冲去。 守军中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瞄准！” 然后就从后面钻出了许多手里抱着奇怪武器的士兵，武器的前端正对着他们，那……似乎是个喷管。 “发射！” 只见那些奇怪的“喷管”突然喷射出一道长长的火舌，直直地向叛军士兵扑来。 一刹那，火狱就降临了！ 火舌到达叛军聚集的地方时已经变成了一股巨大的火柱，大片的士兵被喷中，他们身上立刻燃烧了起来。 “啊～～！” 惊恐、痛苦的叫声立刻在叛军士兵中响了起来。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守军的奇怪武器喷射出的其实是一道燃烧着的液体，这些液体溅射在叛军士兵的身上，为火焰提供了燃料，最终引燃了目标身上的衣物。 着火的士兵惊恐地扑打身上的火焰，他们身边的同伴也纷纷帮忙扑打灭火，还有火势较大的士兵直接扑倒在地上打滚，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扑灭身上的火焰，只能痛苦地、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吞噬自己的身躯。 更吓人的是，那些帮忙灭火的人手上竟然也着起火苗来，他们连连甩手，或者把手放在墙垛上又擦又摸，这才把火苗熄灭。 再也没人敢去帮那些着火的人灭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火焰吞噬。 就连围观的守军也惊呆了，包括亲手制造出这一景象的“喷火兵”们，自己手中的武器威力如此之大，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那些待在“喷火兵”身边的人下意识地与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还愣着干嘛！继续喷啊！” 军官们最先从震惊状态中清醒过来，大声督促部下们进行第二波攻击。 “是！” 喷火兵们反应过来，继续发动手中的“管子”，一道道火龙再次凶猛地往叛军身上扑过去。 内墙的大门也突然打开，聚集在大门处的叛军士兵刚要冲进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条条的火龙…… 悲惨的一幕再次降临。 …… “发生什么事了？” 在临时搭建的一个木头塔楼上，萨马尔和斯科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内墙上发生的一幕。 在他们眼中，只见得墙头上火光一闪，然后己方士兵身上就纷纷起火，那些着火的士兵火焰中无力地挣扎，直到倒下再也不动弹。 侥幸没有被烧着的士兵纷纷撤下墙头，顺着梯子拼命地往下爬，然而当整个登城梯串成一个人串时，墙上的守军立刻瞅准机会直直地往下喷出一道火焰，梯子从头到尾都燃烧了起来…… 萨马尔气急败坏地从木塔上下来，命令一名骑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骑士还没出发，就见从要塞里涌出了一大群己方的溃兵。 跟在他们后面的是要塞里的骑兵，守军骑兵肆意砍杀，而己方士兵溃不成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抗，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这边跑。 萨马尔立刻下令：“列阵！” 他身边还有不少士兵，立刻排成紧密的方阵，将手中的长矛斜指向要塞方向，对准敌方的骑兵以及……己方的溃兵。 一个嗓门很大的骑士高声向逃回来的溃兵喊道：“胆敢冲阵的人，杀无赦！” 溃兵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散开向两侧跑去。 叛军骑兵也开始催动马匹小跑起来，掩护己方的侧翼。 冲出来的守军骑兵见敌方剩余的部队戒备森严，在追击一段距离后就撤回了要塞。 萨马尔长舒一口气，他立刻命令收拢溃兵，并找来一名逃回来的军官细细盘问。 军官胳膊上带着触目惊人烧伤，惊魂未定地说：“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向我们喷射出一道道无法熄灭的火焰，好多……好多弟兄都被烧死了。” “无法熄灭的火焰？” “是的大人！无法熄灭！” 军官面上显露出惊恐、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外墙和内墙之间有一个小水塘，一些身上着火的兄弟跳进去灭火！可是……可是……” 萨马尔厉声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他们身上的火势反而越来越大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连站在萨马尔身边的斯科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水克火，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啊。 遇到水反而越烧越旺的火焰，连法师们引以为傲的魔法都做不到，那些凡人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的萨马尔反倒异常冷静，他让那名军官下去整顿自己的队伍，然后绷着一张脸命令：“撤军！” “撤军？不，大人！” 斯科特不想就这样白白撤退，他可是对这次进攻寄予厚望。 “只不过是些引火物而已，什么连水都扑不灭的火，一定是那些逃兵因为怕死而找的借口。” “住口！我的士兵在前面拼死作战，你竟然敢这么诋毁他们？” 萨马尔突然朝他大吼，这位将军从脸到脖子都变得通红，显然被激怒了。 斯科特被他吓得一哆嗦，怔怔地不知道说什么。 “抱歉！法师先生，我刚才冲动了一些。” 萨马尔冷静了下来。 “那名军官我认识，绝不是胆小怕死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指挥突击部队。而且……您知道’地狱火‘吗？” 斯科特头一次听到这个词，脸上露出疑惑之色：“地狱火？” 萨马尔点点头：“地狱火，一种可怕的易燃液体。在很久之前的战场上，应该是在古贝拉帝国那个时代，地狱火曾经横行一时。” “据说它是用一种黑色粘稠的油脂，混以一定比例的硫磺、沥青、树脂等易燃物质制成的一种液体，它不仅十分易燃，而且能漂浮在水面上燃烧，怎么扑都扑不灭。但是那种黑色油脂是什么，以及具体的配方是什么，最终因为保密过严而失传了。” 斯科特瞪大眼睛：“还有如此神奇的物质？” “这是除天主以外不能解救的灾难，唯一的方法是，每当敌人用地狱火攻击我们时，所做的事只有屈膝下跪，祈求上天的拯救才能脱险传说中是这么形容它的。” 萨马尔叹息一声：“唉！没想到这种失传已久的武器竟然重现世间，还偏偏被我碰到。” 斯科特不甘心地问：“难道没有克制地狱火的方法吗？” 萨马尔摇摇头：“或许有，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我们只能撤退并继续盯住要塞，我不能拿大公托付给我的部队冒第二次险，一旦有个闪失，会给大公统一南方的计划造成很大的困扰。” 斯科特扭头看了荆棘要塞一眼，带着无尽的遗憾说道： “好吧！我遵从您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章 南方号！起航！ 圣历1990年11月11号，这是南方号启航的日子。 富兰港的码头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凡是听说过开辟新航路的人都跑到码头来看热闹，驾驶船只一口气航行到角湾一带，这可是很多人听都没听说过得伟大冒险啊。 南方号上的官兵们忙忙碌碌，为即将开始的远航坐着最后的准备，而船厂主管鲁宾和老船匠班杰明则领着工匠在船上四处检查。 连那些未成年的候补生们也在甲板上跑来跑去，按照上级的命令搬这搬那。 小正太艾伦正和另一名同伴吃力地抬着一个大木桶沿着梯子下到货仓里。 两个少年放下木桶，向舰上的食勤士敬了一个礼。 “食勤士先生，这是最后一桶葡萄酒了。” “6桶朗姆酒，4桶葡萄酒，4只鸡，……10箱罐头……饼干……面包……” 食勤士一边对着手上的笔记本，一边清点着货舱里的物资。 “很好，食物都已经备齐了，你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是！” 忙活了大半天，终于能清闲一下了，艾伦和同伴开心地爬出船舱。 对于这次南下的行动，还是小孩子的候补生们都是极为兴奋的，因为可以去看看更加广袤的世界了，反正他们已经是孤儿了，这么长的日子里，早就习惯以军舰为家了，船开到哪里，家就在哪里。 艾伦跑到船舷处往码头看去，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不过有点遗憾的是没哟看到瓦德医士和苏珊姐姐的身影，他们去湖心镇参加什么培训至今未归。 他向那些在甲板上闲下来的候补生们提议道：“嘿！大家伙儿，舰长说这次远航可能会持续一个多月呢，我们到码头上和镇子上的人告别吧，前段时间可是承蒙他们不少照顾啊。” “好啊！”“嗯嗯！”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他们一起下了船，往警戒区外面走去。 …… “先生们，请随我来！” 舰长奎克领着五个穿着打扮明显不像海军的人登上了南方号。 这五个人中有四个是商人代表，不仅仅是阿尔达的，其中的一名代表还来自拜尔丁的埃姆登。 至于第五人，则是领主大人亲自安排到船上的，一个名字叫做狄拉克的小白脸，据说身份是一名学者，要随南方号到角湾把自己的家眷接到西北湾来。 叫他小白脸还真是恰如其分，这位狄拉克先生长得也太俊俏了，要不是那两撇小胡子，奎克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女扮男装了。 奎克有点嫉妒地暗想：“如果是在南方，就凭这小白脸的模样，他一定是那些贵妇沙龙上的常客。” 他向众人说道：“接下来至少一个月内，我们就得在这艘船上度过了，让我领你们参观一下南方号。” 奎克领着众人慢悠悠地在船上转悠，他们首先进入到货仓。 说是货仓，但也是除舰长之外的所有船员睡觉休息的地方，这里悬挂着一张张卷着的吊床，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展开。 奎克领着五人来到船舱后方的区域。 他伸手介绍道：“这里就是你们休息的地方。” 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个区域用厚实帆布作为“墙壁”，隔开了五个“小房间”，上面挂着吊床，下面摆着一个箱子用来存储私人物品。 虽然每个“小房间”也就是两平米左右，但在南方号上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奢侈了，是对他们这五位乘客的特殊照顾。 奎克走到最后面，打开一扇门，“这里面就是舰长室了，嘿嘿……也就是我住的地方。” 这个舰长室可以说是整艘船上最豪华的地方了。大概有四平米左右，后面的船壁上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里面除了一张吊床和一个物品箱之外，还有一个小桌子和一把凳子，上面摆放着墨水瓶、鹅毛笔等物件，应该是用来记录航海日志的。 另外舰长室里还有一把梯子能直通最上面的露天甲板。 “接下来我们要看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奎克领着众人来到了货仓前部。 这里一左一右有两扇门，奎克打开左边的一扇门，众人发现里面是个十分小的隔间，特殊之处在于里面有一个朝下的洞口。 很快就有人猜到这里是干嘛的，“舰长大人，这里不会是……不会是厕所吧？” “是的。”奎克点点头，“恭喜你猜对了，那个洞口下面就是大海，很方便！另外，我知道很多人比较讲究，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洗澡，也可以到这里面来解决。”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语，不过也没人感到难以接受，毕竟大家以前都是走南闯北的，风餐露宿的日子过得多了去了。 “狄拉克先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这艘船上连个正式的厕所都没有，对“他”而言可就有点麻烦了。 奎克又领着他们来到了储存食品的地方。 “先生们，我们储藏了足够我们吃15天的食品和饮料，我们要先吃掉这些新鲜蔬菜、新鲜肉类以及鸡蛋和面包，因为这些东西通常会先坏掉，然后我们再吃这些晒干的蔬菜、腌制肉干以及饼干。哦，我要想给你们提个醒，如果发现饼干里爬出蛆虫，请不要大喊大叫，在海上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蛆虫？天啊！ 众人强忍着恶心，听舰长继续介绍：“到了最后把其他东西都吃完后，我们就得靠那些罐头了。另外我们在甲板上还养了四只母鸡，可以每天为我们补充几个新鲜鸡蛋。” 奎克一拍双手，“好了，诸位。到码头上与你们的亲友告别吧，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候我们就要了。” …… 约莫两个小时后，此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诸位，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绝不能有失！” 奥斯汀站在甲板上，包括奎克在内的南方号全体官兵们整整齐齐地站在他面前，听海军司令大人作出航前的训话。 “毫不夸张地说，你们身上肩负着西北海湾的希望，肩负着领主大人的希望！” “等你们回来，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官兵军衔都会升一级，另有其他物质奖励！” 奎克代表全舰人员大喊道：“请司令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很好，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马上吧！” “是！” 奥斯汀转身离开，临走前他看了一眼那位绿发的“公子哥”，对方朝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他这才放心地走过跳板来到码头上。 奎克很快进入舰长的角色。 “收起跳板！“ “起锚！” “降下风帆！” “南方号！！” 今天的风挺大，船很快就就动了起来，往港口外面驶去。 “一路顺风啊！” “一定要平安归来！” 码头上的围观人群沸腾起来，他们一边挥动着帽子或手帕，一边向驶离码头的军舰寄予祝福之语，鲁宾和老船匠班杰也在人群之中，他们明热泪盈眶，不断向南飞号挥手，仿佛是在看自己即将远行的孩子，脸上浮现出骄傲与担忧兼具的表情。 船上闲着的水兵也纷纷朝岸上的人们挥手致意，一些人甚至大哭起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第一次离开家乡，而且是要到数千里之外的南方去。 就这样，在强劲的海风吹拂下，南飞号乘风破浪向着大洋深处驶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流民1 在靠近阿尔达南方边界的卡斯村，今天的气氛异常紧张。 在村子南边的大路上，连续安置了好几道用木栅栏做成的路障，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已经升为中士的马卡洛夫率领着一百名民兵组成了警戒线，面朝南方严阵以待。 今天是难民到达的日子，参谋部下令他们在这里列队“欢迎”。 不过他们的欢迎方式有点特殊，很多人手持刀枪剑矛，没有武器的也拿着草叉铁稿之类的农具。 每一个人都绷着脸，仿佛是要打仗的样子。 在木栅栏的入口处搭着好几个帐篷，里面摆放着桌椅，每个帐篷里都坐着两个浑身穿得严严实实，带着大口罩的人，他们连手上都带着手套，全身上下就露出两只眼睛。 “流民来了后都给我精神点儿！” 马卡洛夫中士朝着民兵们大吼。 “记住，要严肃点儿！尽最大可能地拿出你们吓人的样子，一定要让他们害怕你，给他们心理上的强大压迫感。” “千万不要让他们产生自己是来享福的错觉！都听清楚了吗？” 民兵们异口同声地大喊回应他：“是！长官！” 一旁帐篷里的苏珊听了后十分无语：“有必要这样吗？那些外地人饱受战乱之苦，颠沛流离，我们不应该给他们家人般的温暖吗？” 她和自己的老师瓦德医士，以及其他几个一起在湖心镇参加“医学培训”的医士，被政务院征用打发到这里来对流民进行“检疫”。 她这个帐篷里专门负责为女性进行检查，而她的老师则在另一个帐篷里为男性进行检查。 一个民兵自南边的路上跑了过来。 “报告，马卡洛夫中士！” 他站定后敬了一礼说：“流民来了。” 马卡洛夫把手一扬：“都注意啦！” 很快在通往南方的道路上，一大群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那应该就是政务院在南方接收的流民了。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民兵们看清这些流民的样子，他们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比西北湾的乞丐都落魄。 从难民群里跑出了几个骑着马的人，他们疾奔到路障边，向马卡洛夫敬了一个军礼。 “中士，这些人就先交给你了，我们还要回湖心镇复命。这是第一批，一共357人。” 马卡洛夫向他们回礼：“放心吧，我们在一定在这里严格把关。” 这几个骑马的人是内卫部队的，这次随汉塞尔一同南下，负责引导流民到达西北湾，在沿途领地办理通关手续，以及尽量别让流民在半路上饿死。 交接完毕后，他们就绕过路障，继续往北赶路了。 马卡洛夫向民兵们下令：“按照之前的分组，去把流民们排好队伍。” “是！” 一半的民兵们分成了5个小队，向南边的人群扑过去。 流民们一看有一大群难着刀枪棍棒的人朝自己跑了过来，一下子惊恐不安起来，停下脚步不知所措地交头接耳。 “都给我听着！” 民兵乔斯拿出自认为最吓人的表情，“凶神恶煞”地朝流民大吼：“你们现在立刻排成一个纵队，看到前面的前面木栅栏的入口了吗？走到那里后一人一过，到哨兵指定的帐篷里去，不许抢着过，不许扰乱队形。” 或许在这些南方流民的眼中，乔斯的西北口音配上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有些滑稽，有几个不仅没被震慑住，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乔斯一脸郁闷，其他几个民兵立刻拿出鞭子，朝那些发出笑声的流民狠狠地甩过去。 “笑个屁啊！再笑老子抽死你个外地佬。” “哎呦！大人饶命！” 被抽的流民纷纷讨饶。 经过一番皮鞭的威胁，流民们变得老老实实。 不过让他们排好队还是很不容易的，民兵们折腾了小半天才整出了一个纵队。 纵队继续前进，来到了路障前面。 守在路障旁边的民兵放过了6个人，把他们分别赶到六个帐篷里去。 继续等待的流民们突然闻到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顺着香味看去，路障那边的一个大帐篷里竟然烧着一口大锅，上面冒着热腾腾的蒸汽，看样子是在煮着什么。 “有吃的！有吃的唉！” “食物！是真正的食物！” 消息迅速往后传去，流民的队伍一下子乱了，喧哗声四起，不少人从后面跑到了队伍的前面。。 飘过来的这阵香味可比他们在路上充饥用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强多了，领着他们赶路的那几位大人只负责不让他们饿死。 “干什么？干什么？不知道要排队吗？” 民兵们跑过来一边大声吆喝，一边挥动鞭子抽向那些乱跑的人，试图恢复秩序。 “诸位大人，行行好先给我们一口饭吧！” 乔斯用身体死死挡住入口，大声喊道：“好好排队，只要让大夫检查完身体，你们就有吃的了。” 但他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流民们的喧闹中。 “大人，我们已经吃了将近半个月的猪食了，不，那些东西连猪都不会吃啊。” “是啊，而且每天就那么点儿，我们都快饿死了。” 路障前的流民越聚越多，不少人开始试图翻越路障。 眼见局势就要失控，马卡洛夫大喊一声：“全体都有！预备！” 有50个民兵一直站在他的身边，他们个个手持长木棍，木棍前端用厚布包裹。 民兵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三排，听到中士的命令后，立刻将手上的木棍平端，第二排和第三排的人通过前面队友间的空隙将木棍伸向前方。 马卡洛夫一声令下：“突击！” 他们小步快跑起来，手中的木棍很快就捅到了流民群里。 那些在路障附近的流民猝不及防，被哗啦啦地捅倒了一大片。 一时间，哭爹喊娘的声音不绝于耳。 民兵们调转方向，将棍子指向那些剩下那些已经被吓呆了的流民。 “老……老爷们饶命啊！” 最前面的一个人扑通一声跪下求饶。 有了一个带头，后面的人也纷纷跪下。 马卡洛夫来到他们面前站定，人高马大的他两手背在后腰，脸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 与民兵们不同，中士可是亲手宰过一大票海盗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他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呻吟的倒霉蛋们。 “10分钟内，恢复队形！“ “刚才在路障旁边的人，通通排到队尾去！” 中士可怕的声音狠狠地冲击着每个人的鼓膜。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流民2 “把你的衣服脱了，然后乖乖站好！” 瓦德医生向走进帐篷的山姆命令道。 “什……什么？” “我说让你脱衣服。” 得到医生的确认后，山姆瞪大了眼睛，脏兮兮的脸皮变得通红，一脸的尴尬之色。 眼前这个打扮的斯斯文为的人看着挺和善的，怎么说出的话听起来像衣冠禽兽呢？ 他……他不会要对我不轨吧？我和他都是大老爷们啊！ 看着山姆的的表情，瓦德医生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不要担心，我是一名医生，只是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而已。” “真的吗？那……那就麻烦医生老爷了。” 山姆的尴尬之色仍未消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脱起衣服来，帐篷里摆着烧得正旺的火盆，十分暖和，倒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 为什么要检查身体呢？他有点担忧地问：“医生老爷，要是检查出什么病来，是不是会被赶走？” “不用担心！如果是小毛病，我们也不会管，只有检查出有传染性的疾病时，我们才会采取隔离措施。” “隔离？”听到这个词儿山姆有些害怕，“是要把我们关起来吗？” 瓦德医生带着口罩一边绕着他转来转去，仔细观察他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一边回答： “算是这样也没错，不过肯定不是像对待囚犯那样，而且我们会给你们服用药物治疗，好了之后再安排你们今后的工作和生活。总之别胡思乱想。” “哦哦，谢谢医生老爷。” 山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感恩戴德地道起谢来。 瓦德医生估摸着这批难民都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从南方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西北海湾，有问题的老早在路上就撑不住了。 “好了！” 检查完毕的瓦德医生拍了拍山姆的肩膀，“小伙子体质不错，祝你在西北海湾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山姆感激地连连连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总算有个着落了，这颠沛流离的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出去后到煮粥的帐篷里领一份吃的吧！” 吃的？一听到这个词儿，山姆来了精神，一直闻着那股子香味，肚子里咕咕作响，老早就迫不及待了。 他马上去拾刚才扔到地上的衣服，想赶紧穿上去领食物。 不料帐篷里的另一个人比他先快一步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对方和那位医生一样，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大人……我的衣服？” “哦？这倒是忘记了。“ 戴手套的人立刻从旁边的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个包袱丢给山姆。 “你先穿这个吧。” 山姆解开包袱后发现里面包着的是一套棉衣，上身下身都有，看那针脚做工不是很讲究，不过缝得挺结实。 原来如此，这位老爷是嫌自己穿得太邋遢，出去后影响市容。确实，自己身上的那套已经不能称为衣服了，用破烂称呼倒是挺合适的。 “嘿嘿！老爷们想的好周到啊！还送一套衣服。”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脚麻利地把新衣服穿上。 老实说，不是很合身，不过比自己的更暖和，更舒服。 流民们都是自南方而来，对北方的气候不了解，现在又是秋冬之交的时候，这一路上可把他们冻了个够呛。 山姆向戴手套的人伸出手，打算拿回自己原先的衣服，毕竟也是一路穿过来的，而且那套衣服也是他身上不多的财产之一了。 对方却没有打算还给他的意思，对山姆说道：“你的衣服我们要拿去洗涤并且用开水烫一遍，之后再还给你。” 山姆摸不着头脑：“用开水烫？为什么啊？” “因为上面有……算了，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终究会还给你的，你的名字是？” “山姆，老爷，我叫山姆。” “好的，我记下了，你快点出去领吃的吧，别耽误了后面的人。” “是是，我马上出去。” 山姆心里带着疑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旧衣物，老爷们不会直接扔掉吧，那样子他会很心疼的。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自己不是刚有了一套新的吗？ 浓汤！面包！我来啦！ 他满脑子带着对食物的渴望冲出了帐篷。 “啧啧啧！瓦德医生，您看看。” 卫生员一边拨拉着山姆的旧衣物，一边朝医生抱怨着： “我真想把这堆破烂直接烧掉，上面都有些什么啊，臭虫、虱子、跳蚤，应有尽有。看看这些白点，都是一个个的虫卵啊。” 瓦德医生摊摊手，无奈地说：“你也别嘲笑人家外地人，咱们这里的老百姓卫生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卫生员眼里露出渴望的眼神：“我天天盼望着格莱曼大人口中的‘新生活运动’能够马上就能开始，自从在维斯学院接触到那些微生物方面的知识并成为一名卫生员后，我就时常处于一种焦虑状态。” “安心，安心。”医生安慰他：“千百年来不都这么过来了吗？而且改变一个人的卫生观念和卫生习惯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吧。” ……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刚才的山姆那样豁达，比如在苏珊的帐篷里…… “你们休想抢走我的衣服！这是我唯一的财产了！” 一个女难民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旧衣物，动也不让别人动一下。 苏珊安慰她：“你的衣服……我们会还给你的，只是去洗涤一下，请放心吧。” “不！我一刻也不想和这身衣服分开。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呜呜呜！” 女难民瘫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地大哭起来，可能是回想起了什么。 苏珊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民兵！”她旁边的卫生员立刻向帐篷外面大喊了一声。 立刻冲进来两个男人，卫生员简单地说明了下情况，民兵直接夺下女难民的旧衣服仍在地上，然后强行架着又哭又叫的女难民拖了出去。 苏珊怔怔地问女卫生员：“这……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女卫生员一脸淡然看着她说：“没什么不太好的，苏珊大夫，领主大人能够收留这些难民，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如果这样还不服从安排，就太不知好歹了。” 苏珊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对于那些不幸的人，她总是会报以无限的同情，比如那些难民，也比如眼前这个女孩。 在维斯学院培训时，她了解到班上有一个由女性组成的特殊群体，她们被海盗囚禁起来过了好多年不堪回首的生活，有的人甚至是从小就海盗掳去，整个童年都充满着不幸。 是阿尔达的海军解救了他们，领主大人安排她们在维斯学院学习护理知识，以期将他们培养成“卫生员”或“护士”，按照迪亚士小姐的说法，伯爵大人提出的这两种新职业都是与救死扶伤有关的。 这不啻于给了她们第二次生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对领主有一种盲目、迷信式的崇拜。 而眼前的女孩，就是其中的一员。 苏珊内心叹息一声：“唉，都是一群可怜的人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流民3 湖心镇的领主城堡内，一场会议正在进行着，列席的有政务院诸人以及军队的高层。 “伯爵大人，此次南行可是成果丰硕啊！” 汉塞尔得意洋洋地汇报着自己的成绩，他于前几日回到了湖心镇，一回来就立刻进入状态，马不停蹄地开始新募人员和流民的安置工作。 “除了那批流民，此次还招募带了56名各类职业的人才，包括铁匠、教师、炼金术士、医士等等……” 还没等他说完，保罗就啪啪地拍起了手。 “干得好，汉塞尔，没想到你能找到这么多愿意到西北来的人，我还以为南方人都以为我们这里是穷山恶水呢。” 汉塞尔面带微笑地说：“伯爵大人，只要用心去找，总会能找到的，总有些生活不如意的、想碰碰运气的……” “好了好了，这些人的职位就让福特总管来具体安排吧。我们先谈谈流民的事吧。” 保罗打断汉塞尔的介绍，听他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愿意来这里的都像是被自己行业淘汰的卢瑟，算了，自己暂时不需要什么大师级人物，能干活就成。 “现在已经有多少流民抵达我们的领地了？” 汉塞尔在心里默算了一遍，马上回答道：“根据最新的统计报告，总计有421名流民已经抵达阿尔达。” “后续还会有吗？” “当然了，伯爵大人，而且会很多。我之前说的500多人只是在我临走之前的最新数字，但是我们设立的几个收容站仍然在继续收容，流民会源源不断地送到西北海湾来。” “我很奇怪，王队和叛军不是在荆棘要塞一带对峙吗？这些流民是怎么过来的？” 这次由施罗德回答了他的疑问。 “大人，荆棘要塞并不是用来完全阻隔南北交通的，流民很容易就能绕过它。” “那修建这座要塞还有什么意义？敌军不也能轻轻松松地绕过去吗？” “平原上的很多要塞并不是用来完全隔绝交通的，以荆棘要塞为例，它里面可以驻守整整5万的兵力，并且储存足够5万人马吃一年的粮草，要塞附近有很多条道路连通南北，但都在它的兵力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内。军队可不是流民，想让士兵们安心打仗，吃喝供应就不能停下，如果军队贸然绕过它直接往要塞的后方进攻，那么就面临着补给线被随时掐断的危险。“ 保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继续向汉塞尔询问流民的事：“已经抵达的那些流民，都已经安置好了吗？” 汉塞尔翘着嘴角说：“大人您完全可以放心，他们已经被安排到了镇子南边的临时官舍中住下，足以舒适地度过这个冬天，这些人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颠沛流离，现在简直就是来到了天堂，人人都在称颂伯爵大人您的恩德。总之一句话，整个的流民安置工作正在高效而平和地进行着。” 保罗正想习惯性地点点头，一个破坏气氛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虽然听起来很悦耳。 “高效而平和？阿博特男爵，高效或许勉强算得上，但是平和这个词儿确实压根不沾边。” 说话的是女顾问“贝蒂迪亚士”小姐，现在她正用一种讽刺的眼神看着汉塞尔。 保罗莫名其妙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莫非汉塞尔惹到这位大小姐了？ 汉塞尔立刻回答道：“什么都没有发生，伯爵大人，正如我刚才所说的，整个流民的安置工作都在高效而平和地进行着。” 不过他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顾问小姐一下站起来，语气不善地说： “格莱曼伯爵，你知道你的这位农业主管大人是怎么对待流民的吗？” “怎么对待的？” 艾琳气呼呼地说：“我得到的情报是，收容人员对流民的态度相当粗暴，动辄打骂不说，还把他们的财物随意丢弃或焚毁，这些流民背井离乡，好不容易逃离了战场，一路颠沛流离来到这要接受刁难，阿博特男爵做的太过分了。” 汉塞尔立刻为自己辩护：“迪亚士小姐，这帮流民用伯爵大人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形容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在给他们检查身体的时候闹哄哄地乱成一片，为了能够尽快完成整个流程好让他们尽快安顿下来这也是为他们好，民兵们不得不亲自下场维持秩序，教会他们怎么排队，在这期间发生一小点儿不愉快的事情是难以避免的，同时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他们的财物，天上的父啊，他们哪有什么财物，无非就是一身破衣服，很多衣物都经不起一洗直接烂掉了，不得不丢弃，而且我们不是发了新衣服吗，比他们原来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顾问小姐显然不满意他的辩解，两人互不相让地争论起来。 “二位！二位！” 保罗听得头都大了，他连连示意两人先停下。 好不容易让争论停下来后，保罗说道：“迪亚士小姐说得有道理啊，这些流民已经很可怜了，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苦难。汉塞尔” 汉塞尔立刻站起来：“是，领主大人请吩咐。” 保罗打着官腔：“以后不可以粗暴地对待那些即将成为我治下子民的人，而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兄弟姐妹一般的关怀，懂吗？” 不过他趁着女顾问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时，向汉塞尔悄悄递了个眼色。 汉塞尔心中暗喜：格莱曼伯爵是支持我的至少是默许，再说他刚才说话的腔调，嘿嘿，不痛不痒。 他嘴上立马说道：“是，伯爵大人，我回去就通知负责收容工作的事务官们，让他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注意态度。” 艾琳脸上露出胜利的表情，给了保罗一个甜美的笑容，让他一阵心驰荡漾。 其实艾琳对汉塞尔如此不满，除了自己的同情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在她的心底里认为，这些流民之所以背井离乡四处逃难，是王室与叛军的战争造成的。身为王室的一员，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儿，以减轻自己的愧疚。 当然，这个原因她现在是无法说出口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包税人制度 会议上发生的小小争论算是告一段落，众人继续讨论其他问题。 “那么，汉塞尔，王队对我们的罐头、盐巴之类的东西有兴趣吗？” “呃……大人，因为时间有限，我仅仅是接触了大公主殿下麾下的军需官，不过从他的态度而言，罐头是十分符合他们的需要的。” “他们能买多少罐头呢？” “当时还没谈到这么细，但是公主殿下麾下有8000人左右，需求量应该是十分大的。” 保罗有点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仅仅接触了大公主殿下的军需官是什么意思？” 汉塞尔解释道：“现在仍然驻扎在晶耀的军队不全是由公主殿下直接指挥的，而各个将军麾下的部队，都是独自解决军需问题的。” 保罗明白过来，虽然这些军队都效忠于同一个对象，但是兵为将有，没有统一的后勤体系，这才旧时代的军队中也是很常见的。 “这么说我们得找那些将军们一个个地谈了。” “格莱曼大人，我有一个提议，请组织商人和工厂主们前往王都一趟，让他们自己去找销路。” “贸易代表团？” “贸易代表团？好名字。以领主府的名义组织起来，我想那些商人和工厂主们一定会踊跃参加的，毕竟打着贵族的旗号非常好办事。” 保罗十分赞同这个提议，他不断地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就应该培养这些商人们的‘狼性’，让他们自己去找机会、自己去拼搏，否则左扶一把右扶一把肯定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汉塞尔附和道：“大人高见。” 保罗一拍桌子：“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这个‘农业主管’来办吧，哈哈！哦，除了罐头，像是瓷器啦、纸啦，制造这些东西的商人们也多多带上，等到海上航线开通，我们直接用船运到南方卖，犯不着让二道贩子们再刮一层油水。” 汉塞尔右手抚胸向保罗保证道：“我会马上着手组织这件事的。” “但是……”汉塞尔随即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的产量能跟得上吗？” “我回来后拜访了湖心镇上的几位工厂主，不仅仅是罐头，还有造纸厂、瓷器厂，这些都是很受欢迎的产品，据他们反映，仅仅是应付现在的订单，产能就已经捉肘见襟了。” “这倒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打算让新到的这些难民在工厂里找活计干，而不是到田里去种地。你要通知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工厂主们，让他们到难民群里去招人。我可不想白白养着这些难民，得让他们干起活来，创造出价值来。” “是，大人。” 保罗突然计上心头，他环视众人说道：“诸位，为了缓解产能不足的问题，我还有一个想法免除格莱曼家族里一批农奴的奴籍。我是这样想的，随着‘收割机’等机械的使用，以家族里现有的耕地面积，用不着那么多的人手了，干脆免了他们的奴籍，让他们自由择业养活自己吧，顺便缓解一下工厂里劳动力短缺的问题。” 这个倒是合情合理，众人没表示什么异议，再说这是领主自己的财产，不劳他人多嘴。 “不仅如此，我还要颁布一项法令，鼓励那些地主、乡绅们，主动把家里的农奴释放掉，让他们去当工人，再主动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投资各种新兴产业。” 一时间鸦雀无声，眼看着满屋子的人就要呆掉了，保罗马上补充说： “当然，仅仅是鼓励、仅仅是鼓励、仅仅是鼓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不打算设置任何具体的目标或者指标，免得底下的事务官们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了邀功请赏侵扰地方。”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保罗轻舒一口气，继续说：”对于那些主动释放掉农奴或者去投资新兴产业的人，我会在税收方面给予一定的减免。” 福特总管捻着胡子说道：“通过释放农奴来补充工厂的劳动力，这个主意倒是挺好。不过您通过减免税收来促成此事，恐怕收效不大。” 保罗很奇怪：“为什么？” 福特总管解释道：“因为那些拥有大量农奴的地主和乡绅们……往往就是他们自己村子里的‘包税人’？” “‘包税人’？什么意思？” “呃……所谓的包税人，就是税务承包人的意思，领主委托某个地方上的头面人物，让他负责收取这个地方上各种税款，并设置一定的金额指标，包税人必须完成这个金额指标，如果不满足，他就得用自己的财产补齐，然后把领主要的税款数量上缴，相对应的，如果收上来的税款超出领主设置的金额大小，那么剩下的钱包税人就可以留下来，作为自己的酬金。” 福特总管指出保罗的政策成效不大的原因：“实际上收多少税，是由包税人自己决定的，他们收得越多，留下的就越多。您想想，少收一点他们自己家里的税，对他们能有多少诱惑力。” 保罗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我们的领地都是这么收税的吗？” 福特总管被伯爵的反应吓了一跳，“像湖心镇这样的领主驻地和富兰港这样的大型镇子，领主府是直接派出税务官去收税的，但是大部分的乡下地区，税务都是承包给当地的乡绅的。” 他很奇怪，千百年来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为什么领主的反应如此激烈？貌似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不知道，现在保罗心里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当然不是对老总管本人，而是对这个操蛋的税务制度。 原来自己还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儿，完不成税务指标就用自己的钱补齐？别开玩笑了，那帮地主老财能有这觉悟？即使有这觉悟的也老早被历史淘汰了。 保罗用屁股都能想得出，这帮所谓的包税人肯定是打着领主的旗号，拼命地剥削底下的农民，在拿出一笔钱应付掉领主府的差事后，把剩下的钱通通塞到自己的腰包里。 伯爵大人很心痛啊，一部分是为那些被多收了很多钱还蒙在鼓里的农民，不过更心痛的是这些多收的钱没到自己口袋里。 保罗宣布道：“我要立刻颁布法令，废止掉包税人制度，以后由政务院直接派人到乡下收税！” 老福特慌忙站起来，连连摆手说道：“伯爵大人请深思熟虑啊！” “哈？为什么？收税的权力不是我给他们的吗？难道不能收回来吗？” “呃……理论上说是这样没错，不过……” 福特总管想了想应该怎么说，缓缓地开口劝道：“很多包税人都是世世代代相传的，在格莱曼家族受封到此地之前，他们就在各地的村子里把持这项权力很久了。如果您贸然行事的话，可能……可能会造成……地方不靖。一个两个倒是不怕，就是怕他们联合起来闹事。” 听了老总管的话，保罗十分郁闷，这不就是一帮地头蛇吗，自己这条“强龙”还压不得他们？ 陆军营长布莱斯拍案而起：“伯爵大人，陆军第一营随时恭候您的差遣。您就放心大胆地从那帮收回那帮包税人的权力吧，如果有人胆敢抗令不遵，陆军一定把他揪出来用大炮处决。” 前段日子里海军通过剿灭各路海盗出尽了风头，这让布莱斯这个陆军大佬十分不爽，立刻瞅准机会跳出来请战。 保罗欣慰地向布莱斯点点头，还好军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过他还是伸出手示意布莱斯先坐下，并向福特总管问道：“这种收税方式是很普遍的吗？” 老总管回答说：“是的，这是从古贝拉帝国时就存在的不成文的制度，现在仍然被大部分国家的领主们使用着，哦……角湾一带的城邦国家们可能不会这么做。” “我很不明白，究竟是哪个贵族发明的这种奇葩收税方式。” 老总管其实不明白领主大人为什么觉得奇葩，在他看来这都是很正常的，不过他还是回答说： “包税制度的形成原因有多种多样，有的是新领主初来乍到，必须依靠当地的头面人物支撑他的统治，包税制度算是一种合作，有的是领主挥霍无度，欠下大笔债务或者亟需借钱，不得不用收税权还债或者抵押。” 保罗心里郁闷地想：“看样子加强集权才是王道。哼！一个农奴制，一个包税制，压在我头顶上的两座大山啊，罢了，我先忍忍吧，以后枪杠子再硬一些，慢慢地收拾它们。” 他无力地摆摆手：“好吧，那我就先不折腾什么了。不过那个鼓励释放农奴的法令还是要颁布的，有总比没有好。福特总管，荻小姐不在，你就帮我起草一份吧。” “是，伯爵大人。” 福特总管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领主大人没有乱来。 其实他作为政务总管，也乐见废除包税人制度，由政务院统一负责领地内的直接税收，但是这事儿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对了，诸位！” 保罗突然想到了什么，向众人问道：“在座不少人的家里就有很多田地和农奴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承认道：“呃……是的，领主大人。” 像福特总管、布莱斯、塞西尔等人，还有很多政务院的头头脑脑，很多人属于“地主阶级”这一行列，自然也拥有着不少农奴。 众人心里一阵紧张，莫非领主大人要让自己作表率？ 保罗打个哈哈，挥挥手说：“大家不要紧张，我不会逼着你们把农奴放掉的。”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你们打算主动释放农奴的话，可不仅仅是减免一点税收就算了，毕竟在格莱曼家族里效力这么多年，你们获得的回报会更多。” 众人的眼睛都亮起来，谁会跟利益过不去呢。 保罗提高声调说道：“我宣布！凡是为我效力的人，如果主动释放家里的农奴，就可以从格莱曼家族名下的产业中获得相应比例的股份。” 嚯！屋子里的人一下子热情高涨起来。 伯爵大人建立的那些厂子利润之高，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以他现在的财力（包括税收）竟然能供养得起一支两千多人的常备大军，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历代格莱曼家族的家主看到后一定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现在，伯爵大人竟然要分给他们一部分股份？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虽然这需要通过释放农奴来交换，但是他们听保罗说过他所推崇的那种农场模式通过雇佣‘农业工人’来种地。 也就是说把农奴释放掉后，再花一点小钱雇些人来，自己家的地还可以继续种，却能从伯爵大人的工厂来获取到一大笔收益。 只是不知道大人口中“相应比例的股份”能相应到多少了。 看到大家渴求的眼神，保罗露出满意的笑容。 “大家先回去考虑考虑哈，有意向的就来找我。” 确实需要考虑考虑，包括他自己，他得找点时间好好琢磨琢磨，多少股份对应多少农奴，要是代价太大的话自已也会肉痛的。 总之，会议继续以热烈的气氛进行着。 汉塞尔站起来说道：“伯爵大人，我还有一项提案。根据我在王都里搜寻到的情报，明年开春，王国的主力军队就要南下平叛了。” “嗯，那么你的提案是？” “一旦打起打仗来，他们对铁更进一步说，对武器的需求量肯定猛增，我们是不是也抓住这个机会？” 以前保罗就跟他提过增加钢铁的产出，但是最近貌似没什么方面计划的样子，不过汉塞尔心中却一直惦记着，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前程。 保罗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计划：“你说得对，有了拜尔丁的铁矿，我们确实可以着手增加钢铁的产量了。不过这方面的人手也是个问题。” 汉塞尔提议：“那么我写信给驻守在王都的办事处，让他们重点招募铁匠和矿工怎么样？” 保罗同意道：“可以，而且我们要采用新的冶炼技术。” 新的冶炼技术，他心中突然有了不少想法。 第一百六十五章 抵达角湾 角湾，一个充满机遇与财富的地方。 这里是已知世界中航运最发达的水域，在一些繁忙的航线上，每天都有上百艘巨大的货船来来往往。 货船都是清一色的桨帆船，船舱里载满形形色色的货物，上百名的桨手坐在船舱两侧的座位上浑汗如雨，伴着号子或者鼓点拉动长长的桨柄，为船只提供着航行的动力。只有在起风后，桅杆上那张并不大的四角帆能提供一点动力时，他们才能获准休息一段时间。 桨手们大多是船只主人购买的奴隶，被镣铐锁在座位上哪里也去不得，成为奴隶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因为债务无法偿还，有的是因为生下来就是奴隶，有的是因为战乱被俘。 而一旦被锁在桨座上，就几乎决定了他一生的悲惨命运，大量的奴隶桨手甚至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仍然继续被锁在这里，在监工的皮鞭威胁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临近角湾的陆地上没有像样的大平原，遍布着丘陵，土地过于破碎，从来没有诞生过一个大型国家，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城邦星罗棋布地分布在沿海一带。 因为地理原因，这里不适合发展农业，所以居民们选择了商业来养活自己。 各个城邦国家无一不采取重商之道，鼓励贸易，商人在国家政治里扮演着重要角色，掌权的大贵族往往也身兼大商人的身份。 一些关系较为紧密的城邦甚至组成了同盟，它们之间相互取消关税，对同盟外部的国家则征收相同的税额。有的同盟甚至在外交政策上也是同气连枝，用一个声音说话，用一个鼻孔出气。角湾同盟就是其中影响力最大的一个。 由于临近大海，通过航运来进行商业贸易几乎是天然的选择。依赖于此，一代又一代的角湾商人们地把自己的贸易范围慢慢地向外部世界扩展着，他们把北方的皮毛卖到南方，把南方的粮食卖到北方，把东方的香料运到西方，总之什么赚钱就倒卖什么。 发达的商业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这里的居民生活水平应该是全世界中最高的，即使是这里的穷人也不是他国的穷人所能比拟的。 经济的繁荣、优渥的生活，使人们更加注重精神上的追求和享受，在这片土地上涌现过大量名留青史的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保罗格莱曼委托奎勒福斯特给他多带些流行作品的原因，指不定哪位作家以后就在历史上留名了呢。 南方号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航行后终于抵达了角湾海域。 这一路南下还算顺利，没有碰到海盗之类的麻烦事，只不过他们航行到王国海岸线的最南端时，船上有水兵生病了，舰长奎克不得不下令希望号靠岸，让生病的水兵到岸上修养，并留下一笔钱让他康复后自行从陆路返回西北海湾。 船上的病号不及时处理的话，万一有传染性那可就出大事了。 “啊，奎克舰长，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里的船都是用桨划的了。” 艾伦感慨道，进入到角湾海域后，南方号简直就是进入到了无风带，航行速度犹如乌龟在陆地上爬行。 “估计其他船上的人看我们就像是看傻子一样吧。” 另一名候补生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舰长奎克给他们打气：“哼哼！也这就是在这一个地方了，要是在其他海域，我们的希望号在速度和航程上能甩他们好几条街。话说，你们学会使用罗盘和六分仪了吗？” 候补生们一个个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骄傲地说：“早就学会啦！舰长大人。” “哦？那就让我来好好地考验你们一番！” 无论是这些初生牛犊的候补生们，还是他这个在海上泡了很多年的老手，还都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远航，面对的是陌生的海域，陌生的环境。 船上的军官们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地记录沿途的洋流、气象、温度等方面的信息，这些都是宝贵的水文资料，后面的船只将根据他们的信息趋利避害，确定最佳的航路。 奎克的船长日志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大本，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他的所见所得。 而这次航行，对于南方号上的海军候补生们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其他军舰上的候补生们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 荻看着在接受奎克考察的候补生们，心里充满感慨。 在刚刚被海军从海盗窝里救出来的时候，这帮小家伙的眼里还充满着迷茫和对未来的恐惧。 而如今，他们完完全全地可以称之为海上的小小男子汉了，一个个桅杆爬得贼溜，通晓船帆操作的一整套流程，还会使用罗盘和六分仪，知道怎么观星辨位这样的领航员专业技能。 “狄拉克先生！” 身后突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荻回头一看，是一名商人代表。说起船上的这几名商人代表，他们可真是遭了大罪，离开富兰港没多久就开始晕船，上吐下泻吃不进饭。奎克舰长提议趁希望号还没航行太远把他们送回去，这帮家伙却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种坚持倒是挺令人敬佩的，虽然的他们的坚持是出于对商业利益金钱的追求。 至于荻自己，毕竟经历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冒险者生涯，什么环境都待过，在这次旅途中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不适的地方。 非要找出一点让她难受的地方，就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洗澡了，长期的海上生活对于女性而言实在是不方便。 商人代表问道：“听说狄拉克先生就是出身角湾？” 荻微微点头：“是的。” 离角湾越来越近，她的乡土之情愈发浓厚起来，最近几天她时常做得一件事就是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期盼着陆地能够突然出现在视线中。 “可以打扰您一会儿吗？” 在这个知识匮乏的年代，普通人对于学者向来是尊敬的，而荻因为女扮男装的关系素来不轻易开口，学男人说话让她很不习惯，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马脚，这就给船上的众人一副高冷孤傲的印象。 “谈何打扰，您有什么事情吗？” 荻微微一笑，竟让商人代表一阵恍惚。 商人代表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位学者先生这么好说话，不过刚才的感觉真奇怪，自己竟然对一个大男人…… “那么，您觉得我们的那些商品，在南方销售是否……是否合适？会有人买吗？” 商人代表略微忐忑地问，他和其他几名代表最担心的就是白跑一趟。 对于出身于西北海湾的他们而言，角湾无疑是富庶的、繁华的，自己到了角湾后，会不会被当地人当做北方来的乡下土包子，自己想要卖的货物会不会被当做不值钱的玩意儿，被人大肆嘲笑千里迢迢地来卖破烂。 荻看出了他的担心，她微笑着宽慰道： “代表先生，请放心吧，格莱曼伯爵授权你们生产的那些东西，在角湾应该会很受欢迎的。” “据我所知，伯爵大人已经和角湾同盟的福斯特家族建立了合作关系，他们每月都会安排商队到湖心镇提货，即使是王国南方的战乱也没有阻碍他们一丝一毫，如果不是能带来巨大的利益，想必福斯特家族不会如此执着。” 商人代表有点吃惊：“福斯特家族？” 出发之前做足了功课的他知道，那可是在南方排得上号的头面家族。 “原来领主大人已经悄悄地和福斯特家族搭上了线，竟然不带我们玩……” 商人代表的话有点吃味，语气中略带幽怨。 “呃……” 荻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她突然想到，保罗和自己领地里的商人们都是供货商，算起来在某种程度上构成竞争关系了，只不过现在供不应求，竞争关系尚不明显。 自己貌似无意中透露了他的商业机密，希望伯爵知道后不会怪罪她。 商人代表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点突兀，而眼前这位学者似乎与格莱曼伯爵关系匪浅，他立刻岔开话题。 “说起来，奎克大人在这艘船上还真是一言九鼎啊。” 荻无比赞同：“是啊，上船之前，奥斯汀司令就告诫我，船长就是一艘船上的领主，任何人都不能挑战他的权威。” “我们也收到过同样的告诫，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那些官兵都对他唯唯诺诺的。” “毕竟再大再坚固的船在海洋里都如同一叶浮萍般的渺小，船员需要一个勇敢果决的主心骨和心理依靠，在遇到大风大浪的危急时刻，哪怕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比悬而未决的争论好得多。” “您说的有道理啊。” 这时突然从桅杆上传来一声大喊：“看到陆地了！” 甲板上的人立刻看向桅杆上的望手，只见他用手臂直直地指向东方，激动地大喊大叫。 他们纷纷挤到甲板的一侧，顺着望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一些身上带着望远镜的人也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陆地，确实是陆地！” “哦！那是建筑！那是港口！我们的运气真好，直接就遇到了港口！” 发现陆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船，大家纷纷挤上甲板往远方望去，欢呼声在船上不断响起。 奎克等大家都兴奋了一阵子后，大吼道：“都回去给我各就各位！难道快要靠岸就不用干活了？反了你们了！” 水兵们这才散去，继续自己刚才的工作，不过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之情，彼此之间热烈地讨论着，在这离家乡数千里之外的国度会有着什么样的异域风情？ 那里东西贵吗？那里食物好吃吗？ 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妞长得怎么样？ 奎克这才命令操舵手调整方向，向着发现的港口直直驶去。 …… 角湾沿海城市阿斯塔，她的港口在今天迎来了一艘奇奇怪怪的船。 这艘船一根船桨都没有，只是甲板行矗立着一根又粗又高的桅杆，上面撑起一张面积特别大的帆布。 看样子是这面帆布为船只提供了动力，使它能够慢腾腾地驶进港口。 不过在角湾这种环境，驾驶这种全靠风力的船只，造这艘船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管理港口的官员立刻率领士兵划着船靠近这艘怪船，并发出海上通用的信号他们要登船检查。 南方号发出回复，表示同意对方登船。 阿斯塔官员和士兵通过绳梯爬上了南方号，他亮出一个金属牌自我介绍道： “我是出入港办公室的事务官，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艘船似乎从来没有在出入港记录里出现过？” 不过，他说得是角湾本地的语言，船上大部分的人听了一脸懵逼。 幸好里头有个出身角湾的荻，看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立刻向港口官员行了个礼。 “您好，看这里应该是阿斯塔的港口吧。” “是的，这位先生。”眼前的绿发年轻人风度翩翩，让港口官员好感倍生。 “这艘船名为南方号，来自奥尔多王国的西北海湾，目的是为了开拓自王国西北到角湾的贸易航线，船上的人都是奥尔多人，他们……听不懂您的语言。” “原来如此，你是他们的翻译吗？听口音也是角湾一带的人吧？” “是的，大人。” 港口官员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特别欢迎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只是来做生意竟然只带了一位翻译，这帮人的脑袋可真是大条，希望他们别被坑得太惨。 “贵客远道而来辛苦了，请到码头上登个记吧。” 荻立刻用奥尔多语向奎克说道：“这位是负责管理港口的事务官，他说你们需要到码头上登记。” 然后又无比疑惑地问：“奎克舰长，诸位代表，难道你们中就没有会说角湾语的人吗？” 奎克似乎还不明所以：“角湾语？什么是角湾语？难道天底下的人还说着彼此听不懂的话？” 几位商人代表也是一脸茫然。 来自西北湾的诸人都没有出过奥尔多王国，大部分人甚至连西北湾都没离开过，在他们的认知里，压根就没有外国话这种概念，还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说着同一种语言，顶多就是口音不同。 “这……” 荻以手掩面，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格莱曼伯爵就这么让他们跑出来了，要不是自己也在这艘船上，估计进个港口都得费上半天的劲儿。 其实这也不怪保罗，他潜意识里以为这个世界也如同一般奇幻设定里那样，全天下都说着同一种语言，而接触过的外国人利奇曼冒险团和福斯特家族，他们都说着一口流利的奥尔多语，更是加深了他的这种观点，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语言不通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上岸 南方号慢慢地停靠在了码头上，尽管港口区里的人都十分繁忙，但它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好奇目光，无论是商人、搬运工人，亦或是游客，他们纷纷驻足打量这艘奇怪的船。 “好了，远道而来的先生们。” 阿斯塔的事务官开口说话，只不过这次他换上了一口奥尔多语。 角湾作为当前“国际贸易”中转基地，这里的中上层人物基本都能熟练地掌握好几种外国话，而且按照语言学者的研究，奥尔多、角湾、伽贝拉帝国等大陆西部国家使用的语言属于同一个人类语系，在语法上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一个角湾人学会奥尔多的语言并没有太大的难处。 “按照规矩，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你们的货物，按照货物的种类和数量进行征税。” 奎克大喜，“原来您也会讲我们的语言，这就太好了。” “呃……这位事务官先生，我们这次来只是为以后的贸易探路的，所以并没有携带真正用于销售的商品，所以这个税款……” 但是事务官仍然坚持说：“虽然如此，但我们还是要检查一番。” 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部署在甲板两侧的火炮上。 “这是什么？” 事务官凑近火炮，伸出手摸索着炮神，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是用金属铸造而成的，似乎还是青铜？ 格莱曼的军队装备着一种威力强大的喷火武器，这个消息只在阿尔达附近的几块领地上小范围流传，远在南方数千里之遥的角湾根本就不知道火炮这种东西。 奎克满口胡诌：“这是我们用来对付海盗的利器，当海盗试图爬上我们的船的时候，我们就在里面塞满易燃物，通过那个小孔点燃后，就如同传说中的龙一样喷出火焰攻击敌人!” 事务官很怀疑：“这玩意儿真的有效果吗？”听起来就像是脑洞大开的产物。 奎克装作一副扭捏的样子说：“嘿嘿，我们运气比较好，这一路来还没遇到过海盗，所以它们还没有经历过实战。” “要说海上作战，还得用弩炮，那可是千百年来被不断改进，久经考验的强大武器。” 事务官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情：“客人，我们这里的武器商们就有出售各种类型床弩都有，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当然要说其中最好的是哪一款，当然还得说我们阿斯塔自产的……” 他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自家城邦所产武器的优良性能，让众人满头大汗，角湾人做生意的习惯已经融入到天性里了吗？连一个行政方面的官员都来搞推销。 因为初来乍到，众人没有打断事务官的话，耐着性子听他讲完。 “好了，带我去你们的船舱看一看。” 事务官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要求去船舱里看一看。 奎克连忙带他进入船舱。 事务官四处看了一下，发现除了生活用品和储藏的食物等不值钱的东西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贩卖的大宗货物。 最后他终于发现了可以称之为商品或者疑似商品的东西那一桶桶的火药和一箱箱的炮弹。 “这些粉末是什么？” 奎克介绍说：“一种药物，用来治疗疮癣、杀虫，还能用来辟湿气，您知道的，在海上航行时，船舱里的环境很潮湿的，这是我们自备的。” 这倒不是奎克在胡编乱造，火药确实有上述这些功能。 事务官摸着下巴：“数量这么多，你们自己用得完吗？确认是可贩售的货物无疑了，这个得按药物种类交税。” “呃……好吧。” 事务官又指着炮弹问：“这些金属球？” 奎克解释道：“这些铁球只是用来压舱的。” 事务官摇头：“但你们仍然可以把他们卖掉啊！金属在哪里都是很受欢迎的。” 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要铸成一个个的球形，铸成方方正正的样子不好吗，还更容易摆放和搬运。 “啊，说到这里。上面那些青铜管子，你们也能拿来卖的，青铜的价格可不便宜啊。” 事务官一锤掌心，一副差点上当的样子。 你们以为把青铜铸成齐齐怪怪的样子，再随便编一个对付海盗的理由就能瞒过我了吗？ 见奎克还想据理力争，荻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袖，摇摇头表示不要与港口事务官起冲突。 “好吧！这位大人，我们交税，您说说我们付多少钱吧。” 奎克妥协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先忍一忍吧，现在的他可不是以前那个无拘无束的海盗头子了。 在交了一笔关税和一笔出入港管理费后，南方号上的众人终于被允许上岸了。 在留下大副领着20人看守南方号后，奎克率领其他20人踏上了阿斯塔港的码头。 繁华！繁华！ 除了繁华还是繁华！ 这是这个角湾城市给人的第一印象。 来自西北海湾的土包子们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 首先是建筑方面，这里的房子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艺术品，外部装饰着精美的浮雕，高大美观，所用材料要一看就很名贵的石头，要不就是烧制出来的红砖。 而且整个码头区的地面似乎都用石砖铺成，即使是下雨也不用担心道路过于泥泞而无法行走。 相比之下，西北海湾的房子又低又矮，造型上也缺乏美感，城镇里还好一点，但是村子里就不那么讲究了，而且也没钱去讲究，很多人住的房子都使用茅草、泥胚和乱石搭建成的。 然后就是人，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多人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肤色、不同的服装、不同的装饰，操着明显风格不一样的语言，南方号上的船员们从没想到过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和他们不一样的人类。 几个候补生小孩蹦蹦跳跳，四处乱窜，奎克不得不派人一人拉着一个，防止他们走丢了。 不过成年的水兵们也是张大嘴巴合不拢的样子，连那些自诩见多识广的商人代表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喂喂，看到了吗？那些人的打扮好奇怪。” “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和你走在一起真丢脸。” “你还说我，刚才是谁的眼珠子瞪得那么大？” 众人不断地发出惊叹之声。 现在这群人里唯一神色如常的就是“狄拉克先生”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雇佣领航员 南方号的船员从码头逛到城市的中心广场，一路上大饱眼福，赞叹不已。 奎克把众人分成了四组，“诸位，现在我宣布自由活动，每个人都必须与自己的小组在一起，不许一个人私自活动！” 水兵们早就等待这一刻了，纷纷高呼：“伟大奎克万岁！” 奎克提醒他们：“尽量只沿着大道走，别往小巷子里钻，免得找不到回来的路。两个小时后还在这里集合，然后回船上替下另一拨人，也让他们上岸开开眼界。” “是，舰长！” 希望号并不打算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这次航行的终极目的地是角湾同盟，到达那里与福斯特家族接洽后就返回西北海湾。 “我们只在阿斯塔逗留一天，想要吃喝玩乐，等我们到达角湾同盟后再尽情享受。你们又不会说本地话，所以在这座城市里看看风光就行了，注意别和本地人起冲突！” “是，舰长！” 奎克打个手势：“很好，现在解散。” 他对候补生们说：”你们几个小鬼跟着我这一组。” 荻也在奎克这一组里，有了她这个现成的翻译，这一组就惬意了很多。 他们在广场上四处转悠，不时钻入各个商店，或者在小贩的摊位面前驻足，有些人还通过荻的翻译讨价还价买了些纪念品，幸好奥尔多的货币也可以用在这里，不过这里的东西真贵啊。 除了形形色色的商品，中心广场上还有很多看头，比如手持乐器边弹边唱的吟游诗人，表演杂耍和驯兽的马戏团，能像水蛇一样扭动腰肢的艳丽舞娘，让人觉得刺激不已的拳击比赛。 等到他们把整个广场逛完，发现已经到了之前约定的集合时间了。 于是奎克他们来到集合地点，却发现其他组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那帮混蛋不会去逛窑子了去吧！这么目无纪律。” 荻提醒他：“咳……舰长大人，在小孩子面前请慎言。” 奎克挥舞着拳头：“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地收拾他们。” 约莫又等了半个小时，其他三组的人马才陆陆续续地回到集合点。 “混账！你们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生气的舰长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甲板的清理就交给你们了，厕所也交给你们了。” 宣布完处罚后，奎克带着人回到了南方号上，之前留守的人已经望眼欲穿，舰长一回来，他们就在大副的带领下欢天喜地去往岸上去了。 荻来到奎克面前问：“舰长，什么时候启程去角湾同盟呢？” “我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再次。” “我觉得您还是雇佣一位熟悉角湾海域的领航员比较好，要对沿海的港口了如指掌，可以帮助你们直接到达同盟首都。” “我也有此打算，正计划着待会儿去找找呢。狄拉克先生可以随我一起去吗，帮我解决语言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像您这样短期性雇佣，一般的专业领航员很少会接受的，所以我建议您到这里的冒险者公会里去看看，有不少专门在海上活动的冒险者，他们同样熟悉海上的航线以及沿海的港口，而且也会接这种向导性的任务。” “是吗？那就太好了。冒险者公会？我听说过。” “还有一件事情要跟您说一下。” “请说吧，狄拉克先生。” “这座城市离我的家乡不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从这里出发直接通过陆路返回家乡，你们就先去角湾同盟吧。” 奎克考虑了一下。 “呃……好吧，毕竟你是角湾本地的人。需要我派几名水兵和你一起去吗？伯爵大人曾经指示过我们，务必帮你接回家人。” 荻微笑着摆摆手说： “不需要了，舰长。这里可是我的家乡唉！就算半路上有个什么意外，我对自己的身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虽然我是个学者，可也当过几年的冒险者。” “是吗？还真看不出来呢。既然如此，如果你先回来的话，就在这里找个旅馆先等我们，我们办完事后马上回来接你和你的家人。” 荻却说：“不如我带着家人到角湾同盟的首都与你们会合吧，你们也不必急匆匆地赶回来，不能因为我的私事就耽误了你们的公务。那几位商人代表，恐怕巴不得在那里多逗留几天，以便好好地考察一番吧。” 奎克略微一犹豫，同意了荻的计划，“好吧，明天我们就直奔角湾同盟而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派人传信给福斯特家族找我们，我们立刻前去帮忙。” “谢谢啦，祝你们一路顺风！” “也祝你一路顺风。” 不久之后，奎克和荻来到了阿斯塔城的冒险者公会，公会就坐落在距离码头不远的地方，很容易就找到了。 公会的大厅布置得如同酒馆，冒险者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相互交谈着自己的任务和经历。 距离门口不远处有一个柜台，里侧站着几名相貌姣好的女孩，看样子应该是接待员。 柜台旁边立着一块大大的木质面板，上面贴满了一张张发布的任务，仔细一看还是用羊皮纸，虽然有福斯特家族代理阿尔达的商品在角湾一带销售，但是纸张明显不如瓷器来钱快，而且运力有限，所以角湾尚未普及新型纸张。 他们来到柜台前，接待员小姐露出甜甜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欢迎光临，请问客人们有什么需求呢？” 荻上前一步与她交涉：“我想发布一项任务，雇佣一名临时领航员到角湾同盟的首都，另外他还要通晓奥尔多语，兼职翻译。” 好俊俏的人儿，接待员脸上泛起红晕，略带羞涩地问： “请问您需要雇佣多长时间呢？” 荻问了下奎克，舰长想了想说：“先照一个星期来吧，谁知道会在角湾待多少天呢。而且到了角湾同盟后，福斯特家族应该会帮助我们。” “接待员小姐，我们雇佣两周的时间。” “好的，请稍等。” 接待员小姐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撰写完了合同。 “这个任务的酬金是1个银塔尼，需要您预先支付，而且冒险者的吃住需要雇主负责。” “我们身上只有奥尔多的货币，可以用那个支付吗？” 柜台小姐迅速回忆了下自己熟悉的几种货币。 “当然可以，那么您就支付两个奥尔多银币吧。” 荻向奎勒转述了一遍柜台小姐的报价。 南方号的舰长暗暗地为角湾的人工费如此之高咂舌不已，仅仅是雇佣一周的酬金，都赶上伯爵工厂里一个高级工匠辛辛苦苦干两个月的工钱了。 但他还是不露声色地掏钱付账，他代表的是阿尔达的脸面，代表的是伯爵大人的脸面，可不能让眼前的角湾人看轻了自己。 让荻确认了一遍用角湾语写成的合同无误后，奎克亲自在上面签了字。 任务贴到布告板上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接了下来，毕竟这是个蛮轻松的任务。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家 帮助奎克舰长从冒险者公会里雇佣了一位临时领航员后，荻便在第二天告别了南方号上的船员，独自启程前往自己的家乡。 为了节省时间，她租了一匹快马，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之后，她抵达了自己的家乡独立领弥赛亚。 入城的时候已经是上午8点了，虽然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但是看到那些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街道，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不过也有让她心生警惕的东西，那就是在路边发现的通缉令，上面明确标示着被通缉者的身份巫师，按理来说只有本地的领主才有权力发布通缉令，现在大街上出现了这个，说明这里的上层要么已经和教会同流合污，要么与教会达成了某种妥协。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同普通行人一般，牵着马径直往自己家所在地走去。 走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来到一个路口的拐角处，一家名为“飞龙亭”的餐馆出现在眼前。 荻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挺热闹的，坐着不少的顾客，看样子生意一如以往的不错。 但她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只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女服务员在柜台后面，似乎在计算着账目。 又雇佣了一个新的服务员吗？也是，毕竟以前的那个服务员在她离家之前就提出过辞职的意向，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 荻慢慢地来到柜台前面。 “请问老板娘在吗？” 此时的她虽然还穿着男装，但是摘掉了用于伪装的小胡子，也不再刻意模仿男声说话。 女服务员抬头一看，一位俏丽的女孩站在柜台前面，那一头绿色的秀发和精致的面容总让人觉得在哪里见过。 “客人是要找写谢老板娘吗？” 看着略显呆萌的女服务员，荻掩嘴轻笑。 “我是要找她，不过我不是顾客，而是她女儿。” “啊！” 女服务员有点惊慌失措，她赶忙跑出来朝荻鞠了一躬。 “原来是荻小姐，对……对不起，我刚才太失礼了！” 荻挥挥手，笑着说：“哪有什么失礼的，再说你也没见过我。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嗯，荻小……荻姐姐。” “我母亲出去了吗？” “没有，老板娘正在后院里整理东西呢。” “谢谢啦，那你先忙吧，我去后面找她。” “嗯嗯！” 荻转身往后面走去，快步通过一道走廊来到后面的门口。 她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让她挂念已久的身影。 庭院里，一个和荻有着相同发色的妇人正搬着一个箱子，也往门口这边走来。 自然，对方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哎呀呀～，野丫头终于知道回来了。” “妈妈……” 荻的眼里噙着眼泪，她立刻向母亲快步走去。 妇人也放下箱子，张开双臂，母女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虽然之前身为冒险者的时候，荻也经常出远门，但都是和冒险团的同伴在一起，像这样孤身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数月之久，还是头一次。 对生活在角湾的人而言，奥尔多王国的西北海湾基本等同于天涯海角了，这如何让身为母亲的谢不担心，而且还是在这个教会对巫师压迫日益严峻的时期。 “要不是你能每月能寄回一封信来，我都要去找你了呢。” 得益于福斯特家族的商队，荻能够将信件托付给他们送到角湾，再碾转送到身在弥赛亚的母亲谢手中。 福斯特商队愿意帮这个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她是格莱曼伯爵的顾问，二是她曾经是利奇曼冒险团的一员，而福斯特家族的二少爷和利奇曼冒险团关系不错。 母女两人来到了荻的卧室，关起门来说起了悄悄话。 谢急切地问道：“你这趟是怎么回来的？” “我是乘坐阿尔达的船只走海路到达角湾，在阿斯塔上的岸，然后就径直回家了。” “海路？” 谢十分疑惑，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从奥尔多的西北海湾到到角湾应该有两千多海里，这么长的距离…… “妈妈，你是没见到过。领主大人的船厂制造出了一种完全依靠风力航行的船只，连一个桨手都不需要配备，只要张开桅杆上的巨大船帆就能跑得飞快，特别是在这个北风充足的季节，南下的过程中几乎每天都能跑出8到10节的速度。” 谢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 “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呢。” 她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时间在海上的经历，自然知道8到10节的航速意味着什么。排桨船当然也能达到这个速度，但那是靠着桨手们的爆发力达到的短期速度，要这么跑上一整天几乎不可能。 至于女儿口中的领主大人，谢知道她不是再说弥赛亚的领主，而是身在西北海湾的那位年轻伯爵，女儿的来信中提到过他。 根据信中的描述，这位领主似乎是个发明家，发明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但是女儿字行里透露出一股敬佩之意。 可能是对方要求保密，信里对伯爵的发明没有具体说明，不过看样子这次女儿搭乘的船只就是其中之一了。 “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一路上都很顺利，极端天气和海盗都没遇到。” “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吧？” 谢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虽然女儿在之前的来信中表示一切安好，而且现在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但她还是要听荻亲口说一遍才能放下心里的石头。 “我在那里过得很好。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实，格莱曼伯爵和其他同事对我也很好，这一点请您放心。” “唉！都说奥尔多王国的西北领土是个化外之地……” “妈妈～不亲眼看看可不能妄下结论，那里是比之角湾……比之其他地方是落后了点儿，但不能说是化外之地，而且格莱曼伯爵正在努力改变领地里的现状，这次派船到角湾就是要为今后的海上贸易探路。”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昔日同伴 母女二人又继续交谈了一会儿。 终于，荻问道：“我在信中提到的事情，妈妈您准备好了吗？” 她在信中提到的事情，就是指要接谢到西北海湾一起生活的事情。 “唉～我准备好了，不过一想起要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心里就十分不舍，当年我和你父亲……” 看母亲的脸上露出忧伤之情，让荻心里一阵难过。 “对不起，都是我害得您……” 妇人立刻打断她的话，把女儿紧紧地拥抱在怀里，“你说什么傻话呢，这都怪该死的教会。” 纵使心中有千般不舍，她也选择常伴女儿身边，特别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 “我看到店里新雇了一个服务员，她……” “那个孩子叫丽莎，是个可怜的孤儿。我和她谈过了，她也愿意随我们一同到西北海湾。” “那太好了，您可以在那里继续开一家‘飞龙亭’，想必您的厨艺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谢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希望如此吧。你觉得那里安全吗？我是指你的另一重身份。” 荻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说了您可别怪我。格莱曼伯爵已经……已经……知道我是一个法师了。” “什么？” 妇人的脸上满是震惊。 “你这个傻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他把你卖给教会可怎么办？” 荻慌忙解释：“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使用魔法。放心吧，伯爵不是那种人，他对魔法和法师没有什么歧视，而且他对自己领地里的教会人员有一定影响力。” 她想到被保罗打发到修道院里当副院长的莫里斯神父，也不知道干得怎么样了。 在听女儿讲述了身份暴露的经过和格莱曼伯爵对她的态度后，谢表情凝重地说： “希望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毕竟人心隔肚皮，一定要小心点儿。” 母女二人继续说了约莫半个小时的话，荻突然问： “妈妈，您知道梅鲁她们的消息吗？” “你之前在冒险团里的同伴吗？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们经常来看我呢，前几天还来店里吃过饭，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外出执行任务了。” “我要去冒险者公会里打听一下。” “不着急，荻……” 妇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吧，还是先睡一觉吧。” 由于回到了熟悉的家，女顾问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被母亲这么一说，竟然一阵倦意袭来。 “好吧，我确实想睡一会儿了。啊……我得先去洗个澡。” 由于船上用水紧张，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即使是有洗澡的机会，也是先用海水洗干净身子，然后再用少量的淡水把身上的海水冲掉。 一想到自己几天不洗澡的样子被母亲看在眼里，她就有些脸红。 她现在迫不急的地想把自己泡在装满热水浴桶里，好好地“奢侈”一把。 “哈哈！” 谢调笑了女儿几句。 “你就坐在这里好好歇着把，我现在就去给我的乖女儿准备热水。” …… 在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荻一直睡到下午2点才醒来，发现自己的母亲和那位叫丽莎的女服务员一直没有吃午饭，显然是在等她醒来一起吃。 “真是的，你们先吃就好了嘛。” 虽然嘴上责备着，但她的心里暖洋洋的。 桌子上摆满了她喜欢吃的饭菜，都是母亲谢现为她准备的。 在享用了充满天伦之乐的大餐后，女顾问告别母亲，朝城里的冒险者公会走去。 来到公会的门口，熟悉的大门让她一阵感慨，弥赛亚冒险者公会几个月前自己还是属于这个公会名下的一个冒险者，现在却成了数千里之外一位领主的顾问。 “我现在就是以前某些同行口中的‘贵族爪牙’吧？” 她在心里自嘲般地问了一句，伸手推开公会的大门。 “咦！那不是荻小姐吗？” “唉？确实是利奇曼里的荻啊！” 女顾问换上了一身自己经常穿的服装，她很快就被坐在大厅里的冒险者们认了出来。 “听说她现在不当冒险者了，在北边的奥尔多换了新工作。” “是吗？荻小姐可是我们公会里的一枝花啊，太可惜了。” “呜呜，一想到便宜了奥尔多佬，我就心塞。” “闭嘴，她这不是回来了吗？” 大部分人在窃窃私语，由于荻之前性格比较淡然，不轻易与利奇曼冒险团之外的人主动搭话，所以在外人看来有些“高冷”，没有出现被一大帮人上前嘘寒问暖的情况。 不过也有一些人陆陆续续地和她打招呼，这些都是之前和利奇曼冒险团有过合作关系，彼此之间相互熟悉的人。 荻一一地回应他们。 “啊！荻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柜台小姐双手捧在胸前，激动地看着她。 “我确实有一阵子没回来了呢。” 荻和柜台小姐寒暄了几句，问道：“梅鲁她们在吗？” “利奇曼冒险团的诸位出任务了哦！不过她们今天就能……” “啊”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声惊叫！ 女顾问的心立刻涌起一阵激动，这个声音她无比地熟悉。 “荻！” “梅鲁！” 两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 随同梅鲁一起来的还有迪恩等其他团里的成员，他们一一上前与荻问好。 众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开心心地交谈起来。 “你是何时回来的？” “就在今天上午，我先回了趟家。” 梅鲁露出不舍的神色。 “你这趟回来，应该是来接谢阿姨走的吧？” 女顾问点点头，小声地说：“是的，妈妈一个人住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走吧，走了也好，越快越好。你不知道，最近教会……” 一旁的迪恩立刻拉了拉团长的衣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的心头瞬间蒙上一片阴云。 见气氛变得沉闷，另一个团员凯笑着说：“这可是难得的重逢，大家都别一副苦瓜脸，多难看啊！让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大吃一顿庆祝吧！” 一说到吃，大家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这还用找吗？飞龙亭不就是现成的吗？” “对对，我一定要趁谢阿姨还没搬走的时候，好好地品尝她的厨艺。” “哈哈，欢迎欢迎！” 女顾问决定好好地珍惜这一次短暂的重逢。 第一百七十章 同盟首都 在弥赛亚继续呆了一天后，荻和家人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角湾同盟。 店铺在她回家之前已经转让给了别人，因为路途遥远且搭船北上，大件的家具也一并转让了出去。 一家人只携带了钱币、首饰、衣物等轻便物品，雇佣了辆马车离开了弥赛亚。 要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丽莎看起来很兴奋，围着荻不断地打听西北海湾的风土人情。 “呃……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 荻心里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 她们刚出城门，便看见利奇曼冒险团的众人在路旁不断地挥手。 昨天已经道别过了，这些老朋友是还想见她一面吗？ 元气满满的女团长跳上车来。 “嘿！荻，我们刚好接了一个要到同盟那边去的任务呢！” “所以，一起赶路吧！” “呃……好啊！” 女顾问开心地回应，路上能有这些朋友相伴当然很好，还能再相处一段时间。 马车继续开动起来，众人一路交谈。 “你们这次接了什么委托呢？” “这次可是了不得的委托呢！绝对能挣一大笔钱！” “哦？” “伊顿公国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伊顿公国？那个紧挨着角湾同盟的公国？发生什么大事了？” “大公的小姨子大公妃的亲妹妹在角湾同盟失踪了。” “什么？” 荻的脸上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她的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梅鲁的意料。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敏，女顾问瞬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淡淡地问道：“也就是说，伊顿公国在冒险者公会里发布了委托？” “哼哼！伊顿大公和同盟方面一开始自然拉不下这个脸，可是他们的警务人员似乎都是群酒囊饭袋，连一个小女孩都找不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点信息都没有，他们不得已在各大城市的冒险者公会里发布了委托。” 荻脸上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大公妃一定急坏了，她的妹妹应该是她唯一的至亲之人了。” “唉？荻，你这么了解大公妃吗？你和她认识吗？” “啊？没有没有。不过大公妃一向在伊顿公国深得民心，贤名广为传播，我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她的不少事情。” “看样子你挺为她担心的。” “像她那样体恤民间疾苦的统治者，遇到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会深深地同情。” …… 南方号又经过了两天的航行，终于抵达了角湾同盟的首都，同时也是同盟最大的港口尼斯堡。 众人进入港口，刚刚登上码头就有人找上来。 来者操着一口流利的奥尔多语：“诸位就是来自阿尔达的贵客吧？” 奎克疑惑地问：“您是？” “我是福斯特家族的执事，奉命在码头等待诸位。” 原来自最近的一支商队捎回格莱曼即将派船南下的消息后，福斯特家族就每天派人在码头盯着。 根据家族二少爷奎勒的描述，来自阿尔达的船很好辨认一支船桨都没有，矗立着又粗又高的桅杆，上面撑着一张巨大的船帆，那肯定就是了。 执事讲明了原委，奎克感激地握着他的手说：“福斯特家族还真是好客啊！谢谢啦！” “哪里哪里，对待合作伙伴，我们一向有足够的热情。” 福斯特家族的执事代表他家二少爷向奎克发出邀请，到府邸上去暂住。 “谢谢，可是船上的其他人……” “我还带来了几个人，就让他们作为向导领着其他客人在城里逛逛吧，期间的一切费用我们全包。” “这怎么好意思呢！” “应该的，客人。” “请稍待片刻。” 奎克马上返回船上，召集全舰的官兵开了个简短的会，最终决定由他领着两名水兵前往福斯特家的宅邸，剩下的人在大副的安排下分批上岸游览。 他强调每一批上岸的人都必须有军官带团，并着重申明了保密条例，对于船上的任何事情，无论对方如何询问，都不得透露一个字。 就在奎克准备跟着福斯特家的执事离开的时候，几名商人代表凑了上来，他们眼泪汪汪地请奎克带他们一起去。 奎克考虑了下后同意了，在经过执事的允许后，他们一同坐上了福斯特家族派来的两辆马车。 马车在疾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门口停了下来。 这座宅院的气魄与华丽再次让来自西北海湾的土包子们震撼了一把。 “听说福斯特家族的家主是角湾同盟评议会的一员，住的地方果然非同凡响。” “是啊，这面积能赶得上五六个领主府吧？” “看看这装饰、看看这大理石，可比用石头垒起来的城堡好多了。” 众人小声地互相议论着，虽然他们尽量压低声音，但是仍然有只言片语传到了福斯特家的执事耳朵里。 执事挺起胸膛，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不过他仍然用温和恭敬的声音向众人介绍说：“诸位贵客，我们到了，这里便是福斯特家族的宅邸了。” 他率先走下马车，站在车门口微微躬身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不安地扭扭身子，老实说，他们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无论是奎克还是几位商人代表都是平民，从来没有人对他们做出这种看起来优雅的礼仪动作。 他们内心猜测：“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贵族礼仪吧？” 然后又有了疑问：“可我从来没见过格莱曼伯爵这么讲究过啊。” “嗯哼！哥几位，咱们下马车吧。” 奎克反应过来，提醒其他人下马车，此时的执事先生仍然维持着请的姿势，一动不动，不过听到奎克这么粗犷的话语，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哦！好好好。” 众人先端正了下身姿，然后才起身，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用一板一眼的动作慢慢走下马车。 执事为他们阖上车门，马夫一挥鞭，两辆马车离开了大门口。 “诸位，请随我进去吧。” 众人惴惴不安地跟在执事的后面，满头大汗。 今天他们已经穿上了自认为最得体的衣服，可是跟眼前这位福斯特家族的仆人相比，自己简直就是土老帽，会不会太掉价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晚宴 福斯特家族的执事领着众人来到一间会客厅，吩咐另外几名仆人奉上了饮料和点心。 “请稍待，我这就去通知二少爷奎勒福斯特，他很快就会来见你们。” 然后执事就告辞退出了会客厅。 “南方的大贵族果然非同凡响啊！你看看人家住的地方，你看看人家的仆人。” “是啊，看看这些器皿，和我们那里一样都是玻璃做的，可人家的杯子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艺术感。” “呦呵！你还懂艺术？” “我怎么就不能懂艺术了？” 一个商人代表端起了眼前的杯子。 “你们看！这不是瓷器做得吗？格莱曼伯爵真的已经把自己厂子里产的东西卖到角湾了。” “真羡慕啊，伯爵究竟是怎么搭上福斯特家族这条线的。” 奎克喝了一口端上来的饮料。 “唔！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苦？” “哈哈，舰长大人没喝过吧？这叫做茶，在北方可种不出来，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哦！” “真难喝，这么苦，不是花钱买罪受吗？” “奎克舰长这就不懂了吧？这茶啊……” 就在众人说话的时候，门口传来声音：“奎勒少爷到。” 一听主人来了，众人齐齐站起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欢迎！” 奎勒福斯特疾步走进会客厅，上来就给每个人都来了个拥抱。 大家都放下心来，之前还在担心对方会摆大贵族的架子，现在看来这位二少爷挺平易近人的嘛。 从奎克开始，众人依次进行了自我介绍。 “请坐！请坐！” 奎勒招呼众人坐下后，打开了话匣子。 “保罗之前来信说要派船南下开辟新航线，我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呢。我在西北海湾的时候他就说要造一艘全风帆的船，我想怎么也得花上个一两年才能成功，没想到这么快就造出来了。” 奎克代表保罗向他致谢：“这还得多谢您和您的家族为我们招募了那么多优秀的船匠，特别是班杰明先生，对于我们阿尔达真称得上是功不可没。” “哈哈！” 福斯特家的二少爷喜笑颜开，看得出他是真心高兴。 “应该的，应该的！保罗是我的朋友，而且还救过我一命，这都是应该的。” 然后他仔细地询问了最近几个月阿尔达发生的事情。 奎克详细讲述了剿灭海盗的经过，不过出于保密原因，他对希望号战舰以及火枪大炮的在作战中的表现仅仅是一笔带过，尽管这些东西在他肚子里憋得很难受。 几位商人代表则介绍了阿尔达许多新产业的发展，瓷器、造纸、制盐、罐头产量大大提高，并殷切地希望能与福斯特家族进行合作。 福斯特少爷眯着眼：“看样子保罗是把制造技术教给你们了吧？他当时可是没对我们透露有关这些技术的一个字儿。” 商人代表们面面相觑，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奎克则紧张起来，他一瞬间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对方不会把我们扣下吧，以福斯特家族在角湾的势力，真是插翅也难飞。 却见福斯特少爷一挥手，笑着说：“哈哈，算了，保罗这么做我也能理解。”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奎勒唤来一名仆人，小声交代了几句，仆人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诸位还饿着肚子吧？让我来好好地招待你们吧。” 众人起身致谢。 很快就有一大队手捧餐盘的仆人进来，将菜肴摆在桌子上，除了刀叉之外，还在每人面前放了一叠餐巾。 “哇~真讲究！” 舰长奎克心里感叹，他悄悄瞅了瞅两边，有模有样地学着别人系上餐巾，几位商人代表倒是很熟练。 虽然角湾遍布丘陵，作物产量不高，但是因为气候温暖湿润，作物种类却很多，而尼斯堡作为贸易大城市，更是汇聚了天南海北的食材。 在来自西北海湾的众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每个人都吃的不亦乐乎。 他们和福斯特家的二少爷边吃边聊，奎克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端起眼前的那杯清水喝了一大口。 “扑哧”一声，身后突然传来一名仆人的笑声。 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 来自西北湾的众人不明所以，心里猜测站在一旁的仆人们是不是在悄悄地讲笑话。 奎克端起自己眼前的那杯清水，一饮而尽。 他笑着说：“哎呀，我家对下人不像别人家那么多规矩，失礼了失礼了，大家别停下，继续吃啊。” 一位商人代表称赞说：“福斯特少爷真是善良宽厚啊。” 其他几人纷纷跟着拍马屁。 在奥尔多王国里，贵族们连拿正眼瞧他们都不瞧他们商人一眼除了格莱曼伯爵，来到角湾后竟然受到如此礼节遇，而且对方还是在这片土地排得上号的大家族。 这如何不让几个商人激动。 角湾，果真是名不虚传，真真正正的商人天堂啊，不止一个人起了搬迁到角湾来生活的想法。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了，自己根基在西北海湾，家业、人脉都在那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甚至语言也不通，而且对方八成是看在格莱曼伯爵的面子上才对自己这么好。 唉~人总是要向现实妥协。 席间，几位商人表达了自己想在尼斯堡考察一番商业形势的想法。 奎勒拍着胸脯：“没问题，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翻译、向导我都会帮你们准备好的。” 见这位公子哥如此仗义，商人代表们千恩万谢。 晚饭结束后，时间已经不早，西北湾众人起身告辞，奎克想返回船上，几位商人代表则寻思着找个旅店舒舒坦坦地睡几晚。 奎勒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你们这就是瞧不起我了，难道我福斯特家族穷得连几间客房都没有吗？” 众人苦笑着解释，他们只是不想太过麻烦主人而已。 但在奎勒少爷的邀请之下，商人代表们还是留了下来。 只有南方号舰长坚持回船上与水兵们在一起。 奎勒少爷暗自钦佩，不再强留，并亲自送出大门外，安排马车把他送到码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疑云 奎勒送别了南方号的舰长后，还没进门就看见自己父亲的马车缓缓地驶过来。 他静立在门口，等待父亲下马车。 马车在门口停住，福斯特侯爵走了下来。 “父亲！” 他的次子上前打招呼。 “父亲？” 侯爵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直到儿子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哦，奎勒啊！你怎么站在门外。” “保罗派遣的船到了，我请这艘船的船长吃了晚餐，刚刚送走他。” “哦，那位格莱曼伯爵？那你这几天就好好招待吧，毕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已经吃过晚餐了，先回房了。” 侯爵的态度让奎勒很奇怪，之前他可是很重视与西北海湾的合作的，他还打算为他引荐几位商人代表见见面呢。 看父亲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他突然想起来最近发生的一件大事，跟上侯爵问道：“伊顿公国的那件事情还是没有头绪吗？” 侯爵面带愁容地看着奎勒，他决定向儿子吐露一下现在的烦恼。 “唉，丝毫没有头绪啊！这下两国之间即将要签订的协议八成要泡汤了。” 所谓伊顿公国的那件事情，就是指伊顿大公妃的妹妹失踪一事。 一周之前，伊顿公国的大公殿下携带自己的妻子和妻妹到尼斯堡访问，并与同盟的高层进行了会谈，然而就在双方即将达成一系列政治和经济上的协议时，大公妃年仅11岁的妹妹芬妮女爵却在尼斯堡城区里游览的时候被人掳走。 根据芬妮女爵的随从的回忆，当时女爵领着他们在中央大道上闲逛，在到一家首饰店的门口时，这家店里的店员主动凑上来推销自家的货物，本来护卫们要驱赶开店员，但是芬妮女爵却突然来了兴趣，打算进去看一下。 于是连同侍卫、随从一大群人涌入店中。 这群侍从和护卫后来被发现昏迷在这家首饰店中，首饰店的仓房里还躺着几个人，被人证实是这家店的真正老板和店员。 少数几名昏迷的护卫紧握着已经拔出来的武器，大部分护卫的武器却没有拔出，店里发现了少量打斗的痕迹，以及一种怪怪的味道，根据参与调查的炼金术士的推测，应该是一种强效的迷香。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离奇了，当昏迷的人醒来的时候，似乎是集体遗忘了几个小时的记忆，店老板和店员只能回忆到早上开门的经历为止，而女爵的随从和护卫只能回忆到走进这家店的门口为止。 是他们为了逃避罪责集体串供？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和贼人一伙的？但是能被选入王室护卫和随从的，无一不是忠诚可靠之人啊。 反正现在没人相信他们的话，当时的随从、护卫、店员、老板现在通通在大牢里待着，每天过着无休无止的审问生活。 在同盟的地盘上发生的事，同盟自然难辞其咎，评议会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展开搜查，伊顿公国也调集大批力量进行调查，然而几天下来毫无头绪。 现在他们已经被焦头烂额到在冒险者公会里发布委托，寻求民间力量帮忙了。 身为评议会的一员，福斯特侯爵最近感到压力山大，本来已经与伊顿公国谈妥了好几项协议，发生了这档子事后，这些已经谈好的协议就被无限期搁置了。 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怪乎没心思去关心与格莱曼的生意合作了。 …… 第二天上午，荻领着母亲和丽莎来到了尼斯堡的码头区，在略微一打听“没有船桨、桅杆又高又粗的怪船”后，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南方号的泊位。 在跳板边上站岗执勤的水兵一眼就认出了“狄拉克先生”此时女顾问又换成了一副男人打扮，嘴唇上又多了一对小胡子。 舰长奎克立刻下船迎接她。 “狄拉克先生，这两位就是您的家眷？” 对于女眷的存在，奎克早就做好了准备，尽管他心里不大乐意，但是这是来自领主大人的命令，他不能违背。 荻向他介绍：“你好，舰长大人。这是我的母亲谢瑟提亚，这是我家的店员丽莎，此次随同我们一起前往西北海湾。” 奎克行了一个自认为很绅士的礼。 “您好，瑟提亚夫人，我是南方号的舰长奎克。” 这位谢瑟提亚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仍是一位大美人呢，而且比之那些青涩的小姑娘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风韵，怪不得能生出狄拉克先生那么俊俏的儿子。 但在美丽的背后，奎克却隐隐感觉到对方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 谢一边回礼一边用奥尔多语回答说：“您好，奎克舰长。我的孩子承蒙您的照顾了，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麻烦您一段时日，真是过意不去。” 奎克连忙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接您到西北海湾可是我们此行的任务之一呢。” 荻问道：“奎克舰长，南方号会在尼斯堡停留几天呢？” 奎克想了想。 “归期尚不确定，不过我想至少5天吧，那几位商人代表看样子是要把南方的市场调查清楚才肯罢休。您是要急着赶回去吗？” 荻心中一松，她摆摆手说：“我不着急回去，恰好我也有一些事情要办，不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奎克舰长，您看这样如何？我先给妈妈和丽莎在这附近找个旅馆住下，等到南方号启程的时候，我再带他们登船，在此期间我先去办点私事。” 奎克一口同意：“可以，狄拉克先生。” 毕竟两个妇女住在船上确实有点不方便，还是在出发时再让她们上船吧。 于是三人暂时告别了奎克前去寻找旅馆。 在安置好谢和丽莎后，荻略带愧疚地对母亲说：“抱歉，妈妈，我得稍微离开你们一会儿了。” 谢十分理解地摸着她的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别人呢。去吧，荻，毕竟你和她关系匪浅，你去帮帮忙也是对的。就算帮不了什么忙，也应该去安慰她一下。不过一定要记住，量力而行。” “嗯，我知道分寸的。” 于是女顾问告别母亲和丽莎，离开旅馆往尼斯堡的使馆区走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疑云2 伊顿公国使馆内，一名侍者忐忑不安地走在走廊上。 他来到大公夫妇下榻的房间前，伸出手想敲门。 但刚刚伸出手却犹豫了，大公妃正在里面休息，如果是在以往，她是绝对不会介意自己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的。 但是现在可就难说了，早上起床后，一名侍女在为她梳头的时候因为稍微用了点力，就被呵斥了一句。 这在之前简直是难以想象的。要知道，大公妃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对待自己身边的仆人向来宽厚。 不过仆人们都很理解，殿下之所以性格大变，是因为她的妹妹芬妮女爵失踪了，更确切的说，是被绑架了。 毕竟芬妮女爵是殿下除了丈夫之外唯一的至亲之人了。 更糟糕得是，一连几日都没有线索发现。 侍者在犹豫了一阵子后，还是敲响了房间门。 里面传来一个包含着疲惫和忧虑的声音：“什么事？” 侍者一阵心疼，天上的父啊，求求您不要再折磨这位可怜的殿下了。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殿下，一位自称是荻瑟提亚杰拉德的女士前来求见，她说与您有旧，我们不好推辞。” “她有带来芬妮的消息吗？” 大公妃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焦急。 “很遗憾，殿下。” “不见!” “是。” 侍者转身刚要走，里面突然又传出大公妃的声音： “荻，竟然是荻！带她进来，快点带她进来？” 侍者有点懵，不过很显然大公妃改变了主意，而且那位前来拜访的女士确实认识殿下，看样子关系还不一般。 他立刻疾步往外面走去。 房间中继续传出大公妃的声音：“荻！荻瑟提亚杰拉德，我就知道在最无助的时候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 荻在侍者的引导下穿过走廊，来到了大公夫妇房间的门前，两名守在门口的侍女打开了房间的门。 她向里面看去，只见一位美丽的贵妇坐在沙发上，房门打开后，她立刻站起来往这边看过来。 这便是伊顿公国的大公妃海伦殿下，这位殿下有着一头栗色的头发和一双迷人的棕色眼睛，曾经是角湾出了名的美人，当年她与伊顿大公的婚约被公开后，不知道伤透了多少贵族青年的心。 但此时的海伦殿下虽然外表上的美丽不减当年，气色却失去了往日的容姿焕发，在身旁的人看来，不过是短短数日，殿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着实让人心疼。 荻叹息一声，走进了房间，大公妃微微挥手，带荻过来的侍者躬身告退，外面的两名侍女关上了房间的门。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荻和大公妃两个人。 没了旁人，大公妃瞬间情绪失控，她疾步走到荻的眼前，一把抱住她，泣不成声地说道： “荻！我妹妹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我……我现在该怎么办？芬妮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天堂里的父母交代？” “海伦学姐……” 荻轻抚对方的后背，小声地安慰。 “总会有办法的，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的。” “嗯~谢谢你，谢谢你。” 大公妃海伦一边啜泣着一边感谢，尽管理智告诉她荻一个人能力有限，很可能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但是她现在抓住的每一根稻草都得试一试。 荻扶着大公妃坐回沙发上，握着她的手说：“海伦学姐，你先冷静一下，跟我详细地说明你所知道的线索，那些‘特殊’的线索。” 海伦殿下平复了一下情绪，详细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荻注意到关键之处：“这么说，整个过程中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侍卫和店员集体‘忘记’了几个小时的记忆？” 海伦殿下点头说：“是的，魔法，这一定是魔法造成的效果。” 荻问：“这会不会是药物造成的？比如失忆草。” 大公妃摇摇头，无比确认地说：“不，据我所知目前尚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精确地控制人忘却几个小时的记忆。失忆草虽然也能让人丧失记忆，但它的时间段是随机的，而且大概率是抹掉从记事以来的所有记忆。” “但是无论是芬妮的随从和护卫，还是那家店的老板和店员，他们之前的记忆一概没有丧失，却偏偏丧失了案发当天最关键的那几个小时的记忆。是魔法，只有魔法才能达成这种效果。” “另外，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她掏出一件事物放在桌子上，这是一块石头，一块微微发黑的石头。 荻马上就认出了这块石头，“探魔石？” “是的，在怀疑绑架芬妮的人是法师后，我亲自到店里去查看了一番，用这块石头证实了我的怀疑。” 伊顿公国的大公妃海伦埃尔维斯，在她崇高的贵族身份之外，还隐藏着另一重身份法师。 借助于尊贵的地位，她的法师身份都隐藏得很好，尽管南方猎巫运动愈演愈烈，但是依然没有人知道，即使是她的丈夫伊顿大公。 迄今为止只有两个人知道她的秘密，一个是指导她步入法师之路的导师，另一个是与她同门学习魔法的学妹荻瑟提亚杰拉德。 大公妃哭着说：“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对我的丈夫诉说这一切！他肯定无法接受这一切！” 荻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如果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会绑架一名地位如此之高的贵族小女孩呢？特别是在如今猎巫运动日益壮大的严峻时期，这么高调而危险的行为，不是自找麻烦吗？” “同类？”大公妃一下子提高了音调，原本美丽的眼睛里露出怨恨之色。 “荻，你竟然还认为这样的人是同类？我绝不认同犯下如此恶行的人是我们的同类。他，或者他们，无论是不是法师，都只不过是人渣、败类、垃圾！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荻心里有些担忧，她很了解这位学姐以前的性格，善良而温柔，可是现在竟然隐隐有些黑化的倾向，看样子妹妹被绑架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等到对方稍稍冷静下来后，荻轻声问道：“学姐，你好好想想，芬妮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能让法师对她感兴趣，甘冒如此之大的风险绑架她。” “芬妮身上确实有让一名法师感兴趣的地方。” 大公妃突然变得镇定，缓缓地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主教来访 大公妃说：“芬妮身上确实有让一名法师感兴趣的地方。” 果然如此，荻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半年之前，她觉醒在魔力方面的潜能。” “果然是这样吗？是你引导她的吗？” “不！”海伦摇头否认，“当时我跟随导师学习魔法，是因为机遇巧合再加上好奇心。” “但是当我逐渐长大，认识到法师在这个社会中有多么困难后，虽然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但也不想让芬妮在走上这条道路，万一不慎……” “另有其人？” “也不是……” 海伦殿下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半是自豪、半是担忧的表情。 “芬妮，她是自我觉醒的。” “自我觉醒？” 荻震惊了！能够自我觉醒魔力潜能的人，在法师群体里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啊！ “海伦学姐，你……你确实是这样的吗？” 海伦无比确认地回答：“我确定，芬妮一直在我的监护之下，她接触过什么人我一清二楚。” “她当时还意识不到这代表这什么，所以我让她千万不能在除我之外的任何人面前展现出这种能力。” “学姐，看样子她的觉醒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像芬妮这样的小孩子，不太懂得控制自己的能力。” “是，我做得还是不够小心。” 海伦的声音里透露出悔恨之意。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 荻刚要说出自己的建议，外面又传来敲门的声音。 “什么事情？我正在会客。” 门外传来刚才那个侍者的声音：“殿下，尼斯堡的主教埃尔维斯大人前来拜访。” “主教？” 海伦和荻皱起了眉头，由于南方的猎巫运动以及自己的身份，让她们对教职人员有一种本能的厌恶。 “让他先回去吧，我现在正忙着。” “呃……他交给我一个盒子，说如果您不想见他的话，就让我把盒子转交给您。” “送进来吧！” 房间的门打开，侍者进来将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二人身前的桌子上，然后又退出去了。 海伦满腹疑窦地打开了盒子。 “这……这是……” 大公妃一下子陷入了呆滞状态。 荻往盒子里一看，里面是一条项链。 “学姐，这条项链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海伦一把拿起项链，反反复复地打量着。 “这是芬妮的项链！是的！没错！就是这条项链，我亲手送给她的礼物。” 终于有了一丝线索，大公妃的脸上露出悲喜交加的神情。 “为什么芬妮的项链会在本地主教的手里？” 海伦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教会势力、猎巫运动、芬妮身上的魔力潜能，让她一下子想到了最可怕的情形。 “学姐，胡思乱想没有用，还是见一见这位埃尔维斯主教吧。” “你说得对。” …… 尼斯堡主教埃尔维斯随着侍者来到了使馆内的会客厅。 见大公妃海伦殿下已经在里面等待他，主教立刻上前施了一礼。 “殿下！感谢您抽出时间来会见我。” 海伦一摆手：“多余的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主教先生先请坐吧。” 待埃尔维斯坐下后，海伦举起项链问：“主教先生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哦，殿下，想必您已经认出这条项链来了。” 埃尔维斯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揶揄之色。 “事情是这样的，教会在不久之前突袭了一伙邪恶巫师的据点，我们在那里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芬妮？” “正是，正是您那位不久之前被绑架的妹妹芬妮女爵，这条项链就是女爵身上的。” 海伦心头巨震，一方面因为终于盼来了妹妹的消息，另一方面是因为妹妹落到了教会手里。 她强装镇定，拿出略带威严的声音说道：“感谢你们解救了我的妹妹，但为什么不把她直接送回来呢？” 埃尔维斯主教的神情似笑非笑。 “海伦殿下，除了这条项链，我们还在女爵身上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海伦心里大感不妙，“什么东西？” “魔力，殿下，我们在女爵的身上发现了属于巫师的魔力。” “荒谬！” 大公妃严厉地呵斥一声。 “一点都不荒谬，海伦殿下。毕竟事关重大，我们让驻守在本城的所有猎巫专家前来确认，但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芬妮女爵是一名女巫，或者正走在通往女巫的道路上。” 海伦一下子站起来，“她仅仅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埃尔维斯立马说：“是十一岁的孩子，但也是十一岁的女巫，年龄小不代表能无视她的罪恶。” “罪恶？她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愧疚半天！就算在她身上发现了魔力，也是在被邪恶的巫引诱所致，她根本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您的妹妹确实自称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殿下您知道的，巫师总是善于欺骗和蛊惑人心的。” 海伦冷冷地盯着埃尔维斯：“我会让大公向角湾大主教提出抗议！” 主教微笑着，脸上丝毫没有担心的表情，“您不用搬出大主教来压我，在对待巫师的态度上，大主教一定会与我站在同一立场。” 海伦心急如焚，她想立刻喊人扣下眼前这个狂悖无礼的家伙、然后调集人手去尼斯堡大教堂搜人。 但她还是冷静了下来，妹妹落到教会手上后，他们虽然没有送回来，却也没有公开宣扬。 仔细想想，芬妮毕竟是一名地位不低的贵族，伊顿大公的妻妹，教会再怎么狂妄也不敢自行决断，这会引起整个角湾贵族的怒火。 海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语气恢复了镇定。 “请问主教先生打算如何处置舍妹？” “处置？殿下言重了。” “你们对待所谓‘巫师’的手段不都是绑到火刑柱上烧死吗？” 埃尔维斯连连摇头：“那是对待一般的平民巫师，对于芬妮女爵这样的高贵之人，她只不过是误入歧途。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我们一般是让他们的家人严加管教，闭门思过重新走上正道。” “毕竟，你们贵族总是特权的！” 这一句话带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要挟 听到埃尔维斯主教的讽刺，海伦心中反而稍微放松，看对方的态度不会把妹妹置于死地。 当然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对方会老老实实地把人送回来，要是教会这么打算早就这么干了，现在却是悄悄地与自己接触。 看样子自己得满足对方的某些要求了。 她放缓语气，试探性地说：“那么，就请你们把芬妮送回来，我和我的丈夫一定会严加管束这个孩子，我们一家都会对教会以及您个人感激不尽的。” 埃尔维斯微微一笑，“我们当然会将芬妮女爵平平安安地送回来，不过嘛……“ “教会有什么难处的话，我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提供帮助。” 是索要捐助吗？希望对方别狮子大开口。 埃尔维斯主教不紧不慢地问：“殿下，您和您的丈夫这次到角湾同盟访问，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正常性地国事访问罢了，国家之间也应该经常走动一下，就像邻里之间的串门一样。” “串门？呵呵，恐怕不仅仅是串门这么简单吧？” 海伦眉头紧皱：“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埃尔维斯音调突然拔高。 “殿下，那就让我来提醒您一下。您的丈夫这次到尼斯堡来，绝对不是例行的国事访问，而是要参加一个阴谋，一个针对教会的阴谋！” “主教阁下，我想您有点被害妄想了！” “不，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情报。一个月前，角湾同盟向周边的国家发出了秘密倡议，并邀请这些国家的首脑来尼斯堡参加一次会议。” 埃尔维斯的声音里透露着阴冷。 “这是个见不得光的会议，这是个有悖于天父教诲的会议，它旨在讨论如何遏制教会力量在角湾地区的增长，甚至是削减教会在民间的影响力！” 他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啊！这是何等的卑鄙龌龊，我们发起猎巫运动的目的是为了保卫普通人不受邪恶力量的侵扰，这是正义的事业，这是光荣的事业，而且人民也支持我们，这更说明了我们所作所为是无比正确的。” “但这帮庸庸碌碌的掌权者竟然认为是自己的权力受到了侵犯，他们耳目蔽塞，看不到人民的呼声，看不到邪恶力量的侵蚀，唯独对自己手中的权力敏感无比。” “我可以无比确定地说，他们中一定有人已经堕落了，这些人不是亲自去接触那些禁忌的力量，就是已经沦为了巫师的爪牙。” “这是可耻的背叛！这是下贱的阴谋！” “您的丈夫伊顿大公爵，就是参与这个阴谋的其中一人！而且还是积极响应者，否则不可能先于其他国家早早地到达尼斯堡。” 埃尔维斯主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加上情绪激动，呼呼地直喘气。 海伦暗自鄙视，要不是你们教会的手伸得太长了，怎么会引起这么多国家的反弹？ 借猎巫之名侵吞财富、打击异己也就罢了，还公然对各国的政策指手画脚，甚至把主意打到往来的外国商旅身上，这让以商立国的角湾诸国还怎么维持下去？ 就大公妃所知，仅仅伊顿一国，今年的外商入境人次比之去年非但没有增长反而略有下降。 她摇摇头说：“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阴谋，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找我的丈夫。” 其实海伦心里对这些一清二楚，而且身为一名法师，更是乐见各国联合起来打击教会。 主教嘿嘿一笑说：“无论您之前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现在这么一说，您肯定是知道了。为了您的家族名誉着想，我们也想把芬妮阁下的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想必您的丈夫也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妻妹是一名女巫吧？” 这倒是正中海伦的软肋，她确实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妹妹的秘密，包括自己的丈夫。 “所谓的阴谋一说，都是主教阁下您的一面之词，再说我知道又能如何？” 主教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您能劝劝大公，让他站在我们教会这一边。” 海伦作出为难的样子：“我虽然是大公妃，但是也无法左右国家政策。” 埃尔维斯主教哈哈大笑：“殿下说笑了，谁不知道您在伊顿宫廷里的影响力，先不说您自身在民众里深受爱戴，就说您丈夫的大公爵之位，也是得益于和您家族的联姻才坐上的吧？” “想必大公陛下一定会很重视殿下的意见。再说了，像您这样的美人儿，多吹吹枕边风，哪个男人能忍心拒绝？”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裸的调戏了，海伦听了气得俏脸通红。 “阁下，请注意您的言辞。如果我不答应您的要求，难道你们就胆敢把一名贵族一直关押下去。” “哦，我们当然不敢这样做。不过我们有义务将这个消息通知伊顿的民众，让他们做好预防，通告的内容我都想好了。” 埃尔维斯故作严肃地用一副官腔说： “兹告知如下，伊顿大公妃之妹芬妮女爵已经有了魔力觉醒的迹象，这个可怜的女孩可能是在其他巫师的引诱之下误入歧途，由于她的贵族身份，我们无法采取措施，但鉴于巫师的危害，教会有义务提醒大众多加提防，愿天父的光辉能够引导这个可怜的女孩再次走上正途。” “你们卑鄙！民众不会相信你们的！” 海伦气极，她伸手指着埃尔维斯，如果任由他们这么做，芬妮的一生都完了。 “会相信的，我们自有一套激发巫师身上魔力的方法，再用探魔石一试便知，在释放您妹妹之前我们会在公开场合给老百姓出示证据！” “呵呵，您的丈夫虽然贵为大公爵，可是国内还有很多势力希望取而代之吧？出了这档子事，他的位子还能坐得稳吗？” 可以看出大公妃的内心在剧烈挣扎着。 最终她妥协般地说：“好吧，只要你们能保守秘密，我就想办法劝说我的丈夫退出这次协商。” 埃尔维斯摇摇头：“我很抱歉，殿下！恐怕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所谓的站在我们这一边可不仅仅是退出阴谋就完事了。” “那你们究竟想怎样？” 却见主教两眼放光地说：“我们的条件是，让您的丈夫，用尽一切手段去搅黄这次会议，注意，是一切手段！” 听到主教开出的条件，海伦就知道双方无法再谈下去了。 她装作在思考的样子沉默了将近一分钟，最后开口说：“主教阁下，可以给我一天的时间好好地想一想吗？” 埃尔维斯露出了胜利般地笑容。 “好吧，殿下，我就给您一天的时间。如果到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还等不到您的回复，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大公妃回应，转身就走。 主教走出使馆大门后踏上自己的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开动起来。 然而大街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一只翠绿色的鸟儿从使馆的某个窗口上展翅而起，向着和马车同一个方向飞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大教堂 埃尔维斯乘坐着马车一路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大教堂。 这座教堂从外表看来还十分崭新，为了与在角湾同盟日益强大的影响力相匹配，教会斥巨资在尼斯堡的市中心广场边上修建了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 与位于城市东区的旧教堂相比，除了更为华丽外，这座新教堂占地更广，也更高，其最高的一幢建筑大钟楼，甚至比之同盟评议会办公用的政府建筑金色塔楼还要高出一截，为了方便人员上下，大钟楼还安置了吊篮。 想必用不了多久，尼斯堡的标志性建筑就会从金色塔楼变成这座大教堂。 埃尔维斯走下马车，来到教堂的大门口，发现附近还贴有寻找芬妮女爵线索的悬赏告示。 他嘲笑般地摇摇头。 “哼哼！想不到吧，你们花这么大力气寻找的人就在市中心的这所教堂里。” 他继续往座堂里面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修士和信徒们纷纷向他行礼，而埃尔维斯则一一回礼，丝毫没有刚才在大使馆里的骄狂模样。 一只翠绿色的鸟儿从他的马车上飞起来，它在坐堂门口转来转去，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从大门里飞进去。 它转到了座堂的旁边，发现墙壁上的窗户都是打开着的，就在它打算挑一个窗户飞进去的时候，埃尔维斯又从旁边的一个小门走了出来。 他一转身，往教堂后方的庭院走去。 鸟儿调转方向，也往后方的庭院飞去。 埃尔维斯主教似乎心情很好，他步履轻快地步入庭院，这里布置地相当雅致，花花草草种了一地，是供教堂里的神职人员饭后散步、陶冶身心的地方。 主教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一个同样身着神职人员服饰的人正在庭院里喂鸟，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谷粒。 一大群各色的鸟儿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叫着，时不时去啄他洒在地面上的谷粒。 埃尔维斯笑呵呵地说：“安东尼阁下，我在里面找不到你，就猜你十有又在这里喂鸟。” 对方没有回头，仍然在看着满地的鸟儿，说来奇怪，这些鸟竟然没有怕他的。 “大公妃的反应如何？” “哼！说是要考虑考虑，我给他下了期限，明天这个时候她要是还没答应我们条件，那就让她们一家子身败名裂。” “唉～你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我听说那位海伦殿下可是角湾远近闻名的美人呢。” 埃尔维斯皱皱眉头，这么轻佻的话可不应该出自一位神职人员之口。 但对方是从圣都来的特使，他不想把关系搞僵。 “为了我主的荣耀，我会想办法克服路途上的一切困难，无论是现实中的，还是精神上的。” 被他称为安东尼的人转过身来，用赞叹的语气说：“真不愧是埃尔维斯大人，角湾有您这样虔诚而能干的主教坐镇，我主的光辉必定能普照到这里所有人的身上。” 埃尔维斯挺了挺胸膛，他坦然接受了对方的赞美，不过嘴上还是要谦虚几句的。 “哪里哪里，要不是安东尼阁下带来的情报，我对同盟评议会的小动作还蒙在鼓里哦。说来惭愧，他们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我竟然没察觉到。” “唉～”安东尼长叹一声。 埃尔维斯有点疑惑，“阁下为什么要叹息？” 安东尼一脸悲愤之色。 “我在叹息，地方上有您这样的虔诚神仆在致力于传播主的荣光，可圣都里竟然有为数不少的人在扯后腿。” “在……在扯后腿？什么意思？” “一言难尽啊！”安东尼的表情似乎在为埃尔维斯打抱不平一般。 “教皇冕下身边总是会冒出这样的小人，他们对角湾发起的猎巫运动持批评态度，总是指责你们为教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埃尔维斯的脸上迅速露出仇恨的表情。 “可耻的叛徒！可耻的异端！他们应该通通被绑在火刑架上活活烧死！” 在埃尔维斯心里，贴上这两个标签的人比异教徒和无信者更加可恨，这帮家伙不知道什么就会在你的身后捅一刀。 安东尼火上浇油般地说：“更有甚者，有神职人员提议给巫师这个群体搞什么‘平反’，理由就是圣典上没有记录过每个巫师都是邪恶的……” “天上的父啊！万能的主啊！” 埃尔维斯一脸惊恐地失声大喊，因为极度地气愤，他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主教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安东尼。 “你……你们这帮人整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允许这等满嘴胡说八道的人留在圣都？为什么会允许他们活在世间？” 眼看主教都要站不稳了，安东尼立刻上前一把扶住他。 “埃尔维斯大人，我们也是有心无力啊，圣都的形势……怎么说呢，有点复杂，特别是那个明理会，天天搞些乱七八糟的异端邪说，而如今的教皇冕下又是个宽容之人……” “哼！” 埃尔维斯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对圣都里的异端们不满，还是对教皇不满。 安东尼附在他耳边悄声说：“我们现在急切地盼望有一位无比虔诚的圣徒来圣都主持大局！” 埃尔维斯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他用一副探询的目光注视着安东尼。 安东尼微笑着小声说：“角湾大主教年事已高，很快就得安排继任者了，埃尔维斯大人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吗？” “我……” 埃尔维斯突然变得有点结巴。 “如果能更好地为光明之主服务，我当然会不辞劳累。” “那么就要辛苦埃尔维斯大人了，老实告诉您，我这次来就肩负着秘密考察角湾各地主教的任务，将各位大人的品行汇报给圣都总部，所以，敝人在这方面的人事安排上还是能说得上一点话的。” 这岂止是说得上一点话，埃尔维斯心里一下子爆炸了。 “安东尼阁下……不，安东尼大人，您……” 安东尼一挥手。 “多余的事情一概不要做，我就是看中了您心中的这份虔诚！就请您在当下的职责范围内尽心尽责吧。” “我发誓！”埃尔维斯一脸肃穆，举起右手。 “我必将主的荣光播撒在每一个角湾人的心中，我必将角湾的一切污秽铲除干净！”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设伏 安东尼紧紧握住主教的手。 “现在我更加确定自己没看走眼了。埃尔维斯大人，等您坐到角湾大主教的位置上，就能角逐那个至高的位置了！而我们这些身处圣都却无力改变现状之人，就等着您去主持大局了！” 埃尔维斯内心一阵狂跳，他脑子中瞬间就勾勒出了一副美好的图景！ 他倒是没怀疑过安东尼为什么不自己去朝那个方向努力，毕竟对方身处教廷内部的特殊系统，基本上与那个至高之位无缘了。 所以在外部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并暗中襄助其上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们都是天主的仆人，无分高下。” 埃尔维斯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情绪外露，赶紧恢复了自己平日里的主教威仪。 安东尼忍住笑意，“请您不要怪我多嘴，虽然我能暗中助您一臂之力，但是最终还是要看您的表现，很可能不止我一个人肩负这秘密任务。而且，如果您真的成为角湾大主教，并有意于那个位置，那就得拿出更好、更多的表现。” “这个我晓得，感谢安东尼阁下提醒了。” 虽然脸上恢复了古井不波的样子，但是埃尔维斯内心却燃起了熊熊斗志。怎么做出别人更好的成绩？就让那些世俗的统治者匍匐在主的威能之下吧，彻底地、心悦诚服地匍匐！ 安东尼抓起一小把的谷粒洒在地面上，一大群鸟儿纷纷上来争食。 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高冠鹦鹉混入了其中。 “绿色的高冠鹦鹉？还真是罕见呢，一般不都是白色或灰色的吗？” 好奇心在安东尼心头一闪而过，往那只怪异的鹦鹉身上多看了几眼。 他又抓起一把谷粒，往那只鹦鹉附近多撒了一点。 “说起来！”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 “大公妃已经知道她的妹妹在这所教堂里吧？” 埃尔维斯点点头，“虽然我没有明说，不过我觉得她肯定首先怀疑这里。” 安东尼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万一她到教堂里抢人怎么办？” “她……她敢！这里可不是伊顿公国。” 安东尼摇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女人一旦丧失了理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我们可是把她的亲妹妹关起来了。” “唔……您说得也对。” “我建议在明确等到大公妃的回复之前，还是暂时把人转移吧。这附近有什么藏人的好地方吗？” “北郊有一个偏僻的村子，平日里没什么外人过去，里面有一所乡村教堂。那儿倒是挺适合藏人的。” “我看您还是把人转移到那里去吧！” 埃尔维斯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不！”安东尼阻止了他，“现在路上人多眼杂，还是等天黑后再动手吧，不差这一会儿。” 埃尔维斯接受了这个建议。 “也是，等天黑了就直接从北门过去吧，到了那个时候也只有北城门不会关闭了。“ 地上的那只绿色鹦鹉似乎是吃饱了，比起其他鸟儿，它更壮、块头更大，其他鸟儿都抢不过它。 鹦鹉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在教堂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向远方飞去…… 伊顿大使馆内大公夫妇的房间里，海伦坐立不安，她时而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而走到窗户边上往远处眺望。 看得出，大公妃现在心绪不宁，在又一次地通过窗口往外面看了看后，她来到了床榻边上。 床上正躺着一个人，俊俏的容颜、绿色的头发，正是她的学妹荻瑟提亚杰拉德。 此时的荻却是双眼紧闭，看上去像是睡了的样子，或者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海伦伸出手探了探荻的鼻息，没有什么异常，她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 一只绿色的鹦鹉从窗户外面飞了进来，落在了床头柜上。 “荻！” 海伦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她的学妹终于平安返回了。 鹦鹉向她点点头，然后跳到床上那具昏迷不醒的身体上。 它伸出自己的头，将自己的鸟喙轻轻地触摸荻的额头。 约莫半分钟后，床上的人儿慢慢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海伦担心地问：“荻！身体一切正常吗？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学姐！” 荻却没有立刻回答海伦的问题，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 “芬妮应该在大教堂里，不过他们准备今晚把她转移到北郊的一处乡村教堂里，而且直接通过北城门过去。” 然后才回答之前的问题：“你放心，我的身体一切正常，状态好极了。” 海伦的脸上露出又是感激又是欢喜的神色，她紧紧地将荻拥入怀中。 “谢谢你，我的好妹妹，你又一次帮了我的大忙。” “先别说这些了，学姐，我们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营救芬妮吧，我认为今晚上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嗯，你说得对！” 大公妃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湿润的眼角。 “不过对方会有多少人马还不清楚，只靠我们两个人是不行的。” 听了海伦的话，荻想起了利奇曼冒险团的朋友们，他们正好接了寻找芬妮的委托，不过一想到这是要与教会正面对抗，她马上把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绝对不能连累他们。 然后她又想到了南方号上的船员，他们可是装备着几十条枪的，但是这个想法也立刻被放弃，万一闹得动静太大的话，会严重影响格莱曼伯爵的贸易计划，也不能让他们牵扯进来。 再说人家只是顺便帮忙接一下自己的家人，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两说。 海伦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最近这段日子里，为了寻找芬妮，角湾同盟同意我们从伊顿调过来一批人手，这其中就有许多我娘家的人。我将召集他们在北城门附近设伏，夺回芬妮。” “在天黑之前能召集多少人？” “三四十人还是还以的。” 荻点点头，然后提出建议：“学姐，我跟他们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海伦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激不尽，不过要在暗中跟随他们，如果对方人少，直接让我的人解决就行了，如果我的人对付不了，你再出手。” “好的！放心吧，学姐，我知道怎么隐藏身份。” “荻！” “还有什么事吗？” “我也一起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追击 即使是天黑之后，尼斯堡的大街上还是很热闹的，作为一个商业城市，这里拥有着这个时代里相对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直到晚上9点过后，街上的行人才渐渐散去，各自回家休息。 一支队伍从教堂的后门开出，从大街上直奔北门而去。 这只队伍包括一辆由两匹马拉动的马车和30名骑士，其中10人全副武装、身着重甲，另外20人虽然身着普通衣物，却也是身负刀剑等武器。 队伍很快就到达了北门，然后被看守城门的卫兵拦了下来。 领头的骑士一阵紧张，不会是走漏了消息吧？ 他表面上维持着镇定，“什么事？我记得晚上的北城门还可以进出吧？” “圣骑士大人。” 卫兵认出了对方是教会的人，态度变得无比恭敬。 “有一名伊顿公国的贵族在城里被绑架了，我们奉命检查过往行人的车辆和箱子。” 骑士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 “胡闹，难道你认为我们圣仆会干那种事情？” “不不不！我当然不敢，可这是上头命令的，我们也没办法。” 骑士吹胡子瞪眼，“你……”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同样是卫兵打扮，睡眼惺忪的人走了过来。 “队长，教会的人不让我们检查！” 一听到“教会”这个词儿，小队长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脑袋突然清醒起来。 骑士用一种俾睨的目光看着这个小队长。 “车上坐着圣都来的特使，今晚有急事要去城外的一个教堂，特使大人白天过于劳累，现在正于车上小憩，要让惊扰了这位大人，哼哼！” 这句话充满了威胁之意，小队长听了后立刻往那名卫兵脸上甩了一耳光。 “瞎了你的狗眼！圣骑士老爷的车队也是你能查的！” 卫兵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不过还是赶紧道歉。 小队长一脸谄媚地对骑士说：“嘿嘿，请各位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我这位兄弟是新来的，还不懂事。” 然后他朝部下们大喊：“放行！放行！” 骑士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话也懒得多说一句，一夹马肚继续前进，身后的车队也随他动了起来。 小队长一把揪住卫兵到一个角落里数落起来。 “你疯啦！敢查教会的车？万一他们要是给你扣上一个‘巫术嫌疑’的帽子，搞不好连我们都给跟着你倒霉。” 卫兵一脸委屈：“队长，我们就由着他们这么狂妄？” “哼哼，不要着急，我听到一些风声，据说评议会……” 小队长和卫兵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 …… 教会的队伍很快地远离了尼斯堡城区，渐渐地道路两边没有了灯火，树木也开始多了起来。 “队长，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是不是有违光明之主的圣训？” 见附近已经没有人烟，一名年轻的教会骑士忍不住发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暗中囚禁一名贵族少女，怎么想都不是正道所为。 被称为队长的人，也就是那位领头的骑士，他叹息一声。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我是被教会养大的，如果不是教会收留，我可能在10岁那年就饿死街头了。” “所以，只要是来自教会的命令，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发问的骑士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队伍继续前行进入一片茂密的树林，众人点起火把来照明。 一路上除了马蹄声和马车颠簸的声音，整个夜晚都静悄悄的。 突然，一道道破空声响起，黑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向他们疾射而来。 一名身着重甲的骑士只觉得一股大力砰地击中自己的身体，差点就被推下马背。 他脑海中瞬间明白过来，队伍遭到了攻击。 但是第一波的攻击并不是朝着人而去，而是骑士们跨下的马。 箭弩入肉的声音连连响起，不少战马纷纷中招，然后发起狂来，载着背上的骑士没头没脑地在黑夜里狂奔！ 这些骑士立刻翻身滚落到地上，返回到马车附近。 队长发出大吼：“敌袭！向马车靠拢！” “什么人胆敢袭击教会的队伍？” 黑夜中传来回应：“想要过此路，就把身上的钱留下来！” 队长暗恨：“城卫军那帮废物，离城这么近的路上都能遇到土匪！” 马上第二波弩箭袭来，这一次的目标就是人了，教会方面有五人中箭，倒在了地上。 几名骑士将手中的火把往周边奋力丢过去，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看到了见周围树林里的人影。 “西边有人！东边也有人！修斯，你领着你的人到西边，豪恩和你的人留下来看马车！其他人跟我来！” 队长很快下达了命令，骑士们很快分成了三组。 这些教会骑士从小接受武技的训练，却没有经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只是凭着心中的一股狂热，认为自己在光明之主的庇佑下无往不胜。 在路边埋伏着的正是大公妃召集的伊顿侍卫，他们全部换做一身黑衣打扮，携带了强弓劲弩。 但是因为黑夜的原因使箭弩的命中率大打折扣，效果不如预想中的那么好。 看到教会骑士们向自己扑过来，侍卫们纷纷拔出武器与他们展开近战。 他们不能表露出对那辆马车有太大的兴趣，否则对方很可能拿芬妮殿下当人质，所以就扮作是拦路抢劫的土匪。 前来设伏的伊顿侍卫有35人，能够成为大公夫妇的侍卫，身手自然也不在话下，而且凭借着人数上的优势，渐渐占了上风。 在激战了十几分钟后，冲出去的教会骑士已经伤亡了一小半，骑士队长大叫：“豪恩，我们缠住敌人，你们快跑！” 留在原地的骑士和车上的马夫狠抽马鞭，向北疾驰而去，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前面的路上还有没有埋伏了。 就在他们心里暗暗祈祷前方没有第二波埋伏的时候，却迎来了残酷的现实。 另一队人马约有10个人，将他们拦截了下来，他们的人数这么少，连带着车夫总共6个人，对方已经不屑于使用偷袭的手段了。 “教会的走狗！” 对面领头的人这样怒骂了他们一句，他双手并拢，两只手掌之间突然亮出白光并且噼里啪啦地作响，似乎有闪电在其中酝酿。 “巫师！” 名为豪恩的教会骑士震惊地大喊一声，他手下的四个人也惊慌失措，竟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在野外遇到了巫师。 “别慌！”豪恩大喊一声：“先宰了那个正在作法的杂种！” 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万能的主啊！保佑我们战胜邪恶吧！” 另外四名骑士也紧随豪恩发起冲锋。 待骑士们具备了一定的冲击速度后，拦路人马中的另一个人将双手前伸，口中念念有词：“壁罩术。” 瞬间对面的五名骑士就像是撞到了一堵石墙之上，他们的胯下的马撞得头破血流，而骑士们也被巨大的反冲力而跌落马下，两人直接昏迷不醒。 “哼！一帮见钩就咬的蠢货！宰了他们。” 先前作法的那个人手中光亮消失不见，朝跌倒的骑士啐了一口。 他身边的人立刻冲到被撞得七晕八素的骑士身边，将他们一一结果。 刚才的两名施法者小声讨论： “没想到伊顿公国竟然也探知到了消息，教会里的这帮废物连保密都做不到。怎么办？是不是直接把人交给他们。” “不，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嘿嘿，我们还准备了几个小插曲呢！”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众人于是向马车走去，此时前面的驾驶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车夫早就趁刚才的混乱开溜了，或许正在附近某个灌木丛里躲着瑟瑟发抖。 不过他们对车夫不感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车厢里的人。 然而让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两匹拉车的马竟然自己一个掉头，往尼斯堡的方向奔跑过去。 “怎么回事？” “追！” 一帮人纷纷跑回去解开自己系在旁边树上的马匹，骑上马朝着马车追去，但此时马车已经离开他们很远了。 此时马车的驾驶座位上突然蓝光一闪，两个女人的身形闪现了出来。 “轻羽术的效果可以维持多久？” “能维持半个小时吧！” 听到荻的回答，海伦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半个小时的时间太短了。 为什么路上会出现第二波人马呢？而且对方的目标显然也是自己的妹妹，他们的队伍至少两人是巫师，难道是之前绑架她的那波人？ 马车前方遇到了之前伊顿侍卫，他们只剩下了10个人，正沿着这条路飞奔，看样子他们已经结束了与教会骑士的战斗。 看到马车从自己的对面冲了过来，侍卫们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听见一个女声大喊：“后面有人在追我们，拦住他们！” 是大公妃的声音！虽然座位上的两个女的都蒙着面，但是这声音他们不会搞错的。 来不及问大公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10名护卫放过马车，严阵以待地守住道路，等待着海伦口中所谓的追兵。 在继续奔驰了半个小时候，轻羽术的效果消失了，马车的速度一下子降了一大截。 让她们的心情更加沉重的是，后面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特别是海伦，她召集来的侍卫大部分都凶多吉少了，巨大的愧疚萦绕在她的心头。 “再跑一段距离就是城门了！” 两女心里一喜，冲进城区追兵就不能拿她们怎么样了。 却不想突然拉车的马突然马失前蹄，差点跌倒，马车也突然失去了速度。 下面的土地正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原本坚硬的路面变成了一个大泥沼。 “泥沼术！可恶！” “学姐，只能和他们面对面地硬拼了！” 荻和海伦迅速下了马车，强忍着恶心淌过泥潭，幸好泥潭不深，否则她们只能陷在里面而走不了路。 追兵很快就撵了上来。 “哈哈！没想到本来是碰碰运气的一发泥沼术，竟然命中了目标，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追兵中的领头之人哈哈大笑。 “两位美丽的小姐，看刚才那辆马车跑得那么快，一定也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吧？” “让我来猜猜，轻羽术？还是加速术？哦，不对，加速术只能施加于人体，那肯定是轻羽术了！” 荻出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今晚上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图？” “那我倒要反问问你？你们又是什么人？抢这辆马车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是这个孩子的朋友，当然是要把她救回去。” 追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我们也是来救她的！” 海伦气愤地喊：“胡说八道！说，当初是不是你们绑架了芬妮？堕落的巫师！” “堕落的巫师？那你们又是什么？还不跟我们是同类？” “谁跟你们是同类！” 追兵的首领摇摇头：“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巫师应该联合起来对抗教会的压迫！所以我奉劝你们，把这个小女孩交给我，我自会保证她的安全。哦，对了，要不要加入我们，加入到巫师大家庭来。” 海伦刚要说话，却被荻阻止，她问道：“巫师大家庭？你们是某个秘密社团吗？” “秘密社团？算是吧，不过很快就不算是秘密了。” “你们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追兵首领似乎犹豫了一阵子，最后还是说道：“秘法会！你们听说过吗？” “秘法会？”荻心里面一惊，又是这个组织。 “你说让我们把芬妮交出去，你们需要她干什么？让她也变成一个巫师吗？” 追兵首领摇摇头：“实话告诉你吧，当初绑架女爵的的确是我们，而我们绑架她并不是为了让他成为组织的一员，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小了。” “不过，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就必须归顺我们，我们对所有的巫师同类都敞开着大门。”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卷轴。 “我们签订一个协议吧，使用魔法约束着的协议，你们加入我们，我们保证不对小女孩下手。” 荻和海伦对视一眼，那两个卷轴肯定不一般。 “如果我们拒绝呢？” 追兵首领冷冰冰地回答她们：“那你们就得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斗法1 “那你们就得死！“ 听到这句话，荻和海伦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连同追兵首领，对方还有六个人，看样子有四个被伊顿侍卫干掉了。 首领一挥手，其他五人立刻向两边散开，隐隐对两女构成包围之势。 双方几乎同时开始吟唱。 大概过了10秒钟，追兵们吟唱完毕，纷纷伸出手准备施放魔法。 每一个人的手中都在闪烁着电光，仿佛可怕的雷霆就要从他们手中喷涌而出。 “看样子今天要苦战一番了呢，对方竟然全部都是法师。” 大敌当前，大公妃的声音却没有听出紧张与害怕感觉。 “呵呵，上一次和海伦学姐一起以法师的身份对敌是什么时候了呢？” “哎呀呀，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得有好几年了吧。” 追兵首领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们。 “哼！死到临头还有心情闲聊！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归顺我们秘法会！否则我可不会因为你们两个是女人而放过！” 荻凛声说道：“秘法会的喽们！我还有一笔帐跟你们算呢！” 上次和保罗一起前往富兰港的途中，恰逢身体上的特殊日子，很多招式使不出来，结果被那个专精自身强化的秘法会法师轻松压制，要不是伯爵的卫兵装备着火枪，自己一方就栽在那儿了。 这让内心要强的荻心里始终有芥蒂，今天面对这帮同样属于秘法会的法师，正好把心里的芥蒂消掉。 追兵首领哈哈大笑。 “这么说你早就和我们组织打过交道了？而且看样子还吃过亏？既然知道我们的强大，还这么认不清形势，女人真是胸大无脑，即使成为法师也一样！” 荻一抬手，“少废话！” 追兵首领立刻闪身，一支小巧的短弩从距他不远的地方疾射而过，深深地钉入后面的一颗树身上。 他吓出一身冷汗，恼怒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到地狱里去算账吧！动手！” 随着首领的一声令下，六人齐齐地从手中释放出闪电。 强大的电流向着马车附近的两女袭去，这片区域瞬间被电光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让追兵首领惊骇无比的事情发生了身为施术者的自己突然感到自己就像被一把大铁锤狠狠地砸中了胸部，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了全身，整个身体都麻痹了，动也动不了。 耀眼的电光让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自己快要挂了一样。 电光散去之时，两名追兵法师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剩下四人也踉踉跄跄地站立不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 “可……可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追兵首领看向自己的目标，那两个女人竟然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的丑样。 “呵呵！” 海伦发出一声带有嘲弄意味的笑声。 “怎么？不知道‘法术反转’吗？看样子你们这个‘秘法会’也不过如此嘛！” 荻也跟着补了一刀：“或者是以你们的在组织里的级别还接触不到这个级别的法术？” “可……可恶！” 追兵首领拼命站直了身子，他怒瞪着双眼，仿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眼白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丝。 自己的五名手下状况也十分不妙，倒地的那两人中似乎有一个已经昏迷过去了，也可能是已经没了气息，另一个也趴在地上呻吟不止。 他一挥手，朝部下们大喊道：“都给我振作点儿！” 岂料这一挥手竟然让自己浑身都疼了起来。 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可恶！我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只不过是他们恰恰会一两种冷门的法术罢了！ 好吧！既然如此…… “都给我服用药物！” 听到首领这么说，众法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纷纷掏出一粒药丸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荻将心提了起来，她想起了海军司令奥斯汀所说的，海盗在服用了一种神秘的药物后，变得身手敏捷且力大无穷。 而那种药物，很可能就是那个自称是来自秘法会的疯子法师提供给他们的。 不知道这帮法师吃的是不是同一种药物，吃了后又会有什么效果。 如果是和海盗的那种情况一样的话，他们一拥而上可就糟了，自己和海伦学姐并不擅长近战。 众法师服用了药物后，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正如荻所想，一个个原本并不算强壮的法师明显感觉出壮实了一圈。 他们痛苦的神色也消失不见，仿佛是没事人一样，地上那个趴着的法师也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这两个婊子！你们真真正正地惹怒我了！” 追兵首领发出愤怒的大吼声。 虽然在别人眼中他貌似丧失了理智，但是他的心里却在时时刻刻盘算着。 法术偏转？从刚才的效果来看，它能够反弹施术者所遭受的攻击类法术，这么说再使用刚才那样的攻击就是自讨苦吃了！ 可恶可恶，为什么对方会掌握着这么邪门的魔法，自己连听都没听说过，组织里的导师为什么不教给我，是在藏私吗？ 怎么办，自己这帮人的攻击类法术不是火球术就是闪电术，难道真的拿眼前这两个女人没办法了吗？ 等等！对方仅仅是两个女人啊！两个弱不禁风的女人！ 而自己这边是五个大男人啊！ 法术反转，难道还能反转物理攻击？ 想到这里，追兵首领掏出一把匕首使劲往两女身上掷去！ 荻一动不动，海伦则微微一歪头，匕首被扔到了二人的身后。 追兵首领心里一喜，果然不能反转物理攻击。 “兄弟们，她们的法术不能反弹物理攻击，靠上去，用匕首或者拳头解决她们。” 听到首领这么提醒，部下中有三人掏出了匕首，另一个人则撸起来袖子，露出了肌肉绷成块状、青筋暴露的胳膊，他们慢慢地逼近荻和海伦。 首领自己也摩拳擦掌，嘿嘿怪笑着朝两女走去，他打定主意，要把对方狠狠地蹂躏一番，用各种各样的手段！ 第一百八十章 斗法2 “还真是种神奇的药物呢！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海伦看到了对方裸露出的胳膊，那肌肉变得简直都快要爆炸了一样。她在魔药研究方面也略有小成，却从没见识过或听说过有这等奇效的药物。 “学姐，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 虽然这么说，荻内心也有点小小的疑惑，结合奥斯汀的描述和眼前敌人身体的变化，他们服用的这种剂量应该会让他们失去理智才对，可对方现在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好。 难道是因为法师的精神力比之普通人更为强大？或者这种药物又被改进了？ 耳边响起海伦学姐的声音：“知道啦！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两女同时伸手往前面的地面上一指！ 再次让追兵们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被她们指向的地方，好端端的地面竟然蠕动了起来，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样。 五名法师停下脚步，他们瞪大着眼前看着这违反常理的一幕。 是“泥沼术”吗？妄图阻挡我们前进？不，这绝对不是泥沼术的样子。 地面快速地蠕动着，并裂开了一道道缝子，众人看清了，地下确实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突然间两只大手从地下冒了出来，然后是两个硕大的脑袋，然后是各自的另一只手，最后是两只怪物的全身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是追兵们从没见识过的怪物，他们全身覆盖着厚厚的泥土，不过更可能的是他们的身体直接就是由泥土构成的。 超过两米的身高，砂锅般大小的拳头，比经过药物强化后的他们更粗、更壮的胳膊和大腿，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威压感。 怪物们也不出声，挥舞着拳头就朝法师们扑过来。 “顶住！顶住！” 追兵首领大喊着。 如果是在平时，估计几人腿都吓软了，可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们胆子比平时都大了不少。 首领和一名手下对上了一个泥土怪物，另外三名手下则对上另一个怪物。 一个怪物快速地挥动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追兵首领的脸上。 首领惨叫一声向后退去，他的脸上就如同刚刚跌了个狗啃泥又爬起来一样，满脸是泥土，眼睛里、鼻孔里，全都塞满了泥土。 他赶紧用手扑打干净脸上的泥土，然后鼻孔使劲喷气，以期把鼻腔里的土喷出来，不料随着泥土被喷出来的还有一道血柱。 更让让他感到不妙的是自己的牙竟然变得松松垮垮，用舌头轻轻一碰仿佛就会掉下来一样。 “啊！我跟你们拼了！” 这下他真的丧失理智了，不顾自己无比狼狈的样子，边留着鼻血边冲上去与泥土怪物战在一起。 “学姐！趁这个机会！” “嗯！” 见敌人们都被召唤出的黏土傀儡缠住，荻和海伦立刻回到了马车旁边，往马屁股上使劲抽了几鞭子，马儿吃痛之下开始使劲地往前拉动车子。 但是泥沼太深了，单凭两匹马的力量似乎拉不出来。 两女无奈之下只好一人用肩膀顶住马车的一边使劲往前推。 “一二三！啊~~” 在不知道经过多少次努力后，马车终于拉出了泥潭，然而她们也一个趔趄跌倒在泥潭里。 两女浑身泥污、狼狈不堪地站起来。 大公妃海伦相当无奈，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她哪受过这个罪。 “我说荻，为什么我们非得花这么大力气把车推出来，而不是把两匹马解开，让芬妮坐在我前面，然后一人骑着一匹马不早就离开了吗？” “谁让那个白痴作者也刚刚想到这一点呢？还是别管那么多了，学姐，后面有人追过来了，现在来不及解开马了。” 她们立刻跳上马车的驾驶座，甩动鞭子让马儿跑了起来。 “你们休想逃！” 原来是追兵首领看见两女把马车从泥沼里推出来，立刻撇下与自己一组对付泥土怪物的手下追了过来。 他这一走可苦了那个和他一组的手下，黏土傀儡挥动拳头，把他打得惨叫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眼见马车就要加速离开了，追兵首领深呼吸一口，鼓足全身的力气，一阵旋风般地跑了过去，竟然撵上了马车。 不过也不知道药物的作用，还是心里太过着急，他忘记自己也有马在后面的树林里拴着。 他双腿一弹，跳上了车门的踏板，双手紧紧地把住扶把。 觉察到追兵跳上了马车，荻眼中闪现过一丝厉色。 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自己和学姐一开始因为不知虚实采用了保守的对敌策略，可是几招下来已经完全探明了对方只不过是一群半吊子法师。 女顾问伸出右手呈爪状，有若实质性的魔力开始在她的掌心里聚集，突然间电光闪现，就如同之前追兵们所实施的闪电术一般，但是这股电光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马车周围瞬间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如果保罗在这里，应该能闻得出这是臭氧的味道，空气被电解后产生的。 紧靠在马车上的追兵首领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狂跳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唉~算了！” 由于身处故土，女顾问突然想起了幼年学习魔法时，导师对自己的教诲。 叹了一口气后，右手五指散开，魔力也消散不见。 她转过身子，右手触在追兵首领的胳膊上。 “移形换位！” 刹那间一阵奇异的光芒所包裹了追兵首领，他的眼前变得模糊，脑子里也产生了剧烈的眩晕。 突然一股下坠感产生，本能让他抓住一切可以攀援的东西，下坠的感觉才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 带着这个念头，他慢慢睁开了刚才因为视线模糊而闭上的眼睛。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歇斯底里的大吼声在夜幕下的森林里响起，惊起无数沉睡中的鸟儿。 这个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羞耻感和悲愤感。 追兵首领觉得自己简直要爆炸了！ 前一秒他还仅仅地贴在马车上，可现在竟然抱在一根树干上！ 然而，最最最最让他崩溃的是…… 他是一丝不挂、赤身地抱在树干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狼群 “呼！总算甩掉这群歹徒了！” 大公妃海伦松了一口气。 马车继续前行，刚才攀附在上面的追兵首领已经消失无踪，只有团凌乱的衣服被一支短弩钉在车子侧面随风摇曳。 这支短弩，正是战斗开始时荻射出的那支。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再用一次轻羽术？” “省着点力气吧！万一再遇上什么事呢？” …… 追兵首领赤身地抱在树干上，亲眼看着空地中的四个手下被泥土怪物一一撂倒，然后那辆载着目标的马车逐渐远去。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树下的那两个怪物突然化成了一堆泥土。 追兵首领立刻爬下树来，来到几个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同伴身边，虽然他赤身，却顾不得扒件衣服穿，而是在一个手下身上不断摸索着。 “奇怪，我记得就放在他身上来着……唔，找到了。” 他终于出来一个卷轴。 “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追兵首领恨恨地说道，今天晚上他屡次三番地遭到那两个女人的羞辱，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他想再次追上去讨回面子，可是吃了这么多亏，他也能感觉出来两女实在是属于不好对付的那种。 “特别是那个绿毛！” 追兵首领咬牙切齿地在心里诅咒荻。 正面打不过对方，只好用些别的手段了，追兵首领想起了自己队伍中的一件秘密武器一张附加了魔法的卷轴。 根据上级的指示，这张卷轴是用来对付人多势众的敌人比如一支军队，用在区区两个女人身上实在是有些浪费。 但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今天的遭遇让平日里自诩为秘法会精英的他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如果不消灭掉对方，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他从不省人事的同伴身上掏出了那张卷轴，返回拴马的地方骑上一匹马，往马车离去的地方追去，直到现在也没顾得上扒件衣服穿。 “切！还不死心吗？” 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荻和海伦皱起了眉头。 “看样子不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荻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后面看去，只见刚才被她用法术传送走的追兵首领赤身地骑着马追了过来。 红着脸骂了一声死变态后，她暗自思索应该用什么手段给对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而追兵首领在拉近了与马车的距离后，扯开卷轴，口中开始默念咒语。 几秒的时间咒语便已经完成，他讲手中的卷轴往马车上空使劲一抛。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打破黑夜的宁静。 狼嚎的声音特别响亮，荻和海伦只感到自己的耳膜要被撕裂一般。 “咴~咴~” 拉车的两匹马显得惊恐不安，它们一下子停住了奔跑，站在原地不停地踏着蹄子，仿佛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在黑夜中埋伏着。 追兵首领的马也停了下来，不断地在原地打转，任凭他怎么抽鞭子也不肯往前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 他并不知道那张卷轴的作用，只知道威力很大很大。 “嗷呜” 第二声狼嚎响了起来，声音比之上次更加响亮。 荻回头往马车旁边一看，确认了声音的来源那张追兵首领扔过来的卷轴。 “储声术吗？可是，为什么要储存狼的叫声？” 卷轴发出的狼嚎以他们所在的区域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扩散着。 “嗷呜” 又一声狼嚎响起，但这声狼嚎是由远方传来，听起来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是在回应卷轴里发出的狼嚎一般。 接着，第二声狼嚎响起，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的远处传来的。 接着，第三声狼嚎响起，又是不同的方向。 第四声…… 第五声…… 周围不断响起了狼的嚎叫，最后简直成了大合唱一般。 夜晚不再宁静，变得喧嚣起来，然而却充斥着恐怖的气氛。 伴随着狼嚎声的此起披伏，周围的树林传来了异响，似乎有什么动物里里面不断徘徊，而且数量很多。 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一样突然出现在树丛里的黑暗中。 海伦大公妃声音发颤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说到底，她仅仅是个女人。 荻却是异常冷静，凛身说道：“那个家伙跑过来的卷轴里一定储存着狼王的声音，看样子声音的里含义不像是让狼群来欢迎我们的。” 她感觉得到，身旁的学姐身体开始发抖。 “不……不是吧，我记得尼斯堡附近的狼是不会攻击商道上的行人的？” “呃……或许他们今天想尝尝不同口味的夜宵。” “荻……” 女顾问使劲一抖缰绳，两匹马确实一步也肯往前。 “前面已经有狼群在等待了吗？好吧，那试试后面！” 她试图让马调转方向，然而两匹马没有按照她的命令来。 “可恶，被包围了吗？” …… 就在荻和海伦思索对策的时候，追兵首领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周围的狼嚎一声一声地传来，他还从没见过如此的阵仗。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座下的马就是不肯跑动一步马儿已经敏锐的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野兽靠拢过来。 追兵首领绝望地跳下马背，沿着道路向尼斯堡方向疯狂跑去。 “该死的！为什么不说明这个卷轴为造成这样的效果！” 他内心狠狠地咒骂着把这个卷轴交给他的人。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的身体在求生欲的刺激之下肾上腺素飙升，脚下生风地往前跑去，很快就越过荻他们的马车。 “害人害己的蠢货！” 看到越过马车往前疯跑的追兵首领，荻已经猜到了他的结局。 果然，当他跑到距离马车十几米左右时，两只野兽从路旁的密林中突然跃起，将他扑倒在地。 追兵首领拼命挣扎，然而现在的他身上一丝不挂，一点防护都没有。 饿狼的獠牙轻而易举地就嵌入他的皮肉。 “啊~” 追兵首领痛苦地大叫起来，他狠狠地掐住刚才咬他那只狼的脖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狼群2 追兵首领掐住一只狼的脖子，他爆发出的力气是如此之大，以至于那只狼被掐很快翻起了白眼。 然而并不是只有一只狼，另一只扑倒他身上的狼很快下嘴，死死地咬住他的咽喉。 接着又有好几只狼从树林里跳了出来，扑倒追兵首领身上，你一口我一口地撕咬起来。 “呃……你们……都下地狱去吧！” 追兵首领绝望了，发出了临死前的诅咒，只是不知道诅咒的对象是谁。 他放松全身的肌肉，任由群狼撕咬他的身躯，很快气息全无。 “学姐，到马车里去！” 看到这一幕，荻立刻拉起已经全身发软、脸色苍白的大公妃，把她拽到车厢里。 车厢里边，一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女孩似乎正在座位上躺着“熟睡”着。 小女孩长得十分可爱，眉眼间与海伦十分相像，长大之后必定也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这就是伊顿大公妃的妹妹芬妮女爵。 荻紧紧地关上车门。 对佣兵首领的攻击仿佛是一个信号，越来越多的狼群从树林里跳了出来。 这群野兽首先把目标对准了三匹马，用雷霆般的速度发起了攻击。 马疯狂地甩动蹄子自卫，然而终究还是难抵群狼的锋利的牙齿，最终它们也跌倒在地，被饿狼们撕咬分食。 荻暗想：“希望三匹马能喂饱这些饿狼！” 然而终究让她失望了，更多的狼从树林里跑出，它们没有去争夺马肉，而是围着车厢打起转来。 显然，这些新来者的目标是车厢里的她们。 一只狼在转了几圈之后终于按捺不住，一个跃身扑向了马车。 车厢被狼扑得剧烈一震，大公妃吓得大叫一声。 荻掏出一支短弩递给海伦，“学姐，如果有狼打破玻璃钻进来，就用这个狠狠地刺它。希望教会的这辆马车结实一点。” 海伦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说什么就来什么，随着“碰”地一声，车窗玻璃成了碎片，一只硕大的狼头探了进来。 荻瞅准部位，将手中的短弩精准地插进狼的眼睛中。 狼惨嚎着退了出去，在车厢旁边的地面上打起滚来，样子痛苦无比。 似乎是同伴的惨状震慑住了车厢周围的群狼，它们暂时停止了进攻的打算，继续围着车厢转悠起来。 荻一边默念咒语，一边小心翼翼地计算着马车所占据的面积以及狼群与马车之间的距离。 最后，她朱唇轻启：“烈焰之环！” 很快，以车厢为中心，周边的地面上发出了奇异的光亮，光亮组成了一个直径约为三米的光圈，正好将马车包围了起来。 “呼腾”一声响，光圈燃起了火焰。 野生动物都是怕火的，马车周围的狼群下了一大跳，纷纷四散往周围跑去，远离这个燃烧着的怪圈。 不少正好位于火圈上的狼被点着了身上的毛，嘤嘤地发出可怜叫声，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扑灭身上的火后架着尾巴逃走了。 然而从周围仍在不断传出的嚎叫声可以听出来，更多的狼仍然继续潜伏在周围的森林中，它们并没有走，数量听起来就好像有几百只那样多。 这个【烈焰之环】本来是在被敌人包围时突然爆发出一人之高的火焰给敌人造成重大杀伤的，然而这一次为了能够长时间地威慑狼群，荻控制了火焰的强度，使之燃烧的时间更加持久。 暂时没了性命之虞，大公妃冷静了下来。 她赞叹道：“荻，你对魔法的掌握越来精纯了。真是后来者居上，我现在拍马也赶不上你了。” 虽然得到了师姐的夸赞，荻却没有心情去谦虚，虽然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控制【烈焰之环】的燃烧速度了，然而终究会在一段时间后熄灭。 “这些狼叫的声音这么大，尼斯堡也听到了吧，城卫军不会派人来看看吗？” “那也得是明天天亮的时候，现在他们只会紧紧地关上城门。” “学姐，不能指望外人来帮忙了，我们得自己想想策略，我现在能想到的是，我们轮流用【烈焰之环】护住马车，一直挨到天亮。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法师的是无法连续重复施放同一种魔法的，必须过一段时间后才能继续使用之前用过的某种魔法。 如果保罗格莱曼知道这一点，可能会用前世电子游戏中的“技能冷却时间”来理解。 间隔时间是多久，视法师对魔法的掌握度而定，可能少则几个小时乃至几十分钟，也可能长达数天之久。 至于这个‘掌握度’应该怎么解释，现在法师们的小圈子里还在争论不断，就跟普通人的智商一样，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反正不是用得越多‘掌握度’就越高，有的人能够每个小时就施放一次威力巨大的闪电术，却只能每天施放一次光亮术。 而闪电术怎么看都比光亮术更复杂，所需要准备的施法材料更多，咒语念起来也更加复杂。 总之，这个世界中即使是法师自己也对魔法的本质一片懵懂，很多知识都隐藏在神秘而朦胧的面纱之下，尚需要不断地探索。 大部分的法师仅仅着凭借着经验成为法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他们也陶醉在这种“神秘感”中，认为魔法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是无法被解释的、是不可理喻的。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们与那些同样掌握着某些技能的铁匠、木工、机械师之类的凡夫俗子区别开来，让他们这个被世人所不容的特殊群体获得一丝慰藉。 听到荻这么问，海伦惭愧地摇摇头。 “抱歉，我也没有好办法。而且……” “而且什么？” “我无法像你那样精确地控制，我会……我会把马车点着，说……说不定还会把森林点着。” 正常版本的【烈焰之环】是以施术者为中心点，突然生成一圈火焰，然后有小到大地向外扩散的。 如果无法像荻这样精确控制，强行在车厢内部施展的话，搞不好还真的…… “好吧，学姐。待会儿火焰熄灭后，我们再召唤一次黏土傀儡。” “可以，这个我可以做到。” 二人商议完毕，就静静地看着周围的火势一点一点地减小。 随着火焰减弱，周围的狼群又不安分起来。 “开始准备召唤……等等，学姐你听到什么了吗？” 荻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侧耳倾听。 大公妃也屏住呼吸，尝试捕捉荻口中的声音。 “都是狼的嚎叫声啊……唉？确实有什么不一样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似乎是“碰！碰！”地作响。 却见荻一副高兴的样子突然说道：“火枪！是火枪的声音！怪不得感觉这么熟悉。” “火枪？”大公妃不明所以。 “嗯！学姐，南方号的船员来救我们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救援 时间退回到白天…… 原飞龙亭的老板娘谢瑟提亚和店里的服务员丽莎暂时在码头的一件旅馆里住了下来。 按照和女儿商议好的计划，她们一家将在南方号启航后随船前往西北海湾。 但是南方号还需要在尼斯堡逗留几天，所以这几天谢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假，准备好好地休息一番。 女儿离开后，谢在旅馆里安顿好行李，又领着丽莎来到了南方号停泊的地方。 奎克舰长本来想和大副到附近找个酒馆喝两杯，刚走下跳板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谢。 “你好啊，瑟提亚夫人。” “你好，奎克舰长。” 谢优雅地向他行李，随即提出了一个让奎克有些为难的请求：“我可以参观一下南方号吗？” “这……” 奎克真的犯难了，在他眼中，刚刚认识不久的谢还不算自己人，虽然她是狄拉克先生的母亲。 不过他在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答应了，毕竟对方过几天也要搭乘这艘船，提前熟悉下环境也好。 “请跟我来，夫人。” 谢在登上南方号后，马上展现了极大的兴趣，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这让奎克大为好奇，一个妇道人家为什么会对海事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疑惑，谢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年轻的时候也当过海员，经常出海呢，在海上可是飘了不短的时间哦！” 奎克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咦咦咦！角湾竟然允许女人在船上工作吗？” 话说出来又觉得有些失礼。 “啊，抱歉。我的意思是说，在很多人的观念里，女人不适合待在船上……至少在我们西北海湾。” 包括我自己，奎克心里暗想。 谢笑着说： “其实在角湾这里也一样呢。唉，女人在哪里都不容易啊。我之所以能在船上工作，也是因为我丈夫的缘故。” 听到对方这么说，奎克倒是突然有个疑问：怎么没看到狄拉克先生的父亲，难道已经去世了。可他母亲看起来还很年轻啊，父亲不至于太老吧。 估计是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吧，奎克不想揭人伤疤，把疑问憋在了肚子里。 谢突然对船舷处的大炮来了兴趣。 “这是什么啊？用这么多的青铜铸造而成，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吧？” “呃……呃……这个是喷火管，对付海盗用的！” 奎克用对付港口事务官的那套说辞糊弄她。 瑟提亚夫人轻掩朱唇，眼睛眯了起来： “哼哼！想必有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继续到船舱里查看了“儿子”睡觉的地方后，谢就告别奎克，领着丽莎回到岸上，去往尼斯堡市区游览。 作为角湾同盟的首都，这座城市的面积自然是极大的，两人从上午走到下午，也才逛了两个区。 比起之前居住的弥赛亚，尼斯堡多了一份磅礴大气，毕竟是角湾第一大国的行政中心。 只是大街上频繁经过的城卫军有些煞风景，这些士兵不仅将视线在大街上扫来扫去，还会会随机叫住过往的行人细细盘问。 谢知道原因，伊顿大公妃的妹妹被绑架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二人才返回旅馆，本想等荻回来一起吃饭，但是坐等不来右等不来，她们只好先吃了。 随着夜幕降下，谢开始担心起女儿来，去朋友那里帮忙也不至于这么晚不会来吧，纵使你有些特殊手段，可人家也有那么多部下呢，你一个小姑娘又能起多大作用。 临近晚上十点，谢终于忍不住了，决定亲自出门去大使馆寻女儿。 就在她穿好外套要出门的时候，女儿养的那只鹦鹉突然说起人话来。 “危险！危险！” 鹦鹉突然大喊着，而且变得焦躁不安的样子。 谢大惊：“波利，你说什么？” “荻主人危险了！” 谢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知道，这只鹦鹉同女儿在精神上有一种特殊联系，两者之间就如同能够心灵感应一般。 当初荻把它留在家里，就是向随时知道家里的情况，虽然她在西北海湾所感应到的肯定是模糊而不准确的。 “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这次鹦鹉却是答不上来了，它突然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在房间里兜了两圈后，落在了窗户台上，用自己的喙使劲地啄玻璃。 “北边！北边！森林！森林！” “你是说荻在北边的森林遇到了危险？” “北郊！森林！荻主人！危险！” 谢强迫自己变得冷静，并很快换上了与她平日里的主妇气质不符的一副干练打扮。这时到外面打水的丽莎恰好进屋，一看她的样子下了一大跳，她印象中还没见过老板娘这幅打扮呢。 怎么说呢……就像是那些冒险者一样。 “丽莎，在屋里好好带着，哪也别去。我有急事出去一趟。” “嗯！您……您一路小心。” “波利，走！” 谢往门外疾步走去，窗台上的鹦鹉嗖地飞起来跟上。 “连谢也对付不了的情况，是一种什么局面？更何况她身边十有还跟着她那个学姐，那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啊。” “必须找找一些帮手！” 谢边走变想，心中拿定了主意，转身向码头跑去。 她很快就来到了南方号旁边，大声向船上呼叫。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南方号甲板上仍然有执勤的水兵，他们听到了岸上传来的呼叫声，并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瑟提亚夫人，一定出了什么事，你把跳板放下，我去叫奎克舰长起来。” 几分钟后，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奎克来到了甲板上与谢见面。 “瑟提亚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地说： “我女儿……我女儿遇到危险了！” “求求你……求求你们帮我救救她。” 奎克摸不着头脑，女儿？她不是狄拉克先生的母亲吗？ “呃……不好意思，或许是我听错了，你的女儿？”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救援2 谢顾不得隐瞒了，焦急地说：“是的，我的女儿……学者狄拉克，就是我的女儿荻瑟提亚杰拉德！” 奎克一下子跳了起来：“女顾问？” 然后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我真是头蠢猪啊！绿色的头发，长得那么俊俏，还有那熟悉的身段，不正是顾问小姐吗？” 不过现在来不及埋怨自己蠢了，既然对方的母亲来求助，自己焉有不帮之理？护送她们一家平安返回西北海湾可是自己的任务。 “瑟提亚夫人？令嫒现在在哪？” “应该在尼斯堡城北的森林里，具体位置这只鹦鹉会带我们去。” “鹦鹉？” 奎克这才发现，一只鹦鹉不知合适落在了瑟提亚夫人的肩膀上。 “是的，这只鹦鹉和我女儿心意想通，它能感知到荻遇到了危险。” 尽管心中有诸多疑惑，奎克却也没有怀疑对方，荻小姐深受格莱曼伯爵的信任，她亲口承认的母亲能有什么问题。 而且遇险的地方是森林，那么应该不会是与角湾同盟政府之间的纠葛，大概率是碰到是么土匪或者野兽了。 但如果真的是惹上了同盟政府，那他只能去求助于福斯特家族了。 他立刻派水兵到船舱里去喊醒所有的人，然后叫上大副、二副还有荻的母亲来到船长室里。 奎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马上做出安排： 他和二副领着三十人跟着瑟提亚夫人去城北的森林里寻找荻小姐，二副领着剩下的十个人看守南方号。 众人均没有什么异议，立刻开始行动。 负责叫醒众人的执勤水兵已经告知了同伴们事情缘由，众人知悉那位风度偏偏、和自己在同一条船上呆了那么长时间的狄拉克先生原来就是领主大人身边那位娇滴滴的女顾问，大感不可思议。 而这位美丽的女顾问现在竟然陷入了危险之中，一时间群情激奋，嚷嚷着要英雄救美。 奎克连战前动员都省了，立刻点了三十个人，命令他们拿好武器，上岸列队。 好奇心强烈的几个小屁孩候补生热切地想报名参加，他们也想到城外去看看，而且深更半夜地去执行救援任务，想想就刺激。 然后他们就被锁进了船长室里。 船舱里一阵喧闹，众人纷纷拿出属于自己的装备。为了这次南下探路的安全，海军的准备可是煞费苦心，除了大炮和火药，南方号上还装载着40支配有有套筒式刺刀的火枪，还有10把能发射散弹的“大喷子”大口径短筒火枪。 谢惊讶地看着水兵们扛着“长枪短炮”跑到岸上去列队。 奎克舰长命令他们准备好武器，可他们都拿出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她看到有的人把一个尖刺一样的东西套到那奇怪的“木棍”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东西，木棍上似乎嵌着一根铁管的一端，这倒是挺像一根长矛的，但是比真正的长矛短多了。 但是这群人训练有素，仅仅几分钟的功夫就在码头上列成了整整齐齐的队伍，看得出，平日里奎克舰长一定下了苦功夫操练他们。 折让谢心里更为惊讶，她还没见过哪只军队能做到如此地步。 是的，军队，现在她心里已经确认无疑，眼前这只队伍绝对是真正的军队，绝不仅仅是什么探险队伍。 奎克向谢说：”瑟提亚夫人，就麻烦您……呃……就麻烦您的那只鹦鹉领路了。“ 谢点头。 “拜托你了，波利。” 停在她肩头的鹦鹉波利立刻展翅往空中飞去，一边发出叫声以让人知道它的方位，谢紧随其后。 “全体听令！跟紧瑟提亚夫人。” 舰长一声令下，临时组建的救援小队快步跑了起来。 …… 尼斯堡的北城门，几名城卫军士兵正在烤着小火，角湾的秋冬季节虽然不如北方寒冷，但是大半夜在外面站久了也有点凉意。 士兵们围在一起，听队长一边吧嗒着烟斗一边天南海北地瞎扯。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很多有关尼斯堡的古老的传说听都没听说过。” “头儿，你是这里本地人吧，想必一定知道很多喽？” 队长昂起头，脸上略带得意。 “那当然，我小时候家里人可是天天说给我听的。” “说几个听听呗！” 见部下们被吊足了胃口，队长打开了话匣子。 “据说在角湾同盟还没成立的时候，尼斯堡只不过是海边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城。” “住在这里的人倒霉啊，他们天天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向光明之主祈祷，要不是这里特产的一种香料，人早就走光了。居民们面临着一种恐怖灾祸的威胁。” 是恐怖故事吗？士兵们咽了口唾沫，“是……是什么灾祸啊？” 队长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 “狼灾！” “狼灾？” 士兵们很奇怪，尼斯堡附近是有不少狼，可是很少会攻击大路上的过往行人，只要别忘往森林深处跑就没事。 队长点头确认：“没错，狼灾！” “队长，我们这里的狼貌似都很温顺的样子啊。” “哼！那是现在，百年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队长继续故作神秘。 “据说很久之前，尼斯堡的狼非常喜欢吃人！” “不是现在这样，只找那些迷路在森林深处里的倒霉蛋下手！而是光天化日之下成群结队地袭击商旅，而且那些狼非常有组织性，就如同人类的军队一般。” 士兵们缩了缩脖子。 “现在的最大的狼群也不过十几只左右，可那时候狼们都是成百成百的出现。” “到了月圆之夜，对尼斯堡的人来说更是地狱降临之时，这时候饿狼们已经不满足与在道路上打劫行人了，而是会主动进攻城镇，它们冲进门没有锁紧的院子，叼走家禽家畜，甚至是叼走人类小孩。” “先民们苦不堪言，他们不是没想过组织起来清剿狼群，但是在进入到森林深处时却损失惨重。传说” “传说什么啊？” “传说有一头狼王在领导着它们……” 就在这时，一声狼嚎突然由远近地传来，队长和士兵们听得清清楚楚。 “嗷呜”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救援3 “嗷呜” 看守城门的卫兵们只听得一声狼嚎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众人吓得一哆嗦。 “哈哈哈！看把你们给吓得。” 队长见成功吓住了众人，心中不无得意，外面那声狼叫还真是应景啊。 “这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真实性也不敢保证。我继续说这个传说哈。后来出现了一位无名勇士，他单身匹马潜入到了森林里，却再也没有回来……” “人们都说这名勇士已经牺牲了，然而狼群也四分五裂，不像以前那样懂得团结合作了。” 士兵们听得出神，“是那名勇士击杀了狼王吗？” 队长点头，“那还能是怎么回事。没了狼王，恶狼们就四分五裂了。” “后来冒险者公会在这里设立了据点，组织冒险者们外出清剿恶狼，居民们的自卫队也重新进入森林，定期消灭那些规模较大的狼群。尼斯堡这才真正地繁荣起来，渐渐地规模越来越大，最终在同盟成立时被选为首都。” 卫兵们都啧啧称奇，没想到自己当差的城市还有过这么一段历史。 其中一名士兵突然有点不安起来，他小声地说：“兄弟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好像是狼叫？” “哈哈哈！” 众人轰然大笑，“你小子是不是被队长的故事吓着了？” 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也听到了。 不是一两只狼在叫，而是很多很多的狼在叫。 一开始的确听不太清楚，但是声音渐渐地大了起来，而且越来也多、越来越密集，最后简直就成了群狼的大合唱了。 城卫军众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这么长时间的城门，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 一名卫兵哆哆嗦嗦地说：“今晚……今晚好像不太对劲啊。”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队长刚才讲的古老传说。 队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难道传说中的一幕要重现了，其实他自己心里是不大相信那些荒诞的传说的，刚才讲给部下们听也是为了解闷罢了。 “他娘的，外面的狼崽子在集体叫春呢。” 一句玩笑话冲散了部下们的恐惧之心。 “今晚确实有点不寻常，咱们也别烤火了，打起精神来看好城门，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把门关上。” “就算那群畜生真的发疯了，就凭这又高又厚的城墙，我就不信它们能爬过来。” 卫兵们纷纷应声，手持武器来到城门口仔细戒备起来。 过了不久之后，城门外面除了狼叫没什么别的异常状况，倒是里面的大街上跑来了一队人马。 这正是从码头赶来的救援小队。 奎克命令众人：“前面有卫兵在守门，套着刺刀的都给我摘下来，别让人起疑心。另外，队形散乱一点。” 这么一大群人来到城门口后，不出所料被卫兵拦了下来。 谢出面与卫兵们交涉，她脸上一副焦急万分的表情，这倒不是装出来的。 “我女儿白天到城外去，现在还没回来。我这是要领着帮手们去寻找她。” “夫人，您冷静点，或许她住到附近某个村镇的朋友家去了。您听到那么多的狼叫了吗，现在城外很危险。” “不，我女儿在城外没什么朋友，我无论如何都要去找他。” 城卫军队长露出无奈之色，却也不再阻止，“好吧，祝你们好运，千万别往森林深处里走。” 他看了一眼谢身后的队伍，大概三十号人，或许能够威慑住小型的狼群。 因为没有马车和大件的行李，士兵们也没有检查，立刻放行了。 仍然由鹦鹉波利在前面引导着，救援小队继续沿着道路前进。 “现在把刺刀都套上！点燃火绳！随时准备。” 出了城门不远，奎克舰长命令部下们准备好武器。 四面八方传来的狼嚎声实在有些渗人，队伍里的众人都十分紧张。 “瑟提亚夫人，尼斯堡晚上都是这样的吗？” “不！从来没听说过。” 奎克的心有些悬起来。 在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第一次在路边的树丛里看到了狼，但是没有遭到攻击，狼仅仅是用绿油油的眼睛看了他们一会儿，就往北跑去。 从声音来判断，树丛里的狼数量不少。 “荻主人！狼！荻主人！狼！” 鹦鹉波利大叫起来，让谢心下笃定，女儿遇到的危险肯定与这些狼有关。 继续走了一段距离后，前方的道路开始变得笔直，没有了树木的阻挡，众人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火光。 “荻主人！荻主人！” 鹦鹉波利叫得更欢了。 谢告诉奎克：“我女儿一定就在前面！就在那丝火光附近！一定的。” “加快前进速度！朝着火光前进。” 队伍小步快跑起来，然而没多久就碰到了阻碍前方大概有十几只狼拦在路面上。 当然，这只是他们所能看到的，两边的森林里也传来声响，里面肯定也有为数不少的狼在伺机行动，否则单凭十几只狼是绝不对不敢拦住三十名成年男子的。 这些狼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救援小队，它们毛发倒竖，同时嘴唇翻卷，露出牙齿，发出威胁性的“呜呜”声。 为了便于指挥和合理输出火力，奎克将三十名水兵划分成3个小组。 他大喊道：“一组准备射击！二组三组警戒两边！” 十名走在最前面的水兵排成一排，他们举起火枪，借着皎洁的月光将枪口指向前面的狼群。 枪机处的火绳早已设置好，缓缓燃烧绳端在夜幕下呈现出一个小红点。 “开火！” 奎克舰长一声令下，第一小组的水兵同时扣动扳机。 十把火枪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响声，一时间盖过周围的狼嚎。 由于是在晚上，枪口喷出的火光特别耀眼，将周围照得一片亮堂。 拦路的狼群倒了大霉，致命的弹丸撕开了它们的皮毛，深深地嵌入到身体里。 十几只狼瞬间都倒下一大半，大部分立刻没了气息，勉强还活着的则发出痛苦的“嘤嘤嘤”叫声。 犬科动物的惨叫声特别让人揪心，一时间不少人着这些狼产生了怜悯之情，家里养过狗的人还想起了自己的狗。 没挨枪子的的狼被同伴的遭遇吓傻了，但更让它们感到恐惧的是火枪发出的声音，狼(狗)的听觉十分敏锐，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声响对它们而言是种可怕的武器。 还能动弹的狼夹着尾巴四散而逃，道路两边的树林里也很快没了动静。 奎克一挥手，“继续前进！” “这……这就行了？” 谢大为震惊，她已经抽出匕首横在身前，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帮奥尔多人一出手就把狼群给驱散了。 奥尔多人使用的奇怪武器把谢也下了一大跳。 威力强大、指哪打哪，这是火枪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 但由于女儿还处于危险之中，她来不及多想，跟上队伍往火光的方向走去。 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拨狼群，但是火枪的威力之下，没有造成什么阻碍。 队伍终于到达了之前看到的光亮处，果然是有火焰在燃烧。 虽然有些地方已经熄灭了，但还是可以看出火焰断断续续地组成了一个圆圈，而圆圈的正中心则是一辆马车。 “荻主人！荻主人！” 鹦鹉波利扑腾着翅膀往马车飞过去。 马车的门很快打开了，走出来两个女人，南方号的船员们认出来其中一人正是格莱曼伯爵身边的那个女顾问。 波利落在荻肩上，不断地把头往她脸上蹭。 谢也冲到马车旁，上去就把女儿抱在怀里，既庆幸又责备地说：“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 一旁的海伦十分愧疚，“对不起，伯母，都是因为我的事情。” “唉~” 谢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奎克命令部下警戒四周，也走了过来，“原来真的是你，顾问小姐。” 女顾问脸上一红，“我很抱歉，奎克舰长。” 奎克大手一挥，“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用多说了，眼下回尼斯堡要紧。” “谢谢您，这次连累你们了……哦，这位是伊顿公国的大公妃海伦殿下，我和她出来寻找她的妹妹，不想遇到了狼群。” “大……大……大公妃？” 奎克突然手足无措，在他的认知中，大公爵这个貌似也就比国王低一级，而且顾问小姐都说是什么伊顿公国了，那岂不是就是实际上的国王，顾问小姐身边的这个女人岂不是相当于王后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貌似已经陷于外交事务了，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国家最高层的人员。 天上的父啊！饶了我吧！我连领主大人之外的贵族都没接触过一个。 “殿下！我南方号的舰长奎克，代表奥尔多王国西北海湾阿尔达领的保罗格莱曼伯爵而来，恕我冒犯了！” 他朝着海伦行了个蹩脚的礼节，结结巴巴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 说完后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语言，只好向女顾问拼命打眼色。 荻笑着说：“放心吧，学姐懂得奥尔多语。” 学姐？我靠，看起来十分低调的顾问小姐原来在自己的家乡这么吃得开！她干嘛跑到西北海湾那种乡下地方呢。 大公妃海伦向奎克施了一礼，微笑着道谢： “今晚多谢奎克舰长前来相救，我们姐妹对您和您的部下感谢不尽！” “哪里哪里！大公妃客气了！” 奎克连忙谦让。 一旁的瑟提亚夫人突然插话：“我说诸位，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还是尽早回尼斯堡吧。我总感觉周围的狼又开始聚集了。” 众人这才想起现在仍然深处险地。 奎克说：“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海伦从马车里抱出仍在昏迷的妹妹，奎克本想让一名士兵背着芬妮，但是大公妃拒绝了。 “这孩子很轻，我还能背的动，集中你的人手防备恶狼吧。” 于是奎克大声向水兵们宣布返回尼斯堡。 但他们刚刚开始往回走，就碰上了一队规模相当大的狼群。 只听见森林里此起彼落的狼叫声，令人胆颤心惊，不一会儿，他们借助月光的照耀，就看见有数不清的狼一窝蜂似地向他们扑来。 那些狼都排成单行，就像一位有经验的军官所带的部队一样整齐。 奎克立刻命令水兵们互相靠拢，按照之前划分的小组站成三排。 为了不使火力中断太久，他下令每次只许一排人开枪，另外两排的人作好准备。如果第一排枪响过后，狼群继续冲过来，再开下一排枪。 同时，射击完毕的那一排不要忙于第二次装填，而是应该紧紧握住枪身，用刺刀防备那些既幸运又胆子大的“愣头青”狼冲过来。 枪声很快响起！ 好几条狼被打中头部，倒了下来，另外有几条受了伤，鲜血淋淋地跑掉了，这在月光之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后面的狼被吓着了，他们不再往这边冲击，但是也没有离开，而是距离远远地不断徘徊，似乎在犹豫是否继续进攻，毕竟它们狼多势众。 但是火枪射程还是能够得上它们，虽然这个距离上滑膛枪管已经失去了准头，但是这么多枪总有能命中的。 第二排枪声响起，远处又有几条狼倒了下来。 “树林里有动静！用手雷！” 两侧的士兵立刻掏出手雷点燃，使劲往树林里丢去。 轰轰地炸了几颗后，传来了数声“嘤嘤”的惨叫声。 一些被爆炸声吓傻的狼稀里糊涂地窜到了路上来，正好对上拿着刺刀的水兵被一刀捅死。 大公妃海伦怔怔地看着狼群四散而逃，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荻小声问道：“学姐，很不可思议吧？” “……” 回答她的是沉默。 “我到了西北海湾后，心中就隐隐觉得……” “什么？” “英雄的时代快要结束了……” …… 奎克在确认前面狼群跑干净了后，命令队伍继续上路。 众人一路上零零散散地开了几次枪，索性没有人员被狼所伤。 终于，他们到达了尼斯堡的北门，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钢铁雄心1 虽然已经临近年末，但是保罗格莱曼并不打算闲下来。 在与政务院经过多次讨论后，他终于决定向“重工业”领域发起冲击。 必须赶在王国内战局势明朗前大赚一笔，来年春天王队就要南下平乱了，要赶快把这个潜在的大客户给拿下，天父保佑他们打得久一点吧。 造纸、罐头、陶瓷只是前期用来解决资金不足的小手段，不可否认造纸术这样的发明对历史的进程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但是真正衡量一个国家的硬实力，很长一段时间内最重要指标还是钢铁产量。 哪怕是发展到穿越前的那个信息化时代，钢铁产量也是综合国力的重要参考数据。 当然，得先把铁产量提上去，有了这个基础才能去提高钢的产量。 在开始自己的“钢铁雄心”之前，保罗首先要对这个世界的冶炼技术做一番调查研究。在与赫曼等铁匠老师傅交流了一番后，结合自己前世的一些知识，他对当前的冶炼技术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认识。 虽然赫曼等铁匠掌握的是打制铁具的技能，但是对于如何炼铁也是很熟悉的。 当前世界各国采用的炼铁技术均为块炼铁技术，具体流程为： 首先造好一个炼铁炉子，然后把铁矿石和木炭塞进炉子里点燃焙烧，在供氧不足的情况下产生大量炽热的一氧化碳，夺走铁矿石（氧化铁）中的氧，最后留下的就是被还原的固态熟铁。 比较麻烦的是，由于固态的熟铁不可能透过炉体拿出来，所以每次炼铁结束，都必须拆掉炼铁炉。 而且取出来的固态熟铁仅仅是又软又疏松的的海绵铁，因为未曾融化，里面还包含有铁矿石中的所有杂质，所以必须通过反复的锻打，除去孔隙和杂质，才能成为可用的金属材料铁锭。 过程相当麻烦啊，保罗叹息一声，看样子紧紧是通过扩大生产规模是无法取得自己预想中的产量的，而自己的领地还是比较缺人手的，必须升级当下的炼铁技术。 他打算使用高炉炼铁，但是在仔细地梳理里一遍相关的科技树后，发现这个东西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搞出来的。 首先是燃料方面，当前炼铁用的燃料主要是木炭，但是一旦开始大规模生产后，使用木炭就有点败家了，成本上相当昂贵。 大量砍伐树木来制取木炭，这是保罗所不愿意看到的。即使不说环境保护方面的问题现在谈论这个还为时尚早，木材也是其他很多行业的重要生产材料。 曾有人尝试过用煤这种燃料当下也仅仅是在少数地方使用来代替木炭，但是煤块所含的硫会导致生铁的热脆性，使之无法锻造成型，这种铁叫硫铁，强度很弱，根本没法使用。 能够取代木炭且既便宜又量足的燃料，就只有焦炭了脱硫后的煤炭，其含碳量很高，属于纯碳，虽然仍然含有约0～1的硫，但是用于炼铁还是可以的。 这么说他还得先建造生产焦炭的设施，而要生产焦炭还得增加煤炭的开采量，虽然这玩意儿还没被全世界广泛使用，但好在西北海湾这次终于走到世界前列了，用煤做燃料在这里已经普及开了。 但就算解决了燃料问题，还要面临着风力不足的问题。传统的木制鼓风机和皮质鼓风机都满足不了焦炭燃烧的风力要求，因为焦炭的空隙越要比木炭小得多，所以必须使用更高的风速，单凭现有的鼓风机和人力畜力，是无法制造出合格且持久稳定的风速的。 所以还得制作出活塞鼓风机，动力在当前阶段可以采用水车驱动，这样才能勉强使用焦炭炼铁。即使如此，也只能满足小型炼铁高炉，对于大型高炉而言，这样制造出的风力还是太小。要满足大型高炉的风力要求，就只能等发明出蒸汽机后了，这就是很遥远的事了。 现在只能使用小高炉炼铁，一步步的来。 至于更高效率的鼓风机以及相配套的水力传动系统，就交给从王都招募的那帮奇械师了，也是从比较简单的开始，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方案。 …… 不出数日，在阿尔达境内的一处煤矿附近，一座用于炼焦的土窖被建成了。 从煤矿里挖出的煤，直接被送到了这里，等待着被炼成焦炭。 这是一座露天土窖，先是人工在地面挖出深一米多、直径约为八米的土坑，周围用石头或者土砌高，坑得深度和砌筑的高度相加，高度大概在25米多。 几十号工人围着这座土窖忙来忙去。 他们先是建两层烟道，第一层烟道是在窑的中心用块煤砌成，围绕烟道装煤，这些煤都是粉煤。装到一定的高度，将煤踩平踏实，然后再砌第二层烟道。这一层烟道比第一层复杂，有一个中心，围绕中心用乱石砌成宽067米，高017米的平面烟道16个或18个，每一条烟道都与中心相通。 然后第二次添煤，用粉煤把所有的烟道全部覆盖，厚达半米。这时开始点火，将容易燃烧的木片点燃并投进中心烟道落到底部烟道，煤块燃烧，粉煤燃烧。等燃烧到第二层的中心烟道时，投入木片助燃。 然后是第三次添煤，仍是粉煤，厚度达到083米。燃烧中，中心烟道塌陷，火焰由小烟道向外部吐出，愈烧愈旺，就会从中心透出外部。 火候到此，工人们一番忙碌，跑着将石块或砖瓦破片围在窑炉周围。待到火焰透出砖外，火焰有蓝烟时，即是成焦征兆，又是一番忙碌，数十人中有人立即将洞口塞住，有人忙着扬沙盖土，沙土覆盖好之后，众人又忙着喷水。 等待冷却后取出，炼焦的工序完成。 保罗暂时采用了比较原始和简单的方法制取焦炭，等到真能用它练出他铁来再改进工艺也不迟。 根据实际测试，现在的这座土窖，每天能出两窖，日产焦炭一吨半。 当然，等将来高炉炼铁正式开始后，肯定是要继续建造更多的土窖的，或者直接使用新的生产工艺。 第一百八十七章 钢铁雄心2 二十六岁的盖伊伯恩斯先生是一名来自王都的奇械师。 所谓的奇械师，就是制造各种稀奇古怪的机器的手艺人，比如能播放音乐的八音盒、上弦后能够自己走路的小人等等诸如此类的玩意儿，总之都是些在旁人看来脑洞大开、精妙无比的东西。 比如这个世界的钟表，就是出自某位奇械师之手，不过那位大师在发明它的时候，估计没有想到它很快就风靡全大陆，取代日冕、沙漏成了最重要的计时工具。 奇械师们制作的东西很受上流社会欢迎，有的人甚至愿意专门出重金请他们为自己定制一些奇怪的装置。 当然，最欢迎他们的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他们对机械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兴趣。 穷人家的孩子当然也很喜欢，可是他们的家境让他们与奇械师基本绝缘，无论是想买他们的作品，还是想学他们的技术，都是笔不小的花费。 奇械师们凭借着自己的手艺和技术，以及所所带来的收益，普遍过着相当不错的日子。 但盖伊伯恩斯在这一行中算是一个另类。 他出身于下级贵族之家，家境还算优渥，由于是次子无法继承家里的爵位，父亲便把他送到自己所熟识的一位奇械大师门下，希望他能借此出人头地。 小时候的盖伊一下子就被老师家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装置迷住了，整天泡在那里，连吃晚饭的时候都喊不回家。 说实话，在老师眼中，盖伊伯恩斯在这方面的天分还是比较平庸的，但是这个孩子的对机械方面的浓厚兴趣和以及锲而不舍的态度让他十分满意。 伯恩斯的老师对他倾囊相授，希望他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待伯恩斯学成之后，作为一名真正的奇械师开始在晶耀一带活跃。 但没多久他就做出了一件遭到同行记恨的事情这小子竟然去教授那些穷鬼家的孩子各种机械的制造方法和原理，收费极低甚至分文不取，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句“哇~这个好有趣啊”。 这还了得？那么多高深莫测的技术就这么以极其廉价的方式扩散出去了，将来岂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奇械师了？ 那奇械师这个行业岂不是会变得跟种地的农夫、打铁的铁匠那样不值钱了？ 连伯恩斯的老师也提醒他再这样下去会得罪很多同行。 但是伯恩斯仍然坚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 终于有的同行忍不住了，他们通过交好的贵族编织了罪名，把伯恩斯丢进了大牢，让他在监狱里好好地“反省”了一年，这还是他的老师在一众行业大佬面前给他求情的结果。 出狱那天还有小混混上门来警告他：以后别让我们在晶耀看见你，滚远一点。 伯恩斯知道不希望看见他的不是这帮小混混，而是他们身后的那些人。 正当他犹豫不决到哪个地方去发展时，正好碰上汉塞尔在晶耀招人，其中的包括奇械师这个职业。 西北海湾？是偏僻了点。不过我正好要离开王都，就碰到那边过来招人的，莫非这是天主给我指明的道路？ 于是盖伊伯恩斯怀揣着迷茫与希望，在汉塞尔那里报了名。 而且在那里发现还有其他几位同行，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王都待不下去的，总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就这样，伯恩斯告别了家人，和一大帮人一起踏上了前往西北海湾的路。 来到这里后，恰逢军械厂的燧发枪研制工作遇到了瓶颈，本地的工匠们正在为如何制造出合格的弹簧片而大伤脑筋。 他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向来自王都的奇械师们请教，恰好盖伊伯恩斯对制造高质量的弹簧片颇有心得，而他在技术上也不是一个喜欢藏私的人，便传授给工匠们自己所知道的弹簧片制作工艺。 这让他得到了很大的一笔奖赏，并在工匠中赢得了很高的威望。 当然，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工匠们所需要的高质量弹簧是用来干嘛的，军工部门是不会立刻向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开放的，必须得经过各种长时间的考验才行。 伯恩斯被分配到的正式工作是在湖心镇机械厂，负责研制加装弹簧减震装置的新型马车。 他在那里见识到了一种名为“收割机”的奇怪机械，这个怪物能够轻而易举地取代好几个农民收割大片的谷物，大大地节省了时间和人工。 伯恩斯仿佛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他心中总有一个模糊的观点，在见识到收割机的这一刻终于无比清晰地提炼了出来： 机械绝不仅仅是用来观赏把玩的，它应该在更多的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在刚刚到达湖心镇的时候，他心中还有这隐隐的优越感，毕竟这个地方台偏僻、太蔽塞，大部分人估计连奇械师这个职业都没听说过，更没有见识过那些奇奇妙妙的发明。 但是那一刻他变得谦卑，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人走在了他的前面。这台傻大黑粗的机器或许不如八音盒精妙，但它能发挥的作用却远远超过只能用于娱乐的八音盒。 当从机械厂里的工匠们口中得知，收割机最初的设计是由格莱曼伯爵提出的，伯恩斯就期盼着有机会能和这位领主见见面了。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来到机械厂的车间里，围着一辆实验型号的马车车厢忙来忙去，突然有人进来指名道姓要找他。 被人扰断了工作，盖伊伯恩斯十分不情愿，哪怕对方是一位同样来自晶耀的老乡领主的现任首席秘书伯纳伍德。 伯纳热情向他打招呼：“伯恩斯先生，好久不见了，看样子你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的确乐在其中，首席秘书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心里补充道，如果没人来打扰就更好了。 “我今天是奉格莱曼伯爵之命而来，领主大人想邀请您到他办公室里坐坐，时间是下午两点。” “邀请我？到他的办公室？” 伯恩斯有点小高兴，这不正是他所期望的吗？ “请回复格莱曼伯爵，我一定准时前往。” 第一百八十八章 钢铁雄心3 盖伊伯恩斯于下午一点半来到了领主府，在会客厅小坐后，首席秘书前来请他与这里的主人见面。 进入到领主的办公室后，他首先惊讶于这里陈设之简单，真不像是一个伯爵级别的贵族日常工作的的地方。 然后他就看到了本地的领主保罗格莱曼，正如外界传说的那样，他十分的年轻，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左右，这就是搞出收割机最初设计的那个人啊。 此时这位年轻的伯爵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似乎是在迎接他。 伯恩斯正要按照拜访一位高级贵族的礼仪进行行礼，却被对方的声音所打断。 “欢迎你，伯恩斯先生。” 保罗首先开口，上前一步伸出右手握住对方的手，然后微微上下晃动。 这是西北人的礼节吗？倒是挺简单的，伯恩斯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也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握住保罗的手。 “您好，格莱曼伯爵。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自从见到那个收割机后，我就想见您一面了。哦！可真是天才般的造物。” 第一句话就这么直白，不愧是一门心思搞技术的人吗？ “哈哈！能得到你这样专家的认可，也是我的荣幸。请坐吧！” “哪里，您真是太过谦了。” 待宾主双方都坐下后，保罗先是称赞了一番他在弹簧研制方面的功劳，然后说出找他过来的目的打算让他负责研制一套水力鼓风系统，用在自己即将新建的铁厂里。 “鼓风系统？伯爵大人要是要用水力取代人力，驱动鼓风机吗？” “正是这样，而且传统的那些鼓风机满足不了我的需求，我需要一种效率更高的鼓风机。” 伯恩斯知道，如今被广泛用于金属冶炼的鼓风机是以兽皮制作的鼓风皮囊，囊的两端分设风管和由操作者控的活塞进风口，进风时，操作者用绳索拽起皮囊，随后踩下，将风鼓入炉内，每炉配备鼓风器四具，两人相向操作。 领主需要多大的风力呢？ 保罗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种小型炼铁高炉的构造，虽然是小型的，但也比当前的炼炉大得多。 “我的铁厂里将采用一种新型的炼炉，就像图中画得这种，并采用的还有一种新型的燃料焦炭，然而这种焦炭不如木炭那样易于燃烧，必须使用更大的风力助燃，所以我设计了一种新的鼓风系统活塞式鼓风。当然，这只是初步的设计，还需要你们去继续优化和完善。” 一台木制活塞式风箱被仆人抬进办公室，两人围着这台木制风箱讨论起来。 这个风箱上面有一个把手，伯恩斯往外拉动这个把手，出风口便吹出了风，当他把把把手往里推回原位置时，出风口竟然继续吹出了风。 他啧啧称奇，“伯爵大人，我可以拆开来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随便研究。” 于是这台风箱被大卸八块，伯恩斯很快搞清了它的内部结构。 风箱内部装置一个活塞板，箱内一侧下部有一个长方形风管，前、后开口都与箱内相通，中间有一个向外的出风口。 出风口内部的一个单页双置活门，可使出风口与方管的一半相通，阻断出风口与方管另一半之间的空气流动。在气流推动下，方管两部分交替与出风口相通。 活塞板作前后往复运动时，都可以将空气压出，从而实现连续鼓风。 “简单而又精巧的设计，比之囊式鼓风机，它能够连续地供风而不停息。” 伯恩斯评价道，他看着风箱的内部思索良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我觉得可以将方形的箱体改成筒形，这样能承受更高的风压。” 保罗点头：“我说过这只是初步的设计，请大胆地去改进实验。除了变成圆筒型，或许你可以试试用改成金属制作，毕竟木头做的东西不如金属做的牢靠。” “那可不一定，不过我会尝试的。确实，只要能够设计出一套合理的水力驱动系统，就能通过这种风箱连续不停地往炼炉里吹风。” 他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燃料促使能搞出这种鼓风机的？” 保罗把一块黑乎乎地石头摆在桌面上，“焦炭”。 “这不是在西北常用的燃料煤吗？它似乎很容易就能燃烧啊。” “不，这是将煤进一步处理后得到的东西，煤里的硫会让炼出来的铁没法用的。而焦炭在普通条件下是无法充分燃烧的，所以我需要这种新的鼓风机以及一种能够连续不停地驱动它的动力系统。” “交给我吧，伯爵大人！我一定不负您的众望！” “祝你顺利！” “那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看样子伯恩斯先生已经迫不急地想开始新工作了。 保罗却没有放他走，“不着急，伯恩斯先生。我对你以前的经历很感兴趣，愿意和我聊聊吗？” 伯恩斯一阵紧张，格莱曼伯爵不会是说他以前坐牢的事情吧？ 他脸上涨的通红，连带着脖子也变红了。 “大人，如果您是指我坐牢的事情，那完全就是有小人在构陷我，所有的指控都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的。” 这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耻辱。 “请不要紧张，我对您的这件事完全不介意。” 保罗微笑着示意对方不要激动，他已经从汉塞尔口中知道伯恩斯为什么会坐牢了，他的事情在王都流传得还是挺广的。 “我听阿博特爵士说，你在王都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特别是在你的同行当中？” “唔……我承认，我和他们理念不同，话都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没直接说明自己坐牢的事情与同行们有关，毕竟自己手上没有直接的证据。 “那么是基于什么样的理念，让您愿意无偿去教授那些下层人士有关机械方面的知识，以至于不惜冒着被同行排挤打压的危险呢？” 这是保罗一开始就想问的，或许，他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钢铁雄心4 盖伊伯恩斯没有立刻回答保罗，他静静地思索着，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说道：“伯爵大人，您仔细观察过风车和水车吗？” “风车？水车？哦，那不都是很常见的事物吗，我们的鼓风机就要用水车驱动呢。” “是的，它们都是很常见的事物，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伯恩斯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激动。 “然而我认为它们都是非常伟大的发明，可惜的是，发明它们的人连名字都没在历史上留下。当我把自己对这些常见器械的看法说给同行们听的时候……” “遭到了耻笑？” “是的，遭到了耻笑。伯爵大人，您认为我们奇械师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呢？” 保罗认真思索了下，说出自己的看法：“一群充满奇思妙想，心灵手巧的人。” 伯恩斯却自嘲般地笑了笑。 “哈哈，奇思妙想？心灵手巧？确实，我们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然后捣鼓出一些在旁人觉得无比神奇的东西。但是……” 伯恩斯顿了顿，“我认为奇械师这个行业正在向错误的方向发展着。” “何出此言？” “您知道吗？我们现在互相评判高下的方法不是看谁制作出来的东西更有用，而是看谁制作出来的东西结构更复杂，结构更精巧。” “华丽而不实用？” “没错，小的、细的、复杂的获得推崇，大的、粗的、简单的遭到摒弃。” “过于看中‘奇’这一方面了。” “您真是一语中的。但是更让我气愤的是，整个行业都在为取悦上层社会而努力着，他们费劲心思、绞尽脑汁地制造出精巧的玩具，就是为了能够获取贵族宴会上的一张请柬。他们宁愿用自己的知识去制造那些无用的玩意儿，也不愿意去稍微花点时间考虑一下芸芸众生们真正需要什么。” “风车？水车？” “是的，是风车、水车这样给普通人也能带来便利的东西，它们虽然结构简单，但是能推动石磨、灌溉田地，可比什么能放三种音乐的八音盒之类的东西有用多了。贵族和富人们自有大量的奴仆给他们干活，但是下层民众们就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如果我们制造出的东西能让他们轻松地完成赖以养家糊口的工作，那将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啊！” “你的意思是说，知识和技术应该让大多数人受益，而不是沦为少数人手中的玩物！”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正是我长久以来所想要的。” 伯恩斯对保罗顿时有知音之感，他一拍大腿，激动地快要从座位上弹起来一样。 保罗突然觉得眼前之人十分可敬，伯恩斯所盼望的已经和前世工业党的“普世价值”十分接近了让全世界的人享受到工业发展的成果。 他大喊道：“博纳，拿酒来！” 首席秘书很快就为两人端上了两杯葡萄酒。 “伯恩斯先生。” 保罗向伯恩斯举杯，“我敬你一杯！” 伯恩斯受宠若惊，连忙端起自己的那份，“大人，您言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好跟着保罗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旁的博纳立刻往二人的空杯子里斟满了酒。 保罗拍着伯恩斯的肩膀说：“你的理念和我不谋而合。” “我之所以要建造铁厂，提高铁的产量，就是为了能让大多数人都能使用铁器，你知道吗，我领地里的很多农民还在使用木犁和木锄，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大人，自从我看到您的收割机时，我就知道您一定会认同我的观点的。” 二人又碰了一杯，博纳继续斟满酒。 “那么，我猜猜看，这也是你教授那些穷人家孩子的原因了？” “是的，我教给他们知识后，他们就能根据自己的切身需求去制造、去改进工具了，不是那些观赏性的、用来把玩的东西，而是真正能用的，解决实际困难的工具。” “而且我认为，知识是不应该私藏的，我们行业中的很多人，宁愿把自己的手艺带进棺材也不愿意拿出来和其他人分享，我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但我绝不认同这种做法。” “说得好啊，我们再干一杯！” …… 几杯酒下肚后，两人都有些醉意，保罗握住伯恩斯的手。 “像你这样持有开明理念的人，不当个……不当个主管实在可惜了，湖心镇机械厂的厂长就是替我管理机械厂大小事务的人，位子还空着，你有没有兴趣？” “啊？”伯恩斯很惊讶，他立刻推辞：“不不，伯爵大人，这是在太难为我了，我这个人只适合搞搞技术、捣鼓一下机械什么的。” “我自会安排足够数量的事务官到你手下干活，你所要做的只需要在大事上决定下方向，其他时间继续做你喜欢的事情。” “这个……” “当了厂长后，你就可以调配更多的资源了哦。” “伯爵大人，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嘿嘿，现在你有权力去了解一下厂里面正在研制的其他东西，想必一定会让你感兴趣的。” “老实说，我已经迫不急待了。” “不过，你刚才说‘知识是不应该私藏的’，虽说我也十分认同这句话，但是现阶段如果某些技术泄露的话，可能会危及我的领地，所以对不相关的人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否则，我就只能让塞西尔去拜访你了。” 伯恩斯心里一凛，塞西尔主管貌似是为伯爵管理情报方面的工作，也包括抓捕间谍。 他举手发誓：“伯爵大人，在调入工厂前，保密条例我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您现在是我的雇主和领主，我自然会对得起我的薪水、履行我的义务。” 保罗十分满意。 “吱吱” 恰好，支在壁炉里的水壶烧开了水，壶盖吱被蒸汽顶着直往上翻。 伯恩斯看到保罗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只见伯爵指着水壶说道：“伯恩斯，你看到水壶烧开了的样子吗？” “嗯？哦！” “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东西。哦……现在还为时尚早。” “呃……是！” 伯恩斯有点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对方要表达什么意思。 保罗盯着壶盖发了一会呆，突然转过头来。 “好了，伯恩斯，我就先不留你了，回去工作吧。” “是，那我就先告辞了。” 奇械师走出办公室后，秘书伯纳听到伯爵一声叹息。 “唉～还得一步步地来啊。” 第一百九十章 小法师 埃姆登的马尔茨肯特伯爵最近有些心神不宁。 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慌。 他自忖，莫非是因为巴奈特老师好久没有来过了？ 虽说这个神秘的法师以前也是来去无踪，偶尔才来一次他的领地，可是在他透露了今后的计划后，就这么撒手不管也太不寻常了点。 还好，巴奈特上次临走时给他详细交代了以后要做的事情，并吩咐马尔茨肯特：如果他被别的事情缠住脱不开身，就按照计划中的行事。 这好歹让肯特伯爵还不至于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飞。 但是似乎巴奈特那边不像是太过顺利的样子。 按照计划，他应该会去策动西北海湾的海盗袭击沿海诸领地，然后由肯特家族出兵平息海盗，以积攒他在沿海诸位领主心目中的威望，为将来‘继承’西北公爵的大位创造条件。 但现在貌似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 有关海盗的消息倒是有传来，不过却被阿尔达的格莱曼家族给剿灭了。这帮海盗真是废物，连那么一个弱小的家族都能轻而易举地收拾他们。 不过又是那个保罗格莱曼，上次自己饶了他，这家伙怎么还这么跳，坏了自己的好事。 巴奈特老师迟迟不至，自己做要不要绕过海盗这一环，直接开始下一步动作？ 肯特伯爵整日里举棋不定，忧虑之下，那种特殊的“饮料”又多喝了几杯。 这日，他正在书房里翻书，以期通过这种方式能让自己心里不至于那么焦虑。 突然侍卫来报，说是一个小孩子请求见他。肯特伯爵大怒，怎么什么人都随随便便地要见他了，这个侍卫是怎么干的。 他刚想把侍卫臭骂一顿，侍卫似乎已经预料伯爵的反应，连忙抢先补充说：“他说认识巴奈特大师！” “你这个白痴！还不快点把他请进来！” 马尔茨肯特这次是真暴怒了！这个侍卫怎么这么不晓事。 “请他到大厅里来！” 伯爵大声咆哮，侍卫唯唯诺诺地应声，落荒而去。 马尔茨肯特立刻立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城堡大厅，坐在主位上静待来人。 不一会儿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侍卫领进来一个人。 “真……真……真的是一个小孩子？” 肯特伯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对方长得比较年轻而已，所以侍卫才说有小孩来拜访他。 可现在走进大厅的这个人确实是一个怎么看都刚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啊！小家伙手里还拄着一柄奇形怪状的木杖，木杖比他的身材还高，感觉十分不协调。 “肯特伯爵！您……您好！我的名字叫安迪，按照巴奈特大师的吩咐前来帮助您的。” 小男孩一头金发，脸上肉嘟嘟的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说话结结巴巴，似乎十分紧张和腼腆。 伯爵愣住了，对方见他不回话更紧张了，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呃……咳！你是？”他没听清小男孩刚才说的话。 “我……我叫安迪，是按照巴奈特大师的吩咐前来协助您的。” 安迪又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边。 “你过来说话！” 伯爵板起脸，老实说他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好拿出平日里的威严样子。 “是……是的，伯爵大人！” 安迪立刻小跑着来到了肯特伯爵的身边。 “你说你是被巴奈特大师吩咐前来帮助我的，怎么证实你没有撒谎呢？” “这个……” 安迪歪着小脑袋，似乎在苦恼怎么来证明。 “这个可以吗？” 只听小男孩嘴里吐出不知名的语言，然后将手中的木杖往地上一顿。 嗖得一声，木杖的顶端燃起一团火焰。 “啊！你是……你是……” 伯爵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屁孩竟然掌握着他梦寐以求的力量。 “是的，我是隶属于秘法会的法师。” 安迪小声地承认。 “安迪大师……您请坐！” 对法师的敬畏让肯特伯爵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声音软了起来，声调也小了许多。 “我可当不起大师这个称号，您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显然安迪对“大师”这个称呼十分地不习惯，他不安地摇了摇头，连忙纠正对方的说法。 “那么，安迪小友，你快坐下吧。” 小男孩这才坐在伯爵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上天不公平啊！伯爵心里大呼。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在魔法的大海里徜徉，而自己现在仍然被拒之于门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当然他脸上不会表露出来，并马上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巴奈特大师去哪里了？” 安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几个月前被他命令这个时候到您的城堡里，说是让我帮助这里的领主，我还以为能在这儿看到他呢。” 肯特伯爵心里十分失望。 “你是从哪里来的？” “秘法会的一个据点，具体位置我不能透露。” “那你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可别说是你一个小孩子跋山涉水地跑到西北海湾来，或者你们的据点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但肯特伯爵自认为对领地的掌控十分严密，一只苍蝇的进出都察觉到。 “有另外的同伴护送过来的，我们乔装打扮成商旅，一路上顺顺利利地就过来了。” 还有往来西北的其他法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想办法见一面。 “如今巴奈特老师不在，你有办法自己一个人帮我吗？” 小男孩有点不确定地说：“我能操纵脑虫，这个能帮助你吗？” “能能能！” 肯特伯爵大喜，巴奈特告诉过他，那次就是使用了一种特殊的虫子潜入了费迪南德公爵的身体，利用这种虫子操纵公爵的大脑。 自己刚知道的时候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如果自己的脑子里有一条虫子在活动那该是怎样的场景，想到这里他就不寒而栗。 只要能操纵公爵，那么即使没有巴奈特，其他事情也好办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谋动 得知眼前这个小男孩法师能够操纵脑虫从而控制费迪南德公爵，巴奈特就大喜过望。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安迪小友啊，不是我疑心病太重，但这事不得不谨慎。你还有什么方式能证明你和巴奈特大师之间的联系吗？” “刚才我不是施展了一次魔法吗？” 安迪小声地问，显然他也不敢声张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这个够不够？”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胳膊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够了！够了！” 肯特伯爵在巴奈特的秃头上见过这个图案，而且对方也明确告诉过他，那是秘法会的标志。 不过看这小男孩一副呆呆萌萌的样子，连自己的身份也没确认一下，秘法会是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过来的，护送他的人也是丢下就走了。 这心也太大了吧？还是说这小子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好了，安迪小友，除了操控脑虫，释放火焰外，你还有什么其他本事吗？” 安迪歪着可爱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 “我还能分辨别人有没有说谎，别人心里有没有歹意。” 这么厉害？肯特伯爵心里一凛，自己在这小子面前岂不是半透明了？ 岂料安迪又补充了句：“不过是在对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要是对方能稍微控制下自己的想法，我就没办法了。” 肯特伯爵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种程度对他这样的老油条而言不算什么。 不过这小子也太实诚了吧，竟然主动把自己的底牌还有弱点透露出来。 对方毕竟是秘法会的人，对自己也有大用，还是客气点好。 马尔茨肯特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拍了拍安迪的肩膀。 “小友一路赶来辛苦了，让我来好好地招待你一下吧。” 说完便大声唤来仆人，吩咐他让厨房做一顿丰盛的午餐。 安迪一听有好吃的就两眼冒光，看样子的确是小孩心性，虽然是名货真价实的法师。 肯特伯爵招呼他一起往餐厅走去，大厅对于一个孩子过于空旷了。 临走时他吩咐仆人让自己的儿子贾艾斯和世侄埃莫森前来作陪。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了秘法会的事情以及自己和巴奈特的计划，而且都表示了对自己的支持。 他们来到了餐厅，在等待午餐做好的时候，肯特伯爵便想从安迪口中打听有关秘法会这个法师组织的事情，本以为对方是个小孩，很容易就能撬开口，却不料对方竟然守口如瓶，一说到关键点上就戛然而止，任他无论如何旁敲侧击都没有用。 自己对他们而言终究是个外人，肯特伯爵心里极度地失望，失望的同时也越来越渴望得到魔法的力量，得到法师们的承认。 巴奈特老师的计划，我一定要完美地完成，肯特伯爵心里如是想。 “那么，巴奈特老师是如何让你帮我的呢？” 伯爵心里嘀咕起来，现在巴奈特不在，谁主谁从是个大问题。要是让自己对一个乳臭味个的小孩子俯首听命，他绝对做不到，哪怕对方是一名法师。 “他曾经吩咐过我，如果到时候他不在的话，就让我听从你的指示在不损害秘法会利益的前提下，巴奈特大师说你知晓他在西北的计划细节。” 哈哈！肯特伯爵心里大喜，看样子老师还是蛮看中我的嘛。 “好说好说，我也只不过是在执行老师留下的指示罢了，哈哈。” 两人正说着，仆人们来到了餐厅，将一堆丰富诱人的食物摆在了桌子上。 贾艾斯和埃莫森也来到了餐厅，对方一看这里坐着一个孩子，不禁大为惊讶。 “来来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肯特伯爵站起来，将手搭在安迪的肩上，“这位是‘那边’过来的安迪小友，奉巴奈特大师之名过来帮我们的。” ‘那边’自然是指秘法会的，肯特伯爵和两个后辈交流的时候都是用这个词来称呼这个组织。 这么说这个小孩是个法师喽？这也太离谱了吧？ “安迪小友，这个是我的儿子贾艾斯和远房侄子埃莫森，请放心，这两人绝对是可靠的。” 安迪站起来向他们鞠躬行礼，贾艾斯和埃莫森则尴尬地也向他行礼，并报以僵硬的微笑。 众人落座，开始享用起美食来。 仆人则端来两个盛着鲜红“饮料”的玻璃杯放在肯特伯爵面前。 看到这两杯鲜红的液体，安迪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哦，安迪小友，被吓着了吧？” 肯特伯爵看到了安迪脸上的表情变化，有些好笑地说。 “这里面装得仅仅是……呃，让我想想……嗯，今天是猪血。这是巴奈特大师传授给我的养生秘术，正是得益于它，我感觉自己最近都开始返老还童了。” 此时的肯特伯爵确实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然而安迪脸上的不安之色丝毫没有减弱，他继续盯着两个杯子看。 就在餐厅的气氛有些尴尬之时，小法师说话了。 “伯爵，既然你现在的身体没什么病，就赶快停止喝这种东西吧。” “为什么要停止呢？” “总之，这非常不好、非常不好。这是一种……比较旁门的东西，或许短时间内对人的身体有很好的效果，但是长时间下去……其实我也只是从书上看到过，但我还是劝你谨慎点比较好，能不继续喝就不继续喝。” 让小法师这么一说，肯特伯爵心里突然毛毛的，本已端起来的一个杯子也放了下来。 “哈哈，谢谢小安迪的提醒。吃饭，都吃饭。” 他招呼众人吃饭，大家拿起刀叉开始吃起来。 “再过几天，我就带小安迪去拜谒公爵大人。” 伯爵突入起来的一句，让贾艾斯和埃莫森均是一惊。 “就要开始了吗？” “是的，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巴奈特大师现在抽不开身，但是有了小安迪的帮助，我想也没什么大问题。” “父亲，需要我和您一起去吗？” “不，你和埃莫森就好好地看着家里吧。” …… 午餐吃了将近半个小时，小法师看样子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美食上面，连伯爵在席间说什么都没怎么注意，这让伯爵对他更放心了。 但令伯爵奇怪的是，往日里的美食珍馐今天在自己嘴里吃起来就如同嚼蜡一般，什么味道都没有，让他大感郁闷。 “你们亲自送安迪小友到客房休息一下吧。” “是，父亲(叔叔)。” “多谢款待，伯爵大人。” 三人起身离开了餐厅，留下肯特伯爵一个人坐在那里。 伯爵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后，终于下定决心般地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然而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突然疯狂地冲回了饭桌旁。 桌子上仍然摆着那两只盛满红色液体的玻璃杯，伯爵一手拿起一只，开始往自己的嘴里狂灌……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法师安迪在肯特伯爵的城堡里休息一天后，就随伯爵前往西北公爵费迪南德直属领地的首府森特。 抵达森特之后，他们先到肯特家族在森特城里的宅邸住下，此时天色已晚，伯爵决定第二天再去公爵城堡里拜访。 但是，在早餐开始之前，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费迪南德公爵的大弟弟亨利费迪南德子爵。 肯特伯爵将小法师安置好，独自一人在大厅里接待亨利子爵。 两人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后，伯爵问道：“子爵先生到森特城是干什么的？” 亨利在别的地方有自己的封地，平日里应该不住在森特，自己不会这么桥，来一趟森特就恰好碰到他吧。 “哦，肯特伯爵，你知道的。我兄长最近的身体不太好，我就搬到森特来住了，也好经常去看望与照顾他。” “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啊，每当遇到这种事情我就遗憾自己没有个兄弟相互照应。” 肯特伯爵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他内心很清楚费迪南德公爵为什么身体不太好，都是因为之前自己和巴奈特的那次‘拜访’所致，在他们利用脑虫控制了公爵心智的同时，也极大地侵蚀了他的身体健康。 照这个样子下去，公爵大人估计只有一年时间的活头了。 子爵脸上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自然，我的兄长就如同我的父亲一样待我。啊……伯爵，你进城的时候，我的仆人刚好在大街上看到了你，所以我就立刻赶过来与你叙叙话。” 马尔茨心里暗自警惕，亨利子爵已经开始在森特布置眼线了吗？ “伯爵大人来森特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对方这么问，马尔茨露出略微尴尬的笑容：“呃……这个嘛。我自然也是为了公爵大人身体上的事情。” 看到马尔茨脸上的尴尬之色，亨利自己心下了然，对方口中的‘身体上的事情’自然是指男人那方面的事情。 他摇摇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这位大哥啊，就是不愿意服从天主的安排。要我说啊，这就是命啊，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还想改变些什么啊。” 亨利子爵所说的“命运”就是指费迪南德公爵没有儿子一事。 大哥没有儿子，那爵位自然就得传给他们兄弟中的某个幸运儿了。 而自己作为公爵的大弟，则是最有希望的。 所以在大哥的健康日益恶化的时候，他就跑来森特布局了。 肯特伯爵没有接话，只是嘴上带笑地看着子爵。 虽然马尔茨是作为公爵的鹰犬而出名，但是他是用来对付外人的，身为公爵弟弟的亨利子爵并不害怕，所有说起话来也没有顾忌。 当然，如果自己想到争得公爵的大位，肯特家族这股强大的力量是必须拉拢的。毕竟这是在西北仅次于费迪南德的强大家族。 “肯特伯爵！我这次是想来送你一件礼物，还希望你不要拒绝。抬上来！” 随他一同前来，侍候在外面的仆人立刻手捧一尊精致的木盒走了进来。 子爵接过木盒，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瞬间伯爵仿佛感觉到满屋子都光彩四溢。 只见里面盛着一个金灿灿的麋鹿雕像。 亨利压低声音说：“这可是从古代的贝拉帝国流传下来的宝贝，纯金打造的。” 伯爵的心脏突突突地跳了起来。 马尔茨肯特还是比较喜欢这类东西的，抛除由黄金制成这个特点，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件珍贵的文物，摆在家里很能提升别人眼中自己的品味。 不过，客套一番还是必要的。 “这个……实在是太珍贵了，我不能收啊，不过您的心意我领了。” “伯爵怎么可以不收呢？你身为我们费迪南德家族的封臣，兢兢业业地为我们家族效忠了这么多年，我代表家族送你一点点小礼物实在是不为过。” 亨利把“封臣”一词加强了语气。 老子是你那病秧子大哥的封臣，可不是你小子的，马尔茨心中的怒火一闪而过。 但他还是一脸诚恳的笑容：“那都是应该的，我应尽的义务，我怎么能……” “不不不，你一定要手下。” …… 两人来来回回扯了半天的皮，最后肯特伯爵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马尔茨请亨利留下来享用了一顿丰富的晚宴。期间亨利自己的兴致十分高，频频举杯，仿佛公爵之位已经唾手可得一般。 在不知道多少杯后，亨利喝得有些上头，满面红光。 “马尔茨啊！没想到你的酒量变得这么大……嗝！以前你没这么能喝啊！” 他直接称呼起马尔茨的名字，全然不过对方的爵位比自己还高。 “嘿嘿！您过奖了。” 马尔茨脸上的确一点醉意也没有，而且精神上也异常清醒，虽然他和的酒和亨利子爵一样多。 自从他每日里研究巴奈特教给他的养生术后，酒这种东西对他身体的影响就越来越小了。 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了。 “等我当上了公爵……” 酒壮人胆，亨利开始说起一些悖逆的话来，虽然他的嘴巴已经不太利索。 “我一定会给你更多的财富，嗝！……给你更多的封地！” 亨利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 “我大哥给过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地再给你一遍。” 肯特心里冷笑，嘴上则说道：“子爵，您喝醉了。” “嗯？醉了？嗝！我好像真的有些醉了。好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嗝！先……先告辞了。” 亨利摇头晃脑地站起来向肯特伯爵告辞。 伯爵立刻亲自上去搀扶着他，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马尔茨，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知道，我那几个蠢弟弟一定也会来找你的……或者他们已经找过了。不过……嗝……他们给你什么条件，告……都告诉我，我给你的……保证比那几个蠢货多。” “哈哈，我记下了，我记下了。” 肯特伯爵搀扶着他来到宅邸外面，扶着他上了马车。 “以后我们就多走动走动！” 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亨利子爵就坐着马车走了。 马尔茨肯特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远去，脸上换上了讽刺的笑容。 “哼！” 一声冷笑后，他转身返回宅邸里。 第一百九十三章 “螳螂在捕食时却不知道自己身后站着麻雀，这就是世界的残酷一面啊！” 肯特伯爵吩咐仆人将小法师安迪带过来，一会儿后，也是刚刚吃往返的小法师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安迪小友，明天我们就去拜访本地的公爵大人，然后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虽然在巴奈特大师的调教下，公爵大概率会对我们言听计从，但是为了防止意外，还是需要您对他施加一定的影响力。” “是，到时候就请伯爵大人吩咐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呃……安迪小友，你就不想问问我们找公爵是干嘛的吗？” “嗯？我们找他做什么啊？” 肯特伯爵一阵无语，要不是有人护送，估计这小子在半路上早就被人贩子给拐走卖掉了。 “我们找他是要取得他的公爵之位，这并非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秘法会、为了法师群体，只有掌握了公爵这种级别的权力，才能对秘法会形成实质性的支持，才能有在西北跟教会走狗掰腕子的实力，才能趁王国高层的注意力在南方时在背后捅一刀，最终建立起一个奉法师为尊的政权。我说这些……你懂吗？” “呃……貌似听懂了点！” 看着小法师安迪仍旧迷迷糊糊的神情，马尔茨也不知道对方听懂了几分。 算了，只要这小家伙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于是他详细地交代了一遍明天要做的事情。 “没有更好的方式了吗？” “如果公爵听我的话，自然就不用你出手了。好了，现在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天到公爵的城堡里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肯特伯爵在与小法师享用完早餐后，乘坐马车来到了公爵的城堡门前。 与西北海湾其他领主的城堡不同，费迪南德公爵居住的城堡造型和装饰更偏向于艺术性和观赏性，其他领主的城堡与之一比完全就成了单纯用于防御的要塞了。 在这里面居住一定很舒适。 门口的侍卫领着他们进入城堡，肯特伯爵昨天已经打好了招呼，他们知道肯特伯爵今天要来拜访。 “公爵大人一切正常吗？” 伯爵眯着眼睛问领路的侍卫。 “是的，肯特大人，公爵大人一切如常，想必他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侍卫微笑着回答，并递给他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 身为一个谨小慎微的人，马尔茨肯特自然会做好几手准备，公爵脑袋里的那条虫子并不能完全让他放心。所以他在公爵的城堡里发展了好几个自己眼线，城堡里的事务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城堡里也有其他人的眼线也说不定，比如公爵的几个弟弟。 毕竟公爵的健康状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寻找新的靠山是这帮人的本能。 来到大厅后，侍卫说道：“请在这里稍待。” 马尔茨和安迪在大厅里静静地等待了几分钟，很快刚才的侍卫过来通知他们：“公爵大人请你们到他的书房里见面。” 于是二人来到公爵的书房，见到了如今的西北公爵费迪南德大人。 肯特伯爵心底有些惊讶，与最近的一次见面相比，公爵变得十分消瘦，两眼也有点呆滞无神。 尽管公爵的身体状况会不断地送到他的手上，但是亲眼看到后他还是有些后怕：那条脑虫对人体的影响就这么大吗？看样子它对人体的侵蚀是一个不断加速的过程，这次拜见之前的几次会面，公爵的健康还没有恶化的这么快，还好自己决定立刻执行下一步计划是正确的，看费迪南德公爵这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 无怪乎他那个好弟弟这么急着笼络自己。 “公爵大人！” 他单膝跪下向费迪南德公爵行封臣礼，安迪则站在一旁动也不动，小法师之前被外面的侍卫和仆从当做了肯特伯爵的童仆，所有没有受到别人太多的注意。 “你……你是？哦！是马尔茨肯特，马尔茨……我的马尔茨。对了，是我刚才让你把你叫进来的！” 公爵两手挥舞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久居高位的大领主。而且就在他看到肯特伯爵旁边站着的安迪是，两眼突然发光，精神焕发，一点也没有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 就像是……就像是狗看到了久违的主人。 “我这次来是想找您商量一件事情……” 肯特伯爵两眼灼灼地看着突然间有了精神的西北公爵，但是话还没说完挂，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公爵大人，您看我刚才给您行礼这么辛苦！您是不是也给我以对等的礼节啊？” 马尔茨肯特咧开嘴角，笑着向公爵说道。 “什么？” 费迪南德公爵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表情。 “我是说，您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行一个半跪礼啊？” 一次大胆的测试，自从种下脑虫后，肯特伯爵都是通过建议和引导的方式让公爵听从自己的话，这次他准备来硬的，看看对公爵的控制到了一种什么程度，而且是用让对方承受某种屈辱的方式。 反正，有一位能够直接操控脑虫的法师在旁边。 “你……你说什么？” “跪下！” 扑通一声，公爵真的跪下了，而且是双膝着地。口里在不断地小声自言自语：“我跪下了，我跪下了……” 肯特伯爵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旁的小法师摇了摇头，“伯爵，别再折磨人了。他已经很可怜了。” 肯特伯爵不由得大奇，他还以为秘法会的人都是跟巴奈特大师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呢。 算了，毕竟对方是秘法会的人，不好反驳。虽然年龄小，但是将来可能会成为自己的“前辈”……不，是一定会的，我将来一定要加入到秘法会里，掌握那种强大而神秘的魔法力量。 肯特一边冷笑，一边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公爵大人，来……在这上面签个字。然后等到您举行生日宴会的时候，当众宣读一遍。” 费迪南德公爵接过那张羊皮纸，但只是扫了一眼就丢掉。 他抱头痛哭：“不……这不行……我不能这么干！” “给我签！” 肯特伯爵拉起他的手，想强迫他签字，但是公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掰不动他。 几次无果后，肯特伯爵摇摇头，无奈地向安迪说：“小友，就拜托你了。” 安迪似乎有些犹豫，往前迈了一步就没有动作了。 “这……” 肯特伯爵小声说道：“为了秘法会的荣耀，为了法师的未来！” “好吧！” 小法师叹息一声，小声地念起咒语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返航 角湾同盟的首都尼斯堡最近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来访的伊顿公国大公的妻妹芬妮女爵被人绑架，差点导致角湾同盟和伊顿公馆之间本已经谈妥的各项协议告吹。幸好劫持女爵的歹徒在试图离开尼斯堡时被伊顿的王家侍卫给拦了下来，解救了被绑架了数天的芬妮女爵，两国之间的谈判得以继续。只是歹徒的具体身份还是个迷，伊顿方面没有透露给外界。 然后就是那天的狼嚎事件，城外森林里的狼群在深更半夜的时候突然集体嚎叫起来，让很多本地人想起了百年之前的古老传说，大人们开始拿这件事来吓唬小孩，你们要是再不听话就会被狼叼走云云。所幸狼崽子们只是嚎了两嗓子，没有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进攻人类村庄。 但是不走运的人还是有的，几名半夜赶路的行人和他们的马被狼所害，被撕啃的只剩下一副骨架，从他们残留的衣物还有铠甲来看，应该是教会的骑士，在他们附近的区域里发现了大规模的狼群活动踪迹。 为了安抚人心惶惶的民众和商旅，市政厅和教会都发布了悬赏任务，召集冒险者们到城外猎狼，一时间各地的冒险者云集尼斯堡，城外的狼们要倒霉了。 还有一件大事，角湾同盟向本区域的很多国家发出邀请，请他们的执政者到尼斯堡举行多国会议，会议中将达成一系列的政治与经济合作，目前大会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奎勒明显感觉到自己父亲最近的笑颜越来越多。 福斯特侯爵当然高兴，伊顿大公的妻妹找到了，最初评议会还担心大公一家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但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伊顿大公继续留在尼斯堡与评议会展开各项谈判，平将参加之后举行的多国会议。 特别特别重要的一点是，伊顿大公恨上了教会，之前还对两国合作对抗教会的事情犹犹豫豫、举棋不定，但是新一轮的双方会谈开始时，大公对教会直接破口大骂。在会谈中，大公透露了两点，绑架他妻妹的正是教会所为，似乎角湾同盟意图联合各国准备对抗教会的计划已经泄露了。可是，他还没准备加入同盟一边呢，教会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对付他。 年轻气盛的伊顿大公直接被激怒了，毫不犹豫地决定站在同盟这边，并准备在接下来的多国会议中与同盟一道力劝各国执政者反抗教会。 不过，出于种种原因，伊顿公国方面还没有向外界公开绑架案的幕后黑手就是教会。 同盟评议会的成员们喜不自禁，教会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计划泄露了？泄露就泄露吧，反正双方的矛盾与日俱增也已经是半公开的事了。 公事上的压力小了，福斯特侯爵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家的私事上来，还抽空见了奎克和几名商人代表们一面，并对西北的各项商品大家赞赏，希望以后进一步加强合作。 几名商人代表受宠若惊，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地位这么高的贵族，虽然在角湾只要有钱就能给自己弄个贵族称号玩玩，可是这次接见他们的可是同盟评议会的一员唉，掌握着实质权力的国家高层。 他们热情地讨好巴结着侯爵，卖力地用刚学的几句角湾语蹩脚地奉承他，让在一旁作陪的奎克舰长一阵害臊。 几名商人代表们在这段日子里可谓沉浸在幸福与失落的交替循环中，他们详细考察了尼斯堡的商业行业，幸福的是这里的商机是如此之巨大，失落的是西北海湾的商业环境比起这里来不知道落后了多少年。 在尼斯堡呆了五天之后，奎克舰长决定返航，众人都希望在年终的降临日前返回西北海湾，角湾虽然繁华，可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过节还是在家乡过得更舒心。 …… “荻，你真的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角湾毕竟也是你的家乡啊。我听说西北海湾那块地方……” 在伊顿大使馆的后花园里，大公妃海伦再一次劝说自己的学妹留下来。 荻是来告别的，第二天她就要和母亲乘上南方号离开角湾了。 “我现在已经是格莱曼伯爵的顾问了，才当了几个月就一走了之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而且这里的氛围……” “唉……” 海伦叹息一声，她知道对方指的是教会的压迫，纵使以自己妹妹的身份，他们都敢下手，其他人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我也不强留你了，既然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好好地珍惜吧。” “谢谢你，学姐。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啊。” “嗯，我自有分寸。” “荻姐姐！” 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跑了过来，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荻。 “我们的小芬妮来了！” 荻抱起小女孩转了个圈，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芬妮撒娇般地说：“姐姐说你要走了。不要走嘛，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海伦板起脸：“芬妮，别胡闹。荻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看小女孩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荻摸着她的头说：“我会回来看你的，你要乖乖地听姐姐的话哦。” 西北海湾与角湾之间的航线开通后，在两地之间往返的机会会增多的，而且坐船比走陆路更安全和快捷一点。 “嗯嗯。”芬妮乖巧地点点头。 因为她这次被绑架，给姐姐和姐夫惹出了很多事，还牺牲了十几个侍卫的生命，这给芬妮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内心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尽管对方的手段是事先想不到的，但也有她自己原因：因为好奇心使然，她瞒着姐姐偷偷地实验自己的奇怪能力，结果不小心被有心人知道了。 陪着芬妮在后花园里玩了一阵后，荻向海伦告别。 “你还有一群冒险者朋友要告别吧，是你以前一起冒险的同伴吗？” “是的，大家约好今天晚上去聚餐。” “去吧，明天早上我会到码头给你们送行的。” 海伦恋恋不舍地亲自送荻出了大使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返航2 尼斯堡的码头区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在南方号的泊位，船员们通过跳板上上下下，往船上搬运着东西，他们即将，返回西北海湾。 几个商人代表在附近慢慢地溜达，趁着这最后的时光感受着这座南方大都市的商业氛围。 女顾问荻、瑟提亚夫人以及暂时作为女仆的丽莎，提着行李箱子慢慢地走了过来。 跳板旁边，奎克舰长正在与奎勒福斯特叙话。 “舰长啊，家父公务繁忙，只好派我来为你们送别了，不能亲至，请见谅。” “哪里哪里，侯爵大人待我们那么热情，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奎克知道对方只是客气一下，人家堂堂一个侯爵，评议会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来码头送他一个小虾米。 他们见到女顾问一家到来后脱帽致意。 “早上好，夫人。早上好，荻小姐、丽莎小姐。” 谢微笑着回应：“早上好，舰长先生。终于要了呢。” “是啊，大家在这里玩得都很开心，但是一旦确定下归期，又都变得归心似箭了。” 一旁的奎克也向她们打了招呼，然后盯着荻啧啧称奇。 “我听舰长先生说了荻小姐女扮男装随船南下的事情，还真是难以置信啊，这么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是怎么打扮成男人的？” 面对着这位公子哥的口上花花，荻只是朝着他微微一笑就走上了跳板。 奎勒尴尬地耸耸肩，这位荻小姐原先在利奇曼冒险团里的时候就比较“沉默”，自己两次跟冒险团接触，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呢。这样的冷美人竟然主动留在西北那种地方当顾问，我那位保罗兄弟好艳福。 奎克吩咐几名水兵帮助荻一家把行李安置到船舱里，三女来到了甲板上，在海风的吹拂之下眺望着大海。 丽莎突然往岸上指着：“那边来了好多人呢。” 荻回头一看，只见一队华丽的马车慢速地往南方号这边靠近，车队周围簇拥着大批身着铠甲的骑士。 “是伊顿公国的人，我下去看看。” 她立刻返回岸上，不一会儿车队就到了眼前。 先是一群侍卫迅速封锁了周边，然后一名侍从将车门打开，里面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样貌英俊、一头棕色的卷发，全身散发着一股华贵的气质。 一旁的奎勒福斯特的嘴巴吃惊地都快变成型了，满脸布满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迅速用一种遭到背叛的神情，悲愤地揪住奎克的衣服。 “奎克舰长，你给我解释下吗，难道阿尔达要不顾与福斯特家族的契约，要更换在角湾的代理商吗？”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可没干这样的事，领主大人也没授权我这样做。” 奎克慌忙解释，但奎勒朝刚才下车的男子努努嘴说：“那伊顿公国的大公陛下为什么来找你们？” “什么？他就是伊顿大公？怪不得那么气派。” 奎克马上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小声跟奎勒说：“福斯特少爷，您误会了。他们是来找荻小姐的，他老婆是荻小姐的学姐还是什么人来着。” “他老婆？哦……你是说海伦大公妃？” 福斯特家的二少爷更加不可思议了，那位沉默寡言的女顾问竟然与伊顿大公妃有旧？ “不过，我们确实也与大公妃见过面。还记得那次狼嚎之夜吗？” “记得，连我们家都能听见，扰得我一宿没睡好觉。” “那天晚上荻小姐和大公妃在城外走夜路，正好碰上了狼群，还是我带人把她们接回来的。要我说别看这两个人长得那么漂亮，身上的本事可不少啊，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弄死好几头狼了。哦，听说荻小姐以前当过冒险者，想必宰几头狼不是什么难事。那天晚上可真是惊险啊，周围的狼嚎声此起彼伏，吓得我们嘴发干，要不是我们有火……咳，要不是我们带了大量的火把，恐怕凶多吉少。” “什么，这么刺激的事竟然不叫上我？你们真不够朋友！” 奎勒一脸悲愤地抱怨。 舰长一阵无语，这位大少爷脑子里是怎么想得，这种事情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吧。 两人说话间，伊顿大公扶着他的妻子海伦大公妃走下了马车。 荻向他们微微欠身致意。 “陛下，学姐，日安。” 大公一抬手：“杰拉德小姐，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在芬妮的生生日宴会上吧？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虽然见面不多，但以你和海伦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自己人了。” 海伦走上前，荻拥抱了一下。 “就是，你把他当兄长看待就行。” 大公略带歉意地说：“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向你表达谢意的，没有你，芬妮、我还有我的国家都会陷入巨大的麻烦。前几日一直忙于各种会议，没有第一时间当面致谢，实在是万分抱歉。” 荻摇摇头：“大公言重了，芬妮就如同我的亲妹妹一般，我尽自己的力量是理所当然的。” 大公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然后扬起头用奥尔多语大声说：“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感谢奥尔多来的诸位勇士，感谢你们从恶狼的口下救出我的家人。” 船上船下看热闹的水兵一起将目光投向舰长奎克，等待着他的定夺。 “靠！都看我干嘛？” 奎克顿时慌了，额头上冒出冷汗。 一个大公妃已经让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这猝不及防之下又来了个大公，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一国之主啊，比肩国王的人物，而且从气质看来不像福斯特家的老头那样好说话。 荻小声对大公说： “咳，陛下。他们从未见过您这样身份的人，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请见谅。那边长络腮胡的就是奎克舰长，请随我来。” 大公笑着点点头，“哈哈，是这样吗，我知道了，我们过去吧。” 他和夫人跟着荻向奎克走去。 海伦挽着丈夫，在他的胳膊上用力一掐，用扇子掩面小声说道：“平易近人点！” 大公露出苦笑：“知道啦，亲爱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返航3 荻领着两人来到已经陷入石化状态的奎克面前，正式为双方介绍：“陛下，这位就是南方号的舰长奎克。舰长先生，这位就是伊顿公国的大公陛下。” 说完一拉奎克的袖子。 奎克舰长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就像拧紧发条的机械小人一般，动作僵硬地半跪下来，回忆着他所看过的那些三流戏剧里外国使节觐见国王的情节，蹩脚地行了一个礼。 “陛下，请恕我失礼……我谨代表奥尔多王国的格莱曼伯爵，向您致以敬意。” “免礼，免礼。你们可都是我的英雄。” 伊顿大公亲手把他扶起来。 “你们不顾安危深入狼群之之中，救了我的妻子和妻妹，我代表伊顿王室向你们致以敬意。” 大公和颜悦色地感谢起他们来，夹杂着一些奎克听都听不懂的贵族专用语法，奎克则只是“嗯嗯”地应对着，生怕说错什么话。 靠，格莱曼大人，我现在应该怎么搞啊？？？？ “也请替我向格莱曼伯爵转达敬意，阿尔达已经赢得了伊顿公国的友谊，如果他或者他的使者以后到角湾来，伊顿公国一定热情招待。” “是，是，大公陛下，我一定会如实转达。” “那么，请收下我们的谢礼。” 大公一拍手，两名侍从抬着一个木箱放在了奎克面前。 木箱打开后，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金光灿灿，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箱金锭。 “不不不，这万万使不得……” 奎克的舌头都打结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这能买制造多少条南方号啊。 但大公一脸坚定地说：“不，请一定要收下，里面一半赠与船上的诸位勇士，一半赠与格莱曼伯爵。” 两人来来回回地推让了好几遍，话都说不利索的奎克最终还是拗不过大公，收下了黄金。 “这是要挖我福斯特家族的墙角啊！” 福斯特家的二公子心里当当当地敲响了警钟。 “嗯哼！！！” 奎勒大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大公陛下。” “你是？” 伊顿大公疑惑地问，看对方的打扮，应该是角湾本地人。 “鄙人是角湾同盟评议会福斯特侯爵的二子奎勒福斯特。” “哦，原来是福斯特侯爵的孩子，我认识你的父亲，他是位和善豁达的人啊。我和他之间的交流非常愉快。” “谢谢大公，我父亲听了您对他的评价想必一定会感到荣幸的。” “那么，福斯特少爷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哦，大公或许有所不知，福斯特家族与格莱曼家族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们是伯爵在角湾的独家代理商。朋友要离开，我理所当然地要前来送行。” 奎勒将“独家代理商”加重了语气。 “格莱曼伯爵还与角湾做生意吗？” 大公还不知道他宫廷里重金买的瓷器就是福斯特家族从西北海湾运过来的。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奎勒的隐晦所指。 大公笑着拍了拍奎勒的肩膀说：“我同样珍惜与侯爵大人的友谊，自然不会去做破坏友谊的事情。此番前来只是单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 奎勒这才松了一口气，与大公相视一笑。 不过他心里嘀咕：看样子保罗在角湾的路子会越来越宽啊，得提醒下老爹提高对西北海湾的重视程度。 …… 大公妃海伦拉过自己的学妹悄悄地说着话。 “你的冒险者朋友呢？” “昨晚聚餐完毕后，本地的冒险者公会送来一封信件，因为有急事他们连夜出发了。” “说起来，那位格莱曼伯爵对你怎么样啊？” “伯爵大人待我很好，你知道的，以西北海湾的条件，各类人手还是比较缺乏的，所以像我这样难堪大用的人也很受重视。” “难堪大用？我总算听见荻你讲了一个笑话。” “学姐，我想起一件事来，教会那边有什么反应……” 海伦没好气地说：“哼，现在他们没办法强行对公众展示‘证据’了，看样子自知理亏，也没有向外部透露这件事。” 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擅自扣押一名女贵族可是大罪，教会再拽也不敢在这方面犯众怒。 “有过和您们交涉吗？” “没有，他们八成是想就这么过去了。” “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丈夫已经决定极力促成并加入反教会的联盟，之所以也没有声张这次的事件，是因为时机还没有成熟。一旦时机成熟，这将是教会的罪状之一。” “这个……不会爆发战争吧。” 各国的统治者们联合起来压制教会是身为法师的荻所乐见的，但是如果因此而导致战争，那又是她所不愿意见到的。 “战争？不可能吧，教会只有一些自卫性的圣骑士，如果各国联合起来，他们有胆量武装反抗吗？” 大公妃显然很乐观。 “希望真是如此吧。” 话虽如此，荻内心却不如海伦那般乐观，先不说教会在民间的影响力，就是在各国的统治阶层中也有不少是教会的忠实信徒。 希望不会真的因此而爆发战争，熟读史书的荻很清楚历史上几场宗教战争的经过，与国与国之间因利益而爆发的战争不同，这类打着信仰旗号的战争更容易突破下限。 她可不想见到如此繁荣的角湾变成一片废墟。 …… 众人在码头上说了一会话后，终于到了预定的时刻，在奎勒福斯特和伊顿大公夫妇的注视下，奎克和荻等人登上了南方号。 怪船的离岗吸引了码头区不少人将视线投向这里，要不是因为伊顿公国的侍卫封锁了泊位附近的地方，他们就一起涌过来了。 岸上的一名港务人员解开了系在码头木桩上的缆绳，南方号上的水兵们将缆绳收到了船上。 奎勒大声命令：“起锚！” “一、二、三……” 众多的船员喊着号子，用力推动着起锚绞车。 巨大而沉重的船锚在绞车的作用下，从水中被缓缓地拉起。 由于南方号上没有船桨，所以雇佣了港口里的几艘小型桨帆船作为拖船，以帮助其驶离泊位。 水兵往拖船上打出手势，拖船上面的人开始划起桨来，通过缆绳让南方号慢慢地动了起来。 奎克、荻等人站在船舷边向岸上挥手告别，站在码头上的奎勒和大公夫妇也挥手回应。 南方号缓慢地驶离了港口，来到开阔的水域，它解开了与拖船相连的缆绳，升起船帆，借助风力向外海驶去，踏上了返回西北海湾的航程。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时间退回到几天前…… 在尼斯堡市中心的大教堂里，埃尔维斯主教率领刚刚结束了一次祷告。 在主教进行了例行的讲话后，教士们各自散去。 刚刚还一副云淡风轻样子的埃尔维斯主教却换上了一副凝重的神色。 他来到食堂里，准备享用晚餐。 其实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吩咐厨房为自己单独准备饭食。 但是除了生病等特殊时期，埃尔维斯一直坚持与普通教士大食堂里一起吃大锅饭，这也是他深得人望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坐在自己一直坐的那个位置上，教堂的仆役将餐盘摆在他的面前。 埃尔维斯拿起一个煮鸡蛋，在桌面上连续敲着，却一直没有停下来。 旁边的一名教士很奇怪，主教大人的鸡蛋都快整个敲碎了，而他却浑然未觉的样子，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埃尔维斯大人？埃尔维斯大人？” 教士轻轻地推动埃尔维斯的胳膊，这才让他清醒过来。 “哦……” 埃尔维斯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鸡蛋都快碎了。 “主啊，饶恕我吧。” 主教为自己糟蹋食物忏悔不已，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剥下破碎的蛋壳，小口将煮鸡蛋吃完。 一旁的教士看了十分钦佩，主教大人对自己的要求真是严格啊。 另一名教士匆匆走来，他来到埃尔维斯身边附耳说道：“安东尼大人回来了。” “我知道了。领一份早餐送到他房间去，让他在那里等我。” “是，主教大人。” 埃尔维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不一会儿就将眼前的事物消灭干净。 在感谢光明之主又赐予了自己一顿丰盛的晚餐后，他起身向安东尼的房间走去。 安东尼也刚刚结束了自己的晚餐，在房间里接待了他。 埃尔维斯一脸愧疚地说：“安东尼大人，我不慎放走了一名女巫，实在是有负主教之职。” 安东尼十分疑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慢慢地说给我听。” 埃尔维斯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良久，他才缓缓地说道：“昨晚上我们转移女巫的过程中，出事了。” “昨晚上？是遇到狼了吗？” 安东尼指的是夜里不同寻常的狼嚎，估计城外的道路上有很多狼群出没，押送芬妮女爵的队伍遇上狼群是有很大概率的。 “是的，经过了一整夜我们都没有接到押运队伍的复命，天一亮我就派出了队伍前往那个教堂一探究竟。” “但是在路上却发现了大量的狼群活动踪迹，以及……我们昨天派出去的人的尸骨，全员都……” “愿他们的灵魂升入天堂。那名女巫也……” “她逃了！现场没有发现她的尸骨！表明上看是押送队伍被狼群袭击，女巫趁乱逃跑，但我认为事情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埃尔维斯摇着头说：“一定是那个女巫！一定是哪个女巫使用了邪恶的魔法，召唤了附近的狼群攻击我们的押送队伍。” 主教越说越咬牙切齿，他现在认定昨夜的群狼异动是女巫芬妮引发的。 “否则这个邪恶的女巫绝对没有独自幸存的理由。” 安东尼有点可惜地说：“这么说，我们就无法与伊顿公国做交易了？” 埃尔维斯有点垂头丧气，“是啊！真是可恨，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反教会的联盟形成？” 安东尼宽慰他：“不要过于自责，主教大人。即使伊顿公国顺从我们，以他们力量所能起的作用也有限。” “我知道这点，其实我的不甘主要是放走了那个女巫。”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埃尔维斯大人在这里吗？我有要事有禀报。” “安东尼大人，我去去就来。” 埃尔维斯起身到房间外面，一会儿后他就回来了。 只是他脸上现在带着惊怒的神色。 “安东尼大人，我刚刚收到汇报，伊顿大使馆宣布他们找到了芬妮女爵那个该死的女巫果然跑回去了！他们公开的消息是在伊顿护卫城外拦截到了绑架芬妮女爵的匪徒团伙！” 安东尼若有所思：“看样子昨晚的事情并不简单啊。” 埃尔维斯焦急地转来转去：“这一定是有关联的，伊顿所宣称的匪徒团伙可能就是指我们的押送队伍很可能伊顿的护卫昨天晚上也在那条路上。” “啊啊啊！我早就应该猜测到了，伊顿人肯定知道他们的女爵是一名女巫，又通过某种方式知悉了我们的计划，他们和女巫召唤来的恶狼一起袭击了我们的押送队伍！” 埃尔维斯开始脑补起来。 安东尼问他：“主教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埃尔维斯提高自己的音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那个女巫的事情说出来，让全天下的人知道真相。让人民知道伊顿王室在庇护一名邪恶的、污秽的女巫。” 安东尼摇摇头，“主教大人，我劝您还是冷静一点。芬妮女爵在我们手上时，我们可以随时公开她是一名女巫的证据，但是她现在不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单方面地宣称她是一名女巫的话会惹大麻烦的。特别是，在教会和角湾诸国的关系如此紧张的时刻。” 埃尔维斯哼了一声，“那帮蝇营狗苟的统治者！那又怎么样，人民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哦，老百姓的立场是最不可靠的，他们今天齐颂天主的荣光，明天就会高喊国王万岁！” 埃尔维斯不说话了，他看着蜡烛上的火焰，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主教大人，与其马上与伊顿公国决裂，不如先干另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还有什么事情比消灭邪恶的巫师更为重要？” 安东尼露出凝重的表情，吐出一个词：“消灭内鬼！” “内鬼？” “是的，刚才您也说了，伊顿公国很可能通过某种方式知悉了我们的计划。” 埃尔维斯嚯地站起来。 “您不说我倒是忘了！” 他的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 “大教堂里一定有背弃了天主的教诲、投身于黑暗的堕落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年终 降临日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是一个重大的节日，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古代，人们将这一天作为新旧一年交替的临界点。后来随着历法的改进，旧历中降临日失去了这个作用，新历法中每年的第一天推迟到了降临日往后一周左右的时间。 但是降临日仍然是最为重要的日子，除了强大的传统因素，还因为它具有一层宗教意味传说这一天是大天使长温德思率领五百大天使降临人间的日子，当时的人类尚且停留在刀耕火种、结绳记事的水平，用的工具都是用石头打磨出来的，穿的衣服是使用兽皮和植物叶子做成的。 而当时的大陆上有很多的异族存在，威胁着弱小的人类种族。 天使们教会了人类各种各样的神奇技术，像种植技术、动物和植物的驯化技术、金属冶炼技术，还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文字，最终帮助人类社会走出了蒙昧时代。借助这些强大的技术，人类一步步地确立了在大陆上的霸权，逼得兽人远遁草原、矮人收缩深山、精灵隐居森林，更多的异族则是直接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一个。 人类最终占据了这片大陆上最为宜居的几块大平原，世世代代繁衍至今。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各种族之间虽不频繁但也从未断绝的交流，人类的技术逐渐扩散到了异族之中，技术水平的拉近使得双方军队的战斗力也在拉近，这激起了异族们重返宜居地带的野心，而人类的军队也无法做到一边倒地碾压对方，种族之间的冲突再次加剧。 最后一次对异族进行彻底的压制是在古贝拉帝国的大一统时期，统一的人类帝国以举国之力发送了数次大远征，凭借着仍具有一定优势的武器装备和先进的军事制度，终于再次将异族打得俯首称臣，也再次确立了人类文明在大陆上的绝对霸权。 但是帝国最终还是走向了崩溃，分裂的人类诸国互相攻伐。按理说这是异族翻盘的好机会，但好在帝国余威尚存，像矮人、精灵等种族因为人口稀少的原因，似乎已经放弃了争霸大陆的野心。 只有栖息于北方大草原上的兽人们，他们生育能力很强，人口众多，但草原上脆弱的生态是无法承载太多的人口的，生存上的压力和历史上被屡次打压的不甘，使他们时刻在窥视着南方的膏腴之地。 兽人已经发动过数次大规模的入侵，但他们抛弃了以前那种攻城略地、占了不走的策略，而是换成抢一把就走的方式，专挑防御力薄弱的聚居点下手，凭借着骑兵优势来去如风，避免与人类诸国的军队展开拉锯战。 不统一的各国无法像古贝拉帝国那样供养大规模的骑兵，日益弱化的王权和退化的后勤又无法支撑一次像样的远征，这使得人类在面对兽人劫掠时极为被动。、 兽人劫掠成为了北方诸国统治者一个极为头痛的问题。 在湖心镇领主府的大厅里，阿尔达军政两方面的要员齐聚一堂，连平日里待在富兰港的海军司令奥斯汀和船厂主管鲁宾也在这里。 随着降临日的接近，旧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保罗决定将手下们召集到湖心镇，总结一年以来的得失，展望一下未来的发展。 领主还没到来，众人聊起了今年发生的诸多大事。 “从东边传过来的消息，貌似入冬以来又有不少村镇被兽人抢了啊！” “唉，南方的叛乱让王室无法抽调太多的力量支援东北地区。” “我们这里就幸运多了，北面有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和大山。” 奥尔多王国的北面和东面都有山脉作为天然的屏障，但是唯独东北地区处于两道山脉之间的位置有一处不大的平原地带，成为奥尔多通往北方大草原的“东北走廊”。 每年冬天，大草原上的兽人们都会通过这里劫掠东北各地，特别是草原上发生“白灾”的时候。 因为东北的“走廊”距离王国腹地较远，兽人小规模的劫掠不似东部高地的蛮人叛乱那般威胁大，而且南方发生的叛乱使高层们实在无法抽调出太多的力量，所以今年对东北地区仅仅进行了象征性的支援。 对于奥尔多王国，今年可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就在其他人纷纷为阿尔达所处的位置庆幸不已的时候，在座诸人中唯独参谋长施罗德和已经成为第三营营长的乔伊斯脸上面带忧虑，他们二人在东北地区的军队中待过，亲身参加过抵御兽人的战争。 两人对那块土地是有感情的，听到兽人入境劫掠的消息，自然高兴不起来。特别是施罗德，他一大半的军旅生涯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看到众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乔伊斯忍不住说：“诸位，嘴唇没了，舌头就会感到寒意，要是兽人们瞅准了王国正是虚弱的时候，集结兵力占领了东北诸领，他们下一个目标估计就是我们了。” 布莱斯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那我们就用大炮把他们轰回去！” 乔伊斯耸耸肩，这帮人根本就没见识过兽人的凶悍，那可不是之前对付的海盗和领主们征召的农兵可比的。 但乔伊斯见识过，那些自小在严酷环境中长大的可怕生物，简直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即使是普通的兽人身高也接近两米，四肢粗壮有力，性情狂躁又能忍饥挨饿。 常年的游牧生活又使他们成为了天然的骑兵，很容易就能集结一直强大的机动力量。 所幸他们纪律观念极差，不懂得策略、列阵和兵种配合，往往是拿着各自趁手的兵器就一拥而上，这才给了人类军队以取胜的机会。 大厅里正议论纷纷的时候，保罗格莱曼领着首席秘书伯纳和女顾问迪亚士小姐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起身向领主致意。 “诸位好啊！请坐吧。” 保罗三人各自坐下，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年终2 “领主大人，今年的我们整合的耕地面积共计一万三千公顷，这其中包括阿尔达的一万公顷和拜尔丁和三千公顷。明年我们会加快进度，计划继续使用两至三年的时间将两地剩下的六万多公顷整合完毕。” 城堡的大厅里，农业部长汉塞尔正在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所谓的整合耕地，就是将各地乡绅、地主家里零零散散的小块耕地通过置换、流转等方式拼凑成一块大面积耕地，而这一大块耕地只由一家来经营。 或者将自耕农们所持有的小块耕地连接起来，由新成立的农会进行集约化管理和指导，比如向各户募集资金开展一些公共性的事务。 通过这种方式建立起一个个的大农场，地主老爷们才会舍得掏钱在只属于自己的大片耕地上修建大规模的水利和铺路筑桥，而不用担心自己成为冤大头，花了大笔的钱后便宜了邻居。 “这么慢？” 保罗一拍桌子，他以为半年就能完事了呢，没想到还得花上好几年的时间。 显然，领主大人对农业部的工作进度相当不满意。 “呃……格莱曼大人请听我解释……” 汉塞尔着脸开始向保罗诉苦。 “这方面的工作不好做啊！无论是地主还是农民，都生怕在土地置换的时候吃一丁点的亏，却又一门心思地钻研怎么占一点便宜，有地主和地主间为此勾心斗角，农民和农民间为此打架斗殴，甚至是整村整村之间的大规模械斗，这些都是我们经常遇到的事。” “而且我们人手不足，只能一个村一个村地去进行土地置换的工作，希望来年能多分配给我们一些事务官。” 保罗愤愤然：“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大局观，不就是几米的地吗，多一点少一点的事？” “嚯嚯，领主大人，别说是几平米了，就算是少了几寸都像是要了他们的命一般。而且各地耕地的质量参差不齐，这更是为如何衡量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好吧，反正你们再加把劲吧，争取明年给我搞完！” 汉塞尔掏出手帕来擦擦汗。 “这个……我们会尽力的……” 保罗又问：“新的耕作技术推广的怎么样了？” “这个倒是很顺利，各地的农会已经将轮作制介绍给各个村镇，地主们都响应说会在明年开始试验。但是自耕农们就不怎么热情了，毕竟他们的地少，总是需要种些能吃的作物，生产一家子的口粮。” “这些小户就不必强求了，等到粮食增产上去，他们有钱从市场上买到口粮后，自然也会有胆量去试验。” “是，领主大人。” 汉塞尔继续汇报：“由于收割机的推广，大家都有剩余的人工去开辟新的耕地了，明年我们估计耕地面积会增长六分之一左右，包括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 保罗满意地点头：“这倒是不错，但是新的耕地一定也要遵循大农场模式。” “这个自然，领主大人，我么会严格监控的。” …… 最为关心的农业事项汇报完毕后，保罗又接着听取了商业、财政、移民、军事等方面的事项。 总体来说，情况还是让他满意的。 自从一系列扶植商业的措施出台以来，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共计建成了二十三座各类工厂，生产罐头、纸、瓷器还有食盐等物品。 现在两地的商品已经开始行销西北诸领地，甚至已经有少量卖到了晶耀附近。 保罗相信等南下的航线彻底开通后，贸易增长的将会更加迅速，而且没有了层层的关税，所获得的利润将会更大。 利润高起来后，就会吸引更多的商人投资建厂。 得益于各种民间工厂的建立和各种新型商品的销售，今年政务院的税收达到了两万三千银币，而格莱曼家族产业收入达到了两万五千银币，总共加起来快接近五万银币了。 出去各种开支后，尚且盈余一万银币。 “花出去！都花出去！明年我希望盈余不超过两千银币！” 保罗挥舞着手，说着让政务院的诸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只有让钱币流动起来，才能算是财富，否则只能是一堆躺着吃灰的金属！”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明年我们把更多的钱投资在教育方面，领地里人才这么匮乏，投资教育总归是好的。” 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响应，特别是女顾问迪亚士小姐，她对维斯学院的事情特别上心。 在移民方面，迄今为止政务院一共接收了一千五百六十三名难民了，这些人大多是年富力强的壮年男女，太老或者太小的基本上坚持不到西北海湾。 这些人大都被安置在各类新开的工厂中。 “明天到达的难民会更多的。” 汉塞尔向众人说道。 “现在阿尔达伯爵领在招收移民的事情已经向四面八方传播了开来，难民们会自动往我们这里聚集的。除了南方的叛乱区，东北地带那些遭受兽人劫掠的人也会跑来我们这边。” 在政务院的诸人汇报完毕后，以施罗德为首的军方开始汇报军事方面的内容。 军队的规模倒是没怎么扩大，但是在武器装备上有了很大的进展。 陆军方面，随着燧发枪的研制成功，已经开始了小批量的生产，陆军第一营接受了装备测试的任务。 海军则是军费开销的大头，今年海军接手了三艘新型的风帆战舰，按照奥斯汀的六六六规划，另外三艘也在紧密锣鼓地建造当中。 不过海军司令对这一批船还是不满意的，为了能够尽快装备，很多木料都没有经过充分的晾晒，这使得这批风帆战舰注定使用寿命不会太长。 所以他提出下一批军舰的建造一定要按照正规的流程来，让木料经过充分的晾晒，打造一批合格的战舰。 “奥斯汀，我下一步的计划是发展民间商船，卖个商人们南下做生意。但你知道的，船厂的产能是有限的。” 保罗一句话让海军司令郁闷至极。 第二百章 年终3 在奥斯汀汇报海军诸事项时，保罗向他打听南方号的事情。 “刚刚接到他们委托冒险者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由此推算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在王国海岸线的中部了。” “能在降临日前回来吗？” 奥斯汀摇摇头：“不乐观，说不定连新年都赶不上。” “怎么会这么慢？” “他们往北航行是逆风行驶的，而且信上说多了两个妇女，自然不能像去时的那般随意了，经常靠岸是必需的，补充淡水之类的。” “哦，这我倒是忘了。” “另外根据信中的信息，荻女士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哈哈，想必奎克一定会大吃一惊。军队方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两人的对话让众人很奇怪，很多人知道那位绿发的女顾问随南方号去接家人了，但是身份暴露是什么意思。 参谋长施罗德发言说：“格莱曼大人，关于军官的培养方面我有一些建议。” 保罗向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之前的军官学校对军官的培养都是使用速成班的形式，杂七杂八地灌输给他们一些知识。我建议从明年开始对军官的培养更加正规化和系统化。” “很好，我赞同这个建议。” “鉴于我们刚刚成军不久，亟需很多基层军官，我们可以先暂时实行一年制。等到以后不那么迫切了，再改成三年或四年。” “军校学员如何招收，毕业了后怎么安排呢？” “我们可以直接从民间招收能够识文断字、立志从军的年轻人，也可以从军队里挑选表现良好或者立下功劳的士兵，让他们进入军校进行学习。” “学员毕业之后，根据成绩授予他们士官或者尉官的军衔，并担任排级军官，从最基层做起。” 保罗同意了施罗德的建议。 “可以，就麻烦你去拟定一个章程吧。” “是，大人。” “施罗德大人，可不能忘记我们海军啊。” “这个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民间教育也要加强！”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来，正是女顾问迪亚士小姐。 “迄今为止维斯学院里的教学方式相当的粗放，希望格莱曼大人也能多关注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艾琳想了想说：“我希望能仿照那些教会学校的模式，按照孩子们的入学年龄将他们划为不同的年级，并且采用分班制度，而不是乱哄哄地挤在一间教室里。” 保罗问：“应该划分成几个年级呢？” “我建议是五年制，分为一到五个年级。另外就是，需要划分课程，起码‘七艺’是必须包含在内的。” 所谓“七艺”，是指逻辑、语法、修辞、数学、几何、天文、音乐这七门课程，教会所设立的学校里普遍都有这七门课程。 “好吧！”保罗说道，“除了认字外，保留七艺中的语法、数学、几何，另外将五个年级缩减为四个年级，孩子满六周岁后就能送到学校来学习。” 随后又补充道：“不过，面向整个社会的扫盲教育仍然不能停，也要设立专门针对‘大龄学生’的班级，对不脱产领民的夜校也要继续开。” 艾琳很不满：“为什么要删掉这么多课程，还要缩减年级？” 保罗无奈地摊摊手：“迪亚士大小姐，有一个相当残酷的现实我们的师资力量不足，如果你能给我雇来足够数量的教师，我自然很乐意开设这些课程。” 保罗刚说完，一个让艾琳无比讨厌的声音就补充道：“而且被领主大人删掉的东西平民学了根本就没什么用，其实他们只要会认字和数数就行了。” 是汉塞尔阿伯特，艾琳连理都不想理他，这家伙对待难民的态度还是那么恶劣，而格莱曼伯爵竟然仅仅在那次会议上提醒了他一句就完事了。 她私下找过保罗很多次，每次都被敷衍过去，气死人了。 “至于为什么要缩减年级，我可不希望孩子们像在教会学校里那么安逸，整个白天的时间我都希望能听到维斯学院里传来源源不断的读书声。” 保罗迫不及待地想把上一世遭受过的痛苦丝毫不差地施加到这个世界上的可怜花朵身上，不过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满十岁的孩子就可以送进工厂当学徒了。 “啊哈，对了！为了防止出现大量不合格的毕业生，我希望采用宽进严出的方式，每年都要进行年终考试，考试不合格的一律留级。毕业时也要进行考试，对于考试通过者，我们会颁发证书证明他在我们学校里的学习表现是合格的，不合格的，除非他留级继续学习然后通过毕业考试，否则别想领毕业证书。” “我记下了，伯爵大人！” 艾琳一边点头一边用鹅毛笔在自己面前的纸上记录着，格莱曼伯爵后面提的这些建议倒是很不错。 福特总管问道：“费用方面该怎么办呢？课本、纸笔都是要花钱的。” “我的意向是成人教育需要自行担负书本费，未成年人教育由家长和教育部各担负一半，至于教师的工资，就由教育部发放吧，总之教师的工资不能低于我们的事务官。” “大人，这将会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明年我保证财政将会更加宽裕，而且等我们多造几台印刷机后建立一个印刷厂，课本的成本将大大降低。总之先施行一年看看吧，不行的话我们再调整嘛。” 艾琳问保罗：“伯爵，仅仅在湖心镇建立学校是不是不够？一所维斯学院对于阿尔达和拜尔丁两个伯爵领实在是太少了。” “你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们在达到镇一级的居民点都建立一所学校，并面向镇子周围的乡村招生，等我们的钱再多一点，就在每个村建一所学校，不过我估计这就有点遥远了。” 保罗如此回答，在他的计划中，学校一定是要多建的，投资教育方面，总的来说是不会吃亏的，特别是在这个人民对领主的依附性比较大的时代。 第二百零一章 年终4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埃隆加纳德说道：“布图雅原先就有一所教会学校，或许我们可以和他们合作，增大那所学校的规模？” “哦，算了吧，埃隆！” 保罗连连摆手，“我听说很多神职人员对小男孩有某种特殊的爱好，我可不希望让更多的孩子到那里去。” 众人轰然大笑，唯独女顾问羞红了脸。 保罗伸手在半空中紧紧一握，“我们必须建立起一个完全在政务院掌控之下的教育体系！” 他突然目光一转，在女顾问身上不断地打量。 艾琳被他看得心里突突直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格莱曼伯爵实在是太失礼了。 女顾问脸色微红，没好气地问：“伯爵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迪亚士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意……” “什……什么？” “政务院的教育部主管一职还空着，原先这方面也不成体系，所以也没有什么事要做，但是如果我们要建立这么多学校的话，那将来的工作可就多了去了。” “嗯，确实如此。” “所以，你有没有意出任教育部主管一职？” 艾琳一下子愣住了，看着保罗不知道说什么好。 保罗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但还没等女顾问说什么，大厅里就有人表示反对了。 “咳！格莱曼大人，这似乎与传统不符，女人怎么能出任公职呢？哦，我不是在怀疑迪亚士小姐的学识，毕竟她是名货真价实的学者，但是女人……总之这与传统不符。” 说话的是汉塞尔阿博特男爵，显然，他对保罗要任命一名女性官员职位还是与他平级的是不赞同的。 “可是在我们的行政系统里，迪亚士小姐，还有荻小姐，貌似是学问最大的两个人。” “学问大可不代表适合政务方面的管理工作啊！伯爵大人，一些学者只顾着埋头研究，连日常的交际技能都缺乏，如何应政务系统里上上下下的工作？” “但我记得大公主殿下就是一位军政皆通的女中豪杰啊！” 提到王国的大公主凯瑟琳，还在发愣的“迪亚士小姐”身子微微一颤。 “哦！伯爵大人。”汉塞尔感到有些好笑，“您不能拿个例来说明情况，再说凯瑟琳殿下可是长于王室，有着绝大多数人所没有的优渥家庭条件，她所接受的教育、获得的锻炼机会能够碾压全国大部分男人。” “而且……”汉塞尔嘴角微翘，“如果国王陛下有一个同样优秀的王子的话，恐怕凯瑟琳殿下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光彩夺目了。” 保罗只好向所有人问道：“你们对任命迪亚士小姐担任教育部主管有什么意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眼观鼻、鼻观口起来，全都没有吱声。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大家都很敬佩女顾问的学识，但是任命一个女人嘛……太说不过去了。 保罗只好又问道：“有人能站出来自荐一下担任教育部主管一职吗？或者推荐下属也可以。” 还是没有人吱声，出身于西北海湾的大老粗们都很有自知之明，教育嘛，一听就是他们玩不转的东西。 而来自王都的几位“高水平”人才，伯纳担任首席秘书一职，每天得跟保罗形影不离，处理各种文件、安排日程什么的，刚当上机械厂厂长的盖伊伯恩斯则是个技术宅，除了钻研技术外什么都不想理，当个厂长已经很为难了。 这两位都不想往自己身上多揽事。 唯一有想法的就是汉塞尔了，他这个人比较喜欢权力。 但是汉塞尔也有自知之明，身为农业部主管，农业方面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刚刚被领主埋怨了整合耕地的事进度太慢，而且现在的他还兼管着接受移民和招募外地人才的事，同样是忙得团团转。 现在他的脑子里正在快速思考着该推荐谁来担任教育部主管一职。当然，范围一定在他所招募来的人才当中，最好还是同样来自王都的老乡。 但汉塞尔左思右想没有找出一个全部符合“来的比较早、能力很强、与领主大人有一定契合度”这三个条件的人。 来的比较早，这是一定的，谁会用一个新人担任一个重要的职位呢？ 能力很强，这个也是必需的，否则连他自己也看不上，自己素来是以能力论高下的。 与领主大人有一定契合度，这也很重要。出身西北的老人自不必说，那是领主大人的基本盘，外来的高级官员中，伯纳从简单的事务做起，一步步地获得了伯爵的认可，盖伊伯恩斯则与伯爵趣味相同，两人同样对技术什么充满热爱，而他自己则是与伯爵各取所需，算是某种形式上的联盟。 可恶！人到用时方恨少啊，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如此重要的职位落到那个女人的手中吗？领主大人明显对教育相当重视啊。 就在汉塞尔急的头上冒汗时，保罗开口说话了。 “既然大家都提不出好的人选来，我认为暂时还是由迪亚士小姐负责教育方面的事务。不过，鉴于目前领地内归政务院所辖的学校仅有一所维斯学院，不似其他部门那般繁忙，所以我决定将教育部改为教育厅，厅是比部低一级的单位，迪亚士小姐暂时担任教育厅的主管，哦不，是代理主管，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还是没有说话。 “没有人反对吗？”保罗换了提问方式。 “呃……我觉得这样挺好。”终于有人小声说话，其他人也微微地点头，算是默认了伯爵大人的决定。 “那就这么定了。” 只有汉塞尔心里不乐意：大家怎么都没看出伯爵大人是在以退为进呢，我保证那个女人不出两年就能和各部主管平起平坐，教育厅也会重新升级为教育部。 对于女顾问的能力，汉塞尔还是比较认可的，只是对于一名女性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他心里总是感觉不妥。 如果女顾问没在难民问题上与她针锋相对，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但是既然两人存在政策上的分歧，他当然不希望对方能获得更大的权力。 第二百零二章 年终5 艾琳罗德尼现在的内心活动十分复杂。 一方面，因为大厅里的男性对她担任教育部主管表现出十分明显的抵触，啊~肺都要气炸了，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儿身。 另一方面，艾琳对保罗任命她主管教育这件事，自己也十分惊讶，毕竟……毕竟这确实不太符合传统该死的传统！ 真是的，这个家伙怎么也不事先和自己商量一下，搞得这么突然，自己都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自己有所准备，说不定还能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就职宣言，让大厅里这帮看不起女人的男性改观。 不过也或许是格莱曼伯爵真的是临时起意。 无论如何，小公主突然间对保罗生出一丝感激之情，这是一种能力被认可的感激。 与姐姐凯瑟琳不同，艾琳从小不喜欢政治和打仗方面的事情，立志成为一名学者。 国王陛下也乐见她往这方面发展，身为一国统治者，同时有两个长于军政的孩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这才是一个女孩子的正常表现。 但是姐姐凯瑟琳的表现实在是太耀眼了，艾琳从小就在身边的人对姐姐的交口称赞之中长大，虽然姐妹两个感情相当深厚，但是内心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服气。 如今保罗给了她一个机会，艾琳如何不会开心。 “格莱曼伯爵！” 艾琳站起来，神情严肃地向保罗鞠了一躬。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 然后她就坐下不再说一句话，内心却默默发誓一年后让在座的男人们刮目相看。 “那你就好好干吧。” 保罗随口勉励了一句。 其实他就是用排除法剔除了一堆不合适的后，发现除了两位女顾问确实没有人可以用了，而两位女士中的荻小姐，在他的计划中将会负担一些神秘学方面的工作，于是就把教育口的工作甩给“迪亚士小姐”了。 而绝非是汉塞尔所揣测的那样“以退为进”，如果有一个同等条件的男性，他也会下意识地优先考虑任用男性。 “诸位，我说一下明年计划发展的产业往外地卖的那种。” 听领主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打起精神。 “钢铁冶炼！” “棉纺织业！” “印刷业！” 这是保罗与福特总管、汉塞尔少数几个人多次讨论后的结果，现在当着政务院全体高层公开。 埃隆有些奇怪地问：“保罗，除了印刷书籍，阿尔达、拜尔丁两地的铁器和纺织品似乎没什么竞争力，为什么不把资源投入已经证实能够赚钱的瓷器、造纸等行业呢？” 他只知道保罗搞出了一个十分方面的印刷机，可以大量印书。 “抱歉这事儿没早点告诉诸位。” “在纺织方面，我将命令机械厂改进当下流行的纺机和织机，乐观估计效率能提高到现在的四十倍！” “至于冶铁，已经有了一整套新的生产工艺，一套能够碾压全世界同行的工艺，相信很快就能投入生产。是吗，伯恩斯先生？” 盖伊伯恩斯站起来向保罗一点头，“新年前后一定能搞定。” “那我就放心了，等搞好了后一定要通知我见证第一炉铁的生产。” 如果是半年前，众人一定会以为领主是在说大话，但现在没人这么认为了。 保罗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纺织业发展起来后，我们就可以为士兵生产更加便宜的军服了。” 现在阿尔达军队的服装还是“土八路“样式，或许这个世界的土著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对他而言，这种样式与“排队枪毙“结合起来是在太违和了。 果然还是要近卫军和龙虾兵才与排队枪毙相搭吗。 “哦~伯爵大人，您是要改进现在的军装吗？” 说话的是布莱斯，只见他满脸兴奋地说：“我的脑袋里倒是有不少的新点子。” 保罗觉得很有趣，笑着说： “你也有想法？好吧，回去后你画出你的来，我画出我的来，另外海军方面也画出一份，然后我们一起讨论下。” 该讨论的问题都讨论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结束会议了。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呃……伯爵大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情。” “哦？福特总管，请说吧。” 老福特清了清嗓子。 “今年来了不少的移民，而且按照计划明年来的还会更多，我们是不是应该具体地考虑下往哪里安置，不是指工作方面的事，而是住的地方。里面的人很多是单身，将来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不能老住在我们临时建造的官舍里。” 保罗很奇怪，这是个问题吗？在他的计划中，移民优先往湖心镇和富兰港安置，不过比例一定要控制住，人口还是要以本地居民和从西北各地招募来的工人为主。 “等他们赚足了钱，在工作地附近买房子或者雇人建房不就行了吗？” 老总管摇了摇头。 “是这样说没错，但是骤然来了这么多人，房子总不能随地乱建吧？总得有个章程。以前镇子小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是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确实该好好地想想了。” “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好吧，谁来负责这方面的事呢？我自己对城建方面不太懂唉。” “伯爵大人，城建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士来做，大城市里一定能找到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既然如此，那就找最顶尖的，王国最大的城市就是晶耀了吧？就从王都里请一位规划师来为我们设计一下吧，重点是湖心镇、富兰港、布图雅三地。” “这……这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考虑的长远一些。哈哈，说不定湖心镇也能发展成十万人规模的那种城市啊。” 众人听了暗暗咂舌，格莱曼伯爵这是在说梦话吗。 “汉塞尔，就麻烦你下次去王都的时候留意一下吧。” “我记下了，伯爵大人。” 最后，大家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保罗宣布散会。 第二百零三章 归乡 在富兰港外面的海域上，“希望号”正在执行着巡逻任务。 在奎克担任了“南方号”的舰长后，“希望号”的舰长就换成了亚尔曼，能够指挥这艘战功赫赫的军舰，亚尔曼舰长的内心是十分激动的。 “希望号”服役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在之前与海盗的历次战斗中也没有什么损毁之处，几乎就是艘新船。 现在亚尔曼舰长正在甲板上仔细检查这水兵们擦拭过后的甲板。 他没有穿鞋，只穿着一双白布袜子，从甲板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后，舰长脱下袜子，发现袜子底还是之前那么白，满意地点了点头。 亚尔曼高声宣布：“今天的甲板清理工作结束了。” 周围的水兵们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收拾起水桶、刷子、拖把等清洁工具。 “舰长，有情况！” 在桅杆上的望手突然大喊。 全舰的人都立刻戒备起来，炮手们纷纷跑向自己的跑位，以应对突发情况。 亚尔曼向望手大喊：“你看到什么了？” “一艘船，一艘可疑船正在向我们驶来，不是民船，是一艘全风帆船。” 甲板上有人问：“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只有我们在巡逻，会不会……会不会是南方号？” 迄今为止他们所知道的全风帆船只有阿尔达海军才有。 望手举着的望远镜还没有放下来，一直盯着远处的可疑船只。 “不知道是不是南方号，现在还看不清楚。” 甲板上有水兵对望手的话不以为然。 “真是的，除了南方号还会有谁呢，谨慎过头了。” “闭嘴！” 亚尔曼向那名水兵严厉呵斥，吓得他浑身一个机灵，马上立正站好等待着舰长接下来的训斥。 “粗心的代价可能是整条船的性命，以后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马虎大意的话，听到了吗？” 舰长的吼声如同打雷一般。 水兵右脚往左脚上一并，大声回答：“是，舰长！” 亚尔曼马上下达命令：“炮组各就各位，操舵手，抢占上风向！” …… 随着两艘船越来越近，双方终于看清了彼此。 “是南方号，真的是南方号！” 望手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之情，他看清了远处那艘船的桅杆上飘扬的旗帜格莱曼家族的飞龙旗。 希望号上的甲板上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操舵手，向南方号靠拢！我还真有点想念奎克那个混蛋。” 亚尔曼舰长愉快地下达了新命令。 “我们回家了！” 南方号上的甲板上，充斥着激动的大吼大叫声。 今天是12月25号，再过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南方号从11月11号启航，经历了将近一个半月航行，它终于返回了西北海湾。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没能赶上降临日之前抵达西北海湾，而为了赶时间不至于再错过新年，全体人员只好在海上渡过了很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他们也发现了远处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希望号。 由于南方号的上的大部分人都在希望号上服役过，看到它就像看到自己的兄弟一样，两边的通信兵借助望远镜没完没了地交流着旗语，其他水兵则纷纷请通信兵转达自己的问候。 “看到家乡的事物，大家都很激动啊。” 谢看着满甲板欢呼的水兵，不由地感慨道。 “是的，毕竟外地再怎么好，也比不过生养自己的地方重要啊。” 她的女儿女顾问荻，有点伤感地回应母亲。 “妈妈，你会怪我让你跟着我背井离乡吗？” 谢笑着摇摇头，她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长发。 “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你我都在地方才是我们的家啊。” “谢谢你，妈妈。” 女顾问有些哽咽，谢慌忙掏出手绢帮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让人看见会笑话的哦。” …… 南方号与希望号终于相遇了，两边通过喇叭就能相互听到对方的喊话了。 “奎克！你这混蛋还活着啊？” “亚尔曼！我好得很呐，倒是你，竟然还没进鲨鱼肚子里。” 两边的舰长亲自抱着大喇叭，互相问候着对方。 两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海面上充满了愉快声音。 然后希望号和南方号一前一后地往富兰港驶去。 …… “恭喜你们啊，奎克舰长！终于完成了领主交给你们的任务了。” 谢来到奎克的身边，向这位舰长道喜。 在船上这么多天，她也将阿尔达伯爵领的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了。 这艘名为“南方号”的船肩负着开辟新航线的任务，为将来西北海湾和角湾两地的大规模海上贸易做准备，看这样子那位名为保罗格莱曼的伯爵是为励精图治的人。 “哈哈，同喜同喜，瑟提亚夫人，往后您也可以和荻小姐住在一起了，避免了骨肉分离的痛苦。” “是的，这孩子以前就是个冒险者，常常不归家，现在总算是安定下来了，虽说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但是总比长时间见不到人好。” 奎克变得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瑟提亚夫人看到了他的表情，问道：“舰长想到问我什么吗？” “呃……确实有一个问题憋在我的心里。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哈哈，舰长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出来吧。” 奎克下定决心，小声地说：“瑟提亚夫人，实不相瞒，我以前是个海盗。后来被格莱曼伯爵俘虏，蒙他开恩，允许我戴罪立功，我这才加入海军一路做到了舰长。” “所以，我对海盗那方面的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所以……” “哈哈，你是想问我胳膊上的这个纹身吧？” 谢将自己手臂上的袖子往上撸了半截，胳膊上露出了一个标志一个诡异的骷髅头。 “呃……是的，虽说造型奇特了点，但是骷髅头是海盗的通用标志，而且看南天晚上您去尼斯堡北面森林中寻找荻小姐的表现，不像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啊。” “舰长大人观察的真仔细啊。” 谢微笑着，大大方方地说：“确实，我以前的确是个海盗。” 第二百零四章 归乡2 瑟提亚夫人的坦诚让奎克舰长十分惊讶。 “呃……真没想到啊。”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怪不得瑟提亚夫人说她以前在海上当过海员呢，原来是那种“海员”啊。 “那个……您是在哪个海盗团里呢？” 虽说这么打探别人、特别是一位妇女的过去感觉有点不礼貌，但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奎克问出这句话。 瑟提亚夫人倒是任何不快的神色，直接说了出来：“赤牙海盗团，舰长大人有听说过吗？” “喔！是赤牙海盗团啊！那可是我以前当海盗时天天都能别人谈起的传奇海盗团啊，连以前纵横西北海湾的大海盗爱德华都是来自那里呢，后来才独立出来到西北单干！听说团长赤牙杰拉德后来解散海盗团出去探险了，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奎克两眼全是小星星，一副憧憬的样子。 他突然感觉哪里不对，“等等！赤牙杰拉德？荻瑟提亚杰拉德？” 在角湾的那几天中，他知道了女顾问的父姓杰拉德，现在一想，竟然和那个著名的海盗首领是一个姓氏，而眼前这位瑟提亚夫人又是荻小姐的母亲，又曾经在赤牙海盗团里待过。 奎克满脸的震惊：“莫非……难道……难道你们？” “哈哈，您猜的没错。”瑟提亚夫人掩口笑道：“赤牙杰拉德正是我的丈夫，荻正是我们两人的女儿。” “这……这真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当年我丈夫解散了海盗团后，一家子就在角湾的独立领弥赛亚安顿了下来，但是没想到他独自出去探险的时候竟然失踪了。” 说到这里，瑟提亚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悲伤之色。 “那时我女儿还小，我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荻长大后之所以成为冒险者，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想四处打探一下父亲的消息。不过，经国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线索，想必她的这个想法也淡了。” 奎克一脸遗憾地说：“请节哀，夫人。” 瑟提亚夫人脸上的一抹悲色很快消失不见，“谢谢你，舰长。这么多年我早已经适应了。” …… “唉？我记得今天海军只有一艘船出去啊？怎么回来了两艘？” “蠢啊！那是南方号啊！南方号回来了！” “啊？是南方号？这么久了没消息，我还以为……” 邻近富兰港时，码头上的人已经认出了与希望号一同返回的那艘船，正是一个半月前南下开辟新航线的南方号。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面积并不大的码头区，人们纷纷聚集过来观看南方号的归来。 南方号收起船帆，慢慢地靠近泊位，水兵从船上抛下缆绳，码头上的纤夫一齐拉动缆绳，将南方号缓缓地拖入泊位，然后将缆绳牢牢地系在木桩上。 南方号抛锚后，一根跳板搭载了船身和码头之间。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从船上传来： “西北海湾的兄弟姐妹们，你们的南方号回来啦！你们的奎克回来啦！” 奎克第一个踩着跳板来到岸上，张开双臂向人们大声喊话，聚过来的人群则以欢呼声响应他。 “奎克舰长，恭喜你们返回家乡！” 立刻有认识他的人上前与奎克拥抱。 军舰上的其他成员也陆续踩着跳板来到码头上，各自认识的人一拥而上，扯住他们问这问那，一时间码头上热闹无比。 很快就有机灵的人跑着去通知海军司令部、市政厅以及造船厂的人。 于是海军司令奥斯汀领着一帮军官、镇长西奥多领着一帮事务官、船厂主管鲁宾和老船匠班杰明等工匠都来到了码头。 “我们的英雄！” 西奥多给奎克以及他后面的几个海军军官、四名商人代表挨个进行了满怀拥抱，周围的人群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你们是阿尔达有史以来走得最远的人！” 这支远征队伍从湖心镇出发完成了这次的“壮举”，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远征，而且是在他的任内，西奥多如何不高兴。 “而且还是驾驶着全风帆船只，从海上进行了这次伟大的‘远征’。” 鲁宾和班杰明都快喜极而泣了，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奎克等人的成功返回，说明了他们造出的船只是能用的，而且是好用的，这可是数千海里距离的一个来回啊。 众人中只有奥斯汀还算比较冷静，他勉励了奎克等人几句，然后宣布南方号上的成员全部休假一天。 他看到了女顾问荻以及她身边的几个人，走上前去问道： “荻小姐，没想到您的身份还是被知晓了。这两位就是您的家人吗？” 女顾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实在是给海军的诸位添麻烦了。我来介绍一下，妈妈，这位是阿尔达的海军奥斯汀大人。奥斯汀司令，这是我的母亲谢瑟提亚，这是我的……我的干妹妹丽莎。” 奥斯汀向两位女士行了一礼：“您好，瑟提亚夫人。你好，丽莎小姐。” 二女赶紧还礼：“您客气了，司令大人。” 西奥多一拍奥斯汀的肩膀。 “走走走，到市政厅里为我们的英雄们庆祝一下！阿瑟，通知我们约好的那些酒店大厨，让他们市政厅集合，我希望三个小时之内就能开始庆功宴会。” 他身边的一名事务官立刻应声：“是，镇长大人！”然后就一溜烟飞也似地跑走了。 奥斯汀提醒西奥多：“镇长，不要忘记通知那些商人们，毕竟领主大人派南方号到角湾的目的就是要拓展商贸活动。” “当然啦！我怎么可能忘记他们，来之前我就派人去通知他们了。” 西奥多已经知道了女顾问随船南下接来家人的事情，于是也向荻一家发出了邀请，并表示第二天回派人把他们送回湖心镇。 于是众人簇拥着南方号上的军官和水兵们，一起往市政厅涌去。 同时西奥多也没有忘记派人骑着快马往湖心镇疾驰去，必须把南方号返回的消息尽快送到领主大人手中。 第二百零五章 展望 富兰港的镇长西奥多在市政厅热情招待了奎克一行，除了南方号上的船员们，宴会上最活跃的就是那群商人们。 “那里的建筑又高又大，连平民的房子都装饰得漂漂亮亮。” “商人在那里很受尊重，还能对政府产生影响。” “人们穿得好，生活富足，舍得掏钱买东西。” 众人围住那四名在角湾游览了一遍的代表，急迫而又热情地讨论着他们在异国的见闻。 在几名代表的描述下，角湾在众人心中已经成了一个遍地黄金的商人天堂了，很多人遗憾自己为什么不生在那里。 “我在码头完完整整地呆了一天，不为别的，就为了数数一整天下来出入港口的商船数量，你们猜怎么样，那一天足足有五十五艘大型商船出入港口！” “哦~天主啊，那该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听到一名代表这么说，靠船运发家的班奈特先生发出了感慨，相较之下，以前的富兰港一周内也来不了几艘商船，不过最近在政务院大力扶植工商的情况下，这个港口也渐渐地有了生机，希望它也能变得像角湾那般繁荣。 “尼斯堡的市场里汇集了来自天南海北的货物，除了那些不易存储的特产，你能想象到的任何货物都能在那里买到。” 一个建了瓷器厂的工厂主疑惑地问：“难道连瓷器都有，我们这里生产瓷器的时间并不长啊。” 另一名代表露出幽怨的神色，他把手搭在嘴上，小声地说：“告诉你们一件事。” 众人见他这么小心，纷纷把头凑了过来。 代表小声说道：“瓷器已经在角湾出现了，我们的领主大人已经悄悄地和角湾做起了生意，合作方还是占据角湾同盟评议会一席的福斯特家族。” “什么，原来格莱曼大人早就和那边搭上线了吗？竟然不告诉我们一声。” “我在湖心镇的时候看到过一支与众不同的商队，他们的服装完全就是外国风格，不会就是福斯特家族的吧。” “那他们应该是从陆上来的，这可真是够远的啊，来回怎么说也得两个多月吧。还得穿越南方的叛军领地。” “以福斯特家族的地位和势力，各国王室都得给几分面子，想必贪狼大公也不会刁难福斯特家族的商队，除非他不想和南方的邻居做生意了。” 商人们议论纷纷，对阿尔达和角湾两地已经有了贸易联系感到十分惊讶。 那名代表继续说：“不过我也只是在一家商会总部里看到过用于装饰性的瓷器，还没在市场上见过正在出售的瓷器，想必是陆上运力太小，一运到角湾就立刻脱销了，供不应求。再说格莱曼伯爵的瓷器厂产量也不是很大。” 刚才的工厂主一脸兴奋：“这么说我要是能把货物运到角湾，肯定能大赚一笔？” “那当然，角湾人的富足可不是我们这里的穷鬼们能比的，西北地区连贵族都扣得要死。哦！我是指除了格莱曼大人之外的贵族。” 出去逛了一圈、见了世面的商人代表说话都有点口无遮拦了，但是这番话却勾起了一众商人们的无限遐想，不少人有了投资瓷器产业的念头。 “食盐呢？” 盐商葛德文托比在政务院的技术指导下见了几所晒盐厂，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盐能不能再角湾卖个好价钱。 “食盐的前景也是大好，那里的盐和我们之前一样是煮出来的，价格贵的要死。” “好！好极了！” 葛德文两眼放光，仿佛天上即将掉下无数的金币砸在他头上。 商人们热切地讨论了一番未来的美好场景后，不约而同地发现自己遗忘了最重要的问题运力问题。 “怎么把货物运过去？” “自然是用格莱曼伯爵发明的那种全靠风力的驱动的船只了，就像希望号、南方号那样的。” “格莱曼大人虽然表示过会把这种船只卖给民间，但貌似船厂的产能不是很足啊。” 货物的运输真是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啊，陆路是不用想了，他们没有福斯特家族那般的影响力，一路走过去肯定会被层层关卡搞的底裤都不剩。 于是众人来到了船厂主管鲁宾的身边，把他团团围住。 “鲁宾主管，船厂现在的生产计划是怎样的？什么时候能够接受民间的订单？” 虽然知道商人们已经等不及了，但鲁宾也是没有办法，他一脸无奈地说：“哎呀呀，这个还真是不好办啊，目前我们得优先满足海军的战舰需求。” 就在商人们大失所望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我们倒是可以让出一个船坞用来造民间船只。” 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海军司令奥斯汀。 商人们惊喜交加：“真的吗，司令大人？” “当然是真的，不过嘛……咳！” 奥斯汀重重地咳了一声。 “海军打算建立一所学校，专门教授航海方面的知识，以培养大量的合格水手。当然，也不仅仅是为军队培养的，学员也是可以到民间找工作的嘛。” “这是好事啊！”商人们交口称赞。 “只是学校的场地和费用方面……” “交给我们，奥斯汀大人，包在我们身上了，不就是一所学校吗？” 立刻就有人拍着胸脯提奥斯汀排忧解难，其他慢了半拍的人也纷纷附和。 “诸位真是热心肠啊，看在诸位这么爽快的份上，我们海军让出一个船坞，专门用来建造商船。” 商人们喜笑颜开，纷纷向奥斯汀敬酒。 一旁的船厂主管鲁宾则掏出手绢擦汗，船厂分出一部分产能建造民间商船本来就是格莱曼伯爵定好了的，司令大人却要他配合唱这么一出双簧。 奥斯汀一边和商人们推杯换盏，一边内心窃喜。 他向保罗提过建立一所海事学校的建议，但是当时政务院里恰好拨不出太多的资金，于是两人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他决定试试能不能趁热打铁。 “先生们，或许你们可以再集资建立一所技工学校，专门培养造船的工匠！” 让奥斯汀开心的是，他的这个提议再次获得了众人的赞同。 当然，船厂主管鲁宾比他更开心。 第二百零六章 第二天，荻一家便乘坐市政厅派出分马车抵达了湖心镇。 随同她们一起的，还有包括奎克在内的数名南方号上的高级军官，不过他们是骑着马来的。 尽管很早就出发了，但是一行人抵达时也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还真是个别致的镇子呢！” 谢瑟提亚下了马车，借着夕阳的余晖观察着心镇。这里就是领主生活的地方吗？虽然比不上角湾那般繁华，甚至不如之前的富兰港大，不过倒也有一番别样的风味。 此时的湖心镇早已不是保罗刚继任领主时的那个样子了。 他在维斯河的南岸新建了几座工厂，包括造纸厂、瓷器厂、机械厂都不在湖心岛上，因为无论是运来原材料还是运走生产出的货物，经过那道浮桥进进出出实在是不方便。 后来随着从镇子外面招募的工人以及外地来的移民越来越多，政务院干脆就在维斯湖南岸新建了大批馆舍安置他们，这里的生活气息越来越浓厚。 政务院正计划着在这里正式建立一个居民区，只不过还在犹豫是等请来城市规划师后再说还是现在就破土动工。 为了方便两地的交通，政务院完成了一项填水造陆工程，将湖心岛与南岸之间的水域填窄，只留下一般城市护城河那么宽的距离。 虽说是工程，其实也就是征发徭役担几担土的事，一来水不是很深，二来湖心岛并不是位于维斯湖的中心，而是位于极为靠南的水域。 政务院修建了一座宽阔的石桥来代替原先的浮桥，大大便利了出去镇子的交通。 至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湖心镇作为阿尔达的首府，常驻着已经全火器装备的陆军第一营，如果连他们也挡不住敌人的话，显然一段浅浅的湖水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距离我走的时候又变化了不少，建筑更多了。” 荻感慨，这个镇子真是一天一个样。 众人穿过石桥，往镇子内走去。 “这家店招牌的意思是……开水铺？荻我没看错吧？” “您没有看错，妈妈。” “哈哈，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有专门卖开水的店铺？” 谢有些难以置信，不料女儿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妈，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丽莎，你也仔细地听我说。” 然后女顾问一本正经地给他们科普了一番微生物的知识。 “幸好我们家习惯喝热水。” 谢和丽莎一脸惨白，没想到水里还有这么多自己看不到的生命。 但是谢突然想到自己年轻时在海上经常喝生水，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直到走了半条街后，她才稍稍缓过劲来。 “不过，这个镇子倒是蛮整洁的，即使是角湾的那些乡镇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垃圾只能扔到路边的那些大桶里，您看到那些戴红袖标的人了吗？被他们看到乱扔垃圾的话就会被罚款。如果拒不交罚款的话，他们就会喊来警察类似我们那的城卫军，维持公共秩序的人把扔垃圾的人逮去坐牢。” “罚款？坐牢？这也太过分了吧，只不过是扔了垃圾。这种情况不应该慢慢地培养人民的自觉性吗？” 谢轻掩樱口，对本地的领主有些不满。 “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呃，这是领主大人说的。” 走在后面的奎克等人很好奇，这娘俩进了镇子之后就一直用外国话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没用多长的时间，一行人就来到了领主府门前，站岗的内卫部队士兵拦住了他们。 荻走上前去和士兵说了几句，一名卫兵立刻入内汇报。 如果只有女顾问一人的话，直接进去就行了，女顾问平日里就在领主府工作，卫兵们和她已经很熟了，但是这次还有她的家人以及南方号的诸位，而且人数也不少，所以卫兵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很快那名士兵就出来了。 “伯爵大人请你们到大厅里见面。” 于是众人随着荻来到城堡大厅，本地的领主保罗格莱曼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们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义兄弟或者说血誓兄弟埃隆加纳德，以及另一名女顾问贝蒂迪亚士小姐，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 南方号上的军官们齐刷刷地站定，庄重肃穆地向他们的领主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奇特的行礼方式引得谢一阵好奇。 “欢迎我的英雄们，以及……来自角湾的的二位女士。” 保罗和塞隆走上前去，与南方号的军官们一一拥抱，而艾琳则过去拥抱了荻。 “来来，我们不要站着了，都找地方坐下。” 众人落座后，荻向保罗介绍了母亲和丽莎。 “瑟提亚夫人，丽莎小姐，希望你们能在这里生活的幸福愉快。” “谢谢伯爵大人，十分感谢您能够收留我的女儿，我家荻给您添麻烦了。” 谢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领主已经知晓了女儿的身份，她说的收留和添麻烦可不仅仅是雇佣女儿当顾问这件事。 也不知道保罗听懂了没，他只是笑笑说：“哪里会麻烦，她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 坐在谢身边的丽莎红着脸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这是在领主的家里做客。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奎克等人，保罗与谢客套几句后，就很快与他们攀谈起在这次远航的过程。 奎克和几名军官给他详细讲述了出入港口的过程、与福斯特家族的见面，以及在角湾的种种见闻。 但是保罗最关心的还是他们在大海上的经历，详细询问了沿途的风向、洋流，海岸上的城镇分布。 “你认为，我们的远洋贸易可以开展吗？单就海上运输这方面而言。” “格莱曼大人，我认为绝对可以，而且要尽快展开，角湾真是个遍地财富的地方。” 奎克信誓坦坦地向他保证。 听了他的话，保罗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呃……领主大人，我们在角湾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还请您定夺。” “礼物？是福斯特家族给你们的吗？” “不是，您还是先看看吧。” 在保罗疑惑的目光中，奎克招呼另一名军官，把一个木箱抬到了保罗面前。 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动的木箱，一看就很沉重。 奎克将箱子打开，里面射出的金光一下子让保罗呆住了。 第二百零七章 公爵大人的请柬 保罗被木箱里的东西惊呆了。 里面竟然是整整一箱的金币，金光灿灿，差点亮瞎他的钛合金狗眼。 “这……谁能跟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奎克这家伙不会是在海上重操旧业，干了几票大的吧？ “呃……大人，这是伊顿公国的大公陛下送的，我们不敢擅自处理，所以交由您来定夺。” 保罗越听越疑惑，“伊顿大公为什么会送你们一箱金币？” 这可是整整一箱金币啊，在奥尔多等大部分国家，虽然人们在描述金钱数量的时候嘴上说多少多少金币，但是这是为了便于描述，在实际的生活中，平民阶层是禁止使用金币的，非贵族之间的货币流通最贵的货币就是银币。 金子，在这个时代是在是太珍贵了，即使是铸成金币，也会掺杂着其他的金属。 一旁的荻站了起来。 “大人，我与伊顿大公妃在森林中遭遇了狼群，是奎克舰长领着人把我们救出来的，所以伊顿大公送了这一箱金币表达谢意。一半的金币赠与大人您，另一半的金币赠与南方号上的诸位。” “伊顿大公妃？和你？你们又怎么扯上关系的？” “我和大公妃海伦殿下曾经一起求学，她算是我的学姐。到达角湾同盟的首都尼斯堡时，她正好随丈夫在同盟访问，我就去拜访了她。” 保罗听了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女顾问还有这种背景。就算是也这样，她也被逼着隐遁他乡，角湾的教会究竟猖狂到什么地步了？ 一旁的艾琳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位伊顿的大公妃吗？我听说他可是一位远近文明的美女啊。” 保罗再次转向奎克，“既然也有你们的一份，为什么不留下一半的金币呢？” “这个……数额是在太大了，我们是在不敢私自处理，所以请您定夺。” 保罗对方奎克的做法很满意，现在阿尔达还没有关于公职和军队人员对于外部人士赠与的处理规定，是时候拟定一个标准了，不超过这个标准的可以自行留下，超过这个标准就得上交。 既然现在是空白期，就先按照赠送方的意思来吧。 “那么我就留下这箱金币了，我会拿出其中一半金币的等值奥尔多银币交给你们的。” 奎克连忙摆手：“大人，这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可不敢收啊。” “不不，这是你们应得的。” 几番推让之后，保罗还是坚持让他们收下，“就当做是这次远航的物质奖励吧。” 见领主这么大方，南方号上的诸人瞬间笼罩在难以置信的巨大幸福感中，那可是半箱金币啊，分下去后，参与这次远航的，无论军官还是士兵都会暴富一把。 “那我就代船上的全体官兵谢谢您了。还有一件事情……伊顿大公让我向您转达他的友谊，如果您或者您的使节去角湾，伊顿公国一定热情招待。” 保罗眉头一动，“这倒是个意外收获，总之你们这次做得很好，长期依赖于福斯特家族是不可靠的，我们在角湾的朋友越多越好。作为奖励，诸位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忙实现吗？” 其他人因为突然暴富一把，暂时已经无欲无求了，唯独奎克扭扭捏捏地提出一个愿望。 “大人……我以前当海盗时的几个老兄弟还在服刑，当时因为不符合海军的征兵条件错过了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是我保证他们都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您能缩短他们的刑期吗？我可以不要这笔钱。” 没想到他还是个念旧情的人。 “好，我答应你。调查清楚后，我会适当地减免他们的刑期，甚至可以直接释放。” 奎克大喜，一个劲儿地感谢保罗。 保罗请众人留下来享用晚餐，在一片其乐融融中，他邀请众人第二天去参观湖心镇刚刚修建的“铁厂”。 机械厂已经搞出了一套实验性质的水力驱动鼓风系统，并联手保罗安排的冶铁工匠在维斯河旁边选址建造了第一座高炉，盖伊伯恩斯通知他前去观看第一炉铁水的产出，这可是具有重大意义的一刻。 “我们将很快垄断西北的钢铁供应！” 保罗信心满满地向众人宣布。 谢感到很好奇，是什么东西给了领主这么大的信心。 “我也能去参观一下您的铁厂吗？” “当然，瑟提亚夫人，欢迎您前去参观。 仅仅站在旁边观看一下高炉炼出铁水的情形，保罗是不怕被人看的，正好炫耀一下阿尔达的“黑科技”。 正当他要继续向众人描绘一下美好蓝图时，菲利普管家拿着两个木盒走了过来。 “伯爵大人，费迪南德公爵府上送来两封请柬，分别是给您和加纳德大人的。” “请柬？给我和麦隆的？” 保罗和麦隆对视一眼，都很莫名其妙。 他们各自打开木盒，拿出里面被扎好的羊皮纸，展开看了起来。 “是公爵大人的生日，邀请我们前去参加宴会。” “可这老头子的生日还早着呢，不是2月份吗？还得两个多月呢。” 保罗一想起被肯特伯爵借着费迪南德公爵的名义勒索过，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说马尔茨肯特是费迪南德公爵最听话的狗，这两人肯定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 “呃……或许是公爵大人想让我们多花点时间准备礼物。” “这是想借举办生日宴会之名敲诈我们一笔？我就知道，马尔茨肯特是什么货色，他的后台又能好到哪里去？” 保罗相当不忿，“不去了，他自己的生日让他自己庆祝去吧。” 一旁的菲利普管家急了，“万万使不得啊，伯爵大人。费迪南德公爵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 一旁的麦隆也劝说他。 “保罗，西北海湾一半以上的领主是费迪南德一系的，我们虽然是王室的直属封臣，但是也不能和他的关系搞得太僵。” 保罗无奈地点头，“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我就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至于礼物，就给他烧制一件特殊的瓷器吧。” 菲利普管家和麦隆这才长舒一口气。 第二百零八章 钢铁雄心5 第二天，众人先是在湖心镇的小码头上集合，然后乘坐小船向铁厂所在地出发。 除了昨天城堡大厅里的人，政务院的老福特、汉赛尔，军队的施罗德、布莱斯等人也在列。 他们进入维斯河的一条支流，随着小船的行进，水流越来越湍急，渐渐地看到一个小码头，上面有内卫士兵在驻守。登上码头后，沿着小路进入一个山谷，山谷里面长满了树木，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盖伊伯恩斯在收到哨兵的报告后，骑着马跑出来迎接他们。 “好了，伯恩斯，废话少说，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呃……是，格莱曼大人。” 伯恩斯略微忐忑，领着保罗等人往山谷内还在建设中的“炼铁厂”走去。 如同之前的五十一区那样，这里也是层层岗哨，内卫部队领着凶神恶煞的军犬四处巡逻，充斥着一股森然之感。 虽然说是“第一炉铁水”，但是伯恩斯和工匠们早就经过了多次试验，要不然他们也不敢通知保罗来参观，万一让伯爵大人白跑一趟岂不是很尴尬。 渐渐地听到了水流飞溅的声音，徒步行进越过浓密的树林后，一道瀑布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而瀑布前的河面上，一座建筑直接跨越了这条小河，盖住了将近10米长左右的河面。 保罗问：“那座河面上的建筑是……？” “水轮室，鼓风机的动力就是从这里输出的。” 保罗有点吃惊，有必要这么夸张吗，直接把河面给盖住了。 在水轮室的墙壁上开着一个个的口子，一条条的传动链从开口处伸出，又伸入位于河边的另一座建筑中。 伯恩斯向保罗介绍说：“那座屋子里安装着鼓风调节器。” “先带我到水轮室里看看吧。” 伯恩斯领着保罗进入了水轮室，其他的人则被卫兵拦在了外面。 里面的场景让保罗大开眼界。 他之前以为伯恩斯能搞出水力驱动装置就是自己平素认知中那种常见的水车，因为要用于鼓风，顶多传动装置复杂一些。 但是没想到这套装置这么“强大”，至少在视觉上是这样。 只见室内正中央安放着数个宽大的水排，它们的底下就是急速流过的河水，这几个水排几乎将室内的水面占满。 在水流的推动之下，水排缓缓地转动着，源源不断地通过传动链将动力输送出去。 “为了便于维护，我们就在河面上搭建了屋子，免得这些水排遭受外部环境的侵蚀。” 看得出，伯恩斯对自己的造物相当爱护，水轮室的内部相当考究，地面铺设着石板，为了便于维护人员检修，还修建了阶梯、栏杆，以及横跨河面的过道。 但保罗最关心的还是它的效能。 “伯恩斯，这些……这些‘水排’，能产生多大的力量？” “75马力，您知道‘马力’这个词吧？它每秒至少能产生75马力的动力。” 两人边说边走出水轮室，留在外面的其他人立刻跟了上去。 伯恩斯将他们带到了炼铁高炉面前，工匠们站在高炉的旁边等待着铁水的炼成，见到保罗到来，他们纷纷行礼。 尽管此时已经是冬季，但是高炉散发的能量仍然让周围热浪滚滚，让刚刚靠近的众人顿生冰火两重天之感。 除了炼铁工匠外，还有两个人在这里五十一区军械厂的赫曼和马洛，他们分别负责火枪和火炮的研发，那些定型火器的制造已经不需要他们去亲自参与了，自然有手下的工匠们进行生产，海军甚至分走一部分工匠在富兰港附近修建了第二座军械厂，二人现在主要的工作就是对火器大炮尝试各种各样的改进。 至于两人在这里干什么，自然是评估新的炼铁方式对武器生产的影响。 女顾问荻稍微了解一些炼铁的知识，这么高大的炼炉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不禁叹道：“这样的炼炉，一遍遍地拆了重造岂不是很麻烦？” 保罗得意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座炼炉是可以重复使用的，而且是可以连续使用的，从上边加入矿石和燃料，下边放出铁水，然后再从上边加入矿石和燃料，再从下面放出铁水……源源不断、持续不绝。” “咳！当然了，这只是理论上的，能用多长时间实际上还受制于炉体材料的耐火性。现在的这座也只是个试验品，不过我相信，随着对耐火材料配比的总结和改进，这种高炉一定能够持续工作很长时间，我估计一座炼炉能炼出十几吨铁来。” “十几吨？” 那些对炼铁一窍不通的人对此无感，但是多少有点了解这行的人都被保罗口中的数字吓懵了，这也太夸张了吧，无怪乎领主大人昨天说要垄断西北海湾的钢铁供应。 汉塞尔更是用手捂住了嘴巴，他先是震惊，然后内心狂喜。 领主以前搞出的那些新奇玩意儿让大家对他的这番话并不怎么怀疑。 实际上保罗刚才确实有点吹牛的成分，一座高炉能炼成多少铁来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具体数值只有在以后的实践中才能得知。 负责管理这帮炼铁工匠的头头名字叫康拉德，也是之前就服务于格莱曼家族的老匠人。他捧着一块铁钉喜笑颜开地跑到保罗面前。 “格莱曼大人，您瞅瞅，这就是我们之前的实验中炼出来的生铁。” 保罗接过铁锭，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趁着众人被高炉吸引住的当儿，他把康拉德拉到一边，悄悄地问：“康德拉，你们的实验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康拉德老老实实地回答：“最大的困难就是耐火材料的制造了，以前的那些一次性炼炉可用不着这个，后来用硬质黏土作为主要原料才稍微摸着点门道。呃……不瞒伯爵大人，其实我们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个最佳配方和生产方式。” 保罗给他打气：“这个东西只能靠不断地积累经验了，千万不要止步于此。” “这个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持续改进的。” 这时高炉那边有人大喊一声：“出铁水啦！” 保罗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扭头往高炉那边奔去。 第二百零九章 钢铁雄心6 听到铁匠喊可以出铁水了，保罗立刻跑到炉门处紧紧盯着，其他人也凑了上来。 高炉的炉门被打开，一股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紧接着流出了通红耀眼的铁水，就如同沸腾的岩浆，不少人被吓得纷纷往后退步。 铁水被导入到沙模之中，在那里渐渐冷却成一块块的铁锭。 保罗一脸幸福，虽然现在生产的仅仅是生铁，还需要让铁匠们手工进行各种处理才能使用，但是相对于这个世界传统的冶炼工艺，这已经是跨时代的进步了。 其他参观者啧啧称奇，许多人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赫曼！” “是，格莱曼大人。” “拿这些铁给我打造一把剑，我要看看我们炼出来的铁质量怎么样。” “是！” 保罗召集了在场的工匠，勉励了一番，让他们再接再厉，提高炼铁厂的生产能力。 他交给康拉德一袋子银币作为奖金，让他评定众人的功劳，将银币分发下去。 在一片万岁声中，保罗率领一众参观者们离开了山谷，盖伊伯恩斯也随保罗一同返回湖心镇。 “伯爵大人。” 汉塞尔腆着脸凑到保罗跟前。 “您再一次实现了当时给我展示的计划内容，之前那其中有关炼铁方面的内容我还有点不太敢相信呢。现在即使您能够瞬间变出一仓库的刀剑铠甲我都不会感到吃惊。” “哈哈，那样子我不就成巫师了，教会会把我送上火刑架的。” “您要是真有那本事，估计教会拉拢您还来不及呢。我们说正事哈，王室那里……” 这家伙，终究是王室派到自己身边的代表啊，而且还惦记着自己的仕途啊！ 粮食都送了好几批了，可是迄今为止王室似乎都没给他提供什么直接的帮助。 但是汉塞尔这个人还是值得拉拢的，他在王都给阿尔达招募人手确实卖力且卓有成效，流民也拉来了好多。 “哦！你说国王陛下那里，放心放心，我自然不会忘记。” 保罗拍着汉塞尔的肩膀，打着保票。 “等再修建几座高炉，那些炉子里的练出的铁专门供应给国王陛下的军队。” 汉塞尔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大人您对国王陛下忠心耿耿。即使是光明之主也会被您感动的。伯爵大人……” 汉塞尔正与保罗套着近乎，却被其他人打断。 “阿博特爵士，阿博特爵士，我有些事情要跟格莱曼大人说，能否先让我来……” 盖伊伯恩斯有点急切地插入到两人中间。 汉塞尔不悦地微微一皱眉头，这个奇械师也太不晓得眼色了，不过这家伙最近倒是很受宠啊。 他马上恢复了微笑地表情，伸出一只手，“请吧，伯恩斯先生。”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格莱曼大人，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哦？有什么话呢？” 保罗很好奇，伯恩斯自离开炼铁厂以来就沉默不语，似乎在脑子里酝酿着什么话。 “您还记得那天在办公室里，您指着烧开的水壶让我多看看吗？” “哦，你说那个啊！你看出什么东西来了吗？” 保罗有点吃惊，不会吧！还真让他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是的，大人！我看出来了！是未来！我看到了未来！” 伯恩斯一拍大腿，脸上突然变得有些亢奋。 “你所谓的未来是什么？” “蒸汽，用蒸汽来提供动力，制造出风车和水车那样的机械！” 吓！保罗大吃一惊，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悟出来了。 “伯恩斯，你真是个天才，竟然自己发现了！” 伯恩斯两手捧在胸口，对保罗一片崇拜之色。 “哪里哪里，是大人您能首先想到这个的，实在是大胆而富有创意的想法啊，我真是甘拜下风。” “哈哈，你绝对是一个天生的奇械师！” “伯爵大人您才是……” 突然旁边传来一句包含着不屑的话：“切！这算什么创意。” 伯恩斯大怒，扭头寻找声音的发出者，一看之下竟然是走在他们后面的女顾问贝蒂迪亚士。 见对方是一位美丽的小姐，他不好继续发火。 “顾问小姐，我承认您很博学，但您这话可是有点偏颇啊！” 保罗也用一副“你说说这不是创意是什么”的神情盯着她。 艾琳一直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后来实在受不了两人的互相吹捧了，决定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人外有人，特别是那个保罗格莱曼，一系列的发明让他最近有些忘乎所以了。不过他的那些发明确实很有用就是了。 “我的话可不偏颇，用蒸汽做动力早就有人搞了，而且还是一千多年前的人。” 艾琳的话成功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历史典籍中记载过，在古贝拉帝国之前，一位叫做罗希的贤者制造出过名为‘蒸汽球’的装置，烧开水后就能让上面的球体不断转动。后来他还利用蒸汽驱动力，制造了一种能够转动的神殿大门，在信徒们要想进入神殿时，只要提供一些供品，躲在暗处的人就会开启蒸汽的通路，神殿大门也会转动着打开，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神奇力量在开启大门似的。很可惜，他的发明都失传了。” 保罗暗暗惊讶，原来还真有人认识到蒸汽的作用啊，可惜一千多年前的工艺还不足以制造出真正的蒸汽机，根本无法用于生产。 他摆摆手，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那些不过是玩具和装神弄鬼的东西罢了，我要制造的‘蒸汽机’可不是那种小玩意儿。” 伯恩斯也不断地点头。 “蒸汽机？好名字。是的，顾问小姐，伯爵大人和我们的目的是制造出向风车、水车那样源源不断提供动力、可以大量节省人力的机器。” 艾琳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哼！天方夜谭！风和水的力量可不是软绵绵的蒸汽能比的！贤者罗希的事迹也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是不是啊，荻？” 另一个女顾问有些为难地说：“呃……贝蒂，我虽然也想象不出‘蒸汽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我相信伯爵大人一定能制造出来。” “啊？你竟然不站在我这边，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 不理会两个女人的打闹，保罗有些抱歉地对伯恩斯说：“你能看出蒸汽的潜力很好，但是我现阶段不打算搞这个……” “为什么啊，伯爵大人？” 伯恩斯有些难以置信。 第二百一十章 钢铁雄心7 “为什么啊？伯爵大人？” 伯恩斯的表情仿佛一个小孩要买玩具却被家长无情拒绝。 他满以为保罗会大加赞许并全力支持他展开这一领域的研究，没想到对方赞许归赞许，最后却浇了他一头冷水。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保罗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向伯恩斯解释，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首先，用蒸汽作为动力虽然原理很简单，但是我试着推导了一下，还有很多技术上的细节需要解决，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出来的。” 伯恩斯一脸坚毅地说：“您说得没错，但是我已经做好面对这些困难的充分心理准备。” “但是我可等不起啊，明年机械厂的研发任务将会十分繁重，我有许多想法需要你们去实现，可不能被一个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搞定的蒸汽机给绊住。再说了，蒸汽机出现在现在这个时候并不一定合适……” 伯恩斯很奇怪，“您这是什么意思？风车和水车受限于天气和地理的因素太大了，但如果造出蒸汽机来，像炼铁厂这样的工厂就可以遍地开花了。” 保罗摇摇头，“建那么多的炼铁厂有什么用？” “太有用了啊？炼铁厂多了，您的领地就可以出产更多的铁了。” “我要那么多的铁有什么用？” “这……这……” 伯恩斯感觉十分荒谬，伯爵难道不知道大量的铁意味着什么吗？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他又不好明说。 “您可以自己用或者卖给别人啊，打造武器、农具，不都用得到铁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参观的那座炼铁厂如果按照计划建设完毕，它的产量满足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需求已经绰绰有余，而且还能大量地卖往别的领地。我之所以升级炼铁技术，是因为领地里的农业以及其他行业的发展需要消耗比以前更多的铁，还有就是南方的叛乱能让我们捞一笔，但是无论是我们领地还是周围的其他领地，每年对铁的需求都是有上限的，南方的叛乱也迟早会打完。如果一味地增加产量，多产出的铁就会卖不出去，只能堆在仓库里生锈，最后因为没有利润只好关闭炼铁厂，折腾了一顿后仅仅保留了几座能够满足供需平衡的厂子，而这中间的过程却投入了无数的人力、财力成本。” 伯恩斯哑口无言，“这……” “你看，在没有那么大的需求之前，为什么要投入太多的资源去研发什么蒸汽机呢？阿尔达和拜尔丁现有的水利条件足够让我们建好几座炼铁厂了。” “但是如果我们把蒸汽机和收割机结合起来，还能用于农业啊！” “还是和炼铁一样的道理，生产了太多的粮食，却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去吃掉，粮食就会降价。对城里人而言有丰富而又便宜的粮食的确是好事，但是对乡下那些生产粮食的人可不是好事。” “格莱曼大人，这个世界永远不缺饥饿的人。” “那又怎样？他们有钱买吗？难道我还要大发善心地自掏路费把粮食送到那些一无所有的人手上？” “……” “好吧，格莱曼大人，您说得有道理。” 伯恩斯看样子是被说服到了。 其实保罗还有一个顾虑没有说出来，在他的规划中，将来肯定是以发展工业为主的，这其中关键的一步是要将超过一半的人口转变为工业人口，如果出现太超前的东西，一台机器就能顶替好几十个人去干活，反而会影响工业人口的转换速度，现在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一批正儿八经的工人，难道再让他们回去种地。 保罗记得前世课本中有介绍，英国在工业革命后就爆发过大规模的“捣毁机器”运动，原因就是机器的效率太高导致大量工人失业。 虽然可以控制机器和工厂的数量以不超出当前的社会需求，但是这样势必导致整个社会的结构不够“工业化”，人口仍然以农业为主。 而那寥寥几座严重依赖机器的工厂则成为保罗手中力量的关键节点，一旦这些节点因为某些原因被摧毁，他又无法立刻恢复，只能退化成刚刚苏醒记忆时的那个小领主水平。 所以，他宁可保持一些“落后”的生产力，也要先把“工业人口”维持住，并借助社会对工业产品需求的增长，逐渐地把农业人口转换过来，这样即使因为战争等原因损失掉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还能继续进行工业生产。 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排斥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的利用，在见识到荻和那个秘法会巫师的表现后，保罗不是没想过能否借助魔法这种神秘的力量发展工业，但是在于女顾问几番交谈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首先，魔法实在是太玄奥了，连法师自己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从荻口中了解到的那些法术也没有能帮助他的东西。 其次，保罗不希望过于依赖法师这个群体，先不说现在以教会对法师的态度可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即使某天法师的身份合法化了，而且他们也有办法促成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大爆发，那么法师对魔法这种先进生产力的垄断势必会形成一个可怕的阶层。 根据女顾问的说法，魔法这种东西对天分的要求极高，甚至可能跟血统有点联系，不像是科学与技术，再笨的人只要勤奋努力就能掌握个大概。 而且以法师相对稀少的数量，同样会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出个意外就会导致整个工业体系崩溃的‘关键节点’。 从起点开始就要选好道路，一旦路线错了，再改动的代价可就大了，特别是在利益集团形成之后。 他还是希望这个社会能够尽量公平一点的。 所以，保罗定下了自己对于魔法的态度基调：现阶段以防范为主，等到自己有能力进一步接触后，可以研究、可以利用，但绝不能依赖，只有在需求迫切而又找不到常规的替代手段时，才去借助魔法的力量。 第二百一十一章 废铁 “啪！” 后背被使劲拍了一下，盖伊伯恩斯吃了一惊，脸上那副郁闷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 原来保罗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决定给他打打气，后面的很多工作还用得着他呢。 “嘿！你在想什么呢？表情就跟踩了狗屎一样。” 伯恩斯的脸一红。 “呃……我在懊恼自己没有您看得那么远。” “哼哼，你瞒不过我！是在责怪我不让你搞蒸汽机吧？” 伯恩斯慌乱地摆动双手，“不敢，不敢，大人我怎么敢责怪您呢。” 保罗摩挲着下巴，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这样吧，伯恩斯，你可以调用机械厂的一部分资源和人手研究一下对蒸汽的利用。” “是是，大人，我一定不会……什么，我没听错吧？” 伯恩斯十分吃惊，伯爵大人这是改变主意了？ “你没听错，不过我的要求是以不影响机械厂的正常任务为前提，我招你来是干活的，可不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兴趣爱好。” 伯恩斯一个立正，朝保罗行了一个从军队里学来的军礼。 “格莱曼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其他研发和生产任务。” 保罗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但愿如此，我会盯着你的，还会经常检查机械厂在各个项目上的开支。” 虽然被保罗警告一番，但是伯恩斯脸上的郁闷表情再也见不到了，他的步履也轻快起来，走着走着还哼起了小调。 虽然保罗现在还用不到蒸汽机，但是进行先期的预研和技术积累还是必要的，以便在用到的时候能够立刻拿出来，如果他的计划顺利，蒸汽的时代早晚都会到来。 当然，在这方面他肯定不会投入太多的资源和注意力。 另外他还存了一个想法在自己不干预的情况下，尝试让这个世界的土著自行突破某些领域。 社会的发展，终究不能依靠一两个人的先知先觉。 不过这个过程嘛，肯定是漫长而曲折的。 看着盖伊伯恩斯愉快的样子，保罗一脸坏笑。 呵呵，伯恩斯啊伯恩斯，地球上的蒸汽机从发明出来到实用化用了八十四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发明所用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估计仅仅是一个气缸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保罗打定主意，不到自己确实要用到的那一刻，他绝不插手蒸汽机的研制。 众人一路说笑，又乘坐小船回到了湖心镇。 接下来的几天里，炼铁厂继续建造新的高炉，而保罗则静静地等着铁匠赫曼给他打制的刀剑。 然而保罗却等到了一个让他吐血的消息，赫曼亲自来到领主府，一脸郁闷地向他汇报：之前用高炉炼出的铁完全不能用。 “我们用高炉炼出的铁……是废铁？” 领主大人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我要亲自去炼铁厂看看！” 整个城堡都能听到领主的咆哮，然后就是办公室的摔门声。 …… 荆棘要塞南方的叛军大营里，四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 坐在主位的是这支叛军的统帅萨马尔，坐在他右手边的则是辅佐他的法师斯科特。 另外两个坐在斯科特对面的人，均是行商打扮，一个是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比斯科特还要年轻的青年人，他右耳戴着一个耳环，脸上总是一副若有若无的微笑，整个人显得略微有些轻佻。 “贾尔斯大公对你们之前的行动十分不满。如果能攻占荆棘要塞也就罢了，结果竟然是损兵折将，损失巨大不说，也挫了我军的锐气。” 八字胡中年人语气有些严肃，转达着贪狼大公对萨马尔的斥责。 萨马尔则低垂着头，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是我过分贪功了，求战心切，对不起大公对我的信任。” 八字胡中年人叹了一口气。 “唉，萨马尔将军，请牢记你自己的任务，你所率领的这支军队仅仅是盯住荆棘要塞就好，等到大公率领主力到达，自然会去攻占他。” “我以后一定牢记这一点，再也不贸然行事。” 斯科特突然插话：“请转告贾尔斯大公，这不管萨马尔将军的事情。是我一心求战，鼓动萨马尔将军进攻荆棘要塞的。我过分低估了要塞的守备力量，而且里面还有早已经失传的‘希腊火’。” 其他三人对他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十分惊讶。特别是萨马尔，竟有些感动，这个叫斯科特的愣头青法师虽然狂妄了一点，可也说得上是敢作敢当了。 戴耳环的青年看着斯科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斯科特回给他一个不爽的表情。 萨马尔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身为这支军队的统帅，负有最大的责任，毕竟最终做决定的是我。” “我们来这里不是讨论谁的责任最大这种问题，而是要提醒你们，王室的主力军队很快就要南下了，估计明年一开春他们就会从晶耀出发。” 斯科特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看样子你们即使是烧了粮仓，也没有拖住那位公主殿下太久的时间啊。” 中年人哼了一声，“你还想拖多久，已经拖了将近半年了。王室毕竟还控制着大半个奥尔多王国，粮食短缺影响不了他们太长的时间。” 萨马尔略带忧虑地问：“大公殿下的主力还有多久北上？” “南方还有几个难啃的硬骨头，虽说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时间上不好说。” “所以在此之前，如果王室的军队抵达，我们就要靠自己了？” “是的，不过……” 一旁戴耳环的男青年插话道：“一批法师将会前来支援你们。” 斯科特听了这话后一下子站起来，“只要有更多的法师到来，一切都不成问题。” 男青年摇摇头：“斯科特，你又要犯自大的毛病了，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嗦，我自由分寸。” “斯科特先生！”中年人略带不悦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有强大的力量，但是王国正规军也不是吃素的，我希望你能重视这一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南方军的大营里，四人在略带紧张的氛围中继续讨论着未来的战事。 中年人对法师斯科特的桀骜不驯十分恼火，但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最后会议不欢而散，萨马尔和中年人离开了屋子，戴耳环的青年和斯科特则留了下来。 他们要进行一些法师内部的讨论。 “唉……斯科特。” 青年叹了一口气，脸上那副轻佻的表情消失不见。 “高层里的各位大人对你已经有所不满了，他们早就知道是在你的鼓动之下，萨马尔才发动了进攻。” “哼！那帮迂腐的老顽固，我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那你之前为什么贪功？不就是想提升自己在诸位大人心里的地位吗？” “你……” 斯科特被人说中心事，有点气急败坏。 “哼！反正你一把火烧了晶耀的粮仓，早已经是大功一件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青年脸上露出笑容，走到斯科特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耐心点，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难道你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附魔法术没有信心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以自己是名附魔师为傲。” “对，要的就是这个态度，等到贾尔斯和奥尔多王室的主力对决时，你们附魔师就会派上大用场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刚才竟然会主动承担责任。” “我可不屑于干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事情，更不会堕落到让一个普通人替我背锅。” …… 在同伴的劝说之下，斯科特脸上恢复了自信。 “我以后会注意的，在军事上不会再干预萨马尔。我们在其他地方的进展如何？” “其他地方的进展？” “比如角湾？再比如西北海湾？几个月前巴奈特大人不是到西北海湾布局了吗？” 青年有点困惑地说：“说来奇怪，巴奈特大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斯科特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把巴奈特大人怎么样？再说这种情况对于他而言不是常有的事吗？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就算是整整一年没有消息也不奇怪。” 虽然巴奈特总是瞧不起他们附魔师，但是斯科特对他的实力还是认可的。 青年耸耸肩：”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强大力量，你之前遇到的地狱火不就是吗？” “继续说西北海湾的事吧！” “按照巴奈特大人走之前的吩咐，我们把一名精神系的同伴送了过去，去配合他在那里发展的凡人势力。他所收服的领主倒是在忠实地执行他预先定好的计划。而且，那边最大的领主费迪南德公爵也已经被控制住。” “也就是说一切顺利喽，看样子西北海湾早晚会被我们纳入掌中。” “难说，那里还有一大票直接效忠于奥尔多王室的领主，我估计打上一两仗是不可避免的。” “角湾那边有消息吗？” “各国的上层和教会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了，我们的人刚刚在他们之间点了把火。” “哦？”斯科特来了兴趣，“怎么点的火？” “绑架了伊顿大公的妻妹，再故意丢给教会那小女孩有成为法师的潜质。“ “现在伊顿大公一定恨死教会了吧？” ”那是自然，本来角湾同盟就打算联合各国反教会，现在有了伊顿公国这一大助力了。不过……后来出了些岔子。“ “什么岔子？” ”本来我们是想把那小女孩捞回来再还给伊顿公国的，让伊顿和教会再互相拉一下仇恨。但是不料被伊顿方面自己抢先救了回去，有几个同胞在截击教会人马的过程中没了消息，不知道是被哪一边干掉了。” 斯科特听到有秘法会的同伴丢了性命，陷入了沉默。 青年有些奇怪地问：“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说……” 斯科特有些犹豫，仿佛在斟酌自己的语言。 “角湾的‘猎巫运动’……其实有我们秘法会的人在推波助澜吧？” 听了斯科特的话，青年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你从哪听到的？” “大家私下里都传开了！” 青年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萨马尔想起了斯科特平时的样身边的那一位也是这样吗？” “那倒没有，虽然那一位脾气古怪了点，但还是挺容易相处的，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是能够隐隐地感觉到子，这一位连隐藏都不会，直接把“和我说话是你的荣幸”写在了脸上，而且不仅仅是对普通人这样，对他那些同为法师的手下也没 “是真的吗？为什么？秘法会为什么要迫害自己的同胞？” “住嘴！” 青年突然大喝一声。 “这都是谣言！都是谣言！秘法会怎么可能会迫害法师同胞！” 在他的吼声下，大他几岁的斯科特竟然被震慑住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屋子里陷入久久的沉默。 …… 军营的另一处，萨马尔正陪着刚才的中年人散步。 “这帮法师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中年人抱怨了一句，想起刚才斯科特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使者先生，你 他的自负，虽然隐藏得很好。” 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们确实掌握着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啊！有一次审问俘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对方的谎话编织得再完美也被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那神奇的附魔，竟然能让一个普通士兵以一敌十，要不是遇到传说中的地狱火，我们现在就是在荆棘要塞里散步了。” “是的，现在大公还得依赖他们，我们这些当部下的也得小心翼翼地陪着。对了，你说的那个地狱火，我也听过相关的传说。” 萨马尔想起了那天的场景，有些后怕地说：“那可是不输于魔法的强大武器，道奇大公是怎么得到的？以前没听说啊。” 中年人一脸希冀，“萨马尔将军，如果你能够将找出地狱火的制做方法献给大公，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这可是让法师都吃瘪的武器，还能杀杀那个斯科特的威风。” 萨马尔一脸凝重地点点头，“嗯，这个我自然知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炼铁厂内，保罗和伯恩斯、康拉德等人凝声静气地看着工作台上的一把被烧得通红的剑胚。 铁匠赫曼拿起一把锤子使劲地敲击在剑胚上。 一声金属碎裂之声后，剑胚变成了碎片。 碎掉的还有保罗和康拉德的心。 赫曼一脸无奈地说：“领主大人，就是这样，铸造出来的剑胚根本无法锻打，稍微用点力就会碎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保罗一脸的不敢相信，他辛辛苦苦炼出来的铁怎么就成了废铁？ “赫曼，会不会是你的技术不到位？” “伯爵大人，我打了十几年的铁，领主府里的刀剑一大半都是我打出来的。” 究竟是哪一步搞错了？保罗有点焦急了，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考着炼铁中的的每一个过程。 这时康拉德说道：“伯爵大人，会不会是因为生铁中的杂质太多的原因？” “杂质？” “是的，毕竟我们使用您新发明的‘焦炭’来炼铁，可能……它里面有些和我们以前用的木炭不太一样的东西，然后混入了铁水之中？” “哦！康拉德，你真是个天才，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 经过康拉德这么一说，保罗倒是想起来了以前看过的一段资料，上面说用焦炭炼出来的生铁不适合转变成熟铁，因为焦炭会给铁带来杂质，事熟铁变脆，在锻打时发生碎裂。 同时他也想起了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搅炼法。 要使用这个方法，首先要建设一座再熔炉（反射炉），然后利用再熔炉将生铁融化，这种熔炉可以直接使用原煤作燃料，而且铁与当做燃料的原煤不会直接接触，因而煤中的杂质不会对金属造成有害影响。 将生铁在反射炉里再熔后，用搅拌器不停地在炉床上旋转搅拌熔融的铁水，通过炉中循环空气的脱碳作用，直到它变成可锻的熟铁为止。在这一过程中，因为避免了金属与燃料的接触，所以生成的熟铁杂质大大减少。 保罗将自己想法说出来，尽管搞不明白什么叫脱碳，但是众人均觉得伯爵大人的方法值得一试。 于是炼铁厂里的工匠们以最快的速度按照保罗的射击建造了一座再熔炉，将之前的废铁熔了搅拌，经过几天的实验和流程改进后，终于炼出了让赫曼这个老铁匠认可的熟铁。 保罗也松了一大口气，要是这一关过不去，之前的投入可就全打水漂了。 在他的指示下，五十一区兵工厂开始尝试使用铁来铸造大炮，因为铁比铜更加便宜，一旦铁炮研制成功，将大大减少火炮的成本并增多阿尔达军队的火炮数量。 …… 随着时间的推移，旧的一年终于要结束了，湖心镇的人们开始为庆祝新年而准备着，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小公主艾琳趴在窗台上，呆呆地看着屋子外面的鹅毛大雪。 刚刚下班回家的莉雅她在维斯学院找到了一份教师的工作，看到她这幅样子，小声地问：“小姐，您是不是想家了？” “想家？哼！我才没有，这里就是我的家。” 莉雅叹息一声，她知道小公主只是在嘴上逞强。 “殿下，要不……我们回晶耀？” “回晶耀？莉雅，你难道向让我向父王投降吗？不，我艾琳罗德尼绝对不会作任何妥协。” “那我们往晶耀送一封信，让他们知道我们平安的消息？” “送信？难道让他们跑到西北海湾来抓我？” 莉雅暗想，看样子公主殿下的怨气还是没有消下去，还是不要去触她的霉头了。 于是她默默地去准备晚餐了。 艾琳看着往厨房走去的女侍卫，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冲，心里涌起一阵愧意。 她现在的内心十分复杂，一方面确实是还有怨气没有消下去，而且怕被父亲抓回去用于政治联姻。另一方面，她也确实十分想念自己的亲人，姐姐、母后、每一个自己在晶耀所熟悉的人，甚至还包括仍在怨恨着的父王，特别是在降临日到新年这段重要的日子里。 “啊……真的好烦人啊！” 艾琳心里有点抓狂。 就在小公主烦恼着的时候，她所不知道的是，很多眼睛正在盯着她。 在大街对面的一座房子里，两个人影正在谈话。 “巡视完了，周遭没什么异常！” “辛苦了！” “唉，小公主这一闹，让咱们连节日都过不好。” “这是什么话，保卫王室成员的安全可是我们的基本职责啊，就算公主在王都，过节的时候咱们不也得小心谨慎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还是想干些更刺激的事，比如卧底叛军内部刺探敌情什么的，而不是整天照顾离家出走的孩子。” “你再这么说，我可就要打你的小报告了啊。上面吩咐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活，别挑三拣四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对了，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了，今天我竟然被这里的‘警察’盘问了半天，幸好我反应灵敏，对打入流，这才没给问出什么问题来。” “看样子格莱曼伯爵越来越重视领地里的治安了。这是好事，治安越好，公主殿下就越安全。我们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一时半会出不了事。再说我们又没有刺探领主家里那些产业的秘密还有他军队里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我怕被当成跟踪狂和偷窥狂被逮起来。” “闭嘴，这不是还没被发现吗？” “说起来，这里的变化还真是大啊！我听当地人说，半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哦哦，这得多亏那位年轻的领主啊，他的事迹我也打听了不少。” “真是神奇的家伙，连堂堂的王国公主都愿意在他手下打工。” “他捣鼓出的那些东西确实挺吸引人的，我要是一名学者的话，也想和他套套近乎。你去维斯学院看过所谓的‘公开课’吗？那个显微镜，我的天，真是神奇啊！” “哦，别说了。想起那些小虫子我就反胃。” 第二百一十四章 圣历1991年的新年到来了。 或许在历史学家的眼里，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奥尔多王国的大叛乱、兽人大肆劫掠王国东北边境、伽贝拉帝国与东方邻国关系日益紧张，角湾诸国密谋反抗教会等等。 但是如果以更大尺度去衡量，这也不过都是人类历史里的常态罢了。 社会仍然是等级森严，贵族与平民依然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富人们仍然过着奢华的生活，并盘算着怎么积攒更多的财富。 穷人仍然吃了上顿没下顿，每日为生计而发愁。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一个异域灵魂的觉醒而变得与以往不同，它与之前过去的无数个年头一样普普通通。 …… 在晶耀军营里，奥尔多王国的大公主凯瑟琳殿下正在审阅着一封封的文件。 虽然新年 一个人影未经通报就来到了她办公的房间内，有权力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公主的心腹部下兼闺蜜奥菲娜。 “有什么事情吗，奥菲娜？” “殿下，我们派驻到西北海湾的人来信了。” “哦？快拿给我看看。” 凯瑟琳迫不及待地从奥菲娜手中接过信件，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公主的嘴角轻轻扬起，看得出来，她现在十分开心。 她一边看信一遍微笑着喃喃自语：“这小妮子……还管起教育来了……” 看到公主这么开心，奥菲那也难道露出一丝笑容，轻轻问道：“教育？小艾琳最近在搞什么？” 凯瑟琳将信递给奥菲娜，“哈哈，你自己看吧，难得她对一件事情这么热情和投入。” 奥菲娜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 信上汇报了艾琳被保罗任命为教育厅主管的事情，这个倒不是什么机密，政务院的人事变动都会在外面公示，普通人到湖心镇广场上逛上一圈就能知道。 “哼，那个保罗格莱曼没想到他那个所谓的‘政务院’里还有一名堂堂的王国公主吧，真是委屈艾琳了。” 凯瑟琳却是不介意地挥挥手，“别这么说嘛，奥菲娜，难得小妹能如此专注，就当是让她在外面历练一番好了。她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问题，格莱曼伯爵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什么怀疑，似乎真的把她当作伽贝拉帝国流亡过去的贵族小姐了，而且因为那片土地的文教十分落后，艾琳学者的身份很受人尊敬。” “那就好。” “不过那个格莱曼伯爵招收了许多平民子弟当学生，艾琳殿下整天又喜欢往那个什么学院里跑，这样是否有所不妥？” “多接触一下底层民众也好，让我们的人仔细盯着，不要出现什么闪失。” “是，公主殿下。是否将艾琳殿下的身份告知我们派驻在那里的王室专员，他也被格莱曼伯爵安排了职位，算起来和小公主还是‘同事’呢。” 凯瑟琳沉思了一会儿，最后缓缓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知道艾琳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谨遵您的吩咐。” “不过说起这个格莱曼伯爵，他的领地里倒是出产了几样好东西。” 凯瑟琳拿过奥菲娜手中的信件轻轻摩挲着。 “比如这封信所用的纸，据我所知就是那个伯爵的领地里生产出来的。真是用来书写的好材料呢。” 奥菲娜非常赞同：“这种纸确实比羊皮纸轻便，更重要的是，它足够便宜。” “还有一件对我们非常有有的事物罐头，也是产自那里，你尝过吗？” “我只听军需官说过，听说是一种能够长期保存的食物，但还没有吃过。” “我已经批准军需官大量采购这种食物了，开春后我们在南方的行动十分需要它。” 公主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递给奥菲娜。 “你回去尝尝吧，其实也是用普通食材加工而成的，口感不如新鲜的好，但胜在能长期保存。这还是我们派驻到那里的专员亲自带回来推荐的呢。呵呵，当时本来是想把那帮碍事的贵族子弟打发走，没想到还能收到点效果。” 奥菲娜打量着罐头，上面贴着纸条，标明了生产日期，以及保质期6个月。（题外话：其实这个保质期是瞎编的，第一批罐头生产出来还没到半年呢。） 如果这种东西真能如上面所说保存那么久的话，对于军队的战力倒是一个很大的提升，特别是后勤方面的压力。 “殿下，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不是应该掌握在王国政府手中。” “我也考虑过，但是现在是平叛的敏感时期，还是不要做让地方领主们起疑的事了。” “是。” “另外你去安排一下，以王室的名义通知从阿尔达到王都沿途各地的领主，我们将从阿尔达采购大量物资，让他们注意一下。” 奥菲娜点头，她知道那些领主们的吃相有多难看，没有过硬后台的商队一路下来简直是要被层层剥皮。 “殿下，陛下和王后那边……” 听好友提起这事，凯瑟琳脸上一黯。 “唉……还在冷战中。” 国王陛下可能过分高估了自己在女儿们心中的地位，仅仅是将自己要与维布伦公爵联姻的想法透露给两个女儿当事人艾琳和自己的好帮手凯瑟琳，本打算自己搞不定后才请王后出面，没想到小女儿直接玩消失。 当然，艾琳离家出走后，这件事自然就瞒不住王后了，身为母亲的她自然是寝食难安，同时怨恨丈夫不事先和自己商量。 如果她能提早知道，艾琳很可能就不会消失了。王后倒不是反对这桩政治婚姻，她自己就是这么嫁过来的，也知道一国公主的命运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但如果是由她来出面，结果可能会好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女儿生死不知。 后来凯瑟琳实在接受不了母亲整天担惊受怕的样子，于是将艾琳的踪迹透露给母亲，好让她放心。 虽然她只对母亲一人说过，不过她估计父亲也早已经知道艾琳平安无事的消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凯瑟琳回到王宫，拿着信件匆匆前往王后的居所。 刚要进门，就发现她的母亲菲利丝王后被几位贵妇簇拥着走了出来。 王后刚刚结束了与几位贵妇的会面，此刻正要亲自出门送她们离开。 “公主殿下！” 几位贵族妇女看到走过来的大公主，纷纷欠身行礼，凯瑟琳也向她们点头致意。 母女二人一起送走客人后，回到王后的起居室里。 菲利丝王后奇怪地问：“这段日子来，你白天不都是待在军营里吗？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 凯瑟琳掏出信件晃了晃，“小妹那边传回了消息。” 原本十分平静的菲利丝王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掺杂着担忧和激动的表情，伸手就去拿凯瑟琳手中的信件。 凯瑟琳抢先说：“我先说明一下，艾琳在那里平安无事。” 王后脸上的担忧之色这才减轻一些，拿过女儿手中的信纸，细细地阅读起来。 看完之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抱怨起来。 “真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净去做些男人干的活？” “那个姓格莱曼的也真是的，我怎么感觉他是不怀好意，不会想打艾琳什么主意吧？” 凯瑟琳尴尬一笑，因为母亲第一句话好像不仅仅是针对小妹，现在她替父亲分担了一部分政务和军务，也都是“男人干的活”。 “母亲，难得小妹找到了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让她好好玩一玩吧。我的人报告说，格莱曼伯爵是个挺正派的领主，应该不会对小妹起什么坏心思。” 王后脸上浮现幽怨之色，“她倒是玩得开心了，也不想想自己的母亲整日里想她念她，我真是白养了个没心没肺的女儿。再说了，一个个堂堂的公主，竟然在一个乡下领主手下当差，这成何体统，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西北海湾一向被王都的人视为不毛之地，虽然格莱曼家的爵位不算低了，但难免还是被人视为乡下领主。 凯瑟琳为妹妹辩解：“呃……就当是艾琳出去一趟体察民情吧，毕竟她也长大了。” 王后叹息一声，“终究不能让她在那里长久呆下去，还是想办法让她尽早回来。” 凯瑟琳黯然：“只是父亲那边……艾琳这孩子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次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就是证明，我怕回来后，父亲再逼她，小妹会做更极端的事。” 听了大女儿的话，菲利丝王后也开始左右为难起来，她心里把贾尔斯、维布伦等人骂了个遍，要不是这帮人瞎折腾，哪会害得她骨肉分离，最后还捎带上了自己的丈夫。 “唉……还是让她在那儿继续待一阵子吧，你可得派人把她盯紧了。” “嗯，这我晓得。” “还有，别让你父亲知道。” “这个……好吧。” 凯瑟琳并没有说出自己认为父亲已经知道艾琳下落的推测，她同母亲叙了一会儿话后，就离开起居室，往国王的办公地点走去。 她在半路上碰到了掌管王国情报系统的莫林伯爵，伯爵神色匆匆，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国王。 “莫林卿，你是有什么急事吗？” “殿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禀告国王陛下。”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去吧。” “是。” 莫林伯爵没有迟疑，毕竟凯瑟琳公主是国王的左右手，在国王重病昏迷期间，她曾经直接担负起一国之主的职责。 …… 罗德尼十六世看着自己那板着一张脸的大女儿，心中充满无奈。 自从艾琳离家出走后，自己和家人的关系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幸好大女儿凯瑟琳没让个人情绪耽误了正事。 他已经知道艾琳在西北海湾安顿了下来，也知道凯瑟琳在暗地里保护妹妹，要是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他这个国王也别当了。 一开始本来想立刻派人把小女儿抓回来，但是艾琳的性子之烈让他有些顾忌，唉……自己平日里对这个女儿的了解太少了，一旦喜事变丧事可就不妙了。 后来从东境传回的情报让他与维布伦家族联姻的心思渐渐地变淡了，局势正在起变化，维布伦家族似乎已经决定站到贾尔斯那边去了。 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再把女儿嫁过去，那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王国两个最大的领主都在与王室作对，自己这个国王当得……可真是有够失败啊。 罗德尼十六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把小女儿接回来，好好道个歉什么的，修复一下与家人的关系。 但是身为国王的尊严让他抗拒着这个想法。 唉……还是先把叛乱平定再说吧。 国王理了理思绪，开口问道：“莫林卿，你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莫林伯爵一脸严肃，“陛下，殿下，关于荆棘要塞中叛军方面的特异现象，稍微有了点眉目。” 罗德尼十六世和凯瑟琳立刻提高了注意力。 叛军发动了一次对荆棘要塞的进攻，有关这次战斗的详细报告被送到了王都。 其中被重点描述的内容就是：穿戴着刀枪不入的皮甲、拥有一身怪力的叛军士兵，对上普通士兵简直就是骑士对上农夫。 留守王都的众人均觉不可思议，而报告是由道奇公爵撰写，克莱恩子爵、莱斯特子爵也一起署名的，三位要塞里地位最高的指挥官都确认这是无比真实的事情。 克莱恩和莱斯特还亲手与这些叛军士兵交战过。 因为这些怪异的敌方士兵，荆棘要塞差点失守，幸好道奇公爵用上了最后的杀手锏“地狱火”，这才遏止住了叛军的攻势。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在叛军里面有‘圣职者’的存在，而在他们的某种……某种奇特的祈祷仪式后，那些叛军士兵就变成报告中所描述的样子了。” “圣职者？那不是教廷的人吗？” 虽然气愤，但是国王和公主都不感到奇怪，教廷与王国素来有隙，暗中支持叛军倒是有可能，但是…… “没听说过教会有什么仪式能把人变成那样啊！” 凯瑟琳十分疑惑，莫非那帮神棍真的打动了光明之主降下神迹？别开玩笑了。 三人在房间里继续讨论了半天，仍然是一头雾水。 第二百一十六章 赴宴 转眼间就快到二月份了，在新年后的这段时间里，艾琳将自己的“教育大计”细细地整理了一番，经过保罗正式批准后，她开始燃起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第一把火。 之前政务院对教育方面的投入一直是零零散散的，在艾琳的强烈建议之下，教育资金作为一项正式的支出被独立了出来，与军事、工业、农业并列为财政的四大支出。 首先从湖心镇开始，维斯学院原先的院长约翰莫里森被保罗打发到修道院“协助”安德森神父去了，院长的位置一直空缺着，于是艾琳当仁不让地兼任了这一职位。 她对当前的学生进行了一次摸底考试，包括读写和简单的算术，按照他们的水平暂时划分了三个年级，并重新安排了教师们的工作，还制定了定期考试制度以检验学生的学习成果。 在经过长时间的招募后，维斯学院里的教师数量已经到了二十人，现在他们的薪水都由已经成为教育厅主管的艾琳掌管。 艾琳召集教师们开会，宣布今后教师们的薪水将与他们所教学生的考试成绩挂钩，成绩太难看的会扣薪水，成绩好的会涨薪水。 新政策让学院里的风气为之一振，以前那些偷懒混日子的教师都变得勤快起来，学院里整日充斥着他们对学生恨铁不成钢的呵斥声音。 总之，以前的那种放羊一般的教学模式消失不见了，学生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除了日间教育外，目前维斯学院的扫盲夜校仍然在开设，面向的对象是那些白天干活晚上又没事干的成年人。 艾琳规定，只要夜校里的某个成员能够通过基本的读写能力测试和算术测试，负责教授他的教师就能在正常薪水外再领取一笔奖金，按人头算，多教多得。 于是一些教师们开始自发地在镇子上宣传教育的伟大意义，晚饭过后则配合士兵去“搜捕”在家闲着没事干的人。 …… 二月三号，森特城内一片节日到来的样子，街道上摆满了在早春就盛开的花朵，杂耍艺人、吟游诗人在城中心广场上卖力地献艺，主妇们提着大包小包到商店里大采购，因为这一天全城的商人都在减价促销。 整个城市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焕然一新，连街上的乞丐都被驱逐到了城外。 因为明天就是这座城市的领主费迪南德公爵的生日了，在公爵的弟弟亨利子爵的主持下，今年要大办特办。 森特城门外面的大路上出现了一队人马，当前一名骑手手持旗杆，旗杆的顶端飘扬着一面飞龙旗。 正是前来参加公爵生日宴会的保罗等人。 除了一同前来赴宴的麦隆加纳德伯爵外，还有女顾问荻，情报主管塞西尔，陆军第一营营长布莱斯以及他的副官(之前当骑士时的侍从)。 侍卫长维克多去年他的肋骨被一名法师踢断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三个月指挥着十五名精锐的内卫士兵，充当此行的护卫。 虽然只有十五名士兵，但个个都是速度极快的装弹小能手。 他们每人都装备着一支最新生产出来的燧发枪，配备着刺刀，随身携带着四枚手雷，腰间还别着一支燧发手枪。 现在士兵们遇到突发状况时直接装弹射击即可，而不需要像之前那样还得点燃火绳。 因为没有碍事的火绳，他们能够肩并肩紧挨着射击，大大提高了火力密度。 自从上次发生的事件后，内卫部队和陆军都加强了在突发情况下的射击训练，要是半道上再次出现一个‘刺客’，他们能在一分钟之内装填完毕并把对方打成筛子。 “啊~我们总算是赶上了！” 保罗声音中带着疲惫，从湖心镇骑马一路狂奔了两天，终于到达森特城了。 说实话，他实在是不想来，但又不得不来。 他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约莫半人高、上面绘制着精美图案的瓷器花瓶。 一直以来，阿尔达销售的瓷器主要以小件为主，像这么大的瓷瓶，可以说是很珍贵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公爵大人的法眼。 当然，礼物已经提前送过来了，毕竟瓷器可不能在马背上颠簸。 这次之所以带上女顾问荻，是因为对方掌握着神秘的力量，路上遇到什么不测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呸呸，还是别乌鸦嘴了，堂堂公爵的治下能遇到什么不测。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卫兵纷纷躬身行礼。 他们看到了旗杆上飘扬的旗帜，上面的图案一看就是贵族的家徽，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家，但总之行礼就不会错。 “喔！不愧是王国西北最大的城市，就是与众不同啊！” 看到森特城的繁华，保罗发出感叹。 “听说这座城市常住人口有五六万人呢。” 埃隆和保罗一样，都是头一次到森特城，也被森特的规模给惊住了。 随性的侍卫长维克多和卫兵们自是不必多说，在他们的认知里，隔壁拜尔丁的首府布图雅已经是很大的城市了。 一行人中只有塞西尔、布莱斯和女顾问荻比较冷静，塞西尔和布莱斯之前来过好几趟森特，出身角湾的女顾问则不必多说。 众人一边游览，一边往领主府走去。虽然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但是看到一队打着贵族旗号的人马接近，都自觉地让开了道路。 在领主府面前，一位穿着考究、礼仪规范到不输菲利普管家的迎宾官接待了他们，保罗和麦隆递给他请柬。 “格莱曼家族……加纳德家族……“ 带着单片眼镜的迎宾官在确认请柬无误后，清点保罗的人数，向身边的一个仆人交代了几句。 然后他向保罗等人微微欠身：“二位伯爵大人，请随仆人到为你们准备的官舍歇息，宴会开始前我们会通知二位大人的。” 晚饭要我们自己解决吗？保罗此时肚子正饿得咕咕叫，他还以为到了领主府后能大吃一顿呢。 随仆人来到领主府附近的一所宅邸暂时安歇下来，保罗便迫不及待地让熟悉此地的布莱斯和塞西尔领着出去下馆子。 回来后，留守的士兵向保罗报告：一名自称是亨利费迪南德的贵族来找过他。 那不是公爵的弟弟吗？貌似和自己没什么交情啊！ 保罗转向麦隆：“你和他认识吗？” 麦隆摊摊手说：“从没见过面。” 塞西尔则附在保罗耳边小声说：“亨利子爵自从他哥哥费迪南德公爵健康恶化后，就十分活跃呢，到处结交其他贵族。” 呃……这次宴会不会碰到什么狗血剧情吧？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赴宴2 第二天，保罗、麦隆带着布莱斯、维克多到费迪南德公爵的府邸赴宴。 此时的公爵府邸被装饰地富丽堂皇，昨天的迎宾官在门口忙来忙去，招待着汇聚到此的客人。 除了远道而来的各地领主，前来赴宴的还有森特城内很多有名望的人，商界的大商人、各个行会的头头，甚至还有穿着教会服饰的人。 保罗拦住一位神父打扮的人，问道：“请问您是城中的神父吗？“ 神父一看保罗的打扮就知道他是到公爵府赴宴的人，八成是从外地来的领主，不敢怠慢。 “是的，我正是森特大教堂里的一名神父。” “那你认识伦纳德院长……哦不，你认识伦纳德主教吗？”保罗突然想起这座城市中还有一位故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西北海湾教区的主教应该就驻在森特城。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布莱斯上前一步说道：“这两位是阿尔达的保罗格莱曼伯爵和拜尔丁的麦隆加纳德伯爵！” 神父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两位伯爵大人，我认识伦纳德主教，每日都在教堂里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那伦纳德主教也来了吗？” 神父有些局促地说：“主教大人来不了了，他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等等，阿尔达？那不是主教大人之前担任修道院院长的地方吗？莫非您就是那里的领主？” 保罗点点头，“正是。” 神父左右看看，悄悄对保罗说：“格莱曼大人，看在您和主教大人是同乡的份上，我就实话对您说吧。” 哦？保罗大奇，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神父小声说道：“伦纳德主教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兴趣，就借故不来了。” “哦！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保罗和布莱斯一起点头，何止是不感兴趣，这位古板的老院长对于奢华铺张的场合向来十分反感。公爵府里这么大操大办，他能来捧场才奇怪呢。 “神父先生，请！” “伯爵大人，请！” 保罗和麦隆等人进入公爵府邸的大门，在大到堪比广场的庭院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达主建筑。 进去后沿着一道宽广的走廊径直走到主厅，门口的礼仪官接过布莱斯递过的名刺，高声唱名： “保罗格莱曼伯爵~到“ “麦隆加纳德伯爵~到” 大厅里熙熙攘攘，嘈嘈杂杂，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但是负责主持生日宴会的公爵之弟亨利子爵却时刻关注着每一位客人的到来。 “欢迎欢迎！” 亨利子爵疾步向门口走来，张开双臂和二人拥抱。 “昨晚我就去拜访过二位，没想到你们正好出去了，真是不凑巧，今天就让我好好招待二位吧，以弥补昨晚的遗憾。” 保罗和麦隆两人连忙和他客套了几句。 亨利领着他们四个人来到了安排好的座位，保罗和麦隆发现这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邻居”他们隔壁领地的几位领主。 也就是去年海盗入侵时对他见死不救的几位主儿。 普莱斯帕克伯爵，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慈眉善目，当时在信里说“叛党作乱之际，守土有责，岂敢擅离封地，恨不能亲至吊唁……”，东拉西扯就是不提救援的事。 摩利麦尔肯伯爵，大概三十多岁，正在闭目养神，看上去云淡风轻，当时在信里说海盗从平民身上捞够钱后就会走，劝保罗守好城堡就行，所谓“他强由他强，他横由他横”。 威尼弗雷德海勒伯爵，大概四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穿戴颇有学者风范，当时在信里说“告诉海盗‘带着你们的毁灭手段来吧，我们拿一半的人给你杀，还剩下一半人，我们是不会屈服的’”，一个有着‘非暴力不合作’奇怪理念的人。 除了这三位，附近还坐着一票他们下面的封臣，都是子爵、男爵之类的领主，保罗也懒得一一去认了。 “保罗贤侄！麦隆贤侄！” “二位伯爵好！” “好久不见了！” 看到保罗和麦隆到来，他们纷纷前站起来迎接，就算平日里和格莱曼家族再不熟络，公开场合也是要做做样子的，何况保罗身边还有一位加纳德伯爵。 保罗和麦隆略微尴尬地一一应答，他们俩其实都是因为家里变故才继承的爵位，之前都是父辈和这帮人打交道，和他们交流不多，不怎么熟悉。 要是在场的是他们的儿子，或许场面还好一些，可惜小辈们都在别的厅，进入主厅的都是领主和他们的侍从。 “保罗贤侄真是少年英雄，一举荡平海盗，整个西北海湾都为之一靖啊！麦隆贤侄也是，面对封臣叛乱镇定自若，顷刻间消灭了那帮宵小。” 普莱斯帕克突然称赞起保罗和麦隆来。他的领地也临近大海，阿尔达海军消灭海盗后，他也受益良多。 麦隆微微一笑，有点腼腆地说：“哪里哪里，都是保罗帮我平定的叛乱。” 保罗话里有话地说：“是啊，多亏了各位的鼓舞和指点，我才能消灭海盗啊！” 众人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一点难为情的样子都没有。 摩利麦尔肯突然笑眯眯地说：“二位最近在家里做得好大的生意……” 听到麦尔肯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并不约而同地看向保罗。 这半年多以来市面上大火的几种新商品，瓷器、纸、罐头，全部产自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而根据他们的打探，源头就是格莱曼家族。 基于前世财不外露的观点，保罗连忙摆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赚点小钱罢了。” “赚点小钱？格莱曼伯爵，可不能这么说吧？恐怕每天数钱都数到手软了吧？” 他们可知道那些商品是多么的畅销，不仅仅是西北海湾，隔三差五就有商队经过他们的领地往返阿尔达和拜尔丁，去年的上半年还没有这么多，下半年商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哪怕他们制定的关税很高。 这说明即使缴纳了大笔的关税后，这些货物卖出去的利润仍然很高。 这如何不让人眼红？ 第二百一十八章 赴宴3 “格莱曼伯爵，加纳德伯爵，你们的那那些玩意儿都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我愿意花大价钱购买相关的技术。” 终于有人问出来了。 “我也是，我们家族还有点积蓄，开出的价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他们也派人去阿尔达打探过相关的技术，但是阿尔达对各个工厂和里面的工人管得得极其严格。 工厂里面都把生产流程分为了好几部分，一个工人只负责其中的一小块，极少有人能够一窥全貌。有这个资格的人无一不是被高薪养着，其人和家属也住在被严密保护的专门区域。 迄今为止他们只打探到了一点点信息，比如造纸貌似跟木头有关，瓷器则好像是用泥烧出来的。 塞西尔这个情报主管把情报部经营得虽然不像其他穿越里那般神通广大，但是保守自家秘密方面做得还是合格的。不过话说回来，周围的这票领主也没有什么那得出手的地下力量，大家在“秘密战线”上都是菜鸡互啄。 麦隆不知所措，怔怔地看着保罗，等待他拿主意。 “呃……诸位……” 保罗沉吟一下，现在他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将技术向外部开放。自从高炉炼铁成功后，他就有了更高层次的追求，已经对造纸、罐头之类的产业不太上心了。也不想花太大的代价去保守它们的秘密。正如之前所想，这些东西迟早要扩散出去的。 但是，现在即使集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也没有形成对周边领地的绝对优势，在这个乱哄哄的世界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必须先攒一些自保的本钱啊。 “诸位，我们那里是有专利制度的。能否给他人使用这些技术是要经过发明人授权的。” “专利？你不是阿尔达的领主吗？还得看别人眼色？” “这个……终究是要讲些规矩的。现在这里不方便说这个，诸位要是感兴趣的话，欢迎去湖心镇做客，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众领主一看保罗没把话说死，知道这事有很大的希望，而且这里人多眼杂，确实不是谈生意的地方。好东西还是少点人知道为好，几个邻居之间互通一下就行了。 “好好好，我们回去慢慢谈！保罗小老弟，麦隆小老弟，喝酒！喝酒！” 喜笑颜开的众人转移到别的话题，高谈阔论起来。 “费迪南德公爵~到” “肯特伯爵~到” 门外传来高声的唱名，声音比其他人的都洪数倍，这次生日宴会的正主终于来了。 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平声静气地恭候着王国西北最大封臣的到来。 一个颤颤巍巍的人影在仆人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踱步而入。 现在的费迪南德公爵，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弱弱，连步子都迈不稳。 “啧啧~公爵大人看样子是真不行了。” “没想到啊，半年前我来拜谒他的时候，他还红光满面，身体十分健壮呢。哦，那会儿他还刚刚纳了新的侧室呢。” “怕不是得了什么急症吧？” 保罗听到身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公爵刚进门，他的弟弟亨利子爵立刻慌忙迎上去。 “我的哥哥唉，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今天你可是主角啊。生日快乐！” “嗯……” 公爵气若游丝地应了一声，也不看大厅里的众人，一句话也不说地直愣愣地往主座走去。 亨利打发开仆人，亲自搀扶着他。 公爵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不，是两个人。 一个是马尔茨肯特伯爵，另一个则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是肯特伯爵的侍童。 队伍肯特伯爵为什么和公爵一起出现，大厅里的人都没有多想。谁都知道马尔茨肯特是费迪南德公爵最为倚重的心腹。 马尔茨肯特控制着步速，始终跟在费迪南德公爵后面。 公爵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座位边上，转过身来一屁股坐上。 肯特伯爵和他的侍童也在公爵附近的座位上坐下，而亨利则坐在了公爵的另一边。 费迪南德公爵这才抬起头环顾大厅，看到大厅里这么多人，而且都在仰头看向他这边，面色竟然红润了起来。 权势带来的快感让公爵大人恢复了些许精神。 他伸出微微发抖着的手臂，侍立一旁的仆人立刻往桌子上的一个酒杯里斟满酒。 公爵举起酒杯往前一伸。 “诸位!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祝公爵大人生日快乐！” 大厅里的众人也纷纷举起酒杯朝向费迪南德公爵，齐声为他祝寿。 “好好好！” 公爵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就在众人都看向费迪南德公爵的时候，保罗却在观察肯特伯爵，这位就是去年排派使者到湖心镇勒索他的人。 马尔茨肯特貌似感受到了什么，一扭头就和保罗的目光对上了。 他嘴角上翘，朝保罗微微一笑。 保罗却觉得身体突然一阵恶寒，就就像是进去黑漆漆的洞穴探险，被居住在里面的一群蝙蝠吓了一大跳般的感觉。 主座上的费迪南德公爵鼓起力气宣布宴会开始。立刻就进来一群仆人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满食物，并取走原先已经被喝得差不多的酒桶，重新摆上一桶桶美酒。 “请!” “你也请！” 互相谦让一番后，宾客们开始享用美食和美酒？ 除了丰富的食物，宴会上还有各种助兴的节目，各类艺人轮番进来表演。 侏儒、小丑逗得人们哈哈大笑，吟游诗人的歌声让人陶醉不已，杂耍艺人的杂技则让人大呼过瘾。 “哎呀呀，这次回去我肯定要胖上十斤。” 保罗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满头大汗地对付着眼前的烤乳猪，不时还和身边的麦隆、布莱斯等人碰上一杯。 “诸位！” 诸位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大厅再一次地安静下来。 公爵大人再次发话了，保罗不情愿地放下刀叉，摆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你们也看了，我的这副身子骨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所以……” 公爵的声音又一下低了下去，似乎说话有点困难一般。 “所以……所以……” 在不知道说了几遍“所以”后，他似乎是下定最后决心般，又鼓足力气大声说了出来。 “趁大家都在，我要宣布继承人的事情！”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宴会风波 费迪南德公爵，要宣布继承人的事了？ 众人一听之下都挺惊讶的，可是再仔细一想，也确实是时候了。本来一个贵族的继承人默认就是他的长子，除非有什么变故，否则不用刻意对外宣告一下。 但是公爵大人就不同了，他一个儿子都没有，而且现在他的身体也有点撑不住的样子，这么说，他趁着今天这个场合公布继承人的事情倒也合情合理。 谁会是那个幸运儿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亨利子爵了，他毕竟是公爵大人最大的弟弟。 亨利子爵最近直接就在森特城住下来了，里里外外地侍候着公爵大人，还频繁地与一众领主联络感情，看样子对公爵之位势在必得了。 不过这位子也不是百分之百就能确定归他了，说起来，这亨利子爵与公爵大人还不能说是同胞兄弟，因为这俩人不是一个妈生的。 公爵大人还仅仅是公爵继承人的时候，本来这个位子理所当然地归他，但是这位亨利子爵从小就是个不太老实的人，上一代的费迪南德公爵病逝后，兄弟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虽然发生了很多波折，但是公爵大人还是继承了爵位，不知道是念及兄弟之情还是想对外表现出自己的大度，费迪南德公爵没有追究自己的弟弟，还封给他一个子爵领。 亨利子爵从此也变得老老实实的，但是最近他的心思显然又活络了起来。 可谁知道费迪南德公爵还介意不介意他当年干得那些事呢？爵位也可能落在其旁系的手里。 众人一边考虑着，一边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公爵下面的话。 无论公爵选了谁做继承人，宴会过后都得好好巴结一番了。不，待会儿就得过去给他敬酒。 此时，只有马尔茨肯特冷静无比，他端着杯酒慢慢地品着，嘴角一抹冷笑。 平时喝起来索然无味的酒今天突然又感到醇香无比了。 伯爵身边的“侍童”则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主位上的公爵大人。 “我……我……决定的……” 是谁？是亨利子爵吗？大部分人都在猜测是他。 “继承人是……” 亨利本人也睁大眼睛，内心焦急万分，等待着哥哥说出他的名字。 在他看来，自己十有……不，是百分之百稳了。毕竟他这么多年来谨小慎微，一点点地修复兄弟俩的感情，而且从大哥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也没表现出对过去的介怀。只要大哥不介意，那么从传统上而言，自己铁定就是他的继承人了。 “马尔茨肯特！” 刹那间，大厅里的一切声音戛然而止，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没了。 在安静了几秒种后，“嚯”地一声，宾客里都炸开了。 “肯特伯爵……是公爵的继承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肯特伯爵。” 议论声四起，大家都对公爵的选择感到不可思议。 特别是费迪南德家族几个旁系的成员，脸上的表情呆若木鸡，公爵之位就算轮不到他们，也不至于扔得那么远吧？ 说起来，肯特家族与费迪南德家族在血统上确实有些渊源，算得上是同出一脉，可那都是哪一代的事了？ “亨利子爵？亨利子爵？” 亨利身边的人发现子爵大人一动不动，连忙拍了拍他的背。 唉，恐怕受到打击最大的就是公爵的这位大弟弟了，众人对他充满了同情。 亨利反应过来，但是表情还是愣愣的，扭头问身边的人：“我哥哥刚才说什么？” 费迪南德公爵刚才说话虽然断断续续，但是说得很清晰，保证大厅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亨利子爵显然不是没有听到，而是不敢相信自己哥哥的话。 “呃……子爵大人，你哥哥……” 被问之人一脸尴尬，这该怎么回答啊？ “我哥哥……刚才说了什么？” 子爵又问了一句，只是语气已经变得不善，太阳穴上还冒出了青筋。 被问之人被吓到了，连忙回答：“公爵大人说……公爵大人说决定让马尔茨肯特伯爵成为继承人。” “不！” 一声大吼在大厅里响起，引得宾客们纷纷往这边注视。 “不！这不是真的！” 亨利子爵满面癫狂之色，从别人口中确认了残酷的现实后，他实在是接受不了，吼了出来。 他一把推倒眼前的桌子，食物和酒水哗啦啦地撒了一地。 亨利冲上主位，两只手分别握住哥哥的左右肩膀使劲摇晃。 “哥哥啊！我的兄弟！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怎么可能选择一个外姓之人成为继承人呢？” 看自己的兄弟有点发呆，他晃得更起劲了。 “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有了亨利带头，费迪南德家族的其他成员也围了过来，发出自己的质疑。 “是啊，公爵大人，就算您不选择亨利子爵，也不能传给外人啊！” “收回刚才的乱命吧，您可是族长，要为家族考虑啊。” “您要慎重考虑啊，这爵位可是祖先传下来的。” 满屋子的客人不知所措，看着这场家族内讧不知道该不该掺和。 “够了！” 费迪南德公爵突然爆发，病恹恹的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自己的弟弟。 亨利子爵向后退去，他身后就是桌子，一下子绊倒，桌子也倒了，上面的器皿、食物撒了一地。 公爵指着他，满脸狰狞地说：“你当年干得那些破事，你以为我都忘记了吗？想一笔勾销？哼哼，想得美！” “我……我……” 亨利子爵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被跌碎的玻璃酒杯残片狠狠地扎了一下，剧痛让他从癫狂中醒来。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哥哥内心还是没有原谅他，平日里的兄弟之情都是装出来的吗？ 这是他今天受到的第二个打击。 费迪南德公爵突然恢复了以前的威严和气势，大喊一声：“来人！” 脚步声响起，一大堆全副武装的侍卫跑进了大厅。 “把这个混蛋给我关押到地牢里！关到……对，把他给我关到最深、最黑的那个牢房里。” “是！” 亨利子爵脸上一片死灰，也不反抗，任由侍卫把他拖了出去。 费迪南德公爵朝他啐了一口：“哼！不懂得感恩，还痴心妄想，下地狱去吧！” 然后，他环视四周，并着重在围过来的那几个族人身上打量了一遍。 “现在，谁还有反对意见吗？” 第二百二十章 宴会风波2 “现在，谁还有反对意见吗？” 公爵面色不善地说道，几个费迪南德家族的人立刻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大厅里很快就陷入了死寂，这种事情谁掺和谁倒霉。 过了几秒种后，一个人站了出来，正是被公爵指定为继承人的马尔茨肯特伯爵。 “公爵大人，我才能愚钝，实在是当不起这公爵之位。” 马尔茨肯特的声音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大人还是另外寻找合适的人选吧。” “不！” 公爵朝他一摆手，“我已经决定了，公爵之位就由你来继承，只要你们肯特家族恢复费迪南德的姓氏就行。” “这……” 马尔茨肯特看起来有点犹豫。 公爵竟然用略带央求的声音说：“费迪南德家族现在的成员都不堪大用，我怕自己蒙主恩召后，家族就此衰败下去。” 与公爵同族的那几个人听了一下子变得羞愧不堪。 “怎么，马尔茨肯特？我们两家有共同的祖先，难道你就不肯为了祖先的荣耀出一份力吗？” “我……” 马尔茨肯特还在犹豫着。 他的样子连保罗心急起来，“我靠，天上掉馅饼的事，这家伙还犹豫个屁啊。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 虽然这个马尔茨肯特与他有隙，可是好运竟然能交到这个份上，让保罗都羡艳不已。 这种好事怎么就没到他头上呢？ “好吧！”马尔茨肯特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公爵大人不嫌弃我，那我就不自量力地接受您的安排。公爵大人，我一定会发展壮大费迪南德家族。” 听到肯特伯爵这么说，公爵脸上似笑非笑，只是不断地说：“好！好！好！” 他似乎又立刻恢复了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颤颤巍巍地举起杯子刚才仆人们瞬速地把地上的狼藉打扫了一通，并重新摆好酒食。 “诸位！庆祝费迪南德家族新的继任人诞生吧！” 大厅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宾客们重新推杯换盏起来，没人再记得刚刚被拖出去的亨利子爵。 众人轮番去巴结未来的费迪南德公爵。 为了搞好关系，保罗和麦隆也端着酒杯来到马尔茨肯特面前。 “肯特伯爵，恭喜你啊！” 保罗强忍着恶心和想唾他一脸的冲动，向肯特伯爵恭喜，虽然他的内心充满着旧怨和嫉妒。 “哈哈哈！好说好说，以后还得倚靠二位邻居的帮助啊！” 马尔茨肯特倒是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与保罗和麦隆干了一大杯酒，似乎他们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 走完过场后，保罗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肯特伯爵看着保罗离开的背影，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 他身边的那个‘侍童’则是一言不发。 宴会结束后，公爵宣布要举行比武大会，让对自己的身手比较自信的贵族和骑士们在赛场上一展英姿。 “你们有兴趣参加吗？” 保罗向布莱斯和维克多问道。 布莱斯自嘲道：“哈哈，算了吧。伯爵大人，向我们这样的非正式骑士是没资格上场啊。要是施罗德大人在这里的话倒是能参加。” 保罗耸耸肩膀，“好吧，我也没兴趣观看，不如我们回去吧。” 麦隆却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虽然我们不参加，但看看总是可以的。” 一旁的维克多跟他的表情一样。 “好吧，麦隆，你和维克多两人去赛场看热闹吧，我和布莱斯去拜访一下伦纳德主教。” 于是四人分道扬镳，保罗由布莱斯引路往大教堂走去。 骑着马溜达了近半个小时，他们抵达了森特城内的大教堂西北海湾教会的主教驻地。 伦纳德主教在会客厅里接待了他们。 主教大人的身体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果然如那名神父所言，他是借口不去费迪南德公爵的宴会。 “老院长，好久不见了。” “伯爵大人，好久不见了。” 伦纳德还是那副古板的表情，不过看到故人还是十分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双方闲聊起来，保罗给他讲述了最近阿尔达发生的一些事情，伦纳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两人聊到刚才的宴会，伦纳德又痛斥了一番贵族们的骄奢淫逸，他这么毫无顾忌地讲出来是因为知道保罗的个人生活也算是简朴的相对其他贵族而言。 “说起来，刚才的宴会上发生了插曲啊。” “嗯？是什么插曲？” “费迪南德公爵宣布了他的继承人。” “终于到这一天了，看样子公爵大人已经放弃了生儿子的想法了。是他的大弟弟亨利子爵吗？” 费迪南德公爵为了生儿子多么努力是广为人知的。 “不，您猜错了。继承人是马尔茨肯特那个家伙。” 听到保罗这么说，伦纳德主教面色变得严峻起来。 “是马尔茨肯特吗？他的家族和费迪南德家族确实有几分渊源，不过公爵也没道理选这么一个旁系吧？我记得他去年……” “没错，去年他还威胁过我们阿尔达来着，虽然不知道他后来又吃错什么药，‘放过’我们了。” “唉……” 老院长叹息一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恐怕会出事端，马尔茨肯特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伯爵大人您可要小心提防啊，他执掌了公爵权柄后，在西北这片土地上，就更没有什么能约束他的事物了。” 虽然伦纳德现在高居主教之位，但是老院长是比较讲规矩的，在他的信条中，除非与教务发生牵涉，否则教会不应该干预世俗领主之间的事务。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以私人的身份口头提醒保罗。 “感谢您的提醒，不过现在的阿尔达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保罗脸上十分自信。 对于他的话，伦纳德倒是颇为赞同，通过与他的学生安德森神父通信交流，他也知道最近的阿尔达在高速发展着，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贫瘠薄弱的伯爵领地。 对于自己出生和长久居住工作过的地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这一年以来的变化则让他很欣慰，并顺带尊敬起促成这些变化的保罗来。 在教堂消磨了近两个小时后，保罗和布莱斯告别了伦安德主教，回到住处。 第二百二十一章 地牢 回到住处后，保罗将宴会上的事情跟留守的塞西尔和女顾问说了一遍。 塞西尔摸着下巴啧啧有声，“这下酒馆里的醉汉们又有新的谈资了。伯爵大人，我保证不出三天市井里就会冒出无数个版本关于公爵爵位继承的故事。” “这么夸张？” “这种透露着浓浓阴谋味道的事情素来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即使本来没有什么阴谋和复杂的经过，也会被人添油加醋的。” “塞西尔，以后得加强对肯特家族的情报搜集啊。以前他对我们有过敌意，就算今后不找我们的麻烦，也得时刻提防着。等马尔茨肯特成了公爵后，他手中的力量就更大了。” “伯爵大人，这个我晓得。” 保罗说：“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唉？伯爵大人，森特城会连续举行好几天的比武大会呢？您不留下来观赏吗？” “我对那些东西完全没有兴趣，较之比武大会，我现在更关心铁厂扩建得怎么样了。” 女顾问则对保罗的决定十分赞成，可能是因为那重隐秘身份的原因，荻一离开阿尔达就有一种不安全感。 晚饭之前，麦隆和维克多回来了。 “很奇怪！” 这位加纳德伯爵摊着手，有些莫名奇妙地说。 “一开始我还蛮兴奋的，可是在某一场比赛中，我突然想到赛场上那些耀武扬威的骑士能被一个普通人用火枪‘碰’地一声撂倒，我顿时感到比武大会索然无味了。” “好吧，麦隆，明天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所有人都达成了统一意见。 …… 公爵府邸内的地牢是一个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地方。 在这地牢的最深处尤其如此，这里空气污浊，一股发霉的味道充斥其间。 唯有几根插在墙上的火把散发着一点点的光亮和温暖。 多少年来，这里关押过无数的罪犯以及费迪南德家族的敌人，不少人更是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悲惨时光。 其中不乏有枉死者，如果在地牢里仔细倾听，就能听到如同讷讷自语般的低吟声，仿佛死者的冤魂在这里四处游荡、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在这安静地能让人出现幻听的地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名卫兵领着一名老者来到了这里，他们来到了最深处的牢房门前。 铁栏杆后面躺着一个人影，听到有人来了，他立刻坐起来向外面张望。 卫兵看了一眼牢房里的人影，向他施了一礼，“子爵大人，您的管家来看您了。” 关押在这里的人正是因为爵位继承而触怒哥哥费迪南德公爵的亨利子爵。不过虽然在公爵的命令之下，他被关到了地牢的最深处，但是看守牢房的卫兵却不敢把他视为普通囚犯。 亨利毕竟是费迪南德家族的人，是一名子爵，是公爵的弟弟，虽然公爵现在大动肝火把弟弟关了起来，但他们却不轻慢亨利，要是对他无礼的话，万一人家兄弟俩后面和好了，他们这帮小虾米铁定要倒大霉。 “管家，你总算来了～” 里面的亨利哭丧着一张脸，仿佛承受着天大的委屈和不甘。 “呜呜，我哥哥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我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说着说着，亨利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 管家叹气一声，出言安慰：“子爵大人，您别这样。我已经在公爵大人面前为您求情了，想必他老人家不会真正为难你的。” “啊？你已经见过我哥哥了？他都说什么了？” “公爵大人说还得关您两天，……” 管家的话还没说我，外面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军官打扮，面色铁青的人闯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另外两名看守牢房的卫兵。 先前那个领着管家进来的卫兵一看军官后面两名同伴的颜色就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军官来打他的面前，“啪”地一声甩了他一个大耳光子。 卫兵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他捂着脸、低着头，等待着上司的责骂。 卫兵对眼前的这个上司并不怎么熟悉，原先那个管理地牢的军官在前几天被调走了，然后换上了这一位，外界流传他和肯特伯爵大人关系匪浅， 军官向卫兵咆哮道：“我不过是出去撒泡尿的功夫，你们都不让我省心。没有我的允许竟然私自领着外人进入牢房！” 卫兵一脸委屈，“可是，大人。他是亨利子爵的管家啊！” 军官吹胡子瞪眼地大声说：“那也不行，任何人进来都得经过我的允许。” 虽然他是在朝卫兵吼叫，不过显然不仅仅是说给卫兵听的。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连忙过来道歉：“这位大人，还请见谅，我不懂这里的规矩。” 被关着的亨利子爵则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似乎是在害怕。 军官转过头来看着管家，“管家先生，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但是规矩就是规矩啊。您看……” 他看了一眼管家手里提着的木盒。 管家立刻将木盒双手奉上，“哦，这里是给子爵大人带的食物，我怕他吃不惯牢里的饭。请您检查一下。” “那就恕我冒犯了。” 军官也不废话，立刻打开盒子，仔仔细细地一样样地检查起来。 盒子里面确实都是食物，他将盒子还给管家。 “送完东西，说几句话就走吧。探监是有时间限制的，子爵大人也不能例外。” “是，是。我马上就会离开。” 管家满口答应，他将盒子递给铁栏另一边的亨利子爵，交代了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他掏出一个袋子，塞到始终在一旁监视他们的军官。 “大人，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亨利子爵。” 军官颠了颠袋子，里面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他那一直紧绷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 “好说好说。我一定会照顾好公爵大人的弟弟。” 然后他就领着管家往外面走去。 后面传来亨利子爵带着哭腔的声音：“管家，你可得再去劝劝我哥哥！他小时候也受过你照顾，一定会听你的话。” 脚步声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逝了。 亨利子爵打开木盒，却没有立刻开始吃，而是拿出里面的面包一个个地掰开。 在掰开第三个面包后，里面赫然嵌着一个小纸卷。 “果然……” 子爵一边讷讷自语，一边拿出面包里面的小纸卷。 他之前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也消逝不见了。 “哼哼，我的好哥哥啊。我还以为你忘记最深处的这间牢房是用来干嘛的了呢。现在看来你还记得嘛。” 第二百二十二章 印刷厂 这是位于维斯湖南岸的一处工坊的某间屋子，里面陈列着一台台奇怪的机器，除了机器外，还摆放着一摞摞不同大小的纸张，工人们忙忙碌碌，他们将纸张铺设在机器上，一系列地操作后，纸面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二月中旬，在攻克了油墨、金属活字等技术难点后，阿尔达第一座印刷厂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座印刷厂，终于被建立了起来。 “山姆！” 车间一角，一个包含着愤怒的声音响起。 “是，主任先生，我这就来！” 一名排版工慌慌张张地往车间主任这边一路小跑过来，他从主任的语气中感到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山姆是年前来到阿尔达的难民，他认得几个字，在找工作时本来想参加政务院的事务官招录考试，不料分数不及格被刷了下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退而其次到工厂去做工，并暗暗下定决心利用业余时间努力识字，下次再战考场。阿尔达不比其他地方，需要你跟领主家的人有关系什么的，只要你能通过考试，就能成为一名在平民眼中高大上的事务官。 经过谨慎仔细的比较，山姆发现那些招工条件中有认字这一要求的明显工资要高得多。于是他就成了一名印刷厂的排版工。一开始他还不知道排版工是干嘛的，更不知道印刷厂是干嘛的，等到真的进入工厂开始接触工作环境后，他才发现这里是如此神奇的一个地方。 在他之前的认知中，书籍都是抄书员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抄写出来的，然而这个名为印刷厂的地方竟然有一种神奇的机器，可以用让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批量生产图书。 山姆格外珍惜这份工作，成为排版工可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工作的时候也能继续学习。不过当前阶段因为他的识字量有限，所以只被安排了一些简单的活计，比如为教育厅编纂的一些用于扫盲的识字小册子进行排字。 他现在的心里正惴惴不安，自己是不是又搞错什么了，惹得车间主任发这么大脾气。 “你这个卑贱愚蠢的外地佬，走路不长眼睛的大马虎！” 一连串的脏话从车间主任的嘴里冒出来，他指着桌子上已经排好的印版，那正是山姆之前的手笔。 “蠢货！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个单词的字母是不是搞错顺序了？” 果然，是他之前的工作除了问题，山姆战战兢兢地看着主任指向的的单词，发现那个词确实字母顺序不对。 “主任先生，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发誓以后一定小心！” 他耷拉着脑袋连连道歉，心中懊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多检查几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已经不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了！要不是我临时起意检查一遍，又有一批书要被糟蹋了！” 车间主任挥舞着拳头，样子就像是打过来一样，让山姆一阵阵地害怕。不过就算主任真的要揍他，他也不敢还手。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现在还处于试用期！我这个车间主任有权力让你直接滚蛋！” “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再也不犯错了！” 山姆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生怕自己失去这份工作。 看到自己的恐吓起到了效果，车间主任心里暗自满意。他其实并不想开除山姆，招一名认字的工人还是比较难的，哪怕是眼前这个半吊子货。 不过还是要把话往重里说的，他可不允许自己车间里印刷的书出现排版错误，这种现象必须杜绝。 他恶狠狠地威胁道：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我发誓，如果你再犯一次这么愚蠢的错误，我就把你踢出我的车间，如果其他车间也不要你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 “是！是！大人，感谢您老人家！我一定绝不再犯。” 山姆连连点头鞠躬，庆幸自己没被开除。 “这个月的工资扣掉一半！” “啊？主任先生……是，是，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山姆暗自心疼起来，试用期工资本来就不高，还要扣掉一半。 “我的天哪！这里的书可真多啊！” 门口响起清脆地像百灵鸟一样的的声音，引得车间里的众人齐齐看向门口。 “啊~好漂亮啊！” 山姆也看向门口，发现印刷厂的厂长陪着两名女性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个长着一头金色夺目的头发，脸上满是活泼与惊讶。 走在后面的那个则长着一头绿色的头发，脸上的神情比起前面那位显得更加沉稳一些，此时也是在四处观察车间内的布置，眼中透露着好奇。 这两个女孩都很漂亮，气质不凡，工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傻傻地挪不开眼睛。 陪在两个女孩身边的厂长摆出一副威严的面孔，向工人们大吼：“都停下来干什么？给我继续干活。” 车间主任立刻狠狠地踢了一下山姆的屁股，“好好地排你的版，别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 山姆揉了下屁股，集中精神投入到工作中，可不能再犯错了。 车间主任记起来了，厂长说过有两个政务院来的大人物今天要来，看厂长进来时那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八成就是这两个人了。 没想到是两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不过她们的打扮一看就不是来自普通平民家的人。 厂长吼完工人后，换上一副笑容，向旁边的两个女孩介绍：“迪亚士主管，瑟提亚顾问，这里就是我们最大的印刷车间了，我们计划在这里印刷你们送来的样本。” 原来是那位新任的“教育厅代理主管”，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因为代理主管竟然是个女的。女人当官，这可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很多人都觉得领主此举十分荒谬。 车间主任连忙凑了过去。 “天父在上！我也从来没见过一本书能够这么容易地被‘制造’出来。” 艾琳满脸不可思议，虽然听保罗说过有关印刷机的构想，但是亲临现场观看到书籍的印刷流程后还是感到吃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印刷厂2 车间主人笑眯眯地凑过去。 “厂长大人，二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吗？” “你就陪着她们二位好好地逛一下这个车间，介绍下印刷的过程吧。” “是。” 厂长点点头，他向艾琳和荻说了一句“他是这个车间里管事的主任，有什么问题问他就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不奉陪了”，然后转身走了。 艾琳朝着厂长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一旁的荻拉住她的手，转向车间主任说：“那就麻烦主任先生您了。我和贝蒂对这里还真是蛮感兴趣的。” 主任尴尬地赔笑：“哪里的话，请跟我来。” 三人来到最近的一台印刷机前，主任指着机器细细地给艾琳和荻讲解印刷机的结构和工作原理。 恰好有工人正在操作着这台机器，两女观看了一边完整的印刷流程。 印刷工两人一组进行工作，轮流操作版台进出、拉动印刷机，这个活比较消耗力气，而给纸张均匀地上油墨则对技术要求较高。 一个工人用手柄铲给突印版涂上油墨，用墨辊仔细地擦拭，然后从架上取来擦墨球垫，在油墨上轻拍，然后在版上作圆弧运动进行摩擦，让油墨均匀地涂满表面。 接下来依次给印版的各页面上油墨，不时擦一下擦墨球垫以便调整油墨的分布。 同时，另一个工人在固定于压纸格的印刷位置上放置一页纸，然后合上上方的夹纸框，接着用右手使压纸格、纸张和夹纸框降至上墨活字的平面上；用右手紧握着印刷机手柄，转动它，使其带动版台前半部分到压盘下，用右手拉下印刷机手柄，把版台的后半部分移入压盘以下，再拉，然后放松手柄使得它弹回；提升起压盘，把版台移出，卸下压纸格装置。 “哇！好简单！这个印刷机真是太有用了！” 艾琳欢呼雀跃般地拍拍手，银铃般的声音引得众人再一次看向她。当然，他们心里可不认同她的话：“简单？这小女娃说得也太轻松了，你自己来试试一小时印出200张单页来？保准让你哭出来。” 车间主任笑着介绍：“排好一版后，我们会将计划数量的纸张一面全部印完，然后再印纸的反面，挂起来晾干，最后将它们装订起来存放到仓库里去。用过的印版要用碱液洗干净，交给排版工拆成活字。” “这就是活字？” 荻瑟提亚走到排版工山姆的旁边，看着桌子上那一个个的金属活字，这些小东西比她的小拇指的指甲盖还小。 “对对对，瑟提亚顾问，这就是活字啊。别看它们小，做起来可真是不容易啊。” 车间主任带着炫耀的口气介绍起来。 “首先要让字母雕刻工在金属坯末端绘出字母，再雕去或锉去不需要的金属，然后把这些阳模硬化，将其冲压进黄铜或青铜制作出空白阴模，它的宽度要随字母大小变化。” “接下来要锉掉印面所有隆起的金属部分，并调整阴模的尺寸，使字模能准确嵌入印模底部的适当位置，然后将阴模交到铸工手中，铸工在铸造活字的时候要确保熔融的金属液布满字面的每个角落，这就要考验他们的技术了。” 两女惊叹道：“这么复杂啊！” “那么，你们一天能印多少张纸呢？” 车间主任大略地估算了下，回答说：“普通大小的印版，两个熟练的印刷工每小时能印出250到300张的单页，如果印版大一点的话，那么均匀着墨就有点困难了，速度会有所下降。” “我们这个车间，一天能印出3000页，双面的。” 主任一拍胸脯，自豪地说：“其他车间都不如我们这里快，而且质量也不如我们好。” 艾琳樱口微张，愕然说道：“这速度……确实比抄书快多了。” 荻拿起旁边一本装订好的新书，她惊喜地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故乡角湾的诗歌汇总。 “这里竟然还印刷这种书？” “哦，您说那本啊！那是领主大人送来的一批来自角湾的书，让我们印刷，可我们不认识上面的角湾语啊，铸造活字和排版可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据说领主大人要把它们再卖回角湾呢，我听厂长说这是角湾的什么诗人写的什么《湿极》，要我说啊，这帮角湾佬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就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 荻听了一头黑线，车间主任不知道眼前的女顾问就是来自角湾，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也罢，卖回去坑坑那帮富佬也是笔极好的生意，听说那里的人个个富得流油……哎呦！” 主任抱着脚跳了起来。 艾琳一脸歉意地着说：“哎呀，真是对不起啊，刚才迈步子的时候一个没注意……” 主任看着她那张精致的脸庞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摆摆手说：“哈哈，没事没事。” …… 艾琳和荻在厂里参观了半天，直到临近中午时，才留下要印刷的样品告辞返回。 她们边走边聊，交流着自己对刚才所见事物的看法。 “贝蒂，我觉得比起那些火枪大炮，这个印刷机才是更加了不起的东西。” “我也这么觉得，只要多制造几台印刷机，书籍就会便宜到连平民都能买得起了。” “我们刚刚送去的《识字本》和《基础卫生手册》不就是针对平民吗？虽然上面的东西十分简单，却是开启知识大门的钥匙。哈哈，你这个教育厅主管可以大展身手了。” “嗯，看到印刷机我确实越来越有信心了。说到教育厅，要是当时你也在场，估计那呆子就任命你当主管了。” “别这么说，让你担任这个职务是恰如其分的，让那些男人好好看看我们女人的本事把。” 艾琳握住小拳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突然松开，好像想到了什么，有点失神地说：“不过，‘学者’这个身份会不会越来越不值钱？” 荻脸上一黯，旋即嫣然笑道：“让更多的人得到知识，不正是我辈所乐见的吗？” “说的是啊！” 看到对方这么豁达，艾琳也释然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进入二月份后，虽然天气依然比较寒冷，但是春意渐渐显现出来。 万物开始复苏，西北的原野上已经出现了昂然的绿色。 在阿尔达通往隔壁领地拉纳卡的道路上，一队人马正在策马奔驰。 “说实话，比起绿色温暖的春天，我还是喜欢白雪皑皑的冬天。” 保罗向一旁的麦隆抱怨道：“只可惜这么美好的季节过得太快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保罗？” 麦隆感到惊讶，西北的冬天对于这里的居民而言可是一大难关，每年都会有很多贫苦人家的人被冻死。 “冬天越漫长，冻死的平民就会越多！想不到你身为一方领主竟然说出这种话！” “啊，我道歉，我的话确实不太恰当。我向你保证，以后冬天将会褪去它的严酷，变成一个温暖美丽的季节。” 随着高炉炼铁的展开，保罗计划增加煤炭的产量以用于制造焦炭。不过挖出来的煤不仅仅用于炼铁，还将以低廉的价格出售给平民。 “先说说这次普莱斯帕克伯爵邀请我们是为了什么事吧，你有什么看法呢？” “无非就是想要我们手上的技术呗，公爵大人生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回去后慢慢谈吗？” “我倒是觉得可能会有别的事情……” …… 众人在傍晚的时候抵达了帕克家族的城堡，普莱斯帕克伯爵把保罗和麦隆赢了进去。 一番寒暄之后，伯爵先给他们安排了客服，稍微休息了一阵，然后由派人请他们一起享用晚餐。 “帕克大人，不知道邀请我们到您的城堡里是为了什么事呢？” 保罗和麦隆收到的心中只说是有要事相商，却没有点明是什么。 “咳！保罗，麦隆，我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了，就占个便宜直接喊你们的名字了。我找你们来是为了公爵继承人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费迪南德公爵已经指定了肯特伯爵作为继承人，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法？” 保罗和麦隆对视一眼，猜不透老伯爵是什么意思。 就在保罗还是考虑该怎么回话的时候，一旁的麦隆先出声了。 只听他义愤填膺地说：“我个人是持悲观态度的。那个马尔茨肯特不是什么好人，一点都没有高级贵族的风范，去年还打算敲诈我们并差点挥兵打过来，虽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手，但是我们已经结下梁子了。想必帕克大人也知道，他之前就仗着公爵大人的宠信嚣张跋扈，搞得西北众领主们敢怒不敢言，以后他当了公爵，一定会更加过分的。” 把保罗听得冷汗直流，想阻止却又来不及了。 哎呦喂，我的好哥哥唉，你的嘴巴也太快了吧，万一这个普莱斯帕克跟马尔茨肯特是同伙怎么办，万一他是在肯特伯爵的授意下探探我们的口风怎么办？ 啊~外面不会埋伏着五百刀斧手什么的吧？就等着帕克伯爵摔杯子了。 他略微紧张地看着老伯爵，普莱斯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摔杯子，只是在一个劲儿地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 在保罗忐忑地等待了将近一分钟后，普莱斯终于说话了：“麦隆的这番话甚得我心啊，我也觉得马尔茨肯特成为公爵对我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老伯爵一脸严肃地说：“特别是我们这些直属王室的封臣。” “帕克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让我为你们引见一个人。子爵先生，请进来吧。” 普莱斯边说边使劲地拍了拍手。 一个人影从走廊的拐角处闪出，向他们这边走来。 保罗和麦隆大吃一惊，来者竟然是费迪南德公爵的弟弟亨利费迪南德子爵。 他不是被自己的哥哥关到地牢里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兄弟俩已经和好了？ “这……” 保罗满头问号地看着普莱斯。 普莱斯向亨利说道：“子爵先生，这两位确实都是和马尔茨肯特站不到一起的人，去年阿尔达和埃姆登差点发生战争的事情想必您也有所耳闻，您就跟他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比之公爵生日宴会的时候，亨利费迪南德消瘦了许多，脸上却多了几分坚毅。他先向保罗和麦隆行了一礼，然后急匆匆地说： “二位伯爵大人，马尔茨肯特在计划着背叛王国！” “背叛王国？” 保罗和麦隆双双吃了一惊，我靠，信息量好大啊。 “您的意思是，他是要像贾尔斯那样发送叛乱？” “是的，他一定是这样计划的。” “子爵又是从何得知？这种事情不应该先禀告您的兄长吗，让他剥夺马尔茨肯特的继承人身份，然后逮捕他？” 保罗有点不敢相信，虽说肯特家族在西北横行霸道，但撑死也就是个伯爵啊，对上王国政府压根没什么胜算。 哦，或许他继承了公爵之位后就有一定的资本了，但是要是费迪南德公爵知道了他的图谋，还会……等等，莫非要发动叛乱的是费迪南德公爵？马尔茨肯特不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马仔吗？ 保罗看着亨利子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家伙莫非是要大义灭亲，告发自己的兄长？ 只见亨利子爵脸上涌出悲凉之意，“这件事就是我哥哥告诉我的，而我的哥哥堂堂的西北公爵，已经被马尔茨肯特这个小人控制住了。” 保罗和麦隆大体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费迪南德公爵被马尔茨通过某种方式控制，并洞悉了他意图谋反的野心，悄悄地通知了弟弟亨利子爵，然后子爵就跑出来向其他领主揭露马尔茨。 当然这是建立在亨利子爵没有说谎的前提下，现在尚有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比如什么手段能够让堂堂一个公爵俯首听命，即使在生日宴会上当着那么领主的面也不敢声张，只能悄悄地通知自己的弟弟，还有就是亨利子爵是怎么跑出来的。 似乎已经猜到了保罗等人的疑问，亨利掏出一张纸交给他。 “这是我哥哥的亲笔信，二位看一看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拷问 带刺的皮鞭狠狠地抽在受刑人的背上。 他的后背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从破损处可以看出里面早已经是血肉模糊。 衣服的棉絮已经与翻起的皮肉混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因为涌出鲜血已经将整个后背染成了可怕的红色。 尽管如此，实施刑罚的人依然没有停手，仿佛这个跪在地上的人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废物！废物！你就是这么报答肯特家族对你的提携？” 马尔茨肯特的儿子贾艾斯肯特，此时正拿着皮鞭狠狠地抽打着一名军官，他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跪伏在地的军官只是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痛苦地呻吟一声，但是却没有说过一句求饶的话，因为他知道那样只会招来更可怕的后果。 “区区一个人都看不住，你的眼睛是怎么长得？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贾艾斯不停地大骂，甩动皮鞭的手劲丝毫没有减弱。 “好了，再打下去他就真的死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贾艾斯停下手，转过身去，发现肯特伯爵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自己的这个父亲，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在军旅中的经历让贾艾斯对这种身后突然冒出人的情况十分敏感，他自问警惕性够高，但是刚才竟然没有觉察到任何响动，父亲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怎么站到他的身后的。 “父亲，我正在教训这个废物。哼，我在南方领兵的时候，这种废物早就被……” “够了！” 肯特伯爵伸出手打断儿子的话，他将目光投降那个奄奄一息的军官，贾艾斯一停手，他就再也坚持不住地趴在了地上。 “我问你，你对亨利费迪南德的逃跑是真的不知情吗？” 军官喘了几口气，强撑着直起上半身，双腿依然跪在地上。 “大人……肯特大人，我确实不知道啊。” 他气若游丝般地回答。 “睡觉前我还去地牢里巡视了一遍，什么异常都没有，亨利子爵已经躺下睡了。结果……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值守的人也说……” “好了。” 肯特伯爵一摆手，这些说辞在之前的审讯中对方已经说过，他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亨利`费迪南德跑了，跑得神不知鬼不觉，当天值守的人都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 亨利所在牢房的锁已经被牢头换了，唯一的钥匙被他带在身边。那把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牢头私自放跑了亨利。 但是眼前这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牢头是自己安插的人啊，此人的经历自己清清楚楚，与亨利有关系的几率微乎其微。 肯特伯爵突然冒出一个可怕想法：亨利费迪南德不会是借助某些神秘力量逃跑的吧？或者亨利自己就是一个法师？ 自从与巴奈特接触、知道魔法、秘法会的存在后，马尔茨肯特遇到任何不好解释的事物都会往神秘力量上想。 肯特伯爵一转身问道：“安迪小友，你决得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贾艾斯这才注意到，父亲的身后跟着那个名为安迪的小男孩，与之前的巴奈特一样，同样是来自那个神秘的组织，现在的他已经被父亲告知了很多事情。 站在马尔茨背后的小法师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他被贾艾斯刚才的行刑手段吓到了。 听到伯爵问他的话，安迪慌忙仰起脸，有些紧张地说：“我对谎言探测这方面不太熟悉，不过……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假话。” “我知道了……” 肯特伯爵转向自己的儿子，“贾艾斯，这些人你就看着处理吧。” 伯爵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是，父亲大人。” “这些人？” 安迪有些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一阵反胃。 只见在隔壁的一间牢房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人，然而他们早已经不成人形，有的人和刚才受刑的军官一样浑身血肉模糊，有的人则是四肢扭曲成了诡异的形状，有的人则干脆已经没有了手脚。 这些都是看守地牢的狱卒，尽管他们已经饱受摧残，却没有呻吟的声音，或许是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或许是精神和痛觉上已经麻木，只有胸口的轻微起伏能看出他们的还没有死亡。 “呕！” 小法师实在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看到他的反应，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真是的，秘法会或者巴奈特老师，怎么派了这么个乖宝宝来协助他。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已经了解了这个小法师的性格，除了通晓神秘的魔法，其他方面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小孩。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故意表现出小孩脾性，以伪装自己的身份，成为法师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幼稚，后来才知道自己判断错了。 肯特伯爵隐隐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秘法会难道一点都不重视他，不重视西北海湾吗？派来这么一个小孩子，当他是保姆吗？ 唯一欣慰的就是安迪比较乖巧，还算听他的话。要是真来个顽劣任性的孩子，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对方是法师，是秘法会的一员。 “安迪小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我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被这种场面吓住可不行啊。” 他拍了拍小法师的肩膀。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不就是跑了一个犯人吗？而且他们也没有玩忽职守，犯人是以我们也不知道的方式跑掉的。” 安迪看着肯特伯爵，眼里露出畏惧的神色，眼前的这个人好可怕，正常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残暴的事情，自己来协助他就是对还是不对。 “不！”伯爵刚才装出的和善突然消失不见，安迪被吓了一跳。 只听伯爵恶狠狠地说：“我只看重结果！他们负责看守地牢，就必须保证犯人不会跑掉。但是现在犯人跑掉了，任何解释、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他们必须受到惩罚。现在的状态，证明了他们在自己的职位上是无用的，而无用之人只会继续浪费粮食。” 伯爵说完就往外面走去。 “哼哼！”伴随着贾艾斯的轻笑，一阵冷风吹来，让小法师打了个哆嗦。 第二百二十六章 “地牢最深处的那个房间，是一条秘密地下通道的入口之一，地道直通森特城外，那是费迪南德家族为了预防不测而挖的，我就是通过地下通道跑出来的。” 在帕克伯爵的城堡里，亨利子爵详细讲述了一边自己脱困的经过。 保罗拿着写满了蝇头小字的一张纸仔细端详着，据亨利子爵说这是他哥哥给他的亲笔信。上面的字迹有点潦草，仿佛是写信的人在急匆匆的状况下写出来的。 地下通道倒是不稀奇，给自己多准备条路是每个领主的本能，湖心镇的城堡里也有一条不为外人所知的地道。 至于信上的内容，则描绘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马尔茨肯特伯爵控制了费迪南德公爵也就是写信人自己，在他的逼迫下，公爵不得已要在公开场合将爵位传给他。而马尔茨`肯特正计划着背叛奥尔多王国，趁着王军主力南下对方贾尔斯叛军的时候在西北自立。 至于公爵是怎么被控制的，信中的词汇让保罗眼皮一跳。 “恶心的虫子”、“魔法”、“巫术”…… 公爵用了一连串在外人看来如同呓语的词儿，但是与巫师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保罗知道，这可能是真的。 “亨利，我现在稍稍夺回了自己大脑的控制权，挣扎着写下了这封信，我反正是不行了，他那邪恶的巫术已经耗干了我的精力。希望你看到后能够为我复仇，拯救费迪南德家族。现在马尔茨这个奸贼已经秘密监控了我们家族的每一个成员，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他的监控……” 信的结尾是这么写的，保罗陷入了沉思，联想到之前自己知悉的神秘法师组织“秘法会”，他们会不会与马尔茨肯特的阴谋有关呢？ “虽然有些潦草，但可以确认这封信确实是公爵大人亲笔所写，我认得他的字迹。” 看保罗陷入沉思，帕克伯爵以为他在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 “我赌上自己的名誉和家族的名誉，这封信是真的，我所说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亨利也立刻赌咒发誓。 保罗抬起头问：“你们二位有什么打算吗？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要立刻起兵讨伐那个混蛋……” 亨利子爵刚要抢着说，就被帕克伯爵阻止了。 “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我们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肯特家族本身实力强大，现公爵大人又被他们所控制。当然，正面打一仗肯定是无法避免的了，马尔茨肯特那个家伙，可不是我们联起手来发个通告就会乖乖束手的人。” 虽然他对信中的“巫术”一说有些怀疑，但是费迪南德公爵不得不听命于肯特是无疑的了。 公爵在生日宴会上指定肯特为继承人时他就怀疑了，正常情况下爵位怎么着也不会落到肯特家族手里啊，就算本家的人再不成器，有比肯特家族更近的旁系家族又不是没有。 普莱斯`帕克是打算与马尔茨肯特对着干了，因为他的家族与肯特家族之前就有隙，当然，是暗地里的。 保罗沉吟道：“呃……我觉得……” “格莱曼伯爵！” 帕克伯爵脸上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你不会是对肯特那个家伙抱有什么希望吧？难道你忘了去年你们两家的矛盾？我不用猜就知道那个家伙一定对你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不仅仅是你，西北海湾的很多领主都深受其害。” 去年格莱曼家与肯特家之间一度十分紧张，差点打起来，虽然都没有对外宣告原因，但是领主们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阿尔达赚了不少钱，肯特伯爵眼红了呗，反正他就是这么个人。 帕克伯爵继续说道：“哼！等他当上了公爵，能有我们的好果子吃？更严重的是他还要发动叛乱，我们可都是国王陛下的臣子啊，难道就由得他这么作乱？”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与好几位领主谈过了，他们都对马尔茨肯特这个奸贼十分痛恨，我们已经准备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老伯爵目光炯炯地盯着保罗问：“格莱曼伯爵、加纳德伯爵，你们两人的意思呢？” 我擦啊，保罗心里暗暗叫苦，看样子自己必须要选队站了，这两拨人就在自己领地旁边，这下子是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你是什么打算？” 他小声地问坐在一旁的麦隆。 “当然是和帕克伯爵他们对付马尔茨肯特了，你难道忘了去年肯特家族对我们的勒索了？” “嗯，我也是这么样想的，不过……” 保罗转向普莱斯帕克，高声问道：“帕克大人，您已经召集了多少领主？” 帕克伯爵微微一笑，他看出了保罗心中的疑虑。 “保罗，我们的力量绝对是可观的。不过我也理解你的担忧。这样吧，再过几天我就把众人都请来共商大是，你们可以先回去，到那个时候再来，当然，你们也可以在我这里住几天，等到众人过来。” 看样子帕克伯爵还挺有信心的。 “那我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我和麦隆也痛恨马尔茨肯特这个人，如果您真能聚集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我就一定参与。”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 正事商议完毕，众人这才开始享用晚餐，吃完之后，保罗和麦隆就告辞回客房休息了。 亨利子爵留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问帕克伯爵：“大人，这两人对我们的助力有多大，我可听说格莱曼家族的实力素来弱小，而加纳德家族去年则刚刚经历了几乎全部封臣的叛乱。” “呵呵。”帕克公爵捻了捻胡子。 “亨利，可不能用老眼光看啊，拜尔丁暂且不论，阿尔达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西北海湾的海盗就是被格莱曼家族消灭干净的，虽然是趁着匪首爱德华不知所踪、海盗群龙无首这个时机，但也不是一个伯爵领能随随便便做到的。而且拜尔丁的叛乱也是由格莱曼家族帮助平定的，要知道，那几个叛臣手下是有不少骑士的。” “我相信，请他们参加我们的计划一定是大有益处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联盟 保罗与麦隆回到领地后，向政务院和军队的高层描述了在拉纳卡领的经历。 帕克家族竟然在秘密组建反对肯特伯爵的联盟？众人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吃惊。 “所以，你们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是参与到这个秘密联盟里？还是向肯特伯爵告密？或者是两不相帮，恪守中立？趁着两边还没开打，我们还有做选择的机会。” 保罗向众人询问。他可不会因为与肯特家族之间有嫌隙就头脑一热倒向秘密联盟，万一站错队打输了怎么办？ 用拳头锤桌子的声音响起。 “当然是参加到这个联盟里，把肯特家的混蛋们痛扁一顿了，您忘记去年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了吗？我现在想起来都一肚子气。” 发言的是布莱斯，他用拳头不断地锤着桌子，诉说着自己的意见。 “以前我们势单力薄，对肯特家族十分吃力，对他们的无礼行为不得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是现在有这么多的领主反对他，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报复他们强加于我们身上的屈辱呢？” “布莱斯！在伯爵大人面前注意分寸。” 施罗德伸手阻止第一营营长的冲动发言。 “马尔茨肯特现在是公爵继承人，如果那封信是真的话，那么公爵大人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了，他可以通过费迪南德公爵号令费迪南德家族的其他附庸，我们面对的可不单单是肯特家族。” 布莱斯不服，“只要公开了那封信，还有谁会支持他？” 施罗德摇摇头，“一封信而已，说服力不强的，就连我自己也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很有可能是帕克伯爵早就想斗倒肯特家族，而亨利子爵又因为没有成为公爵继承人而心怀不满，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伪造了这封信，之所以写得潦草就是为了避免因为那些模仿得不像的文字露出马脚。” “唔……倒是也有这种可能。” 布莱斯说不出话来了。 “二位伯爵大人心里想站哪一边呢？” 福特总管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出声问道？他刚才一直在闭目养神，倾听众人的讨论。 “我和麦隆都倾向于参加反对肯特家族的联盟，如果……如果帕克伯爵聚集起的力量足够可观的话。” 福特总管点点头，“从道义上说，肯特家族在西北海湾行事素来肆无忌惮，大家都是饱受欺凌，铲除或者削弱肯特家族肯定是众人所乐见的。而且还有挟持公爵和预谋背叛王国这两件事啊，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当大家都需要它是真的时，它就百分之二百是真的无论哪一条可是都大罪，而且……” 福特总管顿了顿，缓缓地说：“根据信上的说法，肯特伯爵还有操弄巫术的嫌疑……” 保罗注意到，一旁负责书写会议记录的女顾问荻身体轻微地一颤。 福特总管继续说道：“就现实的利益而言，肯特家族的存在对我们是个威胁。他们实力强大，在军事上施加给我们压力很大，而且他们在去年确实威胁过我们，差点就打过来。不单单是如此，在周围的领地里，就属肯特家族对我们的商品课税最高，几乎等同于抢劫，偏偏这个家族又控制着好几个重要的交通枢纽。” “所以……我建议您好好抓住这次机会。” 老总管的这番话让保罗更加倾向于参加反对肯特家族的联盟了。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福特总管的话。特别是汉赛尔，他对肯特伯爵计划着发起叛乱的嫌疑十分敏感，王国政府正在集中精力对付南方的叛军，他刚从王都收到消息，平叛军队即将南下，这时候大后方再冒出一股叛军可是大大不妙。 “既然我们定下了大方向，那么就要开始做准备了。修正并启用去年应对肯特家族威胁时的各项预案，加强我们的军备，将生产重心转移到军事方面。” 会议作出了上述决议。 …… 在保罗等人离开后，帕克伯爵继续联络各地的贵族。领主们往来信件，彼此交流着对肯特家族的看法。渐渐地，一个反肯特家族的派系在西北诸领中开始形成。 距离上次邀请保罗和麦隆一个月后，帕克伯爵觉得差不多了。经过多方面的测试和筛选，他确定了一些坚定的派系成员，只要自己领个头，他们百分之百会加入到自己的联盟里。 是时候把大家召集起来讨论一下具体的事项了。 湖心镇再次收到了来自隔壁领地的邀请。 保罗和麦隆也再次启程，在约定的日期来到了帕克伯爵的城堡。 进入到大厅里后，保罗吓了一大跳，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西北海湾有头有脸的领主。 如果仔细甄别的话，就会发现绝大部分的领主都是都是王室的直系封臣或者他们的附庸，而来自费迪南德公爵一系的只有寥寥几个。 “诸位！我们开始商量正事吧。” 人都到齐了后，帕克伯爵宣布会议开始。 “大家今天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追究马尔茨肯特挟持费迪南德公爵，并预谋背叛王国一事。我们身为国王陛下的臣子，绝对不能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管，一定要趁他还未起事的时候把火年扑灭。现在南方叛乱未定，正是我们为陛下尽忠的时候，一定要保证王国大后方的稳定。” 大厅里响起一阵响应声，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站出来向王室表了一番忠心。 帕克伯爵继续高声说道：“当然了，还有一个次要的原因，那就是团结起来反对肯特家族的欺压。马尔茨肯特的斑斑劣迹想必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还饱受过他的残害。他当伯爵时就如此过分，真让他得了公爵之位一定会变本加厉。” 保罗暗想：“这才是大家来的主要原因吧？” 果然，老伯爵的话一说完，大厅里立刻火爆了起来，一个个与肯特家族有过节的领主纷纷站出来痛陈马尔茨肯特的劣行，会议开始向诉苦大会方向转变。 第二百二十八章 联盟2 “马尔茨那老匹夫曾经抢走我的一群马，理由竟然是我在背地里说他的坏话，当然，这都是他瞎编的，我从来都是当面说他的坏话。” “我边境的上的一个村庄被肯特家族强行割占了去，呜呜呜~~那可是我祖上还是个骑士时的祖传领地。” “还有肯特家的那个小畜生，竟然在我的领地里堂而皇之地抓走得罪过的人，连声招呼都不打，那可是我的领民啊，打狗都得看主人，这小子一点都不把我这个领主放在眼里。” “我的领地被海盗入侵时，他竟然以让我向他效忠为条件才向我提供援助，真是不知天高第厚、狂悖无礼，他不知道我是国王陛下的忠实臣子吗？” “三年前科尔子爵被马尔茨构陷，被诬赖为暗地里反对费迪南德伯爵，结果整个家族都被流放了，他家的财产也被肯特家族并吞了。这件事我迄今历历在目，一想起来就后背发凉。” “他还在自己领地里修建水坝，一到旱季就要收取水费，我等位于河流下游的领主每年都要受其勒索。” “马尔茨肯特，小人！小人！” …… 大厅里吵吵嚷嚷，领主们彼此痛陈肯特家族的罪行，抒发着对这个跋扈家族的不满。 众人越说越起劲，肯特家族已经变成十恶不赦的混蛋了。 帕克伯爵见火候差不多了，站起来摆动双手。 “诸位！安静！安静！” 随着他的话语，大厅里渐渐地没了声音，众人一起看向普莱斯帕克。 老伯爵高声说道：“我们只是在这里说，对肯特家族是不痛不痒的，只有拿出实际的行动，才能把他斗倒。” 马上就人高喊：“伯爵大人，您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 有了领头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要与肯特家族抗争到底。 老伯爵立刻答道：“合作！只有我们通力合作才能与肯特家族对抗！现在这个大厅里的人，只有西北海湾近一半的领主，那说明还有一半的领主在支持至少是不反对马尔茨肯特。他现在又能架空公爵，操纵费迪南德家族的力量，我们在实力上还是稍逊，所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老伯爵说得对！” “让我们联合起来对付肯特家族！” 见没人唱反调，普莱斯帕克暗暗松了一口气，参加此次会议的领主都是他精心挑选后邀请过来，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哼哼，马尔茨肯特啊，你平日里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没想到暗地里树立起这么多的敌人吧。 “占据着实力优势，马尔茨绝对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们迟早要和他打一仗。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在就清点一下我们手头的力量吧。我就先说了吧，我帕克家族能提供50名骑士、1500名士兵” 听老伯爵这么说，大厅里的领主也纷纷报上自己所能贡献的力量，来之前他们都猜到这次会有这么一出，早已经精心计算好了。 “我麦尔肯家族能提供50名骑士，1200名士兵。” “我海勒家族能提供30名骑士，1300名士兵。” “我约翰斯顿家族能提供20名骑士，1000名士兵。” …… 轮到保罗和麦隆了，保罗报上了两家所能提供的兵力：“格莱曼家族和加纳德家族合计能够提供1000名士兵。” 帕克伯爵摸着胡子点点头，都知道阿尔达人丁不旺、拜尔丁去年又遭受了一场叛乱，合起来能只拿出1000人也情有可原。 众领主一圈报下来，总共能组织起一支500多名骑士、一万两千多名士兵的“大军”。 保罗暗想：“西北一半的领主就能拿出一万多名士兵，这要是全国的领主都不遗余力地支持王室，只怕南方的叛乱只需要半年就平定了。” 保罗下意识地拿阿尔达训练出来的士兵来代入了，他忘记了这些领主口中所说的士兵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起来的农夫。如果领主们真的把这些农兵都提供给王室，如何管理他们对王室而言将是个超级巨大的麻烦，去南方平叛路途遥远，不像是对付肯特家族一样在自己的家门口打仗，以这个时代的后勤能力担负这些人的吃喝将是一场灾难。而且这些士兵不能长时间待在战场上，否则谁去种地。 帕克伯爵对于联盟的力量十分满意，他喜笑颜开地捻着胡子说： “好！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和马尔茨肯特极其同伙一较高下。另外，我们还要向国王陛下告发肯特家族挟持主君的罪名和密谋造反的企图，向教会告发他操弄巫术的嫌疑，让大义站在我们这一边，争取更多力量的支持。” 于是领主们议定了详细的步骤。 大家回去后就开始招募兵力、训练军队，守好各自的领地，一旦肯特家族发现不对后派兵来攻，其他的领主要立刻前去救援。 兵力准备的差不多后，领主们联名写信通告全国，揭露肯特家族的不轨之处，重点是向王室和教会告发，除了挟持主君、意图谋反和操弄巫术外，当然也包括平日里对众人的种种欺压。 同时向肯特家族下最后通牒，让马尔茨肯特立刻认罪，如果他能够将爵位自降一级，释放费迪南德公爵，返还从众人手里敲诈到的好处，再缴纳一笔数量不菲的罚金，众人就合力保他不受王室和教会的追究，毕竟他也是一名西北海湾的贵族兼领主，改过自新的机会还是要给的。 保罗一开始有点异议，按照他意思，对待马尔茨肯特这种人，打败后就得摁着往死里整，痛打落水狗。 麦隆悄悄地劝说他：“你这样提议，大家都会害怕的。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是在西北海湾，互相留条后路是领主们之间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形容的很贴切。能让领主们把对方往死里整的事可不多啊。” “都有哪些呢？” “弑亲之仇或者……刁民造反。”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段日子以来，马尔茨肯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按理说，态势的发展没有偏离计划中的轨道，唯一的小插曲就是跑了亨利费迪南德。 但是这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作为被费迪南德公爵亲自下令关押的囚犯，他私自出逃后，今后的人生只能在流亡中度过。亨利的家人已经被逮捕，他的领地和家产也已经被罚没。 只有一件事，他是如何他跑的？ 这件尚未调查清楚的事情似乎在预示着不详的未来，已经成为马尔茨肯特内心中的一根钉子。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在亨利出逃两周后，肯特伯爵渐渐地听到一些风声似乎有人在秘密串联各地的领主来反对他。 生性多疑的肯特伯爵立刻派出探子四处打听，形势渐渐明了起来：一个卑鄙的、可耻的阴谋正在酝酿之中，而阴谋的发起者正是暗地里和他有隙的普莱斯帕克伯爵。 “这个老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看完密报的肯特伯爵咆哮着踢翻了眼前的桌子，吓得一旁的仆人手足无措，一下子跪在地上。 伯爵内心忧心忡忡地在屋子里踱了几个圈。他本来是想立刻召集军队，把这帮在鬼鬼祟祟地小人一网打尽，但是仔细地想了想后还是放弃了。 首先要确定一下哪些人是敌人、哪些人是盟友。 现在的马尔茨肯特已经以公爵继承人的身份留在森特替费迪南德公爵处理各种事务，他立刻写了一份信函，让手下誊写了很多份送交给各地的领主，邀请他们来森特商议要事关于是否继续派兵襄助王室平叛。 结果亲自前来参加会议的领主只有一半出头，其他人不是推脱有事来不了就是仅仅派了代表前来应付了事。 不来的领主中自然包括已经确定为阴谋发起人的普拉斯帕克伯爵。 甚至还有格莱曼家的那个小混账，去年就不该放过他。 这些没来的领主心里头肯定有鬼。 来到森特城的众领主扯皮了一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会议不欢而散。马尔茨肯特丝毫不在意，会议本身并不是他的目的，估算一下敌人的范围才是真的。 众人散场时，他以警告的口吻说道：“敢挑战公爵大人权威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领主们酸溜溜地想：“这位早晚还不是你的？” 在大致锁定了敌我范围后，马尔茨开始召集自己的心腹、联络潜在盟友，打造自己的联盟。他本来就是费迪南德家族最大的附庸，现在又控制了公爵兼成为公爵继承人，身边很快就聚拢了一大批人。 以肯特家族的实力，单独对上西北的任一家族都没问题，但是面对众多领主组成的同盟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所以他也需要组织自己的派系。 于是，西北海湾的领主们纷纷站队，渐渐地形成了两个阵营，两边都在厉兵秣马地准备着，等待着时机成熟给敌人致命一击，一场小规模内战一触即发。 让马尔茨肯特感到震惊的是，他的敌人竟然把他暗地里的事情抖了出来，什么用巫术挟持公爵、密谋学贾尔斯背叛王国等等。 他们是如何知道的？肯特伯爵大惑不解，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十分隐秘，而出于对神秘魔法的崇拜和信心，伯爵也没怀疑到已经行将就木的费迪南德公爵身上。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通过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敌人尚未拿这个大做文章，但已经让肯特伯爵坐立不安了。 明面上，伯爵装作对“谣言”不屑一顾、懒得辩解的态度，私下里却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怀疑自己的身边被安插了间谍。 不少服侍过伯爵的仆人和护卫倒了大霉，下狱的下狱，处死的处死，马尔茨所住的公爵府邸处于一片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 …… 从帕克伯爵的城堡回到湖心镇后，保罗就投入到为即将到来的战争的准备工作中。他的领地南方边界毗邻马尔茨肯特的老窝埃姆登，一打起仗来首当其冲，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但是在后面的日子里，他可算是见识到这个时代的领主们是怎么打仗的了。 普莱斯帕克组织的会议都结束将近一个月了，仗还是没打起来。 期间小道消息满天飞，不知道是哪个嘴巴不严的家伙把马尔茨肯特的几大罪状泄露了出来，领主们密谋推翻帕克家族的事情也被传了出来。 自然，这种消息肯定会传到马尔茨肯特的耳朵里，于是他也开始组织自己的力量。 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西北海湾有两个强大的派系正在卯着劲儿把对方干掉。 “这个时代的保密意识还真是差劲啊！我还想着等我们这边准备好了偷袭一波呢。” 保罗在在参谋部的一次会议上如此感慨，并再次强调保密的重要性。 两边都在磨磨蹭蹭地集结兵力，保罗考虑是否利用自己的常备军优势，立刻突袭拿下南方的埃姆登，但在军官们的反对下放弃了这个想法。 万一对方已经集结起来的力量比自己强大，而自己这边的盟友尚且拿不出有足够的力量支援阿尔达，那可就完了。还是不要当这个出头鸟为好。 于是湖心镇充分利用这段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将强自己的力量。无论是正规军还是民兵部队都加强了训练量和力度，军队里的士兵被操练得连逛窑子的精力都没了，一回宿舍就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政务院的组织下，最南方几个村子的人口开始往北方迁移，以防止肯特家族的劫掠。 富兰港的船厂开始加班加点地打造适合运输的商船，万一战事不利，陆地上的贸易路线被掐断，海运将成为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生命纽带，现在这两个地方实在是太依赖对外贸易了。 山谷中的铁厂也再次扩建，战争爆发后，周围领主对铁的需求就会大增，保罗计划着用低价铁卖个人情，顺便加强自己在同盟中的话语权。 利剑已经出鞘，就等着刺向敌人了。 第二百三十章 盐民 凯文头昏眼花地守着自己的摊位，现在已经是晌午了，他仍然水米未进，肚子不断地咕咕叫向大脑发出抗议。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从太阳刚升起来时就在这里摆摊，却仅仅赚了屈指可数的几个铜板，凯文根本不舍得用来买吃的。 他坐在地上，用胳膊拢住双腿，心里充满无助。面前的地上铺了一块破布，这就是凯文的摊位了，上面摆着几袋子白花花的东西。 食盐，这就是凯文在卖的东西。 凯文所在的村子一直以来靠煮盐为生。以前每个月都会有商人前来收盐，并付给他们酬劳。 但渐渐地事情有了变化，商人们来收盐时开始使劲往下压价，还摆出一副爱卖不卖的态度。 他们村子基本都是以煮盐为业，没有什么别的营生，不得不接受盐商们的压价。 但是商人提出的价格越来越让人受不了，而且他们来收盐的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有人从富兰港打探到了消息，以大盐商葛德文为首的商人们在富兰港附近建立了什么“盐场盐场”，不知道里面用了什么方法，听说能成吨成吨地生产食盐，比他们村子用煮的方法效率高多了。 盐场刚刚投产时，尚不能满足全部的需求，商人们还得依赖他们这些盐民，但随着盐场的规模越来越大，产量越来越高，对盐民的依赖越来越低。 从盐场生产出来的盐，并不比凯文村子里煮出来的盐好，甚至在质量上还略有不如。但是它有一个不可匹敌的优势便宜。 那可真是便宜啊，凯文了解过，一个温饱之家都能买上足够的盐制作腌鱼了。 煮盐的收入越来越少，家里很快就入不敷出了，再这么下去，本来就很少的积蓄马上就见底了。 不得已之下，凯文和同村的人自己背着附近的城镇里贩卖，为了避免竞争，各自选了一个地方，凯文选择的目的地就是富兰港。 他昨天就到了富兰港，但是摆了一天的摊只有赚到区区一丁点的铜币，挨饿到晚上，他买了个黑面包草草填饱肚子，本来就没赚到几个钱，变得更所剩无几了。 他投宿到一家旅店的马厩里，第二天打算继续碰碰运气。 凯文成尝试过去盐店里推销过他的盐，但是店里给出的价格奇低，就这么卖给他们铁定会大赔。试图讲价的他很快就被店里的伙计赶了出来。 就在他寻思着改怎么办的时候，眼角瞄到一个人提着铁桶，拿着刷子走了过来。 凯文估摸着多半是市政厅又要刷什么“标语”了，说起来这也是去年才继位的年轻领主发明的宣传手段，将所谓的“标语”刷在醒目的公共区域，让人们通过简洁的文字了解他的政策。 像什么“爱护环境，人人有责”、“随地乱扔，一罚到底”等等。连他们那个偏僻的小村庄都刷了几条标语，虽然他们村子里认字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看到提桶的人往他这边走来，凯文暗暗抱怨一声倒霉，连忙收拾东西把摊位挪到其他地方，让出了墙边的空地。 市政厅的人来到墙边，将刷子蘸满漆，往墙面上涂抹起来。 一堆人聚了过来看热闹。 凯文也凑到人群边，拍了拍一个正在聚精会神往墙面上看的人问道：“这位先生，墙上写的是什么啊？” 这人看得这么出神，八成认得墙上的字吧。 那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回答说：“你不认识吗，写的是‘提高警惕、防范间谍’啊！” “防范间谍？” 凯文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倒是知道间谍是干什么的，只是为什么突然刷这么一条标语？ “是啊，你不知道最近的形势吗？” “什么形势？” 只听那人神神秘秘地说：“战争要开始了！领主们又要打仗了！” “战争？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有战争？” 凯文眉头一皱，他打小就听长辈们说过兵灾的恐怖，一打起来，领主们带兵互相劫掠对方的领地，还会给自己的领民加战争税，强征老百姓当兵。 他经历过最接近战争的事情就是上次的海盗入侵了，而听村子里的老人说，闹起兵灾来比海盗劫掠更恐怖。 “听说是这一次是要和埃姆登开战。” “埃姆登？我听过那是我们南边一个非常强大的领地。” “怕什么？你忘记我们格莱曼大人是怎么痛揍那些海盗和拜尔丁的叛臣了吗？” 和凯文说话的人兴奋异常，显然对阿尔达的军事十分自信，一说起那位年轻的领主就手舞足蹈。 凯文心里哼了一声，富兰港怎么说也有一圈城墙保护，可他们村子什么防御措施都没有。 他扭头往自己的摊位走去，小声抱怨道：“打仗、打仗，我们这些盐民都快要饿死了还顾着打仗……” 旁边一人无意中听到他的话，眼里冒出精光…… 凯文继续在摊位上守了一段时间，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了，现在他连向路过行人吆喝叫卖都没劲儿了。 他掂了掂手上的几个铜板，无比肉痛地决定先去买片面包充充饥，再去井边喝几口凉水。 就在他起身后走了几步后，一个人叫住了他。 “这是你的摊位吗？” 凯文立刻转过身来应道：“是是。这是我的摊位，请问客人是要买盐吗？” 他看清了来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面相平平。 “请问你这里的盐是什么价格？” 凯文有些为难地想了想，直接报出了他所能接受的最低价格。 来人有点犹豫地说：“比店里的卖得要贵不少啊！” 凯文大急，“客人，我这里得罪盐是贵了点，但是质地上乘，都是我们村子里用人工煮出来的，又经过精心的研磨和筛选，比之贵族老爷们吃得精盐也差不了多少。您再看看店里的那些盐，大粗粒子不说，里面还含着那么多沙子，口感比我这摊上的不知道差了多少倍。” 来人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凯文的话。他用手指蘸了点盐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嗯你说得倒也对，口感确实比店铺里卖的强不少。” 听到对方这么说，凯文眼里露出了希望。 “那么，客人您……” “也想吧，我们店里确实需要买盐，既然你这里的盐质量不错，就从你这里买好了。就这一袋子吧！” 他指着一袋子盐对凯文说。 “好嘞，我这就给您扎好！” 凯文麻利地系好袋子并交给客人，客人也爽快地给了钱。 客人打听到：“以前没见过你啊，新来的吗？” “呃，我是昨天才来这里卖盐的……” “以后还会在这里卖下去吗？” “只要老爷您需要，我就会来卖盐。” “好，如果吃着不错，我会继续光顾的？” 他拍了拍凯文的肩膀，提着一袋子盐转身走了。 凯文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装满钱币的小袋子，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让他的心里瞬间充满幸福感。 今天总算可以吃顿饱饭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奥尔多王国的西北海湾长时间以来一直存在着两类领主。 一类是土著领主，大部分人的家系都能追溯到上古时代居住于此的各个部落中的军事首领或宗教贵族，自人类文明肇始之初，他们的祖先就在西北海湾扎根了不过根据学者们考证，他们的祖先也是从奥尔多中部平原迁徙到西北的。还有一部分是被罗德尼王朝之前的各个政权分封到这里的，不过他们居住在西北海湾的历史也很悠久了，有的家族甚至是古贝拉帝国时就被分封到这里。 这些领主中最强大的就是费迪南德家族，其他的土著领主基本上都是费迪南德家的附庸或者附庸的附庸。 另一类是外来领主，他们的祖上都是在罗德尼王朝建立后被分封到西北海湾的。在新王朝统一奥尔多的过程中，西北海湾原先的领主有一半多的领主投靠了现在的王室，但还有一小半的领主没有看清形势被清理了，空出来的领地被罗德尼王室赏赐给了追随他们的有功之臣。 由罗德尼王室所封的新领主，除了起到镇守边疆的作用外，还肩负着监视土著领主的任务，长期以来，新旧两拨领主互相牵制，。 不过格莱曼家族比较特殊，这个家族原本的封地是在肥沃的中部平原地带，后来在政治斗争中站错了队被王室踢到了西北海湾，新的封地还是一块原本的无主之地，从某种意义上说，格莱曼家族也在被“监视”范围之内。 西北海湾总共有十二个伯爵，有六个是费迪南德家族的附庸，另有六个是由王室直接分封的附庸。各大伯爵领之间的实力参差不齐，最强大的肯特家族，除了自己的直属领地外，还有着10个子爵领作为附庸，而(之前)最弱小的格莱曼家族，别说是次一级的附庸了，就连一个正式的骑士采邑都没有。 至于其他的子爵领、男爵领，他们基本上都是西北公爵或者十二个伯爵的附庸。 目前西北海湾的态势是：王室分封的六个伯爵中有五个组成了以帕克伯爵为首的反对肯特家族同盟，而肯特家族则拉拢了同属费迪南德家族附庸的其他三个伯爵组成了争锋相对的同盟，剩下的三个伯爵领态度暧昧，尚未明确选边站。 虽然肯特家族这边看起来处于劣势，但是控制了费迪南德伯爵的马尔茨肯特能以公爵的名义动用公爵直属领地上的力量，以及公爵名下其他的附庸，有的子爵领还是相当有实力的，他们的人口甚至比阿尔达这样的名义上的伯爵领差不了多少。所以在绝对力量上，占据着优势的是马尔茨肯特这边。 “不用担心！公爵大人麾下的领主有很多人相信那封信是真的，只要我们能顶住马尔茨肯特的攻势，他们就会在后方反正策应我们。” 在一次会议上，帕克伯爵摇晃着一摞信件，说出自己手中貌似不怎么可靠的底牌。 …… 三月下旬，早已磨刀霍霍的两大派系几乎同时向对方发难。马尔茨肯特向上次不奉召的领主们发了最后通牒，强令他们三日之内赶到森特城汇合，否则将以羞辱公爵的罪名讨伐他们。而反肯特同盟的不甘示弱地公开展示了公爵的密信，同时让亨利子爵走向前台，亨利子爵长期以来被帕克伯爵置于秘密保护之下，密信和亨利子爵的出现让西北海湾一时间舆论大哗。 马尔茨肯特立刻表示信件是伪造的，亨利费迪南德是因为没有当上公爵继承人而心生嫉恨，从地牢中逃走并构陷于他，而以帕克伯爵为首的一拨小人向来怀有异心，双方一拍即合阴谋反对他。 他通过小法师安迪控制着费迪南德公爵强撑着奄奄一息的兵躯，在森特城举行了一次公共集会，反复申明这一点。 不过私下里肯特伯爵还是有点后怕的，他已经料想到亨利会跑到反对他的人那里寻求庇护，但是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 还有他手中的那封密信，与他的所作所为和计划丝毫不差，难道真是费迪南德公爵所写？难道巴奈特大师的控制法术有漏洞？ 一想到这里，马尔茨肯特的脑袋就一阵剧痛袭来，然后心里自然而然地想：这怎么可能？巴奈特大师的法术怎么可能会有漏洞呢？赞美巴奈特大师，赞美秘法会，费迪南德公爵明明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对了！一定是亨利那个该死的家伙，模仿了他兄弟的手迹。 至于信中的内容为什么和事实相符……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领主跟着老匹夫帕克反对他呢？这帮家伙平时见了自己都是唯唯诺诺的，说出的话都带着一股子马屁味儿，现在竟然有胆子跟自己作对。 在他本来的预料里，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服他的刺头儿，比如普莱斯帕克那个老东西，但是在自己挟公爵名分大义的情况下，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在自己逐一清洗掉那些仍然效忠于王室的领主后，就可以在西北海湾自立，趁王国政府的注意力在南方时狠狠地在背后捅一刀。 但是现在看来，亨利费迪南德的出逃以及他伪造的那封密信，引起了那些外来户土著领主私下里对王室新封领主们的称呼的警觉，让他们提前抱起团来，原先的计划已经无法施行下去了。 一想到这里伯爵大人就懊恼无比，自己就应该在公爵生日宴会上找个借口把这些潜在的敌人统统扣押下来，虽然那样后续的处理会比较棘手，但也比现在这个局面容易对付得多。 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只能在战场上见真章了。 …… 经过长时间的准备，两大派系都聚集起了可观的军事力量，他们调兵遣将，战争一触即发。不过两边都没有忘记王室的存在，倒肯特同盟自不必说，肯定是要拉上王室的，而肯特伯爵也需要暂时装出一副王国忠臣的样子。双方不约而同地往晶耀派出自己的使者，向国王陛下陈述“真实情况”，请求王室支持自己，并向王国其他地方通告对方为叛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国王陛下的意见还没有到来，西北海湾的两大派系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肯特家族的附庸领地之一比多堡正好嵌在麦尔肯伯爵和约翰斯顿子爵的领地之间，无疑成为了反肯特同盟的眼中钉，因此在两边正式撕破脸后，麦尔肯家族和约翰斯顿家族立刻出兵把比多堡围了起来。 但是比多堡的的防御十分坚固，两家竟然一时啃不下来，而根据探知到的消息，肯特家族已经迅速集结了援兵并朝这边扑过来。 帕克伯爵立刻给同盟中的其他领主写信，召集他们立刻赶到比多堡支援麦尔肯家族和约翰斯顿家族。 …… “比多堡的领主是肯特家族的姻亲，马尔茨肯特一定会投入重兵为比多堡解围，而我们获得的情报显示也确实如此。我们必须要趁这个机会与他们在比多堡进行决战……一次性地消灭对方大量兵力……这将有利于我们一方对今后局势的掌控……” 首席秘书伯纳伍德站双手捧着一封信，用十分清晰的声音读着上面的内容，他的对面则坐着保罗格莱曼。 “这个区域的位置十分重要，如果它仍然掌握在肯特家族的手里，那么对方就能以此为跳板，进犯比多堡到海湾沿海之间的土地，将我们截为个部分。” 听到这里，保罗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首席秘书继续念道：“基于现在所知的敌军规模，我请求格莱曼家族和加纳德家族能够立即派出至少1000名士兵前往比多堡，汇合其他家族的兵力一举击败对方。” “愿天主保佑我们！……这就结束了，领主大人，落款是普莱斯帕克伯爵，这应该是他亲自书写的信件。您需要自己在看一遍吗？” 保罗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痛地说：“不需要了，伯纳，先把信件收起来吧。” 他相当不喜欢这种感觉，总有一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是帕克伯爵是整个同盟的组织者，他的要求必须慎重对待。 唉……还是尽快赶回湖心镇与军队高层们商量一下吧。 保罗现在正坐在富兰港港务办公楼的一个房间里，他这次来富兰港的目的是为了参观装备了新型全风帆商船的船队。 与角湾的福斯特家族建立的稳固的合作关系后，福斯特家族陆续送来了好几批船匠，这使得造船厂的生产能力大大提高，已非之前的那个只能修修补补、造几艘小型桨帆船的小船厂可比。 在工匠们加班加点的努力以及海军的相让之下，船厂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陆续建造了四艘较大的商船，比之以前造的几艘军舰，这种商船针对货物运输功能进行了诸多改进，体积更大、载货量更高，而且甲板上矗立着两根桅杆，上面的帆布也不是之前那种全纵帆形式的，主桅杆上挂着的是衡帆。 这四艘运输商船，两艘被保罗留作自用，两艘被出售给了船商班奈特托德先生。 今天是四艘商船即将远航的日子，保罗的两艘船，将携带着大量瓷器、印刷书籍前往角湾，而托德先生的两艘船则载着大量的罐头、盐巴前往距离王都晶耀最近的南方港口，他们选择了同一个日期进行各自的第一次远航。 伯纳掏出怀表来看看，提醒保罗：“伯爵大人，商船就快要出发了，您看是不是……？” “是吗？我们立刻赶过去吧。” 从港务办公楼的窗户里，他已经看到了码头上黑压压的送行人群。 …… 看到领主的到来，人群很快让出了一条路。保罗略带激动地来到仍然停留在泊位里的商船边上，有了这些商船，他期待已久的远洋贸易终于可以开展了。 海军司令奥斯汀以及船商班奈特托德已经站在码头边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托德先生首先向他鞠了一躬，“尊敬的领主大人，您制造出来的这些商船实在是太让人着迷了！感谢您，这正是像我这样的船商所需要的。” 新的一年到来后，政务院向王都派出了商务代表团，这个代表团由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商人组成当然，都是与领主府有过合作关系的人。 此次王都之行，商人们使劲浑身解数向晶耀的权贵们推销自己工厂的产品。一番折腾下来，罐头和盐巴斩获的订单最多，毕竟王室军队很快就要南下平叛了，罐头这种方便易于长期保存、味道还过得去的食物自然是将军们的首选军需用品。 而班奈特托德的两艘商船，则接受了其他商人们的委托通过海路往南方运输货物。 保罗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提供了一下思路而已，眼前的船都是船厂的工匠们辛辛苦苦地制造出来的，你要感谢就感谢他们吧。” 托德先生连连点头称是，他知道，眼前的这位伯爵对那些底层劳动者有点异乎寻常的关心。 码头上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来送别四艘商船，保罗上台老调重弹地说了一番远洋贸易的重要性，以及政务院对民间商业活动和工业活动的大力扶持。 仪式完毕后，四艘商船在人们的告别声中扬帆，离开富兰港缓缓地向远方驶去。 在离开码头时，奥斯汀和保罗走在一起，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刚刚开始教学的海员学校，最后奥斯汀悄悄地问：“格莱曼大人，我们海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有什么表现机会吗？” 保罗想了想，虽然肯特家族所控制的地盘基本都在内陆，但是海军仍然有发挥的地方，比如像毛子那样让水兵上岸当步兵用。 “奥斯汀，我们在短时期内可能会面临着兵力不足的问题，你可以组织舰队在维斯河不断地巡航，一旦接到附近陆地上的求援信息，立刻让水兵上岸支援。所以，让你的人加强火器的训练吧。” 现在的军队还无法做到十分严密地控制边界，如果派兵去配合帕克伯爵，面临的情况将会更加严峻，他需要一只相对而言比较“机动”的力量面对突发情况。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军营生活 鉴于帕克伯爵发来的紧急请求，保罗在当天就返回了湖心镇，他马上召集施罗德和布莱斯等军队高官，商议向比多堡派遣援军的事宜。 参谋长施罗德强烈支持派遣援军，他在一副西北海湾的地图上指指点点，向众人讲述出兵的重要意义。 “帕克伯爵的信上说得没错，比多堡位于波特里领和阿德拉领之间，从这里出发到海岸地区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如果肯特家族以此为跳板，占领这么一小段区域，那么包括阿尔达、拜尔丁、拉纳卡在内的三个伯爵领将与王国腹地被完全隔离开来至少是在陆地方面。这对当前的我们而言是无法接受的。” 保罗紧紧地盯着地图，上面的比多堡就像是钉子一样扎在波特里和阿德拉的交界处。施罗德说得对，这个地方留在肯特家族手里是在是太危险了，现在的阿尔达刚刚下水四艘商船，海运尚无法完全取代陆地运输，如果路上的交通线一旦被截断，对于阿尔达的贸易活动将是重大的打击。 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打算派出第一步兵营、第三步兵营、火炮连前去支援，运输连负责上述部队的后勤补给。第二步兵营留在阿尔达应对不测情况。诸位有什么意见吗？” 布莱斯问：“仅仅留下一个步兵营是不是太少了？” 施罗德的话让他打消了疑虑：“海军可以派出一个营规模的水兵上岸协助防御，军舰上的火炮也可以拆下来部署在陆地上，而且我们还可以调动各地的民兵。” “现在可堪一战的民兵有多少？” 施罗德回答：“降临日前参谋部对各地的民兵进行过一次考察，我们可以用民兵建起一支2000人的临时队伍，组织度不会低于去年对付海盗时的正规士兵。” …… 天刚蒙蒙亮，嘹亮的起床号响彻整个军营，列兵乔斯在班长马卡洛夫打雷般的吼声中睁开了眼睛。 “快点给我起来，你们这群懒猪！” 中士一个个地掀开他们的被子，把大头兵们从床上揪起来。 “军营可不比在你们自己的家里！作息时间都有着严格的规定，你们要时刻记住自己已经是一名光荣的阿尔达士兵了！” 去年正式组建了步兵第三营，为了尽快形成战斗力，参谋部从原先的两个营中抽调了一批军官和老兵作为骨干力量补充到了第三营中，第一营和第二营空缺的兵力则从已经有了一定训练基础的各地民兵中征召补充。 原先被派驻到卡斯村训练民兵的马卡洛夫中士被调回了步兵第一营，随他一起返回的还有卡斯村的的十名小伙子，这其中就包括乔斯。 征集来的民兵被打散安置在各个连队中，让乔斯无比郁闷的是，他所在班的班长正是让他畏之如虎的马卡洛夫中士。 他迄今仍然无比清晰地记着全班第一次集合时，马卡洛夫中士瞪着他的神情。 “怎么又是你！” “好吧！我会死死盯住你的！” 中士铜铃般的眼睛一左一右地透露出上述信息。 乔斯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能平安地度过军旅生涯。 匆匆整理好衣服，乔斯跟着自己的队伍跑到操场上集合。 在早餐前要进行半个小时的晨跑和半个小时的站军姿。 各部队以连为单位，伴随着各自长官的哨子声，绕着军营区以整齐的步伐跑起来。 每支连队都有着自己鼓舞士气的口号，跑步的时候，营区里的各种古怪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大声，都想在气势上压倒其他连队。 对于乔斯这种有过民兵训练基础的人而言特别还摊上了马卡洛夫中士这种魔鬼教官，连续跑上半个小时还是问题不大的，半个小时下来，他也只是微微气喘。 不过还是有部分身体底子较差的新兵跑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幸好这些新兵已经在军营里训练了一段时日，没有一个人掉队。 乔斯记得第一次晨跑时有的人跑着跑着就晕倒在地上了。也有人喘着粗气不想继续跑或者想偷偷溜回营房，然后就被军官挥舞着皮鞭打得满地找牙，而且被罚不许吃早饭，站完军姿后继续站着。 “今天早上会吃到什么呢？” 晨跑完毕后，乔斯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一边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呼吸，一边想着早饭的内容。 军姿一站就得半个小时，他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休息一下，顺便胡思乱想一下。 士兵们在操场上整整齐齐地站成一个大方阵，各连队都有自己固定的专属区域，从高台上看去，操场上的景象蔚为壮观，士兵们的列队横看是一条条的直线，竖看还是一条条的直线。 每天的军姿训练都让监督晨练的军官内心充满自豪感，他们的内心无比相信这个时代没有其他军队能比眼前的这支军队做得更好了至少在列队时是如此。 所有的连队从停止晨跑到依次进入操场、重新整队、组成方阵，前后总共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对其他军队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领主在建立这支常备军的初期就狠抓队形训练，他们还有点不太理解当然，没人会认为这种训练不重要，严整的队形是一支高素质军队的必要基础，自古以来都是真理。他们只是认为伯爵有点重视过度了，分配更多一点时间到个人武力训练上岂不是更好。 但是当面对如潮一般的海盗涌过来时，以及面对如雷霆一般的拜尔丁骑士队伍从背后突袭时，严格的队形训练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尽管很多士兵会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慌乱或紧张的神情，但是严格的纪律使他们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前不敢乱动，而长时间培养出来的服从性则让他们的身体在接到命令后会下意识般地行动。 仅靠严格的纪律和辛苦的训练是不够的，还需要为士兵们提供充足的物质保障。 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小时后，晕头涨脑的乔斯随着自己的连队去食堂排队取餐。 “黑面包、土豆炖牛肉、水煮蛋、甜菜粥……好好享受吧菜鸟。下一个！” 炊事班的士兵麻利地将今天的早餐放置在餐盘上，乔斯动动鼻子，食物散发的香气让他胃口大开，早间训练的疲惫感瞬间消失不见。 除了按时发饷，丰富的三餐供应也是吸引很多年轻人参军的重要原因，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士兵的营养跟不上可不行。 阿尔达军队的伙食虽说不能与富裕之家相比，但是绝对在西北海湾普通平民家庭的水准之上，对于乔斯这种农村出身的士兵，更是从未享受过的奢侈大餐。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目标——比多堡！ “举枪！” “预备！” “瞄准！” “开火！” 随着连长开火命令的下达，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大声音响起，操场上腾起一阵浓密的白烟。 乔斯忍着呛人的浓烟，与同排的战友匆匆地退到第三排，手忙脚乱地掏出纸壳定装弹药装填起来。 一番操作后，他抽出通条，插在枪管里捅了捅压实弹药，然后双手持枪立定等待着下一次发射。 “蠢货！你又忘记把通条拔出来了！你想把它一起打出去吗？” 旁边传来恨铁不成钢的低喝，身为班长的马卡洛夫中士和他站在同一排，作为老兵的他第一个装填完弹药，然后习惯性地检查自己班内其他人的装填步骤。他一眼就瞧见了乔斯的通条忘记抽出来了。 “对不起、中士！” 乔斯懊恼地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在马卡洛夫严厉目光的注视下抽出通条，一脸紧张地等待着连长的发射命令。 …… 乔斯所在的连队上午被安排了射击训练，在军官的口令下，他不断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一开始摸到火枪时，他还很兴奋，马卡洛夫中士说这种武器只要动动手指就能给敌人身上开个大口子，即使敌人是穿着铠甲也没用。 “神器啊！” 第一次射击时，看到前面的木板被打出的单孔，乔斯的内心禁不住赞叹。 但是几次训练下来，一开始的兴奋之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别出差错的小心谨慎。 “徐进射击！齐步走！” 就在连长打算进行下一个科目时，操场跑来一名传令兵一边吹哨子一边大喊：“一营集合、一营集合！” 操上的连队立刻停止当下的训练，迅速整队前往集合区域，没有参加训练的其他人员在听到命令后也纷纷赶到。 “中士，我们不会是要到前线打仗了吧？” 想起早饭时在食堂里听到的议论，乔斯悄悄地问身边的马卡洛夫。 中士回答他：“或许是，也或许不是，但是如论什么命令下来，我们都得执行。” 部队里每个人都知道阿尔达已经置身于西北海湾两个派系的争斗之中了，他们早晚会被派上战场，而自从二月份以来，军队里突然加大了训练量，毫无疑问地印证了这一点。 …… 两个营被集结起来，第一步兵营和第二步兵营总共一千多号人整整齐齐在站在操场上。另外还有火炮连和运输连的士兵也在场。 几名军官走上了检阅台，乔斯认出打头的两人正是第一营营长布莱斯中校和第三营营长乔伊斯少校。 “士兵们！检验你们训练成果的日子终于到了！” 布莱斯显得十分兴奋，嗓门大的出奇。 “想必你们已经猜到了，我们即将要投入一场激烈的战斗，愚蠢的敌人送上门来啦！” 果然要打仗了吗？底下的众人心里嘀咕。 “首先要明确我们的敌人，没错，就是去年对我们施加屈辱的肯特家族！这个阴险的家族去年狠狠地羞辱了阿尔达和拜尔丁，然而我们本着睦邻友好的宽厚本性原谅了他们。但没想到他们的族长马尔茨肯特今年竟然大逆不道地篡夺了公爵爵位，还妄图发起针对王国的叛乱，这是不可原谅的罪行！” “我们已经和拉纳卡、斯坦洛、波特里等领地结成了强大的同盟，誓要消灭肯特家族及其党羽！很荣幸地，勇敢的第一营和第三营被选为首批出征的部队，而忠诚的火炮连和运输连则成为我们坚实的后盾。” “我们将作为领主大人手中的利剑狠狠地刺向敌人的心脏！让那帮天父创世时留下的渣滓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名字就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就像下水道的蛆虫见到阳光一样！” 布莱斯中校一边挥舞着大手，一边唾沫横飞地向士兵们讲话， “现在我命令，所有的出征部队立刻开始准备，带好你们的行军用品、武器弹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 整整一天，被选中的两个步兵营都在进行这紧张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出征部队的全体官兵再次在操场上集合，然后离开湖心镇向南方的比多堡进发。 镇民们夹道欢送出征的官兵，“好好教训埃姆登人”“阿尔达万岁”之类的口号响彻整个街道。 政务院派出宣传人员天天拿着喇叭满大街吆喝。 “要是拿不下比多堡，商路被截断，货物就卖不出，你们都要失业！” “埃姆登人打进来，会把我们通通掠为奴隶！抢走我们的钱财，侮辱我们的姐妹。” 宣传手段原始而有效，毕竟对象也都是些信息闭塞、刚在扫盲运动中学会没几个字的镇民。 托这一年来开办各种工厂的福，很多成为工人的镇民收入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生活质量也大大加强，一想到那个什么什么伯爵可能会把眼前的一切破坏掉，老百姓还真有点受不了。 于是上上下下都统一了思想。 这次行动由布莱斯作为最高指挥官，虽然昨天在操场上表现的慷慨激昂，但是直到出发前一刻，他的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 这还是他首次独当一面地全权指挥一整支军队，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阿尔达军队训练充分、武器先进，只要发挥出平日里训练中的水平，不说能决定整个战斗结果，但在战场上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保罗一直在努力打造一支即使指挥官再平庸也能立于不败之地的军队。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份一个没有正式名分的野骑士，到了那里会不会被其他领主和骑士们嘲笑，阿尔达和拜尔丁这两个堂堂的伯爵领是不是已经没有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布莱斯在会议上力荐参谋长施罗德担任此次出征的指挥官，毕竟这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骑士，但被保罗以施罗德必须坐镇参谋部统率全局为理由拒绝了。 伯爵对他如是说道：“去吧，布莱斯！人总是要有第一次嘛！” 布莱斯十分感激保罗对自己的信任，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因为这是阿尔达的新型军队在各大领地面前第一次正式亮相，之前围剿海盗和平定拜尔丁叛乱在西北海湾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镇民们的热情也感染了布莱斯。 “这次比多堡之战是一次很好的展示机会啊！” 他的内心不再忐忑，虽然军事会议上的决定是“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尽量援助盟友”，但是布莱斯决定要来一次出色的表现，他要向其他领主们宣告阿尔达的新生，打出格莱曼的威名，让他们再也无法轻视这个“流放家族”。 骑在马上的中校扬鞭往南一指：“目标比多堡！” 第二百三十五章 贸然出击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位于波特里领和阿德拉领之间的比多堡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城堡的主人布莱特肖恩男爵正是肯特家族的封臣之一。西北海湾的两大派系爆发冲突后，摩利麦尔肯伯爵和迪伦约翰斯顿子爵在第一时间就合兵围住了比多堡。 肖恩子爵已经提前做好准备，在城堡内存储了大量的食物，并整修防御器械，招募训练了大量军队。凭借着这些准备，他指挥城堡的驻军死死地守住了城堡，屡次挫败了联军的攻势。 摩利麦尔肯和迪伦约翰斯顿不得已之下求助于同盟中的其他领主，这才有了普莱斯帕克给众领主的那封信。 比多堡里的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飞鸽传书给肯特伯爵，请求他集合众盟友的力量来给自己解围。 双方的军事力量开始渐渐地往这里聚集。 在比多堡附近的一个村庄，反肯特联盟的成员们将这里选为临时指挥部。 “要我说！我们现在就应该给对面送去战书，和敌人约好明天堂堂正正地打一仗！” 在村子中一间最大的房子里，一个年轻人略显急躁地锤着桌子。 “不要着急嘛！我们先看看对面会有什么举动，以不变应万变！” 摩利麦尔肯出言劝道，心里抱怨威尼弗雷德海勒的这个儿子真是太好战了，一点都不像他那个崇尚“非暴力”的老爹，听说这次海勒伯爵本来想再观望观望，就是这个小伙子上蹿下跳、积极鼓动家里的几个长辈，海勒家族才掺了一脚进来。 这不，此次带兵过来的也是这个毛头小子，他老爹不会被他架空了吧。 麦尔肯伯爵也想尽快结束自己家门口的战事，早点拔除比多堡这颗眼中钉，但在敌方援兵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不得不慎重为上。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麦尔肯伯爵。 “哼！” 戴里克海勒不满地哼了一声，在他看来，这帮老家伙实在是太过保守，脑子都有些生锈了。 “我可要提醒诸位，马上就要开始春耕了，如果不尽快让士兵们回家种地，秋天可就收不上粮食来了！” 坐在上首的普莱斯帕克说道：“戴里克侄子，你说得我们心里自然知道。所以我才召集大家聚集到这里来，寄希望毕其功于一役打垮肯特家族，避免战争长年累月地打下去。既然要一战定胜负，那当然要把自己这边的筹码加到最大。” 戴里克问道：“我们已经聚集了6000多号人马，还需要什么筹码？您还在等什么？” “在等格莱曼家族和加纳德家族的人，他们还有1000多人没有到，有了他们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戴里克一脸不屑：“我可是听说那个格莱曼家族连一个骑士都没有，他们来了能帮上什么忙？” 帕克伯爵摇摇头：“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了可不能小看他们，试问你有信心只靠自己家族的力量在几个月内剿灭西北海湾的海盗吗？” 戴里克把头发一甩：“哼，不过是些爱德华走后留下的外围海盗团罢了，剿灭这些乌合之众有什么困难。” 屋子里的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帕克伯爵。 身为同盟的发起者，普莱斯帕克觉得自己有些受到了冒犯。 他使劲一拍桌子，用威严的声音说道：“认为等待格莱曼和加纳德的人到达后再开战的举手！” 除了戴里克海勒，与会的其他人纷纷举起自己的右手。 帕克伯爵满意地点点头，转向戴里克说：“戴里克侄子，看样子大家都这么认为，你还要坚持自己的意见吗？” 见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戴里克心里十分愤怒，他强压下怒火问：“好吧，我尊重大家的意见。不过格莱曼和加纳德这两家的人什么时候能到，他要是一个月不来，难道我们也得等着？不过那时候肯特家的人也主动打过来了！” 帕克伯爵见这小子有点服软了，口气也缓和下来，捻着胡子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收到了他们的快马传信，他们的队伍已经在路上了，明天下午应该就能抵达。” …… 此时的比特堡正呈现着大战前的最后一刻宁静，联军一方已经聚集了6000多人，在城堡的东方安营扎寨，将比特堡和肯特家族的援军隔离开来。 而肯特家族的人马也已经聚集了近5000人，在联军东方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着后续部队的到来。鉴于他们的存在，联军停止了攻城，比特堡内的守军能战之兵不足千人，也无法与自己的援军形成夹击之势。 双方都在给自己的军队添最后一把油，等待着擦亮火花的那一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帕克伯爵正在和其他人研究即将到来的仗该怎么打，突然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帕克大人，大人！”士兵似乎有点慌张。 伯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慌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戴里克海勒子爵他……子爵大人带着自己的部队往对面打过去了！” “什么？” 普莱斯帕克和大厅里的其他人又惊又怒，伯爵还让士兵重复了一边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这小子！这小子怎么这么莽撞！” 还以为昨天他老实了呢！没想到都是装出来的！ 进来报信的士兵补充说：“貌似是敌人的军营起火引起了骚乱，子爵大人觉得机不可失就领着人进攻了！” “哦？” 帕克伯爵立刻率领众人冲出屋子往东方眺望，报信士兵说得没错，几道烟柱在东方升起，显然是着火了！ 他一锤自己的掌心，“唉！难道他就不想想万一是陷阱怎么办？说不定人家早就在军营里埋伏好了！” 事不宜迟，无论是不是陷阱，自己都得做点什么。 他环顾众人并做立刻做决定：“诸位，按照我们之前讨论和训练的阵型把士兵集结起来，逼近敌军军营，接应戴里克海勒子爵。” “是！” 其他人纷纷应道，然后立刻散开去召集各自的部队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绝处逢生 到了，快到了！ 看着前方升起的烟柱，戴里克海勒的内心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激动。 敌军的营地里因为失火混乱不堪，里面的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找水救火。 只要趁着这个时候冲进去大杀特杀，就如同狮子扑入羊群，一战成名就在今日。 不久之前，在营地里巡视的戴里克发现了敌军方向的异状，负责抵近监视的斥候很快回报肯特家族的军营里起火了。 立功心切的戴里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趁乱突袭，虽然这样的做法很不“骑士”，但是对肯特家族这样的卑鄙无耻之徒讲什么道义。 下属提醒他先和正在开会的其他领主们商议一下，但是刚说出口就被戴里克否决了。 “那帮古板的家伙一定会先讨论上半天的，等到决定攻击了，敌军也把火熄灭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们还会继续坚持等待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磨蹭的格莱曼和加纳德。” 于是戴里克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区召集了所有从波特里带来的部队，包括100名骑士、300名骑士扈从以及1000多人的民兵。 “骑兵冲进敌军的营地扩大混乱！步兵随后押上！” 戴里克很快给自己的部队下达了命令，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熟读军史典籍的他知道很多以少胜多的战例。今天真是天赐良机，他自信今天能够复制历史上的那些奇迹。 他没有忘记先派出斥候往侦查一下对方军营的四周，特别是南边那片小树林，里面貌似很容易潜伏人马。 但是求战心切的他没等到斥候返回就领着手下的骑士发起了进攻，战争不就是赌博嘛！ 肯特家族的营地并没有繁杂的防御措施，看样子也仅仅是作为一个临时驻地使用，在营地的外围简单地摆放着几排据马。 几名骑士一马当先，用长枪逐一推开前进道路上的据马，制造出一条空隙。后面小跑跟随的大部队立刻催动马匹，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不出戴里克所料，他们的进攻对忙着救火的敌军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营地里更加混乱了。 “杀！” 海勒家族的骑士和扈从奋力挥舞各自的武器，收割着敌军士兵的生命。 他们在营地里左冲右突了近20分钟后，肯特家族的军队渐渐反应了过来，骑士和军官们穿戴好盔甲，领着自己的部下开始反击。 跟随戴里克的骑兵连骑士带扈从不足二百人，在敌人的反击之下有了伤亡。 “步兵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 随着敌人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大，杀得气血上涌的戴里克渐渐冷静下来，他突然想起了跟在骑兵后面的步兵。 “海勒子爵！投降吧！” 突然从西边他来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喊！ 戴里克往那边一看，竟然是肯特伯爵的儿子贾艾斯。 “该投降的是你！肯特家的蠢货！” 见戴里克拒绝，贾艾斯冷笑一声，“哼！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看这是什么？” 他扬起手臂往这边抛出一个物体，骨碌碌地滚到戴里克的马下。 戴里克一见就知道大事不妙！这是一个头盔，是他麾下一名骑士的头盔，而这名骑士之前还被他委派指挥步兵部队。 他是已经被杀了？还是已经被俘了？ 身后的肯特家族军队是从哪来的，预先埋伏在那片树林里？还是刚到的援军？ 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快深陷重围了！周围的敌军越聚越多。 “突围！” 戴里克大声下达命令，正在各自为战的队伍重新整队，组成了严密的队形。 “北边的人少，从那里突破！你们保护好子爵大人！” 家族骑士长一马当先，挥动一把连枷冲进敌军人群里，戴里克和其他骑士紧随而上。 位于营地北方的的肯特家族军队基本都是征召步兵，根本抵挡不住众多骑士的合力冲击，不少人被踏成肉泥，更多的人直接溃散而逃。 这帮征召兵实在太不中用了，贾艾斯恨恨地将马鞭凌空一甩。 他命令旁边的一名骑士：“戴里克陷在这里，他的盟友不会坐视不管的，你把步兵组织起来，再带上一队骑兵挡住他们。” 然后带领身后的骑兵催动胯下马匹追赶过去。 …… “看吧！我就说是个陷阱！” 同盟一方的领主刚刚集合起部队来，就有斥候回报，一大队从南方小路上赶来的重骑兵把海勒家族的步兵给杀散了。 “也不一定，既然是从南方小路来的，更可能肯特家后续的援军来了，正好撞上海勒家的步兵。” “管他是不是陷阱，我们再不过去，海勒家的小子就完了！” “这后生千万别一根筋地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该投降就投降，我们好歹能把他赎回来。” “但愿如此吧，否则我们怎么跟海勒伯爵交代。” “哼！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我们。” …… 领主们焦急万分，他们留下1000人盯住后面的比多堡，指挥剩下的5000人马向敌军的驻地进发。 半路上遇到一大群溃败后的海勒家族步兵，后面是追杀他们的敌方骑兵，见到领主们的援兵后，一个个看到了希望往这边迅速靠拢。 负责指挥前锋部队的约翰斯顿子爵大喊：“海勒家的士兵听着！不许冲击军阵！否则格杀勿论！” 但是仍有一部分溃败继续往这边跑来，边跑边喊救命。 情况紧急，约翰斯顿子爵果断下令：“弓箭手，放箭！” 一阵箭雨抛射过去，不少跑近的溃兵中箭倒地，剩下的人哭爹喊娘地往两边散去。 追兵见联军人多势众也往后方撤去。 联军继续前进，然后就遇到了已经摆好阵型的敌军主力步兵，他们被贾艾斯布置在这里阻止联军救援戴里克。 两边都没有废话，直接开打…… 戴里克此时的情况可以说是紧急万分，他和手下的骑士冲出包围后一路往北，想择机转向返回西边的联军驻地。 但是追兵仿佛黏在他们屁股上一样，而且左后方和右后方都有追兵，无论往哪个方向转弯都可能被截住，无奈之下戴里克只能一路向北。 “可恶！难道我只能屈辱地投降等待被赎回去吗？” “不！绝不！肯特家族给我等着，我早晚给你们好看！” 他在心里赌咒发誓。 但是经历了之前的战斗和长时间狂奔，座下的马匹已经力竭，明显能感觉到速度变慢了。 “可恶！可恶……嗯？那是？” 就在戴里克涌起绝望之感时，前方的道路上涌起烟尘。 “飞龙旗？那是……格莱曼家的军队？” 一支军队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 第二百三十七章 遇敌 阿尔达军队正在原野的土路上行进，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西北海湾三四月份的天气虽然微微有点寒意，但是经过长时间的徒步前进，士兵们还是走得满头大汗。 虽然已经过了中午，但是部队还没有吃饭，因为距离比多堡很近了，部队指挥官布莱斯决定先抵达目的地，扎营后再让全军用餐。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乔斯摸着肚子，里面不断传出“咕咕”地抗议声。 “我们就快到比多堡啦！到那里就可以享用美美的午餐了！真是的，挨这么点饿你就受不了了？” 马卡洛夫从行军背囊里掏出一个纸包裹，扔给乔斯，“一人一块分下去，先用这个垫垫肚子吧。” “班长，这是什么？” “飞龙亭卖的饼干，便宜你们帮混蛋了。” “飞龙亭？就是在镇子口新开得那家餐厅？” “我去过，那里的菜系据说是南方哪个地方的，可好吃了。” “这饼干也是南方饼干……” 嚼了一通饼干后，前方传来了歌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乔斯他们侧耳一听，认出是最近在军营里流行的《吾主格莱美伯爵颂》 “保罗格莱美~伯爵大人我的主！” “动员了全领地的士兵~” “精兵连队整十二~子弹人手六十发~” “他说道~硬汉们，我期待与你们并肩作战~” “敌人觊觎我们的农田和矿产~还有上万的金库~” “不准给我装狗熊~让敌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 尽管听起来有些蠢萌，但略诙谐的歌词配上这个调子确实很适合行军。 乔斯所在的班也加入了合唱，脚下不知不觉地轻快起来。 “天主护佑如风雷闪电~谁不知道格莱曼领主和他的士兵~” …… “再见了~亲爱的露易丝~不要哭~” “不是每支箭都能射中~如果每支箭都能射中~那领主找谁去当兵~” “我们有大炮和火枪，一枪下去一个洞~” “我们每月都能准时收到军饷~谁能像我们一样准时收钱呢~” “格莱曼大人~我的主~顶着闪烁桂冠的英雄~你的士兵永远最忠诚~” “只要你继续让我们横扫敌人~我们就为你打翻整个世界~” 一边唱完后，正等这第二轮起来的时候，却传来了惊叫声： “好像有人跑过来了！” 乔斯等人抬眼望去，只见前面的道路上扬起滚滚烟尘，似乎有大队人马在往这里狂奔。 一个骑着马、戴着少尉军衔的人跑到布莱斯中校身边停住，看样子像是之前走在部队前头负责探路的侦查人员，布莱斯骑着马就走在距离马卡洛夫班的不远处。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马卡洛夫回头向自己的班说：“大家做好准备，前面可能会出现敌人。” “唔~” 乔斯取下背带后面的燧发枪，紧张地握住，手心中一下子就渗出了汗水。人生中的第一次上阵搏杀终于要来了吗。 然后就见布莱斯中校紧张并严肃了起来，他身边的两名传令兵一前一后地往行进队伍地两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发现敌方骑兵，结成方阵！结成方阵！” 全军立刻笼罩在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中。 好在平时的严格训练起了作用，走在最前面的连队首先将站成了三排横队，后面的连队依次衔接上去。 仅仅用了十几分钟，第一营和第二营各负责两边，构建了一个边长30米左右的空心方阵。 在方阵内部的空地上，摆放着运输连的辎重，而运输连的士兵也补充到了方阵当中。 除了辎重之外，炮兵连也被安置在中间的空地上，炮组成员们卸下大炮和弹药，构筑发射阵地。由于情况突发，来到又是高速突击的骑兵，他们来不及在空心方阵外面架设火炮，只好退入方阵内部做发射准备，等待合适的时机。 在一阵紧张的忙碌后，阿尔达军队静待敌军的到来。 站在用弹药箱子临时搭建高台上，布莱斯和乔伊斯以及两个副营长举着望远镜观察前方的局势。 “从旗帜来看，在前面狂奔的是海勒家族的骑兵，后面那两股紧追不舍地不用说就是肯特家族的人了我们的敌人！” “难道我们的盟友们已经完蛋了，就剩下这么点残兵？” “被瞎想了，先对付眼前的骑兵，就下海勒家的人再说！” …… 戴里克海勒率领麾下的骑士们一路往北狂奔，由于前方地势很平，他远远地就看见了阿尔达军队。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来堵截自己的敌军，对方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由行军阵型转变成一个奇怪的方阵，这种变阵速度一看就是极其精锐的军队，至少自己麾下那些征召的民兵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就在他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时，渐渐地看清了前面军队所打的旗号鲜艳的红底旗帜上纹着一条金色的飞龙。 是盟友阿尔达的军队，戴里克突然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尽管他上午还在吐槽阿尔达军队不知道哪个地方磨蹭。 他高高地举起自己的骑枪，让系在枪头上的海勒家族旗帜迎风飘扬。 很庆幸对方认出了自己，一个站在方阵内部高处、从打扮看来像是将领模样的人不断地朝右挥舞胳膊。 戴里克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让他从方阵右边通过对他来说是左侧，总之不要接近以他们。 他很理解这一点，在临敌的危险时刻，己方军阵一旦松动可能会带来危险的后果。于是一招手，率领骑士们往左拐去。海勒家族的队伍很快从空心方阵的附近跑过去，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只能先跑到后方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经过方阵时，戴里克大体估算了下阿尔达军队的人数，大概有1000多人。 他的心里又产生起了担忧，这么点人能挡住肯特家族几百骑兵的冲击吗？而且他们摆出的防御方阵还不是实心的，外围只有薄薄的三层士兵。 更夸张的是，士兵们手中握着的“枪”也太短了吧，再说那是枪吗？造型好古怪。 天上的父啊！保佑他们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空心方阵1 “上刺刀！”“上刺刀！” 哗啦啦地一片响声，阿尔达士兵们抽出腰间的刺刀套在枪口处。 “军官向前！” 布莱斯的一声大吼，副指挥乔伊斯立刻重复一遍他的命令：“军官向前！” 没有人动弹，因为各连、排、班的军官在一开始就站到了自己队伍的最前面一排。 肯特家族的骑兵越来越逼近，距离方阵已经不足500米了。 “预备！”“预备！” 方阵面对骑兵的两侧最外面一排士兵立刻单膝跪地，第二排和第三排士兵仍然保持站姿，第三排士兵将火枪从前面士兵的空隙中穿过，三排士兵都手中的火枪指向前方。 “稳住、稳住！” “没有命令千万不要开枪！” 马卡洛夫小声地提醒身边的人，很多人在面对高速突进的敌军时会忍不住提前开枪，而不管对方是否进入了射程，特别是那些从未上过战场上的新兵蛋子。 乔斯紧张地把做满是汗水的左手手心往身上抹了抹，然后又重新扣住扳机。这家伙在一开始使用火枪时是个左撇子，别人都是左手端枪，右手扣扳机，只有他是右手端枪，左手扣扳机。在经过了一段训练后，这种习惯被严格遵守《1991步兵训练条例》(参谋部编纂印发)的马卡洛夫中士给强行纠正了过来。不过在这种大敌当前的紧张时刻，他不知不觉地又恢复了自己的原始习惯。 他被安排站到了第三排，这是对他们这帮新兵的“照顾”，不过相应地身上的防护也不如前两排士兵，乔斯的上身只套了一具皮质铠甲，而前两排的士兵基本都身着重要部位由金属构成的铠甲。毕竟这是个冷兵器盛行的年代，再加上自己就能产大量的铁，保罗一点都不吝于提升自己军队的披甲率，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白刃战。 …… 贾艾斯的嘴角往上翘起，轻蔑地耻笑一声。 他认出了前方挡路军队所打的旗帜，那是格莱曼家族的，就是去年那个差点和肯特家族打起来的小领主家。 “保罗格莱曼！去年饶了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没想到你不知道感激反而妄图继续与我们作对！” “格莱曼，看看你的军队吧！区区一千多征召来的农夫，拿着棍不是棍、枪不是枪的可笑武器，那些马也仅仅是用来拉车驮物的驽马。哦！阵型摆的倒是挺整齐，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命令副手挥动旗帜，向另一支骑兵发出信号一左一右冲散方阵。连骑士带扈从，自己率领的骑兵队伍共有将近300人，虽然人数远远少于阿尔达军队，但是贾艾斯自信冲散这个方阵不费吹灰之力。 骑士和农民，那战斗力可是天差地别。 打头的骑士抄起挂在马上的投枪与地球上不同，这里的骑士并不认为使用远程武器是卑鄙可耻的按照他以往的认知，只要自己和后面的同伴将手中的枪抛过去，那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就会抱头撅腚趴在地上或者干脆一哄而散，等对方的阵型一乱，他们就可以冲进去肆意践踏了。 而且看对面的方阵里连弓弩手都没有，这就更让人放心了，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对方。不过就算有弓弩手的存在，以普通士兵所能装备的低劣弓弩和自己身上厚厚的铠甲，想造成有效的伤害也很难。 …… 近了！越来越近了！布莱斯高高地举起指挥刀。 在阿尔达军队中，空心方阵的四个边分别以前后左右称呼，现在正副四个营长各自负责一边，布莱斯负责指挥前方部队。 终于，第一个敌人冲到了距离方阵约为50米的地方，对方手上举着投枪蓄势待发。 “前方第一排开火！” 指挥刀迅速落下，布莱斯的命令响彻整个方阵。 “碰！”“碰！”“碰！” 连续的火枪轰鸣声响起，浓密的硝烟立刻笼罩了方阵前面。 跑在最前边的几名骑士立刻人仰马翻，保持着举枪姿势向后翻到，掉落在马下。 …… “不好！”掉在地上的骑士本能地想滚到一边去，他可不想被后面收束不住马蹄的同伴踩成肉泥。 但让他感到不妙的是，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想翻个身都很难。 等等，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骑士的大脑意识到哪里不对。 刚才只听到一阵响声，然后自己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再然后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看到来袭的轨迹。 骑士突然感到腹部右侧一股灼热感升起，下意识地用手一摸。 一个大窟窿手上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那东西竟然穿透了自己厚厚的铠甲！ 更加恐怖的事情随之而来。 疼痛……越来越疼的感觉……取代了之前的灼热感，开始呈放射状地向全身传播。 “可恶！好痛！” 骑士从身侧抓了一把草，发泄般往半空中一扔。 映入眼中的是可怕景象本应是发黄的枯草叶子被什么东西染成了红色。 …… “前方第二排开枪！” 后续跟来的肯特家族骑兵遭受了他们前面同伴的命运。 出征的两个营已经换装了燧发枪，没有了火绳，可以士兵们几乎是肩并肩地紧密排列，取得的一大效果就是齐射时火力输出密度的极大提升。 冲过来的骑兵有的人中枪，有的马中枪，有的人马俱中。不过托滑膛枪精度之福，也有很多人幸免于难，有的人胯下战马被枪声所惊吓，不受操纵地驮着主人乱跑。 但还是有幸运儿冲到投枪的抛射距离内，卯足力气将投枪往方阵中抛去。 在这些少数骑士攻击之下，阿尔达军队出现了伤亡。 伤员立刻被拖到方阵的中央空地上，一些刚刚训练出来、掌握了基本消毒知识和包扎技术的医护兵立刻为他们救治。 “前方第三排开火！” 布莱斯恨恨地下达命令，看到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士兵受伤，让他突然有些心疼。 第三排枪声响起，扔完投枪、调转马头试图脱离接触的肯特家族骑兵被一扫而空。 第一轮发射，就导致将近50名敌方骑兵丧失了战斗力。 第二百三十九章 空心方阵2 乔斯颤颤巍巍地装填着弹药，不时向前张望敌军的动向。 在开枪前那短短的几秒钟中，他经历了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为惊险的一幕，一把投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过来，直接命中了乔斯身边的同伴，可怜的同伴就像是一个被被扔出去的布娃娃一样倒飞到方阵中间的空地上去了，虽然立刻被医护兵拖了下去，但乔斯估计这位倒霉的战友是凶多吉少了，因为他清楚得听到投枪刺入人体的声音。 天父保佑，掷出投枪的骑士把手稍微偏上那么一点点，倒飞过去的就是他了。 被投枪射中的不仅仅一个人，两边都传来不少痛苦的惨叫声。军官们大喊着“稳住”“稳住”，生怕方阵的队形被破坏。幸好敌人的攻击仅仅引起了小骚动，得益于平日里的训练，士兵们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以前乔斯对骑士老爷的强大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只知道这些人很厉害很厉害，在入伍后接受一段时间的刺杀训练后，他估摸着自己怎么着也能在骑士的面前走上几个回合。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从刚才那支投枪的力道来看，那名骑士的力气估计能像提一只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再扔出去，正面对上恐怕只有被秒杀的份儿。 幸好，他现在握着火枪，而且身边的同伴都握着火枪。 在听到第三排开火的命令后，乔斯第一时间就扣动了扳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被他瞄准的肯特家族骑士连同胯下的坐骑浑身喷出血雾，骑士脑袋一仰跌落在地，马也活不成了。 第一波冲过来的骑兵死的死、跑的跑，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后面的骑兵止住了冲锋，游走在远处往方阵观望。 但是方阵最外围的士兵马卡洛夫中士所在的那排，仍然死死地将枪托拄在地面上，刺刀斜指向空中。他们在射击完毕后没有装填弹药，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如果敌人不顾一切地继续冲击，他们就必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和那把刺刀阻挡、迟滞对方的攻势。 方阵左侧也响起了枪声。肯特家的骑兵分为两队，一队冲击方阵正面偏右的部位，另一队从方阵左侧冲来。正面进攻的骑兵吃了枪子后，稍微滞后的的另一队骑兵立刻狠勒马缰，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同伴的惨状让他们的大脑作出了自认为最安全的判断。 可是高速奔跑的战马不是说停就停的，已经有一部分人进入了燧发枪的射程范围内，负责指挥方阵左侧的乔伊斯立刻下令外面两排一齐开火，打得这队骑兵的先头部分人仰马翻。 当碰碰地声音响起之时，贾艾斯就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他立刻试图止住自己的坐骑，在这过程中，他看到了冲在最前面的家族骑士们一个个地跌落在马下。 火弩！贾艾斯立刻想到了这种武器。 据说格莱曼就是凭借这种武器轻而易举地消灭了西北海湾的海盗。之前贾艾斯还把这种武器当做是市井小民的夸大之词，自幼接触军旅之事的他什么武器没有见过。 没想到，这种传说中的武器竟然是真的，而且而且还这么多！ 伴随着火光闪现和烟雾腾起，致命的弹丸以人眼无法看到的速度疾射而出，带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传言是如此描述这种武器的，而今天自己所见到的一幕与传言中的描述一般无二。 真是种可怕的武器啊，自己小看格莱曼家族了。 但他没有不会就此放弃，作为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贵族子弟，贾艾斯遇到困难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解决，而非是逃避。 在他之前的人生中，曾经遇到过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但都被他的以坚韧不拔的意志所克服，他相信这一次同样能解决。 阿尔达军队只有步兵，面对骑兵有着天然的劣势，而且结成了那种中间掏空、四面朝向的方阵，这种阵型就别提什么移动了，主动权还是稳稳地握在他的手里。 “呜呜” 心里拿定主意，贾艾斯吹响号角，游走在四周的骑兵纷纷往他的身边集合，他们一边移动一边与阿尔达军队保持着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最终汇成了一大股队伍，粗略算来还有将近200人。 贾艾斯领着骑兵小跑起来，围着阿尔达军队的方阵缓缓地兜起了圈子。 他一边兜圈一边观察着方阵，努力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但是他发现，配合“火弩”的射程和威力，这种四面皆对敌的方阵几乎没有弱点。就算采用放风筝式的远程骚扰攻击，他们也无法过于接近对方，在弓箭和投枪能发挥作用之前，自己就会被“火弩”击倒。 虽然这个中空的方阵外围只有三至四层士兵，看起来十分薄弱的样子，但是贾艾斯看得出，阿尔达军队这样摆阵，能够最大限度地增强手中“火弩”的火力输出密度，又不至于使士兵产生孤独无依之感。 “火力？”对，这个在他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词儿太适合对方手中的武器了。 如果摆成一个实心方阵，每一个面的宽度都会大大缩短，输出的火力也会大大减弱，呆在方阵中间的人被前面的人所阻挡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恶！该用什么策略攻破这个该死的方阵呢？对方就那么一动不动，丝毫不露破绽，一般军队看到骑兵在自己周围跑来跑去早就坐不住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时，阿尔达的军队出现了异动。 贾艾斯大喜，对方终于按耐不住了。来吧，来追我们吧！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散开队形！只是在方阵的四角打开口子，一些士兵费力地推出了什么东西。 贾艾斯的脸瞬间变白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既然传言中的“火弩”是真的，那么传言中另一样威力巨大的武器…… 他扬起马鞭狠狠地往坐骑屁股上一抽。 “都散开！是‘雷锤’！” 他的话音刚落，闷雷般地声音响起，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至…… 第二百四十章 空心方阵3 就在贾艾斯的马刚刚扬起前蹄时，数颗炮弹呼啸而至。一颗6磅炮弹几乎擦着他的脸皮飞过。 炮弹一头扎入不远处的地面上，溅起的泥土射了他一脸。仍然携带着大量动能的炮弹又立刻弹起。 “咴咴” 附近一匹战马的左前腿被弹起炮弹断为两截，痛苦地发出悲鸣，然后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它背上的骑士也被摔倒在地面上吃了个狗啃泥。 炮弹在地上滴溜溜地弹跳着，简直就像是在犁地一般，尽情释放着自己的威力。所经路上的骑兵和战马倒了大霉，这可真是挨着些就皮破，擦着些就筋伤，碰着的就直接完蛋。 第一轮炮击仅仅是试射，阿尔达炮兵朝敌军发射了6发炮弹，仅有2发击中了目标队伍，但由于对方排列的比较密集，仍然取得了击毙两人三马，重伤四人五马的战果。 “散开！都散开！” 这回不用贾艾斯提醒，肯特家族的骑兵队伍大乱，原先严密的队形一下子闹哄哄地散开了。就算骑士们不催，受惊的战马自己就乱起来了。 “跑起来！加快速度跑起来！” 为了防止被“雷锤”瞄准，骑兵们催动座下战马，加快了奔跑速度。 差点蒙天父恩召的贾艾斯被吓出一身冷汗，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自己的右脸现在还感觉火辣辣的。 刚刚跑出不远，又有几声“轰轰”的声音响起，部署在方阵另一角的炮兵也开火了！ 这次炮击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但是巨大的威势让骑兵们更加心寒。 在挨了几次炮击后，陆续又有几名部下丧命，贾艾斯终于认识到现在是个什么局势了自己对眼前的这个方阵毫无办法！ 自己的人马无法接近对方，对方的的“雷锤”却可以追着自己打。而且“雷锤”的发射速度、射程、威力无不远超和它有类似作用的投石机、弩一类的武器。 “撤！” 无奈地承认现实后，他果断下了撤退命令，率领着骑士和扈从们组成一个稀疏松散的队形从来的方向撤走。 阿尔达的“雷锤”则一路追着他们的屁股“欢送”，直到他们跑出射程。 …… 布莱斯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离去的方向。 “看样子对方不像是佯退！” 于是他命令解散空心方阵，一营和炮连继续警戒四周，二营和运输连打扫战场。 命令下达后，战场上突然变得无比寂静。 这种寂静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被突如其来的喧闹打破。 “万岁！”“万岁！” 所有的官兵突然爆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我们胜利了！”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心里充满自豪之情。 新兵们自不必说，老兵们亦是如此，虽然他们都参加过剿灭海盗和平定拜尔丁叛乱的战斗，但是惊险程度都无法与刚才这场相比。 刚才自己可是正面硬刚了近300号的骑士老爷啊！ 回去后可以吹一辈子了，然后再子子孙孙地把自己的光荣事迹传下去。 严格来说，肯特家族的骑兵队伍里有将近一半的人是骑士扈从，但对于之前的大头兵们来说，他们没什么区别，只要骑着雄壮他们所认为的雄壮的骏马、穿着华丽同样是他们所认为的华丽的铠甲，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现在200多号曾经惹不起的大人物被自己和同伴逼得灰溜溜地跑了，还留下好多具尸体。 “天主护佑如风雷闪电~谁不知道格莱曼领主和他的士兵~” “格莱曼大人~我的主~顶着闪烁桂冠的英雄~你的士兵永远最忠诚~” “只要你继续让我们横扫敌人~我们就为你打翻整个世界~” 士兵们自发地唱起之前行军时所唱得歌，越唱越起劲。 之前唱还感觉有点吹牛的意味，但经历刚才的战斗后，官兵们现在是完完全全代入进去了。 “碰！” 突然起来的枪声阻止了众人继续嗨下去。 副指挥乔伊斯面色冷峻，他右手握着还在冒着烟手枪，面色冷峻地说：“如果我刚才把枪口稍稍转一下，你们中的某位已经毙命了。” 然后他给布莱斯打了个眼色。 布莱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尴尬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这家伙刚才被官兵们的情绪感染，和大家一起嗨了。 “咳咳！”他干咳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并大声命令：“侦察班，派人追过去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撤退了！” 话音刚落，方阵中就钻出数骑，朝肯特家族骑兵撤退的方向绝尘而去。 布莱斯沉声对众人说道： “我理解大家此刻心里的激动，但是我们现在身处战场，必需将警戒作为第一要务。以后这种情况禁止再出现了！立刻执行我刚才的命令！” “是！” 所有的人都收敛心神，齐齐应答。 于是第一步兵营和火炮连继续警戒，第二步兵营和运输连则以班为单位散开搜索打扫战场。 “瞧啊！这匹马又高又壮！用来拉炮最适合不过了！” “这铠甲一看就很值钱！闪闪发光……啊，还有一袋子钱！” “我要提醒你，一切缴获都要归功哦！” 战场上充满欢声笑语，虽然刚才被乔伊斯少校吓唬了一阵，但是胜利后的喜悦一点都没有减少。 有不少肯特家族的骑兵成了阿尔达军队的俘虏，他们要么是自己受伤行动不便，要么是坐骑挂了，靠两条腿跑路后又被追了回来。 阿尔达士兵将那些还能走动的俘虏聚拢到一起，大声命令：“都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 有身具骑士身份的俘虏开始摆架子： “我要提醒你，贱民！我是一名尊贵的骑士……哎呦！你敢打我！” “去你的！都这样了还敢摆谱！” “我抗议！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一位骑士！让你们的指挥官过来！” “抗议你个头！再叽叽歪歪让你吃枪子！” 看着士兵手中握着的“火弩”，俘虏们变得老实了。 就在阿尔达军队忙碌的时候，北方的路上又扬起了尘土，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兵立刻警惕起来。 “是刚才那队海勒家族的骑兵！” 一个举着望远镜的军官认出了对方。 第二百四十一章 汇合 绕过阿尔达军队的方阵后，戴里克率领着家族骑士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他们计划稍事休息后，就返回盟友的方阵附近助战。虽然阿尔达军队旗号军荣整齐，看起来训练有素，但毕竟是清一色的步兵，面对高速移动的骑兵还是太被动了。 就这么丢下友军自己跑了，戴里克自问还做不出这种事来。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让人揪心的一幕就发生了，肯特家族一左一右地两支骑兵部队狠狠地冲向了阿尔达军队。 不少人开始为友军祈祷的时候，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爆豆子般的声音响起，随之升腾起一阵浓密的烟雾，冲击方阵的肯特家族骑兵瞬间倒下一大批。。 太神奇了，骑兵们还没有掷出投枪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坠马，显然，那种看不见的东西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因为掉落在地的人大部分都没能站起来。 只有少数侥幸之人掷出了投枪，给阿尔达的军队造成了一点伤亡，但是整个方阵丝毫没有松动。 戴里克和手下的骑士们怔怔地看着另一队肯特家族骑兵的攻势也被友军轻而易举地化解，然后就是双方对峙。 直到火炮发出怒雷一般的轰鸣，才将他们从呆滞状态中惊醒过来。 “快！和阿尔达人汇合！” 戴里克一夹马肚，率领着骑士们朝方阵奔过去。 …… “诸位来自阿尔达的朋友，我是威尼弗雷德海勒伯爵之子戴里克海勒子爵，请问谁是你们在这里的最高负责人。” 听到戴里克报上自己的名号，布莱斯整了整自己的领口，挺胸抬头大声回应：“我是阿尔达步兵第一营营长布莱斯阿尔德中校，奉格莱曼伯爵之名统领这支军队。” 戴里克跳下马，疾步向布莱斯走去，士兵们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阿尔德……中校，感谢你们从肯特家族手中解救了我们，我代表海勒家族向格莱曼家族以及您和您的部下致以敬意。” “友军相帮是理所应当的，我代表格莱曼伯爵同样向海勒家族致以敬意。” 两人一番客套，布莱斯在老格莱曼的时候就担任阿尔达的军事总管，戴里克也多少听过几次他的名字，也知道对方仅仅是一名“野骑士”。以平日里戴里克作为伯爵之子的心性，对这样的平民向来是不假辞色的，但是今天自己被对方救了一命，嘴上也不知不觉地客气起来。 “你们用来打败骑兵的武器，就是传说中的‘火弩’和‘雷锤’吗？” 虽然一忍再忍，戴里克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么强大的武器，肯定会被对方视为重要的军事机密，刚才他一直在纠结问还是不问，怕引起对方的不快。 “火弩？雷锤？名字倒是挺形象的。确实如此，海勒子爵，我们正式依靠它们打败了肯特家族的骑兵。” 戴里克进一步问道：“这个……我能摸一摸吗？” 布莱斯很理解戴里克此时的想法，但还是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火器可是阿尔达军队最大的依仗。 “抱歉，我不该这么唐突的。诸位，我来带路到前往驻地吧！” 戴里克连忙岔开话题。 “那就有劳了！” 布莱斯下令收拢部队重新上路，阿尔达军队的集结速度再一次让戴里克和他手下的骑士们感到吃惊他们吹响军号，每个人就像是预先演练过很多次一样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不用20分钟，一个整齐的行军队列就站成了。 …… 当布莱斯等人跟随戴里克靠近驻地时，联军里其他领主的军队刚刚结束了与肯特家族军队的战斗，双方混战一场，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今天真是打了场糊涂仗！” 军官们彼此抱怨，队伍更是士气低落。 两队人马在在半路上相遇了。 “戴里克！你还活着！我还以为” 看到戴里克的麦尔肯伯爵惊呼。 “天父保佑，否则我们该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话的内容虽说是庆幸，语气却是满满的嘲讽。 “我突围后往北边撤退了！” 戴里克一脸羞愧，“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帕克伯爵策马过来说：“回去后我们再好好地总结今天的事。这位是？” 他已经认出了格莱曼家族的旗号，转向领头的布莱斯问道。 布莱斯向前行了一个礼。 “布莱斯阿尔德，奉格莱曼伯爵之命率军前来与诸位汇合。想必您就是普莱斯肯特伯爵吧？代我家大人向您问好。” “是的，我正是普莱斯帕克。你们来得正好，我们与肯特家族的大战在即，正需要你们这样一支生力军。” 帕克伯爵见这支来自阿尔达的队伍军容规整，一点都不像是杂兵的样子，暗自高兴拉格莱曼入伙果然没有错。 于是两军合作一处返回作为驻地的村庄。 抵达驻地后，布莱斯发现这里原本是一个村庄，只不过里面已经没有村民了，他们都在联军到来之前躲进了领主的城堡。 往村子西边的方向看，一座城堡赫然入目，这就是比多堡了，城堡规模虽然不大，但是位于高崖之上，只有一条不宽的道路通往它的东边，如此险峻，怪不得联军久攻不下。不过城堡的出路也被联军死死地堵住了。 村子的规模虽然不小，但是联军有六七千人，屋子早就被先到的部队分完了，阿尔达军队只能在村子北面一片空地上宿营。 布莱斯命令两位副营长指挥士兵搭建营地，埋锅做饭。今天的午饭尚未来得及吃就与肯特家族进行了一场恶战，战斗时大家精神高度紧张，暂时忘记了饥饿，可是一打完仗肚子饿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而他和乔伊斯则被邀请参加军事会议，商量今后的作战计划，两人匆匆地啃了几块饼干，就往村子中心那间最大的屋子走去，这里原本是村长家的屋子，现在被联军当做会议室了。 “欢迎！来自阿尔达的诸位！” 一进门，就听到了戴里克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二章 比多堡之战1 布莱斯和乔伊斯进入会议室后，戴里克起身欢迎他们，并请他们在自己的身边落座。 不止一个人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两人既不是贵族也不是骑士，让他们和自己同座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 按照很多人心里的意思，他们进来后只有站着的份儿。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两个家伙竟然丝毫没有谦让的意思，就那样一屁股坐了下来，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真是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格莱曼是怎么教他们的？ 普莱斯帕克倒是一点都没有介意，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最后一支生力军也到了，让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对付肯特家族吧！” 却听约翰斯顿子爵皱着眉头说：“伯爵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定一下规矩，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对大家都没好处。” 子爵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前来参战的并不只有各大伯爵，还有子爵、男爵这样的小领主。 帕克伯爵还没说什么，戴里克海勒就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 “诸位，今天都是由于我的莽撞才连累大家稀里糊涂地打了一仗，我在这里郑重地向各位道歉！” “嗯……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 帕克伯爵摸着胡子，不急不慢地说。 “戴里克，我们的联盟是一个整体，你以后做什么事情一定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取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后再行动。” “是，帕克叔叔，我一定牢牢记住您的话。” 见戴里克服软，普莱斯帕克这才放下心来，他就怕这个青年心高气傲和大家顶牛，把场面闹得不可收拾。 这次反对马尔茨肯特，海勒家族的力量可是不可缺少的，他心里头也埋怨戴里克的擅自行动，但又怕激起他的逆反心理，本想在会议上避而不谈，会议结束后再私下找他谈谈。但没想到还是有人主动提起这事了，幸运的事，戴里克竟然主动认错了，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帕克伯爵话锋一转：“那么，你是怎么突围的呢？” 戴里克回答：“说起这个，就得感谢今天刚到的阿尔达军队了！是他们杀退了肯特家族的追兵。” 一听他这么说，在座的众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戴里克回来的时候还有100多号人的骑士队伍，那肯特家族的追兵肯定要比他们多吧？海勒家族的骑士都挡不住的追兵竟然让那帮阿尔达人解决了？ 戴里克站起身子，首先向布莱斯和乔伊斯鞠了一躬，搞得他俩有些惶恐，连忙站起身来。一个高级贵族给他们鞠躬，他们从小到大都没未想象过这种场景。 然后戴里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当时的战斗经过。 在座的人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什么“火弩”、什么“雷锤”，原来这些武器都是真实存在的吗？而且威力和传说中的一样。 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相信，就算被阿尔达人救了，戴里克没必要为他们吹嘘啊。 “真是不可思议，能让我们参观一下这种武器吗？” 帕克伯爵瞪大眼睛，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布莱斯和乔伊斯对视一眼，步兵第一营营长站起来说：“当然可以，各位大人，不过我们得先找个空旷的地方。” 既然是协同作战，就没必要太过于藏着掖着了，让友军了解自己武器的功效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还怎么一起作战。 …… 在联军驻地北方的空地上，枪声震天，火炮轰鸣，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硝烟。 布莱斯安排了一个连的步兵和一个炮组为联军的将领们演示了传说中的“火弩”和“雷锤”。 一排供士兵练习刀剑的人形靶被他们打得稀巴烂。 “神兵利器，神兵利器啊！” 在场的人连连感慨，且不说威力巨大，光是这份声势就能吓退一大波人了。 戴里克更是目不转睛，虽说之前已经看过阿尔达军队的作战，到那时距离尚远，现在近身观看后，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到众人的反应，布莱斯向乔伊斯耸耸肩膀，现在除了瓷器和罐头，阿尔达又有一样东西要被别人惦记上了。 不过他们无所畏惧，2000多人的常备军，再加上好几千的经过基本军事技能训练的民兵给了他们底气。 想要吗？有本事过来抢啊！ 果然，立刻就有不少人提出购买的意愿。 “很抱歉，诸位大人，这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如果你们真的想买的话，请到湖心镇找格莱曼伯爵吧。” 布莱斯摇着头，把麻烦丢给了保罗。 其实湖心镇曾经就是否对外出售火器的问题讨论过很多次，毕竟贩卖武器绝对属于暴利行业，卖火器更是天下独此一家。 以现在火枪大炮的简单结构，一旦被别人获得，想仿制也是很容易的事，倒不如抢在别人仿制出之前狠狠地赚上一笔钱，并趁着技术优势建立起“原版正品，质量可靠”的口碑，再拿着赚来的钱投入新技术的研发。 循环往复，永远保持着技术优势，走在别人的前面。 要降低外部获得火器后的威胁，相对而言唯一比较好控制的就是火药的配方了。没有火药的火枪大炮就是一堆废铁这个世界古代有种被称为“地狱火”的神奇武器，就是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结果失传了…… 湖心镇对于火器外售的讨论结果，总是“在建立起在西北海湾的绝对军事优势后，选择适当的时期出售火器”，只不过这个“适当的时候”总是一延再延。 但是在适当的时期到来之前，可以先吊吊潜在客户们的胃口。 求购无果，戴里克焦急地问：“那我可以亲手试试‘火弩’吗？” “当然了，海勒少爷，你可以用我这把短的。其实我们给他们起的名字叫‘火枪’，那个大号的家伙叫‘火炮’。” 布莱斯慷慨地拔出自己的手枪，装好弹药递给他。 “哈！谢谢。” 戴里克接过火枪，一脸兴奋，猴急地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哦！千万小心，可别把它对着自己人。” 听到布莱斯的提醒，周围的人惊呼一声散开，纷纷离戴里克远一点，他们这才想起海勒少爷手里的那个玩意儿可是会要人命的。 “放心放心！” 按照布莱斯的指点，戴里克把手枪指向了前面的人形靶，然后扣动扳机。 “碰！” 枪声响起，前面的人形靶被打得木屑飞溅。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 戴里克一脸幸福，边感受着手上微微发麻的奇妙感觉，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枪。 “我也要试试！” “先给我试试！” 围观的人一起拥过来，争先恐后地提出请求。 第二百四十三章 比多堡之战2 第二百四十三章比多堡之战2 众人过了一把火枪的新鲜劲，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商议，于是重新返回会议室内。 “这还有什么要商议的？我们的人都到齐了，打呗！” “对啊！现在就派人去给他们下战书！看看肯特家的那个小子有没有种！” “早打完了早点回家种地！” “可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恐怕对面来了援兵！” 不少人主张立刻开战，也有人主张慎重行事。 就在大家吵吵嚷嚷，拿捏不定的时候，一名侍卫走进了会议室。 “诸位大人，肯特家族派使者过来了。” 帕克伯爵吩咐：“让他进来，听听有什么说辞。” 侍卫领命出去，一会儿的功夫领进一个人来，从打扮来看应该是一名低阶贵族。 来人先报上名号，然后开始说正事： “我奉贾艾斯肯特子爵之命，前来奉劝诸位尽快投降……” 不等使者说完，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骑士就暴起骂道： “贾艾斯那个没卵蛋的小子，他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放屁吗？” 骑士的话把大家逗乐了，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虽然他的话粗鲁不堪，却没人出来指责他。 只有使者的神色丝毫未变，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使者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边摇头边说： “那还真是可惜了！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逝去啊……” 刚才那名骑士不耐烦地说：“别婆婆妈妈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哼……真是无礼之徒！” 小声抱怨一声，使者清清嗓子说：“我来的另一个任务是向诸位传达肯特大人的的提议双方不使诡计、不耍阴谋，找时间在我们对峙的中间地带摆下阵型，堂堂正正地打一场，不知道诸位可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 “太小瞧人了！” “这话应该由我们对你们来说！” 联军的将领们义愤填膺，拍着桌子嚷嚷起来。 使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方提议两日之后再开战，毕竟今天混战一场，双方都需要修整，两天后各自都拿出最好的状态对决。不过……” 他话锋一转：“这仅仅是我方的提议，如果诸位想另择日期，我方都会答应，三天后、四天后，乃至是明天、后天，我方都随时奉陪！” 屋子里响起一阵议论声，最后帕克伯爵总结了大家的意见，对使者说：“好，那就两天后交战，这是给你们留着写遗书的时间，如果你们想提前来送死，我们也答应！” 使者向他行了一礼，说道：“既然贵方同意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哦，对了，不知道我们现在能否交换一下之前的俘虏？” 帕克伯爵摆摆手：“等我们分出胜负后再说吧！” “诸位，两日之后再见了，那时我们中的一方将会成为另一方的阶下囚。” 使者躬身行了一礼，走出屋子。 戴里克若有所思，向大家说道： “我总觉得这是贾艾斯在拖延时间，如果我们现在率军杀过去，借助火弩……哦，是火枪，还有火炮，一定能取得很大战果。” “闭嘴，戴里克，想想你今天干得蠢事，伤疤还没好就忘记疼了？” “你……” 被麦尔肯伯爵这么一说，戴里克涨红了脸，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让他没什么底气回敬过去。 “刚才的使者说了，如果我们选择明天开战的话他们也随时奉陪，这是在拖延时间吗？” “而且既然已经约定好了对战时间，提前突袭有损我们的名誉！” 其他人也不赞同戴里克的建议。 眼看会议的气氛有点僵硬，帕克伯爵出声说：“好了，现在天都快黑了，显然已经不能作战了。而且我们各自带来的部队也需要彼此磨合的时间，就在两天后与肯特家族对决吧。” 身为联盟发起人的帕克伯爵做出了决定，戴里克也没话说了。 正事的讨论到此为止，仆人们端上来一盘盘的菜肴和成桶成桶的美酒，联军将领们开始一起享用晚餐。 “啊，对了！阿尔德中校，我这样称呼你没错吧？” 帕克伯爵一边切着餐盘中的牛排，一边招呼布莱斯。 “是的，帕克大人。” 布莱斯赶紧回应，恋恋不舍地放下刚刚拿起的刀叉。 “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安排一下，把地图拿过来。” 一名仆人小跑过来，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地图。 “过来看一下，阿尔德中校。” 布莱斯起身来到伯爵身边，看向桌子上的地图。 伯爵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说：“如果你的人马缺少什么东西，就去这三个相邻的村子里搞补给吧。” 布莱斯明白过来，“谢谢您为我们考虑到这一点，伯爵大人。” 伯爵哈哈大笑：“客气了。” 坐在不远处的约翰斯顿子爵朝布莱斯一举酒杯。 “嘿，格莱曼家的，不用跟这里的人村民客气，他们都十分的‘好客’！” 布莱斯脸向他回以微笑，他知道所谓的“补给”是怎么回事。 按照自家领主的吩咐，阿尔达军队和当地居民要尽量搞好关系，所需要的物资尽可能让运输连从领地里运过去。 不过，如果遇到极端情况，布莱斯也是不介意采取点措施的。 约翰斯顿子爵重新斟满酒，高高举起。 “为好客的比多堡人民干杯！” “干杯！”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齐声高嚷。 由于身处战地，警戒为上，大家都没有多喝，吃完饭后就纷纷散去。 “我要提醒诸位，管好各自的士兵，这两天抓紧备战，可别终日里与酒和妓女为武。另外，提防间谍。” 临走的时候，帕克伯爵如此提醒。 这个时代的军营里面可不仅仅有将领和士兵。 来贩卖物资的商人、做皮肉生意的妓女、甚至是军官与士兵们的家属，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所以训练闲暇之余，官兵们很容易能找到乐子，去帐篷搭成的酒馆里喝杯酒，去大篷车妓院里和小姐聊聊人生，都是他们平日里喜欢干的事情。 自然，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军事情报很容易会被泄露出去，虽然大家都拼命提防间谍，却从没想过改变这种环境，大概是在世人眼中，军营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第二百四十四章 比多堡之战3 布莱斯和乔伊斯在整个驻地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营区后，立刻下了两道命令： 一是禁止任何人随便出入阿尔达军队的营区； 二是禁止任何官兵参与驻地内的“娱乐”活动。 这两道命令当天晚上就被传达给全军，给一些跃跃欲试想干点什么的家伙浇了好大一盆凉水。 一夜无话，第二天，联军各部进行集合，各个领地的军队之间进行彼此熟悉，协调好旗语、号角等沟通方式，尽量避免之前那一战中乱哄哄的局面。想必对面的肯特家族军队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为了避免把自己人吓坏，阿尔达军队当着全体友军的面再次进行了火枪和大炮的试射，驻地里面再次枪炮震天。 昨天将领们观摩时闹出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士兵们的好奇心，整个驻地都在谈论凭空出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不乏有人猜到了是传说中的“火弩”和“雷锤”，毕竟这两样东西都是从阿尔达领传出来的，而昨天恰恰来了阿尔达军队。 今天的现场演示让下层官兵们大开眼界，见掌握着如此强大武器的军队竟然是自己的友军，一时间全军士气大振。 而高级军官们则对阿尔达军队的纪律啧啧称奇，在他们看来，这支军队随着军官的口号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统一的着装更是加深了这种印象。 “要是我手下也能有这么一支军队就好了！” 每个高级军官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种想法。 操练一直进行到下午三点多，以其他军队普通士兵的素质，再进行下可就真累坏了，于是解散各回各营。 布莱斯刚刚坐下，就有卫兵来报告，有三个自称来自附近村子的人想见他。 他与跟着卫兵来到一个帐篷内，果然有三个人在里面等着。一看有人进来了，他们立刻起身向布莱斯行礼。 布莱斯示意他们坐下，三名代表战战兢兢地坐下了， 他笑吟吟地问：“诸位代表怎么称呼？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对待普通民众要尽量和善，布莱斯一直谨记领主大人的教诲。 代表们互相看了看，最后坐在中间的那位发话了，他先是介绍了每个人名号，报上身份：他们就是被划为阿尔达军队补给区那三个村子的人，这次是作为代表来找布莱斯这个最高指挥官来协商阿尔达军队的“补给”问题。 今天早上，一个军需官领着人马到他们各自的村子里征收了最后一次物资，至于是哪位领主大人麾下的军需官，他们不需要知道，知道了也没用，只要乖乖滴将物资上缴就行了。 军需官临走时丢下一句话：“往后你们就得归阿尔达人管了。” 听到又要来一支新的军队，村民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们这些离领主较远的村子，在联军打过来的时候来不及逃到城堡内，就算有足够的时间，城堡里也容纳不下太多的人，这些倒霉的领民只能留在家里任人宰割。 已经被剥了几好层皮的三个村子立刻选出了代表到驻地这边一探究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再被搜刮下去，他们可真就活不成了。 “这位大人……” 看布莱斯貌似挺好说话的，几位代表少了点拘谨。 “请问……请问您需要多少粮食呢？” “粮食？” “对，我们三个村子还能凑出点儿，请您过目。” 中间的代表递上一张纸，上面写明了能上缴给阿尔达的物资数量。 连乡下都开始用纸了，这可真是个好现象。布莱斯一边感慨，一边接过来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然后他就陷入了沉默。 见布莱斯沉默不语，几位代表吓坏了，以为布莱斯不满意上面的数字。 “这位大人！看到天主的份上放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了。村子里已经来过好几茬的军队了。” 他们不住地恳求布莱斯。 布莱斯连忙摆手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他继续用郑重地口气说：“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回去后个也告诉各自的乡邻阿尔达军队不会到你们的村子里征收任何物资，呃……至少现阶段不需要征收。” 布莱斯终究还是没把话说死。 话音刚落，三位代表就面面相觑。不向驻地附近的村子征收物资的军队，还真是少见……不，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请原谅我们的耳朵，可是……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现阶段不会去你们村子征收物资！” 布莱斯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让三位代表清清楚楚地听到。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哦不，我是说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代表们反应过来后，一个劲儿地向布莱斯鞠躬行礼。 “好！我再跟大家补充一点，如果我们真缺少什么东西，而你们又恰好有的话，我们会拿钱来买的。希望你们能够给个公道的价钱。” 哇靠，还给钱？代表们连连赌咒发誓，一定不敢欺骗阿尔达军队。 布莱斯又说：“刚才我其实在考虑另一件事情，请你们仔细听好，并将我的话带到村子里去。” 代表们竖直了耳朵。 “比多堡的位置很重要，我们和敌人很可能会反复争夺这里，如果你们在这里过不下去，可以搬迁到阿尔达，在那里一定能够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阿尔达？最近的消息说那里确实发展的不错，或许搬迁到那里是个不错的出路？ 代表们将布莱斯的话牢记于心，“请放心，将军大人，我们一定会转达的。” “还有就是，我想雇佣你们村子里的青壮劳力。记住是‘雇佣’哦，我可是会发工钱的。” 听到不是强制征召，而且还有钱赚，代表们的眼睛发亮起来，正好可以让村民们补充一些收入，最近家家户户都被各路兵马搞得快破产了。 布莱斯招募村民的目的很简单：战事开始后，让村民们抬着担架将倒在战场上的士兵运到后方去。 当然，不需要他们走在军队前面，在后面远远跟着就好，而且万一阿尔达军队战事不利，他们也可以自顾自地跑掉，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比多堡之战4 第二百四十五章比多堡之战4 圣历1991年4月2号，西北海湾两大派系争夺比多堡的战役正式打响。 太阳刚刚升起，联军驻地便被喧嚣声所淹没。军官们的点名声、呵斥、皮鞭声，人马的走动声，武器、盔甲的碰撞声，让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肃杀的气氛。 整整用了两个多小时，联军才把阵型整好。 普莱斯帕克和其他将领骑马站在整个大阵的前面。老伯爵迎着东方的朝阳，抽出腰间的佩剑斜指向天空，在阳光的反射下，宝剑熠熠生辉。 他神情严肃地大喊一声：“目标！肯特营地！前进！” “吼！”众军齐齐喊了一声！ 联军各部队组成的方阵开始缓缓地移动，向位于东方的敌军营地逼去。 为了这次战斗，联军除了留下一千余人看守身后的比多堡，将剩下的六千余人通通投入了作战。 作战双方的营地距离挺远，为了使辛辛苦苦排好的阵型不会乱掉，联军不得不走走停停，每走一段距离就停下来整队。 毕竟士兵的素质普遍不高，绝大部分都是刚被征召来的民兵，不就之前他们还在田里锄地呢。 这种情形让布莱斯想起了格莱曼伯爵刚刚继位时举行的第一场“阅兵”。那时的阿尔达军队就如同现在行进中的各领军队一般，任你开始时队型排得多么严整，走上几步非得乱套不可。 到前方打探的斥候回来报告：“肯特军队也以严整的队形在向这边移动，两军很快就能接触。” 帕克伯爵举起一顶望远镜向东方看去。 这是布莱斯在保罗的授意下送给他的礼物，对于这种能够观敌于千里之外的利器，老伯爵宝贝得不得了，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其他领主和将领眼热不已，私下向布莱斯重金求购，不过都被布莱斯用和火器一样的理由挡了回去。 望远镜里，东方已经扬起了烟尘，显示有大批人马向这边走来。 布莱斯策马来到普拉斯帕克身边，向他说： “伯爵大人，我军面向太阳，敌军背向太阳，情形于我军不利。” 帕克伯爵点头，问他：“阿尔德中校有什么策略吗？” 布莱斯扬起马鞭往前东偏北的方向一指。 “那边的高坡，如果我们能抢先占领，借助地势之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光照的不利，而且高处更加有力于我军火炮的发挥。” 虽说在老骑士施罗德的主持下，格莱曼军校填鸭式地“速成”了一批军官，但是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已经牢牢地烙在了阿尔达军队各级军官的脑子里。布莱斯就对地势格外敏感，开打之前让侦查兵把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遍。 帕克伯爵捻着胡子，有些犹豫地说：“想法是很好，只是骤然加快速度的话，我怕……” “不劳烦诸位大人的部属，阿尔达军队愿意为前锋，为大军抢下前方的高地。” 帕克伯爵略一沉吟，“好，就麻烦阿尔德中校了。” 布莱斯向他敬了一个让众人微微感到陌生的举手礼，然后策马回到自己的部队前面。 “步兵一营、步兵二营、炮兵连，全体都有，目标东北方向高地，跑步前进！” 阿尔达军队很快行动起来，跑步脱离了联军大部队，炮兵连的每门火炮都有四匹以上的马拉着，机动性很高，紧紧地跟在两个步兵营的后面。 虽然是跑步前进，但是阿尔达军队依然保持还算严整的队形，一旦遇敌，停下来稍微整一下就能进入战斗状态。 如此之高的素质让联军的其他领主啧啧称奇。 “看样子格莱曼养了一支常备军不是谣言啊。” 联军主力在帕克伯爵的督促下，也稍稍加快了速度向东北方向的高地移动。 第一营首先接近了高地，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人影，先头连队的军官判断对方是肯特军队的斥候，立刻率领士兵冲上去并放了几排枪。 被陌生的武器带走了几条人命后，剩下的人影慌乱地撤离了高地。 两个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爬到高地的半坡处，并重新整好了线列战斗队形。 “快！让炮兵连把火炮架起来，轰击行进中的肯特家族军队！” 布莱斯焦急地催促，通过望远镜的观察，肯特家族军队的行进方向也稍稍往北偏了偏，明显是冲着高地过来了。 必须迟滞他们的行动，关键时刻，炮兵没有辜负平日里的严格训练，在高地顶部迅速构筑了发射阵地。 伴随着轰鸣声和浓烟，14颗裹胁着大量动能的实心炮弹向行进中的肯特家族军队飞去。 目前的炮兵连共装备着6门6磅炮和8门4磅炮，并全部换装了燧石点火装置，大大提高了发射效率。 在这次炮击中，炮兵连首次尝试了“大炮群战术”使用所有可用的火炮，集中轰击一个主要目标或敌人行进中的路线，反正直接命中困难，干脆狂轰烂炸某一要点来替代火力的准确性。 很幸运，虽然距离很远，还是有几颗炮弹落到了肯特家族军队的头顶上。 …… “维持住阵型！有不服从军令的就地处死！” 贾艾斯歇斯底里地大喊，他身边的骑士这句这句命令四处传扬。 贾艾斯原本的计划确实是抢占那个高地，但没想到被联军给捷足先登了，气不过的他下令加快前进速度，务必夺回高地。斥候回报，冲到高地上的联军人数并不多。 没想到自己的军队刚行进了几步，就听到远方传来的轰鸣声。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让贾艾斯大感不妙。 果然，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疾射而至，砸到行进中的步兵方阵中。 “啊！” 一个士兵捂着自己的残肢，痛苦地哀嚎起来。他是第一例出现的的伤员。 炮弹从地上弹起后，继续收割着生命。一路上搞得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看到友军遭到了如此可怕的攻击，其他的方阵一下子止步不前。 一股莫名的气氛在效忠于肯特家族的诸领主军队中弥漫。 第二百四十六章 比多堡之战5排队枪毙 第二百四十六章比多堡之战5排队枪毙 炮兵连的十四门火炮连续不断地向呈以密集队形行军的敌军轰击，一直打到炮管烫手才停下来泼凉水冷却。 肯特军队一开始被打得队形大乱，不断有士兵不顾上级的警告而逃跑。 由骑兵组成的督战队到处追杀，借用了十几颗逃兵脑袋人头总算稳定住了局面。 “这可不是办法！”贾艾斯紧皱着眉头。 虽然在前一天已经通告了全军，对方拥有传说中的雷锤，提醒官兵们做好心里准备。但是亲身经历了雷锤的打击后，大多数人仍然感到胆寒。 其实在这个距离上火炮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主要是威势太吓人了。 “我们的弩炮能打到他们吗？” “大人，我很抱歉……” 负责远程武器的军官无奈地摊摊手。 “继续前进！” 贾艾斯烦躁地一挥手，但他相信凭借己方的人数和装备优势，只要能接近敌军就一定会取得胜利，阿尔达军队的那一千人虽然很棘手，但是人数太少了，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重新恢复镇定的肯特军队继续前进，不过这一次的队形稀疏了不少，以避免阿尔达火炮的远程杀伤。 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抢回高地了，在肯特军队陷入混乱后，帕克伯爵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点，他立刻抓住这一机会，下令全军跑步前进。 肯特军队重新整理队形时，联军已经在坡地上摆好了阵势，要是他们的混乱状态再持续一段时间，联军就趁着机会冲过去了。 “那些阿尔达人位于左翼吗？” 贾艾斯仔细地观察对方摆下的阵势，及时调整了一些部队的部署。 联军诸人也在遥遥地观察敌军。 “他们有很多弓箭手啊，少说也得有1500多人……唔，移到右翼去了。” 联军的将领们发现了一个新情况，这是之前所没有侦查到的。 众人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对方之前提议两天之后交战就是为了等待这些弓箭手到来？戴里克的猜想是对的吗？ 肯特军队步兵加弓箭手共有8000多人，分为四个方阵，三个方阵位于一线，后面一个方阵作为预备队，另有500多人的骑兵队伍位于左翼部队。 联军一方共有近7000人，也分为四个方阵，部署与肯特军队一般无二，不过近400人的骑兵队伍位于右翼，与对方的左翼骑兵遥遥相对。 当肯特军队距离联军约有400米左右时，帕克伯爵环顾众人，行了一礼说：“接下来就拜托诸位了。” “伯爵大人保重！” 众将领纷纷还礼，然后策马返回自己的部队。 布莱斯也回到了自己的军队中，阿尔达军队位于联军的左翼，正对着肯特军队调整部署后的弓箭手。 “呜” 帕克伯爵命令吹响号角，联军各个方阵迎着肯特军队走去。 首先接触的是双方的骑兵队伍，虽然肯特军队一方的骑兵比较多，但是炮兵连对肯特军的骑兵进行了重点照顾，在炮火的打击之下，肯特军队的骑兵始终无法集结起密集的冲锋队形，不得不用一种松松垮垮的队形向联军冲去。 而联军一方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他们摆出密集的队形向敌方冲去。 当双方的骑兵刚接触时，每一名接敌的肯特骑兵都会同时对上好几把骑枪，躲开一把躲不开另一把，然后被刺落马下。 刚刚接触，联军骑兵就给肯特骑兵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但是肯特骑兵毕竟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双方混战到一起后，联军的队形优势不复存在。 从联军这边看去，双方的步兵方阵也从右到左依次对上。 只是双方的步兵普遍都是行进到距离对方二百米左右时就发一声喊冲了上去，就跟事先商量好一样默契，混战到一起后就变得乱七八糟了，之前的竟然有序的队形也不复存在。 唯有阿尔达军队是个例外，他们一步步地踩着鼓点，不紧不慢地向对方逼近。 后面跟着的是海勒家族的步兵，两天前戴里克领着队伍送了一波后，事后聚拢残兵，就剩下不到一千人的步兵了。既然前面的阿尔达军队没有冲锋，他们也没有冲，反正有人挡着。 与阿尔达军队对阵的是肯特军的弓箭手，看样子是专门为了对付火枪抽调到右翼的。 当阿尔达军队行进的时候，一阵又一阵地箭雨向他们抛射过来，途中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后面的士兵跨过倒下的战友继续前进，目光始终看着前方。 当步兵们经过一个地方，立刻就有人抬着担架跑过来，将中箭负伤的人抬到后方去，交由医疗兵处理伤口。这些人是布莱斯花钱招募来的民夫，为了能赚点钱养家，还是有很多大胆的人敢于到战场上闯一闯的。 跟在后面的波特里步兵被友军的坚毅所震撼，两天前吃败仗的沮丧之情一扫而空，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之前他们还感到很奇怪：阿尔达人打仗为什么要敲着鼓？现在他们脚下的步子也下意识地去踩鼓点了，出发时的队形竟然奇迹般地维持住了。 倒不是波特里步兵的素质有多高，更多的原因是由于敌军的弓箭基本上都在“照顾”前面的阿尔达步兵，落在他们头上的没几支。如果换了他们在前面，早就和其他军队那样按捺不住一窝蜂冲过去了。 …… 负责指挥肯特军队弓箭手的军官很奇怪，距离已经足够近了，为什么阿尔达人还不发射火弩？ 按照接触过火弩的人描述，这种武器在百米左右的时候就能够打到人了。贾艾斯大人命令弓箭手负责和阿尔达人对射，缠住他们，决不能任其支援其他部队。 可是现在阿尔达人仍然在迈着步子前进，任由箭枝落到头上而毫无反击之意。 当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拉近后，肯特军队看清了对方手中的事物，“火弩”上端套着的闪亮刺刀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难道阿尔达人想跟他们肉搏，但他们的“火弩”太短了，弓箭手虽然普遍仅仅装备着匕首，但他们前方还有一排保护他们的长枪兵啊。 怀着这样的疑问，军官指挥着弓箭手们又射了两次，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终于，在双方距离50米左右的时候，阿尔达人停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比多堡之战6排队枪毙 “徐进交替射击！” “预备！” 布莱斯大喊一声，他骑着马和官兵们走在一起。联军不少的将领都和自己的部队一起上阵拼杀，倒不是他们有多么勇武，而是怕如果自己不在场的话，麾下的士兵会溃散掉。 哗啦啦地一阵响声，一千人的阿尔达军队排成了整齐的三排，听到布莱斯的命令后，第一排立刻平端枪身，将枪口指向前面的肯特军队。 在这个距离上，阿尔达士兵已经可以看清对面士兵的眉眼了。 布莱斯举起手往下重重地一挥：“开火！” 以肯特军队的视角看去，只见对面突然爆发出一阵烟雾，然后就是古怪的爆炸声以及什么东西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嗖嗖”声。 接下来很多人就倒霉了！特别是站在第一排保护弓箭手的长矛兵。 他们看到阿尔达人停下来，判断对方要发射“火弩”了，于是按照以往对付弓箭的经验，不断地挥动长矛，以期打落半空中射过来的那些可能类似弩箭的东西。 但是这一套在疾射过来的致命金属弹丸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当第一排枪声响起，站在弓箭手前面的长矛兵几乎是整整齐齐地栽倒在地。只剩下零星几个呆呆愣愣地继续现在那里挥舞长矛，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装备了燧发枪的阿尔达士兵排得十分紧密，在50米这个距离上，滑膛枪管也能保证一定的准头。而且他们对面的长矛手排得也十分紧密，就算子弹打不中目标也能打到目标身边的人。 痛苦的呻吟声很快在整个肯特军队右翼战线上响起。倒在地上的士兵扭曲着，挣扎着，也有很多人略微动了动后就直接没了气息。 “射！快射啊！” “远程压制阿尔达人！” 肯特军队右翼的军官们保持了冷静，立刻催促弓箭手们反击。 在对手陷入慌乱时，阿尔达军队的第一排留在原地装填弹药，后面两排越过前面的战友，然后新的第一排做好了射击准备。 他们又挨了一波箭雨，不过这一次稀疏了不少，造成的伤亡不大。 布莱斯一声令下：“开火！” 战场上又一次枪声大作，这次倒霉的是肯特军队的弓箭手了，在栽倒了许多人后，他们恐惧了，不少弓箭手开始往后退去，躲到别人身后，反正别让自己站在前面。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火弩”这种远程兵器发射后并不是呈曲线的抛射，而是近乎直线地攻击正前方的目标，所以说谁站在第一排谁倒霉的概率就大些。 于是肯特军队的右翼开始慢慢地开始向后移动。 但是就战场的整体局势而言，联军的形式并不妙。 肯特军队的骑兵更多，总人数更多，而且披甲率也更高，胜利的天平正在渐渐地向他们倾斜。 帕克伯爵见势不妙，要求所有精通武事的将领都亲自上场，他更是不顾自己一把年纪，率领自己的亲卫骑兵上阵左冲右突。 将领们的上场鼓舞了底层官兵，士气回升了一点，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毕竟本质上的力量对比没有改变。 “我们必须尽快结束左翼的战斗，然后去支援其他友军。” 纵观了一遍全局的布莱斯喊来乔伊斯商议，并做出上述决定。 此时阿尔达军队已经进行了四次排射，给对面的肯特军队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敌人竟然还没有溃散，只是跑远了，不过他们射过来得箭枝也威力大减，而且零零散散十分混乱，不成规模。 “齐射准备！” 命令一下，第一排士兵立刻单膝跪地，三排士兵齐刷刷地将枪口指向敌人。 “开火！” 三排士兵同时扣动了扳机。 刹那间响声大作，威势之大甚至让战场上的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 正在厮杀的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往阿尔达军队所在的方向看去。 一幕群狮搏兔的场景正在上演。 三排火枪齐射的威力是巨大的，不仅成功扫倒了一大片正在弯弓搭箭的弓箭手，而且彻底打崩了剩余弓箭手们的心理防御。 “天上的父啊！” 一名弓箭手崩溃地大喊一声后转身就跑，刚才站在他前面的同伴被流弹击中，脑袋就像开瓢的西瓜一样崩裂开来，头盖骨一下向后打到他的身上。 这声叫喊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的带动下，周围的肯特军士兵也转身向后跑去。之前虽说也在慢慢后撤，但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现在则是全乱套了，每个人都恨不多长两条腿。 布莱斯拔出佩剑往前一指：“突击！” “杀！” 三排阿尔达士兵突然集体爆发出一阵喊杀声，然后端着上好刺刀的火枪向溃散中的肯特军弓箭手冲去。 少数还是坚持射箭的人看到敌人冲了过来，也迅速转身跑了。 肯特军的弓箭手早就失去了长矛手的保护，而他们自身的近战装备仅仅是一把匕首，根本无法对抗阿尔达士兵的刺刀，更何况他们还在溃散中，也没人站出来组织他们反击，军官们自己的胆子都被吓怕了，不知道往哪儿逃了。 …… 乔斯端着刺刀，紧紧跟在马卡洛夫中士身侧。 之前无论是对战骑兵部队还是与弓箭手对射，都是使用火枪远远地打击敌人。而这一次，他们是要与敌人面对面地肉搏了……好吧，其实是面对背地肉搏，因为敌人现在正处于逃跑中。 马卡洛夫中士追上一名敌兵，干净利落地将刺刀捅进他的后背。 附近另外几名敌兵眼看他们穷追不舍，转过身来拔出匕首，一个一个眼里露出狠厉之色。 “呀啊啊啊！” 不知道是为了威吓他们还是给自己壮胆，弓箭手们鼓声怪气地大喊了一通，然后举着匕首一起冲了过来。 马克洛夫往身后打了个手势，抬起刺刀挡住最前面的匕首。 乔斯和另一名战友对上后面冲过来的弓箭手，战友使劲拨开对方的匕首，趁着对方一个踉跄，乔斯准确无误地将刺刀捅进了他的左肋，正如平日里的训练那般准确。 没有犹豫，没有怜悯，生死关头谁会想那么多。 不过，战斗结束后细细回忆起来，那可就说不定了…… 其他试图反击的肯特军士兵见冲在前面的同伴被人轻而易举地杀了，身子一软，匕首掉在地上。 “饶命啊！我们投降！” 他们屁股朝天地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打摆子。 类似的场景在肯特军右翼不断上演着。 “恭喜你，中校，一场教科书般的击溃战！” 第三营营长乔伊斯满意地对布莱斯如是说。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比多堡之战7 右翼的军队败了！ 肯特军队的将领们看到了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景象。他们以为弓箭手能和对方的火弩打个势均力敌……或者至少能坚持得更久一些。 先前的火枪齐射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然后肯特军队的右翼在双方的注视下被阿尔达人一个刺刀突击杀得七零八落。 这种结果对于底层的官兵们影响更为直接，很明显地能感觉到肯特军士气瞬间下降，而联军则是士气大涨。 震天的厮杀声重新响起，由于士气此长彼消，联军将敌人逼迫得节节后退。 阿尔达军队也重新装填弹药，调转方向，开始从肯特军队的右方徐进射击。 骤然遭到侧方火力打击的肯特军队士气更是跌倒了低谷，擅自掉头逃跑的士兵比比皆是。 贾艾斯狠狠地抽了一个明显已经陷入慌张状态的军官一鞭子，气急败坏地大吼：“去！领着预备队挡住右翼的敌人！” 他已经有了撤退的打算，但是右翼的崩溃使自己陷入了半包围的窘境，冒然下达撤退命令很大概率会变成溃退。 预备队冲上去了，可让贾艾斯吐血的是，阿尔达人的火弩一阵齐射就把他们打散了。 本来在贾艾斯的安排中，预备队就是作为二线部队被筛选下来的，装备和素质都属于末流，指望这样的部队去挡住阿尔达人，他也是急昏了头。 而且阿尔达军队的火炮一直都没有闲过，火炮连先是集中火力摧毁了肯特军队的几辆弩车，然后开始轰击他们的预备部队。 为了减少伤亡，更为了不让这帮挨上几炮就连连惊呼“魔法作祟”的家伙一哄而散，贾艾斯不得不让预备部队趴在草丛里。 饶是如此，等到召集预备队去填补右翼的时候，人数已经比战斗开始时少了近一半。 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了，贾艾斯下令撤退。 不出所料，除了骑士们和少数精兵能保持着基本的秩序，大部分士兵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跑。 帕克伯爵不失时机地挥动令旗，原先呆在后方作为预备队的方阵立刻上前加入到追击之中。 贾艾斯在家族骑士的护卫下仓皇向东逃去，其他依附肯特家族的大小领主也是各顾各的。 联军撵在溃兵屁股后面追了好几里地才收兵，当他们回到驻地时，已经是傍晚了。 …… “哈哈哈！” “喝，喝啊！” 夜幕降临后，整个驻地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堆堆的篝火生了起来，各部官兵们围着篝火大快朵颐，开怀畅饮。 虽然此次作战的最终目标比多堡还没有打下，道是今天的胜利意义重大，不庆祝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为了庆祝此次大胜，各领主和将领们一致同意犒赏军队。 肯特军队溃退时显然没有功夫去收拾自己的驻地，里面的物资通通便宜了联军。 在打扫肯特军队驻地时，为了让自己一方缴获更多的战利品，各个领地的军队之间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亲自率领骑兵追击敌军的老伯爵普莱斯帕克赶回后，提议先将缴获归作一处，等到占领比多堡后由众人商议出一个公平的、各方都能照顾到的分配方案。 碍于帕克伯爵的威望，所有人都同意了他的提议。 打扫完战场后，各军营地里就开始杀猪宰羊。平日里底层士兵吃的都是黑面包之类的简单食物，今天晚上终于能一饱口福大口吃肉了。 因为所获颇多，也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和维持士气，领主老爷们乐得展示一晚上的慷慨，反正新缴获的猪羊现在还算是“公有物资”。 在各领主和将领聚集的屋子里，气氛更是其乐融融，众人一边推杯换盏，一边兴致勃勃地议论今天的战斗。 身为阿尔达军队指挥官的布莱斯阿尔德中校成了宴会上的一个小焦点，毕竟阿尔达军队在今天的战斗中出力甚多。 众人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阿尔达军队以薄薄的三排阵列，冒着箭失稳步行进，抵近后几分钟之内就打垮了肯特军队的右翼弓箭手，然后又杀退了对方预备队的反扑，而右翼的崩溃最终蔓延到了整支肯特军队。 “布莱斯，我们喝一杯！” 海勒家族的戴里克举着杯子，与布莱斯手中的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 “干！” 布莱斯也不谦让，与戴里克将各自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今天海勒家族的军队可是沾了阿尔达军队不少光，波特里步兵与阿尔达步兵共同组成了联军左翼，只不过他们是在阿尔达步兵后面列阵。当阿尔达军队进攻时，波特里步兵也紧跟着他们前进，当战斗进入肉搏阶段后，连他们也能轻易对付已经被火器吓破胆子的肯特士兵。 这次战斗一举洗刷了之前因为戴里克的冒进所导致的战败耻辱，所以戴里克对阿尔达人还是很感激的。 包括帕克伯爵在内，联军里颇有名望的一些人都来找布莱斯喝酒，虽然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一副贵族面对平民时的高傲态度，但是比之初见面时，在语气上已经柔和了不少。 毫无疑问，今天的战斗已经向西北诸领证明了湖心镇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不仅仅武器强大，而且官兵素质极高，一些去年参加过勤王平叛的将领暗自将他们与王室直属的精锐部队作比较，惊讶地发现这支部队的水准已经在其之上了。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不足人少，一千人规模的部队，用于占领一个稍大点的城镇都嫌少了。 可谁知道湖心镇还掌握着多少这样的部队呢？ 以后他们和那个统治西北最偏僻领地的“流放家族”打交道时可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布莱斯虽然对自己的酒量颇为自负，此时喝得也有一些上头。照理来说，身为指挥官的他是不应该喝这么多的，但是由于劝酒的是各地领主，这就有点麻烦了，不能搞僵他们和格莱曼家族的关系。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两个营长中来赴宴的只有布莱斯一人，乔伊斯借口受伤没有过来，他在白天的战斗中被射伤了胳膊，所幸不是很严重。 万一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就由乔伊斯代替布莱斯指挥部队。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家种田？不存在的 战后的第二天，联军的众领主们就商议着怎么把比多堡给打下来，但还没商议完，就从城堡里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一名骑士举着白旗，声称代表其领主布莱特肖恩爵士前来谈判。 昨天两军会战之时，城堡里的人也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结果，只要肯特军队打赢联军，他们就能解围了。 岂料天不遂人愿啊，只听到东方不断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联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返回驻地，兴高采烈地开了一晚上party。 联军还故意把已经破破烂烂的肯特家族和其他附庸家族的旗帜插在比多堡前面，向里面的人示威。 用屁股想也知道肯特军队吃了败仗，比多堡里的人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 包括驻军和附近的村民，堡里塞了1000多号人在吃喝拉撒，被围困了这么久，眼看存粮就要见底了。再过几天，不用联军来攻，里面的人自己就要饿死了。 布莱特肖恩爵士不得不做出投降的决定。不过，身为一名贵族，他还是需要一个“体面”的结果，于是派出家臣前来谈判。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双方达成协议： 1、联盟承认并支持肖恩家族继续作为比多堡极其附属领地毫无争议的统治者； 2、肖恩家族脱离肯特家族，加入到反肯特联盟； 3、肖恩家族要拿出6000枚奥尔多金币或等值物品作为赔偿，可先拿出2000枚，剩余4000枚在后续4年内付清； 4、比多堡的防务由联军接管，直到打倒肯特家族为止； 5、不得阻挠其领民移居其他领地（这一条是由代表阿尔达的布莱斯提出的）。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肖恩子爵还是签了字，没有被剥夺爵位和割让领土，已经很体面的结果了。 下午2时，比多堡的城门缓缓打开，在联军大部队的注视下，戴里克海勒领着1000人进入城堡，收缴了堡内驻军的武器，遣散了士兵和普通民众，肖恩子爵只剩下20名贴身侍卫和15个家族骑士。 下午3时，联军里其他领主和将领又率一部分部队进入城堡，控制了城堡的每个角落，完成了对比多堡的占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领主们除了防备肯特家族的反扑外，还要为如何分配战利品而天天争吵。 布莱斯和乔伊斯并没有参加对于战利品的竞逐，由于阿尔达军队在战斗中显示了强大的实力，很多人都暗地里向他们示好，竭尽拉拢之能，普莱斯帕克和戴里克海勒私下里信誓坦坦地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经过几天的侦查，联军发现肯特家族除了加强领地交界城镇的警戒外，没有什么兵力集结的现象。 在一次会议上，有人建议说：“看样子肯特家族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是时候撤军了！” 布莱斯大惑不解：“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乘胜打过去啊！” 对方摇摇头：“士兵们急着回家干活，再打下去会哗变的。” 其他人也说：“是啊，打肯定是要继续打的，不过得先将眼下的春耕对付过去，想必肯特家族那边也是如此。” 布莱斯这才反应过来，不同于现在的阿尔达军队，这些领主的部队包括骑士和士兵都是临时征召来的。 虽说无偿为领主服役是骑士和领民的义务，但也是有期限的，超过一定的期限，领主老爷就得给自己麾下的官兵发饷，显然这会让本不怎么富裕的西北诸领主肉痛的。 而且在比多堡驻扎的这几天，除了阿尔达军队，联军上上下下都从自己的“补给地”揩油，再加上打了胜仗后领主的赏赐，每个人都小发了一笔，士兵们更加归心似箭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众人最终下定决心撤军肯特家族派来使者，协商赎回俘虏的事情。 之前帕克伯爵已经明确说明等战斗结束后再谈俘虏赎回的事情，所以众人一致认为肯特家族重新提起这件事情是个试探是要继续打下去，还是暂时休兵。 正好联军这边也有要休兵的意思，于是便心照不宣地和使者谈好了赎回俘虏的事情，但是双方都没有提签订什么正式合约的事情，也就是说：等忙完了这一阵子，继续兵戎相见。 于是比多堡由麦尔肯家族和约翰斯顿家族负责驻守，其他领地的部队解散回家，并且约定好：在5月份再次集结部队，向肯特家族的领地发起进攻。 布莱斯和乔伊斯也率军启程返回阿尔达，和他们一同上路的，还有很多拖家带口的原比多堡领民。 这几天的时间，附近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支不抢劫老百姓、买东西付钱的“绅士军队”，军队如此，想必阿尔达的领主也不会太差。而且比多堡领主要赔偿给联军一大笔钱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传得尽人皆知，数额也越传越夸张，从6000金币一路上涨到数万。这可吓坏了比多堡的领民，领主要赔的钱还不得从他们的身上搜刮。 于是逃离此地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至于目的地，还有比阿尔达更好的选择吗？ 尚在软禁中的肖恩爵士对此毫无办法，除了受制于刚签的协议，他手下也没有兵力去阻止这样的事情，气急败坏的他只能天天在屋子对仆人发脾气。 阿尔达军队此行基本达成了预定的目标确保比多堡至海岸线之间地域的安全，为通往南方的商路建立防御带。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和其他领主一样，偃旗息鼓一个月？ 当然不，阿尔达军队的士兵可不需要到田里去干活，他们天天训练就是为了能更加高效地杀死敌人。 布莱斯一边优哉游哉地骑着马，一边听乔伊斯读着参谋部发来的信函。 信里用一大半的篇幅表扬了他们在战斗中的表现，大大涨了阿尔达和拜尔丁两领的威风，加强了在联盟中的话语权。 然而最后一段才是重点，也让布莱斯精神万分： 步兵第一营、步兵第二营、火炮连在抵达阿尔达后驻扎在边界，做好随时向埃姆登进军的准备。 两位营长相视一笑：是时候真正地洗刷去年的屈辱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主教到访 “废物！” 巨大的咆哮声回荡在大厅里。 森特城内的公爵府，原先为费迪南德公爵庆祝生日的地方，一群人正聚集在里面。 坐在大厅主位上的正是费迪南德公爵的继承人马尔茨肯特伯爵，坐在两边的既有肯特家族的附庸，也有已经视马尔茨为主的原费迪南德公爵的封臣。 此刻的伯爵正怒目圆睁，瞪着跪在阶下的一个人他的儿子贾艾斯肯特。 贾艾斯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承受着父亲的怒火。 “我们家族的威名就要终结在你的手中了！” 马尔茨肯特无比痛心，这次失败可真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历代的家主们，凭借着辛苦经营出来的实力，曾经让多少敌人吃过苦头？筚路蓝缕，终于一步步地奠定了西北海湾二号家族的实力。 每当回忆起家族历史上的辉煌战绩，马尔茨肯特内心就涌起一种骄傲。 现在，自己的儿子亲手把这份骄傲给打碎了。 8000多人的部队啊，一仗就被人打得分崩离析，跟着贾艾斯逃回来的不过区区2000多人，是在是太丢人了！ 以后别人会怎么看自己的家族？外表好看可是一敲就碎的花瓶？种种不好的形容语句不断在马尔茨肯特的脑海里涌现。 “你说对面有火弩，我还特意调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弓箭手给你，那可是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弓箭手啊，结果全让你这个废物给葬送了！” 马尔茨肯特怒气冲冲地骂着儿子，脸上夹杂着无比肉疼的表情。 不仅仅是看不见的威名，还有实打实的军事力量，也被这个儿子葬送了。虽说这支弓箭手部队原本是属于费迪南德公爵的部队，但是他身为公爵的继承人以及森特城的实际掌控者，这支部队实际上也属于他了。 不同于一般的杂兵，这支弓箭手部队每周都要进行两个下午的训练，这样的“精兵”没了如何不让他肉痛？ 一旁的“王室代表”埃莫森怀尔德见叔父还有继续骂下去的趋势，连忙站起来劝说：“肯特叔叔，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必贾艾斯表兄已经深刻反省了。现在我们遭到挫折，可不能自乱阵脚。” 埃莫森开了口后，大厅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劝说。 马尔茨肯特重新坐会座位，轻轻地舒了几口气，问他：“晶耀那边有消息吗？” 埃莫森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还没传回来，王室正忙着对付南方的叛乱，想必顾不上西北这边的事情。” “哼！我就是希望他们顾不上，要是我们的‘国王陛下’再插一杠子，收拾这几个刺头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虽然吃了场败仗，但是战争的结果总归是要看双方的整体实力，对这一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伯爵的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有点懊悔自己刚才的失态，自己即将要成为公爵了，应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才对。 他语气有所缓和对贾艾斯说：“好吧，我的孩子。就像小埃莫森说的那样，战场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一时的失败我可以容忍，你先起来吧！” 贾艾斯这才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到一旁站着，经过埃莫森身边时悄悄地给他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父亲，请允许我再次召集一批军队，我一定要亲手洗刷这次耻辱！” “不着急，先派人去对方那里探探情况！一方面我们需要时间想想怎么对付火弩和雷锤，另一方面春耕在即，不适合打仗。” …… 与一众封臣商议完毕散会后，马尔茨肯特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西北主教伦纳德。 这让伯爵十分意外，这位主教先生平日里都窝在教堂里讲经布道，向来不喜欢与他们这些贵族往来，是什么事情让他主动登门造访？ 难道是？伯爵心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他连忙唤一名心腹侍卫吩咐：“看好我的那位小朋友，还有我们的公爵大人。” 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伯爵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没事的，我平日里这么小心翼翼。 他前往一件小会客室，吩咐仆人将客人领到这里。 …… 伦纳德随着仆人缓步走进会客室，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在里面等候他的马尔茨肯特。 公爵继承人站起身来说：“欢迎欢迎，您这位主教大人一登门，整个公爵府邸都沐浴在天主的光辉之下了。” “伯爵大人说笑了，光明之主的荣光时刻照耀着我们每一个人。” 伦纳德微微躬身向他行了一礼，面对即将成为西北海湾最大世俗领主的马尔茨肯特，即使是他这个地区主教也不得不谨慎一些。 两人分宾主落座，伦纳德突然感到有一丝不安。 虽然对方脸上挂着微笑，会客室里还烧着壁炉，但是伦纳德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刚到一阵阵的凉意。 尤其是他将目光投于伯爵身上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他曾经与眼前之人见过好几次面，但是这次与他近距离接触，却发现了伯爵给人的感觉较之以前大为不同。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削瘦的脸庞，裁剪得体的胡子，自带一种沉稳、雍容的气质，这些地方与普通的中年贵族没什么不同。 有一点却让人感到诧异，伯爵的脸色并非是健康之人的红润，而是如同大病之人那般的苍白，但是一双眼睛确实炯炯有神，仿佛能够喷出火焰来，单看那双眼睛，谁都不会怀疑伯爵是一个精力旺盛、充满活力的人。 如此矛盾的特征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主教大人前来造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伯爵的问话让伦纳德回过神来，“哦，失礼了。”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我这次前来打扰伯爵大人，确实是有点事情。” “主教大人请讲。”马尔茨肯特仍然是一副和善的口气。 伦纳德说出了来意：“不知道您能否安排我和公爵大人见一面吗？” “哦？” 马尔茨肯特伯爵眯起了眼。 第二百五十一章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知道您见公爵大人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伦纳德主教？” 肯特伯爵面带微笑地问，只是他脸上的微笑却让主教感到一阵恶寒。 “我是为了西北海湾上的一些宗教事务而来的，需要与公爵大人商讨。” “哦，这好办！公爵大人因为健康原因，已经将所有事务交由我来处理，毕竟我是他的继承人，您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就行了。” 伦纳德有些犹豫，“这个……我还是得见到公爵大人才行。” 肯特伯爵的脸冷了下来：“公爵大人身体不适，不方便接待客人。” 伦纳德还是坚持：“那我就探望一下公爵……” “大主教阁下！” 马尔茨肯特的眼里冒出了危险的目光。 “恐怕您来这里是另有目的吧？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 那封从亨利手中流出来的所谓“公爵密信”在西北海湾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他头大无比。 信里面指控他操弄巫术控制了费迪南德公爵。 好吧，这事的确是真的，正因为如此，他是绝对不会让费迪南德公爵见一些不该见的人，其中就包括眼前的这位伦纳德主教。 伦纳德看着马尔茨肯特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伯爵大人，您又在害怕些什么呢？” 没错，伦纳德到公爵府就是为了调查马尔茨肯特的巫术嫌疑，正如他之前在阿尔达拜访保罗格莱曼那次一样。其实以他现在的身份不用亲自管这方面的事，但是对方是未来的西北公爵，所以不得不慎重对待。 “哼，这简直就是对我名誉的侮辱。” 马尔茨肯特嚯地站起身来。 “我肯特家族向来对费迪南德公爵忠心耿耿，整个西北海湾的人都看在眼里。现在您竟然因为一些费迪南德家族叛徒捏造的无中生有的中伤之词，就来污蔑我的名誉。” “请伯爵大人原谅，是否为污蔑，我一看便知。” “你！” 马尔茨肯特立刻产生了把眼前之人关进大牢的冲动，但是对方大主教的身份让他冷静下来。 他僵硬着一张脸，一边死死地盯着伦纳德大主教，一边喊：“来人，送客！” 立刻冲进来两名全副武装的侍卫，瓮声瓮气地冲伦对纳德说：“主教阁下，请这边来。” 伦纳德叹息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说：“伯爵大人，我会继续请求探望公爵的，如果始终得不到您的允许，我只能向上面报告了。” 伯爵心里不屑：哼，这种威胁对付下面那些小领主还管用，拿来威胁我这个公爵继承人也太可笑了。 他早就听说这位新晋主教为人古板，不太懂人情世故，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无论您接下来如何，我都会向王国大主教乃至教廷上诉，身为地区主角的您竟然无端指控一位未来的公爵，严重地侵害了他的名誉。” 马尔茨肯特义正言辞地说出了上面的话。 “另外，伦纳德主角，难道您没听说过格莱曼家族的【火弩】和【雷锤】，那绝对是巫术，我的军队刚刚在这种巫术面前吃了大亏，有数千人可作证。” 伦纳德摇摇头说：“公爵大人，所谓的【火弩】和【雷锤】仅仅是两种先进的武器，而且他们正式的名字叫做【火枪】和【火炮】，我在湖心镇担任北岸修道院院长时就用探魔石检查过，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而且格莱曼伯爵光明磊落，在我提出检查要求后马上就答应了。” 马尔茨肯特眼珠子一转，急切地问：“你检查过【火弩】和“雷锤？那么……”” 伦纳德立刻说：“我只知道上面没有魔法痕迹，内部构造和制造方法一无所知，请伯爵大人不要多想了。” 肯特伯爵冷哼一声，“我看是因为保罗格莱曼和你是同乡，所以你故意包庇他。” “我向光明之主发誓……” “不必多言，请回吧！” 肯特伯爵转身而去。 伦纳德摇摇头，跟着侍卫出去了。 肯特伯爵来到书房，把贾艾斯、埃莫森和另外几个心腹召集过来。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 两天后，森特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费迪南德公爵病逝了。 公爵大人自去年以来就饱受病痛所折磨，现在终于蒙主恩召了，或许对他而言是件好事不少人心里是这样想的。 作为公爵的继承人，马尔茨肯特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在前来参加葬礼的人面前，伯爵悲痛万分地说：“一位宽厚仁慈的贵族典范投入了主的怀抱，让我们继承他的意志，尽快结束西北海湾的混乱局面，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个安定和平的故乡。” 公爵的棺材下葬之时，不少人注意到，负责念悼词的竟然不是西北主教伦纳德，而是一位陌生面孔的神职人员。 费迪南德公爵一走，马尔茨肯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新的西北公爵，他一继位，就立刻通告整个西北海湾，表示要坚决消灭以普莱斯帕克为首的一帮叛逆。 不过他首先收拾的却另有其人。 就在马尔茨肯特继位的第二天，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包围了森特城内的大教堂。 教堂里的人惊恐万分，普通信徒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几个神父硬着头皮站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光明之主的圣所，不得放肆。” 领头的骑士一把推开挡在他前面的神父，大声喝道：“有人举报西北教区某些高层神职人员有私通叛逆、干涉世俗政务的罪行，我们是来搜查罪证的。给我上！” 他身后的士兵哗啦啦地冲进了教堂，迅速占领了教堂内的各个部位，并翻箱倒柜地搜索起来。 这些士兵又不认字，只要他们认为哪件事物比较可疑，就立刻带走。 在闪亮的刀剑和长矛的威胁下，没人敢阻挡他们。 听到动静出来的伦纳德主角气得浑身发抖，“马尔茨肯特，你……你好大的胆！” 然后他的房间也被搜查了，看到自己平日里爱惜无比的一本精装《圣典》那是保罗格莱曼特意印刷送给他的被士兵无比粗鲁地肆意翻弄，老主教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周围的神父们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位于城外郊区的宗教裁判所驻地，里面的教会人员也被解除了武装，几名敢于反抗的教会骑士被当场格杀。 西北海湾的教会武装规模并不大，根本无法对抗一个公爵的力量。包围他们的军队也是声称教会里有人私通叛逆，而裁判所掌控的武装有可能被人指使做里应外合的事，所以在调查清楚前，不得不先解除他们的武装。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小城布图雅是拜尔丁伯爵领的首府，去年九月份，统治拜尔丁的加纳德伯爵遭遇了封臣叛乱，但是领主的盟兄弟隔壁阿尔达的格莱曼伯爵亲自率领军队一举粉碎了四个叛臣的野心，战斗就是在布图雅城外发生的，不少人都听到轰隆隆的一阵响，然后布图雅就易主了。 自从那以后，阿尔达军队便接管了这座城市，互为盟兄弟的两位领主达成了协议，由阿尔达的政务院总揽两个领地的政务。 或许有人心里会产生“拜尔丁被阿尔达吞并了”这种想法，但是大部分拜尔丁人在一开始对此没什么坏的感觉，反正都是干活交税的命，换谁当领主不都一个样吗？ 但是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出拜尔丁和以前不一样了。 先是从湖心镇派来了一批政务官，在驻守的阿尔达军队的配合下进行了“严打”，大批的地痞流氓被抓起来送到矿里干活。 紧接着一大批苛捐杂税被废除，官方说法是以前的苛捐杂税都是前政务总管安其罗参与叛乱的封臣之一背着加纳德伯爵偷偷设立的，而加纳德伯爵和他去世的父亲都被这个坏种给蒙蔽了。 这下布图雅的居民可高兴坏了，以前他们结婚要交税、丧葬要交税、多带点东西出入城门要交税等等等等……甚至连胡子留长一点也要交税，虽然每次交的税不至于掏空你的钱袋，但是架不住名目繁多啊。现在好了，手头终于能宽裕点了。 在新的行政体系建立起来后，大大小小的商人富户都往领主府跑，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要搞振兴工商，大力发展贸易。 之后城里贴出了招工启事，据说要开办什么工厂，上面给出的薪酬十分诱人，吸引了不少人踊跃报名。 加纳德家族名下的铁矿和煤矿也都扩大了生产规模，又吸收了一大波劳动力。 由于税收方面的整改，布图雅小城也渐渐地开始吸引外地商人了，他们带来了丰富的外地商品，又从拜尔丁带走罐头、纸等本地特产，其实也不能说是本地特产，因为隔壁的阿尔达也在生产这些东西，不过显然那里的产能无法满足这些外地商人。 而随着外来商品的丰富，同类物品之间的竞争使得价格日趋降低，让布图雅的居民生活质量上了一个档次。 总会上述变化都是民众们喜闻乐见的。 要说让人不怎么舒服的变化，也有那么几个。例如出台了一系列被人们认为管得太宽的新法规，特别是乱扔垃圾和随地大小便会被重罚，城里有大批的人因为这样的禁令倒了大霉。 但是总体而言，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 在拜尔丁领主府内的大厅里，有两个人正坐在宽大的桌子边享用晚餐。 坐在主位的，是拜尔丁的领主麦隆加纳德伯爵，坐在他旁边的，是最近刚刚返回领地的安德鲁男爵，也是加纳德家族现在唯一的封臣。 安德鲁男爵于去年率领拜尔丁的武装力量南下勤王，加入到大公主凯瑟琳殿下讨伐叛军的队伍中，由于在收复王都一战中表现突出，在粮仓失火、勤王军队解散时，他和他麾下的士兵被留下来。 湖心镇在刚刚接管拜尔丁的时候，由于掌控力度不大，十分担心这位上过沙场的男爵领兵回来后会闹出什么乱子，于是在保罗的“授意”下，麦隆给安德鲁男爵写了一封信。 信中简要地提了提四名无耻封臣的叛乱，并强调这次叛乱简直就是笑话，不用半天就被粉碎，让安德鲁丝毫不用担心，信的结尾麦隆还以领主的名义要求他协助王室直到叛乱平定为止，以展现加纳德家族对王室的忠心耿耿。 安德鲁这才明白，当时安其罗等人极力推荐自己领兵南下，恐怕有几分调虎离山的意味在内，让自己这个忠于加纳德家族的封臣领着加纳德家族的士兵走得远远的，他们这些阴谋家就方便动手了。 那么是继续留在公主麾下还是回去护佑主君呢？安德鲁的内心挣扎起来，他的内心颇有一番抱负，渴望在沙场上建立功业，可是主君在遭遇危险时，自己竟然不在身边，这让他十分愧疚。虽说叛乱已经在伯爵大人盟兄弟的帮助下背粉碎了，但是难免以后还会出现什么事。 安德鲁左思右想后，决定还是先留下来，他不甘心刚刚展露头角的自己继续回到西北海湾窝着。 在与前来王都办事的汉塞尔见了一面后，安德鲁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根据这位王室代表的描述，伯爵大人最近过的挺舒坦的，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然而就在他准备随公主殿下南下平叛的时候，从西北传来了肯特家族与反肯特联盟开打的消息，拜尔丁随阿尔达加入了反肯特联盟。 安德鲁自然知道肯特家族是什么货色，不由得为故乡和自己的主君担忧起来。 上次安其罗等人叛乱，他自我感觉已经是很失职了，西北海湾战事再起的消息让他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于是男爵拜别公主，和他麾下的拜尔丁士兵踏上了返乡之路。 回到拜尔丁后才发现，隔壁的保罗格莱美可不仅仅是帮助自己盟兄弟粉碎了叛乱…… …… 麦隆和安德鲁默默地吃饭，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大厅里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伯爵大人！” 安德鲁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主君。 “有什么事情吗？” “我回来后，觉得有许多不妥的地方。” “哦？说来让我听听。” 安德鲁顿了顿，说道：“让阿尔达的【政务院】统领两地，这个就十分不妥。伯爵大人，请原谅我说话难听，现在这个局面与让您成为格莱曼家族的附庸有什么不同？” “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们拜尔丁的防务问题，让其他领地的士兵来看守自己的领地，您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说到这条时，安德鲁睁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第二百五十三章 麦隆默默地听着安德鲁的诉说。 这位封臣向他讲述了半天有关家族荣耀、贵族尊严之类的事情，总之在他看来，由阿尔达的政务院来管理拜尔丁实在是有失加纳德家族的体面。 “安德鲁……” 年轻的伯爵方下刀叉，看着自己的封臣。现在他的心里还是蛮欣慰的，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从安德鲁男爵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并不是伪装。自从去年遭受背叛后，麦隆就学会了分辨他人言语中的真实意思。 “加纳德家族还有你这样的人效忠，实在是太幸运了。” “伯爵大人，请不要这么说，瓦伦家族绝不会违背祖先的誓言！” “我高兴并感谢你的忠诚，但是，我并打算改变现状。” 麦隆的话并没有超出安德鲁的预料，他早就猜到十有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的内心还是有所不甘。 “为什么？您就这么看着自己被架空吗？” “呵呵，架空？其实我从继位以来就没有亲自治理过领地，不是吗？” 听到主君这么说话，安德鲁脸上一红，虽然他知道伯爵针对的是叛臣安其罗等人，但心里也涌出一阵愧疚感。自己虽然忠心有余，可是平日里过于醉心武事，对布图雅城内发生的事情关注太少，连安其罗等人悄悄地架空主君这种事情都没有察觉出来。 一听到别人推荐自己去南方作战，自己连想都不想就兴冲冲地去了，要是自己能多留点心思，也不至于要假手外人来平定叛乱了。 安德鲁低下头说：“作为您家族的封臣，我负有很大的责任，请您惩罚我，伯爵大人。” “不，安德鲁，我没有要追究你责任的意思。终究还是我自己太年轻，被安其罗等人轻而易举地操纵。” 麦隆摇着头说：“安德鲁，想想现在的情况。这几年来，安其罗他们在拜尔丁上上下下都安插了自己的人，等他们败亡后，这些人抓的抓，跑的跑。如果没有阿尔达派人过来，恐怕拜尔丁很快就会进入到混乱无序的状态。再说了，你回来这几天，难道没有发现我的领民们比以前生活更好了吗？” 安德鲁男爵微微颔首，通过这几天所见，至少布图雅城内是比以前更好了。 麦隆继续说：“而且加纳德家族名下的产业不但没有丝毫损失，反而在拜尔丁的技术支持下增添了不少，赚到的利润比之前增加了数倍，甚至超过了前年领地里的税务收入。” “呃……那恭喜您了。” “安德鲁，我劝你也投资办厂，否则等到工厂越开越多后，恐怕来钱就没有现在这么快了。” “谢谢您的好意，我会考虑的。” “而且保罗对我给足了尊重，拜尔丁的任何决策都会询问我的意见，每个季度的税收情况都会让我过目，税金的每一笔支出都会让我知晓并同意，想想历史那些和我有着类似遭遇的人，哪一个不是赶跑了狼又请来了虎。” 安德鲁暗自腹诽，要是您多说几次“不”，恐怕格莱曼伯爵就不会这么尊重了。 却听见麦隆说：“还有你，安德鲁，明天就回自己的封地看看吧。那四个叛徒的封地都被褫夺了，在我的同意下，湖心镇向这些地方派驻了事务官直接管理，唯独你的封地一点都没变，仍然是由你的家族继续管理着，里面的税金和产出都丝毫未取。” 这倒不用麦隆说，安德鲁已经从与家人的书信往来中确认了这点。 “是的，这一点我非常感谢格莱曼伯爵，但是……” “好了，安德鲁，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清楚，且不说我和保罗是血誓兄弟，单单是现实中的威胁，就逼着我们不得不拧成一股绳。” 安德鲁猜测着说：“您是说肯特家族吗？如果任凭那位臭名昭著的马尔茨肯特上位，对于西北各领而言却是是个灾难。” 不料麦隆却摇了摇头，“不，这的确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但从长远来说，不仅仅这一个。安德鲁，你去了一趟南方，对王国、乃至整个大陆的局势，都有哪些看法呢？” 麦隆的话让安德鲁略微惊讶，他没想到伯爵会问他这么“高深”的问题，这位小大人尚且没有成年，而自己也仅仅是个下级贵族，两个这样的人讨论什么王国局势、大陆风云之类的事情，怎么想都有些滑稽。 “伯爵大人，我……咳！” 安德鲁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前往南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沙场夙愿，还没想过这种问题。 “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例如说，你认为南方的叛乱多久能平定？” 安德鲁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犹豫，良久才说道：“说实话，我认为平叛的过程可能……可能会比较曲折。” “为什么？” “且不说贪狼大公本身实力强大，我在王都时，大家私下里都在传言大公的背后似乎还有国外势力在支持他。而且南方传来很多坏消息，似乎那些忠于王室的领主已经被收拾了。” “也就是说，王室军队会在南方和叛军胶着上一段时间？” “极有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哪怕王室汇集了各地的勤王军队？” “追随贾尔斯的领主也不少……” 听了安德鲁的话，麦隆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眼睛盯着跳动的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以来，我们国家中最强大的力量就是王室了，国王陛下是众领主之间至高无上的仲裁者，是我们共同效忠的对象。用以维系这股忠诚的，除了先辈们在受封时立下的誓言，还有陛下手上的剑和盾，陛下的剑比我们的剑都锋利，陛下的盾比我们的盾都坚实，他掌控着王国中最强大的力量。” “您的意思是？” “如果这样一股力量都被长时间地牵制在某处，那么说明这个国家即将或者已经失去了秩序，因为维持秩序的力量在衰退，哪怕这股力量仍旧是最强大的，但却以别人看得见的速度在衰退。” 安德鲁瞪圆了两只眼，饶是他上过战场，也被麦隆的一番话惊住了，这实在是太不敬了，而且还是从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口中说出来。 “加纳德大人，您是说……奥尔多会走向混乱？” “我是这么认为的，就拿西北海湾最近的事情来说，如果王室还如同历史上的那般强大，两个派系还会兵戎相见吗？不，不会，百年之前，领主们有了纠纷会自顾自地大打出手吗？而且王室的反应也不会这么慢，连你都知道消息并返回了西北，可来自王室的正式态度却没有一星半点。” 麦隆盯着安德鲁的眼睛，小声地说： “王室在犹豫，王室在观望，王室担心手中现有的力量无法迅速摆平这一切，进一步暴露自己的虚弱。” “所以，安德鲁，我们需要和志同道合的人待在一起，在乱世到来之际保全自己，越是紧密，越是安全。” 年轻伯爵的一番话，让安德鲁感慨万分，看样子自己的主君在遭逢大变后成长了不少，先不说他的话正确不正确，至少自己……呃……自己就没想到这一层。 “加纳德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在湖心镇呆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有种预感，我的那位盟兄似乎要……似乎要建立某种“新秩序”，姑且用这个词儿好了，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确切形容它。而我们拜尔丁，应该好好地利用先期优势，在新秩序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进军 保罗格莱曼最近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他的盟兄弟麦隆加纳德向他推荐了一位将领安德鲁拜伦男爵。 去年在拜尔丁平定叛乱时，他就听说过这位男爵，安其罗等人就是因为惧怕这位忠心且勇猛的封臣，才借勤王之名把他支走。 这位男爵自小喜欢带兵打仗的事，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前往东部高地为王国戍边，经历过无数次与蛮族的冲突和战事，也是在那里他获得了骑士资格。 他加入阿尔达军队后，在军事造诣上将仅次于担任参谋长的老骑士施罗德。 安德鲁拜伦男爵从南方带回来的士兵有四百多人，再补充进去一些士兵就可以凑齐一个营了，这倒是省了参谋部很大的功夫，这四百多人都是在行伍里带过不短的时间，而且在南方战场上见过血的，起点比起新兵蛋子们好上不少。 按照参谋部给出的方案，要派出一部分军官补充到这个新建的“拜尔丁营”中，而且要按照阿尔达的规则进行整编，最后还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 安德鲁一开始还不服气，我手下的兵可是在南方与叛军真刀实枪地干过的，战场经验可不是你们这些只打过海盗的乡巴佬能比的。像这样的“精锐”，应该立刻拉倒战场与肯特家族的军队比划比划。 但是施罗德在请他观看了步兵第二营的分列式以及火枪射击演练后，他就再也傲气不起来了。 阿尔达士兵的气质和素质真的完全高出他麾下士兵一大截，而那种叫做“火枪”的武器，更是让他们的战斗力如虎添翼。 于是安德鲁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改编和训练计划，还亲自动手教训了几个刺头儿。 “第四步兵营”就这么诞生了。 保罗按照自己从地球上带过来的“军事知识”曾经提议将拜尔丁的部队打散和其他部队混编，但是被施罗德等人劝阻了，一是此举可能会让麦隆和安德鲁心中产生芥蒂，而是营的规模尚小，只要安插进去“格莱曼军校”里培训出来的军官就行了。 …… 在边境上修整了一周后的第一步兵营和第三步兵营等来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命令向埃姆登进军。 整整两个营的队伍，以及配合他们的火炮连，闯进了肯特家族的领地。 “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肯特家族的领地吗？我警告你们，伟大的马尔茨肯特公爵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一个驻守在沿途镇子上的肯特家族管事拦在路上气急败坏地向他们大吼。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布莱斯很客气地向他说：“这位先生，请让开，难道您不知道肯特家族和格莱曼家族正处于交战状态吗？” 管事仍然不肯走，绷着一张脸再次喊道：“我警告你们，伟大的马尔茨肯特公爵……” 但还没说完，他就被布莱斯的卫兵推到路旁的臭水沟里去了。 管事狼狈不堪的样子引得周围的民众哈哈大笑，但他挣扎着爬出来后，周围的人瞬间闭了嘴。 布莱斯用马鞭指着他，吓得他一阵哆嗦。 “滚回去告诉你的主子，阿尔达军队来回报肯特家家族去年的羞辱了。” 碰上了硬茬，不过对方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说不清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管事缩着脖子，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是，我一定如实转告。”然后扭头就跑了。 看着前面那个慌慌张张的背影，布莱斯得意地一扬马鞭：“继续前进！” 肯特家族的附庸众多，阿尔达军队的行军路线上就要穿越数个家族的领地，不过身为贵族的他们消息都比较灵通，比多堡之战的结果他们是知道的，多数人自忖对抗不了阿尔达军队，听到阿尔达军队南下的消息早早就带着自己和家人积蓄的财富跑去森特城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硬茬，这些小领主召集了自己领地上的骑士和民兵，妄图凭借自己的城堡与阿尔达军队对抗到底。 但是这些乡下领主的城堡在火炮连的大炮面前还有点不够看。 火炮连携带者专门攻击坚固要塞和城墙的大口径臼炮，本来是为比多堡这种大型城堡准备的，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比多堡的领主就投降了，现在用这些乡下领主的小城堡实践一番也不错。 阿尔达之前制造的火炮，从分类上说应该属于加农炮，初速高、弹道低平，所以在对付躲在坚固城墙后面的敌人时有些力不从心，必须用实心弹一层一层地将城墙上的砖石剥离，直至将城墙轰塌，效率低的令人发指。 身管又短又粗的臼炮就不同了，射角大、初速低、高弧线弹道，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利用炮弹的自由落体运动，攻击障碍物背后躲避着的目标，也可以用来从上到下的轰击城墙墙体。 在进行发射准备时，炮身被提高到垂直角度，一个人将计算好分量的火药倒入药室，然后就是装载炮弹，阿尔达军队装备的臼炮炮弹高达40多公斤，需要由二至三人合力装载，并用支撑木确定炮弹位于炮管正中的位置，用铲子和锤子进行校正。一旦炮弹被放好位置，臼炮就被准确地调至45度角。 然后是由炮兵班的班长或副班长负责瞄准，角度的调整和火药的装载直接影响到火力精确度，起重可以靠正对着基座外围把手的杠杆完成。 最后一步就是发射了，在一门门臼炮轰然大作后，一个个铁坨坨从天而降，将城堡里的建筑咋得稀巴烂，一些倒霉的人更是直接被砸成肉饼。 往往一轮下去城堡里的人就崩溃了，经过比多堡一战，“火弩”和“雷锤”之威已经给西北众领主以极大的震慑，现在躲在坚固的城堡里面也挡不住，只能举白旗投降了。 于是阿尔达军队什么伤亡都没有发生，他们沿着形路线行军，一路上将肯特家族在当地的统治势力通通驱逐，并指派那些愿意为阿尔达服务的人作为管理者。 终于，他们来到了距离拜兰堡不远的地方，此时小半个埃姆登已经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拜兰堡是肯特家族成员的住所，不过此时肯特家父子都不在其中，继承了公爵爵位的马尔茨肯特和他的儿子都待在森特城。 而阿尔达军队南下的消息也摆在了他的案头。 第二百五十五章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大厅中一片沉寂，人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大家都是知道伯爵现在是公爵了心里已经盛了一座火山，没人想到火上口里一探究竟。 坏消息，格莱曼家的军队突然南下，侵入了埃姆登肯特家族以前的领地，沿途还驱赶了肯特家族派驻的官员和附庸领主。 好消息……其实也不算是好消息，但比起前一个确实好上那么一点阿尔达人在距离拜兰堡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保罗格莱曼……简直太疯狂了，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事物吗？ 一直以来，肯特家族可是在西北海湾排名第二的强大家族，现在取得公爵之位后更是空前强大，也就是现在不方便打仗才没来得及理他。 而且趁着大家都忙着春耕时搞事，这也太卑鄙无耻了。根据消息，阿尔达人共有一千多人，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不少，特别是对于人丁稀薄的阿尔达而言，这么多青壮劳力不在地里干活真是太可惜了。 啊，他们倒是可以抢粮食，这真是……这真是……太强盗行径了。 马尔茨肯特环顾了一遍大厅，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把阿尔达人赶出去吗？” 众人略微有些诧异，公爵大人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啊，自己的老家被端了都能淡定成这样？ 不过既然公爵问了话，底下的呢就纷纷建言了。 “公爵大人，之前我们不过是小败，就让格莱曼猖狂成这个样子。请再次集结兵力与他们决战。” “不如先夺回比多堡，一雪前耻！” “阿尔达人火器犀利，得想个克制的法子啊。” “你们这些孬种，纵使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我们集合骑兵冲锋难道他们能挡得住？” 大厅里吵吵嚷嚷成一团。 …… 马尔茨心里其实略苦涩，那些被阿尔达军队驱赶到森特城的埃姆登领主们向他哭诉，言语中无不被对方的火弩和雷锤吓破了胆。 “烟雾腾起后，人和马纷纷扑倒，就算穿着盔甲也没用。” “轰声若雷，一发能打数十里！” 虽然有些人的话一听就是就是夸大其实之辞，但是阿尔达人武器的强大总归似乎没错的。 该死的，这分明就是魔法和巫术好吧，偏心的混蛋教会。 大厅里的嘈杂让公爵十分心烦，他不经意间瞥到自己的情报主管坐在那里默不出声，便向他挥了挥手，一起来到了书房。 “公爵大人，您找我来是为了……？” “最近对阿尔达的情报打探得怎么样？” “呃……略有所得。其实我本想在会议结束后找您谈这事，既然您找我来了，就先呈给您吧。” 情报主管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恭敬地双手递给公爵。 自从爆发战争后，公爵府就下令杜绝与反肯特联盟诸领地的一切贸易往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阿尔达。于是站在马尔茨肯特这边的各领地就再也享受不到便宜的纸张了，众人又用上了昂贵的羊皮纸。 反正马尔茨肯特自己看到的是这样的，书信往来，公文呈报，自己收到的都是羊皮纸。 马尔茨先扫了几眼，然后向主管挥挥手。 “我要仔细地分析一番，你先到外面候着吧。” “是，大人。” 主管恭敬地告退，其实他心里有点奇怪，公爵的手似乎……在颤抖？ 主管出去后，马尔茨胳膊拄在桌子上，右手抵着额头，闭着眼睛拧了半天眉心，然后又一次展开了羊皮纸卷。 太轻敌了！太大意了！自己真应该去年就把格莱曼家的小子摁死。 …… 下面是羊皮纸上的内容。 尊敬的公爵大人： 经过我们的多方打探，对格莱曼家族的军事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现将信息汇总如下。 自从去年遭受海盗侵扰后，阿尔达就一直维持着一支常备军队，而且这一年来，军队的规模越来越大，到现在估算有2000至3000人左右。也就是说，在比多堡之战中阿尔达仅仅投入了不到一半的军队。 这2000多人的部队中包含一支人数至少为600人的水上部队，应该是去年剿灭海盗所建立的，至于在消灭海盗后为什么会保留下来，根据我们在富兰港的探查，格莱曼似乎有发展远洋贸易的打算并已经付诸于行动，阿尔达发明了一种新船很适合远洋航行。富兰港内的人都在传这种船只已经航行至角湾一代。 军队的装备方面，虽然披甲率不高，但是他们有致命的火弩和雷锤，在格莱曼进军拜尔丁平叛的时候，他们还是火弩和长矛混编的部队，到今年的比多堡之战时，就清一色的装备火弩了，而且火弩进一步改进套上了刺刀，使士兵们既能远攻，又能近战。 至于火弩和雷锤这两种新式武器，情报显示大概率就是保罗格莱曼本人发明出来的。 军队的素质方面，根据探子回馈的消息，军营附近每天都能听到里面士兵的口号声，从早到晚不间断，似乎只有周末一天没什么动静。虽然没打探出里面在训练些什么，可是一周六天的出操率已经远远超出一般的军队了，即使是诸位骑士大人也少有一周六天研习武艺的。 另外，高强度的训练意味着高水平的伙食供应，否则士兵们的身体是撑不住的。 先进精良的武器，充足的物质保障，这支军队花得钱绝对是海量的。 一年前阿尔达还是贫瘠的伯爵领，如今的表现却颠覆了我们以往对它的印象，我们分析造成这种变化的原因如下： 一是格莱曼“联统”了隔壁的拜尔丁，阿尔达虽然贫瘠，但是拜尔丁在西北诸领中算是比较好的，这一举就能让税收翻上几翻。 二是各种新事物的发明，诸如瓷器、纸张、罐头，这些都是人们之前所没有见过的东西，而且还能给人们的生活带来很大便利，在制造他们的技术扩散之前，格莱曼将继续从它们身上获得巨大利润。另外，阿尔达还有一种能够大量制取食盐的方法，让食盐的成本大大降低，现在西北海湾的盐商们几乎都在从阿尔达进货。 瓷器，纸张，罐头，食盐，用阿尔达商人的话来说，这是他们用于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 另外，格莱曼还在向领地内的地主们销售一种昂贵的农业器械，此种器械对于农业的促进作用尚待考察，到已经为他赚取了大量金币。 三是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工商业的兴起，“拳头产品”出现后，格莱曼对两地的工商业采取了扶植政策，吸纳了大量民间的工场主和商人参与到这些产品的生产和贩售中，虽然政策推行后税率降低了，但是由于规模的扩大，这方面的税收任然涨了不少。 第二百五十六章 对策 肯特公爵拿着手中的报告，心里有一种把它撕碎的冲动。 是谁让格莱曼赚了这么多钱？ 他抬头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瓷器花瓶，一把拿过来就要摔在地上。 但公爵的手却悬在半空中久久不能掷下，最后还是一脸别扭地把花瓶摆回了原处。 马尔茨又把情报主管叫了进来，命令他去大厅把自己的几个心腹叫来，并让其他人先散去。 一会儿后，心腹们到齐了，埃莫森怀尔德也在其列，至于公爵的儿子则没有来，最近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出面，整饬军队，征召新兵，所以一直在外面奔波。 公爵把现在的困境向心腹们说了。 “我们必须找到一种能够克制火弩和雷锤的武器，然后就可以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压死他们。” 但是这谈何容易呢？现有的弓箭和弩炮在射程和威力上都不如前面两者，众人苦苦思索，始终没想到一个好的方案。 “肯特叔叔，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埃莫森突然说话了，马尔茨就像是黑暗中见到亮光一样马上说：“哦？说来听听！” “您听说过长弓吗？” “长弓？我们这也有啊！” “我说的长弓并非是普通的长弓，而是那种更长的，更大的。” 埃莫森双手比划着，向书房内的众人介绍。 “这种长弓长约15~2米左右，用紫衫木制成，也可用用榆木和橡木代替，但最好还是用紫衫木，因为紫衫木强固、不易断、坚韧、柔性好，可以拉得更开。” “它的射程能够达到200~300米左右，这已经可以和阿尔达人的火弩匹敌了。而且它的威力很大，它可以在约合220260米的距离上穿透皮革、衬垫甲及织物，或者侵彻锁子甲，板甲或鱼鳞甲可以抵挡它的侵彻；但如果在100米以内被正面射中连板甲也抗不住；到了50米的范围，长弓利箭简直可以说是无坚不摧。” 埃莫森的描述让众人眼前一亮，这种武器太可怕了。 “真的吗？埃莫森，你说的‘长弓’真有这么厉害？” 埃莫森略一沉吟，“呃……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可能有吹牛的成分，但是长弓威力巨大总归是不会错的。” 马尔茨肯特一锤定音：“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你有办法制作这种弓箭吗？或者购买也行。” “我不懂得制造方法，但是知道去哪里买。不过肯特叔叔，仅仅是买到是不行的，训练操作长弓的士兵并非易事，必须要通过经年累月的长期训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长弓手。” “关于这一点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佣兵。” “佣兵？” “是的，肯特叔叔，花钱雇佣长弓手，最好是是那种大型佣兵团的长弓手。” 马尔茨肯特眯起眼，他知雇佣兵的存在，在一些战乱频繁的地区，活跃着大量这种为钱卖命的人，他们或者独来独往，或者组成团体，有些雇佣兵大团会成长到非常惊人的规模，战斗力甚至能匹敌一个强大领主的军队。 不过，大部分雇佣兵道德极其败坏，毫无荣誉感可言，客串一把土匪强盗是家常便饭的事。领地内征召的本土士兵虽然也抢，可还多少顾忌一下同乡之情，身为彻头彻尾外来户的雇佣兵可就没有这种拘束了。 当然，后面的这个特点丝毫不在马尔茨肯特的考虑范围之内，唯一让他有点顾虑的是雇佣金的价格，能让别人卖命的价格肯定不会低。 但是如果自己能战胜反对自己的领主联盟，吞并了他们的领地和财富，特别是那个保罗格莱曼的，所付出的终究会成倍地拿回来。 公爵一拍桌子喊道：“太好了，小埃莫森，这正是我所需要的，武器和士兵一下子全都有了。” 埃莫森一挺胸膛：“如果肯特叔叔有意的话，我愿意走一趟到去联系各个佣兵团。” 马尔茨同意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价格好商量，主要是能够召集到足够数量的军队。” 埃莫森提醒他：“可是，这需要时间，在佣兵团到达之前，我们还需要想个法子绊住格莱曼的腿，虽然他的军队现在停止不前了，但是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恢复进攻。” 公爵黯然：“对，这确实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情报主管突然说道：“公爵大人，这件事请交给我们。” “你有什么好办法？” 情报主管微微一笑：“格莱曼伯爵这一年来搞得把自己的领地搞得有声有色，却不知道自己屁股下面已经埋了两座火山，虽然火山还比较小，但迟早有爆发的一天。” 公爵授意他继续说下去。 “报告里提到过，阿尔达搞出了一种新的制盐方法，能够迅速、大量的制取食盐。从明面上看，这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但是……” “但是什么？” “沿海一带有大量依靠煮盐为生的盐民，他们依靠传统的煮盐法制取食盐，在成本上拼不过新式的制盐法，盐商们都不从他们那里进货，搞得盐民们几乎快要失去生计了，只要我们……” 情报主管还没说完，房间里的有人叫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个馊主意！公爵大人，千万不能采用这种方法。” 抢话者是肯特家族的一名封臣，他义正言辞地说：“虽然我们与格莱曼处于战争中，但毕竟同为贵族，去挑动贱民去反对自己的领主，这成何体统？” 其他贵族出身的心腹也纷纷嚷道： “是啊，简直就是荒唐透顶！” “大逆不道！” 情报主管不说话了，没有爵位的他无法理解诸位老爷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明明都快火烧屁股了。 肯特公爵烦躁地一挥手：“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议。你们还有什么别的主意吗？” 陆陆续续有人提了几个法子，但是在马尔茨心里都不具备可行性。 “埃莫森去联系善于使用长弓的佣兵团，我们重新训练一支军队，在佣兵到达之前尽量挡住阿尔达人。” 公爵最后如此宣布。 众人散去，唯有情报主管被留了下来。 “之前你说格莱曼的屁股下有两座火山，另一座是什么？” 情报主管眼睛一亮，小声说道：“乡下。” “他在乡下里又搞什么事了？” “打退海盗后，格莱曼伯爵推行了一项法令‘土地整合’，通过置换让各家地主、自耕农零散的耕地整合集中起来，旨在更好地利用土地。” “这法令听起来不错啊。” “是的，法令是不错。但是乡下有很多人为了逃税而瞒报自己的耕地面积，也有许多人因为管理不严而侵占了大量的公地。呃……您也是知道的，这种现象总是屡禁不止的。” 马尔茨苦笑一声，示意主管继续说下去。 “而在耕地的置换和整合过程中，首先要做的就是清查各家的地产，丈量实际的耕地面积……” “还有就是，耕地的质量有好有坏，置换过程中再怎么努力维持公平，也会有人觉得自己吃亏。” “因此，我们可以在这里大做文章。” 情报主管说完后，马尔茨肯特一声不吭地思索良久，最后仅仅说：“你先退下吧。” 主管离开后，公爵的书房陷入了寂静。 第二百五十七章 阿尔达独自出兵埃姆森的事情传遍了整个西北海湾，让众领主们对这个在比多堡之战中大放异彩的伯爵领再次刮目相看。埃姆森可是马尔茨肯特的老窝啊，这无异于单枪匹马去摸老虎屁股。 联盟中的其他领主惴惴不安地给保罗写信，劝他谨慎行事，如果战况不利的话他们可能无法及时地支援，而保罗则给回信让他们放一万个心。 保罗的自信来源于两点，一是阿尔达军队当前的战斗力，二是参谋部施行的新式兵役制度。 从去年开始，参谋部便向领地内的各个大型村镇派驻人员，这些人或是退役官兵或是直接从部队中抽调的现役军人，他们的任务是组织和训练当地的民兵，使民兵成为一支合格的后备力量。 新的一年开始后，这些教官被归入了一个新的机构兵役站，除了继续组织和训练当地民兵外，兵役站还增加了一个新的任务定期统计自己所辖地域内符合入伍条件的兵役人口，考察条件包括年龄、身高、身体素质，乃至邻里间的风评、家族犯罪记录等等。然后将统计信息汇总到湖心镇。 当阿尔达的各个武装组织海军、陆军、内卫部队缺少人员的时候，比如遭遇到重大伤亡或者要组建新的部队，参谋部便拿出最新的兵役人口名单，按照比例在各个地方上选上一批，给各地的兵役站寄去一张张的入伍通知书，兵役站的人再拿着通知书挨家挨户地登门造访，最后于规定日期将人员统一组织起来送到湖心镇报到。 新一批的阿尔达子弟兵就这么诞生了，再经过三个月的集中化训练后，他们就能端着步枪上战场了。如果情况紧急就匆匆训练几天后直接拉到战场上去，反正他们面对的大部分敌人也刚刚放下锄头才没几天。 根据参谋部的推算，新的民兵制度和兵役制度施行后，在不考虑其他因素的理想情况下，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在紧急时刻能够动员起总共一万五千人的队伍。 身为伯爵的格莱曼家族名下没有众多的附庸，一直以来都被视为弱小的象征，但对保罗而言却是一个极大的优势，自己领地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归他直接管理，他的法令可以直达每一个城镇和每一个村庄，至少在理论上是如此。 而和他同一级别的其他领主就没有这种便利了，他们的法令只能在自己的直属领地里畅通无阻，到了自己封臣的地盘上，必须要先经过封臣的认可后才能执行。当然，这也得看封君与封臣之间的关系，如果是手中握有绝对力量的强势封君，他的大部分法令在封臣的地盘上都能得到执行，至于执行的效果如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封臣对于主君的义务不是无限的，比如一个男爵领地里有20个骑士，能征召起500名士兵，那么严格来说，他只要向自己的上级封建主提供5名骑士和100多名士兵就尽到为臣的义务了，领主们只有在保卫自己的领地时才会投入自己所有的力量。 不过在现实中，没人会蠢到只为自己的主君提供封臣义务中最低限度的部队，除了表示自己的忠诚，提供更多的部队还能在战后的战利品分配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但是上级封建主也不能滥用封臣们的忠诚，在征召封臣的部队超过一定的时间后，要么让他们解散回家，要么负责他们的开销，甚至要支付额外的军饷。 在到达义务所规定的期限之前，封臣军队的后勤开销、武器装备都是自行解决的，这方面的义务一层一层地往下延伸，在绝大数地方，最底层的士兵在被领主征召后需要自己掏钱购买武器和防具，当然如果你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爆棚或者不爱惜自己的小命，也可以直接抗把锄头上战场，不管装备如何，反正人必须到。 这就造成了地方领主们的军队往往是服装杂乱不堪、装备五花八门，在保罗格莱曼看来，即使是比多堡之战那万人以上规模的交战，也像极了村民械斗的放大版。 少数财力雄厚的领主会养着一批脱产或者半脱产的士兵，身着统一的服装，手持统一制式的武器，但数量不会太多，例如比多堡之战中出现的那批弓箭手，他们就是以前费迪南德公爵的士兵，每周抽出两个下午被集中起来训练箭术。 只有国家层面的势力，比如伽贝拉帝国皇室、奥尔多王室，或者像贾尔斯这种拥有大片领地和众多附庸的半独立公爵，才能供养得起成建制的部队。 在之前的进军行动中，阿尔达军队占领了埃姆森几乎一半的领土，在肯特家族历代的经营下，埃姆森发展成为了一个大型的伯爵领，它一半领土上的人口就有近10万了，如果第一营和第三营继续进攻下去，虽然这个时代的底层平民对自己的领主谈不上什么效忠，但是保罗仍然怕新占土地上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南下部队止步于拜伦堡。行动的目的之一就是在阿尔达-拜尔丁和埃姆森之间制造一片缓冲区，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而且作为肯特家族居住地的拜伦堡较之比多堡更加坚固，防御更加完善，即使有火炮，攻克它也绝非易事，保罗还是打算等待其他盟友的军队再次集合起来后，一起与肯特家族作战。 前方打仗，后方建设。南方的叛乱使得王室在全国各地求购盔甲兵器。由于新技术的采用，阿尔达的铁产量暴增，而炼铁的成本大大降低，自然是想在王室对兵器的旺盛需求中分一杯羹。但是王室需要的是成品兵器，阿尔达的铁匠数量用于领地内自己的生产都嫌不够，怎么可能再分去一部分生产刀剑盔甲这些在保罗眼中势必要被淘汰掉的东西。而且无论是阿尔达还是拜尔丁，擅长制造传统武器的铁匠寥寥无几。 但是别人的领地里有啊！是时候和盟友们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游标卡尺与西北工业 阿尔达和拜尔丁虽然没有足够数量的铁匠，但是其他领地上有啊。 别的不说，普莱斯帕克伯爵领地里的铁匠就以擅长打造兵器铠甲而闻名西北海湾，除了民间有些大量此类铁匠外，伯爵自己就经营着一个大型的武器作坊。 这也是老伯爵敢于组织反对肯特家族联盟的底气所在。 于是保罗将盟友们邀请到了湖心镇，向他们提出联合制造并贩卖武器的构想由他提供原料，让各领的铁匠们加工成兵器，然后往外贩售，赚得的利润一起分配。 “阿尔达和拜尔丁能生产出大量的铁，无论是生铁还是熟铁，你们想要多少，我们就能提供多少。” 保罗说着让众位领主们瞠目结舌的话，这毛头小子口气也太大了。 “你能说一个大概的数字吗？比如一年能产多少吨生铁？” 帕克伯爵代表众领主们问出这个问题。 “呃……” 该说个什么数字呢？把真实数字说出来会不会被认为是吹牛呢？ 还能等保罗考虑好，一旁的汉塞尔伸出四个手指头： “今年年终的时候，我们两地能够达到400吨的年产量。” 他给保罗使了个眼色，甭管能不能做到，先把牛吹起来，反正他们也用不了这么多。 我靠，你这就真有点吹牛了，增大产量可不仅仅是多建几座高炉和反射炉就完事了，还要考虑到铁矿、煤矿的增产，焦炭的提炼，最重要的是这几个产业相关工人的培训。 算了，不管这些了，先把需求拉动起来。保罗一拍桌子，顺着汉塞尔的话说： “没错，如果你们需要更多，我们还能把产量提得更高！” 果然，两人的牛皮震慑了众人，领主们面面相觑。 格莱曼要么是受到了天主的赐福，要么是与魔鬼做了交易如果不是在之前的联合作战中见识到了火枪大炮这些神奇的发明，他们百分之百会这么认为。 “咳！如果伯爵大人您说的是真实数据，那倒是一件重大利好的事。不仅仅可以卖到外地，还可以用于武装我们自己的部队，这样在与马尔茨肯特的军队作战时就更有利了。” “完全正确，子爵先生。说实话，我正打算给自己的每个士兵都装备一副胸甲。” 保罗朝约翰斯顿子爵笑了笑，这位子爵心虚地缩了缩肩膀，一年前自己还派间谍潜入阿尔达窃取过造纸的技术，不知道会不会被格莱曼记恨在心。谁能想到当时的阿尔达能发展成手握2000常备精兵，年产400吨铁的怪物呢，幸好自己现在和格莱曼伯爵处于相同的阵营。 麦尔肯伯爵问道：“但是兵器打造好后，我们该怎么大量运到南方吗？这可不是什么普通重量的货物。” 保罗给出了答案：“很简单，用海运。不仅货运量极大，还能避开南下路上各个领地上的关税。售价中不计入税款，我们产品的竞争力又加了一成。” 海运？确实是一个有新意的法子，领主们已经听说了阿尔达的造船厂正在制造一种新型的船只，不仅全靠风力驱动，而且载货量极大。 “听说西北海湾的海盗都是你剿灭的，就是为大规模的海运铺路吗？” 帕克伯爵捋着胡子问。 “是的，当时我已经有这个想法了。” “而且你已经派探险队航行到角湾？” “没错，角湾将是我今后的重点贸易对象。” “唉，说起剿灭海盗的事情，我们这些沿海的领主都欠你一句谢谢。” 帕克伯爵的话让众人想起了去年海盗之乱时，格莱曼向周围求援却被他们推三阻四的事，不禁脸上一热。 “哈哈！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虽然心里有些抱怨，不过自己的功绩能被大家承认，保罗还是很开心。 原料和运力都有解决方案了，大家都愿意加入联合制造销售武器的计划，毕竟没人和钱过不去。 保罗进一步建议：“诸位，为了能够提高生产效率，我建议你们利用自己身为领主的权力，把打造兵器的铁匠们集中起来，把小作坊合并成大作坊，鼓励铁匠们相互交流技术，共同提升技艺。” “还有就是，既然是联合生产，我强烈建议我们各个领地在生产武器时统一制式，对外都统一冠以‘西北’或者‘海湾’的名号前缀，制造出一种品牌效应。大家请放心，这个世界并不太平，战乱那么多，不能只把眼光投放到南方的叛乱上。我们联合起来后，绝对不会出现有人吃肉有人只能喝汤的现象。” 戴里克海勒附和道：“没错，我听说伽贝拉帝国正在筹备与东方邻国的战争，这种级别的大国战争，需要的武器装备绝对是海量的。” 普莱斯帕克点头说：“统一制式确实比较好，我也赞同这样。”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领主也纷纷同意。 “诸位，我说的统一制式可不仅仅是把兵器铠甲打造成相同的形状就完事了，而是要连尺寸都要完全相同，误差在毫米级别上。” “保罗，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不，我认为质量是打响我们名号的首要因素，请记住这个词标准化！” “标准化？” “对，标准化，我特意搞了一件事物来达成这个目的。来人，把尺子拿上来！” 从大厅外进来几名仆人，在每位领主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件奇怪的东西。 各位领主拿起来仔细大量，正如保罗刚才所说，这是一种尺子，上面带着刻度，不过构造颇为复杂。 “我称这玩意儿为游标卡尺，它能够精确地测量事物的尺寸，具体的使用方法附在说明书上。有了它，我们就能朝着标准化的方向努力了。” 此时的游标卡尺精度尚不能同地球上的同类相比，不过用于当然的生产足够了。 领主们摆弄着游标卡尺啧啧称奇，也有人心里暗骂保罗是个变态的。 …… 经过整整一天的商议，领主们决定成立一家保罗口中所谓的【公司】，公司的名字定为【西北工业】，专营武器装备的生产与销售。 众人划定了股份，保罗由于是发起人，而且几乎垄断了原料和货运，占据了最大的份额，接下来是就是普莱斯帕克和麦隆加纳德，然后是其他领主。 到这并不是固定不变的，会定期召开股东大会，根据各自的贡献对股份进行调整。 最后众人拟订了大体的章程，并推举拜尔丁伯爵麦隆加纳德负责西北工业的日常事务，因为他的领地已经交由湖心镇的政务院管理了，就属他最清闲了。 “质量！质量！还是质量！对于不合格的产品，我是不会运货的！” 保罗最后如此强调。 第二百五十九章 挑动 凯文满心欢喜地推着独轮车走在路上，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一村子的人，他们或是和凯伦一样推着车，或是挑着扁担。 这一行人是来富兰港交货的，大商人阿德拉老爷在富兰港开了一个收购站，专门收购用传统方法煮出来的盐。 不像是其他盐商那样仗着有几个臭钱就高高在上、对他们不屑一顾的样子，这位叫做阿德拉的商人可以说是和蔼可亲，和他们这些盐民十分谈得来，开口闭口“我的朋友”，让凯文等人觉得对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把他们当朋友。 很奇怪从未见过阿德拉老爷在附近地区售卖过这些盐，据对方所说是要运到遥远的东方去。 不过他们也不在乎对方在哪里卖，只要能换来养家糊口用的钱币就行了 一行人来到收购站的门口，却见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似乎是在搬运东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长相富态的阿德拉老爷就站在门口指挥着下人。 凯文凑上前去打招呼：“阿德拉老爷，您这是要？” 商人阿德拉转过身来，见是凯文，赶忙回应道：“哦，是凯文啊！你这是……送货来了？” “是的，我们把村子的盐都运过来了。” 却见阿德拉脸上浮现一丝愧疚之色，他看了一眼凯文身后的队伍，然后轻轻地把凯文拉到一边。 他小声地说：“实不相瞒，凯文啊，我正要派人去找你。”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你们的生意……我……我做不下去了，这几天就得搬走了。” 初听到这句话时，凯文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急吼吼地说：“什么意思？阿德拉老爷，做不了我们的生意是什么意思？” 阿德拉为难地说：“唉，还不是最近这场战争闹得？往东边的商路全断了。在其他方向上我又没有门路。” “战争？这该死的战争！” 凯文狠狠地窜紧拳头，想要打出去却找不到目标。 阿德拉脸上充满同情之色：“唉，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先到我店里歇息歇息。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的份上，我招待你们吃顿饭吧，请你的同伴都进来吧。” “谢谢你，阿德拉老爷。” 凯文有气无力地道谢，腹中确实已经饥肠辘辘了。 他回到同伴身边，把阿德拉要离开富兰港的事情告诉他们，众人一下子就炸锅了。 “什么？阿德拉老爷这就要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家里还急等着用钱呢？” “唉，先在这把肚子填饱再想想办法吧。” …… 饭桌上，众人都不说话，只是在默默地吃着饭，气氛异常沉闷。 阿德拉苦笑着对他们说：“没有过不去的坎，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商路恢复后，我会再回来的。到时候还要仰仗诸位供货。” 凯文等人听了也只能苦笑，天知道这该死的战争什么时候能打完，领主们可不会在乎他们这些底层老百姓的痛苦。 “来人！把厨房里的那桶酒拿来。今天我们喝上几杯，这段日子以来，我一直是把你们当朋友的，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阿德拉把手一挥，吩咐店里的伙计去拿酒。 凯文站起来阻止：“阿德拉老爷，这怎么好意思。您招待我们吃饭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阿德拉盯着他：“你是不给我面子吗？坐下！” 凯文只好坐下。 酒桶很快被搬上了桌子，每个人的眼前都盛满了一大杯。 阿德拉先举起杯子，大声说道：“干杯！” 凯文盯着眼前的酒，心情十分复杂，“唉~都说是喝醉了就能忘记烦恼，喝吧……” 他端起杯子凑到嘴边，其他同伴看见他的动作，也纷纷拿起了杯子。 “靠！这酒太烈了！” 凯文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紧紧地皱起眉头，差点呛出来，他还从没喝过这么烈的酒。 不过咽到肚子里去后，一股从未有过的灼热感从小腹升起，快速地传遍全身，大脑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其他同伴也是表情丰富，有的人被辣得伸出舌头直吐气。 阿德拉微微一笑：“各位没喝过这种酒吧。来，再来一杯！” …… 连续几杯酒下肚后，众人都有了些醉意。 阿德拉把胳膊搭在凯文的肩膀上，脸上红通通的，喷着满嘴的酒气说：“凯文小兄弟啊！其实我离开这里也不全是战争的原因。我也是……唉，不说了，喝酒！” 对方似乎有难言之隐，凯文努力保持着清醒，问道：“阿德拉老爷，还有什么原因？您在我们面前不需要隐瞒什么的。” 阿德拉长叹一声：“唉，富兰港的那几位盐场主，还有这里的官员们，他们……嗝……他们容不下我啊！” “容不下您？为什么？” 阿德拉醉眼惺忪地说：“我在他们的地盘上，需求量颇大，却从来没有从他们那里进过货，这就狠狠地得罪他们了……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实在是我的目标客户只青睐传统方法煮出来的盐啊。” 凯文愤愤然地一拍桌子：“难道他们就不打算给我们条活路吗？我们世世代代煮盐为生，把您赶走了，我们的盐卖给谁？” 一丝不易觉察的亮光在阿德拉眼中一闪而过，长吁短叹地说：“现在的人啊，都掉到钱窟窿里去了，你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竞争对手，他们巴不得你们早早的饿死。我跟你说，最近市面上在暗地里传说煮出来的盐有毒，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侵蚀人体的健康，八成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这真是太混账了！盐场出现之前，他们不也世世代代地吃我们盐，几百年来从没听说过吃盐吃死人的。” 凯文的一名同伴气愤地嚷嚷。 阿德拉摇着头，一副无奈的样子：“谣言最可怕啊，说得人多了，不由得你不信。” “唉！盐没地方卖了，再过两天又要交税了！” “那些脑满肠肥的盐场主真可恨！” 在酒劲的作用下，众人的话都多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起世道的不公来。 唯有凯文默默地喝着自己的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咽。 第二百六十章 税！税！税！ 在商人阿德拉的店里吃过饭后，凯文在镇子中心的广场上四处兜售自己带来的盐，一开始仍然没人买，他们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价格调低，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赚得了一些钱币，不过这肯定是赔了本的。 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有着不得不面对的事物。 “税务官大人！我们一下午就赚了这么点儿钱，您就行行好，免了我们的税吧。” 凯文等人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前来要钱的税务官。 税务官摇着头，坚决地说：“我才不管你赚多赚少，只要你在这个镇子上做生意，就得给领主大人上税，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大人，我们是靠煮盐为生的盐民，因为盐场的兴起，我们自己煮出来的盐为了卖出去不得不把价格一再调低，只赚了这么一点钱已经是血亏了，您要是拿走一些当税款，我们这一趟就白来了。” 税务官仍然铁着脸说：“你们说的这些我通通管不着，我身为富兰港的税务官，不能因为一两个人的特殊情况就坏了规矩，规矩就是规矩，没了规矩，格莱曼大人还怎么统治自己的领地。” 凯文等人仍然不死心，百般哀求，最后把税务官搞烦了，把手一招，几个市政厅的税吏围了上来。 “我没工夫跟你们废话了，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缴税，要么用服劳役代替，你们自己选择吧！” 见对方下了最后通牒，众人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地服从，交完税款后，每人手中的钱袋子明显能感觉出轻了一些。 税务官哼了一声，领着税吏走了，“真是一群穷鬼，要不是格莱曼大人赶走了海盗，你们还能平平安安地在镇子里做生意？” 凯文等人愤怒地捏紧了拳头，却不敢声张出来。 众人合计了一下，往富兰港的新教堂走去，唯有凯文一人显得有些别扭。 到了门口后，凯文赌气般地说：“我在外面等你们，快点啊！” 同伴们摇摇头，进入了教堂。 …… “万能的主啊，请赐福于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村民们虔诚地对着神像默默祈祷，祈祷完毕后，将随身携带的一袋子盐交给了站立旁边的神父。 “这是我们村子本月对光明之主的供奉，请神仆大人代收。” 他们口中的【供奉】其实就是所谓的【什一税】信徒要将自己产出或收入的十分之一交给教会。 交出这么一袋子盐其实也是很肉疼的，毕竟是辛辛苦苦地煮出来的，但是……但是如果不交的话，万一被天主惩罚怎么办？神父们是这么说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而且，教会征收什一税也是被领主府所承认的，必须要交。如果被教会发现没主动去交，还是会有税务官上门索要的。硬抗着不交，闹到领主面前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神父试了试盐袋子的重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用一种柔和的语气说：“光明之主必将赐福于信他的羔羊。” 众人躬身告退。 …… 见同伴们从教堂里出来，在外面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凯文嗤笑一声，“我们交的供奉，只怕光明之主他老人家没享受到一星半点，全进了他那群忠诚仆人的口袋里了。” 同伴中大部分人露出无奈之色，他们也知道教会里面并不怎么干净。 只有一名平日里十分虔诚的人一下子变了脸，“凯文，你再胡说八道，下次我可不和你一起来卖盐了。” 他的警告没起作用，凯文继续讥讽：“你的供奉交得这么积极勤快，也没见光明之主赐福于你啊，还不是和我一样是穷光蛋。” “你……你……” 这名虔诚的信徒说不过他，急起来就要动手。 “好了好了，为一点点就打架像什么话？别让镇子里的人看我们的笑话。” 其他同伴连忙把他们隔开，两人犹自隔空叫骂。 虔诚者嚷嚷道：“神仆们终日替我们辛苦地侍奉光明之主，获得一点点酬劳也是理所应当的。” 凯文反击：“他们的【酬劳】可不只是一点点，生活都比得上贵族了，与《圣典》上规定的一点都不符！” …… 众人无精打采地踏上了回村子的路途，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看样子紧靠煮盐是维持不了生活了，得想个其他的谋生法子啊。” “要不我们去富兰港那几个盐场那里看看？说不定我们祖传的手艺在那里能派得上用场。” “什么，你果然要妥协当叛徒吗？……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 “你们就做梦吧，要是早几个月兴许有机会，现在那里已经不招人了。” “你怎么知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吧我承认自己悄悄地去问过。不过那边说再等上几个月，盐场就会扩大生产规模，到时候就会大量招人，听说是要通过海路往南方卖盐。” “几个月？一周我都嫌长，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虽然盐场暂时不招人，但是还有很多其他工场在招人，做瓷器的、造纸的、做罐头的，这样的工场越来越多了。” “唉，这些东西都没接触过，去了肯定要从最底层的学徒做起，就这么搁下祖祖辈辈的手艺，我真是有点不甘心。” 队伍回到村子，很多人已经翘首以待地等待着他们的回归，当得知商人阿德拉要撤离富兰港，运去的盐不得不赔本贱卖后，整个村子都陷入了忧愁。 凯文回到自己的家后，潦草地扒了几口饭就沉沉地睡去，大清早就出发往富兰港卖盐，一直到天黑后才回来，他实在是累坏了。 …… 一阵喧闹声吵醒了凯文，他睁开眼睛，发现已经是清晨。 凯文揉着惺忪的睡眼问父母：“这大清早的，外面在干嘛呢？” 父亲一言不发，只是表情郁闷地坐在桌子旁吧嗒烟斗里面其实不是真正的烟草，自从家里收入大减后，父亲就用一些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植物叶子代替。 正在准备早餐的母亲长叹一声：“还能干嘛呢，你自己听吧。” 一个让人极度厌恶的声音传到凯文的耳朵中。 “乡亲们，这个月的人头税该交了……” 又是该死的税！ 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摆脱不了这种事物。 第二百六十一章 战争税 凯文拿着自家要交的税款，万般不舍地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走到了村子中心的交税点。 那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一个人正在高声嚷嚷着什么。 “乡亲们，这一次呢，除了按照常例要征收人头税外，咱们还要多交一个税种？” 轰地一声人群就炸锅了。 “为什么要多交一种税？” “太过分了，我们手里的钱本来就不多了。” “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村民们群情激愤，纷纷表达自己的不满。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解释！” 前来征税的人大声地喊，总算是让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我们不是正在和僭位者打仗吗？这仗一打起来，金币就像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去了，前线的士兵要吃要喝，他们的武器要打磨，他们的盔甲要修补，这些都是需要钱的啊！” “所以，新增加的税金就叫做【战争税】！等到战争一结束，就会停止征收。但在战争期间嘛，我们该交还是得交！大家生活不易，巴登老爷是了解的，所以他很怜悯地把战争税降为每人20个铜币。” “20个铜币！你们是要吃人吗？” 凯文在人群中大喊，“我们不交了！” “对，我家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我们也不交！” “不交不交！交了会饿死的！” 在他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表示自己不会交税。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巴登老爷亲自下令征收的。” 一听到巴登老爷的名字，村民们的气势一下子低了一截。 巴登老爷，是这片地区有名的大地主，很多人把他当做领主委派在此的税务官，代表了领主的权威，不过凯文知道这位巴登老爷仅仅是一名【乡村包税人】而已。 凯文登上高台：“巴登老爷亲自下令没用，只有领主才能决定是否增设新的税种，我问你，可有领主府颁布的法令证明？” “领主府法令？” 几名巴登家的仆人一下子被问懵了，显然手上没有这种东西。 见对方被问住，凯文哼了一声，向台下的村民喊道：“乡亲们，如果他们拿不出领主府的法令，那么巴登就是在私设杂税，我们可以向领主告发他。” “嚯！”台下的人群骚动起来。 “荒唐！胡闹！一派胡言！” 几个巴登家的仆人急了，立刻反击。 “巴登老爷的话就代表着领主大人的意志！他就是领主府在这里的代表！” 凯文质问：“领主大人同意他增加税种了吗？” “既然是巴登老爷说的，那肯定是领主大人同意的！” “我们必须见到法令！” “你们大字不识一个，就算给你们法令也看不懂。” “很不巧，本人就认识一些字，请拿出来吧！” “你……你不要抗税不交！” 村民们见巴登家的仆人吱吱唔唔就是不拿出凯文口中的法令来，情绪越来越激动。 “吸血鬼！吸血鬼！” “滚出我们的村子！” 不知道谁带的头，一些垃圾纷纷往仆人们的身上扔去。 “你们这帮刁民，给我等着！” 巴登家的仆人恨恨地看了一眼凯文这个刺头，在村民的垃圾欢送中仓皇逃窜，连人头税也不征收了。 …… 在一座大宅里，地主巴登正在和几个乡绅朋友正在闲聊，不时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他的管家仓皇地窜了进来，哭丧着脸说：“老爷，不好了！” 身材圆滚滚的巴登把脸一拉，“慌慌张张地太不像话了！怎么着，难道天塌下来了？” “收税的时候遇到点问题……” 巴登一抬手，管家立刻闭上了嘴吧。 “诸位先在这里谈着话，我马上就回来。你！跟我过来。” 巴登起身，向宾客们道了个歉，领着仆人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说！怎么回事？” “新增的那个【战争税】，盐民们说要看到领主府颁布的法令才会交。” “这还不简单？找个墨水多的人随便弄一张糊弄糊弄不就行了？” “可使不得啊，老爷，那个村子里似乎是有懂行的。万一被人看出领主法令是我们自己伪造的，那可就……” 管家有些害怕地朝脖子比了比，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哼！这主意是你提的，如今却害怕成这样！” “呃……我当时也没想到那帮目不识丁的盐民会问起这个。” “人头税呢？收了多少了？” “呃……当时盐民们的情绪比较激动，他们有些害怕就跑回来了。” “废物！垃圾！立刻让这几个人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巴登怒不可遏，发泄了一通。 最后他吩咐道： “立刻再往那个村子里派一队人，多带些棍棒，把胆敢扛税不交的人好好地教训一顿。哼，我就不信这帮贱民不听话！” “是，老爷！” 管家转身离去。 自从新领主继位并开始搞什么【农业改革】后，巴登就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因为他家除了有在领主府登记在册的耕地外，还私下里侵占了不少的公地。 公地，是属于领主直接拥有的土地，普通人可以在里面打打柴禾、偶尔放个牧什么的，但是大规模种植作物肯定是不被允许的，除非你从领主手中购买经营权，而这样一来就得在领主府内内登记，而一旦登记就得在按面积或产出嘿领主府上税，除了给领主府上税，还得把产出的十分之一交给教会。 但是，如果是偷偷地在公地上种植，不让领主府知道的话，那么什么税都不用交了，收获的粮食百分之百都归自己。 并非只有巴登一家，很多乡绅地主都是这么干的，而且是祖祖辈辈都这样，历代的领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去年来了个农业部长汉塞尔，四处鼓吹搞什么【耕地整合】，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清查各地的耕地数量。 汉塞尔带着人亲自走访了各地，大片大片被侵占的公地被暴露了出来。在请示了现任领主后，对这种现象开刀了。 对于那些承认侵占耕地的，只要交出三倍于土地价格的罚金，那么这块地就是你的了，以后乖乖交税就行了。 对于交不出三倍罚金的，那就罚一倍，并且收回耕地。 也有被侵占的耕地没人认领，那么就直接收回。 在这个过程中，地主巴登家里的地产损失惨重，还被迫交了大笔的罚款。 肉痛无比的巴登老爷整天思考如何弥补自己的损失，他的管家给他出了个主意利用自己包税人的身份，以最近西北海湾两派领主间的战争为由头，开征【战争税】。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暴乱 圣历1991年4月15日，一骑快马飞也似地闯进了富兰港，径直往市政厅奔去。 跑到市政厅的大门口后，马背上的人滚落在地面上，站岗的内卫士兵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来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直奔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反了！反了！那帮贱民造反了。我要见镇长大人、我要见镇长大人。” 听到“造反”这个词汇，站岗的士兵不敢大意，在检查了他的全身后，连忙搀扶着他走进了市政厅。 半个小时后，富兰港内的内卫部队和民兵部队匆匆集合并奔向城门，人马惊讶地发现，富兰港的城门竟然关闭了。要知道自从领主大人剿灭海盗并进行了严打后，这扇城门就从来没有在白天关闭过。 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少人的心里如此认为。 …… “以上就是我的初步构想……” 在富兰港的海军基地里，奥尔汀正在与海军的头头脑脑们商议着近期的作战计划。 不久前，湖心镇的参谋部决定双线出击，在陆军占领了埃姆登的一半领地后，期望海军也能在这场战争中大显身手一把，对此奥斯汀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只是让他不满的是参谋部对他们的期望尚显保守，仅仅是让海军驾船沿着维斯河逆流而上，封锁东部地区马尔茨肯特势力范围内的各个内河码头。 这也太看不起他们了，在奥斯汀眼里，只有像陆军第一营和第三营那样攻占一片领地才能显出海军的本事。 他决定将拥有6艘风帆战舰的海军分为三支舰队，每支舰队各两艘战舰。 第一舰队司令为奎克少校； 第二舰队司令为亚尔曼少校； 第三舰队司令为提尔皮茨少校。 计划是由第一舰队负责富兰港外海的巡逻，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沿河东进，奎克在探索新航路的行动中出尽了风头，该让别人放放光彩了。 就在他们打算进一步商讨作战细节时，一名卫兵匆匆地闯进了会议室。 “中校，西奥多镇长请您去市政厅参加紧急会议，十分紧急，请您立刻就去。” 奥斯汀疑惑地问：“十分紧急？” “是的，来人是这么说的。” “好，我马上过去。” …… 奥斯汀来到市政厅内的会议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镇长的行政顾问老彼得，有本地的兵役站站长，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务官，显然，会议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奥斯汀中校，出大事啦！” 见海军司令进来，西奥多镇长嚯地站了起来。 “镇长先生，请冷静，发生什么事情了？” 奥斯汀找了个座位坐下，慢斯条理地问。 “盐民们造反了！” “什么？造反？”刚坐下的奥斯汀震惊地又站了起来。 “是的，巴登先生刚刚派人过来通知了这个消息。” “巴登先生是谁？” “法贝村的乡绅，他还是那一带的包税人。” “我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接着，西奥多镇长给他讲述了盐民造反的具体经过。 根据巴登家仆人带来的消息，起因是前两天的的一次征税，身为包税人的巴登老爷和往常一样派人下去征税。 但是那帮盐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无视领主大人授予巴登老爷的神圣权力抗税不交，巴登老爷基于自己的职责和权力，派了更多的人去催他们交税，可能在言语上有些不客气，谁想到那帮刁民竟然动手伤人，前去催税的人只有一小半头破血流地逃了回来，没逃回来的人生死未卜。 非但如此，随后暴民们还集体出动包围了巴登老爷所住的村子，在他们的蛊惑之下，还有不少附近村子的村民和农奴也加入暴动的队伍，他们的声势更壮大了。 暴民们重进巴登老爷的宅邸，肆意打砸抢烧，胡乱杀人，宅子里的不少人惨遭毒手。 巴登老爷没办法之下只好从家里的秘密地道逃跑，在一个隐秘的田庄里暂时潜伏下来，并派了一名仆役骑着快马拼命跑到富兰港向市政厅报告。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体如此，奥斯汀听完后沉默不语，他可不相信那个“巴登老爷”会像仆役叙说中的那般无辜。这帮所谓的包税人，哪个不是敲骨吸髓的吸血鬼，不利用手中的权力把自身的税务压力转嫁给老百姓，那还叫合格的包税人？ 海军司令问道：“那么镇长先生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西奥多镇长回答：“我想请海军调派水兵帮助我们维持秩序。” 奥斯汀皱起眉头：“像这种可能的作战性任务，我必须请示参谋部，而且按照伯爵大人定下的规定，海军和陆军都是对外的，像这种【内部矛盾】不是应该由内卫部队来处理吗？” 西奥多摇摇头：“富兰港只有一个排的内卫部队，太少了。加上民兵也不过区区几百人，而根据来人的描述，暴徒恐怕裹挟了不少村庄，他们的规模恐怕已经达到了两千人以上，我感觉没有必胜的把握。海军有火枪，有大炮，只有你们出动才能迅速平定。中校，你不必担心违反规定，我已经派人去湖心镇请示了，明天就能收到回应，在此之前，请您的部队务必协助我们保卫好富兰港，我怕暴徒规模壮大后会冲击这里。等到湖心镇同意后，你们再出去镇压。” 奥斯汀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毕竟富兰港是海军基地所在，保卫她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我会派出侦查人员，去摸清他们的底细。” 他站起身来，“事态紧急，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现在就回基地安排部队协助守城。” “好，那就麻烦您了。” 送走奥斯汀后，西奥多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在椅子上。 “多长时间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为什么偏偏在我任上遇到了呢？这帮暴民真是可恨。” 坐在他身边的顾问老彼得说：“镇长大人，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啊，这附近的盐民们素来安分守己，如此举动恐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 “无论有什么苦衷，抢劫杀人都是不对的！何况我们正在和僭位者开战，这不是拖后腿吗！这帮愚夫愚妇，一点都没有大局观和是非观！” 西奥多镇长恨恨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两难 当收到暴乱的消息时，保罗是一脸懵逼的。 惊愕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半分钟之久。 “我做错了什么？” 反应过来后，他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伯爵，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请您赶快召集诸位大人讨论怎么镇压吧。” 前来报告消息的情报主管塞西尔焦急地劝道。 “呃……你说的对。快！帮我把政务院的所有主管和留守湖心镇的所有连级以上的军官都叫到领主府。” 塞西尔应声而去，保罗则失魂落魄地来到大厅等待众人的到来。 自从觉醒前世的记忆以来，他一直以推动这个世界的进步为己任，发明各种新奇玩意儿，开办工场，推行教育，不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过得更好吗？而从自己所在的湖心镇来看，居民的生活也确实越来越好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发生在隔壁领地，偏偏摊到他这位“开明进步”的领主身上了。 …… “叛乱！这是叛乱！” 汉塞尔得知消息后十分激动，第一个跳出来喊：“请您立刻派兵把暴民们镇压下去。” 包括福特总管内的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第一要务就是派兵镇压。 参谋长施罗德、步兵第二营营长克劳德、步兵第四营营长安德鲁则表示军队随时听候他的差遣。 “先生们，请冷静一点。” 保罗嘴上说着让别人冷静，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现在我们所知的一切消息都是那个叫巴登的人传来的，是不是真的暴乱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呃，说不定他们只是聚集起来，然后那个叫巴登的人就吓破了胆，故意夸大其词。” 福特总管摇摇头：“即便如此，没有得到领主的允许和监视，大规模的聚众本来就违禁的，驱散他们也是理所应当，而且领头者必须受到处罚。” 就在他们讨论时，第二份消息传来，这是用军队的信鸽传过来的。 “海军派出的侦查员确认，法贝村及其附近一带的居民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确系发生了大规模的暴乱迹象，很多富人家里都被抢了。” 施罗德皱着眉头念出了纸条上的内容，海军送来的信息印证了之前的说法。 “现场有人喊出了……喊出了……” 施罗德小声地说：“喊出了【打倒领主】的口号。” “伯爵大人，事不宜迟，请您赶快做出决定。西奥多镇长请求您允许海军前去平叛，为了保险起见，请再加派两个连的部队过去支援。” “呃……” 此时的保罗却犹豫起来，按照他根深蒂固的思想，底层人民起事具有天然的正义性，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镇压实在是太粗暴了。 而且，可能是思维比较发散的原因，他想到了秦二世、想到了杨广……想到了无数被农民起义干掉的统治者，一开始不都是一点点的火星，然后愈发地不可收拾起来。 自己贸然选择镇压，以后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吗？ “我说，我们就不能先派人和他们谈谈吗？了解他们为什么而暴乱，可能……可能他们有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 谈谈？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 和暴民谈判？这是一名领主该说的话吗？ “咳！”汉塞尔轻咳一声，问道：“领主大人，如果他们出于那些【迫不得已的原因】而提出某种诉求，比如减免税务，您该怎么办呢？” 保罗想了想，回答说：“如果诉求不是很过分的话，我想我会满足他们，我一直朝着做一名仁慈领主的方向努力。” 汉塞尔严肃地说：“不！千万不能这样！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为什么？领民提出自己的愿望，领主权衡后决定答应与否不是很正常吗？” “那是在平时，如果他们没有暴乱，而仅仅是通过平常的途径向您表达愿望，那很好，无论您答应与否，主动权都在您的手中，不会有任何后果。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发起了暴乱，在这个背景下，如果您答应了他们的诉求，那么别人会怎么看您？” “会怎么看我？” “身为领主的您是可以要挟的，是可欺的。无论您自己心里怎么认为，别人都会认为主动权是在暴民那一边。那么您的威权将不再牢固，平日里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的伯爵大人，原来闹一闹就会老老实实地听话。” “这……没这么严重吧？” 见保罗还在“执迷不悟”，福特总管也开始劝说：“伯爵大人，汉塞尔说得没错。民众是一个大群体，他们内部存在着许许多多的小群体，这些小群体各有各的诉求，有些甚至是相互冲突的，他们的加起来无穷无尽的，而您能给他们的终究是有限的。您满足了其中的一群，另一群就会冒出来。身为一名领主，只能给予民众以施舍，而决不能让民众主动从您手里拿走什么！所以，请立刻平息这场暴乱，打消暴民们心中的妄想，进而威慑那些在一旁观望、蠢蠢欲动的人。” 施罗德点头附和说：“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对方的请求是合理的，您都不宜答应，所以干脆不要去问，先把暴乱平定。大人，请您不要担心，仅仅是一些村民而已，几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就能驱散他们，何况我们严格训练出来的、装备着火枪大炮的军队。” 保罗微微地张了张嘴巴，他没想到两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老长辈竟然说出这么“反动”的话来。 保罗思前想后，终于说到：“我命令，第一，通知各村镇兵役站将民兵组织起来，负责人及时掌握所辖区域的态势、不得懈怠。第二，调派两个连的部队连夜赶过去，配合那边的海军、内卫部队隔离暴乱区域，然后……” 众人等待着领主说出【镇压】一词。 “然后给参与暴乱的民众下最后通牒，让他们立刻停止之前的行为，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攻击。” 汉塞尔等人正要继续劝，保罗抢着说： “诸位，一个晚上，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会决定如何继续处理这件事。” …… 在离开领主府的路上，汉塞尔同塞西尔边走边讨论刚才的事情。 “你发现没有，伯爵除了担心自己的仁慈名声受损外，似乎还在害怕什么。” “好像是这样没错，是怕军队打不过那群暴民吗？这也太荒谬了，施罗德大人也说了，几名骑士就能驱散他们。” “对了，塞西尔，为什么没看到我们美丽的教育主管大人和顾问小姐，她们也是政务院成员，你没通知吗？” “暴乱这种事情对女性太残酷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 “哦？仅仅如此吗？” “好吧，我承认。”塞西尔耸耸肩说：“我怕以两位小姐的性格和主张会干扰伯爵大人的判断。” “你的担心有道理。” 第二百六十四章 镇压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保罗睁着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向众人宣布了他的后续处理：如果乱民拒绝了最后通牒，他授权戒严部队采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平息这场暴乱，包括使用火枪和大炮，既然参与暴乱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恐怕在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让他们安分下来已经不太可能。 屁股落在封建主的位子上就要走封建主的觉悟，纵使失败不可避免，也决不能像那位锁匠国王一样，因为不断地妥协退让而被子民欺辱而死保罗如此为自己打气。 政务院和军队的人纷纷称赞领主的“英明决定”，而葛德文等盐场主的到来更是坚定了他的决心。 “伯爵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葛德文等人扑在地上嚎啕大哭，他们衣着狼狈，看得出是连夜赶来湖心镇。 “那帮暴民把我们在海边的盐场毁了！还打死了不少工人。请您务必派军队把他们抓起来通通绞死！” 在盐场主们泣不成声的哭诉中，保罗了解到事态已经愈发严重。 “您的那位海军司令竟然非要等您的命令到了才发兵，不得已之下，我们就跑来求您了。” 葛德文的语气里透露着对奥斯汀的强烈不满，如果他变通一点，暴乱很快就会被扼杀在萌芽中，自己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 “报告！湖心镇已经授权我们动用一切可行的手段平息这场暴乱。” 亲自率领水兵封锁路口的奎克舰长接过传令兵递过来的书面命令。 昨天晚上他们接到了湖心镇用鱼隼传来的命令隔离暴乱区域，然后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海军紧急行动起来，他们以军舰为单位分头行动，每船一百多人，封锁了各个路口。 “全体人员集合！” 随着奎克的命令，南方号上的水兵很快列队完毕。 “我们的接下来的目标是法贝村，按照上面的命令，要尽快恢复那里的秩序！” 奎克一挥手，“出发！” …… 凯文站在地主巴登家的塔楼上，往村外的大路上张望。 院子里的同伴们正在兴高采烈地杀猪宰羊准备新一天的食物，然而他的内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不由地再一次开始回忆…… 当村民赶跑第一批收税人后，地主巴登很快就派来了第二批人，这批人更加凶神恶煞，还带着刀枪棍棒，他们出言恫吓，扬言村民们再抗水不交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双方的交流越来越紧张，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终于上升到了肢体冲突。 而肢体冲突一旦开始就收不住手了，村民们积累已久的怨恨在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平日里温驯的他们骤然展现出了狂暴的一面。 巴登的收税队伍虽然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和村民们相比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不一会儿就有一大半的人倒下，剩下的人浑身带伤夺路而逃。 大家在短暂的欢呼后，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刚刚发生的事情搞得热血上涌的凯文跳到高台上喊道：“诸位！我们现在和巴登是彻底撕破脸了，他肯定还会再派人过来胁迫我们，所以我提议，与其被动地等着对方来人，不如我们主动找上门去，让他说清楚这个【战争税】是怎么回事，他拿不出领主府的法令来，背着领主私设新税，就算是领主府派人过来调查，我们也有理说。” 有人问道：“凯文，你确定巴登是在背着领着私设新税？” 众人都被这个问题搞得紧张起来，刚才只是在听凯文在信誓旦旦地说巴登背着领主府乱收税，大家都没考虑过是不是真的。 凯文确定地说：“大家放心，我往湖心镇跑了那么多次，从来都没听说其他地方要收什么战争税，巴登一定是在诓我们的。” “可是，那可是巴登老爷啊！这一代最大的地主，他的家里很有势力的。” 打跑收税人后，不少人的血气已经消散，对地主老爷的恐惧担忧再一次占据他们的内心。 “村民们！” 凯文怒其不争地大喝一声。 “你们以为巴登会善罢甘休吗？不，绝对不会，他一定会图谋报复的，而且他还会精心给我们编织好罪名扣到我们头上，纠集更多的爪牙来对付我们，我们必须乘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主动找上门去和他对质谈判。让他在理亏的情况下和我们定下协议，将税款降到一个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水平。” 有人问：“可是，收税不是领主大人定下的吗？” 凯文解释道：“我以前跟你们讲过，巴登只是个包税人而已，他承包了我们这片地区的税务，领主府只是定期向他收取定额的税款，但他向我们收取的实际税款绝对远远超出他付给领主府的税款，这其中的差额自然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看人们还在犹豫，凯文力焦急地劝：“人都被我们打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好不容易逮到了巴登的一个罪行，我们得把握这个机会，逼他降税，否则我们就去湖心镇告他。” 又有人问：“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去湖心镇告发他呢？” 凯文解释：“私设税种的是巴登，如果领主府换了包税人，我们面对新包税人前面就没有交换条件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新包税人肯定也会想着从我们身上大赚一笔。还不如留下巴登，以不揭发并让他多少有些赚头为条件，换取让我们少交一些税款。” “好主意！” “我看这个法子行！”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凯文，渐渐地所有人都站在了凯文一边。 没办法，但凡有一条活路，大家都不想得罪那个大地主，可是最近的生计越来越困难，这种情况下还要加征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战争税，让大家怎么活下去。 与其饿死，不如拼一把。 见自己的提议获得了大家的响应，凯文便安排人把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巴登家打手抬下去包扎救治，虽然他很痛恨这帮狗腿子，但他们都是重要的人证，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有人提出建议：“巴登家大业大，豢养的打手很多，单凭我们这一个村子还有点势单力薄。但是还有别的村子也受到他的压迫，不如劝说他们和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去找巴登算账。” 这个主意不错，很快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我们去讨个说法！” “揪出那个骗子来问个明白！”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从人群中传出。 于是一支由青壮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沿途经过的村子不断有人加入他们。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失控 但是当抵达法贝村的时候，事态的发展却超乎了凯文的预想。 有一点他猜中了，地主巴登还没有准备好下一步的行动，凯文率领着村民们将巴登家的宅院包围起来，要求巴登亲自出来谈判。 法贝村的居民们还没看过这种阵仗，敢把巴登老爷家围起来的一定是哪路强人把，一个个吓得都躲在自己家里。 巴登家的大门紧闭，里面还是养了不少仆人和打手的，他们手持武器以及木棍锄头等可以充当武器的家什，登上墙头护住宅院巴登家族身为此地最大的地主，而且做了不少亏心事，因为对于自家的安全向来十分上心，把居住的宅院修筑的跟小型堡垒一样，墙头上都能站人。 凯文领着村民在墙外喊了半天，他们的目标地主巴登仍然没有露面，但是他的管家，一个肥头大耳，腰围和他的主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的家伙，慢悠悠地登上了墙头。 管家傲慢地说：“你们不老老实实地交税，打伤了巴登大人的手下，竟然还有胆子跑到法贝村来撒野！” 凯文等人被他的态度激怒，纷纷吼道：“让巴登亲自出来跟我们说。” 管家不屑地说：“放肆，巴登老爷也是你们这帮贱民想见就见的？我奉劝你们，别有什么痴心妄想，乖乖地回家准备好税款，老老实实地交上来，巴登老爷说不定会大发善心赦免你们的抗税之罪。” 凯文高声说道：“哼！你们私自设立战争税的罪行已经被我们发现了！” “荒唐！巴登老爷也是遵循领主府的命令行事！” “那你倒是把领主的法令拿出来啊！” “胡闹！领主的法令也是你们能看的？” “拿不出法令来就是假的。本来我们应该去告发的，但是如果能按照我们的条件降低人头税，我们可以不去领主府告发你们。” 管家听了凯文等人的要求后有点不可思议，然后带着极其夸张的表情、把手搭在耳朵上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别装糊涂了，赶紧让巴登自己出来！否则我们真去湖心镇告发他。”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承包了我一天的笑料，区区一帮贱民……哈哈哈哈！” 管家捧腹大笑起来，但是他一口一个【贱民】把墙外面的人群激怒了。 “哎呦！”哀嚎声响起，管家额头被一块石头砸出了血。 很快愤怒便取代了刚才的满脸笑意，管家指着人群破口大骂：“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打死这个狗腿子！” 愤怒的人群掷出了越来越多的石块。 管家慌张地向身后下令：“快！快点驱散这帮贱民！” 墙头上很快就冒出一批人，他们也手持投石索，将石块使劲往人群中射去。 村民们压根就没想到里面还有人装备着投石索，一大堆人中招遭殃，被打得头破血流。 他们在墙外站得很密集，投石索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准头，一些被击中头部等要害部位的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人群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混乱之后就是集体暴怒。 “打死这群恶棍！” 他们将一切能捡到的东西都往墙头扔去。 石块大战持续了一段时间，两边都断断续续地有人中招。 墙外人们的愤怒越积越旺，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杀了这帮混蛋！我们冲进去把那个巴登揪出来！” 谁也没有注意，不知道是什么人从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搞来了两把梯子，总之就是出现了，然后梯子被瞬速搭在墙上，愤怒的村民攀着梯子爬上墙头，与巴登家的护卫扭打起来。 见局势有点失控，凯文恢复了冷静，向冲上墙头的人大喊：“制服他们就好，不要搞出人命！” 但是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喧嚣之中，似乎没人听到他的声音，或者顾不上听他的。 人们喊着、叫着，不断有人攀着梯子登上墙头，墙上的护卫很快就被压制住了，见自己处于劣势，大部分护卫跳下墙头往宅院内跑了，跑不掉的只好抱头蹲下，但是愤怒的人们似乎不想放过这帮狗腿子，不断地朝他们身上招呼拳脚。 越过院墙的人从里面把大门打开了，围在外面的人呼啦一声冲了进去。 凯文登上墙头，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制止了那些还在用拳脚报复护卫的人，但是这些没跑掉的护卫已经没气了。 “唉！”他长叹一声，然后站在墙上向不断地往院子里冲的村民们大声呼吁冷静一些。 但是没用，人们冲进院子后，使劲撞开各个屋子的门，揪出里面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痛打一顿，在失去理智的他们眼中，这座宅院里的人都是罪恶的。 暴怒的人群很快就将这座大宅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就是没找到巴登和那个管家的影子。 于是他们将宅院里的仆人绑起来，逼着他们说出巴登的下落，但是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在搜索过程中，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有人发现了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好几个箱子，当箱子被打开后，金灿灿的光芒让人们瞬间陷入呆滞。 箱子里面盛放着大把的银币和铜币，世代贫民的他们哪见过这么多钱？ 在集体呆滞了半分钟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冲上去就抓起一大把钱往自己兜里揣，然后第二把、第三把…… 但他很快就被推到一旁，后面的人群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拿起钱往自己兜里塞。 在其他地方搜索的人也闻声而至，几箱子的钱很快被瓜分完毕，不少人因为抢夺还打起架来。 等到箱子里一个子儿都不剩后，后到的人捶胸顿足，悔恨自己没有先找到这个地方。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可以弥补遗憾的方法，钱币虽然被抢光了，但是这所宅院里还有很多之前的物什啊。 接下来就是混乱的正式开始，人们开始到处搜刮宅院内的财物，见到貌似值钱的东西就装进袋子里。 巴登家的宅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法贝村的村民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那个不可一世的巴登老爷竟然被人打跑了！一帮外村人竟然在他家里肆意搜刮他的财物！ 震惊之后就是不甘：怎么能便宜了那帮外村人！ 不行，巴登家的财物也有我们的一份！这个地主平日里可没少压榨我们。 于是法贝村的村民也冲进了这所大宅，由于他们慑于先前那帮人的胆气，没敢索要已经被瓜分的财物，便抢夺起剩下的东西来。 家具被搬的搬，拆的拆，连他们没见过的花岗岩石砖一块一块地敲下来带走。 那些被巴登遗弃的仆人倒了大霉，他们被逼着交出自己身上的钱财。 法贝村是一个大村，巴登家族世代居住在此次，有几个独立出来的支系，还有村中其他一些富户，也都跟着遭了秧…… 只有凯文呆呆地站在大门口欲哭无泪，他之前设想的不是这样啊！ 当人们失去理智后，他试图阻止同伴们乱来，但是没起到什么作用。 甚至是他自己看到别人大把大把地拿钱时，心里也升起一股火热的冲动，好不容易才把这股压制下去。 接下来该怎么办？凯文有点慌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鼓动 狂欢或者叫混乱更恰当一点持续到了傍晚，等大家都精疲力尽后，法贝村一带才安静下来。 虽然身体累了，但是大家的情绪还是很高昂，每个人都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众人聚集在巴登家的大宅里，互相炫耀着自己今天的收获。人们打算休息一阵子后就返回自己的村子。 人群中只有凯文什么东西都没拿，他忧心忡忡地把几名平日在村子里声望比较高的人聚集到一起。 他诉说了自己的担忧：他们在法贝村乱抢一气，领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众人仿佛被一盆凉水浇在头上，之前火热的内心立刻冷却下来。 当怨恨累积到超过一定的阈值，使得冲动压倒了理智，做出了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情。然而他们却忘记了还有一个更高的存在维持着阿尔达的秩序，虽然这个秩序在压迫着他们。 有人嚅嚅嗫嗫地问：“可是……可是……不是巴登先犯的错吗，还打死了我们的人，之前被投石索击中的人当中有好几个再也没有醒来。” 凯文摇摇头：“但显然我们的【罪行】更为严重。领主知道了肯定会先惩罚我们。” 他心里有一股怨气，怨恨村民们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呢。 在众人混乱不堪地四处搜刮时，凯文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跑到富兰港向市政厅报告，请求镇长派人来维持秩序，但是思前想后他还是留下来等待大家恢复冷静，然后一起想办法。 “哈哈，凯文老弟，什么【罪行】啊，说得太严重了。” 就在众人皱着眉头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走过来，凯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认出了此人，比索村子里整天游手好闲的无赖汉。 “是地主巴登先背着领主私设重税的，逼得我们都活不下去了，所以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再说我们这么多人都参与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法不责众’吗？” 凯文严肃地指出：“当今的领主是个强势的人，从他克服种种困难把海盗消灭干净就能看出来。” 比索摇着手指：“就算他要追究，又能把我们怎么办？把我们通通吊死？或者是全抓去服劳役？我们可是汇集了好几个村子的青壮劳力，把我们都抓走了，村子里的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他替我们养着吗？” 一圈人都看向了比索，这小子说得貌似有几分道理。 比索得意地说：“领主大人会为了一个为富不仁的地主背上一个【严酷】的名声吗？吟游诗人会怎么传扬他村民们被地主逼得奋起反抗，伯爵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反抗者通通绞死。” 众人暗自点头，比索这小子平日里不干活四处闲逛，没想到反而积累了不少见识。 被他这么一说，对自己性命的担忧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就在大家松开眉头时，比索却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我们今天的收获，一定会被通通收缴上去还给巴登，或者……收到领主大人自己的口袋里。” 一句话让众人使劲捂住了口袋。 “谁都别想拿走我袋子的宝贝！”有人立刻就大吼了出来。 他们实在是穷怕了，骤然获得了财富，哪怕拼上性命也要保住。 凯文捂住了额头，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 果然，比索挥着拳头说：“诸位，不如我们和领主‘谈判’吧！巴登家里的不义之财，都是靠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才聚敛起来，我们有权力占有这些财富，因为本来就是巴登从我们身上抢来的，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够了！”凯文怒斥道：“我们拿什么和领主谈判？他可是能召集军队来对付我们！” “凯文，你真是太懦弱了！” 比索“义正言辞”地驳斥他：“我们人多势众，还缴获了巴登家的大批武器，我们自身就是一支军队了，当然有和领主‘谈判’的资本。” “你忘了西北湾的海盗是怎么被消灭的？” “那你还记得以前的大海盗头子爱德华吗？他可是让西北所有领主都畏惧的存在。” 比索不再理会凯文，他们的争吵已经吸引了很多人围聚过来。 他向周围的人高喊道：“爱德华时期的海盗是怎么让领主们畏惧的？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团结】，他们拧成了一股绳，获得了远超个体的力量。爱德华消失后，海盗们四分五裂，所以才被各个击破。” “乡亲们！我们已经汇集了好几个村子的人，只要能拧成一股绳，领主也拿我们没办法，他最终将会接受我们的要求，允许我们保留这些本该就属于我们的财富！” “诸位，巴登的覆灭已经见证了我们的力量，看看吧，即使是他这样的大地主，也挡不住我们团结的力量！” 众人的内心又被比索说得火热起来。是啊，平日里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大地主巴登，在他们的合力之下也变成了夹着尾巴逃跑的野狗。 领主？领主不就是大一点的地主吗？ 这些平日里仅在村子附近打转，到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富兰港的村民，根本就不知道一个伯爵领究竟有多大，不知道领地上有多人口，也不知道自己的领主能召集多少军队。 他们只能基于自己所见过的最强大势力巴登家族，来进行推测。 地主巴登都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打跑了，那么万一领主不同意他们的请求进而派军队过来，打跑领主的军队可能会困难一点吧，毕竟是比巴登还要厉害的家伙。 于是众人高呼起来：“团结起来！和领主谈判！” 由于阿尔达缺少以村庄作为领地的【骑士】这种基层封建主，所以居住在乡下的农民在平日里对领主手中力量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他们对领主法令的服从更多的是出于世代积累下来的习惯。 如果是在其他领地，发生法贝村这样的事情概率会很低，因为村民们刚开始聚众就会被居住在本村的骑士镇压，更不可能会有多个村庄之间相互串联的机会。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凯文几乎一夜未眠，他的内心在不断地纠结，是逃跑呢，还是留下来和众人一起对抗领主的军队。 最终他还是决定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共进退。 凯文几乎可以确定领主府一定会派军队来镇压他们，无非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昨日众人议定和领主展开“谈判”后，虽然对自己的力量有相当的自信，但是也知道接下来的斗争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能让自己取得更大的优势，他们就地驻扎在了法贝村，因为他们自己村子里都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御性建筑，之前抵抗海盗用的营垒在海盗覆灭后也拆了。 现在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带有防御性质的建筑就是巴登家的宅邸了，这简直就是一座小型城堡。 为了避免自己还留在家里的亲人受到牵连，他们连夜派人回村子通知，让留守人员到附近的森林或海边的崖洞里躲避几天，在新领主继位之前，当村子里得知海盗要过来，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从塔楼下面传来了烤肉的气味，院子里开始充满欢声笑语，巴登跑了后，他家的牛羊等家畜自然也被村民们所占有，于是顿顿杀猪宰羊，让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的人们大饱口福。 但是凯文却没有任何食欲，他总觉得不好的事情会很快发生。 天刚亮的时候，他就主动接下了警戒的任务，呆在塔楼最高处一直都没有下来，直到有人上来给他送来了面包，他才匆匆地啃上两口。 他们聚集了近千人，应该……或许……有点胜算？凯文不止一次地自我催眠，既然决定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共进退，总得给自己一点盼头。 上午10点多的时候，凯文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一支队伍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这是领主的军队，经常往富兰港跑的凯文见过水兵们的操练，严密的队形，整齐划一的步伐，没有长时间的训练绝对走出这种效果。 “铛铛铛！” 凯文立刻敲响了塔楼上的钟，这是众人约定的告警信号。 不断回荡的钟声立刻让院子里乱作一团，村民们虽然已经做好了与领主军队对峙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事到临头时，恐惧感还是紧紧地攥住了他们的内心。 “不要慌张，各就各位！” “拿好你们的武器，镇定镇定！” “我们是强大的，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昨夜仓促选出来的几名“指挥官”，不断地鼓动着自己手下的人，虽然他们内心也有些打鼓。 在好一阵子的鸡飞狗跳后，整个院子才稍稍安静下来，众人在墙头上屏声静气地看着外面的军队。 此时对方已经正对着宅邸的大门列成了整齐的横队。 …… “骑士老爷啊，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绞死那帮暴民，帮我们夺回财产。” 法贝村的几名富户围着奎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他哭诉着。 凯文这帮外村人的所作所为鼓动了法贝村本地的一些大胆之人，但他们进入巴登宅邸后只能捡点漏。人的情绪一旦被调动起来就会很难平复下去，这些没过瘾的人又瞄向了村中的其他富户。 因为惧怕报复，现在这些混水摸鱼之人也加入了宅邸的抵抗队伍中。 “好了诸位，领主大人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的决断。” 奎克让人把这些富户们“请”走。 然后让大嗓门的士兵举着喇叭向墙头上的人大喊：“这是来自领主府的最后通牒，里面的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接收领主大人的审判，否则我们将用对付敌人的方式对付你们！” 墙头上回应道：“我们想和领主大人谈谈，有一些条件希望他能答应。” 什么？这帮乱民还想和领主府谈条件？ 几名海军军官都乐了。 “我们再重复一遍，立刻无条件地乖乖投降！” “在领主答应我们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请派个说话管用的人进来和我们谈，我们保证不伤害他。” 舰长奎克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他想起了自己在当海盗时的人生信条。 大副见舰长神游天外，大声咳嗽一声说道：“舰长，乱民已经拒绝了最后通牒，我们可以进攻了。士兵们都准备好了，经过侦查周围也没有发现什么埋伏。” “呃？哦！” 奎克回过神来，然后他就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大喝一声：“进攻！” 排成横队的海军士兵们迈开脚步，向巴登家的围墙走去。他们还扛着梯子，以方便攀上那堵两米多高的院墙。 这其中也包括身为海军军官候补生的凯文亚尔弗列德等人，上级觉得是时候这帮娃娃感受一下战场气氛了，镇压战斗力低下的暴动乱民是个不错的机会。 “你们为什么不投降呢？为什么不投降呢？” 虽然步履坚定，但是年轻的候补生此刻的内心是纠结的，艾伦自己就是出身于盐民家庭，所以比起盐民抗税作乱的说法，他更相信这帮盐民是被地主压榨地不得不奋起一搏。 打小对煮盐耳濡目染的他，自然知道盐场的出现对传统煮盐业会造成多大的冲击。 但是长期训练出来的服从性，使他仍然选择了遵循命令去进攻这帮盐民。 墙头上的人看到军队没有理会他们的要求，而是以进攻的架势向他们走来，顿时乱做一团。 “慌什么？没看到他们只有区区100人吗？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 “指挥官”们大声提醒着同伴。 “用投石索打他们！” “用刀剑砍他们！” …… 稀稀拉拉的石头往海军士兵们射过来，让不少人中招。 军官们很遗憾，要不是为了尽快赶到暴乱地点，他们就拉着火炮过来了，不用太多，只消几炮就能轰烂前面那堵破墙。 “散开，跑步前进！” 对面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用不完保持着严密的队形。 投石索的命中率一下子降到了几乎为零，水兵们跑步迅速接近院墙，最先到达的士兵一排枪打得墙上的人不敢冒头，后面的人点燃手榴弹往院内掷去，待里面传出爆炸声和惨叫声后，不待梯子到达，水兵们用叠罗汉的方式爬上了墙头。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当暴乱被平定的消息传到湖心镇时，保罗还有一点点的难以置信。 完事了？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保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各地的农民纷纷起义，顷刻间便推翻了他的“残暴”统治，自己灰溜溜地跑到隔壁盟友领地上避难。 参谋长施罗德看到伯爵脸上的神色，轻轻地咳嗽一声。 “咳，伯爵大人，请容我向您汇报一下具体过程。” 他现在都不明白领主这两天在担惊受怕些什么，不就是一群乱民吗？ 施罗德口中所谓的【具体过程】也很简单： 各支部队把路口一封，等到湖心镇的最后通牒后，立刻开进暴乱区域恢复秩序。其他地方都是小打小闹，无非就是地痞流氓乘乱浑水摸鱼而已。唯有法贝村一带的暴乱形成了规模，当地最大的地主家被攻破，财物被掠夺一空。暴民还占据了院子打算负隅顽抗，妄图通过强硬手段逼迫领主府赦免他们的罪行并承认他们对所掠财物的所有权。 忠诚而勇敢的海军官兵当然不吃这一套，在最后通牒被拒绝后，水兵们立刻发送了进攻，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将院子内的暴民全部镇压。 “就是这样了，伯爵大人。” “我们的伤亡如何？” “6个人被投石索打出轻伤，1个人在翻墙时扭伤了脚。” “没有人牺牲？” “无人牺牲。” “对方呢？……就是那帮【暴民】。” “23人死亡，30人受伤。” 保罗全身都放松下来，他仰躺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呼了一口气：“说实话，施罗德，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伯爵人，您要知道，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是是很大的，对方只不多是一群没有组织、没有纪律的乡民。当水兵们翻过院墙后，暴民不是没有试图组织过抵抗，但当刺刀捅死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后，剩下的人都一哄而散，或者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或者抱头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瑟瑟发抖。海军派出了一支小分队堵住了后门，所以他们都被我们俘获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您是领主，全看您的意思。” “先让塞西尔搞清这次暴动的前因后果吧。” …… 接到保罗的命令后，塞西尔立刻展开了对俘虏的审讯工作，在经过连续几个昼夜的拷问后，湖心镇的众人摸清了这起暴乱的缘由。 起因是包税人巴登私自设立【战争税】，而因为盐场的建立导致生计日益窘迫的盐民们根本无法承受地起新增的税务，于是与巴登派去的征税人起了冲突，由于长久以来积累起来的怨恨，冲突很快就升级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盐民们直接来到巴登所在的法贝村，终于演变成了暴乱。 巴登私自设立战争税的事情是可以坐实的，因为从盐民手中解救出来的几名巴登家的仆役被他派出征税的人，全都对此供认不讳。 “这个该死的地主老财！” 保罗当着塞西尔的面，用他听不懂的语言骂了一句。 “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塞西尔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得出来伯爵大人现在很生气。 “啊，没事，你继续说。” “很奇怪的是，暴民们对其他事情都交待了，但就是没人承认盐场遭到袭击的事情和自己有关系，也不承认其他地方的骚乱和自己有关系。” “哦？”保罗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你觉得呢？” 塞西尔回答：“领主大人，他们大概率是没有撒谎，我将他们隔离开来一个个地提审，我不认为这群乌合之众有如此迅速地统一口径的能力。” 保罗点头：“嗯，我也这么认为。” 塞西尔继续说：“在那个时间段内发生了好几起程度不一的骚乱。根据调查，似乎是有人在专门在扩散法贝村的事情，鼓动其他地方的人们，不少人趁机浑水摸鱼。” 保罗很愤懑：“这些人怎么能这样，难道我这个领主对他们不够好吗？” “大人先别急着自省，联系到盐场也遭到袭击，显而易见……” 保罗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了，塞西尔！” 塞西尔把接下来要说的话憋回去，看着保罗。 保罗站起来焦急地说：“阴谋！还不清楚吗？塞西尔，这就是阴谋啊！” 塞西尔瞪大眼睛，“努力”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阴谋？您的意思？” 保罗解释道：“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联想到我们与僭位者马尔茨肯特正处于战争中，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搞鬼，故意挑动我的领民惹事。还有那个【秘法会】，也不是没有可能。” 情报主管“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原来如此，伯爵大人，您还是一如既往地睿智……” 保罗愤愤不平地重新坐下：“这实在是太无耻了，太卑鄙了，太下流了！战场上打不过我们，就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我最鄙视这种人了。” 塞西尔说：“伯爵大人，只要您点头同意，我可以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保罗哼了一声，“我才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施罗德！” 听到领主唤自己的名字，坐在一旁的参谋长立刻应道：“是，伯爵大人。” “马上拟定新的作战计划，我要前线的部队立刻恢复进攻，派新的部队去支援他们，用堂堂正正的手段打趴对方。” 老骑士冷静地回答：“伯爵大人，我知道您当下正在气头上，但我还是要劝您不要意气用事比较好。我们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类似的暴动，因此近期还是把兵力留在家里，位于新占领区的两个营更是要把维持当地秩序作为第一要务，毕竟那里之前是肯特家族的地盘，他们在那里搞什么事情可比在其他地区方便多了。而且……这件事还不确定是肯特家所为。” “该死的！” 保罗使劲锤了一下桌子，朝情报主管吼道：“把那个叫什么巴登的叫过来，我要和这位地主老爷好好地研究下他所谓的【战争税】！”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处罚 地主巴登被带到了领主府的大堂中。 这是一个体型富态的中年男人，圆乎乎的脸上点缀着两个绿豆般地小眼，虽然努力装出一副遭逢大难的样子，仍然时不时地冒出几丝贪婪的目光。 此人进入大堂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平民觐见领主的礼节。 “尊敬而伟大的格莱曼伯爵，您治下的忠实子民巴登应您的召唤而来。” 大厅的主位上就坐着那位年轻的领主，听到他的话后竟然什么都不说，就那么直勾勾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巴登的心里一紧，感到一丝丝的不妙：坏喽，不会是【战争税】的事情被领主知道了吧。 大厅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落地钟的滴答声，保罗没有说话，巴登也只能站立在那里，无比尴尬地等着。 “你就是巴登？” 领主终于发话了，巴登却差点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对于他这种体态且长时间养尊处优的人，长时间地站立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是的，尊敬的格莱曼伯爵，我就是巴登。” “前段时间你都到哪里去了？暴乱平息后回过家了吗？” “感谢伯爵大人的关心，之前我躲藏在一处隐蔽的田间农舍中。我已经回过家了……啊，我家里真是惨不忍睹啊，什么东西都被抢光了，好几个老实忠厚的仆人也死于非命。” 一说到暴乱，巴登脸上愈发凄苦，喋喋不休地控诉起盐民们的暴行来。 保罗没有阻止，任由巴登说下去。 “……这都怪那群该死的穷鬼，格莱曼伯爵，您一定要秉持领主的公正严明，将这帮目无法纪的畜牲通通吊死。他们就是一群活生生的禽兽啊！” 见领主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在控诉的巴登声音越来越小。 “咳……尊敬的格莱曼伯爵，请您一定要还我们这些良善之人一个公道，还阿尔达这片土地一个安宁。” 巴登以这句话作为结尾，大厅最后又恢复了刚才寂静。 保罗这才问道：“那你先说说所谓的【战争税】是怎么回事？” “战争税？什么战争税？没听说过。” “哦？你不是向盐民们征收过战争税吗？” 巴登露出一副蒙冤的样子，委屈地说“伯爵大人，您可千万不要听信那帮暴民的鬼话，他们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博取您的同情，什么谎话都能编造出来。对于这帮穷鬼而言，什么廉耻啊、什么荣辱啊，都是不存在的。” 保罗冷笑一声：“可是巴登啊，可不仅仅是盐民们说过你曾经征收过战争税。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侍卫便带着几个人进了大厅。 巴登看向他们后差点晕过去，这不是他派出催收税款的打手吗？怎么还没死啊？他们不应该早被那帮暴民宰了吗？ 这些打手一个个低垂着头，人人脸上鼻青脸肿，看样子在盐民手中没少吃苦头。 保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问道：“巴登，你可认识他们？” 巴登慌忙回答：“不……不认识！伯爵大人，我不认识这帮人。” 保罗把目光投向打手们：“巴登说不认识你们，那你们可认识他？”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说：“领主大人，他就是我们以前的主人巴登。” 巴登慌忙辩解：“胡说八道！领主大人，您千万别相信他们！” 保罗用严厉的目光一瞪，“够了，我让你说的时候再说！”把这个地主吓得浑身肥肉乱颤。 他又询问那些打手：“那你们说说巴登是不是派你们征收过除了人头税之外的战争税？” 刚才那人瞅了巴登一眼，很老实地回答：“是的，在我们之前已经派过一批人去征人头税和战争税，但是被轰了回来，然后巴登老爷才派我们前去，还让我们给盐民们一点颜色看看。” 保罗冷眼看向巴登：“你还有什么话说？” 巴登冷汗涔涔，浑身抽搐着，嘴上却犹自辩解：“他们……他们……他们已经被暴民收买了，他们已经是一伙的了。” “这么说你刚才确实对我撒谎了？这些人确系你之前的的手下？” “我……我……领主大人明鉴啊！” 保罗呵呵一笑：“我这里还有一些人给你见见，带上来！” 侍卫又领着一批人进来，都是普通村民打扮。 保罗问道：“巴登可能向您们征收过【战争税】？” 领主一发话，这帮村民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格莱曼大人，您说的没错，他确实逼着我们交战争税。” “您父亲和您爷爷在位的时候，我们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战争税。” “本来我们的收入就不多，被巴登这么乱搞，生活更加不易了。” 村民们纷纷控诉，他们已经知道了巴登在骗他们，可以说是怨气冲天。 看着脸色灰白的巴登，保罗慢悠悠地端起水杯呷了一口。 “巴登，这都是你负责的那片区域里几个村子的居民，而是都是没参加过暴乱的良民，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巴登嘴唇哆嗦着：“我……我……” 他突然双眼一睁，两眼冒出精光，“格莱曼大人！我之所以鬼迷心窍、利欲熏心，都怪您手下的那个汉塞尔阿博特！” “哦？你怎么突然扯到他身上了？” 巴登仿佛豁出去一般控诉道：“那个该死的晶耀佬，搞什么见鬼的土地流转，我家大片的好地都被他换成了坏地。他仗着领主府撑腰，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把我们这些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地主乡绅给坑惨了。” “你们？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也对他不满吗？” “是的，格莱曼大人。”巴登急吼吼地说：“很多人都对他不满，我们背地里都称呼他是【扒皮男爵】，请您一定要主持正义，撤换、惩罚这个不干人事的农业主管，平息大家的怨气。” 在土地置换过程中，好地换坏地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在质量和面积两种因素的纠缠之下，任谁都不可能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巴登这样的大地主这件事上获益远大于损失，现在他家的耕地连成了一大片，更加利于展开大规模的种植和水利作业，他光是收割机就买了好几台。但大部分人都在意自己损失的那一部分，对自己得到的那部分则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巴登对汉塞尔的怨恨其实集中在另一件事上：在清查田产的过程中，他家侵占的大片公地被查了出来。这让巴登损失了一大笔钱和大片他认为应该属于自己的地产。不过这件事情巴登也知道自己违法在先，这时候说出来不是不长眼吗？所以仅仅把矛头指向土地置换。 保罗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继续问：“这和你私收战争税有什么关系？” 巴登“委屈”地说：“就是因为我在土地置换的时候损失太大，所以想出了这个昏招，寻思着多少能补回来一些。” “啊……不对不对！这昏招不是我想出来，都怪我的管家，是他想到的馊主意！” 巴登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改了口。 “你的管家？他在哪？” “他和我一起躲在田间的农舍里避难，一次出去打探消息后就再也没回来，恐怕已经被暴民给杀了……” 保罗若有所思：“管家？失踪了？有点意思！” 他想起了塞西尔给他的审讯情报，在盐民包围巴登家的宅邸时，就是管家先出言讥讽，然后让下人们用投石索攻击，这才将矛盾激化了。 “好了，巴登，我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无论如何，背着领主府私自征收战争税已经违反了法度，这次的暴乱也是因你而起。” 保罗站起来，眼看就要下达最后的决定。 巴登扑通一声跪下：“领主大人，格莱曼家族素以仁慈著称啊！” 保罗不理会他的哀求，继续说道：“本来应该给予你极其严厉的处罚，但鉴于你家世代为领主服务，所以我宣布” “第一，剥夺你包税人的身份，之前由你负责征税的区域，以后由政务院委派税务官亲自征收！” “第二，罚没你一半的家产，弥补暴乱造成的损失当然不包括你自己家的损失！” 保罗话音刚落，阶下的巴登就白眼一翻，扑通一声瘫在了地上。 侍卫赶忙上前查看，只见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里只能看到眼白，口吐白沫，哈喇子不住地往外淌，已经不省人事了。 看样子这两条处罚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第二百七十章 “他没挂吧？” 保罗看着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巴登问道。 侍卫在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回答：“大人，他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拖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是！” 保罗眯起眼睛，细细地回味刚才的经过。 对巴登的处罚是一次测试，看看这个地主乡绅中的代表性人物对于自己的领主权威是个什么态度。 结果出乎意料地好，这个地头蛇直接晕过去了，在保罗看来，这说明巴登知道自己无法对抗来自领主的处罚。 一年前的时候是什么局面，海盗入侵，还把老领主给打死了，然后就是地痞路霸横行，交通阻塞，搞得领主府的政令只能在湖心镇附近打转， 保罗自忖如果是那个时候自己处罚这样一个大地主，巴登绝对不会吓成这个样子，甚至会和自己“讨价还价”一番。 荡平西北海湾的海盗，发展工商的雄厚财力展示，敢于对抗强大的肯特家族、扬名西北的比多堡之战，再一次恢复了领主在阿尔达伯爵领的权威。 这就使那些世代把持着农村权力的地主乡绅们，在面对来自领主的命令时，不得不慎重对待。 像巴登这样的大地主兼包税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简直就是事实上的领主了，除了承包税务之外，在保罗建立农会和兵役站之前，但凡是领主府的徭役、兵役等事务都要经过他们之手， 巴登的反应让保罗有了进一步的想法全面废止自己治下的包税人制度。这个想法他早已有之，去年的年终会议上他就想立刻废止，但是被福特总管劝止了。 …… “您千万要冷静行事，现在做出如此决定实在是不妥！” 当保罗在会议上再次提出后，福特总管再一次地劝阻保罗。 “为什么，巴登在阿尔达也是数得上号的地主，像这样的人物都屈服了，还有谁敢违抗我的政令？” “那是因为您处罚的仅仅是巴登一人。” 福特总管捋着胡须慢慢分析：“正所谓树大招风，以巴登的家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嫉恨，他因为犯事而倒霉了，其他人只会拍手称快乃至落井下石，可要是您一纸法令把所有的包税人都给废除了，那撬动的可就是他们全部人的集体利益了。他们会狗急跳墙的，在我们与肯特家族处于战争状态的这个敏感时期，阿尔达内部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否则就会给外部的敌人以可乘之机。” 保罗不服：“现在领主府重兵在握，难道他们敢造反？我觉得只需一个营的兵力就能震慑住他们。” 一旁的参谋长施罗德咳了一声，“呃……格莱曼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恕我直言，我觉得现在的军队并不怎么可靠……” “这话是什么意思，施罗德？你也看到了我们训练出来的军队有多么优秀。” 保罗直勾勾地看着参谋长，阿尔达军队是他最大的骄傲，除了在刚成立之初在对抗海盗时的小小挫折外，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施罗德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浇他一盆凉水。 “大人，我指得不是战斗力方面。” 参谋长慎重地说：“格莱曼大人，按照您的要求，阿尔达军队的军官在选拔、升迁时，他所掌握的学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参考因素，而我们军队内……那些真正平民家的子弟在入伍前几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们是在入伍后才开始接受基础的读写教育。这就导致我们的军官大部分都是地主乡绅家的子弟，您知道的，富人家的孩子在受教育方面总是比穷人家的孩子有优势的。” “所以？”保罗已经明白了施罗德的意思，现实又浇了他一盆冷水。 施罗德看着他：“越是大家族，家族观念越浓厚，我认为在废除包税人这种事情上，那些基层的军官们很难保证对您的忠诚，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会在家族的蛊惑下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另外我还要提醒您，之前您提出的废奴计划也在此列，确实不可以操之过急。” 保罗有些沮丧，施罗德说得没错，他自己也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上下同欲者胜”。就算那些军官们因为誓言的束缚不会直接反抗他，可是在面对敌人时他们还会像以前那样为他卖命吗，这样的军队还能战无不胜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保罗很郁闷，自从继位以来，他觉得干什么事都有各种各样的掣肘，要考虑这，要考虑那。事实上，他穿越以来貌似还没干成过真正能称得上社会变革的事情，实在是有损穿越者的威名。 “请至少等到平民出身的军官达到一定的比例后，您再展开的您的改革计划，这个比例……我建议不低于五分之三。但是……这需要时间，考虑到要维持军队的战斗力，现在我们还不得不倚重富人家出身的军官，而格莱曼军校的正规教育也刚刚开始。” “我希望你以后逐步扩大平民子弟在学员中的比例。” “是的大人，这个我以后会注意的。但我还要说一下，让穷苦人家的孩子担任全部的职位也是不妥的，身为领主，您一定维持好平衡。” “这个我知道。” 接下来保罗向两人询问关于下一步行动的方针。按照既定的计划，是由陆军牵制住肯特家族的注意力，然后海军的战舰沿着维斯河溯流而上开辟“第二战场”，现在一场暴乱把计划给扰乱了。 福特总管和施罗德参谋长都建议当前把注意力放在内部的稳定上，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发生第二起暴乱。 最终的决定是，由布莱斯指挥的两个营继续驻守在新占领地区，仍然留在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军队包括海军和陆军，则分散驻守在各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弹压。 必须要建立起一套高效的通讯系统啊，现在这种依靠快马和飞禽传递紧急消息的既不及时也不可靠，太不利于他对两个伯爵领地的掌握了。 保罗想起了被他搁置已久的“扬旗信号站”计划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查普“电报” “伯恩斯先生、贝蒂，我需要你们为我细化出这样一套可行的方案。” 在领主办公室里，保罗对着挂在墙上的一副图画侃侃而谈。房间里还坐着盖伊伯恩斯、贝蒂迪亚士、荻瑟提亚一干人等。 墙上所挂图画的内容是一座石塔，外形就像是警戒用的哨塔一般，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塔顶上矗立着一个奇怪的装置。 那个一个木架，木架伸出两根弯折的“手臂”。 盖伊伯恩斯十分感兴趣地问：“这又是您的什么新奇发明？” “哦！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物，或者说是一套了不起的系统。” “我称他为【急报站】，或者说【摇臂信号系统】，用来传递紧急信息的。” “伯爵大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是要利用那个木架上的两支【手臂】摆出不同的形状，借此传递不同的信息。” “啊哈！伯恩斯，你真是我的知音！没错，这个发明的灵感来自于烽火，但是你知道的，烽火能够传递的信息量实在是太有限了，于是我想到了旗语，稍加改进后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看，每个形状代表一个字母或一个数字，然后将它们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句子或一段完整的话。” 保罗脸不红心不跳地介绍着自己的“发明”：“我们每隔一定距离就建造这样一座急报站，称之为【基站】，上面驻守专门的人员等待接收来自其他急报战的信号。从第一站开始，信息就像接力棒那样一站一站地依次传递下去，直到抵达终点站。” “如果是在以前，因为人的眼睛视力有限，建设这么一套系统有点不现实，但是有了望远镜后，它就完全可行了，我们只需要建立很少的急报站，就能造成很长距离上的信息传输。” 伯恩斯叹服：“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 这是保罗发明的吗？当然不是，这种【光学电报】的真正发明人是法国人克劳德查普。 在1791年的法国北部，克劳德查普和其兄弟设计了一套远距离光学传输信息的“电报”系统，他们用4分钟时间成功将一句话传递到了公里外，这比当时所用的驿马、船只都要快很多。 这是一套全靠手工操作的系统，驻守在里面的信号员依据特定的规则摆弄指示臂，信号塔的指示臂每摆出一个造型，就意味着一个信号已被发送，不同的信号站玩起接龙，消息就传递了出去。 比起真正的电报来，信息传递效率十分“感人”，一位熟练的操作员每分钟最多可以输出3个信号。据统计，当时一条完整的消息平均由36个信号组成，这意味着即使系统全线使用最优秀的操作员，这套系统一分钟也才只能传递0083条信息。如果赶上刮风下雨或者操作人员心情不好，信息能否发出，还是一件看造化的事情。 然而就是这套令人捉急的信号发送系统，信息传递效率也足以吊打同时代的人肉传送。 它发展成了产业，和平时期为政府企业服务，截至1840年法国建了5000公里通信网，356个基站，全欧洲则总共建成了上千个这种“电报”塔，可以算是初代信息高速公路了。 在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中，伯爵先生就是通过收买发报员，发出错误信息，使丹格拉尔在投机中亏本，然后把自己存放在丹格拉尔银行的钱全部取出，丹格拉尔无力支付，最终破产了。 保罗很庆幸这个世界的语言系统是类似于拉丁文那样的字母文，要是如同楔形文字一样，那可真就要捉急了。 “伯恩斯，我需要你设立一套操作装置，让发报员能够便捷地将摇臂摆成不同的形状。” 伯恩斯站起来向保罗一鞠躬：“我很荣幸能够参与到您的伟大发明中。” “哈哈，是我们的伟大发明。” 保罗笑着纠正他，然后他转向教育主管贝蒂：“至于你，语言学大师，我需要你设计一套编码系统什么形状代表什么什么字母或数字。荻，你也是知识丰富的学者，希望你能够从旁协助。” 荻点头应道：“是，格莱曼大人！” 贝蒂则抿着嘴一言不发，以她的容颜，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的反应让保罗很奇怪，自己最近貌似没怎么得罪她啊。 正事要紧，保罗继续吩咐：“还有一些很重要的方面，比如怎么判断一段信息的起始和结束，怎么校验一段信息的完整性。另外就是【拥塞控制】，打个比喻，当一个路口上的不同的方向都来了马车，应该怎么让他们都能顺利通过。” “另外就是，我们将普通的编码称为【明文】，可以用来传输一些不涉及机密的不敏感信息，但是敏感信息要在明文的基础上进行二次编码，或者说是加密。我可不希望敌方的间谍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在我们基站附近蹲点就能摸索出我们传递的是什么机密信息。“ 见主管小姐还是没反应，保罗疑惑地说： “呃……我说贝蒂，伯恩斯主要负责操作装置的设计，他的工作重心还是集中在新式纺机的研制上，所以系统的整体建设我想让你来负责。你觉得建设一条从湖富兰港到湖心镇再到布图雅的线路需要多久？” 贝蒂，或者说艾琳，眉头终于动了一下，略一思索后回答：“这需要实验，伯爵大人，要先通过实验确定两个【基站】之间的最佳距离，然后再确定数量，选择路线，估算成本……另外还包括人员的培训，也需要耗费时间。” “我马上就跟福特总管打招呼，把急报站系统的建设作为支出的第一优先项！” 前几天的盐民暴动发生后，保罗就觉得现在的消息传播速度太迟缓了。摇臂信号系统建成后，湖心镇就能相对及时地感知到领地内发生的风吹草动，而领主府发出的命令也能被迅速地下达给地方。 信息的传递手段，关系到一个政权能否有效地控制其治下的领土。 “我迫切希望在半年内就能建成贯穿阿尔达、拜尔丁以及埃姆登北部的整套系统。” 艾琳眉毛一挑，说道：“我会朝这个目的努力的，不过伯爵大人，前提是政务院的事务官们不会把我这个女主管视若无物，要是人人都把我当空气，事情可办不成。” 哈！保罗知道这位教育主管为什么闹小脾气了，感情是暴乱发生后召开的紧急会议没有通知她参加。 第二百七十二章 艾琳对于镇压暴乱其实是有一定抵触的，如果那天夜里也通知她去参加会议，她一定会力劝保罗先采取劝服、谈判之类的措施。在这一点上，汉塞尔和塞西尔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但真正让她十分不爽的是一帮男人对她的态度，在平息暴乱的过程中，身为政务院高层的她再一次地被排除到了决策层之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直到暴乱被平息后，参谋长施罗德在会议上给大家念军队发回来的报告，艾琳才一脸懵逼地知道发生了这么档子事。那次会议中她满腹怨气地一言不发直到结束。 艾琳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摆在政务院里的花瓶，男人们有空的时候欣赏几眼，真正遇到急事时立马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保罗无奈地解释：“哦……我的教育主管大人，你知道传统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是身为领主的我也无法立刻改变什么。” 他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其实他那天夜里也没想起过把贝蒂叫过来参加会议。 艾琳在这一点上倒是理解保罗，能顶住其他男人的压力让一名女性分管教育领域，这位领主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开明人士了当然这也粘了除了领主之外谁都没有把教育当回事的光。 当初他的父亲以国王之尊让姐姐为自己分担政务时，来自朝臣的阻力同样是巨大的。 “哼！我迟早会让阿博特那帮人闭嘴的。” 保罗替她打气：“祝你一切顺利！” “那么，领主大人，您打算怎么处置那些暴乱的平民呢？” “哦，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情，涉及到的人太多了，向往日那般由我一句话决定显然不妥。所以我决定从阿尔达和拜尔丁挑选出5名优秀的治安官作为【法官】，他们将组成领主法庭共同审理此事，塞西尔和鲁斯海登将负责查清暴乱中每个人的行为，然后提交给法官们阅览，法官们再根据罪行的大小制定合理的处罚措施。” 这还差不多，艾琳最担心的就是保罗一句话把所有参与暴乱的人都判处死刑。在掌握着一方军政大权的地方领主中，这种情形实在是太常见了。 “我还计划将【领主法庭】作为一个常设机构，由这个机构审理领地内的大小案件。” “难道各地的治安官不足以胜任吗？” “执法权和司法权集中于一人之手太不合理了，以后由治安官们或者说警察们，只能抓人但无权定罪，必须提交给法庭，由法官们正式定罪后才能进一步处罚。我想这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权力滥用的现象。” 听了保罗的解释，艾琳点点头：“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改进。” 虽然设想很美好，但是保罗很头痛的是如何将这方面的权力集中于领主府，如果税务承包一样，在那些偏僻的乡下地区，地主乡绅们的私人法庭、私人刑罚现象比比皆是，当地人有了争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去找领主，而是去找本地有名望的人来解决问题。 但他手里没有一个强力的组织能够立刻将乡村控制起来，只能慢慢地去改变。 …… 被保罗命名为“415事件”的暴乱对他的冲击是巨大的，不仅仅是要建设【电报】系统，他还加强了内卫军和公共安全部门的建设。 早在去年，政务院里就设立了【公共安全部】，由出身于内卫军的鲁斯海登领导，但是鉴于财政等因素，鲁斯是一直作为光杆司令存在的，现在政务院打算让这个部门真正发挥起作用来了。 湖心镇打算在未来的五年内建立一直2000人的警察队伍，他们将取代旧有的治安官系统，维持各个城镇的秩序，并在合适的时候把权力往乡下延伸。 而内卫部队，当初成立的本意是为了保护办公场所和高层人员的人身安全，因此规模很小。现在保罗打算将他们发展成为一支类似于前世武警的队伍，作为公共安全领域的重要组成，其规模的扩大也是势在必行。 还有一件事情亟待解决，那就是海边那些盐民的生计问题。 不同于瓷器、罐头、造纸之类的新兴行业，盐场的出现对于传统制盐业的冲击是巨大的，不采取措施的话势必会成为新一次动乱的根源。 因此政务院提出两个办法： 一是引导盐民中的青壮劳力往新兴行业里分流。 二是开设官办盐场，吸纳盐民们前去务工。 但是由于最近的战争以及一系列新措施，政务院没有太多的闲钱去办什么盐场，于是在保罗的建议下，政务院只提供技术指导，由盐民们自己去建设盐场，名为【集体盐场】，各家各户皆有股份。为了保证公平，集体盐场由政务院派人专人管理，所获得的利润按股份分配给盐民。 …… 对暴乱人员的审讯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考虑到很多人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而且也确实是被巴登逼得没办法后才做出不理智的行动，因此大部分人在被训诫后遣散回家，不过背着可能终生都无法缴够的罚款。 领主法庭最终锁定了50名不能轻判的人，他们要么是犯下了抢劫或杀死无辜之人的罪行，要么是在暴乱中起哄带头的人。 “大人，这是我们初步拟定的处罚结果，这50人中，除了一个叫比索的人不知所踪外，全部已经在押。” 被任命为领主法庭首席法官的托马斯向保罗呈递了判决结果。 “还有人跑了？” “是的，这个叫比索的人十分可疑，根据盐民们交代，此人平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在暴乱发生后却鼓动他们与领主军队对抗到底，战斗发生后又消失不见了，我们怀疑他身上可能有点问题。” “嗯，这个交给塞西尔调查吧。我看这里面有些人还很年轻了，连16岁都不到，就这么绞死或者做上几十年苦役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托马斯说道：“您是领主，可以自行决定他们的命运。” 保罗沉吟道：“关于这些人，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学士塔来人 “先生请坐。” “谢谢，格莱曼伯爵。” 眼前之人微微鞠躬，优雅得体地缓缓坐在沙发之上。 这是一个带着厚厚的眼镜，身形略削瘦，身着一身蓝色朴素袍子的年轻人。 保罗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高傲但不自大，自感优越却又不失礼貌。 对了，就像是刚刚接触荻瑟提亚或者贝蒂迪亚士这两位学者时的那种感觉，明明觉得对方看你带走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却又无法具体地指责什么，对方的仪态和言语都无可挑剔，他们身上散发的气质让你心悦诚服。 保罗开口问道：“兰登学士，不知道您来到西北海湾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自称为蒙德兰登，也是一名学者。这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是来自伽贝拉帝国的帝都学士塔，而且拿出了确切的身份证明。 相较于普通的学者，这层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 伽贝拉帝都的学士塔，就如同保罗前世的哈佛一般，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学术机构，在这个知识匮乏的年代里，它的地位比之前者更是为独特。 历史上不少大名鼎鼎的人物都在里面学习过，无数达官贵人乃至王公贵族都争相把自己的子弟往里面送，以期镀上一层亮闪闪的金漆。 要是在里面取得学士的称号那就更不得了了，不管你是出身自贵族还是出身于平民，甚至是出身于奴隶家庭，只要你有学士塔学士的称号，你就是各国宫廷的座上宾。 当然学士塔招人的标准也是严苛的，像以前的格莱曼家族这样偏远地区的乡下领主，送个人进去估计是挺难的。 学士塔的名号即使在西北海湾也是如雷贯耳，当仆人报告有这么一号人前来拜访时还吓了他一大跳。保罗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待这位客人。 “伯爵大人说笑了，我还没有出师，不够资格冠以【学士】的称号。” 听到保罗对自己的称呼后，蒙德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惶恐。 保罗笑着恭维他：“哈哈，早晚会有的，早晚会有的。” 我从你的发际线就能看出来，它都已经开始为你的学士称号摇旗呐喊了。 蒙德的脸微微泛红，神情中带上一丝腼腆：“之所以来打扰伯爵大人，是有事情相求。” “哦？”保罗很惊讶，以你那些前辈或【校友】的能量，还用得着来求我？他们搞不定的事我又能起什么作用？ “请伯爵大人听我从头说起。” “好，那你说吧。” 蒙德兰登娓娓道来。 “我的老师在10年前游历到西北海湾，在沿海的某个渔村中遇到一名平民孩童，他觉得那个孩子聪慧过人，就起了收他做学生的心思。” “只不过他的父母舍不得如此幼小的孩子离开自己身边，老师便和他们约定，待孩子稍稍长成之后接他去伽贝拉学习。” “这10年来，老师和我来过几次西北海湾看望他，还资助他完成了启蒙教育。我这次前来，就是要带他前去伽贝拉帝都深造的。” 保罗听了后无比惊讶，谁家的孩子运气这么好，已经不是祖坟冒青烟这么简单的事了，简直就是在喷火好吧。 学士塔虽然和教会一样标榜自己不问出身，可是现实总是和理想有差距的。搞学术也是要花钱的，学者们也要吃要喝，除了伽贝拉皇室的定期拨款外，每年都会接受大量的社会捐助。种种原因之下，这个机构里面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占绝大多数，真正平民出身的人少之又少。 仅仅是因为与一名学士的一面之缘就能进去，这可真是……这可真是……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到我头上？ 保罗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原来我们西北海湾这种偏远之地还接待过像您的老师这样尊贵的人。那么是需要我帮忙找到这个孩子吗？唉？奇怪，中间你们不是还来看过几次吗？他们搬家了吗？” 蒙德兰登有些吞吞吐吐：“这倒不是……只不过……只不过……”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蒙德小声地说：“伯爵大人，这个孩子……现在正位于您的牢狱之中。” 在我的大牢里关着？怎么着？小兔崽子学坏了吗？这么好的际遇却不好好珍惜，真是蠢到家了。 看着保罗略带惊讶的神色，蒙德进一步解释道：“伯爵大人，他所在的村子世代以煮盐为业，前不久……” 蒙德最后声若蚊呐，不过保罗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叫什么名字？” “是一个叫【凯文】的男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快满16岁了。” “凯文……”保罗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这小子在那50人名单里可是排得非常靠前的，报告中说此次暴乱发生的直接原因就是他。 凯文最先识破了巴登所谓【战争税】的谎言，然后还鼓动村民们去找巴登讨个说法，最后甚至还想和巴登讨价还价，以不告发他为条件换取巴登少收点税。 一开始保罗看到这里时还有点不敢相信，这重见识和胆魄真的是一个15岁多的孩子吗？现在有点明白了，原来这这小子确实不一般啊。 保罗玩味地笑了笑，语气不善地问：“学者先生，您是想从我的牢房里捞人？” “呃……是这样的。” 保罗摊摊手：“哦！这可就让我为难了，您知道这小子给我惹出多大的麻烦吗？” 和刚才的热情态度判若两人。 蒙德的脸一红：“在下知道，这确实是一个不情之请，不过请领主大人念在他还年轻的份上放过他一次。而且，貌似的事情的源头也是因为包税人的为富不仁，凯文的一开始所作所为并无不合理之处，只不过态势的发展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能力。相信这孩子后来也是被其他人所裹胁。” 哼，原来已经调查好了。 “学者先生，无论缘由如何，无论他后来是否被裹胁，他的所作所为终究违反了我的法度，一开始识破包税人的谎言后他可以向领主府告发呀！就因为您的一句话放了他，我在别人眼里岂不是执法不严，身为领主的威信何在？那个巴登可是被我狠狠地惩罚过了。” “这……” 保罗有意无意地把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揉搓：“你再好好想想，道理何在？” “这个……” “咳！如果……如果……放了他让我得到的比我失去的更多……” 真是个书呆子，保罗拼命暗示。 蒙德似乎有所领悟。 “伯爵大人，放了他，您将得到学士塔的友谊。” 第二百七十四章 科学技术vs英雄贤王 “伯爵大人，放了他，您将得到学士塔的友谊。” 蒙德兰登态度诚恳地如是说道。 大哥你不会是在逗我吧？一个虚无缥缈的友谊就想从我的大牢里捞人？还不如给真金白银来得实在。 但是仔细一想，学士塔在各国宫廷中的影响力很大，蒙德的那位导师一句话就能自行决定收一个平民子弟为生，想必在学士塔里有一定的地位。 眼前这位蒙德兰登看样子像是一位老实憨厚之人，可他身后的导师就不一定了，听说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学士个个都脾气古怪的很，万一护犊情深利用人脉资源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区区一个小屁孩放了就放了吧。 什么执法不严，什么领主威信，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哪懂得这个，刚才说得都是场面话。 更何况真要细究起来，这个凯文做错的地方貌似仅仅是识破巴登的谎言后没有向领主府告发，而是试图依次为条件要挟巴登，根据调查，他在暴乱发生后一没杀人二没抢劫。 不过他给盐民们出的主意是暴乱的直接导火索，所以被列入了罪行最严重的50人名单中。 保罗主意打定，严肃地说：“好吧，学者先生。人你可以领走，但是需要缴纳一定的保释金。” 蒙德兰登立刻站起来向保罗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我代他的父母谢过伯爵大人了，这对可怜的夫妇在最近一段日子里担惊受怕极了。” 保罗嗯了一声，“你可要好好地管教一下你的这位小学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另外，我希望你口中的【友谊】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是是，我们一定好好教导他。” 蒙德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伯爵大人，听说领主府会重判50名要犯，不知道凯文以外的其他人是怎么个处罚方式？” “告诉你也无妨，20名罪行最严重的人中，5人断头，10人绞刑，5人暂缓死刑，和其他30人一起派到北边的森林里开荒，以观后效。本来那个凯文也是要送去开荒的。” 蒙德再次向保罗鞠躬：“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他本来以为保罗会把这50个人通通砍头。 “哼，毕竟他们也没有真的造反。哦对了，你们学士塔整天都研究些什么？有没有技术方面的人才？” “历史政治、文学音乐、逻辑哲学等等等等……，只要您能想到的，学士塔皆有涉猎。” 蒙德脸上闪过一丝自豪之色。 “至于您说的技术人才，如果是奇械师、炼金术士这样的，自然也有。” 保罗微微一笑，“如果你能回去帮我招揽一些人才，倒是能对得起你刚才所说的友谊，不用太优秀的，哪怕仅仅是认字也好，当然我说的是奥尔多语。” “这个……”蒙德大汗，心里则是暗想：“我们可是帝都学士塔啊，估计里面没几个想不开的人愿意来这西北苦寒之地。” 不过他嘴上还是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正事说完后，两人继续聊了一段时间，蒙德兰登的奥尔多语说得比保罗这个海湾人还字正腔圆，两人沟通没有任何障碍。 这位学者确实不负学士塔之名，学识渊博，贯通古今，让保罗心里暗暗赞叹。 “我正在努力通过发展和推广新技术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学者先生，你可以在阿尔达四处逛逛，到港口看看我们的新帆船，到田间看看我们的收割机，到商店里看看……” 年轻伯爵的雄心壮志让蒙德兰登十分惊讶，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做得梦不都是骑士冒险或者领兵打仗之类的事吗？ 保罗手舞足蹈地说：“五百天使的降临教会了人类耕种织布、冶金打铁，让我们占据了世界上最肥沃的土地，但我相信科学……以及技术的进步是没有止境的，我们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再提高一个档次，我们完全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让人人吃得饱饭。” “科学？技术？” “是的，搞清事物的原理我称之为【科学】，而把科学应用于我们的生活我称之为【技术】，正是这两者使我们人类得以发展。不是我自夸，也正是依赖于这两者，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人民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大大提高。” 蒙德不置可否，“伯爵大人，恕我直言，您的领地刚刚……” 保罗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群盐民因为盐场的出现断了生计，不得不铤而走险。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盐场的出现为绝大部分的家庭节省了一大笔的开支。” 蒙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兰登先生，你生活在伽贝拉帝都这种繁华之地，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学塔学者，自然不知道我们这种偏远之地的困苦。盐民们用传统的方法煮盐，产量实在有限，所以市场上的价格就高了当然是跟现在比，以前谁都不会认为盐价贵，因为它一直就是那个价。要知道，不吃盐就会没力气干活，所以这玩意儿是个生活必需品，虽然每次买盐花的钱不算多，但是经年累月下来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保罗自豪地说：“自从盐场大量产盐以来，盐价前所未有地降低，这一下子就节省了好多钱。不信你可以到大街上随便找个妇女问问，听听他对盐价降低是什么感受。” “这……”蒙德沉吟起来，“我相信一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让全体大众都受益，两全其美。” 保罗摊摊手：“我也相信有，到我们不是神明，有时候你不得不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小部分人，这只能说是……时代的创伤。幸运的是我自己不是被牺牲掉的那小部分人，不幸的是身为一领之主的我偏偏又是那个做这种决定的人。” 蒙德承认：“您说的有道理，伯爵大人。所以在此情况下，一个贤明的君主是如此的重要，他能够照顾到绝大多数的人，而使牺牲尽量变小。” “贤明的君主？” “是的，格莱曼伯爵大人。” 蒙德兰登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比起您所说的【科学】与【技术】，我更倾向于让人民生活变好的关键在于【英雄】与【贤王】。”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两种史观的碰撞 “英雄与贤王？” 保罗有些诧异。 “没错！只有坚强的英雄与贤明的君王才能带领人民走向胜利。浩瀚历史中的那些重大转折点已经无数次地印证了这一点。” 蒙德兰登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保罗表现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怎么？格莱曼伯爵，难道您不同意这个观点吗？” 保罗笑着摆摆手说：“也不是不同意啦，我不是研究历史的学者，在这个方面上没有自己的结论。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起过与您截然相反的观点。” “哦？请您具体地说一说。” “不妨将你的这种只有英雄与贤王才能带领人民走向胜利的观点称为【英雄史观】。” 蒙德点头：“嗯，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保罗继续说：“而我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种【人民史观】。” 这次换成蒙德兰登诧异了：“人民史观？这是怎么个说法？” 保罗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复制过来：“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 出乎保罗的意料，蒙德的脸上没有立刻表现出反对，而是新奇：“这种观点从何而来？” 保罗反问道：“那么你的【英雄史观】又是怎么形成的呢？” “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吗？神话年代虚无缥缈，没有可信的史料，就先不说了。我们就以古代的贝拉帝国为例，在其建立之前，人类受到从四面八方异族的压力，正是在李昂大帝的主导和征伐下，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帝国诞生了，雄才大略的李昂大帝率领着人类军队抵挡住了异族一波又一波的进犯。在其后贝拉帝国更是连续经历了五代贤君励精图治，积攒了相对于异族压倒性的实力。终于，在以艾利安为首的诸多名将指挥之下，人类开始了对异族的大反击，从此，兽人远遁草原，矮人避居高山，精灵则深隐于森林。只要您仔细研究历史就会发现，在这个过程中，以李昂和艾利安为代表的人类精华，这些令人敬仰的杰出人物，他们所起到的作用是多么的巨大，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人类现在的地位，就没有那些波澜壮阔的历史。” 蒙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最后强调：“史学界公认如此。” 保罗点了点头：“嗯，是这样没错，有关古贝拉帝国的历史和那些英雄事迹我也仔细拜读过。但是你想过没有，那些英雄们也只不过是在关键的历史节点上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已。而能为他们提供诸多选项的，正是底层的芸芸众生啊。” 看着蒙德不可思议的眼神，保罗强调：“我再一次声明啊，这也是从别人那里挺过来的。”他还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特立独行。 保罗继续说：“贝拉帝国之所以能实现人类的统一，是因为在异族的威胁之下，不仅仅是上面的贵族，广大的底层人民也渴望有一个更为强大的集体为自己提供庇护。除去异族的威胁，还有许多重要的原因，比如农业的发展需要兴建大型的工程，商业的发展开辟四通八达的道路。只不过每一支势力都认为应该由自己来完成，李昂大帝恰恰是诸多势力中最强大的一支，所以由他来完成统一顺理成章，当然他的强大也与他治下人民的支持也密不可分。” “而贝拉帝国对异族的反击和大远征，是因为帝国滋养了越来越多的人口，不可避免的需要更多的土地来养活，不仅仅是皇帝和名将们的高瞻远瞩，那些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渴望获得财富的士兵也共同促进了大远征的发生，甚至是主要的推手，整个社会都产生了一种扩张的。” 蒙德略有所思地说：“这仅仅是阐述了起因，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也认同这些。但是结果比如说远征的胜利，英雄才是决定因素。” 保罗摇摇头：“呃……按照人民史观来看，英雄们应该是退居次要的。以大远征为例，决定胜利的主要因素并非是艾利安等人杰出的军事才能，而是因为帝国能冶炼出更多的金属，打造出更多的兵器，生产出更多的粮食，组建了更多服从纪律的军队，而且农业社会产生的集权体制较之异族们的松散部落联盟……总之种种因素赋予了人类军队无可比拟的优势，没有这些，艾利安等人就算是有神明眷顾也无法取得胜利。这些因素是怎么产生的呢？正是无数在历史长河中连名字都没有留下一个的农民、工匠和士兵。但是历史只记录了上位者的名字，所以贤王、英雄就这么诞生了。” 蒙德惊讶地说：“我第一次听到这样如此轻视英雄们的说法。” “不，学者先生，你错了！”保罗连忙否认：“这并非是在轻视他们，他们的才能无疑是杰出的，他们功绩无疑是伟大的，他们的名字无疑是值得后人纪念的只是他们并非具有不可替代性，” “从宏观角度看待，历史似乎充满了必然性，掌握了先进技术、生产力大跨越后的人类必然会诞生一个集权帝国，而一个日益繁盛的帝国必然会产生扩张的，英雄们只是恰好地处于那个位置，如果没有李昂大帝、如果没有艾利安等名将。那么他们的角色会有另一批人来扮演，代替他们完成历史赋予的使命。” 正如即使没有他穿越到此，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也必然会出现产业革命，他的到来仅仅是催化了这一过程而已。 蒙德身体僵硬、瞠目结实地说：“历史是必然的？这听起来像是教会的那帮神棍所宣扬的，光明之主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看到对方的样子，保罗的虚荣心大大满足，想不到自己从前世网络上看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竟然震住了一名学士塔的学者。 他继续说：“具体而言，历史在宏观的大方向上来说是必然，但是具体到某一事件还是偶然性大一点，但是偶然性只是起到加速或者延缓的作用。英雄人物的作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提前或者延缓历史的发展进程，但不会改变其方向。【英雄史观】之所以占据主流也具有必然性，史籍的编写者们会不自觉地会围绕着英雄来展开叙述，毕竟受限于记录方式，无法把所有人的名字和事情都记下来，只能记录那些特别突出、特别优秀的。而翻阅这些史料的读者们看到英雄的事迹是更容易产生代入感，不可避免地产生崇拜感。但如果是剖析社会体制、介绍生产关系之类的史料，就让人感到枯燥无味了，很多人看到这里就草草略过。” 蒙德听了后久久无语，他想反驳，但是又觉得从某些方面而言，保罗说的是正确的。 “虽然如此……好吧，您说的……哦不，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 最后蒙德不得不这么说，今天他的世界观受到了一点点的冲击。 第二百七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人 蒙德的世界观固然受到了一点点冲击，不过也仅是一点点，说到底对方毕竟只是一个成长在偏远地区的年轻贵族。如果保罗的那番话是由蒙德的导师说出，那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说不定他的世界观会就此崩塌。 “新颖的观点。”蒙德如此评价说。 “我冒昧地总结一下您的观点英雄只是人民意志的践行者，决定历史走向的终究是普罗大众。” 保罗点头：“就是这样，不愧是从学士塔出来的人。” 虽然蒙德的心里不尽赞同，但是这位年轻领主对历史的看法确实有几分见地。 “您真应该随我回伽贝拉帝国，在学士塔里，伯爵大人一定能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说话比较直接，请不要介意在历史方面继续研究下去，或许大人能够建立一个新的史学流派。” 虽然对方一再强调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蒙德知道，保罗一没指名二没道姓，那么十有是在说人实己。 “我？哈哈，算了吧。” 保罗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着说：“空闲的时候看些杂七杂八的书还可以，真让我潜心下来研究学问，还不要了我的命？” 更何况他在家乡还有更重要的事呢，比之回首过去，保罗更喜欢展望未来。 蒙德站起身来，“那么，伯爵大人，很抱歉占用了您这么多的时间，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觉得是时候结束这次谈话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凯文的父母还在家中焦急如焚地等待儿子的消息。 “哪里哪里，和您这样有学问的人谈话让我很开心，欢迎下次再来。” 保罗站起身来送客，他喊来一名卫兵交待了几句。 “兰登先生，就让他带你去牢房里领人吧，可别忘了交保释金哦。” “哈哈，请伯爵大人放心，再次感谢您的仁慈。”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蒙德随卫兵向外走去。 这时候，外面响起声音：“保罗，这是我初步制定的编码方案，你快看看。” 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豪和邀功的意味。 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下一刻门框中就闪现出“贝蒂”小姐的俏丽身影。 然后她呆住了…… 正在往外走，和她面对面的蒙德兰登也呆住了。 两人的脸上均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殿……” 几秒之后，蒙德就要脱口而出。 “嗯哼！”艾琳立刻打断蒙德的话，同时她脸上瞬速浮现出一种惊喜交加的神色，抢着说道：“没想到我贝蒂迪亚士还能在这个地方遇到家乡的人，您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蒙德兰登学长。” “贝蒂迪亚士？” 小声嘟囔了一句，蒙德正摸不着头脑，却见对方给自己使了个眼色。 他马上反应过来，一边笑一边摸着后脑勺说：“哦哦，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贝蒂学妹。哈哈，我来这里是为了替导师接走一名他看中的孩子。” 保罗正为他俩刚才的表现疑惑不已，现在恍然大悟：“你们俩认识？那还真是巧了。哦，对了，你们都是伽贝拉人。” 蒙德兰登称呼贝蒂为学妹，这么说这位女学者也是从伽贝拉帝都的学士塔出来的人？ 我靠，原来我手下有这么牛逼的人物？这简直就是乡镇企业的小老板招到了一个清华北大毕业的高才生。 保罗看向艾琳的眼神瞬间不一样起来，以前他仅仅是把她当做一个懂点语言学的贵族小姐来着，连任命她当代理教育主管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合适人选。 “是的，我们认识。” 艾琳主动解释起来：“我曾经在学士塔求学，非常幸运地和蒙德学长得到同一位导师的教授。” 保罗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么你们现在……？” 他看看艾琳，又看看蒙德。 艾琳收敛笑容，脸上变回这几天来一直维持着的严肃表情：“公事要紧，我先跟您汇报工作吧。” 然后她转向蒙德：“学长如果不着急走的话，可以先等我一下，我跟伯爵大人说完工作的事再找您叙旧。” “呃……好吧，那我就先到外面的大街上逛逛。” “一个小时后，学长可以到街上那家叫做【飞龙亭】的餐馆等我。” 蒙德应了一声后向外面走去，只不过脸上还带有一点晕乎乎的表情。 艾琳这才走近保罗，并递上一份材料。 “伯爵大人，请看看这份草稿吧。” 保罗眼睛盯在草稿上，一边翻看，一边心不在焉地问：“我说贝蒂，你和他……就是那位蒙德兰登先生，仅仅……仅仅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吗？” 艾琳很奇怪地说：“没错啊，我和他仅仅是学妹和学长……” 她突然明白过来保罗是意有所指，双颊立刻浮起两朵红云，又羞又恼地说:“保罗格莱曼大人！您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八卦了！请专心于眼前的工作好吗，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啊！抱歉，我这就好好看！” …… 一个小时后，艾琳来到了飞龙亭。 老板娘谢瑟提亚迎了上来：“呦！这不是小贝蒂吗？听我家荻说，你最近这几天可是忙得很啊。” 自从随女儿抵达湖心镇后，瑟提亚夫人重操旧业经营起了餐馆，餐馆的名字沿用了在家乡弥赛亚时的【飞龙亭】。湖心镇居民以及往来于此的商旅从来没有尝过角湾菜，陌生的菜系加上十分亲民的价格，餐馆的生意异常火爆。 年龄差不多大，而且同为女性、同为学者、同为外乡人，又一起在领主府里工作，因此艾琳和荻在私下里相交甚密，艾琳经常到荻家做客，久而久之和谢也十分熟悉。 艾琳礼貌地打招呼：“日安，瑟提亚阿姨。” 她说明来意：“我今天来是约了一个朋友……算是我家乡的人吧。” 然后描述一番蒙德兰登的相貌和衣着打扮。 “哦，原来那位学者先生等的人就是你啊。” 谢明白过来，领着艾琳来到一个包间，里面坐着一个身蓝色朴素袍子的年轻人，正是之前拜访过保罗的蒙德兰登。 “你们两位老乡就慢慢聊吧。”说完后，老板娘关上门离开。 “殿下，您怎么会在西北海湾？” 蒙德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惊讶之色。 第二百七十七章 叙旧 “殿下，您怎么会在西北海湾？” 当再次看到艾琳的时候，蒙德兰登脸上依旧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之色，离开领主府时发生的事情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堂堂奥尔多王国的小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而且……而且……似乎是在本地的领主手下做事。 听见蒙德的话，艾琳不满意地嘟起小嘴：“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学长，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只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不过……在这里你得叫我贝蒂。” “呃……好吧，贝蒂。”蒙德别扭地叫了她现在的名字。 艾琳向他解释自己在这里的原因：“我来这里是被逼的！” “被逼的？”什么事物能把一个公主逼得离家出走？ 艾琳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很没淑女风范地说：“罗德尼十七世那个老头子竟然要把他的小女儿嫁给东境公爵！” “呃……国王陛下他竟然……” 原来是离家出走，而且还是反抗国王安排的婚事。 蒙德惊讶万分，他在伽贝拉帝国时竟然没听说过，看样子消息被封锁了。 他看向艾琳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同情之色。在一起学习时，虽然地位有别，但是蒙德的内心一直把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当做妹妹看待。 唉！生于王室中的女孩，婚姻都会或多或少地带上几分政治色彩。 自己的这位学妹，还真是勇气可嘉，蒙德的心里暗暗赞叹。 话说回来，奥尔多王室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吗？想到这里，蒙德的内心涌起一阵愧疚，问道：“可以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形吗？” “嗯，正想找个熟人倾诉倾诉呢！” 于是艾琳也坐下来，详细讲述了自己和侍卫丽雅如何逃出王都，如何一路向北，最后在树林中遇险被保罗格莱曼所搭救。 或许是觉得太过丢脸，艾琳没有说自己本来计划去伽贝拉帝国，结果因为路痴稀里糊涂地来到了西北海湾。 蒙德听到那位名叫丽雅的女侍卫陪伴在艾琳身边，松了一口气后问：“看今天在领主府的情形，格莱曼伯爵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吧？” “嗯，我化名贝蒂迪亚士，以学者的身份在这里住下。” “原来如此……那您……似乎是在领主府内做事？” “是的，你也看到了，我来的时候正好领主府在招纳人才，于是我就去应聘的，一开始是顾问，后来格莱曼伯爵委任我主管教育方面的工作。” “教育？想不到这位年轻的领主还如此看重这个？” “是啊！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之一，在北方，甚至在整个奥尔多，能意识到这方面意义的领主可不多。” “呵呵，艾……咳！贝蒂，他们不是意识不到，而是……老百姓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打住！”艾琳双手前推：“我对那些所谓的【统治艺术】没什么兴趣。告诉你哦，经我之手已经建立的六所学校，当然，还是很初级的那种，我最终的目标是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认识字。” 说后面的话时，艾琳的脸上满是自豪之色。 “那可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哦！”蒙德嘴如此说，心里却是在暗自摇头。那位领主究竟是怎么想的？由得小公主这般胡闹，难道是被艾琳的美貌冲昏了头脑？ “话说，老师的身体好吗？蒙德学长又是怎么来得这里？” “导师的身体很好！我来这里是为了领走一名很久之前被导师认可的孩子。哈哈，你马上就要多出一个学弟了。” 艾琳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老师也来过这里？真是个幸运的孩子啊，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镇的？我对这里的地名已经了如指掌。” 蒙德便向他介绍了凯文，以及他差点被流放到北方森林开垦荒地的事。 “确实是个幸运的孩子啊，”艾琳再次感慨：”要是再晚一点，或许学长就只能去北面的大森林里去他了。” 艾琳又问道：“那么……表哥他还好吗？” “皇子殿下嘛……怎么说呢，我们的东方邻居又开始不安分了，殿下率领军队去解决他们了。” 艾琳既惊讶又担心，十分紧张地问：“啊？表哥他不会有危险吧？” 蒙德笑着说：“哈哈，你就宽心吧，先不说伽贝拉的军队强大无比，就单凭殿下的才能，也不会有事、万无一失的。” “唉……”艾琳还是有些担心，“该死的战争，怎么到处都是。南方在打仗，北方在打仗，东方也在打仗。” 蒙德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在这里安全吗？我听说，格莱曼伯爵和其他几位领主似乎是在与现任西北公爵开战？” “很安全！”艾琳自信地说，身为政务院的高层，她自然知道阿尔达军队的实力，在西北这片土地上自保绝对绰绰有余。 蒙德提醒他：“总之，必要时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会的。” “艾琳……”蒙德小声地念出了小公主真正的名字，脸上还带着惭愧之色。 看到对方如此样子，艾琳十分疑惑：“怎么了，学长？” 蒙德有些犹豫地说：“如果是为了高尚的目标而使用卑鄙的手段，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学长怎么莫名其妙地问出这种话？ 不过艾琳很快回答说：“从局外之人的角度看，这自热是英雄之举。” 蒙德眼神一亮：“哦？这么说你是认同了？” “不完全是，如果是站在局内之人，特别是所谓【卑鄙手段】手段的受害者，那我恐怕会充满仇恨。” 蒙德的脸色瞬速变得黯淡无光。 “艾琳，将来你或许会碰到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你只能从那些糟糕的方法中选出其中最不糟糕的。” 他只能如此解释，但此话让艾琳越来越疑惑。 “学长，您究竟是怎么了？突然聊起这个来。” “我……唉~算了。” 艾琳的话让蒙德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轻声遮掩过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莫非我不是主角 “格莱曼伯爵，我马上就要启程返回伽贝拉了，临行前再来打扰您一次。” 坐在会客室里的是前几天来过的学士塔学者蒙德兰登，保罗还以为他从牢里带走凯文后会直接离开西北海湾，没想到他又来了。 带他来领主府的是蒙德的伽贝拉“同乡”贝蒂。 “兰登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又想带走哪位犯人？” “哦不。这次单纯是为了向您告别。” 学者的回答让保罗很奇怪，两人仅仅是一面之缘，谈不上多深的交情啊，走得时候还特意跑来告诉自己一声也太奇怪了吧。 连坐在一旁的艾琳都觉得奇怪，上次两人在飞龙亭叙了一番旧后，蒙德就带着凯文回家了，数日之后又来到了湖心镇，请自己带他再见保罗一面。这两人莫非聊得很投缘，一次谈话就交上朋友了？ 只见蒙德兰登带着赞赏之色向保罗说：“这几日里，我在您的领地里四处走访，所见所闻都说明您是一位非同一般的领主。” 四处走访？靠，不会是在刺探情报吧？ 保罗吓了一跳，随即又释然。且不说蒙德是贝蒂的熟人，也没有哪个间谍会专程跑到自己面前自投罗网。 呵呵，这家伙不会是专程来拍我的马屁吧？ “我看到了港口内帆影重重的船只，集市上繁荣的交易活动，商店里琳琅满目的精美器皿以及……铁制品，镇子上有针对平民子弟的学校，农民们还跟我提过一种能够迅速收割谷物的机械怪物，哦……还有公共厕所和澡堂，人们都说这些事物些是您的功劳。” “哈哈，兰登先生过奖了。” 蒙德话锋一转：“伯爵大人，与西北公爵的战争，您有多少胜算？” 这哥们的思维可够跳脱的，都有点跟不上了。 保罗摇摇头，严肃地说：“兰登先生，首先我要纠正您的说法，马尔茨肯特仅仅是个【僭位者】，他的公爵爵位是非法的，我们有上任公爵的亲笔信和他的弟弟作证明。” 蒙德抱歉地说：“是我用词不当，请您原谅。” 保罗这才说：“至于与马尔茨肯特的战争，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打赢。要不是那场暴动，说不定我的军队已经打到森特城了。” 蒙德赞同说：“就凭您领地里的子民脸上没有饥饿之色，我也觉得如此。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不待保罗回答，一旁的艾琳说：“很简单啊，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税取消了，然后打击哄抬粮价这种恶劣的行为，老百姓不就有钱去买更多的粮食了吗？” 这一年来，保罗陆续让政务院取消了一大堆让他这个穿越者感到莫名其妙的税，什么牲畜税、家禽税、养狗税、酿酒税、出嫁税等等等等……这t的都是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 除了像凯文这些盐民因为情况特殊外，绝大多数领民的“可支配收入”涨了不少，领民收入的提升又进一步促进了商业的发展和繁荣。 蒙德若有所思：“在击败肯特家族后，想必伯爵您一定会成为西北海湾主导性的力量。” 他已经仔细打听了比多堡之战的经过，保罗的军队显然在其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保罗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奢望主导西北海湾的局势。再说还有国王陛下他老人家呢，我怎么敢僭越呢。 他没有注意到，当提到国王陛下时，艾琳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格莱曼伯爵！”蒙德的神情和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让保罗和艾琳都一凛。 “无论您自己是否情愿，那个时候的您手中必然会握有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可能来自于您的权柄，也可能来自于您的军队，也可能来仅仅来自于您的威望，但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既不能被滥用，也不能束之高阁。” 蒙德的口中有一种说教的意味，让保罗略微不爽。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方。 这位学者继续说：“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谈话吗，我认为只有一位英明的主君或者说……领袖，才有资格和能力使用您这股力量。” 哦，这是要劝自己做一名英明的领主吗？保罗是这么认为的。 他端起水杯：“哈哈，兰登先生，其实我们两人之间的观点并非完全对立，为什么非要把英雄和人民剥离开来呢，你不觉得很多时候英雄也是人民的一份子吗，我当然会尽力往那个方向……” 蒙德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如此，不过我想问的是……当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这位伟大的英雄出现了，您会辅佐他，或者更进一步地效忠于他吗？” “噗！”原来不是说我啊，保罗把刚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什……什么意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学者尚未回答，一旁的艾琳面色不虞地提醒他：“蒙德学长，格莱曼伯爵是奥尔多王国的封臣，他已经有了效忠的对象罗德尼十七世陛下。” 蒙德兰登脸上仍然维持着严肃的表情，沉声说：“当预言中的末日来临之际，无论王国还是帝国，抑或是公国、联盟等等，都会失去意义，旧有的纽带只会成为累赘和障碍，在最终的正义面前让我们的文化、伦理、道德继续存在下去那些都不算什么。” 这番话让保罗和艾琳都愣住了，什么预言中的末日？什么最终的正义？大哥，这听起来好中二啊。 可是看蒙德兰登的表情，他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哪怕是牺牲掉我们当前所认为的美好家族、亲情、友谊。” 他转向艾琳，表情中带有一丝怜悯：“贝蒂，当你所珍视的一切因为最终的正义被牺牲掉时，你会站在正义的反面吗？” 艾琳怔怔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学长，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保罗满脸问号地问：“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 蒙德没有解释，继续说：“等局势进一步发展，你们就明白了。贝蒂、格莱曼伯爵，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我要给你们忠告不要抗拒历史的大势，而是要如顺从它、融入它，我们只有在救世主的领导下团结成一个整体才能渡过难关。言尽于此，我告辞了。” 他向保罗鞠了一躬，又看了艾琳一眼，转身离开会客室，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贝蒂，你的这位学长不会是什么邪教成员吧？” “我……我从来没听过他说过这么奇怪的言论，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保罗看着蒙德兰登离去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救世主？效忠？ 莫非我这个穿越者不是主角？ 第二百七十九章 蒙德兰登带着他的新学弟走了，虽然保罗还搞不清他走之前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但眼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415事件”发生后，军队除了驻扎在埃姆登北部的两个营外，剩下的两个步兵营配合内卫部队和公共安全部将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大搜捕了一遍，共捣毁了多达十六个“阴谋团伙”，甚至连眼皮底下的湖心镇都有一个。 这个数字吓了保罗一跳，自己屁股下面原来埋藏着这么多的不定时炸弹吗？ “你这个情报主管究竟怎么干的？不行就换人！” 此刻，塞西尔正站在领主的办公室里，耷拉着头一言不发，等待着伯爵的下一句斥责。 虽然办公室的门仅仅关闭着，但是伯爵的咆哮声几乎能传遍整个城堡。 …… 保罗气急败坏，在屋子里把塞西尔训斥了半个小时。 “哦，天哪！照这样下去，哪天这里被人一把火烧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好不容易他说累了，这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座椅上。 “咳，领主大人，请容我解释几句。” 塞西尔这才开始说话。 “大人，我们的资源实在有限，按照您的吩咐，情报部门的工作重心是保护新技术不被窃取，由于最近的战争，又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探听肯特家族领地内的动态上……” 保罗眼睛一瞪：“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这边喽？” “不不不不！”塞西尔慌忙否认，眼珠子一转：“我仅仅是在阐述一下客观的困难。” 情报主管的语气十分委屈，保罗用手揉搓着额头，他现在感到脑仁都发疼了。 塞西尔说得的确是实情，按理来说确实不能苛责于他。 前世身为一只程序猿时，保罗也体会过面对老板时那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这样吧，以后你就专心致志地搞好情报工作吧，先卸下林业主管的担子。” “呃……遵从您的命令，格莱曼大人。” 虽然被伯爵收回了一部分权力让塞西尔很不舒服，不过他也只能接受。而且，他确实需要在请报上投入全部的精力了。 “一定不能再发生之前那种事情了。”塞西尔暗暗发誓。 保罗怔怔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日历，嘴里嘟囔着：“现在已经是5月下旬了。” 塞西尔知道，伯爵现在想得是与联盟中的其他领主合兵的事情。 由于“415”事件，阿尔达原先的军事部署被打乱，致使无法履行与众领主在五月份合兵的约定。 所幸帕克伯爵带头表示理解，表示让保罗先将家里的事情安定下来再说。 然后他们就自己组团去干了…… “也不知道现在战况如何。” 最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率领军队往比多堡以东出发。 看样子上次的战斗给了他们不少信心。 塞西尔提醒保罗：“伯爵大人，还记得上次传回来的消息吗，肯特家族似乎派人去南方寻找佣兵了。” 保罗：“我记起来了，佣兵？就是类似于冒险者的职业吗？” 塞西尔：“是的，类似于您之前接触过的冒险团，不过这帮人做事完全没有底线，只要给够了钱，什么规矩都不会讲。他们不会接一般的委托，专挑战乱频繁的地方做生意，每天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每人都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是名副其实的职业杀手。” 保罗：“看样子比较难对付。不过只要他们还是拿着刀枪弓箭之类的兵器，我们就不用怕他们。” 塞西尔：“但是我们的盟友就不一定了。一个两个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现在的佣兵都是团体行动的，组成了一个一个大型的佣兵团，还催生了战争承包商这种职业。” 哦？异界版的黑水吗？ 正想着，门外卫兵来报：“伯爵大人，海勒子爵请求与您见面？” 保罗很吃惊：“戴里克海勒？他不是领着家族的军队与其他人一起往东进发了吗？” 卫兵回答：“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子爵大人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十分迫切地想见到您。” “嗯，带他到会客室，我马上去。” …… 戴里克焦急万分地在会客室里踱来踱去。 他到湖心镇来是为了求援的，联军刚刚遭遇了一场大败。 五月初的时候，领主们将各自的军队重新集结了起来，并在比多堡汇合。地里的农活都已经差不多了，又有大量的人力可供调配。于是他们按照之前的计划，重新向僭位者马尔茨肯特开战。 格莱曼家族的领地里有人闹事，他来不了？很好，这正遂了不少人的心意。 上次的比多堡之战，保罗的军队出尽风头，在战斗结束后还乘胜占领了埃姆登一半的土地，那可是马尔茨肯特的老窝，在西北海湾排的上号的肥沃土地。 不少人早就眼红的不得了，打定主意在下面的战斗中大捞一笔。格莱曼不来，正好少了一个争夺战利品的强劲对手。 联军的将领们信心很足，认为己方必定会获得胜利。 他们的判断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西北海湾，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肯特家族从不留隔夜之仇。” 按照马尔茨肯特以往睚眦必报的性格，吃亏后会立刻狠狠地报复回去。 上次对方主动休战，众人还以为是什么缓兵之计，即使在各回各家后，还提心吊胆地警戒了一段时间，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再次合兵。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对方什么动静都没有。 肯特家族是真的不行了！众人不约而同地做出这个结论。 那还等什么，痛打落水狗啊！ 军队再次集结起来，直接向森特城方向进发，将领们计划一鼓作气结束掉这次战争。 在前进的路上，确实遭到了几次抵抗，虽然打得有点艰难，但是联军都取得了胜利，这更加重了人们的必胜信心。 终于，他们接近了费迪南德家族的直属领地。 也就是在那里，联军遭遇了肯特家族雇佣的佣兵团。 第二百八十章 “26日，斥候回报发现了肯特家族的军队正在向我们移动。但是从获得的情报看来，对方应该有5000人左右，而我们的军队数量占据着优势，有8000多人，兵力差距如此悬殊让每个人都觉得接下来的战斗必然会获胜。” 在领主府的会客室里，戴里克海勒子爵正在向保罗讲述之前的战斗经过。 旁听的还有参谋长施罗德、情报主管塞西尔等人。 “我们排好阵型，向敌军的方向慢慢逼近，在遭遇后，对方的规模果然远远小于我们。但是不同于以往的是，肯特家族的军队中有大量的士兵装备了一种特制的弓长弓，那些大概就是马尔茨从南方找的雇佣兵了，毕竟训练长弓手可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的。” “遭遇的时候天色已晚，所以双方都没有战斗的意向，就这么安营扎寨下来。晚间的时候，我们向对面递交了战书，约定次日决战。虽然夜间的时候下起了大雨，但是全军的士气都很高，充满了对次日战斗的必胜信心。” “第二天，27日早上，两军终于要面对命运的审判了。敌军将大部分兵力排成横线阵型，前锋部队安排在右翼，殿后部队在左翼，弓箭手被安插在各个战阵的空档间，两翼也主要是由弓箭手组成的，整支部队按照斜着的一字型排开，看起来似乎没有预备队。” “而我们也制定了作战计划，由麦尔肯伯爵和约翰斯顿子爵各率领一支骑兵冲杀对方两翼的弓箭手，而我则率领另一支骑兵迂回到对方的后方营地，袭击辎重车队，帕克伯爵和其他将领率步兵进攻敌军的中央。” “如果计划能够顺利实施，那么对方无疑会在我们几路部队的同时攻击下迅速崩溃。” 说道这里，戴里克脸上浮现出愤恨掺杂着不甘的表情，他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来提神。 “然而前段日子的连续胜利冲昏了不少人的头脑，很多出身于贵族的军官，因为地位相近，彼此互不相让，原本秩序井然的计划，被这些希望拿下头功的贵族们弄得乱七八糟，结果是大量的部队出现于不合适的位置，这也造成了开战后的一系列悲剧。” “另一个原因是该死的地面，由于昨夜的大雨，使得地面十分泥泞，这严重影响了我们骑兵部队的发挥。纪律加上路况两方面的原因，使得我方无法排出严整的队形，而对方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我们进攻。” “肯特家族的军队大概有3000名长弓手，他们扬起长弓，齐射出箭枝。那些箭枝是如此的密集，就如同下雨一样，如此的猛烈、如此的迅速。它们的力道如此之大，甚至能够穿透一些金属盔甲刺入皮肉，我方的军队中不断响起官兵中箭后的悲惨鸣叫，受惊和受伤的战马更是发疯一般地狂嘶和挣扎，失去了控制。我们一片狼藉、人仰马翻。” “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和和泥泞的地面严重地迟滞了我们的冲锋，其实长弓手造成的杀伤主要是那些防护薄弱的扈从，对于防护良好的骑士则没起什么作用，但是因为烂泥的原因，不少人选择了下马步行，由于身着重甲专门为马上冲锋设计的脚下的烂泥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和严重影响了动作的灵活性，结果冲到敌军阵地后，不少人被着装轻便的敌人用铅锤和匕首结束了生命。” “第一波骑兵冲锋失败了，但是我们的主力步兵举着盾牌继续逼近敌人，在距离约有50码时，敌方的长弓手不再朝天阻拦射击，而是直瞄直射，前面受伤的人倒地不起，后面的人则被纷纷绊倒，就是在这种不断挣扎中我们的部队耗尽了体力。” “面对这种情况，现在看来合理的对策是用相同的远程手段换机，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弓手和弩手位于步兵和骑兵的后方，他们的射程无法覆盖到敌军，位置过于靠后的他们如果贸然射击，会伤到前面的自己人。” 戴里克海勒又羞愧又悔恨地说：“就这样，我们的进攻失败了，帕克伯爵不得不下令撤退，而敌军则趁势追杀我们。我们的人都被对方的长弓手吓破了胆，在撤退的过程中杂乱无序，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那场战斗结束后，8000多人的部队只剩下3000人左右，再一次地，优势回到了肯特家族手中。之后我们收拢溃兵，重整部队又和敌军展开了一场战斗，但是同样遭到了失败，对方的长弓手实在是太厉害了，已经把恐惧深深得烙在了士兵的心中。” 戴里克海勒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这样，我们一路撤退到了比多堡那个再次汇合之后出发的地方，身后的土地全丢给了肯特家族，一个月的战果全都消失了。” 听罢戴里克的讲述，保罗充满同情地摇摇头。 “哦，戴里克，很遗憾事情会变成这样，你到我这里来，是要寻求什么帮助吗？” 戴里克热切地盯着保罗：“是的，格莱曼伯爵，现在只有你能扭转我们的颓势了。让你的火枪、大炮重新出现在战场上，只有那些火器才能克制对方的长弓手。”保罗紧皱眉头：“戴里克，你也知道，我的领地里最近不太平静。” “暴动不是已经被压制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吗？” “说不定还有潜伏在暗处的老鼠……” “你惩罚了那么多人，那些人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么快就搞第二场的。” 保罗只好说道：“好吧，戴里克。不过我还得和我的将领们仔细商量一下。” 戴里克感激地说：“感谢您，格莱曼伯爵，不过请尽快。另外，如果可能的话，请卖给我们一批火器，哪怕是你们淘汰下来的也好，我们都乐于话大价钱购买。” “这个……我也得和手下的人商量一下。” 其实此刻保罗的内心已经做了决定，他可不想身处一个即将失败的联盟。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保罗先把戴里克安抚了一顿，让人带他去休息，然后召集头头脑脑们开会。 汉塞尔摇晃着脑袋：“形势不容乐观啊，要是我们再不出点力，之前的投资就打水漂了。” 保罗问道：“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形势如何？” “大人，我认为目前领地内的形势是平稳的，可以支持大规模的出兵作战。” “是的，揪出那十六个团伙之后，应该不会有新的阴谋团伙了，即使有也不会太成气候，依靠内卫部队和警察足以镇压。” 情报主管塞西尔和公共安全部主管海思向保罗如此确认。 保罗转向施罗德：“那我们现在就派出部队前往比多堡？” “不，格莱曼大人。” 施罗德尚未回答，汉塞尔竟然先提出了反对意见，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我建议不要直接派兵前往比多堡，而是继续之前搁置的计划，派军队在维斯河的上游登陆。” 他紧接着阐述了这么做的理由：“现在僭位者的军队注意力在比多堡，维斯河上游他们的大后方是个绝佳的进攻地点。腹地受到攻击，敌人一定会从前线调集军队回援的，比多堡的威胁自然也就没有了至少压力会大大减轻。而之前的联军围攻比多堡可以证明，那地方不是容易打下来的，给他们一些军备上的援助，应该可以撑到我们在维斯河上游登陆。” 施罗德点点头：“有道理，我们的海军在维斯河上不会碰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力量，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保罗有点犹豫：“可是这样会不会引起盟友们的不满呢？感觉像是丢下他们不管一样。” 汉塞尔摇头：“大人，我不是建议您支援他们一批军备吗？啊，对了，把在富兰港尚未装船的武器铠甲运到比多堡就行了。” “西北工业”成立后，在阿尔达大量铁锭的充足供应下，各个领地内的铁匠作坊日夜不停地打制兵器和防具，这些兵器被集中送往富兰港，等待装船运往南方。 令保罗大惑不解的是，领主们宁愿把这些质量上乘的武器和防具卖到南方换钱也不愿意装备给自己手下的士兵，要不然在长弓的攻击之下也不会败得这么惨了。 “这个……这个合适吗？毕竟是大家伙儿用来赚钱的？” “非常时刻，胜利重要还是钱重要？” 汉塞尔盯着保罗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关键是，格莱曼大人，您愿意和别人分享新占领的土地吗？如果比多堡为出发点，到时候又得需要一番扯皮。” 保罗的眼中立刻没有了犹豫之色，转向施罗德说：“完善之前的计划，在维斯河上游登陆。” 又吩咐汉塞尔：“由你来向戴里克解释我们这么做的理由，我希望自己不会给盟友们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 施罗德和汉塞尔异口同声地回答：“是，我的大人。” “至于即将展开的登陆行动……” 保罗站起来，神情严肃地说:“很明显，这是针对僭位者马尔茨肯特开辟的第二战场，它拥有着特殊和重大的意义，因此这次行动需要有一个与其意义相匹配的称号，我决定命名其” “霸王行动！” …… 在之前的计划里，对维斯河上游区域的进攻更多的是骚扰，而现在则是要实打实地进攻并占领了。 这期间发挥重要作用的将是海军的战舰，它们将肩负着运输兵力和补给的任务，鉴于人手不足，水兵们可能还要上岸作战。 奥斯汀、奎克、亚尔曼、提尔比茨等海军高级将领很快被召集到了湖心镇讨论新的进攻计划。 众人在参谋部里详细谋划，最终确定由参谋长施罗德亲自指挥这次行动老骑士对维斯河上游的地理十分熟悉，参与“霸王行动”的军队有克劳的步兵第二营，安德鲁的步兵第四营，亚尔曼的第二舰队，提尔比茨的第三舰队。 奎克强烈不满，他觉得无论从军队编号来说还是作战经验来说，自己的第一舰队都理应参与此次行动，但是被奥斯汀以外海区域还需要海军的留守挡了回去，不过第一舰队的候补士官生们被允许参与这次作战，以磨炼他们的军事技能。 两个步兵营都要出动，这意味着阿尔达和拜尔丁只能依靠内卫部队和警察来守卫，不过好在埃姆登北部还驻守着布莱斯的步兵第一营和乔伊斯的步兵第三营，他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防不测情况，另外还有广大的民兵新预备役体系下的民兵可比其他领地里的所谓“民兵”靠谱多了。 …… 前来求援的戴里克在得知湖心镇不打算直接救援比多堡、而是要去进攻肯特家族的大后方时，情绪有些低落。 保罗心里有些愧疚，立刻给汉塞尔打了个眼色。 汉塞尔马上给戴里克灌输了一通早已准备好的“大局观”。 “我们伯爵说过，要解开乱丝打成的绳结，不可以用蛮力去扯，排解双方的争斗，不能亲自参与搏击，解除危难要抓住要害，乘虚取势，联军受到的制约才能自然分开。” “现在肯特家族的精兵倾巢而出，我们要是直攻他们的后方，那么前方的部队必定返回救援，这样一来比多堡的威胁就会消失。光明之主保佑，有一条维斯河直通敌人的后方，而且他们没有什么像样的水上力量，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海勒子爵，请相信我们战舰的速度。喏，湖面上的那艘船就是我们的新式战舰，看看上面悬挂的那些风帆，可比用手划的桨帆船快多了。” …… 在汉塞尔天花乱坠的解释中，戴里克最终打开了心结，而且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湖心镇打算支援他们一批火器。 这些火器包括数十箱子改进型手雷，以及所谓的“子母炮”据说是一种能够快速装填的火炮，很适合面对大量蜂拥而上敌人的守城一方。 保罗说：“请转告诸位领主，我们没有别的要求，只需要联军能守住三个周不，半个月就行，那之后，一切形势都会好转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早在4月份的时候，阿尔达海军便开始了对维斯河上游水陆两方面的侦查，不过在水上乘坐的是桨帆船，伪装成普通商人进行的侦查。他们必须探明水位、淤积等等信息，不然的话，吨位更大、载着近二十门火炮和上百号水兵的军舰开进来后，一不小心搁浅了怎么办。 沿河的港口也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根据这些现成的信息，参谋部经过一再考量，最终选择了一个名为鱼尾镇的地方。 鱼尾镇的领主名为索罗卡特，是一名子爵，原先费迪南德家族的封臣，不过他现在效忠的对象是马尔茨肯特现在明面上的称呼是马尔茨费迪南德了。 这位子爵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阿尔达海军的目标，毕竟阿尔达剿灭海盗的事情刚过去不久，显然有着可观的水上力量，沿着维斯河溯流而上进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因此在西北海湾的两大派系开战后，他就加固了鱼尾镇的防御，修缮城墙，编练民兵，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四门弩炮。 但是参谋部还是选中了这里，因为这里码头设施是最完善的，足够卸载各种补给物资，阿尔达军队对后勤的要求是超过同时代的其他军队的。 进入6月后，降水量的增加使得维斯河水量更加充沛，而来自海上的季风也足以给风帆战舰提供充足的动力，经过一周多紧密锣鼓的准备后，第二舰队和第三舰队一共16艘船搭载两个步兵营出发了，海军除了4艘风帆战舰，还有12艘桨帆船，部分是海军自己的船，部分是从民间征调而来，连同水兵在内，此次出征的第一波兵力共有1600多人。 就在霸王行动即将开始的时候，阿尔达的援助物资也随着戴里克来到了比多堡。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格莱曼实在太不像话了。” 麦尔肯伯爵一脸气愤，不过惹他生气的不是格莱曼没有直接派兵过来。 “他怎么能不经过大家的同意把货物运到这里来？这得损失多大一笔钱啊？” 真正让他生气的是保罗擅自将【西北工业】等待出口的兵器盔甲给他们用。 听了麦尔肯伯爵的话，大厅里的人纷纷绝倒。 普莱斯帕克伯爵：“咳咳，事态紧急，格莱曼伯爵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有了这批军械，我们守住比多堡就更容易了。” 他转向戴里克：“这么说，我们只要坚持两周就行了吧？” 戴里克确认：“格莱曼伯爵是这么说的，除非……除非阿尔达军队维斯河上游的行动失败了。” 有人开始默默地祈祷。 帕克伯爵给众人打气：“打起精神来，诸位，毕竟我们有了4门火炮！” 提到火炮，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格莱曼竟然将如此利器送给他们，想起上次比多堡之战中火炮的不俗表现就让人心动。 此时一共带来4门火炮，海勒、帕克、麦尔肯、约翰斯顿四家出兵最多，故而每家分得一门火炮，其他小领主只有眼馋的份儿。 “轰！” 在比多堡城墙的墙头上，随从而来的阿尔达炮兵教官正在教授联军的士兵如何操作火炮。 援助给联军的火炮，即使对于阿尔达军队而言，也是一种新型的火炮子母炮，在另一个时空中，还有另一个名字“佛郎机”，明朝时由葡萄牙传入后被大量制造。 这是一种铁制后装滑膛加农炮，整炮由三部分组成：炮管、炮腹、子炮。火药和弹丸都整装在子炮里，射击的时候直接把子炮放进炮腹里，放完一个子炮，再换另一个炮放进去打，因为发射药和弹丸都在子炮里提前封装好了，因此相对于之前的前装火炮，射速大大提高。 故而，保罗给它取了另一个名字“速射炮”。 不过受限于技术水平，阿尔达的铸炮工匠们尚无法解决子炮和炮腹之间缝隙公差较大的问题，导致火药气体泄漏较多，所以速射炮的射程较近，只能打300多米，而且由于机构相对复杂，只能造得比较小型。 四门速射炮总共附带了20门子炮，足够维持相当一段时候的“不间断火力”了。 联军的士兵簇拥在城墙上，观看被选中的幸运儿操作传说中的“雷锤”，随着一次次的轰鸣大作，城墙上不断发出惊呼和赞叹的声音，火炮开火时的威势着实吓人。 短时间内教会这些菜鸟如何推断距离和计算火炮的俯仰角是不可能的，即使是阿尔达军队自己更多也是靠着炮手自身的经验和直觉。 于是阿尔达教官先让炮兵们使用不同的角度进行射击，然后测量弹着点与城堡的距离，在弹着点用白石灰划好醒目圆圈标志，作为在战斗开始后快速瞄准的参考物。 6月3号清晨，比多堡外面的原野上出现了肯特军队的身影。城堡里螺声大作，守军们纷纷涌上墙头，紧张地做好战斗准备。 “感觉他们这次来得有8000多人。” “天哪，看样马尔茨那家伙要吃定我们了。” 领主们窃窃私语，一个个眉头紧皱，现在堡里的守军有2000多人，远远低于敌方。 “哦！那几个大家伙是什么？” …… 贾艾斯志得意满地看着前面的堡垒，他心里有一种即将大仇得报的兴奋。上次在比多堡的战斗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耻辱，以至于之前的一系列胜利都无法让他释怀。 “今天终于能彻底洗刷屈辱了，就在它的开始之地……！” 他紧紧地攥住拳头。 旁边一个将身体裹在斗篷的人低声说道：“子爵大人，既然是攻城战，我的人就只是提供支援了。” 贾艾斯笑着点头：“好的，道格队长！不过待会儿我们推进到墙下，还需要你们的长弓压制对方。” 身着斗篷之人点了点头。 贾艾斯一挥手：“加紧准备我们的【雷锤】！” 六个庞然大物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地向比多堡推进。 那是六台巨大的投石机。 第二百八十三章 “轰隆！” 磨盘大的石头从天而降，幸而没有砸到人身上，但是石头与墙体接触后发出的巨大响声仍然让人后怕不已。 这么大的石块要是砸到人身上，岂不是顷刻间化作一团肉泥？ 比多堡的守军被震慑了，一个个缩在垛墙后面不敢露头。 墙外的贾艾斯则对投石机的试射十分满意，哈哈大笑起来。 他略一扭头称赞说：“道格队长，你们带来的技术真是好用啊！我一直苦于无法对抗叛军的雷锤，现在制造出了这样的利器，也不逊于他们。” 一旁身披斗篷的佣兵队长微微一笑：“大人过奖了。不过我倒想见识见识您口中的【雷锤】究竟是何等神器，还盼着他们打上几发呢。” 贾艾斯马鞭一扬指向比多堡：“喏！墙头那黑乎乎的便是，不过嘛……哼哼，看样子离了格莱曼，剩下的这帮蠢货玩不转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武器。” 进攻之前，他就拍斥候将比多堡仔细侦查了一番，墙头上没有竖起格莱曼家族或加纳德家族的旗帜，联军中其他家族的旗帜倒是一应俱全。看样子这俩小子的确是被领地里的事绊住了，父亲大人的策略果然奏效。 佣兵队长道格沿着贾艾斯的指向看去，纵使他眼力极好，这个距离上也只能隐约地看个大概。 他请求说：“子爵大人，等到战斗结束后，这【雷锤】……” 贾艾斯一笑：“放心，只要你们好好作战，自然少不了你们一半。” “谢大人！嘿嘿，我们干佣兵这行的就喜欢收集些新奇的武器研究，多一份了解就多一份保障。” “哼，等打下这座城堡，别说是雷锤了，我还等给你更多的东西……” …… 贾艾斯和佣兵队长高谈阔论的时候，联军的众领主正躲在最坚固的一处塔楼里发脾气。 “废物！蠢货！这么快就被人压制了！” “教官一走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保罗派来的教官在教授炮术的时候，只是略微提了提不可以让火药受潮，这在阿尔达军队中本是常识，所以他们并没有怎么重视这一点。 没想到联军选出来的炮手完全沉浸到了火炮的巨大威力中，教官的这句“不可以让火药受潮”从左耳朵进去之后又从右耳朵冒出来了。 在肯特家的军队抵达之前，炮兵教官们便随同负责搬运物资的运输连撤回了阿尔达，保罗可不想让他的宝贝炮兵待在这么一个自家军队支援不到的危险地方。 联军新出炉的菜鸟炮兵们就自行其是地把用于发射的火药从仓库中尽数取出堆到了城墙墙根下，敌军随时都有可能打来，放的近一些拿取也方便。 十分不幸的是，就在肯特军队抵达前不久，比多堡的上方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在肯特军队安置投石机时，联军领主们胸有成竹地命令各自手下的炮兵先声夺人，抢在投石机准备完毕之前把它们轰个稀巴烂。 然后，四门本应该有着突出表现的火炮在众目睽睽之下……哑火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火药是不能沾水的！ 失去火炮的助力，联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肯特军队的投石机准备妥当，把磨盘大的石头一次次地扔到他们头上。 “啊!啊！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 约翰斯顿子爵掏出佩剑在空中四处挥舞！看样是气得想要杀人！几个管理炮兵的军官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但是子爵克制住了，这些学会怎么摆弄火炮的官兵是十分珍贵的，而且是各个家族中的亲信之人。 帕克伯爵脸色阴沉地怒喝：“还不快趁着现在出了太阳，把火药拿去晾晒。” 麦尔肯伯爵也凶神恶煞地挥挥拳头：“再出了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几名炮兵军官立刻抱头鼠窜而去。 领主们相顾无言，戴里克悠悠地说：“只能先撑一阵子了，幸好我们还有十几箱子手雷。” …… 就在比多堡重燃战火的时候，阿尔达军队的【霸王行动】也开始了。 在鱼尾镇北边的河面上，四艘风帆战舰一字排列，黑黝黝的炮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镇子。 虽然名为镇子，其实从规模上看可以算作一个小城了，北面的城墙是沿河修建的，上面还修建有水门连同外河与城内人工水道。 施罗德站在旗舰甲板上，气定神闲举着望远镜向镇子里眺望，他的身边则是亚尔曼和提尔比茨。 两队舰队司令倒是有点着急的样子，提尔比茨不断地咕哝着“怎么还不回来”，亚尔曼则不时看看怀表。 就在他们等待心焦的时候，城墙上的水门打开，一艘小城从里面划了出来，径直往旗舰这边过来。 小船贴到期间上后，一名军官爬上了甲板来到施罗德面前。 “很遗憾，索罗卡特子爵没有接受我们的劝降！这是他写的回信。” 施罗德结果信封打开，仔细地看了一遍回信，然后转交给提尔比茨和亚尔曼两人。 提尔比茨看了后大怒，信里面虽然措辞比较委婉，但却不带脏字地骂了一通保罗格莱曼竟然加入了【非正义】的一方【背叛】新公爵。 “施罗德大人，开始进攻吧，克劳德和安德鲁男爵他们已经在西门那边登陆完毕了，就等着您一声令下。” 施罗德掏出怀表看看，点了点头。 “开始行动！” 随着他的命令，四艘战舰上立刻喧闹起来。 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一声声巨大的轰鸣从各艘战舰的朝南的一侧响起。 顷刻间，鱼尾镇就遭到了几十颗炮弹的洗礼。 有的炮弹打倒城墙上，激起砖石四溅，墙头上的授兵们纷纷遭殃。 有的炮弹越过城墙打倒镇子里的民居里，烧红的炮弹碰到易燃物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是雷锤！是传说中的雷锤！” “快！快点用弩炮反击！” 墙头上的守军要么吓得龟缩在垛墙后面，要么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窜。 负责操作弩炮的士兵壮着胆子留在弩炮身边，使出吃奶的劲儿转动扭力绞盘，好能射得更远。 负责指挥的军官大吼一声：“发射！” 扭力弹簧驱动着弩臂带动弓弦，将四根粗大的弩箭疾射而出，向阿尔达舰队飞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攻陷鱼尾镇 阿尔达军队的炮弹就像是重锤一样，一锤又一锤地敲击在鱼尾镇的城墙上。 急匆匆地修缮起来的城墙显然不怎么牢靠，在承受了海军12磅火炮近两个小时的轰击后摇摇欲坠。 守军们一开始躲藏在塔楼里，但是这些能防御普通箭弩的塔楼在火炮的威力下不堪一击，挨上几颗炮弹后就会塌掉，除了少部分人还在墙上坚持，大部分人都害怕地跑到城墙下面窝在墙根里。 鱼尾镇守军弩炮的反击一开始让阿尔达海军官兵们慌乱了一阵子，为了能够精确轰击目标和避免炮弹动能的消耗，海军的战舰停靠在距离城墙200米以内的地方，这个距离上守军装备的普通弓箭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弩炮的射程却能够到。 长久以来都是他们靠着远程火力碾压敌人，还未曾遇到过这种现象。 但是很快他们很快就发现弩炮不足为惧，一是因为精度太差有着器械和人员素质两方面的原因，二是因为数量太少只有四台。 于是海军的战舰们放心大胆地向鱼尾镇倾泻火力。 大部分守军都被调到镇子北方去防备阿尔达军队即将发起的登陆，这么强大的火力，卡特子爵认为对方会从北方进行突破。 在鱼尾镇的西门，只有一小队士兵在看守，从北方河面上传来的炮击声让他们惊惧不已。 然而让他们更加恐慌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正西方的的森林里，突然冒出了一支军队。 “敌军进攻西城门了！我们需要支援，快去通知子爵！” 军官瞪大眼睛，打着颤音大声命令手下的士兵。 虽然北边的河面上打得不亦乐乎，但是那里仅仅是阿尔达军队的佯攻，施罗德的策略是“正面佯攻，侧面迂回”，早已在西方登陆的两个步兵营借着森林的掩护悄悄地接近鱼尾镇的西城门，在海军炮击了两个小时候，他们发起了进攻。 收到报告的索罗卡特陷入了犹豫之中，他不知道哪个地方才是对方的主攻方向啊。 就在子爵陷入犹豫的时候，第二和第三步兵营用排枪压制了西城门的守军墙头上的守军太少，装备弓箭的守军更少。然后炮兵将火炮径直推到了距离城门只有20米的地方，这里没有护城河，让他们的行动十分便利。 几炮就轰烂了鱼尾镇的大门，阿尔达士兵一拥而入。 预期中可能的巷战没有发生，当有着厚厚的城墙提供保护时，守军们还能坚持一下，但是进攻方冲到城内后，守军的士气一下子就崩溃了。 连续五支火箭嗖嗖地窜上了天空，然后爆开。这是陆军发给海军的信号西城门已经攻陷。 举着望远镜的施罗德看到了陆军的信号，一贯严肃的他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随即命令海军停止炮击。 他并没有命令海军的水兵们绕道西城门为陆军提供支援，根据情报，镇子内应该没有能够抵挡两个步兵营的力量。 继续等待了约一个小时后，沿河的城墙上出现了人影，随即升起了格莱曼家族的旗帜，水门也很快打开。 按照计划，亚尔曼留下指挥舰队，施罗德和提尔比茨领着100名水兵乘坐小艇经由水门进入了鱼尾镇。 他在城内水道的码头登陆，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居民们都撤离了这片区域，没人敢在【雷锤】的攻击下还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倒是有不少倒塌的房屋，那是海军炮击造成的，不少炮弹越过城墙，打到了城内的民房。 施罗德和提尔比茨与两位陆军营长见了面，“恭喜你们，行动十分顺利，陆军的伤亡如何？” 步兵第四营营长来自拜尔丁的安德鲁男爵自豪地说：“没有任何人死伤，轰开西城门后，墙上的守军马上就投降了，我们在向北部区域挺进的时候遇到了敌人的援军，一轮排枪后他们就溃散了。” 这是他的部队第一次参加阿尔达军队的行动，如此顺利让他兴奋不已。 施罗德满意地点点头，随即问道：“其他方向？” “已经派人过去了，但是不一定能截住索罗卡特，我们毕竟不是围攻。” “能截住他最好不过，不过即使跑了也没什么关系。” ……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索罗卡特子爵并没有逃跑，阿尔达军队发现他的时候，子爵大人正领着一大帮民众聚集在镇子中心的教堂里祈祷。 看到士兵闯进来，教堂里的民众惊恐万分，不过刺刀和枪声很快就让他们安静下来，领队的军官简明地陈述了阿尔达军队的纪律，承诺绝不会伤害他们的安全和抢夺他们的财产前提是他们要老老实实的。 施罗德领着众军官来到教堂，找到了索罗卡特子爵，他正跪在圣象前，闭着眼睛，小声地念着祷词，对众人的到来置若罔闻。 施罗德：“子爵大人，你失败了。” 索罗卡特还是一动不动除了念着祷词的嘴巴，教堂里的神父尴尬地站在一边，一会儿看看自己的领主，一会儿看看施罗德，急得满头大汗。 安德鲁喝道：“索罗卡特，面对现实吧，让你的家族和领地停止抵抗。” 听到略微熟悉的声音，卡特子爵这才睁开眼，站起来盯着安德鲁，同为西北海湾贵族，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迪普安德鲁，没到到你也在这里，也是，拜尔丁参加了反对公爵大人的联盟。” 安德鲁劝他：“为了你的家族，还是投降吧，跟着僭位者不会有好下场的。” 索罗卡特整了整衣服，“罢了，既然你在这里，投降就投降吧，不过是以我个人身份，我的家族是不会投降的。另外，我只向同为贵族的你投降。” “你！”站在一旁的克劳德和提尔比茨气得鼻子都歪了，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装？ 施罗德出手阻止了就要发作的两人，一脸淡然地说：“就这样吧，安德鲁中校，由你来接受子爵大人的投降。” 鱼尾镇虽然攻陷了，但是卡特家族的领地不止此处，后面还有得打。 第二百八十五章 阿尔达军队在维斯河上游登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森特，在这座西北海湾第一大城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公爵府立刻出面封锁消息，说这不过是谣言，是以帕克伯爵为首的叛军联盟放出来扰乱军心和民心的，下令禁止任何人讨论这件事。 但是民众们还是人心惶惶，消息继续在私下里悄悄流传。作为西北公爵居住的城市，森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战火了。在这个时代，战火意味着抢劫、意味着屠杀、意味着女人受尽屈辱。不少富裕之家已经打起悄悄逃离的打算。 公爵府内的大厅里，气氛沉重，大家沉默不语地等待着主君到来。 前段日子里，贾艾斯取得的一系列胜利让这里每天充满欢声笑语，现在一句也听不到了。 在大厅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马尔茨肯特正与自己的情报主管以及埃莫森商议着事情。 “又是格莱曼这个家伙！” 马尔茨肯特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情报主管，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怎么搞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就拖住他这么短的时间？ 情报主管被这一眼瞪得满头大汗，立刻出言自辩: “公爵大人，在阿尔达和拜尔丁展开情报工作困难重重，兵役站、民兵、农会……格莱曼在军政两方面对地方的影响力越来越强，最近还搞了个什么公共安全系统负责领地内的治安。而且他的政务院还取消了大批苛捐杂税，民众对格莱曼这个领主的忠诚与日俱增。农村里那些个地主都是些不成气的，根本利益没受损的情况下，听到要直接对抗自己的领主，一个个都把头缩了起来。” “盐民暴动后，湖心镇对可能发生的类似事情更是严防死守，想制造出第二起，困难是极大的。” 马尔茨相当不满，冷冷地说：“我不想听任何理由，我给了你钱，给了你资源，你就得给我相应的成果。否则……可就不仅仅是换人那么简单了。” 情报主管打了个哆嗦，怀着惊惧的心情应道：“是，公爵大人。” 马尔茨长叹一声：“唉，都是些不中用的……” 一旁的埃莫森问：“叔叔不要太着急，一会儿各位领主到齐后，一定能想出妥善应对现在局面的法子。” “哼！”马尔茨不满地说:“他们能想出狗屁办法，都怀着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吗？打顺风仗时争先恐后，唯恐少了自己的好处，打逆风仗是一个个踟蹰不前，生怕死的是自己的人，这帮人可以利用却不可以共谋。埃莫森，我计划暂缓对比多堡的攻势，让贾艾斯回兵，先解决鱼尾镇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埃莫森略一思索说：“我觉得不妥，现在围攻比多堡正紧，已经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和物资，一旦放弃前面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现在回兵还会造成军心浮动，在两地疲于奔命不说，这不是摆明我们的后方出事了吗？” “你说得对，还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不如让留在森特为我们训练长弓手的佣兵们前往鱼尾镇，也领着我们新训练出来的长弓手，检验一下训练的成果，不求立刻能收复鱼尾镇，堵住他们就行，等到攻陷比多堡后，再集中兵力把阿尔达军队歼灭或者撵回去。” “嗯……” 马尔茨肯特捋着胡子，思索着埃莫森的方案。 “好吧，就这么办。” 这时进来一名仆人，小心翼翼地说：“公爵大人，各地的领主都到齐了，正等待着您过去。” 马尔茨站起来一招手：“走，你们随我过去，是时候在他们身上再榨点价值了。” 聚集在大厅里的领主们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公爵，他们已经是心急如焚，鱼尾镇的事情虽然在民间作为谣言处理了，但是对于这些当权者们而言可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公爵大人终于来了。 “对比多堡的围攻不能撤掉，所以我们需要组织另一支军队把后方的阿尔达人赶回去！” 公爵的话让众人心里叫苦，可是眼下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伯爵领不得少于800人，子爵领不得少于400人，男爵领不得少于200人！” 马尔茨定下了各家出兵的标准，语气坚定，一点通融的余地都没有。 “另外，还要自备干粮军械！” …… 花费了一周的时间，一支庞大的军队在森特聚集完毕，各地领主输送过来的兵员总数高达五千人，加上马尔茨肯特自己募集到的一千人以及佣兵部队，军队规模达到了六千多人。 弗格斯看着校场内操练的庞大军阵，冷笑一声。 “你们的公爵大人也太谨慎了！我听说在鱼尾镇登陆的阿尔达人不过区区一千多人，至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他是埃莫森请来的另一支佣兵队伍的负责人，不过因为来得较晚，没有赶上贾艾斯的出征。因为贾艾斯连战连胜，所以他的队伍没有被调到前线，而是留在森特城作为教官为公爵府训练长弓手，公爵希望拥有一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的长弓手部队。 这让弗格斯十分不满，埃莫森私下里许诺给他们的报酬绝不缩水，这才让他们留了下来。 一名公爵府派来协调佣兵部队的军官无奈地苦笑，佣兵队长话中的讽刺之意太明显了。 “弗格斯队长还是小心一点，阿尔达人的火弩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射程不输于长弓，威力却更甚，要说弱点的话，也只有射速慢这一个了。” “还有那可怕的雷锤，简直就是神明赐予的力量，声震四野，无坚不摧！” 这名军官经历过比多堡之战，步兵第一营和第三营的表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力量。 “还有……” “还有他们的火弩可以用来近战，士兵搏杀技能娴熟对吧？” 军官还没说完，弗格斯就替他把剩下的话说了，让对方一阵语塞。 “哼！我会让阿尔达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陆战之王。” 佣兵头子一脸不屑。 “也让道格那个家伙知道，谁才是佣兵界的第一队伍！” 第二百八十六章 测绘地图 乔斯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摇来摇去，身边还有几名和他一样的士兵，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阳光有点晃眼，乔斯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几个人影忙来忙去。 “嘿！汤姆，你说上面是怎么想得，一张图而已，至于这么费劲地……” “乔斯！” 乔斯还没有说完，远处就传来一声大吼。 听到这个声音，几个人的身体就像是绷紧了发条一样从地上弹起来，然后立定站好。 “又让我逮到在偷懒了，你们这几个混蛋！” 他们的班长马卡洛夫上士愤怒的吼声从背后像炮弹一样打过来。 乔斯等人保持立定站姿，目视前方一声不吭，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倒霉透了，被上士逮个正着。 中士转到他们眼前，大声训斥：“你们几个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这里既不是阿尔达也不是拜尔丁，而是埃姆登，肯特家族之前的领地，难保会突然冒出几个忠于僭位者的疯子来，到时候真出了事可怎么办？” 马卡洛夫狠狠训斥了他们一通。 “在这种地方，警戒是第一要务，要是领主大人的这些宝贝学生真少了几根寒毛，你们提头来见我，我提头去见布莱斯大人。都听明白了吗？” “是！”乔斯和战友们齐齐大声应道。 “晚上你们每人写一份检查交给我！” “是！”应答声中带着悲鸣。 马卡洛夫口中所谓的“宝贝学生”就是远处正在忙着的那几个人影，他们都来自维斯学院。 一周之前，他们的排长被调到参谋部，新任的排长之前也在参谋部工作军官轮换制度，这是施罗德采取的措施之一，每个参谋部军官都应该照规定，定期到前线部队中去工作，这样才可以使他多获得实际的作战和工作经验，以免出现纸上谈兵的况。 随着新排长过来的还有一群学生，这群学生可了不得，按照排长的说法，他们都是格莱曼伯爵的心头肉，布莱斯营长和乔伊斯营长还亲自和他们吃了顿饭。 他们过来的目的是要搞什么“测绘”，简单点说就是测量和绘图绘制精确的地图。 马卡洛夫所在的连被布莱斯安排了任务：协助这群学生完成测绘工作。 学生们分成了几个小组分头行动，而马卡洛夫他们也跟着他们跑东跑西，帮着搬运工具以及担任护卫。 被马卡洛夫逮个正着后，乔斯等人再也不敢懈怠，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戒着四周，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了黄昏。 时间不早了，马卡洛夫带着乔斯等人向学生们走去，上面命令可不能累着领主的宝贝，该领着他们回营房了。 靠近后，他们没有打断学生们的工作，而是观察起来。 两个学生一高一低地站在坡上，各自持着长长竹竿（其实是竹尺）的一端，还有一人拿着一块木板（测斜器），并保持着木板的下边与丈量的竹尺平行一致。 木板上边刻着一系列间距相等的刻纹，这些刻纹组成了一个半圆，圆心在木板朝向天空的一边，以圆心为起点刻了一条垂直于木板两边的直线。 木板的圆心处钉着一个小钉，上面用细绳吊着一个小铁球。铁球拉着细线直直地垂向地面，细绳与垂直于木板两边的直线相会于圆心，组成了一个角。 马卡洛夫疑惑地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这就是测绘吗？” 一名学生聚精会神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听到马卡洛夫的声音，这才注意到有人接近。 他把目光投向马卡洛夫等人，腼腆地笑了笑。 “中士，我们在测量两个点之间的水平距离。” 乔斯问：“水平距离？” “是的，你看这是个斜坡，用这个竹尺直接测出来的是斜距，我们再通过这个测斜器得到倾斜角竹尺与水平地面之间的角度，那些组成半圆的短线就是标示角度大小的刻度，通过斜距与倾斜角就能计算出水平距离。” “真神奇，这样就行了吗？” “是啊！这就是数学啊。”学生突然亢奋起来，“领主大人说得没错，数学就是理解世间万物的钥匙啊。” “是领主大人教你们的吗？” “对，三角函数这块是领主大人亲自教我们的。格莱曼伯爵知道的可真多啊！”说到这里，几个学生都作一脸崇拜状。 不过马卡洛夫等人不知道到什么三角函数，“呃……为什么要测这个所谓的【水平距离】呢？” “这是领主大人教授我们的【正射投影】法。举个例子……” 拿笔记本的学生手舞足蹈，给大头兵们讲解地图原理。 “你在一个光源的正下方放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在地面上的影子，就是它的正射投影。我们要绘制的地图就是用这种方法将地面上的一些山川河流、房屋道路、田园林木等投影在一个水平面，这个水平面是用一张纸来代替，所以这种地图又叫做平面地形图。” 乔斯挠挠头：“没看到你们飞到天上去看投影啊。” 学生哈哈一笑：“当然不能飞到天上去看，我们得借助于那些图根点一点一点地测量和绘制。” 他向周围指了指，士兵们明白了所谓的【图根点】是什么，那是树立在地上的一根根长杆，上面系着醒目的旗帜。 “在绘制平面图的时候要先在图纸上面绘制图根点，再根据这些图根点，将各点之间的区块详细测绘……” 听学生们讲了半天，马卡洛夫和乔斯等人仍然云里雾里的，很多名词都听不懂。 他们看过对方已经绘制好的地图，十分陌生，这和他们以前在军官那里看到过的地图很不一样，以前看过的那些地图就像是一幅幅的画作，上面的山川、河流、建筑都很形象，一眼就能看懂，但是那些地图的精确度比较坑爹，看了后只能对上面展示的地理信息有个大概的了解。 而学生们绘制的地图，怎么说呢，整张图都给人的感觉严肃、生硬……以及糟糕，各种形象的图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个不明含义的符号、方块、直线以及不规则的曲线(貌似叫什么等高线)，不过按照学生们的说法，他们绘制的地图精确度远超以往的旧地图。 …… 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士兵们护卫着学生回到营房，还扛着一大堆测绘用的工具，什么直角水准仪、槽式水准仪、直角器、平板、脚架等等奇怪的仪器。 晚饭结束后，他们接到了营部下达的新命令：暂停测绘工作，第一营和第二营明天开始进攻拜兰堡不过是佯攻，总之必须给肯特家族施加足够的压力，以吸引比多堡附近敌军的注意力。 守卫比多堡的联军快撑不住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火炮测距 “什么？暂停测绘作业，让我们返回湖心镇” 学生们目瞪口呆，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乔斯无奈地向他们摊摊手：“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是刚刚接到。” 他心里头暗自抱怨，为什么偏偏让我来传达这个不讨好的消息。 “明天或后天我们就要往开拔前往南边，与敌人进行交战，这里只留下必要的守备力量，可能无法兼顾对你们的安全保证。” 领头的学生最先反应过来，小声说：“乔斯先生……或许我们可以……” 话还没说完，乔斯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只是一名列兵，什么都无法决定，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布莱斯或者乔伊斯两位大人，只有他们能决定你们的去留。” 领头的学生点点头：“感谢您的提醒，我们这边先商量一下……” 乔斯道了声晚安，离开了屋子，留下低声商议事情的学生们。 “不能就这么走了，测绘工作才完成了一小部分。” “要是这么灰溜溜地回去的话，我们组的成绩一定是垫底的。” “真倒霉，抽签抽中了这么个地方。” “明天去和布拉斯大人和乔伊斯大人好好商量吧。” …… 第二天一大清早，布莱斯和乔伊斯正在商量南下的事情，本来预定今天出发，但是后来发现还需要作很多计划之外的准备。 外面站岗的卫兵前来报告，说是维斯学院的学生请求见他们一面。 布莱斯稍加思索，“那帮学生？让他们进来吧”，伯爵大人还是很重视这些学生的。 “什么？不行！” 学生们进来后提出了一个让布莱斯大吃一惊的要求他们竟然想继续呆在这里完成测绘作业。 “湖心镇一再要求我们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可不能让你们在没有警卫的情况下四处乱跑。” 领头的学生他们这个小组的组长名字叫作尼克，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再次求道：“布莱斯大人，感谢您对于我们安全的关心，但是绘制地图可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这么半途而废可不行。阿尔达正在发展矿业，勘探矿产离不开地图，地图还能为商人们行走各地提供方便，促进商业的发展。对于你们军队而言也是意义重大，有了精准的地图，排兵布阵、制定作战计划就会便利的多。领主府对于这件事非常重视，否则也不会把我们这些还没完成学业的学生派出来了。” 布莱斯只顾着摇头：“你们纵使有一万个理由，我也不能由着你们乱跑。”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可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一个学生突然提议道：“既然不能把我们单独留在后方，那我们也跟着你们去南边吧！反正那里的地理情况早晚也得测绘。” “哎？这个主意好！请让我们跟随你们一起行动！” 尼克赞成同学的这个主意，其他学生也纷纷点头。 “还是在胡闹！我们可是去打仗的？你们以为去游山玩水啊？” 布莱斯皱着眉头继续反对，虽然他对自己的部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而且是佯攻，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他可保证不了一个人两个人不会出什么差子。 见说服不了布莱斯，尼克一拍脑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布莱斯大人，您看这样如何？如果带我们去，我们就教会您手下的炮兵一种简单的测距方法，站在炮位上不用动就能精确地……呃……是相对精确地测出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哦？” 布莱斯和乔伊斯同时竖起了耳朵，尼克的建议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阿尔达军队的火炮部队在瞄准时对于目标的距离全靠肉眼估算，这对炮手的经验要求很高。有些经验老道而且“打炮天分”极高的炮手，拿眼睛一瞄就能估计个不离十，先试射一炮，然后略微调整俯仰角或者装药量就能稳稳当当地打出第二炮。但是这种人才极少，大部分的炮手特别是新入伍的菜鸟得一炮一炮地把弹着点移向目标附近。 要是真有一种站在炮位上就能相对精确测距的方法，那倒是可以让炮兵的作用更上一层楼。 尼克得意地一笑，两位军官被他吊起了胃口。 布莱斯问：“你说说是什么方法？” 尼克摇头：“那您得答应我们，可以跟着部队一起往南走。” 布莱斯有点恼怒，混蛋小子，毛都没长齐竟然敢和我谈条件，像炮兵测距这么重要的技能，我直接扣了你领主大人也没话说。 不过想想自己堂堂一个中校和一帮半大小子置气有点闹笑话，于是压下不快的情绪。 他把目光看向乔伊斯，比这帮学生大不了多少的三营长眼神中写满了【同意】。 “咳！”布莱斯清清嗓子：“好吧，我同意你们随部队一起行动。” “中校大人说的可是真话？” 布莱斯吹胡子瞪眼：“我堂堂第一营营长还会骗你们这帮孩子不成？倒是你，先给我说说是怎么测距的！” “耶！” 一帮学生欢呼起来，他们的测绘作业可以继续了。 乔伊斯现在虽然担任了营长，但是作为施罗德之前的骑士扈从也是年轻的很，看到这帮比他小几岁的学生欢呼雀跃的样子，心里很是触动。 他取来纸笔放在桌面上，笑着对尼克说：“恭喜你们，我们的布莱斯指挥官平日里可不是好说话的。不过别忙着庆祝了，先给我们透漏透漏吧，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八成又是利用所谓的【数学】吧？” “啪！”尼克打了个响指，点头说：“的确如此！” 他拿起纸，在上面画起来，“这是我们在测绘时经常用到的方法……” 众人把头凑过来，只见尼克在纸上划了一个三角形，不过这个三角形有点特殊，它其中的两条边是垂直相交的，这两条边一条特别长，一条特别短。 学生们都认得，这叫做直角三角形。 “假设你们的火炮部署在这里！”尼克在直角处画了一个圈。 然后他控制着笔尖从直角沿着较长的直角边(股线)慢慢地向较小的那个锐角移动，最后停留在角尖处，“这是你们的轰击目标。” “这条线段，”尼克描粗了笔尖经过的那条很长的直角边(股线)，“就是火炮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而这条线段，”尼克又描粗了那条很短的直角边(勾线)，“是火炮正侧方的一段已知固定距离，为了方便计算，可以取个整数，比如一米或者两米，可以称它为【基线】。” “现在，只要量出这个角度的大小，”尼克将较大的那个锐角圈起来，“再结合这个一米或者两米的已知固定距离……” “就能测出火炮和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 他重重地将那条很长的直角边(股线)描了几笔。 “就是这条线！” 第二百八十八章 炮兵测距2 由维斯学院的学生组成的测绘小组跟随第一营和第三营南下了，并于6月10号这天抵达拜兰堡安营扎寨。 为了能够尽快给肯特家族制造出压力，阿尔达军队的炮兵很快就开始了炮击。 两个营的直属火炮以及一个独立炮兵连，将20多门火炮一字儿排开，径直朝着拜兰堡倾泻火力。 负责指挥拜兰堡守军的是肯特家族的骑士长范伦丁爵士，他很早收到了驻扎在北方的阿尔达军队南下的消息，第一时间就派出快马往森特报信，在他的公爵做出回应之前，他必须死守拜兰堡。 第一次比多堡之战后，阿尔达军队非但没有解散，反而一口作气占领了埃姆登的北部，让肯特公爵派系的上层们大吃一惊。 幸而高垒深沟的拜兰堡挡住了他们占领整个埃姆登的企图，让公爵松了一口气，要是肯特家族自己的老家都丢了，那可是最后一点面子都丢没了已经被人占了一半，很丢面子了好不好。 后来阿尔达虽然发生暴乱，但是驻扎在埃姆登的阿尔达军队竟然没有撤回去，森特城的高层们对于阿尔达的实力进行了重新评估除了爱在埃姆登的一千多人外，格莱曼在领地内还留有不小的后备力量。 进入五月份后，当“反僭位者联军”重新集结时，里面少了格莱曼家族的身影，森特城里的领主们据此判断：格莱曼手里的留守部队因为之前的暴乱影响不敢轻易出动，而埃姆登北部他又不想吐出来，所以驻扎在埃姆登的一千多人也没有动。 按理来说肯特家族的间谍们仅仅成功地挑动了一起暴乱，而且很快被平定，要怎么拖住整个阿尔达的留守力量呢？ 其实间谍们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接二连三地组织真正的暴乱，只需要利用第一场暴乱的影响就行。 街头巷尾、酒馆茶肆里，不经意间放出某些根据事实“加工”后的片段，就会越传越凶。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将危险扼杀在萌芽中“为指导原则的湖心镇就会立刻风风火火地去查证，并且组织兵力戒严，在查清楚之前，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 在仔细观察了半个多月后，确认阿尔达的军队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公爵府制定了计划：在南方的雇佣兵到达后，抢在格莱曼腾出手之前，先打垮帕克伯爵等其他领主，再击中兵力对付格莱曼。 不过让公爵府震惊的是，格莱曼手中的底牌比估计的还要多，仅仅被绊住一个月后就能抽出手往他们的背后捅刀子在维斯河上游的鱼尾镇登陆。 当然，现在的范伦丁爵士没工夫管鱼尾镇的事情，他眼下的职责就是守住拜兰堡。 这是公爵大人的家族世代居住的地方，要是落到敌人手中，即使公爵大人不怪罪，自己也没脸面见人了，只能以死谢罪了。 范伦丁爵士参加或第一次比多堡之战，阿尔达军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被委任守护拜兰堡之初，他还是尝试过组织兵力收服埃姆登北部，但是很快在雷锤和火弩的威力之下败退了回来。 范伦丁爵士始终认为自己是败在雷锤和火弩的强大威力之下虽然阿尔达军队的火弩仅仅发射了一轮就端着刺刀冲过来肉搏。 打那之后，骑士长就打定主意，只要阿尔达军队不主动挑事，他就呆在拜伦堡不做任何动作，以他现在手头不到两千人的兵力也只能如此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是对于守住拜伦堡骑士长还是很有信心的，作为肯特家族历代家主居住的城堡，它的防御能力在整个西北海湾都是名列前茅的。 经过历代家主的扩建，城堡的外墙高达12米，顶部则有10米之宽，而且不像其他城墙仅仅在外面裹了一层砖石、内部由泥土夯实一样，拜兰堡的城墙完全由巨石建成。 城堡外面围绕着宽阔的护城河，护城河外面又挖有好几道深沟。 阿尔达军队曾经试图进攻拜兰堡，但是护城河和沟壑使得臼炮无法靠近部署，只好使用6磅炮和12磅炮轰击，取得的效果不大。 现在他们又来了。 …… 尼克和他的同学们制造了一种测距仪器，正在火炮阵地上与炮兵们一起实验。 一根被撑在地上、可以调节高度的横梁，横梁两端各自向着水平前方伸出一根细细的“手臂”，从正上方看，其中一端的“手臂”是固定与横梁垂直的，另一端则能以横梁端点为圆心左右旋转。 “两点一线，两点一线……” 炮兵先是用横梁左边的固定臂瞄准了远处的拜兰堡的城门，固定臂的前端和后端都与城门重合后就算是瞄准了。 “两点一线……” 一边念叨着，炮兵一边挪到横梁的右边，轻轻拨动那根可以旋转的活动臂，试图让它的前后端也与城门重合。 横梁的长度是一米，也就是所谓的【基线】，理论上说，只要测出活动臂与横梁之间的夹角就可以测出固定臂与目标之间的直线距离了。 可是现实与理论出现了一点小偏差。 近处的目标还好说，比较容易测量出来，但是随着目标越来越远，在基线方向上往左移动一米或是往右移动一米，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出角度有什么变化。 “恕我直言，先生，您的这个东西……” 参与测试的炮兵苦笑着欲言又止。 尼克挠着后脑勺，也尴尬地笑了笑。他仔细计算了一下，整89度角的正切值约为5728996，基线一米的情况下也就能测57米左右，而正切值1000对应的角度是89度56分34秒，从57米到1000米，这个角度的变化实在是太……太细微了，靠肉眼观察和现在这个粗陋的转动臂根本做不到。 真是应了格莱曼伯爵教课时的那句话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乔伊斯就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别灰心，这种测距方式在理论上是可行的，我相信一定能够通过某些技术来完善。” 他在行军路上恶补了一番三角函数相关的知识，对尼克的测距方法深信不疑。 尼克转过头来说：“谢谢你，乔伊斯先生，我想现阶段我们可以通过加长基线长度来增加精度，1米是在太短了，如果增加到15米，我想对于现阶段火炮有效射程来说，它的精度应该足够了。” 乔伊斯摇摇头：“15米，你确定？要制造一根那么长的横梁，太不方便了吧？” “可以把这个测距仪拆成左右两部分，同样用两点一线的方法确保他们在同一条直线上。” “哦？我们来试试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贾艾斯面色冷峻地遥望着比多堡的城墙，事情比他想象地还要棘手。 借助于良好的防御，联军一方死死地守着城堡。他手下的军队一次次地进攻，又一次次地撤退回来。 除了险要的地势、坚固的城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导致这座要塞久攻不克联军手里的火器终于开始发挥威力了。 贾艾斯见识了一种新的火器手雷，当他的士兵抵近城墙边上时，一颗颗黑乎乎的东西被守军投掷下来，然后爆炸。 手雷爆炸后碎屑、铁钉四射而出，给攻城的军队造成大范围杀伤，虽然威力不大，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害，但是对攻城军队的士气和积极性打击极大，蜜蜂蜇不死人，可谁都不愿意去捅蜂窝。 当然，给他们造成最大损失的还是四门雷锤他从探子口中得知这玩意的正式称呼貌似叫火炮。 他这次携带来的几次投石车，被守军集中火力一一摧毁，投石车发射的石头落在哪里只有天主才能预测出来，相比之下，雷锤的精确度要高出好几条街(相对而言)。 雷锤更可怕的是对攻城步兵的威力，当他的的士兵距离城堡尚远的时候，守军使用实心弹进行攻击，那玩意儿真是擦着就伤、挨着就死。 而且实心弹绝非一接触地面就完事了，它会被地面弹起来继续跳跃，连续跳上好几次。 这是一种可怕的持续性杀伤，贾艾斯亲眼见过，一个百人队以纵队向城堡接近，然后一发炮弹正好击中了这个纵队。纵使他久经沙场，当时的惨状仍然让他胆战心惊，主帅尚且如此，手下的士兵更是士气崩溃，贾艾斯不得不休战一天以恢复士气。 而当攻城士兵接近城堡时，守军则会换装散弹射击，这同样是一种可怕的攻击方式，伴随着隆隆的炮声，无数细小的弹丸以人眼无法观测的速度飞射而来，形成一片金属风暴，每次炮声响起后，都能扫倒一大片攻城士兵。 在遭受了雷锤的几次洗礼后，从军官到士兵再也没人愿意用密集队形攻城了。 让贾艾斯更加觉得不妙的是这次战斗中，雷锤的发射速度比上次比多堡之战中要快很多，他从声音就能判断出来。这说明，这种可怕的武器在不断地改进中，天啊，下次再遇到会变成什么样。 他扭头问身边的佣兵队长：“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佣兵队长摇了摇头，各种军事典籍中都说只有在攻方兵力十倍于守方兵力时才能发动攻城，这种战斗都是拿人命填，哪有什么好办法。 否则为什么进攻方在破城后往往会大肆劫掠甚至屠杀，一是在进攻前就对士兵许下诺言以利诱他们卖命，二是攻城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必须给士兵一个发泄的渠道。 贾艾斯不悦地把目光重新投向比多堡，他的意思是让佣兵部队也参与进攻，显然佣兵队长不想。 和这支佣兵队伍签订的协议是他们只负责野战，当时真应该多加一些条款。 传言说得没错，一帮只看重金钱而没有丝毫荣誉感的家伙。 “大人，埃姆登传来急报！” 一名骑士飞奔过来，向贾艾斯喊道。 贾艾斯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埃姆登可是他的老家啊，一想到盘踞在埃姆登北部不走的阿尔达军队，他的心里就感到丝丝不妙。 果然，让他给猜中了，骑士用手搭在他的耳边，把嘴凑近小声说：“阿尔达军队发起了进攻，用雷锤猛烈地轰击拜兰堡，而且……而起他们还在试图填平城堡外面的壕沟，似乎是要动真格的了。” 贾艾斯的手一松随即又紧紧地攥着马鞭，“这里还有谁知道吗？” 骑士摇了摇呕吐：“报信的人被我禁足了，然后第一个通知您。” 贾艾斯神情一松，“很好，立刻让那个人带着我的命令返回拜兰堡：我无法立即派出援兵，但是范伦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那里。” 骑士点头：“是，我立刻打发他回去。” 贾艾斯叮嘱说：“不要让人与任何人接触。” 回了一句“您放心”后，骑士扬鞭而去。 贾艾斯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语，阿尔达军队的异动让他十分担忧，虽然拜兰堡异常坚固，但是这一次面对的敌人也很“异常”。 贾艾斯又无法救援拜兰堡，要他带着军队北上的话，比多堡的敌军又冒出来怎么办，难道他再领着军队回来？那岂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跑来跑去吗？ 他皱着眉头唤来扈从：“传令下去，第一个登上城墙的勇士，封男爵，其后登上的十名勇士，授骑士，若是已经有了爵位，升一级。前100个登上城墙的人，无论贵族还是平民，每人都赏赐1000枚金币！” 命令一出，全军大哗！ …… 就在拜兰堡和比多堡打得热火朝天时，在鱼尾镇登陆的阿尔达军队也开始向南进发。 他们用了5天的时间穿越卡特家族的领地，索罗卡特子爵显然高估了家族成员们的抵抗决心，在阿尔达军队的进攻下，他的亲戚们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期间发生了零星不成规模的抵抗，但是子爵领的各个重要城镇很快就落入了阿尔达军队的手中，不知道被囚禁的子爵大人会不会气得吐血。 6月10号这天，阿尔达军队踏入了西北公爵的直属领地，侦查部队发现，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向他们接近，规模可达5000至6000人之多。 显然，对方也发现了阿尔达军队，移动速度开始变慢，不断派出游骑过来侦查骚扰。参谋长施罗德立刻先头部队就地驻扎警戒，等待后续部队跟上来。 现在登陆的部队可不仅仅是刚开始的那两个营了，海军的战舰往返了好几趟，除了大量的补给品外，还运来了600名民兵，这些手持冷兵器的民兵负责新占领地区的治安、守卫交通要点、补给仓库等，发挥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且海军也派遣了300人登陆协助陆军，携带着船上的火枪大炮等武器。 一场大战又要爆发。 第二百九十章 在公爵领边境地区的原野上，施罗德指挥的阿尔达军队和公爵军队远远地对峙起来。 他命令各支部队排成紧密的队形严阵以待，并将三分之二的火炮部署在附近的高地上，一旦敌军进入有效射程，立刻开火打乱对方的部署，阿尔达军队的数量远远少于对方，不能让对方以攻击阵型过于靠近。 “敌不动，我不动，等待后方的部队到齐后再发送攻击。” 施罗德召集众军官，定下如上策略。 在他们的对面，佣兵队长弗格斯也在远远地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他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变阵迅速、军容整齐，但看这架势就超出你们西北海湾那些所谓的【军队】一大截了，怪不得你们畏惧不已。” 旁边的埃莫森苦笑一声，“弗格斯队长，还是少说点风凉话吧，想想怎么对付眼前的这支军队吧。” 弗格斯一咧嘴：“光是架势好看可没用，战场上终究还是硬功夫说了算。” 他大手一挥：“按照预定计划来吧。” …… “骑兵！敌人骑兵朝我们奔袭过来了！” 一名拿着望远镜的军官焦急地大喊，这是第二营和第三营被第一次投入到与公爵军队的正面作战中，上上下都十分紧张。 施罗德命令：“不要慌，通知炮兵进行射击，迟滞对方的行进。步兵！结成方阵迎敌！” 伴随着他的命令，两个步兵营迅速结成了一个大的空心方阵。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山坡上和方阵附近的炮兵开火了，以交叉火力轰击快速接近的骑兵。 吃过亏的肯特家族骑兵这次学乖了，没有以密集队形冲击，而是相互之间散得很开，这就降低了实心炮弹的命中率。 不过炮击造成的伤亡还是很可观的，仍旧有不少人或者马匹被跳跃滚动的炮弹所伤。 骑兵迅速接近方阵，而方阵面向敌人的士兵也马上开火。一时间，喊杀声、开枪声、惨叫声交织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 “等进入50米再开枪！你们这帮混蛋！” 拜尔丁营营长安德鲁男爵，恨铁不成钢地拿鞭子抽着冒冒失失开火的士兵。 敌军骑兵刚刚接近，这帮火器菜鸟就紧张地扣动扳机了，虽说子弹在这个距离上威力有余，可是命中还是全靠信仰。 拜尔丁营第一次射击战果有限，安德鲁扭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第二营，在他们前面倒下的敌人数量比自己阵前多了好多，心中好不郁闷。 这帮家伙太给自己丢脸了，太给加纳德伯爵丢脸了，太给拜尔丁丢脸了。 公爵军队的骑兵陆续抵达，有的骑士仗着自己人马俱披着铠甲，端着长枪往方阵捅去，许多士兵被长枪捅飞，虽然装备着西北工业生产的胸甲，长枪没有戳进，但是在如此力道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方阵中噼里啪啦的火枪声不断响起，不断有接近方阵的骑兵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公爵军队使用松散的队形接近阿尔达军队，虽然降低了被击中的概率，但也使得冲击的威力大大降低。 骑兵冲击没有取得什么值得称道的效果，弗格斯和埃莫森脸上一片铁青，他们身边不少第一次和阿尔达军队对阵的军官们目瞪口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种数量的步兵方阵的一冲就会垮掉。 “果然不是一般的军队！” 佣兵队长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骄狂归骄狂，但是在心底里他从不轻视任何敌人，否则早就在残酷的战斗生涯中被淘汰了。 他望向远处的山坡，希望那里一切顺利。 …… “火炮……火炮呢？怎么不响了？” 骑兵的冲击和骚扰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方才撤回到出发阵地，阿尔达军队恢复了线列队形。 施罗德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然而他的心马上又提起来山坡上的火炮好长时间没动静了，他的心头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幸的是，预感成为现实，一队人从山坡上跑了下来，他马上命令部队接应。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施罗德惊怒交加，岂有此理，守卫炮兵阵地的有两个排，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和强大的火力，什么样的敌人能攻上去？ “施罗德大人，阵地……阵地……丢了。” 一名炮兵军官红着脸，无比惭愧地向他报告。 “提姆！提姆呢？给我站出来！” 老骑士勃然大怒，环顾四周喊着炮兵阵地指挥官的名字，没有他的命令竟然敢擅自撤退，跑下来的明明还有这么多人，责任人一定要就地正法。 关键是，近20门火炮还留在了阵地上，拱手送给了敌人。 一名军官壮着胆子小声回答：“上尉……上尉他领着人亲自断后，已经牺牲了……” 施罗德沉默了，他不好对牺牲的人发火。而且炮兵是比较珍贵的技术性兵种，提姆作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有这个考量。 经过一番询问，大体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在山坡上的炮兵集中精力轰击骑兵时，敌人的另一支军队借助树林和茅草的掩护悄悄地摸到了高地附近。 “是长弓手，一定没错，又狠又准、射速也快，很多弟兄中箭，守卫阵地的步兵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 “你们有散弹啊，那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不用散弹？” 没人回答施罗德的问题。 “你！说！” 老骑士指着一名中尉，饱含力量的怒吼吓得附近的士兵一哆嗦。 那名中尉条件反射般地挺起胸膛，大声回答：“报告首长！我们没预料到会来大批的长弓手，没有按照条例搬运足够的散弹到高地上去。” 施罗德一阵无语，第一营和第三营在外面浴血奋战时，第二营和第四营留在阿尔达和拜尔丁担任守卫任务，相对安逸的生活让他们松懈了。 必须找时间整肃一下军纪，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炮兵阵地多回来，火器是阿尔达军队的最大依仗，不能随随便便落入敌人手中。 幸好炮兵们撤退时，把挽马牵了回来，火药也被搬了回来，敌人没办法立刻拉走火炮，也没法取得火药样本回去分析。 第291章 夺回阵地 “不行，必须立刻夺回高地，火炮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老骑士施罗德当机立断，“安德鲁，你指挥第四营掩护我们的后方，克劳德，第二营随我向高地冲锋。” 安德鲁默默点头没有异议，虽然他是个贵族，但是在施罗德这个骑士面前一点都不敢托大。 克劳德却担忧地说：“参谋长大人，我们的兵力还是太少，是否……” “不行！”施罗德重重地一挥手，坚持道：“晚一点他们会把大炮拖走！” 就在两人讨论该不该立刻反攻高地时，有人指着北方高兴地大喊：“后面的部队跟上来了！” 众人立刻往北面望去，只见一只队伍正沿着道路向战场逶迤而行。 这是一支由阿尔达水兵、民兵以及在卡特家族领地上招募的辅兵组成的队伍，看上去规模不小，约有1000多人。 水兵们都装备这胸甲和火枪，民兵则装备胸甲和统一制式的长枪，新招募的辅兵则只配备了简单冷兵器多数是从卡特家族缴获的。 施罗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来的正是时候，让他们加快速度！” 咻咻几声，几发火箭飞到了半空中爆开，远处的队伍观看到了信号，开始往这边狂奔起来。 两军汇合到一处，指挥这支队伍的是第三舰队司令提尔比茨，他从施罗德口中得知了火炮阵地落入敌手的情况，耸耸肩说：“看样子我们来的有点晚了，现在怎么办，要夺回来吗？” 施罗德：“当然，火炮可不能落到敌人手中。诸位，我刚刚想到一点，对方有长弓这样强大的远程攻击手段，我们需要从各支部队中抽调防护良好的士兵。” 十几分钟后，600名士兵集结完毕，他们不仅仅装备着胸甲，而且还带着头盔。 施罗德拍拍安德鲁的肩膀：“男爵，我们的身后就交给你了。” 安德鲁向他敬了一个礼，“请放心，参谋长。另外，请称呼我为中校。” 施罗德向他点了点头，抽出军刀指向高地，大喊一声：“进攻！”，率先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噔噔噔~噔噔噔~”，话音刚落，行军鼓有节奏地响起来，在施罗德的身后，600名士兵分成左右两个部分，分别由克劳德和提尔比茨带领，踩着鼓点，紧随施罗德往高地走去。 炮兵阵地上的敌人发现了阿尔达军队的反攻，尚在摆弄火炮怎么使用的他们立刻集结起来，远远看去约有1000多人的规模，多数是长弓手，也有很多人拿着长矛刀枪。 当阿尔达军队距离200米时，雇佣军的长弓手开始放箭了，漫天的箭雨顷刻而至。 进攻的士兵们装备着胸甲和头盔，四肢是暴露在外面的，不仅仅是为了保证部队的机动性，如果要把每一个人都包裹成骑士老爷那种铁皮罐头，所需的金钱即使是财政收入暴增的阿尔达也承受不起。 射在护具上弓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而射在上弓箭带来的则是惨叫声。每走几步就有士兵哀嚎着倒下，有些被射中要害部位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正常走路了。 不过与这个时代的同行们相比起来他们又是幸运的，受伤的士兵倒下后，立刻有医护兵跑过来用担架把他们抬到后方去，在临时设置的战地救护站里，有专门的军医使用干净的绷带、煮开的沸水、消过毒的手术工具为他们救治，他们保住命的概率比其他同行们大大地增加了。 公爵军队里的长弓手们不会因为他们的惨叫而心生怜悯，一轮又一轮的弓箭抛射而出，他们居高临下，视野开阔，阿尔达军队是他们绝佳的靶子。 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在巨大的伤亡面前，纵使是经过严苛的踢正步和队列训练的阿尔达士兵也会心生恐惧。 部队的行进速度渐渐地慢下来，有些人的脚步开始变得杂乱。 …… 未被俘虏的火炮没有用来支援反攻高地，而是被用来轰击再次发起进攻的公爵主力军队。 弗格斯和埃莫森也发现了阿尔达军队夺回火炮的企图，他们的军队也休息完毕，于是再次发起了凶猛的进攻，这次不仅仅是骑兵，跟在骑兵后面的还有步兵。 火炮部署在步兵队列的前方，炮手们超水平发挥，给予敌军大量杀伤，在骑兵接近打完散弹后立刻放弃火炮退到结成方阵的步兵里获得掩护，等到一波攻击被击退后，再次回到炮位上操作火炮。 后续部队的赶到还带来了长矛，但就抵御骑兵冲击而言，长矛反而要比装备着刺刀的步枪效果更好。 枪炮声、喊杀声、马蹄声震天响，双方你攻我挡好几个回合，公爵军队始终啃不下安德鲁这1000多人。 …… 施罗德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敌人跟前，部队的士气就跌没了。 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全体士兵，丝毫不关心身后嗖嗖射来的箭枝。 “难道就到此为止了吗？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有平日里训练表现的一成吗？” “软塌塌的，往后人们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取笑我们，一支花架子部队。” 老骑士痛心疾首：“第一营和第三营在比多堡面对的也是这样的长弓手，也是这样的攻击，但是他们毫无畏惧地排成队走到对方跟前，然后用子弹和刺刀还以颜色。” “拿出你们的勇气，证明我们是不输给他们的英雄好汉。” …… 在施罗德的连番训斥和激将下，很多人面露惭色，重新挺起了胸膛。 老骑士适时地停止训话，眼下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他重新举着佩刀向前一指：“现在我重新宣布进攻！” “噔噔噔~噔噔噔~“，行军鼓再次有节奏地响起来。 施罗德一边走一边用尽力气大喊： “如果我前进，你们就跟随我！” “如果我后退，你们就处决我！” “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替我报仇！” 此话一出，似乎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 “立定！” 终于走到能看清敌人鼻子的地方了。 “预备！” 第一排士兵立刻单腿跪地，第二排士兵和第三排士兵交错着将枪口指向前方。 “开火！” 轰鸣声大作，三排火枪齐射造成的声势是十分恐怖的，对面许多士兵被吓得一阵哆嗦。 更加恐怖的是，伴随着浓烈的烟雾升腾而起，一根根乌黑的枪管喷吐出致命的火舌，成片地收割生命。 公爵军队哗啦啦倒下几乎一整排。 “哗”地一声，后面的人就炸锅了。 施罗德把佩刀往前一挥，“杀！” “杀！”“万岁！” 后面的士兵呼应着自己的长官，端起刺刀就往前冲！ 第292章 高地上的战斗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施罗德、克劳德、提尔比茨等高级军官亲自带队参与肉搏，终于夺回了炮兵阵地。 纵使雇佣兵们如何老于沙场，作战经验如何丰富，也挡不住600多阿尔达士兵团结紧密的合作，何况高地上的雇佣兵多为长弓手，近身作战并不是他们最擅长的活，他们最终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至于派来保护长弓手的那些普通士兵，在见识到火枪齐射的威势后就吓破胆了。 在保罗的设计中，自己麾下的军队并不会走精兵路线，更多的是要依靠纪律和组织度，士兵要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哪怕这道命令不是最优选甚至有缺陷也要服从。 他们不用样样技能精通，但要把自己份内的技能掌握熟练，战斗时各司其职，凭借良好的集体组织和分工以及自我牺牲精神完成任务，就如同蚂蚁或者蜜蜂一样。 当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所谓的【精兵】也精锐不到哪里去，所以阿尔达的单兵素质也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了，单凭人均识字量这一项就能碾压大部分军队的士兵。 总之，高地上的公爵军队面对的是超出他们半代甚至是一代的强大对手。 留下一堆只能躺在地上呻吟的伤患，公爵军队沿着与阿尔达军队相反的方向溃退回树林中。 施罗德命令迅速清理战场，首要便是检查火炮的损失情况。 很幸运，虽然有被移动的痕迹，但是一门火炮都没有被拉走，全部都留在阵地上，只不过有一半多火炮的炮架被破坏了。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把火炮弄走？” 施罗德很奇怪，审问留在阵地上的伤俘。 “那些南方佬(雇佣兵)自诩见识过全天下的武器，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会用的，所以想使用这些雷锤轰击你们，只不过后来见你们打上来了，又无法及时拉走，就破坏了下面的架子。” 俘虏的回答让施罗德呵呵笑了几声，火炮这种武器可是有史以来头一遭出现，就算雇佣兵们见多识广，又如何能摆弄起来，何况炮兵们撤退时还把火药搬下去了。 “立刻利用完好的火炮轰击敌人，同时组织炮兵修复被破坏的炮架。” 施罗德立刻下达了命令。 …… 弗格森和埃莫森还在望眼欲穿地等待消息。 先前他们派一支军队迂回进攻了阿尔达人部署雷锤的地方，在看到表示得手的旗帜竖起来后陷入狂喜，按照接下来的计划，高地上的军队将与正面进攻的部队夹击阿尔达人， 只见下面的敌军分出一拨人往高地上去了，弗格森不失时机地下令修整完毕的部队发起第二次进攻，要么把留在原地的敌军吃掉，要么逼迫那只反攻高地的敌军回援。 后来的发展让弗格森和埃莫森大失所望，留在原地的阿尔达军队岿然不动，正面进攻的骑兵和步兵继续送人头，更糟糕的是高地上竖起的那面己方旗帜倒了。 “他们回来了！”一名侍从飞奔过来报告。 然后一帮垂头丧气、满脸惭色的人来到弗格斯和埃莫森跟前。 不用他们开口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弗格斯冷着脸问：“雷锤呢？” 领头的小队长没敢抬起头来，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弗格斯愕然：“一门都没带回来？”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废物！” 佣兵队长暴怒，扬起马鞭狠狠地抽自己的部下。 “你们上去那么长时间，分出人手多少拉回来几门也做不到吗？” 小队长被打得难受，开口辩解说：“弗格斯大人，搭载雷锤的架子上虽然装有轮子，但是阿尔达人在撤退时把高地上的马匹都带走了，这般狡猾的家伙还轮子给锁上了，靠人力拖着或者抬着根本走不了多远，我们只好琢磨怎么就地利用他们对付阿尔达人。” 弗格斯停止了挥鞭子，铁青着脸问：“你们有什么收获吗？”他可是看到了，佣兵们攻占高地后，高地上的雷锤什么动静都没有，很明显，自己部下没有摸到什么头绪。 “呃……由于对方反攻的太快，我们还没摸索出怎么使用他们，不过从他们旁边摆着火盆，明显与火有关。” 弗格斯一瞪眼：“用得着你废话？发射的时候喷出那么大的烟，你以为我眼瞎啊？” 小队长忽而急匆匆地说：“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高地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怪味，那味道好像是……好像是……“ 他抓耳挠腮，在脑海中迅速地回忆自己闻过的气味，突然一拍脑门，大声喊道：“对了！是硫磺，那股子怪味应该是硫磺燃烧后的气味。” “硫磺？” 弗格斯和埃莫森同时发出了疑问，两人对视一眼。硫磺是一种很常见的引火物，可是再怎么剧烈的燃烧也无法同雷锤发射时的那种惊天动地的声势联系起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埃莫森坐在马上俯下身子问：“你们仔细看清雷锤的具体结构了吗？” 佣兵小队长摸摸后脑勺，“结构倒是很简单，就是一根大金属管子，有的是青铜做的，有的是铁做的。” “等回到营地后，你给我细细地画一张图。” “是，大人。” 就在埃莫森等人讨论雷锤的当儿，阿尔达军队开始向他们主动进攻，剩余的火炮向这边轰击，不少部署在前面的部队在没有号令的情况下就开始向后移动，以躲避呼啸而至的炮弹。 弗格斯和埃莫森都能看得出来，在侧面迂回攻击失败、正面多次强攻也失败了后，部队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极点。 “妈的，老子头一次遇到人数这么少的硬骨头。”弗格斯在心里头恨恨地抱怨，在之前的战争生涯里，碰到难缠的对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那是在双方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而今天这次战斗，即使在对方获得增援后，自己的人数也足足是敌军的三倍。 结果竟然搞得这么灰头土脸…… 弗格斯往北望去，阿尔达人正以横队阵型向这边移动，队形之整齐让人远远看去产生了错觉那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堵移动的墙壁，压迫感十足。 “埃莫森大人？” 佣兵队长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傲气。 埃莫森不甘地点点头：“唉……撤吧。” 在公爵领边境上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293章 战争债券 就在阿尔达军队的官兵们在前线浴血奋战之时，某位领主正沉浸在某种特殊的享受之中。 有着一头绿色的秀发、身材婀娜多姿的女顾问荻瑟提亚小姐，正站在身后温柔地捏着自己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双柔荑的温度，让人不禁想呻吟一番。 哦，让一名气质高冷的女学者更兼传说中的强大女巫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太……太有成就感了。 微微抬头，正对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含情凝睇地看自己，眼睛的主人斜着身子跪坐在地毯上，得体的衣着勾勒出诱人的身段，挥动着两只小粉拳一左一右地为自己捶腿。 贝蒂迪亚士，来自伽贝拉帝国的名门之后，对上自己的视线后，害羞地别过头，娇嗔道：“真是的，人家可从来没这样过……” 呵呵一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那靓丽的金发，贝蒂眯起眼睛，神情如同被主人爱抚的小猫般享受。 啊！多么腐朽堕落的生活啊！ …… “伯爵大人……伯爵大人……伯爵大人！” 世界突然晃动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模糊糊。 怎么回事？保罗晃晃脑袋。 等到他清醒过来，刚才的秋水明眸已经变成了浓眉大眼。 “伯纳！怎么是你！”保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荻呢？贝蒂呢？” 首席秘书十分抱歉地说：“格莱曼大人，很抱歉打扰您的小憩，二位小姐就在这里，会议要继续进行吗？”。 “呃……当然，当然。” 保罗想起来了，自己约了各部门的负责人讨论最近的工作进展，自己竟然中途打起瞌睡来。 仔细回想了一番，都怪那个该死的汉塞尔，这个家伙每次跟他汇报工作时都用一种无比冗长、绕来绕去、修辞繁杂的句式跟他说话，一个词能扯成一句话，一句话能扩展成一大段，自己不得不发动每一个脑细胞来归纳他到底说得是什么意思。 此时汉塞尔已经结束了他那仿佛一个世纪般地汇报，保罗往室内看了一眼，荻和贝蒂就坐在不远处。 女巫小姐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翻阅着笔记本。 女主管倒是一脸嫌恶地看着保罗：真是的，多大的人了打瞌睡还流口水，而且你一醒来喊我们两个女士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她悄悄地往自己的嘴角一比划。 保罗掏出手绢擦了擦嘴角，干咳一声。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劳累……接下来该哪块了？” 政务院总管老福特开口说：“格莱曼大人，有关财政这方面我必须和您商量一下，” 保罗用手扶住脑门，痛苦地说：“别告诉我钱不够花了。” “很不幸，事实就是如此，5月份的开支高达8000多银币，即使加上您的私库，我们的钱也快要见底了。” 自从盐民暴动以来，因为扩建公共安全部和内卫部队，治安开销大大增加。 而从与肯特家族正式交战以来，军费便成了阿尔达财政的支出大头，而在鱼尾镇登陆之后，为了满足两条战线上的兵力需求，保罗大笔一挥，近2000名民兵被各地的兵役站送上了战场，同时他还批准了施罗德关于在当地征募辅助部队的计划。 既然是打仗，自然不能空着手，相应的武器装备也得跟上。士兵们要吃要喝，战斗前还得来点酒加bff。 而保罗严禁自己的部队通过劫掠的手段解决补给问题除非他自己也没办法了。 截至到现在，阿尔达手拥有有的军事力量规模有近6000人，如果不是生财有道，保罗绝对是格莱曼家族历史上最穷兵黩武的领主。 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每天花费的金钱在老福特和菲利普这些领主府老人眼中看来简直就跟流水一样。 “我不明白，我们的地盘明明扩大了那么多，整个埃姆登北部，现在卡特家族的领地也快被我们占完了，这些地方上的税务收入难道不能能平衡一部分吗？” “伯爵大人，我跟您说的情况已经把这一部分计算进去了……” 政务院的诸位当然不打算将这些占领区的税金留给旧主人。 “伯爵大人，我倒是有个建议……” “汉塞尔？快说出来。” “其实您只要停止给士兵发什么【津贴】，就能省下一大笔钱。就像其他领主一样，为自己的领主服兵役本来就是领民的义务啊。” 汉塞尔的话引起不少人的赞同，但是保罗立刻摇头：“不行！绝对不行！物质激励是维持士气的重要手段，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的一系列胜仗已经说明了，我给士兵发津贴是正确的，你看哪家的军队有我们的军队能打仗？” “如果是物质激励，其实还有其他的手段，大家常用的……” “不行！那更不行！” 汉塞尔还没说完，保罗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的军队堕落成一帮土匪。 见伯爵大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汉塞尔又祭出一招：“伯爵大人，如果我没记错，富兰港正在筹建证券交易所吧？” 保罗点头：“是的，这是早就定下的计划，你也是知道的。” 汉塞尔继续说：“既然如此，何不通过证券交易所发行一笔战争债券，既筹措了军费，又推动了交易所的业务，一举两利啊。” “这……刚一成立就给自己敛财，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国王领主们为了打仗而借贷不是很常见吗？根据我的了解，格莱曼家族还没有发生过借钱不还的事例，而且我军一路高歌猛进，肯定不愁没人来买债券。而且……” 汉塞尔顿了顿，压低语气说：“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测试下领地内的富人们，哪些人和您是一条心，哪些人和您不是一条心，反正买债券的人肯定不希望您失败。” 保罗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汉塞尔。”随即又犹豫起来：“万一战争拖得太久，还不上怎么办？” 汉塞尔：“照现在这个情况，早晚要入不敷出，还不如尽快筹一笔巨款，制造更多的火枪大炮，尽快打下森特城，我听说费迪南德家族世代积攒的财富为西北诸领主之冠，您抢在别人之前占有了西北公爵的金库，还怕还不上钱？” “可是……万一……很不幸地，金库里的钱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多怎么办？那些富人可不比一无所有的盐民，闹起事来会更麻烦的。” 汉塞尔微微一笑：“怕什么？您不也造了更多的火枪大炮吗？” 第294章 经过大家进一步的讨论，一致认为发行战争债券是一个好主意，于是保罗把这个活儿交给了老福特和汉塞尔一起去搞。 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军官匆匆进来，给保罗递交了一份前线最新的战报。 “哦……” 保罗一边看一边摇头，“我们遭遇了一场硬仗。” 他脸上带着悲戚之色把其中的一份报告递给在座的人传阅。 这份由施罗德撰写的报告里详细描绘了在公爵领边境发生的战斗，阿尔达军队虽然取得了战斗的胜利，击杀、俘虏敌人超过一千人，但是自身也蒙受了近三百人的伤亡。施罗德推测因为死亡或者重伤而导致的减员最终将超过一百人。 保罗还头一次遇到自己的军队会因为单次战斗而损失这么多人的情况。 “这种事情……终归是不可避免的。” “敌人可不会把胜利拱手相让。” “伯爵大人，相对于伤亡，您更应该关注这次胜利的意义。” “身为领主，您早晚会对这种事情习惯的。” 众人见保罗脸上的神情，都认为他被伤亡数字吓到了，于是纷纷开口宽慰，毕竟这位领主还是这么年轻。 保罗深呼吸一口，严肃地说：“我希望军队能做好抚恤工作，千万不能寒了牺牲士兵家属们的心。” 罗恩和凯利等留守在湖心镇的高级军官连忙把领主的话记下来。 报告中还提到的就是因为这场战斗伤亡过大，施罗德不得不暂停一段时间的攻势，让部队待在现在所处的边境地区好好修整一下，并招募更多的当地人补充战力，当然如果公爵军队再来主动进攻的话也绝对不会退让。 这点保罗并无异议，他并非急于求胜之人。来自比多堡方向的信息显示，贾艾斯似乎已经孤注一掷了，不计伤亡地进攻城堡，显然，来自埃姆登和维斯河上游的压力已经让他感到火烧屁股了。 哈哈，这位公爵之子绝对想不出来，比多堡的主人布莱特肖恩爵士为了避免肯特家族胜利后找他算向联军投降的帐，主动交代了自己家族世代保守的秘密城堡里有一条地下隧道，出口就位于城堡西边的某个隐秘的河涧。 至于为什么上次战斗时他不悄悄地溜掉，一是因为不甘心丢下家族世代积累的财富悄悄地逃跑，肯定要轻装简行。 二是因为出口的位置位于城堡的西方，比多堡就像个钉子一样嵌入到波特里和阿拉德之间，这两个领地都是反肯特联盟的重要成员，肖恩爵士要跑的话，往北、往西、往南都是敌人的地盘，脱离危险的最近路线就是悄悄绕过比多堡往东走，偏偏联军为了阻隔公爵军队救援比多堡重兵驻扎在城堡的东方，这样子跑更是羊入虎口。总之从这里逃跑不是个上策，为了防止被联军的巡逻队伍发现，肖恩爵士还派人把出口附近的隧道堵上了好长一段距离。 三是当时马尔茨肯特给他的命令是一定要守住这个交通要地，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暗示他如果守不住就自裁谢罪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肖恩爵士悄悄溜掉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去他妈的马尔茨，去他妈的西北公爵，贾艾斯第一次解围失败后，肖恩爵士一不做二不休立刻派出使者与联军谈判怎么体面地投降。 贾艾斯第二次领兵到达这里开始围攻比多堡后，为了避免因为投降的事情被公爵秋后算账，布莱特肖恩果断供出了地下隧道，于是联军疏通了出口，这条窄窄的隧道就成了城堡内驻军的生命线，武器装备、药品、补充兵员甚至是湖心镇送来的火药、炮弹、手雷，源源不断地被送至堡内。 保罗十分开心，比多堡就是个血肉磨盘，让贾艾斯慢慢享受吧。阿尔达会逐渐地在维斯河上游积蓄力量，从他们的大后方直捣西北公爵领的首府森特。 如果这座要塞最终失陷……当然，这确实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贾艾斯只要再努力一把打到西海岸就能把整个联盟隔绝成南北两部分。不过按照参谋部的分析，来自埃姆登和维斯河上游的压力足以让公爵的军队止步不前，贾艾斯如此着急地攻打比多堡，与其说是想占领它作为继续进攻的前进基地，不如说是想将作为防止敌人反扑的西方屏障，以便他能腾出兵力来对付其他方向上的阿尔达军队。 如果要塞确实失陷了而贾艾斯比预想中的要莽一些，阿尔达通往南方的路上通道将被掐断，这时候无论是运送商品、或者是援助被隔绝在南方的盟友，都只能寄希望已经初具规模的海上船队了。 失去一个重要交通枢纽不会让联盟立刻垮掉，驻守在比多堡的领主和将领们不会与城堡共存亡，而是通过隧道逃回自己的领地继续组织军队作战。 再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战争，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啊。或许双方僵持不下后握手言和也说不定。 但是只要不是最坏的结局联盟方一败涂地，任人宰割阿尔达都将在西北海湾占有一席之地，成为一股重要的力量，格莱曼也会摆脱之前那种默默无闻的流放家族形象，获得与伯爵这个高级贵族称号相匹配的地位。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保罗冒出一句让众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伯爵得到了另一个让他深感意外的消息在埃姆登的测绘队为炮兵发明了一种快速测量距离的方法，原理依据的是他在学校里教授的三角函数。 两种不同的心情交杂在他的心头…… 一个是身为领主和老师的喜悦：我的天哪，长久以来对教育的投入终于开花结果了吗？当时他只是讲述了三角函数在测绘时的应用，没想到会有人主动应用于军事方面。 另一个是莫名其妙的失落感：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么搞，白白失去了一次在大头兵们面前装逼的好机会。 当然，主要还是前一种心情为主，这毕竟是一个好的现象，科技进步和工业化不可能仅靠他脑子的那点货，总得有更多的人去猜想、去思考、去证明、去应用。保罗相信今后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没过多久，会议便结束了。众人散去后，保罗在办公室的窗外望着外面驻足良久，终于他还没有按捺住某种冲动，来到桌子面前坐下来。 一边嘟囔着“先知的光环在目前阶段还是挺有必要的……” 一边提笔写下“关于利用透镜设备进行远距离测量的几点设想……” 第295章 比多堡最终还是丢掉了，里面的领主们趁着深夜，在城墙上虚设火把旗帜，从地下隧道悄悄撤走。 天亮后，公爵军队开始准备新一天的进攻，贾艾斯睁着通红的眼睛坐镇指挥。 昨天晚上他只睡了几个小时，深夜的时候，在城堡西边警戒的部队跑过来报告，更远的西方出现过若隐若现的火光，负责巡逻的军官不敢大意，亲自快马跑来大营报告。 贾艾斯忍着被人叫醒的无名火，仔细询问:“确定是敌人的援军吗？” “不能确定，距离太远，而且马上就消失了，但我想还是小心为上。” “你做得很好，通知各营戒备！” 贾艾斯不得不万分警惕，哪个正常人会在深更半夜里赶路，要是己方毫无准备地被敌方偷袭可就糟了。 大部分平民出身的士兵晚上看不清东西，被惊醒后只能拿着武器不分敌我地胡砍一通，而且连日的进攻失利让部队身心俱疲，一个搞不好会炸营的。 于是全军官兵紧张地渡过了一宿。 天亮后，为了恢复士气，贾艾斯下令赏酒赐肉，士兵们敞开肚子饱餐一顿，开始新一天的进攻。 然而他们发现平日里让人闻声丧胆的雷锤竟然不响了。 攻城的士兵推着厚重的盾车缓缓地接近城堡，这种防御措施在远距离上防御飞袭而来的炮弹还是蛮有效的，在近距离上也能防御致命的散弹前提是在中途别被打烂。他们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却一路上都没有听到雷锤的轰鸣，习惯了每次都是挨着炮子前进，这种压力骤然消失的感觉反而引起了他们更大的不安，城堡里面的人不会准备好了更损的招吧。 最前头的部队终于接近了大门，也没有手雷落下来欢迎他们，终于发现了端倪城墙上头的人影貌似都是稻草扎起来的。 “里面的人难道跑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一些大胆的士兵攀上了墙头。 果然，除了他们，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敌人撤退了！我能打下比多堡了！” …… 听到自己“胜利”的消息，贾艾斯哭笑不得。兴师动众，耗费一个多月，伤亡三千多人，换来的就是这个？ 从结果来看自己确实是胜利了，但怎么看都是敌人拱手相让的胜利。 没有跪地求饶的俘虏溃兵，没有垂头丧气的败军之将，这种胜利让人好不甘心。 自己在城堡的四面都驻扎着军队，他们是怎么趁着夜里跑掉的？这城堡里面一定暗藏玄机。 贾艾斯下令军队严密地搜索城堡里的每一处地方，终于在一个仓库里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隧道。 他派人进入隧道搜索，一个小时后人才回来，可见里头之长，回来的士兵说走着走着路就被堵死了。 在城堡的西方一定有个出口，公爵之子十分气恼，而且这段时间来他们一定用这条隧道输送了大量的补给。 “布莱特肖恩，你这个混蛋！” 整个城堡似乎都能听到公爵之子愤怒的吼声。 地道很长，而且有着完善的加固措施，这种工程量显示不可能是仓促之间挖成的。一定是肖恩家族为了应对紧急情况而挖掘并世代修缮的。 …… 在另一头，保罗在得知比多堡被放弃的消息后也很郁闷，他还以为自己的盟友能坚持地更久一点。 “枉我给他们送了那么多的兵械和补给，还有前前后后八门速射炮，连我们自己都没装备几门呢。” 不过这事儿他着急也没用，只能提醒驻扎在埃姆登的两个营密切注意敌人的动向。 另一个让他比较警惕的事情是施罗德写给他的一封密信，信中提到发生在公爵领边境上的那场战斗中，敌人通过侧面迂回悄悄摸上了炮兵阵地并占领，虽然阿尔达军队立刻反攻把阵地夺了回来，并且火炮一门也没少，但是敌人毕竟近距离接触过火炮，而且有可能接触到残留的火药。 敌人或许能推测出有关火药的一二点信息，不过保罗倒不担心他们能够立刻逆向出真正的黑火药来，即使大体知道黑火药中有硝石硫磺和木炭，也不可能立刻试验出最佳配比。要知道上一世中，作为火药的发明国，因为缺乏严谨的化学知识，中国即使到清末也没搞清各种火药的最佳配比，只能靠工匠的经验制造出质量参次不齐的火药。要制造质量上乘的火药，需要经过粉碎、拌和、压制、烘干、磨光等一系列复杂的工艺，自从保罗造出火药以来，军械厂一直在坚持不懈地研究和试验如何提高硝和硫的纯度、如何安全地研磨火药等等技术，前前后后发展了数十道工序，并根据用处的不同对原料的比例进行细微的调整。 西北海湾虽然不缺硝石矿，但是提炼硝石的方法还是用原始的水煮法，正所谓“熬硝千日，不抵将军一炮”，如何扩大硝石的产量一直是让保罗头痛的事情，为了获取硝石，他还派人去挨家挨户地刮厕所，这也是他严令禁止随地大小便的原因之一，厕所就是战斗力啊，虽然量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保罗倒是知道利用硝化细菌和米田共建造硝田大规模制取硝石的原理，不过原理归原理，摸索出一套可行的操作还需要时间。 阿尔达对硝石的需求如此之大，肯定是瞒不过有心人的，所以与其千方百计地保守火药配方，不如散布一些误导性的信息。 保罗找来政务院的总管老福特和情报部门的塞西尔商量，最近天气日趋炎热，他计划建造几个制冰厂。 老福特大惊：“大人，虽然现在过得不如前两年那么紧巴巴了，可湖心镇也没有太多的富人来买我们的冰，绝对是赔本的买卖。” “呃，赚不赚钱倒是其次，我主要是想用来打掩护……” 保罗向他们说出自己的用意。 福特总管点点头：“听起来貌似有点作用，不过又要花一大笔钱了，总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个空壳工厂。” 见政务院总管同意了，保罗又吩咐塞西尔：“你要放出一些假情报，把火药的配方搞得越乱越好，还有就是从来源方面动动脑筋，比如说是从海水里提炼之类的。” “交给我吧，伯爵大人，散布谣言再容易不过了。” 塞西尔一拍胸脯，接下了任务。 第296章 安迪惴惴不安地来到公爵的书房门前，站在门口的仆人看到小法师的到来，示意他稍微等待一下，转身进了书房。 仆人很快出来，向安迪微微鞠躬，“您请，公爵大人正在里面等您。” 安迪咽了口唾沫，整理一下领口，推开半掩的房门，进入公爵的书房，咔哒一声，房门被外面的仆人关上。 一股茫然无措之感顿时遍布全身，安迪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面黑乎乎的。 厚厚的帷幕挡住了窗户，从缝里挤出一丝丝光亮，正是凭借这么一丝微弱的光，安迪隐隐约约感觉到书桌旁边坐着一个人。 “肯……肯特公爵？” 安迪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安迪……我年轻的朋友……” 那个坐着的人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安迪此时才感觉得出来他是个“活物”。 声音的主人是马尔茨肯特费迪南德，奥尔多王国西北海湾的新一代公爵，或者用他的敌人说法僭位者。 不同于公开场合里的中气十足，此时公爵的声音十分低沉，如同什么猛兽的低吟声，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坐吧……” 安迪强忍着身体与心灵上双重的强烈不适感，摸索到附近的一个椅子坐下来。 “谢谢公爵大人，不知道您唤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公爵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慢慢离开座位，两个光点随着他身影移动那是公爵的两只眼睛。 “果然，他还在研究巴奈特大师留下的【血疗法】吗？唉……” 年轻的小法师暗自摇头，公爵恐怕已经难以从那个秘法中脱身了。 一束光亮从黑暗中爆发出来，公爵点燃了蜡烛，他转过身来看着小法师。 安迪也看清了公爵，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公爵的身材依然健硕，可是脸上的样子着实吓人他的面部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色，深陷的两个眼窝通红通红的，里面射出森森的幽光，嘴唇也是一片鲜红，就如同用血液涂抹过一样。 公爵慢慢地朝他走近，脚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安迪不安地扭扭身子，他想起了有关【血疗法】的种种可怕传说。 马尔茨伸出手来靠近安迪的脸庞，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隔空做出抚摸的动作。 “多么年轻的啊……多么充满活力的血液啊……” 一阵阵不明所以的低语声传来，就像是在极度渴望着什么，让安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有颤抖。 “公爵大人！”小法师皱起了眉头。 正在盯着安迪脖颈处发呆的公爵立刻缩回自己的手。 “抱歉，年轻的朋友，让你看到我私下里的样子，不过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马尔茨维持着“笑容”，慢慢地踱回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他摊开手说，轻描淡写地说：“我需要帮助，你知道的，最近我在战场上遇到点麻烦。” 小法师知道公爵在战场上遇到的麻烦是什么。 去年，秘法会具体来说是巴奈特大师离开时留下的命令派他来西北海湾协助当时尚是伯爵的马尔茨肯特。 借助于某种精神类法术，马尔茨肯特控制了当时的西北公爵，让老公爵将他选为了继承人，等到老公爵“病逝”后，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新一代的西北公爵。 就在他们想按照巴奈特大师留下的计划行事时，意外出现了。 老公爵的弟弟从严密的监禁中逃走，还公开了老公爵清醒时写的亲笔信，给马尔茨扣上了个“操弄巫术，僭越篡位”的罪名，虽然他确实是在操弄巫术。 西北海湾支持新公爵领主的和反对新公爵的领主的分成两派，不久就打成一锅粥，整个奥尔多王国的西北地区陷入大乱。 战争的爆发虽然打乱了马尔茨的计划，但刚开始时他还是信心满满，相信以自己手中的力量在一年之内就能将这场【叛乱】镇压下去。 然而意外又出现了。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那只啄了公爵眼睛的大雁就是阿尔达的格莱曼家族。 如果说西北海湾是世人眼中的穷乡僻壤，那么阿尔达伯爵领就是穷乡僻壤中的穷乡僻壤，然而就是这么一块穷乡僻壤，从一年半前开始，突然开始发迹起来。 在这次战争中，诡异的武器、整齐的军阵、服从指挥的士兵，导致马尔茨的军队陷入困局的主要敌方因素都是来自阿尔达。 战争从年初打到现在的七月份，已经陷入了僵局，而且新公爵一派从前后两个方向受到了攻击在后方搞事的还是那个保罗格莱曼。 公爵挑起过阿尔达的内乱，公爵招募过南方的雇佣兵，都没有阻止自己一方渐渐地陷入颓势。 马尔茨一度怀疑秘法会是否也在暗中协助格莱曼，让他们自相残杀剩下最强大的那个作为代理人，就像传说中的养蛊一样。 安迪迟疑地说：“公爵大人，我……我只会一点精神类的法术，该怎么帮你呢？” “哦哦！年轻的朋友，我说的不是你，我说得是你背后的组织秘法会。向我们(他在我们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的同伴发出信息我需要帮助。”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马尔茨也知道了安迪的能力，确实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么强大，这让他对原先无比憧憬的秘法会十分心寒，竟然派一个这么弱小的法师来协助自己，再怎么着也得是巴奈特大师那样的强者啊。 “可……可是……我在组织中人微言轻……” “难道秘法会已经拍抛弃我了吗？” 安迪还没说完，就听见歇斯底里的吼声，伴随着的还有哐啷一声公爵座位旁边的桌子变得四分五裂，他一直把手搁在那个桌子上，一动没动。 “好大的力气！” 安迪吓了一大跳，看向公爵后更是惊惧不已他的气势已经完全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嘴巴咧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又长又尖的犬齿毫无遮掩地露了出来。 小法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巴奈特大师究竟留下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我……我会发出信息的……啊，我会努力说服他们的……” 马尔茨肯特费迪南德这才恢复了之前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没发生过。 “为了秘法会！” 他高举起一只高脚玻璃杯，将里面的猩红液体一饮而尽。 第297章 马车不急不缓地行驶在富兰港的大街上，技艺娴熟的车夫操纵着马匹，车子行驶得十分稳当，只有少许的颠簸之感。 班奈特托德坐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湖心镇机械厂生产的马车，加装了奇妙无比的减震装置后就是舒服，屁股一点都不难受。 听说减震装置是机械厂厂长盖伊伯恩斯大人亲自参与研发的，到底是领主大人从王都晶耀挖过来的高级奇械师。 在悠闲地体验了一会儿新座驾后，班奈特把思绪转移到最近的生意上来。 在政务院扶植工商政策的加持下，班奈特没有像其他商人一样急不可耐地投资保罗格莱曼伯爵倡导的各种新兴产业，而是依旧操持着老本行船运行业。 无论是任何产业，生产出来的东西总归要卖出去，而西北海湾素来贫苦，虽然领主大人致力于改善民生，但这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现阶段的老百姓手头没有太多的闲钱去买非必需品，由于现在这个时代的陆上交通关卡林立，海运将成为远距离大规模运输的不二选择，自己只要专注于老本行，不愁赚不到钱。 果然，政务院很快就宣布富兰港船厂将推出民用型的风帆船，托德家族上下大喜过望。由于已经有了奎克船厂南下角湾之旅，所以班奈特对与全风帆船还是很有信心的。 不过船厂给出的价格也高得吓人，一艘单桅船要3000银币，一艘双桅船更是高达5000银币，如果要加装防海盗用的弩炮价格则要更高。 彼时证券交易所还没有正式开工，筹措资金很不方便，就在托德先生面对如此高价望而却步时，在格莱曼伯爵的关照下，船厂为囊中羞涩的的船商们出台了便利措施分期付款。 钱，不用一次交清，签订合同后，可以先交一笔首付，剩下的钱分几次还清。 这个措施实在是太便利了，班奈特先生重燃希望，托德家族迅速筹措了一笔钱抢在其他同行之前向船厂下了订单。托德家族是本地最大的船商，有了他们家的带头作用，其他同行纷纷跟进。 在今年上半年，班奈特终于喜提一艘单桅帆船和一艘双桅帆船，马上投入了自己的生意当中。民用型的船只加大了船舱的容量，灵活性较之军舰稍有不如，但是更加适合运载货物(在保罗眼中这种船只很类似于地球历史上的克拉克帆船)。如果船厂的鲁宾主管没吹牛的话，一艘双桅帆船的载重能达到60到70吨。 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没错，一些大型桨帆船要胜过这些全风帆船，但它们还得配置上百甚至几百名桨手，而这种新船只需要靠风吹就行了。 这两艘船在自己生意中的实际表现证明了买它们是比绝对划算的买卖，班奈特爱死她们了，他还亲自乘坐较大的那艘双桅帆船去了一趟角湾，亲眼见识了南方的繁华，那里可真是一个以前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广阔世界。 班奈特还拿着领主府开具的介绍信拜访了福斯特家族，确定了双方在生意上的合作关系，这在以前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已经计划好了，将继续订购更多的帆船，取代家族现有桨帆船。 “老爷，我们到地方了。” 车夫的一句话打断了班奈特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这么快？”他睁开眼睛，一边走下马车，一边嘱咐车夫，“我先下去了，你就先不用在外面等我了，到了说好的时间过来接我就行。” 映入眼帘的是一家酒馆，车夫驾驶着马车离开后，班奈特走了进去。 说明自己的身份，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坐着了，都是附近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造纸的、烧瓷的、生产罐头的都有，这其中和自己最熟的就是盐商葛德文。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在政务院扶植工商和技术共享的政策下将家产翻了好几倍。嗯，其实班奈特自己也算其中之一。 “哈，班奈特，你总算过来了，大家都在等你了！” 葛德文站起来欢迎他入席。 班奈特露出抱歉的表情，“对不住，对不住，我家的船刚从角湾运回来一批东方香料，得亲自去查看一番。” 靠，东方香料！众人心里狂喷酸水，无形装逼最致命。 众人寒暄一番后，终于进入了这次聚会的主题讨论政务院发行的战争债券。 葛德文提高声调问道：“诸位对于战争债券都有什么想法吗？” “这……” 没人正面回应，只是三三两两地讨论着，聚会众人逐渐分成两派，一派倾向于购买债券当然是量力而行，一派认为最好少掺和这事。 一个年纪较大的商人捻着发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按理来说，帮助领主大人解决困境是我等子民的义务，可是……可是……” 旁边的一个人替他说下去，“可是我们也是本小利薄，实在是有心而无力啊。” 两人的话引起很多人的共鸣：“是啊，我们只是区区一介商人，如何能参与到贵族老爷们的争端中去。” 他们的观点马上遭到了反驳，“哼哼，你们真是忘恩负义啊。”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 “想想你们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再看看现在，一个个豪华马车坐着，精美衣料穿着。本小利薄？怕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谁不知道我们在伯爵的恩惠下发了大财。” 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为什么要聚会讨论这事呢？ 很多反对购买债券的人是这样想的：买了债券后伯爵打输了怎么办？花的钱岂不是要打水漂，还是老老实实做生意来得安稳。可要是我没买，人家买了，伯爵只会给我穿小鞋，最好大家都不买。 赞成购买债券的人则是这样想：万一伯爵打输了，不能让我一个人的钱打水漂啊，最好大家都赔钱。 总之大部分人都抱着极端情况下不能让我一个人倒霉的想法说服对方。 “咳咳，诸位！”葛德文站起来说话。 他是倾向于购买债券的，“大家的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啊。” 众人都将眼光看向他。 “放眼西北海湾，还是哪个贵族的领地能像阿尔达一样对商人这么友好。” 这话倒是没错，众人暗自点头，不仅仅是西北海湾，奥尔多王国的商人都是当权者眼中的肥羊。 “万一伯爵大人输了愿天主原谅我如此不敬让肯特家族得了势，还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众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马尔茨肯特可是个抽皮拔筋的主。 “如果格莱曼伯爵能保住领地还好说，我们无非是分担点战争赔款。可万一出现最恶劣的情况，伯爵的领地被剥夺，换了个新的领主，你们还想回到过去那种苛捐杂税交不完、暗无天日不到头的日子吗？” 来自灵魂的一击，在座的不少人已经开始下意识地摇头。保罗格莱曼继位后，陆续取消了种种乱七八糟的税金和摊派，过了一年多舒服的好日子，仿佛觉得生活就应该如此。其实如果纵向比较，大家交的税比以前更多了，但前提是赚的也更多了啊。 班奈特一言不发地看着正在卖力劝服众人的葛德文，他很奇怪，自己的这位老朋友素来是个万事不出头的性格，今天怎么变得如此积极？ 左思右想，班奈特脑袋里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 呵呵，看样子被人抢先了，自己得赶快行动起来。 况且他也认为葛德文的那些话是很有道理的。自从亲自去过一趟角湾后，班奈特眼界开阔了不少，在羡慕南方富庶的同时，心里总是萦绕着一股自卑感。但他认为自己也能取得比肩那些角湾巨擘一般的成就，但是这需要合适的环境。 幼苗只有在合适的环境下才能成长为大树，不能让这个环境给破坏了。 打定主意的班奈特站了起来。 “诸位！请听我说几句话！” …… 第298章 七月下旬，西北海湾僭位者战争第二阶段告一段落，在西线一带，明面上的态势恢复到了战争刚爆发时的样子，交通要地比多堡仍然被肯特家族所占据，但是另外两处战场上的压力使得刚刚夺回比多堡的公爵军队不敢继续进攻。另外两处战场中，其中的埃姆登借助于借助于拜兰堡的坚固防御让阿尔达军队暂时无可奈何，但是在另一处战场上维斯河上流区域，形势对于公爵一方却是大大不妙，公爵直属领北部的地区几乎全部失守，阿尔达军队就驻扎在直属领边境，如果不是刚刚经过一场大战需要修整，早就直趋森特城下了。 由弗格斯和埃莫森指挥的公爵军队多次试图将阿尔达军队驱赶回河边，但是均以失败告终，在正面对抗失败后，他们终于找到了阿尔达军队的一个弱点缺乏骑兵这种高机动兵种。 于是他们派出轻装骑兵部队到处袭扰阿尔达军队的后方，破坏补给站，杀死新扶立的政务官，截杀小股部队，搞得阿尔达军队疲于应对。 想快速培养出一支骑兵是不可能的，而盟友们也因为西线的威胁无法在这方面提供有效的支援，只能发挥阿尔达强大的步兵优势。 战争债券的发行为湖心镇缓解了燃眉之急，新的征兵计划开始启动，一张张入伍通知书送到各家各户中。 保罗为了提高年轻小伙子们的参军热情，同时也是为今后全面废除农奴制铺路，打算颁布一项法令：出身自农奴家庭的士兵在阿尔达军队服役完毕后可以成为自由人。但是在政务院诸人的劝阻下未能成功，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这项政策可能会让那些地主们失去大量不花钱的劳动力，肯定会在征兵过程中制造障碍的。 保罗无奈，好吧，只好再找机会了，先集中精力在眼前的战争上吧。 四个暂编步兵营被组建起来，集中在湖心镇附近夜以继日地训练，由于产量问题，其中只有一半的人领到了火枪，另一半人只能使用长矛和弓箭。 但即使在如此情况下，参谋部也没有放松针对队列、阵型方面的训练标准以及对内务的严格要求。高层并不期望把每个士兵都训练得多么精锐，他们只要能够听懂前进、后退、左转、右转等命令，以及没有接到命令前不会自行撤退就行了。 纪律，才是阿尔达军队的第一要素。 在这段日子里，除了几次小规模试探，双方都没有大的动作，第一营和第三营对拜兰堡的炮击也停了下来。 让保罗意想不到的是，马尔茨肯特竟然派出使者，向联军提出和谈的要求，他期望能恢复到战争开始前的态势在这位新公爵看来，自己没有提出索赔、割地等条件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诚意满满了。 联军阵营反应不一，麦尔肯家族和约翰斯顿家族态度暧昧，似乎有些心动，但是帕克家族则坚决反对和谈。 而格莱曼家族和加纳德家族则提出：如果要结束战争的话，马尔茨肯特要承认他们对埃姆登北部的占领。至于在霸王行动中占领的卡特家族领地就算了，要来了也是块飞地。 结果当然是被森特城方面断然拒绝，开玩笑，埃姆登可是公爵的老家，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割让给别人，一寸都不能。 于是，格莱曼和加纳德两个家族也加入了反对休战的行列中。刚刚发行了一大批债券，什么都没有得到的话，那岂不是白白欠下一屁股债。 于是和谈自然而然地告吹了。 在联军阵营中，反对停战最坚决的就是帕克伯爵了，这让保罗很奇怪，非要打倒马尔茨这个僭位者，难道仅仅是出于对贵族传统和名誉的坚持吗？ 他私下里向政务院总管老福特请教。 “喔，这不奇怪，帕克家族和肯特家族的矛盾由来已久了。” 福特总管捻着花白的胡子，给保罗讲起两个家族的恩恩怨怨。 “帕克家族和格莱曼家族一样是王室的直属封臣所谓的直属封臣是指罗德尼家族在取得王冠前后亲自分封的那批领主而费迪南德家族及其下属的一堆附庸，则是西北海湾的土著领主。不仅仅是西北海湾，王国的其他地方也有很多这样的领主，他们的爵位来历五花八门，有的甚至是从古贝拉帝国时期流传下来的。在王朝初立的那个纷乱年代，他们或是出于利益与罗德尼家族合作，或是被罗德尼家族征服而被迫效忠。” “帕克家族是最早被王室分封到西北海湾的直属封臣，这个家族代表着国王陛下在这片土地上的权威。而费迪南德家族在名义上也是王室的封臣，当西北公爵与国王发生矛盾时，出于忠诚义务不好公开为自己说什么，这个时候就需要一张别人的嘴为自己发声并号召一帮附庸了，于是从费迪南德家族分离出来的肯特家族就担当了这个角色。” “所以，代表王室的帕克家族与代表本地领主利益的肯特家族龃龉不断，历代以来发生过多次冲突，彼此手上都有对方家族成员的人命。不过，由于有西北海湾最大家族费迪南德的暗中支持，肯特家族始终稳压帕克家族一头。” 原来是世仇啊，保罗若有所思，这么说自己也算是王室的【嫡系】了。 他又问：“肯特家族就不怕遭到王室的惩罚吗？” 福特总管摇摇头说：“理论上，国王陛下是整个奥尔多的共主，国境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臣民，但在实际操作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国王固然可以动用自己的共主权威强迫西北公爵惩罚他的封臣或者干脆亲自动手，但这样破坏规矩的手段能少用就少用，除非肯特家族公开羞辱王室或者发动叛乱。” 保罗呐呐念叨：“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吗？” 老福特点点头：“是啊，上次贾尔斯肯特带兵南下参加凯瑟琳殿下的平叛军队，也是打着西北公爵麾下封臣的旗号。” 听了老福特的介绍，保罗暗自下定决心，在自己的地盘上一定不能存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封建体系。 第299章 贾尔斯忧心忡忡地坐在会议室里，他的前面站着一个骑士。 放下手中的信纸，公爵之子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父亲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子爵，公爵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收缩兵力，与格莱曼决一死战。” 贾尔斯摇摇头：“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重新收复了西部失地，一旦撤离敌人又会卷土重来。” “子爵，公爵大人让我告诉您，只要我们能击败格莱曼，其他领主不过是小丑罢了。” 见贾尔斯还在犹豫，骑士劝道：“有可靠的消息表明，格莱曼正在大肆招兵买马，组建更多的军队，而他的舰队在维斯河上畅通无阻，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军队和补给运到上游，他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安德鲁家族的领地作为前进基地，鱼尾镇是个良港，我们的探子说那里每天都有货船进出，阿尔达人显然在筹划着什么，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很可能就是森特，您难道想看着自己的父亲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吗？” 贾尔斯攥紧拳头：“不，绝不。可是，我想先带兵北上先解决拜伦堡的困境。” “子爵大人，您去了后是想与外面的阿尔达军队野战吗？那里离着格莱曼的老窝更近，他们获得援军和补给更加方便。或者是帮助范伦丁爵士守城？那岂不是浪费了您手中的兵力吗？现在拜伦堡里的兵力和物资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而且范伦丁爵士传回来的消息表明阿尔达人并不想强攻。” “根据公爵领曼达的兵源和物资，我们能够获得更大的主场优势，而阿尔达人却是远道而来。” “其他领主呢？他们还能提供更多的士兵吗？” “呃……如果公爵大人能够为他们解决军队给养的话……” “这群混蛋！” “时间拖得太长，很多领主开始有怨言了，这也是公爵大人迫切想结束战争的原因。” “好吧，你马上回去告诉父亲，我一周之内就会领兵东归，不过我要先部署一下比多堡的防务……唉，能守多久就多久吧。” 骑士向贾尔斯行了一礼：“子爵，我马上回去告诉公爵大人。” 他向外面走去，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贾尔斯说：“请您一定要保持信心，忘记告诉您了，公爵大人已经得到了【那边】的保证，他们会给我们提供强大的支援。” “是吗？” 贾尔斯脸上一喜，他知道骑士口中的【那边】是什么，那个神秘的法师组织。自从马尔茨肯特把自己筹划已久的秘密计划告诉贾尔斯以来，他不止一次地听父亲用渴望的语气谈起法师的强大，而上一任费迪南德公爵身上发生的事情让贾尔斯自己也深深地折服于这股传说中的神秘力量。 很快，一道道征调令发出，贾尔斯以自己父亲的名义要求比多堡东部的诸领主尽最大努力提供军费、人员或者物资，以支持即将到来的决战。为了防止领主们偷奸耍滑，他还根据领地的大小给众人制定了最低标准。 大小领主们怨声载道，他们随贾尔斯的军队回到自己的领地后，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出钱出人出力，不过联军在西撤过程中早就把他们的领地劫掠一空了。 不过鉴于前段日子贾尔斯在比多堡的胜利，他们还是不敢违逆公爵的权威，只能照贾尔斯说得去做了。 8月三号，贾尔斯动身返回森特，已经有2000人的军队先行返回东部了，他亲自率领最后的3000人出发。 他留守了2000人在比多堡，再凭借后方领主们的支援，相信应该能坚守很长一段时间。 “要小心还有没有别的密道。” 贾尔斯仔细叮嘱留守的指挥官。 “大人放心，我们在城堡周围挖好几圈壕沟，后续我会从附近河里引来活水，他从地下进不来。” “嗯，可以。” 贾尔斯一甩马鞭，向已经动身的行军队伍前头赶去。 …… 公爵派系在大规模地集中自己的军队，阿尔达也在按部就班地执行自己的计划。 保罗于8月初接待了前任费迪南德公爵的弟弟亨利子爵。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联军的主力仍然是帕克伯爵和麦尔肯伯爵等人麾下的部队，双方进行攻防的比多堡一带则是主要战场，而格莱曼家族的军队仅仅起到牵制和侧后袭扰的作用。 但是身处联军阵营内部的亨利子爵很清楚格莱曼在这场战争中的位置，第一次比多堡之战自不必说，如今联军打制兵器防具所使用的铁几乎如今大部分来自阿尔达，格莱曼援助的火器也在第二次比多堡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当然，对亨利本人以及整个费迪南德家族最重要的是，阿尔达军队在维斯河上游展开的作战行动，直接威胁到了被马尔茨所占据的公爵领曼达。 联军中的其他领主被比多堡挡住，东进打回曼达的日子遥遥无期，那么最有可能攻入曼达的似乎就是阿尔达军队了如果他们还能继续获得胜利的话。 这对与热心于夺回公爵爵位以及费迪南德家族控制权的亨利就十分关键了。 毫无疑问，阿尔达已经成为西北海湾的强领之一。亨利费迪南德造访了湖心镇，旁敲侧击阿尔达军队的下一步计划。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们是想要攻入曼达并占领森特的。” 保罗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如果眼前这人嘴巴不严把自己的计划泄露出去，前线的部队岂不是要面对更大的压力。当然，他此时尚不知道马尔茨正在曼达集结优势兵力对付逼近的阿尔达军队。 “冒昧地问一下，与马尔茨和谈在您的选择之内吗？” “我和他誓不两立。” 亨利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他谨慎地组织自己的词汇，小心翼翼地问：“伯爵大人，如果您占领了曼达，会如何处置……我是说，那里是……那里是费迪南德家族代代相传的领地，至于公爵的位子，不知道您……” 亨利满怀希冀地看着保罗，眼光中还夹杂着几丝担忧。本来按照继承法，在击败僭位者后，他继承爵位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世界上终究还是拳头大的说了算，亨利现在空有一个前任公爵之弟的名号，身边无兵无将，而最近他听到了一些不好的风声。 保罗玩味地看了亨利一眼，嘴角浮现笑容，在得知亨利要来拜访他的消息时，他和一众僚属就讨论了子爵此行的目的，看样子与当时的猜测不离十。 亨利看着保罗，下定决心般地说：“伯爵大人，我就直说了吧，如果你能支持我当上公爵，在战后的利益划分中我会给予您巨大的便宜。” 如果森特真的被阿尔达军队所占领，那么保罗格莱曼将是联军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个。 保罗不置可否，反倒是慢悠悠地说：“说起来，不少费迪南德家族的成员都留在曼达投靠了僭位者呢。” “啊……”亨利子爵紧张起来。 “家族中的很多人都是被胁迫的，呃……不过确实有部分败类需要惩罚。” “哈哈，不着急，子爵先生，我们可以花几天的时间慢慢谈谈怎么合作的事宜，您也好好想想有哪些败类需要惩罚。” 第300章 南方的富热尔地区，奥尔多王国大公主凯瑟琳率领的平叛军队与贪狼贾尔斯的叛乱军队在此地对峙。 王队主力于3月份抵达荆棘要塞，与坚守在此地的守军汇合。凯瑟琳立刻展开了对叛军将领萨马尔麾下军队的进攻，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接连取得胜利。 荆棘要塞地区的形式逆转，王队反过来包围了萨马尔的叛军。 关键时间，斯科特等随军巫师再次发挥了作用，他们用附魔和药物组织了一只敢死队，奋力冲杀王军的薄弱处，在突围后，敢死队又承担了断后的任务，掩护主力军队南撤。 在损失了约五分之一的兵力后，萨马尔领着军队撤退至富热尔地区，与北上支援的叛军主力合兵，挡住了王队的继续南下。 贾尔斯大公已经扫平了南境所有不服从他的势力，终于可以将注意力转向北方。 王军规模在5万人上下，叛军有4万多人，虽然相差不是很悬殊，但是王军的武器装备要优于对方，特别是王室直属的部队，几乎人人披甲。王军队伍中的骑士数量更是大大多于叛军。 然而从实际的交战结果来看，叛军的战斗力竟然与王军平分秋色。 在公主麾下的诸多沙场宿将看来，叛军身上发生了诸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体现在如下方面: 超强的侦查能力，当己方的部队进入战场时，如果没有树林之类的遮蔽物，总是被对方先侦查到并预先布置好战斗队形。 不可思议的防护能力，一件皮夹的防护力堪比金属甲，难道叛军掌握了超级先进的制造工艺吗？ 异乎寻常的战斗狂热，那可真的是狂热啊，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教廷里的圣骑士凭借着信仰加护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幸好这帮疯子纪律奇差无比，完全不懂得什么叫配合，只知道一股脑地冲锋和厮杀。难道是贾尔斯招募的蛮族士兵？有人观察到这些嗜血狂徒打起仗来往往敌我不分。 最后一个比较难对付的就是长弓了，有大量的长弓手在贾尔斯的部队中服役，战斗开始后箭如雨下，让王军部队苦不堪言。 王队唯一能对叛军构成压倒性优势的就是骑兵部队了，更准确地说是骑士队伍。 除了直属王室的骑士团外，还有来自北方诸领的大量贵族子弟，得益于良好的家境，他们自幼习武，弓马娴熟，而且自备武器铠甲，稍微磨合下后就组成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自从南方的叛乱爆发以来，无数渴望着出人头地的贵族骑士投效到凯瑟琳的麾下，他们用骑枪和刀剑为自己积攒着名声和财富。 当然，如果能在扬名的同时能够俘获公主殿下的芳心，那就更妙了。 6月份之前，双方在富热尔地区展开拉锯战，今天我攻你守，明天我守你攻，互有胜负。进入6月份后，南方的降雨量陡增，交战的次数也大大减少。 福塔雷萨，是富热尔地区的交通枢纽城市，凯瑟琳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这里。 今天又是一个阴雨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绵绵的细雨中。 凯瑟琳刚刚结束了与众位将领的聚餐，在众人纷纷散去之际，军队中的几位高层自觉地留下来。按照惯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接下来将是他们与公主商讨战争局势的时间。 众人跟随着凯瑟琳离开大厅到了一个较小的房间。 最重要的话题当然是近在眼前的贾尔斯叛乱。从荆棘要塞的攻防战开始，王队的高层们就注意到叛军中的诸多诡异之处，与贾尔斯的主力接触后，更是发现这些不寻常直接影响到战争的成败。 “或许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帮助贾尔斯。” 道奇公爵无奈地摊摊手。 凯瑟琳皱着眉头，她不由得想起去年让王都的粮食仓库化为灰烬的大火，当时查到的种种情报也是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而且根据俘虏的口供，贾尔斯军队中确实存在着神秘人物，叫什么“圣职者”，能够向神明祈祷让士兵获得异乎寻常的力量。 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巫师。 与会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一种奇怪的气氛在会议室中蔓延，虽然理性告诉他们不应该胡思乱想，但是大家都是听着有关巫师的种种怪谈长大的。 在会克莱恩给在座的众人打气：“迄今为止没有碰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难题，敌军的士兵打仗再疯狂，也会被刀枪捅死。他们身上的防护再高，也挡不住钝器的伤害。只要我们自己不乱阵脚，搭配合理的战术，凭借人数上的优势是能够战胜他们的。唯一比较难对付的还是长弓手，贾尔斯对于叛乱显然蓄谋已久，他在民间训练了大批的长弓手，战事一爆发直接拉到战场上就能用。” 这确实是一个比较挠头的问题，在南方多雨水的环境下，骑兵的威力在松软的地面上很受限制，当骑士们在烂泥中挣扎前进时，长弓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射出箭雨收割生命了。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时，女骑士奥菲娜提出一个建议：西北海湾的诸领主在纷争中使用了两种闻所未闻的强大武器雷锤和火弩，其中的雷锤威力巨大，能在一里地外毙伤敌人，听起来简直就是长弓手的克星，能否以王队的名义大量购入这种武器，以克制叛军的长弓手。 奥菲娜之前一直在王都为南下军队筹集粮草和征募兵员，同时被凯瑟琳委以监控西北海湾局势的任务主要是为了保护离家出走的妹妹，所以她对西北海湾的某些情况比较了解。 对于奥菲娜的建议，大部分人都在摇头，西北海湾的那帮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领主懂什么是战争吗？在收复晶耀时也有西北领主率领军队来参加，盲目自大、装备低劣、纪律涣散是他们的普遍形象。 当然其中也有些不错的将领和部队，比如来自拜尔丁的安德鲁男爵，来自埃姆登的贾艾斯子爵，他们的军事素养和麾下的部队就很不错。安德鲁男爵的优异表现还得到过凯瑟琳殿下的嘉奖。但是不能拿个例当普遍，他们在西北领主中可以说是凤毛麟角，麾下的军队也只能说是短小精悍。 在王队大部分高层的心中，西北海湾年初爆发的那场【僭位者战争】无非就是一帮农民在搞械斗。可能谁脑洞大开发明了几样奇奇怪怪的武器，多杀死几个人，然后就被吹得神乎其神、不可战胜了。 第301章 对于奥菲娜的提议，大多数人因为对西北海湾的刻板印象不抱什么希望。 只有少数人觉得值得一试，比如负责军队后勤的军官们，他们知道如今王队里的补给和军械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西北海湾。 在军粮方面，来自西北海湾的罐头很多官兵的欢迎，特别是在气温较高、不易储存食物的南方，当部队长途行军时、当驻地附近没有可供采买或征粮的城镇时，罐头就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在军械方面，一家命名为【西北工业】的兵器供应商占据了王队武器和防具来源的很大份额。品质嘛，只能说一般般，但是胜在数量大、价格低，王队能在披甲率上稳压叛军一头，西北工业可谓是功不可没。 很奇怪，西北海湾哪来的那么多铁打造这么多的武器和防具，那里的领主自己不也在打仗吗？ 但是很明显，如果西北海湾的领主们把这些军械装备给自己的士兵，那么他们之间的战争就绝对不能简简单单地用“农民械斗”来形容。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凯瑟琳向奥菲娜使了个眼色，这个问题待会儿找她私下里谈。 既然提高了西北海湾，会议的主题渐渐地转向年初爆发的僭位者战争来。 “很显然，以帕克伯爵为首的一系绝对不会承认马尔茨肯特继承爵位的合法性。” “真是的，国家正值危难之际，他们不想着举兵报效，反而在私下里搞窝里斗，真是不识大体。” “这也并非没有好处，原西北公爵一系的领主对于王室素来轻慢，帕克等家族到底还是心向王室的，打压一下那帮土著领主也好。” “终归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不相信他们对王室有多么忠心。有什么矛盾可以请国王陛下裁决嘛！自己私下里解决算什么事。” 当初派到西北诸领的王室代表们各执一词，比如派驻在阿尔达的汉塞尔阿博特和派驻在埃姆登的埃莫森怀尔德，在写给晶耀的报告中往往和自己所在地领主的立场保持一致，还在信里斥责对面的王室代表颠倒黑白、搬弄是非、信口雌黄。 这些彼此矛盾的报告搞得国王陛下和众大臣们莫衷一是，搞不清谁是对谁是错。不过朝中大部分人还是倾向于反对公爵的一派，毕竟自从南方叛乱爆发以来，这个派系中的阿尔达、拜尔丁两个伯爵领以封臣的名义向因为火灾而缺粮的王队输送了大量的粮食，而且这个派系中诸领主建立的【西北工业】也为王队提供了大量价格低廉的武器和甲具。 道奇公爵若有所思：“现在是哪一派占上风？” 奥菲娜：“最新的消息是公爵一方陷入了颓势，貌似是有集中所有力量孤注一掷的打算了。” “双方都没有罢手的意向吗？” “有过停战的风声，但是显然没有谈拢。” 道奇公爵转向凯瑟琳说：“殿下，等到西北海湾众领主的纷争平息后，是否可以让他们负责警戒维布伦？然后把沃克的部队调到南方对付叛军。” 通过隐秘的渠道，王国高层已经基本认定东境的维布伦公爵倒向了贾尔斯，只不过尚未在明面上举兵响应贾尔斯。 为了防止维布伦突袭后方，凯瑟琳不得不留下一支高达两万五千人的队伍警戒东方，这支部队由沃克公爵统领。 两万多人的大军什么都不干，仅仅是预防着可能的敌人，造成了兵力的极大浪费，否则凯瑟琳率领的主力也不会被阻塞在富热尔地区迟迟打不开局面。 或许这就是贾尔斯想到达到的效果？他的盟友只负责分散王队的注意力就行了。 奥菲娜赞同道奇公爵的建议：“在反对西北公爵的一派领主中，格莱曼伯爵起到了中坚作用，他的家族是因为很久之前的宫廷斗争被发配到西北海湾，在征集南下军队的给养过程中，格莱曼伯爵出了很大的力气，想必他自身也有交好王室的意思。如果能以陛下的名义恢复格莱曼家族的荣誉，想必这位伯爵一定能够尽心为国效力，起到带动其他领主的作用。” 听她话中的意思，仿佛对格莱曼所在的派系十分看好。 凯瑟琳被两人说得有些心动，点点头说：“现在西北海湾两派的纷争还没有平息，还不确定谁能获得最终的胜利，等到尘埃落定后再派使者过去吧。” 公主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禁有些不忿，如果没眼下的叛乱，以国王的名义发一道诏令过去，两派人马就是再杀红了眼也得给晶耀几分面子坐下来和谈，如今却只能干等着胜利者的出现并寻求他的支持。 造成这个局面，无非就是因为王室的路力量被南方的叛军牵制住了，无暇他顾。要是贸然派人前去，调解不成反惹一身骚，本就衰落的王权更加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凯瑟琳更恨贾尔斯这个叛徒了。 这时克莱恩子爵看着她说：“殿下，西北海湾一直以来比较凋敝，单凭那些领主的力量怎么挡得住富庶的东境。” 凯瑟琳露出笑容：“看你的表情，应该早就想到办法了吧？” 克莱恩哈哈一笑：“是的。我们可以征调高地蛮人，与西北军队一起警戒东境。是时候让热罗夫头人，哦不，应该是热罗夫伯爵，展现他对王国的忠诚了。” 热罗夫，就是去年凯瑟琳平定高地蛮族叛乱时，于叛乱诸部中反正的一位部落头人，正是由于他的内应，凯瑟琳得以迅速平定蛮族叛乱，事后封赏热罗夫为高地伯爵。 凯瑟琳很满意克莱恩的建议，近年来她致力于提拔年轻的将领进入军队高层，克莱恩和莱斯特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为人谦和，心思缜密，后者沉默孤高，但对行军打仗有种天生的直觉，两人和奥菲娜一样都是她的得力部下，而且由于年龄相近，比那些老将们更加容易交流。 “就这么办吧！”公主殿下一锤定音。 会议解散后，众人纷纷告辞之际，凯瑟琳叫住了奥菲娜。 “到我房间里，跟我说说艾琳那丫头的近况。哦，还有你刚才会议上提到的雷锤。” 第302章 圣历8月10日，四个新编步兵营在鱼尾镇运抵完毕，保罗格莱美也随部队抵达。战争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作为阿尔达最高军事统帅的他可不想错过抢战功……呃不，是见证敌人最后哀鸣的时刻。 保罗在鱼尾镇还没歇够，就收到了施罗德从前线发来的战报，公爵军队以绝对优势兵力向他发起了进攻，敌人的兵力估算有近万人，阿尔达军队作战失利，现在已经后撤到一个名为圣米尔的镇子中固守。 近万人的军队？作战失利？保罗看了报告后差点没跳起来。他已经习惯于阿尔达军队不断地取得胜利，骤然听到失利这个词有点接受不了。 施罗德手上的部队，除了两个正规步兵营外，还有近千人的民兵和在当地招募的辅兵，总共为3000人左右。尽管保罗很自信己方的训练和装备大大优于对方，但这个兵力差距也有点悬殊。 保罗给施罗德回信：固守待援，他会带着四个步兵营立刻启程南下与他汇合。 于是，刚下船的两千多人马还没怎么修整就开始向南狂奔。 经过两天的急行军，保罗率领部队抵达了圣米尔镇，与施罗德的部队汇合。 老骑士有些惭愧地说：“很抱歉，伯爵大人，是我指挥不当，让阿尔达军队蒙羞了。” 保罗摆摆手：“这不能怪你，你手下的兵太少了。” 即使作战失利，但施罗德麾下的军队还有2500人。在探知到对方的兵力远远超过己方后，他果断选择了尽量保全兵力的作战方式，等待保罗的四个步兵营到来。 施罗德军队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就是第二和第四步兵营的1000多名士兵，还有1000左右装备长矛但防御低劣的阿尔达民兵，至于在当地招募的那些辅兵，不提也罢。 “敌军的具体情况怎样？”保罗可不相信现在的马尔茨肯特能训练出一万人的战兵来，否则还打个屁。 “根据我们的观察，真正的受过训练的士兵在3000至4000人之间，其中骑兵有近千人，这近千人的骑兵中大概有400名正规骑士。” “三千至四千人吗？”保罗抱着双臂，脑袋中不断比较着双方的兵力。 这么说单单比较“正规军”的话，双方的兵力现在基本持平了。自己这边加上民兵也有近四千人。阿尔达胜在素质均衡、纪律严明，对方胜在有骑兵这种高机动部队。 至于公爵军队中剩下的那些杂兵，基本不在保罗考虑之列。穿越这么长时间了，他可是知道这些临时征募的炮灰是个什么水平，要是放任这些杂兵一起冲锋，恐怕自己就得先乱起来。 保罗询问施罗德的意见：“你看我们现在的兵力能打赢吗？” 老骑士自信地回答：“如果对方不来新的增援，绝对没有问题。” 施罗德的自信是有依据的，除了四个步兵营，伯爵还带来了20门速射炮，绝对能让公爵的军队喝上好几壶。 保罗拍了拍几个大木箱，笑着向自己的参谋长说：“除了加强火力，物质上的激励也绝不可少。” …… 两日之后，圣米尔镇南方出现了敌军的身影，修整完毕的公爵军队追了上来，阿尔达军队迅速在镇子南方列阵，但是只有两个营的部队，其余军队则隐藏在镇子内。 “很好，他们似乎没有补充新的士兵。”施罗德举着望远镜，大体估算了下对面的人数，经过前面几次战斗的损耗，敌军现在的规模是八千多人。 …… “贾艾斯大人，已经仔细探查过了，镇子四周没有伏兵。” 一名骑士飞奔到贾艾斯身边，大声报告着。 贾艾斯脸上阴晴不定地看着远处的阿尔达军队，他很奇怪，为什么对方总是能先发现自己。之前与施罗德的交手就是这样，每次阿尔达军队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都是严阵以待地面向自己，对方斥候的眼力也好得太离谱了吧。 莫非真如父亲猜测的那样，格莱曼也暗中接受巫师的帮助，获得了某些神秘的力量？ 不管了，就在此地终结这个难缠的对手吧，让他放心的是，对方还是上次撤退时的那两千多人。 贾艾斯吩咐身边的军官们：“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进攻。” 他们采取的战术是，先派出一波炮灰杂兵走在最前面，消耗阿尔达军队的弹药，后面紧随着矛兵和弓箭兵。 因为阿尔达军队的燧发枪是直射击火力，炮灰们在死光或者跑光之前，为后面的部队提供了很好的掩护。进攻过程中唯一能给后面的部队造成大量伤亡的就是雷锤的远距离跨射。 接近阿尔达的步兵线列后，炮灰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弓箭手在进行火力压制后，矛兵逼近对方开始搏斗。 在这个过程中，骑兵在敌军四周游弋，一方面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一方面寻找敌阵的薄弱处伺机突破。 之前的战斗证明，在己方占据兵力优势而对方又缺乏骑兵的情况下，这种战术是行之有效的。 能将阿尔达军队逼得向后方撤退，似乎还是开战以来的首次呢，贾艾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炮声隆隆作响，一会儿是火枪的射击声，一会儿又是短兵相接的厮杀声，两支军队在圣米尔镇南方的旷野上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公爵军队的士兵在重赏和严刑下，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敌人的阵列。阿尔达士兵则因为保罗的亲自坐镇和领到高于平时数倍的军饷而士气大振，一次又一次地打退进攻。 望着阵前满地的尸体和伤员，施罗德向保罗示意：“差不多了。” 保罗重重地点了点头，施罗德随即下令：“向镇内撤退！” 趁着敌人尚未发起新的进攻，阿尔达军队集体转向朝圣米尔镇跑去。 贾艾斯此时已经获悉保罗的存在了，一名在冲锋中负伤撤回的骑士给他带回了消息，那个让肯特家族颜面扫地的混蛋就在对面。 这让他更加下定决心要解决掉这支胆大妄为跑到自己后方捣乱的军队，只要杀死或者俘虏保罗格莱曼，扫平整个西北海湾指日可待。 “敌人撤退了！他们往镇子里跑了！” 不止一个人发现了阿尔达军队的异动。 “快！集结所有的骑兵，随我向镇子里突击，步兵随后压上！吉姆，领着你的人堵住镇子的其他出口。” 贾艾斯在一分钟之内就做出了安排。显然，对方承受不住压力撤退了，除了特别少数的某些特殊情况，乘胜追击是军事上的不二法则。 “格莱曼，你休想跑掉！” 隆隆的马蹄声在旷野中响起，黑压压的骑兵向圣米镇冲去。 贾艾斯看到，一些阿尔达人试图把雷锤拉回镇内，但是看到骑兵的冲锋后立刻抛下雷锤跟着前面的人往镇子内跑去。哈哈，这帮胆小鬼。 进来了！进来了！ 贾艾斯抽了座下爱马一鞭子，率领众骑兵转过一个街角。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个黑黝黝的炮口，仿佛散发着无尽寒意。 第303章 在这个世界的军事字典里，还从未出现过巷战这个词汇。一般而言，城破即城失，当进攻方打入城墙之内，就基本可以宣告进攻取得了胜利，逐条街道地夺城内区域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大部分情况下，防御方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趁乱逃走。 当贾艾斯率领骑兵突入镇内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取得了胜利，接下来只要截住要逃跑的保罗格莱曼就行。 但是火器的发明势必要为战争带来颠覆性的改变，其中就包括巷战。阿尔达军队在圣米尔镇内构筑街垒，使用速射火炮封锁交通枢纽，在街道两边的建筑中开凿射击孔，手持火枪的士兵埋伏其中，为了保证火力的持续性，士兵们4到5人为一组，每组中只由一个人负责射击，其他人负责装填。 当公爵军队的骑兵突入圣米尔镇街头时，迎接他们的是来自前方和左右两侧的强大火力。 而他们则被狭窄的街道限制了进攻威力，用游戏《钢铁雄心》的话来说，就是战场宽度太小，冲在最前面的兵力有限，无法一击突破。 尤其恐怖的是部署在街垒后面的火炮，在这种环境中，散弹发挥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大的威力，每一次射击都能收割一大片生命。 公爵军队的骑兵们好好地享受了一把1683年奥斯曼军队冲入维也纳街头时所得到的待遇。 而贾艾斯由于冲得太靠前，很不幸地中招了，他被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 …… 贾艾斯率领骑兵冲入镇内后，埃莫森正和包括两位佣兵队长在内的一众军官指挥着步兵迅速地接近圣米尔镇。 每个士兵都计划着进入镇子后怎么捞一把，他们拼命地奔跑，唯恐自己落后一步、战利品被别人抢光。 就在他们把脚迈入镇子内时，异变突生，从街道深处突然传来火弩和雷锤的轰鸣声。 不多时，先前冲入镇内的骑兵出现在步兵的眼前，只不过之前他们还在意气风发地追赶敌军，如今他们却慌慌张张地往回溃逃。 步兵们看得很清楚，骑士老爷们的盔甲破破烂烂，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全然没有出发时的那种气势。 傻子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败了！败了！”有人害怕地叫喊起来，恐慌的情绪迅速传染了全军。 夺路而逃的骑兵们丝毫不管这帮地位低下的步兵，马蹄无情地踩踏在他们身上，只顾着自己逃命。 失去贾艾斯这个最高指挥，本来就是由各地领主以及雇佣兵拼凑起来的军队迅速四分五裂，根本集结不起有效的反击力量。埃莫森也无力改变这个局面，只能恨恨地使劲抽打坐骑夺路狂奔。 阿尔达军队则开始乘胜追击，他们是真的乘胜追击，根本遇不到什么有效的抵抗。敌人的骑兵可以迅速地脱离战场，步兵就没那么幸运了。 在保罗的命令下，阿尔达军队投入了几乎全部的兵力追剿敌人，根据战后的统计，圣米尔之战中毙伤俘敌军数量高达四千人。 在清点一番后，施罗德向保罗建议：“伯爵大人，我推测马尔茨和贾艾斯一定从别的战场抽调了部队，否则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么多士兵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否通知联军中的其他人，试探性地发起进攻？” 保罗沉吟一番，摇摇头说：“暂时不要了，我们离森特还有一段距离，路上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让我们的盟友小心谨慎点也好，我可不想有别人抢在前头抵达森特。” 这时一队士兵用担架抬着一具尸体放在保罗和施罗德面前，带队的军官说：“二位大人，经过我们的仔细辨别，这应该就是僭位者马尔茨肯特的儿子贾艾斯肯特。” “哦？”“什么？”保罗和施罗德双双发出惊叹，没想到钓到了一条大鱼。 马尔茨的军事行动一支由他的儿子在外负责，贾尔斯没了的话，对于他的打击不可谓不致命。 保罗轻轻地揭开蒙在担架上的白布，看了一眼里面的惨状。 他叹了一口气：“唉！要不是当初你们父子威逼太甚，我们何至于到如此地步。” 然后吩咐军官：“派人把贾艾斯的尸体送到森特。至于其他人的尸体……现在天气炎热，留着极易发生疫病，就地火化再埋葬吧，如果能得出身份的话一定要记下来。” “是！”军官敬佩地看了眼保罗，敬礼后离去。 …… 数日后，森特城内的公爵府里，马尔茨肯特目光呆滞地看着贾艾斯。 只不过，这个往日里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丝毫不顾忌上面那层厚厚的石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公爵不断地呢呐，眼神似乎在追忆往日时光，那些贾艾斯和他在一起的片段。 一名忠心的仆人不忍看到公爵如此悲伤，上前来劝到：“公爵大人，还请节哀顺变。” “你们为什么还不来？” 仆人似乎听到公爵在小声地说什么。 “大人，您有何吩咐？” 仆人没有听清，继续靠近马尔茨询问道。 “我说……你们为什么还不来？” 仿佛是野兽嘶吼般的声音，把仆人吓得一哆嗦。 谁？还不来？ 就在仆人不明所以的时候，公爵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从未见到过的惊悚画面。 此时公爵的面部已经扭曲成了一副非人的模样，眼睛发出渗人的红光，而他的嘴巴，两颗尖锐的犬齿无比明显地暴露出来。 仆人已经吓蒙了，眼前之人哪里还是往日里威严的公爵，分明就是个择人而噬的怪物。 择人而噬，没错，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右手，伴随着扑哧一声，那长长的指甲仿佛锋利的尖刀，从仆人的腹部刺入，又从他的后背穿出。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怪物用左手掐住仆人的头颅，一用力扯了下来，鲜血狂涌而出。 他立刻把嘴凑到仆人的脖颈处，仿佛享用美酒一般狂饮起来。 “我终将复仇！” 一声大吼，两只蝙蝠般的肉翅从怪物的后背破体而出。 “我马尔茨肯特，将以血之眷族的身份行走世间，直到心中的仇恨消弭完毕！” 第304章 圣历8月18日，经过修整的阿尔达军队重新开始进发，20日，他们重新跨过了公爵直属领的边境，径直向森特进发。 19日，马尔茨肯特再次集结起一支军队阻击阿尔达军队，仍然大败而归，自此之后，通往森特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 僭位者手上已经无兵可用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西北海湾，联军中的其他领主也重新恢复了进攻，他们干脆绕过了比多堡，只留下少量兵力看住里面的守军。 8月下旬，一直秉持中立立场的三大伯爵领和其他大小独立领主宣布支持联军，一起声讨僭位者马尔茨肯特得位不正。 而很多原先依附于马尔茨肯特的领主则改换门庭，宣布向联军投降，没有正式投降的也暗暗派人与联军谈判，被找得最多的就是保罗格莱曼了，大家都知道是谁在这场战争中出力最大。 8月25号傍晚，公爵府得到消息阿尔达军队距离森特已经不足20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他们能抵达森特。 此时的森特城这座西北海湾最大的城市已经是风雨飘摇、人心惶惶了，城市中心的公爵府邸更是凄凄惨惨。 往日这里门庭若市，来自各处的权贵和富豪排着队登门拜访，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更为恐怖的是府里最近频频有人失踪或者死亡，那些被发现的死者，无一不是全身干瘪，血液尽失，于是市井流言四起，越传越夸张。 马尔茨肯特公爵大人似乎是因为忙于处理令人焦头烂额的战事，没有空管这些事，放任流言越传越广。公爵府内的仆人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却不敢私下里逃跑，在敌军攻占森特之前，公爵仍然是这里至高无上的权威，仍然有一批对他忠心耿耿的家族骑士。 兵临城下的局势和神秘的恐怖事件，让整个森特城的居民都惴惴不安。 26日中午，阿尔达军队抵达了森特城外，加上再次招募的辅兵，兵力接近6000人，严严实实地堵住了森特的三个城门。在全军用过午饭稍作休息后，下午2点就开始向城内炮轰。 炮兵们着上身，汗流浃背地将一发又一发的炮弹打出去。为了躲避夏日的炙烤，每个炮位上都搭起了遮阴棚。但是即便如此，身处炮兵阵地上也如同置身火炉，火炮打不了几发炮管就会变得滚烫，需要往炮身上浇凉水降温。 使用炮兵轰击只是掩护，对于森特这种坚城，常规的攻城方法效率实在太低，而且肯定伤亡巨大。保罗的计划是挖地道接近城墙根，在墙体上开凿出大洞，洞里放置大量的火药，然后引爆炸塌城墙。 于是大量的士兵拿着铁锹开始多了地下作业，一点一点地往森特的城墙挖过去。 …… 马尔茨肯特独自一人在公爵府内空荡荡的大厅里坐着。 他正在追忆巴奈特的计划开始后的每一件事情，一幕幕的场景在脑海里闪过。 半年前，就是在这个大厅里，西北海湾的众领主齐聚一堂，为当时的费迪南德公爵庆祝生日。也是在那天，老公爵宣布将他选为继承人。马尔茨至今仍然清晰无比地记着公爵的弟弟亨利子爵那震惊、惶恐和不甘的眼神。 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就已经开始酝酿了。 普莱斯帕克、保罗格莱曼、摩利麦尔肯……有一个算一个，这帮下水道的老鼠、茅坑里的蛆虫，想必就呆在大厅的角落里用嫉妒扭曲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当时真应该把这帮家伙直接扔到大牢里，也许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破事了，更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 说起牢房，费迪南德家族的逃生密道竟然在公爵府的牢房里有一个入口。自从那个蠢货亨利逃跑后，自己派人把地牢的墙体和地砖几乎拆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那条隐秘的隧道。该死的，怎么实现就没想到过有这种可能呢。 不过，恐怕即使没有亨利费迪南德，帕克和格莱曼那帮家伙也会找个别的理由起兵反对自己吧，这帮小人是不会让自己在公爵位子上坐安稳的。 哼哼，你们不让我安慰，还杀死了我的儿子，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马尔茨肯特，脑海里盘算着已经筹谋好的计划。是的，在正面对抗中他的确是失败了，但是好戏才刚刚开始，他将化身梦魇，成为对手余生中挥之不去的恐怖。 “呵呵，公爵大人好悠闲，好自在啊……” 就在他左思右想的时候，一个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马尔茨腾地站起来，以他现在感觉之敏锐，竟然没发现有人进入大厅。 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在门口，缓缓地褪下帽兜，露出年轻的脸庞。这是一个相貌俊朗的青年，右耳上带着一个耳环，只不过眼神略显轻佻，让人看了很不爽。 而且大夏天的穿着黑色斗篷，这人是有病吗？ 很明显，这不是什么普通人，他缓步走到主座前面，与马尔茨只隔着一张矮桌。 马尔茨略一思考，试探问道：“你是……秘法会的人吗？” 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 “巴奈特老师去哪里了？” 青年摇摇头：“那位大人行踪诡秘，我们也不知道。” “安迪已经回去了？是他让你们来帮我的？”不待对方回答，马尔茨就愤怒地吼道：“你为什么才来，现在已经晚了。” 青年摊摊手：“帮助？公爵大人，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抱歉，我不想多说废话，不过接下来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哈哈哈哈！”马尔茨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这么说我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为了掩盖你们的存在过来杀人灭口吗？也罢，我也有一笔账要跟你们算。” 马尔茨突然暴起，右手成爪向青年抓去，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青年的脸庞时，整个身体突然硬生生地停住。马尔茨仍然保持着暴起后的攻击姿势，只是仿佛瞬间静止一样。 青年不紧不慢地后退一步，嘲讽般地说道：“公爵大人，您只说对了一部分。更为重要的原因是”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语气森然地说：“你竟敢威胁一名巫师，哪怕他只是个学徒。” 威胁吗？马尔茨的脑海中闪过自己逼安迪向秘法会求援的场景。 青年把手搭在马尔茨的肩上，轻轻地往下一按。公爵前倾的身体维持不了平衡，重重地跌在身下的案几上，上面有一个烛台，用于安置蜡烛的尖角从马尔茨的心窝刺入，又从后背穿出。 公爵僵硬的身体甚至没有挣扎，渐渐地没了气息。 青年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笑容，戴上帽兜，转身离开大厅。 一个多小时后，几名端着食物的仆人来到大厅门口，发现站岗的侍卫竟然在呼呼大睡，赶紧把他们叫醒。 侍卫们羞愧无比，他们都是公爵身边的精锐，竟然集体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大概是最近过于劳累的原因吧。 第一个仆人进入大厅，里面的景象吓得他失手让食物掉落在地上。 十几分钟后，公爵大人不幸意外身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 第305章 自森特的围城战开始以后，城里先后组织了三次反击，由于之前的兵力被消耗殆尽，大部分出城兵力是所谓的“武装市民”，这帮家伙的战斗力比从农村拉来的壮丁更加不堪，阿尔达军队远远地放上一排枪，对面还没死几个人士气就成白条了，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回城内。 29日，地道的挖掘进入最后阶段，很快阿尔达军队就能接近城墙根然后放上一个大大的炮仗了。 保罗选了好地方让卫兵搭了个凉棚，准备欣赏【大炮仗】爆发后的绚丽景象。 “嘿嘿，保罗老弟，你这玩意还真不赖，能不能送一个给哥哥我，花点钱也行。” 亨利费迪南德坐在保罗的旁边，爱不释手地摆弄着一顶望远镜，一会儿举起来往森特方向望望，一会儿擦擦镜片。 “拿走吧，送给你了。” 两人自从谈妥了公爵爵位继承的事情后，关系增进了很多。对于进攻森特这种大事，亨利怎么可能错过，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当返乡团。 也就是在这天下午，城墙上竖起了一面大大的白旗。在请示了保罗后，阿尔达军队暂停炮击。不一会儿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一队人马举着小一号的白旗走了出来。 在经过严格的搜身检查后，他们很快被带到了保罗和施罗德面前。 这个队伍的组成人员形形色色，有政务官员、有守军的将领、有神职人员和富商，保罗对其中的一些人还有印象，他在老费迪南德公爵的生日宴会上见过。 一位胡子花白的政务官用严肃的腔调说道：“格莱曼伯爵、费迪南德子爵，我们现在代表森特城全体居民正式向你们投降。” 保罗有点奇怪地问：“不是代表马尔茨肯特吗？” 政务官摇了摇头说：“马尔茨肯特费迪南德公爵……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僭位者，已经……已经于昨日去世……” 保罗和亨利吃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马尔茨死了？” “是的，马尔茨大人于昨晚7时至8时左右，不慎失足跌倒，被桌子上的烛台刺入胸部……重伤逝世。” 在场的众人听了后都摘下帽子捂在胸前表示默哀，虽然是在沙场上打得天昏地暗的敌人，但是马尔茨毕竟是一名高级贵族。保罗也不得不跟着这么做，除非他想落下一个不知礼数的名声。 默哀完毕，保罗重新戴上帽子，向身边的施罗德吩咐道：“由参谋长来安排一下怎么入城吧。” 施罗德很快做出安排，先由第二营领着一批民兵入城，占领并检查各个街口，其他部队依次入城。 保罗将后续部队的入城延后到次日，“让士兵们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好好地休息一晚，第二天用最棒的精神面貌、排成方阵、踢着正步入城。” 他要给这个西北海湾最大城市里的居民展示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顺便也给旁边的亨利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这家伙来了后没赶上什么硬仗。 圣历1991年8月30日，入城仪式开始，森特城内的居民们用既好奇又担忧的眼神看着这支奇怪的军队。 虽然阿尔达军队的制服还是浅绿色的“土八路”，但毕竟颜色和制式都是统一的，比起其他领主军队里的五颜六色好看多了，再配合着节奏感强烈的行军鼓和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步伐，整支军队都散发着一股威严而强大的力量感。 每个观看入城式的森特城居民都从心底里涌起一个感觉：这样一支军队打败马尔茨肯特是天经地义的，有的人甚至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保罗和亨利骑着高头大马走在第二营后面，得意洋洋地往街道的两边打量。 特别是亨利，得意之余带着感慨：“终于又见到这片熟悉的街区了，想起那日被押入地牢的情景，恍如隔日啊。” 保罗陪着亨利来到费迪南德家族的墓地里，站在老费迪南德公爵墓前悼念了一会儿，守墓人领着他们来到墓地里的教堂，里面摆在两具棺材。 “这是马尔茨肯特和贾艾斯肯特的尸体，两位大人要如何处置？” 保罗看向亨利，示意他做决定，毕竟他的兄长死得不明不白，肯特家族嫌疑很大。 亨利踌躇了一会儿，说道：“人已经死了，暂且按照平民的规格入土吧。” 守墓人遵命，招呼几个人过来抬棺材，其中一人嘟囔着说：“似乎轻了不少呢……” 亨利招呼保罗：“走，陪我到地牢里看看，里面关着马尔茨的远方亲戚呢，据说还有几个佣兵头子。” 埃莫森、弗格斯等人都被关了起来，他们在地牢里等待胜利者给出的裁决。 亨利没有一进来就去看他们，而是来到地牢最深处，指着墙上的大洞说：“我当时就是从这下面跑出去的，看这样子马尔茨已经找到了。” 这件牢房里到处都是碎的砖头、石头以及泥土，看样子马尔茨肯特派人在这里掘地三尺了。 似乎每个领主家族都会预备一两条逃生隧道应对突发状况，比多堡里有一条，这座公爵府里也有一条。 保罗摸着下巴暗暗揣度，自己是不是也在湖心镇的城堡下面挖几条地道，不能落后于潮流啊。 …… 森特城投降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西北海湾。 联军中的其他领主早在森特投降之前就打下了比多堡并继续东进，在收到消息后立刻提高了前进速度，只不过路上已经没有试图抵抗他们的势力了，他们于9月4号抵达了森特。 原先依附于马尔茨肯特的众多领地中，他的老家埃姆登是最后向联军投降的，拜伦堡的指挥官原肯特家族的骑士长，在收到效忠之人身亡的消息后竖起了白旗，向围攻城堡的步兵第一营和第三营投降。 布莱斯和乔伊斯指挥军队继续南下，占领了肯特家族全部的领地。 西北海湾历时半年多的僭位者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306章 对于马尔茨肯特父子的遗体，保罗原本对亨利的处置并无异议，按照平民的规格下葬，其实就是随便挖个坑埋了。 但是他对原先肯特家族的领地埃姆登以及一众附属领地志在必得。马尔茨毕竟是一名高级贵族，要是随随便便地埋了，他剩下的族人以及那些尚且忠心于他的附庸心怀不满闹起事来怎么办？ 于是保罗找亨利商量，仍旧按照马尔茨之前的爵位伯爵规格下葬。 直到他们一起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亲眼确认马尔茨肯特是不是真的死了。于是两人慌慌忙忙地又跑到墓地的小教堂里，打开棺材看看里面躺着的是不是马尔茨。 棺材打开了，里面的情形让保罗和亨利吓了一大跳，现如今是夏天，尸体竟然没有腐烂，反而是像是被吸干了全身水分一样变成了干尸，不过从那张皱皱巴巴的脸部上依稀能看出是马尔茨肯特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很不寻常，不过以保罗的常识来判断，这个样子明显已经死透透了。为了保险起见，亨利还壮着胆子伸出手在马尔茨的鼻孔处探了下，一点气息都没有。 看着干尸状态的马尔茨肯特，保罗心中涌起一股似曾相识之感，某个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马尔茨突然暴起，朝他们大吼一声“伏斯洛达”。 “好了，可以把他给埋了，我们快离开这儿吧。” 亨利有点恶心地捂住鼻子，拉着保罗离开教堂。 …… 二人稍后去了城内的大教堂，目的是看望伦纳德主教。这位可怜的老人惨遭马尔茨肯特扣押，期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中风了。当阿尔达军队占领森特后，他被送回了大教堂，只不过已经全身瘫痪，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还经常突然昏厥。 他的学生湖心镇北岸修道院的安德森院子，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这几天一直在伦纳德的身边服侍他。 安德森原定近期启程前往教廷圣都参加明理会的交流会议，要当众宣布一系列“吓人的发现”，导师这一病就把计划给耽搁了。 伦纳德躺在床上，看到保罗和亨利到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保罗连忙让安德鲁把他摁住。 保罗露出同情之色：“老院长，你就这么躺着吧。” 伦纳德虽然为人古板教条，不过从没以宗教领袖的身份给他制造过什么麻烦，担任修道院院长期间还为湖心镇的教育事业提供过帮助。 看到这位老人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保罗心里有点难受。 他从教堂里的人口中得知，伦纳德是因为找马尔茨确认他是否有巫术嫌疑才被抓起来的，就如同他在湖心镇找保罗那次一样，遗憾的是马尔茨不像保罗那样有耐心，而一个公爵手中的权势也不是一个伯爵能比的。 伦纳德还是费力抬起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嘴，口中发出“呃……呃……”的声音，示意自己说话不便。 “光明之主会把马尔茨肯特那罪恶的灵魂打入地狱的。” 他的学生安德镇在一旁诅咒道。 保罗和他寒暄了一会儿，然后就和亨利离开了。 西北海湾的教会势力在马尔茨肯特获得公爵之位后惨遭打击，地区主教被幽禁，大批的干部被逮捕判刑，唯一的军事力量宗教裁判被突袭，解除武装并临时取缔。 而教廷总部显然对西北海湾教会的遭遇有点使不上劲，一方面西北海湾过于偏远、鞭长莫及，另一方面他们被角湾轰轰烈烈的猎巫运动搞得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保罗听安德森说，似乎是角湾教会的猎巫运动规模之大、牵扯之深已经超出了教廷的预估，现在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 回到公爵府，亨利小心翼翼地问：“保罗，我给你的那份名单……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保罗拍拍胸脯说：“放心，他们现在都在牢里呆着呢。” 亨利有点紧张地说：“呃……关一关就行了，可别让他们出什么事啊。” “放心放心，一日三餐顿顿不缺，出来的时候保准白白胖胖。” 在进入森特之前，亨利给了保罗一份名单，上面都是费迪南德家族的成员，他们在亨利的眼中都有和马尔茨肯特合作的嫌疑，或者说是对他继承公爵爵存在某种威胁。 抢在联军中的其他领主到达之前，阿尔达军队照着这份名单大肆搜捕，把上面的人通通关进了大牢。 当然，他们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等到亨利顺利地当上西北公爵后再进行“特赦”，以显示新公爵的仁慈。 “不过咱么可说好了……”保罗提醒亨利：“费迪南德家族的金库分我一半，为了打这场仗我可是欠了一屁股债。” 亨利欲哭无泪：“现在都是你的兵在看守金库大门，你跟我说这个……” “其实我想再多要点！” “别这样，再多的话我这个公爵就真当不上了，没脸见族人了。” “好吧，我会派人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清查金库里的钱币数额。” “吸血鬼！” …… 圣历1991年9月3号，拜尔丁伯爵麦隆加纳德抵达森特。 9月4号，联军中的其他领主普莱斯帕克，摩利麦尔肯，威尼弗雷德海勒等人抵达森特。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原先支持马尔茨肯特的一票领主，他们是以失败者的身份前来的。 保罗、麦隆和亨利出城迎接众领主，阿尔达军队担任仪仗队的功能，队列整齐、步履矫健、刺刀光亮，再次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更让让领主们身后那些旗号服色杂乱无章的军队黯然失色。 抵达公爵府时，城门方向传来了大炮的轰鸣声，众人大惊失色。 保罗让大家莫慌：“不要担心，这只是【礼炮】，庆祝残酷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礼炮】接连响了六十声，领主们从森然的“欢迎仪式”上的嗅出一丝警告的味道，各自强装欢笑与保罗等人寒暄。 唯有海勒伯爵的儿子戴里克海勒羡慕地看着阿尔达军队，他多么想指挥这样一支军队啊。 第307章 分配胜利果实的大会整整持续了两周。 经过这次的僭位者战争，西北海湾原先以费迪南德肯特为轴心的统治秩序被打破，格莱曼家族的阿尔达，加纳德家族的拜尔丁，帕克家族的拉纳卡，海勒家族的波特里，麦尔肯家族的斯坦洛，这五个强大的伯爵领成西北海湾新的重心。 特别是阿尔达，简直就是咸鱼翻身，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联军能打赢马尔茨肯特，阿尔达的贡献要占一半以上，至于其他的领主，他们貌似就起到了牵制贾艾斯的作用。 因此，这次会议上保罗格莱曼说话最有份量，更别提阿尔达军队天天在外面搞训练，一三五放枪、二四六打炮，就没消停过。 第一个议题是公爵之位的归属，按照习惯法，由亨利费迪南德子爵这个老费迪南德的亲弟弟来继承爵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偏偏有人跳出来反对，摩利麦尔肯纠结了一批贵族力推老公爵的一个堂弟继任爵位，这个堂弟在马尔茨僭位后也跑了出去在各处领地中走动，为联军拉到了不少支持。 可惜这位公爵堂弟的亲弟弟被保罗扔到了大牢里，因为他在战争期间当了马尔茨的座上宾。 “兄弟两人一边一个，有投机的嫌疑！”以帕克和保罗为首的其他人坚决反对。 关于公爵爵位继承的事情耗费了三天，最终还是赞成亨利一派的人占了上风。于是，在进行了简单的仪式后，亨利费迪南德正式成为了新一任的西北公爵。 解决了公爵爵位的事情后，阿尔达和拜尔丁联合对肯特家族的领地埃姆登提出了要求，并非是要获得埃姆登伯爵这个爵位，而是再也没有埃姆登伯爵了，将这个爵位名下的土地置于阿尔达政务院的管理之下。 至于埃姆登的各个附庸领，它们的领主在交出一笔赔款后可以保留自己的领地，但领地的内政和外交在一定程度上要受到政务院的【指导】。其实这就是变相的附庸，可惜格莱曼家族没有册封附庸的权力。 除此之外， 阿尔达的诉求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和一部分人的反对。 支持的人感受到了这股新兴强大力量的崛起，想牢牢抱住大腿，而且现在的埃姆登本来就在阿尔达军队的占领之下，保罗提出的要求早已经是既成事实了，现在不过是想要个名分而已。 反对的人则是想遏制阿尔达的继续强大，埃姆登极其各个附属领地是西北海湾仅次于公爵领的好地，格莱曼获得这片土地后实力将会得到倍增。 最后保罗退让一步，他承诺会将还留在埃姆登的肯特家族财富以及各个附庸领主的赔款拿出一半来分享给众人。 这个退步让他获得了大部分的支持，对于那些不怎么坚定的反对者而言，被阿尔达军队占领的埃姆登肯定没他们的份儿，能获得金钱这种实质利益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然后保罗就没有别的要求了，这是在政务院里和众人反复商议的结果。埃姆登（包括它的附属领）面积、人口比阿尔达和拜尔丁加起来都多，以现在政务院的能力，已经够政务院消化一段时间了。 而且要求的太多容易被其他领主孤立，阿尔达所获得的实质利益已经是众位胜利者中最大的了。肯特家族作为这场战争的祸首，被褫夺爵位和领地无可厚非，但是那些在战争中支持马尔茨的其他领主就不一样了，他们站在马尔茨一边或者是因为身为盟友履行同盟义务，或者是身为附庸履行忠诚义务。 由于这个时代贵族阶级的各种条条框框，对于这些失败者的处罚不会太无情，爵位一般会被保留，领地也不会被完全夺走。但是，被胜利者狮子大开口索要一笔天价赔款是绝对避免不了的。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主要是围绕着赔款与割地这两方面。保罗在获得了一整块埃姆登伯爵领以及亨利暗中许诺的费迪南德家族的半个金库后已经无欲无求，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各方争吵，在胜利者的阵营中，他和帕克家族和海勒家族关系不错，适时地发声为这两家帮帮腔。 当上西北公爵亨利费迪南德对他十分感激，虽然让出了半个金库的财富让他十分肉痛，但是保罗支持他取得了爵位，还给他保留了许多无形的财富，比如说民心。 阿尔达军队进入公爵领后，一路上可以说是秋毫无犯，没搞过一次屠杀，没搞过一次抢劫，在补给食物和其他日用品时按照市价给钱。 在占领森特城后，不少地痞流氓和黑道势力想趁他们所认为的【混乱时期】兴风作浪，是阿尔达军队主动承担了恢复和维持秩序的任务。 这支军队以雷厉风行的手段迅速让城内安定下来，他们用的方法极具震撼效果犯罪分子被绑在大炮的炮口前，轰地一声后，半截身子没了。 从此，刑罚历史上出现一个大名鼎鼎、让人谈之色变的名词炮决。 阿尔达军队在每次行刑时都会组织大批民众观看，当众宣布罪行、证据以及处罚结果，谓之【公审】。 虽然行刑过程极其挑战人的神经，不过看到这些罪行累累的混蛋死得这么惨，围观的民众无不拍手叫好，也震慑了那些在暗地里鬼鬼祟祟的家伙。 这真是一支与众不同的军队呢，阿尔达军队的表现刷新了亨利的认知。 而其他领主们的军队呢，就比较符合亨利对军队的旧印象了，从比多堡往东进发以来，一路抢劫勒索老百姓或者投降的敌对领主是少不了的。 在进入公爵领后，如果他们想按照惯例干点什么，还没当上公爵或者即使当上公爵但是位子还没坐稳的亨利费迪南德是绝对阻止不了的，这是胜利者的权力。 正是因为有阿尔达军队承担了维持秩序的任务，这帮名为军队实为土匪的家伙才不敢肆意妄为。 格莱曼伯爵这个称号逐渐在公爵领曼达的民众中传唱开来。 而这么好的一支军队是亨利费迪南德大人请来的，于是连同亨利的名声也在民众心中水涨船高，这无疑增加了他继承公爵之位的合法性。 第308章 统一市场 分配胜利大蛋糕的会议结束了，众领主陆陆续续离开森特，胜利者志得意满，急着回去接收即将到手的财富和土地，失败者垂头丧气，盘算着怎么减少自己的损失。 很多人连来一趟公爵府辞行都懒得做就直接走了，由此可见亨利这个新公爵的威望有多么低，或者说因为这场战争，整个费迪南德家族在西北海湾的威望不可避免地大大下滑。 这就是亨利自己的事了，保罗不打算主动帮忙。甚至就某些方面而言，这种局面是保罗乐见其成的，他可不想再供出一尊高高在上的爷来镇住自己。 …… 哈尔杜克与自己的是侍从阿瑟牵着马走在森特的大街上。 “不可思议！”侍从阿瑟惊叹道:“这里竟然没看出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迹象。难道西北海湾的士兵都是绅士吗？爵士，您怎么看？” “能怎么看？不要把天底下的军队都想象成土匪，这本来就是一支正常军队应有的素质，你以为只有我们守望者军团能够做到吗？太自大了。” 年轻的侍从吐吐舌头。 两人来到公爵府邸的大门口，杜克爵士向门僮说明来意。 “守望者军团的副司令？” 门僮看着名贴，不敢怠慢，不过还是十分抱歉地说：“大人，公爵有重要的客人要招待，现在不方便见您。可以请您再选别的时间来吗？” “哦……”看样子新公爵很忙啊，杜克并不意外。 “请你一定要转告公爵大人我们来拜访过他。” “一定，请您放心。” 杜克告辞转身要有，不经意间看到一个熟人。 “欧文施罗德？是你这老家伙！” 来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 “哈尔？你怎么到森特来了？” 施罗德上来和杜克来了个熊抱，“哈哈，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面了吧。” 杜克也感慨道:“是啊，距离上次通信也有半年了。你为什么也在这呢？” 施罗德解释说:“我回到家乡后，在阿尔达的格莱曼伯爵麾下效力，这次推翻僭位者的战争，我家伯爵也参加了。如今刚刚结束与众领主们关于战后事务的会议，尚未来得及回去。” “原来如此。”杜克大概明白了，他的这位旧友心中的热情果然还没有消磨掉，当初分别的时候他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归隐田园的。 “那么……”施罗德问：“你站在公爵府的门前是为了……？” “西北公爵不是让你们给换了嘛……” 施罗德马上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嘘慎言”。 杜克马上改口：“哦哦，说错话了，莫怪。新公爵大人继位了，我受司令大人之托前来确认新公爵对咱们守望者军团的态度。” “你这是已经拜访完毕了吗？” “很遗憾，公爵有客人要见，暂时没空见我……等等，看你的样子也是来公爵府的，你不会就是公爵大人的重要客人吧？” “不不！”施罗德连忙摆摆手，“公爵大人见的是我家伯爵，他已经先进去了，我过来只是作陪的。不如你随我一同进去吧。” 杜克大喜：“如果可以的话，那可就要麻烦你了！” 于是两人带着侍从阿瑟来到大门前，门僮认得施罗德，躬身行礼。看杜克和施罗德的亲密样子就知道两人关系不错，也不再阻拦。 公爵府的大厅内，保罗正在向麦隆、亨利二人兜售自己的计划。 “我们应该在西北海湾建立一个统一的市场，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发展这里的经济，让各个阶层的日子都过得好起来。” 亨利有点感兴趣地问：“统一市场？” “对！”保罗解释：“现在各个领地之间基本都是在过自给自足的日子，比如我了解到曼达产的水果很多，吃不完就只能烂掉。而我们阿尔达和拜尔丁的矿产很丰富、炼出的铁很多，也只能自己消化或者输出到邻近的几个领地。如果建立的统一市场，大家都把自己用不完的东西卖到其他地方，互通有无，既得了钱，又得了实惠，大家的日子不就好起来了？” “嗯，确实如此！”亨利来了兴趣，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尽快干出点实事在树立自己的威望，“该怎么促成这个【统一市场】呢？” 保罗说出自己的想法：“第一要务当然是修路了，我一路从鱼尾镇赶到森特，沿途的道路状况实在不敢恭维，一下雨就泥泞到无法通行，这还是公爵治下的繁华地带，其他领地可想而知。交通如此不便，还怎么互通有无。” “第二就是要降低甚至取消西北诸领之间的关税，我调查了一下，西北海湾竟然存着五十多道关卡，一个商人从阿尔达出发到森特，哪怕选最近的路线也要被盘剥十次。“ 保罗摸起桌子上的一张纸，“这张纸就是我们阿尔达生产的，可是森特城买一份纸的钱在湖心镇能买到十份。” “光明之主啊！”身为贵族的亨利并不怎么关心这些日用品的价格，听了之后十分吃惊：“这些商人真是昧了良心，一帮吸血鬼。” “不，公爵大人，您冤枉商人了，他们在森特赚的钱并不比在湖心镇赚钱的多。因为一路上的过路费、入城税以及运输费用等等杂七杂八的支出，如果他们不把价格提高到这个份上就会赔钱。” 保罗痛心疾首：“林立的关卡使西北海湾的商业交通陷于瘫痪，无异于把一个人的每只手脚捆紧，不使任何一只手脚的血液流到其手脚上去。这比糟糕的天气都可怕。” 麦隆和亨利一起点头，“听起来有点道理……不过照你的意思，降低乃至取消各领之间的关税，那么领主们会减少一大笔收入呢。” 保罗反驳道：“减少的收入可以从商税中弥补，取消关税可以吸引更多的商人到领地内做买卖，还愁收不到税吗？商人们卖的东西越多，缴的税就越多啊！” “所以我建议，”保罗说出自己的意图：“我们一同倡导建立一个组织。” 亨利和麦隆对视一眼，一起问保罗：“什么组织？” “关税同盟！” 第309章 “关税同盟？” 麦隆和亨利一同惊讶地问道。 保罗点点头：“是的，关税同盟，同盟成员之间制定统一的税法，境内废除关卡，取消消费税和境内关税的征收，让商品自由流转。” 麦隆略一思索，明白了保罗的意思，这个所谓的关税同盟以及相关的免税政策一旦建成，对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绝对是大大有利，现在这个两个地方上的人民还不富裕，经由保罗之手发展起来的各种产业极其依赖出口，而其中的罐头加工又很仰仗外地的水果蔬菜和肉类等“原料”的输入。沿途的关税一消失，可就两全其美了。 保罗在旁边补充道：“当然，对于同盟成员之外的商品，我们还是要保留关税的，要保护我们自己的庄园和各种工场嘛！” “嗯……这听起来倒是不错……”亨利一边捻着自己的小胡子，一边思考保留的提议可能带来的种种好处以及可能带来的坏处。 保罗在一旁诱惑说：“公爵大人，如果您支持我的提议，我可以将一些农业器械向您的领地开放……” 亨利一听来了兴趣：“哦？你说得可是那种神奇的【收割机】？” 他在反僭位者联盟里四处奔走时，就听说过阿尔达制造出一种神奇的农用机械，只需一骡一人就能在短时间内收割大片土地上的谷物。 “呵呵，不仅仅是收割机。”保罗微笑着说：“还有耕地用的中耕机，打谷用脱粒机可以把谷穗从禾杆上剥落再将谷粒分离出来，播种用的条播机一次能播种数行，以及铡草机、切根机、碾磨机等等。” 一个又一个从未听过的器械名从保罗的嘴里蹦出来，把亨利惊讶地目瞪口呆。他不禁问道：“天哪，保罗，难道你手下有一大批奇械师在供职吗？” 保罗点头：“呃……我确实从南方招揽了很多奇械师，让他们给我实现一些我不经意间冒出来的点子。” 除了盖伊伯恩斯，汉塞尔陆陆续续从晶耀以及其他地方招来了不少不得志的奇械师，他们为阿尔达和拜尔丁的“农业现代化”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哦，难怪，你的这些点子可够厉害的。” 听了亨利的话，保罗在心里吐吐舌头，他也是因为前世搜集到的资料，知道这些机械的构造和工作原理，才能这么快地制造出来。 在率军往森特进发的过程中，保罗一路上观察，发现公爵领曼达是个发展农业的好地方，土地肥沃，地势平整，水资源丰富。 于是他就有了将曼达打造成一个【大粮仓】的想法，而自己直接控制下的土地，则全力为今后的工业铺路。 尽管保罗开出了十分具有诱惑力的条件，亨利还是没有立刻答应保罗，“保罗，这事儿我还是再想想吧，我觉得应该再多找点儿人聚在一起讨论讨论。” “当然，当然。”保罗应承道：“这种事情当然急不得，慢慢来，多讨论。”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侍卫的声音：“欧文施罗德大人到” 亨利高兴地说：“施罗德骑士终于来了。保罗，你也真是的，竟然让自己的士兵在城外面住，施罗德的脾气也是古怪，非要和大头兵们呆在一起。你看，找他商量个事儿都不方便。” 保罗摇摇头反驳：“驻扎在城里面会消磨他们的战斗意志，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两人说话间，施罗德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人。保罗和麦隆都不认识，倒是亨利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不是守望者军团的副司令哈尔杜克爵士吗？您怎么到森特来了？” 保罗和麦隆对视一眼：“守望者军团？” 他们知道，这是一支驻扎在王国东北部内罗丹大谷地的军团，直接效忠于国王陛下。守望者军团肩负着重要的责任防御来自大草原的兽人入侵。 施罗德向保罗三人行了一礼，转向保罗和麦隆两人说：“是的，这两位是来自守望者军团的杜克爵士和他的侍从阿瑟，杜克爵士是我在守望者军团服役时的好朋友。” 然后又想杜克介绍了保罗等人。 听了施罗德的介绍，保罗想起来了，施罗德以前就是在守望者军团里任职的，从以前的闲聊中得知，他貌似是因为和东北部诸位领主关系搞得有点僵，不得不选择归隐家乡。 哈尔杜克领着侍从向保罗等三人行礼，他先是向亨利和麦隆问好，最后转向保罗：“保罗格莱曼伯爵，虽然已经从施罗德口中听说了，但是看到您这么年轻还是让我很惊讶。” “哈哈，谢谢你的赞赏了。” 亨利请施罗德、杜克坐下，阿瑟则站着杜克的身后。 保罗说：“请杜克爵士捎带一会儿，先说说我们这边的事吧，马上就好。是这样的，公爵大人觉得曼达有很多骑士和军队跟随马尔茨叛乱，不可信任。他打算新创建一支部队，在此之前先借我们一批兵保护领地的安全，我原则上不反对，你觉得呢？” 施罗德略一思考，回答说：“我赞成，新兵练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这补给……” 亨利插话说：“这个请放心，阿尔达军队在此地的补给由我解决。” 保罗又问：“那就选出两个营来，一千多人，怎么样？” 施罗德点头：“可以，公爵大人您觉得呢？” 亨利有点牙疼地说：“一千多人，够了够了。” 保罗和他谈过阿尔达军队的伙食待遇，不过为了自己的安全，认了吧！他一个堂堂公爵还是供得起一千多人吃喝的。 于是，三人就驻军的一些细节进行了讨论。 讨论完驻军的问题后，亨利这才看向哈尔杜克。他带着一丝敬意问：“请问杜克爵士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哈尔杜克首先向亨利祝贺他上了新公爵，然后说出来意：“我此行是为了确认您对我们守望者军团的看法而来。” 第310章 相对于大陆上的其他势力，奥尔多王国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横亘在王国北方的是数千公里的落基山脉，这道东西走向的巨大山脉阻挡了草原上的兽人势力大规模南下，而在王国东部，又有一条日落山脉（这个名字是从另一边传过来的，对于山脉那边的人而言，日落山位于西方）挡住了东方诸势力对王国领土的觊觎， 日落山脉大体呈南北走向，该山脉的走势在北方向拐了个弯，与更北的洛基山脉相交，在两条山脉的交汇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谷地内罗丹大谷地，这个谷地连接着奥尔多王国东北部领土和大陆的腹地，所以人们更喜欢称呼它为【内罗丹走廊】或者【东北走廊】。 假如北方大草原上的兽人或者东方的伽贝拉帝国想要入侵王国东北领土，内罗丹谷地是必经之路。这里说得是大规模入侵，只有内罗丹谷地能够为成规模的部队行军和后勤运输提供足够的交通条件。如果是少量人马还是有其他途径进入奥尔多王国的，不过靠这种方式渗透进来的人马往往成不了什么气候。 每年冬天都会有草原兽人的小股部队通过翻山越岭的方式进入王国东北诸领，袭击村庄城镇，劫掠过冬物资和人类奴隶，再通过相同的方式返回草原。如果条件支持，王队也经常通过内罗丹进入大草原的边缘地带驱赶兽人部落。 尽管双方常年以来处于这种【互杀】的状态中，边境贸易却也时断时续地展开着，兽人需要人类的铁、布匹、粮食、食盐，人类也对兽人驯养的牲畜有巨大需求特别是用于组建骑兵的良马。 奥尔多王国的历代统治者都对这里十分重视，内罗丹大谷地归于王国政府直接管辖，并在这里驻扎着一支强大的军队守望者军团，常备规模在2至3万人左右，军团司令甚至还对东北部诸位领主拥有一定的节制权力。 “我此行是为了确认您对我们守望者军团的看法而来。” 军团副司令杜克爵士向新的西北公爵亨利费迪南德说明了来意。 “态度？” 在场三人明白杜克爵士的意思，东北诸领长期到兽人袭扰，守望者军团在募集粮草补给和招兵时不局限于自己的驻扎地附近区，西北海湾特别是靠东且相对富庶的公爵领曼达也是守望者军团重要的补给采购地以及兵员募集地。 国王陛下向北方诸领发出诏令，要求领主们为守望者军团提供便利。毕竟守卫的是王国的东北大门，在唇亡齿寒的现实威胁下，领主们大都老老实实地遵守国王的诏令，守望者军团在北方的领地里或者可以低价收购物资，或者可以免税通过关卡，或者享有募兵或者征召劳役的权力。 但是这些便宜或者权力是随着当地领主的意志所起伏的，所以搞好与众位领主的关系尤为重要，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领土广袤的大领主，比如西北公爵费迪南德这样的。 作为费迪南德家族的人，亨利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守望者军团在费迪南德家族的领地里每年可以凭借公爵府的开具的凭证半价购买一定数量的物资，免税通过沿途关卡。 “嗯……” 亨利摆出公爵的派头，捻着小胡子故作沉吟了一番。 然后缓缓说道：“你们知道的，最近我们这里刚刚打了一场大仗，商路断绝，老百姓们活得都不容易啊！所以……” 杜克爵士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身边的那个侍从脸上却浮现出紧张的表情以及一丝丝的不满。 亨利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守卫着王国的大门，支援你们也是国王陛下的诏令，因此……我们即使再困难，也要尽自己一份力量。那就这样吧，今后仍然延用我哥哥在位时定下的策略。” 杜克爵士暗中松了一口气，很多领主都这个样子，先说自己如何如何困难，然后再说自己仍会提供帮助，仿佛他们给了天大的恩惠一样。 “那我就替军团里的诸位兄弟谢谢公爵大人的仗义相助了。” 正事谈完，众人谈起了内罗丹谷地内外的局势。 作为守望者军团里的前成员，施罗德自然是很关心昔日的战友，“近来军团的压力怎么样？” 杜克公爵叹了一口气：“老实说吧，压力还是挺大的，去年冬天大草原上遭了白灾，大批牲畜死亡，兽人们拿不出东西来贸易，肯定是要抢的。天冷的时候最猖狂，最近一段时间虽说安分了不少，不过还是时断时续的。” 保罗问：“单单守住内罗丹走廊不行吗？” 杜克摇摇头：“小股人马可以穿越洛基山脉过来，特别是北方的大片森林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有些兽人来自擅长渔猎的部落，他们直接就在森林里住了下来。我们时不时地要组织人手清扫，但他们行踪不定，也是大海捞针啊。” 一旁的侍从阿瑟说道：“还是去年的时候，王国因为南方的叛乱抽调了一批兵力南下，搞得我们压力陡增。其实按照我的观点，大草原上的兽人比什么贪狼大公威胁大多了，晶耀的大人物们都是些短视之人。” 在场众人一阵尴尬，这个年级轻轻的侍从说话也太口无遮拦了，估计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送到守望者军团里历练的，要不也不会跟着军团副司令。 杜克爵士喝道：“住口阿瑟，军国大政也是你能妄议的。” 侍从阿瑟闭了嘴，虽然还是一脸不服气。 杜克接着说道：“不过阿瑟说得倒有几分道理，近年来白狼氏族迅速崛起，已经成为大草原上的头号势力，酋长血手称得上是一代雄主，继位以来软硬兼施吞并了不少部落。” “各种消息显示，血手怀有统一大草原的志向，如果真让他实现了这个愿望，统一后的兽人肯定会成为全人类的大敌。” 杜克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心里一凛，这可比领主叛乱之类的麻烦棘手多了。 第311章 “电报”实验 真是一个凶险的时代啊，怀揣着这种思绪，保罗乘船返回湖心镇。 兽人、叛军……以前他以为都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但是随着自己所接触的人和事越来越多，突然间就有一种近在咫尺的感觉。 湖心镇的最高建筑领主城堡出现在他的眼前，然后就是整个镇子的全貌……或许不应该叫镇子了，各种人口不断涌入湖心镇，包括阿尔达本地的工人、做生意的常住商人、从南方招募来的各种人才以及被安置在此的部分流民，湖心镇的人口已经过万。 原先位于维斯湖中的岛子自然容纳不下这么多的人口，所以南岸正在大兴土木，一片片样式简单的住宅被建造出来，湖心岛其实并不位于维斯湖的正中心，而是和维斯湖南岸靠得较近，通过一座新建的联拱桥与陆地相连。 在南岸住宅区的更外围部分，则是仍在建设中的几座新工场，随着西北海湾战争的结束，各条商路的恢复，政务院适时地增加了各类商品的产出。 一个初具规模的小城正在渐渐成型，看着那一片片的新房屋，保罗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啊，无论外面是多么的惊涛骇浪，这里总是自己可以避风的港湾。 这次返回湖心镇，只有施罗德陪他一起回来，经过商议，军队在曼达留下了第二步兵营，其他部队会陆续搭乘海军的战舰返回阿尔达，将要返回的还有在战争期间征召的民兵，他们将被解散回家，在当地征召的辅兵也一并解散。 阿尔达军队最终将会保留5000人左右的规模，包括6个步兵营，一个独立火炮连，一个独立运输连，以及1000多人的海军部队。 老总管福特率领政务院诸人在码头迎接他。在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子后，贝蒂满怀激动地来到他的跟前。 “保罗！保罗！”，整个领地也就她这么“没大没小”地直呼领主的名字了。 “看你这么兴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吧？” “对对！我跟你说啊……” 艾琳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考了满分等待家长夸奖的孩子一般，“我们的第一条扬旗信号线路建成了！” “哦！那太好了！” 这倒真是个意外之喜，自从西北海湾的战争第二次开打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过【查普电报】的建设，一股脑地推给艾琳和老福特。保罗的性格属于那种三分钟热血的人，搞搞总体的计划、概要的设计还凑合，一旦具体到计划的每个环节、工程实施的详细步骤，他的热情立马就降了下来。 按照计划，第一条通信线路是【富兰港湖心镇布图雅】。 保罗急切地问道：“好用吗？用来传递过什么消息吗？” 艾琳双手提两侧裙摆，轻轻鞠躬，向保罗行了一个提裙礼，含笑说道：“我们内部已经测试通过了，不过还是要等您这位伯爵大人回来公开演示一遍。” 保罗搓了搓手，喜滋滋地说：“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 两天后，湖心镇的领主城堡外面的小广场上聚集一大群人，民众们得到通知，领主大人要公开实验一种远距离通信手段，用不同的信号代表不同的文字，通过一座座的高塔接力向远方传递过去。 与此同时，富兰港市政厅附近新建的一座高塔周围也是人头攒动，人群中有镇长西奥多、顾问彼得、海军司令奥斯汀，还有托德、葛德文等大商人和工场主，他们都在等待着西北海湾第一次远距离信号通信实验。 湖心镇的信号塔就是领主城堡上那座塔楼，作为计划中整个通信网络的枢纽，也为了尽量减少获取紧急消息消耗的时间，保罗当然是让【基站】靠着自己越近越好。 在万众瞩目中，保罗走出了城堡的大门，站在台阶上大声向民众喊道：“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为了测试这种新的通信手段，我左思右想做出如下决定” “由在场的诸位提出建议，我们应该传什么消息” 保罗话音刚落，广场是就轰地一声炸锅了，远距离通信实验的第一句话，提出的人说不定能名留青史呢。 所有人都开动脑筋，苦思冥想自己所能组织起来的最有逼格的话，整个广场上议论纷纷。 侍从摆出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羽毛笔、墨水和白纸。保罗继续喊：“实验过程是这样的，我们先把消息传递到富兰港，然后由富兰港那边原封不动地传递回来，由消息的提出者确认传回来的消息与原始消息是否有差别。那么，谁来提供第一条信息呢？有人想好了吗，想好了就过来写在纸上。” 出乎他的意料，广场上的人群竟然缄默了。 在开始的激动过去后，人们想到这是一次意义非凡的实验，万一说错话被领主怪罪怎么办？ 一旁的汉塞尔向保罗行了一礼建议道：“在这里伯爵大人的地位是最高的，如果您自己不写，那么也应该由您指定的人来写……” 保罗说：“好吧，汉塞尔，那我就挑一个人。” 他的眼光在吃瓜群众里扫了一遍又一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往前一指，大声喊道：”莫里森！你来！” 挤在人群中围观的修道院副院长愣住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保罗确认：“对！就是你！” 围观群众立刻把莫里森推搡到桌子前面来，看得出，副院长先生有点紧张。 该写一句什么样的话呢？这句话必须有意义，随便胡诌一句岂不是有失自己的身份？莫里森抓耳挠腮。 突然间他灵光一闪，拿起笔写下一句话。 很快这张纸被送到了领主府的塔楼上，围观的人们凝声屏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塔楼上那根高高耸立的信号臂，它在发报员的操作下被连续摆出不同的形状。 终于，信号臂停止了摆动，接下来就是等待富兰港那边再传递回来如果发出的消息能顺利抵达的话。 广场上再次议论纷纷，人们开始猜测莫里森写下了那一句话，或者消息能否按照预期巡礼抵达。 从信号臂停止摆动起，约莫过了不到20分钟的时间，城堡的大门里突然跑出一个侍从，他举着一张纸兴奋地大喊大叫：“回来了！回来了！” 广场上热闹起来，然后又很快沉寂下来，人们静静地听侍从念出纸上的信息： “如果成功，你们将很快沐浴在崇光之中！” 莫里森大叫起来：“一字不差！” 轰地一声，广场上沸腾了。要知道，在湖心镇和富兰港之间跑个来回，就算骑着马也得需要差不多一个白天的时间。 第312章 光学通信试验大获成功，保罗向众人宣布，他将这玩意儿命名为【电报】顾名思义，如同闪电般迅速。他同时宣布将电报向民间开放，民众只要舍得花钱，就能享受到用电报通信带来的便利，当他们的信息抵达目的地后，会有专人将其写到纸上并送到收信人的家门口。 保罗的话通过【电报】传达了出去，不仅到了富兰港，这一次还向东传递到了拜尔丁的首府布图雅。 在保罗的计划中，【电报】的使用权分为三个等级。 第一是军情，与军事相关的信息在大部分情况下都要被优先传递，而且是免费传递。 第二是政务部门的信息，大小官员们可以用电报与湖心镇交流一些短、快、紧的消息，但必须是与公事有关的，而且还需要花钱由自己所在部门报销。 以上两类消息需要区分保密等级，对于涉密报文，发送和接收的基站不得留档。而且涉密的军情报文和政务报文在编写时经过特殊的加密处理，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只是满纸乱七八糟的字母、单词或者不通畅的语句，甚至连电报基站的发报员都看不懂，他们只要严格按照规定将信号臂摆成与一个个字母相对应的形状就行了。 为了降低密文被破解的几率，加密规则需要不定期地变更，这个还得依赖人力将新的加密规则送往各地。除了共用一套加密规则外，某些特殊的地区或者特殊的部门与湖心镇之间存在独有的加密规则，这个视情况而定。 当然现在的加密手段还是非常原始的，只是简单地按照某种规则打乱或置换报文中的字母或单词，不过在现在这个年代应该是够用了。 第三等级就是平民们的信息了，只有在电报线路空闲的时候，才会传递他们的信息，而且要花上一笔不小的费用，一般人估计是用不起的。暂定的价格是一个字母1枚铜币(发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和地址也计算在内)，花上一枚银币(等价于1000枚铜币)也只能传送区区200个单词左右，他们写信的时候可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以军械厂的铸炮总负责人马洛先生为例，他刚来的时候每月薪水只有区区800枚铜币，不过那会儿整个阿尔达都不怎么富裕，后来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以及马洛先生多次被提拔，他的薪水涨到了3枚银币，就经济水平而言已经是阿尔达乃至湖心镇的中上层人士了，如果马洛先生想用电报传达对朋友的问候，稍微热情点就得花掉他近三分之一的月薪。 但是对于那些把市场信息看的无比重要的商人和工场主而言，一条高价值的消息即使花上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信息传达的速度很可能决定自己是赚是陪。【电报】在民间也主要是瞄准这类群体。 民间的信息必须使用明文发送，而且收发时是需要留档的，公共安全部和情报部会定期检查以判断是否存在什么不安定因素。不过很多人可能会用一些暗号、隐语来传达一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私密信息，特别是某些商业机密，这个就没办法一一鉴别了。 几天后，保罗以政务院的名义通过电报向富兰港和布图雅发出信息：湖心镇机械厂将要举行一场“产品发布会”，展示新研制的几款产品，主要是围绕农业和纺织业，欢迎这两个行业的相关认识前来观摩。 当地政务部门在收到领主发送的信息后，很快向周边区域传达、扩散，甚至是新近接管的埃姆登都传递到了。 从政务院发来的信息看，机械厂的新产品将会极大地促进所谓“生产力”的提升，按照以往的例子比如收割机这往往意味着发财的机会。稍微有点身家的人都闻风而动，紧盯湖心镇的动向总归是没错的。 在机械厂的产品发布会之前，保罗在湖心镇举行了一场宴会，招待对象是肯特家族以前的封臣们，甚至包括肯特家族的支系。 在僭位者战争中，这些小领主都为马尔茨肯特提供过财力、物力、人力上的支持，如今成了失败者，作为惩罚，他们现在受湖心镇政务院的节制。 宾客们惴惴不安地来到湖心镇，以前这里可是他们都不屑于谈起的乡下地方，一来之后竟然大为改观。湖心镇正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道路在拓宽，原先的泥土路铺上了石板，大批的房屋正在建设中，镇子区域开始向维斯湖南岸扩展。 街道上商旅往来，人喧马嘶，看起来根本不是以前印象中那个偏僻的镇子。 这番景象倒让湖心岛上的那座老式的领主城堡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不过宾客们可没胆子嘲笑格莱曼的品味，宴会开始后，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毕恭毕敬地在城堡管家老菲利普的安排下落座。 正主保罗最后一个到来，他举起酒杯说：“诸位，欢迎来到湖心镇，今天的菜可是在角湾名厨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地地道道的角湾菜系，请大家尽情享用，开怀畅饮。” “谢谢格莱曼伯爵大人。” 众人拿起酒杯，遥敬了保罗一杯。 在开场白中说了几句话后，保罗就不怎么活跃了，患有某种程度“社恐症”的他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和众多陌生人呆在一起的场面，甚至连吃饭的也大大降低。大部分情况下是别人主动问他话时，他才强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回答几句。 宴会主要由老福特、汉塞尔等一众政务院的高层官员推动气氛，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 最让众人高兴的时，保罗宣布一不褫夺他们的领地，二不废除他们的爵位，政务院也不会“主动”侵犯他们在领地里的权力。 当然，在一些“大政”上还是需要众位领主们配合的，比如关税上的调整。 保罗劝他们：“诸位，我劝你们不要急着走，在湖心镇盘桓几日，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几日后机械厂要举行产品发布会，一定会有让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最后他说：“人啊，不要总盯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有时候主动放弃一些陈腐的事物，会换来更好的东西，有舍才有得嘛！” 众人都竖起耳朵来，伯爵大人说得这句话似乎大有深意啊。 一名子爵站起来，他先向保罗敬了杯酒，问道：”听说伯爵大人正在大兴文教？” 站在保罗身后的老菲利普连忙小声地提醒他：“赫尔森子爵。” 保罗点头：“嗯，赫尔森子爵。没错，我准备将湖心镇建设成西北海湾的学术中心。哈哈，你们一定以为我在吹牛，等过几年咱们再看。” 这名姓赫尔森的子爵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毫不怀疑伯爵大人的决心，刚到湖心镇的时候我就去参观过您开办的学校了，里面在教授一些连我都闻所未闻的知识。请问伯爵大人，我能否将家族中的子弟送到您的学校中学习。” 其他宾客一惊，这么快就有人表忠心了？他们这些埃姆登的领主与湖心镇距离遥远，家族里的人过来学习肯定是要在这里常住的，这不就是变相地送质子吗？ 保罗向那位子爵点头：“当然，我十分欢迎外地的年轻人到这里来，大家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对于有志于此的人，我们是来者不拒的。” “伯爵大人，我也有这方面的意愿……” “格莱曼大人，还有我的家族……” 宴会上愈发热闹了。 第313章 纺与织 纺与织，可以说是人类最古老的两种技艺，在人类告别蒙昧、文明的曙光到来之后，就有了纺织的记载。 纺线过程包含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搓线和拉线。原材料通常是纤维的形式，必须被捻在一起增加强度和拧合力，然后拉成线。 在最原始的技艺中，纺织工们都是用一个纺锤和纺线棒，未纺的线放在纺线棒上，用一只手将纺线抽出来，一旦线的长度足够，纺织工就捡起纺锤将线旋转绕在线轴智商，然后这个过程再循环一遍。这种纺线方法的缺点是速度较慢，优点是设备轻便。 数百年前，纺线技术迎来一次重大的技术突破手纺车被发明了。与之前简单的工艺相比，手纺车明显更加笨重、更加昂贵，但它纺线的速度却是前者的十倍。 在长期的使用过程中，人们对手纺车陆陆续续地进行了一些改进，比如将手摇式改为脚踏式。转动大轮的脚踏板提高了手纺车转动的速度，解放了纺织工的双手。 后来，更具创意的“飞轮”被发明出来，再一次让纺线技术大进步，但由于很难获得合适的拉力，只能纺粗线。 现在，是时候再一次重新定义纺线这项古老的技艺了。 圣历1991年10月1日，湖心镇机械厂筹备已久的技术发布会如期召开。来自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领的人汇集在湖心镇，观看机械厂推出的新玩意儿。他们中有的是城市里商人，有的是乡下的地主，有的是拥有爵位的贵族和领主，甚至还要大量家境平平但是怀揣着发财梦想的普通人，机械厂的产品发布会对所有人开放前提是上述三个地方的人。 发布会在领主府前的广场上举行。现在，这些来自不同阶层、不同背景的人正围着一台机器啧啧称奇。 机械厂的演示人员正在操作一台极其具有创意的设备。一个主木架，有一排竖着的锭子，横跨主架的是两个平行的木制轨道，两根轨道在架子上可以自如地前后滑动。经过梳理和绕成一根根的棉线，在两个轨道之间运动，演示人员一手使架子来回运动，另一只手转动把柄带动转轮驱动锭子，一排纺锤按照一定的角度安放，线通过纺锤的转动来拧合，然后在纺锤的顶端反转再松开，最后，一段金属线垂下来连到纺线上，这时纺锤继续向前运动，这使得拧好拉长的线退到了纺锤的下部，然后这个过程再循环一遍。 没错，这就是在18世纪扮演过重要角色的珍妮纺纱机。为了向她真正的发明者哈格里夫斯表示尊敬，保罗在这个世界中复原后仍然保留了原来的名字，恰好政务院总管老福特的小儿子刚生了一个女儿，避免了旁人许多乱七八糟的无聊猜想，不过这倒让老福特感激不已。 “先生们！” 盖伊伯恩斯带着骄傲的表情向众人介绍。 “这时我们格莱曼大人的创意珍妮纺纱机。哦，先声明一下，珍妮是福特总管大人那位刚出生的小孙女的名字，大家不要多想。回归正题，看看她有多么神奇吧。” “这只是台一轮十纺锤的简单展示品，即便如此也能顶上以前10个纺织工的工作量了。其实只要动力充足，理论她能够带动的纺锤数量是无限的，18个，30个，甚至80个，效率能提高上数十倍。”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哦！光明之主的啊！多么神奇的造物。” “我已经预感到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不少人想上去摸摸，但是纺纱机周围拉着警戒线，荷枪实弹的内卫士兵虎视眈眈的视线逼退了试图靠近的人，显然，领主府对于制造技术还是很保密的。 至于会不会是作假？那台机器正在演示人员的操作下纺着线呢。机器摸不到，但是当场纺出来的线还是拿出来让众人品鉴了。 有点不足的是，机器纺出的线不能像手工纺线那样纺出非常细的线，似乎只能做轻纱(沿织机长度方向延伸的纱)，不过这绝对绝对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技术大飞跃了。 …… 听着观众们的纷纷议论声，看着他们脸上惊奇的表情，盖伊伯恩斯在精神上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骄傲之情溢于言表。他当然有理由骄傲，虽然创意和大体结构是保罗提出的，但是具体的实现是由他和那些同为奇械师的同事完成的。 知识和技术应该让大多数人受益，而不是沦为少数人手中的玩物格莱曼大人当时总结的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盖伊伯恩斯觉得自己在这条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哈哈，接下来还有让你们惊讶的呢！ 盖伊扯开喉咙大喊：“先生们，你们有没有想过，以我们现在通用的织布机那种速度，生产出再多的纱线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堆在仓库里吃灰。” 众人大惊，难道是……难道是…… “没错！湖心镇机械厂还制造除了与珍妮纺纱机的纺线速度相匹配的新型织布机！” 一句话又吊起了参观者们的胃口。 盖伊向另一个展览区走去，人们的视线紧随着他，聚焦到一台蒙着布的设备上。 哗啦一声，盖伊扯下了蒙在展览品上的布，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这台机器明显就是织布机，木质结构，大概25米长，2米高，使用脚踏板提供动力。但是，还是有部分的机构与传统的织布机不同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多少世纪以来，纺织工织布时，都是将梭子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这样织出的布幅与人的两臂长相当。若要使布幅变宽，就得用两个织工，这极大地限制了布幅的宽度和织布的速度。 现在，一种名为“飞梭”的发明解决了这两个难题，技能增加布幅的宽度，又能极大地提高织布速度。 “咳咳！现在，让我来介绍机械厂第二项新产品飞梭织布机。” 盖伊伯恩斯继续带着骄傲的表情介绍。 第314章 专利法 现在人类诸国中流行的织布机，是一台很大的木质结构，宽度由梭子支撑的纬纱达到的范围为界。分纱杆被安置在水平杆上的线综分开，一个简单的平衡装置保证一个杆抬起的时候另一个会落下。轻纱被一个很大的梳子一样的“钢筘”呈平行状分开，这个装置最初是木质的，后来改为铁质和钢质。由于纬纱是用手来回穿过分纱杆，这极大地限制了布幅的宽度和织布的速度。 发布会上展示的织布机加装了一个神奇的结构飞梭。飞梭使用了一对皮带作为吊索，将梭子吊着穿过分纱杆。织机的两边各装一个击梭器，可沿金属杆在筘座上滑动，带有木把手的操纵绳把两个击梭器连在一起。织工用手拽一根绳子，左右两根皮带交替进行运动，从一个方向急拉绳子，击梭器就会将梭子弹射过轻纱。梭子带有四个轮子，由走梭板引导，梭子被对面的击梭器挡住，再向相反方向急拉绳便将它弹射回来。 采用飞梭，一个织工可以织出任意宽度的布，速度也明显提高。 虽然结构简单，但是十分精巧，新型织布机再一次引起观众们的赞叹。 立刻某些人的心里就有了仿制的想法，飞梭的大概结构一眼就能看清，细节方面多试验几次总能搞清楚。 但是他们很快被浇了一盆冷水。 就在人们兴致盎然地观摩珍妮纺纱机和飞梭织布机的演示时，一阵钟声响起。发布会的场地内驶入一辆马车。 车门打开后，一名身着长袍的人走了下来，长袍上绘制着一个天平图案。在场的不少人认得他领主法庭的首席法官托马斯大人。 托马斯法官走到一个由木箱搭起的台子上，喊道：“诸位，趁着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的工商业人士齐聚于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待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托马斯大声说：“诸位！你们中的很多人还不认识我，先自我介绍下，我是保罗格莱曼大人委任的首席法官托马斯，特来代表伯爵大人奉劝你们几句对于这次发布会上展示的纺纱机和织布机，千万不要随意仿制，否则将受到领主法庭的制裁。” “啊？”人群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格莱曼伯爵与加纳德伯爵已经联合颁布法令专利法，为制造品或者技术的真正第一发明人或者组织授予在湖心镇政务院治下包括埃姆登的一众附属领独占实施或者制造该产品的专利证书和特权，视情况为期十年到二十年，在授予专利证书和特权时其他人或组织不得使用。” “具体的法令内容请参看张贴在领主府前面的公示板。总之，现在的展示的纺纱机和织布机，专利权都属于湖心镇机械厂这个组织，任何对它们的私下仿制都属于违法行为。” 啊？众人大惊，有人不顾侵犯领主威严的危险，叫嚷起来：“那还让我们来看什么啊？就是为了让我们眼馋流口水吗？” 托马斯摇摇头：“按照专利法的规定，你们可以从湖心镇机械厂购买制造好成品，只是不可以私下仿制。” 哦！这还可以，就像是以前的收割机一样，机械厂之前对收割机制造技术也严防死守，购买者还要签下保密承诺书。现在领主大人直接颁布明文法令对技术进行保护了。 好吧，其实大家都知道湖心镇机械厂就是格莱曼伯爵开办的，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托马斯接下来的话让众人竖起了耳朵：“注意了诸位，法令规定的是不可以私下仿制，但是如果征得专利拥有者的同意，可以购买专利许可，甚至可以买下他的专利权这个过程必须是在最近成立的专利局见证之下。有了专利许可，你们就可以在规定范围内使用新技术或者新发明了。” 首席法官的话让大家再次热议起来，有人问道：“法官大人，这个所谓的专利法对谁都适用吗？比如我，一介平民，发明一样新的事物，也能获得专利吗？” 托马斯点点头回答：“是的，只要没人在你之前发明并且提交了专利申请，你就能带着自己的发明向专利局提出申请，在经过审批人员的鉴定后就会授予你专利证书。” 他补充说：“无论是贵族、骑士、平民，甚至是身负奴籍的人，只要是真正的发明人，就能受到专利法的保护。” “嚯！”人群中热闹起来，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家实现自己以往的种种“奇思妙想”。那些自觉没什么发明天分的人，也开始考虑是否应该资助一些平日里喜欢捣鼓新奇玩意儿的人，买下他们的专利或者使用权，指不定就发了呢。 估计很快就会有一大批让专利局工作人员哭笑不得的脑洞大开作品问世了。 “诸位，我刚才说的只是大概，有时间的话一定要细细研究专利法，否则一不小心犯了事可就不值当了。” 丢下这句话后，首席法官就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推出专利法这事儿在保罗的脑袋中已经考虑了很久，小步快跑到工业时代，光靠他一个人可不行，得带动起来全领地人民的脑洞来。 综合地球上的历史来看，专利制度有利有弊。好处是保护了发明人的利益、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发明创造，坏处也有不少，比如大量垃圾专利浪费人力物力，催生专利流氓等，但是总得来说，专利制度对于科技的提升是起到促进作用的。 以前因为羽翼未丰，实力弱小，搞出什么新东西都得严防死守，偷偷摸摸地制造。现在阿尔达手握西北海湾第一强军，还有亨利费迪南德这位公爵作为外援，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力吓阻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当然，目前为止保护的只是自己领地内的发明，如果是自己治下之外有什么好东西的话，保罗是不介意“拿来主义”一把的。 第315章 担忧 发布会仍在热热闹闹地进行着。 与广场上的热烈气氛不同，城堡内的领主办公室里则十分安静。保罗端着一杯咖啡，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朝向广场方向的窗户前，满意地看着发布会上的种种情景。 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您为什么不亲自到会场去看看呢？里面展示的东西都是您的创意吧？” 荻瑟提亚所谓的“您的创意”让保罗好一阵汗颜，他转过身来小声地说：“呃……还是算了吧。” 保罗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过去后会浑身不自在的。是的，尤其是众人知道展示品是出自他的设计后，一堆陌生人肯定会把目光往他身上聚焦并冲过来问东问西的。哦，天哪！那场景想想就可怕。 身为一领之主和军队统帅，保罗在很多时候不得不出现在公众场合，比如对海盗的公审大会、比如战争胜利后的表彰大会。但是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他则是能避免就避免。 顾问小姐看出了保罗心中所想，不禁有些无奈，这叫什么来着，伯爵自己说过的。哦对了，是称为“社交恐惧症”。 她转移了话题，“其实，我心里有一个疑问想请教您。” 保罗很奇怪：“什么疑问？” 荻走到室内一角的桌子旁边，拿起一张图纸说：“按照伯恩斯主管的说法，这上面的东西其实已经实现了吧？” 女顾问手中的图纸上面画着某种机器的设计图，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也是一具纺纱机，和正在发布会上展示的珍妮纺纱机不同，它是用用力驱动的。 阿克莱特纺纱机，工业革命前夕的又一个重大发明，比之珍妮纺纱机速度更快，而且不用人力。 保罗向荻点头确认：“是的，样机已经制造出来了，而且实验效果很好。” 女顾问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那您为什么不将这种更具效率的机器推出呢？” “嗯，这是个好问题。”保罗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有更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一步到位呢？” “但是几个月前的盐民暴动提醒了我，急急忙忙地推广新技术可能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 “盐民暴动？”荻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保罗在担心什么。 “您是在担心高效率的纺纱机会影响到那些以传统纺纱技艺谋生之人的收入？” 女顾问知道，正是在保罗新技术支持下，盐商们投资兴建了大量的晒盐场，市面上的食盐价格是降下来了，可是也断了那些世世代代以煮盐为生之人的生路。 “你说的没错，我正是担心此事。”保罗回答：“以阿克莱……呃，以水力纺纱机的造价，我估计只有很少的工场主或者富裕的家庭作坊能买得起，他们买了新机器后，会迅速地淘汰那些还在使用手纺车的人，又要砸掉一大批人的饭碗，甚至……再引起一场暴动。我可不愿意阿尔达士兵的武器再沾染上他们乡亲的鲜血。” “所以，我先推出造价相对低廉的珍妮纺纱机，让有能力购买的人尽量多一些。力求减少一些社会悲剧。” 保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类似的案例在英国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 珍妮纺纱机出现后引起了当时人数很多的手工纺纱者的恐慌，他们冲进发明者哈格里夫斯家里捣毁了他的机器。 阿克莱特制造出水力纺纱机后，也引起了当地人的恐慌，于是他的工厂被砸了个稀烂。 织布工约翰凯伊发明飞梭后被很多工厂采用，然后在纺织工人的唾骂声中逃亡法国，最后穷困潦倒，客死他乡。 后来制造出更先进纺纱机器骡机的克隆普顿，同样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那些捣毁机器的工人错了吗？生存权乃是人类最基本的权力啊。 工业革命也是革命，但凡冠以“革命”二字的事物，就没有一个是温情脉脉的。虽然革命的结果惠及了大多数人，但它的过程却是冰冷残酷、不可抵挡的，无论心地良善之人还是穷凶极恶之辈，只要跟不上时代就会被革命无情地吞噬。 回忆起书上描述的种种悲剧，保罗打了个哆嗦。当自己还是一名历史的看客时，对这些事情也仅仅是叹息，但当自己化身为促成这一进程的主要推手时，却仿佛感到自己肩上压着千钧重担。 他摇摇头：“不行，即使是珍妮纺纱机，也需要有一个缓冲期。荻，我想改变下计划。” 女顾问好看的眸子看向保罗，“您意欲如何，伯爵大人？” “暂缓售卖珍妮纺纱机。理由嘛，就说临时发现一些技术缺陷，会严重影响机器的使用寿命。但是飞梭织布机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对外推广。” “这么做是为了？” “我让人做过调查，我们这里纺纱的多为散户，而织布则相对集中在一些大型作坊，那些作坊有能力购买飞梭织布机进行技术升级。飞梭的织布速度很快，但是纱线的产量提不上去，一定会导致供不应求，势必会让纱线的价格上涨，这样也能让那些纺纱户们小发一笔。等过上几年，他们有了一定的积蓄，我们再推出纺纱机，那时他们就有实力购买了。至于他们是否愿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我也只能做到这些。” 女顾问没有会有说话，她盯着保罗，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 保罗不好意思地摸摸下巴：“我对经济不太懂，也不知道上面的推理正确不正确，就想着慢一点儿、稳妥一点儿。” 他没有外部的竞争压力，让容错空间大一些总归是好的。 “或许有人会批评我优柔寡断，不过我不在乎，比起避免可能发生的悲剧，那些批评算个鸟。” 听了保罗的话，荻突然莞尔，由于她平日里不苟言笑，保罗竟有些吃惊。 嗯，笑起来真好看……不，是更好看了。 女顾问微微鞠了一躬，然后重新看向保罗，眼里亮晶晶的。 “格莱曼大人，我支持您做得这个决定。” 顾问小姐的表情和眼神让保罗有点脸红，他局促不安地放低声音说：“荻，以后私下里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就像……就像……就像朋友间那样。” 荻：“是，格莱曼大人。” 保罗：“……” …… 就在保罗和荻谈话时，广场上的发布会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这次是农业机器的展示，脱粒机、铡草机、切根机、碾磨机让各地的庄园主瞪大了眼睛，这些地主们大声赞叹、议论、询问，让发布会进入了新的。 第316章 凯文抱着一大堆书卷，歪歪扭扭地走上楼梯。因为被书卷挡了视线，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 用脚探着楼梯，慢腾腾地一步步往上爬。 上了楼之后，他沿着走廊走，来到尽头的一扇门前。 “老师，我把书卷给您搬过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哦，凯文啊，辛苦你了。” “我来帮你开门。”另一个声音响起，是学长蒙德的声音。 房间的门打开了，露出了学长那张光亮的脑门，“来来，放到这边。” 凯文抱着书走进去，小心翼翼地把书卷放在蒙德所指的那张桌子上。 “老师，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戴维德奥尔德里奇笑眯眯地摸着自己又长又白的胡子，说道：“没事啦，你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与蒙德一起陪我出趟门。” “是，老师。”一听到要出门，凯文的眼睛里立刻被兴奋之情占据。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休息，现在就可以走。 不过说不定老师和学长还没有准备好，他开心地走到窗口处站着，蒙德过来把他摁到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凯文来到伽贝拉帝都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他觉得自从离开西北海湾后，每一天都在新奇中度过。 在盐村中拜别了父母后，蒙德带着他一路西行，经过了奥尔多王国东北诸领，穿越了内罗丹走廊，然后沿着日落山脉边缘转向南方进入伽贝拉帝国的领土。 在走出内罗丹谷地后，凯文一度十分担忧，毕竟这里就是大草原的边缘地带，他害怕会有兽人跑来把两人劫走，然后或腌或晾制成粮食村子里的大人都是这么吓唬不听话的孩子，西北海湾的人从小就在兽人的赫赫凶名中长大。 蒙德听了他的担忧后哈哈大笑，“放心吧，兽人虽然和人类长得不同，不过也是一种文明，没有吃人的习惯。而且他们虽然会进攻人类的领地大肆劫掠，但不会打劫经过他们土地的商旅和行人。大草原上物资匮乏，把商人们吓得不敢来可怎么办。” “说到底，他们和人类还是很相似的，人类诸国彼此之间不也经常爆发战争吗？不同的是兽人发动战争挑明了就是要抢东西，而人类则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也是为了抢东西。” 听了学长的话，凯文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 一路走来，凯文的认知被刷新了一遍。在经过森特城时，他见识了父母口中的这座西北海湾最大城市，以为传说中的奥尔多王都和伽贝拉帝都也就这么大了，可是自从进入伽贝拉的领土后，他接连见识了好几座比森特还大的城市，来到帝都后，这座城市的面积更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座城市的每个特点都让他看得合不拢嘴。兴奋与自卑同时萦绕在他的心间，以后自己就要在这种地方学习和生活了啊。 蒙德带着他来到了学士塔。学士塔并非仅仅是一座塔，广义上的学士塔是一片面积不小的学院建筑群，与帝都其他地方的喧闹不同，这里十分安静，供学者们在里面居住和学习。 狭义上的学士塔则是这片区域中间矗立着的一座白色高塔，这座高塔也是个巨大的图书馆，里面存放着各种贵资料甚至稀世孤本。有人说整个伽贝拉最值钱的地方不是皇家的宝库而是这座古老的白塔这个说法得到了世人的普遍认同。 来到这里后，凯文见到了久违那位老人戴维德奥尔德里奇学士，就是他让蒙德学长千里迢迢去西北海湾接自己，让自己免除了牢狱之灾。凯文万分感激之下一见面就跪下了，结果惹得刚见面的导师发了“脾气”，告诉他以后跟着自己不许跪任何人，哪怕见了伽贝拉皇帝也只是鞠躬就行。 原来学士都是这么傲气的吗？凯文心中顿时充满崇拜与敬仰之情，特别是眼前的这位老人。 在学士塔里安顿下来后，他首先要学习的就是伽贝拉的语言，在来的路上蒙德已经教会了他一些日常用语，但是要真正融入这里的生活还需要努力学习。凯文在这方面天分不错，再加上伽贝拉语和奥尔多语有共通之处，一段日子下来，已经能自己出去买想要的东西和问路了。 凯文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导师和学长，他们正在讨论着一封展开的信纸，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敲门声响起，外面有人说道：“奥尔德里奇学士，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原来是在等马车啊，凯文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好，蒙德，凯文，我们走吧。” 奥尔德里奇一捋胡自己长长的胡子，拿起一柄木杖，迈开步子往外走，蒙德和凯文紧随其后。 他们乘上马车，车夫一抖缰绳，不急不慢地向外面驶去，学士塔和周边的道路都是用石板铺成，而且十分平整，坐在马车里屁股一点都不难受。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凯文有些好奇地问：“导师，我们要去哪里啊？”为了锻炼，现在他能用伽贝拉语就用伽贝拉语。 奥尔德里奇满意地看了凯文一眼，刚才的问话发音很标准，这个学生真不错，天资和勤奋兼具。他想起了奥尔多的那位小公主，同样在语言方面很有天分，也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老学士开心地回答说：“呵呵，我们要去皇宫，和陛下商量点事儿。” 凯文大惊：“啊？皇宫？皇帝陛下？” 他来伽贝拉之前见到过地位最高的人就是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伯爵了。现在骤然之下竟然要跟着导师去见一国皇帝。 保罗最近见识涨了不少，也知道伯爵虽然可以说是地位不低的贵族了，但是伯爵之上还有侯爵，侯爵之上还有公爵，公爵之上还有大公爵，大公爵之上就是国王了。而伽贝拉的皇帝，虽然和国王一样都是一国之主，但是理论上比国王还要高半级国王只是世俗的称谓，皇帝则多了一层神圣的意味。 将要面见的那位和自己原先的领主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导师，我……我……”凯文有些局促不安，说话也结巴起来。 “哈哈哈，别紧张，别紧张。以后我带你常去，一回生二回熟嘛……哦，快到了。” 奥尔德里奇学士宽慰他，神情之轻松仿佛就是去邻居家串门一样。 就这样，凯文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在马车里驶向戒备森严的皇宫大门。 第317章 马车在皇宫的大门处被拦了下来。 车夫不满地说：“这是奥尔德里奇大人的马车。” 一个生硬的声音响起：“抱歉，职责所在。” 坐在车厢里的奥尔德里奇耸了耸肩膀，对两个学生说：“陌生的声音，看样子是换了新人。” 他打开车厢门，领着蒙德和凯文走了下来。 一个贵族打扮的军官站在车门前，见车厢里的人果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学士，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拘谨地躬身:“学士大人，失礼了。” 奥尔德里奇笑着摆摆手，“哈哈，没事没事，按规矩来说进出宫门的车就是得好好查查。” 见老学士这么好说话，也不摆架子，军官松了一口气，他把身子探进车厢，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请您上车吧，学士大人，抱歉耽误您时间了。” 军官很快指示手下放行。 奥尔德里奇笑了笑，领着连个学生上返回车厢。 车门关上后，马蹄声再次响起，缓缓地向皇宫内驶入。 蒙德皱了皱眉头，小声地向导师说道：“看衣服上的标志，是迪亚士家族的人。” 正在闭目养神的奥尔德里奇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凯文看看学长又看看老师，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多问，应该自己知道的，他们会让自己知道的。 进入皇宫的大门后又行驶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凯文觉得以马车的速度，所行驶的距离够饶自己的村子好几圈了。 三人下车后再一名宫廷官员的引导下来到一间偏厅，与凯文想象中的不同，里面的陈设并非金碧辉煌，反而呈现出一番质朴的气息。 厅内有一张椭圆形的桌子，桌子周围摆放着十一把椅子，看样子是皇帝用来与大臣们开会用的。 奥尔德里奇径直走到上首左边的一把椅子处坐下，凯文很自觉地跟着蒙德侍立在他的身后。 大约过了5分钟，偏厅外面传来声音：“皇帝陛下到！” 奥尔德里奇立刻站起来，转身对着门口方向，凯文也立刻调整表情，努力表现出一副肃穆的样子。 “不要慌~不要慌~”他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他的视线里闯进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人，看年龄应该是40多岁，脸部棱角分明、线条刚硬，面上的神情不怒自威。 “这应该就是伽贝拉帝国的统治者巴特里格里芬皇帝陛下吧。” 凯文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学着导师和学长向他行礼。 “日安，我的陛下。”奥尔德里奇恭敬地向皇帝问候道。 “日安，我的老师。”巴特里格里芬笑着回应。 什么，堂堂伽贝拉帝国的皇帝还当过奥尔德里奇老师的学生，凯文心头剧震。 巴特里在首位坐下后，奥尔德里奇这才坐下。 “想必老师已经猜到我请您到皇宫里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吧？” 奥尔德里奇一捋胡子，“想必是为了安东尼奥殿下返都的事情吧？” “是的！哈哈哈哈！”巴特里大声笑着，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安东尼奥这个孩子真给我争气，这次可是大胜，大胜啊！哈哈哈哈！” 凯文知道皇帝在说什么，蒙德学长有空就跟他说一些伽贝拉帝国的态势，他知道伽贝拉正与位于东方的另一个国家内斯塔帝国处于战争之中。 伽贝拉和内斯塔接壤的边境线绵长，又不像和奥尔多一样有日落山脉这样的天然分界线，两国素来多有摩擦，历史上爆发过多次战争。 这一次的战争是一年之前爆发的，十分不走运，伽贝拉帝国的边境防线竟然被人内斯塔人突破了，对方的军队长驱直入、烧杀抢掠。 皇帝巴特里震怒之下，下令让军中宿将麦克唐纳公爵领兵出战，并派二皇子安东尼奥格里芬辅佐公爵。 说起这位安东尼奥殿下，凯文早已经好奇很久了，每当蒙德学长提到这位皇子的时候就会浮现出一种钦佩之情。 根据学长所言，这位皇子从小就十分聪慧，而且十分勤奋，从小就是在师长的赞叹声中长大，更难得可贵的是一直保持着此种状态，不像很多少年天才那样长大后却归于平凡。 安东尼奥殿下今年刚满18，虽然成年不久，却已经是于政务和军事两方面都十分精通，很多人都把他与奥尔多王国的大公主凯瑟琳殿下相提并论，两人的才能和见识均远超同龄人，并早早地为一国统治者的父亲分担压力。 看皇帝陛下高兴成这个样子，想必安东尼奥在这次战争中立下了大功。 果然，巴特里一脸自豪地说道：“是安东尼奥的计划狠、快、准、出其不意，让内斯塔那群下水沟里的老鼠吃了大亏，哈哈哈哈！” 这是皇帝进入偏殿后第三次大笑了，很是冲淡了他刚刚出现时的威严之感。 奥尔德里奇有点无奈地笑笑，他的这个学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豪迈，即使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即使是当着凯文这个陌生人的面，仍然不会改变。 不过，这也是他吸引人的一面啊。 “咳咳！”老学士不得不用咳嗽提醒皇帝应该保持必要的沉稳。 “呃……哦！老师，这就是您新收的学生吧！” 皇帝巴特里反应过来，心里有些尴尬，赶忙用站在奥尔德里奇身后的凯文岔开话题。 奥尔德里奇回答说：“是的，陛下，前不久蒙德把他从奥尔多带了回来。” “是奥尔多人吗？”巴特里拍了拍凯文的肩膀，凯文觉得他力气好大，皇帝陛下一定体力过人。 “好好跟着奥尔德里奇老师学吧，这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哦，对了，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小学弟了，可不能给我丢脸啊！” 凯文连忙躬身行礼，结结巴巴地说：“遵命，陛下。” 一旁的蒙德解释说：“陛下，他刚学会伽贝拉语不久，还不太熟练。” “哈哈，慢慢来，慢慢来。”巴特里丝毫不介意。 皇帝再次面向奥尔德里奇，“老师，说正事吧。这次大胜，我准备举行一次盛大的典礼来庆祝。” 第318章 “盛大的典礼？”奥尔德里奇好奇地问。 “是的，盛大的典礼！就像斗兽场里那副古老的壁画中一样。” 奥尔德里奇明白了，帝都的斗兽场是古代贝拉帝国时期修建的，一直流传到现在，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修缮，但是很多有价值的壁画被保留下来，其中最大的一副描绘的是古贝拉军队获胜后将异族俘虏游街示众的场景。 这个游街示众可不是如字面上的那般简答，它包含了一大套复杂的仪式和流程。 “老师，就由你这位精通历史的学士来制定庆典的流程吧，各个环节的规划一定要详细具体，尽量还原古代时的那种盛况。” “呃……陛下。”皇帝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见老学士摇了摇头，“对于您的想法，我认为十分不妥。” “为什么？”巴特里格里芬很是惊讶，他还以为老师会很赞同这个主意。 “老师您知道吗？这次战争中我们一共俘获了5万多俘虏，在和内斯塔人的战争历史上，从未获得过如此大胜。用一场盛大的典礼来庆祝胜利、提高国民的荣誉感，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奥尔德里奇摇摇头：“内斯塔人好不容易表达了屈服的意愿，我们完全可以借机在谈判中为帝国争取更多实质上的利益，何必为了虚名而触怒他们呢。那种古贝拉式的典礼虽然能增加我们的荣誉，也会让内斯塔人蒙受巨大的羞辱，他们知道后一定会视作国耻和我们对抗到底、重启战端的。” 巴特里不满地说：“真是的，老师！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还能让我的孩子安东尼奥扬名立万，这次的胜利是他带来的，这么大荣誉足以让他身上那些不名誉的传言烟消云散，你也教过安东尼奥的，难道你不想让他过得更好吗？” 听到皇帝这句话，老学士立刻反驳：“过早地给他诸多耀眼的光环只会害了他，很多人不想看着安东尼奥这么出风头。” 皇帝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鸷：“这才是老师真正担心的吧？让我想想您在害怕哪些人……迪亚士？” 对于皇帝的猜测，奥尔德里奇没有回应，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 皇帝巴特里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他是我的儿子，我会保护好安东尼奥的。哼，我看谁敢动我儿子的一根寒毛。” 奥尔德里奇叹息一声，劝道：“陛下，盾牌可以挡住正面砍来的刀剑，却挡不住背后刺来的匕首。我知道您是为了安东尼奥好，但是这次的胜利已经可以他在帝国上层享有足够的声望，再多的话恐怕是祸非福。” 巴特里十分烦恼，无力地拜拜手说：“好吧。奥尔德里奇老师，我听从您的建议，典礼的事情就暂时搁置吧。” 奥尔多里奇松了一口气，说：“安东尼奥殿下马上就要返回帝都了，陛下，我们是不是需要讨论下向内斯塔人应该提什么条件？” “好吧，这件事情确实该提上日程了。” “我们先拟定一个初步的方略，然后拿到御前会议上让大家讨论……” …… 奥尔多德里奇学士和皇帝巴特里的二人会议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皇帝留下他们享用了晚饭。再次出乎凯文意料的是，皇家的饮食条件也和帝都里的富人一般无二比如奥尔德里奇老师这样的，身为学士塔首席学士，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来之前他还以为皇帝陛下喝汤用的汤匙都是黄金做的。 饭后，三人向皇帝陛下告辞，离开偏殿。当他们漫步在皇宫内的走廊时，迎面遇到一名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早上好，奥尔德里奇学士。”年轻人微笑着率先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和我父亲议事，真是辛苦了。” 老学士也笑着回礼：“晚上好，大皇子殿下。我作为皇家顾问，这也是职责所在，怎么敢说辛苦呢。” 凯文很惊讶，这位就是皇帝的大儿子啊。与当皇帝的父亲不同，他倒是满身珠光宝气，看起来雍容华贵。皇子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宫廷女官，脸上蒙着面纱，在烛光下看不清楚样子，向奥尔德里奇行了一礼后就静静地站在皇子的身后。 皇子和老学士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分别，就在身影交错的时候，大皇子突然转头问了一句：“是为了我弟弟回来的事吗？” 奥尔德里奇没有回答是否，只是说道：“是为了帝国刚获得的胜利。” 大皇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是啊！多么伟大的胜利！我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弟弟，我真为他感到骄傲。” 然后就转身走了，宫廷女官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凯文看着两人离去的背景，那名女官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首看了一眼凯文。 不知为何，虽然隔着面纱，到凯文觉得她仿佛对自己笑了。 当他们乘着马车返回学士塔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了。 一路上凯文憋着一肚子疑问，想问又不敢问，一介平民的他当面向老学士打听皇家秘闻，似乎不太好吧。今天老师和皇帝的那番对话，怎么听都有些宫廷阴谋的味道，老百姓喜闻乐见的。 他和学长一起将老师送回书房，奥尔德里奇说：“你们各自去休息吧，我还要写点东西。” 于是他们道了晚安后离开。没有几步，蒙德就说：“看你路上憋得难受，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好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帝都里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清楚。” 蒙德开始给小学弟科普：“告诉你吧，皇帝陛下的两个儿子不是一个母亲，大皇子是皇后所生，而安东尼奥殿下……母亲另有其人。” 哦，凯文心下了然，是皇家兄弟勾心斗角争夺继承权的狗血桥段吗？ “皇后出身于帝国名门迪亚士家族，其父亲还是现在的宰相。而安东尼奥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外界都不清楚她的身份。” 说到这里，蒙德叹息一声：“而且，有传言说安东尼奥陛下的母亲是……” 是什么，农家之女吗？身份地位差距确实有点悬殊。 “是一名女巫。” 我靠，凯文震惊了，堂堂一国皇帝和女巫生下孩子，实在是…… 这就是皇帝口中所谓的“不名誉的传言”吗？ 第319章 圣历1991年11月3日，伽贝拉帝都到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虽然皇帝的盛大典礼计划在奥尔德里奇学士的极力劝阻下搁置了，但是胜利的消息传出后，还是极大地鼓舞了朝野上下。 作为帝国首都，整个国家的资源都优先供应这里。住在这里的人们，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享受着极大的便利，便利的交通、低廉的物价、丰富的商品，即使是这里的奴隶吃的喝的也比其他地方的平民好。 作为战争的获胜方，帝国自然会掠夺或者强迫战败方缴纳大量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会首先被输送到帝都。 所以不同于其他地方，作为战争的第一波获益人，帝都居民们发自内心地渴望胜利。所以当胜利的消息传开后，他们也自发地走上街头庆祝。 凯文跟着学长蒙德穿梭在欢乐人群里，大街上载歌载舞，各种乐器的相互交织着。他一边避开热情到想邀请他跳支舞的姑娘们，一边紧紧地跟着学长。 “看不出啊小老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受欢迎。”蒙德不无嫉妒地对他说。 凯文很无奈：“学长就别取笑我了。” 唉，要是蒙德学长的发际线再争气一点，其实也是个长得不错的人啊。 他们在大街上穿梭了一段时间后拐进一条巷子。 “唔，没想到还有在这种地方开酒馆的，不应该在街上吗。”凯文奇怪地自言自语，拐进来后竟然到了一家酒馆的门前。 虽然偏僻了点，不过客人也不少，毕竟今天大家都在庆祝胜利，男人们三三两两地下馆子喝酒。 酒馆的门前站着一个人，看到蒙德一行人后向他们不断招手。 凯文跟着蒙德向那人走去，靠近后，发现这是一个长着浓密的络腮胡、身材魁梧的汉子。 蒙德先开口，指着凯文对络腮胡说：“介绍下，这是我的老师新收的学生凯文。凯文，这是我的朋友安波洛夫。哈哈，别看他这副邋遢不正经的样子，可是皇家侍卫的队长哦。” “蒙德，你这个坏了心眼的家伙，就知道在别人面前编排我。”安波洛夫一边抱怨，一边重重地拍了拍凯文的肩膀。“你好啊凯文，以后在帝都有什么麻烦的话可以来找我，蒙德这种整天把头埋在书堆里的家伙靠不住的。” “谢谢，安波洛夫队长。”凯文嘴上说谢谢，心里暗自感叹，这家伙手劲好大，不愧是皇家侍卫啊。 安波洛夫对两人说：“我定好了位子，咱们进去吧。” 三人进了酒馆，在侍者的引导下进了一个单间落座。 安波洛夫只是一个劲儿地瞎聊，蒙德没好气地问：“约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啊？真是的，我还有一片文章要写呢。” 侍卫队长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摇着头嘴里啧啧出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我经常找你出来透透气，恐怕你在学士塔里早就把自己脑子憋出锈来了。再说了，现在大家都在庆祝对内斯塔战争的胜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是不是太特立独行了。” “你不是还有一帮皇家侍卫兄弟吗？怎么丢下他们了？” “我昨晚上就把那些今天没值班任务的灌醉了，估计现在还宿醉难受着呢。” 两人正拌着嘴，侍者来到房间摆上了美酒佳肴，看得凯文食指大动。 侍者摆放完毕，微笑着说：“三位贵客，请尽情畅饮，我们老板说了，为了庆贺帝队的大胜，今天酒水免费！” 安波洛夫十分高兴，“哈哈哈，你们老板太会做生意了，我们以后会常来的。” 接着他似乎起什么似地问道：“那你知道是谁为我们带来这场胜利吗？” 侍者仿佛怔住般迟疑了一两秒，然后才悄悄地说：“呃……似乎是……似乎是……安东尼奥皇子殿下。” 安波洛夫不慢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吞吞吐吐地干嘛？” 侍者苦笑着说：“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安波洛夫冷笑一声：“你们是在介意他是女巫生下来的吧？” 侍者吓了一大跳：“这可是您说的啊！我可没说！客人请慎言，胡乱议论殿下的出身可是要被皇帝陛下治罪的。” 安波洛夫摆摆手：“好吧，我们不说安东尼奥殿下的出身。我就问你，难道你认为巫师啦、女巫啦一类的人天生就是有罪的吗？” 侍者挠挠头为难地说：“老实说，他们都是各种恐怖故事中常客，作为从小听这种故事长大的人，要说完全没芥蒂是不可能的。可要说是天生有罪倒也不至于，咱们可不像是那些乡下的愚夫愚妇般把不知道哪辈子的故事当真事，而且我在现实中也没真正见过这些传说中的人。” 侍者把手搭在嘴边小声说：“我听去过角湾的客人说，那里的教会正在搞猎巫运动，烧死了好多人呢！” 这回轮到蒙德发声了：“哦？那你怎么看角湾教会的猎巫运动？是赞成呢还是反对？” 侍者一惊，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 “嘿嘿，这种事情哪轮得到我这种人物多嘴。诸位客人请慢慢享用，有什么需要随时喊我，我先告退了。” 他躬了躬身，连忙退出房间。 安波洛夫和蒙德相视一笑，然后招呼凯文一边聊一边吃喝起来。 三人吃得差不多后，蒙德对自己的学弟说：“凯文，能帮到门外把把风吗？我和安波洛夫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被别人听到了不好。” “是，学长。” “嗯，有人接近就敲敲门。” 凯文出去后，安波洛夫问：“你这个小学弟可靠吗？” 蒙德咧嘴一笑：“放心吧，虽然接他来帝都没多长时间，可我们有十年交情了，山野孩子，心里还是白纸一张呢。老实说，他比你都让我放心呢。” 安波洛夫抱怨：“真是的，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好了，说正事吧！” …… 凯文站在门外，一边装作趴在临街窗台上吹风的样子，一般留意着走廊的动静。 房间里学长和安波洛夫队长悄悄地讨论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词儿。 “大公……援助……爱德华……运抵……皇子殿下……组织……” 第320章 星空 人声、音乐声、酒杯的碰撞声交汇成一幅欢乐的海洋，在不计其数的蜡烛照耀下，厅堂如同白昼般地命令，里面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宾客们尽情地享受着美好的宴会。 在结束了与一众热情贵族的应酬后，齐格飞艾菲斯沿着墙根悄悄走出大门来到室外的花园。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他美美地大吸了一口，脑袋顿时清亮起来。 这位红发的年轻人掏出手帕，擦干净脑门上的汗水，然后松了松领口。 今天的夜空十分晴朗，璀璨的星辰布满了夜空，齐格飞看着夜空，自顾自地说：“到处都找不到你，果然是躲到这个地方一个人清闲来了。真是的……” 他并非是在自言自语，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回应：“你不是也躲出来了吗？” 齐格飞看向声音的方向，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个人影正倚着栏杆，端着一杯酒，抬头凝望天上的星辰。 借着皎洁的月关可以看到，这是一位俊美的年轻人，金色的头发配着白皙的鹅蛋脸，端正俊秀的鼻梁和双唇，宛若雕刻家按照他内心最理想的形象创作出来的完美作品。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绝非是那种毫无生命感的雕刻之美，而是像雄鹰一般锐利有神。 红发的年轻人不满地说：“哼哼，安东尼奥，今天的宴会你可是主角啊，主角不在场怎么能行呢？” 与齐格飞艾菲斯对话的正是伽贝拉帝国皇帝的第二个儿子安东尼奥格里芬，传说中的女巫之子，也是齐格飞发誓效忠的对象。 身负女巫之子这样的名号，即便是身为皇族，安东尼奥在帝国的上层中也遭受到不少排挤和白眼，在加上从小表现出的耀眼才能，更是引起同龄人的嫉妒和疏远。 但是也是有很多人愿意认可并接纳他的，比如出身于帝国名门的齐格飞艾菲斯。安东尼奥格里芬和这位红发的年轻人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了，虽然在明面上两人是皇子与臣子的关系，但在实际的相处中却仿若兄弟。两人幼年时一起拜在帝国著名的学士奥尔德里奇门下学习，长大后又一起加入到帝队中参赞军务，朝夕相处。比起安东尼奥那位同父异母的大哥，齐格飞才是他认可的真正手足，在私下里，两人都是直呼对方的名字。 听了齐格飞的话，安东尼奥嗤笑一声，“宴会主角？哈哈，不是还有麦克唐纳大人在前面顶着吗？再说了，如果不是在这次战争侥幸立了一点点功劳，他们仍然会对我这个女巫之子唯恐避之不及呢？” 齐格飞摇摇头：“这次你立下的可不只是【一点点】功劳，我们与内斯塔人都僵持多久了，谁都奈何不了谁，谁都没想到竟然被你破了局。帝国历来的传统就是唯重战功，这次返回帝都后，你的地位、人望都与以前都不可同日而语了。” 安东尼奥脸上浮现出一丝愤然之色：“这些倒是其次。哼，如果不是那些占着位置不干人事的朽木，帝队早就破局了。” 齐格飞摊摊手说：“没办法，我们这边有大量的朽木，内斯塔那边也有大量的朽木，所以才能僵持起来。正如你之前所说的，现在就是个比烂的时代啊，两者中比较不烂的一方获胜。”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夜幕中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所以我们才投入殿下的麾下，为了改变这个腐烂的时代，让世界获得新生。” 伴着话音，一位盛装丽人款款走来，她身姿优美，身着一身白色的礼服，乌黑的秀发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齐格飞抱怨道：“真是的，说过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把‘让世界获得新生’之类的说法挂在嘴边，我们会被误认为是邪教分子的。” 安东尼奥把手中酒杯向丽人一举，微笑着说：“卡洛儿，你也跑出来了。” 卡洛儿向安东尼奥和齐格飞微微点头致意，“安东尼奥殿下，艾菲斯大人，你们知道的，我不太习惯这种宴会场合。” 无论是她的另一重身份，还是因为那个身份所养成的性格，都让卡洛儿对人多眼杂的地方感到抗拒。 安东尼奥眉头微蹙，说道：“卡洛儿，你要学会适应。我发过誓，迟早要让你们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世间任何地方。” 齐格飞知道好友口中的【你们】是什么群体，他看向安东尼奥，对方眼里蒙上一层忧郁，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气氛貌似变得有些沉重，卡洛儿轻声说道：“是，殿下，我会努力适应的。”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触动了安东尼奥的某根心弦，她连忙另起话题：“殿下，艾菲斯大人，你们就在这里站着吗？宴会上很多人都在找你们呢。” 齐格飞配合地打趣道：“哈哈，是在找安东尼奥吧？话说回来，卡洛儿你就这么想让殿下回去吗？以我们皇子大人立下的赫赫战功，那些人找他恐怕是急着介绍自己家族的女孩给他认识吧，你真的不介意吗？” 卡洛儿脸上一红，“我……我……”，眼睛不时瞄向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没有说话，只是举头望向星空，齐格飞和卡洛儿也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繁星点点，无数的亮点仿佛汇成一条巨大的河流流淌在夜空之中。 三人一时都沉浸在这幅瑰丽的景象之中。 齐格飞问道：“话说回来，安东尼奥，从小你就喜欢看星星，它们就这么让你着迷吗？” 安东尼奥低下头：“我有时会想，与浩瀚的星河想比，地面上发生的一切真是小得可怜。如果星星们有生命，他们看我们，大概就像我们看蚂蚁一样吧。” “真是的，这种问题想多了会让你陷入某种认知障碍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天上的那些星体究竟是什么呢？” “星星是什么？星星不就是星星吗？” “可它们为什么能发出光亮呢，难道是在无时不刻在燃烧吗？你也知道物体是近大远小吧，那么那些星体距离我们有多远呢？它们有多大呢？” 听到皇子的发问，齐格飞感叹说：“我只知道它们处于我们凡人无法触及的领域，或许你的这些问题会成为永恒的谜团吧。” 安东尼奥的眼睛映射着星空，“如果星星距离我们足够远，而我们又能看到，说明它们的体积其实很大，它们是何种形态呢？上面会不会真的有人住？” 齐格飞很无语：“安东尼奥，你不会把神话故事当真了吧？” 连一旁的卡洛儿也露出新奇的神色，没想到他一直仰慕的皇子也有这么“童真”的一面。当然，对她而言还挺可爱的。 “或许吧，”安东尼奥说：“如果真的有人住，真想认识一下那些异星之人啊。” 第321章 圣历1991年11月6日，整个伽贝拉帝都都张灯结彩，特别是从城市的东大门通到中心广场的道路上，更是装饰得十分夸张，彩旗飘扬，还有艺人们的吹拉弹唱。街道的两侧挤满了居民，嘈嘈杂杂、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时不时地往东边的大门方向张望。不仅仅是城墙里面，连墙外的大路上也排了好长的队伍。 今天大家聚集在街头，是为了欢迎远征归来的将士。帝国传统首重战功，对于得胜归来的军队，老百姓们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 为了维持秩序，城卫军在街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立一个岗哨，阻止人群涌到街道中心。 上午十一点多，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出来的，“来了！来了！”，声音迅速从东城门外面传到城内的街道上，然后一路传到城市中心的广场。 在广场的西侧已经搭起了一个巨大的观礼台，伽贝拉皇帝巴特里格里芬率领着皇室成员和宫廷大臣们坐在台子上面。其中有他的弟弟费尔顿格里芬亲王，他的大儿子奥利弗格里芬皇子以及同样是皇后所生的三儿子迪基格里芬皇子，但皇帝的身边却没有皇后的身影。大臣们则以宰相迪亚士公爵、皇家顾问戴维德奥尔德里奇为首分坐于皇家两边。 观礼台附近戒备森然，一般平民被禁止接近此处。只有帝都的名门贵族们才被允许在台子附近获得一个位置。凯文和学长蒙德托老师的福以及学士塔的光环坐在观礼台附近，他们坐在新搭建的阶梯式座位上。 听到从东方传来的欢呼声，皇帝巴特里抚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咧嘴大笑起来，马上就要见到自己阔别已久的二儿子了。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的时间，号角声由远及近地响起，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大，犹如浪潮般地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观礼台。 台上台下的人都集中注意力看着东边的街道，终于，一队人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凯文使劲伸着脖子，想看看传说中的二皇子长什么样。他的旁边的学长蒙德早已经激动地快坐不住了。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站起来，他们俩也不好意思太过冒失。 队伍由远及近地渐渐进入广场，凯文终于分辨出了自己要找的人安东尼奥格里芬。 想不认出来都难，他是如此的夺目金色的头发，给人一种光辉之感，鹅蛋脸，一眼看去就是个偏偏俊公子，英挺而不突兀的身材，多一分则高少一分则矮。由于还有一段距离，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凯文在心里早已笃定那是一双雄鹰般骄傲锐利的眼睛造物主不会在他最得意的作品上留下瑕疵。 似乎他就是为了印证“有的人天生高贵”这句话而存在的，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后面的人分成两列跟在他的身后，更是突出了一种领袖气质。 伽贝拉帝国的二皇子就这样给帝都的居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在之前，皇子殿下也曾经很多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但基本上都是陪伴皇帝出席重大活动，在皇家侍卫的重重警戒外面，普通人只能大概判断出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通过接触过皇子的上层人士，殿下容貌俊美、气质非凡的事实倒是流传了出去，但是在这个没有照相技术的年代，普通人也只能靠自己的脑补去猜测皇子的容貌。 高级贵族们在去平民聚集的地方时总是会乔装打扮一番，安东尼奥也不例外，是以帝都的大部分居民不知道他的具体形象。 而今天，皇子殿下从东城门进入后，大大方方地在众人的近距离注视下走了一整条街，平民们终于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女巫之子。 由于令人惊叹的容貌，，【女巫之子】这个名号不仅仅没像以前那样给人带来恐惧感，反而给皇子蒙上了一层神秘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深入了解他。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安东尼奥有巨大的战功在身，对于战场上的杰出者和胜利者，历史总是宽容的。哪怕一个人再残暴、再干过什么不名誉的事，人们在评价他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不好的一面。 安东尼奥来到观礼台前面下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上台阶，于皇帝巴特里面前单膝跪下，开口说道：“父亲，我回来了。” 皇帝左右两边的大臣和台下的贵族们纷纷起身。奥尔德里奇学士面露欣慰之色，亲王费尔顿微微地笑着，宰相迪亚士公爵抚摸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皇子奥利弗也在笑，不过细看之下有些僵硬。三皇子迪基倒是面露崇拜之色，看样子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没什么负面情绪。 坐在正中间的皇帝似乎呆滞了一两秒，然后缓缓起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搭在安东尼奥的肩膀上，用略微哽咽的声音说：“孩子，如今你有了这番成就，你的母亲一定会感到骄傲的。” 安东尼奥肩膀一抖，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对着皇帝说：“谢谢你，父亲。” “起来吧，我的孩子。”巴特里把安东尼奥扶了起来，帝王的威严立刻取代了刚才的慈父形象，他沉声问道：“麦克唐纳公爵还好吧？你走的时候他没交代过什么吗？” “公爵大人一切都好，等到和内斯塔人谈妥后就率领剩下的军队返回。老公爵说我们这一仗让东方边界安稳至少十年。” “哈哈，好！”虽然努力维持着威严，但皇帝的心里乐开了花，看谁还敢拿女巫之子的名号乱嚼舌根。 他越过安东尼奥走到观礼台的边缘，大声对广场上的人群说：“帝国的臣民们！我们终于完全压倒了内斯塔人，这次的胜利至少能让他们安分十年！” 回应皇帝的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皇帝继续大声说道：“我们之所以能获得胜利，全赖帝队中的俊杰们精诚合作、团结一致，对于立有大功之人，帝国从来不吝奖赏！” 他的目光转向下方，安东尼奥带回来的将领们正一个个表情严肃地立于阶下，其中以年轻人甚多。 皇帝在心里感慨一声：“都是帝国未来的栋梁啊！” “诸位，请上来吧，今天你们才是主角。” 听到皇帝的召唤，将领们远远地行了一礼后拾级而上，一些比较年轻的显得十分拘谨。 第一个与巴特里见面的是一个红发的年轻将领。 “艾菲斯家的小子！”作为安东尼奥的好友，巴特里认识齐格飞很久了，他握着年轻人的手术说：“我从麦克唐纳的战报中看到了，你这次的表现同样不错。” 齐格飞谦虚地说：“全赖皇子殿下的奇谋和公爵大人的指挥有方。” “哈哈！”巴特里开心地拍着他肩膀：“以后还请你继续多多帮助安东尼奥啊。” 齐格飞点头：“我一定不负陛下的嘱托。” “嗯！”巴特里满意地重重拍了他一下，转向下一位将领。 …… 伴随着远征军欢迎仪式的进行，广场上的气氛愈加热烈。人们开始载歌载舞，畅饮狂欢。吟游诗人们在表演的同时已经开始构思新的诗歌来描绘这场胜利。 至于诗歌的主角嘛，自然是那位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皇子殿下。 第322章 远征军欢迎仪式一直进行到下午，皇帝巴特里格里芬对立下战功的将领们大肆封赏，有的获得了更高得爵位，有的获得了更多的封地，有的获得了更多的财富。 然后大家一起回到皇宫，巴特里摆下盛宴，宴请所有的庭臣和将领们。 凯文随着导师和学长再次一饱口福，这次可不是皇帝的日常家宴，而是出自帝都名厨之手的美味佳肴。 当晚君臣尽兴而散，似乎宴会上的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凯文跟着大人们喝了点酒，对他这种不经常喝酒的人呢还是有点刺激的，当晚回去后就到自己房间里呼呼大睡了。 凯文揉着惺忪的睡眼，忍者宿醉的不适，来到导师奥尔德里奇的书房。 里面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除了老师奥尔德里奇和学长蒙德外，还有另外三个人其中之一正是昨天凯旋归来的二皇子安东尼奥格里芬殿下。 此时的皇子一身普通贵族服饰打扮，裹着带有帽兜的斗篷，估计是为了来的路上不被人认出来。 另外两个人侍立于安东尼奥的身后，一男一女，男的是前几日蒙德学长带他见过的皇家侍卫安波洛夫，女的不认识，但是长得非常漂亮，可能是宫廷女官一类的人吧，就像那天遇到的大皇子后面也跟着一个女官。 看样子他们已经在书房里聊了很长时间。 凯文丝毫没有准备，一下子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如何开头。 安波洛夫朝他挤眉弄眼，仿佛要看他的笑话，安东尼奥则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 “凯文，过来和皇子殿下打个招呼，昨天你都见过了。” 奥尔德里奇终于过来给学生解围。 凯文赶紧向安东尼奥鞠了一躬，“皇子殿下，您好。” 又转向侍卫队长：“安波洛夫大人，您好。” 安东尼奥脸上浮现出微笑，让凯文顿时觉得如沐春风。 “你就是老师新收的学生，确实很年轻啊。” 其实皇子也不过是比凯文大四五岁而已。 凯文腼腆地说：“承蒙奥尔德里奇老师不嫌弃。” 安东尼奥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跟着老师学习吧！你真的很幸运，奥尔德里奇老师可是好多年没收过学生了。” 皇子的动作让凯文想起了安东尼奥的父亲皇帝巴特里格里芬，两人的语气和动作如出一辙。 安东尼奥仔细询问了凯文最近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凯文一一作答，他觉得今天的皇子就像是一位邻家大哥，不是昨天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看样子殿下在私下的生活里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老师，您看……。”安东尼奥起身并带上帽兜，像是要走的样子，他身后的安波洛夫和疑似宫廷女官的人也站了起来。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奥尔德里奇拿起木杖，“蒙德，这次你先不用去了，和凯文留在家里，有人上门的话替我招待一下。” 凯文心下了然，看样子老师要和二皇子一起出去。 蒙德回应：“好的老师，你们一切小心。” 凯文跟着学长把奥尔德里奇一行人送出大门，就听到蒙德自言自语道：“看样子老师对现在的局势也不容乐观啊。” 几分钟后，一辆马车离开了学士塔区域，车厢内坐着的正是安东尼奥等四人。 坐在皇子对面的安波洛夫开口说道：“安东尼奥殿下，现在您还坚持原先的主张吗？” 安东尼奥没有回应，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奥尔德里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待会儿到了地方再说。” 坐在他身侧的卡洛儿小声说：“对，还是和诸位大师一起商量。” 马车速度很快，一直疾驰出了帝都城墙，沿着大道来到一片建筑面前。这片建筑周边也围绕着一圈不矮的城墙，上面还有士兵在巡逻放哨。 除了驻守在帝都城内的城卫军外，伽贝拉皇室还握有一支人数规模不低于5万的常备军事力量，这里便是其在帝都区域的驻地城北大营。 马车驶近军营的入口处，车夫亮出令牌后卫兵立刻放行，他们认出这是二皇子安东尼奥的马车，在军中任职的他出入此地自然没有不妥。 来到军营中心的一处建筑前，四人下了马车，红发的年轻将领齐格飞艾菲斯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军营里面已经有很多岗哨，但是这里更是戒备森严。 “安东尼奥殿下，奥尔德里奇大人，人已经都来了。”齐格飞向皇子行了一礼后说道。 安东尼奥点头：“我们进去吧。”迈开步子向建筑内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他们来到一间开阔的会议室内，里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已经有9个人围绕桌子而坐。他们个个身着黑袍，见到皇子一行人进来后，纷纷起身行礼。 安东尼奥环视众人，“十人团只来了九人？巴奈特大师还是没有回来？” 九人中的一名老者回答说：“殿下恕罪，巴奈特去西北海湾还没有回来。” 安东尼奥走到主位坐下，奥尔德里奇、齐格飞、安波洛夫也在他两边各自坐下，卡洛儿则侍立于他的侧后。 皇子继续问：“我记得去年他就去了西北海湾。” 还是那名老者回答：“是的，在殿下出征期间还回来过一趟，但是几天后又走了。” “怎么？原定的计划进行得不顺利吗？” 老者说：“看样子是如此，最新的消息是，那里的领主分成两派打了一仗，很遗憾的是，巴奈特扶持的那一派输了，还好，我们人安全撤回来了。至于巴奈特本人，我们还没掌握他的行踪。殿下您知道的，巴奈特向来自负，做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况且西北海湾的计划又是他亲自筹划的，想必是潜伏在某个地方等待下次机会。而且……” 说到这里，老者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他向来独来独往，做什么事情也不知会十人团中的其他人，数月半载不联系我们也是偶尔有的。”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他知道巴奈特是一匹“独狼”。 第323章 安东尼奥知道巴奈特是一匹“独狼”，他的性格和能力也很适合一个人独来独往，如果强制他与别人配合反倒容易出乱子。 这时有人冷哼一声，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的面容隐藏在帽兜之下，用十分不满的声音说：“西北海湾在我们的全局规划里本来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地方。也就是巴奈特那个莽汉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一门心思地在那里搞事情。计划失败了也好，灭灭他的狂傲之气，以后老老实实地服从大局安排。” 安东尼奥说道：“想必巴奈特大师有自己的原因，我们还是开始今天的会议吧……就先从奥尔多南方最近的局势说起吧，听说我们的那位贪狼大公处境有点不妙？” 众人一起看向安东尼奥身旁的皇家侍卫队长安波洛夫，奥尔多南方的事务一向是由他来联系和安排的。 安波洛夫恭谨地回答：“是的，皇子殿下。” “今年3月份，凯瑟琳殿下率领王队的主力南下，该月底，王轻而易举地击败了荆棘要塞附近的南方军，然后继续南进。公主的进军速度超乎贾尔斯的预料，刚刚摆平南方诸势力的他来不及修整军队就提兵北上，双方在富热尔地区展开对峙，期间有过多次交战，互有胜负。” 安东尼奥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即使有我们的帮助，也是如此吗？” 众黑袍中的一人听到皇子的话，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殿下，按照您东征前定下的计划，除了兵器粮秣外，我们还先后委派了两批法师到贾尔斯军队中效力，总共约在30人上下，再多恐怕会引起世俗势力的关注，过早地暴露组织的秘密。但是……假如我们放开手脚全力支持贾尔斯，以组织现在的实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击败凯瑟琳公主的军队，对此我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之前的老者补充道：“我们派去支援贾尔斯的法师主要以附魔能力见长，可以大幅度提高士兵的装备性能，这样也不容易引起注意。另外就是一批【秘药】了。” 安波洛夫建议：“我认为我们还应该加大支持力度，现在贾尔斯还是处于相对弱势的一方。” 在最初的计划中，他们是打算让战线维持在荆棘要塞一带的，谁知道现在到了富热尔，比荆棘要塞往南了好大一段距离。 安东尼奥摆摆手：“我们根本的目标就是让奥尔多王国陷入内乱，无暇分身，好让我们可以放手处理伽贝拉国内的事情。如果贾尔斯能撑得下去，战场在荆棘要塞还是在富热尔又有什么区别呢？” 坐在皇子另一边的老学士奥尔德里奇说：“没错，贾尔斯这种狼子野心之辈，让他半死不活最好，养肥了的话说不定会反噬我们。” 老学士的的眼睛里闪过片刻愧疚之色，对于挑动奥尔多王国内乱，是有违他本心的，但是为了应对更加长远的计划，他又不得不参与其中。 安波洛夫有些担忧地说：“只是，根据我搜集到的奥尔多情报，贾尔斯和王国政府之间的力量对比是此消彼长的。” “哦？”安波洛夫的话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对它们而言，要是贾尔斯过早完蛋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长解释说：“凯瑟琳公主麾下的王队……他们的装备正变得越来越好，除了刀枪剑矛，他们的披甲率也正在稳步提高。” 黑袍老者有些惊讶：“奥尔多王室这么有钱吗？” 嘶哑声音响起：“不可能，去年光是筹措军粮他们就花了海量的钱，除非晶耀的天上下了金币雨。” 奥尔德里奇摸着胡子猜测：“或许是北方诸领的进献？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对奥尔多王室就得重新评估了，施罗德家族仍然具有一定的威望。” 安波洛夫继续说：“我们支援贾尔斯的方式也有些前景堪忧，之前都是通过代理人再委托给角湾一带的船商运往王国南方，似乎奥尔多人发现了角湾船商在其中起的作用，已经向角湾各国施加了压力，现在各国政府都在加强对本国船商的管控。” 会议室内陷入沉默，似乎大家都在想恢复两方力量平衡的方法在不过分暴露自己的情况下。 黑袍老者看了安东尼奥一眼，说道：“殿下，是时候动用我们自己的水上力量了，给爱德华传信吧。自从见识了奥法的伟大后，他就对我们俯首帖耳。” 安东尼奥仅仅是思索片刻就同意了他的建议，“好，让爱德华出动，给贾尔斯运送必须的粮秣和武器！另外……“ 皇子的声音一顿，蓝色的眼睛闪烁着点点光芒，众人都在留心听他的下一句话。 “命令他择机袭扰奥尔多王国的沿海地区，特别是王室的直属领地。” 一旁的奥尔德里奇则皱起了眉头，唉……这位殿下的心肠越来越硬了，不过，这种决绝也是通往王者路上的必要工具吧。 啪！啪！啪！那个嘶哑的声音一边拍着手，一边有些讽刺地笑着说：“嘎嘎，大海盗头子又干起了老本行。不过殿下，我们还是将视线转移到国内来吧，您的那位大哥最近似乎不太安分，难道您自己就没什么想法吗？” 安东尼奥没有看他，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其他人心里有些不满，这家伙的语气在殿下面前太失仪了。黑袍老者咳嗽一声，提醒对方注意分寸。 嘶哑的声音继续说：“殿下，难道您还抱有之前的天真，幻想兄弟俩能够和平共处吗？哼哼！请您记住我的话，奥利弗格里芬，绝对是您第一步棋的最大障碍，晚动手不如早动手……” 安东尼奥将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一下，嘶哑的声音立刻停止。 “这个我自己会把握好！” 一道不容置喙的目光投射到着嘶哑声音的主人身上，对方低下了头，“是，皇子殿下。” “下个议题角湾……” …… 会议散场后，众人陆续离开了屋子，黑袍老者叫住嘶哑声音的主人，沉声说道：“今天你在安东尼奥殿下面前太失礼了！” “呵呵！”嘶哑的声音反驳：“我只不过是帮助他快速地成长而已，他迟早要认清现实。” “而且你忘了吗？奥尔多王室可是迪亚士家族的姻亲，打击奥尔多就是打击迪亚士……我们的这位殿下，他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该怎么去取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听罢这番话，黑袍老者陷入了沉默。 第324章 威尔斯气鼓鼓地坐在湖心镇的一家饭馆里喝着闷酒。 一个月前，他还是晶耀城里风光的炼金术士，小有名气的他有一家自己的作坊，收入可观，吃喝不愁。 可是，自从接了那份该死的活儿后，他一下子跌到了人生的低谷。 事情要从一位老顾客给他引荐了一位大人物开始说起，对方大到什么地步呢，总之就是可以随随便便地把他当虫子捏死的程度。 这位权贵表示自己有一些身体上的难题需要求助于他这位炼金术士。 就在威尔斯奇恶意地揣测对方是不是在床上不尽人意时，权贵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只见他脑袋上几乎是光秃秃的，呃……说是光秃秃的也不准确，还是有一些倔强的战士在坚守着最后的阵地。 “炼金术士先生，我现在还没过中年，可不想早早地秃顶！” 权贵言语中的哀恸显而易见，很明显对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更加不妙的前景忧心忡忡。 “大人，我愿意接下您的委托，不过我可能需要多次实验和不断地改进。” 威尔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份活，因为这是他实现自己阶层跃迁的重要机会。 那位为他引荐的老顾客已经说过了，只要他能帮这位权贵解决问题，一个男爵的爵位是跑不了的，甚至是子爵也未可知。 男爵，虽然是贵族体系中最末等的爵位，那也是贵族啊，地位比起骑士老爷们还高。想到那些平民们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威尔斯大人”，他就心驰神往。只要抓住这次机会，后代都会感谢他的。 于是威尔斯毫不犹豫地当场应承下来，不过那个时候他对还是有几分希望的，家族从事炼金行业已经好几代了，恰好有一份祖传秘方与治疗脱发有关。 他提出一个请求，让对方亲自试药，理由是个人体质不同，制作出的药剂在一个人身上有用可在另一个人身上就没用了，并一再保证绝不会在药剂里添加什么有害成分。 权贵也答应了，这种大人物肯定养着很多专门用来试毒的仆人，并不怎么担心威尔斯动什么手脚。 权贵很高兴，当天就留下威尔斯共享晚餐，这让威尔斯倍感荣幸，虽然对方也仅仅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他回去后翻箱倒柜找出秘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赶制出了初版药剂，迫不及待地送到了那位外高权重的客户手中，然后在对方的热切期盼中回家等待好消息。 几天后，对方的仆人来了，请他到家里做客，言语中十分客气。维斯尔大喜过望，第一份药剂就起效果了，这也太太太好运了吧！ 然而当他兴高采烈地来到权贵府上后，看到的景象却差点晕过去。 只见对方的头顶上已经是完全光亮一片了，原先那些还在坚守阵地的孤高战士不幸地阵亡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蠢货！” 权贵指着自己光亮的脑门大发雷霆，唾沫横飞，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可见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我呸！什么炼金术士，我看你压根就是一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骗子！” “阴沟里的蛆虫！下水道的老鼠！” “我要当众揭穿你的面目，让你身败名裂！等着吧你这个蠢货！” 两名五大三粗的侍卫上来就押住了威尔斯，他一边挣扎一边喊冤。 “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啊！啊……难道这药剂不是外用的，应该内服……要不您再试试！” “滚吧！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 于是他被扒光衣服、剃光毛发，腰上仅仅缠了一块破布装到囚笼里，摆放在城门口不远处【展示】了好几天。 身为一位小有名气的炼金术士，威尔斯那时候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等到放出来那天，他发现自己的店也被砸了，周围的人都知道了他这几天的糗样而指指点点。 “父亲~我对不起你！”他浑浑噩噩地坐在门框上，目光呆滞，口里不停地讷讷自语。 两个人影围了过来。 “这就是那个得罪了某位大人物的倒霉蛋？” “对，我在城门口那见过他，听说还是个炼金术士呢。” 其中一人朝威尔斯问道：“嘿，伙计！能听见我说话吗？” 威尔斯本能地抬起头看着对方，目光依旧呆滞。 “不会是受到刺激太大，傻了吧？” “试试？” 一人拿出张纸，“你认识上面的字吗？” 威尔斯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也不作他想，接过来就念。 另一人一拍大腿，“真是个会认字的，管他是不是炼金术士，把他拉过去也算交差了，人数凑齐后，这个月的奖金就有着落了。” 他对威尔斯说：“兄弟，我看王都你是混不下去了，西北海湾的格莱曼领主正在招募人才，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去……”威尔斯有气无力地回答。 “就等你这句话！” 那人拉起威尔斯就上了一辆马车。 直到两天后威尔斯的脑袋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大篷车上，他迅速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自己貌似被哪个领主给招募了。一问之下，我靠竟然是西北海湾，那不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虽然自己在王都混不下去了，但以他的本事，随便找个别的地方也能生活，干嘛跑到那个鬼地方找罪受。 当时他就吵吵嚷嚷着要下车，岂料车内一人就掏出张纸给他看。 “威尔斯先生，按照您与我们签订的契约，您需要为格莱曼领主服务至少5年。” “契约？什么见鬼的契约？我才没有签过。” “您再仔细看看。” 威尔斯定睛一看，上面还真署着自己的姓名，字迹确实是他的，而契约的内容也确实是为一名叫做保罗格莱曼的伯爵服务5年。 “你……你们这是在绑架！我当时意识不是很清醒！” “哦~威尔斯先生，您刚刚得罪了一位贵族，不想再得罪另一位贵族吧？” “你！”炼金术士既愤怒又害怕地指着对方，然后无力地放下手。 确实，他现在仅仅是一名平民，哪怕是西北海湾的领主，也不是他能得罪的。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威尔斯无力地靠在车窗上，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第325章 经过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威尔斯终于随着车队抵达了西北海湾，令他惊讶的是，这里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想象中的荒凉破败，人口密度虽然不如南方多，但也不至于给人荒无人烟的感觉。 进入了一片名为埃姆登的土地后，沿途的城镇渐渐多了起来，路上碰到的行人也不像之前遇到的行人一样面有菜色。 “这是西北海湾最富饶的领地之一，以前属于肯特家族，不久之前肯特家族因为谋划夺取西北公爵之位事败了，所以这片土地现在归于我们的保罗格莱曼伯爵管理。这里的人以前过得可没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么滋润，以前的领主马尔茨肯特是个残暴不仁的家伙，现在我家伯爵为他们免除了大批的苛捐杂税，所以他们才能填饱自己的肚子。” 沿途休息的时候，威尔斯听到领队骄傲地夸耀自家领主，就是那位他将要为其服务五年的伯爵，这么说来这个领主倒是个不错的家伙，肯定比起那个会为一点小事把自己囚禁在城门口示众的家伙好多了。 越往北走，道路状况就越来越好，既宽又平坦，马车颠簸地不像之前那么厉害了，路上遇到的商旅越来越多。 终于车队抵达了旅途的终点湖心镇，说是镇子，其实它的规模已经可以称之为一座小城市了。看得出发展起来的时间并不久，因为许多建筑都十分新。 这座小城完全颠覆了威尔斯对西北海湾是化外之地的固有印象。 街道干净整洁，用青石板铺成，路上的垃圾很少，闻不到什么异味，这一点比王都晶耀都好，让威尔斯十分不可思议。 行人熙熙攘攘，言行举止、神采气色完全不像是乡下地方。他在这里听到了形形色色的口音，甚至还有外国话。哦！甚至还有角湾语，连威尔斯眼中“天涯海角”的角湾商人都跑到这里做生意了。 不断有满载货物的马车进进出出，看样子这里的商业发展得不错，更加让威尔斯叹为观止的是，行人和马车都自觉地靠着道路的右边行驶，这样相向而行的人和车各走一边，大大减少了道路拥堵的几率。 “或许在这里呆五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揣着这样的想法，威尔斯跟着队伍来到了市政厅报到。同行的队伍里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员，有铁匠、奇械师、教师等等，不过炼金术士就他一个人，路上威斯尔的心情十分不好，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交集。 湖心镇的市政厅位于维斯湖南岸新城区的中心地带，之前的湖心镇是由政务院直接管理的，但自从统辖了埃姆登这个大领后，政务院便分离出专门的市政厅来管理湖心镇，办公地点也从湖心岛转移到南岸的新城区。 市政厅的政务官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处，还发了一笔钱供他们这几天的用度。在城里闲逛了几天后，威尔斯有了很多新发现，原来这半年来风靡王都的很多新事物比如让贵族们趋之若鹜的精美瓷器，让学者们爱不释手的新型纸张以及各种【印刷书籍】，竟然都是从这儿出产的。 “没想到西北海湾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威尔斯再次感叹，看样子传言都是不可信的。 某天他回到住处后，宿舍管理人员交给他一封市政厅的信函，里面说已经为他分配了工作，让他隔日到市政厅去一趟。第二天他去了后，一名政务官又领着他到了一座熬硝作坊或者说工场，宣布他被委任为工场的【化工技术指导员】，威尔斯的倒是没什么意见，出身自炼金术士世家的他对熬硝并不陌生，于是他就这么开始自己的新工作了。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监视工人们的工作，确保不会发生错误操作，检验产品的质量，另外就是培训学徒什么的，倒也自得其乐。 威尔斯对于自己的工作还是挺尽心尽力的，以炼金术士身份为傲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他利用自己的知识优化了熬硝的工艺，获得了工场上下的一致好评。 工场里还有其他几名【指导员】，都是格莱曼伯爵从各地搜罗来的炼金术士。威尔斯在和同行们交流经验之余(其实他对这几名同行的水平是有点鄙夷的)，也打听过这座工场的方方面面，根据其他人的说法，这座熬硝场是伯爵家族的产业。 “格莱曼伯爵要这么多的硝干什么？” “据说是为了供应伯爵的制冰场。哦，对了，说到制冰，伯爵还发明一种叫做【冰激凌】的美味，用冰屑、奶油和蜜糖制成，你可以买来尝尝。夏天时卖这种东西可是能为伯爵赚到大笔的钱呢。” 威尔斯有点疑惑，卖小吃的钱能抵消得了熬硝的成本吗？如果需要用到很多冰，冬天采集起来储存到冰窖里不就行吗？要多少有多少。犯得着用昂贵的硝石现去制取吗？ 不过威尔斯也不想去深究，毕竟伯爵是老板，想怎么用都是他自己的事，只要能按时给自己发薪水就行。 说到薪水，伯爵待他倒是不薄，考虑到他是从王都来的“高级人才”，每月发给他三枚银币，熬硝工场里还包食宿听说伯爵自己开设的各种产业里雇员们的待遇都很不错，每当招工的时候，大批的人挤破头想往里进。 如果是以前在晶耀里开店的威尔斯，区区三枚银币还真入不了他的法眼。但是那家祖传的店铺已经被砸到烟消云散了，因为那次羞辱性的示众，烟消云散的还有他在王都圈的名声。 而这里是西北海湾，每月三枚银币已经足够他这个单身人士过上优渥的生活。 威尔斯对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不满意的，他长远的计划是慢慢地攒上一笔钱，与伯爵的契约到期后再开上一家炼金店，地点就在湖心镇，他对这座小城的前景十分看好。 时间点回到现在，威斯尔之所以气鼓鼓地在店里喝酒，皆因为刚刚在领主府里受到的另一次【侮辱】有关…… 第326章 化生万物 就在今天上午，阿尔达的领主保罗格莱曼在自己的城堡里召见了威尔斯等炼金术士们。这也是威尔斯第一次见到脚下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 让炼金术士们感到惊讶的是，对方似乎刚刚成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在湖心镇住了这么久，他们当然听说过保罗格莱曼伯爵的一系列【丰功伟绩】。 军事方面，去年刚继任领主之位时便训练军队剿灭了为患西北海湾多年的海盗，继而率军平定了拜尔丁的封臣叛乱，前不久更是与其他领主合伙扳倒了觊觎西北公爵之位的马尔茨肯特伯爵。 在农业方面，清查田产、整合耕地、兴修水利、推行轮作制度，在商业方面则鼓励发展海上贸易，派人远航角湾。 他还是个发明家，拥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发明，比如说罐头、瓷器、新型纸张、晒盐法，神奇的收割机，因为这些发明，阿尔达和拜尔丁诞生了一大批新兴产业。哦，传说中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火弩雷锤也是出自这位领主之手。 种种传奇的事迹让伯爵大人诸多光环加身，领民们谈起他时就跟谈起先知般的人物一样。可惜他生在西北海湾，如果他是再往南一些领地的领主，再使点小钱，吟游诗人早就把他大吹特吹成可以与凯瑟琳罗德尼或者安东尼奥格里芬这样的天才比肩的青年才俊了。 领主的年轻容貌与传闻中的那些事迹是在不太相符，也难怪炼金术士们惊讶了。 不过令他们感到开心的是，格莱曼伯爵并没有如同一般贵族那样爱摆架子。 “先生们，请坐！”伯爵向他们伸了伸手，招呼他们坐下，样子不像是一位领主召见属下，反而像是组织学术沙龙一般。 他首先是夸赞了一番炼金术士们的工作，对他们的工作成果很满意。 众人赶紧谦虚了一番，表示会继续努力工作，以不负伯爵大人的厚望。 接下来格莱曼伯爵说出了让炼金术士们内心狂跳的话，“我要在湖心镇建设一座实验室，全力支持你们进行各种炼金实验。” 大家都沸腾了，能在材料齐全、设施完备的实验室里随心所欲地探究炼金术的奥秘是每一个炼金术士的梦想。不过这个很难，受限于财力，大部分炼金术士只能按照现成的配方和既有的流程规规矩矩地摆弄试剂和材料，就像他们现在在熬硝场里做得那样。哪怕有大金主的支持的也是这样，别人给你钱可不是用来挥霍的。 作为炼金世家，威尔斯在晶耀曾经有一座小型实验室，不过那是以前了，而且和一个封地领主支持下的实验室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因此威尔斯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心，他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您对我们的实验能支持到多大力度呢？” 保罗想了想说：“你们在进行实验之前先提交一个申请，阐明实验的目的、意义，所需要的各种条件以及初步的预算，如果我觉得合理就会同意，这个过程称之为【立项】。然后就批给你们钱去购买材料和器材，不过每一笔钱的去向都要有详细的记录，我会派人查账的。” 看样子也不是毫无节制地给他们花钱，不过炼金术士们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伯爵大人英明！”有人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拍马屁了。 “伯爵大人，您一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的！炼金师是世间最为神奇的领域！”还有人给领主画起了大饼。 “诸位！”格莱曼伯爵摆了摆双手，看样子诸多溢美之词并没有影响到他。 “这个实验室我希望以维斯学院的名义开设，你们以后就相当于为学院工作了，并置于教育局的管理之下。” 教育局？众人一愣，貌似主管是个女的，我们这帮大老爷们难道要被一个女人约束？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爽快点给钱就行。而且对方貌似还是个女学者，想必能理解研究炼金术的伟大意义。 伯爵继续说道：“这也是为了你们的方便，你们可以在学院中挑选有天分的学生作为助手或者学徒。当然，要在他们完成基础学业之后。” 众人纷纷点头，领主想得真周到。 “伯爵大人，关于实验得出的成果……”有人小心翼翼地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尴尬。 他的话让众人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名与利。 格莱曼伯爵表情严肃起来，“既然你们是在学院的财力支持下进行实验的，新发明的专利自然归学院所有，不过如果是有用的发明，学院一定会给你们发一笔丰厚的奖金。” 好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而且毕竟还是有奖金可拿，但是…… “对外宣扬的新技术发明人或者新理论发现者一定是真的那个人！坚决禁止欺世盗名的行为，我还会制定相关的法律！” 大家彻底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主要是害怕伯爵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最后我建议，我们把实验室的名字命名为【化学实验室】，取自【化生万物】之意。” “好名字！”威尔斯第一个赞同，“炼金术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用其他物质炼出黄金，后来黄金没炼出来，反而制造出其他各种各样的东西，可不就是【化生万物】嘛！” “嗯……有道理啊。” “这个名字很贴切。” “化学……化生万物的学问……” 众人对伯爵提出的名字都很赞同。 “好！”格莱曼伯爵一锤定音，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下了。” 接下来大家十分开心地讨论实验室该如何建设，大厅内的气氛热烈之极。伯爵也仔细地打听炼金术的方方面面，在深入到一些不方便透露独门秘法时也会识趣地及时转移话题，众人越来越喜欢这位领主了。 热烈的交流一直到中午，大家的肚子都咕咕作响了，格莱曼伯爵让众人留下来一起享用午餐。 仆人们把食物摆满桌子后，大家继续边吃边聊。 “诸位！”伯爵一边摆弄着由两根细棍子组成的奇怪餐具，一边说道：“我希望实验室建成后能够首先为我解决一项难题。” 其中一位年长的炼金术士起身应道：“大人，您为我们提供了如此便利的环境，为您解决难题自然是应该的。不知道您所谓的难题是什么呢？” 保罗格莱曼随意地回答：“研究怎么用粪便、尿液以及的动植物尸体大规模集硝！” 一阵寒风飘过餐桌…… 第327章 粪便？尿液？ 在座的炼金术士们都呆住了！ 威尔斯第一个忍不住站了起来，“格莱曼伯爵，恕我直言，您怎么能把伟大的炼金术与如此污秽的东西联系起来呢？” 而且还是在大家吃饭的时候。 “污秽？”保罗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抱歉，我不该在这种场合提起。” 这不是场合不场合的问题啊，炼金术士们尴尬至极，他们这份职业也算体面职业，如果伯爵真让他们去研究排泄物，那和那些掏粪工有什么区别，这时代可没有什么劳动不分贵贱的说法。 现在看起来伯爵更像是在裸地侮辱他们。 “咳！”其中一名年比较年长、名字称为霍夫曼的人咳嗽了一声，站起来小心问道：“格莱曼大人，您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吗？那些东西只有只有最低贱的奴隶才去接触啊。我们是……我们是……” 威尔斯替他补充：“我们是炼金术士。”言语中抵触之意甚浓。 保罗摩挲着下巴，“好吧，我明白了，我们继续用餐吧。” 大家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后，又开始埋头摆弄刀叉。 突然间听到伯爵说：“我突然想起来，最近财政有点紧张，成立化学实验室的事可能要与政务院众人商议一下。” 什么，快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众人紧张起来。 很明显，伯爵是在威胁他们，要么拒绝他提出的研究项目，滚回工场里去继续当枯燥的技术指导员，每日按照既定的流程按部就班地工作，要么接受他提出的研究项目，享受着大把的经费，在实验室里探究炼金领域的无限可能。 众人交头接耳，与左右的人小声地议论该怎么选择，格莱曼伯爵则怡然自得地享用着午餐。 终于，餐桌上经过了一番声音和眼神的交汇后，大部分炼金术士们达成了一致：牺牲一时的尊严，来换取更加长远的美好未来。 当年开创这个行业的先辈们为了得到黄金什么东西没试过。 还是较为年长的霍夫曼代表大家发言：“伯爵大人，急雇主之所急是我们职业的首要准则，我们经过慎重的考虑，的确应该首先接近您刚才所说的【难题】。当然，前提是有便利的实验环境。” 你们这么快就把节操丢了？威尔斯不忿之下还想站起来说两句，立刻被同行们用愤怒的眼神【摁】在座位上。 这帮家伙还是挺会变通的嘛，保罗开心地笑起来，“既然你们的工作热情如此之高，我一定会责成政务院优先为建设化学实验室提供支持。请你们回去后详细规划一下，列明所需种种，然后我们再详细讨论。” “伯爵大人英明！”霍夫曼向保罗鞠了一躬。 “只是，关于您所说方案，通过那些……那些污物来大规模集硝，真的可行吗？” 他们只知道厕所里能刮出硝来，伯爵不嫌脏的话，直接去厕所里刮不就行了。 保罗：“你们知道所谓的微生物吧？” 众人：“知道。” 关于微生物的知识是每个来湖心镇的新人被首先灌输的，炼金术士们也不例外，他们还很接触过显微镜伯爵的伟大发明亲看看到了那些只依靠肉眼无法观察到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如此，来到湖心镇的人都养成了喝开水的习惯，高温能杀死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闹肚子很可能就是这些家伙的原因。 保罗：“我有一个大胆推测某些微生物对自然界中物质转化有影响，厕所里会出现硝，可能就与某些我们尚且无法知道的微生物有关。” 在另一个世界里已经是确凿无误的事实，在这个世界里却只能称之为大胆的推测，这里的人可不知道什么硝化菌。 众人点头，只是大部分人都没往心里去，你咋不说和太阳有关呢？ “如果能增加与硝石转化有关的微生物数量，我们就能加快硝石从粪便或尿液中的产生。” “既然它们是活的，那么阳光、温度、水分都有可能影响的它们的数量，至于是正面影响还是负面影响，那就得需要去仔细实验了。” 呃，原来伯爵还真的认为与太阳有关啊。 “格莱曼大人，我们一定会遵照您的吩咐，尽心尽力地去试验。” 炼金术士们能怎么样呢？哪怕很多人认为伯爵的理论有些荒谬，也得硬着头皮去干了，为了渴望已久的实验室。反正如果到头来如果是一场无用功的话，浪费的也是伯爵的钱。 “嗯，很好，我会抽时间和你们一起工作的。” 单凭这帮一头雾水的家伙猴年马月才能搞出硝田来，保罗当然要亲身参与进去，关于堆硝的大致原理和方式他还是知道的。 不过很多人将他的话理解成了领主会时不时地去检查他们是否会偷奸耍滑，于是又纷纷表了一番忠心。 就这样，领主府的午餐在众人各怀心思下结束了。 “这帮毫无炼金术士尊严的家伙！” 威尔斯离开领主府后，来到一家名为【飞龙亭】的餐馆里，一边喝着闷酒一边批判着同行们的丢脸行为。 不过一个设施良好、资金充沛的实验室也是他渴望的，一时间他的内心陷入了无比的纠结之中。 “嘿！这不是威尔斯吗？” 身后响起了带有晶耀口音的话，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威尔斯转身一看，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奇械师盖伊伯恩斯。 其实说是熟人也算不上，两人只是在晶耀有过业务上的往来。而且以前的威尔斯在内心里其实挺瞧不起对方的，伯恩斯在王都混得并不怎么样，被同行排挤甚至嘲笑，终日潦倒。 但是现在的盖伊伯恩斯却完全颠覆了威尔斯以前对他的印象，不仅穿着考究，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貌似跟那些官员很像。 “伯恩斯？你也到西北海湾了？过来坐坐吧。” 出于礼貌，威尔斯邀请对方坐在自己桌上，并添了一杯酒。 细聊之下，威尔斯发现这个奇械师竟然在湖心镇混得这么好深受领主器重，甚至把大名鼎鼎的机械厂制造出诸如收割机、飞梭织布机之类神奇机器的地方交给他管理，的的确确是个官员，而且是湖心镇体系中很重要的一员。自然，对方所享受的待遇也很高，起码比他这个【技术员】高多了。 他的内心产生了强烈的不甘感，在晶耀的时候这小子混得比自己可差多了，现在竟然狠狠地压了自己一头。 在伯恩斯惊讶的注视下，维尔斯咕咚咕咚地狂干了满满一大杯酒。 我也要抓住机遇，走上人生巅峰！ 第328章 自从在10月份的发布会上展示飞梭织布机和珍妮纺纱机后，很多从事纺织行业的人纷纷表示出购买意向。 在保罗的指示下，机械厂对外宣布珍妮纺纱机尚存在一些技术问题没有解决，暂缓对外销售，这让很多工场主大失所望。 但是飞梭织布机被如期推出，湖心镇机械厂仍然收到了大批的订单。在需求的推动下，机械厂进行了扩建，开始招收新的学徒，准备大量生产飞梭织布机。 除了飞梭织布机，轧棉机、脱粒机、铡草机、切根机、碾磨机等农业机械也受到了欢迎，这些机械也在增产计划之中。 新型机械的销售为保罗带来了大量的财富收入，虽然保罗主动将公库与私库分离，但是湖心镇机械厂是格莱曼家族的财产而非由政务院管辖，其收入均入到保罗的私库中。 但是机械厂也和其他工场主开设的工场一样需要缴税，这些钱则入到了政务院的公库中。对于这一点，很多人特别不理解，在他们的认知里，整个领地都是格莱曼家族的，政务院的职能就是帮助领主打理领地事务，唯保罗之命是从，保罗对政务院管辖下的公库具有最终决定权，那么格莱曼家族的机械厂给政务院交税，和一个人把钱从左手递到右手有什么区别。 但尽管不止一人对此提出疑惑，保罗还是坚持有这么一道程序，而且在遵守其他法令方面，包括机械厂在内的所有格莱曼家族产业，与其他的民间工场、作坊一般无二。 让保罗高兴的另一件事是海上贸易的发展，随着民用风帆船的不停建造，经由海上运输的货物在出口货物中的比重越来越高，这意味着售往南方的货物被陆上一众领地关卡盘剥的钱越来越少。 为了进一步发展海上贸易，政务院花重金下了普莱斯帕克伯爵名下的一座造船厂，这座造船厂也占据着一个天然良港，富兰港造船厂派出大批管理和技术人员接管了这座船厂并进行设备和设施的改造，培训船厂的旧工匠，为生产符合阿尔达需求的新式舰船而准备着。 扩大西北海湾这片广大区域的【内需】也在保罗和政务院的计划之内，自从保罗在森特城向刚继位公爵之位的亨利费迪南德提出了“关税同盟”的计划之后，又陆续向其他领主兜售他的计划。几个月来，各大领主们书信往来频繁，讨论着所谓的“关税同盟”，并暗自计较着对与自身的利弊。 外部尚未达成统一的意见，内部先吵了起来。废除关税是一件大事，按照古老的传统，保罗和麦隆联手召集了阿尔达、拜尔丁以及新近纳入政务院管辖下的埃姆登三地上的名流望族，下级贵族、大庄园主以及颇具实力的商人和工场主们齐聚湖心镇，保罗向他们询问对于组建关税同盟计划的意见，并说明关税同盟建立的意义在于降低甚至取消西北海湾诸领之间的关税，扫除相互之间的贸易障碍，从而结成了一个紧密的贸易和经济区域。 本来保罗以为这仅仅是走个流程，这些人会无条件支持领主的决定，岂料竟然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商人和工场主们是十分欢迎这个计划的，因为这会极大大地降低他们从外面进口商品和原料的成本，而如果其他领地也执行相同的政策，他们往其他领地贩卖货物的成本也会降低。 反对的意见来自庄园主或者说是地主们，他们的土地便是出产商人和工厂主们所需要的货物和原料的，制作食物和酿酒用的粮食、纺织用的棉花和羊毛等等，一旦关税降低甚至取消，本领的商人和工厂主们就有了更多的选择，这会导致他们的作物竞争力大大降低，从而严重影响他们的收入。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往日里保罗推行轮作制、整合耕地甚至清查地产，地主们虽然对领主一轮又一轮的折腾颇有怨言，但基本上还算是配合，毕竟很多措施从长远看来对他们也有好处。但是在关税这件事上他们竟然表现出了强烈的反对，而且空前地团结一致。 而拜尔丁和埃姆登的下级贵族们，则根据各自领地或者亲自经营的产业什么占据着大头，或者表示支持、或者表示反对。 保罗现在才明白，原来关税并不仅仅是领主们敛财的手段，它还是对领地里支持者的承诺的保护。在这个农业占据统治地位的时代里，封地贵族们最大的倚仗就是领地里的地主们了。领主通过颁布包括关税在内一系列政策保护地主们的利益，而地主们则出钱出力维系领主的权力和威严，还派出自己家族内最优秀的子弟加入领主的军队，担任侍从、军官等重要职位领主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让这些大家族的子弟担任，难道让目不识丁的农民或者农奴家的孩子担任？连好好的交流都做不到。 拜尔丁和埃姆登的很多地主都有着骑士的身份，他们是以前领地里军事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阿尔达没有真正的骑士，但也是同理，改制后新式军队的军官也大都由出身于地主家庭的子弟担任，毕竟他们一开始就认得字。 由于阻力太大，保罗不得不宣布这件事情以后再议，反对者们松了一口气，在游览了一番湖心镇的新气象后陆陆续续地离开湖心镇。虽然他们看得出伯爵大人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保罗散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参谋长施罗德商量军队的奖赏事宜。在僭位者战争中，有很多军官指挥出色，他们需要升迁，有许多士兵奋勇杀敌，他们需要奖励。 “我对你的这份方案没什么意见。” 保罗拿着鹅毛笔在施罗德递给他的方案上打上一个大大的对勾，并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样一来，有很多基层军官的位置就空出来了吧？” “是的大人。”施罗德回答，“计划是从立有战功的老兵和格莱曼学院的学员中补充。” “嗯，很好。不过……“保罗盯着老骑士的眼睛缓缓地说：“关于新军官的出身……这个比例你要控制好。” 施罗德给了领主一个放心的眼神，“格莱曼大人，我会控制好的。” 领主很久之前就和他谈过这个问题，他也知道领主如此做的目的何在，本来是想花费数年的时间逐渐地扭转过来，但是伯爵大人似乎有点等不及了。 伯爵的话回荡在房间里。 “施罗德，我需要参谋部……不，是我本人的意志，能够直接影响到连排一级。” 第329章 在湖心镇颁布专利法案的初期，民间响应者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对此抱有怀疑态度，在一开始的新鲜感过后，大众普遍认为这是领主为了保护自己的那些发明才搞出这么个名堂。这太正常不过了，自古以来，有点技艺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看家本事轻易传授给别人，想必贵为领主的格莱曼伯爵可脱不了这个窠臼，看着他人用自己的发明牟利却不分润自己一些谁都不好受。 但是保罗格莱曼是领主，他当然可以要求别人遵守自己的法令，至于他自己？领主会被自己颁布的法令所约束吗？这太可笑了。 因此，在前期上门申请专利的基本都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拿着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博取名声，保罗不得不指示受理申请的政务院严格把关，严禁滥竽充数。 “我倒是认为咱么可以试试，领主大人一定是来真的” 在维斯学院的一间教室里，一群人围着桌子而坐讨论着专利法案，其中一名叫吉姆的学生两眼放光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尼克有些犹豫：“我相信领主大人的这道法令不是说说玩的，只是……只是……” 这帮学生不就前结束在埃姆登的地理测绘工作，返回了湖心镇，然后就知道了专利法案的事情，马上就有人提议把他们在测绘期间发明出来的【透镜测距仪】申请成专利。他们研究发现，在政务院公布的专利制度里，这种很多人集思广益合力搞出的发明可以申请团队专利。 “只是？只是什么？尼克，你还在犹豫什么？” 吉姆不满地大声嚷道，就是他最先提议为测距仪申请专利的。自从得知专利法的事后，吉姆就觉得屁股下面的凳子像长了针似的，根本坐不住。他每时每刻都觉得会有人抢在他们前面申请测距仪的专利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维斯学院向政务院下辖的很多地方都派出了测绘队，万一其他队伍在测绘过程中灵光一闪……天哪，白花花的银币就要便宜其他人了。 在埃姆登，以布莱斯为首的高级军官们对他们的透镜测距仪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说这玩意儿对炮兵和斥候很有帮助，这么看来的话，如果他们能把专利搞到手，岂不是就能躺着赚钱了？世上还有比阿尔达军队更稳定的客户吗？ 吉姆甚至不无恶意地想会不会专利会被军队抢先申请去？毕竟那些炮兵和军官们也接触过透镜测距仪，而且专利法也没对申请人身份做出限制。 所以他对尼克的犹豫十分不满，但是也没办法，因为你可在测试仪的发明和改进过程中发挥了主要作用。 尼克抬起头，语气迟疑地说：“可是，没有那封神秘的信件，我们也想不到用透镜来改进测距仪的，在没找到写信人的情况下就去申请专利，我觉得太不应该了。” 给炮兵发明的测距仪初始版本在实践中表现出了很大的不便性，测量的精度也不佳，在他们苦思冥想改进之策时，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件，上面详细叙述了利用望远镜改进测距仪的设想，尼克等人经过多番实验，终于取得了一定效果，炮兵们终于不用拖着长长的绳子并且需要多人配合去测量距离了。然而他们实在想不出是谁写得这封信，其人对几何学如此了解，很可能是维斯学院的人，要么就是军队或政务院某些相关部门的人，后两种最有可能，否则也不会知道他们遇到的难题。 “你还管那些干什么……” 学生们分成两派，针对是否立即去申请专利争论起来。 “同学们，你们在讨论什么呀？” 从外面传来了动听的女生，一个俏丽的身影进入教室。众人转身看去，竟然是贝蒂女士政务院教育局的负责人，也是他们的院长。 “日安，贝蒂女士。”学生们纷纷向她问好。艾琳接管维斯学院后，提升教学质量和日常管理方面可谓是尽职尽责，招募教师、划分班级、细化课程、严格考试制度等等等等……维斯学院再也不是保罗初创时的那个草台班子了，从各个方面而言都可以被视为一座正规的学校。 尽管这位美丽的女士十分年轻，年龄甚至比学院里的一些学生还小，但是还是受到了学院上上下下的尊敬。此外，她的学者身份和学识特别是语言学方面的造诣也让众人钦佩，大家都知道最近很火的电报通信工程就是贝蒂女士设计和主持建造的。 “贝蒂女士，是这样的……” 尼克站起来，代表同学向艾琳诉说了他们的苦恼。 “哦？可以给我看看那封信吗？”艾琳起了兴趣。 尼克掏出信件交给她。 仅仅看了一两句，艾琳就差点笑出来，信中的行文风格和那种刻意掩饰的笔迹她太熟悉了。 为什么不署上自己的名字呢，艾琳也有点想不通。 继续不动声色地看完后，艾琳对学生们说：“我建议你们就大胆地去申请专利吧，这封信上的笔迹我认得，是我的一个朋友，我敢确定，他一定十分乐见你们获得专利。” “可是……”虽然院长这么说，包括尼克在内的几个学生还有疑虑，“您不能为我们引见一下吗？我们想和他谈谈，专利也应该有他的一份。” “不必了。”艾琳摆摆手：“我那位朋友的身份不方便公开，就不用让他参与了。” 众人猜测，难道是从事秘密工作的人？ “谢谢，院长女士。”吉姆开心地笑起来，他拿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尼克，“女士都已经确认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这……好吧，我们这就写申请书。” 尼克终于同意了，其实他对于申请专利也挺向往的，就是过不了之前的那座坎。 教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们可以建立一座工场，大量生产测距仪供应给军队和民间，销路一定很广阔。” “可是，建立工场一定需要很多钱吧，还得雇人……” “那……先搞一个小作坊，赚得第一桶金后再建工场。” “测距仪需要望远镜，它的专利可是领主大人的，千万别忘了。” “我们交使用费不就行了……” “哈哈，虽然这玩意儿结构简单，但是有领主法律的保护，我们也不怕别人仿制了。” 众人议论纷纷，畅想美好的前景。 艾琳看着兴奋的众人，心中涌起一阵欣慰。要用法律保障和促进技术的进步这是保罗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现在终于初见成效了。 第330章 奥尔多王国西方的洋面上，一艘商船正缓缓地驶向王国最大的港口西港。 这艘商船是一艘桨帆船，船身十分巨大，两侧各伸出20根长长的木浆，在鼓声的指挥下步调一致地在海水中上下翻飞。 甲板上有不少人，警戒地观察着周围的海面，从他们的眼神看来，与其说是商船船员，不如说是战士。 在船尾高高的艉楼上，有两个人扶着栏杆，各自手里端着一杯啤酒，远远地眺望出现在天际线的陆地。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爱德华船长。” 长着一头黑发、带着耳环的青年笑着对身边身形高大的中年人说道。 “确实，是个打探情报的好天气。”中年人向对方一举杯，灌了一口酒。他身材健硕，脸庞却很削瘦，嘴唇上方的胡须像剑一样往两边伸着，皮肤黝黑，脸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之感，但是两只眼睛有神，有着让人对视一眼就忘不了的锐利目光。 没人知道，曾经统治奥尔多西北海域后来又神秘消失的大海盗沃克爱德华船长，很快就要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了。不过，现在的他还多了一重身份法师组织秘法会的成员。 他被组织命令前来袭扰王国的西海岸，不过多年海盗生涯养成的习惯，事先自然要好好打探一番。 青年举杯回应海盗船长，“再次来到了奥尔多的海面上，船长先生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心里是不是特别感慨呢？” 名为爱德华的海盗船长耸了耸肩膀，“让你失望了，之前我和我的手下都是在西北海湾转悠，王国中部海域仅仅是来过几趟，要说有什么感慨还是算了吧。再说了，王室的海军虽然不比角湾众国，可也不是吃素的，不想西北那票领主一样好对付。哦，对了……内森，说到西北海湾，前不久你不是去过一趟吗？干嘛去了？要是方便透露的话……” 眼前的青年名为内森，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在组织里被十分重视的成员，其本人也十分能干，最让人咂舌的一件事就是去年在凯瑟琳公主眼皮子底下烧掉了奥尔多王都的粮仓，要知道那时王队刚刚夺回晶耀，正是全城戒严的时候啊。 内森想了想，歪着头说：“倒没有什么对你不能透露的地方，马尔茨肯特你知道吧？” 沃克爱德华笑了一下：“肯特伯爵？那可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野心勃勃、狡猾残忍，不过他们家族历代的当家人都是如此。怎么，他惹到我们了？” “嘿嘿，他非但没有惹到我们，还想投靠秘法会呢。是巴奈特大师过去接触的他，计划让他成为我们的外围力量。” “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正是因为不是善茬才能为我们所用，贾尔斯不就是这样吗？” “这倒也是，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事？顺利吗？” 内森耸耸肩膀，撇着嘴说：“泡汤了。” 爱德华有点小惊讶，以秘法会的力量竟然还有搞不定的事，而且对方不是也有意加入吗？ 看到海盗船长的表情，内森给他解释：“本来按照巴奈特大师的计划，是先让他坐上西北公爵的位子，然后清清理掉不服从的刺头儿，扶植成第二个贪狼大公，岂料中间出了点差错。” “出了什么差错？” “巴奈特大师中途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马尔茨肯特不等他回来就自己动手，结果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了，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蠢货，也不想想自己在西北海湾是什么名声。” “然后？” “然后西北海湾与他有旧怨的领主们联合起来向他开战。哼哼，他自己军队也是不中用，公爵的座位还没坐热乎就被人打到了家门口。再之后，人就在棺材里躺着了。” 讲到这里，内森的嘴角一咧，缓缓地说：“是我干的。” 爱德华不解地问：“为什么？是为了不走漏组织的信息才灭口的吗？” “有这个原因，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不过还有一层就是，这家伙竟然敢要挟我们向他提供援助，哼，养不熟的狗敢向主人狂吠，就该下锅了。” 爱德华继续问：“巴奈特大师呢？” 内森摇摇头：“谁知道呢，这位大人向来行踪不定。” 爱德华有点担心地问：“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哈哈。”内森嗤笑一声，“你可能对他还不太了解，身为十人团的成员，巴奈特大人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一个人就能对付一支小规模军队，即使是大军当前也能全身而退。世俗领主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他。刚才说的马尔茨肯特，也是西北海湾仅次于公爵的第二号领主了，照样被巴奈特大师置于掌控之下。你我就不要操不必要的心了。” 爱德华点点头，呷了一口酒。 内森抬头看着爱德华的眼睛，“说起来，船长大人是怎么加入秘法会的呢？” 爱德华的脸上浮现出回忆的表情，沉默了数秒后说：“十年前，我从一艘商船上得到一册古卷，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了奥法的力量，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不可思议之事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从此我就对这种了里着迷了，或者说……入魔了。” “真是上天眷顾，在那以后我的身体竟然觉醒了施法的潜能，从此我就拼命搜集与魔法有关的东西，哪怕在世俗之人眼中这是一种禁忌。但是这个圈子是在是太封闭了，以至于很多人都把魔法当做虚妄之谈。” “努力终究还是得到了回报，我接触到了秘法会，魔法世界的大门终于向我敞开，而且秘法会的背后竟然还站着……站着那位令人敬仰的殿下。在我心悦诚服地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后，组织终于接纳了我。” 爱德华转身倚着栏杆，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那一刻……怎么说呢，对于自小就是孤儿的我而言，就像是一瞬间回到了真正的家一样。” 内森若有所思：“是啊，当我们身为法师的能力觉醒之后，基本上就和凡人划清界限了。哪怕刚开始没有这种觉悟，日复一日后，你也能慢慢体验到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或者说……被世俗所不容的。船长先生，你很聪明，一开始就知道寻找自己的同类，只有同为法师，才能相互理解和包容。” 他话锋一转：“可是我们的同类中也存在一些蠢货，竟然天真地认为自己能融入到凡人当中，却不知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付出的生命代价。” 内森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破他们的这份天真，认清世间的残酷。” 第331章 “说起来，内森你是怎么进入到秘法会里的呢？” 甲板上的谈话继续进行，爱德华向内森打听起对方过往。 青年男子内森笑了一下，“有一个身为施法者的母亲，你是无法为自己选择命运的。” “原来是这样吗？”海盗船长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意思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的神情。 他曾经无数次地遐想，如果自己一生下来就能接触到那些神秘的知识该有多好。自己空有施法的潜能，却在以凡人的身份蹉跎了几十年，那可是人生中最宝贵的阶段。当自己真正接触奥法的时候，身体却早已不再年轻。 如果我也能从小得到一名法师的指点，相比现在的成就应该会大得多吧？起码要比眼前的毛头小子要强得多。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是眼前的毛头小子在组织中的地位要比自己高。 “冒昧地问一下，你的母亲是哪位大师？” 爱德华起了好好结交一下眼前这个“法二代”的心思，说不定对方的母亲在组织中地位不低呢。 内森微笑着，小声地说出了一个外号。 然而听到这个外号的爱德华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内心涌起一阵阵激动。 他听说过这个外号，但凡接触过秘法会一些内部信息的人都对这个外号如雷贯耳并敬仰有加，因为它是属于组织内的最高机构十人团中某位大师的。 十人团是秘法会最核心的权力机构，组织的一切重大行动都是先经过十人团的讨论和决定再实施的。 刚才他们谈到过的巴奈特大师就是十人团中的一员，不过巴奈特此人脾气有点古怪，经常独身一人出去办事，所以经常聚在一起的只有九人。 “原……原来……您的血统是这么的了不起吗？”连爱德华自己都没觉察出来，自己称呼对方时已经下意识地换上了敬称。 虽然大部分法师面对普通人时都会优越感，但是在内部也会分三六九等的。虽然并不绝对，但是法师的后代更容易觉醒为法师，特别是父母双方都是法师时，这种概率就更大了。于是当一个家族连续几代都出现法师时，所谓的“法师世家”、“纯血家族”就出现了，出身于这些家族的法师，在面对那些出身自普通人家庭的法师时，自然是充满着浓浓的优越感。 秘法会是爱德华所知道的最强大的法师组织，在这个组织里身居高层的人可以说是魔法界最强大的一批人了，内森有这样的母亲、这样的背景，可是说是让他无比羡慕了。 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自卑感，却听到内森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个人向来是以能力论高低的。血统？呵呵。” 爱德华听出他的话语中有嘲讽之意。 对方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还有一个兄弟，和我同一个母亲、同一个父亲，身上和我留着同样的血，也就是你口中所谓‘了不起的血统’，但是呢，他仅仅是一个凡人。” “那你的这位兄弟？” “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我的母亲也很少提及他。” 爱德华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对方的家庭背景貌似有些复杂，万一触及到一些对方不愿回想的事情就不妙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默默地喝着各自杯子中的啤酒。 在谈话时，他们乘坐的船只越来越接近陆地了，西港这个港口城市的轮廓也渐渐能看清了。 这时甲板上突然热闹起来，爱德华的手下们一边议论着，一边挤到桨帆船的左舷向北方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爱德华和内森也向北方的海面上望去。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几艘奇特的船只船体上看不到一根木桨伸出，一根或者两根高高的桅杆矗立着，上面张着巨大的风帆。 “完全凭借风力推进的帆船吗？还真是少见啊。” 内森一边观察着远处的船只，一边说着表示惊奇的话。 “这是合理的，像北方海域这种风急浪高的地方，就应该用这种帆船。” 爱德华的语气中包含中某种赞许以及惺惺相惜的感觉。 “全世界的船只设计师们都遵循着来自角湾的设计理念，导致他们造出来的船只都趋同化了清一色的桨帆船。我在西北海湾时，就尝试设计过不依靠船桨的船只，可惜以我手中的资源只能造一些小玩意儿。” 内森哈哈一笑：”看样子你还真是兴趣广泛啊，不仅仅是魔法。“ “毕竟我是在海上吃饭的。” “说到西北海湾……”内森有些玩味地看着爱德华，“您和您留在那里的‘老部下’们还有联系吗？” 爱德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老部下’是指什么，他挥挥手说：“哼，不过是些杂鱼罢了，以前在我的队伍中充当外围力量。自从我领着船队南下去追寻奥法的力量后，就懒得管他们了。” “哦？”内森的眼神中多了些可惜的意味，“我去西北海湾的时候，可是听说西北海湾上的大小海盗团都被某位领主一扫而空了。” “什么？”这下爱德华惊讶了。 “据说是一位姓格莱曼的领主，制造了一种能召唤天雷的武器。” “格莱曼？那可是个很低调的家族？看样子这个家族出了能人，要崛起了。至于召唤天雷，这就有点扯淡了。” “无论如何，这位领主手上应该掌握了可观的海上力量，否则不可能这么快把海盗平定。有情报显示西北海湾的领主们通过海运给王室输送物资，我们很可能要对上。” “哼，狮子不在了，连猴子也敢称王。”爱德华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一名手下来到爱德华身边请示：“爱德华大人，即将抵达西港，是否要入港。” 爱德华大手一挥：“入港，我们上岸看看。” 他脸上浮现出自信与骄傲的表情，“内森，我向你保证，不出一年，奥尔多王国的西海岸就会被纳入秘法会的掌控之下。” 在他们不远处的海面上，几艘风帆船也向西港驶去。 第332章 三艘风帆船在纤夫的奋力拉动下缓缓地进入泊位。 半个小时后，奎克领着几名水兵走下甲板，登上码头。 西北工业向王队售卖的军备越来也多，除此之外，阿尔达也继续输送额外的援助，以换取王室的好感，随着海上运输力量的发展，也为了避免中途发生意外，湖心镇越来越依赖通过海路运输物资，这种方式更加隐秘。 这次南方号护送两条货船南下来到西港，三条船都装满了支援王队的物资，主要是罐头和盔甲兵器。 他们没走几步，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哈哈，奎克舰长，这次是轮到你来了吗？” 奎克张开双臂，“哦，迪伦子爵，好久不见。” 两人拥抱了一下，很是热情。 为了保障运输途中的安全，湖心镇要求海军在每次送货时都调拨一艘军舰同行。 相比王国其他领地，西北海湾一开始向王国政府提供的物资并不算多，但胜在稳定持久，而自从阿尔达点了高炉炼铁的科技树以及众领主合建西北工业后，来自西北海湾的军备供应开始蹭蹭地往上涨，当然大部分军备需要王国政府用真金白银去换。 在王国高层的核心权力圈子里，西北海湾已经开始慢慢摆脱之前那种印象可有可无的蛮荒之地，而国王陛下对自己的小女儿担忧也减轻了几分，能送来这么多物资，有钱的话在那儿应该生活得不错。 为了更好地利用这条供应链，王国政府在西岗派驻了专门的接洽官员，负责接收运抵的物资。 迪伦就是其中级别最高的负责人，三十出头的他是一名子爵，鼓足干劲准备大干一场，为以后的加官进爵积攒资历。 当初被派来的时候他还老大不乐意，自己得罪了谁吗？怎么沦落到要和一群乡下人打交道的地步了，但是当第一次看到西北海湾的舰队抵达，然后一箱子一箱子的物资被从船上搬运下来的时候，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奎克交给他一封文件，说道：“这是此次运抵物资的清单，请子爵大人清点一下。” 迪伦拍着奎克的肩膀大笑：“哈哈，不忙不忙，你们西北人办事是靠谱的。” 奎克和迪伦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人的见面已经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另一个泊位中静静地停靠着一艘桨帆船，爱德华和内森仍然站在艉楼甲板上，远远地观察他们。 “看那服饰，貌似是王国政府的官员啊。”内森小声地说。 “那艘船上的旗帜是西北海湾格莱曼家族的。没错，他们家的红龙标志很好辨认。”爱德华也说道。 “看样子船长先生对西北海湾的各大家族都很熟悉嘛。” “哼哼，我毕竟在那里混了那么多年……嗯，等等。” 爱德华突然停下话语，将注意力集中在正与迪伦子爵相谈甚欢的奎克身上。 不一会儿，他又笑了起来，“呵呵，没想到还在这儿遇到一位故人。” “故人？”内森饶有兴趣地看着爱德华。 “没什么，以前当海盗时点头之交。” “对方也是……？” “算是吧，不过现在看来已经被格莱曼家族收编了。看样子我留下的那帮小兄弟确实都栽在格莱曼的手里了。” “现在看来，确实有北方的领主们在大力支持王室，至少西北海湾有人在这么干。” …… 奎克结束了与迪伦子爵的攀谈，按照惯例，接下来他要率领下船的水兵们找家酒馆大喝一顿。他领着兴冲冲的部下们向西港城中心走去。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气氛热烈地交谈着，漂泊了半个多月，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别来无恙啊。”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传入耳中，与此同时肩膀被人搡了一下，奎克猛然一惊，匆匆转身。 然而刚才与他擦肩而过之人走路速度很快，马上就淹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其中有个高大的背影似乎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具体的记忆。 “真是奇了怪哉！” 奎克嘟囔了一句，或许刚才只是意外，那句话也不是对他说的。 “舰长，怎么了？” 一旁的海军军官候补生艾伦发现了舰长的奎克的异常，出声问道。 “啊？没什么，我们继续走吧。” …… 第二天下午，补给的南方号等三艘帆船整装待发，迪伦子爵在码头送别奎克一行人。在船队抵达之前，负责接洽的王国政府官员已经把他们北上所用的物资准备好了，所以补给速度十分迅速。 “奎克舰长，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需要您帮忙。”迪伦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入衣袋摸索着。 “子爵大人请说。” 迪伦掏出一封信交给奎克，“请把这封信交给你们那儿的一位名唤贝蒂迪亚士的小姐。” “贝蒂女士？她是我们那里负责教育的主管。”奎克有点奇怪，“是哪一位给她写信？据我所知她来自伽贝拉啊。” 迪伦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封信来自王宫里面，送信的人嘱咐我务必要从你们那边挑选一位有分量的人携带到西北海湾，我想舰长你的分量足够胜任。” “哈哈，谬赞，谬赞，不过这封信我一定带到。” “嗯，拜托了。我个人猜测，从这位贝蒂小姐的姓氏看来，或许是王后那边的亲戚？” 奎克有点惊讶，“什么？那不得了啊，那不得了啊。”他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收起来。 在角湾时，他已经被女顾问荻瑟提亚与海伦大公妃的交情震惊了一把，没想到领主身边还有一个与可能与王室扯上关系的人。 奎克拍了拍胸部，向迪伦再三保证后，在对方的挥手送别中登上了南方号。 三艘帆船依次被拖船拖离泊位，扬帆离港，向北方驶去。 西岗的外海，一艘桨帆船也缓缓地往南方行驶。甲板上，爱德华看着逐渐远离的西港，眼神中充满了冷酷。 “奥尔多的诸位呦，我们下次来的时候，可就不仅仅是现在这点人了。” 第333章 天已经黑下来了，西港码头区的仓库区，迪伦子爵仍然领着一众事务官在监督物资的搬运。 两天前，他刚刚招待了另一支来自西北海湾的舰队奎克的那支舰队抵达是上个月的事了，昨天率领舰队的是一名叫提尔比茨的舰长。 西北海湾的舰队再次运送了大批的补给，自1991年下半年来，西北海湾几乎是以每月一趟的速度往西港送货。 此时已经是12月份了，这座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小雪，在一间小屋内，子爵和几名事务官一边烤着火，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苦力将仓库内的物资装运到马车上。 进入冬季以后，王队与叛军的胶着状态仍在持续，前线对后方的物资催逼越来越急，现在双方都在硬拼着一口气，就看谁先撑不住了。 迪伦子爵这两天的时间里忙上忙下，好不容易凑齐了一支车队后，拉到码头区连夜装载物资，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往前行运输。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把小屋里面烘得暖洋洋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锅，里面煮着来自西北海湾的肉罐头，子爵和一众事务官们吃着夜宵，喝着小酒，讨论着最近城内发生的种种事情。渐渐地，话题被引到前天发生在港口内的恐怖事件海军将领派克被刺杀一案，之所以称之为恐怖事件，是因为它的过程实在是超乎人的想象。 一年一度的降临日接近了，派克将军在家里举办宴会，邀请了军中的很多好友，打算一醉方休，然而在宴会过程中，意外发生了。 事情的具体经过被官方封锁了，但是因为在场的人很多，还是有许多消息走漏了出来，在整个西岗越传越邪乎。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甚至是有说是巫术作祟的。 坐在迪伦旁边的一位事务官神秘兮兮地说：“我的妻弟就在派克将军的宅邸里当侍卫，目击了整个过程。你们想不想知道啊？” “少废话，快点说。” 众人的好奇心显然压倒了上头封锁消息的命令，连这里地位最高的迪伦都默认让对方说下去。 看着同僚们好奇渴望的眼神，事务官满足地洗了一口气，小声说起那天的事来，当然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一番添油加醋。 那天晚上，就在酒至半酣，宴会进行到最的时候，两位仆人抬着一头烤全牛进了大厅，这是这次宴会的主菜，将军和客人们手捧餐盘过来分肉。 就在众人围拢过来后，其中一位抬牛的仆人脸上突然浮现出了诡异的笑容，然后朝着派克将军大声说：“将军大人，爱德华船长托我向您问好。” 众人不明所以之际，这名仆人突然抄起一把割肉用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捅入了派克的胸膛。 周围的客人被这突然发生的刺杀吓懵了，一下子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站在大厅边上的侍卫倒是反应很快，拔出自己的武器就冲了过来。 但还不等到侍卫们近身，仆人突然高举双手，大呼道：“诸位大人，爱德华船长也托我像你们问好。” 然后更加诡异的一幕就出现了，仆人的全身突然膨胀起来，不一会儿就胀得突然一个大肉球一般。 众人似乎预感到接下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惊恐地企图远离他。 碰地一声巨大的响声，已经胀地面目全非的“肉球”突然爆了开来。 说到这里，正在讲述的事务官脸上出现了惊骇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事件亲历者一般。 他用渗人的语调描述道：“这爆炸是如此地剧烈，我那妻弟离着对方尚有一段距离，却也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冲击，仿佛是有一只看不到的手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似的，整个人都倒飞起来。” “呜~”伴随着事务官的讲述，有小胆的人身上颤抖着，大口地喝酒压惊。 “他一开始被炸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两只耳朵只听到呜呜地乱响，也不知道懂了多久才清醒过来。爬起来了一看，周围已经变得乱七八糟。” “大厅里只剩下还没冲过来的侍卫以及离得远的客人还在站着，我那妻弟已经算好的了，只是胳膊脱臼了，离那名诡异仆人越近的人状况越惨。不过最吓人的是” “整个大厅里七零八落地散步着人体的残肢和恶心的血肉，活脱脱一副地狱的景象，很多活着的女眷直接被吓疯了，惊恐地大闹大叫。” “事后进行清理和调查，那名仆人的身体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估计因为自爆变成肉沫了。” 事务官讲述完毕，众人都害怕地咽着唾沫。迪伦更是差点把刚吃下去的罐头肉吐出来，部下讲述的场景实在是太有冲击感了。 “这么说，之前城里流传有巫术作祟，是真的了？” “看样子是真的了，用正常的手段怎么也做不到那种地步吧？” “我在海军的朋友说，他们那里乱作一团了，因为这次刺杀，驻守在西岗的整个海军高层几乎全军覆没了。还侥幸活着的现在也只能躺在床上。”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有人指着窗外说：“咦？那边是不是起火了？” 其他人也向窗外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 “那边是……港口的方向！” 迪伦很无语，西岗这几天怎么灾难连连。 “大人，我们要去帮忙救火吗？”有官员向迪伦请示，现在是晚上了，而他们有现成的人手。 迪伦摇了摇头，“不，港口那边有专门负责防火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去添乱了，做好自己的事情。我们出去看看已经装了多少吧，监督那些劳工不要乱跑。” 众人走出屋子后，从火光方向传来了嘈杂声。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救火的人在呼喊，但渐渐地就分辨出来了，那分明就是喊杀声。 所有人都开始惊慌起来。 “所有人，保持镇定！事务官们，去把劳工们组织起来，不许乱跑，不许乱叫。” 迪伦大声命令负责守卫仓库的城卫军队长：“马克队长，让你麾下的卫兵戒严，有乱动的人就地处决。” 尽管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不好的事，身为仓库区的最高官员，他必须担负起责任来。 在卫兵的强力弹压下，劳工们总算是安静下来。迪伦立刻派出人去打探码头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小时后，在所有人焦躁的等待中，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 只见他浑身是血，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迪伦大人！马克大人！大事不好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克队长一把拉着他，掏出酒壶给他灌了几口酒。 “是海盗！海盗打过来了！” 众人大惊。 第334章 “海盗？怎么可能是海盗呢？” 事务官们一个比一个惊讶，要知道王室直辖领地的西海岸已经很久没有海盗的踪迹了，今天的这股海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远处火光越来越明亮，似乎入侵者在故意纵火，而且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增援驻守在港口的部队？” 一片慌乱之中，城卫军队长马克还算比较镇定。 迪伦回答道：“增援？呃……对，要去增援……”但他马上改口：“不，你和你的人不能走。我们的任务是守卫仓库区。” 他下定主意命令道：“快，加强这里的防御，不能让海盗冲到这里来。” “是！大人。”马克只能照搬，他看到子爵大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虽然嘴巴上既坚决又镇定，但迪伦的心里其实慌得一批，他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在马克队长的指挥下，城卫兵将劳工们组织起来，封锁街道入口，构筑街垒，为可能的冲击做准备。当然，众人都祈祷海盗们抢一把就走，别往这边跑。 然而幸运女神没有眷顾他们，火光渐渐地朝他们蔓延过来，空气中传来的嘈杂声月越来越清洗。喊杀声、平民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街垒后面人们的心理防线。 很多人都不知所措，劳工中出现了明显的慌乱迹象，即使是驻守在这儿的士兵也心生恐惧，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经历过生死之战。 又一个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对迪伦和马克等人报告：“不好……不好了，港口那边的海军……海军已经不行了。” 众人心里一凉，因为西港是一个港口城市，驻守在这里的海军兼具城卫军的职能，仓库区的士兵就是从海军调拨过来的。海军完蛋了意味着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防守力量了，分布在城市其他地方的几个哨所根本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迪伦心里又怕又气，就算高层已经瘫痪，可是这帮底下的官兵也太废物了吧，这么会儿就被人击败了，是因为安逸日子过惯了吗？ 自己作为这里的最高负责人，是时候展现一波魄力了。他深吸一口气，向严阵以待的众人大喊道：“王国的子民们！是展示我们对国王陛下忠诚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死死守住这里，哪怕是一片瓦砾也不能让海盗抢走！” 他顿了顿，心里默念，该死的海盗，你们要抢就去抢其他地方，别往这里跑。 然后继续喊道：“王国的子民们……” 啪啪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阵掌声，然后一个略带戏谑语调的声音响起：“好一番鼓舞人心的演讲，好一个王国忠臣！” “谁？给我站出来？”迪伦十分恼怒，四处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里！在屋顶上！” 他身边的一名事务官指着上方，提醒子爵大人。 迪伦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的建筑的屋顶上站着一个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衣，头发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这个扮相加上其背后悬挂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像极了某些中描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侠客。 “你！你是什么人？” 马克队长快步移到迪伦身前，做出护住他的姿势，倏地拔出佩剑，指着对方大声质问。嗯，他的这个反应也很应景。 “我？”黑衣人脸上带着笑意，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就是子爵大人口中的海盗啊。” “海盗？” 众人脸上失色，与其说是畏惧对方的身份，不如说是惊讶于对方的大胆，竟然抛下同伙，孤身一人就往这里闯。 “可恶！你这是在自寻死路！”马克队长大怒，房顶上的那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 他抢过旁边一个部下的弓箭，开弓向这个狂徒射去。 “死吧！蠢货！” 他的话音刚落，让底下众人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看到，箭枝十分准确地命中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体，然而却像是击中了空气一般穿过去，撞在对方身后的瓦片上。 “哎呀呀！看样子这位骑士大人的准头不怎么样啊。还需要多练练，哈哈哈哈！” 神秘的黑衣人语带讥讽。 “你！不过区区障眼法！” 马克队长气愤至极，大声命令部下：“你们几个，快爬上去拿下这个狂徒！”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找梯子。其他人面如死灰地盯着房顶之人，他们有的在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马克队长的箭明明就是命中了对方的身体啊，看样子也不是被甲胄之类的防具挡下来了，而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毫无阻碍般地穿过去了，而对方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巫术！魔法！ 所有人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些词儿。 再联想到两天前针对海军上层的神秘刺杀案，是的，一定是海盗串通了巫师，先让海军的指挥系统瘫痪，然后再趁一片混乱之际登陆入侵。 而站在房顶上的那个人就是一个巫师！ 内森站在房顶上，笑吟吟地看着底下慌乱的众人。 “诸位！”他开口了，“趁你们的梯子还没搬来，我们来谈判可好？” “谈判？”迪伦很奇怪。 内森继续说：“你们的仓库里似乎藏着不少好东西呐！不如这样，你们把仓库里的东西都交给我们还有你们手头上的兵器，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我们呢，就放你们安安全全地离开。” 他啪啪作响地拍着手掌，似乎在为自己的主意而鼓掌，“皆大欢喜，诸位以为如何呀？” “休想！” 迪伦怒了，运往前线的重要物资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抢走，他回王都后一定没好果子吃。 “这是奥尔多王国的财产，一丝一毫都别想碰！” “哦？”内森眯起了眼，虽然脸上还维持这笑容，却蒙上了一层阴森之色，“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他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便响起来，街道的入口处突然涌现出重重的人影。 第335章 王都晶耀，大街小巷处处弥漫着一种紧张而欢乐的气氛，再过几天就是圣临日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节，大小商贩们也趁机走街串巷，兜售着自己的货物。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远在南方的叛乱似乎很遥远，除了那些有亲人在军队中服役的家庭，他们在思念中祈祷亲人平安无事，又怀着憧憬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王宫内的议事厅里，却与宫外的欢庆气氛截然不同，这里面充斥着严肃与不安，发生在西港的事情，传到了晶耀后引起了政府高层的震动。国王罗德尼召集了包括鲁伯特伯爵、默林伯爵在内的一干大臣商讨对策。 不过他们现在所讨论的，还仅仅是驻守西港的海军高层被刺杀一事，对于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们尚且一无所知。 根据现有的调查信息，那一晚进行“刺杀”姑且把那种自爆称之为刺杀吧的仆人是派克将军府邸上侍奉多年的老仆，平日里忠厚老实、任劳任怨，怎么也不像能够做出那种疯狂举动的人。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可能是被不可抗拒的因素胁迫了，也可能是被巨大的利益诱惑了，让一个人堕落并不是太难的事情。 最重要、也是最诡异的一点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爆炸了，而且还能炸死周围一大圈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真是前所未闻之事，西港的政务厅派遣炼金术士前去调查，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质。 至于海军的战力损失有多大倒是在其次，奥尔多王国的海军是很久之前为了消灭海盗才建立的，海盗销声匿迹后就剩下缉私之类的任务，高层们早就想找个理由把海军给裁了，省下钱来增加陆军的实力。 国王陛下和一众大臣讨论了半天后仍然一头雾水，罗德尼看向主管情报的默林伯爵：“默林卿，刚才你一直沉默不语，是否心里有什么猜测？” 默林伯爵愣了一下，很快向国王微微点头致意，说道：“实不相瞒，陛下，西港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去年的一件事情。” “去年？”众人都望向了默林伯爵。 伯爵环视众人：“诸位还记得去年王都粮仓失火的事情吗？” “自然是记得。” 粮仓失火让平叛大军出动延迟了将近一年，光是筹集粮草就耗费了好大心思，这让在座的众人记忆犹新。 默林继续说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平日里兢兢业业的仓库管理官员竟然亲手把粮仓给点着了，而西港的侧杀案也是，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老仆形成了……“ 伯爵斟酌了一下，”成了行凶的工具，我不由得把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 鲁伯特摸着胡子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背后的黑手是同一只手？” 默林伯爵点头：“是这样的，而且……这只黑手还拥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与会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时隔一年，政府的核心圈子都了解去年粮仓失火案的调查经过，负责管理粮仓的官员巴特平日里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自己的工作一直很负责，但是调查发现，粮仓失火前的一段时间，他在家里的表现足够诡异。 突然，议事厅的一扇侧门被打开了，一名侍卫悄悄地走进来，递给国王罗德尼一卷纸。 国王心里一颤，直觉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有些不情愿地慢慢地展开信纸。 在一片议论的嘈杂声中，只有距离国王最近的鲁伯特注意到了国王的变化，只见这位陛下双手紧紧攥着信纸，肩膀微微颤抖着。 “陛下？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鲁伯特轻轻呼唤着国王。 “鲁伯特，你自己看看吧。海军……海军已经……” 宫相结果信纸，头两行文字中的信息就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海盗入侵，海军已经覆没” “这……这……”宫相大人拿信纸的手抖了起来。 这封来自西港的信迅速被在座的众大臣传阅完毕。 “这是阴谋！与刺杀海军高层一道，这绝对是一个连环的阴谋！” “奥尔多遭到入侵了！报复，我们一定要报复回去！” 默林伯爵说：“王国的西海岸至少是王室直辖领一带已经很久没有海盗的踪迹了。根据这封信中消息，这次入寇的海盗少数量可达千人之多，这么大的海盗团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就地组建起来，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鲁伯特深以为然，宫相捻着花白的胡子说：“幕后黑手倒不一定是外国的，以目前的态势看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贾尔斯了，目前他的军队在富热尔地区日见颓势，很可能要在别的地方搞小动作。而且他的领地连接角湾，联系和雇佣那里的海盗团也容易的很。” 这封信是西港市长写的，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察觉到海盗入侵后，因为对方实在势大，而海军又指望不上，为了不让代表国王权威的政务官们被俘受辱，他不得不率领政务厅的人员转移到西港东边的一个镇子上。目前海盗仍然盘踞在西港，并以西港为中心派出小股部队向周边劫掠。 众人商议再三，觉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组织军队夺回西港，歼灭这股该死的海盗，至少也要把他们赶下海。但是王国如今的主力军队正在大公主凯瑟琳殿下的指挥下与贾尔斯的叛军对峙在富热尔，要组织军队只能临时征募了 国王问道：“鲁伯特，你觉得让谁带领军队比较合适？” 宫相稍一思索，想出一个人选，回答道：“我认为阿博特家的长子哈里森阿博特可以担当这个重任。” “阿博特？就是那个娶了一个妓女的阿博特伯爵？他的儿子？” 罗德尼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陛下，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哈里森的母亲也是出自名门，是血统纯正的贵族。” “唉好吧。”国王答应下来。 第336章 为了对付盘踞在西港的海盗，晶耀及其附近的地区被紧急动员起来，原本准备迎接圣临日的欢乐气氛被冲得烟消云散，民众们纷纷痛骂那帮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该死海盗。 一支近3000人的队伍被组织起来，由阿博特家族的长子哈里森阿博特挂帅，准备向西方进发歼灭海盗。 那些子弟在西港任职的家族联合起来上书王国政府，力劝国王陛下发兵西港后不要急着开打，因为他们的亲人尚且生死未卜，说不定还在海盗手里遭受折磨。当然，他们不是反对出兵征讨海盗，只不过请求国王先和海盗谈一下赎回俘虏的事宜，等到他们按照古老的传统，把还活着的亲人赎回来再开打，海盗嘛，不就是求财吗。 为了安抚这些人的情绪，国王罗德尼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在军队预定开拔的前一天清晨，晶耀的卫兵睡眼惺忪地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到来。突然，他们远远看见一匹瘦马驮着人往城门疾驰而来，守卫们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举起长矛把该人拦下来，准备好好盘问一番。 “让我过去！”来人气喘吁吁，而且有些失魂落魄。 “我是威林迪伦子爵，国王陛下……国王陛下派驻在西港的事务官，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向国王陛下汇报。”、 他胡子拉碴，身上的气味仿佛一个月没洗过澡。 “迪伦子爵？” 守卫们摸不着头脑，他们倒是知道晶耀的迪伦家族，也算是不小的贵族之家了，可眼前这人的形象实在是难以恭维。至于西港，不是让海盗给占领了吗？哪来的事务官？ 守卫们执意要把威林迪伦先铐起来，身为贵族的迪伦不堪受辱，剧烈反抗，经历过几天不堪回首日子的他情绪激动，对城门守卫破口大骂。 就在气恼的城门守卫们掏出武器，准备来硬之时，他们的长官注意到了城门外吵闹声过来查看，同为贵族的队长认出了迪伦子爵，给他解了围。 “快带我去见国王陛下。魔法！天哪，他们会魔法！”威林迪伦一把抓住城卫军队长的衣袖，急不可耐地请求。 队长自动过滤了迪伦的话中莫名其妙的部分，拍拍他的肩膀：“威林老弟，放轻松点，我会找匹好马送你去王宫的。不过你这个样子去觐见陛下可不行，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 半个小时候，匆匆洗完澡的迪伦翻身骑上一批刚准备好的马，猛抽马屁股，一骑绝尘而去。 “你确定不先回家看看吗？”城卫军队长在他背后大喊道。 “来不及啦！” 一路疾驰到王国后，迪伦子爵很快就得到了觐见国王的允许，他在宫廷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国王的议事厅。 罗德尼十七世以及鲁伯特伯爵、默林伯爵等一干大臣已经在里面坐着了。当得知一名从西港赶回的事务官请求面见国王时，迫切想知道那边情况的罗德尼一口就答应，他们停下正在讨论的事情，共同等待着迪伦的到来。 “陛下！” 迪伦有些紧张，向罗德尼行了一礼。作为一名等级不算太高的事务官，他面见国王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必多礼，来人，给子爵搬来一个座位。” “谢谢陛下。“迪伦慌忙道谢。 “迪伦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西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迪伦有些赧然：“陛下，我……我其实是被海盗们放回来的，他们让我带信回来，必须缴纳足够数量的赎金，才会释放有贵族身份的俘虏。” 然后他掏出一张纸，上面明码标价地写着谁谁家的子弟值多少钱，这种事情倒是不出众人所料，毕竟是海盗嘛，就让那些家族去头疼吧。 众人最关心的还是海盗的实力如何，让迪伦把失陷当天的情况讲清楚。 迪伦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如此焦急地想觐见陛下，就是为了说明我那晚所见。接下来的语言可能有些混乱，还请陛下和各位大人原谅。” “先说一点我个人的意见，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海盗，与其交战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他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让众人不禁皱起眉头。 “海盗入侵的那天晚上，因为前线催得急，我当时率领事务官们以及部分城卫军在仓库区连夜指挥物资搬运。发现港口方向出事并打探到是海盗入侵后，我们马上就在仓库区准备防御。” “但是一个神秘人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说到这里，迪伦的瞳孔有些放大。 “他……天上的父啊……他竟然就是传说中巫师！” “巫师？”罗德尼和一众大臣非常吃惊，联想到几天前讨论的粮仓失火案和海军刺杀案，现在又有人接触神秘了？ “是的，陛下，诸位大人，我敢对光明之主发誓，我绝对没有说谎，也绝对没有看错！” “当他出现后，马克队长曾经用箭射他，明明命中了胸口，箭枝却从对方身体穿了过去，就像是射到了幻影一般。” 听到迪伦的这番描述，众人的脸上愈发凝重。 “……海盗们紧跟着围了上来，而我们拒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卫兵们簇拥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球……” “这……”众人面面相觑，默林伯爵问：“你不会看错了，或许那儿本来就插着一支火把？” “不！”一句略有些失态的否认从迪伦口中发出，他双手捂住脑袋，有些惊恐地说：“我绝对没有看错，它就是那么突然出现的，就是那么凭空出现的，我觉对没有看错……我绝对没有看错……” 迪伦最后的话仿佛成了呐呐自语，众人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这个年轻的贵族在精神上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然后它就越来也大……越来也大……再之后，砰地一声……爆开了！” “由于挨得过于密集，士兵当场就倒下了大半，连站在远处的我也被波及到了！” “当时我一侧身体火辣辣地疼，两耳剧烈地轰鸣，什么都听不清，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海盗向我们涌来……这就是那天晚上我最后的记忆了。” 迪伦继续讲述了之后的遭遇，包括被海盗拷打套问情报，以及如何释放回来传达赎回俘虏的事宜。 年轻的子爵讲述完毕后，议事厅里一片寂静。 最后还是国王亲自打破了这份寂静。 “诸位，现在我们可以断言，传说已经变为现实。奥尔多王国，遇到了从未遇到过的敌人，一个对我们而言完全未知、完全陌生的敌人。” 第337章 在降临日的前一天晚上，湖心镇的领主府里举行了一场晚宴，保罗邀请了军政部门的各个重要人物欢聚一堂，共同庆祝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 按照习俗，身为领主的他应该在宴会开始时进行一番致辞。众人只见领主大人拿着张纸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一边念着上面的内容。 其实这篇文章挺不错的(在保罗身边工作的人很容易就辨认出肯定是出自首席秘书伯纳弗朗西斯男爵之手)，单就文字而言，里面用华丽却不显浮夸的辞藻赞扬了众人在过去一年里的辛勤工作，激情地介绍了领地里取得的重大成绩，包括农业、工业、商业，并着重回顾了在僭位者战争中取得的重大胜利，这次胜利不仅摧毁了肯特家族一直以来对领地的重大威胁，还将埃姆登这块富饶的土地纳入了政务院的管辖之下，更多的人口，更多的财赋，更多的原料，以及更大的市场。更重要的是，这次战争大大改变了格莱曼家族在西北海湾的尴尬地位，不仅打出了自己的名声，还与帕克家族、海勒家族，乃至新晋的西北公爵亨利费迪南德结下了比较牢靠的友谊，形成了事实上的利益共同体。 特别是由阿尔达发起、众领主共同参与的西北工业，这个保罗口中所谓的军火公司，持续向王队供应着价低但质不低的武器，不仅让西北海湾这个世人眼中的荒芜之地第一次进入了王国高层们的视野，而且赚取到金币让西北各领主利益均沾，使得阿尔达的形象在各领之中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浩浩荡荡的发展史一经领主大人之口，在众人听来就仿佛如同白开水一般平淡无味。 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好不容易念完了最后一个词儿，保罗如蒙大赦般地宣布宴会开始，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棒极了，伯爵大人！您的这番致辞真是让我们倍感振奋啊！” 保罗【逃回】自己的座位后，汉塞尔笑嘻嘻地朝他鼓掌。 白了汉塞尔一眼，保罗就不再理会对方，这家伙明显在揶揄他。 “伯爵您可真的得锻炼一下在大众面前讲话的艺术了。”艾琳无奈地说，她见过父亲在朝堂上召见大臣时典浑厚有力的嗓音，也见过姐姐在军营中慷慨激昂地激励部下，保罗刚才的致辞和他们比起来真是上不得台面，该抑扬的时候不抑扬，该顿挫的时候不顿挫。 “这已经很好啦。”伯爵大人最自己的表现却十分满意，“起码没有念错一个词儿。” 他想起来自己在地球上时的经历，在领导面前或者众人面前，即使是念稿子，念着念着就会出错，而大脑也逐渐变得空白，一通话下来竟然不知道自己念了哪些内容。 保罗附近坐着的都是政务院和军队里的核心人员，平日里频频见面，也不再拘谨，众人一边高谈阔论一遍享用美酒佳肴。 在座之人中有特地从富兰港赶过来的海军司令奥斯汀，酒至半酣后，他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地说：“光顾着喝酒，险些耽误事。” 他站起来走到艾琳的身边，教育主管眼里露出好奇的目光。 奥斯汀小心地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艾琳，“贝蒂小姐，这封信使我们的舰队在西港时，被人拜托转交给您的，对方自称来自王都晶耀，是您的亲戚。” 晶耀？艾琳心里突然地一跳，然后和旁边的助手莉雅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疑问。 既然是来自晶耀，十有是自己的父母或者姐姐，难道他们知道自己在西北海湾？ “贝蒂小姐？贝蒂小姐？” 奥斯汀见艾琳愣住了，出声叫她。 “呃？啊，好的，谢谢。” 艾琳回过神来，慌忙回应，站起来双手接过信封。她惴惴不安地将信交给莉雅保管，末了还给莉雅一个审视的眼神。 身兼助手与护卫的莉雅心里一紧，公主殿下不会是怀疑我给晶耀通风报信了吧？ 保罗很感兴趣地问：“贝蒂，你在晶耀也有亲戚呀？”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哦哦，很抱歉，我糊涂了，哈哈。” 他突然想到了【迪亚士】这个姓氏，当今的王后殿下也是来自伽贝拉帝国的迪亚士家族啊，这不是明摆着吗？ “哈哈，就是这样……” 艾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当时自己只是情急之下说了自己的母姓，看样子格莱曼伯爵现在真把她当做伽贝拉迪亚士家族的人了。 算了，就这样吧。 艾琳和莉雅怀着复杂的心情渡过了整个宴会。 宴会结束后，艾琳匆匆带着莉雅回到了住所，然后马上把自己的女侍卫兼助手好好审问了一番。当然，艾琳丝毫不怀疑女侍卫对自己的忠诚，只不过即便是出于忠诚的原因，莉雅也有可能向王都通风报信，毕竟大部分人不会认为一名公主长时间在外面【流浪】是件好事。 审问的结果，艾琳根据自己的判断，断定女侍卫没有向王都通风报信。那么是谁探知到了她现在的居住地呢？ 艾琳左思右想都没搞明白，于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来信的内容上，一股浓重的乡愁涌上心头。 在席间她借口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到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把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信的笔迹她不认得，但是从遣词造句的风格很容易就能判断是她母亲所为。 可能是怕中途被人看到，全篇都用【你】、【我】这样的称呼，没有透露出任何具体的身份信息。 信里面倾诉了对艾琳的思念，埋怨她为什么还赌气不回去，并再三强调不会逼着她在婚事上作妥协。最后用央求的语气让艾琳快点回去团聚，最好是圣临日之前。 这封信把艾琳搞得眼泪汪汪，收拾了好久才敢回宴会上入座。 “小姐，我们确实离家很久了，是该回去看看了。” 莉雅看了信的内容后，也劝说艾琳。 艾琳听后心头涌起一阵强烈愧意，对方毫无怨言地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陪了自己将近两年，可人家也有自己的亲人啊。 终于，艾琳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对亲人的思念之情战胜了一切，她握着女侍卫的手说：“你说得对，莉雅，我们是该回家看看了。” 第338章 “什么？你要去晶耀？” 保罗大吃一惊，他刚进办公室坐下，教育主管贝蒂就找上门来，提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请求要到晶耀去探亲。 “呃……是的，保罗。” 艾琳的语气有些忐忑，她似乎有些难为情，“我知道现在的工作……比较很重要，不过我还是得去一趟晶耀。” 保罗问：“是因为那封从晶耀来的信吗？你在王都的亲戚让你过去？” 艾琳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这一去一回再加上在你亲戚那里的日子……得多长时间呢？” “这个……” 艾琳十分犹豫，因为她不确定是否还能离开晶耀，就算是能跑得出来，她个人的感情也很复杂本来离家出走就是为了逃避父亲的强制安排才不得不为之的，如果母亲没有骗她的话，现在离家出走的前提已经没有了，说起来，自己一开始的打算也仅仅是在西北海湾“暂住”而已。 虽然这里有自己喜欢的“事业”…… “一个多月吧。”她随口说了个时间，现在还不能跟伯爵说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万一他不放自己走怎么办？ “好吧，那就给你一个半月的假期。哎呀，这么长的时间，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保罗有些无奈，在控制了埃姆登那么一大片土地后，他还有建几所新学校的计划呢，要抓紧给埃姆登的下一代洗脑……啊呸，要抓紧给埃姆登的下一代培养正确的价值观啊。 贝蒂小姐不在的话，计划就要往后延了。 “那么，保罗……我不在的时候，我推荐由荻代理的职位。” 自己要走了，并很有可能不回来了，艾琳有点不甘心就此放下自己在西北海湾的“开化”大业。 一年半之前，她眼中的西北海湾还是个遍地文盲、愚昧不堪的文明边缘地带，整个阿尔达只有领主拍拍脑门办起来的一所不伦不类的学校。而现在呢？和之前相比说是百花齐放也不为过。艾琳自认为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归功于她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这份工作也特别上心，并努力将成果继续扩大。 现在虽然要走，但是这份事业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因此她选择了自己最信得过的荻瑟提亚。 “我接受你的推荐，毕竟你们是我的领地里学历最高的两个人。” 听到一个新词儿，艾琳有点好奇地问：“学历？那是什么？” 保罗耸耸肩：“就是一个人的受教育程度，你和荻不都是正牌的学者吗？哦对了，你还是在学士塔学习过的。” “这倒是。”保罗的话让艾琳有点小自豪，不过一下子就转为了愧疚之情，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他坦白呢？我……我可能不回来了啊。 再怎么说，眼前之人也算是对自己“委以重任”了，当初那么多人反对，是保罗顶着压力让自己负责教育这一块的，他是那么信任自己。 我……是不是辜负了他的信任呢？ “那个……保罗……” “什么？” “不，没什么。我先回去了，还得找荻交接一下工作。” 艾琳摇摇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嗯嗯，慢走。” 艾琳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转身问道：“我计划搭乘新式商船走海路南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没问题，已经运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出过一次事故。” “哦，好的。” 艾琳转身阖上门，离开了办公室。 保罗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桌子上的一堆公文。 岂料，刚刚看完一份报告，办公室的门碰地就被人推开了。 “嗯？这次又是谁呢？” 教育主管的靓影再次出现在眼前。 “贝蒂，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我……我是想说……” 艾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下定决心一定会找机会再到西北海湾看看，尽管可能不是一个月后，尽管可能不是以现在的身份。 这下保罗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对方的语气怎么像是诀别一样。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屋子里立刻陷入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宁静。 在沉默了许久后，保罗站起来，走到艾琳的眼前，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问：“这位亲戚，是不得不去拜访的吗？” 艾琳点了点头。 “有什么难处？哦……我是说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困难吗？” 艾琳摇了摇头。 “好吧。”保罗点点头，“出发之前好好想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艾琳低下头，“嗯，谢谢你。” 保罗微笑着说：“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你的职位虽然由别人代理，不过我会为你保留着。放轻松点，开开心心地去晶耀玩吧。” “嗯……”听了保罗的话，再加上这么四目相对，艾琳突然脸上一红，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谢谢。”丢下这句话后，艾琳头也不回地走了。 …… 三天后，保罗带着荻送别艾琳和莉雅，他安排了一辆马车将她们送往富兰港，到那里后再搭乘商船南下。 挥手告别后，艾琳看着渐行渐远的湖心镇，以及还在遥望她们的保罗和荻，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不舍。 是工作上的事情吗？自己已经交接好了啊，而且以荻的能力，是完全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呵呵，如果自己长期不归，估计保罗会安排她正式接手吧。 是和荻瑟提亚的友谊吗？的确，她是自己在里除了侍卫莉雅外最交心的人了，突然离别确实让人舍不得，但是自己也把在晶耀的通信方式之一告诉她了，以后可以书信来往。而且她还能按照这个地址找到自己，虽然真见面时肯定会大吃一惊。 那么，还有什么呢？ 是的，绝对还有其他什么事的。 马车渐渐地离开视线，荻问保罗：“你不挽留一下吗？” “挽留？什么意思？她不过是请一个半月的假去王都看亲戚而已！” 女顾问的话让保罗的某种担忧浮出了水面，突然间心神不宁起来，不过他不愿意继续往下想。 荻皱了皱眉头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说了！”保罗打断她的话，“贝蒂又不是我的奴隶，我有什么权力阻止她去探亲？” “好吧，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荻不再说话。唉，离家出走的少女，本就是以不正常的方式来到西北海湾的。或许……可能……或者说总归要回到她应该待在的地方 第339章 震惊的消息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骑者焦急地抽打着胯下的马匹，在湖心镇的大街上疾驰而过，所幸此时大部分居民尚在睡梦中，大街上空无一人。骑者很快通过大桥，来到了湖心岛上的旧城区。 随着统治区域的扩大以及保罗参照前世的记忆日复一日地完善自己手下的官僚队伍，阿尔达的行政体系也急剧地扩大，不少机构建起了独立的办公公署，因为被湖水包围的湖心岛天然的封闭性，在保密和安全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领主保罗日常居住的城堡也坐落于此，因此大部分部门的公署也选择建在这座小岛子上。岛上的居民也以众多事务官和他们的家属为主。至于那些原先住在岛上的“老湖心镇人”，他们早就开开心心地拿着政务院发的“拆迁款”到搬到南岸的新居里去了，政务院给他们的新房子更大，更新，更舒适。在现在这个领主权威无比强大的时代，可没人敢做钉子户， 事实上当岛上的居民们得知政务院除了给他们建好新房子，还要给他们一笔钱时(当然不是很多)，每个人的震惊之色都溢于言表，纷纷跪下大呼领主万岁。 骑者继续抽打着马匹，沿着街道来到情报部公署的门口，突然间他想起来这个点上的情报部尚未上班，于是调转马头再次疾驰起来。 骑者很快来到了情报主管塞西尔的住宅门口，跳下马使劲拍起大门来。塞西尔的仆人嘟嘟囔囔地开门接待了这个不速之客。 二十分钟后，衣衫不整地塞西尔冲出家门，骑上还拴在门口的马，向领主府急奔而去。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保罗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刚才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突然就被菲利普管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在这样一个冬日的寒冷清晨，这是遭什么罪啊。 “伯爵大人，从晶耀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塞西尔递给保罗一份文件，“您必须立刻派人通知富兰港，拦下那些即将出发南下的商船。” “晶耀的消息？跟商船又有什么关系？” 保罗一脸疑惑地接过文件，从塞西尔脸上着急的表情他预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待他拆开文件，映入眼帘的文字让心里咯噔一下“海盗突袭西港，驻守此地的王国海上力量全灭”。 愣了几秒后，他才想起塞西尔刚才的建议，他招来一名侍从吩咐到:“快，发电报给富兰港的西奥多市长和奥斯汀司令发信，让他们拦下所有往南方去的船只，就说可能会遇到海盗。” “是，伯爵大人！” 保罗补充道:“让海军把没走远的船也叫回来！用明文就行，越快越好。” 侍从转身匆匆跑出去了。 保罗和塞西尔立刻召集了湖心镇的军政高层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哦对策，无论是去往奥尔多的南方，还是去往角湾，西港都是重要的目标港口或中途补给地，如果它被一个不怀好意的势力控制在手中，对与日益依赖海上运输的西北海湾而言无疑是被扼住了咽喉。 “伯爵大人，您应该立刻派遣海军为王国夺回西港！” 得知消息的汉塞尔情绪十分激动。 “哼！农业主管阁下，军事上的事儿您不懂，还是少插嘴为好。” 布莱斯冷哼一声，以他为代表的很多西北海湾本地军政官员对汉塞尔十分不满，这家伙每当王国有事时就罔顾阿尔达的利益，急不可耐地要求伯爵大人干这干那，他怎么不想想，那个“王室专员”的名号可曾给他带来什么实际的利益？是谁给你发的薪水？格莱曼伯爵？还是罗德尼国王？ 两个人争吵起来，搅得保罗更加心烦意乱。 身旁的荻瑟提亚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悄悄地说:“贝蒂两天前给我发电报，她搭乘的商船马上就要出发了。也就是说，她的那艘船已经走了两天了……” 保罗脸上一沉。 荻忐忑地问:“海军的纵帆船能追上吗？” 保罗担忧地说:“商船速度慢，又载着货，应该能追上吧……上天保佑。” 会议还在继续，到讨论到是否出兵南下时，身为参谋长的施罗德报告海军的情况:“伯爵大人，最早入役的两艘风帆战舰希望号和南方号正在富兰港大修，我们现在能外派的船共有12艘桨帆船和其他6艘风帆战舰其中包括两艘新入役的横帆船。” “大修？为什么？希望号和南方号是前年刚刚建好的啊？” “呃……当时因为急于检验风帆船的实用性，建造它们的木材都没有经过充分的晾晒，这就导致船体被侵蚀地很快……” “好吧，我明白了。这么说我们战力暂时少了很多？” “也不能这样说，新入役的两艘双桅帆船船体更大、火力更强，它们的侧面装备了两排12磅炮，能远远地把敌方战船轰成马蜂窝就是速度慢了点，但也是仅仅相对于纵帆船而言。” 保罗长舒一口气:“这我就放心了。” 众人讨论多时，觉得不能放任海上贸易路线被掐断而不管，因为当前的阿尔达的经济严重以来对外出口。在军方的建议下，第一要务乃是探明盘踞在西港的海盗实力，能歼灭王国海上力量的海盗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海盗。 另外，与王队的联系也是重中之重，如果海盗过于强大，阿尔达海军单枪匹马地去挑战他们显然不明智，而王国政府也不可能放任这么一股危险的力量在自己的沿海肆虐。 会议的结果让汉塞尔大喜过望，他自告奋勇前往景耀与“陛下的政府”进行联系。 大家都知道他的那点心思:由他作为代表去联系，晶耀的大人物们很容易会以为是他促成了阿尔达海军勤王，对他就更加高看一眼了。 看汉塞尔这么热情，保罗索性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汉塞尔坚持要走陆路南下，死活不同意搭乘海军军舰南下一方面是没有长途乘船的经历，一方面是害怕可能遇到的海盗为了抓紧时间，他决定明天就出发。 而海军的具体行动，还要等富兰港的将领们到达后具体讨论。 保罗私下里也暗暗为“贝蒂”担心，默默祈祷她乘坐的船能被追回。 第340章 抵达西港 财富号是隶属于托德船行的货船，这是一艘崭新的双桅杆帆船，“肥硕”的船体拥有两层甲板。它往返于富兰港和西港之间，除了载货之外，通常还会携带一些乘客，较之于希望号和南方号上的简陋设施，财富号上的住宿条件相对而言有所改观，除了船长室外，还另外辟有几个小隔间，用作乘客休息之用普通的水手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他们睡觉时还是在船舱里搭吊铺，而且还必须是轮换休息。 像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一般平民是住不起隔间的，他们只能挤在阴暗潮湿、气味难以形容的底仓，这部分空间完全在船体的吃水线下面，条件与后世的偷渡船有得一拼。 “真是可怕的旅程啊！”莉雅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扶着船舷，精致的脸上一片菜色。她刚刚又大吐特吐了一顿，早上稍微吃了点东西，现在肚子里又空了。 艾琳后面轻轻地给她捶背，一脸心疼之色，“唉，真是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登上财富号出发后，头一天尚好，但在第二天她的侍卫莉雅就开始晕船了，所幸在政务院的严令下，每艘商船上必须配备一名医生，在医生的照料下，莉雅的晕船症状有所减轻，但也只能说是时好时坏。 艾琳一脸歉意:“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这么大的苦。” 莉雅皱起眉头：“小姐你这是说什么话？” 自从离开阿尔达后，她说话时渐渐恢复成在王宫担任公主侍卫时那种严肃古板的语调了。 “侍奉主君乃是一名骑士最基本的义务，直面逆境也是骑士之路上必要的磨炼唔！” 还没说完话，莉雅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真是的，你还是少说教一点吧！” 艾琳继续轻轻地给他捶背。 “真是忠心可嘉的部下啊！”甲板上传来一声赞叹。 艾琳从声音上判断出来，这是财富号上的另一位客人商人维洛斯。 说起这位维洛斯，他自称来自西港，自从去年起常驻湖心镇做生意，这一趟也是搭乘财富号回老家处理生意上事务。 不过艾琳和莉雅总觉得维洛斯和他的几名部下总是有意无意地围在她们身边打转。 是自己多疑了吗？毕竟船上就这么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是正常，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对方有其他异常之举。 就算维洛斯有不轨之心，两女也不害怕，财富号的船长、大副等人知道艾琳的身份格莱曼伯爵的部下、政务院的高级官员，在西奥多市长的叮嘱下，对她俩的安全自然是倍加重视，在抵达西港后，还会派人把她们护送到市政厅当然他们不知道艾琳去市政厅是干嘛的。 一个长相富态，行商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艾琳转过身来向维洛斯道谢：“谢谢维洛斯先生的夸赞，您这是又来船尾看风景了？” “哈哈，是啊。在船上欣赏茫茫的大海，可是我们这些长居内陆之人不容易体验的。话说回来，女骑士可是很少见的，既然您的侍从拥有骑士的身份，想必您一定是贵族喽？” 艾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点头承认：“姑且算是贵族吧。” “姑且算是？哈哈，没想到像您身份这么高贵的人说话这么谦虚。”维洛斯很自来熟地说。 正说着，艾琳看到维洛斯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船长先生。” “啊，迪亚士小姐，原来你们在这里。” 财富号的船长向这边招招手，包括维洛斯在内的三人都向他微微点头致意。 船长来到他们身边，轻轻地摘下帽子。在艾琳面前，船长显得十分拘谨，当时被老板托德先生通知到政务院那位著名的女主管要搭乘他的船南下时，船长内心是充满忧虑的，生怕路上会出什么事情不好交代。 一路上他小心谨慎，光明之主保佑，除了那位女侍从有点晕船外，没发生过什么别的事情。 “莉雅小姐的身体好些了吗？” “承蒙您的关照，没有之前难受了。” “那就好，多乘几趟船就能适应了。” 船长看了站在旁边的维洛斯一眼，心里暗暗吐槽，这家伙怎么又来纠缠迪亚士小姐了？不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我特意来通知二位女士，我们马上就要抵达西港了，你们在甲板上再站一会儿，就能在地平线上看到这座港口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艾琳和莉雅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终于要踏上久违的故土了。虽然人生中第一次乘船在海上航行开始的时候还挺兴奋，不过连续航行这么多天也乏味了，更何况莉雅还晕船。 “快看！是西港！” 从前方传来船员的喊声。 “我们到家了！”两女开心地拥抱在一起，然后便兴冲冲地往船艏跑去。 维洛斯看着二人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财富号渐渐地抵近港口，船长手搭凉棚往港内张望，“很奇怪啊，没有进进出出的船只，虽说西港说不上多么繁荣，可是这样安静也很反常。” 船长的内心逐渐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多年的海上生涯铸就了他的谨慎，船长的脑海中莫名想起了两年之前纵横西北海湾的大小海盗。 “港口里不会有海盗在埋伏吧？可是这一带水域的海盗已经消失很久了。” 最后船长还是决定慎重为上，他大声命令:“停止靠近港口！” 身边的部下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迅速把他的命令传达了出去。 很快，大副，二副等船上的重要人物来到船长的身边，船长向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担忧。 部下们反应不一，有主张继续入港的，有主张掉头北上的。 “他们这是怎么了？眼看就要靠岸了，怎么不继续行驶了？” 艾琳很奇怪，她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 “我去问问他们。” 莉雅说着便向船长等人走去，艾琳迅速跟上她。 “二位女士，西港的情形貌似有些不对头啊，我怀疑有海盗……” “海盗？王国西海岸的海盗不都被消灭了吗？至少王室的直属领地沿海很久没听到过海盗的消息了。” “我们也在犹豫……” 正讨论间，一名船员喊道:“船长，西港出来一艘船，正向我们驶来。” 众人往西港望去，只见一艘小型桨船正在慢慢地靠近他们。 第341章 脱离虎口 “通知全船，做好警戒！” 财富号船长眉头紧皱，让船员们做好准备。 他转身向艾琳等人说道:“客人们，你们还是到船舱里去吧。” 艾琳摇摇头说:“如果真的是海盗，而你们又挡不住的话，我们躲到哪儿去都没用。” 她一拍腰间的佩剑为了方便，她和莉雅在上船后一直是男装打扮说道:“我们会一点儿剑术，冲突起来还能帮得上忙。” 一旁的莉雅点点头，不说她自己本就是公主的守护骑士，即便是公主本人，也是从小就得到了良好得剑术指导和训练，对自己的身手颇有自信，在利刃在手的前提下，等闲人近不了身。 要不然两个女孩子也不敢随随便便第离家出走。 “呃……好吧。” 财富号的船长狐疑地点点头。 一旁的商人维洛斯说:“既然女孩子们都敢于直面危险，那我们几个大男人躲到船舱里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其他乘客们纷纷响应维洛斯，表示要留在甲板上共患难。 “好，既然如此，就谢谢大家了。” 船长的胆气也壮了些，他吩咐船员们给那些手无寸铁的乘客分发了武器。 从西港内驶出的小船渐渐地接近财富号，船长粗略估计了下，包括桨手在内大概有十来人。自己的船上有50多人，单凭这艘小船，还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如果真是海盗的话，西港里肯定还有更多他们的同伙。他吩咐甲板上的人先把武器隐藏好。 “我是负责港务官员，请求登船。” 贴近财富号后，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朝甲板上大喊。 “好的，请稍等一下！”船长同意了，他下令下绳梯。 刚才喊话的港务官带着几名随从爬了上来。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船？” 船长皱皱眉头回答:“西北海湾的财富号，我们已经来过西港好几趟了，在港务办公室登记过，大人您不认识吗？” 船长的疑心转变为担忧，全风帆船的造型对于西港的人来说很奇特，按理来说识别度应该很高才对，这里的港务官员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听到财富号船长的疑问，自称是港务官的人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是新调任到西港的，对一些情况还不太熟悉。” 然后他换成严肃的表情，用质疑的口气问道:“你们停在离西港这么近的地方却又不进去，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刺探港内的情报？甚至是王国海军的情报？” “不不不，大人。”财富号船长连忙【解释】，“实际上是我们的尾舵坏了，我们想先试试能不能修好再入港。” “原来是尾舵坏了。”港务官摸着下巴，“这样吧，你们也别漂在水上磨蹭了。先借着风往西港移动，等靠近后我们派人把你们的船拖进去，在船坞里修缮岂不是更容易？西港内有很多能工巧匠，即使是你们这样的新型船只也不在话下。” “哈哈，那就麻烦大人了。” 船长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 一旁得维洛斯突然说道:“港务官先生，代我向您的同事杰弗逊先生问好，我和他有点儿交情，这次来西港我会顺道去看看他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 港务官伸手和他握在一起，笑眯眯地回应:“是杰弗逊那个家伙啊，放心吧，我会把你的问候带到的。” 双方不再寒暄，港务官很快领着随从乘上小船向西港划去。 “船长先生！”维洛斯突然严肃地对财富号的船长说:“立刻调头行驶吧，离西港远远的。杰弗逊是我瞎编的一个人名，西港不会真的恰巧就有这么一位港务官员吧？另外刚才我和他握手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对方手上厚厚的老茧，一点都不像是从事文职工作的人。综上所述，西港里头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船长面色冷峻地点点头:“我本来就想调头一走了之，有了你的这番推测，我就更加坚定了。” 船长很快下达了向北方行驶的命令，在海盗的威胁下，水手们发挥出远超平日的工作效率。 此时吹的是北风，他们调整船体和风帆的角度，将风力分解为两个方向的力，一个往船体侧面推，另一个往船头方向推，侧面的力由于船体吃水的阻力被抵消，另一个力推动船体向船头方向前进。 就这样，财富号慢慢地动起来，呈“之”字形向北方的海面驶去。 这一番操作其实挺耗费时间的，不过估计之前登船的“港务官”认为自己的一番表演已经瞒过了财富号上的众人，正得意洋洋地在港口里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所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过等到财富号调头北上后，他们终于意识到不是对方被自己骗了，而是自己被对方骗了。 一番忙乱后，从西港内开出几艘大船，向财富号追去。 但是因为财富号本来就距离港口较远，桨帆船们终究还是没有追上。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呢？” 看着南方渐行渐远的船影，艾琳有些茫然地问。好好的归家之旅竟然变成这样，她心里不禁十分失落。 而且王国西海岸竟然出现了海盗，身为公主的她又为王国的命运担忧起来。 船长说出自己的计划:“船上的食物和淡水不足以支撑到我们返回西北海湾。所以我们必须往北寻找一个补给点。” 维洛斯建议道：“西海岸上分布着多个港口，不可能都如同西港一样被海盗侵占，取得补给应该很容易。” 船长摸索着下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找个近一点的港口先把货物卸下，总比再运回西北海湾好。不过我们得先派人乘小船上岸打探清楚这一带的局势。” 夕阳渐渐落下，财富号上开始安排晚饭，众人吃罢后怀着复杂的心情渡过一夜。 第二天清晨，船长派人上岸从一个渔村中获知，西港确实被一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海盗攻占了，连驻扎在里面的王国海军都完蛋了。现在晶耀正在四处征调船只，募集水手，准备水陆并进剿灭海盗。 船上众人后怕不已，他们差点就羊入虎口了。 第342章 跟踪 “我们就在此次分别吧，船长先生。” 在一个沿海小镇的街头，艾琳向财富号的船长道别。 “迪亚士小姐，真的不用我派人护送您吗？” 他无语地看着本应是娇滴滴的两位小姐各自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在这个小镇上岸后，“迪亚士小姐”掏腰包买了两匹快马以及配套的行头，她和自己的随从摇身一变就成了英姿飒爽的女骑手。 再加上之前在船上声称自己精通剑术，和船长脑袋里所认为的教育主管形象实在是相差甚大。 不过尽管如此，船长还是不放心放任这两个女娃娃自己离开。 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领主大人会不会怪罪到我的头上？ 他的内心深处有着这么一层担忧。 “船长先生，真的不用了。谢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我和莉雅对这一带并不陌生，去晶耀沿途的城镇都有熟人可以寻求帮助。你还得组织人手把货物运到目的地吧，不能再麻烦您了。” 艾琳的武器虽然很和善，但也透露着坚决。 “哦，好吧……那您二位路上多加小心，祝一路顺风。” 船长确认了对方确实不愿意接受帮助。 “谢谢，也祝您一切顺利，再见。” 艾琳和莉雅翻身上马，挥手告别船长等人，离开了镇子。 “我们离家这一年多来，王国真的发生了很多大事啊！” 走了半天路后，艾琳骑在马背上突然感慨说。 荆棘要塞围城战、东境公爵蠢蠢欲动、富热尔对峙，以及最近的海盗入侵。 “我们的王国……真是多灾多难。” 艾琳突然有些哽咽，“在父亲和姐姐如此殚精竭虑的时候，我竟然自己躲到西北海湾……” 她也说上来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后悔当时的离家出走。 莉娜连忙过来安慰她，“公主殿下，您也不是躲在西北海湾。格莱曼伯爵能给王队提供那么多的物资，也有您的一份功劳，想想您办的那些学校，能给伯爵大人培养多少人才啊。” 艾琳摇摇头说：“你就别恭维我了，保罗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吗？【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现在阿尔达的教育事业也就是刚刚起步而已，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成效。” 她自嘲般地一笑：“我估计还不如那个汉塞尔，最起码他还能从王都拉到一大批能识文断字的人……”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莉雅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怎么了？” 莉雅一脸凝重地说：“殿下，准备好武器。”边说着还把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 艾琳脸上一冷，本来心情不是很好，这下子更糟了，“哼，有宵小之徒吗？” 她一摸绑在手臂上的袖箭，这是临行前荻送给她的礼物，用作路上防身之用。 莉雅往身后瞥了一眼，“您注意到我们后面的那队人了吗？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我刚刚发现貌似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会不会仅仅是同路？” “就算是同路，可是我们快，他们也快，我们慢下来，他们也慢下来，就这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算怎么回事？” “你说得对！”被女侍卫这么一提醒，艾琳也警觉起来。 两女也没催促坐骑快跑，就这么调转马头，立在原地严肃地注视着尾随他们的人。 这帮人有8个人，看到两女的动作，知道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也停下了行进。 双方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互相干瞪眼，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在对峙了一分多钟后，莉雅终于受不了了，“殿下，我过去问问。” “我和你一起。” “不，您还是留在这里，如果对方发难，立刻骑着马快走。” 艾琳眯起眼睛，有些调笑意味地说：“哈！区区几个毛贼就逼得你让主君先跑，难道一年多的教书生涯已经让你退化到了这种程度。嗯？我的女骑士。” “唉，好吧。”莉雅知道这位小公主的脾气。 艾琳倒是不怎么为女侍卫担心，对面的人都是身着平民服饰，也没看出有携带刀剑之类的兵器。骑士和平民之间的武力鸿沟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身为女性的莉雅在力量上弱于那些男人，只要不贴近身体，从小接受武技训练、手持长剑的女骑士也不是野路子出身的强盗能对付的。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时，对面的那帮人竟然先往她们这边奔过来了。 莉雅双腿夹紧马肚，长剑斜指地面，做好准备，艾琳直接举起胳膊，将上好的袖箭指向对方。 对面为首之人连连挥手，一边大呼：“别误会，自己人，自己人。” “咦？听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艾琳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没有放下袖箭。 等到他们靠近后，莉雅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跟踪我们有什么意图？” “不要着急，莉雅兰伯特大人，听我慢慢解释。”为首之人一边说一边扯自己的胡子。 两女大惊，他竟然喊出了莉雅的全名，然而让她们更加吃惊的时，对方的胡子是假的，一用力竟然扯掉了，露出了一张让她们意想不到的脸一同搭乘财富号南下的商人维洛斯。 维洛斯身后的人也纷纷摘下帽兜或卸下伪装竟然都是财富号上的乘客。 “维洛斯，是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艾琳有些恼怒地将袖箭对准他，当初在船上的时候这家伙就老是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 “艾琳殿下！请听我解释。” 显然，他知道艾琳的身份，不过艾琳也不觉得意外，对方都叫出莉雅的全名了。 维洛斯一边举起双手一边露出苦笑，“我们是遵从奥菲娜大人的命令潜伏到您身边保护您周全的。” 什么？艾琳吃了一惊。 维洛斯翻身下马，掏出一卷纸双手递上：“这是我的证明，请您检查。” 艾琳刚想去接，被莉雅拦住，她自己接了过来，拆来后仔细看了一遍。 她向艾琳点点头：“的确是奥菲娜大人的手迹，内容也确实如他所说。” 艾琳盯着维洛斯：“是奥菲娜姐姐吗？那么……那么也就是王姐的授意了？” 维洛斯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艾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促地问：“说，你们是什么时候潜伏到我们身边的？” “呃……殿下不要生气。”维洛斯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我们是在石墩堡找到您的，然后一路尾随您到了西北海湾。” 他突然单膝跪下，“在森林里遇到黑斑虎那次，是我们护卫不力，还请您恕罪。” 那个时候他们也是人生地不熟，而艾琳和莉雅在森林里乱窜，一度没有跟上，幸好遇到保罗和荻出手相救。 “石墩堡？那不是离晶耀不远吗？” 艾琳莫名有些气馁，原来自己的行踪一直被王姐掌握着。 第343章 觐见国王 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通往晶耀王宫的路上，汉塞尔阿博特男爵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但他的脑袋里却在极速地转动着。 一会儿就要面见国王陛下了，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我的孩子，不用紧张，陛下是一位宽厚仁慈的的国王，礼仪方面我已经指点过你了，其他的……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位40多岁的人，正是汉塞尔的父亲老阿博特伯爵。 “是的，父亲。” 尽管如此，汉塞尔仍然神色复杂。 老阿博特倒是十分欣慰，就在昨天，小儿子汉塞尔突然回到晶耀的家中，一家人尚未从喜悦中恢复过来，汉塞尔就急不可待地要觐见国王陛下。 老阿博特问明原委，原来是因为西港海盗入侵的事情传到了西北海湾，以格莱曼伯爵为首的西北诸领主打算派兵勤王，他们的舰队已经启程南下。而自己的小儿子是作为西北诸领主的特使回到晶耀，联络王国政府合兵围剿海盗的。 啊，汉塞尔，你终于能像你的哥哥一样，可以堂堂正正地为王国效力，实现长久以来的夙愿了。 老父亲很欣慰，鉴于小儿子是第一次觐见国王，他决定亲自陪同他去王宫，免得汉塞尔经验不足出现什么失仪之举，给陛下留下不好的印象。 马车缓缓地驶进王宫的大门，汉塞尔主动从马车上走下来，对站岗的王家侍卫表明身份，“我是阿博特家族的汉塞尔阿博特，是代表西北诸领主前来觐见国王陛下的。” 汉塞尔阿博特？侍卫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说过。 啊？这不就是那个妓女之子吗？当年那个被阿博特伯爵冒天下之大不韪领进门的妓女所生的儿子，根据父母辈人所说，此事在当时闹得挺大，也葬送了这位伯爵的前程。 侍卫眼中的轻蔑之情一闪而逝，王家侍卫都是从血统纯正高贵的贵族子弟中选拔出的青年才俊，对于汉塞尔这种【污染】贵族血统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感。 他仔细地检查了汉塞尔递过来的信物。 “进去吧！”侍卫瓮声瓮气地说。 一闪而逝的轻蔑和语气中的轻蔑深深地刺痛了汉塞尔。 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怀念西北海湾，最起码那儿的人不会因为他的血统而看不起他。 汉塞尔忍住内心的强烈不适，脸上不动声色地转身进了车厢，马车重新动了起来，缓缓地经过王宫的大门。 这一幕被距离大门不远处另一辆马车上的人尽收眼底。 “汉塞尔阿博特？” 车厢里的艾琳看着逐渐接近的王宫，嘴里说出这个名字。 “他回晶耀干什么？是保罗派他来的吗？” “阿博特男爵？就是那位在阿尔达担任王室专员的汉塞尔阿博特男爵？公主殿下没有看错吧？” 侍卫莉雅轻掩樱口，发出惊讶的疑问。 “是的，我确定没有看错。” 艾琳很有信心的回答。 到了王宫的门口，马车被侍卫拦了下来。 “什么人？出来接受检查！” 因为这辆马车极其简单，也没有什么纹章标志，一看就是平民所乘，所以侍卫的语气很不客气，一大帮人呼啦把马车围住。 “是我。”艾琳拉开遮挡车窗的窗帘，一脸不爽地朝向领头的队长。 “艾琳殿下！” 一帮王家侍卫集体大惊，车里坐着的竟然是许久没露过面的小公主。 他们不知道艾琳离家出走的事情，还以为公主从王宫别的门溜出去便装出访然后又从这个门回来了。 “失礼了！”队长领着手下齐刷刷地鞠躬，然后赶紧让开道路让马车通过。 …… 王宫的一处偏厅内，汉塞尔恭恭敬敬地向国王施礼完毕，让后双手捧着一封信件交给旁边的侍从官，侍从官再走到罗德尼的跟前转交给他。如果是罗德尼的亲近之臣自然不用这么麻烦，可惜汉塞尔不是，就连他身旁坐了多年冷板凳的父亲也不算，所以还得老老实实地按规矩来。 须发皆白的国王展开信件，仔细地看了一遍。 信中的内容以保罗格莱曼为首的西北海湾诸领主请求出兵配合王室军队一举剿灭海盗。是的，保罗觉得自己份量还不太够，于是又拉上了与他交好的帕克、海勒、费迪南德等家族联名上书国王。 “嗯……西北诸臣真是忠勇可嘉啊，又一次地想要王国分忧。” 先是保罗格莱曼在王队缺粮之际主动送上粮食，后来又是格莱曼拉上其他领主在王军与叛军对峙之时供应了大批物美价廉的军械，让罗德尼对西北海湾这个王国旮旯角里的领主们高看一眼。 特别是格莱曼，国王特意让掌管纹章院的官员查过，了解了这个家族的来龙去脉，他有时会考虑是不是应该将历史上那些陈年旧帐一笔勾销，恢复这个家族的荣誉。 国王叹息道：“唉，如果其他地方的领主都如同西北领主这样抢着为国家效力，何愁贾尔斯不能平定？” “啊……对了，汉塞尔也是功劳甚大，辛苦你了。看样子当初凯瑟琳安排你们作为王室专员去联络各地领主的决定是对的。” “哪里哪里，为王国效力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汉塞尔连忙表示谦逊。 他接着说道：“陛下，在配合王队发起进攻之前，西北海湾的舰队需要一处港口作为落脚之地，以作整修补给之用，还请陛下裁决。” “嗯……港口。” 罗德尼摸着自己的胡子，这个请求倒是合情合理。 “汉塞尔，西北海湾的将领能够约束自己手下的士兵不乱来吗？” 国王对这个时代军队的尿性一清二楚，生怕这帮来自外地的客军给自己惹出什么麻烦。 “陛下，据我所知，西北军队纪律之严明……仅次于王国正规军，请您放心，他们不会骚扰地方的。” 汉塞尔在阿尔达呆了那么久，当然了解保罗麾下的军队，他本来想说是“举世无双”的，又怕拂了国王的面子。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如此，就选择基尔港作为西北舰队的落脚之地吧。这个港口距离你兄长哈里森的驻扎地最近，也方便联络。” “谢陛下。” 汉塞尔向国王鞠了一躬，他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己的哥哥被任命为讨伐海盗的指挥官。 第344章 回家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花园。 艾琳睁大眼睛看着熟悉的一切，离家一年半多，王宫里基本没什么变化。 她带着莉雅，急匆匆地穿越一条条走廊，向王后的寝宫急奔过去。 “公主殿下？”、“艾琳殿下？”、“感谢天父！”…… 一路上遇到的宫廷仆人纷纷露出惊喜的表情，小公主突然消失，公开的说法是到伽贝拉的亲戚家去住了，可不至于一年多不回来看看吧，任谁都能猜测到绝对出什么事了。艾琳平日里对待下人十分温和亲切，他们自然不希望小公主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今见她平平安安地重新出现在王宫里，每个遇到她的人都发自内心肺腑地长舒一口气。 艾琳对每个向她行礼的仆人都报以微笑，脚步却一点都不放缓。 终于，她来到了那座让她魂牵梦萦的宫室，一个妇人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处。 “母亲！”艾琳大哭着投入王后菲利丝的怀抱中。 王后紧紧拥抱着公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颊上的两行清泪说明了她内心的激动，周围的女官和仆人也跟着抹眼泪。 维洛斯上岸后就派人昼夜兼程狂奔到晶耀报告，所以菲利丝王后早已知道艾琳已经回来的消息。不过为了不横生枝节，没人告诉王后一行人差点遇上海盗的事情。 “艾琳……我的宝贝……你怎么就这么狠心……” “对不起，母亲，我应该早点回来。” 母女俩相拥而泣了好久，才在周围人的劝说下分开。 女侍卫莉雅突然向王后单膝跪下，沉声说道：“陛下，请您惩罚我犯下的罪过。” 菲利丝王后盯着她看了许久，摇摇头说：“不，你没有罪过。莉雅，艾琳是你所侍奉的主君，离家出走是她而非你决定的虽然我不想看到这种事情。而你……忠诚地履行了一位骑士所应肩负的义务。” “王后陛下……”莉雅仍然没有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 菲利丝王后双手扶起女骑士，“起来吧，忠诚的骑士，看看谁来看你了。” 莉雅的目光越过王后，一对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父亲！母亲！” 她惊喜交加，大声喊了出来。 “莉雅！”“我的女儿！” 一家三口紧紧相拥在一起。 …… 王宫的偏殿里，国王罗德尼正在与阿博特父子讨论西北舰队的具体事宜。 “陛下，西北舰队装备着强大的武器，而且他们拥有对付海盗的丰富经验，在我刚到西北海湾时，那里也饱受海盗的肆虐，但是不出半年就被剿灭了。啊……当然了，这一次当然还是要依赖于陛下麾下的王国正规军，那帮西北人想必会拜倒在陛下的神威之下。” 汉塞尔正在侃侃而谈，似乎只要两军合力，海盗的败局已经确定。 “嗯，对于格莱曼伯爵剿灭海盗的经过，我也有所了解。” 国王若有所思，“呵，他虽然年轻，确实个能干的领主啊。对了……汉塞尔，据说格莱曼伯爵发明了一种能喷火的兵器，效果拔群，你对此有了解吗？” “呃……这个……。陛下，其实正式名字应该叫火炮与火枪，一大一小两种。只是……只是……” 汉塞尔迟疑地说：“格莱曼伯爵对比保密很严，不是阿尔达军队的人，很难知道具体的情况。” “嗯……好吧。”罗德尼没有追问下去，大一点的贵族哪个没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即使是国王也不能逼着对方透露。 这时一名侍从官匆匆跑来，付在罗德尼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汉塞尔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刚才还威严满满的国王突然不淡定了，他的面部表情变得激动起来，看得出绝大部分是开心，可是也夹杂着几分……是怒气？这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咳……” 罗德尼国王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威严和镇定。 他向汉塞尔的父亲说：“阿博特卿，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的儿子干得不错。” 老阿博特连忙站起来谦虚，“陛下谬赞了。” 国王又转向汉塞尔说：“我明天会交给你一份书面命令，你带着它到基尔港找当地的行政官，他会配合你处理西北舰队的修整和补给事务。” “遵命，国王陛下！”汉塞尔恭敬地回答。 “那么，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国王站起身来，结束了这次接见，阿博特父子目送罗德尼从旁门离开偏殿。 罗德尼国王一离开阿博特父子的视线就加快了走路的速度，随身侍卫慌忙跟上他。 一直来到王后的寝宫前，他才停下来，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装束，然后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入。 进入寝宫里的起居室，他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儿艾琳依偎在她母亲的身边，母女俩正在互诉衷肠。 “陛下，您来了。”女骑士莉雅的父母注意到国王进来，立刻上前拜见。 艾琳这才注意到父亲进来了，她慌忙站起身子，却又不敢直视罗德尼。手足无措，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确实做错了事。 王后菲利丝赶忙走到丈夫身边，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道：“别吓着孩子。” 国王嘟囔道：“我知道啦。” 他来到艾琳身边，看着惴惴不安低着头的女儿，伸出手搭在她的小脑袋上轻轻抚摸，用夹杂着责备与愧疚的语调说：“你这个傻孩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这些日子里你知道你的母亲有多担心吗？” “父亲。”国王的抚摸让艾琳放下了心中的所有芥蒂，她冲进父亲的怀抱，久违的温暖回到了身上。 “我害怕。”艾琳流着眼泪，哽咽地说：“我害怕，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那种恐惧不是平日里做错事被您责罚的恐惧，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 “我知道……我知道……”国王缓缓地重复着，他的心里愧疚感更加浓厚了。 “我再也不会……”他刚想说这一句，却没有说出口，当国家利益和女儿的幸福再一次地摆在眼前用天平称量时，他终究会做出何种选择呢？ “天上的父啊！惩罚我吧。”罗德尼在心里默念着。 第345章 舰队已经抵达 女骑士莉雅被她的父母领回家了，起居室内只剩下国王一家在互诉衷肠。 不过，现在还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一家。 “真是遗憾啊，姐姐现在这个时候竟然在南方作战。父亲，南方的局势怎么样了？” 艾琳叹息过后，不禁为凯瑟琳担忧起来。 “放心吧，”罗德尼微笑着安慰她，“王队一定能够击败叛军，到那时你姐姐就能回来了。” 对于具体的态势，国王没有详说，艾琳也没有追问下去，她在西北海湾时，就从政务院和军队的人对南方局势的讨论中得知，王队和叛军陷入了胶着状态，目前谁都奈何不了谁。 罗德尼问道：“对了，艾琳，那位保罗格莱曼伯爵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瑟琳领兵南下后，有关艾琳在西北海湾的情报也定期递交给国王一份，尽管罗德尼已经从情报中已经了解了个大概，但他还是想听听小女儿自己的描述。 “保罗……呃……格莱曼伯爵这个人，怎么说呢？” 艾琳歪着脑袋想了想。 “他在日常的生活里是个挺无趣的人。伯爵不像其他贵族那样热衷于交际、宴会或者骑士大赛，整天不是对着一堆图表发呆就是窝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倒是很有一点孤僻学者的味道，但他所涉猎的知识很杂、很广，不是专精于一面却常有惊人的见解。” “他还有很多有趣而实用的发明，纸、瓷器，这些已经在晶耀流行起来了吧？还有罐头，据我所知已经开始大量供应王队了，还有一种能看到微小生物的镜子，还有……” 她最后本来想说火枪和大炮，不过想起保罗三令五申不要主动在其他人面前讨论新式武器，艾琳就住了嘴。 “哦？这么说他倒是个人才。”国王摸着胡子评价。 他又问道：“去年西北海湾发生的那场战争是怎么回事？” 艾琳嘟起嘴：“都怪那个叫什么肯特的家伙，以前就仗着上一代西北公爵的信任为非作歹，西北的领主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在战争爆发之前他就派人勒索过阿尔达，使者过来的时候我就在战场，你们是没看见那个使者有多嚣张。” “后来西北公爵莫名其妙地去世了，死得很蹊跷，爵位还一反常规地传给了肯特伯爵这个外姓之人，怎么看都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公爵的亲弟弟出来揭发是肯特伯爵用巫术谋杀了公爵，然后战争就爆发了。” 是这样吗？国王点着头，小女儿说的和他通过王室专员了解到的差不多。 …… 汉塞尔在觐见国王后，次日便带着文书骑快马前往西海岸，并于两日后遇到了正在行军中的王队他的哥哥哈里森所指挥前去剿灭海盗的军队。 汉塞尔向自己的兄长转述了合兵的计划以及国王的命令，让他在到达战区后选择驻扎地时尽量往基尔港靠拢。哈里森表示赞同，他是个比较务实的人，对于多一份助力自然是欢迎的。而且这是他第一次被委派独挡一面，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自信。 虽然兄弟俩许久未见，但是军情紧急，一起吃了顿饭后汉塞尔就辞别哈里森，先行一步往基尔港进发。 抵达这座港口城市后，汉塞尔首先拜访当地的市政厅并出示了国王的命令，商谈让西北舰队入港的事宜。然后他安排了许多人手前往沿海各个城市蹲点，按照最初的计划，舰队将于他离开湖心镇后4天以内出发，如果中途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这一带海域并在海岸线附近游荡。舰队会经常派人上岸购买补给养并留下信息，以方便汉塞尔寻找他们。虽然他们声明自己是来自西北海湾的勤王舰队，但是由于拒绝港务官员登舰检查，在收到来自晶耀的明确指示前，没有哪个港口敢让他们停泊。 两天后，信鸽传来消息，与蹲点人员与舰队接上了头，他们已经往基尔港进发。 圣历1992年1月25号傍晚，奥尔多王国的基尔港迎来了一支飘扬着红色飞龙旗帜、由12艘船只组成的舰队。由于海盗的传闻，基尔港进出的船只很少，骤然出现这么多艘船组成的舰队，吸引了很多人来围观。 先行入港的是6艘桨帆船，然后6艘全风帆船，自从西北海湾兴起海上贸易后，南方各大港口的居民对于这种无需桨手的新型船只已经不再陌生。 人们从船只两侧伸出的那些黑黝黝的金属管子感到了丝丝肃杀之意，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些船只恐怕不是来运输货物的。 阿尔达，第一次将她的力量投射到了西北海湾以外的地区。 汉塞尔站在码头上，向舰队挥舞着手绢，他的身后站着兄长哈里森和基尔港的市长。 哈里森：“这就是西北海湾的舰队吗？好奇怪的船。” 市长：“这一年来我倒是见过几次这样的商船，不过这些是军舰吧？那些黑黝黝的管子是什么？” 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汉塞尔的内心莫名升起一股优越感：哈哈，没见识过吧，那玩意儿叫大炮，一炮下去就能把一帮大活人打成碎肉。 “嘿！阿博特男爵！”距离他最近的泊位，一名阿尔达海军将领走过跳板来到码头上，向汉塞尔招手。 “提尔比茨中校！”汉塞尔上前与他握手，“这次是派你来指挥舰队吗？” “哈哈，三支舰队里就我的舰队能动的船最多，所以就让我担任这次行动的指挥。” “来，让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兄长……” 两边的人互相认识后，提尔比茨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哈里森阁下，海盗现在的情形如何？” 哈里森回答：“我们在西港进出的道路上安排了侦查人手，最近的迹象显示他们似乎不像之前那么活跃了，龟缩在城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提尔比茨心里暗想汉塞尔的这位哥哥还真够谨慎的，换了他这个年纪的其他人，早就按捺不住开始攻城了。 “哈里森阁下，我倒是为您带来了一份厚礼。” “哦？” “我们刚刚在海上遇到了一艘海盗船，逮到一批舌头，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什么来。” 哈里森大喜过望，“这太好了，我们立刻组织审讯吧！” 第346章 找乐子 天空中密布着彤云，寒冷的北风在西港的上空呜呜地作响。 城市内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居民们都提心吊胆地缩在家里，在这种特殊时期，谁都不想上街惹麻烦。 20多天前，一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海盗突然袭击了西港，驻守在此地的王国海上力量被全灭，海盗很快就占领了全城。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从地狱里冲出来的魔鬼，敢于违逆他们的人都被拖到了广场上公开处刑，承平日久、只从老一辈讲的故事中听说过海盗的西港居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大难临头。 海盗们挨家挨户地登门拜访，对于平民，进去后便逼迫主人交出家中一半的金钱，通通只取一半，还美其名曰盗亦有道。 至于那些身份高贵之人，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集中关押在了市政厅内。 此时市政厅最豪华的房间之内，大海盗头子爱德华正翻看着账本，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说明他现在的内心十分满意。 “啧啧啧”房间门口响起轻佻的声音。 “我之前以为纵横四海的大海盗爱德华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杰，没想到现实中的他也如同凡夫俗子般爱财。” 年轻的巫师不无讥讽地如此说道。 爱德华毫不在意他的讽刺，拿起桌子上的烟头抽了两口，非常惬意地吐了个烟圈。 “年轻人，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干海盗这一行为了寻求刺激的冒险为了建立威震天下的名声哈哈哈，那都是别人给我贴的标签。况且” 爱德华站起来走到窗前，遥望着西港的码头。 “要维持一支真正的舰队，特别是天天刀口舔血的海盗舰队，光会打仗可不行。你得有钱，你还得有管钱的能力。更何况我们的事业所需要的金钱可是个无底洞，毕竟那位殿下还没有真正地上位，支持力度总归是有限的。” 内森摊摊手说“好吧，你说得对。话说这几天收拢到多少钱了” 爱德华扬扬账本，得意地回答“居民们的捐献、市政厅的库存以奥尔多的金币计算，将近有5万了。呵呵，毕竟奥尔多的海上贸易不够发达。我们要是能打下一座角湾的港口城市，那里能抢到的钱，可就海了去喽。” “哦对了” 海盗头子一拍脑门，“我们的钱还会继续增多，记得前段日子我们寄给晶耀的账单吗还有一些没有到账呢。” “哼哼”内森好笑地说“这么说大部分到账了我们伟大的罗德尼国王陛下竟然允许这种资敌的行为。” 爱德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贵族的支持可是王权的基石，如果强行禁止的话，那些显贵闹腾起来绝对够国王喝一壶的，特别是在南方还有叛乱的敏感时期。内森，你看着吧，即使是我们那位耀眼的殿下，即使有我们的襄助，他将来也不得不寻求贵族的支持。” “哼那帮只知道趴在国家的躯体上吸血的寄生虫。” 内森显然十分不屑。 “那帮关在市政厅的猪猡你还要释放回去吗” “当然，那些到账的，我自然会释放回去，我爱德华可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至于那些过了期限也就是后天还没有到账的我爱德华同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内森微微笑着“舰长先生，或许你能将期限再延长一些，以便收到更多的钱。” 爱德华摇摇头“恐怕那位阿博特男爵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来了吧不得不说这位男爵可真是个谨慎的人，或许刚从王室侍卫提升至军事将领的他不想让自己的初阵留下什么不光彩的履历。他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倒是刚刚探知到他在等待什么。” “哦说来听听。” “您的老乡西北人”内森有些讽刺地说“阿博特等待的是来自西北海湾的舰队” 爱德华眉毛一挑，显然有些惊讶，“看样子前年对海盗的胜利让那里的领主们信心大增，都敢派出舰队不远千里来效忠国王了。” “爱德华先生，我觉得他们倒也不尽然是出于对王室的忠心，据说西北海湾与这里一带的海上贸易越来也频繁，我们占了这里，不就等于在他们的喉咙上插了一根刺吗” 海盗首领沉默了，吧嗒着烟斗陷入沉思。 今天收到报告，一艘出去执行巡逻任务的舰船没有按照预定时间回来，莫非 “内森，我们明天就走吧，当然，要为远道而来的阿博特大人留下点小礼物。” “呵呵，你害怕了” “随你怎么说。记住，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让敌人疲惫不堪，而不是为贾尔斯开辟第二个战场。为了搬运西港的物资，这次出征的舰船已经回去了一多半，现在我们只有30艘舰船，一切小心为上。” “啧啧爱德华先生，对于您的谨慎我表示同意，不过，面对一支只有12艘船的舰队，您是不是也太小心了” “12艘你确定” “12艘我确定我的线人在基尔港一艘一艘数的，他们挂的红色飞龙旗帜很好辨认。” “基尔港离这儿不远啊。” “怎么样，再来一次突袭” “有了西港的事，敌人不会蠢到让我们得手第二次。” 内森举起手紧紧一握，“那就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爱德华点点头“好吧，年轻人，你的这个建议让我有点心动。到时候，我们在岸上只留下给阿博特大人的小礼物，然后全员在海上狙击西北舰队。不过，我只能等到后天，后天我确实必须离开了。” “有别的事情” “嗯。” 内森建议说“只是12艘船的话，你只留下一半的船就行了。” 爱德华苦恼地摁着额头，“真受不了你，怎么感觉你比我更像是一个嗜血的海盗” 内森咧起嘴角，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好吧，我承认，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乐子的，乐子越大越好，乐子越刺激越好，平淡的日子太乏味了。” 海盗首领叹了一口气“败给你了，我给你留下一半的船，我的副手也留下配合你。” 年轻的巫师眯起眼睛，他回忆起晶耀的粮仓，那场熊熊的大火带给他不少快乐。 看样子，新的快乐就要来了，这次能回味多久呢 第347章 海上排队枪毙1 十二艘战舰组成了一条长长的纵队，在旗舰独角兽号的率领下默默地向南方海域航行。 舰队不仅仅是在航行，一声又一声的轰鸣接连响起，这是舰的炮兵们在进行射击训练。 为了最大程度地模拟战场环境，这两天来都是用实弹进行射击训练，整支舰队都在烟雾的笼罩中航行。 舰队指挥官提尔比茨站在独角兽号的舰艏处，他靠着栏杆，手拿着烟斗，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前方的海域。 根据对海盗俘虏的审讯，盘踞在西港的海盗一开始有60多艘船，不过他们会派出至少20艘搬运劫掠来的物资。 还剩下近40艘战舰，自己率领的舰队能应付过来吗？ 这一次可是阿尔达的军事力量首次向西北海湾之外的世人展示，合作方还是王国政府的军队。要是搞砸了，岂不是要堕了格莱曼大人的名头？ 一旦失败，会导致很多严重的后果。 对外，王国其他地方素来对西北海湾不屑一顾，失败的话会加剧这种轻视。 这倒是没什么，反正那种刻板的印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要是西北海湾内部的麻烦——失败会对格莱曼大人在众领主间的威信造成重大打击，阿尔达在僭位者战争中好不容易取得的地位可能会得而复失。 虽然身为一名军人，但提尔比茨对西北当前的政治形势并非一无所知。 领主们正在筹建一个叫做关税同盟的组织，既然是同盟，那就得有个老大，或者说事实的主导者。虽然这个同盟是由阿尔达提议的，但是这个主导者的位子不一定能轮到阿尔达，每个强大的领地（或者自认为是强领的）都在蠢蠢欲动。 阿尔达迫切需要再次提升自己的政治威望，而军事的胜利，往往是最直接的。 他看了看甲板正在紧张地操练装弹步骤的水兵们，想起了海军司令奥斯汀经常用来鼓励部下的话。 “我们是这个时代最强大、最有效率的杀人机器！” 装备着划时代的强大武器，威力堪比传说中的神器，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的官兵们日复一日地训练，掌握并精通操作“神器”的每一个步骤，一旦遇到敌人，他们便能按部就班地向对面倾泻死亡之火。 良好的伙食保证了他们强健的体魄，严格的纪律赋予了他们坚韧的灵魂，充足的军饷维持了他们高昂的士气，优厚的抚恤免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 世间还有哪支军队能够做得更好？ “我们是最强大的！” 提尔比茨在心里一再默念这句话。 “提尔比茨指挥官！” 略显稚嫩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提尔比茨转过身来，视线往下移，看到了年轻的军官候补生。 “艾伦先生！” 提尔比茨脸带笑意地用称呼大人的方式称呼对方。 “报告指挥官，今日线列战术射击训练已经完成！” 军官候补生艾伦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大声向舰队指挥官报告。 虽然南方号等旧船因为需要维修留在了富兰港，但是这些船的军官候补生们也被安排在南下舰队里随行历练，海军为了培养下一代的合格军官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实战机会。 “嗯，辛苦了。让炮兵们休息一下，我们很可能今天就会遇到激烈的战斗。” “是，指挥官！” “啊，对了，艾伦先生……”“还有什么事吗，指挥官？” 提尔比茨叫住了年轻的军官候补生。 “战斗开始后，你就跟在独角兽号下层甲板的炮术官身边，听候他的调遣。” 以小孩子的身体，在低矮的船舱里穿梭十分方便，非常合适传递消息和命令。 “是，指挥官！” 艾伦敬了一个礼，一脸兴奋地离开了。 “这还是线列战术第一次要在实战中运用呢，不知道效果如何。” 海军的线列战术来自陆军的线列步兵战术。 陆军的线列步兵战术由格莱曼大人发明的，再结合他发明火枪和火炮，在阿尔达参与的一系列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在每次的战斗中，手持火枪、整齐地排成一排又一排的阿尔达士兵成为了敌方士兵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们伴随着鼓点，迈着整齐的步伐，等到军官一声令下便动作划一地一齐开火，高效地收割对面敌人的生命。 在陆军取得巨大的成功后，格莱曼大人命令海军军官们研究将线列战术运用到海战当中。 由于发明了划时代的新武器和新战术，保罗·格莱曼在军队里被认为是一个受到光明之主眷顾的生而知之者，否则怎么解释没有系统接受过军事教育的他引领了这么多成功？ 对领主大人有着迷之信任的海军高层们立刻着手研究线列战术在海面的应用。 于是海军在日常的训练中改变了战舰们各自为战的方式，转而更加崇尚“整体”。 由于这时候的帆船艏艉狭窄，一般只能安装几门轻炮，主要的火炮都装在战舰的两侧，与本船龙骨垂直放列， 所以具体战术为：各舰用侧面对着敌人，排成一列首尾相接的长队，以利于舰队发扬火力，这样每条战舰都有一半的火炮能对敌射击。 海军司令部颁布的《海作战条令》明确的把纵队定为海军作战时的标准队形：“各分舰队的所有战舰都必须尽力与其分队长保持一线队列前进……”。 按照这个作战条令，如果一名舰长在作战时擅自离开线形阵列，事后可能会被送军事法庭——哪怕他取得了更大的战果。 新战术也弥补了阿尔达海军的另一个不足：无论任何，他们都是一支刚成立不久的年轻军队，士兵在海的作战能力比起那些传统的海势力——比如说角湾诸国——确实是大大不如，传统海战战术，比如说接舷战，在兵力相近的情况下阿尔达海军是无法与敌人相抗衡的。 因此，如何将自己的射程优势和火力优势运用到极致，在敌人贴近发起跳帮之前就大量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给他们的士气造成难以磨灭的打击，成为了海军研究新战术时的重中之重。 第348章 哥布林 升起一道烟柱，表明王国军队开始进攻。 升起两道烟柱，表明王国军队进攻顺利，西北舰队只需要在外海拦住乘船逃命的海盗即可。 升起三道烟柱，表明王国军队进攻受阻，西北舰队需要强攻港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此章节正在努力更新g，请稍后刷新访问 手机访问的帅哥美女，先注册个会员好吗！！！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阅读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收藏此页，方便等下阅读,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大神热书：我不是z超级战神在都市 主角：林北苏婉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268268330 内容简介：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转送地址：33268268330 第一章荣耀归来 江北省，青州市！ 机场！ 林北踏着一双特质黑色战靴，从专机之上走下，身材挺拔，眸若星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迎接林北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色制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33268268330 即便是一身制式服装，也难掩其凹凸有致、曲线饱满的身材，反而更平添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只不过，林北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而是陷入了沉思：“朱雀，交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五年前，他年少有为，仅仅二十岁，便是创立了北青集团，成为了青州企业中的一匹黑马，市值不断翻倍，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上市之际，却是遭到合伙人陷害。 被公司副总裁唐青竹下药，诬陷他强奸，并且让诸多媒体记者，拍个正着！ 然而，当时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狼狈逃跑之后，隐约是被一个女子所救，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这才救回一命！ 只是，等他清醒之时，便是已经在监狱之内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入狱一个月之后，他便是被挑选进入了一支神秘部队，开始了五年戎马生涯。 五年来，不断的征战，始终抽不出身来。 直至今日！ 功成身退！ 退役归来！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闻言，朱雀当即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天策，已经有一定线索了，最迟今晚，一定会有结果。” 清脆的声音之中，是仰慕，敬重，以及畏惧！ “好！” 闻言，林北浑身一震，冷漠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但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x 朱雀赶紧掏出一块白丝手帕来，递给林北：“天策，您没事吧” 英姿飒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如果不是一个月之前，那一战，眼前这个堪比神一样的男人，何至于受伤如此之重！ 但也正是那一战，斩尽来犯之敌，让这个男人，彻底封神。 而后，于巅峰处，光荣退役，转而执掌华国最神秘的组织“天策”！ 获封天策之名！ 天策二字，不仅为名，也更是一种无上荣耀，一种信仰！ 林天策，便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也正是因为此，从“北境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林北不再需要坐镇北境，他，这才是有时间，回青州！ “我没事！” 林北再次咳嗽两声，拿开手帕，手帕之上，尽是一片鲜红之色，他却仿若未见一般。 “百善孝为先！”林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家人的身影来，“等我换身衣服，先送我去林家！” 随后，率先踏步，走出机场，朱雀恭敬，紧随其后。 青州，我回来了！ 一切恩恩怨怨，都将有个了结！ 一处老旧小区之外！ 林北驻足！ 林家，对他恩情似海。 尤其是他的养父，林安国，将他从孤儿院领养回去之后，视如己出。 即便是后来有了亲生女儿林楠，对他的爱，也从未有丝毫减少！ 养父林安国，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和林楠两人长大后，就结婚。 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而林楠，从小和林北也很亲近，像个跟屁虫似的。 林楠身上有几颗痣，在哪个地方，林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陷害入狱的话，现在，跟林楠说不定都结婚了。 想到此，林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入过狱的强奸犯。x 恐怕，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很快，林北便是把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踏步走入小区！ 即便是五年没有回来了，林北仍旧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林家。 五年铁血生涯，让林北早就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不怒自威！ 到了门前，林北想了想，脸上忽然是带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身上那股叱咤风云的气势，缓缓消失，宛如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家小子一般。 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之色，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33268268330x 这才敲响了房门！ 没多久，房门便是被打开。 “谁啊”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林北眼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是渐逐渐凝固。 “你你是林北”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 林北出声叫道。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中年妇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家里出了个对女人用强的罪犯，这几年来，他们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淑华，谁来了啊来者是客，赶紧迎进来，吃顿便饭！” 这时，一个拿着烟杆，两鬓斑白的男人，也是出现在林北眼前。 见到他后，林北浑身微颤。 “爸，少抽点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林北出声道。33268268330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北” 林安国抽烟的动作一滞，好像有些不相信，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又是上下打量了林北两眼，这才是无比激动：“小北，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在哪啊” 当年，其他人都说林北未遂被判刑，唯独他林安国，打死都不信。 可林北自从入狱，从此以后，便是杳无音信！ 他就连想要探监，都找不到地方，找不到人！ “爸，此事一言难尽！” 林北神色复杂。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咱父子俩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林安国眼睛微红，神情激动。 “你拦在门前干什么快，快让小北进来！” 随后，林安国这才反应过来，林北还在门外呢。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让一个强”陈淑华低声说道，随后，他又是看向林北，道：“林北，既然你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林北无言。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说什么呢” 林安国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小北，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 说着，林安国便是要拉林北进来。 陈淑华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也还是让开了路，让林北进了家门！ 进门之后，林北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不少人。 大都是熟面孔，林家的一些亲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色俊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青年，正被一众亲戚，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玉泽，以后，我们家楠楠，就要多靠你照顾啦！”x “楠楠这孩子，从小被她爸妈宠坏了，要是有什么任性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当然，要是她无理取闹，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来教训她！” 几个姑姑，正七嘴八舌的说着。33268268330 “小姑，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任性，哪有无理取闹啊” 青年旁边，一位扎着马尾，身材曲线起伏、打扮精致的女子，眨着眼睛，有些俏皮。 “是啊，小姑，楠楠很懂事的，我也保证，以后楠楠嫁给我，我会把她宠成小公主的。家里的事情，都有保姆会做，她就只管买买买，玩玩玩，被我宠着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青年说道，看向众亲戚，带着绅士般的微笑，但其眼底深处，却是对这些“粗鄙”的姑姨，有些不耐。 “也是，是我们多虑了，楠楠嫁给玉泽你，那是嫁入豪门，是去享福的。”小姑连忙说道，眼中难掩羡慕之意。 而在这时，林安国也拉着林北，走了过来。 见到林安国身后还有一个人。 林楠有些好奇。 “爸，您朋友来了吗” 林楠问道。 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后，林楠那带着笑意的眸子，便是当场凝滞。 内心有一刹那的慌乱，靠近李玉泽的娇躯，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挪。 “楠楠，好久不见！” 林北笑道。 只是，内心的慌乱，一瞬即逝，林楠的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超级战神在都市全文免费阅读：33268268330 33268268330 第349章 海上排队枪毙2 从城市街道涌现出的哥布林非但没有如同大众印象中那样个体上胆小怕死、整体上乌合之众，反而像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一般进退有据，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时也不是一哄而散了。虽然他们的水平在哈里森眼里依旧很烂，但已经大大地颠覆哥布林的传统形象了。 哥布林军队姑且称之为“军队”吧手里拿的也不是破铜烂铁，而是正儿八经的刀剑，有的身上还装备着皮甲。 很明显，这波哥布林是海盗放出来的炮灰，故意用来恶心和消耗王队的，海盗真正的主力一定还埋伏在暗处，等待王队松懈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打死哈里森也不会相信单凭一伙哥布林就能跨海登陆奥尔多、一举歼灭王国海军并占据西岗，而且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中也没提到有哥布林的出现，海盗们都是一个个正常的人类。 哼想在暗中埋伏我们，想得美，我们也有自己的后手。 想到此处，哈里森对身边的军官下命令“再升起两道道烟柱让我们的友军开始进攻港口。” 军官领命后迅速离去。 码头区，一艘艘桨帆战舰已经解开了缆绳，甲板上站满了手执刀剑的海盗，蓄势待发。 海盗头目佐德爱德华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在听完一个喽啰的汇报后，笑嘻嘻地向站在他身边的内森说道“法师大人，王队已经收到我们的小礼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收拾那帮西北老乡了，出去巡逻的兄弟说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他们已经探知到港口外面有一支舰队在监视着西港，从船的形状可以判断就是在最近来的那支西北舰队。 “当然，佐德队长。”内森笑着点点头“这里是您在指挥。” 他回过头去，遥望着传来厮杀声的城区，“哈里森爵士，我们的礼物还不止这一点哦，在今后的日子里，礼物的影子将会伴随您很长一段时间。” 海盗头目佐德大手一挥“出海去会会来自西北海湾的故乡人”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桨手们伴着鼓声奋力划动长桨，催动着一艘艘战舰向大海驶去。 “又有两道烟柱升起来了” “王队在请求我们的支援” 独角兽号上高耸的桅杆上，瞭望手扯着嗓子向甲板上大喊。 提尔比茨举起望远镜，向西港的方向观察了一会儿。 他尚未作出决定，上方再次传来瞭望手的喊声“一支舰队从西港里出来了上面挂着骷髅旗” “通知全体舰队，目标为东南方向的海盗舰队”提尔比茨也从望远镜里发现了异动，他不再考虑，迅速下达命令。 一系列颜色形状各异的小型旗帜别挂在了桅杆之上，这是为了配合线性战术而改进的新型旗语通信方式。通过旗语，提尔比茨的命令被迅速传达给每一艘战舰。 此时的舰队位于港口的西北方向，提尔比茨下令舰队向西港方向移动。 海盗一共有18艘船，他们默契地排成一种倒v字型，既便于展开成横队也便于变成双路纵队，佐德和内森乘坐的旗舰则位于v字型的中空位置，以便把控全局，他们也有一套简单的旗帜信号用于指挥。 v字阵型的尖顶指向远处的西北舰队，虽然风向不利，但在人肉发动机的推进下，舰队还是缓缓地接近对方。 此时海盗旗舰的船艏处，内森眼睛睁得浑圆，直愣愣地看向西北方向，看似在发呆，但如果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瞳孔处微微闪烁着光芒。 海盗头目佐德在旁边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法师大人，敌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内森闭上眼睛，微微喘气，像是刚刚小跑了一阵。 气息平稳后，他睁开眼睛说“6艘帆船在前，6艘桨船在后，他们排成一条线形，正向西港驶来。” “横队” “首尾相连的那种应该是纵队吧” 这个时代的海战战术基本上是两种一是冲撞，利用装在战舰前方的巨大撞角，以敌方船只脆弱的侧舷水线为目标，通过冲撞破坏船体和龙骨，使之进水沉没或者丧失航行能力，使用船桨带来灵活性让战舰得以进行精确的撞击，并且在碰撞之后可以迅速的后退，以避免被受损的敌舰拖带着下沉；二是接舷战，用己方船舷靠近敌方船舷，在接触前先用钩绳钩住敌舰，然后搭上跳板，水手们通过跳板与敌人展开白刃战。 此时的海战通常都是以撞击战的形式开始，而又以接舷战的形式结束。当双方的船互相接近而又不能正好撞上，或者某一方在最后时刻采取了避免被撞的行动，或者虽造成撞击而对方无损伤时，由于双方距离很近，必须通过接舷战厮杀来决出胜负。 为了能展开兵力，使更多的己方舰船撞到敌方舰船，舰队一般排成一排或者多排横队，作战时并行冲向敌方，这时就很考验水手或桨手们的技巧了，相邻两舰之间如果靠得太近，它们的木浆就会相互磕绊，如果靠得太远，就会被敌舰突入到两舰间的缝隙中。 至于一字长蛇状的纵队，一般是长途航行时使用的。 “哈哈这帮蠢货”海盗头目佐德哈哈大笑。 “用这种队形是在等着被我们截为两段吗估计他们还以为我们仍然窝在港口内吧。” “哦，对了”佐德一拍脑门，“他们可没有您和爱德华大人那种能够目视千里的神技。这种强大的力量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实在太有用了。” 内森微笑着问“那么，佐德队长，您已经想好对敌策略了吗” “当然”佐德轻蔑地说，“我会绕到他们的侧方，然后突击他们的中间部位，把他们的舰队拦腰截为两段，先击沉那些桨船，再对付那些慢吞吞的帆船，没有桨手的船机动性一定很差。” “那6艘桨船不要也罢，不过那6艘帆船，我会作为战利品呈送给爱德华大人。” 第350章 海上排队枪毙3 在头目佐德的命令之下，海盗的v型舰队迅速朝正北驶去。 然而在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负责观察西北舰队的内森发现了不对。 “佐德头领，对方的行动似乎有些奇怪他们似乎是转向我们北方，而不是朝向南边的港口似乎似乎是在拦截我们” “什么”海盗头目吃了一惊，“难道对方发现我们了在这么远的距离上” 内森低下头陷入沉思，似乎西北人已经发现了他们，难道他们的船上也有善于远距离探查的施法者 他马上抬头说道“放弃侧击的计划吧佐德头领，立刻制定新的战术” 佐德举起拳头狠狠地一挥“哼那就来一场堂堂正正地正面决斗吧” 在他的指挥下，海盗舰队开始左转，并排成了两排横队，每排各9艘战舰。 等到海盗舰队变阵布置完毕，双方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彼此了。 “弟兄们杀死那帮懦弱的旱鸭子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海的主人” 佐德站在舰艏处，向甲板上摩拳擦掌的部下大声喊话，他乘坐的旗舰就位于第一排的正中间。 头目的激励让喽啰们热情高涨，嗷嗷直叫，其他的舰船看到旗舰上的情形，纷纷敲鼓响应，一时间形形色色的口号声和喊杀声响彻海面。 桨手们铆足了劲奋力操作船桨，推动着舰船向西北舰队驶去。 佐德、内森以及一众小头目站在船艏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可思议他们的桅杆造得如此之高。” “是啊，风力再大一点的话，船身不会倾覆吗” 头目们看着西北舰队的帆船评头论足。 “把你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上虽然对方是菜鸟，但是你们忘了狮子狩猎兔子也要用全力的道理吗” 佐德相当不满，自己手下的这帮蠢货，竟然敢在战斗即将开始之际分心，实在是太丢脸了，特别是在法师大人面前。 内森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海盗头目正想继续教训部下几句，有人喊了起来“头儿，您快看” “什么”被人打断话的海盗头目十分不爽，但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斜对面的西北舰队。 他的嘴巴变成了一个o字型，不可思议地一幕正在发生原本呈纵队和他们相向而行的西北舰队竟然调转方向，一艘船接着一艘船，新的方向是南方 西北舰队向南，海盗舰队向西，按照他们的行驶方向划直线，必定会相交于某一点。 而此时的西北舰队，虽然方向改变了，但仍然维持着之前整齐的纵队， 佐德满脑子都充满了问号甚至是震惊，这帮头脑大条的海湾老乡难道不知道自己脆弱的侧翼完全暴露在敌方的进攻方向上吗 他们似乎没有要采取规避动作的意思，如同一只野兽向猎手敞开自己柔弱的腹部，双方就这么继续航行下去，海盗战舰上那可怕的撞角就能把那些大肚子战舰捅上一个个的大窟窿，继而沉入海底。 “疯子完全是一群疯子哦，或许应该称之为傻子。” 佐德不由得感叹。 “佐德队长，那支舰队有什么问题吗” 内森对海上的情况不怎么了解，不禁很好奇佐德的反应。 海盗头目给内森解释了一番。 内森咧嘴一笑“哈，或许是他们看清我方舰队的虚实后，打算顺着北风往南方逃跑。” “这倒是有可能。”佐德恍然大悟，“毕竟但从数量上来看，我们有18艘船，而他们只有12艘。之前他们没看清楚，不知道天高地厚地向拦截我们。不过” 他的脸上布满狞笑“对方的指挥官明显挺菜的，以他们现在的航速，可逃不掉我的手掌心。” 海盗头目大吼一声“给各船发信号，加快航行速度” 各艘海盗船上的鼓声愈加急促，船桨划动速度加快，桨手们的号子声甚至穿透了甲板和船壁。 独角兽号的船舱甲板，也是其第二排火炮的部署之地，一门门大炮通过方形的炮窗指向大海。这里十分安静，只听见海浪的拍打声，每个炮位上的水兵都凝声屏气，注视着远处的海盗舰队。 炮术官默默地感受着船身的摇晃，转身对身边的小个子候补生说“今天的风浪不大，在对方距离我们300米的时候就能开炮。标准的t字优势，提尔比茨指挥官一定爱死这帮海盗了。” 艾伦使劲地点点头，试图把现在的颠簸感刻在脑子里。 说实话，现在他的情况有些复杂，紧张、恐惧、渴望、兴奋，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虽然冷飕飕的海风不断地从炮窗中灌入，但是他的身上还是不断地渗出汗水。 以前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刺激的场景，自从加入海军后，艾伦有过两次与“打仗”相关的经历，第一次是跟随南方号在角湾时，奎克舰长深夜组织救援行动，但他和其他几名候补生没被允许参加，关在船长室里郁闷了一宿，第二次是僭位者战争中，阿尔达军队登陆鱼尾镇，海军的船沿着维斯河溯流而上负责正面佯攻，鱼尾镇守军只有区区几台弩炮，海军的火炮直接碾压了对方。 像今天这样在辽阔的大海上与敌人针锋相对地“拼刺刀”，还是他军旅生涯中的第一次。 双方的舰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内森退到了海盗旗舰的船尾楼上，静静地等待大戏的开始。 “那么，在正戏开始之前，就由我来奏响序曲吧” 他手法熟练地拿出几种物质，混合在一起后置于右手手心之中，然后向前托起。 与此同时，他的嘴里小声地吟唱着不知名的语句，这语句似诗非诗，似歌非歌，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伴随着不知名的吟唱，内森右手上突然燃起了细小的火苗，然而却没有伤到他分毫。接着，火苗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火球，此时内森的右手仍然没有丝毫受伤的样子。 年轻施法者的眼睛微微一亮，“火之精灵呦，传达我的意志吧” 火球嗖地一声离开了他的右手，直直地向前方飞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对面的西北舰队突然被一阵白色的浓烟包裹起来 第351章 海上排队枪毙4 内森手中的火球刚刚离手，便见对方舰队被突然爆发出的浓烟所包裹。 尚且来不及惊讶，巨大的碰撞声、破碎声以及惨叫局突然间就在船上爆发开来，紧接着便是雷鸣般地响声以及脚底下传来的剧烈晃动。 “见鬼，发生什么事了” 内森迅速用手扶住船舷上的栏杆，集中注意力于甲板上，刚才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人的惨叫声。 一副恐怖的景象映入他的眼帘在前方的甲板上，一堆形体不完整的人倒在了上面，有的一动不动，已然没有了气息，有的在大吼大叫，尚未从自己受伤的事实中清醒过来，有的用微弱的气息呻吟着，看样子也快不行了。散落在他们残破的躯体之间的，则是零零碎碎地人体残肢。 “天上的父啊”“魔鬼” 甲板上一片混乱，死伤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他们悲惨的现状瞬间就震慑住了那些运气好没有受伤的同伴，有的在试图救治倒地的同伴，有的在睁大眼睛观察对面的战舰试图搞清它有何玄机，更多的人在甲板上乱串想找个遮挡的地方他们认为自己遭到了一种大威力弩炮的攻击。 内森的大脑迅速被惊愕所占据，两道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平日里那幅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地无影无踪。 毫无疑问，他们受到了敌人的打击，而且这种打击的力量是如此地强大，一瞬间便给己方造成了重大伤害，丧失了如此之多的战斗力。 “该死的下面的人都在干嘛船怎么不动弹了”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大叫起来，是海盗头目佐德。作为这支舰队的指挥官，肩膀上的责任促使他最先清醒过来。在敌人未知的远程攻击手段面前，一旦船失去动力，等待他们的将是进一步的被动挨打。 内森这才察觉到，脚下的船只不再按照进攻的方向前进，仅仅是在随风飘动。 他匆匆跑到后舱门口，向下探头一看，果不其然，船舱里也是一片混乱，里面也有很多死伤者。 内森举目四望，发现不仅仅是他乘坐的旗舰，海盗舰队第一排的9艘战舰都遭到了攻击，均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佐德头领是这个东西攻击了我们” 一个喽罗指着角落里圆滚滚的铁球大喊道。 他的话吸引了很多人，纷纷过来察看。 “这儿也有”不仅仅一颗铁球被发现了。 内森没有贸然上前围观，他隐隐觉得这些铁球有些古怪。 “啊烫死我了”一个胆子大的海盗喽啰试图去把铁球捡起来，但他刚刚触摸到球体就痛苦地大叫起来。 “大家小心，这玩意儿太烫了” 滚烫的铁球敌人就是用这种东西攻击了我们 内森吃了一惊，莫非敌人的船上有某种力量很大的弹射装置可是那阵奇怪的烟雾又是怎么回事 或者是某种超乎世俗的力量 就在他内森陷入沉思的时候，海盗头目佐德骂骂咧咧地下到船舱里去，用鞭子强迫桨手们恢复了秩序。 海盗船又渐渐地动了起来，佐德又让手下不断地给其他船只发信号，舰队恢复了之前的行进态势。 就在他们想着待会儿跳到敌人的战舰上一探究竟时，对面的西北舰队突然再一次地笼罩在浓烟之中。 不是吧，又来 一众海盗大惊，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他们纷纷卧倒匍匐在甲板上。 但是这阻挡不了死亡之神的降临，伴随着空气中的呼啸声，铁球在甲板上不断弹跳着，肆意收割着前进路线上的生命。 不仅仅是铁球本身带来的伤害，因为它的撞击而溅起的木屑也对海盗们造成了重大杀伤，船上一片鬼哭狼嚎。 刚刚恢复行动的海盗舰队再一次停滞下来。 “佐德” 在一片混乱中，内森大声呼喊着海盗头目的名字，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想起来了，刚才佐德到船舱里去后就没有再上来，于是他立刻下到船舱里找他。 然而他找到的仅仅是海盗头目余温尚存的尸体。 “佐德首领已经挂了”亲眼目睹头目被神秘铁球击毙的桨手们早已是六神无主。 内森咬咬牙说“好吧从现在起，这艘船由我来指挥”现在不是为这个姑且算得上同伴的海盗头目惋惜的时候。 他的话没人反对，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份非同一般。 内森沿着楼梯飞快地跑上甲板，大喊道“佐德队长已经牺牲了，我宣布由我接手舰队的指挥权，所有的头目都听着该死的，找掩护”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正对面的西北战舰再一次爆发出烟雾，以及如同雷鸣般的响声。 内森立刻转身，想跑到不远处的一摞酒桶后面躲着。然而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旁飞速掠过，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身侧传来，这力量是如此的巨大，仿佛是一只巨手拍了过来，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他的身体在甲板上连续翻滚着，在转完最后一个圈后，内森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提尔比茨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己方的攻击效果，敌人的惨状让他十分高兴。 12磅海军炮的威力是巨大的，出膛时初速为每秒477米的实心铁弹带着高温和巨大动能飞行，从人前飞过时超音速产生的音波就算没打中人，但也会对人产生巨大冲击，靠炮弹飞行路线太近的人几乎会晕倒，甚至会导致脑震荡并数月不愈。 然而还有个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海盗舰队的进攻阵型使得他们的船头正对着西北舰队，这就导致火炮在击中船身时效果有限，很多炮弹击中敌舰的船身时因为倾斜度的原因都被弹开了。 要不要改变一下己方的阵型呢提尔比茨陷入了纠结。 看着陷入混乱的海盗舰队，提尔比茨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一面面旗帜升起在桅杆上，舰队指挥官的命令被传达给了各舰。 6艘位于尾部的桨帆船继续对海盗舰队射击，而原先位于头部的帆船则开始向左大转向，包抄敌方，让自己的侧舷正对着敌舰的侧舷。 第352章 海上排队枪毙5 西港城内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着，虽然与王队作战的哥布林没有以往人们印象中的那样无能，但是他们的个体力量仍然大大逊色于人类士兵，更何况他们的数量也不如王队。 王队的士兵在最初的恐惧与惊讶过后，逐渐发现对方没有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可怕，开始积极主动地应战起来。 眼见胜利的天平逐渐倒向王队，哈里森松了一口气。 让他奇怪的是，除了指挥哥布林作战的海盗外，尚未见过海盗的主力部队，哈里森可不相信只凭几个人类领着一群哥布林就能占据西港这么多天。 “或许是西北舰队在码头牵制海盗成功了不知道他们的压力大不大。” 一方面是担心友军吃不消，一方面为了尽快结束战斗，哈里森挑选出一支分队，在他的亲自带领下迅速往港口赶去。与哥布林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指挥他们的人类海盗也伤亡殆尽，没了指挥的哥布林们迅速恢复了他们的本性，完全沦为了一群乌合之众。 哈里森领着队伍全力向码头区突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居民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这让他们的行动非常顺利。 一鼓作气来到海边后，哈里森和他的部下们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海战景象在遥远的海面之上，挂着红色飞龙旗的正对挂着骷髅旗的海盗舰队迎头痛击。 西北舰队一共12艘船，一开始大体上自北向南航行，而海盗舰队从它们的东方发起了进攻，头几轮交锋过后，打头的6艘风帆船开始左拐朝向东方包抄海盗舰队，但是12艘船依然维持着守卫首尾相连的线形，如果从上往下看，此时的西北舰队应该呈一条弧线。 海盗的战舰每次接近西北舰队都会遭到痛击，用交锋来描述实在是太抬举他们了，在哈里森看来，倒不如说是海盗被单方面吊打。 之前哈里森见过西北人的火炮展示，今天终于认识到了它的恐怖威力，每次海盗舰队要重整队形或者要进行冲撞时，西北舰船上都会喷射出浓烈的白色烟雾，然后对面的海盗船上就会陷入混乱，队形又被打乱。见识过火炮的哈里森知道，伴随着白色烟雾的是致命的高速金属弹丸。 弹丸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当第一艘的风帆船完成转向，与一艘海盗船相向并行时，两舰的距离只有区区十几米，甲板上的海盗已经做好了跳帮的准备，但是西北军舰的左舷突然开火，两排火炮一门接着一门轰鸣，对面的海盗船被打得木屑纷飞，火炮的首要攻击目标是位于船舱内的桨手，轰鸣声过后，对面的船再也无法做到之前那样灵活了，第一艘帆船经过后，第二艘帆船接着炮击，随着桨手的大量伤亡，很多海盗船只能随着风力漂流。 哈里森倒还好，但他的部下们大都第一次见识西北人的魔法，一个个惊讶不已甚至是目瞪口呆。 “大人，西北人的船上不会搭乘着巫师吧” 一名军官满脸忧色地向哈里森问道。 “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哈里森训斥他，“我亲眼见过他们的武器，名字叫做火炮，像弓弩那样发射弹药攻击敌人，操作的人也是普通的士兵” 这年头跟巫术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海面上的战斗继续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虽然实心炮弹对人体的威力很大，但是对舰船本身特别是木质舰船而言还不够，很难取得击沉的效果。 阿尔达舰队后面的6艘桨帆船火力比较薄弱，有四艘被敌人接舷跳帮，海盗们以为终于突破了对方远程攻击，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近身大开杀戒了，然而迎接他们的是火枪的无情打击，跳上阿尔达军舰的海盗因为不认识水兵们手里的火枪，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大半，漏网之鱼在懵逼中迎来了白刃战 在连续地被动挨打后，海盗们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打算，10艘战船拼劲全力向南方逃窜掉了，剩下的8艘战舰因为桨手伤亡过多没能逃掉，陆续举起了白旗。 “提尔比茨将军” 哈里森微笑着向踏上码头的舰队指挥官张开双臂。 “哦，不敢不敢，我现在还不是将军” 提尔比茨一边申明，一边接受了对方的热情。 “这一次我们可是大获全胜” 哈里森很高兴，这是他的初战，不仅仅关系到他个人的荣誉，而且关系到家族的命运，自从父亲让出身不好的姨母进门后，阿博特家族就失去了国王陛下的恩典，连续坐了好多年的冷板凳，家族太需要战功来重新崛起了。 唉，如果没有那件事，这次南下平叛的将领中一定有他的身影吧 哈里森摇摇头，将一闪而过的遗憾逐出脑海。 他和提尔比茨一边攀谈，一边走向市政厅，士兵已经将那里清理了一遍。 两人慢慢地来到了中心广场，那里围着很多人，不仅仅有士兵，还有大着胆子出来的居民。 提尔比茨问“他们在干什么” 哈里森笑着回答“我们活捉了些海盗带来的哥布林，那些人在拿它们出气呢” “哥布林传说中的哥布林” 舰队指挥官向人群里挤去，哈里森的卫兵立刻给他清出道路来。 只见一群矮小的类人生物瑟瑟发抖地挤在地上，又尖又长的耳朵低垂着，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从它们身上的淤青和破烂衣服可以看出，这些家伙没少挨揍。 “怎么提尔比茨指挥官，你是第一次见到哥布林” “哈哈，别说哥布林了，我们西北海湾几乎见不到异族，听人说北方山脉上的矮人有时会下来交易一些物品，不过我是没见过。” “可别被它们现在的样子骗了，这帮生物骨子里异常地凶狠残暴，待会儿我就要把它们全部处死。” “了解了解，不过能送给我几只吗我想带回去让家乡的人也开开眼界。” “这”哈里森有些犹豫，他本想拒绝，可是对方是助他取得胜利的人，而且对付的还是海盗主力。 “好吧，但我只能给你一只，如果你不想让西北海湾哥布林成灾的话，想必你也知道，这种生物的繁殖力堪比老鼠。” “呃为什么不多给几只公的或者几只母的” “有传言说当一群哥布林里只剩下公的或者只剩下母的时，会有部分个体转换性别，所以，慎重起见而且，即使只给你一个也要严加看管，看腻了就赶紧杀掉，千万别让它跑了，天知道哥布林还有什么其邪门歪道。” “这么神奇好吧，我记下了。” 两个人正交谈着，一名政务管骑着马匆匆赶到。 “迪伦子爵，你这么快就到了” 哈里森很惊讶，来者是负责在西港与西北海湾船队交接物资的迪伦子爵。 “我就是跟着军队进城的” 迪伦一脸愤懑地回答。 “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我们刚刚打了胜仗。” “没了，全没了” “什么没了” “仓库里的物资，我刚刚去那里查看了，全都没啦天杀的海盗，我诅咒他们” 迪伦跳下马来，用不符合他贵族身份的言语大骂起海盗来。 哈里森皱起眉头，“这太糟了，南方的军队一定会受到影响的。” 提尔比茨安慰两人“只要确保海上安全，来自西北海湾的货物会源源不断地运来。” “正是如此提尔比茨大人” 迪伦子爵突然用力握住舰队指挥官的手。 “海盗的主力消失了，但我觉得这帮杂种还会来的，请您和您的舰队一定要留在这儿。” “咳咳”哈里森假装咳嗽了几声，小声提醒子爵“这应该由国王陛下决定。” 迪伦一下子想起西北舰队是外地领主派来的，身份有点敏感，脸上浮现出尴尬之色，站在一旁不作声了。 提尔比茨倒没想那么复杂，但他觉得迪伦说得有道理， 为难地说“我自己做不了主，得请示格莱曼伯爵。” 第353章 庄园宴会1 前格莱曼家族的骑士，现在的庄园主老爷弗格森骑着自己的马慢慢悠悠地走在乡间的道路上，新鲜的空气让他心旷神怡，想到在即将参加的宴会上又可以大喝一顿了，心情更加高兴了。 自从阿尔达家里建立常备军后，保罗为军队制定的许多新规矩让很多效忠于格莱曼家族的老部下们很不适应。 特别是那些过惯了自由散漫的骑士们，以前没事的时候就比比武、打打猎什么的，生活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让他们成为新军队里的军官，每天在规定的时间里到军营里签到、整日整日地监督士兵们的训练，而且在平日里还不能喝醉天啊枯燥、无味，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故而在新式军队组建后的半年里，陆陆续续有近三分之一的家族骑士辞去了军中的职务，但他们向保罗发誓格莱曼家族有危难的话，他们一定回来效力。 这些骑士都有世代相传或者老伯爵赐予的庄园，于是大部分搬离湖心镇，回到了乡下的庄园，过起了田园生活。 弗格斯就是其中之一，他与前格莱曼家族的军事总管、现在的阿尔达军队二号人物布莱斯是至交好友，两人经常一起比拼酒量，在离开湖心镇那天，还是布莱斯亲自把他送出了镇子。 现在的弗格斯，每天监督一下庄园里的人干活，隔三差五找和附近的乡绅地主们打打猎，偶尔到湖心镇找军队中的朋友们聚一聚，日子过得也算是舒服。 想到喝酒，弗格斯就想起了湖心镇的朋友们，想到湖心镇，弗格斯心里就感慨万千，他每次回去都能看到变化，不是新铺了道路就是新建了房屋，仿佛是个一直停不下的大工地。市面上越来越繁荣了，商铺越来越多，汇集了来自各地的货物，甚至是来自角湾这种对于西北人而言完全可以说是天涯海角的地方。 在小伯爵的治理下，湖心镇总算有个城市样了，想必格莱曼家族的历代祖先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不过市面的繁荣也带来了物价的上涨，弗格森每次请客都要肉痛一番，还好他是个大庄园主，一点饭钱还不至于造成经济上的压力。 另一件让弗格森感到不适的是湖心镇里的外地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口音都有，让他每次去都会产生陌生的感觉。 “弗格斯老爷，前面就是瓦伦庄园了。” 见走在前面的主人陷入回忆，弗格斯的两名随从出生提醒他。 “哦就要到了啊。” 弗格斯反应过来，正了正衣衫。他这次出来是为了参加一位乡绅的生日宴会，这位乡绅的家族姓氏叫瓦伦，在阿尔达西南一带很有名望，人人见了都敬称一声“瓦伦老爷”。 转过一个弯，瓦伦家族气派的庄园赫然出现在眼前，弗格斯一抽马鞭，领着随从来到庄园的大门。 门口的两名仆人立刻过来见礼，弗格斯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仆人。 “你们家来了多少人了” “尊贵的弗格斯大人，已经来了13人，都在客厅里聚着。” “嗯，快领我去吧。” 弗格斯的随从提着礼物，仅仅跟上主人的脚步，进入了庄园。 来到客厅后，站在门口的仆人大声往里通报，里面立刻传出一阵喧闹。 “弗格斯大人，您也来了。” “很荣幸今天能够见到您。” 随着弗格斯慢步走入客厅，不少人纷纷起身，向他施礼问候，他也一一笑着回应。 之所以能够受到如此多的礼遇，是因为弗格斯归隐前的身份格莱曼家族的骑士，而且弗格斯还是参与了讨伐海盗之战的英雄，即使是现在，他也与领主军队里的诸多高层维持着联系。 “欢迎我们的英雄弗格斯大人您的到来真是让我感到无上荣耀。” 庄园的主人瓦伦老爷，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过来亲切地挽起弗格斯的胳膊，领着他来到主位旁边的一个座位安排下。 他刚刚落座，就有一人捧着酒过来想和他碰杯。 圆滚滚的身材、绿豆般的小眼弗格斯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这不是那位引发了盐民骚乱的地主巴登吗瓦伦老爷还邀请了这种人。 这个巴登在骚乱被平定后受到了狠狠的处罚，被格莱曼伯爵罚没了大半家产，还被剥夺了包税人的身份，地位在众乡绅中降了一大截。 弗格斯实在是不想与这种有黑历史的人交往对方竟然胆子大到伪造领主府的命令，最终引发了一场骚乱。 不过碍于宴会主人的情面，弗格斯还是端起了酒杯，干巴巴地和巴登碰了一下。 对方似乎觉察出自己在弗格斯面前不讨喜，简单客套了几句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随着一声声唱名，生日宴会上的客人陆续到来，都是这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大声高谈阔论，西北海湾的宴会十分粗犷，没有南方富人们那些繁文缛节，整个客厅都被喧嚣声塞满，宴会的气氛逐渐达到高潮。 “先生们，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在宾客到齐了后，庄园主人瓦伦高举酒杯，“首先我提议，让我们一起为尊敬的保罗格莱曼领主干杯” “干杯” 客人们纷纷举起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在格莱曼大人的带领下，我们阿尔达人终于在西北海湾扬眉吐气了去年的僭位者战争，是我们阿尔达人一锤定音，摧毁了僭位者的阴谋” “哈哈以前埃姆登人总是瞧不起我们，现在也归在我们领主大人的治下，轮到我们鄙视他们了。” “即使是现在的西北公爵大人，也要依靠我们阿尔达的支持” 大厅里回荡着众人对领主保罗格莱曼的种种赞叹。 弗格斯微笑着倾听，他也到十分骄傲，因为保罗是他效忠的主君。虽然在僭位者战争中，伯爵大人没有召集他们这些旧臣，还是让他心里有点遗憾。 第354章 庄园宴会2 “弗格斯大人您在发什么愣呢” 其他的人叫声打断了福格斯的思虑，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人在喊他。 西北人的风格就是这么粗犷，即使是富贵之家也是如此。 “哈哈，山克老爷，刚才听你们说到去年的战争，想起我这个格莱曼的家臣竟然没有在伯爵的麾下效力，实在是惭愧。” “原来是这回事，弗格斯大人用不着这么想。” 坐在主位的瓦伦老爷举起酒杯宽慰他，“我听说除了还在军队中担任军官的诸位大人，格莱曼伯爵也没有召集其他在家的骑士，现在的阿尔达兵强马壮，即使没有战事也养着好几千人的士兵，而且每日操练，我想就算是国王陛下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吧有这些士兵冲锋陷阵，还需要麻烦您这样的高手吗，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听了瓦伦老爷的这番形容，宴会上的众人发出一阵笑声。在这个时代，骑士就是战场上的决胜者，不过众人似乎没有考虑到作为敌人的肯特家族会几乎必定会把自己的骑士派上战场，只能说是沉浸在巨大的胜利和荣耀中忘乎所以了。 刚才和弗格斯说话的那位叫做山克的人咂咂舌说“养着好几千的士兵啊，真不知道格莱曼大人是怎么养得起的，就算是有了拜尔丁和埃姆登的税收也很吃力吧” 他旁边的一人说道“有了粮食，想养多少兵就养多少兵，诸位想想，不说拜尔丁和埃姆登，单说我们阿尔达，比格莱曼大人刚坐上领主位子的时候新开了多少农田” 这一句话引得宴会上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估计怎么说也得多了一倍吧买了湖心镇机械厂的收割机、碎土机、脱粒机等机械，谁不想多种点作物。赞美格莱曼大人，是他发明了这些伟大的机械。” “农田变多了，而且还推广了轮作制度，这田里的产出可比两年前翻了不少。” “这两年还修了不少水利。” “铁制农具也便宜了，像是镰刀、锄头、叉、锨之类的，特别是铁犁，不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几年前我那里用的农具都是清一色木头制的。说起来总感觉怪怪的，最近一段时间来我们阿尔达的铁变得好便宜，镇子上的商店都摆满了铁器，买下来也用不了几个钱。” 听到这句弗格斯有些忍不住笑了，现在的庄园几乎都是自成一体、自给自足，这帮地主整天呆在家里里喝自己酿的酒，吃自己地里种出来的粮食，穿自己的仆人织出来的布，极少与外界打交道，只有要用到自己生产不出来的东西时，才会到镇上或者城里采购一番，论见识比他们手下里的农民多不了多少。 估计这个屋子里大部分尚不知道格莱曼伯爵采用了新的技术建造了好几座炼铁场，阿尔达有，拜尔丁也有，甚至是新近接管的埃姆登，也在紧锣密鼓地勘探矿脉、考察水利，准备建设新的铁厂。 如今阿尔达拜尔丁已经垄断了西北海湾近乎一半领地的铁器供应，传统的炼铁方式在新技术的冲击下不堪一击，那些民间的矿主、炼铁场纷纷破产，他们原先的工人大量迁居到阿尔达或者拜尔丁来谋生路，许多自己也开矿的领主依靠提高关税或者直接下一道禁令才勉强把阿尔达的铁器挡在门外，为什么说是勉强因为还有走私啊，在现在的这个年代，走私根本就是无法禁绝的现象。 宴会主人瓦伦老爷举起杯子，十分钦佩地说“往年哪个冬天不都得冻饿死一大堆人，今年冬天虽然也有，死得人却是减少了，这都归功于格莱曼大人治理得好啊。” 有人提议道“让我们再敬格莱曼伯爵一杯” “敬格莱曼伯爵”众人纷纷附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宴会上的人都已经喝了不少酒，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但量多啊。 一个脸上带着醉意的人摇晃着杯子，身子歪歪扭扭地说“说起我们现在的这位小领主，这里也好，那里也好，就是有一样不好。” 弗格斯听了后皱起眉头，对那人说“埃尔多，你喝醉了。” 名叫埃尔多的人用力地摇摇头，嘿嘿笑了几声，“弗格斯大人，我没有指责领主的意思，对于格莱曼大人，我是一百个拥护，愿他长命百岁。不过人总会发几回牢骚，你就当我是酒后胡言乱语吧。” 见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这边，他就自顾自地继续说“说起格莱曼大人的一点不好，就是对那些掉到钱堆里爬不出来的商人太纵容了。” 有人问“埃尔多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埃尔多摇头晃脑地回答“说是格莱曼大人纵容也不对，倒也怪不到我们领主身上，而是那帮商人依仗着领主的重视干着不合规矩的事。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庄园里有几名逃走的农民，跑到了富兰港，我带人去找，发现他们在盐场里做工。” “然后呢” 埃尔多嗤笑一声，“当然是把他们绑回去了，带头的打死示众，其他的人也狠狠惩罚，给其他人看看乱跑的下场。” 西北海湾甚至是奥尔多王国的农民，大部分是没有人身自由的，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村子，被自己所在土地的主人也就是地主或庄园主统治着，虽然在历代颁布的法规中没有一个正式的农奴称呼，但是他们的处境也确实与农奴无异。 这种农奴制度是古代奴隶制度的残留，随着时代的发展特别是教会的干预，农奴们的生活条件有所提高，他们可以有自己的屋子住而不用像畜生一样挤在窝棚里，他们可以自行找中意的配偶结婚并受到教会的祝福，他们甚至可以有自己的微薄积蓄并传给下一代。 当然，上面的一切都是在不违背当地地主利益的前提下，地主可以拿自己土地上的农奴与其他地主进行交易。而农奴如果擅自逃离，地主也有权将其捉拿回来并进行惩罚。 不过现在的农奴有一个好处，每个村子或庄园里会有一片公田，公田里的收获会平均分给农奴们。 “不过我要说的是那个盐场的主人叫什么嗝叫什么葛德文的，竟然拦着我不让拿人，说什么那些泥腿子已经他签了契约，我去他大爷的” “埃尔多，你后来是怎么干的人是怎么要回来的” 埃尔多脸上潮红，显得十分兴奋，“我当时懒得和他争执，让人回到庄园里又叫了一大批人，直接砸了他的盐场，把人抢了出来。没想到这蠢货还是不知好歹，竟然告到镇长西奥多那里。” 弗格森脸上一凛，问“西奥多镇长是怎么处理的” 埃尔多嘿嘿一笑，“还能怎么处理怎么说都是我有理，反倒是那个葛德文也不看是是什么人就随随便便地招进工场里。可笑那家伙还在镇长面前大谈什么人身自由，哈哈哈” 众人也随着哄堂大笑。 山克拍着或者大笑说“我看那个葛德文是被莫里森院长的宣讲队给糊弄傻了” 莫里森就是保罗在消灭盘踞在富兰港的海盗鲨鱼帮时遇到的神父，答应帮他隐瞒被迫参加海盗团伙的不光彩经历，留在保罗身边做随军神父，搞一些“思想”方面的工作，在安德森神父接替他的老师担任北岸修道院的院长后，保罗安排莫里森去“帮助”他，终日沉迷于研究的安德森神父将修道院的大小事务一股脑地推到了莫里森身上，渐渐地，反倒是莫里森被人称呼为院长了。 之前在保罗的授意下，莫里森组织了几支宣讲队，打着教会的名号去乡下抨击农奴制度，不过效果嘛 “那个什么宣讲队一来到我的地头上没多久就灰溜溜地走了好好的圣典不讲，讲什么平等啦，泥腿子们还有农活要干呢，哪个有功夫听他们扯淡再说他们也听不懂” “我那里也是，这帮人真是不知好歹，净搞一些异端邪说。” 听着宴会上的谈论，主位上的瓦伦哼了一声，“我们用脑子干活，农民们用身体干活，用脑子干活的人统治用身体干活的人，这是自古以来的真理，连喊着平等口号的教会建立千年以来也没变过。”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他“就是，泥腿子们榆木疙瘩般的脑袋，连好好干活都不会，离了管制根本不行。而贵族老爷们尊贵无比，哪能让他们亲自来管田间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然要由我们代理来管好农民。” 一群人嚷嚷起来。 “富兰港里的这帮商人，仗着这两年赚了几个臭钱，竟敢在我们面前摆起架子来了。” “我看他们是被角湾那边的同行给带坏了” “一帮吸血鬼” 宴会上谈论的主题渐渐转向痛骂商人来，弗格斯摇摇脑袋，他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喝酒，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第355章 领主身边有奸人 一旦开了头后，对商人们的批判声音就越来越大了。 弗格斯摇摇头清醒了下脑子，打算为商人们说句公道话。 “诸位，虽然他们中大多是一些投机取巧的人，不过我们也不能离了他们啊，没有了他们，我们从哪里买那些外地货物，我们自己庄园里出产的东西又卖给谁？” “弗格斯大人说得虽有道理。”宴会的主人瓦伦老爷摸着自己的八字胡。 “不过即使如此，这天下的人终究还是靠着我们庄户人家养活。土地和粮食，才是我们乃至全大陆的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在座的和我年龄差不多的人，应该都有过饥荒的经历吧？” 瓦伦老爷的话让人们想起了几十年前奥尔多王国经历的一场大饥荒，年轻一辈的人还好，仅仅是听老人们说过，而那些年纪较大的人眼睛里则露出丝丝后怕的表情。 那可真是个可怕的年代，遍地都是饿殍，大路上有人走着走着就突然跌倒然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一些地方还流传出人吃人的可怕传闻。摊上那种程度的饥荒，再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家里有粮的人就是有人拿金银来都不换。 “对啊，还是瓦伦老爷说得对，粮食才是人安身立命的本钱。” 众人交口称赞宴会主人的观点。 突然就有人不忿了起来：“我们辛辛苦苦地在田间劳作种粮食，那帮商人却在挖我们的墙角。去年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吗？领主大人竟然突然提出要建什么‘关税同盟’，要降低甚至取消领地对过路货物的关税，其中的大头就是粮食。天啊，这……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一句话将众人的情绪推到顶点。 “不用猜啦！一定是那帮商人搞得鬼！” “对，是他们蛊惑了格莱曼大人。” 埃尔多情绪激动地用手使劲拍着眼前的桌子，看起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不是在挖我们的墙角，这是在挖领主大人的墙角，这是在挖整个阿尔达的墙脚。” 虽然有各种农业机械的普及，但时至少在去年时阿尔达的粮食产粮比起其他产粮多的领地——比如费迪南德家族的领地——尚不具备优势，一旦没了关税后果不堪设想，至少在这帮庄园主眼里不堪设想。 但时对那帮掉进钱眼里的商人就不同了，这意味他们从外地购买是粮食时耗费的本钱就更少了。 啊~这帮黑了心的蛆虫，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打击同为阿尔达人的老乡。 “一定是他们在格莱曼大人耳边进献谗言，而格莱曼大人又少不经事，不小心就上了他们的当了。” “什么关税同盟，还不是他们用来捞钱的工具。” 说到这儿众人又纷纷庆幸起来。 “幸好我们当时都拧成了一股绳来反对这件事啊！才没有让商人们的奸计得逞。” “没错，我记得当时是瓦伦老爷带得头，让我们敬瓦伦老爷一杯！” “敬瓦伦老爷！” 宴会的主人老瓦伦端起杯子当仁不让地受了众人一杯。 “格莱曼领主身边围绕着奸人啊！” 老瓦伦喝了满满一杯，面色更加红润，然后痛心疾首地说了这么一句。 弗格斯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作为格莱曼家族的家臣，他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主君啊。 奸人？怎么可能，阿尔达刚刚打赢了一场响当当的硬仗，对手还是数一数二的肯特家族，名望大涨啊，如果领主身边围绕着奸人，怎么能打赢仗呢？ “怎么没有？” 瓦伦老爷继续痛心疾首，“你想想看，那个汉塞尔·阿博特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两年来在座的诸位谁都没少受他的盘剥吧？” “领主大人要整合耕地，本事一项善政，可生生被这个南方佬给搞变味了！” 老瓦伦的话让众人回忆起了这两年来被汉塞尔割肉的经历，因为他们基本都有侵占公地，被身为农业部主管的汉塞尔在统计丈量的时候一一揪出，要么把侵占的公地吐出来再挨罚款，要么出数倍金钱把自己家族种了好几代人的田地买下。 众人大吐苦水。 “阿博特，他简直就是个扒皮者！被他盯上的都会倒大霉。” “这个奸人一定把罚款都自己吞了！” “我看那些从南方来的官吏都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开始扩大打击面了。 “那个浓密大眼的首席秘书，那个叫什么伯纳的估计也不是好人！” 有人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说：“我在富兰港亲眼见过，一大车一大车的粮食呐！还有形形色色的其他物资，就那么运上帆船往南方去了！” “一定是这帮南方佬在往王都那边输送，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是格莱曼大人在养着他们，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他们应该效忠的是格莱曼大人，世界上哪有越级效忠的？” “黑了心的蛆虫，从晶耀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耗子！” “他们就是一群蛀虫 亲，本章未完，还有下一页哦^0^， ，放着不管的话，早晚会掏空整个阿尔达。” “占着茅坑不拉屎，政务院那么多重要的职位，都塞满了这帮南方耗子，还搞出了那么多破事。” “那些职位就应该让我们本乡子弟来干，伯爵大人……唉，不说了。” 有人一声长叹，“里面有奸臣，外面又奸商，我看这阿尔达啊，怕是要……” 还没说完就捂住了自己嘴巴。 只不过大厅里的气氛已经变了，刚开始大家都在称颂领主如何如何英明，现在他们口中的阿尔达已经是内忧外患了，顷刻间就要被小人颠覆了。 连弗格斯也不知不觉地被众人的情绪感染了。 关税同盟，他也是反对的，那些在政务院担任要职的异乡人，也是他不喜欢的。 领主大人身边不会真的有奸人吧？ 他可得找个时间回湖心镇看看，顺便向那些老友们好好打听打听。 宴会主人瓦伦老爷的一句击中了他的心坎。 “只有我们庄户人家才是领主大人和阿尔达的根本啊！我们一定好保护伯爵不被奸臣小人蒙蔽。” 亲，本章已完，祝您阅读愉快^0^， 第356章 还是别惹事端了 只有我们这样的人家才是领主大人和阿尔达的根本！瓦伦老爷的这句话引起了宴会上所有饶共鸣。“这话没错，虽然起来有些不太尊敬，但是格莱曼大人离不开我们啊！啊！当然，我们也离不开格莱曼大人。”埃尔多一根一根地数着指头列举道：“征税，兵役，徭役，在乡下这片儿，都是我们去传达领主的旨意，税是我们收上来到，士兵是我们召集到的，苦力也是我们找来的，这些事情可是实打实地在干活，可比那些就上缴几个臭钱的商人辛苦多了。”有人嚷嚷道：“还有我们家族的年轻子弟们，如果没有这些年轻龋任军官，那帮泥腿子出身的士兵估计连队都站不好。”“哈哈哈！”这句话引起了众饶哄笑。瓦伦老爷做了总结：“因此，我们这些乡绅和格莱曼大人是一体的，可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摸着胡子，一脸凛然地：“那些居心不良的外乡人，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就如同长在躯体上的毒疮，它们日日夜夜地在不断侵蚀阿尔达得健康！”“没错，形容得太贴切了！”“瓦伦老爷得对啊！”见大厅里的人都赞成他的观点，老瓦伦借着势头一呼：“诸位，各位真正的阿尔达人！各位有识之士们！身为生在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我们决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理，可有人愿意和我联名上书领主大人，请求他驱逐那些外乡人并打压那些商人们的嚣张气焰，让阿尔达恢复以前的宁静日子？”瓦伦这么一，整个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一阵子后坐在他附近的弗格斯才愣愣地：“这个……这个……还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反应过来。“是啊，外乡人虽然讨厌，但直接撵走也太……当然撵走汉赛尔阿博特我是举双手赞成的。”“商人们虽然唯利是图，可是没有他们还真不行，咱们跟谁买东西去？”老瓦伦摇摇头：“刚才看你们个个义愤填膺的，怎么到了真干点事的时候就退缩了？埃尔多！”被他点到名的埃尔多立马直起身子，“瓦伦老爷？”老瓦伦盯着他：“我问你，如果他们需要的工人越来越多怎么办？我前几日到时候你把你庄园里的农民给他拱手送过去？”埃尔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自然不会干如簇蠢事！可他们需要那么多的人吗？”“哼哼，他们把赚来的钱拿来开新的工场，赚更多的钱后又开更多的工场，需要的人力绝对是个无底洞。”埃尔多摸摸脑袋：“那他们也不能抢人啊。”瓦伦瞥了他一眼，又环视众人：“如果他们能鼓动格莱曼大人允许他们到乡下去招人呢？到时候你们是拦着？还是不拦着？哼哼，刚才提过教会的宣讲队，你们以为背后真正推动这件事的是谁？我猜十有**就是这帮商人们在背后搞鬼。我猜他们会用缴纳更多税款为由头蛊惑格莱曼大人，”“还有那些异乡人，在座的诸位都被阿博特整过吧？”山克心翼翼地问：“开工场这么能来钱？那我们就不能学他们办一些场子？劳动力都是现成的。”嘿！我这儿正誓师动员呢，怎么就有人想当叛徒了？老瓦伦一阵气结。“你糊涂啦！粮食！粮食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有了钱我们可以买下更多的土地，种植更多的谷物。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他们可以不用纸，可以不用瓷器，但却不能一不吃饭。”“你办场子得有销路吧？得有人脉吧？你能争得过那些已经占据先机的人吗？少不得要靠低价慢慢积累，搞不好得连着赔好几年。”“种地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遇上灾年咱们把门一关，依靠存粮还能美美地过日子。外面的人都得求着我们，看我们的脸色行事。”不用老瓦伦亲自出阵，山克立马被其他人批判一番。“怎么样？”瓦伦老爷一摸胡子，再次问道：“有没有人想和我一起联名给格莱曼伯爵写信啊？”出乎他的意料，大厅里一下子又陷入了宁静。“你们……”老瓦伦哆嗦着手遥指众人，不知道该什么好。被他指到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联名给格莱曼伯爵上书，怎么听都有点聚众要挟的意思。对方可是领主啊，是贵族啊！要是两年前不定还能行得通，那时候的格莱曼家族还仅仅守着阿尔达一个名义上的伯爵领，出了湖心镇和其他几个镇子，乡下的大事务都离不开他们。可现在不一样了啊！拜尔丁，埃姆登都在格莱曼大饶掌控之下，手里还握着一军队……这……这……要是惹恼了伯爵，给他们穿鞋怎么办？“瓦伦老爷……我看这件事还是慢慢来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巴登畏畏缩缩地。瓦伦哼了一声，也没看巴登，他本来就没指望巴登，巴登已经被上次暴乱的事整得有心理阴影了，一半的家产打水漂了，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对啊，只要伯爵和我们是一体的，他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着不是？”“还是不要乱生事端了。”一句句没有骨气的传入老瓦伦的耳郑“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事到临头，你们……你们……咳咳！”瓦伦老爷痛心疾首，气急之下用力咳嗽起来。“算了，算了，就当我是瞎操心了！等你们祸事到头了，希望你们还记得今！”宴会的气氛急转之下，大家都默默地吃起饭来，谁也不多一句话。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久，庄园主人言论再次长叹一声，“唉！今是我把大家请到这里来的，本不该扰了大家的兴致！喝了几杯驴尿就昏了头，管不住嘴了。”众人连忙借坡下驴，“哪里哪里，瓦伦老爷也是为我等乡绅们着想啊！”“是啊，往大里，也是为阿尔达，为格莱曼伯爵着想啊！”老瓦伦拍了拍手，“为了向大家赔罪，我从庄子里挑了些女孩儿，今让我们快活快活！”伴随着他的拍手声，大厅的门打开了，一队穿着暴露，低着头的年轻女人慢慢地走了进来。宾客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刚才的尴尬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哈哈，瓦伦老爷真是热情！”“不愧是慷慨的老瓦伦！”大厅里再次响起欢笑声。 第357章 军装一定要帅 在湖心镇领主府内，正在举行一场特别的服装展览会。 十几个被精挑细选的精壮小伙儿，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高个，每人身着一身独特的衣服，被周围的人评头论足，他们或者站得笔挺，或者按照观众的要求做出种种姿势。 “这一身真不错，看起来很精神。” “还是这一身比较好，有气质。” “这一身看起来最好，不过制做起来也最复杂吧？” 展览会上的观众有施罗德、布莱斯这样的军队大佬，也有老福特、塞西尔这样的政务院高官，当然也少不了阿尔达领主保罗·格莱曼和他的盟兄弟麦隆·加纳德，七嘴八舌地评论着展品。 而他们正在观赏品鉴的目标，则是一身身形色各异的军队备选制服。 伴随着飞梭织布机的大规模推广，纺织业正在阿尔达、拜尔丁以及埃姆登三地如火如荼地发展着，一家又一家采用机器生产的织布工场——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为“工厂”了——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每个观摩过飞梭织布机工作的人都意识到这种机器将带来飞跃般的效率提升，原先的手工工场主们纷纷忍痛掏钱向湖心镇机械厂定制这种神奇的机械来升级自己的织布场，一些嗅到商机的新人也大量投入到纺织业中。 在这股浪潮中，有很多人试图仿制飞梭织布机，而且有不少成功的，但是他们很快就受到了《专利法》的铁拳制裁，保罗对于这一块抓得特别严，目前飞梭织布机的专利只属于湖心镇机械厂，订单如同雪片一样不断飞来。 为了应对这种巨大的需求量，湖心镇机械厂再次进行扩建与招工以提升自己的产能，并在规模扩大后进行了改制，原先的机械厂一分为二，变成了农业机械厂和工业机械厂两座工场，前者负责研制和生产收割机、脱粒机、轧棉机等农业机械，而后者则专注于生产飞梭织布机等“工业”机械。 织布效率的提升极大地刺激了对棉纱的需求，一时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棉纱的价格水涨船高，很多纺纱工场和家庭作坊狠狠地赚了一笔，所有的从业者都痛并快乐着，一边加倍辛苦地生产棉纱，一边开开心心地数钱，同样也有不少新人开始从事棉纺业。 棉纺业规模的急剧扩大带动了印染、制衣等很多行业，最终的结果就是市面上的衣料和服饰价格大大降低，现在阿尔达和拜尔丁城镇里的中等人家不用穿打补丁的衣服了。 随着制衣成本的降低，为阿尔达军队更换制服的计划被提上了日程。目前，阿尔达陆海两军的制服都是做工简单的“土八路”式衣服，当保罗指挥着这样一支军队玩排队枪毙时，总是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排队枪毙嘛，华华丽丽、鲜艳无比才是正道。 保罗召开了政务院部门主管和军队将领联席会议，之前已经跟他们说过更换制服的事宜，并让他们各自进行设计，现在保罗要求他们按照各自的设计制成样品，送到领主府集中进行品鉴，挑选新的制服。 眼前这些模特所穿的衣服在保罗眼中都是所谓的“文艺复兴”风格，基本是由施罗德、奥斯汀等军队高层设计的，都有着磨坊水轮般的轮状皱领，上衣里还采用了填充物，使服装的肩部、胸部、上臂部鼓起饱满，下身则是紧身打底裤。有的款式还配有长袍或披风，头上戴着插着卷曲羽毛的毡帽，这是角湾一带贵族或富人年轻子弟流行的打扮。按照领主大人的要求，新制服要突破陈规，要紧跟时代前沿，要张扬、要跋扈、要体现阿尔达军队昂扬向上的精神风貌，所以他们特意咨询了女顾问瑟提亚、老船匠班杰明等来自角湾的人，角湾是人们众所周知的时尚中心。 “这些就是你们设计出来的军队制服？” 保罗的话中包含着重重的质问，显然，伯爵大人不大满意。 施罗德和奥斯汀对视一眼，迟疑地向保罗回答：“是的，伯爵大人，难道这些款式您都不中意吗？” 天父啊，这已经是十分大胆前卫的设计了，以前的西北海湾既闭塞又贫穷，人们的服饰往往保守而简单，而在富庶的角湾，人们的服饰则是鲜艳且繁杂，参考那里的风格已经让设计者们深深地感到不安——这违反了《圣典》中禁止奢侈的教诲。 然后他们又根据伯爵的指示，在参考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些自认为能体现阿尔达军队气质的设计。 多么张扬、多么跋扈，多么……有暴发户的气息！ 都已经这样了，伯爵大人还不满意？ “先生们，我也设计了几套制服，海军和陆军的都有，让我们一起来品鉴一番。” 说完这句话，保罗就啪啪地拍响手掌。 “尊敬的伯爵大人！温斯罗普为您服务！”一个带着眼镜和谄媚笑容的人一路小跑到保罗身边。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领主府的首席裁缝，贵族都有自己的专用裁缝，格莱曼家族也不例外。 保罗问：“温斯罗普，我们的新制服样品准备好了吗？” 温斯罗普做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一切妥当，就等着大人您的召唤了！” “好！”保罗转向众人：“先生们，让你们看看真正的划时代设计。温斯罗普，让模特们进来！” 保罗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阵紧密急促的鼓点，在鼓点的频率变缓后，两队士兵踏着鼓点而来。没错，是士兵，施罗德、布莱斯等人一眼就能从来者的步伐和动作看出他们是久经队列训练的士兵，应该是来自内卫部队的。 “立定！”领头的一声喊，两队士兵齐齐停住。 第一队士兵，头戴黑色高筒帽，身着单排扣的蓝白相间的外套，袖口上带有袖扣，内穿白色衬衣，下面穿白色长裤，脚蹬一双黑色长筒皮靴。 第二队士兵，同样黑色高筒帽，身着带黑翻领红色外套，白色半长裤，脚穿黑色皮鞋和长鞋套，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烧熟的大龙虾。 保罗微笑着面向惊讶的众人。 “诸位，我说过，军装一定要帅！” 第358章 军装一定要帅2 “军装一定要帅!“ 伯爵大人的话响彻大厅。 “只有军装帅，才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参军。” 众人都被刚进来的两队模特吸引住了目光。确实，这两套衣服款式足够夸张、颜色足够鲜艳，你看这些士兵，一个个就像是只骄傲的大公鸡。 保罗为了军队的新制服可每少下功夫，排队枪毙时代，士气是很重要的，而军装就是维系士气的一个很重要因素。 参照前世的记忆，并且在温斯罗普的帮助下，保罗把地球上拿破仑时代英法两**服复原了出来。当然，这个所谓的复原肯定是要打个引号的，基本上等同于再创造了。毕竟那个时代前后跨度好几十年，而且不同军种各有各的制服，即使是同一军种也会有好几套制服，皇帝的近卫骑兵部队甚至拥有10套不同的制服，战服、行军服、野战服、常服、执勤服、厩务服、社交服、便服、阅兵服、盛大阅兵礼服……简直让人头大。 指望保罗这个半瓶醋军迷记住所有军服的细节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根据一些电影留下的印象把一些常见到的样式大体搞出来。 保罗的山寨近代军装着实让异世界土著们震撼了一把，虽然这个震撼并非他想像中的震撼。 ”保罗，你确定要让我们的军队穿上这种服装？“ 他的盟兄弟——拜尔丁伯爵麦隆·加纳德有些犹豫地问。 保罗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设计的军服不够靓丽吗？” “颜色上是够鲜艳了，只是……你所谓的帅就是这个？“ 麦隆摸着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说。 保罗有些不爽：”真是的，有什么话快点直说！“ 麦隆只好说道：”好吧……这种风格的衣服似乎没有出现过。“ ”嘿！这算什么？“保罗把手一甩，”让我们走在时代的最前沿，掀起一股新的潮流，不好吗？“ ”咳！”麦隆提醒他，“西北海湾可不是角湾那样的时尚之都，穿这两身出去会被人当作怪胎的……” 布莱斯接上他的话：“我们会被当作乡下的爆发户，把上好的衣料乱搭一气……” 保罗反驳道：“岂有此理，这可是经过历史验证……算了，你们想一想，只要我们有钱或者有更多的枪炮，就算是批块破麻布出去都会被当做时尚。” 麦隆摊摊手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还不够有钱，武力还不够强大，至少外界还不这么认为。” “所以，诸位！让我们一起努力吧！让我们有更多的钱，让我们有更多的枪炮。想想看吧，我们的士兵穿上这样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大路上，每个人都会被这股力量所慑服。” 保罗斩钉截铁地说。 众人明白，看来伯爵大人是铁了心要使用自己设计的服装了。 好吧，他是阿尔达军队的最高统帅，他说了算。 ”伯爵大【】人，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您刚才说的是士兵？“ 后勤部长罗恩注意到了保罗话中的某个词汇。 保罗向他点点头，“没错，是士兵！” 不是吧？一屋子的人都吃了一惊！ 伯爵大人设计的军服虽说风格有点奇葩，不过制作得相当考究与华丽，一眼看上去工艺成本绝对不低。虽然现在有了织布机，可是缝制衣服还得让裁缝一针一线地缝啊。 他们之前以为保罗搞出这么华丽的衣服是给军官穿的。 “温斯罗普先生！” 罗恩向裁缝问道：“如果交给民间的作坊大量生产这两种军服，每件衣服大概需要多少钱？” 温斯罗普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让我想一想哈，这个……那个……，依我们西北海湾的价格，每件大概需要10到15银币。” 10到15银币？伯爵大人要为每个士兵掏这么多钱添置一套衣服？ 伟大的光明之主啊！快救救脑子要烧坏的格莱曼伯爵吧。 要知道即使是施罗德、布莱斯、奥斯汀等老资格的军队高层，每月的正式薪水也不过5到6枚银币。当然他们还有乡下庄园等额外收入，另外为了保证军官们的忠心，保罗还从这几年新办的家族产业中分给他们大量股份，军队的薪水对他们而言基本属于锦上添花 如果只依靠工资，一个校级军官要攒两三个月才能购置这么一套行头？这太疯狂了。而且士兵的衣服得换洗啊，一个人肯定不止一套吧。 “伯爵大人，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士兵只需要有衣服穿就行了，我认为他们现在的衣服已经足够了。” 罗恩觉得自己现在是时候履行后勤部长的责任了，他小心翼翼地向保罗提建议。 “不！”保罗一口就回绝了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以前就说过，那套衣服只是过渡，一旦具备了条件，我就要让士兵穿上更好的衣服，单凭气势就能吓尿对面的敌人。” 保罗拍了板，身为政务院总管的老福特暗自叫苦，以现在阿尔达军队的规模，又要增加好几万银币的开支喽。 好了，现在大方向已经明了，军队制服基本上要按照领主大人设计的款式来了。 保罗给出的基本款式有两种，经过众人的评比，最后选中了以蓝白色调为主的那一款，也就是类法军风格的那种。 然后又在保罗的建议下，不同部队的颜色做了些许变更，陆军保留了蓝色，海军则换成了白色，内卫部队则换成了绿色。 不过面对财政上不够充裕的现实，伯爵大人也做了妥协，再最终的定型中，布料的档次被降低了几级，士兵的鞋子则由全皮长筒靴换成了短靴加长筒套。 政务院的人还打算让换成之前的麻布鞋，但再保罗和施罗德等军队高层反对之下没有得逞，因为鞋子的质量严重影响部队的行军能力。 保罗向众人宣布：“这次换装我打算通过招标的方式来寻找军服承包商。” “招标？”众人不解。 保罗解释道：“是的，向民间发布所需采购物品的性质及其数量、质量、交货期以及其他要求，以军服为例，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甚至是其他领地里的制衣作坊，只要满足我们的要求，就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供货商，至于选择哪一家，就看谁报上的价格最低廉、所花费的时间最少了，这称为竞标。” 布莱斯有些疑问：“没有哪家作坊能包揽下好几千套制服的活计吧？” 保罗回答：“我们可以拆分成好几个标，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他又笑着说道：“不仅仅是军服，以后但凡不涉及到机密的东西，都可以借助民间的力量来完成，这样可以给我们省很大的力气呢，还可以刺激民间的商业发展。” 第359章 奖赏 西港的海盗被消灭了！ 天大的好消息迅速传遍了王都晶耀，老百姓们可算是舒了一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人们都不敢出城，生怕被乔装打扮的海盗给抢了杀了。要知道历史上海盗肆虐的时候，可是有大把深入内陆抢劫的例子，这帮家伙又不是什么正规的军队，换上一身平民的衣服谁都认不出来。 说起来也奇怪，奥尔多王国究竟是怎么了，又是叛乱又是海盗的，是得罪光明之主他老人家了吗？还好又一个祸害去了。 哈里森阿博特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手下的士兵从晶耀的西大门扬眉吐气地进入王都，好好地享受了一把英雄的待遇。 伴随着民众的欢呼声，街道两边不断有美丽的少女将鲜花抛在这个据说还是单身的青年将领身上。 紧随哈里森身后的汉赛尔又羡慕又嫉妒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唉，又有什么办法呢？虽说是一个老爹生的，可论血统，老哥是正妻之子，自己是……唉，不提也罢。论地位，老哥之前就是王室的侍卫，自己仅仅是王都郊区的一个小小税务官，即使是现在，自己也不过是在一个乡下领主手下打工。 等等，乡下领主？ 认真说起来，格莱曼伯爵似乎已经不是简单的乡下领主了！ 他可是实际控制了三个伯爵领，论面积，论人口，西北海湾的贵族之首亨利费迪南德也没有他多吧？ 更别提这家伙开办的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的各种工场，光是瓷器一项就得赚疯了吧？角湾同盟福斯特家族的商队负责人克里斯托弗，在酒后向汉塞尔透露过，运到角湾的每一批瓷器都已经是有主的了，因为购买者老早就下好了订单。在角湾，瓷器已经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两年前身为王室专员的自己刚到阿尔达时，保罗格莱曼还在海盗的威胁下朝不保夕，现如今他的境遇已经完全实现了大逆转。 跟着这样一位领主，未来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阿博特大人！” 一声呼喊打断了汉塞尔的回忆。 是谁在叫自己吗？汉塞尔定睛一看，哦，原来是来找老哥的。 只见一名王室侍从官打扮的人拦住了前进的队伍。 他在马上向哈里森施了一礼。 “阿博特大人，陛下命你立刻到王宫中议事。” 哈里森没有一点犹豫，“请替我回复陛下，我马上赶过去。” 嘁，国王陛下竟然提都没提到我。 汉塞尔意兴阑珊，招呼了一下哥哥，“我先回去了。” 哈里森一把抓住他，“急什么？你可是为这次战斗出了不少力，同去吧。” 嘱咐身后的部队速速赶回营地后，兄弟二人连同几名军官一起来到了王宫。 国王接见他们的地点竟然是议政厅，这可是陛下与众位大臣们商议国是的地方，可见他对这次消灭海盗之战的重视。 二人进入议政厅，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像宫相鲁伯特和情报大臣默林等重要的大臣都已经列席，王后菲丽丝竟然也在座，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汉赛尔不认识的女性坐于王后身侧。 哈里森悄悄提醒他：“那位应该是小公主艾琳殿下。” 之所以是应该，因为那位女性蒙着面纱。 汉赛尔对国王的小女儿知道不多，阿博特家族被王室疏远后，在平日没事时，老爹都难得几次接触王室核心成员，更别提他这个出身不正的次子了，也就是老哥因为风评不错还能留在宫中当侍卫。 他在年幼时曾经在祭典上远远见过这位殿下，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没长开，再之后，小公主去伽贝拉的学士塔求学，而汉赛尔则到晶耀外面任职，后面再没有见过。 在座的众大臣齐齐将目光聚集在阿博特兄弟二人身上，被这么多高层权力者盯着看，汉赛尔身体一紧。 ”哈里森，祝贺你取得大胜，这次辛苦你了。“ 坐在王位上的国王说话了。 ”谢谢陛下。“哈里森以手抚胸，向国王行了一礼，”为王国效力，不敢说辛苦。“ ”嗯。好，好啊。“国王摸着胡子，对这个前侍卫的表现很满意，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提拔他作将领了，都怪他那个不正经的老爹，坑儿子的货。 哈里森说道：”此次胜利不是我一人的功劳，是西北海湾的舰队击败了海盗的战船，我们才能在陆上顺利作战。“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是汉赛尔为我们联络的。“ 不揽功，国王对他更满意了。 具体的作战经过国王已经从战报上看了，哈里森写得很详细。说实在的，此次战斗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哈里森把西港一封锁，反复侦查城内情报，然后一直等到西北舰队到来，己方有绝对是中规中矩。 不过国王现在就喜欢这种稳扎稳打的将领，王国现在可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你们二人都做得不错。哈里森，你想要什么奖励吗？“ 哈里森不假思索说道：”请陛下将我派往南方作战，即使是当一名士兵我也愿意。“ 国王哈哈大笑，”让你当一名士兵，天父会惩罚我的。这股海盗来路不明确，极有可能是贾尔斯派来的，倒是警醒了我们，之前对海岸的防御太掉以轻心了，你以后就继续驻守在西港，整饬海防吧。另外，赐予你王室庄园一座，作为胜利的奖赏。“ ”是，陛下。“哈里森接受了国王的任命，虽说没有如刚才的心愿前往南方，不过能继续留在军中也算不错了。 国王看向汉赛尔，声音沉了几分：”你呢，阿博特家的次子？“ 汉赛尔目露一丝希翼，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我想留在王都效力……或者……或者也去南方军中做事。“ 他打听到了，老对头马修斯托曼已经在外事大臣手下谋得了一个重要职位，很是得到大臣的青睐，光明的前景正在等待着这个家伙。 啊远离权力中心就是不行啊，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撵不上。 ”不！“国王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汉赛尔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国王说道：”你要继续作为王室的代表留在西北海湾，作为晶耀与地方领主的牵线人。另外，赏你金币千枚，好好做事吧。“ 究竟还是在意自己的血统吗？汉赛尔心灰意冷，那句”好好做事吧“在他听来仿佛就是”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这还真是有点冤枉罗德尼国王了，经此一战，再结合之前的表现，西北海湾表现出了相当的潜力，有粮食，有武器，对之前印象中的这个蛮荒之地得好好动点心思了。 莫非那里出现了什么奇迹，还是世人都看走眼了？不是一直以来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或者是…… ”汉赛尔，你回去后要劝诫一下当地的领主，要对老百姓好一点。对王国的忠心固然可嘉，但也要慎用民力，不可以过分索取。“ 好吧，这就是国王陛下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了，怎么想粮食和武器都可能凭空出现啊，肯定是那个格莱曼伯爵为了表现自己，在领民身上拔毛刮油了。 在座的一众大臣们纷纷称是，附和着发表评论。 ”陛下说得对，这是我们为政多年的经验啊，希望他能好好听进去。“ ”听说那位格莱曼伯爵年龄还不满二十，难怪如此毛躁，年轻人啊。“ 对王国这么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可得好好留住了，免得因为压榨过重不定哪天就被暴民挂了路灯。 王后身边的艾琳公主轻轻掩唇，仿佛在笑。 ”是，陛下，我会好好劝说他的。“ 有些气馁的汉赛尔也没解释什么，就顺着话说了。 国王陛下点了点头，环顾众人问道：”那么，对于这位格莱曼伯爵，应该给予什么奖励呢？对于有功之臣，可不能寒了他的心。“ ”诸位，都有什么好建议吗？“ 第359章 一起来农业革命 罗德尼国王向众人征询对保罗格莱曼的赏赐方案，下面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不等大臣中有人回答，国王身边响起一个婉转的声音。 “父亲，不如赏赐给格莱曼伯爵一万金币。” 这是小公主的建议，艾琳知道，保罗现在很缺钱。赚的多了，花的也更多了。 还不等国王回答，财政大臣一下子就急了，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刚才国王给汉赛尔金钱赏赐他已经很有意见了，虽说是一千金币，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奈何陛下已经说出了口，国王说出去的话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收回。 他立刻站起来阻止：“陛下，现在局势危急，处处都需要钱，南方的叛乱更是个无底洞。不如其他方式代替金钱赏赐。” 国王沉吟片刻，向财政大臣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财政大臣向宫相鲁伯特使了个眼色，他们早就商议好了。 鲁伯特站起来向国王抚胸行礼，建议道：“陛下，我们仔细查询过格莱曼家族的过往历史。百年之前这个家族因为参与王位之争被流放到西北海湾，如今仍然戴罪，至今没有权力分封任何附庸。陛下不如宽恕格莱曼家族的罪行，恢复其身为一方领主应有的权力。对于一名真正的贵族而言，没有什么赏赐比获得应有的荣誉更好的了。” 一旁的艾琳心里十分不屑，切，保罗没有附庸一样过得很好，反倒是他的盟兄弟麦隆，差点被自己的附庸干掉，王室自己不也被附庸贾尔斯搞得灰头土脸吗？ 不过罗德尼国王却十分中意鲁伯特的提案，他一拍王座的扶手，喜形于色地说：“说得对，对于一名真正的贵族而言，没有什么比荣誉更重要了。” 妙啊，不用花一分钱，还能让对方感恩戴德。 “好，那就这么定了。” 罗德尼国王一锤定音，并命令掌玺大臣：”现在就撰写敕令，由汉赛尔阿博特带着发给格莱曼伯爵。“ ”陛下！“一直默不作声的哈里森向前一步，突然喊道。 ”哈里森，你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请您让格莱曼伯爵允许他的舰队在西港多停留一段时日，协助我们守卫西海岸。“ ”哦？难道我们自己的兵力还不够吗？“ ”陛下，训练可用于作战的水手需要时间，我们的平民水手本来就不多。而且……“ ”而且什么？“ ”这次的战斗中出现了哥布林，我担心的是，海盗会不会悄悄地将哥布林投放到西港周边地区。如果真的是这样，以他们的繁殖能力，可能会变成大麻烦。“ 国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说得对，我们确实需要更多的人手。“ 他向掌玺大臣说：”把哈里森的建议写入敕令，不过用语客气点，决定权仍在于格莱曼伯爵。“ 敕令很快就完成了，大臣交由国王阅览，罗德尼很满意，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印戳。 第二天，汉赛尔便带着国王的敕令，与仆人托曼快马加鞭地往北方赶去。 …… 湖心镇机械厂的仓库内，保罗正兴致勃勃地与隔壁领地的几位领主参观农业机械厂的产品。 在诸如收割机等一系列的农业机械以及轮作制的加成之下，阿尔达的农业生产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经过慎重的考虑，他决定向周边的领地推广阿尔达的新农业技术和经验。 英国的历史表明，农业的发展是工业革命的重要前提之一，没有足够粮食把人的肚子喂饱干什么事都是扯淡。在政务院一直以来的工作中，农业都是重中之重，汉赛尔这个农业部主管是仅次于政务院总管的重要职位。 只靠湖心镇控制下的三个伯爵领尚不能产生太大的效应，必须把整个西北海湾都拉 来。如此才能养活更多的人口，产生更多的劳动力。 前来的领主有亨利费迪南德公爵、普莱斯帕克伯爵、威尼弗雷德海勒伯爵和他的儿子戴里克海勒子爵，当然还有保罗的盟兄弟麦隆加纳德伯爵，不过他早就是湖心镇的常住居民了，而且在政务院的管理之下，他的领地拜尔丁早就开始了农业改革。 在此之前，湖心镇生产的农业机械是不往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之外销售的。一方面为了保证阿尔达的技术优势，另一方面这三地之外可是不管什么专利法的，阿尔达的领主法庭也管不到外面。 “怎么，你之前不是说要等关税同盟成立后才往外卖吗？” 亨利费迪南德，现在的西北公爵，一边打量着眼前的收割机一边向保罗询问。费迪南德家族的直属领地曼达是一个农业大领，如果有这个仓库里的东西，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关税同盟？”保罗苦笑，说起这个就让人挠头。 他向众人问道：“你们呢？各自领地里都反映如何？” 帕克伯爵和海勒伯爵都无奈地摇摇头，看他们的反映就知道都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 海勒伯爵的儿子戴里克不满地嚷嚷：“都是那些短视的乡下地主，平日里一个个嘴上说唯领主命是从，真要触动他们一点利益都拼命摇头反对。” 保罗深有同感：“我这里也是，这个同盟估计还得过几年。” 对于在场的几位领主而言，反正都是收税，在商业上收税和农业上收税都一样，从阿尔达的发展来看，貌似还是商业上的潜力更大一些。 帕克家族的拉纳卡，海勒家族的波特里，都距离阿尔达或拜尔丁不远，他们都从这两地的商业发展中受到了不少的好处。自从阿尔达开辟新航线后，那些珠光宝气、穿着打扮比贵族都豪华的角湾商人都远渡重洋过来做生意，好不令人眼热。 不过那些自身拥有大量田产的领主就不太怎么赞同关税同盟了，比如曾经一起参与僭位者战争的摩利麦尔肯伯爵。亨利费迪南德公爵是个特例，因为他领地里的农业是西北海湾最具有优势的。 第361章 佩剑贵族 “诸位！”保罗提议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划定一下各自领地里的优势作物。” 帕克伯爵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说：“看样子你是一定要促成所谓的统一市场了。” 保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然，我确定以及肯定将来整个世界范围内的商品经济一定会繁荣起来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先一步抢得先机呢？” “我们现在各自划定好优势作物，以免关税同盟建立起来后出现冲突。” 众人看着保罗一副笃定的样子，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不过众领主心中的经济繁荣景象最多就是南方角湾的那种程度，以他们现在的认知，根本无法想象出地球19世纪建立起来的全球市场是何等的盛况。 “诸位，关于各自领地里的优势作物我们慢慢讨论。现在先给你们介绍，让这些个机械发挥最大的效用是需要一定条件的。” 保罗继续向众人介绍阿尔达的农业经验，众人都做出倾听状。 “有些机械，比如收割机吧，对于零零散散的小块耕地作用有限，你们想想，一会儿的功夫收割完一块田地后，再费劲地转移到另一块地上去，那多折腾啊。” “嗯，是这个道理。”众人纷纷点头。 “所以，你们需要促进土地流转，整合耕地，把零散的小片土地整合成大片土地，小块并大块、多块变一块，建立面积广袤的农场，连片规模经营，如此才能让中耕机、条播机、收割机等在田地里使用的机械连续不停地工作，从而发挥最大的效用。大规模的农场也利于修建各种水利工程进行灌溉。” “原来如此！看样子整合耕地势在必行了。” 亨利一锤掌心，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诸位！“保罗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敢保证，大农场模式的生产效率绝对大大优于小块耕地的精耕细作，种植管理、成本、收益均明显好于个人种植，一个劳动力生产出来的价值要顶得上传统模式下的好几个人。“ 保罗为什么敢这么说，因为他就是阿尔达最大的农场主，在整合了大批田地并大规模应用机械耕作后，释放出的大量的劳动力，都被他送入新建的各种工场里做工。 ”当然，一个重要的前提是劳动人员必须拥有较高的素质，关于这个……“ ”伯爵大人！“ 保罗正要卖弄一番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了。 ”阿博特男爵回来了，他有重要事情找您。“ 只见机械厂负责人盖伊伯恩斯领着许久不见的汉赛尔过来了。说起来，这家伙出去有两个多月了。 ”哦，汉赛尔，你回来了。是给我带来舰队胜利的好消息吗？“ 实际上保罗早就通过信鸽知道了南下舰队对海盗作战大获全胜的消息，否则他也不可能气定神闲地领着其他领主参观农业机械，海军可是阿尔达的一只胳膊，提尔比茨带走了大部分可用于作战的军舰。 ”伯爵大人，您一猜就中。“ 汉赛尔来到众人身边，行了一礼，“诸位大人，你们好。” “我们的舰队已于1月29日在西港附近的海域击败了进犯王国的海盗舰队，8艘敌舰被俘获，10艘敌舰向南逃窜，同时与我们配合的王国军队在陆地上也取得了胜利，顺利收付了西港。” 和保罗收到的消息差不多，他转过身去，面带得色地向几位领主笑了笑，“诸位大人，这次海战会让世人知道我们西北海湾的力量。” 是让世人……以及我们，知道阿尔达的力量吧？众人在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惊讶于阿尔达的深不可测，僭位者战争中阿尔达已经在陆地上展示了力量，如今又通过这一方式展示了海上的力量。 汉赛尔继续说道：“伯爵大人，国王陛下希望您能将舰队暂时停留在西港，协助王国军队防御来自海上的威胁。” “这个嘛……”保罗摸着下巴考虑。 “还是待会儿开会商量一下吧。还有其他事情吗？” “罗德尼陛下的敕令！”汉赛尔掏出一卷羊皮纸轻轻展开，面色严肃起来。 “鉴于格莱曼伯爵不远千里派舰队勤王，并协助王国军队取得胜利，王国感念其功劳巨大，特免除格莱曼家族过往的一切罪名。” “恭喜伯爵大人了！”戴里克海勒第一个叫出来。 海勒伯爵瞪了儿子一眼，太失礼了，国王的敕令还没有念完呢。不过这命令对格莱曼家族而言确实是好事，不客气地说，因为百年前的事，在场的几位领主都负有对格莱曼家族的“监视”责任。 保罗心里挺高兴，这下子自己终于可以真的与西北海湾的其他家族平起平坐了，“流放家族”的名号让他总是在别人面前矮一头，在现在这个社会体系里，贵族的名誉还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 汉赛尔继续念道：“故此，恢复其身为佩剑贵族的一切权力，包括封建附庸之权！” “卧槽！” 汉赛尔的话音还没落，众人就听见保罗大叫一声。 王国的贵族有两种穿袍贵族与佩剑贵族。所谓的穿袍贵族，是指依附于国王或者其他大封建主的官僚，他们因为立下功劳或者苦劳，被所侍奉的主君赐予爵位，也能享受身为贵族的种种特权，但是没有封地。穿袍贵族的爵位有的世袭不变，有的不能世袭，有的则随着世袭逐代递减。 佩剑贵族则是除了国王之外的其他封建主，他们是奥尔多王国庞大的封建体系中的一个个支点，王国真正的权力拥有者，区别于穿袍贵族，除了爵位之外，佩剑贵族还拥有大片的封地。他们的爵位一般来自于巨大的军功，严格地说，只有这样的贵族才有资格被称为领主，领主在自己的封地里拥有绝对的权威，即使是国王的命令在封地里也要打个折扣。而且他们的爵位是代代相传且不递减的，用天朝的话说就是世袭罔替。 佩剑贵族还有一项穿袍贵族没有的权力组建自己的“小王国”，册封下一级的贵族，可以是佩剑的，也可以是穿袍的，即所谓的附庸。 卧槽是什么意思？众人都猜不出来，听起来像个感叹的词语。 难道是格莱曼伯爵太兴奋了，毕竟有了封建附庸的权力才是一个合格的领主。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第362章 这是要逼宫？ 就在众人认为保罗内心应该觉得可喜可贺时，却见堂堂的阿尔达伯爵大人正苦瓜着一张脸。 “格莱曼伯爵” 帕克伯爵好奇之下叫了他一声。 没有反应。 麦隆加纳德倒是大致猜透了保罗现在内心在想什么。 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自己的盟兄弟，“保罗，国王的敕令” “嗯”保罗反应过来，发现汉赛尔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格莱曼家族感谢国王陛下的恩典” 他立刻单膝跪下，恭敬地接过羊皮纸。 恩典这明明就是添乱好吧 保罗希望建立的是一个高效的行政体系，能够上通下达、政令畅通，这依赖于一级又一级高素质的文官，而不是一帮天大地大不如我大的土皇帝。 虽然保罗现在就是奥尔多王国众多土皇帝中的一个，但他绝不希望自己手下出现一帮这样的货。 辛辛苦苦地推广教育，用考试来录取合格的政务人员，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固然，保罗可以运用手中的权力，选择不授予爵位领地或者仅仅册封穿袍贵族。不过底下的人会怎么看他，别人家的领主都那么慷慨，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小气呢 这还怎么保证底下人的忠心 分封还是不分封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现在的阿尔达已经出现了一个近代化政权的雏形，虽然也有着种种落后的方面，但是随着政权的逐步完善，保罗相信问题会一一解决。 一场分封可能会让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而且会让他能实际控制的土地迅速缩水。 “恭喜格莱曼伯爵啦” 除了麦隆之外的其他领主们不知道保罗心中在想什么，一起上来祝贺他。 “谢谢” 保罗苦笑着一一作答。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陪着客人们参观完剩下的机械。 “格莱曼伯爵” 参观结束后，海勒伯爵的儿子戴里克海勒兴奋地喊住保罗。 “我能参观一下您生产火枪火炮的地方吗” 一下子给保罗提出一个难题，这可是阿尔达机密中的机密啊。 “呃十分抱歉”保罗一口给回绝了。 老海勒连忙替儿子打圆场“格莱曼伯爵，戴里克年轻不懂事，还请您不要见怪。” “万分抱歉，我太冒失了。”戴里克变得垂头丧气，看起来十分沮丧。 或许他仅仅是感兴趣，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保罗打听过，这位贵族子弟年轻冲动但人比较单纯。 “子爵先生，明天上午会有一场步炮协同演练，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去观摩一下。” 刚才还耷拉着头的戴里克把头一抬，眼睛里冒出十二万分的热情。 “太好了，万分感谢您，格莱曼伯爵，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此目睹大人麾下军队的英姿了。” 他的双拳紧紧握住，显得十分兴奋。 威尼弗雷德海勒苦笑着向众人说“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儿子从小就喜欢打仗，前阵子的战争可把他兴奋坏了，到现在还觉得不尽兴。” 众人笑着点头，他们都体验过戴里克海勒在作战时的勇猛，虽然有时候也比较鲁莽。 两日后，阿尔达海军司令奥斯汀赶到了湖心镇，参加在领主府的军政高层联合会议。 如今湖心镇与富兰港之间的通信已经十分迅捷，这得益于已经开始发挥作用扬旗信号“电报”系统，从湖心镇发一条消息，半个小时后就能就能送到收信人手中，而且在这半个小时里，真正在线路上传播所耗费的时间仅仅十分钟左右，大部分时间耗费在翻译信号、给收信人递送纸质信件这样的事情上。 除了“富兰港湖心镇布图雅”这条已经投入使用的线路，更多的线路正在建设当中，一条条“电报”线路将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将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紧紧地聚拢在一起，湖心镇就是章鱼的大脑，大脑发出的信号能第一时间下达给触手使其作出动作，而触手上的任何感觉也能第一时间上传给大脑。 会议的主题是讨论是否让提尔比茨舰队停留在西港，协助王队的海上防务。 会议上没有太过激烈的争论。 “经过近两年的扫荡，西北海湾的海盗已经绝迹，而其他沿海领地基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海上力量，所以我们没有较大的防务压力。” “让舰队直面威胁，可以锻炼他们的作战能力。” “好刀不用会生锈的。” “舰队留在南方可以为我们的商人保护。” 于是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保罗最后一锤定音，决定让舰队呆在南方。 “唯一一点问题是其他将领的情绪。” 奥斯汀有些为难地对众人说。 “你们知道的，提尔比茨把大部分能够作战的军舰都带走了，奎克和亚尔曼都快成光杆司令了。” 保罗揉揉脑袋说“为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建造新的战舰。告诉奎克和亚尔曼，我会建造更大的三桅杆战舰送给他们作旗舰。” 奥斯汀再次为难地说“可是领主大人，现在富兰港的造船厂和我们在拉纳卡买下的造船厂都已经被民船的订单排满了，制造新的军舰恐怕要等上几年。” 保罗一挥手“那就建设第三个船厂吧，福特总管，由政务院来负责建设第三船厂，如果财政紧张，可以在通过在交易所发行证券的方式从民间集资，利润可以分出去，但是管理权一定要留在我们手中。” “是，伯爵大人。”老福特点头记下。 奥斯汀喜形于色，“那我就代表海军上下感谢伯爵大人了。请您看着吧，再过几年，从富兰港到西港，沿途海里的鱼都会跳出来高呼格莱曼万岁。” 事情已经议定，保罗宣布散会，然而在座的没人抬起屁股。 保罗抬眼看去，除了老福特和施罗德两位年纪比较大的在闭目养神外，其他的人一个个都向他投以热切的目光。 那是希翼的目光那是渴求的目光连布莱斯这个浓眉大眼的也 哎呦保罗暗叫不妙，莫非两天前汉赛尔带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当时在场的可有不少人，守着其他领主也不好意思让人保密。 看他们的眼神，这是要逼宫吗 第363章 背锅侠 【】喜欢就分享 看着部下们烈甚至绿油油的眼睛，保罗心里一阵发怵。 自己如果给不了他们想要的，不会被他们联合推翻吧？就像麦隆的老爹一样。 政务院的人还好说，他们毕竟是文官系统的，丢出一堆荣誉头衔再加上点物质奖赏就能打发。 可那些军队里的将领呢？他们都是立过战功的。 当然，保罗坐上领主的位子已经两年了，带过兵，打过仗，剿过无法无天的海盗，斗过嚣张的肯特家族，也算是见识过风浪的人，虽然心里发怵，脸上还能维持着威严满满的样子。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思索着该如何应对。 “啪”地一声巨响，打破了之前片刻的宁静。 声音打断了大厅中在座诸人的种种心思，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菈荻·瑟提亚·杰拉德，这位有着一头翠绿头发的女顾问，代理教育厅厅长，重重地合上了前的笔记本。 女顾问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平里开会时一直默不作声做笔记的她陡然成为了大厅里的焦点。 “诸位，”女顾问缓缓地说道，“伯爵大人已经宣布散会，我们该回去工作了。” 声调不大且平缓，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保罗是这么感觉到的。 她向保罗点了一下头，“格莱曼大人，我先告退了。” 然后拿起笔记本，转走人了。 “啊，我们也告退吧！” “得赶紧回去工作了。” 菈荻一走，众人纷纷起告辞，离开了大厅，虽然一个个表怏怏的。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保罗。 就这么……走了？ bi)宫呢！ 啊呸呸呸！我是患了被害妄想症吗？怎么可以这么怀疑忠心耿耿的部下。 在椅子上呆坐了良久，保罗一锤掌心。 一定的！菈荻一定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让来开会的人乖乖地走了。 毕竟保罗在富兰港的教堂里可是领教过菈荻的本事，她说那是“暗示”。 怎么？菈荻现在已经进化到不用拿眼镜瞪你就能暗示了？ 我会不会已经不知不觉地被她“脑控”了？ 等等等等，人家刚刚解了你的围，怎么可以这样妄加揣测呢？ 唉？对了，暗示貌似是建立在对方也认为正确的前提之上，也就是说…… 得想个法子了，保罗转动大脑，开始思索起来。 要选个忠心耿耿，顾全大局还必需得是功劳巨大的人…… 决定就是你了！ …… “阿嚏！” 坐在第一步兵营营部里的布莱斯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心里继续想刚才会议结束时发生的事。 真是的，伯爵大人会不会把那事给忘了呢？ 格莱曼家族有分封附庸的权力了！这个消息迅速在高层中传来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浮想联翩。 特别是军队里的将领们！先不说一多半的高级军官都是世代为格莱曼家族的“骑士”，就说自伯爵继位以来，他们可都是立过大功的。 消灭海盗，平定拜尔丁的叛乱，击败虎视眈眈的肯特家族，一系列的战争让格莱曼家族实际控制的人口和领土面积实际扩大的好几倍。 这怎么也算是开疆拓土了吧？ 对于开疆拓土这种功劳最合适的奖励，自然是授予功臣一块封地了。 配剑贵族啊！连布莱斯这样的人都起了心思。在之前，他们仅仅是一帮不被外地承认的野骑士，现在可以直接跳过这一步晋升为真正的贵族啦！ 我不贪心，只要庄园附近的五个村子和那片小树林就行了。爵位吗？就封个子爵……啊不，就封个男爵就行了，人要知足啊！ 嘿嘿嘿！想到有一块土地和爵位可以子子孙孙永久传下去，布莱斯心里就一阵阵激动。 不仅仅是惠及子孙后代，连阿尔德家的祖先也会变得荣耀起来，他的家族可以堂堂正正地修家谱了。 有了领地，他会继续留在伯爵大人的麾下效力，继续为他鞍前马后，等到年纪大了，就回到领地里颐养天年。 每里无拘无束，飞鹰走犬，欺男霸女……删掉最后这一条。 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报告！” 卫兵的声音打断了“布莱斯爵爷”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进来。” “领主府的菲利普管家来了，说是要见您。” “什么？快，快请！” 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的老管家很快被请进了办公室。 布莱斯起相迎，“哎呀，菲利普管家，有什么事派人来叫我一声不就行了？我保证第一时间赶过去。” 老菲利普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是伯爵大人让我亲自来的呢。” “哦？伯爵大人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大人想请你晚上7点到领主府和他共进晚餐。” “这样啊！我太荣幸了，请问还有其他人吗？” 菲利普摇摇头：“没有了，据我所知就请了你一个人。” “什么？” 布莱斯有些惊讶，他马上反应过来：“请您回复伯爵大人，我一定准时赶到。” 在恭恭敬敬地送走老管家后，布莱斯心里掀起了波浪。 格莱曼大人到单独请我！ 这是要干什么？他左思右想，不会是为了封赏的事吧？ 格莱曼大人没找其他人，独独找了我。布莱斯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也对，论起格莱曼家族的真正肱骨，除了老福特，就是自己了，连塞西尔那个家伙都要排在后面。 这一点布莱斯是相当有自信的。 “我就是伯爵大人的一条忠犬。”他向来抱着这样的觉悟。 他马上派人到家里通知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了，然后精心准备起来。 …… “咔嗤！咔嗤！” 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领主府的大门口来了一个打扮古怪的人。 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来者穿着一整骑士铠甲——从头到尾全严密覆盖的那种。 在保罗改革军队，装备火枪后，这样的行头在湖心镇已经消失很久了。 现在的阿尔达军队也有金属防具，比如说甲头盔等，但是更为轻便。 更夸张的是来者在背后还披着一件大红披风。 简直就是骑士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 领主府卫兵的心里如此吐槽。 就在他们上前盘问时，“骑士”摘下了带面罩的头盔。 “布莱斯大人？” 【】喜欢就分享 第364章 背锅侠2 “咔嗤咔嗤” 金属摩擦的声音一直来到餐厅，保罗有些错愕地看着全身甲胄的步兵第一营营长。 “布莱斯，你这是” “哦，伯爵大人” 布莱斯单膝跪下行礼，岂料长时间不穿这套铠甲，有点不熟悉了，费了不小的劲儿才站起来。 “我这是在尽一名贵族家臣的礼节，身为您以前的军事总管，理应时刻甲胄在身，以便为自己的主君抵挡任何可能的威胁。” 保罗哭笑不得，招呼他到餐桌前坐下。 很快，菲利普管家指挥着几名仆人将美味的佳肴摆上餐桌。 保罗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要和阿尔德中校单独待一会儿。” 老菲利普遵从指示，领着众仆人离开了餐厅。 布莱斯扬了扬眉毛，看样子伯爵今晚找他确实不仅仅是一顿饭的事。 待仆人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保罗拿起一瓶葡萄酒，先给自己眼前的杯子倒满，然后走到布莱斯身边。 “布莱斯，让我们先来点葡萄酒开开胃。”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布莱斯眼前的杯子里倒去。 布莱斯眼见伯爵亲自给自己倒酒，连忙起身，不料被保罗一把摁住。 “坐好喽，今晚你是我的客人。” “谢谢谢伯爵大人。” 布莱斯又是紧张又是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保罗回到自己的座位，举起自己的酒杯说“来，让我们干了这杯。” 布莱斯也连忙举杯，两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了一杯后，保罗又动手倒满了两人的杯子，惹得布莱斯又是一顿道谢，二人边吃边聊起来。 聊着聊着，保罗不经意地问“我说布莱斯，阿尔德家族为格莱曼家效力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是的，伯爵大人。”布莱斯连忙回答“自我曾爷爷那一代人就开始了。哎呀一直受伯爵大人家族的恩惠，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哈哈，布莱斯，你太谦虚了。就不说你的先人了，单说你一个人，就好几次为我排忧解难，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啊。” “哪里哪里”布莱斯一副惶恐的样子，“尺寸一般的功劳真的是尺寸一般的功劳。再说那都是我身为您的家臣应尽的职责和义务。” “我倒是认为，你是我所有部下中功劳最大的，即便是职位在你之上的施罗德也不如你。” “这这”布莱斯有点说不出话来了，“我怎么敢跟施罗德大人比呢，施罗德大人可是堂堂正正的骑士啊。” 保罗用力地摆摆手“不，我这里可不管什么爵位或职位，只看实际的功劳。” 其实保罗说这一套就有点违心了，当初剿灭海盗时，在对奎克的第二次战斗中，要不是施罗德当机立断止住了溃兵，这本书就烂尾了。 而且施罗德在王国东北军团任职过，是阿尔达唯一有正儿八经军事经验的人，是他完善了当时只能称为草台班子的阿尔达军队，是他将保罗从地球上带来的一些近代军事概念落地到军队里，也是他在格莱曼军校中教授一众菜鸟军官们怎么对付这个时代的军队，更别提僭位者战争中制定诸多计划、亲自率领军队开辟第二战场的事了。 不过布莱斯的功劳也不低就是了，在老格莱曼走了后，是他联合塞西尔演戏稳住了保罗的领主位子，在对海盗初战失利后主动留下断后使保罗得以顺利逃脱，僭位者战争中率领军队在比多堡大败敌军，继而领兵攻略埃姆登，占领了马尔茨肯特老家一半的土地，大大地加速了战争进程。 在比多堡的胜利尤为重要，这是阿尔达军队向外界展示力量的第一战，一举让阿尔达摆脱了在西北海湾诸领主眼中的羸弱形象，打出了自己的军威。 两人的功劳可以说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吧。 “来来来为你的功劳干杯” 保罗举起盛满的酒杯。 “哈哈伯爵大人这么称赞，我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惭愧啊” 布莱斯红着脸举起酒杯，脸上既有愧意，也有着骄傲和自豪，伯爵大人认可自己了。 两人又碰杯，干了。 然后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多少杯后，保罗和布莱斯都有些醉意了。 “布莱斯”保罗摇晃着酒杯，里面的葡萄酒微微荡漾着。 “是，伯爵大人。” 布莱斯一下子挺直身体，正襟危坐，直觉告诉他，正戏要来了。 “汉赛尔从王都带回了国王的敕令，想必你也听说了。” 果然，布莱斯心里一紧，提醒自己万万不可说错话。 “呃是的。” 保罗眼睛盯着对方，缓缓地问道“既然恢复了一个领主应有的权力，自然要对立过功劳的人有所表示才对。布莱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赏赐你”他注意到布莱斯眼中微微闪烁，“以及其他人呢” “这个”布莱斯有些不敢看保罗的眼睛，稍一扭头，“自然是全凭伯爵大人裁断。” “唉，你可是我的头号功臣，是心腹，心腹懂嘛自然要找你商量商量。” 布莱斯再次看向保罗，挠挠头说“大人实在有些为难我了，我是个粗人，冲锋打仗可以，论功行赏的事，不如不如您找一下福特大人或者施罗德大人” 眼神不像是作伪，好吧。保罗将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布莱斯，这两年来我兴建学校，推行教育，用考试来录取事务官，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这个“布莱斯皱着眉头想了想，”大人您现在统领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却没有一堆可靠的下级领主，自然需要从民间寻找有才能的人来辅佐统治领地，或者用学校制造出有才能的人。” “用学校制造出来哈哈。”保罗被布莱斯的描述逗乐了。 “你说的没错，就像罐头场里生产罐头，瓷器场里烧制瓷器一样，人才也能从学校里制造出来。” “有了大量的人才作为官员，我不需要什么下级领主，就能牢牢掌控住大片的土地。” “根据我的乐观估计，再有五年不，再有四年，阿尔达、拜尔丁，再加上个更加广袤的埃姆登，都会在政务院的牢牢掌控之下。” 保罗右手端着杯子，左手突然握紧拳头，自信满满。 布莱斯心里更加不平静，不过不是刚才的激动，伯爵大人这番话的意思是 他僵在座位上，等待主君下面的话。 “所以，我就直说了吧“ 保罗的目光聚焦在布莱斯的脸上。 “我需要开什么价码，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只接受一个佩剑贵族的荣誉，同时放弃一个佩剑贵族的权力” 第365章 背锅侠3 “我需要开什么价码，才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只接受一个佩剑贵族的荣誉，同时放弃一个佩剑贵族的权力？” 保罗坐在椅子上，眼睛凝视着布莱斯，右手握住酒杯轻轻地摇晃，平静说出这句话。 回应他的是沉默，对面的第一营营长浑身仿佛僵住了一般，眼珠一动不动。 保罗歪歪脑袋，奇怪地问：“布莱斯？” “伯爵大人，我……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布莱斯终于开口了，然而声音小得实在与他五大三粗的形象不符。 “字面意思！” 保罗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 餐厅里继续沉寂，布莱斯紧紧盯住保罗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伯爵大人！”布莱斯终于开口说道：“您就是这样对待忠心耿耿的臣属？” 他的声音里竟然蕴含着几分愤怒！ 瞎！是自己玩砸了吗？ 保罗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后悔、担忧、懊恼……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传统观念吗？连布莱斯·阿尔德这等不计较个人利益之人都无法免俗。 该采取怎样的补救措施？ 保罗伸出左手，“布莱斯，你听我说！我……” “伯爵大人！”岂料对方双手握拳一锤桌面，震得满桌的杯盘叮叮当当作响。穿着全身铠甲的他整个人身上爆发出一种威猛的气势。 布莱斯几乎是用吼的，“您竟然认为我将自己的利益置于对您的忠诚之上，这是何等的不尊重！说什么‘价码’，这对吾辈的荣誉是何等的贬损？” 哈？保罗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他说啥？ “布莱斯，我……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保罗小声地问。 “字面意思！” 第一营营长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 他继续说：“您是阿尔达的领主，您是我等的主君，是否授予权力全凭您的一句话，又何必用‘开什么价码’来考验我的忠心，难道再您的眼中，我是那种看重利益的人吗？” 语气十分严肃，脸上犹带愠色。 保罗倒是吃惊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听布莱斯这句话，事就这样成了？过程这么顺利吗？ 反倒显得自己杞人忧天了，那我费尽心思摆这个鸿门宴……啊呸，摆这个晚宴干嘛？ 正常的过程不应该是对方开价，自己还价，对方继续开价，自己继续还价……一直到双方达成妥协为止吗？ 那可是佩剑贵族啊！在这个血统至上的时代，对于非贵族而言诱惑力是多么的巨大，有了自己的爵位，有了自己的领地，关起门来就能称王称霸，谁都管不着。 这等黄金都买不来的东西不卖个好价钱，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碰！” 玻璃的碎裂声打破了餐厅的宁静，保罗用力把右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稀碎。 “哐当！”布莱斯猛然站起来，脸上带着委屈、愤懑，却又似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传来餐厅大门打开的声音，果然，有人进来了！ 唉……终究还是…… 唉？等等，我已经顺着伯爵大人心里的意思说了，不应该这样啊。 想到这里，他又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去。 “二位，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是老管家菲利普先生。 管家先生一低头，看到碎了的酒杯。 “稍待片刻，我马上拿一个新的。” 他转身出去，又有仆人进来打扫碎片。 “真是的，戏剧看多了……”好小说吧hxs8 布莱斯一脸囧色，自嘲般地说了一句。 他看向自己的主君，只见伯爵大人一脸激动之色，原来刚才摔杯子是太激动了所致。 伯爵抱歉地说：“是我不对，用一个小人的心思去揣测一名高尚的骑士……不过你说戏剧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布莱斯万分尴尬地一边笑一边摆手：“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只要伯爵大人不怀疑我的忠诚就行。” 啪地一声，保罗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绝对不能让老实人吃亏。来人！上地图！” 尚未吃完的菜肴迅速被撤去，一张巨大的地图被摆上了餐桌。 布莱斯看向地图，这是根据之前各个测绘队带回的信息绘制出的初版地图。 初版地图包含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个伯爵领，尚有许多不完善和空白之地，但是几个重要城镇以及它们之间的道路已经画上了。 由于使用了先进的测量方式，精确度比起之前人们单凭感觉和估算绘制出的老式地图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只见伯爵大人拿着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圈圈画画。 说到铅笔，这也是伯爵的“伟大发明”，使用石墨和粘土按一定比例混合制成笔芯，然后用木头包裹，就成了一支在纸上可写可画的笔，相较于传统使用墨水的鹅毛笔，铅笔的妙处在于它的痕迹不是永久性的，而是可以用面包屑擦去。 铅笔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各类人群的欢迎，比如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再比如军队的军官们，他们在地图上脑洞大开时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画画画了。 保罗停下手下的铅笔，大声说道：“我决定了，就授予你拜兰堡男爵的称号！在僭位者战争中，是你指挥军队困住了拜兰堡，获得这个称号名至实归！” 拜兰堡，那不是以前肯特伯爵呆的地方吗？ 用一位伯爵的住所给自己封爵？布莱斯兴奋起来。 “另外，”保罗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拜兰堡区域的五个村子，只要是政务院管理下的公有耕地也都归你了。” 埃姆登所谓政务院管理下的公有耕地，其实就是以前肯特家族名下的耕地，在僭位者战争之后，肯特家族名下耕地的产出都被收入公库了。 “真的吗？伯爵大人？”布莱斯激动地问，拜兰堡一带自己是熟悉的，那可是一大片地，往后自己就是大地主了！ 保罗确认：“自然是真的！不过……不要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 布莱斯像捣蒜似地点头：“是是！伯爵大人，我当然记得。” 虽然自己获得了土地的产权，但是该交的税一样得交，该遵守的法令一样得遵守。一句话，抛开拜兰堡伯爵这个贵族名号，自己只是从小地主变成了大地主，仍然是政务院治下的子民。 他一脸感恩地单膝跪下，“感谢伯爵大人的赏赐，我和我的后人会一如既往地忠于您。” 保罗笑着把他扶起来，“继续好好干吧！以后你会得到更多。” 两人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保罗说：“想必你一定理解我这个‘过分’的要求。” 他说的是不授予佩剑贵族统治权的事情。 想到刚才谈论的学校和人才的事，布莱斯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的地盘里绝对不能出现独立王国！”保罗握着拳头说：“实话对你说，我觉得现在的封建体系——就是一层又一层的领主——干起事情来效率实在太低了……” “嘘！”布莱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大人，这话可别往公开了说。” 保罗呐呐地说：“我们两个私下谈谈嘛！” 布莱斯有些担心地问：“大人，我想到一个问题——我自己是可以接受这样，不过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如果众人心生不满，那可怎么办啊？” 保罗嘿嘿一笑，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那就是我今晚请你过来的第二个原因了。” 看着伯爵脸上神秘的微笑，布莱斯心里一阵恶寒。 保罗靠近布莱斯，附耳小声说话，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布莱斯越听脸色越差。 尚不等保罗说完，他就大叫起来，“不行啊！伯爵大人，万万不行啊！您找其他人吧。” 保罗严肃地说：“找不到比你更适合的人了！这活儿你必须干！” 布莱斯委屈地说：“要不您把拜兰堡男爵的名号和那里的耕地赏给别人吧，我……我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 “住嘴！”保罗有些怒了，“我堂堂一方领主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反悔，赏赐你必须接受，活你也得必须干好！” 经过保罗一番胡萝卜加大棒，布莱斯终于勉强接下命令。 …… 第一营营长拖着有些发软的腿，蹒跚地走过走廊，他仔细地回想保罗摔杯子后的场景，看样子自己真的是多虑了。 真不应该啊，伯爵大人怎么会是那种刻薄寡恩的人呢？ 拜兰堡男爵，还有那一片又一片的耕地，布莱斯心头火热起来，自己的社会地位和家产在今晚可以说是暴涨啊。 可一想到伯爵大人派给自己的任务，他的心里又叫起苦来。 《钢铁，枪炮与穿越异界的工业党》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钢铁，枪炮与穿越异界的工业党请大家收藏：钢铁，枪炮与穿越异界的工业党更新速度最快。 第366章 分封 自从格莱曼家族被身为佩剑贵族的权力被恢复的消息传开后，阿尔达平静的水面下就开始暗流涌动，官员和将领们笼罩在兴奋之中，除了对社会阶层跃升的巨大渴望之外，也伴随着猜忌、焦虑甚至不安种种负面情绪。 我会被授予什么爵位呢？子爵？男爵？给个骑士称号也行啊！ 如果领主没有注意到我平日里的表现怎么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会不会出现别人干得没有我卖力，却偏偏爵位或领地比我好的情况？到时候要表达不满吗？ 当然，大家最不约而同想到的问题是： 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格莱曼伯爵那里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种种情绪造成的结果就是小道消息满天飞。 终于，春风总算是吹到了：格莱曼伯爵将要召集众人，宣布对有功之臣的封赏。 阿尔达沸腾了！ 在封赏的这天，领主府大厅内济济一堂，在湖心镇的高层尽数在座，连远在富兰港的海军将领也来了，除了提尔比茨，因为他尚在南方指挥勤王舰队。 陆军方面，第四营营长安德鲁男爵没有到，一方面他率领着自己的军队驻扎在埃姆登，另一方面他是加纳德家族的封臣，已经是一名拥有领地的佩剑贵族了。 “诸位！” 保罗坐在领主座位上大声喊道。 “想必这几天已经让你们等得心急如焚了！现在，你们终于要得到你们应得的东西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全凭伯爵大人决断！” 每个人都一本正经，每个人的目光都很“清澈”。 真正的决定时刻到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表现得自己无欲无求。 保罗命人挂出一副地图，正是那天晚上和布莱斯一起看的那张。 “布莱斯·阿尔德！” 伯爵大人点了第一个人的名字，他要开始封授了。 这让有些人感到奇怪，文官之首是瓦克利·福特，武官之首是欧文·施罗德，怎么第一个点到名字的是只有营长之位的布莱斯呢？ 不过想到布莱斯比之老福特的优势是身负战功，比之施罗德的优势是为格莱曼家族服务的资历更老，两个优势加起来，被第一个封赏倒也不算过分。 布莱斯昂首挺胸，大步走到领主座位的台阶下，表情肃穆地单膝跪下。 保罗大声说道：“我封你为拜兰堡男爵！” “哇！” 大厅里沸腾了，拜兰堡以前可是一位伯爵的居所啊，土地肥沃，这实在是太丰厚了。 布莱斯仰头看着主君说：“感谢伯爵大人！阿尔德家族将永远终于您和您的合法继承人。” “嗯！”保罗威严地点点头。 就在众人以为布莱斯就要退下时，却发现他跪在地上迟迟不起身。 有人心里不忿了，这家伙难道还不满足吗？真是的，别挡着伯爵大人对我们的封赏啊。 保罗面露“疑惑”地问道：“布莱斯，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就听见布莱斯大声回答：“格莱曼大人！我有一个请求，还请您一定要答应。” 靠！就知道这家伙想多捞点好处！这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 都已经是拜兰堡男爵了还不满足？真是人不可貌相，平日里看着浓眉大眼、憨厚老实的家伙…… “伯爵大人，我愿意无比荣幸地接受拜兰堡男爵之名，但拜兰堡的土地还请继续交由政务院管辖！” 看吧看吧！就知道这家伙……什么？我没听错吧？ 大厅的人一下子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盯着布莱斯。 除了老福特和施罗德，这两人的人生经验比较丰富，在所有人都在吃惊地看向布莱斯时，他们却捕捉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在伯爵大人脸上一闪即逝。 领主第一个封赏布莱斯，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保罗高声问道：“布莱斯，为什么呢？成为一方领主，可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布莱斯站起来昂首回答：“伯爵大人，首先是我自身能力和精力所限，大人您的军队是常备军队，身为将领的我自然也要常在军中履行职责，无法亲自去治理领地。若我抛下营长的责任跑去自己的领地，岂不是对您的不忠吗？而我手下又没有可靠的人去代我治理，既然政务院有一套现成的班子，何不委托于他们？如同加纳德伯爵的拜尔丁一样，在政务院的管理下，拜尔丁蒸蒸日上，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再就是……” 保罗问：“再就是什么？” 布莱斯声音有些变小，“我敢向光明之主发誓，我是绝对忠于大人您的，但是……但是……我不敢保证我的后代也忠于您的后代，万一发生拜尔丁那样的封臣叛乱事件，阿尔德家族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那太可怕了。所以，我郑重地要求，大人您只赐予我领主名号！” 布莱斯一通话讲下来，许多人额头上冒出冷汗。 大哥唉！你都把话讲到是否忠诚这个份上了，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保罗眯起眼睛，摸着下巴上若隐若现的胡髭，似乎在思考着。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好吧，布莱斯，我同意你的请求！” 什么？伯爵答应了？呃……好吧，伯爵没道理不答应啊。 “唉！”保罗叹了一口气，“你家三代效忠于格莱曼家族，纵使你不接受土地的行政权力，但是经济上的权益必须要接受。这样吧，拜兰堡区域内原先归属政务院的公有耕地，全部赏赐你！” “这……伯爵大人……”布莱斯似乎还想说什么。 保罗蹙着眉头，有些“生气”地说：“怎么？你再不接受我可不高兴了！” “好吧，感谢大人的赏赐！” 布莱斯再次单膝跪下感谢，保罗这才喜笑颜开。 “瓦克利·福特！” 保罗点到了政务院总管的名字。 老福特上前单膝下跪，保罗连忙请他站起来。 “你虽有从亲戚那里继承的男爵之位，但仅仅是穿袍贵族，我现在有擢升你为子爵。 你虽然没有战功，但是统管政务院，诸事繁忙，功劳也很大，所以我也授予你封地——红岩镇！” “感谢伯爵大人！” 老福特谢恩，然后昂起头说道：“只是，我也请求将我的封地继续交由政务院管辖！” 什么？又来了一个？ 大厅里的人心里再次叫苦！ 老福特接着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不过核心意思和布莱斯差不多。 众人心下开始抱怨了，你们高风亮节，可把我们给置于何地啊。 这领地，开始成烫手的山芋喽！ 这么想的基本都是军队的将领，政务院系统的官员倒是一副淡定看戏的模样，他们一开始就自觉只能混个穿袍贵族当当，老福特被授予封地时心里冒出点小小的希望，不过总管大人的一番推辞又把这点希望火苗给掐灭了。 第367章 分封2 哈哈！这位老总管果然上道，保罗在心里大大地点头。 不愧是精于世道的老人，估计他已经看穿了保罗和布莱斯演的双簧戏。 第一个点布莱斯的名进行分封，保罗就是在赌博，看看后面的人会不会也“效仿”他献出自己的领地上的行政权力。 既然被领主第一个分封，说明布莱斯在领主心中综合功劳排第一位，这样的人都主动上交权力，后面的人怎么也得掂量下吧。 可要是第二个人没有领会这层意思，那布莱斯的“示范”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后面就不好开展了。 真要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保罗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然后再花上好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慢慢地把权力收回来。 这真的是在赌啊！在福特总管表态前，伯爵大人的心肝一直在扑通扑通地跳。 现在好了，老总管的表态把布莱斯的示范效果进一步放大了，以他的地位和人望，这是成倍的放大啊。 “好！” 保罗大声说道，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地有些太激动了。这可不行，不能让人看出自己不想把权力分出去。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尽量用一种平缓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就依照布莱斯那样，将红岩镇区域格莱曼家族的地产赏赐给你。” 红岩镇在阿尔达境内，阿尔达内可没有归属于政务院公库的田产，除了部分私人田地外，其他地产都是属于领主的。 “感谢大人的慷慨！” 老福特谢恩，然后神色平静地站到一边。 “欧文·施罗德！” 保罗微笑着点到第三个人的名字，参谋长步伐稳健地走到台阶下单膝跪地。 “施罗德，你原是东北军团的骑士，在回到阿尔达后屡建功劳，现在我正式问你：从今往后可愿意效忠于格莱曼家族？” 施罗德举起右手：“我向光明之主发誓，从今往后，我将效忠于您和您的合法继承人。” 保罗十分满意：“很好，我宣布册封你为河谷镇男爵！” 施罗德以手抚胸：“感谢伯爵大人，我也请求将自己的领地交由政务院治理，如同布莱斯和福特大人那样。” 靠！还来？ 众人在心里无比悲愤地大呼！ 保罗也在心底下大叫一声：“妥了！” 如果不是守着这么多人，他当场就能从领主座位上跳起来。 “那我也将河谷镇的地产赏赐给你！” 现在他连问原因都省了。 好了，现在功劳簿上排名前三的大佬都把权力上交了，就看看后面的小虾米们有没有眼力了。 分封继续进行，果然如同保罗所料，小虾米们一个个都把自己领地上的行政权力乖乖上交了。 不过也有不开眼的，当保罗分封到奎克时，差点翻车了。 给奎克授予的身份是“世袭骑士”，不算是真正的贵族，不过也算是摸到门槛了。从今往后他可以堂堂正正地被平民称呼为老爷了，这可不是乡下地主们彼此之间吹出来的老爷，而是真真正正的领主老爷，他在自己的领地内——骑士领地严格来讲只能称为采邑——享有合法的行政、司法、军事权力，虽然奎克的采邑只是一个规模较大的村子。 这里要说一下，虽然阿尔达那些没有贵族或骑士身份的地主乡绅们名义上不具有行政和司法权力，但是由于以往行政力量的薄弱，地主们在事实上占据着这些权力，特别是具有“包税人”身份的大地主们，在各自的村庄里影响力十分大。 世袭骑士，这可是奎克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两年前自己还在海上靠打家劫舍为生，谁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成为一名老爷了。与布莱斯等人不同，真正草根出身的奎克是完完全全地靠海军发给他的工资过活，一下子从天上掉下这么一大块不动产以及种种权力，高兴之下忘乎所以了。 “感谢格莱曼大人的恩赐！” 接受封赏之后，奎克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队列，也没注意到上司奥斯汀不断给他使眼色。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场了，众人都沉默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奎克还觉得有些奇怪。 坐在领主座位上的那位发话了：“奎克，既然如此，那你就卸下军队里的职务，到自己的采邑就封吧。” 什么？什么？什么？伯爵的话是什么意思？ 奎克大惊失色，格莱曼大人仿佛是要把我一脚踢出海军啊。 他连忙跑到台阶下跪倒：“大人，我还想继续为您效力啊！请您允许我继续留在军队里。” 保罗摇摇头：“刚才布莱斯的话提醒了我，一个人怎么能同时干好两件事呢？我可不忍心让你的采邑荒废了，去吧，好好经营它，让它繁荣起来，你的后代会感谢你的。” “不不不！我不能离开海军，离开军舰一天我都喘不动气。” 奎克就差嚎啕大哭了。 “嗯哼！”恨不得踢他一脚的奥斯汀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怎么就海军出了个这么没眼力的货。 他提醒道：“奎克，不如你也将领地的治理之权交给政务院，这样不就两不误事了？” 奎克的内心剧烈挣扎起来。 实权领主啊！多少平民可望不可求的目标？ 但他也知道，格莱曼家族那些前“骑士”们，在平定海盗后，因为适应不了新军队里的诸多规定，纷纷离开了湖心镇，他们仍然效忠于格莱曼家族，发誓有召必回。但在后来的诸多战事中，伯爵大人一个都没召回他们。 换句话说，如果你不担任公职，基本上就是和阿尔达的权力体系绝缘了。 难道往后就呆在陆地上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不，他还想要乘坐更大的舰船，指挥更大的舰队，见识更强的风浪，航行更远的海域，获得更高的荣誉。 这显然不是一个村子的领主所能干成的事。 在反复纠结后，奎克终于下定决心，向保罗请求说：“请您允许政务院来管理我的采邑。” 保罗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呼出一口气。 “好，我接受你的请求，采邑里的地产仍然归于你的名下。” “感谢大人慷慨赏赐！” 奎克全身一松，也罢，反正经济利益没什么损失，田地里的收成还是他的，向乡下的穷人收税也收不上几个子儿，而且在一个村子里发号施令也没啥意思，哪有指挥浩浩荡荡的舰队来得爽。 啊，很快就要入手新船了！他的思绪又回到伯爵亲口答应他们的三桅战舰上了。 经过奎克这一出，在场的人大体上摸透了保罗的意思——你想继续留在阿尔达的军政体系中，就得交出自己的权力，领主会继续把你当自己人。如果你不交出权力，就等着被踢出体系吧，说难听点，从此以后就是“外臣”了，就和领主隔着一层了。 而经过这两年的发展，每个人都亲身领略到了阿尔达的冉冉上升之势，留在这个体系中，显然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好处。 离开阿尔达的体系去当一个小领主，恐怕这辈子就到头了，又不是公爵、侯爵、伯爵这种级别的大封建主，那一丁点儿的权力又有什么用呢？ 已经受封并交出权力的人大呼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选错，而那些尚未受封的人，也想好了自己应该怎么说。 第368章 效忠 经过奎克的风波后，再也没有人愿意保留自己领主的权力了，一个个无比忠诚地将其交给了政务院。 一波封赏下来，阿尔达多了一位子爵(老福特)，三位男爵(施罗德、布莱斯、奥斯汀)，六位副男爵，以及一大堆骑士。 被召集到领主府大厅的人几乎都得到了称号，人人有份。啊，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代理教育厅主管的菈荻·瑟提亚，因为这个世界尚未有过直接对女性封爵的先例，贵族妇女的爵位一般都是从去世的父亲或丈夫那里继承而来，这还是在没有其他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 不过菈荻本人对于爵位也不是很热衷，或许是因为她的另一层身份，对世俗中人们趋之若鹜的事物看得有些淡了。 之后保罗便吩咐菲利普管家大摆筵席，让这群实现阶级跃迁的新晋老爷们开怀畅饮。领主府内闹哄哄地庆祝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众人才告辞散去。 三天后，菲利普管家向保罗报告了一条让他意想不到的消息，以赫尔森爵士和和肖恩爵士为首的一众埃姆登贵族——也就是肯特家族之前的那帮附庸——想要一起登门拜访他。 保罗问：“他们来做什么？” 菲利普回答：“貌似是与最近授爵的事有关。” 哦？莫非是也想捞点什么好处？罢了，先见见再说。 “让他们过来吧，就这个周末。” “是，大人。” …… “恭喜格莱曼大人！” 领主府大厅内，在赫尔森爵士和肖恩爵士的带领之下，埃姆登贵族们齐齐向保罗行礼。 “诸位请坐！”保罗笑呵呵地回应。 众人坐定后，赫尔森说道：“我们已经得知格莱曼大人已经被国王陛下恢复权力的事，所以一起前来为大人道贺。” “哦？这事儿传得这么快啊？这才几天啊。” “格莱曼大人，您这就有些见外了，您应该派人通知我们啊。” 布莱特·肖恩爵士——比多堡的领主——脸上挂着一副自认为最完美的笑容，向保罗这么说。 保罗微笑说：“哈哈，这不是没通知你们也知道了吗？” 大厅里一阵尴尬，素闻这位年轻的伯爵不擅长人际交往，果然如此。 众贵族们用眼神一交流，赫尔森爵士和肖恩爵士向前一步，突然单膝跪下，然后其他贵族也跟随他们下跪。 坐在领主座位上的保罗有点懵了：“你们这是要干嘛？” 赫尔森爵士抬起头说道：“请格莱曼大人接受我们献上的忠诚！” 哈？这是什么意思？ 肖恩爵士说：“埃姆登现在在格莱曼大人的管辖之下，我们这些埃姆登的领主也在您的节制之下，现在您被国王陛下恢复了身为佩剑贵族的一切权力，理应成为我等的主君。” 哈哈，原来是来抱大腿的。 来到异世界混了两年，终于享受了一把王霸之气四射，小弟纳头就拜的待遇。 保罗心里略微有些自得，他眼珠子一转，站起身来，伸出双手虚托。 “好，好，好！我接受你们的忠诚，都起来吧。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格莱曼家族正式的附庸了。” 无论他们真心如何，的多一大票小弟，何乐而不为呢？ 众人有些惊讶，这么简单？ 按照传统，不得搞个庄严肃穆的仪式，请来周边的几位伯爵级别的领主进行见证，然后众人 向光明之主发誓向新主君奉献上一切，这样的流程才叫合理啊。 虽说能体会到格莱曼伯爵是很开心的，但就这样随随便便答应了，也太儿戏了，也太不体面了。 说难听点，颇有些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看着懵逼的众人，保罗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大体猜到你们在想什么，但本伯爵向来不喜欢繁琐的事情，只要你们的忠诚都是真心的，又何必在乎那些虚礼呢？我这就派人通告周边，你们已经在我的庇护之下了。” “我们当然是真心的！” “大人放心，我们绝对有召必应！” “下次再有战事，请您务必派我打前锋！”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们将永远追随您，至死方休！” …… 大厅里一阵骚动，各位领主们纷纷赌咒发誓，一个个看起来激动无比。 “好啊，好啊！我看出来了，各位都是真心的！哈哈。” 保罗也开心地回应各位领主。 当然他心里却不大以为然。至死方休？马尔茨·肯特才凉了半年吧？ 马尔茨·肯特的家族尚且与这帮附庸有着长达数十年甚至百年以上的利益关系，依靠联姻等种种手段进行维系，而保罗只能给他们一个空头的庇护承诺。 真打起仗来，顶多就是“朝天放两枪就对得起皇上发的饷了”这种程度。 指望他们来领兵作战，不显示，不在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投效，自已也得有所回应。 “菲利普！” “是，格莱曼大人。”老管家应声而来。 “今天我们再举办一场宴会，宴请埃姆登的诸位领主。诸位一定要开怀畅饮，不要有所拘束啊！” 众人齐声应道：“感谢格莱曼大人。” 保罗又吩咐菲利普将老福特、施罗德、布莱斯等人前来作陪。 这层附庸关系，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埃姆登的诸位领主心里还是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他们看得出来，格莱曼伯爵固然对他们的投效十分高兴，不过并没有太当回事，就是那种“有固然不错，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程度。 也是，人家手下可是养着一支强兵，在僭位者战争中，不少人可是见识过这支军队的威力。各领主们匆匆召集起来的征召兵在阿尔达的军队面前可以说是不堪一击，无论是纪律士气，还是武器装备，都被碾压了，只能靠着数量优势慢慢周旋。 好在保罗承认给他们以庇护了，原先只是通过政务院约束着他们，现在他们有难了，保罗得出手帮忙。 如何才能回应这份庇护呢？双方都有益处才能将关系长久维持下去，在军事上帮不了什么忙，就得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联系到保罗在册封新附庸时所发生种种事情的传言，众人瞬间心情复杂起来。 第369章 醒来 强烈的恶心感和头痛猛然袭来！ 唔……好像呕吐！ 躺在床榻上的年轻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丝光亮映入眼帘，驱散了无尽的黑暗。 好刺眼！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 呃……我这是在哪？ 年轻人的脑子里混混沌沌，头痛与恶心没有减轻。 他摇晃脑袋，脑袋中的痛楚更加强烈，却让他清醒了一点。 眼前有着摇晃模糊的人影，这里有其他人，他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你醒啦……” 是一个女声，言语中半是欣喜，半是担忧。 “你是……” 年轻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我在哪？我是谁？旁边的人又是谁？ 头上传来温柔的抚摸感，女声担忧地说道：“内森，你好好看看我，连我都不认识了？” 内森？好熟悉，啊，这好像就是我的名字。 对，我就叫作内森，我是秘法会的成员…… 如同一排排蜡烛，种种信息在年轻人的大脑中逐一点亮起来。 这个女人是……他忍住头痛，歪过头去看。 眼睛逐渐聚焦，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起来。 “唔，老妈……是你来了啊。” “呼，你真是让人担心啊……” 站在床边的女人放松下来，语气中也不像之前那样饱含凝重。 内森问：“我昏迷多久了？” “连同在船上的时间，大概一周了吧？” “一周？怎么这么长。” “你的头部遭受了重击。” “似乎是这样……我们这是在哪？”内森感觉自己的右脸和太阳穴仍然火辣辣地疼。 “角湾的的秘密基地里，就是你们出发时的那个。”女人凝重地问：“你究竟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当时我们的舰队……” “舰队打败仗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是问你自身的情况，爱德华手下的人说，他们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倒在甲板上了。” “唔……”内森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昏倒之前的场景。 “我也记不太清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我旁边经过，然后我就不省人事了。啊……从对方的攻击手段来看，应该是一个大铁球吧。” “大铁球？”母亲十分奇怪。 “是的，被加速到一种恐怖速度的铁球，大概有这么大。” 他举起手握成一个拳头。 “速度很快，即使你的眼睛能捕捉到它的轨迹，身体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女人无比惊讶，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种种武器知识，“这是什么武器？弩炮？弹弓？” 内森摇了摇头，“不，绝对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武器，应该是新发明出来的。可是，以我的认知，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手段赋予物体这么强大的力量。除非是……” 女人顺着他的猜测说：“施法者……对方的船上有施法者？” “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了。” “这倒是也能说得通，不过对方的施法者又是用的什么手段呢？没有正面命中，仅仅是挨着身子经过就有这么大的威力，魔法的世界还真是广阔无际啊。” 内森挣扎着想坐起来，女人连忙把他摁住。 她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给我躺着别动，这次算你命大。” 内森不满地说：“都躺一周了……唔，我的脑袋怎么还晕晕乎乎的，而且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女人解释说：“人的头部受到重击后，一般都会有这些症状，甚至会丢失一些记忆。而我们施法者的大脑较之常人更为脆弱和敏感，普通人休息两周左右就能恢复正常，而你……得休息一个月。” “一个月？”内森自嘲道：“呵呵，我还没有经受过这么大的失败。” 他赌气般地发誓说：“哼哼，格莱曼，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你说什么？” 饱含震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扭头去看自己的母亲，只见对方如遭雷击一般，一双杏眼圆睁，满脸的不可思议，身体仿佛还在微微颤抖。 内森奇怪地问：“老妈，你怎么了？” 女人怔了一会儿，良久才反应过来，她不无担忧地问：“内森，你说的‘格莱曼’是什么意思？” 内森解释说：“哼哼，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大概率错不了。我们是被从西北海湾南下的勤王舰队击败的，那支舰队悬着着纹有红色飞龙图案的旗帜。” 当说到‘红色飞龙’时，女人的身体明显地一震。 “而之前去奥尔多王国的西港侦查时，爱德华告诉我，一艘挂有红龙旗帜的船是属于西北海湾格莱曼家族的，我想基本可以确定，那支勤王舰队就是所谓的格莱曼家族派来的。呵呵，我没听说过这个家族，不过想来是西北海湾的某个领主吧。” 他很奇怪母亲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 只见母亲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格莱曼家向来低调，从来不出头的啊。” “妈！”内森喊了一声，“你认识这个家族的人？” 女人抬起头，看到儿子脸上的疑惑，她瞬间恢复了常态，用平静的口吻说：“嗯……算是吧。我不是跟你提起过吗，在你还不记事的时候，我就带着你去过西北海湾。这个家族……有我的故人。” “哦，是这样啊。”内森咬咬牙，“不过现在这个家族是我们的敌人了。” 女人脸色一沉：“住嘴！内森，你给我听着，不能将格莱曼家族当做敌人，也不许跟其他人说格莱曼家族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年轻人一脸委屈，不满地说：“为什么？我差点死在对方的手中唉！当时那铁球要是稍微偏上一点点，我的半个脑袋就没了！” 女人面色凝重地说：“格莱曼家族……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他对我们母子有恩。” “呃……是这样啊。” 内森噎住了，有这样的过往，那还真不好下手了。 “是什么恩惠呢？” “我不想再提了，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 “好吧，您真是知恩图报的大好人。” 内森答应下来，母亲不愿再提，估计是有关巫师身份的事吧。身在施法者的圈子里，他听过普通人帮助巫师的故事，比如帮助他们隐藏身份，躲过世俗的迫害和教会的追杀。 这都是极其少数的例子，丝毫不能改变内森对凡人的蔑视和敌意。不过正是因为稀少，所以这样的恩情才难能可贵吧。 “我可以撒手不管，不过知道勤王舰队属于格莱曼家族的人可不止我一人，爱德华就知道，红龙旗帜就是他告诉我的。” 女人扳起脸：“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今后你先留在角湾做事吧，不要再掺和奥尔多西海岸的事了。” “听您的……不过还真是不甘心啊，我头一次这么狼狈，还差点丢了命。要不是对我们有恩，哼哼，我迟早……” 女人打断他：“哼什么？也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要不是你喜欢出风头会有这种劫难？我平时的话你都当耳旁风……” 眼看老妈又要说教起来，内森连连求饶。 第370章 李斯特 夜已经很深了，即使是尼斯堡——这座身为角湾同盟首都、本时代少有的过夜生活的城市，此时也陷入了寂静与黑暗。 在码头区的某个旅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仍然亮着灯火。 靠窗的桌子，一个虽然年轻但却胡子拉碴，带着一副眼镜的男人正挥动着鹅毛笔，在纸上奋笔直书。 他的脸上毫无倦意，反而露出一股兴奋之色，看样子今天是难以入眠了。 一个个的单词在他的笔尖下跃然出现，字迹虽然潦草但却透露着一股锐气。 吱呦一声，他房间的门打开了，然而男人似乎丝毫不觉。 “啊~”来者拍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略带责备地说： “李斯特，你还没睡啊！这都几点了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你的门缝里还透着光，一推竟然推开了，我说你也太大意了，这可是异国他乡啊，人生地不熟的……” 被称为李斯特的男人写完最后一段，转身看看同伴：“啊，是你啊！哈哈，让你担心了。不过我今天实在是太兴奋了！” 同伴露出苦笑说：“理解理解，我第一次来角湾，看到尼斯堡这么大的城市，尽管身体上十分劳累，却也是一宿没睡。怎么样，今天可是开眼界了吧？” “实在是大开眼界！”李斯特激动地攥紧两个拳头，“以前只是听闻角湾的繁华，今天才是眼见为实，真是名不虚传。” 同伴感慨道：“是啊，我们的老家与这里相比就像是个小渔村。” 李斯特摆摆手：“放心吧，我相信在格莱曼大人的治理下，阿尔达……不，甚至整个西北海湾将来一定不会输给角湾的。” 同伴有些不相信，尴尬地笑着走到桌子旁边，“让我来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哈，你不会介意吧？” 李斯特拿起厚厚的记事本往同伴手上一递，“随便看吧，不是什么私密的东西。” 同伴翻了几页，讷讷自语：“你把沿路上的见闻都记下来了？嗯，价格、税务、货币……面面俱到啊！” 同伴眯起眼睛：“我说啊……李斯特，你的真实身份不会是伯爵大人派到角湾的间谍吧？” 李斯特一翻白眼：“去你的，生意场上的人关注这些不是很正常吗？你的职业敏感性这么差吗？”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李斯特拿过笔记，翻开一页说道：“这里面我最看重的就是角湾各邦之间的关税，我认为除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外，促成这些国家如此繁荣的原因之一就是它们之间合理的关税。” 他摇摇头：“如果我们西北海湾的各位领主也能像角湾这么开明就好了，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着眼于更长远的打算……” 这次轮到同伴翻白眼了：“哼哼，现在离着西北海湾有千里之遥，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了！一介平民竟然敢对领主老爷评头论足了。” 李斯特对同伴的讽刺置若罔闻：“唉！可惜了格莱曼大人的关税同盟设想，都怪那帮愚昧无知的乡巴佬。” 他嘴里的乡巴佬就是让阿尔达的乡绅地主们，“关税同盟”计划一经保罗提出，就在这帮家伙的强烈反对之下胎死腹中。当时可是让阿尔达的工商界认识着实兴奋了一阵，然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李斯特的眼里旋即浮现出崇拜之色：“按说格莱曼大人也就十六岁吧，从来没有离开过西北海湾，更别提角湾这种天涯海角的地方，是如何想到创建关税同盟这种天才般设想的，也太早慧了吧？” 他叹了一口气：“真想与这位伯爵大人畅谈一番。” 同伴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摸摸他脑门：“弗里德里希·李斯特，你是不是烧坏了脑子，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商行雇员，竟然异想天开地想与格莱曼大人见面！回去你就跑到湖心镇试试，就你这幅穷酸样，看看领主府的侍卫会不会把你丢进大牢。” 李斯特嘟囔着：“格莱曼大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要我说，这位年轻的领主虽然英明，但在某些方面过于两句就放弃了呢？说是懦弱也不为过……” “打住打住！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当着我的面说，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惹什么麻烦。” 脑门渗出冷汗的同伴连忙止住李斯特对领主大逆不道的评论。 “看样子你已经兴奋到脑子有些不清醒的地步了。听我的劝，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还得去干托德老板交给我们的任务呢。” 这两人是被船行老板班奈特·托德派遣到角湾来招募造船工人的，托德先生已经不想干巴巴地等待排满订单的造船厂给自己造商船了，他打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啊~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赶紧上床吧，不然明天的滋味可不好受。” 同伴转身打开房门，向外面走去。 “我给你照个明吧，走廊里挺黑的。” 李斯特拿起烛台，跟着走了出去。 很不巧，他们订房时已经没有相邻的房间了，而且同伴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李斯特又端着烛台去了一趟厕所后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门前。 “嗯？我出来的时候又忘记锁门了吗？这记性……不过这么短时间应该不会遭贼吧。” 把钥匙插入锁孔后，明显感觉没锁，他自嘲了一句。 进入房间后，里面的物件没什么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 “该睡觉喽！”吹灭蜡烛后，李斯特伸了个懒腰，往床边走去。 刚刚躺下，突然间外面传来喧哗之声。 李斯特十分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杂乱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叫骂声和哭喊声。 难道是土匪？啊，这是角湾，海盗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可是这里是角湾同盟的首都啊！ 窗户传来光亮，他跳下床跑到窗边，向外面张望，只见无数的火把将旅馆门前的街道照得亮如白昼，这座建筑已经被一大群人包围了。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强盗来了？ 李斯特的心悬了起来。 第371章 魔女 李斯特正探头探脑地从窗户往外张望，外面拿火把的人用角湾语叽里呱啦地在说话。 他上船之前恶补过一个多月的角湾语，大体上能分辨出一些意思，大概就是些“把门看好了”“一个人都不许放出来”之类的。 这种情况还怎么好好睡觉啊？ 他想找住在另一个房间的同伴去商议当下的状况，匆匆地跑出了房门。 一出来才发现，走廊上站着好几个人，包括他要找的同伴。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同伴也是一脸茫然。 “我们下去找店里的人问问！”有人提议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一名侍者打扮的人顺着楼梯跑了上来，用力喊道：“诸位客人！诸位客人！不要乱跑！” “是教会净化大队派人来了！大家不要乱跑。” 净化大队？那是个什么东东？ 初来乍到的李斯特不明所以，周围的人却是脸色大变。 “巫师？这家店里藏着巫师？” 一个人惊恐地大叫起来，走廊里一下子炸窝了！ 侍者哭丧着脸：“诸位客人？你们还是回到各自的房间里，不要乱跑。教会的人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就会走了。”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是脸上的表情说明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刚才有人提到巫师，再加上侍者刚才说的教会，李斯特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所谓的净化大队又是什么组织。 在来之前他已经做足了功课，自然也知道，角湾一带正兴起“猎巫运动”，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对于李斯特这一代的西北人而言，“猎巫运动”是个比较久远、只能在故事中听说过的名词儿，没想到在距离家乡千里之遥的地方竟然能亲身体验到。 “还真想见见传说中的巫师呢？” 好奇之下，他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一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嘿！听你的话，是从北边的奥尔多过来吧？” 他竟然听懂了李斯特的话。 “无知的家伙，巫师狩猎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恰好他们都站在角落里，那人观望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里，用手遮挡住嘴巴悄悄说：“无论是巫师还是净化队，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都是很可怕的。” “嗯？这怎么说？教会的人不应该是保护普通人免受巫师、魔女的加害吗？” “唉……一言难尽“对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狩猎刚兴起时的确是这样，可后来就渐渐变味了。” “这……”李斯特还想继续详问。 “不说了，说多了惹祸，总之你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老实呆着吧，待会儿净化队的人来了让你干嘛就干嘛，别反抗就是了。”那人匆匆地离开了。 李斯特看了看走廊，人已经空了，于是同伴眼神交流一番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自己的房间，也没什么心情一窥巫师的真容了。 “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呢！”他一边讷讷自语，一边关门。 自己一个外国人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自己的脖颈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乖乖地别动！否则我的刀子可不认得你！”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女声。 “你……你……你是什么人？”李斯特心里大骇，这个女人一定是趁刚才混乱的时刻偷偷溜进自己房间的。 “小声点说话，你只要乖乖配合就行了，不该问的别问！” 声音里满满的冷酷之意，贴着自己脖子的匕首又紧了几分。 “好的，好的！女士，我一定会配合你的。” 小命捏在别人手上，李斯特慌不迭地答应。 两个就那么站立在门口边，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响，是房门被一脚踢开的声音。 “人呢？”外面有人在气急败坏地大喊。 然后就是翻箱倒柜的声音，看样子那个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 “混蛋，我问你这个房间的人呢？”这是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大人，我……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刚才那个侍者的声音。 “胆敢欺骗我们净化大队，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还有你的老板都得上火刑架！” 粗犷的声音如此威胁。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他确实住在这个房间！” 侍者的声音带上可哭腔，貌似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我再跟你说一下我们要找的目标，男性，一米六几的身高，黑色长发，你好好回想一下，确实住在这里吗？” “是的，大人，我确定他就住在这房间。而且他上楼后就没见过他下来。” “大人，该怎么办？”粗犷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在向另一个地位比他高的人征询意见。 “哼！”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莽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家伙估计已经察觉到了，给我挨个房间搜！” “两位大人，使不得啊！”侍者求饶道：“惊扰了其他旅客，我们店的生意可就……”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滚一边去！再多嘴把你一块儿带走。” 然后就听不到侍者的声音了。 哐当一声又一个房门被踹开，传来了房客惊恐的声音。 “奥尔多人！”脖子上的匕首动了动，聚精会神听外面动静的李斯特立刻收敛心神。 “女……女士，有何吩咐？” “待会儿有人进来，你就说……就说……”身后的女子似乎在犹豫不定。 最后她仿佛下定重大决心般地说：“就说我是你从花街带回来的女伴。” “哈？” 李斯特有些头大，在船上时就听同伴介绍过尼斯堡所谓的“花街”是干什么的。 那可是众多男人心向往之地啊。 “这……女士，何苦呢？他们不是在找你吧？” 听净化队的描述他们是在找一个男人啊。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乖乖照做就行了！” 脖子上的匕首一紧，吓得李斯特连连答应。 哐当一声，隔壁的房门被撞开了。 “可疑的家伙，带走！” “为什么抓我？我不是巫师！我不是巫师！” “大半夜的，你怎么还衣冠整齐，而且也是黑发。你不可疑谁可疑，给我带走！” “我冤枉，我冤枉，那位侍者可以为我作证。” 这位房客的喊冤似乎没用，从声音判断他被拖走了。 “嘿嘿嘿！这些‘赃物’也一并没收了，通通打包带走。” “哈，没想到这么个小旅店还住着这么一个有钱人。” “下一个，下一个，凡是可疑的都要仔细检查。” 离自己的房间越来也近了，李斯特心里暗想，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摆脱身后凶恶女人的机会。 太可恶了，竟然拿自己的生命来威胁，待会儿就求助教会的人。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身后的女子突然发声了。 “啊？我什么都没想！”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李斯特有些心虚。 一只小手突然摁住他的嘴巴，塞进去一个圆溜溜的东西。 “咽下去！”女子如此命令。 太恶毒了！李斯特心里头大骂，竟然逼着自己吃毒药，然后用解药要挟自己。 “给我咽下去！” “我咽！我咽还不行吗？”他眼角含泪，咕咚一下咽下药丸。 味道甜甜的，这毒药还伪装成糖丸，果然魔女就是邪恶的，老辈的人一点都没说错。 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己身后的女子就是净化队要找的巫师，应该是女扮男装混进旅店的，要不面对净化队的搜索为何会如临大敌。 咽下药丸后，脖颈上的匕首被撤掉了，果然是毒药，现在对方可以任意拿捏自己了。 李斯特回过头去，想看看给予自己屈辱的魔女。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对方的容貌，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头栗色的齐耳短发。嗯……虽然眼睛里满满的凶恶，不过还挺漂亮的。 抛却女伴男装的可能，身高倒是相符，不过这发色和发型…… 对了，她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吧？她是魔女唉。 第372章 魔女消失啦！ “脱衣服！” “什么？” “我说让你把衣服脱了！” 李斯特的大脑直接宕机，对方的要求直接让他想到了一些羞羞的事情，这魔女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就算传说中很多魔女都是淫荡无耻不顾人伦，可是在这档口儿上干这种事也太饥渴了吧？ 大姐，外面有人在搜捕你啊！你以为变变装就能跑得了？心也太大了吧。 见李斯特愣住了，魔女娇俏却冰冷的脸上显露出焦急之色，一抬手将匕首重新贴着李斯特的脖子，叱道：“没听见我的话吗？” “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李斯特欲哭无泪，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女人要挟至此。 他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快点！” “是，是！我快点。” 对面的魔女的脸竟然一红，迟疑了一下后，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要玩真的？看着对方露出越来越多的肌肤，李斯特的鼻孔有点想喷血，他还没接触过女人呢！ 没想到我的第一次竟然是在这种情景下…… 就在两人都只剩下最后的遮羞物时，哐哐的大力拍门声响起。 “开门！开门！” 两人停下动作，李斯特对魔女苦笑一下：“净化队的人来了。” 魔女二话不说，拉过李斯特的胳膊就把他拽倒在床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房门被踢开了，好几个气势汹汹的人冲了进来。 “啊——” 高分贝的女人惊叫声几乎响彻整栋旅馆。 “流氓！下贱！无耻！” 身边的女人一副羞愤欲绝的样子，抓起被子严严实实地遮挡住自己的身体，眼睛水汪汪的，眼看就要留下眼泪了。 净化大队的人看到的是散落在地上的不整衣衫还有在床上滚作一团的男女。 “呸呸呸！” 如此辣眼睛的景象让冲在前头的一个小年轻涨红了脸别过头去。 他后面一个年纪较长的人看了床上的男女一眼，又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物什，大手一挥说：“哼！真是堕落！我们去搜下一个房间！” 有人提出异议：“不盘问一下吗？” “发色对不上，别浪费时间了，到下一个房间。” 然后一帮人呼啦啦地走了出去。 李斯特连忙跳下来，跑到门口把门关上。 他隔着门板仔细倾听，刚才那些人在大力敲隔壁房间的门。 “我们……呃，你好像没事了……” 他有些庆幸地呼了一口气，回头跟魔女说道。 对方已经下床在穿衣服了。 尴尬地笑了笑，李斯特也识趣地拾起自己的衣服穿。 嘿，刚才的感觉真不错，要是那个什么净化大队晚点来就好了。 魔女又恢复了刚才那副冰冷的表情，眼神有些复杂地地看了他一眼。 魔女开口说道：“你先去睡觉吧，我要再待一会儿。” 她的语气较之前已经大为缓和。 只要好好说话，还是蛮好听的嘛，这是李斯特的感觉。 “不，不，不。还是您在床上休息吧。”他讨好般地说，小命捏在别人手里呐。 “让你上床就上床，哪那么多废话？”魔女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是是，我这就上床，别生气别生气。” 李斯特慌慌张张地跳上床，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他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个……解药的事？” “急什么？等他们走了我就给你。” “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闭嘴！” “是。” 两人都不说话了，只听到净化大队的人在其他房间骂人的声音。 李斯特不安地等待着，他期待着那个净化大队赶紧滚蛋，好能早点拿到解药。 然而这帮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闹腾的声音就没消停过。喂喂，真魔女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们早就错过了。 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他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李斯特从睡梦中叫声，他费劲地睁开眼皮。 “我竟然睡着了……阿嚏！” 他打了一个打喷嚏。 “一定是昨晚脱衣服的时候着凉了！” 一边抱怨着，他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擦了擦鼻涕，揉成一团丢到墙角。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驱散依旧强烈的睡意。 “女士，是不是该把解药给我了！” 没人回应。 “女士？” 李斯特心下大骇，脑袋里的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跳下床，用目光扫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把衣柜打开看了看。 然而一个人影都没有。 “啊~~我的解药！”李斯特心急如焚。 敲门声又一次急促地想起来，“嘿！弗里德里希，你究竟在干嘛！是我！快给我开门。” 外面传来同伴的声音，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 李斯特焦急地走到门口，情绪激动地打开门。 看到他眼角的眼屎，同伴有些佩服地说：“真是的，昨天那种情况，你竟然能睡得着！”然后又露出痛苦的神色：“啊——那群混蛋，搜查的时候竟然把我给老婆买的手镯给顺走了，回去可怎么跟那只母老虎交代啊！” 然而李斯特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突然摁住同伴的肩膀，把对方吓了一大跳。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 “是的，一个女人！她有一头栗色的齐耳短发，容貌挺漂亮的！你有没有看到过。” 同伴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啊，这家旅馆咱们住进来后就只见到过大老爷们，哪有什么女人。” “怎么可能？你再好好想想！”李斯特有些崩溃，他挥舞着手比划，“就是这么高的一个！” “没有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起女人来了？” “哈哈哈哈！”李斯特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却是手双抱头，神情有些疯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人呢，怎么就消失了呢？我的解药，我的解药啊。” 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对了！问问柜台！问问那些侍者，他们一定见过。” 然后就急匆匆地往楼梯跑去。 看着慌里慌张的李斯特，同伴摇摇头自言自语：“估计昨晚做什么春梦了吧。” 唉！是该领着这小子去一趟花街了，好不容来一趟角湾，那就让他多见点世面吧。 第372章 路见不平 “我的人生啊！” 在一家灯红酒绿、声乐靡靡的店里，年轻人颓废地坐在沙发上，右手无力地端着酒杯，嘴里发出近乎绝望的喟叹。 在他的对面，一个比他年纪稍长的人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用蹩脚的角湾语不断说着荤段子，女子不时附和地发出一阵阵笑声。 这正是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和他的同伴麦金莱。 昨天晚上，教会的人突袭他们所住的旅店，挨个房间搜捕所谓的巫师和魔女，搅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 麦金莱早上敲开李斯特的房门，发现他竟然有点神志不清了，嘴里头反复念叨着什么女人和解药。 李斯特和他详述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麦金莱表面上对他表示同情，心底下却认为这小子八成是做什么春梦了。 脱光衣服？正常。用匕首顶着脖子？口味还挺重的。 带他到花街散散心吧，回去后就用请生意伙伴吃饭的名义找托德老板报销，哈哈。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我的人生啊！刚刚要开始就要结束了！” 几杯酒下肚后，反而让李斯特愈加悲伤，现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负能量。 “客人……” 和麦金莱一样，李斯特的身边也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此时正尴尬地赔笑。 她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让这个长吁短叹的客人开心起来，心里不免有一种挫败感。 而客人自言自语说的奥尔多语她也听不明白。 “李斯特，你真是的！” 对面的麦金莱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旁边的美丽小姐？”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李斯特旁边的女人抛了个“媚眼”，惹得人家一阵娇笑。 “好了，不要为自己的春梦自怨自艾了，多看看现实中的美好！” 李斯特抱着脑袋沮丧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我不向那个女人要到解药，我真的就得埋骨他乡了！” 麦金莱嗤之以鼻：“你真是做梦做到分不清虚幻与现实了！我向侍者打听过，截止到我到你房间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有什么女人进出旅馆！” “啊！”李斯特睁大眼睛，“我跟你说过，那个女人是个魔……” “嘘！”麦金莱连忙捂住他的嘴，“别提那个词儿，虽然不知道这里对巫术有多敏感，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他看了看两名陪酒的小姐，两人的神色都没有变化，确认听不懂他们的奥尔多话，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会真相信有什么魔……那个什么吧？我看就是投靠教会的混混想找个由头在我们外地人身上敲诈点油水！” 李斯特一脸凝重，小声说：“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昨天晚上我的房间里莫名出现了一个女人，而且我确定教会的行动百分百跟她有关！” 见李斯特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麦金莱心里也有些动摇了，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哗啦哗啦的杯盘碎裂声音突然传来，破坏了店里莺莺燕燕的气氛。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那里有一张桌子被掀倒了，旁边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在发着酒疯。 他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揪着一个女人的衣领。 “喝！让你喝就给我喝！” 旁边还有几个男人在起哄，神情猥琐地打量着女人的身体。 那个可怜的女人似乎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但还是伸出双手不断地推诿。 “怎么？不给面子！” 施暴者把女人推到沙发上，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大声嚷嚷道：“我花了那么多钱，让你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女人被他撕扯着头发，吃痛之下啊啊惨叫，旁边的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如此景象发生在眼前，大堂内却无一人上前阻止，少数人叹息一声离开，眼不见为净。 “岂有此理！” 李斯特就要过去，却被同伴麦金莱一把拉住。 麦金莱用角湾语问两个陪酒女：“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这两个陪酒女看着自己姐妹的遭遇，身体瑟瑟发抖，脸上却是一筹莫展。 听到麦金莱的问话，其中一人说：“客人，千万别去招惹他们。那些人都是教会属下净化队的成员。” 净化队？李斯特和麦金莱都是眉头一皱，第二次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了。 “是进行猎巫运动的净化队吗？” “是的。”另一个陪酒女害怕地说：“要是惹着他们，说不定你就成为他们口中的嫌疑者！要……要上火刑架的。” 李斯特和麦金莱十分惊讶，就算知道角湾这边在搞猎巫，但他们还是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仅仅是个小概率事件，可从两个陪酒女口中可以得出，猎巫运动似乎已经十分广泛，特别是对平民生活的影响。 麦金莱感叹：“我上次来尼斯堡还没碰到过，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月……” 他紧紧拽住李斯特的袖子：“别冲动，你想找死吗？”这家伙竟然还想过去主持正义，喝酒喝上头了吗？ “放开我！”李斯特一脸悲愤，“我反正是拿不到解药了，不如让我轰轰烈烈地为正义献身！” 他突然一用力，挣脱了麦金莱的手，疾步冲到施暴者的身边，毫无惧色地冲比他高出一头的对方大喊：“你还算不算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女人？” 对方停下对女人的折磨——她脸上一块青一块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转过身来瞪了李斯特一眼，凶恶的眼神让他一个激灵，酒也吓醒了几分。 粗鲁的声音传入耳朵：“你个外国赤佬，刚才叽哩哇啦地在说什么？” 刚才义愤之下，李斯特用的是奥尔多语。 “我……我说……你……你身为男人不能……不能对女性做出如此行为。” 李斯特换成角湾语，因为不熟练的原因，再加上气势被压制了，结结巴巴地说出这番话。 大堂内的其他顾客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这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外国人，有的钦佩，有的惭愧，有的不屑，也有的感觉事情要闹大赶紧开溜。 “哈哈哈！” 短暂的惊愕后，施暴者的同伙爆发出一阵大笑。 “昆图斯！你被这个奥尔多人鄙视了！” “快让这个北方佬教教昆图斯怎么做绅士。” “我最喜欢看英雄救美的桥段了。” 同伙的戏谑让被称为昆图斯的施暴者脸上涨得通红，显然，他不开心了。 昆图斯挥了挥拳头：“奥尔多小子，看样子我得教教你怎么遵守规矩——昆图斯大爷的规矩！” 然后一攥拳，指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李斯特咽了一口唾沫，酒全醒了，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太冲动了。 麦金莱，你自己快跑吧。 第373章 有人铲 被称作昆图斯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好勇斗狠的家伙，形象让李斯特很容易想到匪徒、流氓之类的人，却怎么也无法将其与教会人员联系起来。 昆图斯毫不掩饰对“挑衅者”的恶意，壮硕的身体几乎要盖住李斯特，在周围同伴的挑拨下，在大堂内烛火的照耀下，扭动着可怕的身影一步步向李斯特逼近。 施暴者发出狰狞的笑声，“来吧，小小的蚂蚁，让昆图斯大爷好好地教导你一番。” 李斯特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逃？这么近的距离，似乎是逃不掉了。 就在昆图斯伸出手狠狠揪住他的衣服时，大堂的入口处传来一声大喝：“警卫队在此，所有人不得妄动！” 声音吸引了厅堂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口。 揪住李斯特的昆图斯也停下动作看向闯入者，脸上依然一副骄横之色。 一队佩戴长剑、身着盔甲的人哗啦啦地冲进店里，看起来训练有素。 厅门门框后面露出酒店老板的半个脑袋，畏畏缩缩地看了一眼大堂内的情况，可能就是他把警卫队找来的。 “我收到报告说有人在这里寻事滋事？” 说这句话的是警卫队中的一人，他身上的盔甲较之其他人更为精致考究一些，上面还附着漂亮的花纹，看起来是领头的。 “原来是警卫队的兄弟！” 昆图斯的同伙之一站了出来，挡住那人前进的道路。 他收起刚才那副看热闹的神情，打着哈哈说：“误会误会！” “误会？”警卫队的队长发出疑问，一边摘下自己的头盔，原来是个俊朗的年轻人。 他的视线在掀倒的桌子和满地的杯盘碎片停留了一会儿。 “我看这不像是误会啊！” “我说！”仍然揪住李斯特衣服的昆图斯发声了。 “警卫队的诸位，你们在履行你们的职责，我们也在履行我们的职责，咱们双方还是互不干涉为好……” 那名挡在警卫队前面的同伙连连给他使眼色，这才让他住了嘴，虽然还是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样子。 警卫队长不满地说：“你们在履行什么职责？我看分明就是在闹事！” 像小绵羊一样被控制住的李斯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情急之下连角湾话都变得熟练了：“这位大人要为我们主持正义啊！这群混蛋在欺负人。” “您看到那位可怜的女子了吗？她实在喝不动酒了，这帮人渣非要逼着喝酒，不喝就使劲地折磨她。”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人干的事吗？应该把他们丢到大牢里。” 碰地一声，砂锅大的拳头捣在他的肚子上，李斯特吃痛之下说不出话来，嘴里发出一阵干呕之声。 挡在警卫队前面的人将胳膊搭在队长的肩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说：“这位队长，大家都是在尼斯堡讨生活，彼此间还是互相卖个面子比较好。” 年轻的警卫队长一把抓住搭在他肩上的胳膊，然后扯到一边去，让昆图斯的同伴差点摔倒。 这么不给面子？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队长先生，敢问您的名字是？”昆图斯的同伴不怀好意地如此问，脸上浮现出蛇蝎般的神情。 “奎勒！奎勒·福斯特！” 嘶！大堂里响起一片惊讶和咂舌之声。 原来是福斯特家族的人，更是有知道的人小声惊呼起来：“是福斯特侯爵家的二少爷。” 不说福斯特家族整体如何如何，单说家主福斯特侯爵大人，那可是最平评议会里的实权人物啊。 擦，碰到硬茬了！ 这是教会净化队所有人心里瞬间产生的想法，是空降到警卫队镀金的大家族少爷啊…… 刚才和奎勒套近乎的人脸上一片尴尬之色，怪不得瞧着这个年轻人面生，在尼斯堡混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的人自己都见识过，不过都是和他同一阶层的人，今天竟然冷不丁碰到一个真正的权贵，妈的尼斯堡原来这么小吗？ “哈哈……” 昆图斯的同伙努力装出一副谄媚讨好的笑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额头上渗出丝丝的冷汗。 “福斯特少爷，今天是我们的不对，喝的酒有点多了，我代表兄弟们向您道歉，这就领着他们在您面前消失。” 他向后一招手：“弟兄们，走！” 教会净化队的众人迈动脚步，避开奎勒·福斯特冰冷的目光，就要往外走。李斯特也被昆图斯丢到了一边，他踉跄地跌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挨了一拳的腹部依然传来阵阵痛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却见奎勒·福斯特一招手：“慢着！我让你们走了吗？” 净化队的众人身形一滞，停下脚步。 仍旧是之前和奎勒套近乎的那人，转过身来问道：“福斯特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奎勒·福斯特面色严肃地说：“我既然在警卫队长这个位子上，对待治安事件就绝对不能马虎，你们……” 他指了指昆图斯等人。 “还有你们……” 又指了指李斯特和陪酒女。 都随我走一趟，将整个事情的原委搞清楚。 净化队的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昆图斯拨开他的同伙，仿佛豁出去般说：“福斯特少爷，我知道您看不上我们这些小虾米，不过也请您想一想——如果抓了我们，埃尔维斯主教大人会有什么反应。虽然我们地位卑微，可也是光明之主在人间的仆人。” 奎勒·福斯特皱起眉头：“怎么，难道光明之主的仆人就不用遵守人间的法律了？” “侯爵大人与埃尔维斯大人素来交好，希望您不要意气用事伤了两家的情面。” “我想父亲大人也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昆图斯眼珠子一转，他突然伸出指头狠狠地指向蜷缩在角落的那名陪酒女。 “福斯特少爷，您还记得我一开始跟您说过的话吗？” “什么？” “我们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又来这一套？” “是真的！那个女人有操弄巫术的嫌疑，我刚才是在试探她！如果确认她是魔女，我们就会将她正法！” 昆图斯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不！” 陪酒女满脸惊恐地从角落里站起身来，快步冲到奎勒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我不是魔女~我不是魔女！福斯特少爷，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 看着这个泪流满面，脸上布满绝望之色的女孩，奎勒·福斯特皱起了眉头。 第374章 忠告 “我不是魔女！” 女孩神情崩溃地向奎勒解释，仿佛魔女这个词有着莫大的诅咒一般。 “哼哼！”昆图斯得意地走了过来，一把揪住女孩的胳膊用力提起她的身体，然后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福斯特少爷，这里就不劳烦你们警卫队了，我们自会把她带到教会的大牢里好好地审问清楚。” 这话一说出来，他的那些净化队的同伴们也没了刚才对警卫队的戒备之色，反倒是流露出猥琐的表情。 奎勒紧皱眉头，似乎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涉及到巫师，那可就不好办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放开这个可怜的女孩，你们这群恶棍！” 是李斯特，只见他义愤填膺地走到奎勒的面前，焦急地说：“警卫队长大人，我可以作证，这群所谓净化队的人刚才就是在欺负那女孩，那些魔女什么的说辞，根本就是他们临时编造出来糊弄您的。” “难道我看不出来吗？”奎勒在心里自言自语。 既然有人出来指证了，奎勒再次板起脸来，对昆图斯喝问道： “你们说她有魔女嫌疑，是怎么个嫌疑法？我可不能让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市民随随便便地被你们弄到牢里去！” “这……” 昆图斯一下子哑口无言，随即心里便恼火起来：这个福斯特家的公子也太不给面子了，刚开始的时候耍耍威风自己也就忍了，可是三番五次地不给台阶下，当教会的人这么好欺负吗？ 魔女嫌疑？要现编一个理由吗？昆图斯知道，以自己这群人的脑子，还真是有些为难了，打打抢抢倒是很擅长。 就在昆图斯等人愣住的时候，奎勒冷哼一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接下他便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石头。 难道是？难道他竟然有那个？净化队的人一下子瞪大眼珠子。 “这是探魔石！”奎勒举着石头在大厅内高喊。 “只要这个女孩身上留有巫术的痕迹，就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 大堂里响起一片惊讶的声音，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乳白色的石头。不愧是大家族的子弟，这么稀罕玩意儿都能随身带着。 说完他就将石头往女孩额头上触碰。 谁料昆图斯将女孩一把拽到身后，语气不善地说：“队长大人！您这是对我们——神灵在人间的仆人——巨大的侮辱！” 奎勒反驳：“我绝无侮辱之意！只是在行使警卫队的职责！” 双方互不退让，僵持不下。 “福斯特少爷！”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吸引了奎勒的注意。 众人看向入口处，只见一名身着盔甲的人缓步走入。 随着此人进来，大堂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降下来了。 有人注意到他的盔甲上别着三片银色的叶子，“是教会的圣骑士唉！” “维莱乌斯骑士。”奎勒叫出此人的名字。 骑士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礼，“很抱歉，我们的人给你添麻烦了。” 然后瞥了一眼昆图斯，用命令的语气说：“把人带过来！” 昆图斯自从骑士进来后就仿佛被镇住一般，听到命令后有些哆嗦地小声说道：“可是……可是……维莱乌斯大人……” “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不不不！我绝对不敢违抗您的命令，维莱乌斯大人。” 他颤抖着双手，将刚才被他制住的女孩推到前面。 奎勒迅速将石头往女孩的额头上轻轻一触。 周围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石头上，昆图斯则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几秒过去了，白色的石头丝毫没有变化。 奎勒看向昆图斯，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福斯特少爷……”昆图斯再也没有刚才的微风，他慌乱地解释道：“如果对方近期内没有接触巫术，探魔石是不起作用的。” “昆图斯，既然近几天内她没接触过巫术，那你还发现过其他踪迹吗！” 奎勒还没发声，反倒是那名骑士质问起他来。 “这……这……维莱乌斯大人……” 昆图斯支支吾吾，脸颊上冷汗直流，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不起！维莱乌斯大人，我……我错了，我给您丢脸了！” 他突然一下子跪倒在地，用一种悔恨的语气求饶。 骑士不容他分辨，一脚踢在他的胸口上，昆图斯直接倒飞了出去。 “你不是给我丢脸，你是在给圣教的光辉形象抹黑！” 骑士的口气愈发冰冷，转身向奎勒说道：“福斯特少爷，请以寻衅滋事罪处理他吧，这是您的权力。” “谢谢你，维莱乌斯骑士！” 尽管这么说，然而奎勒语气中的距离感十分明显。他认识这个人，也清楚地知道，对方在公正的外表下，隐藏着何种程度的对自身信仰的狂热。这种狂热，有时候会让人很不理智。 骑士没再说一句话，摆摆手后就走了。 昆图斯的同伙连忙跟在他后面却又保持一定距离，也匆匆溜了。奎勒没有在意，他的目标本来就是昆图斯一人。 “谢谢您！谢谢福斯特少爷！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那个差点被当做魔女抓走的女孩，跪在地上连连向奎勒道谢。对于她而言，现在简直就是劫后余生一般。 “以后小心点吧！” 随便安慰了女孩几句，奎勒吩咐手下将一脸沮丧的昆图斯押走，然后看向一旁的李斯特。 “听你口音，从西北海湾来的？” “是的大人，我是来自那里。”李斯特慌不迭地回应。 奎勒露出笑容：“好吧，因为某些原因，我对你们那里很有好感，所以……” 他突然换成一副严肃的表情：“给你一个忠告，在角湾尽量低调点，特别是别掺和与教会有关的事，现在……是个特殊的时期。” “我……我知道了……谢谢您！” 其实不用提醒，李斯特也深刻体会到了。 “记住我的话。当然，我还是很赞赏你今天的义举，不过……“ 奎勒拍拍他的肩膀，”打抱不平也要量力而行啊！” “下次我会注意的。”李斯特的脸一下子红了。 “收队！”奎勒一挥手，领着人走了。 “呼！”李斯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你这个混蛋！差点就被你害死勒！” 他的背部挨了狠狠的一拳，同时听到同伴麦金莱的声音。 “麦金莱？你还在这儿？我以为你跑了！” “说你混蛋还真没错！我是那种人吗？哎呀，走吧走吧，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再和你算账。” 两人匆匆穿过重新恢复热闹的大堂向外面走去，沿途不断有人举杯向李斯特作致敬状。 “北方佬，干得好！” “为正义干杯！” “为打抱不平干杯！”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致敬他，还是在讥讽他。 第375章 评议会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角湾同盟是一个政治上的同盟，在一百多年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和财富，十几个相对弱小的城邦联合起来，逐渐发展成角湾一带最强大的政治势力。 同盟一开始并不叫做“角湾同盟”，这个叫法是在是太锋芒毕露了，毕竟在角湾这块破碎的区域内还存在着其他大大小小的邦国和独立领。但是随着同盟的逐渐崛起，并且在数次战争中一次又一次地取得胜利，信心爆棚的高层们直接将自己的同盟冠以角湾之名，而在对角湾以外的海上贸易里，依靠国家实力作为后盾，同盟商人渐渐取得了相对于其他邦国商人的主导地位，以致于角湾之外的很多普通人将角湾这个地理名词与角湾同盟这个政治名词划上了等号。 同盟的权力中心被称作最高评议会，这个机构在最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各个城邦高层们扯皮的地方，并不具备针对整个同盟的实质性权力，但是由于和平时期的种种事务——比如协商关税或调解成员之间的争端等等，它的影响力渐渐地大起来，再加上几次战争的催化作用，权力一步步地向最高评议会集中，发展到今天，它已经拥有了诸如外交、军事、税收等作为一个国家的中央政府所具有的大部分权力，而外面的人们也早已将角湾同盟作为一个国家来看待。 评议会的成员数量固定维持在150人，他们都是最初建立同盟的各城邦权力者的后代，评议会的席位都是世代相传的，如果一个家族绝嗣，那么就由这个家族最后一人血缘最近的男性亲戚继承，同时也继承这个家族的姓氏。 评议会的首领被称作议长，每隔5年便评选一次，议长再挑选10名成员作为自己的助手，分管外交、军事、行政、法律等等事务，并且每隔月至少召开两次全体会议，商讨最近一段时间的重大问题。 这一天，议政大厅里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评议会议员们轮番上阵，唇枪舌战，议题只有一个——角湾同盟对教会的态度。 “各位尊贵的议员们，我请你们摸摸自己的胸膛，感触一下自己是否还拥有着作为一名角贵族的热情！如果你们的心还没有变冷，如果你们热情还存在的话，你们能够对教会对同盟公民犯下的诸多罪行熟视无睹吗？” 一名议员在站台上满脸悲怆的大声演讲。 “自从教会发起猎巫运动以来，他们假借清洗异端之名，掠夺了我们的公民多少财富，比掠夺财富更为恐怖的是他们还草菅人命，有多少无辜之人惨遭毒手？”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流下了眼泪。 “教会太过分了！” “是时候让他们收敛点了！” 他的发言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纷纷出言附和。 “所以，我们要才迅速采取强力而有效的措施，保卫同盟的公民免受教会的荼毒。”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他的结论，他们在席位上站起身来，发出一片嘘声。 “贺拉斯，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一个人冲向讲台，对之前讲话的贺拉斯大声驳斥。 “喂喂，西蒙斯，你要遵守会场秩序！”贺拉斯十分不满。 “去你的会场秩序吧！” 西蒙斯面向众人高声喊道：“诸位，你们听听贺拉斯都用了什么恶毒的语言啊，什么‘草菅人命’，什么‘荼毒’，这种词汇能用来形容侍奉天父的教会吗？” “我承认，猎巫运动中会有一些激进的措施，会造成一些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不幸，但这是不可避免的，是为了保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免受更大邪恶的戕害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一旁的贺拉斯高声叫起来：“你们听听西蒙斯议员说的这是人话吗？” 之前他的那些支持者对西蒙斯发出一阵嘘声，大家都知道西蒙斯是一名虔诚的教会信徒。 “哼！贺拉斯，别以为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西蒙斯不为所动，继续向众人喊话：“想必大家都知道，贺拉斯家里是做贩卖奴隶生意的，前段日子里，他家的拍卖场被一帮善良的信徒捣毁了，但是警卫队却没有抓到几个人，贺拉斯这家伙怀疑是教会把这些信徒们隐匿了起来，所以他才亟不可待地鼓动我们同教会作对。这是挟私报复，而且还是在没有证据，仅仅凭借怀疑就挟私报复。” “住嘴！西蒙斯！”贺拉斯一脸怒气，指着西蒙斯的鼻子说：“我完全就是出于一片公心，我知道你是虔诚的信徒，但不要被你的虔诚蒙蔽了双眼。而且我的生意是合法生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因为一帮打着光明之主名号的人蒙受了巨大损失，我也是光明之主的信徒，每次缴纳的什一税一分不少，教会作为天父的牧羊人，难道不该主持公道吗？难道就允许羊群中邪恶的羔羊欺负善良的羔羊吗？” 西蒙斯没有理他，向众人大喊：“听听，大家都听听，这还不是挟私报复吗？他自己都承认了。” “住嘴！我根本就没有承认！” 两人在讲台上吵成一团，而台下各自的支持者们也加入了争吵，一时间整个大厅如同菜市场，喧闹震天。 “肃静！肃静！” 现任议长拿着锤子，使劲敲着木头桌子，才让快要失去秩序的会场安静下来。 “现在轮到福斯特议员发言！” 他话音刚落，乔·福斯特——也就是福斯特侯爵——缓步走向讲台，原本站在台上的贺拉斯和西蒙斯相互对眼哼了一声，分别从台子的左右两边离开。 侯爵清了清嗓子，面情严肃地说道：“诸位，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想阐述一个事实——自从猎巫运动展开以来，同盟的进出口贸易额已经逐年萎缩了，而且不仅仅是我们的同盟，整个角湾的商业活动都在衰退，而商业，正是我们的立国之本。” 他的话就如同一阵寒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人都对天父有着足够的虔诚，但是仅靠虔诚并不能填饱肚子，只有先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才能履行我们作为信徒的义务，更好地侍奉天父。所以，我赞成对教会在同盟境内的行为作出一些限制性规定。” 台下有人说道：“但是侯爵大人，仅凭同盟的力量，是无法对抗教会的，这也是另一个事实啊！” 侯爵点点头，说：“所以，我想再一次邀请其他各国，一起来商讨对策。” 在去年，角湾同盟已经召开了一次诸国会议，但是在种种阻力之下——主要是教会——没有实质性的成果。 第376章 高升 在乔·福斯特提出自己的建议后，大厅内再次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侯爵大人，上一次的会议已经引起了教会的警觉，再召开一次针对他们的诸国会议，会不会招致来他们的报复？” 有的议员比较担心这一点，在上次会议召开前，教会就暗中指示人绑架了伊顿大公的妻妹，幸好被人给救了回来，这才没搞出什么太大的外交风波，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福斯特侯爵回应：“那次是我们准备不足，也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我想这次只要我们准备周全，就不会有的太大的问题。” 身为评议会议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以保护同盟利益为名公开讨论任何事情，包括对在平民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教会采取什么什么措施，而不用担心招致诸如“渎圣”之类的罪名。教会虽然势大，但角湾同盟终究还是掌握在这群同盟建立者的后代手中。 那位虔诚信徒西蒙斯虽然对贺拉斯和福斯特等人如此践踏自己的信仰十分愤怒，但也不能真正地去阻止他们，毕竟向他这样虔诚的信徒在评议会中还是少数，既然你身处权力的游戏中，就得按照游戏的规则来。 “议长大人，侯爵大人！各位尊敬的议员！”西蒙斯站起身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我想提醒你们一下，纵使我们能集合角湾众国之力，可是角湾教会背后也是有人的。教廷，那可是个庞然大物，大陆上所有国家、地区的教会都以教廷为尊，受其节制。如果我们对角湾的教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触怒了他背后的教廷，我们在最坏的情况下可能要面对整个人类文明的制裁！” 其实他有点夸大其词了，教廷与地方教会的关系，可以类比世俗中国王与地方领主，有对国王阳奉阴违的地方领主，就有对教廷阳奉阴违的地方教会。 “西蒙斯议员——或者应该称呼你为‘虔诚的西蒙斯’，我们不是要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只是为了保卫角湾正常的商业秩序。真正采取过激措施的是教会，他们的猎巫运动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现在的角湾已经恶名在外，外地人来了角湾后最怕被安上一个操弄巫术的罪名，长此以往还怎么做生意？” 从早到晚，评议会因为这件事正正讨论了一个白天，最终还是支持对教会采取限制性措施的一派占据了上风。 砰砰砰！主持会议的议长使劲用木锤敲着桌子，让大厅内安静下来。 “现在，我宣布开始投票。请各位议员重视手中神圣的一票，它将决定我们接下来的政策！” 就在角湾评议会激烈辩论的同时，尼斯堡的大教堂内也举行着一场交接仪式。 埃尔维斯——尼斯堡的主教——但从今天开始，就不再担任这一职位了，因为他有了更高的职位——角湾地区大主教。前者仅仅是尼斯堡极其附近区域的主教，而后者是统辖整个角湾地区教务的大主教。尼斯堡虽然仅仅是一座城市，但是其身为角湾同盟的首都，地位特殊，这里的主教地位堪比其他角湾小国的主教了。 而同盟主教一职，将由另一位德高望重的教士安杰洛担任。 其实埃尔维斯在内心并不十分赞同这位安杰洛教士接任自己的职位，因为在教会内部，安杰洛一直对自己主持的猎巫运动持有异议，总是批评自己的行为太激进或是太教条，导致了很多冤假错案的产生，拉低了教会的形象。 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他不知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道理吗？巫术就如同毒蛇的尖牙，人被咬了一口后，就得有将整条胳膊一起截断的觉悟。 不过安杰洛接任自己的职位是教廷的决定，他无法阻止——角湾很富有，是重要的宗教税来源地，教廷对这个地区的诸教会控制一向比较严密。而且苦修士出身的安杰洛在尼斯堡教会内也的确很有人望，还是尼斯堡本地人士，有接任自己职位的资格。 “恭喜你的高升了，角湾大主教——埃尔维斯大人。” 交接仪式的主持人是来自教廷圣都的特使——安东尼，他出言向埃尔维斯道喜。 “什么高升不高升，无论是何种地位，我们都是神的仆人。” 埃尔维斯脸上满上谦卑，但是看向安东尼的眼神中蕴含着感激之色。 安东尼上次来角湾时暗示过他的任务是考察各地主教的品行，为教廷选任新的角湾大主教作参考只用。如今自己如愿当上了这一职位，想必他为自己说了不少好话。当然，自己表现得好啊。”安东尼笑容满面，转向一旁的安杰洛主教，“安杰洛大人，也恭喜你了。” 安杰洛也谦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负天父的荣光，谨守一名牧羊人的职责。” “安杰洛主教，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埃尔维斯也向他说道：“我离开之后，尼斯堡的猎巫运动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尼斯堡虽然是角湾最大政治势力的首都，却不是角湾大主教的驻地，这里的世俗权力相对而言比较强大。角湾大主教的驻地在角湾内陆国柯林斯，一个君主制国家，那里从国王到平民上上下下都是虔诚的信徒，对于大主教的任何指示都言听计从。 “这……我谨遵您的吩咐，埃尔维斯大人。” 安杰洛犹豫了一下回应道，今天是两人高升的日子，当着教廷使者的面，还是不要搞得太僵。 埃尔维斯察觉到安杰洛心中的不情愿，唉，将尼斯堡的教务交给这么一个人真是不放心。不过他现在已经是角湾大主教了，凭借自己的地位和留下的班底，想对尼斯堡施加影响有的是办法。一旦发现这个安杰洛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就把他搞下去。 一旁的安东尼观察着两人间的气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亮。 第377章 混乱 尼斯堡的港口，弗里德里希·李斯特正站在码头上为同伴麦金莱送行。 “一定要替我向家乡的人们带去问候！” “好啦好啦，这个我记住啦。真是的，好羡慕你还能在这里享受一段日子。” 麦金莱将带领招募到的工匠们乘船返回西北海湾，而李斯特将继续留下来在角湾考察一段时间，并在尼斯堡为老板建立建立一个办事处和联络点。 麦金莱按住李斯特的肩膀：“咱们可说好了，我走之后你可不要惹事生非。” 李斯特撅起嘴：“我哪有惹是生非了？” 麦金莱皱起眉头：“哼！那天在花街的事情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人生地不熟的，少招惹些事端。” “要出发了，快点上船！” 就在他想要继续唠叨的时候，船上传来水手的喊声。 “唉，要走了，记住我的话啊！回去我们再一起去喝酒。”麦金莱只好往跳板上走去。 挥手送别了同伴后，李斯特感到浑身一阵轻松，因为那天在花街的事情，最近一段日子里他不知道被对方絮叨了多少回，现在总算是清净了。 漫步在尼斯堡的大街上，李斯特决定先给自己放一天假，身边没人监督着就是好啊。 “听说了吗？净化队搜捕到一批巫师。” “我知道啊，据说就关押在大教堂的地牢里。” “估计再过段日子，又会有公开的火刑了。” “火刑啊，好可怕！唉，说起来那些巫师也是惨，平日里也没见他们出来作乱啊，也就是恐怖故事里把他们说得玄乎。” “嘘……别让教会的人听了去。” 李斯特从大街上听到了此类的闲谈，他不禁想起了那晚上再旅馆发生的事情，唉，希望那批巫师里没有那个女人。怎么说呢，虽然让自己受到了些许惊吓，不过也没有真正伤害到自己，而且……她还是很漂亮的。 “先找家菜馆填饱肚子……啊！” 他的肩膀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地推搡了一下，力量之大让他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李斯特不满地抬头看去：“谁啊！好没礼貌……呃！” 只见旁边推他的那人是个壮汉，正双臂张开，两只手上各握着一把短剑。刚才就是他突然暴起，一张双臂碰到了李斯特。 他的幅度再大一些，手上的剑刃就能划到李斯特的脸了。 让李斯特想骂又不敢骂的是——对方的胸前别着一个带有教会标志的徽章。 真是倒霉透了。 他匆忙从地上站起来闪到一边，很明显对方关注的并不是自己，赶紧离开冲突的中心点。 不仅仅是李斯特，周围的人也很“自觉”地让出了以壮汉为中心的一大片空地。 只有一个身裹斗篷的人站在原地不动，就在壮汉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背对着他。 壮汉狞笑着说：“呵呵，你的感觉挺敏锐的嘛，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转过身来，让大爷我好好瞧瞧。” 他边说边迈开步伐向对方走去，但是双手始终紧握着短剑。 “我这个人有一种直觉——对巫术的直觉！刚才你经过我的身边时，我仿佛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陌生人，乖乖地配合我检查一下！违抗我们净化队可不会有好下场！” 站在他前面的人一动不动，用不大却很清晰的声音说了一句:“哼！是那个不知所谓神灵的狗腿子！” 是个女声，街上的气氛突然一滞。 周围的人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身着斗篷之人，连自称是净化队的壮汉都停下了脚步，半张着嘴巴，仿佛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都已经报上净化队的身份了，你还来这么一句，这不是在打教会的脸吗？ “哈哈哈！哈哈哈！”壮汉不怒反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好胆量，好胆量！” 他笑完后立刻换上一副狰狞的面孔，“抬起你的头看看，前面是什么建筑？” 斗篷人没动，李斯特倒是往那个方向看了看，高耸的尖顶建筑映入眼帘，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逛到大教堂附近了吗？ 壮汉咆哮道:“我管你是不是巫师，就凭你当着我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足以安上一个渎神的罪名，在场的人都能见证！我要把你绑在火刑架上烧死！烧死！”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虽然壮汉气势十足，斗篷女依然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话，她转过身来，并缓缓地摘下原本遮掩住大部分面庞的帽兜。 “她……” 李斯特惊愕地险些叫出来，那面庞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旅馆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魔女。 她怎么会在这儿？身为魔女，跑到教会在尼斯堡的大本营附近，这……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魔女将披风向身后一扬，显露出内里的穿着，只她见身着一身猎装，脚蹬长筒皮靴，显得十分干练，透露出一股英气。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哈啊！” 壮汉舔了一下嘴角，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魔女将手一扬，一种粉末状的物质被她撒了出去，飞扬在壮汉前进的路径上。 然后她用食指一指前方，一大簇火焰突然凭空出现，紧接着爆发出刺眼的光亮。 李斯特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一片，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如同注视着正午的太阳一般，他下意识地扭头转移视线，然而眼前又马上陷入了昏暗，脑袋中一片眩晕。 “呜，好难受！” 他使劲揉搓着双眼，好一会儿，才能看清周围的情形。 此时街上已经一片混乱，嘈杂声不绝于耳。 “魔女！”“巫术！”“快逃！”之类的喊声充斥着四周，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们认定斗篷人是个真正的魔女了。 尽管教会在猎巫运动中搞出的冤假错案以及部分神职人员借机牟利的行为让人们早已心怀不满，但是巫师的可怕形象在人们心中还是根深蒂固，在大街上突然冒出一个巫师，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逃走。 但是大街上的人相当多，刚才的魔法放出的光亮让很多人都晕晕乎乎，造成了互相碰撞踩踏的局面，实际上人并没有跑出多少。 李斯特踉踉跄跄地躲到街边的一堆木桶后面，看向刚才魔女站立的位置，那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被法术所阻的壮汉也恢复了过来，魔女的法术造成的效果可不仅仅是让人眩晕，放出的火焰正面命中了突击中的壮汉。 不过这簇火焰的威力并不大，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只是全身的衣服和毛发被火燎了一遍，原本古铜色的皮肤蒙上一层黑灰，整个人狼狈不堪，全无刚才的气势。 “可恶！该死的女巫！该死的魔女！我诅咒你，下地狱去吧！”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要追捕的对象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得破口大骂。 “我一定要逮到你！还没有一个巫师能从我的手下逃走！” 他大声向周围咆哮：“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别动，我要挨个检查！” 他怕那个斗篷女隐藏在人群中乘乱逃走，可恶，她的斗篷是尼斯堡常见的款式，那眼睛一扫就能看到好几个。不过只要喝令住普通人别乱动，那个正在逃跑的人一定就是魔女。 可惜混乱之下没人听他的话，即使他是教会净化队的人，街上照样闹哄哄的一片混乱。 “可恶！这帮懦弱的愚夫！” 一开始，他仅仅是对擦肩而过的那个女人有所怀疑。没想到啊！一问之下还真碰上一个魔女。 区区一介魔女，竟然……竟然……竟然在大教堂附近溜达，这是多么藐视教会？ 绝对不能让她跑了，否则净化队甚至尼斯堡教会都会颜面无存。 “呜——呜——” 壮汉取下之前挂在腰间的号角，朝向天空使劲吹响起来。 他的援兵，马上就能到了。 第378章 宣战 “你死定了！” “快点给我滚出来！” “该死、污秽的魔女” 在吹了一通号角后，净化队的壮汉瞪着滚圆的眼珠子向四周大喊。 只听得轰隆一声，距离不远处的一处街角突然发生了爆炸。街上的人群更加混乱了，而且混乱的局面越传播越远，那些远处的人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跑就对了。 “可恶！” 大汉拨开人群，冲到爆炸发生点附近，然而除了几个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在这时，接二连三的轰隆声响了起来，街道上连连发生爆炸，随之就是更大的混乱。 大汉浑身发抖，似乎是在愤怒，也或许是恐惧，“在大教堂的附近……，这……这……这是何等的亵渎啊！” “啊！”街道尽头传来惊恐的喊声，远处人群纷纷避让。 只见几名身着银盔银甲的骑士策马冲了过来，后面还跟随着一大批手执武器的人，他们丝毫不避让街上的人，直接横冲直撞过来。 一群人来到大汉身边，领头的骑士向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发出如此级别的求援信号？” 大汉慌忙答道:“有一个危险的魔女在大教堂附近游荡！” 骑士的眼睛猛然睁圆，迸发出的精光让大汉本能地后退几步。 “你确定？” “我确定，维莱乌斯大人，您看看我身上的样子，就是被她害的，还有刚才的连环爆炸，也是她搞出来的。” 维莱乌斯也不废话，立刻命令后面的人:“封锁附近所有街道，对人群一一排查！” “可是，维莱乌斯大人，那个魔女可能已经趁刚才的混乱溜之大吉了！”部下中有人怀疑这么做是否有效。 “那就联系警卫队和城卫军封锁全城！” 维莱乌斯有些激动地大喊:“这是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在向光明之主和他在人间的仆人宣战！而我们必须要回应这个挑衅！” “大人，我们这就封锁街道。” 部下们觉得先不要麻烦警卫队和城卫军为妙，最近他们和教会的关系有些微妙。 “哼哼！教会的诸位，其实你们不用那么麻烦！” 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女声响了起来。 “魔女，你还真有胆子！” 维莱乌斯眉头紧皱，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敢在这个时候如此嚣张的，十有八九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只见一名身着斗篷的女子缓步向他们走来。 大汉立刻站出来指证:“是她，就是她！维莱乌斯大人，就是她搞出了刚才的那些事。哈哈哈，亵渎神明的魔女啊，维莱乌斯大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巫师审判者，趁你还能享受生命的余晖，向光明之主忏悔吧，好让你的灵魂在地狱中少受些苦。” 教会所有人马严阵以待，虎视眈眈地朝向接近的魔女。 “忏悔？” 魔女停下脚步，摘下帽兜，一头秀丽的栗色长发出现在众人眼前。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我非但不会向神明忏悔，而且……”她大声地说道：“要于此时此地向世人告知：我塞维娅·阿西蒂尼自今日起向角湾教会宣战，誓不两立！” 教会的骑士和士兵们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仿佛他们没听懂魔女所说的话。 好一会儿，领头的维莱乌斯才反应过来，他喃喃自语说：“狂妄！这简直就是太狂妄了！” 是啊，一直以来巫师们都是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鬼鬼祟祟地行动，一旦被教会发现就惊慌地逃窜。 何时见过老鼠跑到猫的跟前说要跟它的天敌开战？ 短暂的沉寂后就是巨大愤怒，所有人都被魔女的嚣张气焰激怒了。 维莱乌斯接过扈从递过来的长枪向前一指，义正言辞地说：“你们这些人类的耻辱，魔族的孑遗，死亡已经给予你们最大的恩赐了，却毫无感激之情，还不自量力到妄图向全能的天父和他人间的圣仆宣战。今天，我维莱乌斯就要维护世间的至上公义，将所见之邪恶彻底铲除。” “魔女，受死吧！” 他说完就催动胯下的马匹，向前面的自称是塞维娅·阿西蒂尼的女子直冲过去，而他的部下也分成左右两队包抄过去。 成为攻击目标的魔女站在原地，她的脸上浮现出混合着悲伤与不屑的表情。 “呵呵，人类的耻辱？仅仅凭借一些上古流传下来的虚妄传说就给我们定下莫名其妙的罪名，我们究竟干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难道仅仅是因为掌握一些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能力，就不能容于世间？” 对面的维莱乌斯对她的话毫无所动，在距离目标只有几米的距离上，他的坐骑前蹄突然高高跃起，而他也举起长枪：“死吧！去地狱忏悔你的罪恶！” 有着锋利尖头的长枪向前方陡然刺出！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碰地一声巨响，枪头竟然硬生生地在距离魔女胸口只有几厘米的地方生生停住了！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盾牌横亘在魔女的前方。 躲在木桶堆后面的李斯特不禁瞪大了眼睛，如此违反常识的情景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说来也怪，就在长枪刺出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然提了起来，潜意识里希望有奇迹发生，让那名女子不要受到伤害。 现在奇迹真的发生了。 塞维娅·阿西蒂尼嘴角微微翘起。 “呵！骑士，不要小看一个经过充分准备的巫师啊！” 维莱乌斯撤回长枪，并不惊讶地说：“这种区区伎俩，我又不是没见过！来人！” 此时教会的人马已经团团围住魔女，听到维莱乌斯的召唤，从队伍中走出四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壮汉，各个手持大铁锤，他们分别从四个方向逼近魔女。 “哦？那这招如何？”只见魔女嘴唇微动，小声地在默念什么。 维莱乌斯提高了警惕，对方一定在施展什么邪恶的魔法，他仔细地观察着魔女和她的周围，看能否寻得什么蛛丝马迹。 “快退回去！”当他的眼睛瞄到对方所站地方有一圈模糊的花纹时，心里大感不妙，在使劲调转缰绳的同时大声提醒部下。 然而已经晚了，只见塞维娅周边的地面上发出了奇异的光亮，转瞬间升腾起剧烈的火焰，四名壮汉恰好踏在起火的地方，窜起的火焰立刻爬上了他们的身体并扩散开来，仿佛他们身上浸着火油一般。 第379章 劫狱 “啊！好痛！” “快来人帮帮我！” 惨绝人寰的叫声响了起来，四个被烈焰烧着的壮汉大叫着，纷纷扑倒在地四处翻滚，试图熄灭身上的火焰。 但是周围的同伴却踌躇不前，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如果自己贸然近身，是否也会中了魔女那邪恶的巫术。 有三人因为烈焰的折磨渐渐地没了动作，只有一人滚得远一点到了同伴的脚下，恰好那里是一处建造新房的工地，同伴们往他身上泼洒了大量的沙土，这才抢救下一条性命。 “邪恶的巫术！邪恶的魔女！” 眼睁睁地看着部下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维莱乌斯大怒。 但是他的头脑并没有被愤怒所控制，深受教会训练多年并经常与巫师打交道的维莱乌斯知道，魔法遵循的是“等价交换”原则，威力越大、效果越好的魔法，施术者付出的代价也越大。稀有的施法材料，漫长的准备时间，都是一个强大魔法的前提条件，而且在准备过程中往往伴随着施术者本人的巨大精神消耗。 在以往，角湾地区的巫师与教会之间是一种老鼠与猫的关系，巫师们在教会的严厉搜捕下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听到一点点动静就会立刻遁走，来不及逃跑就会被教会的武装力量突入藏身地堵住，因为势单力薄，即使准备攻击性法术也抵不过教会的数量优势，所以他们精心准备的法术也往往集中在隐匿和逃跑上。 因为几乎没有巫师以大量杀伤教会人员为目的准备自己的法术，长此以往，不由得让教会的武装人员对巫师产生了一种轻慢的心理。所以在收到教堂附近出现魔女踪迹的信号后，他们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做什么过多的准备。 但是显然眼前的魔女是蓄谋已久的，正如她刚才所说的“别小看一个准备充分的巫师”。连环的爆炸、刀枪不入的防护法术，瞬间点燃敌人身体的火焰，这些都不是简单的戏法，决不可能是在仓促间就能完成的。她一定在这条街道上秘密布置了好久，布置那些常人难以发现的法术陷阱。 她的目的就是在某个时刻狠狠地打击教会，杀死教会的人，让教会完完全全地丢脸。这个时刻可能是将来的某个时间点，也可能就是现在——维莱乌斯怀疑魔女身份极有可能是故意暴露的。后一种可能更为危险，这代表魔女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袭击准备。 长期以来，教会的注意力几乎没有在大教堂附近投放过，因为这里是尼斯堡教会的大本营，老鼠怎么可能往猫窝里钻，巫师们到这里岂不是自投罗网，人们惯性地认为这里是“禁魔领域”，这就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漏洞，如果一个抱有同归于尽想法的巫师想在大教堂附近制造点什么动静，只要自身小心一点，做一些施法准备并不难。而即使是猎巫运动展开以来，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摆明要主动袭击教会的巫师，所以人们对这个漏洞不知不觉地无视了。 比起部下的伤亡，更让维莱乌斯愤怒的是——主动袭击教会的巫师终于出现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这说明他们的敌人不再甘于被动地反抗，而是要主动进攻了。眼前的魔女会给她的同类以巨大的示范作用，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越来越多的巫师加入主动袭击教会的行列。 维莱乌斯想到的事情还有更多——在确定要主动反抗教会后，怀有此种想法的巫师们会彼此联络，不再各自为战，他们会抱团，他们会更加讲究策略……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骑士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投射出去。 强大的脑补能力让维莱乌斯下定决心要杀掉眼前的魔女，绝对不能放她走，要让决定效仿她的人明白主动挑衅教会的代价。 因为魔女的防护法术，维莱乌斯对射出的这一枪并不抱什么希望，仅仅是泄愤罢了。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长枪在魔女身前微微一滞后，竟然继续前进了，不过因为这一枪本来就没有欠些准头，所以贴着魔女的身侧飞过去了。 “她的巫术不行了！抓住机会快点攻击！” 不用维莱乌斯提醒，部下们就发现了魔女的变化。 身上携带着弓弩或者投石器的人立刻取下自己的远程武器开始准备，在不知道敌人还有什么后招的情况下，远程武器是最安全的选择了，他们可不想像开始的那四名伙伴一样被烈焰焚身。 “嗖”地一声，第一支箭向魔女射出，也就在此刻，街道上突然爆发出大量的烟雾，而其浓以魔女站立的地点最为浓密，她的身影瞬间就消失无踪了。 烟雾似乎不仅仅是迷惑人的视线，许多人接触烟雾后，眼睛里不可抑制地开始流泪。 “啊！”一声惨叫声传来，然后一个人影倒下。 “轰隆”一声，哪里又发生了爆炸，又是几个人受伤。 “所有人注意！背靠背集合起来！” 维莱乌斯大声命令部下，他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 在连续倒下好几个兄弟后，浓雾开始消散，教会的人终于能看到彼此。 但就是看不到之前的魔女！ 维莱乌斯查看倒下的人，狠的直接被人抹了脖子，轻的身上也有可怕的伤口，而且从伤口颜色来看，对方武器上有剧毒。 而被爆炸所伤的人也有很多。 骑士狠狠地一跺脚，“可恨，偏偏是这个人手不足的时候！” 是的，现在他们人手不足，教会接到消息，尼斯堡外面的村庄里有大型巫术集会的痕迹，所以大部分人手都派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再尼斯堡只留下一个小队由维莱乌斯指挥。 “不好了！维莱乌斯大人！不好了！” 远处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嘴上还大叫着他的名字。 “发生什么事了？” 骑士恼怒地问道，今天已经够倒霉和屈辱的了，刚才清点了一下，教会的人竟然被放倒了十几个，而他们连敌人的身体都没碰到一下。 来者跑到他跟前停下，弯下腰去大口地喘气，显然是用尽了力气。 “牢房……牢房……”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牢房怎么了！” 一听到这个词，维莱乌斯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一把抓住报信人的衣服提起来严厉喝问。 “牢房的犯人……被人劫走了！” 来者终于拼凑出一句话。 “啊！” 维莱乌斯仰天长啸！他们这是中计了，对方趁尼斯堡教会人手不足之际将他们这最后一队武装引诱出来……很可能之前收到的巫术集会消息也是这个阴谋中的一环。在他们出来后，大教堂内的力量就只剩下几个岗哨了，然后再趁机劫人。 而教堂的监牢里关着的，正是一批即将绑上火刑架的巫师。 “去追！所有人都追劫狱者！” 当下他也顾不得刚才的魔女了，要是放跑了已经在押的巫师，他可真是没脸在教会待了，只能自裁谢罪。 每个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乱地追随着维莱乌斯，转眼间，这片街上的教会人员跑了个干干净净。 在一处杂乱而阴暗的巷口，一个女子的身形渐渐显现，仔细观察的话，她身上的斗篷就像变色龙一样，与周围的颜色十分相似，使其主人不易被发现，但如果仔细留意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 “希望那帮冒险者能够做到他们的承诺，拜托了，利奇曼的诸位。” 在自言自语说出这句话后，她的意识开始模糊。 费力地睁开眼睛，留恋地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但却充满阳光的街道。 “呵，下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阴暗的地牢吧……” 女子苦笑一声后，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第380章 生产力 “岁月如梭啊！” 保罗一副葛优躺的样子斜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出自己的感慨。 窗外的庭院里已经是一片金黄，被风一吹，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又一个秋天到了。 略有些悲凉的气氛感染了伯爵大人。 自从魂穿到这个类似地球中世纪的世界，或者是觉醒了前世的意识后，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呢？ 消灭了奴隶制度？没有，领地里尚有大片农奴在地主的剥削下艰难度日。 打倒了封建贵族？没有，而且他自己就是封建贵族的一员。 提升了平民地位？没有，领地里的平民现在看到贵族还是战战兢兢屁都不敢放一个。 削弱了宗教的权威？没有，民众除了给自己这个领主交税外还得给教会交什一税。 虽然开办了一些工场，让领地内诞生了一批新型的制造业，但也仅仅是解决了财政窘迫的困境，真正对社会造成重大影响了实质性变革貌似一项都没有成功。 每当自己要实施自己的宏伟计划时，不是这群人反对就是那群人反对。真是的，自己明明就是为了人类社会的未来，而且在另一个星球上发生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主张是对的，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能小小地牺牲一把呢。 上面那些大跨步的东西也就罢了，为了连区区一个关税同盟都有人反对？ 四处碰壁，真是有负穿越者之名啊！当初的雄心壮志，正在被现实一点点地消磨掉，再这样下去估计就堕落为一名混吃等死的普通贵族了。 保罗回忆起来自己脑子里还剩下的一丁点儿政治知识，归根结底还是社会生产力的落后，下层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格莱曼大人，您刚才在说什么？” 保罗的感慨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领主办公室里汇集了政务院各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他们都是来参加领主府例行周会的。不过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大厅里举行，而是被保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根据领主府的首席秘书伯纳所说，格莱曼伯爵早上来到办公室后，除了上厕所屁股就没离开过自己的椅子——领主最近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保罗抬起眼皮：“嗯？我是在说，时间就像是织布机上的飞梭，匆匆而过，一刻也不停息。” 众人很奇怪，伯爵大人明明才16岁啊。 “您发出如此感慨呢？” 汉塞尔替大家问出心中的疑问。 保罗做出一副文青的样子：“刚才看到秋叶飘落，不由得有了这种想法。人的一生如果仅仅是在虚度光阴，到头来就如同这树上的叶子般匆匆而落。” “那么格莱曼大人认为自己的一生该如何度过才算不虚度呢？” 汉塞尔这一问戳中了保罗心里的痒点，心里冒出装一番B的想法。 “嗯哼！”他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我期待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蒙主恩召的时候，就可以毫不愧疚地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要为……” 保罗一下子卡壳了，要为什么而奋斗呢？难道当着他们的面说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此时办公室里的人们已经被他刚才那一大篇激情澎湃的话吊起了胃口，一个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保罗，希望听听领主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是什么。 保罗动了动僵硬的舌头，说：“要为填饱领民的肚子而奋斗！” 擦，和原版比起来，逼格掉了一大截啊。 “啪啪啪！” 政务院总管老福特率先鼓起掌来，然后一屋子的人都跟着鼓起掌来。 老福特点着头说：“格莱曼大人，这是一名伟大的领主所应该具有的理想。” 只有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才知道“填饱领民的肚子”是个多么遥远的目标，他们比从地球二十一世纪来的保罗更知道。 汉塞尔稍微泼了点冷水，他摇着头说：“但是很不幸，能做到的人从未出现过，哪怕是历史上那些传奇的英雄与贤明的君王。” 虽然汉塞尔出身自王都的大家族，从小不愁吃喝，但是成年后一直担任王室的基层税务官，也算是知道民间疾苦。 盖伊·伯恩斯一脸崇拜地看着保罗：“但是只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哪怕是前进一小步也会拯救很多人。” “哈哈，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众人的鼓励给了保罗很大的信心，因为改革不顺导致的低落心情通通消失不见，转而被一种豪情所替代。 “诸位，我认为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吃不饱肚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人类社会的生产力不足导致的，所以我们要大力发展生产力。” “生产力？” 众人又从领主口中听到一个新名词，不过这也不是很难理解。 “您的意思是田地里产出作物的能力？” 因为刚才在讨论填报肚子的问题，大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种地。 “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更概括点说应该是‘具有劳动能力的人和生产资料相结合而形成的改造自然的能力’或者是‘人类创造新财富的能力’，这就不仅仅是种地的事了。比如采矿、纺织、制陶等等等等，可以统称为制造业或工业。除了发展农业，这些制造业也是我打算大力发展的方向。” 老福特说：“但是这些行业又不出产粮食，即使发展它们，粮食总归还是那些，又怎么解决肚子问题呢？所以格莱曼大人，我建议您还是鼓励治下的人民多开垦耕地，这才是上策。” 保罗眉毛一挑：“哦，总管大人，且不说即使再努力开垦，能够耕种的土地终归是有限的。就按照现在的耕地面积来说，在没有天灾的正常年景，您敢说打出的粮食是真的不够吃吗？” “这……” “如果我下一道命令，将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的所有粮食强制收上来，然后再平均分给每一个人，无论贫富贵贱，包括我在内。大家觉得今年会饿死人吗？” 众人大惊失色，伯爵怎么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 “哈哈，开个玩笑，大家不要紧张。” 老福特松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冷汗说：“应该不至于饿死人，之所以吃不饱肚子，主要还是……” “主要还是因为粮食分配不均导致的。”保罗接了他的话，“大地主粮仓里老鼠吃得膘肥体壮，贫民却只能饿死。” 他沉痛地感叹一句：“多么可耻啊！” 众人一阵无语，阿尔达最大的地主是谁，伯爵这是在自己骂自己吗？ 第381章 生产力2 “那么，伯爵大人，如何才能改变这种局面，让粮食的分配更加均衡呢？” 塞西尔相当应景地提出这个问题。 保罗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个合适的捧哏，于是继续侃侃而谈：“要解决地主撑死、其他人饿死的矛盾局面，就得让其他人手里有东西——能够把粮食从地主手里换出来的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瓷器、陶器、铁器、纸张、衣物、机械、酒类等等等，而制造这些东西的行业，就是所谓的制造业，再加上对上述物品原材料的开采行为，就是工业。制造业生产出的东西越多，能够交换出来的粮食就越多，就越能改变粮食分配不均的问题。” 福特总管摇摇头：“我觉得只能算是缓解，那些囤积粮食的地主也用不了太多的制造品，他们愿意拿出来用于交换的粮食总归还是有限的。” 保罗一挥手：“所以我们要将拓宽粮食的来源渠道，如果我们本地的地主们不愿意拿出余粮来交换，那我们就和西北海湾其他地方的地主们交换，和奥尔多王国其他地方的地主们交换，甚至和国外的地主们交换。” 众人明白格莱曼伯爵的意思，如此一来，随着需求紧迫性的降低，本地区地主们囤积的粮食相对价值就会降低或者可以说是贬值，从而也被逼着参与到交换活动中去——如果他们不希望看到自己手上的财富进一步缩水的话。 “这就是您提议建立关税同盟的用意？”女顾问菈荻·瑟提亚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保罗点点头，“是的，这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降低了关税，就能让我们的制造品更容易走出去，也能让外面的粮食更容易进来，从而促进刚才所说的交换过程——我称之为‘市场经济’” 市场经济？又一个从伯爵口中冒出的新名词儿。 湖心镇机械厂厂长盖伊·伯恩斯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他平日里只关注技术问题，对其他了解不多，前阵子伯爵大人搞关税同盟遭到那么多人的抵制，他还在纳闷是什么原因让一群人甘愿冒犯领主的权威。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地主们的蛋糕被动了，一旦制造品与粮食流通起来，他们就不能随意压榨其他人了，这帮家伙真是太可恶了。 保罗接下来的话进一步让他清晰明了，“在过去的人类历史上，由于生产力的不发达，种植出来的粮食和制造出来能够交换到粮食的物品始终是有限的，而粮食是人类最基本的生命需求之一，人可以不喝酒，人可以不用陶器，人甚至可以不穿衣服，但人绝对不能不吃饭，所有握有粮食极其生产资料——比如土地——的人始终占据着优势。如果一个地方相对封闭，生产力又低，那么在交易过程中像粮食这样的生命必需品很容易形成卖方市场——就是卖方占据优势的市场。而如果我们提升制造能力，打通内外贸易，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改变我们这个地方的卖方市场。至于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之外的其他地方，我们就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是伯爵大人……”保罗的首席秘书伯纳想得长远一点：“就算您大力发展工业后能够生产出很多有价值的物品，同时地主们也是愿意交换的，在现在整体的粮食产量足够的情况下可以填饱大家的肚子。但是如果一部分人不饿死的话，人口是会不断滋生的，而粮食还是那么多，最终还是会回到供不应求的局面，结果还是会有人饿死。” 首席秘书的说法已经很贴近“马尔萨斯陷阱”了。 保罗解释说：“刚才说了，生产力也包括农业生产力。当我们的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是可以‘反哺’农业的。”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盖伊·伯恩斯，“湖心镇农机厂制造出来的收割机、条播机等农业器械就是一个例子，有了这些农业器械，在使用同样多人工的前提下，能开垦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我们甚至可以研究种植技术来提升单位面积的产量，从而满足人口不断增长的需求。” 盖伊·伯恩斯骄傲地挺起胸膛，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工作是很伟大的，现在伯爵大人终于当着众人的面阐述了其中的意义。 “而收割机、条播机等农业器械，都是在制造业发展的情况下才会被发明和实现批量生产的。只要技术跟得上，就能缓解甚至解决伯纳所说的问题。至于技术发展到尽头后是什么景象，我敢断言在座的诸位都无法预见，哈哈。” 在保罗这两年的努力下，阿尔达和拜尔丁两地的采矿业、冶铁业、食品加工业、棉纺织业、制盐业、陶瓷生产业、造纸业、机械制造业、冷兵器制造业已经有所起色。 由于技术保密的原因，瓷器、罐头、纸张的生产是天下独一份，其他行业的生产也由于相关技术的革新——比如小高炉、飞梭织布机、珍妮纺纱机、晒盐法的应用——处于很具有优势的地位。 制造业的起步，催生了一大批以此谋生的人，虽然占总人口的比例仍然很小，但就数量而言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 西北海湾原始制造业的生产模式主要以单家单户的家庭作坊为主，近两年在保罗的刻意引导和带领下，有组织、成规模的工场开始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 在伯爵大人的三令五申下，政务院严格禁止工场主们购买奴隶，所以这些工场主要通过雇佣工人的方式来获得劳动力。 既保持了一定的人身自由，又能获得养家糊口的报酬，到工场做工成了政务院治下三块领地的新风潮，特别是对广大的乡村人口，一些收成不好或在大地主的欺压下生存艰难的自耕农变卖掉自己的田产，赶往城镇谋生，而这又变相促进了耕地的集中以及城镇人口的增长——对农业发展和工业发展都有利。 保罗收到零星的报告，甚至有农奴冒着生命风险逃到城镇中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那么诸位，在现在的情况下，我们的生产力在哪些地方还可以突破呢？谁有好的主意吗？” 面对挫折，保罗觉得还是集思广益比较好，多听听这个世界土著们的意见。 新产业 见保罗向自己询问意见，众人先是一愣。 伯爵大人在怎么发展领地上向来是有主见的，而且他的方略结果大多是好的。就算是碰壁的那几件事，以他们作为政务院核心成员的身份，也能判断出从长远来看对整个社会是大有裨益的。 习惯了遵照伯爵意志行事的大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起来。 盖伊·伯恩斯第一个跳出来，他高举着手高声说：“当然是扩建机械厂和农机厂的规模，生成更多的机械……” “啊！”他突然一锤手掌，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在您的启发之下，我最近对蒸汽的研究颇有心得，如果您能够像对那帮炼金师一样，给我也立一个项目，拨出专门的资金，我们一定能够制造出更加有效率的机器！” 在从保罗那里获知用蒸汽作为动力的思路后，盖伊·伯恩斯就一直念念不忘，不过伯爵大人严禁他动用机械厂的财力和人力来研究这玩意儿，目前只能作为他的私人爱好。 “这个……还是缓缓吧。” 保罗沉吟一下，无情地断了伯恩斯的念想，厂长先生一脸沮丧地退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但伯爵没有怜悯他，开玩笑，好不容易培养出成型的技工阶层，哪能让区区几台机器给消灭掉。以现在的运输能力和消费水平，一旦真正的蒸汽机大规模应用，他的宝贝工人大部分都要失业回家种地——保罗是这么判断的，他也不知道是对不对，不过小心点总没大错，自己巴掌大的地盘经不起反复。 不过现在是不是可以先研究一下镗床？这玩意儿不仅仅可以用来加工汽缸，还能造出更好的大炮…… “伯爵大人！” 老福特的发言打断了他的思虑。 “是不是可以从渔业入手？” “哦？说来听听。” 老福特捻着胡子说道：“近两年来在您的命令下我们改善了湖心镇到富兰港的交通，而从湖心镇出发还有好几条通往拜尔丁和埃姆登的道路在修缮之中，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将海里的鲜鱼大量运往内地销售。另外，我们沿海的居民对于腌鱼很有一手，可以长时间地保存。现在我们有了大量制盐的方法，这方面的产业可以发展壮大起来，将腌鱼销往其他地方。” 保罗点头：“这是个好主意，伯纳，记下来。” 负责会议记录的首席秘书立刻挥动鹅毛笔，在纸上莎莎地写着。 老福特继续说：“要发展渔业就得有大量的船只，所以我们的船舶制造业也会被带动起来。” 保罗赞同：“你说的没错，只有订单多了，我们的船舶制造能力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不过造船工匠的匮乏是个大问题。” “格莱曼大人，想不久之后就会有民间的造船厂诞生了，根据富兰港的消息，已经有商人自发地前往角湾招揽工匠了，我们现在拥有的两座船厂主要还是为军队服务的，估计他们想自力更生。” 保罗很开心：“这是个好的趋势，看到了“吧诸位，只要好好利用商人逐利性，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但他也有一些担忧，“西北海湾在外人眼里素来是不毛之地，即使以政务院的力量招来的工匠也不过建起两座船厂……” 情报总管塞西尔说：“大人，角湾现在的形势对我们很有利。那里的猎巫运动愈演愈烈……“”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坐在伯爵旁边的菈荻，发现对方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后才继续说：“这场运动……已经开始冲击平民的日常生活，被波及到的也不乏持有财富者。我推测在当地教会威势水涨船高的背后一定积累了大批的不满者甚至仇恨者。一定有很多人想移居其他地方，其中包括经验丰富的工匠、身价千金的富豪、人脉广泛的商人等等，而近两年来我们西北海湾凭借瓷器、纸张等货物在角湾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那里也有很多人来过我们这里做生意，只要我们再加把劲宣传，西北海湾未必不能成为他们的选择之一。” 保罗摸了摸下巴，“好吧，由你来负责对角湾的宣传，务必要提高西北海湾在当地人眼中的印象。” “是，格莱曼大人，只是……”，塞西尔伸出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了个谁都懂的手势。 保罗笑着说：“你放心，只要有效果，我自然不会吝啬金钱。” “嘿嘿，大人英明！”塞西尔开开心心地退到墙角去。 “引进人才固然重要，但是对本土人才的培养更是重中之重。” 保罗对福特总管说：“我觉得可以对来自外地特别是角湾的商船开具一些优惠措施，作为交换，他们必须雇佣一定数量我们的人在他们船上工作，在实际环境中学习各种航海知识！当然，必须是正常的雇佣，绝对不允许奴隶买卖。” “是，格莱曼大人！”老福特点头记下。 “对了，海军在富兰港和当地商人联合搞的航海学校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第一期速成班的学员已经在船上实习了。” “很好。诸位，我要给你们展示一个最近搞出的新玩意儿！” 啊？领主又搞出新玩意儿了？ 只见保罗拍拍手，两名仆人抬着一个圆筒状的东西来到室内安置好，似乎是个容器。接着又拿来两块圆柱状的、黑乎乎的物体，点燃投入到圆筒状的容器里，然后…… 大家都被呛到了！屋子里一片咳嗽。 “啊呀呀！忘记了，忘记了，快搬到外面去！” 保罗捂着鼻子，慌不迭地命令仆人把东西挪到庭院里去。 大家也跟着出来。 “这是我用普通煤炭和黏土加工制成的‘蜂窝煤’！” 保罗拿着一块刚才那种黑乎乎的东西，向众人介绍，那圆柱体两端的平面上有着一个个空洞，称之为蜂窝煤恰如其分。 “至于这个炉子，就是专门用来烧蜂窝煤的蜂窝煤炉，当然在屋子里烧得配上烟筒。” 众人围着正在燃烧着的煤炉仔细观摩，现在还没到秋天，阵阵的热浪从炉子身上散发开来。 菈荻问他：“既然您将煤炭制成这样，想必有一定的好处吧？” 由于政务院治下冶铁业的发展，煤炭被大量开采，除了供应铁厂，也走进千家万户成为做饭取暖的燃料，新归附的埃姆登尚未普及，但在阿尔达和拜尔丁已经是相当普遍了。 “自然！”保罗一拍胸脯，“你看它形状这么规则，易于堆放，使用便捷。而且因为这一个个的孔洞，增大了与空气的接触面积，所以比普通煤炭燃烧更加高效。普通煤炭要是块头大一点，很可能内里还没烧完火就灭了，总之你们自己用一下就能感觉出来了。” 虽然这个世界现在除了他没人知道氧气是什么，但总归知道空气这个概念，也知道通风越好越利于燃烧——伯爵大人发明的鼓风机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这对家里不宽裕的人可是个福音啊。” 福特总管赞叹起来，很多人家里烧剩下的煤渣都不舍得扔，就是因为有些残渣还没有烧完，又很费事地挑拣出来继续烧。 有了蜂窝煤，就不用这么闹心了。 “好，就由政务院牵头，官民齐用力，发现蜂窝煤产业吧！” 就这样，渔业、船舶制造业、煤炭加工业被纳入了新的发展规划中。 第383章 南方的胶着 随着圣历1993年第十个月份的到来，奥尔多王国大部分地区开始入冬，这其中就包括王都晶耀。 “必须在今年平定这场叛乱” 在王队的大营里，凯瑟琳公主神情凝重地对麾下将领如此说道。 她身边的将领们无一不重重地点头。 从九零年春到现在，叛乱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年头，王国实在耗不起了。 距离一年的结束已经不远了，入冬以后，粮草的补给将愈发困难，这也意味着决战就在眼前。 他们已经与对手贾尔斯叛军约定好了交战日期。 “约架”是叛军那边主动提出来的，而王国这边也答应了。 倒不是两边多么讲究骑士精神，近一年来，两边互相阴对方的次数绝对不少，迂回、偷袭、佯攻战争中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战线忽南忽北，两边就像是在拔河一样，竭尽全力地想赢过对方，然而拔来拔去却总是回到富热儿一带。 当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各自赌上最后一丝力气打一场最终之战也就顺理成章了。 对于最后一战，起初王队的诸多将领们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初秋的时候，维布伦公爵王国东境最大的领主终于出手了，正式派兵加入了贾尔斯的叛军。 这只老狐狸，在贪狼大公发起叛乱的时候，没有像其他领主一样站出来态度明确地支持王室，仅仅派出使者请求与王室联姻，在王室答应后却自己先反悔了，然后发表了一通“贾尔斯占据着一定程度道义”之类的言论这简直就是结结实实地打了国王陛下一耳光。 问题是他表态支持贾尔斯后却仅仅龟缩在自己的领地，也不派出一兵一卒来支援贾尔斯。维布伦公爵本来就是个让人捉摸不定、反复无常之人，如果哪天他又对王室大表忠心，人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不过他确实也有反复无常的资本，维布伦家族的领地位于王国东境的大盆地中，四周被崇山峻岭所围绕，易守难攻。在险要地方派兵一守，外面的人要打进去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开始的时候，维布伦是想和贾尔斯一北一南遥相呼应的，他派出部队进攻王国东部效忠王室的领地，结果东境的军队可能擅长防守而不擅于进攻，在他们遇到的第一座堡垒面前面，明明兵力占据着绝对优势却碰了头破血流，平白闹出了不少笑话。 因为东境盆地群山阻隔的地形，进去困难，出来也困哪，补给运输十分不易。懊恼的维布伦公爵只好派兵到南方，与贾尔斯的叛军合流。 这给王队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所幸今年以来，王队的装备水平大幅度提高，这才没有让战争的天平向叛军一方倾斜。 装备的提升，得益于王国政府在西北海湾的大规模采购。自“西北工业”成立后，西北海湾的武器生产突飞猛进。因为冶铁技术的革命性突破，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地陆续兴建起来的高炉铁厂为大大小小的武器作坊着源源不断的铁锭，里面的工匠轮班工作，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音昼夜不停，刀剑、长枪、箭枝、盔甲从各个领地汇聚到富兰港，然后随同粮食、罐头、布匹或者成衣等王国政府其他的采购物资被装载上船，运输到南方王国政府直接控制下的港口，最后运输到前线武装起一批又一批的新兵或者替换下老兵身上破损的旧装备。 由于大量订单的刺激，西北海湾其他领地也陆续出现了阿尔达模式的工场，利益促使人们主动地寻求一切能够提升产量的方法。 其他地方的武器供应商十分眼热，但是丝毫没有办法，在相同质量的情况下，西北海湾的武器总是最便宜的，所以王国政府总是优先向西北工业下订单。 在如此冲击之下，其他地方的武器生产商们被迫走高端路线放弃普通铁甲的生产，专注于生产板甲，卖给骑士老爷和大大小小的将领们。 和主要由熟铁制成、装备给大头兵的普通铁甲不同，板甲由钢板制成，耗费的时间更是天差地别，一个26人的工场，5个月内就能加工出接近1600套铠甲，但是全套覆盖高档高品质板甲，却需要小半年的时间去打磨，从头到尾十分耗时，特别是手套之类的小件拼接，需要纯手工单独打磨，对误差的要求也很高，否则很可能造成装备者行动不便。 以西北海湾工匠们普遍的手艺水平，尚不能制造出这种表面光滑到能照出人影、各方面都堪称艺术品的高级货，但是在低端防具方面却做到了切切实实的垄断。 借助虽然廉价但保证质量和数量的军械供应，王国组建了庞大的军队，目前在南方与叛军对峙的军队规模达七万多人，其中可用于一线作战的士兵近五万人。 凯瑟琳和她的将军们十分重视对底层士兵的防护，士兵的防护越好，他们的生还率就越高，经历过生死之战的老兵，他们的战斗经验是宝贵的。 另一众将领气恼的是，如此强大的力量，本该能够摧枯拉朽般地摧毁叛军才对，但是战事却没有如此顺利。 维布伦的加入并不是主要原因，真正让他们头疼的是叛军中的一支神秘军团，在俘虏的口中，这支叛军被称之为“不死军”。 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这支军队每次出现在战场上都是正正好好的六千人，不多也不少，无论在上次战斗中折损多少，下一次战斗时出现时总是正正好好的六千人，仿佛没有人死亡一样。 当然，没人认为他们真的不死或是能死而复生，让众人疑惑的是，对方是如何做到快速补充的，因为这支军队的士兵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力大无穷且毫不畏死，绝非是啃着黑面包、难得吃几回肉的普通士兵训练几天就能代替的。 更为夸张的是，根据战场上的记录，这些家伙在战场上表现得异常残暴，甚至有士兵目击到他们撕啃交战之人血肉的可怕景象，简直就是一群服从指挥的野兽。 好在比起这支特殊部队，叛军其他的部队就没那么可怕了，只有精锐部队才能身着铁甲，一般部队只能身着皮甲，至于刚拉来的炮灰则连件像样的防具都没有，较之王队大量装备铁甲相差甚远。 那支所谓的“不死军”，想来想去也只能归因于已经在军营中流传开来的“叛军巫师”了。 第384章 南方的胶着2 复国军——这是贾尔斯叛军给自己安的名号，其源于在奥尔多王国尚未建立时某个割据一方的小王国，贾尔斯的家族多多少少能和这个国家的王室扯上关系。不过根据现在”复国军”的宣传，这个早已烟消云散在历史中的王室可不仅仅是割据一方那么简单了，总之贾尔斯认为自己的家族对奥尔多王国全境都有正当的法理宣称。 叛军的营地充斥着喧嚣与混乱，当然这个时代的军队都差不多如此。在外围部分，商贩使劲吆喝着叫卖货物，浓妆艳抹的妓女则四处走动招揽顾客。 斗殴、赌博、酗酒在这里随处可见。 但是在营地的中央部分，却是戒备森严，一派肃杀之气。全副武装的卫兵严格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随意乱逛的人会被立即拿下。 位于最中间的是一座木堡，正是叛军最高统帅的居住之处。 此时的木堡内部正进行着一场餐会。 “贾尔斯大公到！” 随着侍者大声唱名，大厅内的所有人都立刻停下交谈，然后肃然而立。 一个身着猩红色披风，腰悬配剑的男子走上了主位。 此人身形高大、肩膀宽阔，脸上的胡子仿佛是雕刻出来一般充满威严感，虽然须发斑白，双目却炯炯有神，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 这正是奥尔多持续数年叛乱的肇始者、王国政府的眼中钉、有着“贪狼”之称的贾尔斯大公。 大公面向众人站定，双手微抬，“诸位请坐！”旋即自己坐下。 众人也跟着他纷纷落座。 贾尔斯端起一杯酒，壕气冲天地大声说道：“下周便是我们与伪王军队的决战之日，战场上的刀剑不长眼睛，希望各位都能受到光明之主的庇佑，在战后我们还能在此相聚！诸位，让我们先干了这一杯。” 大公说完便一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光了满满一大杯酒。 大厅里响起一片豪饮之声。 “大公殿下的酒量真好！” 一个谄媚的声音在席间响起。 只见一个穿衣打扮与众不同的人站了起来，之所以说与众不同，是因为其他人要么一身戎装要么穿戴简单，唯有他一个人穿着身华丽的贵族长衫。 他自信满满地说：“下周我们一定能够全歼伪王的军队，然后迅速北上一举拿下晶耀！” 贾尔斯眯着眼睛，微微笑着说：“哈哈，阿贝尔爵士，有你的这份信心，我们一定能打下晶耀，掌控全国……【如果你们维布伦家族的军队没那么废物的话】” 要不是因为盟友的关系，贾尔斯真的很想把最后那一句说出来。 按照原先的计划，复国军自南向北打，维布伦家的军队自东向西打，让王室的军队两端不能相顾，打到晶耀城下本来是稳妥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维布伦家的军队那么不给力，面对主力南调，东部防务空虚的王室军队竟然连连失败。 最后竟然腆着脸跑到自己这边捡漏，真是不堪到了顶点！ 负责领兵的就是维布伦的小儿子阿贝尔爵士，从阿贝尔身上就能知道维布伦家的军队战力为何如此之低了。这个浪荡子来了后整天就知道招妓饮酒，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打仗的反而像是来旅游的。他麾下的军队也是奇葩，仗打不好，欺负屁民但是一把好手，真是武人之耻。 这样一支盟军，不添乱就不错了，每次战斗贾尔斯都以预备队的名义让他们远远站在一边，权当是呐喊助威，放屁添风。 应付几句后，贾尔斯不再理会阿贝尔，转向他右边的一位青年说道：“斯科特先生，这一仗还需要你们多费心！” 斯科特站起来抚胸行礼，“请大公放心，秘法会新的一批援助马上抵达，不但有供给不死军的秘药，还有大批的盔甲奇械，决战之日，我军的整体战力必定会更上一层台阶。” 大公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微微点头。然而眉间似乎有些许忧虑，始终未曾舒展。 坐在他左边的将领萨马尔看出了主君的忧虑，出声询问：“斯科特先生，贵组织能趁这几日多支援些军械吗？你也看到了，伪王军队的披甲率远远高于我军，只靠着人数有限的不死军，恐怕难以取得绝对优势！” “这……”法师斯科特有些为难了，沉吟起来，最后也只能回答：“我会向上面汇报的。” 斯科特也是心里苦啊，他初来之时本来是胸怀抱负的，成就巫师传说中的伟业——颠覆一个强大的王国。但是仗打到一半，对面的王国军队突然战力飙升，主要是体现在装备方面，一线的士兵几乎人人披甲，虽说只是些质量一般的铁质胸甲，可也比贾尔斯一方只有少数精锐部队才能着甲强得多。 奥尔多王室什么时候这么土豪了？难道是晶耀的贵族们知道毁家纾难了，开什么玩笑，那帮寄生虫有那么高的觉悟？而且就算贵族们舍得捐钱了，王国又哪来这么多的铁用来造兵器，其他地方都不用啦？ 斯科特能感觉的出来，组织对贾尔斯的兴趣在下降，支撑着他能够裂土一方似乎就是极限了。秘法会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角湾，即将在那里掀起巨浪，内森就被派去了，真是可恨。 萨马尔察觉到斯科特的敷衍，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情。 斯科特为了摆脱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你们查到伪王军队的军械都是来自哪里吗？” 萨马尔紧紧皱着眉头说：“根据北边传来的情报，似乎都是从西北海湾购买的。” 厅内的不少人都露出疑惑之色——西北海湾，这又是哪个旮旯角？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萨马尔高声向众人解释：“就是王国的西北诸领，因为那里的大海湾而得名。最近几年那里似乎是发现了大型的优质铁矿，又碰上王国战乱，于是军械产量暴增。” 一个将领听了后狠狠地一锤桌子：“可恨，这样的好事怎么偏偏发生在伪王那边。” 斯科特问：“那里的领主不能争取一下吗？通过你们暗地里的力量……” 他倒是知道西北海湾，秘法会的某位高层就去了那里，然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一个身着便装的人——看样子是负责情报的——摇摇头说：“西北海湾的领主虽然彼此龃龉不少，但是大体上还算忠于王室，而且距离南境很远，我们的影响力实在有限。” 第385章 后方的隐忧 艾琳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不满地撅撅嘴，“还不行吗？” 一位站在后面为她梳妆打扮的妇人笑着说：“就快了，殿下。” 妇人心里面偷笑：“出去游历了那么长时间，这位小公主的心性还是那么跳脱。”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艾琳欢快地提着裙子，小跑了出去。 “慢点，殿下！”守在门口的宫廷女官追了过去。 艾琳一路来到寝宫的会客厅，几名她和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已经在等着了。 “公主殿下！” 女孩子们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向艾琳行礼。 艾琳笑着伸出胳膊，示意众人落座。 几名手端托盘的女仆走过来，为每个人摆上了茶点。 “嬷嬷。”艾琳转身向那名跟过来的宫廷女官说：“我们想自己待一会儿！”说完一双大眼睛作楚楚可怜状。 那名女官有些严厉地瞪着艾琳，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她叹了一口气说：“姑娘们，你们都是名门之后，而且都不是小孩子了，要时刻注意自己的举止言行。” 施了一礼后，她慢慢走出会客室。 “耶！”，在确认女官走远了后，女孩子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她们不再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一窝蜂地挤到艾琳的沙发上。 这些都是平日里与艾琳交好的贵族女孩。 “艾琳艾琳！继续跟我们说说西北海湾的事情呗！” 一名个子娇小，脸上长着雀斑的女孩拉扯着艾琳的胳膊。 “再给我们说一说那个格莱曼伯爵的发明！” 艾琳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朋友们都知道她出去王国北方游历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保密工作做得好，她们不知道艾琳是私自跑出去的，都认为是在宫廷侍卫的严密护卫下微服出去的。 “这……”艾琳有些为难地说：“他的那些说明都说完了，就算格莱曼再怎么聪明，也不能一天发明一样事物嘛！” “唉——”雀斑女孩有些失望。 “哈哈，安妮莎。”另一名女孩打趣道：“你是不是惦记上那位伯爵了？” “你再乱说！” 被唤作安妮莎的女孩脸上瞬间染上红霞，羞恼地去扯对方的嘴巴，众人嘻嘻哈哈地看两人在会客室内追逐打闹。 艾琳向她们分享的经历让众人很感兴趣，原来这两年来在晶耀流行起来的纸张就是从西北海湾传过来的，而让贵族们趋之若鹜的美丽瓷器也是在西北海湾制造出来的。 那里并不是传说中的蛮荒之地，也有城镇和村庄，贵族和平民们居住于其中，说着和王都居民们音调不同的奥尔多语。 而且那里还有一位与众不同的领主在努力提高子民的教育，教他们识字、让他们明理。很奇怪，一般小地方的领主不都认为子民越蠢越容易治理吗？ 众人说笑之间，艾琳吩咐仆人取来一本书，她面带自豪地将其摆放在桌子上，有些炫耀地说：“我去西北海湾可不仅仅是游玩，这就是我的成果！” 女孩们往桌子上看去，只见书的封皮上写着“基础医卫手册”的字样。 安妮莎拿起来翻开书页，伙伴们围过来一起观看。 “哇！好厉害！不愧是以博学闻名的艾琳公主”在匆匆浏览一番后，众人发出一阵阵赞叹。 这本书主要是介绍了一些卫生知识，比如勤洗澡、勤洗手、吃熟食、喝开水，还有处理伤口时要搞什么“杀菌”，生病时室内要通风，甚至还有妇女生孩子时的种种注意事项。 身为贵族，很多书中提到的东西她们是从小就养成习惯的，但就算是她们习惯的那些东西，在这本书中也有一番让人耳目一新的解释。 原来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有许许多多微小的生命——病菌或者寄生虫的卵，很多疾病就是因它们而生。而书中列举的种种措施，则能十分有效地避免它们对人体的侵害。 不由得她们不相信，艾琳回来后找工匠按照保罗介绍的原理制造了一台显微镜，镜中的景象可把女孩们给吓坏了。 玩伴们的赞叹让艾琳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我跟那位名叫菈荻的角湾女学者合著的，她可比我厉害多了。而且书中列举的措施也多来源于格莱曼伯爵，我们……我们只是整理啦！” “也给我们抄写一本吧！” 安妮莎代表众女向艾琳请求。 小公主神秘地一笑，“抄写？未免太低效了！” “怎么？”众人不解。 “你们看看书上的字有什么特点？” 女孩们皱着眉头观察起来。 其中一个若有所思地说：“这些字母好规整啊！特别是那些相同的字母和单词，就好像……就好像是他同一个模子出来的。” “宾果，答对了！” 艾琳解释说：“就是同一个模子出来的，这就是【印刷】。西北海湾有一种神奇的机器——印刷机，能把书籍成批成批地制造出来，而不用人工去费力地抄写。” “艾琳，你还说把格莱曼伯爵的发明都说完了！这个印刷机我就没听说过。”安妮莎撅起嘴，表达自己的强烈不满。 “呃……这个他仅仅提了思路，最终完成的……总之算是集体发明吧。” 搪塞过去后，艾琳宣布说：“我已经派人去西北海湾向格莱曼订购印刷机了，回来后就印刷这本书，不仅仅是你们，晶耀的所有人都能看到这本书。” 小公主打算在晶耀普及喝开水等良好的卫生习惯，身为王室成员，她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 当然艾琳的计划绝对不止如此，她还打算在晶耀复制自己在西北海湾的伟大事业，比如兴办学校啦，比如建立信号塔啦。 “打扰了，公主殿下！” 众人兴致勃勃地谈论时，一名仆人进入了会客室。 “什么事？” “安妮莎小姐家的人来了，说是有要事找她。” “让他进来吧。” 很快，另一名执事打扮的人匆匆走了进来。 “是你？有什么事情吗？”安妮莎认出了自己家的执事。 那名执事恭敬地说：“小姐，少爷回来了，让您快点回去团聚。” “是哥哥？”安妮莎一脸雀跃，“他回来了？” 安妮莎的哥哥一直随哈里森·阿博特驻守在西港，长时间没有归家。 “是回来了，但是……”执事露出难过的表情，“他马上就要赶回驻地，这次回王都是只是为了送信，所以急着请您回去见一面。” 安妮莎于是匆匆向艾琳告别。 艾琳皱着眉头问那名执事：“安妮莎哥哥的部队是在西港驻扎吧，那里的形势还是很严峻吗？是因为海盗？” 执事摇摇头：“听我家少爷说，这次的麻烦不是海盗，但也跟上次的海盗入侵有关。” “是什么？” “哥布林，上次的海盗在占据西港期间偷偷往附近区域投放了大量哥布林。这些污秽的生物很狡猾，在王国军队刚收复西港的时候，它们隐匿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躲在森林里繁衍，如今……如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哥布林？”艾琳皱起眉头，这些东西如果不在初期赶尽杀绝，后面会很棘手。 “讨厌！是哥布林。” “真是的，海盗怎么把这种恶心的生物带来了？” 会客厅里有几个女孩惊呼起来，看样子她们也耳闻过这种可怕的生物。 也有没听说过的女孩，不过被同伴一番“科普”后，纷纷诅咒起哥布林以及罪魁祸首海盗来。 在送别安妮莎后，艾琳看向王宫的议事厅方向，父亲现在应该在那里吧，既然安妮莎的哥哥回来报信，想必国王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而且她也知道，在南方的王国军队主力正面临着与叛军的决战。 偏偏后方却频频出事…… 加油啊，姐姐大人。 第386章 技术审查委员会 铁笼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畏畏缩缩地蜷缩在一角，它双手抱头，浑身颤抖着，仿佛有莫大的恐惧在压迫着他。 这是一个人形生物，有手有脚，只是看起来干干巴巴的，而且耳朵很长，尖尖的。 “真是不可思议！” 在领主府的庭院里，保罗直愣愣地看着笼子中的生物。 率领舰队在南方帮助王国防御海盗的提尔比茨派人给他送了一件礼物——名唤“哥布林”的生物。 对于保罗而言，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所谓的“奇幻生物”，哪怕他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矮人、有精灵、还有兽人，而且已经亲身经历过法师之间的魔法对战，甚至身旁就站着一个真真正正的女巫。 现在一个只在前世动漫中见过的生活，一下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太不可思议了！我以为它们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 不仅仅是保罗，其他的西北海湾本土人士也在啧啧称奇，毕竟西北一带从未出现过哥布林。汉赛尔和伯纳这两个来自王都的家伙神色则要平淡的多，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吐槽同僚们都是一群乡巴佬。 当然还有菈荻·瑟提亚，她本身就是一名博物学者，还有着数年时间的冒险者生涯，哥布林这种生物对她而言一点儿都不陌生，不少新人冒险者就是从讨伐哥布林开始入行的。 “格莱曼大人。”她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严肃地提醒道：“这种生物虽然看起来很不堪，但其实是一种十分危险的生物，千万别放它跑了，一旦它跑到附近的森林里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保罗很疑惑，他看向菈荻，“哥布林的恶名我也听说过，不过这里就一只哥布林吧，跑了后还能……扩散开来？” “是的！”菈荻仍然保持着严肃的神情，“历史上发生过数起这样的案例，学者们猜测，哥布林可能有着单性繁殖的能力。” “这……”保罗无语了，哥布林怎么也算是高等生物了，难道还能像草履虫那样吗？ “好吧！菲利普！”保罗喊了一声。 “格莱曼大人，您叫我。”老管家随叫随到，很快出现在院子里。 保罗指着笼子中的哥布林，“待会儿把这玩意儿打死喂狗。” 虽然是提尔比茨送来的礼物，不过对方的信里也说过，稀罕过后就立刻“处理”掉，所以也不用顾忌什么。 “呃……是，格莱曼大人。”老管家应下来。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种生物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保罗还真不敢随随便便挖个坑埋了，万一又从地上长出来怎么办。毕竟在某个神奇宇宙里，也有一堆绿色皮肤的家伙，头皮屑掉到土里都能长出后代。而这里也是个存在魔法的神奇世界，还是谨慎点好。 笼子里的小东西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悲惨命名，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保罗不为所动，挥挥手让人把这个生物抬出去，要是笼子里是个精灵小姐姐该多好。 至于哥布林？还是算了。 新奇玩意儿看完了，该处理正事了。 “先生们，今天召集你们过来，是为了评审哪些技术可以对外推广的事情。” 保罗领着众人来到大厅落座，如此宣布道。 “说实话，格莱曼大人，我并不赞成将我们技术教授给别人，罐头、瓷器、制盐、造纸都是我们财政的收入大头啊，何苦让别人来分一杯羹呢。” 情报头子塞西尔摇着头，发表自己的反对意见。 保罗解释说：“塞西尔，我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现有的这些技术原理并不复杂，外人想要复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这几年来，为了保守住这些技术的秘密，我们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派人到每一个工场去严防死守，而随着使用这些技术的民间工场越来越多，再继续保密下去是不现实的，严密的审查还极大地拖累了产能的增加，还不如及早开放。当然这种开放是有条件的，外人必须加入我们的专利保护制度，在取得我们授权的条件下才能使用这些技术，相对应的，如果外人有什么好的技术，我们要使用它也要取得对方的授权才能使用。” “我赞成您的意见，格莱曼大人。” 女顾问菈荻提议说：“或许您可以牵头成立一个【专利保护同盟】，作为【关税同盟】的先导实践，这并不会直接触及到乡下地主们的利益，他们自然没有理由反对，以此为起点，逐步打开局面，我们也可以获得也一些同盟运作的经验。” “专利保护同盟？好主意。”保罗听了后十分感兴趣。 “其实我赞成开放技术的目的之一也是带动周围领地一起发展，只有大家的经济都活络起来，相互之间降低关税才有希望，否则只有我们一家繁荣是不行的，他们只会把大门关得更紧。另外，我们也会少遭到一些嫉恨。” 经过一番讨论后，包括老福特、汉赛尔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表示赞成保罗的决定，塞西尔也不表示反对了，虽然身为情报头子的他还是有着许多疑虑。 保罗摸着下巴说：“这个要马上行动起来。麦隆？“ “嗯？”坐在他一旁的盟兄弟转过头来。虽然麦隆·加纳德平时在各种会议里话不多，但是每当讨论重要的事情，保罗必定会叫上他。 第387章 赫尔森叔侄 太阳已经西斜，落日的余辉下，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南方缓缓地驶入湖心镇，沿着位于城市中轴线的大街一路向北，然后通过石桥来到位于北方湖面的岛上。 准确地说，只有这座湖中岛上的建筑区域才是真正的“湖心镇”，三年前，维斯湖南岸的大片区域还是农田或树林，现在那里已经被大量的建筑和街道所取代，不断涌来的移民和新建的工场正在快速扩展着这个城镇的面积。 政务院已经有人提议为这座新兴的城市重新取一个名字，而岛上的湖心镇将作为新城市一个区的名字继续沿用，但是保罗在诸多命名方案中犹豫不定，城市的新名字悬而未决。 由于这座湖面上的小岛是格莱曼家族世代居住的城堡所在，政务院与军队诸多部门的办公建筑也围绕着城堡而建，所以这座岛屿已经成为阿尔达、拜尔丁、埃姆登三个强大领地权力中心所在。 三个强大的领地――埃姆登本来就是个强领(当然是在西北海湾)，而阿尔达和拜尔丁近几年的发展也向周围的人昭示着与日俱增的实力。 借助于不断扩展的“电报”线路，湖心镇每天都向各个辖地下达最新的指示，又从各个辖地源源不断地收到各种反馈。 也正是因为这座岛屿的特殊地位，这里成为达官贵人们竞相迁入的地方，谁不想离着权力中心近一点呢，除了军政各个部门的高级官员，还有那些新近崛起的工场主和商人们，他们即使不常驻湖心镇，也要在这里寻个落脚点。 当然还有那些已经向格莱曼家族宣誓效忠的埃姆登贵族和领主们，也纷纷赶到此地购置房产。 在这些人的推动下，岛上的土地价格水涨船高，虽然原住民都是一群平民，甚至很多人严格上说还是格莱曼家族名下的农奴，但是大家都知道格莱曼伯爵向来以平民保护人自诩，所以也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强占或者强买。原住民们都借此机会大发了一笔，拿着钱袋子开开心心地搬到南岸新城区居住。 马车继续缓缓而行，拐入一条宽阔的巷子，最终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邸门前停下来。 已经有一老一少两个人站在门前等候了。 马车的门打开后，那名少年上前一步，恭敬地称呼道：“叔叔。” “奥兰多。”车内的人回应，然后走下来。 这是一名身材修长的中年人，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皮肤保养得也很好，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尤金赫尔森子爵，埃姆登附庸领之一的领主，经过两天多的奔波来到了湖心镇。 原先肯特家族的封臣现在已经成了格莱曼家族的封臣，至少名义上如此。 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少年则是他的侄子――奥兰多赫尔森，站在奥兰多身旁的是被赫尔森任命的湖心镇宅邸的管家。 尤金赫尔森的妻子在生育了三个女儿后就去世了，对亡妻念念不忘的子爵一直没有续娶，于是将弟弟的儿子立为家族继承人。 他对这个侄子寄予厚望，在代表家族向保罗格莱曼宣誓效忠后不久，便把他送到湖心镇求学。 把家族的继承人送到主君的身边接受教育，也是这个时代封臣展现忠心的常用方式。 不过湖心镇没有骑士来教授奥兰多武艺，也没有贵妇来指导他礼仪，接受教育的途径只有两种――传授文化知识的维斯学院与传授军事知识的格莱曼军事学院。 赫尔森子爵为自己的侄子选择了维斯学院，作为从小接受优良教育的贵族子弟，奥兰多不用从“小学”开始学起，他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了“中学”的入学考试，即使欠缺小学教授的那些新奇知识，他也能通过旁听或夜校轻松掌握。 叔侄进入宅邸，里面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二人一边享用一边谈话。 “您这次来湖心镇是为了什么事？” “我要来采购一批农用器械，顺便看看伯爵大人要公开的那些技术，哪些能为我们所用。” 子爵端着一杯红酒微微晃动着，“奥兰多，你也在湖心镇生活一段时间了，对这里的感觉怎么样？” “唔……”少年人嚼了嚼口中的肉，匆匆咽下去后说：“怎么说呢，是个……很有生气的地方吧。” “很有生气？” “是的，格莱曼伯爵似乎给这里的每个人都灌输了这样一种概念：只要你肯努力工作，就能获得回报。说起来您可能不相信，在湖心镇，连领主们常用的徭役也好久没出现过了，取而代之的是雇佣――格莱曼伯爵也会召集领民来干活，但他会支付薪水。” “哦？”赫尔森子爵挑了挑眉毛，“很新奇。” 他问道：“那么你觉得学院里怎么样？” 奥兰多想了想，回答说：“与其他地方偏重文学、艺术、礼仪不同，这里更加注重实用性，数学是重中之重，不少教学内容是格莱曼大人亲自整理的，我在这里确实学到了不少新奇但高效的理论，听说伯爵正在搞一本名为《高等数学》的深奥教材，不知道何时才能面世。啊……学院里还有炼金――我们这里叫‘化学’――这门学科。很奇怪，炼金向来就是小规模地师徒传承，像维斯学院这样进行大规模教学还是头一次见。” “嗯，你要好好学、好好学啊。”赫尔森子爵眯着眼睛，不断地点头，看样子自己的新主君要的是实干型的技术人才。 “我一直以来想问您一个问题。”奥兰多看着自己的叔叔。 “什么事？” “我知道您把我送来学习，是为了让家族在新体系中站稳脚跟……” “嗯……”子爵没有否认侄子的说法。 “那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参加政务官的考试呢？那些刚刚认识几个字的泥腿子都能通过考试，我就更没问题了。虽说以子爵继承人的身份和这些人竞争有些丢份，不过我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够快速占据重要的位置。” 如果是其他领地，像奥兰多这样的贵族子弟想担任什么官职，家里一封推荐信就够了。但在阿尔达不同，你得考试。 “奥兰多……”子爵解释说：“以我的观察，伯爵将这些良莠不齐的人招入自己的政务体系应该是迫于无奈，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代，能够通读完一篇文章的人又能有几个呢？身在学院，你觉得格莱曼大人对你们这些学生是否重视？” “相当重视，每次考试的情况他都会亲自过问。” “就是这样，现在政务院的考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进去的人迟早会遇到晋升的天花板。而维斯学院的学生，才是伯爵未来的倚重，如果你没有这层身份，即使进入政务院、即使表现再优秀，也会失色不少。” “我知道了，”奥兰多点点头，“其实……” “其实什么？” “我考虑过去转去那座军事学院。” 说到这，少年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憧憬之色，他远远地看过阿尔达军队操练，那整齐的队列、划一的动作，还有那烧包的正步，实在是太动人心弦了。 “唉……”子爵微微笑着摇头，他也年轻过，知道这个年轻人满脑子骑马打仗的想法。 “如果有战争，军队自然是最容易出成绩的地方。但伯爵不是个好战的人，剿灭海盗、拜尔丁叛乱、僭位者战争，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动手的，难道你想在军队里慢慢熬资历吗？再说我们摊上一个好战的主君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马尔茨肯特。而且我们作为归降之人的身份也有些尴尬，不要随便触碰伯爵的剑柄。” “呃……好吧！”少年人沮丧地点点头，“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您知道吗？对于我而言，进入格莱曼学院还是比较难的？” “这是什么意思？”赫尔森子爵很奇怪，以侄子的优秀，竟然说出这种话。 “格莱曼军事学院的招生似乎……不，是一定偏向那些平民子弟，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但根据我们私下里观察，能够进入学院的上层人家子弟似乎就没超过四分之一，而且这个‘上层人家’不仅仅是我们这样的正牌贵族，还包括乡下那些富裕的地主家族。” “哦？还有这样的事？”赫尔森子爵十分诧异。 “是的，我们学院很多上层人家的孩子相当不平，经常和隔壁学院起冲突，私下打架斗殴的事情不在少数……叔叔？” 奥兰多看到对面的叔叔陷入沉思。 听到侄子的叫唤，子爵才回过神来，“奥兰多，你没有参加过吧？” “我……”少年人犹豫了一阵，吞吞吐吐地说：“就几次啦。”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平民和家里有领地的实权贵族打架，下场一般不好，但奥兰多面对的是自己主君的学生――保罗同时担任格莱曼军事学院和维斯学院的校长。 “听着，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出头，躲远一点。” 子爵十分严肃地告诫自己的侄子。 “呃……是！”注意到叔叔脸上的表情，奥兰多有些惊讶。 尤金赫尔森盯着他，“虽然不知道伯爵是什么用意，不过我们不该过问的就不要过问。你是我们家族的继承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 “我记下了，叔叔。” 奥兰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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