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婿临门:嫡女不好惹 - xp1024.com
《贵婿临门:嫡女不好惹》


第一章 为子复仇

砰!

巨大的落水的声之后,顾嫱拼命挣扎,却在周围嘈杂的声音的渐渐失去意识。

建元七年,红墙琉璃瓦的宫城之内。

顾嫱是在一阵激烈且凄厉的叫声中恢复意识的,她茫然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不是落水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要!”

顾嫱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粗壮的婆子粗暴拽起一名宫装女子,一左一右,正强行撬开她的嘴灌药。

“皇后!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求我?”

与殿中的混乱有所不同的是,大殿上正端坐的女子头戴凤冠,一身艳红凤袍葳蕤拖地,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声音近乎疯狂:

“沈蔷薇!我儿子躺在床上高烧三天毒发身亡的时候,我也曾这样求过你,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她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声音中尽是近乎疯狂的凄绝,仿佛为了自己的儿子恨不得将那个叫沈蔷薇的女人卜皮拆骨。

就在这句话落下,顾嫱突然觉得心口开始发疼,很疼,仿佛心脏被缠缠绵绵的银丝细线一点点的割碎。

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一种错觉,也许她此刻感受到的痛,就是那个被称作皇后的女人的心痛。

“灌下去!不许停!”

随着一声命令,红花汤被一碗碗灌下,很快,大殿中便泛出一阵阵的血腥味,沈妃的身下,宫裙早已被染成血色,她拼命伸手去摸,鲜血却依然不住的从她身下淌出。

“孩子……我的孩子……”

两行清泪从她脸上落下,然而她拼尽力气也只能喊出一句:“不是我!我没有在糕点里下毒!”

“不是你?”

女人居高临下一步步走到前面。

顾嫱飘渺的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

这个女人,与她,长得何其相似!

不!

这张脸,这熟悉的眉眼,除了那狠辣与绝望,分明就是她本人无疑!

怎么可能?

正当顾嫱发呆的时候,皇后一步一步走过顾嫱身边,女子的半边身子居然与她的半边身子重合而过。

顾嫱惊愕的想要拉住皇后,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皇后的身体。

皇后走到沈蔷薇面前,目光如寒冰利剑,“你从进宫后就不知廉耻勾引皇上,本宫一忍再忍,你却根本不知好歹!”

殿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沈蔷薇死死的摸着肚子,终于忍不住恨声道:“勾引?是沈仲白这么告诉你的吗?”

“放肆!”

顾嫱皱了皱眉,厉声喝道:“皇上之名,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皇上?”

地上的美人竟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凄然怨毒的一笑,“他算什么狗屁皇上!你当他真的是宠爱我?你当是我真的想跟你作对?不过是他,他防备他的皇后,却要用我做棋,用来牵制你顾家的一步棋!”

棋?

什么叫……牵制她的一步棋?

皇后的心中陡然浮起一个不祥的预感,却仍然下意识的高声喝止:“闭嘴!你在胡说!”

“你猜到了是不是?”

事已至此,沈蔷薇的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像是要把她经年来的含冤受恨都统统宣泄出去:“用一个怀孕的妃子,换一个有子的皇后,这笔生意,你猜猜会是谁的下的手!”

“嗖!”

未央宫的宫门被轰然打开,一根黑羽箭却挟风裹电一般直直的射向沈蔷薇的喉间。

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下一瞬,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当场气绝,而那双美目,竟是到死都不曾合上。

“可惜了。”

门外阳光四溅,而从两排锦衣卫中缓步而出的沈仲白放下弓,扫了眼地上的沈蔷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却又从身后取出一只新的黑羽箭,满弓上弦:“朕素来不喜欢多话的人,是吧,皇后?”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如同一个最关心妻子的丈夫一般,然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皇后只觉浑身发冷,本能的退后一步。

顾嫱再一次与皇后重合而过,如今的她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比皇后也好不了多少。

皇后费解而颤抖的开口:“为什么?”

第二章 万箭穿心

“皇后竟然会问朕这么愚蠢的问题?”

沈仲白有些惊讶地望向她,“难道以皇后之智,还不明白为什么,朕的太子不能是顾氏所出吗?”

顾氏。

同一时刻,皇后,和恢复理智的顾嫱同时反应过来了。

是了,顾氏手握相权力,足以与皇权相抗,而她却正好是来自顾氏的皇后!

“那是你的孩子……”反应过来之后,顾嫱厉声嘶吼,愤怒之下,随州抓起桌上的一本册子,正要扔出去之时—— 皇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来。

“可是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亲骨肉啊!沈仲白!”

“我知道。”

沈仲白略略颔首,却缓缓的拉开羽弓,这一次,满弓的箭头指向了皇后,“朕也很舍不得澜儿,所以今天,皇后你要先行一步,黄泉之下你们母子也好有个照应。”

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竟似笑非笑起来:“对了,你也不必担忧顾家,顾家以你的命,换他们全族安宁,就连你那个早死的兄长,朕也特许葬他入祖坟。甚至很快,顾家又要送一名嫡女入宫,不过你放心,朕不会让她坐你的后位的。”

“顾家的皇后,一个也就够了。”

嫡女?

顾家哪还有什么嫡女?

顾嫱蹙眉。

对了,顾知画!

电光火石间,顾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可能是她的皇后只是顾家的一步棋,三皇子失败,她就跟着牺牲,三皇子得位,她就是顾家的炮灰!

只有这个可怜的女人还以为这是一段好姻缘。

“呵,皇后?”

皇后重复着这两个字,随后,她的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最终却是近乎癫狂的仰天大笑起来:“沈仲白!我何罪之有?顾知画又有何资格替我赎罪?!”

她眼角间有一滴泪划下,却又很快消失,变成了刻骨的恨意,“我与你十年夫妻,助你登位,费心尽力,沈仲白,你如此待我,如此待你的亲生儿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与皇后的歇斯底里相比,沈仲白却只是微微地笑了,那笑容如同十年前他们大婚时一样,胸有成竹,又漫不经心,“棋子是不必被好好对待的。”

下一秒,他放开了手中的弓弦。

而随着沈仲白的动作,他身后的锦衣卫,也都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放箭。

万箭齐发,万箭诛心。

皇后的身影猛地停滞住,随即又缓慢倒地。

昔年无双身,今做滚土尘。

良久,沈仲白放下手中的弓箭,他最后望了一眼已然倒地身亡的连面目都看不清的女子,淡声道:“皇后顾嫱,谋害皇嗣,戕毒皇妃,斩。”

“不,不要!”

顾嫱惊呼着,陡然睁开眼睛,下一秒,落入她耳中的却是一个激动的年轻女声:“醒了醒了,小姐你昏迷了三天,总算醒了!”

这声音她很熟悉,是打小就陪着她的婢女听风。

但是…她不是在未央宫吗?

刚才她看到的一切,仅仅只是梦吗?

那个被万箭穿心而死的女人,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那个同样从顾家出来,被称作顾嫱的女人,是她吗?

是未来的她?

还是,上天在暗示她什么吗?

顾嫱猛地打了个激灵,突然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梦中她从未央宫中随手抓起来还没扔出的书册。

不是梦!

竟然不是梦!

所以,她将来的命运竟然如此可怕凄凉的吗?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望着顾嫱脸上的神色变换,一边的听风,吹雪却急的险些掉下泪来:“小姐,您,您到底是怎么了?”

“我无事。”

顾嫱缓缓开口,微冷的眼神却投向了门口。

门口站着的就是睡梦中那个所谓顾家新的皇后,她的妹妹——顾知画。

“姐姐!”

站在门口未能得到回答的顾知画,笑容僵了一僵,而望着顾嫱的脸色,她竟莫名的生出一股惧意:

“姐,姐姐,你怎么了?”

“我无事。”

片刻,顾嫱淡淡开口,唇角却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只是不知道三妹来此有什么事?”

第三章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时候吗

顾知画转念一想,只当是顾嫱一时有些发怔而已,脸上便索性露出些悲戚之色,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姐姐可是怪我了?对不起,都是知画不好,是知画不该跟姐姐走散,导致姐姐一个人…竟然从桥上掉了下去,都是知画的错!姐姐打我骂我都行!”

真是好一番念唱作俱佳的戏,一边的吹雪不禁撇了撇嘴,而顾嫱也冷冷一笑,脸上露出几分讥讽之色:“三妹是否觉得我失忆了?”

“什,什么失忆?”

顾知画愣住了,像是万万没想到顾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顿时惊讶的连哭声都停了。

顾嫱见了,心里又是冷笑一声,这么拙劣的演技,以前的她竟然也会信,可见她究竟是蠢到了何种地步。

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梦,她是否会一如既往的相信下去?

她上下打量了这个妹妹一番,口中的言语如同刀子一般毫不留情,“明明是三妹自己要去看花灯缠着我带你去,明明是你乱跑我只得上桥头去寻你,明明我昏迷的这三天三妹连影子都没有一个,如今我刚醒,三妹就来泪眼婆娑的说些颠倒的话,这不是以为我失忆了是什么?!”

听风在一旁几不可闻的吸了一声凉气,不知道为何,她觉得眼前的小姐好像自从醒来开始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显然有这种感觉的并不只她一个,只见顾知画被这样一番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你,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

“听风!”

顾嫱有些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你去看看三小姐的教养妈妈还在不在!”

“教养妈妈?”

情急之下,顾知画早就忘了什么假装姐妹情,直接高声顶道:“顾嫱你想干什么?!”

“啪!”

出乎意料的,顾嫱竟突然伸手,狠狠的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顾知画直接被打懵了,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片刻,只响起了顾嫱冷冷的声音:“身为次女,不恭不敬,竟敢对着长姐大呼小叫,没规矩!”

“你竟然打我?!”

顾知画如梦初醒,猛然尖叫一声,一张俏脸扭曲的变了形,她恶狠狠的瞪着顾嫱,几乎是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来:“顾嫱!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我要你跪下来给我道歉!”

跪下来道歉?

饶是顾嫱心中恨意不减,此时也觉得有几分可笑,对着嫡姐扔下这样的话,这顾知画的脑子还真是不太好用。

也就只有以前太渴望亲情的自己才会被她们母女所蒙蔽吧?

“大小姐,只怕三小姐是去告状了。”

一边的听风担忧不已,但顾嫱却毫不在意似的,唇边露了几分冷淡的笑意:“我不过是替夫人教导妹妹而已,长姐如母,夫人想来不会这么不懂规矩的。”

这样的小姐虽然似乎有些陌生,但是……

两个丫头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庆幸。

顾嫱对两个婢女的心思自然看得清楚,以前这两个丫头也没少旁敲侧击的提醒自己,但奈何那时,她一心把顾知画母女当成自己的亲人,连半句坏话也听不得…

紧了紧手中的书册,顾嫱让两个丫头退下,又紧闭门窗,这才重新打开书册。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书册,上天让她从梦中带过来了,也许有什么深意。

顾嫱翻随意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崇文武四十七年四月,哥哥远出办事,骤传死讯,心中悲凉。午后,兄长亲信拜见,竟将身价悉数交予吾,遥想昔日种种疏离,深恨自责之,然,悔之晚矣。

顾嫱蹙眉,又随手翻开一页,上面写着:崇文五五十年正月,漫天飞雪,九王爷被皇上赐毒酒,薨,九王府满门诛杀,京都之内,人心惶惶,吾亦只能敬小慎微。

正要翻开下一页,却发现第一页上面的字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淡,直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第四章 兄长

顾嫱一页一页的翻开,书册已经全然变成崭新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笔墨痕迹。

也就是在这一刻,顾嫱才真真正正的确认了一件事情。

那个所谓的梦,不是梦。

是她的未来。

可能因为这个东西是她从未来带来的,今年是崇文五四十七年三月,这上面所写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所以字迹才会逐渐消失。

对了,兄长,顾淮安!

书册中说,兄长早死

顾嫱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听风吹雨唤进来,“我昏迷的这些天,大哥可有来看过我?”

像是没想到顾嫱会主动提到这位大哥,听风与吹雪都有些惊讶,片刻的愣怔后,吹雪连忙道:“来过的,前天起大少爷就来了,只是夫人不让进,发话了说只有小姐您答应,才能放大少爷进府。”

不让进府?

尽管知道继母不会给亲哥哥好脸色看,但顾嫱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家兄长,顾家真真正正的头一个儿子,居然连府门都进不来!

一时间,她心中既无限愤懑,也是无限悔恨。

“我大哥的铺子在哪?”

顾嫱盯着眼前的两个婢女,她从前不太关注顾淮安,只知道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开了个铺子,其余的一概不知,倒是大哥偶然还借两个丫头的手给她送过什么稀奇的小玩意。

“在城北墙门处。”

这回吹雪回答的倒是飞快,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却发现顾嫱竟然随意的抓起一件长衫,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丞相家的嫡长女才醒就要出门。

门房里外都有些面面相觑,但顾嫱虽然身子看似单薄,气势却很足,门房无奈之下只得先放行,再去给当家主母禀报。

“竟然带着丫头朝城北去了??”

听了门房的话,再看看身边哭的梨花带雨的亲女儿,丞相府的现任主母叶氏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佛珠,冷笑一声:“想不到竟是小看了那丫头!”

“娘……”

顾知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此时更是凑在叶氏身边,虽面上还有泪痕,但话语里却含着恨,“你要给我出气,不然,不然往后我还怎么做人!”

“现在知道怕了?”

叶氏没好气的瞪了女儿一眼,顾嫱的亲娘才死,她就嫁了进来,十几年来几乎是捏着那丫头长大的,要说一时半会的顾嫱就转了性,她还真有些不信。

平日里说到顾嫱她都俨然一副慈母模样,但在亲女儿面前,她便露出了几分嘲讽与不屑来:“一个短命鬼的贱丫头胚子,就能让你慌乱成这样?”

“可是她打了我,你们还要把她嫁给三皇子殿下……”

顾知画又急又气,一时间竟口不择言起来:“她,她个贱胚子,凭什么能嫁三皇子?!”

“闭嘴!”

叶氏陡然提高了嗓音喝道,望着顾知画还是一脸悻悻的模样,她头一次对女儿感到了头疼。

“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位不安之前,嫁给哪个皇子都无异于博弈,但是一旦皇位安定,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成为真正的贵人,更何况……”

叶氏顿了顿,唇边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她怜爱的抚了抚女儿的脸颊,声音轻缓而意味深长嫁给三皇子,也不意味着她就有这个命做成三皇子妃啊。”

而正坐在马车上的顾嫱当然不知道叶氏母女的密谈,此时此刻,她的一颗心统统都悬在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兄长顾淮安身上。

从前她在继母的挑唆下根本不拿顾淮安做亲人,尤其是顾淮安不愿读书,要去做生意,她更是深以有这样的哥哥为耻,但是她真的没想过顾淮安会死,而且死后会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

现在想来,书册中记录哥哥之死的页面,下半部是空白的,可能有内容,只是消失了。

顾嫱越想越觉得心惊,然而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冲撞,顾嫱更是猝不及防,直直的摔在了车沿上,一时间天旋地转。

第五章 惊天危机

“小姐!”

听风焦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但顾嫱的脑海里却全是嗡嗡一片,直到车上的帘子被陡然掀开,她才下意识的抬起头。

“你没事吧?”

清冷的男声响起,顾嫱似有些发怔地望着眼前的人,“是,是九王爷?”

来人的脸上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但随即还是点了点头,“是,想不到顾小姐竟然认识本王。”

九王爷。

沈千山。

曾经,她随父亲拜寿,曾远远的见过他一次。

她对这九王爷印象不错,也听说过昔年他曾立下的赫赫战功,甚至论起来,他应该比老皇帝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只是………

顾嫱抬头,望着面前的沈千山,一时间心情竟有些复杂。

就是这样一个一心为国,精彩绝艳的人,最后的下场,却是被老皇帝赐了一杯毒酒,甚至就连整个九王爷府就未能幸免,统统斩首示众。

可叹可悲。

“顾小姐?”

不知怎的,少女近乎怜悯的眼神总让沈千山觉得有些不舒服,他不过是从马车外的“顾”字认出这是顾家的马车,不料这少女却好似认识他很多年一样,

轻咳一声,沈千山朝着歪倒的马车伸出手,“顾小姐的丫鬟也受了伤,小姐还是先从马车里出来的好。”

嗯?

马车?

经此提醒,顾嫱才恍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坐在这张倒在地上的马车里,并且还傻呆呆的看了人家九王爷半天。

“多谢九王爷,小女自己来就好。”

尽管额头还有些痛,身体也有些僵,但顾嫱还是干脆的避开了沈千山伸过来的手,自己从马车里走了出去。

由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顾嫱就忽略了沈千山脸上一闪而过的诧色,而她很快,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沈千山堂堂一个王爷会纡尊降贵的前来救助自己。

顾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除了她顾家被撞翻在地的马车,竟还有一匹直挺挺倒在地上的黑马!

只见那黑马的死状极其奇特,竟仿佛浑身上下的骨头都错位扭曲了一般,口吐白沫,眼眶里却淌着泪水。

“这是……”

“本王的坐骑。”

沈千山站在顾嫱的身边,王府的护卫已经开始忙着收拾残局,他却一动不动,眼神落在黑马的尸体上,声音却还是淡淡。

“马匹突然发狂,这才撞到了顾小姐的马车,本王在此给小姐赔礼了。”

马匹怎么会突然发狂?

都不必细想,顾嫱就能知道这中间定有猫腻,但是她都能想到的事,沈千山的反应却十分冷淡,仿佛毫不在意似的。

然而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另有打算?

顾嫱的脑海飞快的运转着,她直觉今天的事跟沈仲白,或者说跟皇家逃不开干系,只是九王爷之死离如今还有足足三年,难道皇家早就想无声无息的除掉他了吗?

“顾小姐要去哪?”

沈千山突然开口,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顾嫱若有所思的脸上时,他的眼神暗了暗,“损坏了小姐的马车,已经让人去王府再找一辆赔给府上,只是现在…”

他顿了顿,接着淡声道:“不知顾小姐来这人烟稀少的北城,是想要去哪里?本王送顾小姐一程。”

顾嫱也心知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反常,所以沈千山一开口,她便拒绝道:“不劳王爷送了,小女要去前面不远的同安药铺。”

同安药铺?

沈千山的眼神更暗了暗,但面上却只是略一点头,淡声道:“刚好,本王也要去一趟,同安药铺。”

“小姐,这,这就是九王爷吗?”

方才被远远摔出去,吹雪现下还一瘸一拐的,她有些疑惑的发问:“不是说九王爷平日深居简出吗,怎么会去咱们大少爷的铺子……”

“闭嘴,人多口杂。”

顾嫱的声音压的很低,此时她正坐在九王府的轿子上,确实人多嘴杂。

她没有听说过自家兄长与九王爷有什么关系。

难道……

第六章 商贾之流!

她下意识的攥起了手指,难道哥哥的死与皇家权位斗争有关吗?

“妹妹!”

一声急促的男声响起,打乱了顾嫱的思绪,她下意识的掀开帘子,就看到顾淮安正策马而来,“妹妹,你怎么样了?受伤没有?我听九王爷的人说你的马车受了冲撞……”

说着,顾淮安又有些急眼:

“你大病初愈!怎么就跑出来了?顾家人都是死的吗?”

“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望着眼前顾淮安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容,顾嫱的喉头一哽,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她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顾淮安了?

五年?

十年?

“怎么了!”

顾淮安又是惊异又是心疼,一把扶住顾嫱的胳膊,连声道:“是不是哪里痛?伤到了哪里?……流风,快去给小姐拿几味消肿止痛的药膏来!”

“我没事,我没事,哥哥。”

尽管心中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顾嫱也知道,此时此刻并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她平复了几分心绪,便冲着一边久没有作声的沈千山笑了笑,“真是抱歉,王爷见笑了。”

而听着这话,顾淮安才恍然想起似的,朝沈千山行礼道:“多谢王爷搭救小妹,还请王爷进寒舍一坐,那样东西……小人已经寻到了。”

“不必客气,本就是本王的马冲撞了顾小姐。”

沈千山的眼神在顾嫱的脸上掠过,便由一边顾家的小厮引着,往药堂里面去了。

“来,”

待沈千山的背影消失,顾淮安便在轿子前蹲下身,冲着顾嫱咧嘴一笑:“哥哥带你去休息一会。“

“我真的没事。”

顾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兄妹俩走的很慢,顾嫱趁着人少,低声的在顾淮安耳边问道:“哥哥现在是帮九王爷做事?”

这话问的颇有些深意,顾淮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低声回道:“不过是帮王爷找一个东西罢了,不算什么。”

是什么东西堂堂的九王爷自己不能出手,却要自家哥哥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帮忙?

顾嫱皱了皱眉头,心底那股古怪的感觉又来了,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哥哥最近可有出远门的打算?”

书册中说顾淮安就是一出远门就没有再回来,所以她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放顾淮安出门,而顾淮安却是摇摇头,“当然没有,虽说这药铺不大,但这几年也算是在京都站稳了脚跟,等再过几年,到那时候……”

他顿了顿,扭头偷看了一眼顾嫱,低低的说,“到那时候,咱们就能有自己的家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生怕顾嫱会生气,有些忐忑,毕竟妹妹对那对母女……。

然而,顾嫱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带柔笑的注视着前方不远处的药铺招牌,“当然要有一个自己的家。”

一个有她,和她真正亲人的家。

而绝不是和顾家那群人在一起的地方。

想到这里,顾嫱只觉此番出来的时间过长,她正要开口说回顾府,却就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还有一声拖长的喊声:“哎呀,大小姐!您,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顾淮安的脸色一变,他陡然望向一骑策马而来的顾府家丁,为首的正是继母叶氏一手提拔上来的大管家陈云。

“大小姐,咱们顾家可是丞相门第,您怎能跟商贾之流混在一起呢?老太太得知您出了门现在急的不行,特地嘱咐奴才将您带回去呢!”

商贾之流!

饶是顾淮安这些年吃尽苦头,也从未想到会在自家管家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他正要有所动作,却只听身后的顾嫱声音淡淡:“哥哥,我是该回去了。”

顾淮安怔了怔,却还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也是,那你先回去……过些日子哥哥再去看你……”

顾嫱却并未做声,而是随意的理了理鬓发,缓步走到马前,声音冷淡,“你是府中的谁?”

虽然不是夫人亲生,但好歹也是顾府的大小姐,陈云当下便换了副面孔,有些谄媚的笑道:“小的是府中的大管家,小姐怎的忘了。”

“哦。”

顾嫱应了一声,重复道:“原来你还知道你是顾府的管家……那顾府里的奴才见了主子,都不必行礼的吗?”

第七章 主不主,奴不奴

十四岁的少女,身量未足,但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夫人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在老太太眼里,我不算顾府的主子?”

陈云脸上的笑容僵了,随即滚下马来,一边行礼一边讪笑道:“是,是奴才忘了,奴才给小姐赔罪……”

顾嫱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只见她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下一瞬,她便抬腿,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脸上。

“砰!”

她瞅准了角度才下的手,虽说力道有限,但陈云的脸上还是高高的肿了一块。

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倒在地上:“你,你……”

“目无主子,口出狂言,该打!”

顾嫱冷冷的说完,又转向顾淮安说:“还请哥哥出几个人,把这厮捆了,我好回去找祖母夫人评评理。”

“好叻。”

顾淮安爽快应下了,刚要动,就身后却还跟着几个锦衣的侍卫见从铺子里出来,“小姐,方才九王爷说了,请这几位侍卫送小姐,以及小姐府上的奴才一道回去。”

沈千山这是都瞧见了?

顾嫱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朝着几位锦衣侍卫行了个半礼:“那就有劳了。”

“顾小姐客气。”

答话的是沈千山的侍卫统领暗夜。

顾家剩下的几个家丁本还面面相觑,此时一见王府侍从,便灰溜溜的跟在了车马的后面,不敢异动,反倒是顾嫱,重新上了车,朝着顾淮安盈盈一笑,“哥哥可要记得答应我的,这段日子不出远门啊。”

“……好,”

“妹妹!”看见妹妹的马车渐行渐远,顾淮安突然大声喊道,“若是顾家,若是那个女人给你气受,你就来哥哥这里,哥哥一定护着你!”

敢这样当街喊话,可见顾淮安对叶氏是有多不放心。

坐进车里的顾嫱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只是微微一笑,眸中的柔软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阴森的冷意。

给她气受吗?

不,叶氏从来都不是要给她气受,而是要让她感恩戴德,被她牢牢的捏在手心里。

顾嫱冷笑一声,她倒也有些好奇了,叶氏这回请出老太太,又是要跟她说些什么呢?

回了府邸,顾嫱理了理衣襟,便直接带人去拜见老妇人。

“孙女大安,给老夫人请安了。”

顾老太太年近七十,生了三个儿子,但最有出息的却还是老大,也就是顾嫱的亲爹顾知章,按理说,顾淮安跟顾嫱是她的第一对嫡孙,应该备受她的疼爱才是,但偏偏顾老太太不喜他们的生母,连带着对她跟顾淮安也都不冷不热,全然不似叶氏的一对儿女亲近。

现下,顾老太太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她望着顾嫱,并不叫起,而是重重的的拍了一下桌案,“顾嫱!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老夫人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坐在下沿的叶氏连忙劝解,转向顾嫱的时候,语气便带上了无奈,“嫱儿,唉,你瞧瞧你把祖母气的,还不快给祖母赔礼!”

顾氏家训:长者教,不可忤。

若是换在以前,顾嫱此时早该跪下领训了,但如今,她却只是扬了扬唇角,抬头望向顾老太太,露出了些许疑惑天真的神色:

“不知道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竟然还敢反问?

顾老太太怒极反笑,指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陈云厉声道:“你母亲好心派人去接你,你却将管家绑了,可有此事!”

王府的侍卫办事牢靠,用的也是平日对重刑犯的招数,眼睛嘴巴统统的都被堵了起来,因而此时,陈云只呜呜的嚷着,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这落在顾老太太的眼中,就更成了顾嫱肆意行事的罪证,“还不快跪着给你母亲赔礼去!”

谁知顾嫱却并不动,反而是脸上的疑惑越显深重,她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顾老太太,一字一句问道:“祖母的意思是,陈云的行事全是听从夫人的吩咐?”

叶氏的心里一个咯噔,她总觉得顾嫱的话里像是还有话一般,但顾老太太哪里想到那么多,她自觉有理,又身为长辈,当下就冷哼一声,讥讽起来:“不然呢?难不成还有别人会着管家去接你顾大小姐吗?”

这话说的,叶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顾老太太出身不高,平时说话行事还尚可,但有时也还会显出几分小家子气来,她正要开口补救,却见顾嫱先她一步朝着她露出一个分外委屈的神色来:“原来是这样,那嫱儿想问问夫人,这奴才口中说的,莫非真的都是夫人的意思?”

陈云说了什么?

叶氏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而顾嫱却是在心里冷笑一声,哗啦一声解开了陈云嘴上的封条。

第八章 惩治恶奴

“…你个娼妇养的!”

嘴巴好不容易被解开,偏偏眼睛和耳朵还堵着,陈云一肚子的火,只当自己被关在药铺里,当下就肆无忌惮的谩骂起来:“真当自己是个什么公子小姐?!我呸!我告诉你,顾家如今是大夫人做主,不亲生的也敢来装主子?”

“我呸!就是老夫人,也得敬着咱们夫人三分!你们两算个什么东西……”

“住嘴!”

叶氏这回是真慌了,只见她脸色苍白,猛然站起身,厉声道:

“陈云你是不是疯了!胡言乱语些什么!”

可惜陈云的耳朵眼睛都被堵着,根本听不见主子的声音,仍在一味的叫嚷。

“奶奶的,还不快把你爷爷我放了!”

“老夫人,这,这都是误会,陈云他不会无缘无故……”

眼看着顾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叶氏的心也跟着坠了下去,她太清楚这位老夫人了,倘若她真把这些话听进去了,那么这些年的伏低做小就通通白费了!

“夫人的意思是,若有缘故,奴才就可以如此谩骂主子了吗?”

顾嫱哪里会给叶氏任何分辨的机会,她微笑着迎上叶氏憎恨的眼神,疑惑道:“莫非,这就是夫人的管家之道?”

“你!”

叶氏此时的眼神几乎像是要把顾嫱撕碎一般,但好在她还有几分理智,当机立断的朝着顾老太太跪了下去:“老夫人……是媳妇管家不严,选了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人,求老夫人消消气。”

论起能屈能伸,顾嫱其实还是有些佩服叶氏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在一众下人面前却也是说跪就跪下了。

见她如此做派,顾老太太原本难看到极点的脸色倒是略微好了些许:“你一个当家主母,跪着像什么样子,起来!”

“媳妇不敢,是媳妇的过错。”

叶氏已是泪水盈盈,脸色苍白:“媳妇识人不清,竟用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可不是。”

顾嫱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叶氏圆场,她见叶氏还要开口,便抢先一步打断,似笑非笑的开口道:“陈云跟着夫人您这么多年,不说学了您的好,怎么倒竟会说些这种浑话?”

顾老太太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她下意识的转眼,见陈云犹自不觉,还说着诸如小畜生一类的脏字,当即便把手边的杯盏狠狠摔了出去:

“来人,把这个奴才拉下去打死!!”

“啪!”

杯盏正碎在叶氏的脚边,顾老太太犹不解恨,更狠狠的剜了叶氏一眼,“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叶氏的脸又白了几分,欲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顾老太太自然也不再让她起来,而是冷哼一声,扶着丫头的手自顾自的进去了,小厮把陈云一路拖走,福寿堂里乱做一团,而顾嫱则是走了几步,走到叶氏面前,居高临下的关切道:“夫人可还好?”

叶氏的手指蓦然掐紧,神色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嫱。

是她一时不慎着了这丫头的道。

不过,这后宅里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她们来日方长。

这样想着,叶氏深深呼出一口气,片刻,脸上又扬起一个慈爱的笑容,她意味深长的说着:“我自是还好,只是嫱儿,也要保重身体啊。”

顾嫱如何听不懂叶氏的弦外之音,然而她却只是清浅一笑,扶着听风的手,道:“一定。”

隔日,九王府的书房里,暗夜正详细的报告着日前的所听所闻。

“然后呢?”

黑衣墨发的男子坐在书房,一只手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桌上一尺来长的玉盒,淡声问道“

“那个管家死了吗?”

“这个,属下就不清楚了。”

暗夜恭敬的回道,书房里又是一瞬间陷入了静默,沈千山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沉思起来。

有意思。

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沈千山却始终忘不掉顾嫱望向他的眼神。

那种怜悯,惋惜的情绪无论怎么回想,都让他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沈千山轻轻的揭开那只通体温润的玉盒,里面赫然是一株罕见的银色植物,叶片光泽,竟是失去根茎也仍能活。

“属下斗胆,主子可是担心这药……”

第九章 与未来的自己信

暗夜小心的开口,却见沈千山略略摇了摇头,眼神深沉:

“药是真的。”

他让顾淮安去寻这株药的时候并没有报什么希望,如今寻到了倒也是意外之喜,只是这顾家的小姐却是透着几分诡异。

“替本王回信。”

顾淮安是个可造之材,他既有心重用,恐怕还需要花点功夫。

沈千山“啪”的合上玉盒,声音立即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就说顾家后天的春宴,本王会去。”

……

深夜,顾嫱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的书桌上,看着空无一字的书册沉思。

初始,她入梦出梦,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发生,她一时有些措手不及,来不及思量。

现在细细思量才发觉有很多匪夷所思又在情理之中的地方。

例如,书册上的字迹,她一开始没有注意过,现在再回忆才发觉那是自己的字迹。

所以,她是在落水之后,因缘际会去往了未来,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而又意外的将自己的日志书册带了 回来。

又通过书册看到了自家哥哥和九王爷的结局。

那么,是有什么渊源或者理由吗?

还是仅仅只是巧合才让她看到了哥哥和九王爷的结局?

上天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结局是为了什么呢?

警醒,还是劝她认命?

思绪万千,凌乱如麻,最终,顾嫱思索即日之后,独自磨墨,在书册上,落下第一笔。

崇文武四十七年三月初七,与未来的自己信(一)……

建元七年,深夜,月朗星稀。

年近三十的皇后顾嫱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之中,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惨白的脸上滑落。

她颤抖的大手抚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没有一丝丝的感觉,也没有任何伤口。

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

死在沈仲白的冷酷和万箭穿心之下。

可是,她此时此刻为什么还好生生的站在这里。

甚至,她的记忆中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一段关于,在崇文武四十七年,她落水做梦,梦见沈仲白杀她的记忆,以及后来她教训庶妹的记忆。

然后,她防范着庶妹一辈子,努力的去救自己的哥哥。

可惜,一个月后,她失忆了。

等她恢复记忆,她已经成为了沈仲白的妻子,哥哥也死了,只能与他同进退。

也是因为记忆,她防范着沈仲白,培养着自己的势力,因此,顾家现在极力讨好她,也没有坐大,沈仲白放着她,设计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之后直接弄死了沈蔷薇,并没有给她察觉真相的机会。

当然沈仲白也直到她在防着他。

如今,他们两个人是一对面上相敬如宾,背地里都想整死对方的人。

顾嫱沉默,是现在的才是真实,还是被万箭穿心才是真实的,她只是记忆凌乱了?

还是,沈仲白给她下毒,让她产生了幻觉?

太医!

顾嫱正要叫太医,目光却瞥见了书桌上的书册,这个书册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书册。

打开书册,空白无一字。

怎么会?

她明明记得过去,她写了很多。

突然,空白的书册上面凭空一个字一个的出现她的手迹。

崇文武四十七年三月初七,与未来的自己信(一)……

那个所谓的梦,吾不知道真假,若那将是吾的结局,既然上苍怜悯,使吾得悉,未来便由已书,由吾改。

愿终有一日,重新翻开此书册,不负此心。

灵异,诡异。

字是一个一个的出现,而且字迹是她的手迹。

甚至书写这几行字的情景,也随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清晰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演示。

这样超越人力的事情,顾嫱终于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泪,一颗颗的落下。

浸透纸张。

原来她曾真的有过机会去改变结局。

可惜,一场失忆,全都没了。

顾嫱拿起一旁的笔,在上面写下,你努力了。

崇文武四十七年三月初七,年仅十五岁的顾嫱瞪大双眼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册。

她刚刚写完日志,正准备睡觉,突然下面出现了一行字。

第十章 长公主

你努力了。

她连忙坐下,继续在下一行写下:你是谁。

而跨越时空的 建元七年,三十岁的顾嫱也惊呆了。

随之而来是喜极而泣。

她可以和十五岁的她通信,那么一切就都可以改变。

只要改变,一个月后的那场意外失忆。

一切悲剧就都可以避免。

她连忙接着写下:我是你,十五年后的你。

十五岁的顾嫱同样喜极而泣,继续问,”如果你是我,你知道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书册上,三十岁的顾嫱回复:不知,我只知哥哥是替九王爷外出办事,然后出了意外,不过一次意外的时候,曾偶然听沈仲白的谋士易岑提及哥哥名字,后续我再派人巡查,涉事人已被灭口。

“那么哥哥是何日外出?”

这一次,没有回复。

十五岁的顾嫱这才发现,这一页写完了,一切对话都戛然而止,她在第二页上写下同样的问题:那么哥哥是何日外出?

笔墨刚落,字迹就消失。

仿佛是某种规则的牵引,也好似某种既定的设定。

一切只能做罢,明日再说。

同一时刻,三十岁和十五岁的顾嫱同时想着。

第二日是春宴。

春宴每年一度,今年正好轮到顾家举办,可不巧的是,前有顾老爷陪着皇帝去山东祈福,后有顾夫人这几日头痛发作,家里大小事务不得不依仗顾老夫人。

“那边的消息当真是说头痛发作?”

自回府起,顾嫱算是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因此,此时乍一听吹雪说起春宴,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浮起一个隐隐的预感。

吹雪自然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幸灾乐祸,压低了声音道:

“说是头痛,可听说夫人偷偷去老夫人房里跪了两天,老夫人才把宴会的一些琐事交给了她。”

已经是丞相夫人了,却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能屈能伸,顾嫱不由有些佩服她的忍劲。

也难怪昔年自己会被她给耍的团团转。

不过如今,陈云虽死,他的那些话老夫人却还记着,所以,顾嫱只想了想,便勾了勾唇角:“去看看,夫人那里可有送过来什么东西。”

听风吹雪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吹雪是个活泼性子,当下便喊道:

“小姐您真是神了!方才夫人才遣了她身边的张妈妈过来给您送了下午要穿的衣服头面。”

顾嫱只微微笑着,她没有接话,一边的听风见时已经去取了衣服匣子过来,顾嫱随意打开,只见里头是一件繁绣络结朱红单衣并一套鎏金点翠的头面。

单衣上绣的是繁花和孔雀,而一对步摇也是做成了孔雀衔珠的模样。

“这……”

饶是这么多年听风也跟着自家小姐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此时也是怔了怔:“夫人竟然送了小姐这么好的东西?”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这衣服如此耀眼,穿上的贵女势必要在宴会上出彩拔筹,夫人为何好好的要把这个机会送给自家小姐呢?

顾嫱赞许的看了听风一眼,“你能想到这一重已经不错了。”

把这种衣服送给她,自然不是为了她好的。

反而是把她推出去,让她做个靶子。

“那,这衣服小姐还穿吗?”

听雪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顾嫱却是微微一笑,合上匣子,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么美的衣服,我自然是穿不了的,送给三妹吧,她会喜欢的。”

春宴往往是为了祈福,祈求这一年风调雨顺,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因此一到下午,顾府的门口就被来来往往的马车堵了个水泄不通,宴厅里,诸位贵女也都随着母亲矜持有礼的同叶氏一一见礼:“顾夫人好。”

叶氏今天也是细心打扮过的,从面上丝毫看不出前些天的狼狈,而是一如往前的温和,待眼前行礼的贵女抬起头,叶氏更是露出惊喜的笑容来:“姚御史家的姑娘已经这么大了,真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顾夫人太客气了。”

女儿被丞相夫人如此夸奖,姚夫人自然也觉得面上有光,她也没忘了奉承叶氏:“论起女儿,谁能比得上您府上的两位姑娘呢,尤其是三姑娘,生的好,难得的是性子也随您。”

“您太过奖了。”

叶氏笑的开怀,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三丫头还小,倒是大姑娘,今年眼看着也到岁数了。”

闻言,姚夫人压低声音,凑到叶氏耳边小声道:“听说今天宫里也来人相看了?来的是长宁公主?这……”

第十一章 春宴

多余的话姚夫人没有说出口,但叶氏脸上的神色却是分毫不变,她亲昵的拍了怕姚夫人的手臂道:“长宁公主,那可真是再和善不过的人了啊。”

姚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也就笑了,附和道:“您说的是,长宁公主可是最和善的了。”

叶氏微微的笑了,姚夫人也识趣的带着女儿找地方坐去了,等到赴宴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叶氏看了眼缺着的公主主位,扶着一边张妈妈的手,装作不经意的道:“行了,走吧,去叫两位姑娘出来,差不多也是时候见见人了。”

“是。”

张妈妈立即会意,忙遣人去叫了,小姐们住的地方离宴厅不远,因此不过片刻,顾嫱与顾知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那两个是不是顾家的姑娘?”

宴桌上,也不知是谁惊叹起来:“瞧瞧!那位顾小姐身上穿的可是繁花孔雀衣?”

“繁花孔雀衣?”

众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只见远远过来的两女,果真一个红衣如火,尽管看不清面容,也只觉气势如火,说不出的明艳美丽。而另一个只是一身水绉纱青裙,虽然从颜色上来说寡淡的多,身姿纤细,竟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画儿今天的衣服选的不错。”

叶氏自然也在看,当她看到那抹艳红时便露出了一丝冷笑,而再看到一边的水青色则满意的点点了头:“能不被孔雀衣全抢了风头,画儿这回也算是争气了。”

但不同于叶氏的欣赏,张妈妈的脸色却有些惨白,她有些颤抖的开口道:“夫,夫人。”

“怎么了?”

叶氏的话被打断,正有些不高兴的皱起眉,却听到张妈妈压低了还打颤的声音:“这,这件水青衣,是大小姐前些日子新做的……”

“什么!”

叶氏失态的喊出声来,身边几个夫人贵女都惊讶的看过去,而娉娉袅袅走过来的二女面容也渐渐清晰,叶氏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眼前,身着繁花孔雀衣的女儿顾知画正笑的肆意,她横了一眼旁边浅笑不语的顾嫱,有些得意:“娘!您送我的这衣服……”

“脱了。”

叶氏低声喝道。

“什么?”

顾知画正要说这衣服比顾嫱的好看一百倍,却突然听到叶氏的话,一时间有些没听清楚:“您说什么?”

“快去把这件衣服脱掉!!”

叶氏一把拽过顾知画的手,几乎失控的叫出声,而就在这一时刻,宴厅前突然传来小厮拖长了的声音:

“长宁公主到——”

长宁公主已经到了。

叶氏的脸色更差了,只能狠狠瞪一眼顾知画,随即无可奈何的跟着众人一起跪下身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身吧。”长宁公主面色无波无澜,淡淡道。

长宁公主不过三十如许,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虽说身份尊贵,但脾气却是异常古怪。

早年间当今圣上的父皇曾给她选了个驸马,她不喜欢,嫁过去后竟然手持长鞭,把驸马生生打了出去,而只有宫中老人才知道,长宁公主在跟驸马成亲之前曾经有过一位恋人。

不过那人的身份实在是低贱,仅仅是豢兽园中饲养孔雀的一个奴才,事发后,先祖皇帝赐死了那名奴才,从此却也落下了长宁公主半生的古怪。

她厌恶所有能让她想到这些的东西,偏偏因为这件事,先祖皇帝跟当今圣上都对她有些歉疚有些偏爱,所以在宫中,几位得宠的妃子一经听说她要进宫,往往都悄悄的换下了带孔雀的珠钗衣服。

而这件密事也是她偶然得知的,只是那个恶毒母女以为她不知罢了。

顾嫱站在人群里望着,长宁公主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流转了一番,却猛然死死的盯着这些人中最耀眼的那件红裙。

“你是谁家的女儿?”

长宁公主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她伸出手,猛然指向不知所措的顾知画,声音一字一句里都是隐怒:“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是,是孔雀衣啊……”

第十二章 自作自受

顾知画愣住了,下意识的开口,而长宁身边的陈麽麽已经反应过来,立即一个耳光狠狠甩在顾知画的脸上:“大胆!公主问话,竟敢站着回答?”

“我……”

被一个耳光打在地上的顾知画有些发懵,片刻的发怔后,她慌了,然而她刚想要开口辩解,顾嫱却抢先一步走出去,乖巧的行礼,开口回答道:“回公主的话,这是臣女的妹妹。”

“妹妹?”

虽说长宁鲜少出来走动,但丞相家的大女儿她还是认得的,她皱着眉,不悦道:“本宫记得你母亲生下你不久不是就去世了吗?”

“是。”

顾嫱的声音清淡而有礼,她恭敬道:“知画是臣女继母所出。”

人群里的叶氏陡然间觉得似乎有无数的眼光冲着她袭来,叶氏惨白了脸,死死的捏着手中的帕子,那帕子已经快要被生生撕开了。

“难怪了。”

长宁公主的声音顿时充满了轻蔑与了然,她斜眼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顾知画,那发髻上一只孔雀步摇实在是过于显眼,她陡然伸手,一把挥掉了那只步摇。

“啪”

步摇应声而碎,但长宁的声音却越发鄙夷:“继室生的,难怪这么没教养!”

顾知画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步摇掉下来的时候划破了她的脸,但此时此刻,她已经再没有了丝毫的感觉。

她当众被宫里的麽麽打了耳光,这就基本等于她将被整个皇室厌弃!

长宁公主的一番话,更是连她嫡出的身份都一并质疑了!

然而长宁却犹嫌不解气,还狠狠的瞪了人群中脸色同样惨白的叶氏一眼,愤愤道:“这春宴想来本宫也不用来了,摆驾!去皇宫!”

“皇姐这是怎么了?”

“恭送公主千千岁。”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顾嫱先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冲着望向着她的沈千山福了福礼:“臣女见过王爷。”

而一众的大臣贵女们则更是愣怔,等顾嫱都跪下了,一群人才纷纷开始行礼,同时下列的大臣们却比妻子们更清醒,都在心里暗暗咂舌:丞相府的春宴,来一个长宁公主已是尊贵,怎么连平日不轻易露面的九王爷都来了?

顾丞相的势力,恐怕比他们想的还深入的多。

沈千山懒得在意底下人的眼神,只是挑了挑眉,随意道:

“都平身吧,本王不过来看看丞相府上的春宴罢了。

他顿了顿,跟长宁相互见礼,随即不免又蹙着眉问了一遍:“方才看皇姐大怒所谓何事?”

说起来太祖皇帝一生子女不多,老来子却只有跟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长宁公主以及九王爷沈千山。

许是年纪差距不大,长宁跟沈千山的关系倒是真的不错,此时一见弟弟关心,长宁公主苦不能言,竟然红了红眼眶,“无事……是我自己命苦罢了。”

沈千山顿时明了,他下意识的先瞥了眼站的端端正正的顾嫱,见她面无异色,这才看向地上依旧跪着的顾知画。

一身大红繁华孔雀衣,即使不算了皇姐的忌讳,丞相的次女穿这件衣服也确实是越矩了。

心下想着,沈千山说出的话就有些冷意:“把人带下去!这件衣服,本王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先是公主,再是王爷,顾知画腿都软了,勉强行礼后,一路被几个丫头扶着退了下去。

“皇姐且缓缓,除却不懂规矩的人,本王陪皇姊坐一会。”

既然九王爷都发话了,长宁哪有不听的道理,叶氏这时候虽然脸色还是惨白的,可也不愧是心性坚韧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便请两位王爷公主上坐,耽误了许久的春宴这才应声而开,有几位大臣夫人陪着说了些笑话,气氛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长宁公主酒至酣处,心情渐渐不错,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传了话让顾嫱上前说话,坐在顾嫱身边的叶氏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几乎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第十三章 多谢王爷

那衣服,她分明是让张妈妈交到顾嫱的手上去了。

怎么会最后是让知画穿在了身上?

回忆方才长宁公主说的话,叶氏更是恨不得活撕了眼前的顾嫱。

“是啊,夫人不是知道吗?”

顾嫱勾了勾唇角,眼神里满是愉悦:“一般犯了孔雀的忌讳,公主也不过是不快而已,夫人可知道今天为何,公主会这么愤怒吗?”

她凑近叶氏的耳畔,更压低了声音:“因为昨天有人在公主耳边说起了昔年那个豢养奴,所以今天公主见到孔雀才会勃然大怒。”

“你,你!”

叶氏的眼神里半是震惊半是愤恨,但眼见着旁边公主侍女还在等着,也只能恨恨的压下心头所有的不满,咬牙道:“咱们走着瞧。”

“好啊。”

顾嫱一边起身一边嫣然一笑,春花开的烂漫,一身素雅水衫,衬得她的笑容却比春花更明艳几分,高台上的沈千山无意中望见,竟是连手中的杯酒都忘了喝下。

“怎么了?”

长宁注意到他的异样,正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沈千山很快便移开了眼神,淡淡一笑:

“无事。”

风波

“去看看顾小姐来了没?”

长宁似是想起什么似的,蹙了蹙眉,朝身边人问道:“顾家那个丫头怎么还没来?”

跟顾家那个不懂礼的二丫头比起来,长宁倒是觉得顾嫱要识进退的多。

宫里有意跟顾家结亲,她是知道的,甚至这回来顾家赴宴,实际上也是带着些相看的意思。

正说着,就看见一身浅装的顾嫱步伐轻快,底下的裙摆却不曾荡开,行礼也是自然大方:“臣女来晚了,请公主王爷恕罪。”

长宁点了点头,心道这是个有教养的,满意之余当下便展了眉,让顾嫱坐在旁边,陪着自己说些趣话,反倒是沈千山,一直沉默的饮茶,半句多言都无,好在她对这个弟弟的清冷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太在意。

然而长宁公主不在意,不代表顾嫱就也能不在意。

待长宁扶着侍女的手去方便时,顾嫱瞅准时机,轻声对着沈千山开口道:“上次王爷派人护送,实在是多谢了。”

沈千山闻言,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诚恳却欲言又止便开口道:“顾小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得了这句话,顾嫱抿了抿嘴唇,眼中闪过几分犹豫,随即仍是开口道:“还请王爷在外多照看臣女兄长,今年处处春灾,还请王爷不要让他外出,臣女必将感恩铭内!”

她想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随着跟上辈子的日期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害怕会重复上辈子的命运。

顾淮安不能有事。

可偏偏她再怎么说现在出门总是不便,也不能时时关照,想来想去,竟只能求到九王爷的身上。

毕竟,就现在的状况看,能让顾淮安出远门的人也只有他了。

顾嫱求的真心实意,沈千山却是微怔了片刻,他自然不懂为何顾嫱会如此焦虑,但少女眼中的担忧与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明显。

她与顾淮安的感情,想来是真的不错。

只有在乎兄长,才能让她这样不惜一切的来求他吧。

这样想着,沈千山便点了点头,眉眼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和,只声音还是淡淡的:“本王答应你,最近三个月不叫他出京。”

反正,有了那株药,今年自然是无须担忧的了。

“多谢王爷!”

顾嫱惊喜的开口,她是没想到九王爷竟然这么好说话,得了他的话,顾淮安出京的可能性就更微乎其微了,她心中感激,见沈千山杯子中的茶水没有了,便立即起身亲手斟了一杯,恭敬的送到他面前。

“王爷,请用茶。”

躲在暗处的暗夜望着那杯顾家姑娘亲手倒上的茶,一时间有些默默,他自然是听到了主子跟顾小姐的对话,也直到顾家小姐此时此刻心情激动。

但是……

第十四章 人命草芥

顾小姐你没发现你倒错了吗?你倒给主子的是女眷们喝的红枣玉花茶啊!主子不能吃甜食,他要喝的是旁边那壶西湖龙井啊!

果然,沈千山看了一眼茶杯里漂浮的半颗玉花,伸出去端杯的手停顿了。

这当然被一直紧盯着着他的顾嫱看见,见沈千山并不伸手,顾嫱紧张的抿了抿唇,问道:“怎么了?王爷不喜这茶吗?”

当然不喜了啊!

快在王爷把茶泼掉之前给王爷换一杯吧顾小姐!

暗夜在心中无声的呐喊,要知道,自家王爷不仅仅是不喜欢吃甜食,而是不能吃啊。

只不过这事外头没人知道,若是顾小姐送茶却杯拒绝,怕是要伤心的吧?

暗夜的心里充满了对顾嫱的同情。

然而,下一秒,他却惊悚的看到沈千山竟然立即端起茶杯,将杯子的茶水连着那半颗玉花一饮而尽。

沈千山面色如常,语气也仍是淡淡,仿佛不过是做了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一般:“没有,这茶很好。”

……

周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了下来。

顾嫱一怔,但见沈千山真的喝的一干二净便也就放了心,冲着他笑了笑:“王爷真是客气了。”

沈千山面色不变,却将茶碗扣上,起身道:“本王有事先走了,皇姐回来后,你告诉她会有车马接她的。”

“是,臣女恭送殿下。”

顾嫱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行礼,沈千山却像是真的有急事一般匆匆的走了。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顾嫱的心情,她此时心情不错,倒是没有看到,就在台下,叶氏的眼神始终阴狠的盯着她,而她此时正狠狠的掐着身边小丫头胳膊上的软——肉,小丫头满眼的泪花,却只能低下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顾嫱,这丫头真是小看了她!

长宁公主对她青睐有加,甚至这个活阎王似的九王爷她都能不要脸的贴上去。

对了,上次送她回来的护卫不也是九王爷府的?

叶氏冷哼一声,手上更加用力,似是恨不得从小丫头身上活活掐下一块肉来!

“如此不要脸,那我倒要看看,待会九王爷可还能为你说上一句话!”

她轻声噫语起着,小丫头实在吃不住痛的哼了一声,便见叶氏用一种阴狠的眼神盯着自己,让她不由得缩了缩。

“把这丫头拉下去发卖了。”

叶氏冷冷的开口,随即就有麽麽把人堵上嘴拖了出去,偌大的一场春宴上,有人看到了,有人没看到,但任谁也都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人命草芥,谁能在乎一个丫头的死活呢?

而随着小丫头被拖走,叶氏的心情却像是好了些许,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接过一边丫头递来的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后,才扬起下巴,问道:“蒋家的人来了吗?”

张妈妈略一颔首,压低声音道:“来了,一切都准备好了。”

叶氏听着,脸上这才露出些许痛快来,她最后旺一眼高台上的顾嫱,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扬着嗓子高声道:“去,把姐姐一家人快些请进来才是。”

姐姐?

叶氏的声音有些高,顾嫱自然也听到了,只是却皱了皱眉头,就她所知,叶氏原籍在江南一带,若是叶家来人怎么也该提前说一声才对。

“真不要脸。”

吹雪见顾嫱皱着眉,只当小姐在生气,一时也有些愤愤,便小声又快速的在顾嫱耳边说道:“小姐您忘啦?您的舅家待夫人,可比待您和大少爷亲的多了!”

顾嫱这才恍然大悟,是了,除了叶家,也只有她生母的蒋家大姑奶奶蒋敏才够叶氏称一声姐姐才对。

但一想到蒋敏,顾嫱脸上的笑就冷了三分。

哪家姑娘出嫁娘家不是千盼万盼着好,可怜她生母蒋氏本是庶出,前些年顾家还没起势,蒋家不舍得嫡女,就将蒋柔挂在嫡母名下嫁进来顾府。

也就是为着这个,尽管后来顾府得势,蒋家的人却只巴着顾远道。

第十五章 娃娃亲

尤其是蒋家的大女儿蒋敏,昔年她不肯嫁顾家,千挑万选了个侯门世子嫁过去,却不料这世子早早就病死了,眼看着自己世子夫人的名头丢了,庶妹却摇身一变成了当家主母,蒋敏恨的牙痒,早年没少甩过脸子,后来蒋柔病死,她反倒跟续房的叶氏关系不错,走动的比亲妹妹还要多的去。

她病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蒋家不曾来人。

顾淮安被顾家除名的时候蒋家也不曾来人。

叶氏办的一场春宴,蒋敏反倒拖家带口的来了,顾嫱冷笑一声,眼中的嘲讽一时间更是展露无余。

更衣回来的长宁对弟弟的不告而别已经习惯了,但却见顾嫱脸色不好,正欲开口,便见蒋敏一家子由叶氏领着上前行礼:

“长宁公主千岁。”

蒋敏如今也不过三十岁许,虽说没了世子夫人这个头衔,但怎么说也算是荣国府的大奶奶,气势倒还是很足,她身后的一男一女,正是她所出的一子宋云一女宋玉,也跟着母亲齐齐的下跪作礼。

“起来吧。”

长宁摆了摆手,蒋敏谢过了,缓缓起身,这才把目光投向长宁身边坐着的顾嫱,脸上登时就露出一股不屑来:“顾嫱!你怎能同公主平起平坐?还不快给公主赔罪,没大没小,竟是连规矩都不会了吗?”

长宁略有不快,开口道:“是本宫让顾小姐陪本宫说说话的。”

“公主您真是宽宏大量。”

面对长宁,蒋敏立刻便堆出了一张笑脸,但说出来的话却处处针对顾嫱:“只是您有所不知,这嫱丫头性子顽劣,是得好好管教一番才行,否则没得让您看了笑话。”

若不是亲眼见到,长宁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哪有姨母在外人面前这么诋毁亲侄女的?

可蒋敏却还偏偏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她对着长宁赔笑,转眼间却看到顾嫱纹丝不动,只冷冷的望着自己,一时竟是怒从心中起,低声喝道:“怎么还不过来!来给公主赔礼!”

顾嫱几乎要冷笑出声了,虽然早知道蒋家人脑子都不好使,但也没想到这蒋敏竟然真的能蠢到这个地步。

她是长宁公主请来做陪的,哪里由得了别人呼来喝去?这打得是长宁公主的脸才是。

果然,长宁的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顾小姐是本宫请来的,宋大奶奶一口一个规矩,倒是在说本宫不讲理吗?”

“公主息怒。”

这样的气氛里,叶氏倒是笑盈盈的一施礼,开口道:“是姐姐性子急,冒犯了公主,不过还请公主见谅。”

她说着话,目光却突然望在了顾嫱的身上,充满深意:“毕竟,是儿女亲家的大事,一时间姐姐急切也是难免的。”

“什么?”

长宁怔了怔:“什么儿女亲家的大事?”

叶氏笑的更柔和了些,她望了一眼蒋敏,蒋敏便从袖子里摸出个玲珑的玉佩来,朝着长宁行礼道:“启禀公主,臣妾与嫱儿的生母早在从前就有过娃娃亲约定,臣妾今日带着信物前来,是特地来向顾家提亲的。”

别说是长宁,就是顾嫱自己也是惊了一惊,倒是万万没想到,这位素来看不上她的姨母竟舍得让自己嫁给她的宝贝儿子?

顾嫱倒是乐了,上下打量了蒋敏一番,倒是从她有些勉强的神色里看出些许的不情愿来。

确实,让那短命鬼的女儿做儿媳妇,蒋敏确实是有些嫌弃的,她不是不想跟顾家结亲,但在她看来,首选的人选乃是叶氏所出的顾知画,这才是真正的顾家嫡女,不像顾嫱,看到她就想到那个庶妹,让人打心眼里的讨厌。

不过……

蒋敏想到前日叶氏身边张妈妈来说的那一番话,想到顾嫱身后的那些嫁妆,索性也就咬咬牙认了,开口道:“方才臣妾在公主面前失仪,实属不该,求公主恕罪。”

顾嫱竟是定过娃娃亲?

第十六章 提亲

长宁还是有些怔愣,若真是如此,皇家便是看中,也绝对没有夺人亲事的做法。

她望了眼蒋敏身后的宋玉,外男不好进来行礼都在外头,而这个宋家丫头却是一脸故作娇羞的小家碧玉模样,再看蒋敏自己嚣张跋扈的德行,长宁自然不会觉得他们家能教出什么好儿子来,当下摇摇头,再望向顾嫱时眼中难免多了些可惜。

“罢了,既是如此,本宫也不好打扰你们了,顾嫱,你且去吧。”

公主都既然发话,也就是说眀皇家准备放弃顾嫱这个人选了。

别人不清楚,叶氏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她面上的笑意更浓,当下便行礼道:

“那臣妇就先带小女……”

“夫人说什么呢?”

突然,从方才起就一直没说话的顾嫱突然开口,脸上还挂着几分冷笑,她直直的望着叶氏,身子却是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什么说什么?”

叶氏蹙了蹙眉,却还是一副慈爱的笑容:“嫱儿不用不好意思,你也大了,你放心,母亲跟你姨母会好好给你操办的。”

“我何必不好意思?”

顾嫱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只见她仿佛是头一次见似的,上下打量了叶氏与蒋敏一番,惊道:“难道夫人与姨母商议的婚事与我有关?”

这么明显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蒋敏还是第一次看到,只见她冷哼一声:“怎么?难道你方才没有听见,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蒋敏的女儿宋玉此时也在一边柔柔弱弱的开口:“是啊,嫱妹妹,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这般直接打断长辈说话的人可不多,长宁的心中掠过几分古怪,她望了眼顾嫱,只见顾嫱竟是起身端正的对着自己一行礼:“臣女自从日前落水,醒来后便有些事情不太眀了,还想请教公主一番,不知可否?”

长宁点点头:“你说。”

顾嫱的唇边浮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却又很快消失,再抬头的时候,她便略略提高了嗓音,一行人在高台上的行径自然瞒不过底下的贵女夫人们,而顾嫱的声音则更是让她们听得清清楚楚。

“臣女蒲柳之姿,亦无咏絮之才,但也知道这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的父亲随圣驾祈福未归,生母又早逝,在此之前更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媒人上门,但既然宋夫人与母亲相谈甚欢,想来宋夫人是想来求娶我妹妹的吧。”

“嫱儿!”

叶氏的笑容僵了僵,她见底下好几个往来的夫人已经驻了足一边往这边看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顾不得什么慈母姿态了,当即高声喝道:“岂能拿你妹妹的闺名开玩笑?!”

蒋敏见势不对,也跟着帮腔道:“是啊,知画丫头还小,嫱丫头你怎么能动不动把她的亲事挂在嘴上,这叫知画丫头怎么做人?”

然而两人的话音才落,顾嫱便了然般的低下头,神情失落,似是质问又似是可怜:“妹妹的闺名要紧……我也只比妹妹大上两岁,难道母亲就可以不问问父亲,就定下女儿的终身吗?”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降低,底下几位正在给自家儿子相看的夫人们迅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屑。

可不是,好歹这顾大小姐也是正经的嫡长女,今年也不过十四岁,竟就这么火急火燎的要把人仓促出去?

亏得外头还说这丞相府夫人心慈,现下看着顾大小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众人心中都免不得要叹惋几声。

春寒料峭,叶氏的额头上却是急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她是真没想到顾嫱竟就这么大咧咧的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说着自己的亲事。

同是贵女出身,底下的夫人们听了这话会怎么想她一清二楚,但现下,叶氏也只能咬咬牙勉强一笑,辩解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毕竟是你姨母家的表哥,你姨母又是出了名的疼你……”

第十七章 贱招再出

一边说,叶氏还用胳膊悄悄捅了捅旁边的蒋敏,蒋敏才干巴巴的开口:“是啊,往后姨母也会疼你的。”

顾嫱却是只摇了摇头,咄咄逼人的盯着叶氏:“敢问母亲,父亲对这事可有决断?”

不等叶氏回答,她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长宁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公主明鉴,父亲未归,对上,没有父母命便论婚嫁则是不孝,对下,臣女兄长尚未娶亲,臣女在兄长前头论婚嫁则是不悌,还请公主为臣女做主,臣女虽为女子,也着实不想做那不孝不悌之人!”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长宁望着顾嫱的眼神却十分复杂,她的心神似乎随着这番话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吧,她虽贵为公主,母后心中却只有儿子,对她这个小女儿不甚关照,后来父皇给她赐婚,她不喜欢,也曾这样跪倒在母后的面前求她替自己说说话。

可惜那时候,母后没有答应她。

可惜后来,她也终于还是凤冠霞帔嫁出了皇宫。

公主没有发话,顾嫱就仍旧跪着,丝毫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高台下往这边看来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就连因身体不适在福寿堂休息的顾老夫人都派了人前来询问。

叶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偏偏蒋敏听着顾嫱话里话外竟是不想嫁的意思,顿时怒从心中起,当即冷笑一声,开口道:

“好一张尖牙利嘴!荣国公府能让你踏进去,不过是我念在和你那个早死的娘姐妹一场的情!否则你当你配做我云儿的正房?”

一想到这么个病秧子还敢嫌弃她的云儿,蒋敏骂完了还觉得不解气,竟然伸出手,一副要扇顾嫱耳光的模样:“我呸!真是个给脸不要脸的小蹄子!”

“小姐!”

听风在一边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帮顾嫱挡下,但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长宁身边的女官神情冷淡,上前一步,一把扣住了蒋敏的手腕。

长宁冷冷的望着蒋敏,略一点头,那名女官便会意,手上用力,竟是把蒋敏双手反剪,引得蒋敏顿时惨叫出声:“你——”

“大胆!”

女官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仍旧肃穆,手上的力度却丝毫不曾降低:“竟敢在公主面前无礼,宋夫人是想进宗人府走一趟吗?”

宗人府?

蒋敏先是一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叶氏已经脸色惨白带着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宋玉扑通一声跪下了:“公主!请公主恕罪啊公主!”

长宁却压根不曾理会她们,只摆了摆手,便有人扶起了顾嫱,顾嫱还要行礼,却被长宁制止了:“不用这么多礼了……你说的那些话,本宫都知道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仍旧跪着的三个人,冷笑一声:“本宫也确实没听说过没有父母之命,就要谈婚论嫁的事情,叶氏,你是继室出身,虽说不懂礼节情有可原,但闹出这样大的笑话来,本宫虽只是闲散公主,但见着也是着实心惊。”

“是,是……是臣妇见识短浅。”

这时哪里还顾的了其他,叶氏连连磕头,口中不住道:“还请公主责罚!”

“责罚就免了吧。”

长宁弹了弹自己的护甲,冷笑一声,起身道:“赶明本宫往皇嫂那给你求一个老麽麽,你还是好好学学规矩。”

叶氏的指甲这回是嵌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可她还是重重的磕了头:“是,多谢公主!”

而长宁关乎那件事,已经打定了主意怎么说,当下便坐不住了,只安慰般的看了眼顾嫱,便带着人匆匆回去了。

眼见着公主都走了,又见识了这么一场乱糟糟的春宴,其余的夫人们也都开始识趣的告辞了,叶氏则是不得不撑出一张笑脸,假装看不见众人脸上的神情,仍是坚持着亲自把人一个个送了出去。

等到其余的人都走完,只留下愤恨不已的蒋敏一家人,叶氏才终于卸下假笑,眼神阴骘的望了清水院许久许久。

“这个贱人!”

手臂都泛出了淤青,她疼的厉害,却还不忘咬牙切齿的诅咒起来:“不愧是那短命鬼生的!贱人,贱人!总有一天我要她好看!”

“不用总有一天。”

叶氏缓缓开口,眼神如同一条张开毒牙的蛇一般,死死的盯着从窗口处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清水院:“就看你还要不要她做你的儿媳了。”

第十八章 夜袭

“……要!你有什么办法?”蒋敏恶狠狠的咬牙问道,叶氏不曾回头,仍旧盯着前方,却微微的笑了笑:“那就要看云儿今晚争不争气了。”

报复

“小姐,你今天真是吓死我了。”

回了清水院,吹雪长吁一口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要不是公主旁边的女官出手,奴婢真的怕宋夫人那一巴掌会打下去。”

“怎么会呢?”

顾嫱接过她递过来的茶,随意道:“长宁公主身边的女官都是暗卫出身,哪里会让蒋敏真的出手。”

“竟然是暗卫?”

吹雪惊呼一声:“小姐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

皇家公主皇子王爷,有几个没有暗卫的?

这样想着,顾嫱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几分,此时屋帘一卷,听风从外头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见着顾嫱就要行礼,却被顾嫱扬手制止了:“免了,说吧,怎么样了?”

一想到方才探出的情况,听风只觉得浑身发凉,这时对着小姐和吹雪,她咬了咬牙,“是,小姐让奴婢去查查这几天福寿堂的吃食,奴婢便装作好奇的样子去大厨房那里拿了些剩下的菜料,果真叫小姐说中了……”

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听风放低了声音,道:“……给老妇人的饭菜里,确实有一道山薯烧豚子,听说老夫人就喜欢的紧,已经一连吃了好几天了……”

还有更多的话,听风根本说不出来了,她不是府里的家生子,小时候曾随家人在河海一带待过,倒是比旁人要稍微懂一些。

河豚肉质鲜美,五脏却有毒,但只要烹饪得当毒性是可以去除的,只是山薯性黏,混着河豚一起烧煮就往往会让河豚的毒性去除的不那么干净,这种菜毒素残留虽小,但若常常食用,再老夫人毕竟又是那么大的一把年纪了,这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听风越想越怕,她虽然不喜老夫人作威作福的样子,但也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敢用这种方式给老夫人下毒。

但是小姐的吩咐却也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听风踌躇的捏了捏手中的盒子,终于小心的交给顾嫱,却仍是担心:“这是按照您吩咐用厨房剩下的河豚子熬成的河豚膏…这有毒的东西,您千万当心。”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的。”

用河豚子熬出来的膏块,毒性剧烈,人只要吃下去一点往往就会倒地身亡,顾嫱点点头,伸手接过,但望着听风吹雪脸上担心的神情,她还是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安慰道:“我会小心的,咱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那小姐要告诉老夫人吗……还是等老爷他们回来直接告诉老爷?”听风问道。

顾嫱却摇了摇头,伸手在装有河豚膏的盒子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似笑非笑:“今天我在春宴上被叶氏为难,你看福寿堂可有来人为我说过一句话?既然她不把我当孙女,我又何必赶着去尽孝心呢?”

还有更多的话顾嫱没有说出口,顾老太太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亲娘。

就后来自己查到的情况来看,甚至亲娘当年的早逝或许都跟顾老太太脱不得干系,既然顾老太太的好儿媳想送她一程,那她顾嫱也不介意添一把火。

“小姐的意思是……哎哟!”

听风正说着话,却突然只见屋内的灯火晃了晃,竟突然灭了,一时间,清水院的正房立马变得漆黑一片,屋内的三人都怔了怔,随即,听风便起身想去再将烛灯点亮,她刚往前摸索着走了几步,却就听见顾嫱陡然响起的喝声:“听风!回来!”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烛火不会无缘无故熄灭的,顾嫱本能的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然而她高喝了一声之后,却并没有听到听风的回答,反而片刻之后,响起了一阵重物倒地的闷声。

“听风?!”

顾嫱惊异的开口,然而就在此时,她终于嗅到了一股先是稀薄,随即浓烈起来的香味,这香味的味道极其奇怪,顾嫱先是皱着眉,随即恍然大悟的厉声喝道:“不要吸!这是迷烟!”

第十九章 中毒

“什么?”

吹雪也是一惊,然而顾嫱开口的时间太迟了,很快的,吹雪闻着那股香味,便就浑身发软,当即也直直的摔倒在了地上。

“吹雪!”

顾嫱低低喊道,眼见着屋内的香味越来越浓,她虽然及时闭了气,但多少也吸入了些许,一时间虽还清醒,却也是头昏脑涨,四肢乏力,才往门口走了两步,便再也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迷烟……

顾嫱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她死死的掐着手掌,片刻后,只听见“咯吱”一声,竟是有人从外头打开了她的房门。

谁?

会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响,借着门外射进的几缕月光,头昏脑涨的顾嫱僵硬的抬起头,望向眼前一步一步走来的人,只见他五官平平,一双眼睛却还不怀好意的在顾嫱的身上来回打量,待注意到顾嫱的眼神时,便对着她猥琐一笑:“表妹,啧啧,夫人果真没有骗我,可真是个美人啊。”

这世上还有谁能叫她表妹?

“宋……云?”

顾嫱试探的开口,果然,面前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的更猥琐了些:“想不到表妹竟然认得哥哥我,那哥哥也就不客气了。”

说着,竟伸手,直直的就来撕扯顾嫱身上的衣服,顾嫱一时躲闪不及,只听得“呲啦”一声,她身上的中裙被扯下了一大片,露出来里头的肚兜以及半个如雪的肩头来。

“咕咚。”

宋云的眼珠子都看直了,他的目光放肆的在顾嫱身上其他的地方流连,嘴里还喃喃道:“小心肝,你放心,哥哥往后定会好好疼着你,必不叫你受气!”

“呵……”

顾嫱没什么表情的轻笑一声,她似乎毫不在意此时自己已经衣衫半裸的状态,反而略一扬头,饶有兴味的开口:“表哥的意思是,会八抬大轿洞房花烛的娶我吗?”

宋云正要伸出的手一顿,来之前,蒋敏就恶狠狠的说过聘为妻奔为妾,横竖顾嫱失了贞也就不值钱了,到时候还不巴巴的给他做个妾,宋云原本也觉得无何不可,但如今,他望着顾嫱半瘫坐在地上,偏偏神色清冷,显出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一时小腹一热,便赶紧应道:“是,是,表妹你放心,只要咱俩今晚做一对快活鸳鸯,明天我就来府中提亲!”

“是吗?”

顾嫱勾了勾唇角,转过头深深的望着宋云,月光清晰,她眼中的冰冷亦是清晰可见,“可惜,表哥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什么?”

宋云愣了愣,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突然金光一闪,原本靠墙而坐的顾嫱猛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根金簪狠狠刺进他的脖子里。

粘稠的鲜血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流了出来,宋云下意识的猛然推开顾嫱,顾嫱猝不及防,重重撞在地上,但她却丝毫不觉疼痛,反而支撑着起身,望着宋云微笑道:“不必挣扎了,这簪子被我喂过毒了。”

“你,你!”

气管似是被切开,宋云瞠目怒视,却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便猝然倒地,他的脸色扭曲而惨白,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顾嫱,却没再吐出一个字。

血腥味覆盖了整间屋子,顾嫱却终于舒了口气,一直紧紧握着的右手终于松开,掉下一块已经散碎的黑色膏药。

是方才听风才交给她的河豚膏。

月光下,宋云的脸很快从最开始的惨白变成诡异的铁青,但顾嫱却根本顾不上这个,河豚毒虽是入腹触血即死,但毕竟是剧毒之物,就方才她触碰的那么一小会,顾嫱的左手已经微微有些肿胀起来。

她皱了皱眉,努力保持着清醒,顾不上手上的异样,起身艰难的在宋云的尸体上摸索,很快,便找到了迷烟的解药。

自己吃下一颗,喂给听风,吹雪各一颗,等到她的意识完全恢复,两个丫头相继醒来时,顾嫱的左手已经开始钻心的痒起来了。

“啊!”

从昏迷中清醒的吹雪险些惊叫起来,她的眼前正是宋云的尸体,一时间她吓得腿都软了几分,相比之下,听风就沉稳的多,只是当她看到顾嫱肿起来的半条手臂,以及地上散落的膏药时,也还是吓的不清,赫然道:“小姐,您中毒了!”

第二十章 本宫不吃药

“是啊。”

顾嫱苦笑一声,左臂又痒又麻,甚至这种疼痒感还隐隐有要向上蔓延的趋势,她强忍着想伸手挠抓的冲动,勉强起身,指着地上的尸体对着两个丫头吩咐道:“别说这个了,听我的,咱们现在要把这个抬出去。”

“抬去哪里……”

吹雪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顾嫱却是斩钉截铁:“不管抬去哪!不能让这个人留在我的清水居,快!”

听风与吹雪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无论怎么说,让人发现她们小姐的闺房里有一具尸体,只怕就连小姐都难得周全。

想清楚了这点,听风吹雪麻利的行动起来,此时已是夜深,好在清水居向来偏远,两个丫头一前一后,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死死拖拽着尸体往外走,顾嫱跟在她们身后,只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河豚毒的缘故,她只觉得脑海一片混沌,跟在后面走了没几步,竟然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栽去。

“小姐!”

耳边传来听风和吹雪的惊呼,顾嫱却是连制止的叫声都没有,然而,预想中撞地的疼痛却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接住。

是谁?

顾嫱费力的抬头,却只看到来人刀削玉成的侧脸,以及一双墨黑深邃的眼眸,她皱了皱眉,片刻后才不确定的开口:

“九王爷?”

来人正是一身寒意的沈千山,他玄衣墨发,裹挟着夜深露重而来,在听到顾嫱的话后面色才微微有些缓解,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陡然扫过顾嫱半褪的肩头,整个人立即阴冷起来,他一只手扶着顾嫱,另一只手飞快的解下身上的斗篷,覆在了顾嫱的身上,碰到她胳膊时却引来她无意的一声吃痛。

“河豚毒?”

沈千山这才看到顾嫱肿胀如藕节般的小臂,皱了皱眉,望了身边已经战战兢兢的暗夜一眼,冷声道:“去取顾淮安送来的参莲,快。”

“是!”

得了主子的吩咐,暗夜如释重负,二话不说便悄然隐匿在黑夜里,而沈千山的脸色却没有半分舒展,他从腰间的药囊里取出一丸碧绿的药丸,喂到顾嫱的嘴边,蹙眉道:“吃药。”

吃什么药?

河豚毒发作的太快了,尽管顾嫱前一秒还认出了沈千山,但下一秒恍惚间她还觉得自己是宫里的顾皇后,此时此刻,对着面前这莫名其妙让她吃药的皇叔心中不满,二话不说张口便咬了一口面前人的手指:“本宫不吃药!拿走!”

“小姐……小姐,别啊”

听风吹雪两个丫头瑟瑟发抖的跪着,但宋云的尸体就在脚边,眼见着沈千山面容僵硬,似要发作,两个丫头更是脸色惨白,却到底护主心切,听风更是捣蒜般的扣着头:“王爷!小姐她不是故意的,求您恕罪,求您恕罪……”

“闭嘴!”

唯恐惊醒顾府其他的人,更唯恐吓到烧的不清的顾嫱,沈千山低喝一声,两个丫头本就怵他,当下更是被吓得颤了颤,片刻的寂静后,沈千山瞅着仍死死咬着他手指不放的顾嫱,皱着眉问道:“你们小姐……”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又开口:“……你们来,让她把药吃了,不然放任毒素发作,会烧的更厉害。”

没想到九王爷要说的是这个。

听风跟吹雪互相对望一眼,最后吹雪大着胆子上前,抖抖索索的接过沈千山手中的药丸,一边轻声唤着顾嫱,一边将药丸轻轻的塞进她的嘴里,这才把沈千山的手指解救了出来,可偏偏顾嫱还不老实,嘴里被塞了个冰冷的药丸,她一边不得不咽下去,一边有些哀伤的喃喃着:“本宫不吃药……拿走,本宫不想吃药!”

注意到顾嫱口中的称呼,沈千山顿了顿,目光在顾嫱紧紧皱着的眉头上流连。

本宫,这个称呼,她是想做皇后吗?

第二十一章 王爷看上我了?

心中明明有万千疑虑,但此时此刻,望着顾嫱快要皱成一团的小脸,沈千山竟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为她抚平所有的痛苦与艰难。

“这……”

两个丫头都齐齐的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沈千山的手指碰到顾嫱面庞的前一秒,只见忽然间,一个矫健的黑色影子凭借着高超的轻功,破空而来,不疾不徐的落在地上,朝着沈千山行了行礼,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清晰:“王爷!属下带着参莲回来了!”

从王府到顾府,这么长的路,也只有他暗夜的轻功才能做到这么快吧?

这样他好歹也能弥补一二这没看好顾小姐的失误了吧?

暗夜心里想的美滋滋,可不料一抬头,正看到自家主子脸黑如锅底般的脸色,顿时吓了一跳。

可还没等暗夜说出什么来,沈千山已经回归了面无表情的状态,他瞥一眼地上的尸体,一边伸手接过药盒,一边冷声吩咐道:“把这具尸体处理掉。”

暗夜这才注意到,合着主子怀里还抱着这位顾姑娘呢,再一看旁边两个丫头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不会是,来得不是时候吧。

而下一秒,九王爷的话就更是确定了他的这种想法,只见沈千山朝向两个丫头,冷淡道:“我的人会帮你们,你们主子怎么说的就怎么处理。”

“王爷明鉴!”

听了这话,两个丫头都默契的对望一眼,又朝沈千山扣头道:“是这宋家小人夜闯小姐的闺房,小姐才逼不得已……”

“本王不想听你们说的。”

望了眼怀里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少女,沈千山站起身来,淡声打断道:“本王若要解释,自会听你们主子自己亲口说的话。”

随即他又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分明带上了几分杀气:“今晚之事,不许再有其他人知晓,否则……”

这个否则没有说完,但言语中流露的冷意还是让两个丫头齐齐打了个冷颤,暗夜此时倒是机灵起来,一把拎起地上的尸体,心中难免为顾嫱的心狠手辣暗自咂舌,但面上却分毫不显,只对着两个丫头做出个请的手势:“二位姑娘,请。”

而直到两个丫头的背影渐远,沈千山便转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怀里脸仍旧涨的通红的少女,缓声道:

“顾小姐还准备装睡到几时?”

顾嫱的睫毛猛然抖动了几下,她确实是醒了,就在吃下那丸药之后,她的意识就慢慢恢复了,只是周遭一切让她有些捉摸不透,这才索性装睡,想看看沈千山的打算。

可谁知,却是都被这个人看在了眼里。

既然已经被识破,自然是不好再装下去,顾嫱倏尔睁开眼,挣扎着从沈千山的怀里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还是勉强支撑着对沈千山行了个礼:“多谢王爷救命之恩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慌张。”

沈千山饶有兴味的打量了她一番,最终眼神仍是意味不明的落在她身上的斗篷上:“算计继母,让长宁为你做局,当众拒亲,甚至是杀人,顾嫱,元宵落水后,你倒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一切谋算被别人这么轻描淡写说的一清二楚,顾嫱行礼的动作僵了僵:“臣女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

下巴陡然被人捏起,顾嫱下意识的抬头,却正好对上沈千山深意而探究的眼神,他一字一句,缓声道:“告诉本王,你到底想要什么?”

十几岁的少女,却敢算计,敢杀人,但是从自己一系列的调查来看,前十几年的顾嫱都活的唯唯诺诺没心没肺,哪里有这么深重的怨气与手段?

“你到底是谁?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与王爷,又有什么相关?”

与他的急切恰恰相反,顾嫱的语气十分平静,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我是顾家的人,这一切也都是顾家的事情,京都里出了名情冷的九王爷,又何以对臣女的事如此关注呢?难道说……”

“难道说,王爷是看上我了?”

饶是沈千山再冰冷,都被顾嫱噎了一下。

“呵呵!”满意九王爷被噎了的表情,顾嫱笑呵呵的推开沈千山钳制住她下巴的手,“王爷当然不是看中了我,是看中了其他的东西?”

顾嫱面上笑吟吟的,心中却在打鼓,她知道自己这话犯了沈千山的忌讳,可是此时此刻,她也是别无选择。

今晚的事让她深刻的明白了,即便自己有着书册,但在这顾家里,她可动用的人手,她能够去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她需要盟友,她需要帮助。

而沈千山,就是这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然而,沈千山却勾唇一笑,“如果本王就是看上你了呢?”

顾嫱转头看着沈千山,眼神淡然,嘴唇轻抿,水波流转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

她顾嫱要的是盟友不是男人,现在自己都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怎么能想着沈千山的话呢?

可是顾嫱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一动,所有的事情发展的太快,就连沈千山说起这些话的时候,顾嫱甚至是感觉好像是有时光从自己的眼前穿过。

“王爷说笑了。”顾嫱吸了吸鼻子,将自己坚硬的身体从沈千山的身边挪走,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尴尬。

沈千山的眼睛一直认真的看着顾嫱,那眼中的真诚让顾嫱有一时间的失神,就好像是一湾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

可是沈千山的脸上那表情却是带着玩味的意味,嘴角的笑容虽然是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你当真不知?”沈千山明明知道顾嫱不想要同自己那么亲近,却还是往前走了两步,身上淡淡的香味将顾嫱附上,让顾嫱一愣。

知道什么?顾嫱猛然就紧张起来,这九王爷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纵然是之前见过几面,也不过是几面之缘,还没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顾嫱心中奇怪,却还是将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好,沈千山将笑容收起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是说道:“今日之事,本王权当做是没有看见。”

声音清朗动听,顾嫱马上就抬眼看着沈千山,凑到沈千山的面前,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小声并且十分的惊喜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会帮助臣女保密?”

沈千山点点头,如玉的面庞在月下十分的精致冷漠,并且还带着一丝丝的暧昧。

顾嫱还没有来得及道谢,沈千山转身就飞上了墙头,气息在顾嫱的脸上划开之后,就转瞬即逝了。

顾嫱咬着自己的嘴唇,虽然沈千山给自己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坏人,甚至总是在自己出现的时候保护自己,不过顾嫱却不能完全的放下心来,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能相信,顾嫱怎么能傻到相信一个外人。

听风和吹雪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家的小姐站在空地上,周围一片黑暗,看不清情况,但是顾嫱的身上就好像是有光芒一样,在这黑夜中一眼就能看见。

走到顾嫱的面前,看见顾嫱中毒的胳膊已经消肿了,顾嫱虽然是在愣神,不过整个人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说明那个突然出现的王爷将中毒的小姐救了起来。

“小姐,此时风大,不如我们先回院子去?”听风就问道。

吹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竟然还带着那宋云的血,顿时就紧张起来。

说实话,吹雪和听风在这丞相府虽是跟随了顾嫱很多年,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多的事情,小姐彻底转了性不说,杀人竟然……也是有些驾轻就熟的。

这两个丫鬟一边感觉生活突然刺激起来,另一边却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顾嫱回过神来,对两个姑娘说道:“已经将那宋云送走了吗?”

听风点头,因为九王爷的淫威,两个人只能是将这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半夜,月光透过窗户照在这不大的寒酸的房间中,顾嫱坐在窗前,胳膊上的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说差点将自己的命都搭上,不过通过这个机会也得到了一味毒药,算是收获。

将日记册子打开,上面空白一片,顾嫱心中一阵失落,之前册子上出现的话此时自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嫱沉默些许,提笔在上面写到:“今日春宴,叶氏陷害吾不成反将其女搭上……”

写到此处,顾嫱不觉松了一口气,顾知画那厮向来脑子不好使,本来就没有多少智商,却还半脑子坏水,若不是摊上叶氏那倒霉的母亲,说不定也不必过的如此糊涂。

此时建元七年,顾嫱迷迷糊糊的在这皇宫中转悠,这皇宫太大,自从做了皇宫之后,顾嫱以为这皇宫都是自己的,此时站在皇宫正殿的上方,却发现皇宫大的自己一眼看不到边。

就像是人心,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从怀中将自己的日记册子打开。今日一天,顾嫱总是随时随地的将自己的册子拿出来看看,看十五年前的自己今日做了什么。

借着月光,册子的第二页,字迹一个一个的浮出来,顾嫱看着册子上的字,突然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这是无声的抽泣,泪水掉落在这册子上的时候,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宋云已死

接着,顾嫱就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又多了一段记忆,这是在春宴上自己遇见长宁公主,还有顾知画穿着华丽的关于孔雀华服出现却惹得长宁公主大怒的画面。

顾嫱的双手都在颤抖,一幕一幕出现的时候,顾嫱只能是靠在旁边的墙上,才能努力的让自己不倒下去。

已经十五年了,为什么现在这些画面出现在顾嫱的面前的时候,顾嫱还是感觉心脏里面好像是有无数的棉花堵着连喘气都那么困难,又或者是被千万根细细的丝线将心脏包围,血淋漓的绞着。

接着画风一转,顾嫱中毒的手肿胀,一个男人出现了,是九王爷。

顾嫱的心瞬间的就静止了。在顾嫱的记忆中,自己同九王爷沈千山从来就没有单独的交集,这又是怎么回事。

崇文武四十七年三月中。

夜色动人,在极静的环境中,之前那些不是很明显的虫鸣声此时竟然像是雷鸣般的在顾嫱的周围炸开,顾嫱却好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自己在册子上写的字还留在上面,字迹清晰。

顾嫱瞪大了眼睛,等着那重要的一刻。

时间明明只是一点点的过去,在顾嫱这边却像是煎熬一样,接着,烛光闪了闪,那册子上只是出现一个字:好。

只是一个字,顾嫱却在那一瞬间,眼泪决堤而出,终于,自己不只有自己,还有……自己。

虽然都是顾嫱,但是顾嫱却觉得好像是多了一个自己一般。

而此时的顾嫱自然是不知道同自己交流的顾嫱,已经将此时顾嫱身上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放到了自己的回忆中去了。

也就是说十五年后的那一缕香魂的顾嫱,能同时拥有了两份记忆,一份是自己走过的记忆,一份是顾嫱创造的记忆。

烛光一摇,册子上的字迹缓缓的消失了,那白色的有些泛黄的纸张上什么都没有,可是顾嫱的心却被填满了,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可能是满足,也可能是安心。于是顾嫱心满意足的和衣睡去。

第二日清晨,叶氏坐在正厅冷着脸,本以为将宋云送去,让宋云充分的发挥一下自己作为男人的优势,好好的“服侍”一下顾嫱。却听前来回报的小厮说昨夜顾嫱的院子安静得很。

叶氏隐隐约约感觉这次事情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蒋敏坐在旁边冷着脸看着叶氏,虽说现在叶氏是丞相府人,不过作为前丞相府人的娘家人,蒋敏自认为在叶氏的面前还是能说的上话的。

可此时叶氏什么都不说,茶水已经喝了一壶,好像是在等着什么,蒋敏也不好意思说话。

旁边的宋玉坐在那里,兀自摆弄着自己的头发,正厅气氛压抑,宋玉作为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能多嘴的。

不多时候,正厅前的走廊上,顾嫱一身藕荷色的裙子,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上面随意的簪了一朵梨花,脸上平和,笑容温暖。

叶氏看着款款而来的顾嫱,心中好像是有一团干柴,恨不得马上就能着起来一般。

顾嫱目不斜视的走到叶氏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接着就起身准备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叶氏凌冽的眼神扫到了顾嫱的身上,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如果顾嫱现在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宋云没有得手?那宋云人呢?

想到宋云那小子本来智商就不高,加上顾嫱也不知是如何就同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叶氏心中就不爽,本来这一切都还算是不错的布置,怎么顾嫱就没有顺着布置走呢?

叶氏端起茶杯,挑了一下眉毛,还没有来得及将茶水送到口中,就听见旁边顾知画的厢房中突然就传来了一声震天的尖叫。

顾嫱冷着脸,听着那声音似乎是有划破天空的能力,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扬了一下,马上就又消失了。

叶氏一顿,手中的茶杯就滑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就碎了,接着叶氏像是疯了一样的就往顾知画的房间中冲过去。

蒋敏和宋云显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中的茶水还没有来得及喝,顾嫱就微笑着转头看着蒋敏,淡淡的说道:“姨母在此愣着做甚?何不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若你蒋敏不去看的话,怎么能知道你自己的宝贝儿子死的是多惨?像蒋敏这般维护自己的儿子,见到那一幕,估计是要吓死了。

当然蒋敏还想要同顾嫱争执什么,只是看见顾嫱的脸,就觉得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接着蒋敏带着宋云就往顾知画的厢房中跑过去,顾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听风和吹雪两个丫鬟在私下交换了眼神,装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顾知画的院子离正厅近的很,院子装修精致,虽然很小,但是其中的摆件树木,无一不是难得一见的。

顾嫱带着听风吹雪走到院子的门口的时候,就看着顾知画穿着睡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发觉到顾嫱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顾嫱,眼神中满是怨恨。

叶氏在房间的床边上站着,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的嵌进肉中,为什么要去迷奸的宋云现在在这里?!并且……叶氏上前伸手探了探宋云的鼻息,自然人不仅仅是已经死了,甚至是已经硬了。

叶氏的手一颤,马上就捂住自己的嘴巴,就在这时候,蒋敏带着宋玉冲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顾知画床上的自己的宝贝儿子宋云,再看叶氏的动作,纵使蒋敏再怎么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接着蒋敏就扑到了床前,歇斯底里的大声的喊着自己的儿子的名字。

顾嫱环着手站在顾知画的面前,表情平静,听风吹雪在后面咬着嘴唇低着头,心中虽然是打怵的,但是看见自己家小姐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算是淡然了。

叶氏从房间中冲出来,指着顾嫱大声的喊道:“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顾嫱还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叶氏的这个样子,张大的嘴巴,暴起的青筋以及都要从眼眶中掉出来的眼球,组合在一起,就是想要将顾嫱撕碎一般。

听风吹雪看见叶氏的样子,都感觉的挡在了顾嫱的面前防止顾嫱受伤。

叶氏像是疯了一样,好在顾嫱虽然体格瘦小,但反应迅速,揪着听风吹雪的衣领就往旁边闪过去。

这事情怎么都不会赖到自己的头上,顾嫱转头对听风说了什么,听风赶紧就走了。

刚刚走了两步,却见老夫人步履蹒跚的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来了顾知画的院子。

其实顾嫱就是想要找老夫人的,诚然顾嫱知道老夫人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帮助自己,但顾嫱却十分的希望老夫人在有生之年同叶氏好好较量一番。

叶氏第一下扑了一个空,想要再一次的冲上来的时候,一直缩在墙角的顾知画突然就起身,将叶氏拉住了。

老夫人站在门口,拐杖在石头地上重重的敲击了三下,声音混沌不清的大声说道:“成何体统?夫人你是在做什么?”

这些日子因为叶氏说错话的那一页还没有过去,老夫人本来就对叶氏有些偏见,却没有想到叶氏今日又搞这一出戏,要不是管家过来通知,恐怕叶氏就会将自己作为大夫人的最后一丝尊严都败光了。

叶氏咬牙切齿的站定,看着顾嫱,后者给老夫人行了礼之后,就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蒋敏从房间中冲出来,跪在老夫人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着:“老夫人,我的儿子死了!死了!死在里面,怎么办啊?”

这宋云在蒋敏的生命中是多么重要的人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现在宋云死了,蒋敏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老夫人听见蒋敏这一说,顿时就紧张起来,若说刺死这一手,老夫人同叶氏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说是杀人都不眨眼的,反正丫鬟不是人已经在这两个人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但现在死的是蒋敏的儿子,虽不及京城中的贵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横死在自己的府上,若是事情传出去,丞相府的面子要往什么地方放?

婆子给老夫人送来了贵妃椅,老夫人坐下来之后,就指着蒋敏说道:“如何做主?你儿子竟然是死在了我未出阁的孙女的闺房,若是传出去,你认为我丞相府的面子要如何清算?”

顾嫱站在旁边,恭敬的低着头,仔细的听过去,就能听出来这老夫人的气息已经很是有些紊乱了,当然老夫人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大概是觉得那河豚鱼很好吃吧?

蒋敏伸手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和鼻涕,抬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嘴巴动了动,就悲怆的问道:“老夫人的意思?我家宝贝死了是应该的吗?”

到底是你丞相府的面子重要还是我儿子的性命重要?

叶氏站在旁边终于是冷静下来,顾知画的婢女过去给其披上衣服,看上去也不似之前的狼狈了。

第二十三章 这个男人竟然是沈仲白!

此时叶氏已经将这事情全都理清楚了,估计是宋云去了顾嫱的房间,却不想被顾嫱反杀了,至于顾嫱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将宋云送到了顾知画的院子,这就不得而知。

老夫人冷哼一声,对蒋敏说道:“你家宋云的死我丞相府会好好的查的,至于结果,老身也不能保证,另外……”

老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转头看着叶氏,这女人最近十分的不安分,本来这顾丞相最近不在家,正是叶氏显示自己能力的时候,谁想叶氏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整个人都奇怪的紧。

想到这之后,老夫人狠狠的白了一眼叶氏,剩下的话没有说完,转身就走了。

老夫人佝偻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凄凉,就算是身上穿着贵重的一聊,头上簪着奢华的头饰,却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顾嫱跟着往上走了两步,就欠了欠身子,对叶氏说道:“母亲,若是无事,嫱儿就先告退了。”

叶氏直直的瞪着眼睛,紧紧的抿着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顾嫱微微抬头,对上叶氏的眼睛,叶氏才发现,顾嫱的眼睛中好像是在放光,叶氏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的时候,顾嫱已经转身走了。

蒋敏此时冷静的很,却在顾嫱走了之后,冲到叶氏的面前,眼睛猩红的对叶氏大声的说道:“你想要怎么办?为什么我的儿子会在你女儿的房间?你不是说,要将那顾嫱给我家云儿吗?”

此时将哪个姑娘给你家云儿有什么关系吗?毕竟你家云儿已经死了,可是这顾家的两个女儿是要名声的。

叶氏转头给了蒋敏一个眼神,蒋敏心中一惊,想要说的话明明已经要喷出来了,却还是忍住了,叶氏作为一个女人,这眼神冷的让人害怕,从头凉到脚,全身都在颤抖。

“我说夫人,你家宋云夜闯我丞相府小姐的闺房,被家丁当做是流氓打死了,反正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明天一早,京城的街上就是这个版本。”叶氏缓缓地说道。

蒋敏呆呆的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叶氏就凑到了蒋敏的耳朵前面,小声的说道:“现在我将这个权利交给你,你来说你儿子的死可好?”

“夫人,你明明知道这事情是顾嫱那个贱人做的,却为什么不找出证据给我儿子报仇?”蒋敏想不清楚,叶氏不是恨顾嫱恨的不行吗?现在叶氏和顾嫱算是一家人了?

那宋云岂不是炮灰了?蒋敏怎么能接受自己只是来了丞相府就遭遇了这个结果,还像要做最后的挣扎,就算是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个垫背的人可以是顾嫱,也可以是叶氏。

“你知道什么?”叶氏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显然顾知画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作为一个少女,顾知画吓得不行,将衣服紧紧的裹在自己的身上,泪如雨下。

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只要是不丢自己的名声,这算是什么?

这边顾嫱从正厅往自己的院子走,顾嫱的院子在丞相府的后面,算是一偏僻的角落,之前顾嫱到是觉得这院子心酸的可以,不过现在顾嫱却庆幸自己住在这样偏僻的角落,以至于此时自己的院子里一棵巨大的李树上一抹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竟然没有人发现。

逍遥山半山腰,一座若隐若现的宫殿只露出来一角,荷花池上面的凉亭里,男子斜倚在石头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朵花,这花是淡蓝色的,甚至还有些透明。

长长的头发随意的落在四周,沈千山将那花朵放在桌子上,风吹过凉亭,整个亭子都是淡淡的香味。

锦夜站在沈千山的面前,简单的将顾嫱发生的事情同沈千山说了一遍,沈千山不置可否,笑容在脸上划开。

锦夜站在沈千山的对面,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像是锦夜这样的没有感情的人,其实不是很能理解自己家主子只是在听见了这丞相府家嫡出小姐平静的一天之后露出的那种笑容是怎么回事。

按照锦夜的调查,这丞相府顾嫱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生活,随便一步走错了,就能被叶氏玩的体无完肤。

当然了,这京城哪家的大小姐过的不是这样的生活?唯独顾嫱竟然是能让沈千山露出那千年一见的笑容。

“去吧。”沈千山摆了手,锦夜转身正欲离开的时候,沈千山突然就对着锦夜的背影问道:“上次我说,我看上她,她可是有什么反应?”

要什么反应?锦夜想要转头好好的看看自己的主子到底是在想什么,诚然那顾嫱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但这样的女人在京城中多的是。

这些日子自己家王爷总是突然出现在那顾嫱的面前,甚至还派自己这最优秀的侍卫在顾嫱的身边保护,可这又是为何?

只是因为那顾嫱的性格讨人喜欢吗?锦夜到没有觉得有什么讨人喜欢的,在京城的很多深宅大院,多少姑娘为了活下去,或者是找一个好的婆家正在努力?可沈千山为何只能看见顾嫱呢。

“没……没啥反应……”锦夜艰难的说道,甚至都不敢转头去看沈千山的反应。

长久的沉默,锦夜张了张嘴,却觉得嘴巴干涩,什么都不敢说了。

沈千山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扣着,什么话都不说,脸色平静,背对着的锦夜缓缓的转头看着沈千山的表情,发现后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暴风骤雨,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就飞走了。

沈千山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淡淡的笑着,不管这顾嫱心中是什么样的,现在沈千山已经知道顾嫱是一个不会将自己感情流露在表面的姑娘,很好,沈千山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嘴边,缓缓的喝了下去,香味在鼻尖蔓延,沈千山的笑容也跟着在脸上蔓延。

眼看着元宵节要到了,顾嫱坐在院子的梨树下面,闭着眼睛,惬意的不行,听风站在顾嫱的面前,将顾嫱要求的东西如数摆放在顾嫱面前,让顾嫱过目。

“不必过目了,只要是按照我的要求买的就好了。”顾嫱缓缓的睁开眼睛,淡然的说道。

这次的元宵节显然顾淮安不会回丞相府,顾嫱觉得自己是应该去看看自己的兄长,顺便督促一下让兄长千万记得自己的嘱托。

顾嫱起身,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旁边的听风说道:“将这些东西打包去,我要带给大哥,另外我走之后,院子中不允许有人进来。”

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了。

听风和吹雪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很紧张,虽说顾嫱的院子本来就寒酸,夫人和三小姐根本就不会过来看一眼的,不过现如今顾嫱已经非同凡响了,叶氏和顾知画也将顾嫱盯得死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对顾嫱动手了。

这些日子顾嫱的院子热闹的程度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见识,如今想要将这院子守护住,恐怕是难上加难啊。

顾嫱动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听风站在门口,看着顾嫱麻利的翻身上马,突然就有些紧张,想来顾嫱一个姑娘家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武功,若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人的话,连一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诚然顾嫱的运气很好,每次总是能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帮助顾嫱,但是也不可能永远都是这样吧。

当然听风这次算是想多了,因为每次都会有人出现的。

顾嫱挥了挥手,骑在马上,身上淡蓝色的衣服随风飘扬,精致的小脸迎着夕阳,让听风咬了咬嘴巴,那担心的话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往药铺的路十分的远,顾嫱骑着马路过必经的山路的时候,顾嫱的心中也是有些打怵的,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顾嫱这才勉强的清醒着。

传言这山路崎岖,虽是京城要道,但是山上山贼居多,每次有人走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心惊胆战的。

顾嫱一心想要赶紧冲过去,此时天已经渐渐的黑下来了,顾嫱更加的紧张。

马冲过一个过弯,几个黑衣人从周围的树上跳了出来,顾嫱的紧张的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淹死,果然在晚上赶路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的选择,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晚了,顾嫱就看见自己对面冲过来一个男人,那男人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服,似乎正是黑衣人追杀的目标。

男人脚尖轻点,一脚就踏在了顾嫱的马的头上,马长啸一声,竟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顾嫱一愣,这男人自己是认识的,甚至不仅仅是认识这样简单……这个男人竟然是沈仲白!

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有多少年的时间,是赔着这沈仲白一起度过的?甚至当顾嫱坐在马上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沈仲白身上的味道还是之前的味道。

仿佛在那一瞬间,顾嫱被一抹巨大的回忆狠狠的砸在心上,心中十分的堵,明明知道自己对沈仲白已经是什么人都了如指掌,但是女人就是这样,对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在心中不管是好的感觉还是坏的感觉,总是有感觉的。

顾嫱还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有走出来,到是沈仲白跨过马匹,转身就将顾嫱抱了起来,顾嫱心中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尖叫起来,身体就凌空飞起来了。

第二十四章 以身相许

沈仲白的力气很大,对上顾嫱的眼睛的时候,对顾嫱笑了一下,接着沈仲白的身子一探,顾嫱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长剑的头一惊刺进了沈仲白的后背。

在下一秒,沈仲白咬了咬牙,近距离顾嫱都能感觉到沈仲白牙床之间的摩擦。

顾嫱的身形稳了一下,沈仲白咬着牙抱着顾嫱飞上顾嫱的马,接着双腿一夹,马受惊的惊叫一声,就往前跑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让顾嫱不知所措,明明知道沈仲白不过是一个坏人,做这些的目的说不定只是给自己演戏,但是此时自己在马上,根本就下不来,什么都做不了,若是自己现在滚下马,要么就是摔死,并且自己的马还跑了。

要么就是被追上来的黑衣人杀死,人家看上去就是很凶狠的山贼,自己横竖都难逃一死。

顾嫱正想着这些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肩头一沉,沈仲白的下巴就贴上顾嫱的肩膀,接着是柔和的声音:“不要慌,有我在。”

有你/妈/的腿!顾嫱恨不得转头将这沈仲白揪下来扔在地上,要不是你个鬼东西引来了那么多的黑衣人,自己能被波及吗?现在还想要表现自己大男人的一面,或者是英雄救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顾嫱冷冷的说道:“我看这位公子是理解错了吧?明明因为你才让我受到这样的待遇的……”

顾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身后冲上来一个黑衣人,挥剑将沈仲白的胳膊砍了一下,这正好是抱着顾嫱的手,顾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沈仲白从自己的怀中抽出几枚银针,对着黑衣人就刺了过去,黑衣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顾嫱的马扬长而去。

山下的溪水旁边,月光照在这条清澈的小溪上面,显得波光粼粼,顾嫱坐在河边,从自己的裙子上扯下一块布条,给沈仲白将伤口清洗的十分仔细。

月光照在顾嫱的侧脸上,沈仲白不由的看呆了,之前确实是听说过这顾家的两个姑娘长得出尘绝艳,今日一看,确实是美如天仙,当然长得好看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这顾嫱身上清冷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沈仲白借着月光伸手给顾嫱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指碰到了顾嫱的脸颊的时候,心中微微一动,顾嫱的皮肤好的就是像是蛋清一样,白嫩透亮,触感好的让沈仲白全身都一颤。

顾嫱嘴角微微上扬,用自己之前撕碎的裙角给沈仲白认真的包扎,却在沈仲白不知情的时候,在这布料上面滴上了无色无味没有触感的药粉。

能让人武功全失的药粉,沾在伤口上,会顺着伤口的血液一直流淌到全身,效果虽然不是立竿见影,但是绝对有效果。

被沈仲白的手轻轻一碰,顾嫱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像是自己踩到了屎一样,这男人有多恶心,就连他身上的气味明明是香的,却让自己觉得熏得头疼。

可是顾嫱却没有躲开,只是在沈仲白的手凑上来的时候,给了沈仲白嫣然的一笑,沈仲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一般这种娇羞的笑容沈仲白也是看了很多的。

京城的姑娘哪个不是喜欢自己的喜欢的很,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要尽力的表现自己。

但是沈仲白却没有想到的是,这顾嫱竟然这样简单就喜欢上自己了?难道说自己的魅力就那么大吗?随随便便就能一见钟情?

说实话,今天的这场相遇根本就是沈仲白一手策划的,若说顾嫱在京城的人的名声,到是比不上顾知画那么的好,但沈仲白是聪明的,不管你顾知画多么的优秀,不是嫡女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沈仲白的眼神顿时就温柔下来,看着顾嫱的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轻盈的像是一朵蝴蝶一样,突然就感觉这顾嫱并没有外界传言的傻乎乎的。

“你可知道本……我是谁?”沈仲白就眯着眼睛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得意,好像知道自己是谁是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知道的事情。

顾嫱心中冷哼,别人就算了,你沈仲白我顾嫱会不知道是谁吗?不过面上还是很娇羞的回答:“不知,不过今日公子救我一命,小女记在心上,日后若有能帮助的地方,小女一定在所不辞。”

一般这种情况,顾嫱确实是应该说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报答公子的,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小女就以身相许了。

别人也就这样了,顾嫱以身相许?不得不说,这次顾嫱终于是有了重生的机会,就是不要同沈仲白结婚。

沈仲白听见顾嫱的话之后,就淡淡的笑着说道:“今日你帮助我,我也帮助了你,算是相抵了,相见一场是缘分,日后自然是有机会再次相见的,在此之前,我同你一同去前面的梅林散散心吧?”

顾嫱转头,就看见前面的山腰中确实是有名的梅林,这梅林之所以这样的有名,是因为这梅林中有很多的梅花,在冬天的时候,这绝对是一个亮丽的景点,很多官家贵人都要过来赏花。

但现在是秋天,就算是其中有不少的梅子,也没有必要去谈天的,可是顾嫱还是起身,牵起自己的马,转头对沈仲白莞尔一笑说道:“走吧。”

说着就走在了前面,沈仲白艰难的起身,身后好几个黑衣人闪进了树林中。

走在前面的顾嫱很是高兴,一边蹦蹦跳跳的,就好像是假装天真的孩子一样,不过一个年龄都能可以嫁出去的女人此时装作天真的样子,让人感觉好像是一个傻子一样。

本来这沈仲白对顾嫱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但是这一下之后,沈仲白突然就很是厌恶这顾嫱。

之前说的顾家大小姐果然是一个傻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此时天已经黑了,顾嫱还像是孩子一般,一不小心脚就滑了一下,摔到旁边,沈仲白愣住了,这女人……该不会是一个傻子吧?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提出去梅林走一走呢?好好离开不好吗?

顾嫱眼睛一转,就大声的叫道:“哎呦,公子,我摔倒了,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一下啊?”

沈仲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怀疑之前自己对顾嫱有一丝丝的心动完全是自己的错觉。

无奈,沈仲白只能是走到顾嫱的面前,伸出自己还能用的一只手,将顾嫱从地上拽起来,顾嫱顺势就扑进了沈仲白的怀中,沈仲白就像是躲避病毒一样,一下就将顾嫱推开。

顾嫱好像是很受伤的样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双手相互搅在一起,对沈仲白说道:“公子难道是……”

沈仲白一下就打断了顾嫱的话,对顾嫱说道:“往前走走吧。”

接着沈仲白首先走了出去,将顾嫱晾在一边,顾嫱淡淡一笑,这沈仲白真的有趣,难道是以为自己看上了他?若真的是这样的话到还好了,顾嫱就是想要让沈仲白觉得自己看上了他,这样他才能放过自己,放弃娶自己的念头。

这是一步险棋,没有女人愿意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展示自己的缺点,都是希望让自己在男人的眼中是一个完美的人,可是顾嫱这次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让沈仲白恶心自己,反正恶心的是沈仲白不是她顾嫱。

这些计划完全是在一瞬间就在顾嫱的脑海中形成了,此时顾嫱赶紧就追上沈仲白,想要通沈仲白一起走。

梅林深处,一棵巨大的梅花树上,沈千山一身黑色的衣服,同黑夜融为了一体,可是那张英俊的脸此时却被月光照的很是惨白。

他清楚的看见顾嫱伸手仔细的给沈仲白包扎,也清楚的看见顾嫱摔倒的时候,沈仲白将顾嫱扶起来。

甚至沈千山都能看见这两个人周围都好像是漂浮着粉色的气息,这大概就是两个情侣之间应该有的样子。

但是谁都行,却不能是顾嫱!是谁都行,也不能是沈仲白。

本来是在逍遥山中的宫殿中沉沉睡觉,却没有想到锦夜像是风一样的冲过来,将顾嫱的情况同沈千山说了,在下一秒,沈千山就瞬间在锦夜的面前消失了。

等锦夜赶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千山坐在梅树上,双手环在一起,本以为沈千山此时应该是怒不可遏,却平静的吓人。

锦夜乖乖的站在旁边的树上,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就在锦夜感觉这事情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收场的时候,就看见沈仲白和顾嫱两个人走到了梅林中最危险的地方——寒潭。

锦夜张了张嘴,却突然想到自己这是在偷窥,还是不要出面提醒这两个人好了,再说自己家主子同沈仲白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就算是沈仲白掉下那寒潭,主子也不会管的。

当然若是顾嫱掉下去的话,反正自己家的主子也会将那个姑娘救下来,所以现在自己根本就不会出声的。

顾嫱走在沈仲白的身后,赶紧急走两步,手想要挽着沈仲白的手,沈仲白愣了一下,就像猴子一样的弹开了,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腿一阵吃痛,身形一弯,猛然就像旁边倒去。

顾嫱瞪大着眼睛,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让沈仲白倒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呢?

沈仲白本想要运功稳住自己的身形,只是在运功的一瞬间,沈仲白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武功好像是全都消失了一般。

第二十五章 救命

在下一秒沈仲白就狠狠的摔在寒潭中了,这寒潭一直往下面陷,加上沈仲白栽下去的时候,自身的重量太重了,身子一下就陷下去大半,随着沈仲白的挣扎,身体迅速的下落,不多时候,就到了胸部了。

顾嫱站在旁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表情,让自己不至于笑出来。

不远处梅树上的沈千山甩了甩自己的手,锦夜在旁边看着自己家主子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手中的石头弹在了沈仲白的腿上的瞬间,黑线就下来了,主子这是……看不上沈仲白?

锦夜确实发现顾嫱想要上去挽住沈仲白的时候,自己家主子的脸一下就黑了,眼睛里的凶光都要溢出来了。

接着那边沈仲白就因为腿部吃痛,掉进了寒潭中。

这寒潭虽然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不过没有武功的人掉下去基本上算是九死一生了。

锦夜转头,发现四周的树上有黑影闪过,这黑影明显就是沈仲白的手下,看见自己的主子掉下寒潭很是紧张,但是因为有顾嫱在沈仲白的旁边,这些黑衣人不好出现罢了。

顾嫱先是一愣,然后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蹲到沈仲白的面前,担心的问道:“呦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游泳啊?”

游泳?沈仲白的手指在泥潭中狠狠的握在一起,咔咔作响,似乎是想要将顾嫱打倒撕碎一样。

“想办法将我拉上去!”沈仲白就说道,之前沈仲白同顾嫱说话的时候,还那么的温柔霸道,现在就剩下霸道了。

顾嫱点点头,对沈仲白说道:“自然自然。等我想想办法哈。”

说完就将自己的马拴在旁边,从旁边的梅树上采下来一个细枝,走到沈仲白的面前,将细枝递给沈仲白,微笑着说道:“公子赶紧抓住这个树枝,小女将你拉上来。”

沈仲白看着顾嫱递过来的树枝,只有自己小手指粗细,气的脸都黑了,这么细的树枝怎么可能将自己救上来?这顾嫱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沈仲白一把就将那树枝打到旁边,然后开始运功,想要通过武功将自己从寒潭中拔出来,可是当沈仲白再一次运功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上面竟然是一点武功的迹象都没有了。

甚至连体力都不支了,这怎么可能?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现的问题?

沈仲白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得十分的难看。

“公子赶紧出来啊,在寒潭中多冷啊?”顾嫱就站在岸边着急的喊道,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都挡不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仲白掉进这寒潭中,可顾嫱确实是幸灾乐祸了。

沈仲白全身都在颤抖,终于是忍不住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三皇子,你若是不将我弄出来,我日后如何有颜面面对众人?”

顾嫱装作是很惊讶的样子,三皇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丞相府大小姐,顾嫱坚持将傻白甜一装到底。

“那三皇子你赶紧出来啊!”顾嫱重复到,自己可是已经将树枝递给你了,是你自己不想要接受的啊?

“你能不能闭嘴!”沈仲白终于是忍不住的大声喊道,接着就再一次尝试发动自己的武功,却还是失败了。

顾嫱被沈仲白这一声喊得十分的伤心,指着沈仲白就喊道:“三皇子,你竟然是吼我?我好伤心啊……”

说完眼泪就流下来,赶紧就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转身准备带着自己的马离开。

沈仲白咽了一口口水,知道事情闹大了,此时天已经微微的放光了,清晨就要来了,若是顾嫱去了大路上找更多的人过来,自己深陷寒潭的事情就会被传出去,到时候自己怎么有脸面对众人。

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将这个姑娘叫住,哄着顾嫱让自己先上来再说。

于是沈仲白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对顾嫱说道:“你先将我弄上来再说好不好?”

顾嫱转头,精致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的娇媚,就像是出水的芙蓉一般的让人不能移开眼睛。

而此时沈仲白自然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那些事情,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靠谱一点,找一个大一点的树枝,然后将自己拉上来怎么就那么难吗?

夜越来越深,寒潭中的水越来越冰冷,沈仲白感觉自己的双腿还有腰间仿佛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啃食一般,疼的冷汗直流。

顾嫱听见沈仲白软声软气的同自己说话,顿时就笑了,赶紧凑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已经很苍白的脸上轻轻的划拉了一下,对他说道:“三皇子这个样子嫱儿好心疼啊,但是嫱儿是一个女人,还是去找你的侍卫帮助你上来吧?话说皇子都是应该有随身的侍卫的吧?”

说完顾嫱一下就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沈仲白的武功不错,并且为人很是警惕,那几个黑衣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让她很是奇怪,他明明身边都是有暗卫的,竟然会被几个黑衣人伤害?

这样看来,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罢了。

顾嫱翩然转身,将手中的树枝扔在一旁。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事情,其实她很清楚,在沈仲白身边那么多年,虽然他从来就没有对她动过情,但他的做事情风格她还是清楚得很。

说白了,还是为了顾嫱和顾家的身份来的。她突然抬头,想起来梦中的情景,沈仲白得意狂妄的笑容,说永远不会让顾家的女人成为皇后。那笑容就像是针一般的刺痛她的心。

沈仲白眼睁睁的看着顾嫱转身离开,张了张嘴,却将想要呼叫的声音压了下来,其实她走了也好,这样埋伏在周围的侍卫就能出来救自己了。

在一个女人面前丢人这还是第一次,比起身上那么难受,脸上火辣辣的才让他不能接受。

将马带走,顾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去,梅林在晚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但一个女人单独在梅林,总归是有些紧张的。

旁边的巨大梅树上,沈千山将手相互的搓了搓,没有声音,但是嘴角的笑容却让明艳动人,难得一个男人的笑容是这样的好看。

刚才的事情沈千山全都尽收眼底,对于沈仲白的智商为何突然下降这样多,他根本就不感兴趣,让他惊讶的是,这顾嫱看上去是好像是很喜欢沈仲白的,这也是他不爽的原因。

不过仔细去看,才发现其实是顾嫱是在耍沈仲白。

三皇子是何等的荣耀,在未来可能成为皇上的人,全京城的姑娘都希望能嫁给沈仲白,特别是顾丞相家的这两个姑娘,都是心心念念的希望嫁到那皇家。

可此时顾嫱的做法,却并没有多想要嫁进去,对沈仲白的态度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步,说不定……顾嫱并没有多喜欢这沈仲白吧?

顾嫱兀自缓缓的往前走,马匹在旁边很是安静,这一路上马匹也累得不行,她从小方向感就不是很好,现在在山上走了不远之后,就迷路了,转头四下去看,才发现周围好像都是一样的景象。

在原地站了很久,顾嫱才终于要放弃了,只好是等着天亮再走路了,坐在地上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身后一阵劲风,她一个哆嗦,转头一看,就看见身后出现一个男人。

顾嫱猛然就站起来,想要尖叫出来,最后却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的将嘴巴捂住,然后惊讶的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两棵树中间的男人黑色的衣服随风飘扬。

“你……是?”顾嫱还没有来得及问出来这男人是谁,就看见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笑盈盈的说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已经忘了本王是谁了吗?”

这是沈千山,顾嫱在看清楚沈千山的脸的一瞬间,脸突然就红了,一下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沈千山同自己说的话,于是赶紧就将头转过去,沉吟了一声:“是你?”

这男人怎么就无处不在呢,诚然顾嫱确实总是得到这男人的照拂,不过她觉得有些事情,她一个人也能搞定,人情这东西,不知不觉就欠下了,等想要还上的时候,却发现欠的太多了。

沈千山看着月光下顾嫱的脸色有些微红,周围传来虫子的细小的叫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还有溪水的潺潺的声音,月光清冷似水,沈千山的心突然就柔软下来。

“这里不安全,我带你出去吧?”沈千山耐着性子,其实就是想要同顾嫱一起走罢了。

顾嫱摇摇头,对于她来说,沈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算作是爱屋及乌了,可沈千山……应该是一个短命鬼,虽不知道这短命鬼为什么三番两次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大概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臣女可以走,不劳王爷帮忙了。”顾嫱想要带着马匹从沈千山的身边绕过去,这大晚上的,作为一个女人同九王爷在这荒山野岭的,说实话,她心中也没有底。

虽然顾嫱也知道纵然她不算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女人多少还是要对名声负责任的。

第二十六章 情敌见面

顾嫱紧走两步,手却被沈千山一把抓住,接着身子就不能控制的往沈千山的怀中倒去,她赶紧就稳固身形,转头看着沈千山,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到是沈千山闻见周围都是顾嫱身上那梨花的香味,竟然是有一瞬间的失神。

顾嫱赶紧就挣脱了沈千山的束缚,转头没有好气的问道:“王爷这是想要做什么?莫不是认为我顾嫱是那种女人吧?”

确实京城无数的女人都想要嫁给这沈千山,但是沈千山是一个短命鬼,并且顾嫱身上有太多的责任要去做,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男女这些事情,不好意思,顾嫱从来就没有想过。

在顾家中生活已经筋疲力尽了,多的一点的事情,在她这边都是问题。

“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本王其实并不在乎,本王只相信看到的,现在天还没有黑,你要不要同本王回安宁街,我们去看看花灯。”沈千山就悠悠的说道。

顾嫱转头奇怪的看着这九王爷,不知道这玉树凌风的男人此时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论受女人的欢迎,这九王爷一定是最讨女人的欢迎的,虽然已经被封了王爷,基本上是没有做皇上的可能了,但是沈千山的长相英俊,玉树临风,家境殷实,是很多小姐的不二人选。

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身边自然是少不了女人在的,可是现在竟然是纠缠顾嫱,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九王爷要邀请臣女去看花灯?”顾嫱抬眼看着沈千山,虽然不知道沈千山是什么意思,但是最后还是坚定的摇摇头。

京城每次到了元宵节前后,整个安宁街全都是花灯,是这国家的一个非常壮丽的景色,不少的人都慕名而来,并且这花灯会一直持续很长时间。

沈千山似乎是早就知道顾嫱会拒绝,看着顾嫱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沈千山就缓缓的凑到了她的面前,对她小声的说道:“若是你不同意的话,本王手中正好有一个任务,派顾淮安去苏城你看如何?”

突然说起来顾嫱的哥哥,这让她眼睛一亮,转而狠狠的看着沈千山。苏城离京城不止远的一点,沈千山是在威胁。

之前顾嫱确实是拜托沈千山在三个月之内不要让沈淮安出远门,这是关系到顾淮安的安全。

可是现在沈千山竟然用这事情威胁顾嫱?

顾嫱咬着嘴唇,冷冷的看着沈千山。

果然顾嫱在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并且很是不爽的翻了一个白眼之后,终于是对沈千山说道:“走吧。”

沈千山的眼睛一亮,突然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的高兴,就伸手想要牵着顾嫱的手,却被她一下就躲开了。

沈千山也不恼,跳上顾嫱的马匹,伸手将她拉上来放在怀中,她别别扭扭的打算下去,沈千山的声音却在她的耳边传来。

“若是本王骑马去,你走着去,本王到也无妨。”沈千山的声音从顾嫱的身后传来,那温热的气息扑在顾嫱的脖子上,痒痒的,让她感觉很是不舒服。

但是此时沈千山已经死皮赖脸的,顾嫱能有什么办法。

于是顾嫱哭丧着脸,缓缓的应了一句:“好吧……走吧……”

沈千山在顾嫱的背后呵呵的一笑,接着就扬鞭策马,带着她下了山。

安宁街是京城的主干道,着实是繁华的不行,就算此时已经是半夜,街上还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像是做梦一样。

顾嫱伸手将衣服拍了拍,因为在梅林中纠缠了很久,衣服上多多少少还是沾上了一点灰尘。

沈千山从下了马之后,就跟在顾嫱的后面,一声不出,若是她有些时候突然回头,甚至都忘记了身后还有人跟着。

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个冷着脸的英俊的王爷,这个排场确实是有些大的,顾嫱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了些底气。

安宁街之所以这样的繁华,首先的一点就是在天子的脚下,其次是在京城中能遇见什么王爷啦,或者是贵族的公子,这花灯街,在某一方面,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罢了。

整个街道亮如白昼,顾嫱在一个摊前停下来,看见一个兔子形状的花灯。

这花灯造型精致,样子可爱,顾嫱很是喜欢,伸手就想要将那个花灯拿过来,可是在那一瞬间,同样是一只葱白的手伸了过去,她转头,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这丫头年龄一定是没有顾嫱大的,脸上稚气未脱,得意洋洋,身上穿着华贵的吓人的衣服,头上的头饰精致贵气。

顾嫱只是随便的打量了一下,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公主或者是郡主一类的姑娘。

首先这姑娘身上带着皇家的气质,还有皇族特有的傲气,以及那种谁都不会放在眼中的骄傲。

那姑娘将花灯拿过来,顾嫱心中一动,虽然自己很喜欢这个花灯,但是对方的身份说不定是什么,还是小心为妙。

本想着那姑娘得到了自己心仪的花灯就能走了,却没有想到那姑娘对着她的身后晃了晃,稚嫩的小脸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她身后的沈千山说道:“九哥哥,看这个花灯好看吗?”

九……哥哥?顾嫱黑着脸转头看着站在她的沈千山,后者脸上的表情同平日一样的平静。

果然这安宁街算是京城的神奇之地了,随随便便在街上看见一个女人,就能是沈千山的好妹妹了?

沈千山面无表情,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丫头,伸手将花灯从小丫头的手中拿过来,冷冷的对小姑娘说道:“这个花灯是我送给顾小姐的,你已经晚了。”

小姑娘的脸在那一瞬间就愣住了,顾嫱看着小姑娘本来明媚的脸庞一下就笼罩上一层阴霾,在下一秒就转头看着她。

顾嫱尴尬的回看沈千山,这男人是要作死吗?这小姑娘年龄太小,你作为这个小姑娘的哥哥,怎么能一点都不考虑人家小姑娘的心情呢。

果然那小姑娘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张了张嘴,转头看着她,终于是无奈的说道:“九哥哥,你说将这个花灯给这个姐姐?但是这个姐姐是谁呢?”

沈千山转头看了顾嫱一眼,她好像是还没有发现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沈千山的妹妹,还是爱慕沈千山的女人呢?

“她是顾丞相家的大小姐。”沈千山就缓缓的说道,声音一如之前的那般随意,小姑娘楞了一下,脸上浮现出很生气的表情。

“你是顾家的姑娘,你好,我是子颜郡主,是九哥哥的妹妹,是日后要嫁给九哥哥的女人!”子颜郡主得意的说道,眼睛里面好像是有很多的小星星一样。

沈千山听见子颜这样说之后,突然就冷下脸,对着子颜说道:“乱说些什么?一个女人家的难道不知道礼义廉耻吗?”

沈千山之前的表情虽然很是冷静,可此时却好像是控制不住了,眼神冷冽的似乎是想要将子颜撕碎一样。

子颜啥时候看见自己的九哥哥这个表情啊,吓得不行,花灯就脱手了,只是站在那里很是可怜的看着沈千山。

顾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虽然看上去这个子颜很小很任性,但是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于是顾嫱就将那花灯从地上捡起来,递给子颜,对子颜说道:“这个花灯送给你,你九哥哥今日心情不好,莫放在心上就是了。”

按照道理来说,人家子颜是郡主,她一个官家大小姐,是要给人家行礼的,但这姑娘好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除了有些任性之外,总的来说这姑娘还不错。

子颜眼睛里面似乎是有泪水的样子,水汽茵茵,让人看了感觉很可怜。

低头看着那可爱的兔子形状的花灯,子颜终于是将自己的泪水憋了回去,看了好久,是将那花灯接过来,然后抬头对顾嫱笑着说道:“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呢,你能不能做我的姐姐?”

顾嫱一愣,这小丫头到是很有意思,自己虽是小姐,但是要是做郡主的姐姐,确实还是有些高攀了。

于是顾嫱什么都没有说,沈千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好像是很期待她的回答。

虽说这顾嫱比子颜大不了几岁,但要比子颜成熟的多了。

不同的男人自然是喜欢不同的女人了,很多男人确实是喜欢这天真烂漫的女人,可像是沈千山和沈仲白这样享受着权利和利益的男人,需要的是一个运筹帷幄的女人。

男人可以将天下创造成女人想象中的样子,但是前提是这女人是那个男人的最爱。

顾嫱想了想,就伸手同子颜握手,对她说道:“能成为子颜郡主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子颜高兴的围在顾嫱的身边跳了两下,明明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身上却总是带着少女感,当然认真一看的话,到也是很可爱的。

天色已经晚了,本想要给顾淮安送的东西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若是一定要趁着天黑过去药铺的话,早晨定然是要赶不上给老夫人和夫人请安了。

这些天叶氏一直都在给顾嫱找麻烦,若是她不小心被叶氏找到了毛病的话,岂不是要借题发挥?

如此想了之后,顾嫱就转头对站在自己身后依旧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沈千山说道:“既然花灯已经看完了,那么臣女就先告辞了。”

第二十七章 无事献殷勤

说完顾嫱就转身去寻她的马,这次沈千山竟然是没有阻止顾嫱,任凭顾嫱从他的身边走过去,顾嫱身上那淡淡的梨花香让沈千山的眼睛闪了闪。

顾嫱离开了之后,在旁边挑花灯的子颜才发现自己刚刚认的好姐姐竟然是走了,就赶紧走上来,想要挽着沈千山的手,却被沈千山躲开了,往他的府上走去。

子颜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沈千山的这个样子,就跟在沈千山的后面,很是奇怪的问道:“九哥哥,我姐姐怎么不见了?你难道同我那姐姐在一起了吗?”

沈千山停下来,表情变幻莫测,看见自己的哥哥停下来,子颜也走上来,好奇的想要听听沈千山的回答,但沈千山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子颜在背后着急的想要呼喊沈千山,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暗卫拦住。

“郡主,回去吧,天已经晚了。”暗卫缓缓的说道。

子颜郡主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转头对暗卫冷冷的说道:“我是郡主你知道不?那是我的九哥哥,你现在是怎么对我说话的?”

子颜生气的样子十分的可爱,脸红红的,噘着嘴,翻着白眼。

暗卫站在那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冷冷的,明显就是在告诉子颜,说什么都不行了,不会机会接近沈千山的。

子颜虽然心中不爽,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算是接受了。

顾嫱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月亮隐没在乌云中,顾嫱进了院子之后,就看见听风和吹雪竟然是还没有睡,一起在屋中讨论着什么。

看见顾嫱回来了,两个丫鬟赶紧就起来,将手中的布料给顾嫱看,说是要给顾嫱准备一个新的衣服。

顾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风和吹雪十分长眼色的退下了。顾嫱坐到窗前,将日记册子拿出来,随手翻了两页,上面依旧像是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顾嫱兀自磨好了墨,心中杂乱如麻,最后终于是放弃了,将笔放在一旁。

今日无事。

因为同沈仲白的相遇和同沈千山的故事都是必然,顾嫱能做的只能是接受。

冷风在皇宫的上方盘旋,三十岁的顾嫱伸手摸了摸她的心脏位置,依旧没有任何的声音,那个本来应该装着她心脏的地方空的让她害怕。

回忆中每时每刻都在填新的,顾嫱知道那是十五岁的她在经历那些事情,甚至她知道十五岁的自己在尽力的改变这一切,虽然之前她失去了一个机会,但现在另一个她正在尽力的改写之前的一切。

不管她如何选择,如何改变,都能接受。

在这皇宫上空飘荡的这些日子,顾嫱没有未来,只有过去,每天反复的回忆过去,却让她更加的难受,那些回忆就像是针一样的刺在她的心中。

好在现在终于有人将那回忆改变了,确实有这样一个机会,是应该去过一些不一样的人生。那个最后死了的九王爷,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人生?是依旧不能逃过的宿命,还是力挽狂澜,让她的人生变成另外的一个样子。

顾嫱缓缓的闭上眼睛,感觉她的身体轻就好像是一片树叶一般。明明希望自己改变什么,却只能等着另一个自己去改变,而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梅林,月光清冷似水,周围风吹在沈中白的身上,让他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已经在这寒潭站了有三个时辰了,本以为暗卫马上就能来救命了,却没有想到暗卫迟迟不来。

虽然身体不再往下面下沉了,但却怎么都上不来,那些寒泥凉的深入骨髓,让沈仲白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终于在东方泛出鱼白肚的时候,暗卫才姗姗来迟,伸手将沈仲白从寒潭中拉出来,接着帮助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从始至终沈仲白都没有什么表情,虽然身子已经凉透了,但气场还是强大的,暗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去领罚!”沈仲白冷冷的说完了这样的话之后,就被人抬着回到了府上。

暗卫张了张嘴,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天知道本来已经看见了沈仲白落水了,想要冲出来救他,在半路竟然被一个高手拦住,同这高手周旋了很久,才勉强脱身,有时间过来救人。

不过主子是不会给暗卫机会辩解的。

月色凉人,暗卫的尸体静静的躺在这梅林中,四下无人,锦夜站在树尖上脚尖轻点,就飞走了,没有错,那暗卫所遇见的高手就是锦夜,但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翌日清晨,沈仲白起身,全身仍然像是掉进水潭的那时候一样,冷的刺骨。

暗卫从旁边走上来,看着沈仲白冷着脸的样子,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站在沈仲白的面前,毕竟钱不好挣,伴君如伴虎啊。

“顾嫱呢?昨天晚上她没有找你们吗?”沈仲白又披上了一件衣服,但仍然不觉得温暖。

暗卫低着头,对沈仲白说道:“回三皇子的话,顾姑娘半夜的时候,同九王爷一起去安宁街赏花灯了。”

赏花灯!?沈仲白气的简直一口老血要喷出来,将自己扔在寒潭竟然还同别的男人去约会了,难不成是故意将自己扔在那里的?又或者这一切都是顾嫱做的?

可是顾嫱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家的女人都喜欢沈仲白喜欢的不行,怎么就轮到这顾嫱对自己竟然这样冷漠,还设计陷害自己。这还不算,自己身上的武功突然消失了,同顾嫱也脱不了干系。

好一个奇怪的姑娘,要说女人沈仲白见的太多了,那些女人都希望能搭上皇家的这个船,但像是顾嫱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女人,让他突然就有了兴趣。

这天下就没有沈仲白拿不下来的女人。

沈仲白让丫鬟给自己重新又披上了冬天的衣服,接着对身边的暗卫说道:“传言出去,就说顾嫱姑娘将本王救了,本王很是感谢。”

暗卫松了一口气,赶紧就出去了。

顾家后院,顾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昨日折腾了一晚上,她感觉全身酸痛,但仍然还是起来了,叶氏性格不好,若是请安晚了,那是一定要生气的。

虽然按照叶氏的性格,估计不太能当着自己的面发脾气,但背后使绊子是少不了的。

院子中,叶氏坐在椅子上喝茶,清晨的空气清新,露珠点点,她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糕点,优雅的放到自己的嘴里,用手帕擦了擦嘴。

旁边的顾知画喝了红枣汤之后,就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叶氏自然是感觉到了顾知画的目光,突然阴冷的说道:“你可是有什么要问我的?”

顾知画涨红了脸,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女儿想要问问母亲,今日的传言可是真的?”

叶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对顾知画说什么,就看见顾嫱一身素白的衣服,挺直背脊,正往这边来了。

“此事之后再说!”叶氏冷冷的说道,顾知画嘴巴一撇,也转头看着顾嫱。

顾嫱走进,袅袅婷婷的给叶氏行了礼,面容平和,丝毫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嫱儿莫着急,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天。”叶氏收起脸上的阴霾,抬眼对顾嫱明媚的笑了一下。

顾嫱心中一惊,眼波流转,看着叶氏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什么好事,不过人家毕竟是顾家的夫人,就算是自己是顾家的大小姐,也是要给她一点面子的。

何况现在叶氏掌握着顾家的大权,虽然顾嫱感觉心中不平衡,不过谁让自己母亲早逝呢?

于是顾嫱缓缓的坐到了叶氏和顾知画的身边,叶氏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推到了顾嫱身边,和善的笑了笑,对她说道:“嫱儿啊,母亲今日清晨听说你救了三皇子?这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顾嫱手中的动作猛然就停住了,旁边的顾知画听见叶氏的话之后,浑身一个激灵,面上却不动声色,显然很想要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情才发生半晚上,竟然就已经传到了叶氏的耳朵中?若其中没有人兴风作浪自己完全不相信。

微微愣了一下之后,顾嫱赶紧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并没有,不过是谣传罢了。”

顾嫱明显感觉到顾知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的松了下来,顾嫱嘴角上扬,这丫头没有什么定力,那想要嫁给三皇子的心已经按耐不住了。

叶氏轻声咳嗽了一下,显然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简单,但顾嫱就不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嫱儿,你也知道,我们顾家的名声在这京城很是不错,这是你们俩姐妹的功劳,如今你同三皇子的事情在京城传的到处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面上也挂不住啊。”叶氏就说道,声音很是温柔,就像是春天的泉水一般。

顾嫱转头看着叶氏,眼睛清亮,面无表情,什么时候叶氏关心起她来了?

第二十八章 面见太后

顾知画在旁边紧张的双手搅在一起,不时抬头看着顾嫱,明明知道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顾嫱了,却还是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惊喜,只要说她同三皇子没有什么就行了!

顾知画完全不能接受顾嫱在私下同三皇子约会,不过若真的像是外界传言的那般,这顾嫱就是一个小人!就是故意在刺激自己!想要让自己吃醋!

“既然是没有的事情,母亲你何必在意?若母亲相信外人的传言而不相信嫱儿,那我无话可说。”顾嫱说完之后,就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虽然自己身上没有武功,但只要是叶氏的东西,能不喝尽量就不喝。

之前这种恶心的事情叶氏没有少做,顾嫱只是觉得自己如履薄冰,随便一个小动作,可能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顾嫱转身,叶氏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任凭顾嫱就那么走了。

顾知画看着顾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终于忍不住的大声说道:“母亲你看,顾嫱明明有事情瞒着我们,现在还装模作样,我看得出来,她就是想要和三皇子在一起!就是想要抢走我喜欢的男人!”

叶氏“啧”了一声,然后转头狠狠的白了顾知画一眼,自己家的这姑娘最近越发的心急了,说实在话,顾知画的年龄也不算是太小,若真的同三皇子凑到一起也是一桩美事,算是圆了顾知画一直以来的愿望。

“慌什么?那三皇子早晚是你的,这点事情就沉不住气?岂不是太丢人了?”叶氏用精致的水晶指甲重重的敲在桌面上,目光阴冷。顾知画在旁边将自己马上要涌出来的眼泪擦了擦,低头喝起了水来。

顾嫱从叶氏的院子出来之后,马上就转头对听风说道:“求打听一下,京城我和三皇子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风点头就退下了,顾嫱一个人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还没走两步,就看见从丞相府的正门来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一个嬷嬷和一个大太监,顾嫱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就断定这是从宫中来的人,这样大的排场,在这丞相府虽不是难得一见,到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

果然不多时候,刚刚相见的叶氏带着顾知画匆匆的跑到门口迎接,顾嫱无奈,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走到门口,跪在了地上。

嬷嬷看上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相貌不出众,但身上的衣料却贵的吓人,一看就是皇族中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的贴身婆子。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奉太后娘娘懿旨,宣顾家长女顾嫱进宫。”

顾嫱全身一紧,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接旨起身,跟着嬷嬷进了专门过来接顾嫱的轿子。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同样是跪在旁边的叶氏和顾知画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出现的一队人就飞快的走了。

叶氏看着离去的一队人,好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一般,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旁边顾知画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母亲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娘娘要找顾嫱进宫?那女人到底是耍了什么手段?”

叶氏赶紧起来伸手捂住了顾知画的嘴巴,恶狠狠的说道:“赶紧起来!不要乱说了,当心太后娘娘听见要了你的命!”

顾知画擦了擦眼泪,已经是有了要死的心,她料想顾嫱这是故意的,一定是因为顾嫱知道自己喜欢三皇子,才在晚上花时间去勾引三皇子,这一切都是顾嫱的阴谋,这个女人就是想要同三皇子纠缠在一起,让自己伤心。

坐上轿子的顾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显然太后娘娘宣自己进宫不是为了别的事情,一定是因为沈仲白从中作梗。

虽然不知道沈仲白想要做什么,但顾嫱却已经做好了准备,早晚有一天要和沈仲白正面交锋,既然这是不能避免的,那么自己也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在皇宫门口,轿子本来是要进去的,却不知被谁拦下来,顾嫱下去,就看见沈仲白身上披着很厚的毯子,整个人缩在毯子中瑟瑟发抖,看见顾嫱的时候,得意的对她一笑。

顾嫱赶紧走到沈仲白的面前,给沈仲白行了一个礼,声音清朗的说道:“臣女顾嫱给三皇子请安。”

沈仲白走上来,扶起顾嫱,笑容满面的说道:“无需多礼,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我们?顾嫱一头雾水,可沈仲白已经先走了。

太后的慈宁宫中,香烟袅袅,奇怪的味道在正厅中飘散,巨大的屏风后面,一个白头发的女人一身华丽的衣服,正在用茶。香气围绕,茶香四溢。

顾嫱走进去的时候,着实被这眼前的气场惊到了,这是她今生第一次来到这皇宫,可是在梦中,她已经在这皇宫生活好久了。

这里明明很少来,但周围的气息都让顾嫱感觉很熟悉,她走了两步,才知道自己胆子太大,赶紧就跪在了地上。

沈仲白同样跪在地上,声音清朗的给太后娘娘请安。

屏风后面的女人沉默了好久,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听见了沈仲白的话之后,终于有宫女将屏风拉开,接着太后娘娘就缓缓的转身,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虽然已经很大岁数了,但是保养的很好,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顾盼神飞,多多少少能看见年轻时候的影子,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

在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好看的令人发指?虽然长得好看的女人很多,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想要在这皇宫中活下去,可不单单是长得好看就能做到的,最后活下来的,或者是站在最高处的女人,还是那些智商和美貌并进的女人。

太后娘娘起身,走了两步,坐在顾嫱的面前,顾嫱赶紧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扬了扬她的丹凤眼,对顾嫱说道:“抬起头回话。”

顾嫱听着太后娘娘的话,缓缓的抬头,对上太后娘娘的眼睛的时候,她突然就顿了一下,这太后娘娘同之前没有变。

顾嫱只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太后娘娘了,在梦中,她记得自己同这太后娘娘也是相见过。

那时候顾嫱是皇后娘娘,每日都给太后娘娘请安,那张脸渐渐的有了岁月的痕迹,不过现在没有。

显然太后娘娘对顾嫱是没有什么印象的,看着她的脸,点点头,缓缓的说道:“确实是一个美人儿,进了宫之后,也是翘楚的。”

顾嫱一愣,就乖巧的问道:“请问太后娘娘,什么进宫?”

虽然同皇家的人说话总是要懂规矩的,但顾嫱记得这太后娘娘喜欢说话很直接的人,正好长公主也同太后一个性格,若之前不是很了解这皇宫中的人的话,顾嫱这次恐怕是要栽了跟头了。

太后大概也没有想到顾嫱能直接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按照传言,这姑娘应该是喜欢沈仲白的,不然怎么会救下他呢?

说来这顾嫱其实就是想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让沈仲白先说?沈仲白作为皇子,有些话自然是不好意思说的,这也就是太后娘娘将顾嫱宣进宫中的理由了。

“嫱姑娘今年芳龄多少了?可有看中的如意郎君?”太后就问道。

顾嫱抬眼,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太后找自己是所为何事,这其中大概有沈仲白在掺和,没有想到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竟然就已经在京城传了遍。

顾嫱暗自的告诉自己,日后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多加小心啊。

“回太后娘娘的话,嫱儿并没有如意郎君,之前嫱儿受伤,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得了,现在有家人在身边,嫱儿想要同家人好好相处,珍惜在一起的时光。”顾嫱就说道。

太后娘娘其实就是想要问问顾嫱对这沈仲白有没有什么感觉,谁料想,顾嫱直接就将自己太后回绝了。

太后娘娘一愣,转头看着沈仲白,后者明显也听见了顾嫱的话,就看着顾嫱,对她说道:“你当真是如此想的?”

顾嫱点头。

沈仲白冷哼一声,这女人当真是有趣,明明做梦都想要爬上自己的床,现在却还装作自己冰清玉洁的样子,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

太后无奈的看着沈仲白,本来自己有心想要将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可现在看来,只可能是自己有心栽花花不开了。

“你是说,你在昨天晚上救我的时候,那种情深意重全都是装的?”沈仲白就问道。

之前沈仲白是一个很高冷的人,不管是对旁人还是对事情,自带一种霸气和淡淡的邪恶,可是现在问顾嫱话的样子,让她觉得其实沈仲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成熟。

太后娘娘将自己面前的茶水推给顾嫱,自己端起了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就好像是在看好戏一样的看着这两个人。

在太后娘娘看来,这顾嫱大概对沈仲白也是有些想法的,不过是因为有太后娘娘在场,就算是心中有那种感情,也不好多说什么。

“救人是臣女应该做的,当是臣女并不知道三皇子的身份,也没有三皇子所谓的情深意切,现在想来,应该是三皇子多心了。”顾嫱就恭敬的说道。

沈仲白只是感觉顾嫱是在打自己的脸,多心?难道她顾家的女人被自己看上了岂不是要欢天喜地?

第二十九章 不一样

太后娘娘看着沈仲白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刚想要说什么,太监就尖着嗓子喊道:“九王爷到。”

在这的人都是一愣,顾嫱转头,就看见沈千山穿着同样白色的衣服,玉树临风的样子让顾嫱有些失神。

沈千山见过太后娘娘之后,就转头看着沈仲白,脸上的笑容明媚,对沈仲白说道:“好久不见啊三哥。”

沈仲白抬眼看着沈千山,这是自己的三弟,两个人的关系面上很不错,但是其实在私下,根本相互都不来往,今日沈千山突然出现,定然是为了顾嫱的事情。

暗卫清晨的时候,已经同沈仲白说了,顾嫱昨天晚上竟然是和沈千山在一起的,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是面上这样简单的。

“虽然我们两个好久不见,但九弟和顾姑娘应该相见多次了吧?”沈仲白就笑着说道,没有人发现沈仲白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的恶毒。

自己得不到的女人,怎么可能被沈千山抢走?

太后娘娘本想要撮合这沈仲白和顾嫱,可此时也并不是时候,于是就对三个人说道:“你们年龄相仿,在一起话题较多,本宫累了,就先休息了。”

说完太后娘娘便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还让顾嫱要出宫之前,不要忘记来自己这边领赏。

太后走了之后,顾嫱就起身,准备回家,此时情况尴尬,能解决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沈仲白看见顾嫱想要离开,马上就追上来,伸手想要拉住顾嫱的手,被她甩开,并且很是冷静的问道:“三皇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无事,臣女要告退了。”

被这沈仲白触碰都能让顾嫱全身恶寒,这个男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很阴郁的气氛,别人感觉不到,因为别人根本就不了解沈仲白,大概沈仲白觉得顾嫱也同样不了解自己。

只要是在顾嫱的面前将自己的野心收起来,换上善良优雅的样子,顾嫱就能相信自己是那种男人了。

可沈仲白却不想要就这样放手,伸手想要重新的将顾嫱的手抓住,并且说道:“你听我说……”

顾嫱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却在下一秒,被一股力量拉进了怀中,顾嫱转头,看见的是一抹白色,同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样的颜色。

是沈千山。

“三哥可是在为难顾姑娘?”沈千山脸上的笑容同之前一样的优雅淡然,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否是已经恼了,可是这语气却让沈仲白浑身不舒服。

显然沈千山是在维护顾嫱,沈仲白不能接受他为了一个女人目无尊长。

“九弟你难道是喜欢这女人?我们两个人是兄弟,你向来是聪明的那个,知道女人对我们来说,其实……”沈仲白说到这的时候,眼睛就瞟了一下顾嫱,接下去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女人其实并不重要,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让两个兄弟的关系变得尴尬。只不过沈仲白没有说出来罢了。

“自然,不过这女人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沈千山说完之后,就带着顾嫱离开了。

沈仲白看着两个人从自己的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狠狠的咬了咬牙,在自己面前抢女人,沈千山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再说这顾嫱有什么好的,让沈千山那么维护?难不成是没有见过好女人?

进了御花园,顾嫱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一路让顾嫱紧张的不行,皇宫中总是有一种很威严的气氛,在皇宫中连大气都不敢出,这御花园人烟稀少,顾嫱终于是得以缓缓。

凉亭中,花团锦簇,五颜六色,各色的蝴蝶在花朵上翩翩起舞,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情舒畅,四周的花香使得顾嫱身上也带着一阵高过一阵的香气。

沈千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微微扬起头,脸庞轮廓分明,表情淡然,眉眼之间全都是放松的样子。

顾嫱转头,给沈千山行了一个礼,声音温柔的说道:“这次多谢九王爷帮助臣女,臣女感激不尽。”

沈千山转头,风将他的头发吹起来,看上去十分的动人,他表情不多,可顾嫱还是知道,他是在笑,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不错。

“本王不过是路过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沈千山缓缓的说道,声音温柔,同之前的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身上似乎也罩着一种和善的气息。

当然沈千山自己是不知道他身上的和善和温柔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杀伤力,顾嫱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知道自己已经要沦陷了。

顾嫱狠狠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接着就疼的要流出眼泪,并且赞叹自己对自己下手都这样的很。

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想关于感情的任何事情的,并且面对的还是沈千山。

诚然这九王爷总是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帮助顾嫱,让她感动,可她知道,这世界上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所有想要帮助她的人,都是希望得到什么,至于到底是希望得到什么,她也不知道。

顾嫱只是顾家的大小姐,自古皇家和官家联姻是必然,像顾家作为丞相之家,当然首先就是皇子们的必争之身份,所以三皇子和九王爷的这些做法现在好像是终于找到了根源。

不过顾嫱也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人家沈千山三番两次的帮组自己,她还装作没有看见,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于是顾嫱终于是走到沈千山的面前,沉吟了一下,两只手相互揉了一下,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上面绣着梅花,很干净,纹路很清晰。

“虽然这话我说出来很是奇怪,但是九王爷,希望你……”顾嫱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人一把抓到了边上,接着落到了一个带着梅花香味的怀中。

顾嫱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原来自己站着的身后,一个身上穿着浅绿色衣服的宫女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随着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宫女赶紧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沈千山磕头。

沈千山挥了挥手,那宫女终于是起身,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颤颤巍巍的起来,转身下去了。

天知道宫女本来只是想要给这两个贵客送来太后赏赐的茶水,却不想一个走路没有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差点连茶水都要泼到顾嫱小姐的身上,还好九王爷将顾嫱小姐拉在怀中。

宫女走下凉亭的时候,终于是一个不小心跪在了地上,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顾嫱赶紧从沈千山的怀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羞红了脸,伸手将自己的脸用冰冷的手贴了贴,站在旁边突然就不知所措。顾嫱好像是发现自己最近同这九王爷的关系好像是越来越近了。

沈千山到是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是随便做了一个事情一样,甚至这种事情大概是每天都在做一般,若真的是这样,只能说九王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是一个很花心的人。

顾嫱赶紧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头对沈千山行了一个礼说道:“感谢王爷再一次救了臣女。”

沈千山淡淡的笑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就对顾嫱说道:“你之前没有说完的事情,是什么?”

顾嫱这才想到自己刚刚确实是要说关于沈千山的事情,于是就赶紧说道:“臣女是想要提醒王爷,一定要小心。”

本来脸色平静,慵懒的沈千山在听见顾嫱的话之后,猛然就做起来,认真的看着她,风将沈千山的衣服吹起来,白色的衣服在风中范翻飞,身上的香味同周围的那些花香的味道都不一样,也就是说,沈千山是不一样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本王有什么危险吗?”沈千山逼近顾嫱,脸色难看,同之前很多次都不一样,顾嫱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害怕。

看着沈千山渐渐逼近,顾嫱一下就紧张起来,怎么沈千山一下就生气了?这本来只是警告,或者说只是善意的提醒,沈千山的表情却好像是自己要给他带来伤害呢。

“九王爷您冷静一下,臣女……臣女只是想要提醒您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顾嫱吓得脸都白了,好在顾嫱也不是什么善茬,还不至于被沈千山吓着。

就在沈千山步步逼近的时候,突然一直站在他前面的顾嫱被一股强大的风推开,尖叫着差点就撞上了后面的柱子,沈千山反应过来,伸手就抓住了顾嫱。

顾嫱在沈千山的身旁站定,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晚上遇见的小郡主子颜,只见子颜站在凉亭的中间,气冲冲的看着顾嫱,似乎是想要将她撕碎一样,满脸写着怒气。

沈千山转头就看见了子颜的表情,顿时一股强大的冷风就灌进了这个很小很精致的凉亭中,让顾嫱打了一个冷战,接着就将自己的衣服紧了紧,很是尴尬的对子颜笑了笑,毕竟子颜之前还说要同顾嫱做朋友。

第三十章 调查

“你在做什么?”沈千山只是这样说了,就让子颜全身一阵冰凉。沈千山气场太强大,子颜之前曾经见过他那么生气,可没有想到这次似乎是更加的生气,不过就是推了顾嫱一下能如何?

子颜想到这之后,很是冷静,倔强的抬头看着沈千山,噘着嘴说道:“本郡主就看不上嫱姐姐同九哥哥你走的这样近,你难道看上了嫱姐姐了吗?”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顾嫱呢?顾嫱站在旁边一脸的尴尬,无奈的对子颜解释到:“郡主大人,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沈千山却伸手阻拦了一下顾嫱,对子颜说道:“本王的事情不要你管,你要做的,就是乖乖的做你的郡主,不要干涉本王的事情。”

说完之后,沈千山就用自己的手掌在顾嫱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示意顾嫱赶紧走。

顾嫱楞了一下,让子颜一个人在这里总归是有些尴尬的,毕竟现在看来,子颜好像是误会了一些什么,虽然这两天顾嫱确实是同沈千山走的有些近,不过两个人确实是没有什么的。

当然同子颜解释的话也没有什么必要,顾嫱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是什么都没有说,追上沈千山的脚步,却发现沈千山已经消失了。

这九王爷好像还真的有点能力呢,此时顾嫱走在他的后面,甚至是感觉自己的提醒好像是有些多余的。

当然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可能之后九王爷确实是有一些劲敌,若顾嫱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会尽力的,毕竟他也确实是帮助了自己很多。

顾嫱这样想着,沈千山已经走远了,甚至都不见了人影,这偌大的皇宫中很人多,来来往往的,宫女和太监还有妃子都穿行其中,但是顾嫱却感觉自己好像是只有一个人一样。

身边有一阵一阵的冷风,顾嫱转头就看见在不远处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那大殿上的匾额上面有清晰的烫金字体,但是顾嫱却发现自己好像是完全看不清那个字。

顾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看着那三个字,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伸手将自己的眼泪擦了擦,然后缓缓的往前走去,脚步沉重,身心俱疲。

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到是很是好说辞。为了让之后的自己能过的好一点,现在的自己承受这些大概也是应该的。

回到顾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顾嫱刚刚到自己院子,听风就走上来,什么都没有问,到是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都同顾嫱说了。

“小姐,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之前的谣言是三皇子家的下人传出来的,估计夫人和三小姐也是早早就听到了,所以才会那么问你的。”听风就说道。

顾嫱转头去看听风,后者说完了自己的调查之后,很是平静,打一点都没有像是要等着顾嫱夸奖的意思。

顾嫱点头,对听风淡淡的笑着说道:“真的是谢谢你,你帮助了我太多。”

听风突然很奇怪的转头看着顾嫱,虽然说小姐现在同之前很不一样了,因为听风从小在顾嫱的身边看着她,照拂着她,是她的保护/伞。

那个时候整个院子都是顾丞相府最落寞的地方,现在虽然同之前不一样,顾嫱小姐在丞相府中同往日已经不一样了,可听风的心中却好像是更加的落寞了。

现在显然顾嫱已经能保护这个小小的院子了,听风不再是顾嫱的屏障了。

这边沈千山回到了逍遥山的宫殿中,坐在荷花池前面的凉亭上,周围竟然还有很多的香味,沈千山仔细的去闻,竟然全都是顾嫱身上的梨花的味道,那味道在沈千山的鼻尖挥之不去。

“素歌,这凉亭中的梨花香味是怎么回事?”沈千山转头,问站在旁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男人,那男人长得同锦夜很是相像。正是锦夜的哥哥。

被叫做素歌的男人尴尬的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说道:“王爷,这里没有梨花的香味,现在是秋天,其实就算是有梨花的香味也只是香粉罢了,因为现在这个季节只能是有梨子。”

素歌说完了之后,很是平静,转头看着沈千山。

沈千山猛然就转头,给了素歌一个“你想要死吗?”的眼神,素歌吓了一跳,接着就赶紧低下头,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沈千山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素歌说道:“这事情先放一放,你去着手查一下关于顾嫱的事情。”

素歌重新的抬头,然后很尴尬的说道:“王爷,之前不是已经调查了关于顾小姐的事情了,顾小姐的事情只有那么多,我们怎么调查也是……”

素歌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千山就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素歌,素歌完全的将后半段的话咽下去,什么都没有说就匆匆的走了。

为什么要说自己有危险?在沈千山之前的调查中,顾嫱不过是从落水了之后,就变了一个人,这世界上有很多的人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有一些改变,可沈千山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作为九王爷,从出生到现在,虽然不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但却知道,在这世界上是没有人能让自己死,可顾嫱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其中有太多的悲愤,或者是可怜。

沈千山是什么人?需要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女人可怜自己吗?可以说顾嫱现在四面楚歌,周围有太多的事情了,还有心思管自己,也是很厉害了。

那个女人很瘦小,但是身上好像是有无尽的力量一样,或者说,沈千山觉得顾嫱总是有一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顾嫱回到院子不多时候,有婆子就过来了,站在院子的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嘴巴捂住,虽然已经来了很多的次这个落魄的院子,但还是感觉很恶心。

吹雪正在院子的树下做衣服,转头就看见了这个婆子,吹雪猛然的站起身来,很是紧张,指着那婆子说道:“张婆婆你为什么要来?”

被叫做张婆婆的婆子很是无奈,翻了一个白眼,对吹雪说道:“赶紧将你们的小姐找出来,夫人急着见她。”

说完就像是飞一样的逃走了。好像是一点都愿意在这里呆着,正好这里的人也一个都不想要见到外面的人。

吹雪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很是无奈的转头进屋对顾嫱说道:“小姐,夫人叫您过去了呢。”

顾嫱此时已经换下了白色的衣服,脸色淡然,这身衣服是浅蓝色的,很是清凉,将顾嫱的身材衬托的杨柳细腰,很是有神采。

“我知道了,听风同我一起去吧?”说完就先走了,听风听见之后就冲出来,吹雪在旁边很是奇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带上自己,将自己扔在这院子中难道不觉得悲伤吗?

这样想了之后,吹雪就无奈的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继续摆弄自己的衣服了。

顾嫱到了正厅的时候,叶氏和顾知画已经坐在那里,一脸的恳切,看见顾嫱来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睛都在放光。

微微的行礼之后,顾嫱就自顾自的坐下来,没有茶水,听风站在后面很是懂事的给顾嫱倒上了茶水。

叶氏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对顾嫱笑嘻嘻的说道:“那个嫱儿,今日你入宫,太后奶娘有没有同你说什么啊?”

顾嫱早就知道这娘俩想要知道这事情简直是想要疯了,从这两个人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还有顾知画到现在为止颤抖的手。

“回母亲的话,没有说什么,只是随便话话家常罢了。”顾嫱端起茶杯,淡然的笑了一下,这两个女人想要知道的,顾嫱什么都不会说,因为顾嫱就是想要这两个人紧张,害怕,好奇。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呢?若是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会让你去呢?你不要想唬我们!”顾知画猛然就站起来,然后指着顾嫱就大声的说道。

顾嫱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接着用手帕轻轻的擦了擦自己衣袖上的水珠,将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了之后,顾嫱才对上顾知画的眼睛,很是平静的说道:“如此的话,又如何呢?”

反正是这是顾嫱的事情,往人多了说就是三皇子和顾嫱的事情,同她顾知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什么事情都要告诉这母女两个人吗?

顾知画听见顾嫱这样说,气得不行,被一呛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叶氏冷着脸,很是无奈的伸手将顾知画拉着坐下来,接着就说道:“其实我们两个人并不是很好奇太后同你说了什么,只是三皇子那边派人来问问,你是不是要答应同他的婚事?”

顾嫱还没有来得及惊讶,旁边的顾知画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的跳起来,转头对自己的母亲疯狂的大声叫道:“什么婚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婚事?”

叶氏猛然就转头,看着顾知画的样子,十分的愤恨,她也想要知道好不好?为什么人家三皇子会松口讨论同顾嫱的婚事?难道说这两个人昨天晚上确实是有什么发展吗?

第三十一章 郡主挑衅

没有想到顾嫱还真的就有两下子,同九王爷的关系说不清楚也就算了,现在脚下还踩着三皇子的婚事,怎么好事全都让她顾嫱沾上了,自己家的女儿差在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冷静一些?一个小姐家像什么样子?”叶氏转头给了顾知画一个眼神,希望在顾嫱的面前,她不要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顾嫱从那次落水之后怎么会变得这样多,但显然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傻乎乎的任凭自己摆布的女人了。

既然是智慧的较量,那么叶氏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至少在顾嫱的面前,顾知画能给自己长长脸,而不是将自己的脸丢尽。

可叶氏的话并没有什么效果,顾知画手舞足蹈,想要冲到顾嫱的面前,好在旁边的婆子及时的将顾知画拉住了。

面对顾知画的疯癫,顾嫱的表现就太淡然了,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起身对叶氏说道:“母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了,那么嫱儿就告退了。”

叶氏咬着牙点点头,顾嫱竟然就这么走了?不仅仅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让顾知画的丑态全都被暴露了,在她面前丢了一个大人。

顾嫱走远了之后,顾知画才平静下来,叶氏转头狠狠的对顾知画说道:“你如此是做什么?难道是忘记了我同你说的话了吗?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激动,若是忘了理智的话,早晚有一天是是要留下把柄的。”

顾知画委屈的说道:“母亲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三皇子为什么要同顾嫱讨论婚事?难道男女讨论婚事,这事情不就算是板上钉钉了吗?”

叶氏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顾知画有多么喜欢三皇子,一心想要嫁给三皇子,若换做之前顾嫱还是一个缺心眼的到还行,可现在她已经是自己强有力的对手了,想要糊弄她显然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

“那我要怎么办?就因为我不是嫡出吗?三皇子竟然都没有考虑我?”顾知画愤怒的大声说道。

这话一出,叶氏毫不留情的就甩手给了顾知画一个嘴巴,霍的起身,对顾知画大声的喊道:“你说什么?不是嫡出?”

这一个巴掌给顾知画打的全身疼的颤抖,娇嫩的小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却一声都不敢吱。

作为庶出的顾知画对自己的身份一直都耿耿于怀,若自己不是庶出,今日被太后娘娘召进宫的就是自己了,这一切能怪谁?她知道自己不能怪叶氏,难道叶氏就想吗?

平日中这事情她自己想一想就算了,现在说出来,也难怪娘亲会生气,这一巴掌打的自己毫无怨言。

叶氏甩了一巴掌之后,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赶紧就说道:“今日我不是早就同你说了吗?激动的时候要控制自己,不要说一些让自己不能挽回的话,你先下去吧。”

顾嫱站在那里,脸色平静的甚至是有些阴暗,叶氏不过就是不舍得自己的儿子,还在做着倒插门的美梦,此时自然是想要用一切的手段将顾淮安退出去。

若换做是之前,至少顾丞相这一关叶氏就过不了,怎么说顾淮安也是顾家的嫡长子,不过前些年他已经同顾家决裂了,现在都搬出去自理门户了。

如此说来,就算是叶氏将这个提议同顾丞相说的话,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那顾淮安岂不就真的要娶了宋玉?顾嫱的冷汗就下来了。

虽然这宋玉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不好,可无奈她有一个倒霉的妈,为了顾淮安的幸福,顾嫱一定要提前去告诉顾淮安,让顾淮安有一个心理准备。

蒋敏听见叶氏这样说之后,先是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叶氏能将顾淮安推出来,至于顾淮安的身份,虽说是顾家的嫡长子,但因为多年前同顾家脱离,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蒋敏自然也听说了。

虽为嫡长子,但其实同顾家是没有多少关系的,不过叶氏能让步到此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蒋敏为了能攀附到顾家,不管是谁,只要是能同顾家有关系就行。

“若真能如此,也算是极好,我回去准备一下,等着姐姐的好消息。”蒋敏说完之后,就伸手在旁边呆呆傻傻站着的宋玉的后背戳了一下,示意她跟着自己赶紧走。

宋玉一愣,转身的时候,就看了一眼顾嫱,后者脸色阴冷,嘴巴抿在一起,很是冷静,对上她的眼神的时候,宋玉完完全全的缩了一下,好像是很害怕她的样子。

就像是之前顾嫱想的那样,这宋玉不像是坏人,但此时眼下的情形,顾嫱也确实没有心情同宋玉寒暄,或者是去了解宋玉这个人,只是同她对上一眼之后,就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去,往外走去。

叶氏也不想要追究顾嫱的失礼,很是得意的对蒋敏说道:“自然,我马上就去同老夫人商量,若她也同意的话,这事情就定下来了。”

蒋敏欢天喜地的同叶氏道别了之后,就带着宋玉走了,这两个人完全不像是刚刚吵过架的人,关系顿时就更加进了一步。

顾嫱走到门口,听风就追上来,小声的提醒道:“小姐,你再走,就要出门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此时自己心中多么的难受,作为顾家的嫡长子,顾淮安竟然一点特权都没有,要自己出门做生意有什么问题?

当然顾嫱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氏在从中作梗,若不是她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此时的当务之急是出门去同顾淮安商量这事情,看看顾淮安是什么意思。

于是顾嫱就转头对听风和吹雪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吃点饭,在院子中等我。”

说完就去马棚领了马,往城郊的方向飞驰而去。

听风站在门口紧张的看着顾嫱消失在街角,整个人的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虽说现在顾嫱现在显然同之前变得很不一样了,做事更加的大胆,更加雷厉风行,可这并不算是什么好事,因为听风发现顾嫱总是能将自己放在一个很危险的处境中,徒增担心。

旁边吹雪还端着那顿饭,低着头看着自己盘子中的饭已经凉了,再看自己家小姐已经冲出去那么远,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不知道小姐这么着急是要去什么地方,但吹雪还是希望小姐能很平安。

花了半个时辰,顾嫱就冲出了京城,冲到了城郊的山,说到这个山,顾嫱一下就想到了上次自己在这山上遇见了沈仲白和沈千山的事情,这些事情就像是过电影一样的在顾嫱的脑海中闪过去,让顾嫱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顾嫱马上就缓了过来,这次只是路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时候发生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顾嫱骑着马已经冲出去了很远,在一个下坡的时候,马匹好像是绊到了什么一样,整个就冲了出去,顾嫱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也跟着飞了出去,周围的景象就好像是慢动作一样,她紧张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就在顾嫱要飞着撞到对面的一棵大声上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竟然是伸手抓住了大树突出在外面的树枝。

这大树很高,好在顾嫱抓住的树枝还算是很低的。

顾嫱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完全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这一下撞到树上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从树枝上松手掉到地上,顾嫱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摔裂了。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突然发现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顾嫱的心中一凉,还没有怪自己这次出门有些草率,抬眼去看,竟然是一个熟悉的人。

此时子颜郡主站在顾嫱的面前,那张稚嫩的小脸此时布满阴霾,样子有些可怕,明明是那么一张可爱的小脸,此时怎么看都觉得很是惊悚。

顾嫱抿了一下嘴唇,对子颜郡主说道:“子颜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啊?”

今日的子颜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服,设计干净大方,正好适合像是子颜这个年龄的姑娘,明艳动人的姑娘让人看着都觉得舒服,不过此时不是夸奖子颜的时候,顾嫱抬眼看着子颜,后者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是可怕。

这种恶狠狠的表情怎么能出现字啊一个小姑娘的脸上呢?

“我看你不顺眼,今日我定然是要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嫱有些发愣的看着子颜,这郡主姑娘本来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姑娘,性格开朗活泼。为人很是可爱,但也不能随便就将顾嫱绑了吧?要知道她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呢。

子颜郡主给身后的人一个眼神,那人赶紧就上前将顾嫱绑住,顾嫱却没有挣扎,这子颜本性不坏,还没有到用硬的地步。

“郡主这话嫱儿不是很明白,能不能请郡主说的清楚一点?”顾嫱就缓缓的说道,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真诚。

第三十二章 太后重病

“你不要在这里耍花招,你明明都知道我同九哥哥是青梅竹马……”子颜说道沈千山的时候,脸一下就红了,顾嫱基本上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因为沈千山啊。

要说这沈千山也是的,同顾嫱没有什么关系,却总是给她带来麻烦,不过在那之前,她觉得应该先从这里脱身比较好,毕竟小郡主本质不坏,只要是稍微的引导一下,这事情应该还不算是太糟。

“小郡主,您要知道,我同九王爷没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两个人才是青梅竹马,我们只是刚刚认识,怎么能比得上你们两个的关系呢?”顾嫱就说道,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小郡主看着顾嫱的眼睛,那眼睛炯炯有神,样子真诚,小郡主不知不觉就觉得顾嫱说的好像是很道理。

周围的侍卫看着这小郡主是如此的天真,自然都觉得那小郡主果然不适合在这充满了雷电的世界中生活,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套路。

“你说的是真的?”子颜就凑到顾嫱的面前,认真的问道。

顾嫱赶紧就点头,子颜沉吟了一会,突然就摇摇头,对顾嫱说道:“你不要想骗我,我都知道的,你同我九哥哥关系非同寻常,我很是不开心,今天想要让我放了你是不可能的。”

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的简单,顾嫱对上子颜的眼睛,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扭动了一下身体就说道:“既然郡主不相信我,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不然的话,郡主要不要同我比试一下?证明郡主确实是很厉害?”

在顾嫱的心中,小郡主这个人算是很天真的,没有太多的坏心眼,同顾家的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难得在京城这种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怪事的地方,能有这样一个很天真烂漫没有啥坏心眼的姑娘。

若不是因为沈千山,顾嫱和子颜的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的,也不知道上一次-子颜说要同顾嫱成为好朋友的这个事情是真的还是随口说说的。

子颜听见顾嫱的话,低着头看着顾嫱,此时虽然是秋天,但是天气还是热的,眼看着太阳都要落山了,顾嫱的脸被夕阳照的红红的,那嫩红的颜色让子颜有一瞬间的失神。

其实不得不说顾嫱确实是长得很好看的,大概也就是这个原因,让沈千山同她的关系飞速的发展,连自己这个妹妹都不在乎了。

子颜还小,根本就不知道感情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也没有先来后到之分。

“我为何要同你比试呢?你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我想要怎么对你都没有关系,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能做。”子颜就得意的说道,心中开始盘算要怎么去教训顾嫱。

顾嫱一看子颜的样子就知道这次有戏,也学着子颜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害怕了?比就比,谁怕谁啊?”子颜说着,就转头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将她给我松绑!”

侍卫黑着脸走上来,这小郡主的智商是真的感人,人家不过是随便说了两句话,结果她就当真了,虽然那些侍卫觉得她有些傻傻的,不过侍卫都是聪明人,得罪了人家丞相府的大小姐,就算是子颜是郡主的身份,也是一定会惹来麻烦的。

被松绑了之后,顾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此时拖延之术已经成功,但是同子颜单挑这一想法也不过是随便说出来的,毕竟她根本就不会武功。

子颜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就对上顾嫱,她咬着牙就看着子颜冲向自己,那样子就像是发了疯的狮子一样,炸了毛,恶狠狠的,她心中一惊。

此时定然是不能动手的,首先人家是郡主,自己要是将她伤害了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可自己也不能站在这里干看着被人打吧?

于是顾嫱就赶紧灵活的躲过了子颜的攻击,她一下就扑了一个空,心中不爽,对着躲在一边的顾嫱重新冲上去,顾嫱闪身,然后用脚将她绊倒在地上。

子颜完全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顾嫱。

后者脸上惨白,本来自己刚刚被绑上的时候,双手动不了,已经有些麻了,动作很是僵硬,这一下也是顾嫱随便做的,怎么想到就直接将子颜摔在地上?

这可怎么得了,顾嫱赶紧就走到子颜的面前,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一边扶一边无奈的说道:“真的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

顾嫱也没有子颜的能力这样的差,本来以为是一个很厉害的姑娘,不然也不会直接的就接受她的刺激,可这子颜笨的可以,连她都打不过。

子颜显然也是听出来顾嫱的语气中带着什么意思,直接就将她伸过来的手打到了一边,气呼呼的跳起来,指着她说道:“你厉害是不是,今天我就要好好的教训一下你!”

顾嫱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要辩解一下,但是没有想到,在下一秒,子颜双手就打在了顾嫱的胸前,她一下就后退了几步,被石头绊了一下,就大叫着往后面仰去。

在那一瞬间,顾嫱的脑海中闪出了无数的画面,甚至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至于为什么能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她全身很轻,就像是自己的灵魂一下就飞出去一样。

这一摔肯定是要出事的,可站在顾嫱对面的子颜却没有伸手帮助她,甚至是更加用力的又打了她一下,本来她就像是一片叶子,这一下之后,顾嫱就重重的摔在地上,头磕上了一块石头,她只是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沉,一热,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

子颜本来站在顾嫱的面前,将她推出去之后,很爽,感觉自己终于是报仇了,虽然说不上人家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不过只要是同沈千山有什么关系的女人,自己都是不能容忍。

顾嫱伸手摸了自己的后脑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才发现那么多的血,是她从来就没有看见的景观。

眼睛一黑,顾嫱强撑着坚持自己不要昏过去,刚才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因为她本来就不会武功,将子颜绊倒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灵巧,却没有想到子颜是真的下手。

有风从旁边吹过来,子颜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感觉自己好像是做的有些过分了,但却没有想要上去将顾嫱拉上来的意思。

侍卫走上来,看着子颜,小声的提醒道:“郡主殿下,这个女人要怎么办?”

子颜伸出颤巍巍的手,想要扶起顾嫱,可是当她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接着她就被这阵风带到了地上,重重的坐下了。

顾嫱的身体轻的好像是蝴蝶一样,突然出现的沈千山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用手将她后脑的伤口按住,生怕她流血。

其实沈千山早就出现了,坐在旁边的树上看热闹,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两天总是有人找顾嫱的麻烦,搞得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锦夜也很是无奈。

在锦夜发现了出府之后的顾嫱身边一直有郡主的人跟着的时候,就已经将沈千山叫过来了,大概是因为上一次她被宋玉算计,锦夜报告的有些晚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去找沈千山。

本以为这次也不过是锦夜大惊小怪,却没有想竟然是顾嫱伤的最严重的一次。

子颜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九哥哥,赶紧就从地上爬起来,高高兴兴的走到沈千山的面前,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对他说道:“九哥哥你来啦?”

沈千山用衣服简单的将顾嫱的后脑缠住,然后转头冷冷的看着子颜。

那眼神太冰冷了,就像是深冬的寒冰一样。

子颜只是感觉沈千山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游走的时候,就像是有一万柄刀子一样。

“我若是不来,你岂不是要将她杀了?”沈千山的声音同眼神一样的冷,让子颜不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我不是故意的……”子颜转头看着沈千山怀中的顾嫱,好像是希望顾嫱能帮助自己说说情,但是没有想到,她看上去昏昏沉沉的,也是说,此时的她连自己都搞不定了,还怎么能帮助子颜说情?

沈千山全身散发着那种气息让周围的所有的人都不敢大喘气,气压一下就变得很低很低。

“你真是胡闹,你可知道,就今日太后突然生病,并且很是严重,所有的人都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沈千山身后,锦夜背着手,像是老大一样的站在那里。

这次的情报不算是虚假的,锦夜刚那句自己的腰杆挺直了很多。

“我不知道啊……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子颜两只手搅在一起,很是无辜的样子,抬眼对上沈千山的眼睛的时候,赶紧将自己的眼睛转过去,不得不说,沈千山这男人气场强大,就连眼神都让人不寒而栗。

沈千山低头看着顾嫱,她此时脸上难看,紧闭双眼,微微张着嘴,明显看得出来很是痛苦,看着她这个样子,他更加的生气,就对子颜身边的侍卫说道:“将郡主给本王带回去。”

很是威严的声音,那些侍卫先是一愣,接着就上来将子颜拉到了旁边的轿子中。

第三十三章 随意

子颜委屈的不行,一方面觉得自己确实是下手太重了,另一点原因是因为沈千山对自己的态度。

自从顾嫱出现之后,沈千山对自己的态度就更加的冷漠了,虽然之前也完全不好。

“我不要回去!”子颜突然就开始哭闹起来,看着躺在沈千山怀中的顾嫱,心情难受的要死。

沈千山本来已经带着顾嫱准备走了,听见子颜的话之后,蓦然就停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子颜。

子颜被沈千山的气场吓得不行,一句话都不敢说,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地面。

沈千山对子颜说道:“本王刚才的话你可是听进去了,太后娘娘病重,你作为太后娘娘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人,此时你不去跟前伺候,还在这里胡闹,成何体统?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小郡主啊。”

说完之后,沈千山就带着锦夜往逍遥山的方向飞去。

子颜站在原地,终于是忍不住一下就哭了出来,她也担心太后娘娘,可是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能让子颜动心的人就只有沈千山,可现在他说自己不懂事,不知道孝敬太后娘娘,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随身的丫鬟走上来给子颜递上帕子,她负气的扔在地上,挥了挥手,对所有的人说道:“走吧,回宫。”

逍遥山在京城的边缘,这整座山高耸入云,在山的最上面,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能将宫殿修建在这里,自然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的地位。

此时沈千山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舒适贵妃椅,顾嫱换了一个姿势,接着他就将药粉抹在布条上面,给她简单的包好了。

锦夜站在旁边,还从自己将沈千山找去的得意中不能自拔。

沈千山回头,冷着脸看着锦夜,将他放在顾嫱的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可这次她受了伤,说起来他也逃不了干系。

被沈千山的眼神吓了一跳,锦夜赶紧就转身走了。

顾嫱起身,伸手摸了摸在自己头上的纱布,就转头看着沈千山,然后对他说道:“这次又是九王爷救了嫱儿,嫱儿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王爷了。”

沈千山将自己的手伸到旁边的水盆中简单的洗了一下,用毛巾擦干净,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顾小姐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本王,本王到是有一个建议,以身相许如何?”

顾嫱惊讶的看着沈千山,他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就好像是随口一提一般,一点都不认真。

有风从沈千山的身边吹过,他白色的衣服随风飘扬,脸上淡淡的表情,随意的拿起桌上的东西开始收拾,这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样。

顾嫱手握着自己的手帕,大概是想要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之后,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毕竟此时沈千山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开玩笑,若他真的是在开玩笑的话,自己就有些自作多情了。

想到这,顾嫱就尴尬的咧了咧嘴,笑了一下,对沈千山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九王爷,臣女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就赶紧起身,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跟着往凉亭外面走。

沈千山转头看着顾嫱的动作,这短短的一小段距离,竟然远的让她崩溃,她只是感觉沈千山的眼光已经粘在背后,让背后出汗并且十分的煎熬。

走了两步,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的沈千山突然起身,冲到顾嫱的面前,伸手将顾嫱的胳膊抓住,然后笑着说道:“小心。”

顾嫱低头,看着脚下竟然是荷花池,若不是沈千山将自己抓住的话,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走神了,顾嫱转头,沈千山的胸膛在她的面前,很是有型,让她无奈的脸红了,低声说了谢谢之后,就乖乖的走了。

走出去很远,顾嫱发觉自己脸上的潮红才退下去。

待顾嫱已经走出去很远,沈千山就自言自语道:“怎么旁边还是有那么多的梨花香味?”

没有人回答,沈千山自己就笑了,接着重新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开始喝茶,表情平静并且有些随意。

逍遥山到京城的路程太远了,顾嫱骑上马,感觉全身酸麻,头上之前被子颜伤害的地方隐隐作痛,让她有些不能承受,可是还是要回去的,毕竟要去通知哥哥关于宋玉的事情。

马儿在大路上飞驰,风从顾嫱的身边穿过去,本来身上穿的就十分的单薄,更加觉得有些难受。

到了顾淮安的药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顾嫱在药铺门口将马递给小厮。

顾淮安听说自己的妹妹过来了,放下手中的活就冲了出来,正巧看见顾嫱在收拾自己的马。

“嫱儿你如何过来了?”顾淮安上前伸手握住顾嫱的手,眼中满是关切的神情,将她的衣服紧了紧。

顾嫱转头给了顾淮安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让他将周围的这些下人全都遣下去。

顾淮安自然是明白妹妹的意思,带着她到了正厅,此时正厅没有什么人,两边是珍贵的植物,桌子上面放着菊花,秋季正是菊花开放时候。

一个碧玉的屏风后面,顾淮安给顾嫱到上了茶之后就说道:“你今日清晨到了这里,可是晚上就在赶路了?你可知道这一路有多危险,之后你想要过来,要提前告诉我,我派人将你接过来。”

顾嫱感动的看着顾淮安,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路有多难,可为了告诉他这个事情,只能是冒着风险过来了。

“大哥,我从顾家刚刚过来,有一个消息一定要告诉你,叶氏想要将蒋敏家的女儿许配给你,你可知道要怎么办啊?”顾嫱就问道,茶水在桌子上已经凉了,但她却一口都不想要喝下去。

顾淮安一愣,自己已经从顾家出去很多年了,这药铺现在也已经做的很大,顾家当初口口声声说不要自己了,现在竟然还来这一套。

想到这些,顾淮安就冷笑一声说道:“真的是有意思,我既然已经不是顾家的人,难道还要占着顾家一个名额不成?”

“可父亲向来听叶氏的话,如今叶氏铁定了心想要将宋玉许配给你,恐怕你没有反抗的机会了。”顾嫱就忧心忡忡的说道。

如果有什么机会,顾嫱一定会抓住的,但如果没有,她希望哥哥能硬气一点,她就不相信叶氏在心中不忌惮顾淮安。

“此事我已经有对策了,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让叶氏得逞的,今日清晨你没有请安,叶氏定然已经知道了什么,我找人送你回去,不要再此处逗留了可是知道?”顾淮安说着就要让顾嫱走。

顾嫱也知道哥哥是在担心自己,虽然他已经不在顾家了,可自己一直都留在顾家,因为此,他才会处处小心,希望顾家不要为难这个唯一的宝贝妹妹。

“那我就走了,哥哥,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管是谁要求你在这三个月中出门,都不要去。”顾嫱就再三叮嘱这话,这是最重要的,希望顾淮安一定要记得。

顾淮安点点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荷包上面绣着红色的梅花,鼓鼓的,他塞到顾嫱的手中,说道:“你在顾家向来被人不待见,钱也不多,叶氏克扣了不少,这些钱你先拿着,以防万一。”

顾嫱感受着自己手中的钱,就知道这些钱不少,可能是自己哥哥攒了好久的,沉甸甸的,她就笑了一下,对顾淮安说道:“哥哥你不要开玩笑了,养活我是顾家的事情,可不是你的义务。”

什么时候自己的妹妹这样懂事了,就连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的真诚都让顾淮安感动,果然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血肉至亲就是不一样。

“你还不相信大哥?大哥绝对要比你想象中的还有钱,有什么事情尽管同大哥说,大哥都能帮助你,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顾淮安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从旁边走上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顾嫱上马,那黑衣人在她的旁边骑上另一匹马,顾淮安对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顾淮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妹妹英姿飒爽的样子,很是欣慰。

顾嫱能来找自己已经让自己感动的不行,找自己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更加让他感觉温暖,这次他也愿意相信顾嫱一次,好好保护自己。

其实顾嫱三番两次的过来同自己强调这个事情,就说明这个事情太重要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可为了她,自己要主意身体,成为她的避风港湾。

回到顾家已经是中午了,顾嫱下马,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看见听风和吹雪两个人在院子中紧张的走来走去,脸上都是焦急的表情,转头看见顾嫱回来了,顿时都高兴的迎上去,抓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生怕她有什么地方受伤,在看见她头上被包扎的一块之后,两个丫头都吓坏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没有我们在身边,果然是不行的,你看看这搞的?”听风就埋怨到。

第三十四章 只是有重大事情才会写下来

吹雪在旁边也是一脸的心疼,小声的说道:“可不是,我们家小姐都这样了,那叶氏还奇怪今日为什么没有去请安,少请一天也不会死!”

“你们是如何说的?”顾嫱将大哥给自己的钱放好,就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们只是说小姐身体不佳,不方面请安,虽然叶氏身边的婆子不太相信,却也没有说什么。”听风就说道。

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姑娘,顾嫱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欣赏听风了。

亏得听风对叶氏的敷衍,今日一天也没有人过来烦顾嫱。

深夜,月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顾嫱的床整个被月光包围了,那银白色的月光像是水一样缓缓的流动。

翻了个身,顾嫱却怎么都睡不着,只好起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翻开自己的日记册子,心中却已经知道,上面什么都不会有的。

两页之后,顾嫱给自己磨好墨,提袖写了几个字:“深夜无眠。”

后面的字还没有写出来,顾嫱惊讶的发现,自己写的字竟然是能在本子上出现了。

简直像是做梦一样,顾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去看,发现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于是就接着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写出来:沈仲白求亲,拒绝。大哥并未出远门,性命无忧。

顾嫱写完了之后,竟然是觉得很舒畅,在这条改变自己命运的路上,她没有一个帮手,心中的话也没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分担,这日记册子就是自己最后的寄托了。

就在顾嫱发愣的空当,在空白的日记册子上面突然就出现了几个字:很好。

她在?

顾嫱马上就笑了起来,这是一个机会,之前自己在册子上写字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回应,如今有了回应,赶紧就要抓住机会。

于是顾嫱马上就写到:可是大哥死因?

虽然顾嫱已经明令禁止顾淮安出远门,却多多少少还是要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只有知道了这一点,自己才能确保哥哥万无一失。

长久的沉默,日记册子静静的躺在桌子上面,之前写过的字也静静的躺在那里,顾嫱看着册子的时候,甚至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却依旧没有回应。

那边的人到底在想着什么?

就在顾嫱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册子上面缓缓的出现了一行字,就像是慢放一样,虽然有些惊悚,但她简直要高兴的跳起来。

不知道,大概同沈仲白沈千山有莫大关系。

沈仲白那是自然,可是沈千山?顾嫱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那张脸。

沈千山不止一次的帮助过自己,这个事情她还没有写在册子上,估计对面的自己也不会知道。

其实都是自己,只不过是顾嫱觉得说出来有些尴尬罢了。

顾嫱没有回答,那册子继续动着,又是一行字出现:三个月后,你将被灾民攻击,继而失忆,万万小心!

灾民?什么灾民?顾嫱虽然是很疑惑,但却明白,那个身上穿着凤冠霞帔的女人能给自己的提示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是靠自己了。

顾嫱缓缓的回到:好。

想要将册子盖上的瞬间,顾嫱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在册子上写到:为何今日可以沟通?

之前顾嫱想要在这册子上写下什么的时候,结果只能是一片空白,可是今日自己只是闲来无事想要试一试,结果真的就成了。

册子那边用的竟然是简单的语气,更像是聊天一般。

“大概是因为吾本不喜记日记,只是有重大事情才会写下来。”

顾嫱点头,这同现在的自己也是一样的,可她还没有感叹,那上面又浮现出一行字:今日是太后娘娘突然发病的日子。

顾嫱只是觉得好像是有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一样,今日,确实是太后娘娘发病的日子,她连这个都知道吗?

也就是说,自己之后只要是遇见什么大事情,在这个册子上写东西才能有回应?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将册子合上,放在床下面,躺在柔软的床上,顾嫱感觉自己好像是要陷下去一样,那种温暖和舒服让她昏昏欲睡,可她去坚持不让自己睡着。

从这个日记册子给自己的信息一共有几个。

沈千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可能没有参与杀害顾淮安的计划,却是其中最不能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个,之后三个月内,会有一场灾难,这就是所谓的灾民攻击了自己。至于这个灾难是什么,暂时还想象不到。

第三,自己会失忆,如果自己不被灾民攻击的话,就不会失忆,但是却一定要做好自己会失忆的打算,害怕失忆,那么就找一个合适的值得相信的人将自己所有的记忆中的重点全都继承下去,就算是自己失忆了,之后找到那个人,让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这是最好的。

但是顾嫱知道,自己身边没有多少值得相信的人,在这三个月中,赶紧发展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将所有的信息都整理清楚之后,顾嫱才终于是睡过去。脑子很重,就好像是有什么一直在牵制自己。

在皇宫的高处,皇后顾嫱将日记册子收在自己的怀中,静静的坐在皇宫的高墙上,荡着自己的双脚,风从自己的身体上划过去,自己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冰冷,那风种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再过三个月就要到那最严重的一天了,顾嫱感觉自己很是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若是记忆还是到那一天就断了,所有的一切就白费了,那么迎接自己的是什么?

此时她的脑海中已经刻进去很多的回忆了,就好像十五岁的她经历的事情,现在的自己也经历了一样,每时每刻都在往回忆中添加各种各样的新的事情。

自然,她发现了自己在十五岁的生命中,遇见了那个命不久矣的九王爷,甚至那九王爷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之前完全没有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顾嫱也不知道。

能重新选择一次自然是好的,因为每一步的不相同,自然结果也是不一样的,顾嫱尊重十五岁的自己的选择。

因为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选择的并没有她好。

此时已经是深夜,皇后顾嫱从墙上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灵魂一样,但是周围却还是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也就是这个世界在闻不得向前,而此时的顾嫱,却要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只能是往前走。

凤栖宫,丫鬟端上来茶水,平日中皇宫娘娘早早就睡着了,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何,她睡的越来越晚,总是无故就出去了,或者在书桌上一坐就是一晚上,就好像是在等着谁一样。

将茶水放在桌子上,丫鬟正准备下去,顾嫱就冷声说道:“去将灵儿给我找来。”

丫鬟应声就下去了,灵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也是她的得力助手,此时要是将灵儿叫过来,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着灵儿调查。

不多时候,红玛瑙的珠帘被拉开,一个身上穿着黑色衣服的灵动姑娘就站在了顾嫱的身后,恭恭敬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

“去调查一下当初哥哥为什么会死。”顾嫱背对着灵儿,看不清脸色,可灵儿却小声的问道:“皇后娘娘,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您真的想要重新调查吗?奴才总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啊。”

顾嫱面对着窗户,窗外的月凉如水,让她心中一片冷淡。

“有人想要知道,不管查到多少,一点点都行。”顾嫱说完之后就起身,往外面走去,灵儿伸手阻拦,对她说道:“皇后娘娘,现在太晚了,您若是要出去的话,恐怕要被人说闲话的。”

灵儿却没有阻拦住顾嫱,只能是看着她出了门。

在九王爷府,沈千山坐在椅子上赏月,已经是很晚了,可是他却一点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

锦夜落在沈千山的面前,脸色严肃,对他说道:“王爷,皇后娘娘求见。”

沈千山转头看着锦夜,笑了一下,然后认真的问道:“你说的是我三哥的女人顾嫱?”

锦夜点头:“正是。”

“她为何会来找我?”沈千山奇怪,自从顾嫱失忆之后,对自己百般刁难,此时突然想要找自己,难道说是因为心中有愧?

“那王爷是见还是不见呢?”锦夜就问道。

沈千山虽不清楚这皇后娘娘大半夜的不在皇宫好好的呆着,随随便便的就找一个还没有娶妻子的王爷,这若是传出去将会有多么大的影响,可人家毕竟是自己的嫂子,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沈千山就移步正厅,顾嫱已经在正厅坐的板板整整的等着他了。

沈千山走到顾嫱的面前,随随便便的就行了一个礼,然后问道:“皇嫂这样晚了来到本王府上,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嫱自然是听得出来沈千山语气中的不屑,就好像是对一个不认识的人态度,这是必然,自己在失忆之后,确实是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也有在皇上的面前说过他的坏话,希望皇上能重视起来。

第三十五章 眼线

至于这事情怎么会让沈千山知道,顾嫱还真的就没有想过,如今自己来找沈千山,本来就十分的贸然。

顾嫱心中清楚,此时在自己面前的沈千山可不是十五岁时候对自己的他,在另一边,那沈千山对顾嫱好的不行,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救她。

“本宫想要知道建元七年,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嫱小心的问道,这多么的重要自然是不必说,可是沈千山能不能告诉自己,她并没有什么信心。

果然,沈千山坐在那里,用手支着自己的头,静静的看着远方,好像是没有听见顾嫱的话一样。

顾嫱急得不行,若是沈千山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能保他一次性命,不过这是沈千山自己的选择,所以顾嫱很是迫切。

长久的沉默,顾嫱感觉天都要亮了,沈千山却只是缓缓的转头,平静的看着她,接着就说道:“我不记得了。”

既然如此,顾嫱就起身,对沈千山说道:“打扰了。”

说完就走了。

沈千山看着她的背影,很是奇怪,建元七年难道有什么事情吗?沈千山并不记得,再说了,就算是有有什么事情,同顾嫱有什么关系?诚然她是皇后娘娘,但在沈千山的心中,也只是一个脑子不怎么够用不说,心肠还不好的女人。

可能是因为这女人常年在皇宫中用惯了心机,但在沈千山面前,心机还是收起来,他可没有时间陪着顾嫱玩。

第二日清晨,顾嫱从温暖的大床上醒过来,全身酸疼,脑袋上的伤口似乎是好了很多,这都要得益于沈千山给自己上的药。

想到沈千山,顾嫱突然就有了主意,若是自己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失忆的话,那么自己为什么不找他帮帮忙呢?

首先这些天沈千山对自己照顾有加,其次自己生活中的事情并不妨碍到他,告诉了他的话,说不定他能完整的交给自己。

这样想了之后,顾嫱马上就跃跃欲试。

站在院子中,顾嫱似乎是在琢磨什么,这些天沈千山总是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这一定有什么原因,想来难道是他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那么自己想要找到沈千山,只要是将那个眼线找出来就可以了吧?

“嗯,那个,我想要找一下沈千山,你能不能帮帮忙?”顾嫱就站在院子中问道。

听风和吹雪从小窗户中探头看着自己家的主子,不得不说现在她是真的有些奇怪,一大清早就站在院子中吵吵闹闹的,虽然从之前到现在顾嫱改变了很多,却都是变得更加的睿智,头一次这么无厘头。

吹雪喝了一口茶,然后对听风说道:“听风姐姐,你说小姐这是在对咱们说话呢?可是咱坐在这里,啥都没有做啊。”

顾嫱站在院子中,手纠缠在一起,很是紧张和尴尬,在这种情况下,那个眼线说不定是不会出现的,所谓眼线,那自然是躲在暗处了,就算是自己有事情求他,应该也不行。

听风看着顾嫱还不放弃,很是无奈,转头对吹雪说道:“小姐这应该是在对别人说话吧……”

听风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眼角划过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若不是她直觉很准,是不会发现这个变化的。

转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院子中,那巨大的梨树下面,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很是尴尬的站在顾嫱的面前。

这个男人自己一定是见过的,上次小姐被宋玉调戏,确实是这个男人带着九王爷一起出现的,可小姐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或者说这个大男人在人家女人的闺房附近转悠是怎么回事?

顾嫱没有想到这神秘的眼线还终于是出现了,仔细一看这男人果然比较眼熟,自己在沈千山的身边的时候确实是见过几次。

不过此时既然是有求于人,那也就不要在乎人家为什么要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刚才小姐是说要见我家王爷吗?”锦夜就低着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要知道锦夜一直以为自己的隐蔽是很成熟的,但是没有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我有急事想要找九王爷,麻烦你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顾嫱很是期待的看着锦夜。

可锦夜却很紧张,要是贸然的带着顾嫱去见王爷的话,说不定他会生气,不过想到这么长时间,王爷他确实是对这顾嫱感觉不同,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于是锦夜在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之后,就对顾嫱说道:“小姐请跟我来。”

到了逍遥山的时候,顾嫱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淋湿了,头发上也因为汗水变得一条一条的,整个人的样子都十分的狼狈。

进了院子,就看见旁边凉亭中坐了一个人,那显然就是沈千山了,今日的沈千山依然是白色的衣服,面前的石头桌子上有一堆茶具,茶盏上还冒着热气,让人很有食欲。

顾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些饿了,但还是提醒自己,今天过来是有事情要求人家,所谓求人,就是要将自己的态度放低,身段放低,不能太硬器。

这样想着,顾嫱才三步一挪的走到沈千山的面前,行了一个礼。

沈千山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顾嫱,接着就问道:“顾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这丫头之前来到自己这里的时候,就好像是全身都不舒服一样,恨不得马上就冲出去,今日却主动送上门,难道说突然就欣赏了自己?

顾嫱站在沈千山的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其实找他自然是好的,但自己却没有想好怎么说。

如何说的出口?其实顾嫱知道自己早晚是要失忆的,希望他帮助自己保存记忆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自己既然是已经站在这里了,就不能想太多了。

“虽然臣女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能想的就只有王爷一个人了。”顾嫱突然就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沈千山。

沈千山一愣,从顾嫱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她十分的迫切,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的迫切?

大概是知道这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沈千山终于是收起了自己平日中漫不经心的样子,认真的看着顾嫱,对她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如果本王能做到,一定会帮助你。”

顾嫱眼神仔细的扫过沈千山,大概是在看沈千山是不是在对自己开玩笑,可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严肃认真,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终于顾嫱鼓起勇气说道:“我希望王爷能帮助我保存记忆。”

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沈千山还是耐着性子听顾嫱说完。

“我家族有失忆症,我经常能失忆的。可是我家现在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若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忆的话,所有的一切都白费了。”顾嫱就缓缓的说道,说着这话的时候,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是都认真。

所有的举动都在今天了,若是还不行的话,那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沈千山长久的沉默,周围的梨花香让顾嫱紧张的心情渐渐的放松了,若他不接受的话也没有关系,这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是自己的责任。

顾嫱看着沈千山的表情阴晴不定,终于是起身,松了一口气,对他说道:“臣女告退。”

果然根本就不应该过来自取其辱,什么都不想要失去,却还想着要他帮助自己,这其实真的是一个笑话。

顾嫱转头走出去几步,沈千山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来,很轻,但是却很有力量。

“本王同意。”那声音轻的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在顾嫱的心上划过,甚至都没有什么重量,却让她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

太好了,顾嫱赶紧就转头甚至是想要冲进沈千山的怀中,却因为这是越轨的做法,就没有动手,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么的好看。

沈千山看着顾嫱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其实帮助顾嫱记住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算是举手之劳了。

相反顾嫱这样高兴,到是让沈千山觉得有些奇怪,在他看来,这姑娘有能力,样子清秀,虽然没有自己这样有能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把握,现在竟然是要找自己帮忙。

之前若是顾嫱这样对自己,沈千山至少要奚落一下,却没有想到如今他什么都没有说,这自然是让是她感动的不行,反正只要是他能帮助自己,说一些什么奚落的话都没有关系。

沈千山挥了挥手,将周围的人全都赶下去,既然今天顾嫱来了,就将需要告知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了罢了。

顾嫱只是在紧张的时候找了沈千山,至于要怎么说这些事情,她还没有想好,再说自己失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沈千山这个人其实是有些时候不着调,但大多数时候,顾嫱还是选择相信他。

第三十六章 瘟疫爆发

于是顾嫱就对沈千山说道:“今日我还没有整理好,等我整理好了之后,就再来找你,还是通过锦夜是不是?”

沈千山点头,锦夜就走上来,对他说道:“王爷,皇宫中传来了消息,太后娘娘竟然是被传染了瘟疫。”

本来锦夜是要过来送顾嫱回去的,却没有想到带来了这样可怕的消息,她转头看着此时眼前的情况没有出声。

太后娘娘是沈千山的母亲,顾嫱深知此时他的反应有多不好,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千山咬着自己的嘴唇,对锦夜说道:“我知道,马上就去皇宫面见母后。”

“恐怕不行,听宫中的人来信说,太后娘娘已经被隔离了。”锦夜就无奈的说道。

岂有此理?那是太后娘娘,隔离太后娘娘这像话吗?

沈千山马上就起身,对锦夜说道:“将嫱儿送回去,保护好,我要进宫。”

说完就脚尖轻点,踩着周围的建筑就飞了出去。

这动作轻盈淡然,顾嫱看着都觉得很是帅气,不过刚才沈千山叫自己什么?嫱儿?确实是是有些暧昧的。

此时也顾不上这样多了,顾嫱就跟着锦夜准备的马车回到了顾家。

到了顾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锦夜将她送到了之后,就消失在夜色中,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

颠簸了一天,顾嫱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要垮了,可是回到顾家的时候,还是开门就看见了叶氏身边的婆子站在自己的院子门口听风和吹雪十分的可怜的缩在旁边,大概是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婆子看见顾嫱回来了,赶紧就走到她面前,对她说道:“姑娘,我们等了好久了,夫人有请。”

说完婆子就站在旁边得意的看着顾嫱,希望她能跟着自己一起走。

顾嫱冷着脸,转头看着听风,她到是很是淡然,对顾嫱点了点头,她才肯跟着婆子一起往正厅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正厅灯火通明,叶氏和顾知画坐在一方圆桌面前喝茶,茶香飘出去好远,顾嫱走到门口的时候,就闻到了香气扑鼻的茶香,闭上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可叶氏这边的东西,还是不要吃比较好。

顾嫱走进来,给叶氏请了安,她抬头,很是装模作样的对顾嫱说道:“最近嫱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呢?”

这是在说自己没有给她请安吧,果然规矩害死人,顾嫱赶紧就赔笑说道:“嫱儿自己怎么敢喜欢别人,自然是要顺应自然。”

喜欢或者不喜欢也不会告诉你个老不死的,顾嫱低着头然后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抬起头,对叶氏笑了一下。

叶氏其实也知道顾嫱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好脸色,于是就也不废话了,缓缓的说道:“想来太后娘娘生病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这些日子突然就有很多的各地灾民突然涌入京城,你要小心,不要被传染了,可是知道?”

虽然叶氏巴不得希望顾嫱出什么意外,但瘟疫不同,若她得了瘟疫,还不首先传染给这些人呢?

顾嫱心中一惊,太后娘娘的病情还有情况自己已经清楚了,可京城大量涌入灾民这个事情,她并不清楚,此时兵荒马乱的,在京城生活的人自然是要多加小心。

“多谢母亲提醒。”顾嫱说着就起身,给叶氏重新行了一个礼之后就缓缓的退下了。

叶氏的眼睛闪了闪,虽不知道顾嫱这么早就走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不喜欢听自己说话,诚然她也很不喜欢同顾嫱说话,但是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生活的。

顾嫱回到院子的时候,听风赶紧就迎上来,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伤痕,发现安然无恙之后,听风才放下心来。

坐在院子中,顾嫱忧心忡忡,虽然她不是什么事情都要关心的,加上这瘟疫和灾民都是不能控制的事情,可她总是觉得这是一个关键的点,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的话,很有可能一切都会改变的,当然现在每走一步在未来都会改变。

听风给顾嫱沏茶,静静的站在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她将茶水一饮而尽,对听风说道:“去调查一下这些灾民的情况。”

听风点头就下去了,吹雪走上来继续服侍顾嫱喝茶吃点心,天都黑了,顾嫱却还是没有睡去,直到听风安全的回来了之后,她这颗心才终于是放下了。

“你打听的怎么样了?”顾嫱给听风抽出一个椅子,让她坐下。

听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虽然上头派人彻查病因,还开启了赈灾,但是情况却并没有好转,京城整个已经被封锁了,外面的人不能进来,里面的人不能出去。”

没有想到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事情就变成这样,顾嫱甚至是感觉这京城被笼罩在一种巨大的诡异的气氛中。

“随时都准备好银子,还有药物,若是没有,就去我大哥那边取一些回来。”顾嫱就对听风说道。

听风点头,顾嫱这才回到房间中休息。

翌日清晨,顾嫱坐在卧房中对着窗外发呆,听风急匆匆的冲进来,对顾嫱大声的说道:“姑娘,收拾一下准备进宫。”

“为何还要进宫?”顾嫱就转头皱了一下眉头,听风无奈,接着就说道:“听说是国库银钱不足,皇后娘娘主持中馈,要求各家的夫人和小姐进宫用膳呢。”

所谓进宫用膳其实不过是一个幌子,国库若是没有钱了,那么皇后娘娘的目的是想要各家的夫人和小姐进宫去捐钱。

可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进宫?既然已经不像是往日一样的有钱了,就不要设宴了,直接就捐钱就好了,果然这皇族就算是落魄了,也是要找一个由头的。

“小姐可是要将咱们所有的钱都带过去捐钱吗?”听风就说道,昨天晚上顾嫱还说将这些钱留着做过河钱,却没有想到今天就要用钱了。

顾嫱摇摇头“不必,我们只要是去皇宫中就行了。”

说着就起身收拾,到了门口的时候,叶氏和顾知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因为要表现出亲近,一家人自然是要做一个马车了。

相对比较叶氏和顾知画的浓妆艳抹,顾嫱到是清新自然一点。

坐上马车,这小小的车厢里面全都是这两个人的胭脂味道,熏得顾嫱头昏脑涨。

“嫱儿今日可是准备了什么东西送给皇后娘娘?”叶氏伸出精致的手,那手上的指甲很长,顾嫱看着都觉得难受。

今日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不需要说明的,顾嫱却还是装作不清楚的样子,问道:“准备什么东西?母亲也知道我生活寒酸的很,哪有什么能见的人的东西?若是母亲能顺便将我的东西一并准备,我会很感谢你的。”

叶氏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顾嫱,这女人是真的讨厌,自己不准备还等别人给你擦屁股?叶氏自然是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只能是笑着说道:“嫱儿就是开玩笑,想来已经是准备好了要给皇后娘娘一个大礼吧?”

从前这些大官家的小姐夫人也总是能收到皇后娘娘的邀请,临走的时候,也多多少少会得到皇族的赏赐,这次虽然是没有明说,却有一种将这些东西要回去的意思。

大家都在这京城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点小事情若还是看不出来,岂不是太傻太天真了?

叶氏说完这话之后,赶紧就闭上眼睛,装作睡觉的样子,生怕顾嫱借着这个由头问自己要东西送个皇后娘娘,多一份东西就能多一点欢心,这不比帮她有用多了。

到了皇宫,所有的小姐夫人都聚集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那院子中间摆着一排桌子。同之前的奢华排场不一样的是,此时那桌子上只是随随便便的放了一些水果,还都是些不值钱的。

顾嫱站在角落中闻着冲刺到鼻子中的各种各样的香味,瞬间就感觉自己要被这香味熏得晕过去了。

眼下皇后娘娘坐在桌子的前面,那皇后年龄不大,长相精致,别有一番风韵,让人一眼看上去很是舒服。

此时皇后娘娘正在同京城官家的一家夫人和小姐在说话,那家人将自己送给皇后娘娘的东西递上去,脸上不时带着笑容。顾嫱突然就想到自己曾经做的那个很长很长的梦,那里面的皇后娘娘,那是自己的脸,若是自己穿上这样的衣服,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想着,顾嫱就走了神,却不想猛然间周围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

顾嫱回过神来,就看见叶氏和顾知画已经站在皇后的面前,正在将自己带着的宝贝递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对叶氏递上来的宝贝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就基本上将价格估计出来了,这果然是一个不错的宝贝,接着叶氏突然就伸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沓银票,放在盛宝贝的托盘中,一并递给皇后娘娘。

第三十七章 希望她能改变一切

皇后苏氏的眼睛一亮,接着就抬眼看着叶氏,对她微微一笑,轻声的说道:“夫人很懂事,本宫记下了。”

叶氏顿时就笑了,接着说道:“这是我们这些做臣子应该做的,如果皇后娘娘还有什么需要,我们都能一并做了,这事情关系到百姓,顾家定然是首当其冲的。”

皇后苏氏点头,连说:“好好,对了,听说你们顾家有一个大小姐顾嫱,今日可是来了?”

果然这些人认识的还是顾嫱是不是?叶氏本来很生气,却想到她这次过来什么都没有带,顿时就赶紧的转身伸手指了指顾嫱的方向,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顾嫱缓过神,就看见叶氏对自己招手,让自己过去。

无奈,顾嫱缓缓的走到皇后娘娘面前,行了礼。

“这个就是顾家的大姑娘了?长得到是标志清秀,很不错。”皇后娘娘就说道,接着就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顾嫱。

这不过是客套话,其实只是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的主题,皇后自然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要钱,只能是等着顾嫱自己主动了。

但是顾嫱站在那边只是说了一句:“谢皇后娘娘谬赞。”

接着就一动不动了,皇后苏氏还等着顾嫱或者是给自己一些钱或者是宝贝,又或者是一句尽力的话,可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皇后苏氏明明知道这顾嫱是顾家的大小姐,虽然面上是叫叶氏一句母亲,但其实私下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所以这两个人应该是分开的,但却不想堂堂的顾家大小姐,竟然一点都没有眼力见,一点东西都不拿。难道此时皇宫真的有心情办什么宴会吗?不过是借着一个由头罢了,总的来说,皇后苏氏对这顾嫱很是有意见,这姑娘也并没有长公主和太后娘娘说的那么优秀,相反甚至是一个有些愚钝的女人。

皇后苏氏也不是什么没有眼力见的女人,挥了挥手,对顾家的这三个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叶氏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觉得皇后苏氏因为不喜欢顾嫱,连带着将自己都否定了,这样的话,自己的付出岂不是都白费了?

乘上轿子,叶氏一句话都不说,这也没有办法说,顾嫱没有什么钱,让她拿也拿不出来,没钱就不能表示,说来这只能算是因果报应罢了。

到了顾家,叶氏下了轿子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顾知画却没有着急走,反而是站到顾嫱的面前,冷着脸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训斥

顾嫱转头,此时顾知画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抖了抖,那料子精贵的很,她的动作,在顾嫱看来,就像是在抖金子一样。就算是在身上穿上这样贵重的衣服,也不过是一个丑恶的女人罢了,内心和外表都是一样的肮脏。

阵风吹过,顾嫱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这是京城尹水阁的水粉,是所有的官家小姐都想要的东西,但是她却不喜欢。

顾知画对上顾嫱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我说顾嫱,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找我们过去是为了什么吗?你真的有那么穷吗?”

难道不穷吗?顾嫱想着若不是自己强势,现在说不定连饭都吃不上呢,谁像她一样,身上穿着贵死人的衣服,脸上擦着贵重的水粉,此时说这些有什么用?

可就算是心中想了那么多,面上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顾嫱只有一个想法,按照日记册子的记录,之后自己会被难民攻击,然后失忆。

这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被难民攻击,如果将自己换成是顾知画的话,那么被攻击的就是她了,自己就可以坐享其成,岂不是美哉?

顾知画看着顾嫱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就更加的生气了,本来只是想要嘲讽一下她,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相反却让自己气得不行。

“你是聋了吗?之前不是很能说吗?在我母亲的面前,伶牙俐齿,如今你看看你穿的是什么?进宫穿着这种衣服不丢人吗?”顾嫱就伸手扯了一下顾嫱身上的白色料子的衣服,然后一脸的鄙视。

顾嫱转头,听风和吹雪已经过来了,看着那两个姑娘的脸色,就知道是多么的讨厌顾知画了。

于是顾嫱就低头,伸手将顾知画拉在自己衣服上的手打掉,冷冷的说道:“我穿什么衣服有多少钱你们不知道吗?一边将我的钱控制住,一边希望我穿的好看一点不要丢脸,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顾嫱说完之后,就迎上听风和吹雪,跟着俩个丫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这个贱人!顾知画站在原地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帕,这个女人为什么那么讨厌,明明自己想要嘲讽一下她,却被人家顾嫱嘲讽了?

站在原地狠狠的跺脚之后,顾知画终于是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另一边,皇后顾嫱从王爷府回来之后,就坐在凤栖宫的正殿椅子上,灵儿站在她的身边,将自己知道事情全都整理了一下,放在她面前。

顾嫱一页一页的翻过,却皱了眉头,这些事情自己都知道了,不过是重新的写了一遍罢了,重要的事情一点都没有。

只有这些?“顾嫱将本子扔在桌子上之后,转头问灵儿,后者好像是很紧张的样子,却还是点点头,对她说道:”只有这些,皇后娘娘,这事情似乎是有人故意给压下去的,一丝消息都没有。“

怎么可能,若换做是别人就算了,顾淮安的话,已经同顾家断绝关系,却为什么还是要被杀掉?这事情困扰着顾嫱,让她连中午的饭都吃不下去了。

就在顾嫱左思右想这事情要怎么继续的时候,听见太监尖利的声音从院子口传来:“皇上驾到。”

是沈仲白,顾嫱眉头一皱,他怎么会过来?

顾嫱已经记不住沈仲白多长时间没有过来了,之前他还在顾嫱的心中的时候,她也曾经坐在窗前,希望他能来看看自己,至少是夫妻。

可现在顾嫱已经醒悟了,再听见关于沈仲白的一点点消息,只是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一点点消息都不想要知道。

顾嫱起身,带着凤栖宫所有的人出去迎接沈仲白,刚刚跪在地上,沈仲白就掠过她身边,坐上了正殿的正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没有让顾嫱起来,这是在给她下马威,这些小细节她清楚得很,果然还是沈仲白一贯的风格。

“听说你去了王爷府?”沈仲白伸手在桌上的茶杯上轻轻的婆娑摩擦,眼睛盯着茶杯,缓缓的问道。

从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哀乐,顾嫱却在后背上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能知道,大概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要么就是沈千山对他说的。

不管是这两种的哪一种,显然沈仲白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事情确实是自己办的不对,有些冲动。

“是,臣妾有去过。”顾嫱就缓缓的回答,既然这事情瞒不住了,干脆就承认了,不然变成欺君之罪就麻烦了。

“你一个皇后,身份地位高贵,为何要去王爷的府上?九王爷此时根本就没有娶妻,你贸然过去,会被人说什么,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吗?”沈仲白冷声说道,十分的生气,简直是要爆发了,眼睛猩红,却还是冷静的看着顾嫱。

顾嫱低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臣妾知道错了。”顾嫱就还是低着头,缓缓的说道。

沈仲白没有看顾嫱,难道说随便认错就能让自己消气吗?那是不可能的,今日沈仲白过来,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想要惩罚顾嫱罢了。

“作为皇后,你要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朕看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不如就在凤栖宫呆着不要出去了。”沈仲白说完之后,就起身准备往外面走,似乎是不打算给顾嫱说话的机会。

沈仲白怎么可能不知道,顾嫱在朝中甚至是军中都很有人脉,这也是他一直都不敢对她下手的原因,那女人比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了。

沈仲白走的时候,身上的劲风带着女人的香味,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味道,作为皇上,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似乎是很正常的,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灵儿走上来,将顾嫱扶起来,小声的说道:“皇后娘娘,皇上为什么那么对您,您又没有做错什么。”

灵儿说的那么对顾嫱,其实就是将顾嫱给禁足了,难道说调查顾淮安的事情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因为这事情同他脱不了关系,我只是假设,他应该是觉得九王爷撼动了他的地位,正好我大哥是九王爷的人,所以才将我大哥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大哥发现了什么,让九王爷不高兴,所以才杀了我大哥灭口。”顾嫱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在日记册子的那端,十五岁的自己,顾嫱多么希望自己能帮助她,可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了。

只是希望她能改变这一切。

第三十八章 遗物

十五岁的顾嫱坐在顾家的大院子中,看着叶氏和顾知画在收拾自己的房间,这两个人的房间离的很近,叶氏故意让她过来,刚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终于是知道了。

叶氏招呼着下人将一个翡翠的屏风搬出来,这屏风十分的重,上面是一个美女在抚琴,很是好看。

这雕刻的很不错,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并且顾嫱看着这屏风,总是觉得很是眼熟。

可不是眼熟嘛。顾嫱一下就想起来了这屏风自己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是自己母亲的遗物,之前一直放在自己母亲的房间中,现在叶氏将这屏风拿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顾嫱蓦然起身,冲到叶氏的面前,指着那个屏风,对她说道:“这个是怎么回事?”

叶氏一愣,其实这屏风是顾丞相送给顾嫱母亲的,据说那个时候顾丞相很是喜欢她母亲,专门命人打造了这个价值连城的屏风,自从她母亲死了之后,那屏风就一直放在那里,叶氏看着碍眼,现在终于是有机会了,她说什么也要将这东西甩出去。

反正只要是不要让叶氏再看见这屏风,就算是随便扔了她都不会心疼,不过现在正好有机会将这东西送给皇后苏氏,不仅值钱有面子,还能让皇后苏氏对自己印象深刻。

虽然说此时将这东西送过去也不一定能解决什么事情,可总不能像是顾嫱一样空着手就去了。

要不是顾嫱一毛不拔,皇后对她有意见,也不会对叶氏有偏见了,害的她要重新的建立好感。

再说这屏风,这个事情在顾家是没有人会说的,毕竟顾嫱她母亲已经去世那么长时间了,算起来十多年,叶氏以为顾嫱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果然是想的太多了,当她冲过来的时候,叶氏就知道这事情好像是兜不住了。

“母亲,这是什么?”顾嫱指着那个屏风问道,这屏风上面都是灰尘,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年头都没有使用了。

“这是屏风啊,我看着这屏风闲置好久,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将它献给皇后娘娘,也算是为了顾家挣点颜面不是?”叶氏手心已经出汗了,其实到不是害怕顾嫱,只是一想到这个屏风,总觉得好像是她的母亲在看着自己一样。

处理死者的遗物确实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叶氏咬着牙,今天这东西一定要处理了,她就不相信顾嫱能拦住自己。

一个在府上连吃饭都吃不到的空头大小姐,还有资格管叶氏这个管理顾家的人要怎么处理东西吗?

“夫人应该也知道,这东西是我母亲的遗物吧?这东西在房间中放了那么多年,没有人动,今天夫人将它拿出来,是想要捐了吗?”顾嫱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这些天因为她总是有事情,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管叶氏的事情。

难道就因为这样叶氏就可以在顾嫱的面前作威作福吗?是不是还当她是小孩子,或者是之前的顾嫱?

叶氏也冷着脸,看样子顾嫱是一定要将这话说清楚了?真的是太好笑了,于是叶氏就说道:“嫱儿,这东西一直放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再说了,你去皇宫的时候,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就是希望所有的官家夫人小姐捐钱,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做,这已经让皇后娘娘很不爽了,若是再不表示一下,皇后娘娘是真的要生气了。”

顾嫱对上叶氏的眼睛,后者虽然是冷着脸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循循善诱的,完全是在开导她,让她有一瞬间甚至是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

“这东西闲置那么久了,你不如就将这东西拿给皇后娘娘,让她对你的态度转变,这东西就算在你的头上,你看怎么样?”叶氏接着说道。

之前以为顾嫱没有看见就算了,但是现在顾嫱看见了,那么就算作是她的,只要是能将这东西处理了,怎么都行。

顾嫱突然就冷笑一声,接着对叶氏说道:“夫人,这事情你有问过父亲吗?如果父亲也同意的话我就同意,当然了,父亲为了讨你的欢心,说不定会同意,可是这能怎么样呢?这东西就在这里,那段感情就算是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现在或许是不存在了,但之前确实是存在的,只要是这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就能证明这段感情。”

这是在讽刺什么?是讽刺顾丞相一直是喜欢着顾嫱她母亲吗?或者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

难不成这顾嫱很相信感情吗?

“嫱儿,如果你父亲那么喜欢你母亲的话,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感情这东西,你一个姑娘家,还未出阁,就不要谈了。”叶氏挥了挥手,那下人就想要将这东西抬走。

顾嫱冲到下人的面前,狠狠的给了那两个下人两个嘴巴,这声音太响,站在旁边的叶氏和顾知画都惊讶的不行,她这是打人了吗?

作为一个大小姐,怎么能一点风度都没有,竟然打人?其实叶氏和顾知画都知道,这不是顾嫱的本意,她这是在示威,是在打叶氏的脸。

顾嫱转头,那两个下人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不过是叶氏的狗罢了。

“这是原夫人的东西,谁让你们动了,抬到本小姐的房间去。”

顾嫱说完之后,听风和吹雪就走上来,盯着那个屏风。

叶氏气的鼻子都歪了,走到顾嫱的面前,声音已经是控制不住的颤抖,对她说道:“你是疯了吗?这顾家是谁说的算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我能处理一切顾家的东西,包括这个屏风!”

顾嫱点头,一脸淡然的说道:“你能处理顾家的一切东西我知道,但是这东西不是顾家的,如果我想要将这个东西拿走,没有一个人敢说我的不是,不然我就说这东西是我母亲留给我哥哥的,我记得我哥哥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对不对?”

顾嫱转头对上叶氏已经猩红的眼睛,突然就粲然一笑,这就是在示威,接着,她就对听风和吹雪说道:“搬走!”

叶氏张了张嘴,却也知道这东西今天被顾嫱搬走已经是定局了,并且就像是她说的那样,自己要是因为这事情去找顾丞相的话,顾丞相表面上一定会安慰自己,但在心中说不定能想到那个已经死了的短命鬼。

诚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了,可如果自己还不如一个死去的女人在顾丞相的心中重要,岂不是有些太惨了,同死人争风吃醋,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最美的形象会一直留在男人的心中。

那是男人心口的朱砂痣,不过像是顾丞相这样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吧。

顾知画就小心翼翼的走上来问道:“母亲,您还好吧?”

却没有想到叶氏猛然就回头,眼睛猩红的看着顾知画,接着就说道:“你说好不好?”

说完之后就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留下顾知画一个人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自己的母亲生气这个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过了,之前在顾嫱还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的时候,母亲也总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在外面算是一个伪装的很善良的女人。当然母亲对自己也是很好的。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很是尴尬,这大小姐之前懦弱的像是一个面瓜一样,今天动手打了下人,明显是在告诉所有的下人,大小姐已经不是之前的大小姐了,也不要妄想欺负人家。

这边顾嫱看着放在自己房间正厅的屏风,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面对着这屏风,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母亲一样,那个女人是什么样的,自己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可是那应该是一个很有尊严的女人吧。

很多有尊严的女人一开始的时候得不到男人的重视,往往失去了之后才能感觉到很想念,但在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失去了意义的感情是很廉价的。

听风将饭放在桌子上,对顾嫱说道:“姑娘,吃一些东西吧。你从那边回来之后就一点东西都没有吃呢。”

顾嫱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终于是摇摇头,这屏风可能也不值几个钱,但作为自己母亲的东西,是一定要保护好的。

听风点头,她完全能明白顾嫱的感受,但是听风同样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丫鬟,是不可能完全的帮助她的。

“将这东西送给我哥哥,让他好好保存,我想我哥哥应该能很开心的。”顾嫱就说道。

“是的,我会去做的,但是姑娘,夫人和顾知画都在给皇后娘娘送东西,你难道不要表示一下吗?”听风就问道,其实她早就想要问问这个问题了,毕竟是皇后娘娘主持的,怎么都是要给她一个面子的。

不然要是皇后娘娘给顾嫱穿小鞋的话,她怎么能受得了呢?

顾嫱摇摇头,这次就算是捐款捐物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因为粮食太少,东西多有什么用,值钱的东西再好再精致,没有人买,根本什么都不是。

如果能通过这次的灾难得到什么机会,或者是人脉,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都能算作是一步登天了,至于自己要怎么做,估计还是要通过日记册子找找答案。

第三十九章 保重

傍晚,顾嫱坐在桌子前面,将自己的日记册子拿出来,在本子上认真的写下了灾难的情况。

“皇后要求捐钱,叶氏将母亲留下的屏风想要捐掉,我并没有同意。”

当知道对面的人就是自己之后,顾嫱整个人说话的风格同之前也有了很大的不同,很是随意,尽量说的清楚明白一点,让人家能懂自己的意思。

不多时候,册子上面就出现了字迹:明日皇宫要彻查赈灾的官员,还有不少被抄家的。

看样子也是因为这个,自己才能同皇后顾嫱通话,这也算是一个大事情,当然这到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要是不涉及到顾家就可以了。

“我需要一个机会,能让自己在这场灾难中脱颖而出。”顾嫱简单的写到,既然是面对自己,那么就实话实说,在这天下中,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也没有人比自己更加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

日记册子对面的皇后看着纸上的字迹,咬了咬笔杆,这是自己被禁足的第一天,其实也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却知道自己能帮助之前的自己,之前的自己却不能帮助未来的自己。

如果是想要一个机会的话,顾嫱抬眼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此时月凉如水,静静的洒在自己的桌子上,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

“去找柳家,柳家家主柳食雏和李立大将军的夫人有染,你可以用这个威胁他,控制他,让他捐粮食。并且找一味叫做宿心草的药,可解此瘟疫。”皇后顾嫱想了想之后就在纸上写到。

此时十五岁的顾嫱静静的等着日记册子上面浮出字迹,在读完了所有的话之后,顾嫱简直是要高兴的哭出来,这些东西都太有用了。。

可是提笔想要感谢对面的顾嫱的时候,她却犹豫了,明明知道帮助自己是必然,却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半晌,顾嫱在纸上写下:保重。

那边没有什么反应,顾嫱也不多想,将日记册子合上,和衣睡去了。

可是在那边的皇后顾嫱,在看见纸上涌现的两个字的时候,竟然是哭的梨花带雨。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字在顾嫱这里有多大的重量,坐上皇后这个位置,享受了荣华富贵,有花不尽的钱,用不完的好东西,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现在顺风顺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这个位置上坚持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皇后听见的唯一的一次安慰自己的话,竟然还是自己对自己说的,可却还是让她很有力量。

第二日清晨,顾嫱起身打算按照皇后的意思,去找那个柳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是要是尝试一下的吧。

出了门,就看见院子中坐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身上穿着淡色的衣服,看着背影就干干净净的,顾嫱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却没有想到这姑娘是谁。

听风从旁边的房间中走出来,凑到顾嫱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是三小姐,顾知颜,好早就过来了,看样子是找你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顾嫱这才想到之前蒋敏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要求叶氏将女儿嫁给她们家的男人,最后推推拖拖的,就将顾知颜推了出去。

作为庶女,顾知颜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要被嫁给宋家的人,今日过来找顾嫱,估计也是这个事情吧。

顾嫱走出去,坐到顾知颜的身边,看着院子中的大梨树,还有周围听风和吹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的鲜花栽在院子里,此时清风飞扬,周围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顾知颜感觉到有人坐在自己的身边,赶紧就转头,看见顾嫱没有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很是淡然,并且十分的随意。

于是顾知颜赶紧起身,想要给顾嫱行一个礼,可她却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事情,只是很冷淡的说道:“知颜,有些事情我帮不了你。”

顾知颜的身子顿在那里,好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久久的不能支起身子。

沉默半晌,顾知颜只能是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无奈的笑着说道:“其实我知道姐姐也没有办法,可是心中却还是有一丝希望,以为过来之后,姐姐至少能给我一条明路。”

说完,顾知颜缓缓的喝了一口水,静静地看着远方,这院子后面是一座巨大的高山,也是京城的边缘了,但是前面就是繁华的京城,这一正一反只是在一个院子中就体现出来了。

人生大概也是这样的,正面是美好幸福的生活,反面就是现实,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哀,顾知颜觉得自己甚至是有些可怜的,在自己的人生中,好像从来就没有幸福,只有一看不到边悲惨。

顾嫱也沉默了好久,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自己身上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现在若是还要去处理顾知颜的事情,首先就是会分心,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说了,这宋家的蒋敏和宋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说不定顾知颜要嫁给的那个叫做宋真的男人说不定是一个好男人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是很高,毕竟有那样的哥哥和母亲,这个男人也定然好不到什么地方,不过人生总是有奇迹的不是?

再说想害死顾知颜这种情况,作为顾家的庶女,甚至顾丞相都不一定知道她的存在,留下来也就是为了等有亲事的时候将她推出去,这是命运,顾嫱没有必要去帮助她。

只是在一瞬间,顾嫱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太多的东西,但是面上却还是很冷静,似乎很是有耐心的在想着这个事情。

可是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想法。

顾知颜似乎也是接受了顾嫱不会帮助自己的情况,毕竟大家在心中都清楚的很,顾嫱在顾家的生活也不好受,人家自身都难保了,怎么可能会帮助她呢。

长久的沉默,终于顾知颜转头对顾嫱淡淡的说道:“你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顾嫱就问道。

顾知颜听见顾嫱这样说,就已经知道她将之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那是在我们十岁左右,父亲从远方处理公事之后回来,带了很多的东西,有给大家的小礼物,夫人的,顾知画的,你的,还有老夫人的。我站在人群的最外面,满心欢心的等着父亲将我的那个也送给我。”顾知颜显然是陷入到了一种很悲伤的情绪中。

顾嫱转头看着这个姑娘,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同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顾嫱能看出来她此时的笑容是多么的勉强。

“结果当所有的人都带着自己的小礼物走的时候,我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我的。”顾知颜说到这里之后,缓缓的低下头,难过的就好像这个事情是刚刚发生一样,但其实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就连顾丞相甚至都不记得这个事情了,可是在她的心中,应该是很难受的吧。

顾嫱没有说话,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听风送上来茶水,转身下去了。

“我很抱歉。”顾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是这样安慰道。

顾知颜转头一下惊讶的看着顾嫱,接着就对她说道:“难道你忘了,后来你发现我没有被父亲送礼物,就将你的礼物给了我。”

有这样的事情?顾嫱并没有记得,但是既然是有这样的事情,那么也算是一个让人难忘的记忆了。

顾嫱淡淡的笑着说道:“我还真的就不记得,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顾知颜大概是知道顾嫱会这样说,就接着说道:“我知道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这让我的心中很温暖,也让我知道,在这个冰冷的顾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是坏人。”

一个礼物就能辨别好人或者是坏人吗?顾嫱觉得顾知颜有些有意思,但是这也恰好说明了去,其实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人有活下去的勇气。

顾知颜将自己的话说完之后,就起身,然后很是淡然的说道:“说了这样多,我也要走了,希望我出嫁的时候,姐姐能过来看看我。”

说完,缓缓的往门口走去,顾嫱咬着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

听风走上来,对顾嫱说道:“小姐,咱们难道真的不能帮助一下三小姐吗?那小姐看上去是真的可怜啊。”

顾嫱转头,笑着对听风说道:“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并不可怜,只是没有用心,若是用心的话,我相信她一定能改变现在的情况。”

听风一头雾水,就接着说道:“姑娘你的意思,是三小姐有些笨吗?”

其实顾嫱也不是这个意思,可能这叫做善良,不是笨呢?

顾嫱一笑,就对听风说道:“我需要去一次柳家,你在家中好好操持。”

“又不带上我?”听风看样子很是不高兴,噘着嘴无奈的说道,作为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身边竟然是连一个丫鬟都不跟着,气不是太没有牌面了?也不知道她一直都在做什么。

第四十章 难民涌入

自从上一次醒了之后,顾嫱整个人就好像是已经变了似得,没事就出门,生活同之前的也很是不一样,似乎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情,当然这是人家的隐私,可听风是真的在担心她啊。

“你们在院子中好好的呆着,说不定叶氏和顾知画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的毛病,到时候有你在,我也会放心呢。”顾嫱就缓缓的说道。

听风要比吹雪成熟的多了,算起来,顾嫱确实是更加信任她一些。

出了门,顾嫱在街上走着,这京城的街道上有很多的人,不过同之前很不一样的是,现在街上的人看上去都是无精打采的,并且行色匆匆,看着周围的眼神都十分的冷漠。

因为很多的难民涌入了京城,所以这京城的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流民,说不定谁身上带着瘟疫呢。

像是太后娘娘那样的,在皇宫那种深墙大院中都能得这个瘟疫,在京城的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人怎么能不紧张呢。

顾嫱往前走去,柳家在京城的边缘,是做生意发家的,虽然不知道京城的官家为什么看不上做生意的,大概是因为生意人都太过于精明吧。

在路上匆匆的走过,顾嫱的脑海中突然就想到皇后给自己的警告,若是在这里被难民袭击了的话,说不定就要失忆了,可是自己还没有告诉沈千山自己的记忆呢。

这样想了之后,顾嫱一下就紧张起来,接着私下看了看。

一辆马车从大路的尽头冲了过来,周围的人都纷纷避开,顾嫱来不及躲闪,眼看着马车就要撞上自己了,她吓得不行,身体更加的僵硬,更加的移动不了了。

就在马车要冲过来的时候,顾嫱的身子被狠狠的提起来,甩到一边,马车从她的旁边驶过去,她被摔得不行,揉了揉自己的膝盖,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可是身上的那大红色衣服却显得十分的霸气,让人移不开眼睛,本来以为是一个男人救了自己,因为这个

女人的力气太大了。

不过好在顾嫱是得救了,就对那女人说道:“真的是感谢这位姑娘,今天你救了我,能方面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改日登门拜访。”

女人本来是站在顾嫱的面前的,却在她将这话问完了之后,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她的面前。

顾嫱冲到女人的面前,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眼睛紧闭着,接着就睁开眼睛,无奈的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吃一点东西啊。”

这……难道是饿晕的吗?

顾嫱赶紧就带着女人去了旁边的醉仙楼,此时京城很多的饭店都已经关门了,虽然京城此时难民很多,需要很多的粮食和饭,却都没有钱。

好心人不多,只有大馆子才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正好醉仙楼就是这京城最大的馆子。

扶着女人进去之后,顾嫱就带着她上了二楼包间,其实顾嫱自己来这醉仙楼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给她点了很多的菜之后,女人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小心谨慎的看着周围。

顾嫱看着她,虽然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些好像是没有礼貌的,却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姑娘,你还好吧?”

其实顾嫱发现女人的身手不错,应该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若是能将这女人收入自己的囊中,岂不是美滋滋。

女人又吃了两口,抬头对顾嫱说道:“我叫姑苏凉,是京城旁边的小县城的,本来一家人在那生活很好,可是这次灾难让我的父母去世了,我没有办法,才来京城混口吃的。”

顾嫱冷冷的看着这个姑娘,若这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她并不相信,因为姑苏凉的身手很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姑苏凉重新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算是将这场大快朵颐的大餐吃完了。

接着就抬眼看着顾嫱,却看见了她质疑的目光,就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问我什么,可是我现在不想要说,不过你是我在京城遇见的唯一的一个帮助我的人,我会铭记在心的。”

顾嫱摆摆手,对姑苏凉说道:“你也帮助我了,我们算是两清了。”

说完顾嫱就在自己的荷包中翻出了一些钱放在桌子上,对姑苏凉说道:“这些钱是这顿饭的钱,剩下的就送给你,当做是你救我的报酬,我还有事情,就先告辞了。”

姑苏凉看着桌上的钱,突然就冷静下来,对顾嫱说道:“你不必如此,我救你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图你的钱,我看的出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可我希望人情不要用钱还。”

顾嫱本来都准备要走了,听见姑苏凉的话之后,就转头看着姑苏凉,这姑娘自尊心还挺强呢。

“那么你准备如何呢?”顾嫱重新坐回去,看着姑苏凉,后者将钱推给顾嫱,就说道:“这饭钱你请,我在你的身边做丫鬟给你做事,顶上这饭钱如何?”

顾嫱的眼睛一亮,本来就想要将姑苏凉收入囊中,现在她竟然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顾嫱赶紧就走上来,对姑苏凉说道:“这是你选择的哈,可不要后悔,并且在这之前,我要认真的告诉你,你是丫鬟不是别的,知道丫鬟要怎么做吧?”

姑苏凉站起来,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对顾嫱说道:“我知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干的。”

出了醉仙楼之后,顾嫱就从自己头上取下来一个簪子,对姑苏凉说道:“你的轻功很不错,直接就翻墙进丞相府,在丞相府的西北角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有一棵巨大的梨树,那是我的院子,院子里面有两个丫鬟,你只要是将这东西给那两个丫鬟看,并且说是大小姐让你过去的,就好了。”

姑苏凉拿着簪子重复了一遍,就点头往顾嫱说的地方去了。

没有想到在路上竟然能遇见这样的一个姑娘,可是这姑娘出现的太突然了,顾嫱很紧张,却还是选择相信她一次。

继续往前走的是时候,看见一个胡同,仔细的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那胡同里面传出来一阵一阵的恶臭,一些人躺在地上,哀嚎着,呻吟着,好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还有一些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是死了还是活着。

这些人都是难民从各地过来的,不是京城的本地人口,只是希望自己的出现能让皇上和京城的官员看见自己,救自己一命。

顾嫱看着这些人,就好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转身就往那个胡同走进去。

就在顾嫱走了两步的时候。突然就从旁边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很干净的男人,头上带着帽子,一看就是官员。

那官员正好就走到了这里,看着顾嫱,对她说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嫱一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说是:“我是路过的,只是想要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哪家的孩子,如此的不懂事,若是靠近那些难民的话,你身上也被传染了要怎么办?”官员就说道。

接着就命人将顾嫱拉了过来,她心中难受,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当初皇后顾嫱告诫过自己,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难民攻击。

于是顾嫱就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官员知道这姑娘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能囚禁人家,只能是放顾嫱走了。

顾嫱顺着小路往柳家走去的时候,经过了很多的胡同,每一个的胡同中都有不少的人在里面,无一例外的从里面传出来很臭很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就在顾嫱眼看着要走到柳家的时候,从前面的胡同中冲出一些人。这些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酸臭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恶狠狠的,

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道:“表哥,这女人看上去很有钱,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另一个人就说道,接着就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一把刀指着顾嫱说道:“你把你身上的钱全都给我拿出来,快一点!”

这是要抢自己的钱吗?顾嫱一下就后悔了,若是自己没有将姑苏凉放走,而是让姑苏凉在自己的身边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顾嫱往后面退了两步,对那些人说道:“我没有钱的,放我走吧?”

“没有钱?京城还能有没有钱的人?这些人拿着我们辛辛苦苦挣的钱过的奢靡的生活,当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却一个个的装穷说自己没有钱?骗谁呢?”其中一个男人就指着顾嫱说道。

虽然现在这些难民确实是很可怜,但是这些人的戾气太重了,让人很不舒服。

此时的情况也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变成这样只能是说是天灾,京城的人也在尽力的弥补,总不能什么事情都怨别人吧。

顾嫱看着这些人,心中有些打怵,对面人多势众,自己势单力薄,眼看着这些难民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顾嫱终于是忍不住说道:“我真的是没有钱,你们也不要这样,我是要去找解救你们的办法。”

“骗谁呢?兄弟们给我上,将这女人的衣服都给我扒了,我好好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钱!”其中一个男人就大声的说道。

第四十一章 不谋而合

就在男人要冲上来的时候,沈千山冲出来,一把将顾嫱拽到自己的身后,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梨花香味,同顾嫱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那些男人看见有人出来救场,就知道这女人不能惹了,赶紧带着自己的兄弟回到了胡同,顾嫱这才放心。

对于沈千山怎么会出现这个事情,其实顾嫱是不在乎的,反正自己一遇到什么危险,他总是能出现救自己,有些时候,她也害怕自己对他产生依恋,认为人家的付出是理所应当的。

沈千山回头,担心的在顾嫱的身上扫了一圈,问道:“可是受伤了。”

顾嫱摇摇头,对沈千山说道:“没有没有。”

沈千山就牵着顾嫱的手,往前走去,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自己难道同他很熟悉吗?为什么要牵手?

“我刚才听你说这次过来是为了帮助难民?难道你有什么办法?”沈千山的声音传来,淡淡的,听不出来有什么感情。

顾嫱沉吟了一下,犹豫过后,终于是说道:“我准备去柳家。”

沈千山一愣,竟然是忘记了走路,转头惊讶的看着顾嫱,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表情,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做这种夸张的表情。

顾嫱无奈,对沈千山说道:“有这么惊讶吗?我想你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和我想的一样,对不对?”

沈千山将自己的表情收起来,继续往前走去,确实,自己是希望通过柳食雏的那个事情,来牵制他,让他交出一些粮食,此时最重要的是将难民的温饱解决,不然会有更加多的人,在瘟疫的时候没有死,却要在天子脚下饿死了。

沈千山想的这一层可不是谁都能想的,首先柳食雏和李立大将军的夫人有染这事情,一般人都不知道,再者柳食雏是不会愿意接见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声的人,他觉得自己不论是在身份方面还是在威严方面都能将他碾压了。

此时顾嫱出现在这里让沈千山很是惊讶,这个丫头是想要做什么?难道不知道京城此时的情况有多么的严重,危险基本上是自己得意眼睛都能看见的,还要出来晃悠!

不过好在这次沈千山不需要锦夜的消息,而是实打实的在这里遇见了顾嫱,于是就忍不住的说了句:“你一个姑娘家的,为什么一定要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呢?你可知道京城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境况?”

顾嫱严肃的看着沈千山,对他说道:“我也是逼不得已,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沈千山无奈的看着顾嫱,他知道她是什么性格,认定的一个道理是一定要完成的,但是让他惊讶的,她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你怎么会知道柳家的秘密?”沈千山突然就想到这个事情,接着就问道。

顾嫱一愣,她直接过来了,却没有想过自己怎么解释自己也知道这些事情。

愣神的时候,沈千山就牵着顾嫱的手往刘家的门口走去。

顾嫱感觉沈千山的手热乎乎的,同他冰冷的脸和气质很不一样。

在那一瞬间,顾嫱似乎是有不一样的感觉,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了。沈千山突然就转头,对她说道:“嫱儿,刚才那些官员的事情我已经看见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个问题也是顾嫱想要同沈千山说的事情,于是她就说道:“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京城的官员竟然是这个态度,我对这态度很是失望。”

说到这的时候,顾嫱突然就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沈千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沈千山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顾嫱根本就没有走,就停下来看着她,对上那眼神的时候,他一下就愣住了,这姑娘同一般的姑娘果然不一样。

一般的姑娘整天想的就是自己要怎么能嫁给一个好男人,或者是祸害一下自己的姐妹,很少能有像是顾嫱这样,是真的在心疼这些难民,想要帮助他们。

“你可知道,这些难民身上可能是带着瘟疫的,千万不要被传染了。”沈千山语气平静,就好像是说今天吃了饭一样。

作为这个国家的王爷,沈千山是心疼这其中的所有的人,帮助别人的前提,是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确实那些是难民,但是也是皇上的子民不是吗?所有的子民应该一视同仁,生病了就要治病,吃不上饭了就要多吃饭,这不是很正常?难道说在京城生活的人就要高人一等吗?”顾嫱突然的严肃让沈千山吓得不行,赶紧就看着她。

接着沈千山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凑到顾嫱的面前,微笑着对她说道:“我知道你心理难受,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再想办法吗?你相信我,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家在京城的边缘,光看正门就知道这家中实力雄厚,财力强大,听说柳家之前是从商的,在官家的眼中,从商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讨人喜欢,因为无奸不商,在朝堂之上也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过好在人家柳家财大气粗,那些为官清廉的人,就算是在心中瞧不起柳家,在面上也是要对人家尊重。

敲门,一个看门的就走出来,冷着脸对沈千山和顾嫱问道:“你们两个找谁啊?”

沈千山往前走了两步,态度一下就不好了,对那看门的说道:“本王找你们家柳大人!”

看门的人也不是一个傻子,一听沈千山自称是本王,就知道人家一定是什么王爷了。

赶紧就回去通报了一声,接着门就大开了,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人亲自走到门口给沈千山行了礼,带着他走了进去。

正厅中红木的椅子闪闪发光,屋中熏着香,那香料有安神醒脑的作用,顾嫱走进去,坐在沈千山的旁边,柳食雏赶紧命人乘上来上好的茶叶,放在两人的面前。

沈千山将茶叶推到旁边,示意顾嫱随便喝,自己却没有动,一直都是冷着脸转头看着柳食雏。

后者整个人的脸色很难看,这沈千山在王爷中算是很优秀的了,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喜欢,为人也是比较冰冷的,对朝堂之事并不是很关心,今天过来,柳食雏根本就想不到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越是这样想,他就越紧张。

沈千山为人气场强大,此时冷静的让人害怕,到是柳食雏终于是忍不住了,对他问道:“九王爷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既然沈千山啥都不说,那么就只能是柳食雏随便开一个话题了。

沈千山终于是等到了柳食雏的问话,转头同顾嫱对视了一眼,就缓缓地说道:“柳大人,此时京城人心惶惶,难民流离,很多灾民都吃不上饭,本王深知柳大人手中粮食颇多,能不能借此机会,帮助一下这京城的难民呢?”

柳食雏听见沈千山的话之后,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来是想要打粮食的主意,可是那粮食是他自己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九王爷济世救民呢?让他做那个好人,岂不是很过分?

不过对面的这个人是九王爷,就算是柳食雏心中不爽,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这灾难是早晚有一天会过去的,过去了之后,大家还是要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关系不好多尴尬啊。

“九王爷,臣家中确实是有些粮食的,但是都是一家老小的救命粮食,虽然这样说好像是很自私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总不能是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安家才能救国,只有自己家先安定下来,才能放下心来帮助国家是不是?”柳食雏就缓缓的说道。

沈千山就知道这男人不会这样心甘情愿的将那些粮食拿出来,若是这样简单的话,他根本就不用过来了不是?

“本王听说柳大人同李将军的夫人关系密切,这事情您要怎么说呢?”沈千山突然就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很是自然的吹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样子。

柳食雏在听见沈千山这话之后,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脸色难看的无以言表。

接着柳食雏就起身拍着桌子大声的说道:“造谣!绝对是造谣!这事情不是真的,九王爷您明察秋毫,可不能听信这些谣言啊!”

沈千山就知道柳食雏会这样说,这事情换做是谁都万万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按照李立将军的性格,被带了绿帽子,爆发估计能将柳食雏砍了。

作为一个征战四方的男人,最后竟然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女人,自己家的后院竟然是着了火,换做是哪个男人能接受?就算是皇上知道这事情,也是要站在李立那边的。

要说这柳食雏也真的是,看中谁不好,为什么要看中人家将军的女人?以为自己和那女人做的隐蔽别人就不知道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千山这次过来,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柄,怎么可能会找上门呢?

“柳大人,本王这是在给你机会,要知道机会可不是总会出现的。”沈千山缓缓的说道,声音冰冷,此时柳食雏突然就眼睛一翻,倒在地上,重重的抽搐起来,看着很是吓人。

顾嫱本来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听着沈千山同柳食雏的对话,却不想中间竟然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让顾嫱措手不及。

第四十二章 父女情深

接着下人就冲到了正厅,将柳食雏抬了下去,沈千山眼睛眯了一下,就知道柳食雏这是装的,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他的威胁,只能是先装病,躲过他的盘问。

顾嫱坐在原地没有动,此时的情况确实是始料未及的,不过柳食雏若是走了的话,这个事情就只能是放在这里,没有什么改变的机会了。

沈千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靠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似乎是对柳食雏的这个举动很是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顾嫱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对沈千山说道:“王爷,我们就先走吧?”

沈千山似乎是没有想到是顾嫱一点都不在乎此时的情况,既然此事无法逆转,那么就只能是接受了。

说完就起身,往外面走去,沈千山心中不甘,却也只能是跟着他一起往外面走去。

到了门口,天已经是中午了,热得不行,从周围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腐烂的味道,顾嫱的心就像是跌倒了谷底一样,这唯一的一条路似乎是要被堵死了,这个机会要是没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沈千山转头对顾嫱说道:“今日无事,这事情也没有成,本王将你送回丞相府可好?”

顾嫱摇摇头,对沈千山说道:“嫱儿自己回去就行了,想来现在京城变成这个样子,王爷也是要操劳的,嫱儿就不便打扰了,告辞。”

说完之后顾嫱一个人就往丞相府的方向去了,沈千山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明明让人放心不下,却还是执拗的很。

旁边一阵轻风,沈千山冷冷的说道:“保护好她,若是再出现被袭击的情况,你给我提头来见!”

说完飞身就消失在柳家的门口,留下匆匆赶来的锦夜,无奈的站在那里,可怜兮兮的低着头,明明人家难民也没有袭击顾嫱,并且就算是要袭击了,王爷不也是要出来营救的嘛。

再说这顾嫱也真的是,作为一个大小姐,难道就不能同一般的姑娘一样,在家中乖乖的,学一学针线女红之类的,画画跳舞唱歌弹琴,随便一样都可以,却总是要出门,出门就算了,还什么地方危险就往什么地方钻,锦夜的工作已经很有难度了,单单是不被人发现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现在还要保护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姑娘,他突然就觉得生活很辛苦。

回到府上,直径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走到门口,就看见姑苏凉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院子中认真的听着听风的话,像是先生在教课一样。

那样子到像是一个学生,看见顾嫱回来了,众人都停下来,然后迎上去,听风就对顾嫱说道:“姑娘,丞相回来了。”

听风口中的丞相那是顾嫱的爹,之前陪着皇上去山东祈福,如今过了这么多天,加上京城灾情严重,皇上快马加鞭的就回来了。

顾嫱只是坐在那边歇了脚,喝了口茶,就带着听风往正厅过去了。

既然是丞相回来,那作为女儿的顾嫱自然是要露面请安的,一路上,听风小声的在她的耳边将顾丞相和整个京城的近况全都说了清楚。

大意就是此时朝廷没有钱,最后不得已,想要将查京城的贪腐之人。

这一天是早晚要来的,毕竟没有钱的时候,总是要想一些办法的,在顾嫱看来,朝廷有钱的时候,这些官员也都算是沾到油水了,那朝廷没有钱的时候,作为官员,自然是要主动的表示一下了。

顾丞相府向来是这京城中最有名望的家族,此时朝廷就算是明着不会做什么,在暗地里,多多少少也会派人调查的。

说话间,就到了正厅。

顾嫱抬眼,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正在喝茶,表情阴冷,样子竟然是有些吓人。

紧走两步,顾嫱跪在地上:“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舟车劳顿,女儿挂记在心。”

顾丞相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抬眼看着顾嫱。

最近顾丞相虽然是在很遥远的地方,但是京城的事情多多少少的还是听了不少,这其中就有自己的这个嫡出大女儿的事情,当然好在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传言。

于是顾丞相将自己那阴冷的表情收起来,对顾嫱说道:“嫱儿过来,让父亲好好看看。”

顾嫱咬了咬嘴唇,起身走到顾丞相的面前,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顾嫱坐下来。

顾嫱照做之后,才发现顾丞相的面前,叶氏和顾知画跪在那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唱的哪一出,父亲平日中不是最喜欢叶氏的吗?虽然说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难道是在装模作样?

顾丞相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就冷冷的说道:“我向来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皇后娘娘送去那么多的钱?”

一边说顾丞相的胸口气的不断的起伏,像是要爆炸了一样。

叶氏无辜的抬头,看着顾丞相,声音中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夫君,奴家得到了皇后娘娘的夸奖,她说记下了我们好了,之后在给知画选夫的时候,一定会……”

“放肆!”顾丞相猛然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顾嫱一个颤抖,手中的茶杯差一点没有拿住。

接着顾丞相就站起来,指着叶氏大声的说道:“她嫁给谁不行?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管什么婚事吗?你知不知道你带那么多钱给皇后娘娘,她会怎么认为我们丞相府?”

叶氏一脸的茫然,就更加委屈了,小声的对顾丞相说道:“奴家将皇后娘娘伺候好了,皇后娘娘一定不会亏待我们的啊。”

顾丞相被叶氏的天真简直是要打败了,只能是抱着自己的头说道:“我说你是不是傻子?最近整个朝廷都在查所有的官家贪腐的事情,你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叶氏皱着眉头,茫然的看着顾丞相,他对她的反应已经无语了,明明之前是那么聪明机智的一个女人,此时竟然傻的让人生气。其实叶氏是真的想要证明自己是为了这个家,她多希望顾丞相能理解自己。

顾丞相转头很是求助的看着顾嫱,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对她说道:“嫱儿,你同她说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顾嫱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用手帕将自己的嘴巴擦了擦,对上叶氏的眼睛。

叶氏被顾丞相骂已经很不爽了,此时要被顾嫱教训,她怎么能接受?于是就冷着声音说道:“夫君,你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号召所有的官家夫人小姐一起去捐钱的,上次皇后娘娘举行宴会,所有的夫人小姐都捐钱了,可是嫱儿却没有。”

反正自己在顾丞相的眼中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还不如就将顾嫱一起拉下水算了。

“夫人,父亲的意思,之前皇后娘娘召集捐钱的时候,您捐钱捐物没有关系,正好表示一下无可厚非,可如今朝廷正在查贪腐,你还不断的给皇后娘娘送钱,是不是证明我们丞相府很有钱?这不是在往人家的嘴边送吗?”顾嫱就缓缓的说道。、

顾丞相转头看着顾嫱,表情中露出很多的赞赏,似乎是觉得自己几天没有同这嫡出大女儿相见,她到是进步了不少,不过只是一件事情而已,有些印象是已经根深蒂固的。

叶氏低下头,冷哼一声,这贱女人现在是在给自己说教呢?自己在这府上混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只是一个低头的瞬间,叶氏的表情一下就缓过来,抬起头梨花带雨的对顾丞相说道:“奴家知道错了,夫君不要生气了。”

说着竟然还撒起娇来,整个人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顾丞相,刚才气焰嚣张的顾丞相在看见了叶氏的表情,一下就松懈了下来,想到这女人也是为了自己家,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顾知画,人都是自私的。

于是顾丞相就挥了挥手,对叶氏顾知画说道:“赶紧下去吧。”

叶氏同顾知画起身,却发现顾嫱没有走,顾丞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没有想要和叶氏一起去过一过二人世界,竟然是想要同顾嫱说话,难不成是对她有什么优待?

这让叶氏很是不爽,可是顾丞相此时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脸,多的话也不能说了。

将顾知画带走,叶氏匆匆的出了门。

顾丞相转头对顾嫱说道:“嫱儿,听说你之前落水了,身上的伤可是好了?”

此时的关心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当初最难受的那段时间,是顾嫱自己坚持走过来的,现在她活蹦乱跳的,顾丞相的关心就像是玩笑一样。

人从来都只是缺少雪中送炭的,却不是缺少锦上添花的。于是此时顾丞相的锦上添花,更加像是一种没有话题的寒暄。

“多谢父亲的关心,女儿已经没有大碍了。”顾嫱客套的说道。

顾丞相尴尬的抹了抹嘴,对顾嫱接着说道:“夫人她对知画确实是有些偏袒的,但是对你也算是不错的,父亲都看在眼中呢。”

第四十三章 教唆

顾嫱抿嘴笑了,接着就缓缓起身,对顾丞相说道:“父亲既然是回来了,确实是应该好好的接风洗尘,一路舟车劳顿,也是乏了,女儿就不打扰了。”

说完就往外走去,顾丞相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其实顾嫱心中清楚,顾丞相今日在面上是狠狠的斥责了叶氏,可是他说的话,还是向着她的。

既然这两个人是穿着一条腿的裤子,自己又何必要看这些人的惺惺作态呢?

这种场景自己小时候看的多了,那时候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甚至是将叶氏当成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的对待,可此时不一样了,顾嫱再也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姑娘,不会听自己父亲的妖言惑众。

之前她必须要听,还要相信,但是现在她有了更加多的选择,比如说不听,就像是现在这样马上就走。

出了正厅,还没有走两步,就看见顾知画和叶氏站在那里,很是冷冰冰的看着她。

看见顾嫱走出来了,叶氏也顾不上什么礼义廉耻了,就冲到她面前,指着她就大声的说道:“是不是你同老爷说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生气?”

自己脑残还要怪别人无辜?是不是叶氏被骂了,所有的人都应该跟着被骂他的心里猜猜平衡?

顾嫱冷着脸摇摇头。

叶氏气焰嚣张,想到这顾丞相这刚刚回来就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下马威,她气的全身都在颤抖。

当初顾嫱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多少的宠爱,毕竟是蒋家的庶女,叶氏到并没有觉得有多少的压力,可是现在顾嫱却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总是觉得,这是一种延续,很可怕的能左右很多事情的关键。

果然顾丞相看着顾嫱的眼神都变得温暖了,之前对她从来就没有这样正眼看过。

一定是这次顾丞相在外面也听说了什么关于顾嫱的事情,于是才对她那么好的吧?又或者是想要让叶氏感觉顾丞相已经不爱自己了。

顾嫱很是不爽的对上了叶氏的眼睛,冷冷的说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想来母亲您也知道,父亲回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回来,怎么可能对父亲说什么?”

顾嫱的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好像是对叶氏的出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一样,毕竟也是这人是吃不得一点亏的女人。

所以此时顾嫱还是用一种很是恭敬的语气同叶氏说话,这样说了之后,叶氏果然是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顾嫱总是给人一种很是冷漠的并且似乎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情的感觉,甚至是有一种随时都能暴起,做一些让人震惊的事情,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现在她的改变太大了。

甚至仅仅是一天或者是几天,就能改变成这样,让叶氏费心的很。

叶氏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旁边的顾知画同样的冷着脸,真想要替叶氏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女人,最好就冲上去狠狠的给她一个嘴巴,好好休息一下那这个什么都敢乱说的嘴。

不过叶氏还是转头给了顾知画的一个眼神,后者满脸的委屈,最后终于是缓缓的就走了,叶氏也在顾嫱冷漠的眼神中白了她一眼之后,跟着走了。

顾嫱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中,姑苏凉就像是从来没有吃过好东西一样,一直坐在树下吃果子,之前顾嫱的院子中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好东西?

顾嫱走过来,姑苏凉扔给她一个苹果,笑容满面的说道:“呦小姐,没有想到我随便在街上撞见一个人就是丞相府的小姐啊,这能力也是太厉害了吧?”

顾嫱先是一愣,接着就将苹果放在嘴里吃了起来,旁边的听风和吹雪两个人是都好惊讶,怎么随便找一个人就像是好姐妹一样,简直是让人不能接受。

这天下的人有几个是好人?就连随便一个尚书府的女人,都有那么多是坏人,在外面还能有那么多的好人吗?

不过这姑苏凉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所以说根本就不需要那么紧张,顾嫱吃了两口苹果之后,就转头对姑苏凉说道:“你今天晚上要陪我去一个地方,我需要你帮助我。”

姑苏凉刚将自己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十分的难受,苦瓜着脸对顾嫱说道:“小姐,这个是不是有些困难啊。”

听风在旁边很是认真的说道:“既然是来到这个院子,就一定要听小姐的,去吧没有关系,反正小姐也去的啊。”

姑苏凉无奈,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水果,吃了人家的东西嘴短,人家说什么自己都要接受的,于是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重新出来,坐在那椅子上等着晚上。

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最后的一丝余辉照在顾嫱干净清爽的脸上,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精致。

姑苏凉坐到顾嫱的旁边,递上茶水,问道:“小姐这次想要去什么地方?”

顾嫱静静的抬头看着夕阳,其实她想要再试一试,对于像是柳家这样的大家族,家主是要面子的,沈千山的去的时候,有些暴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柳食雏,换做是任何人都是要躲避的。

若是能在私下解决这个事情的话,说不定柳食雏就能考虑一下,这样就好了。

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同姑苏凉说,因为那是顾嫱自己的事情,她只是需要姑苏凉的帮忙就好了,不能让别人掺和进来自己的生活,这是自己原则。

于是顾嫱就转头,对姑苏凉说道:“准备好了的话,就走吧。”说完就起身。

听风将顾嫱和姑苏凉送到门口,依依不舍的看着这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小姐现在总是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甚至她都不知道顾嫱想要的是什么,目标是什么。

如果听风知道的话,真的希望自己能帮助顾嫱,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是在晚上,街上的人很少,同白天的那种触目惊心相比,此时到是更加的安静,整个京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病态的沉睡的怪兽一样。

姑苏凉和顾嫱两个人的身形灵动,没有了阻碍之后,很快就到了柳家,姑苏凉和顾嫱两个人在柳家的外面游荡,不知道要怎么进去。

姑苏凉坐在墙角下,很是无奈的对顾嫱说道:“小姐你要进去这里吗?这到是有些困难啊,这柳家的财力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里面戒备森严,可不是谁想要进去就能进去的。”

顾嫱点头,对姑苏凉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过来帮助我的,我一个人是进不去了,将我送进去之后,你就在这里等着。”

姑苏凉虽然不知道自己第一天认识的这个大小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可既然选择了这个女人,就要相信她,要为她做事。

话不多说,姑苏凉将顾嫱送进去之后,正好是柳家的后花园,落地声音很轻,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这里。

顾嫱弓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周围没有什么人,但是在后花园的中心凉亭上,却看见了两个人,这一男一女坐在那里,点着漂亮的花灯,吃糕点,一切都美好的像是画卷一样。

顾嫱往前面摸了过去,躲在草丛中,静静的听着这两个人说话,其中一个人正是这柳家的家主柳食雏。

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清楚。不过仔细去看的时候,发现长相美艳大方,亭亭玉立,是一个美人。

柳食雏果然是没有事情,今天在沈千山的面前抽搐昏迷不过是因为无法面对沈千山罢了。

“今日九王爷带着一个女人过来了,想要让我交出一些粮食,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现在情况危险,京城已经呆不住了,不然你就去柳州呆些日子,那边环境很好,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之后,我在命人将你接回来如何?”柳食雏淡淡的说道。

这话是对他面前的这个女人说的,那女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就笑着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如何去柳州?再说我夫君还没有回来,我没有打招呼就去柳州了,他自然是要疑心的。不可。”

原来这女人是李立大将军的女人,没有想到沈千山都过来用这个要挟柳食雏了,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人家在私下还是约会呢,不过这还不算是什么,李立夫人也是厉害,光明正大的就过来柳家,怪不得京城很多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

因为人家两个人根本就不避讳。

柳食雏无奈,同李立夫人又随便哈拉了几句之后,李立夫人就起身准备出去了,正门是肯定不能走的,她身后跟了两个小丫鬟,匆匆的从顾嫱躲着的草丛前面走过去,那边柳食雏依旧坐在凉亭中,似乎很是糟心的想着什么。

李立夫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是浓烈,顾嫱闻了之后简直是要咳嗽出来,好在忍住了。

第四十四章 营救

路过荷花池,周围一片漆黑,顾嫱躲在草丛中,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机会,她相信自己不管是遇见什么情况,都能化解。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叫骂声带着劲风,在周围的人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扑通”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一个女人的尖叫传来,接着是扑水声音,还有呼救的声音。

此时荷花池方向顿时就乱做一团,顾嫱悄悄的将自己的头探出去,就看见一个女人趾高气昂的站在荷花池边,指着落水的女人就开骂,字眼不堪入目,似乎是在说勾引自己男人之类的话。

可是那个在水中的女人若是再没有人去救的话,就要死了。

顾嫱心中一横,不管自己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至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女人淹死吧?

思索再三,顾嫱就冲上去,一头扎进水中,奋力向那女人游去。

女人本来很是紧张,周围的人显然都不想要是救自己,甚至是都希望自己落水,突然出现人来救自己,就好像是发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在顾嫱靠近的时候,一下就环上了她的脖子。

被女人环上之后,顾嫱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不过好在这次顾嫱有了准备,艰难的对那女人说道:“放松放松,不要紧张,你自己憋好气游一游看看。”

女人本来紧张的不行,听见顾嫱冷静的话之后,终于是慢慢的放弃了挣扎,跟着她一起往岸边游去。

其实顾嫱也是害怕水的,之前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顾知画推进了水中,面对周围的黑暗的恐惧,还有没有人营救自己的绝望,最后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下去的无奈和不甘。

顾嫱也知道自己害怕的事情多了去了,可这次,不管是自己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害怕了,因为害怕对应的就是死亡,她不希望自己死亡,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两个人浑身像是带着石头一样,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岸边的时候,突然站在岸上破口大骂的女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冲上来,就想要踢顾嫱和那个女人的头,顾嫱赶紧就躲开,但是没有想到她怀中的女人却没有躲开,这个女人的身体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这一脚就将她踹的往下沉。

就在顾嫱已经要没有力气抓着这女人的时候,柳食雏及时的赶到了,命自己身后的侍卫将顾嫱和那个女人拉上来。

顾嫱艰难的从水中爬上来,坐在地上咳嗽了两声,接着就从肺中吐出来很多的水,不过好在没有什么大事情。

那边那女人的情况就不是这么的乐观了,女人在地上躺着,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因为折腾,已经是湿哒哒的挂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胸前甚至春光乍泄,好在此时天已经黑的不行,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女人的失礼。

柳食雏看着女人没有什么关系,这才想到了什么一样,冲到了那个大呼小叫的女人面前,狠狠的给了那个女人一个巴掌,将那女人打在地上,大声的说道:“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女人捂着自己的脸,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对柳食雏说道:“大人,我才是你的妻子,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会觉得伤心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若是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呢?”

女人声音很大,其中带着无与伦比的绝望,完全不能接受自己的男人在晚上还幽会别的女人,若这女人只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也就算了,单身的话也可以将这女人作为自己的小妾,可是这女人是别的男人的,这种不伦不类的事情,若是传出去的话,简直是就是在打脸柳食雏的正妻,没有女人希望别人认为自己配不上自己的男人。

原来这女人是柳食雏的正妻,应该是因为看不上他同李立夫人在晚上幽会,出于嫉妒就将那李立夫人推下了水。

话说这女人也是厉害,要是将李立夫人灌死在这府中的话,说不定传出去之后,柳食雏和李立夫人的事情就完全的暴露了,到时候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再说了,此时的男人在面对女人的时候,本来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这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虽然柳食雏做的这事情是真的恶心,不过这个女人却总是要为大局着想啊。

柳食雏的脸色明显也是挂不住了,就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侍卫说道:“将夫人给我带下去,关到柴房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放出来!”

那个被称为夫人的女人一直在大哭,被拉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不过柳食雏根本就没有搭理。

而是赶紧到了李立夫人的面前,将她抱在怀中,心疼的不行,问道:“如儿你还好吗?”

被叫做如儿的夫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摇摇头为难的笑着说道:“我没有事情,不过还要感谢这位姑娘救了我,她是你们府上的人吗?”

说着就指了指旁边脸色同样很是惨白的顾嫱问道。

柳食雏缓缓的转头看着顾嫱的脸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一个激灵,然后结巴的问道:“你你不是那个跟着九王爷一起过来的女人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顾嫱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她想过无数的理由,想要同柳食雏好好的谈谈,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面,确实是有些尴尬的。

顾嫱起身,此时肺部的酸痛已经顾不上了,她对柳食雏笑了笑说道:“柳大人,这次灾难其实只要你稍微献出一点粮食就好了。”

柳食雏就知道顾嫱过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顿时脸色就奇差,冷着脸对顾嫱说道:“姑娘,我敬你是九王爷身边的人,今日我且问问你,这灾难是我造成的吗?若不是的话,我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家去帮那些人?明显这次要对灾难负责的人不应该是我不是吗?这京城有多少的人家有的是钱,有的是粮食,为什么要我出粮食?”

其实柳食雏说的到是没有错的,人家的粮食和家底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得到的,确实是没有必要拿出来济世救民,人家拿了是情谊,不拿是本分,若是一定要求人家拿出来,确实是有些过分的。

“柳大人,这次灾难之后,京城所有的经济实力将会倒退很长时间,到时候所有的人家都很困难,你一家独大,那是皇室和朝廷若是发现了,是一定要制裁的,我认为等别人揭发和打击你,不如就主动一点,这样既好看,也有主动权。”顾嫱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在她看来,打击所有的官家这是必然,不管是丞相还是将军,在朝廷没有钱的情况下,多多少少都是要表示的,朝廷这个地方,它有钱了下属自然是有钱的,它若是没钱了,还能上这些官家过的那么幸福不成?

柳食雏沉默的看着顾嫱,在她的脸上游离了之后,终于是问道:“你是谁?”

顾嫱一愣,这是在问自己的家庭,然后准备报复自己吗?要知道这柳食雏能做出来同别人的女人勾结这种事情,就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也就是说想要打动他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比起打动,更加简单的办法就是将道理摆在他面前,他比较能接受。

既然自己都能走进来了,那么就不怕柳食雏报复自己,于是就说道:“我是顾家的姑娘。”

“顾丞相家的姑娘?”柳食雏就问道。

顾嫱点头。

柳食雏就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果然如此,能同九王爷混在一起并且那么堂而皇之的女人,也就只有顾丞相家的女人能有这个殊荣同九王爷在一起。”

顾嫱一愣,不知道柳食雏这样说是什么意思,还有一点是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自己是哪一个,他就说出这样的话了,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和草率。

“柳大人的意思是同意了吗?”顾嫱可不想要被这柳食雏带偏了,就问道。

柳食雏眯着眼睛,这个时候一直在柳食雏怀中的如儿夫人就抬头对他说道:“大人,就满足这个姑娘的心愿吧,就当是她救了我的命的报答,你意下如何?”

柳食雏没有想到如儿竟然是能帮助顾嫱说话,想来人家这个姑娘怎么说也救了她的命,不管她是怎么进来的,至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柳家的事情,她的建议是可以考虑的。

于是柳食雏句看着顾嫱,接着说道:“听如儿的话我决定帮助你们,你先回去吧。”

顾嫱这才放心,俗话说枕边风好使果然是真的,自己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不如人家女人的一句话,虽然感觉很可笑,但是毕竟这次算是成功了,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给柳食雏鞠了一躬说道:“那真的是谢谢柳大人了。”

第四十五章 冲突

柳食雏没有搭理顾嫱,转头对怀中的温柔的人儿说道:“如儿,今天就不要走了,留下来吧,你身上已经湿透了。”

如儿夫人却坚定的摇摇头,从柳食雏的怀中下来,对他说道:“你知道我不能在这里的,为了少一些人抓住你的把柄,我们一定要小心,再说你夫人对我充满了敌意,我若是在府上住下的话,还不知道要有什么变故,我就同这姑娘一起走吧。”

说完就伸手去拉顾嫱的手,如儿的手很是冰冷,上面还水哒哒的,很是不舒服,但她却没有将如儿的手松开,甚至还紧紧的握住了。

柳食雏有些不放心,不过好在没有说什么,于是如儿就带着两个丫鬟领着顾嫱往后门走去。

此时的天已经黑的不像话,但是勉强能看清路,如儿走了两步,就转头看着顾嫱,轻声的问道:“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儿不相信一个女人为了天下的黎民苍生能做到这个地步,这不是伟大,这是傻。

“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不是坏事,你说对吧?”顾嫱就笑了一下,虽然这看上去好像是很伟大的样子,但其实里面有她的私心,将自己的私心盖上一个伟大的标志,并不冲突。

如儿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自然是知道在京城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人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目标说出来的。

走了两步,如儿突然就转头认真的看着顾嫱,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坚持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

一个女人已经有了丈夫,还同别人的丈夫纠缠在一起,确实是很不要脸的,但是不管是什么人走到这一步都是有原因的,她也没有资格去说如儿姑娘是不是不要脸。

于是顾嫱就摇摇头,对如儿说道:“夫人,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没有资格评判你的人生,你也放心,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既然如儿自己都觉得别人会这样看自己,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明明知道已经是错的,并且是人人唾骂的事情,还是做了不是吗?

如儿松了一口气,很是欣慰,就对顾嫱说道:“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已经有了丈夫却还要同食雏纠缠在一起,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当面戳穿我的人,你真的是有大家小姐的气质,同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一样啊。”

接着如儿就伸手拉了顾嫱的手,同她一起往外面走,对她说道:“既然我们相识一场,你还救了我的性命,之后你就是我的恩人了,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同我做朋友,但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尽管去将军府找我就好。”

说到这里之后,如儿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来一个簪子递给顾嫱,接着说道:“将这个东西好好保管,很多东西我不能帮上忙,但是我会尽力的,后会有期啦。”

说完之后,如儿就对顾嫱挥了挥手,带着自己的丫鬟飞快的走了,剩下她自己站在门口,愣神的功夫,身边一个人拍了她的肩膀,小声的说道:“小姐可以啊,进去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的,现在竟然是能光明正大的从后门出来了?话说刚才那个同你一起出来的女人长相清秀精致,是柳家的小姐吗?”

顾嫱转头,就看见姑苏凉嘴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的糖人,站在她面前一脸的随意。

“那个不是柳家的小姐,我们应该回去了。”顾嫱就缓缓的说道,不管怎么样,至少是她成功了。

回到院子中,顾嫱从侧门进去了,姑苏凉跟在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过之后,从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

顾知画转头,压低声音问道:“母亲,我已经打听了过了,据说上一次顾嫱也是跟着九王爷一起去了柳家,柳家一定是什么关键点,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调查一下?”

叶氏转头赞赏的看着顾知画,也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宝贝女儿现在似乎是聪明了一些,比之前要是强很多呢,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好好调查一下,若是顾嫱那个贱人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她好看!”

月上柳梢头,顾知画搓了搓手,接着挽着叶氏的胳膊,娘俩一前一后的回到了院子中。

第二日清晨,顾嫱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听风给她准备好了衣服之后,就尴尬的站在房间中看着她。

顾嫱将脸洗干净之后,就转头奇怪的看着听风,这姑娘向来很是冷静,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脸上,可是今天竟然是那种表情。

于是顾嫱很是无奈的将簪子放下来,转头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听风点点头,对顾嫱说道:“说出来你可能是不相信,就在今天,三皇子来我们府上了,并且是大清早的。”

沈仲白?那男人若是过来丞相府,今天定然不会太平。

听风艰难接着继续说道:“今天中午三皇子要在家中吃饭,小姐您也是要过去的。”

顾嫱听见之后,心中默叹,之前在沈仲白的面前已经尽力的表现出傻呼呼的样子了,却还是没有躲过去。

顾嫱还没有说话,吹雪就跑进来,很是紧张激动的喊道:“小姐,三皇子让你过去呢。”

吹雪的表情很是惊讶,甚至是有一种大幸临头的感觉,要知道在顾家,大小姐顾嫱和二小姐顾知画两个人的地位都还算是可以的,虽然顾知画是庶出,但是无奈人家的母亲还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顾知画遮风挡雨的港湾,人家就更加的幸运。

一直以来顾嫱都是被打压的那个,如果有什么好的男人,首先也是叶氏帮助顾知画争取,都没有她什么事情。

现在三皇子主动的提出要同顾嫱相见,吹雪觉得自己家的小姐大概是春天真的要来了,一边有些不相信,一边还有些庆幸。

顾嫱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对着镜子照了照,这次过去不是给三皇子面子,只是必须要出现罢了。这是礼数。

镜子中的顾嫱一双灵动的眼睛,脸上未施粉黛却也干净精致,对听风说道:“走吧。”

听风一愣,这姑娘头脑够用,知道小姐并不像是外界看到的那样喜欢三皇子,这次同他相见,说不定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两个人到了后花园,发现已经有不少的人都坐在那边了,沈仲白和顾丞相两个人坐在一边在喝茶说话,叶氏和顾知画坐在旁边相互小声的说着什么,到是顾知画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沈仲白的身上一样,一刻不停的在看着他。

顾嫱过去缓缓的给沈仲白和顾丞相请了安,顾丞相最近对她的态度很是不错,点点头,对沈仲白说道:“三皇子,这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女儿,是我已故的夫人的孩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氏的脸在一瞬间就拉了下来,好像是听见了什么让她难受的事情,怎么现在这个男人还是要讨论那个已经死了的贱女人?

不过因为有三皇子在,叶氏内心的火气当然是要压下来的。

三皇子的眼睛在顾嫱的身上游离了一遍,接着就露出了一个邪魅好看的笑容,对她说道:“嫱儿,好久不见啊……”

顾丞相在旁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没有想到这顾嫱和三皇子竟然是相识的,是不是自己离开的太久了,怎么这两天她就同京城的这些贵族混的如此的熟悉了?

虽然心中很奇怪,但是顾丞相脸上的笑容确实是已经挡不住的往外面流漏出来了。

很是小心的问道:“看样子三皇子同我家小女相识啊。”

沈仲白摇着扇子,脸上的笑容得意张扬,看着顾嫱一脸的不言而喻。

这男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为什么要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表现的同自己那么熟悉?有很熟悉吗?之前顾嫱做了那么多伤害沈仲白的事情,就是希望他不要看上自己。

当然沈仲白也并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不过就是利用自己罢了,不管现在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反正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

“何止是认识?嫱儿曾经还救过我的命呢,今日本皇子过来,就是为了能看看她的。”沈仲白一边说一边看着顾嫱。

顾嫱冷着脸将自己的头转过去,却正好看见了顾知画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手指甲划在茶杯上发出细细的声音,那上面暗绿色的玛瑙戒指在阳光下晃着她的眼睛。

差点忘记了,顾知画对沈仲白那是一往情深,今天他出现,她自然是要好好地表现一番了,却没有想到,沈仲白竟然是同顾嫱一直在说话,并且在顾丞相的面前表现的很熟络的感觉,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在顾知画看来,所有的女人只要是同沈仲白多说话了,那就像是针刺在她心上一般,一刻都不能容忍。

顾嫱端起茶杯,微笑着面不改色说道:“嫱儿欢迎三皇子,若是三皇子有空的话,不妨让嫱儿带着在这府中四处走走,看看府中的景致。”明明是热情的话,却硬生生的说出了疏离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 游玩

诚然顾嫱讨厌这沈仲白已经想要杀了他,但此时为了气顾知画,就勉强同这个像是屎一样的男人在一起算了。

沈仲白的眼睛一亮,就起身对顾嫱说道:“好啊好啊,一直听闻丞相府景致优美,若是有佳人作陪,一起观赏,确实是人生美事。”

话说的很好听,顾嫱忍着自己心中的恶心,缓缓起身同沈仲白站在一处。

顾丞相是多么长眼色的一个男人,如今看见顾嫱同沈仲白似乎是能有结果的,赶紧就多多制造机会,对她说道:“好好,去玩玩看看。”

接着就转头对叶氏说道:“我正好有一幅画同你欣赏一下,走吧。”

叶氏的脸一冷,自己怎么能先走呢?要知道顾知画喜欢沈仲白都喜欢的不行了,若是让顾嫱那个贱人同他在一起的话,顾知画一定会疯掉的。

于是叶氏在起身的时候,赶紧伸手在顾知画的背后推了一下,对沈仲白说道:“三皇子,让我们知画也跟着一起去吧,这府中的景致,知画也清楚的很,再说您同这两个丫头的年龄相同,在一起肯定是有很多的话,一起去人多也热闹。”

说完就用一种很是祈求的眼神看着顾丞相,虽然说这两个人昨天的关系还不是很好,不过现在好多了。

所谓夫妻没有隔夜仇,只要是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了。

顾丞相自然是接受了叶氏的暗示,赶紧对三皇子说道:“夫人说的对,让我们家的二女儿也跟着一起吧。”

沈仲白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得了,反正能同顾嫱在一起就是自己的目标,剩下的那些人都只能当做是摆设。

后花园中,假山前面,沈仲白站在旁边的话一棵大树下面,仰头看了看,转头笑着对顾嫱说道:“这棵树的名字是什么,你可知道?”

顾嫱转头看着沈仲白口中的那棵树,没有说话,到是旁边的顾知画赶紧就走上来,很是激动的说道:“这是蔷树,上面在春天的时候,会开很好看的花,是我们家的一个特色啊。”

这顾知画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沈仲白的兴趣,说是兴趣,其实就是转头看着她而已。

“你是嫱儿的妹妹?”沈仲白将自己的眼神从顾知画的身上移开,然后很是随意的问道。

顾知画先是一个愣神,接着手就在裙子上揉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苦笑一下说道:“臣女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确实是嫱儿姐姐的妹妹。”

顾知画说完这话之后,感觉自己的心中很是难过,她是谁别人可以不清楚,但沈仲白不能,她那么迷恋他,他却一点都不重视她。

沈仲白无所谓的点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丞相府的后院要种下这个叫蔷树的东西吗?”

顾知画的脸都白了,为什么就不能说一些同自己有关系的事情,却一定要说这个嫱字呢?

不过顾知画还是摇摇头,沈仲白突然就转头深情的看着顾嫱,接着将自己手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采来的一朵花戴在她的头上,说道:“因为嫱儿。”

顾知画重新将手中的帕子揉的全是褶子,面上淡淡的笑着,心中却好像是有万柄刀在狠狠的刺着,顾嫱额角的那一朵花,随风轻轻的摆动,像是在对她招手一般,如此的得意,如此的招摇。

顾嫱缓缓的伸手,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将那朵花从自己的头上取下来,却在碰见的瞬间看见了沈仲白投来的目光,暴力的动作转而就变得轻柔,将花朵扶了一下,看着沈仲白娇嗔的问道:“三皇子,臣女配上这朵花,好看吗?”

沈仲白的手在顾嫱的头发上游离,接着点点头,对她说道:“好看的紧,果然嫱儿带什么都好看。”

顾知画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十指紧紧的攥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还是咽了下去,如今不能在顾嫱面前哭,她就等着自己掉眼泪呢。

如果掉眼泪了,那就是输了,顾知画今天在此处已经是输的一败涂地,不能连最后的尊严都放弃,她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

顾知画此时虽然是坚强的带着笑容站在那里,但是沈仲白不知道,只要是一句话,她装作坚固不催的堡垒就会完全的垮下去,并且永远不能完整。

但是那句让她崩溃的话还是如期而至了。

沈仲白对她说道:“顾二小姐,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可以下去了。”

她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走,如果走了,凭借顾嫱那女人不要脸的劲,一定会将他勾引到手的,于是顾知画坚定的摇摇头,对沈仲白说道:“三皇子,臣女不走,这后花园臣女要比姐姐更加的了解,臣女是比姐姐更加合适陪着三皇子在一起的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这样说话。

沈仲白一脸的惊讶,大概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沈仲白转头冷冷的逼近顾知画,甚至自己身上的香味已经将她包围,那些味道让她的头昏昏的,不过能同沈仲白在一起的距离这样的短,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本王觉得你是不是太将自己当成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了?你大概是不知道本王的性格,若是你还在这里纠缠不休的话,就不要怪本王不给你好脸色看了。”沈仲白就说道。

接着他将自己的身子缩回去,就好像是遇见了什么让自己不爽的人一样,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通报,恭敬的说道:“三皇子,九王爷过来了。”

话刚刚说完,就看见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脸上没有表情。

竟然是沈千山?沈仲白的眼睛眯了一下,接着就尴尬的转头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九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沈千山在走过来的一瞬间就看见了同样看着自己的顾嫱,她脸色平静,虽然在看见他的时候,到是有一瞬间是惊喜的,可是一下就消失了,转而是之前经常的那种淡然的表情。

笑了一下,沈千山就对沈仲白说道:“多谢皇兄关心,弟弟好的很呢。”

说完就站在顾嫱的身边,很是自然的就帮助她整理了耳边的碎发,这个动作是那么的随意,她竟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样。

这沈仲白感觉到了不爽,毕竟是自己首先过来的,顾嫱就应该陪着自己,但是沈千山突然出现,就好像是故意的过来看自己一样,上一次在皇宫中,这两个人合伙给自己演了一场戏,这比账,他记在心上呢。

“本王到想要知道,九弟你平日中经常来丞相府吗?怎么如此的轻车熟路?”沈仲白的扇子已经收了起来,一起一落的轻轻的在另一只手上把玩着,淡蓝色的衣服随风飘扬,后背挺直,定定的看着沈千山。

沈千山转头四下的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就对沈仲白说道:“我同丞相府的什么都不熟,但是我对嫱儿十分的熟悉。”

话到最后的时候,沈千山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顾嫱的身上,这丫头今天穿了一件淡色的衣服,平日中京城穿淡色衣服的姑娘多的很,却只有她能将这淡色衣服穿的如此出尘绝逸。

顾嫱没有说话,比起这院子中的几个人,确实是同沈千山更加亲近一些。

因为沈千山的出现,沈仲白也没有了调戏顾嫱的心思,就对他说道:“既然九弟同嫱儿在一起,本王就不打扰了,先走了。”说罢将扇子一收,转身带着自己的侍卫就走了。

顾知画往前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追不上沈仲白的脚步了,甚至他走出去那么远,都没有回头看过自己,在这后花园的那么长时间中,却没有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哪怕是一瞬间。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顾知画迷恋,就好像是飞萤明明知道那火光有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过去,越是危险,竟然就越迷恋。

沈仲白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转角,过了很久,顾知画终于是将自己的眼神收了回来,转头冷冷的看着顾嫱,那眼睛中是忍了好久都没有落下来的眼泪。

沈千山十分长眼色的走到旁边的凉亭中坐下来,待他走了之后,顾知画终于是张嘴,声音都变了,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他,为何还要那么对他?难道你也喜欢他?”

顾嫱冷笑,嘴角扯了扯,对上顾知画的眼睛:“你该不会是认为天下的女人都喜欢那个男人?”

“那你为什么要那样?”顾知画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接着狠狠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控制自己的眼泪。

顾嫱没有回答,转身就要走,顾知画冲上来,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却扑了一个空。

顾嫱动作飞快,似乎是根本就不准备给她说话的机会,让她更加没有发泄的空间。

好像是胸腔都要炸开了一样,顾嫱是不是喜欢沈仲白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喜欢她,看来在他还没有过多的关注她的时候,赶紧找一个机会将自己同沈仲白的婚事提一提,用尽一切办法将他争取到手。

第四十七章 找药

想到这里,似乎顾知画终于是渐渐平静下来,那种狂怒的被顾嫱和沈仲白冲击的挫败感减轻了不少,转身就离开了。

顾嫱转头,沈千山正坐在凉亭中手中拿着什么,看着面前的荷花池,似乎是在喂鱼。

走过去给沈千山请了安,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顾嫱好久之后,终于是说道:“你我不必如此客气。”

接着就指了指对面的石头凳子,顾嫱一愣,只好坐了上去。

“既然王爷今天过来了,正好我有一个事情需要王爷的帮忙,能不能……”顾嫱一边说一边期待的看着沈千山,后者的眼神本来是在四下看着,似乎是在欣赏这府上的风景,她本想沈千山能问问是什么事情,却没有想到沈千山直接点头说道:“好。”

“臣女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呢,王爷就同意了?”顾嫱惊讶的问道。

沈千山却转头一下就对上了顾嫱的眼睛,很是深情的说道:“只要你说的要求,都好。”

顾嫱却没有沈千山的话放在心上,最近他的反应总是有些奇怪,似乎是在她什么暗示。

傍晚,沈千山同顾嫱两个人都换上了黑色的衣服,一人一匹马向着拥有宿心草的素心殿,这座宫殿同沈千山的逍遥殿的性质是一样的,都是在深山中。

在京城的深山中经常会有这样的宫殿,一般是用来作为哪个皇子的修养的地方,在避暑的时候,皇上或者是皇妃都会过来,不过这其中也有很多宫殿是拥有属于自己的看家本事。

之前顾嫱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沈千山一路上同她说起来的。

傍晚,两个人的马拴在山下的树边上,沈千山扬头下巴动了动,接着就淡淡的说道:“顺着这条路上去就是素心殿了,你要找的宿心草就在那边。”

顾嫱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腿,甚至是感觉这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样,路途遥远,她能坚持下来,让她自己都感觉到有些意外。

往山上的路蜿蜒曲折,周围不知道什么花朵的味道,很香很淡,闻着十分的舒服,沈千山走在顾嫱的身边,生怕她因为劳累从山上摔下去。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黑色在蔓延,雾气在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上升,最后将整座山都笼罩了。

有小虫子的鸣叫声,显得四周更加的静谧了。沈千山转头轻声地问道:“你如何知道那宿心草能解了瘟疫?”

顾嫱大概是走了累了,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那宿心草不能解毒的话,素心殿的人是不会那么宝贝的。”

这听上去像是在答非所问,不过反正沈千山也并不是那么在乎,现在不管是什么办法,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去尝试一下,不知道哪个决定就能改变现在的状况,这也是沈千山听见顾嫱的提议之后马上就跟着过来了。

虽然是心中紧张顾嫱,但沈千山对这个国家的担心一点都不比顾嫱少。

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是道路变得宽广了起来,接着在不远处的山尖上是一座黑色的建筑,这建筑宏伟巨大,像是一头野兽在静谧的深夜中潜伏着,张着大嘴。等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顾嫱站在门口,发现大门紧闭着,此时既然是已经走到了这里,不管是里面是什么情况,都要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沈千山似乎是感觉到了顾嫱的紧张,就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示意她将自己的手放上来,却没有想到她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首先走了进去。

青色的大门很是庄严,此时因为天已经黑了,进去之后,是石头铺成的长廊,两边的建筑很有风格,石头路的尽头,是一座大殿,顾嫱顾不上周围人的奇怪的目光,和沈千山一起走到了大殿上。

大殿的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身上穿着青色的衣服,同这殿中的其他人的衣服很是相像,应该就是这素心殿统一的服装了。

站在这大殿中,周围的灯光摇曳,将顾嫱的影子拉得很长。大殿很空,周围都是桌子椅子,一看就知道是会客用的,那男人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个珠子,因为长时间的把玩,那珠子闪着不一样的光芒,在这有些黑暗的大殿中,显示出了不一样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男人缓缓的抬头,眯了一下眼睛,目光在顾嫱和沈千山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应该有的霸气和气场。

顾嫱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的时候,心中已然将这个男人的性格都了解到了。

这男人的年龄在那里,并没有很可靠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很随意,似乎是有些高傲的,如果这个男人是这素心殿的主人的话,今天想要得到宿心草,基本上是有些难度的。

男人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然后重新把玩着自己的珠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两位来我素心殿有什么事情?”

其实男人的话问的就很有问题,能来素心殿的人,为的就是它素心殿的几味草药,不管是什么样的宫殿,在手中都是有王牌的,才能在这京城中有一席之地,正好素心殿就是这样的一个宫殿,其中有几味草药可以说是灵丹妙药,很多疾病在药丸中加上这几味草药,什么病都没有问题。

当然自己趁什么只有自己的心中最有数,来这素心殿的人多的很,男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管是皇族还是百姓,或者是商人,想要草药的人多的很,在这里,都不需要给面子的。

沈千山对那男人说道:“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些冒昧,不过因为京城正在闹瘟疫,听说殿中的宿心草有解除瘟疫的作用,所以……”

沈千山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男人冷笑一声,将自己手中的珠子放在桌子上,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天花板,说道:“来我素心殿的人都想要这几味草药,如果给了,岂不是人人都来要?若是不给,似乎是我们素心殿根本就不懂得救人,这样说来,其实我们也是很难做的。”

说完就转头看着沈千山,似乎是有意在提点他一样。

沈千山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就对那男人说道:“你想要什么?”

男人发现沈千山可不是一个傻子,之前来的人中,能像他一样的听懂自己的暗示,太少太少,再说有人就算是听懂了暗示,也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

“你能给我什么?”男人反问道。

沈千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男人,对上男人的眼睛的时候,很是安静,其中没有一点退缩,在京城他的财力还可以,能力自然也是有的,这男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自己都能试一试。

“如果你的要求配得上宿心草,我可以满足你。”沈千山就说道。

总是在这里犹豫不决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所以沈千山决定主动出击,问问这个男人的意思。

男人一听沈千山的话,就知道来的这个人不是简单的小角色,既然是想要解除瘟疫,那么一定是皇家的人。

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的敲诈一笔,让素心殿的兄弟都能过上好日子。

男人下定决心,脸上顿时就换上了一副嘴脸,对沈千山说道:“我们要的不多,白银十万两如何?”

这真的是狮子大张口啊,这种不要脸的话这殿主也好意思说出来,让沈千山都不好意思了,就算是他好意思要,沈千山都不好意思给。

当然十万两白银对沈千山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可他必须要保证,这殿主真的能给自己宿心草,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若是你能给我足够治病的宿心草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沈千山就缓缓的说道,他抬眼看着是殿主,那男人的表情并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其中似乎是有什么阴谋。

果然,那男人就笑着说道:“宿心草可不是我能给你的,这需要你自己去取,它生长在我们后山,那边路途蜿蜒险峻,山上还有毒虫野兽,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取到的。”

这是让沈千山带着顾嫱自己去取吗?这殿主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他突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转头看向顾嫱,在这个时候只有她决定是继续下去还是返回去。

顾嫱冷冷的对上殿主的目光,淡然的问道:“你说话算话,若是我们得到了宿心草,是不是就归我们了?”

殿主点头:“当然,只要你们给我十万两白银。”

顾嫱反正是没有那么多钱,可这殿主的意思,是让他们支付了钱之后,还要自己上山采药,完全就是在为难他们,其实这殿主的本意根本就是不想要给药,在故意的制造难度罢了,这种小伎俩谁都能看出来。

沉默,顾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对殿主说道:“带路。”

殿主没有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是同意了,其实说实话,这本来就是一个火坑,如果他们活着出来了,一定是要拿银子,要是死在里面了,那么同素心殿也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选择的权利是他们自己的。

第四十八章 宿心草

殿主转头给手下一个眼神,那手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沈千山和顾嫱穿过走廊往后面的更加高的山峰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堵围墙和一座古朴的紧闭的大门面前停下来,手下终于是忍不住的说道:“两位,说实话,你们大可不必亲自去采药,那宿心草我们殿中有一些,只要是同殿主好好说说看,他应该会给的,你们不知道打开了门,这后面的路有多难走。”

那手下满脸的不舍,似乎是认定这两个人进去之后,就没有机会出来了。

顾嫱转头对那手下淡淡的笑了一下,就说道:“就算是好好说了你们那殿主也未必能给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只能是进去了。”

手下低着头,将自己手中的一方草药递给顾嫱。

顾嫱接过来,这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小草,一共三片叶子,每一片叶子上面有一个圆圆的小窟窿,很好认。

手下对顾嫱和沈千山说道:“宿心草喜欢潮水的地方,在水边经常能看见,两位可以顺着路往有水的地方去找。万万小心。”

说完就转身走了,沈千山和顾嫱从旁边的火堆中取出了一个火把,就进了门。

此时已经是深夜,从大门进去之后,就重新进入了大山,蜿蜒曲折的山路,显然已经有很多的人在里面行走了,这种草药既然是珍贵的,自然也并不是好找,沈千山抓着顾嫱的手,生怕周围的黑暗让她害怕。

但顾嫱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神情专注,很有信心。

沈千山就对顾嫱说道:“你其实不需要进来,本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若是将你放在外面,本王也能更加的放心。”

顾嫱却摇摇头,对沈千山说道:“王爷,此次我打算多采一点宿心草,但是那十万两银子,我并不想要给他们。”

沈千山听见顾嫱的话之后,转头略微惊讶的看着她,这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如果给钱就能少走弯路的话,他不介意将钱很是爽快的付了。

但顾嫱不这样想,那殿主摆明了就是想要坑他们一波,就算是给钱了也未必能将宿心草送上来,不然是不会将他们送进来让他们自己来采的。

如果顾嫱得到了宿心草,这完全是自己的功劳,凭什么还要给素心殿钱?

顾嫱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天已经黑了,这路面深一脚浅一脚的,手中的火把很亮,将周围的东西全都照了出来,据说那宿心草喜欢长在潮湿的地方,尤其是在水边,从这里她已经能听见潺潺的水声,不远不近,大概需要多走一些路。

沈千山已经明白了顾嫱的意思,其实他也正有此意,只不过带着她到是有些麻烦。

四周静谧的有些可怕,小虫子的叫声很是不真实,月亮躲在大树后面高高的天空中,月凉如水,火把在黑暗中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终于走到了水声的方向,顾嫱和沈千山拨开前面的草丛,一个不大的水潭暮然出现在眼前,上面是小型的瀑布,那瀑布流下来的水打在水潭中,发出很大的声音,却并不刺耳。

月光照在这水潭中,明晃晃的像是镜子一样,沈千山和顾嫱两个人站在水潭边上好久好久,两个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沈千山就转头对顾嫱说道:“小心一些。”

说完就带着自己的火把转身去找草药,顾嫱也拿着火把,蹲下来开始一寸一寸的去寻找草药。

在晚上找草药简直就是煎熬,顾嫱感觉眼睛都要不是自己的了。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顾嫱在一个凸起的石头高台上找到了一株,似乎这宿心草都是成片长的,找到了一个之后,就马上又找到了好几株,于是顾嫱就顺着这草药越走越远。

等到顾嫱已经采了很多之后,猛然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沈千山太远太远了。

转头四下看了看,顾嫱却没有看见那熟悉的火光,心中有些紧张,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草丛中似乎是有什么声音,那声音若是仔细去听根本就听不清楚,沙沙的像是什么东西划过草地,让人头皮发麻。

顾嫱将草药放在背上,把火把放在前面挡住身体,站在那边,怎么都动不了。

不知道发出声音的是什么东西,是野兽还只是风声,又或者是野兽在寻找人的声音?

将火把扫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有一片草丛,还有几棵大树,树木茂盛,此时没有光,那些树叶都是黑色的。

火把一闪而过的时候,顾嫱的眼睛一下就捕捉到了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亮片的光芒很熟悉,就像是……

顾嫱重新将火把照向那个地方,这重新的一看,她顿时就头皮发麻,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照到的瞬间脑海中已然出现了那亮片的印象,那是一条黑色的大蛇的鳞片反光。

只是一照,顾嫱就往后退了两步,通过火把的照射,那条黑色的有碗口粗的大蛇盘旋在一棵并不算粗壮的树上,树枝摇摇欲坠,似乎是承受不了大蛇的重量,随时都能掉下来的样子。

因为还有一段距离,顾嫱的火把并没有照到那个大蛇的全部,甚至是都没有找到大蛇的头,所以并不知道此时那个大蛇的头是不是已经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手中和后背的汗一下就出来了,顾嫱一直在拼命的往后退,动作幅度却不能太大,生怕自己的动作会招来那大黑蛇的致命一扑。

顾嫱咬着自己的嘴唇,火把的光将周围都照亮了,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她都后怕,若是自己没有察觉到大蛇的存在,说不定此时已经身首异处了。

在这种时候,顾嫱首先竟然没有想到要去找沈千山,而是准备找一个安全的位置。

火把已经有些拿不稳了,顾嫱手中的火把一歪,险些就倒下来了,在那一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蛇头猛然就扬起来,在她看不见的阴影中。

顾嫱感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将火把照向那个方向,就看见大蛇的头扬着,吐着信子,黄色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她,扬起的头和身子有七尺高,十分的霸气,可是在顾嫱看来,简直像是噩梦一样。

勉强保持着镇定,她知道此时自己手中的火把就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在关键的时候不要想着别人来救自己,保护自己这事情当然还是还要自己做。

虽然顾嫱感觉自己很是紧张和害怕,却没有退缩,在这个时候,跑是跑不过大黑蛇了,就在她一直往后面退的时候,突然那一直没有动的大蛇似乎是已经看见了她,对着她就冲了过去。

一阵劲风,那蛇就像是闪电一样的攻击顾嫱,在那一刻,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紧张,用手中的火把抵挡住大蛇的攻击,那大蛇并没有想到火把很烫,直接就嘶嘶的缩了脖子,再也不敢贸然的攻击了。

顾嫱接着就往后面退,手紧紧的握着火把,对着大蛇,却不知道要怎么逃脱,那大蛇就像是雕塑一样,直勾勾的看着顾嫱,到是她终于是忍不住了,将火把对着大蛇,然后就往水潭的方向移动,虽然是晚上,路并不是很好走,但能听见水声,移动起来并不是很困难。

走了两步,顾嫱的眼角余光却发现大黑蛇已经不在之前的地方了,她一个机灵,才发现那大蛇立在自己的必经之路,就那么站着,像是一个人一样,同她周旋。

看样子今天她是要绕不过这大蛇了,就在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从这大蛇的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那大蛇一下就发起进攻,顾嫱瞬间就定住,同样的将火把挡在面前,就在这个时候,从大蛇的身后飞起一抹黑色的影子,那影子迅速的移动,接着就在大蛇身后狠狠的踹了一脚,大蛇似乎是没有想到身后能有人,全身心的都投入到了攻击顾嫱中。

接着大蛇轰然的倒塌,接着黑色的影子跳到了大蛇的背上,用什么东西刺在它的脖子上,因为疼痛,大蛇痛苦的扭动着自己的尾巴,那像是钢铁的尾巴将周围的树木全都扫断了。

顾嫱赶紧就退到了一个大石头的后面,黑蛇的尾巴甩在大石头上面,竟然是打出了粉尘。

终于大蛇挣扎了足足几刻钟的时间,不再动了。

此时天已经微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顾嫱将自己的火把熄灭,沈千山从大蛇的身上跳下来,站在顾嫱的面前,冷着脸十分的生气。

“你遇见了这个情况为什么没有叫我?”沈千山仔仔细细的看着顾嫱的身上,似乎是在找她有没有受伤,看见她好好的之后,他终于是放心了。

“我没有关系的,草药也采的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吧?”顾嫱的手到现在还是握着拳头的,手心里面全都是汗,将这话说出来之后,她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汗擦了擦。

说不害怕是假的,那大蛇只是看着都觉得渗人,何况顾嫱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呢。

沈千山将顾嫱背上的草药全都拿过来放在自己的背后,对她说道:“我们要怎么出去?”

转头看着周围,这四周看上去完全相同,已经找不到来的时候的路了。

第四十九章 反悔

好在此时天已经亮了,两个人顺着水潭边上的小路就往山下走去,这山上的羊场小路多的很,都是上山采药的人留下来的,随便顺着一条路往山下走就可以了。

沈千山一路上抓着顾嫱的手,就算是已经将她救下来了,但只要是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对峙那条大蛇时候,他的心脏都在颤抖,他不知道她面对那大蛇的时候有多害怕,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喊。

他不知道是因为她独立惯了,还是根本就没有习惯有自己在身边。

天已经亮了起来,周围升起白色的雾气,里面带着水的味道,太阳升起来,照在沾满露水的植物上,闪耀着五颜六色。

顾嫱浑身乏力,这一晚实在是很累,不过却还是坚持走到了山下,跨过那道门,就是素心殿了,整个素心殿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十分的严肃。

周围有不少的人来来往往,都在忙碌的做着什么,看见沈千山和顾嫱的时候,那些人的眼中有一些震惊,还似乎是带着悲悯。不知道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表情,但让她看着心中很不高兴。

走到正殿,殿主似乎早就到了,正坐在那边吃东西,看着沈千山牵着顾嫱的手缓缓的走进来的时候,他先是不相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两个人的情况,看着两个人身上满是泥泞,十分落魄的样子,才眉毛一挑,重新倚回到了椅子上,很是得意的样子。

“既然你们已经得到了这些想要的东西,那么十万两的银子,什么时候给我呢?”殿主就淡淡的问道,这十万两银子,是之前就已经说好的,想来沈千山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反悔的。

沈千山冷笑一声,抬眼看着那殿主,缓缓的说道:“这些宿心草是我们两个人舍命拿回来的,同你们有一点关系吗?想要钱,先问问你们凭什么?”

此时沈千山想到顾嫱一个人面对大黑蛇的时候,心中似乎是升上来一种邪火,没有地方发泄。

殿主一听就知道沈千山似乎是想要赖账,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沈千山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人,整个人身上带着的那种霸气和气场,让人感觉似乎是在京城很有地位的男人。

素心殿虽然是在俗世凡尘之外,但对京城的有权利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要避讳的,毕竟那些有能力的男人随时都能带兵将素心殿一举拿下。

不过现在京城兵荒马乱,有权力的人自身难保,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皇上,只要他没有亮明身份,殿主就有机会同他打太极。

“这位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不想要给我银子了?”殿主就问道,此时还能保持一种温柔的态度,殿主甚至是觉得自己很是有礼貌。

沈千山没有说话,但是态度十分的明显,这两个人相互都不准备让步。

顾嫱在一旁看着殿主,这男人守着这样大的家业,却要用草药卖钱,并且看样子已经成功过一些例子了,如此说的话,素心殿在京城定然是得罪了不少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辉煌。

沈千山将嘴巴侧过来一点,小声的说道:“一会儿什么都不要想,带着草药跑就是了。”

顾嫱微微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听清楚了沈千山的话,殿主没有想到沈千山竟然是同自己玩这一手,冷着脸就说道:“这宿心草长在我们的院子,你想要拿走是必然要经过我们的同意的,这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们想要在这草药身上赚取金钱,就将它准备好,卖给我们,但如果是我们自己取来的,又为什么要给你?”沈千山还是之前的那么淡然,站在那里,没有过多的语言和动作,却让殿主知道,他决不让步。

大殿的气氛一下就变了,殿主的眼神在沈千山身上认真的扫视了一圈之后,就给旁边的手下一个眼神,后者点点头,就带头冲了过来,顾嫱马上就背着草药往大门外面跑去,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活呆呆的看着她。

沈千山在顾嫱的后面,时刻的护着她的周全,在有人要跑上来的时候,他转头就给了一脚,然后接着跑。

有人想要将大门关上,似乎想来一个瓮中捉鳖,但顾嫱用尽了全力,冲出了大门,转头的时候,却发现大门已经关上了,沈千山并没有出来。

顾嫱一惊,就转回身重重的敲着门,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将沈千山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一个人在那里,天晓得会出什么事情。

顾嫱只是敲了几下,就看见沈千山从大门的里面翻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像是蝴蝶一样的翻飞,落地之后,伸手就抓着她的手往前跑,身后关上的大门重新打开,从里面冲出了很多人,大叫着要将两个人抓住。

沈千山的手冰凉,顾嫱握上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打了一个机灵,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抿着嘴巴,眼睛中透漏着坚定,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沈千山竟然带着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好久没有这种感觉,竟然让顾嫱有瞬间的失神,大概是因为是她好久都没有能依赖的人了吧。

身后的人速度非常快,反观两个人因为忙碌了一晚上,身子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现在又要逃命,眼看着身后的那群人就要追上来了,突然就从旁边的树上飞下来几个人,挡在了顾嫱的身后。

顾嫱想要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却发现沈千山对她笑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我的人。”

接着两个人就放慢了脚步,这一路跑下来,终于是到了山下,两匹马还悠闲的在周围吃草,沈千山飞身上去,将顾嫱也拉了上来,两个人共乘一匹马,飞快的就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了。

中午的时候,沈千山将顾嫱送到了顾丞相府的门口,她小小的身子背着很大的背篓,里面是十分珍贵的宿心草。

沈千山下马,对顾嫱说道:“这些宿心草放在我那里,你少带一点。”

说完就将背篓抢了过来,顾嫱一愣,就看见沈千山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果然在墙角露出了一个粉色的衣服的衣角,明显是有人在暗中观察,于是顾嫱就从背篓中取出了两个宿心草,剩下的都给了沈千山。

分别在即,顾嫱对上沈千山的眼睛,很是恭敬的给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感谢九王爷帮忙,大恩大德……”

顾嫱的话还没有说完,沈千山就挥了挥手,对她说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回去洗个澡,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事情还没完呢。”

说完就翻身上马,对顾嫱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那笑容干净清爽,就像是在素心殿后山的水潭中的水那般的清澈,让人心驰神往。

顾嫱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就带着自己手中的两棵宿心草回到了院子。

路过正厅,顾丞相坐在正厅前面的院子中忧心忡忡的看着桌子上的一摞书籍。

叶氏在旁边给他扇着扇子,不时的添上新茶。

顾嫱俨然已经绕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给两人请安。

叶氏一看是顾嫱过来了,赶紧就起身,装作十分热络的将顾嫱让座过来,给顾嫱也准备了一碗茶,重新坐到顾丞相的身边。

顾丞相很是赞赏的看了一眼叶氏,就转头对顾嫱说道:“嫱儿,你也听说了,最近京城灾情严重,瘟疫横行,我听夫人说你总是喜欢出去,可要当心啊。”

没有想到叶氏竟然是在顾丞相面前说顾嫱的坏话,顾嫱都能想到她的那个嘴脸,定然是要说自己是为了嫱儿的安全着想,可她顾嫱也不是谁想要说就能说的。

于是顾嫱给顾丞相奉上茶,很是诚恳恭敬的说道:“父亲的话女儿谨记在心,到是夫人如此关心嫱儿让嫱儿有些惶恐。”

说完就转头看着叶氏,顾丞相的茶水已经到嘴边了,听见顾嫱的话之后,将茶水放到桌子上,冷冷的问道:“嫱儿,你这是在责怪夫人多管闲事吗?”

顾嫱就是这个意思!但在顾丞相的面前自然是不能如此说,于是她就装作很是惊讶的看着他,接着就说道:“怎么会?此时京城动荡,夫人看着家中的人也是应该的,不过父亲您想一想,夫人对我的行踪比我自己都要清楚,总归还是有些不妥的,夫人,您若是想要知道嫱儿的事情,直接问嫱儿就好了。”

顾丞相冷着脸,按照顾嫱的意思,此时的叶氏已经不是多管闲事的情况了,那是在监视,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别人监视着。

“既然嫱儿也觉得不方便,之后就不要那么做了,毕竟嫱儿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她的事情自己会处理的。”顾丞相冷着脸对叶氏说道。

叶氏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辩解什么,最后却没有,只是低着头,很是恭敬的说道:“奴家知道了。”

顾丞相满意的点点头,对顾嫱说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万万不可做什么有损丞相府颜面的事情。”

顾嫱点头,就退下了。叶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冷笑,她以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秘密吗?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那些秘密都被叶氏知道了,关于柳家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定会有一个大惊喜的。

回到院子中,听风和吹雪似乎已经是等了好久了,看见顾嫱回来,都冲上去,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第五十章 姑苏凉

顾嫱转头看着这两个丫鬟,就很是淡然的问道:“如何了?”

要说吹雪总是慌慌张张的,顾嫱还能接受,但听风也是这个鬼样子,她就有些奇怪了。

听风先是认真的看了看顾嫱,发现她身上已经脏的不行了,就知道她一定是遇见什么大事情了,赶紧就带着她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将她整个人都重新打理了一下之后,听风才将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风一边给顾嫱梳头一边说道:“姑娘,姑苏凉在你走了之后,的不长时间,也匆匆的走了,因为并不是很熟悉,我们也没有好意思问她去什么地方。”

顾嫱眼睛闪了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姑苏凉很是奇怪,突然就出现了,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跟着自自己到了丞相府,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似乎是在暗中有人推动事情的发展一样。

那姑娘一定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可既然有人将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么就一定有存在的目的,顾嫱想了想,就抬眼看着镜子中的听风,发现听风也通过镜子看着自己,于是就对她说道:“任她去吧。”

说完之后,吹雪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屋中的人说道:“快出门去看看,姑苏凉倒在院子中呢。”

顾嫱和听风就冲出去,就看见姑苏凉身上穿着府中丫鬟的衣服,上面已经破烂了,甚至还有血迹,她脸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一样。

众人过去将姑苏凉抬到房间中,给她衣服脱下之后,就看见身上有很深的伤口,上面沾着泥土和已经结痂的血,脸上还带着伤口,虽然是她长得不是很好看,却也没有女人喜欢自己的脸上有伤口吧?

将姑苏凉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之后,她终于是缓缓的醒了过来,听风识相的走开了,就留下顾嫱一个人坐在她身边。

姑苏凉咳嗽了两声,就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直直的吐在顾嫱的脚下,顾嫱往后面退了一步,就冷冷的看着姑苏凉,她在等待着姑苏凉亲自同自己解释。

伸手将水递给姑苏凉,她接过去,喝了两口之后就说道:“姑娘,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很好奇,可我现在的情况……”

说到这里,姑苏凉又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接着就躺在床上,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接着就笑了,看着天花板。

顾嫱冷冷的,她承认姑苏凉帮助了她,但是她也帮助了姑苏凉,两个人酸死两不相欠了,诚然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去关心姑苏凉反而是问那些事情,很过分,不过如果姑苏凉不能证明自己是好人,或者是有资格留在自己的身边。

她不知道姑苏凉是不是喜欢留在她的身边,当然她看中的是姑苏凉的能力,如果姑苏凉离开的话,她也无话可说。

姑苏凉自然是已经知道顾嫱为什么没有走,躺在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就说道:“九王爷对姑娘还真的是一往情深,就算姑娘想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也要陪着你,不过你们逃出来就以为这事情已经完成了吗?”

顾嫱突然就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姑苏凉的意思,却没有说话。

姑苏凉就接着说道:“本来我不应该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身份暴漏出来,但现在我身上已经是这样了,恐怕是瞒不住了。”

顾嫱终于是忍不住说道:“你是九王爷的人?”

姑苏凉一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笑着说道:“不然呢?你真的以为一顿饭就能将我打发了?”

说完之后,就疼的龇牙咧嘴,却还是看着顾嫱。

顾嫱起身,缓缓的就要走了,她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一边觉得沈千山将人安排在身边是为了保护自己,一边却还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姑苏凉却还是忍痛起身,对顾嫱说道:“姑娘,你不要恨我,你根本就不知道王爷帮助你扛下了多少的伤害,这次,你们从素心殿逃走,若不是王爷找我们挡在后面,你们根本……”

姑苏凉还没有说完,顾嫱突然就转身,站在那边静静的看着她,接着就缓缓的很是坚定地说道:“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处理事情。”

这是……姑苏凉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马上就笑着躺下去,对顾嫱说道:“姑娘走出去的时候,帮忙带上门。”

顾嫱笑了一下,就出门并且带上了门。

第三日的时候,顾嫱坐在院子中,秋天已经来了,院子中被梨树的落叶铺成了金黄,不时有落叶落下来,像是蝴蝶一样的翩翩起舞,茶水已经凉了,姑苏凉从院子中走出来,就看见顾嫱的背影很是凄惨。

“姑娘,我休整的这几天,听说京城的灾情更加的严重了,朝廷没有办法,竟然开始屠杀了?”姑苏凉在躺着的这几天,都是听风在照顾,丫鬟从来都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如果是听风说的话,那都是真的。

顾嫱转头,看着树叶从眼前落下,突然就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这事情早晚会这样的,因为朝廷的无力,那些越来越多的灾民成了京城的累赘,就像是人身上长得肿瘤,越多越难受,最后只能是舍弃。

“你身体好了?”顾嫱没有回答姑苏凉的话,反问道。

姑苏凉坐在顾嫱的身边,对她说道:“好的差不多了,现在动手都没有关系,不如我们两个出去走走吧?”

顾嫱起身,打量了一下姑苏凉,就点头说道:“出去看看。”

现在她身上已经有了治疗疾病的办法,但是却缺少一个机会,如果有了这个机会,一定能帮助更加多的人,在那之前,她需要看看京城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京城主街,车水马龙,路过的人全都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被传染了瘟疫,接着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些官兵,将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抓住,推搡着就带走了。

姑苏凉静静的同顾嫱站在街角,看着眼前的一幕竟然是没有一点表情,这种冷血的样子让顾嫱有些紧张,难道说暗卫都是这样吗?

顾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本来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动静的姑苏凉却已经跟了上去,那队人中有女人的哭声和小孩子的尖叫,甚至还有士兵的打骂声音。

顾嫱也跟了上去,就看见官兵这一路上已经抓住了不少的人,带着往京城的边缘走去,这一路姑苏凉都在前面,顾嫱跟在后面,躲躲闪闪的在墙后面,姑苏凉转头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安静。

接着就将顾嫱拉到了墙边,让她往外看。

这一看,顾嫱全身一个机灵,在城郊的空地上,站着三十多个人,他们骨瘦如柴,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哀嚎声回荡在整个上空,在空地的边缘,已经有一摞一摞的尸体堆在那里,就像是废品一样。

顾嫱咽了一口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那边士兵已经开始屠杀了,这是一群穿着官服的恶魔,身上带着死亡的气息,而整个这周围,就像是一个人间炼狱一样,横尸遍野。

顾嫱一下就要冲上去,却被姑苏凉抓住了,她转头,就看见姑苏凉坚定的对她摇摇头:“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救下来一个人,还会有更多的人死,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左右别人。”

转头,尖叫声已经渐渐的消失了,人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小,顾嫱感觉全身发麻,脑海中已经形成了那些人的呼喊声音,怎么都挥之不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姑苏凉终于是拉着顾嫱的手说道:“姑娘,我们走吧。”

顾嫱再一次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又有一队士兵带着人过来,那些人是同样的状态,哭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诉说着对这个国家的不满,对人生的不满,还有自己无尽的绝望,在这世间,竟然是有这样多的人对自己的人生如此的不圆满,却没有几个人有机会像是顾嫱一样的有那么多的机会。

回到丞相府,却发现丞相府来了很多的客人,在京城中是一片炼狱的情况下,这丞相府欢天喜地的竟然像是过年一样。

顾丞相坐在正厅前面的院子中,看见顾嫱回来了,赶紧招手让她过去。

接着顾丞相将打扮一新的顾知画推到顾嫱的面前,对她说道:“嫱儿,你看看你妹妹今日打扮如何?”

只见顾知画今天穿着一件干净清爽的淡粉色衣服,上面绣着蔷薇花,一针一线精致的不行,头上带着贵重的碧玉簪子,还有昂贵的金银头饰,那样子,就好像是准备好了就能出嫁一般。

一看这顾知画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什么好事,顾嫱也没那个心思同她抬杠,就说道:“妹妹今日好看的紧。”

只是夸奖了一番,却并没有问为什么,按照这叶氏和顾知画的性格,若是有什么喜事,就算是别人不问,他们自己也要欢天喜地的将这事情在顾嫱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她已经习惯了。既然她们要说,她才不会好奇的给她们机会炫耀。

第五十一章 进宫

顾丞相没有注意到顾嫱脸上的表情,高兴的紧,对她说道:“一会儿皇宫中会来人接知画进宫,正好嫱儿你跟着一起去看看吧。”

顾嫱心中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顾知画能进宫,但顾丞相没有多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是点点头说道:“女儿知道了。”

不多时候,一辆精致的小轿子就停在门口口,顾嫱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跟着叶氏和顾知画就上了轿子,这母女两个人简直是欢喜的手舞足蹈,离开了顾丞相府没有多远,叶氏才终于是转头看着顾嫱,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们这次进宫是做什么?”

顾嫱也转头看着叶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接叶氏的话,因为她明显能看出来这叶氏和顾知画应该是要进宫领赏,这事情之前她见的多了,叶氏同顾知画母女两个人只要是得到了机会就能嘚瑟上天的那种人,她静静的看着叶氏。

果然叶氏就知道顾嫱会是这样的态度,不过人家不答话,自己直接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太谦虚,于是她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噎住了。

到是顾知画已经等不及,就摇头晃脑的说道:“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怎么会想到柳家……”

顾知画的话还没有说完,叶氏就赶紧的在她的腿上碰了一下,她才感觉自己好像是失言了,闭嘴低下头,拼命压制住心中的窃喜,顾嫱早晚会知道的,自己何必在这个时候让她难受?后面难受的时候多着呢。

顾嫱自然一下就听见了顾知画口中的柳家这两个字,心中清楚得很,自己之前同沈千山做的事情,估计已经被顾知画知道了,难道今天的事情同这有关系?

一路上叶氏将心中的高兴压制住,到了皇宫,小轿子从侧门进去,驶进了御花园。

三人带着丫鬟到了御花园的凉亭中,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坐在那边,皇后娘娘看见叶氏和顾知画来了之后,竟然是起身迎接,在叶氏还没有行礼的时候,就热情的将叶氏的手拉过来,走到皇上的身边说道:“皇上,这位就是我同您说起的,在这次的捐赠中,十分卖力的顾家夫人。”

皇上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手中端着茶杯,长相英武霸气,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冷着脸看着手中的书,似乎很不想要听见皇后娘娘的话,只是恩了一声,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皇后娘娘大概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很是尴尬的将叶氏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顾嫱和顾知画都跪在地上,周围有不少的人,多是皇宫中的宫女,多达十多个人,顾嫱小心翼翼的抬头,竟然是看见柳食雏坐在皇上的身旁。

此时柳食雏也看着顾嫱,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一下就将自己的眼神躲开,然后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皇上转头,示意这两个姑娘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将手中的书合上之后,就问道:“哪个是顾家的二姑娘顾知画?”

顾知画往前走了两步,脸色欣喜的表情完全的控制不住,就对皇上说道:“是臣女。”

皇上抬头,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的在顾知画的身上游离,整个人都带着冰冷的皇家气息。

那种气息中带着疏离,这是顾嫱第一次感觉到人和人之间是真的有阶级。

皇上伸手指了指顾知画,转头看着柳食雏,问道:“柳爱卿,你说的那个姑娘可是她?”

柳食雏赶紧点头,对皇上说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是这个姑娘过来求我,同我一起商量将粮食捐出来的。”

顾嫱眉毛一挑,这事情不是她做的吗,怎么现在就变成了顾知画做的?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是终于明白,为什么顾知画和叶氏的脸上那种控制不住的高兴,原来是因为这个。

本来这个功劳应该是顾嫱的,但不知道顾知画和叶氏在她背后做了什么,让顾知画顶替上来了。

皇上点点头,其实柳食雏家有钱这事情皇上清楚得很,他家的钱比较不同,因为人家商人出身,只要是教给国家足够的税钱就可以了,人家能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粮食交出来,总归是要给一些奖赏的。

顾嫱抬头看着柳食雏,心中有很多的话想要问问他,却并没有说出来,这次机会是消失了,不过并不算什么,她还有机会。

柳食雏似乎也知道顾嫱是怎么想的,在她从柳家走了之后,顾知画和叶氏就过来了,同柳食雏商量了很久,终于是将顾知画顶上了,当然好处自然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其实顾嫱这姑娘也算是不错的,她有这个胆识去找自己,并且成功的将如儿救出来,柳食雏对她还是比较欣赏的,不过人在屋檐下,必须要低头了。

这种互利互赢的事情,柳食雏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本以为顾嫱能大声的训斥自己,或者是同皇上辩解,但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柳食雏是真的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皇上对柳食雏的回答很是满意,就转头看着顾知画,声音带着威严,问道:“你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是心系天下,果然不同凡响,嘉奖是应该的,你且说说看,想要什么东西。”

顾知画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若是让自己选择的话……她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是想要征求叶氏的意思。

叶氏对上顾知画,心中暗喜,只要是皇上的许诺,那么完全可以提很多的要求,果然自己这步棋走的对了,如果是顾嫱有这个权利的话,现在岂不是要上天了。

于是叶氏就点点头,给了顾知画一个眼神,这次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拥有的,只要是提要求了,那就提自己最想要的要求就好了。

顾知画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缓慢却坚定的说道:“臣女想要嫁给三皇子。”

皇上冷着脸,听见了顾知画的话之后,没有回答,到是转头看向了皇后,皇后娘娘似乎也没有想到这女人能提出来这个要求,看着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抖的顾知画,她张了张嘴,终于是说道:“你喜欢三皇子?”

沈仲白作为三皇子,为人潇洒,长相英俊,不过之前听说这三皇子同顾嫱的关系很不错,并且太后娘娘有心将这两个人凑成一对,如今顾知画的样子也是看上了三皇子,难道说这姐妹看上了同一个男人吗?

顾知画娇羞的点点头,脸上的红晕就像云彩一样,映衬的她十分的娇艳。

皇后娘娘眼睛一扫,顾嫱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一点反应都没有,其实顾知画想要什么她最清楚,从小顾知画就喜欢沈仲白,嫁给他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梦想,如今有一个机会,她自然是要全力争取了。

“皇上以为这事情如何处理比较好呢?”皇后娘娘就问道。

皇上端着茶杯,手指在桌子上扣了两下,其实将这女人赐婚给沈仲白也未尝不可,沈仲白年龄不小了,却还没有正妻,顾知画虽然不是顾家的嫡出姑娘,地位也还算是能拿的出手的。

于是皇上就点头,对皇后娘娘说道:“此事朕看还可以,不过要征求仲白的意思。”

皇后娘娘满心希望能帮助顾知画同沈仲白,毕竟在自己组织的捐款中,叶氏和顾知画表现不错。

“三皇子就在宫中,我这就将他叫过来!”皇后娘娘赶紧给身后的宫女一个眼神,宫女匆匆的就走了。

叶氏坐在顾嫱的身边,背挺的很直,比顾嫱高上一截,十分的有精神。

一盏茶的功夫,沈仲白就过来了,他今日穿着浅蓝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脸上带着一丝慵懒的表情,走到凉亭的门口的时候,看着里面的人,给皇上行了礼,就打趣的说道:“今天这人到是不少,不过这顾家的人怎么能同柳家坐到一起去呢?”

皇上微笑着让沈仲白坐下,坐下之后,沈仲白突然就看见了一直没有声音的毫无存在感的顾嫱,心中一惊,张嘴就说道:“嫱儿你也在啊。”

顾嫱本想沈仲白这男人确实是有些轻浮,但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定然是不会同自己说话的,却没有想到沈仲白死性不改,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却还是要同自己打招呼。

于是顾嫱只好是陪着笑站起来,给沈仲白行了一个礼,恭敬的说道:“是,同家中夫人一起过来。”

沈仲白被顾嫱的礼数搞得一愣,就马上笑着说道:“嫱儿你也知道,同我不用如此见外的。”

顾嫱面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心中却冷冷的想着,这天下最应该同自己保持距离的人,就是沈仲白。

皇上看着两个人,眼中顿时就带着一层深意,任谁都能看出来顾嫱同沈仲白的关系不错,但顾知画却要求嫁给沈仲白,恐怕其中应该同顾嫱有些关系。

第五十二章 求嫁

顾嫱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是听不见沈仲白的话,自然沈仲白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皇上就接过话来说道:“仲白,这是顾家的二姑娘,这次在柳爱卿捐粮食的事情中表现不错,因为她的话柳爱卿才坚定捐粮食,今日朕决定奖励这姑娘,你意下如何?”

沈仲白奇怪的看着皇上,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既然是做了好事情,那么就奖励一下也好。”

皇上干笑两声,对沈仲白说道:“这姑娘的要求奖励是,嫁给你。”

沈仲白一愣,手中的杯子停在半空,皱了一下眉头,终于是忍不住说道:“为何是我?”

顾知画和叶氏在听见沈仲白的话之后,都抬头惊讶的看着他,这男人的态度明显已经展现出来了,难道说这男人根本就不喜欢顾知画,也不想要娶她吗?

“那还不是因为仲白你品行端正,相貌出众,能力优秀,人家姑娘才看中你的嘛。”皇后娘娘就在旁边赶紧说道。

皇上也圆场道:“你年龄也不小了,若是能有一个妻子的话,对你的府中事情也有帮助,你意下如何?”

沈仲白眼睛冷冷的看着顾知画,这女人是想要嫁给自己?

顾知画虽然是红着脸低着头,但却知道沈仲白在看自己,顿时就更加的紧张了。他的态度她已经知道了,若他不愿意娶自己的话,皇上也不好说什么。

不能这样,沈仲白一定要同意,顾知画这一辈子的愿望,就是要嫁给沈仲白,如今自己离这个机会只有一步的距离,怎么能放弃?

于是顾知画就抬头对上了沈仲白的眼睛,接着就说道:“三皇子,还请满足臣女的这个愿望。”

沈仲白侧了身子倚在椅子上,上下打量着顾知画,这姑娘今天明显是认真的打扮过了,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得体,长相水嫩动人,可沈仲白怎么看都不舒服。

再看顾知画身边的顾嫱,她同之前进宫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衣服料子并不是最上乘的,整个人的打扮也是很普通,并没有大家小姐的奢侈华丽,但只是坐在那边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能心系天下自然很好,但本王并不喜欢你,你应该知道的。”沈仲白如此说了之后,就对上顾知画的眼睛,那眼中的绝情几乎让她一下鼻子就酸了,接着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眼泪流了下来。

她想要控制住,让自己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让沈仲白知道她不是非他不可。

但心中的那种酸楚却怎么都无法控制,只能是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皇上不忍心的转头说道:“这事情就这样定了吧,怎么说顾家姑娘也是帮助了京城百姓,功不可没。这点心愿,朕有资格满足。”

其实皇上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作为一国之君,难道还不能满足人家一个人姑娘的愿望,那这个皇上做的也是有些失败的。

沈仲白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就算是自己心中不爽,也没有办法,看样子这顾知画是要进王府了。

既然是不能改变的事情,沈仲白当然要会看脸色,于是就赶紧说道:“既然殿下觉得这事情可行,那么仲白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过正妻就算了,顾姑娘嫁进来做一个侧妃如何?”

顾知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并且已经完全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像是被辜负了一般,那边叶氏猛然就起身,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大声的吼道:“三皇子你是什么意思?我家知画难道配不上你吗?”

顾嫱在旁边都看得呆了,这叶氏是不是疯了,怎么能在皇上和皇后的面前说这样的话呢,要是皇上生气了,狠狠的惩罚他们,恐怕是连顾嫱都要被波及了。

果然皇上还没有说什么,沈仲白就一拍桌子,接着站起来大声的喊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氏的脸一下就白了,旁边一直在看热闹的柳食雏很是惊讶,本以为这次选择叶氏和顾知画是很明智的选择,却没有想到这次似乎是选择错误了,因为顾嫱看上去要更加的睿智。

从这次的事情一开始,顾嫱都是波澜不惊的,不管谁提出什么要求,谁说了什么问题,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是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柳食雏一直在观察顾嫱,当然她也看出来了柳食雏的这种毫不避讳的目光,并且迎上他的目光。

柳食雏心虚的将目光移开,装作看别处,顾嫱冷笑,这男人之前似乎是得意的,但现在一定有些后悔了。

叶氏马上就跪在地上,此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开始颤抖了,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太过分了。

接着叶氏就狠狠的给了自己两个嘴巴,这是实打实的下手,脸一下就红肿了,叶氏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之后,才抬头看着沈仲白,似乎是希望自己这样做之后,能让他消消气。

果然沈仲白也没有想到叶氏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好追究什么,于是沈仲白调节了自己的脸色,起身对皇上说道:“既然如此,弟弟就先走了,这顾姑娘若是准备好,通知本王一声,本王准备一下,让你过门。”

说完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就走了,皇上无奈,人家沈仲白不想要让顾知画做正妻,皇上也不能强制,他在京城兵力雄厚,为人古怪,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能争取到这个地步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接着皇上就对眼前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说完同皇后娘娘也一起走了。这凉亭中刚才还有那么多的人,一下就剩下顾嫱叶氏顾知画和柳食雏了。

叶氏将顾知画从地上拽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哄着道:“知画,莫哭,至少你也如愿能嫁给三皇子了,这不好吗?”

顾知画声音哽咽,脸色惨白,对上叶氏的目光,无助的问道:“母亲,三皇子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娶我,我要怎么办?”

柳食雏从旁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是自然的走到顾嫱的面前,声音不大,但是叶氏和顾知画却听得清楚:“原来你才是顾家的嫡女?老夫一直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妹妹顶替了你的功劳,你却一点都不生气?”

嫡庶关系这样好的姐妹柳食雏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并且他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三皇子对顾嫱似乎是有些喜欢的,但顾知画喜欢三皇子喜欢的不行,这种奇妙的关系里面,顾知画扮演的那个角色很是悲情,应该没有广阔的胸襟同顾嫱推心置腹。

顾知画转头看着顾嫱,她的泪水已经将视线挡住了,不停起伏的胸口表示了她不能控制的情绪。

顾嫱脸色淡淡,似乎不想要同柳食雏说话一样,这男人果然是一个卑鄙小人,但今日他如此问自己,她也就破例告诉他。

“我为何要生气?我没有需要的东西,毕竟我没有想要嫁过去的男人。”顾嫱说完周转身就走。

叶氏和顾知画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气的是咬牙切齿,柳食雏就走上来对叶氏笑了一下,很是无奈的说道:“夫人,您看见了,老夫已经尽力了,是那三皇子没有看上你家的姑娘,不过此时应该已经是改变不得了,若是您女儿出嫁,麻烦给老夫留一杯喜酒,感激不尽。”

说完也缓缓的就走了。

顾嫱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出了这样的事情,叶氏和顾知画的轿子是坐不得了,好在皇宫离顾丞相府并不远,走着也就到了。

路过正厅的院子的时候,顾丞相坐在里面唉声叹气,顾知画在旁边哭花了脸,顾嫱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接着就消失了。

走上去给顾丞相请安,他只是摆摆手,似乎很是不耐烦,转头就吼道:“莫要哭了,这男人不是你自己选的吗?现在怎么又不高兴了?”

顾知画之前很是忌惮顾丞相,可今日实在是受到了刺激,就转头大声的说道:“我想要做的是正妻,是皇子妃,不是侧妃!”

这一吼,顾丞相甚至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自己家规森严教育出来的女儿吗?

于是顾丞相中气十足的说道:“你这是同我说话吗?三皇子不喜欢你这有什么办法?你们娘俩不是一直希望三皇子娶你吗?现在如愿了还挑三拣四?你还真的觉得自己配得上人家皇子妃的位置吗?”

顾知画似乎已经不在乎是不是越矩了,转头眼神凌厉的说道:“如何不能?我如何不能成为他的正妻?”

顾丞相的脸气的通红,第一次被自己的孩子顶撞,并且还是在顾嫱的面前,若是今天不将顾知画的这股邪火压下去,恐怕在顾嫱的面前的威严也没有了。

于是顾丞相想都没想,冷声说道:“你一个庶女,能嫁给皇子就偷着乐吧。”

第五十三章 威严

顾丞相的话刚刚说完,叶氏和顾知画都转头看着他,虽然他说的没有错,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伤害顾知画的话呢?

叶氏心中也不爽,转头对顾丞相说道:“老爷,我们家知画从小性格柔弱,温暖懂事,并且是丞相府的骄傲,完全配得上三皇子,不能因为是庶女就贬低自己不是?”

顾丞相转头看着叶氏,大概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换上普通的衣服,同顾知画两个人还穿着华丽的衣服,面上却是灰头土脸的。

本想着这次去皇宫领赏,将顾嫱带去炫耀一下,却不想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免费让她看了一场好戏。

顾嫱坐在旁边,脸色平静,虽然这次柳食雏是站在了顾知画的旁边,将这个封赏给了她,也没见她有多高兴。

果然是一场好戏,顾嫱眼眉一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省的这个时候叶氏将所有的情绪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顾丞相似乎也在思考叶氏的话,想到自己刚刚对顾知画和叶氏的话大概是说重了,赶紧尴尬的喝了一口茶,之前他说什么叶氏都不会搭话,可是显然现在她对这嫡庶的关系好像是很在乎的,只要是一提起来,就像是踩了她的尾巴一样。

“就算是如此,你知画若是喜欢那三皇子的话,现在岂不是已经如愿以偿了?”顾丞相就缓缓的说道,并且轻声的咳嗽了一下,似乎是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叶氏也听得出来顾丞相的语气中软了下来,顿时就觉得十分的委屈,到是顾知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的说道:“妾和妻是不一样的,女儿嫁过去,生的孩子就只能是庶子了!”

叶氏的脸一下就变了,这顾知画说的是什么啊?本来气氛能缓和一点,结果现在一下就变得十分的尴尬了。

顾丞相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坐在那边,眼神扫过顾知画的时候,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似乎是想要上去撕碎她一样,但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是不能这样做了。

“谁让你喜欢他?若是别人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了。”长久的沉默之后,顾丞相就缓缓的说道,声音很冷,很有力量,并且似乎还带着嘲讽。

顾知画终于不再说话了,这让叶氏松了一口气,抓起她的手,对顾丞相说道:“知画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我带她下去好好管教一番,夫君莫操心了。”

说完之后拉着顾知画的手就走了,速度十分的快,顾知画似乎是不想要离开,如果现在走了的话,自己就失去了最后一搏的机会,只能是眼睁睁的成为沈仲白的妾了,若是顾丞相能帮助自己去求情,这事情说不定还能有转机呢。

但叶氏的态度强硬,拉着顾知画就走了。

顾丞相转头看着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的顾嫱,干笑两声,对她说道:“你这妹妹也真的是……那三皇子品行不错,就算是做妾,之后也能有机会被他喜欢,到时候什么做不成?何苦在乎这点小事呢?”

顾嫱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顾丞相的话,她顾知画的事情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装作没有听见就罢了。

“不过知画眼看着也要嫁人了,嫱儿你也要思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心,父亲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的。”顾丞相松了一口气,就很是自信的说道。

顾嫱转头,对上顾丞相的眼睛,说道:“嫱儿之前确实是思考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今日既然父亲主动提起来,嫱儿到是想要问问父亲的意思。”

之前顾嫱的男人是沈仲白,但此时她定然是不会选择那个心怀不轨的男人的,此时她到是想要探探顾丞相的底,看看他到底将自己放在一个什么位置。

若是为了顾家的地位同别的官家联姻的话,顾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的。

顾丞相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却没有想到顾嫱竟然是放在心中了,于是就认真的想了想之后说道:“我若是给你找夫君的话,当然是德行要好,为人要优秀,英俊潇洒,并且对我们丞相府有帮助的人。”

顾嫱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最后一个虽然没有刻意强调,但明显是最重要的,她不是傻子,这点意思听不出来。

“那嫱儿的意思呢?”顾嫱就问道,说了这么多,顾丞相却根本就没有问问自己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知道顾丞相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感,若真的将这个嫡女放在心上的话,怎么能在她伤痕累累的时候,不闻不问。

果然是因为现在顾嫱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最近在京城风头正盛,顾丞相才终于是想起来这个一直被遗忘在丞相府的后院的可怜姑娘。

顾丞相被顾嫱的一句话问的一下就愣住了,似乎是有些尴尬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端起茶杯,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嫱儿可是有看中的公子了?”

顾嫱摇摇头,继续笑着看着顾丞相。

顾丞相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说道:“若是嫱儿看中了哪家的公子,同父亲说就是了,虽然说此时知画并没有如愿的成为皇子妃,但相爱的人只要是相伴在一起就好了,嫱儿你说呢?”

相爱的人?顾嫱心中冷笑,这沈仲白根本就没有喜欢的女人,他野心大的没有边际,女人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罢了,也只是顾知画一心一意的只想要跟着沈仲白而已。

“嫱儿看来,妹妹确实对三皇子感情深厚,但三皇子却并没有很喜欢妹妹吧?”顾嫱就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不是讽刺,只是目前的情况使然。

顾丞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眼就看见叶氏同顾知画还没有回到院子,似乎是在争吵,叶氏故意压低声音,生怕顾丞相听见,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你的事情之后再说,你先下去吧。”顾丞相说完之后,就挥了挥手,然后起身,往顾知画的方向走去,顾嫱也不在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姑苏凉从树下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低声的说道:“王爷希望小姐赶紧研究一下治疗瘟疫的药。”

顾嫱就说道:“我对医药并没有研究,只是知道这宿心草能治疗瘟疫,却不知道要如何治疗。”

姑苏凉一下就紧张起来,对顾嫱说道:“王爷听说顾知画顶替了姑娘的功劳,说是姑娘失去了一个机会,现在正是另一个好机会,只要你研究好了这个药,他会带你去皇宫,给太后娘娘治病,并说成败在此一举。”

顾嫱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这次柳食雏的事情给她算是很大的打击,必须要一个新的机会,但这药方如何去做?

难道要在今晚同皇后通信?可是只有出大事的时候,才能同皇后通信,今天恐怕不行。

姑苏凉先是看了一会儿顾嫱,发现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之后,就拉起了她的手,对她说道:“王爷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让你去找你哥哥。”

顾嫱这才恍然大悟,要说制药的话,顾淮安可是一把好手,大概是因为这些天自己确实累的糊涂了,竟然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傍晚,顾嫱和姑苏凉就到了城郊的顾淮安处,走进去的时候,看见顾淮安并没有在房间中,找了好久,就看见他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看书,桌上是明亮的烛灯,他低着头,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脸色平静,十分的专心。

顾嫱轻声轻脚的走到顾淮安的身边,然后坐下来,用手支着下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若是不能控制的,顾淮安总是要离开的,顾嫱希望自己能多一些时间陪伴他,在之后的回忆中,填满幸福,而不是后悔。

顾淮安从书中抬头,对上了顾嫱的眼睛,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周围好像是亮了一样,接着就笑着说道:“你怎么来了?这一路累坏了吧?吃饭没有啊?”

顾嫱却只是摇摇头,声音很小的说道:“大哥,能这样看着你真好。”

顾淮安怎么会知道顾嫱这话中包含了多少的感情,其中有后悔,有自责,可顾嫱却马上就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眼睛都亮了。

“当然,你想要看多久就看多久。”

顾淮安从旁边的果篮中取出一个苹果认真的给顾嫱削皮,顾嫱却将他的手按住了,对他说道:“大哥,我这次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商量。”

顾淮安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一边看着苹果一边说道:“九王爷已经派人同我说了,药方我准备好了,其实这瘟疫的药方简单的不行,只不过是宿心草不好得到罢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

说完就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顾嫱,对她说道:“你看看你,才几天不见,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第五十四章 药方

顾嫱的眼睛有些湿润,顾淮安却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接着说道:“那顾家若是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会支持你的。”

说完就开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荷包,那荷包鼓鼓的,一看就不少钱,顾淮安将这荷包推给顾嫱,对她说道:“这些钱你拿着,若是顾家的饭不好吃,就出去自己买些吃的,不要饿着了自己。”

顾嫱一下就笑了,将荷包重新的推回去,对顾淮安说道:“大哥,我这些天并不是因为吃不上饭瘦的,只是事情太多了,不管怎么说,药方拿到了,我终于能清闲一些了,你也要记住我之前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出远门听见没有?”

顾淮安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你每一次来都要提醒我这个问题?难道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顾嫱接过来顾淮安的药方,就笑了一下,将药方仔细的放在自己的怀中,起身对他说道:“这个问题太严重,总之你一定要注意沈仲白,还有……”

说到这的时候,顾嫱就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同下人说话的姑苏凉,接着压低声音说道:“也要小心九王爷,他并不值得你深信。”

说完就将顾淮安给她准备的苹果咬了一口,接着就往外面走去。

顾淮安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追上来,想要多问,只是感觉并不是时候,于是就叮嘱道:“一路小心,所有需要的东西九王爷都会帮你准备好,你只要放心的去做就好了。”

顾嫱点点头,伸手在顾淮安的手上使劲的按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舍不得自己的哥哥,不过还是转身就走了。

姑苏凉追上来,将顾嫱带到了逍遥山。

这已经不是顾嫱第一次来到逍遥山了,能在深山中并且还是靠近京城有这样的一座宫殿本来也能看出来沈千山的权利之大,是远远超乎想象的。

顾嫱坐在正厅,将自己怀中的药方拿出来借着烛光认真的看了看,果然只需要宿心草熬水喝上三天便可。

看完了之后,顾嫱马上就将药方揪着烛火就烧掉了,一切刚刚做完,沈千山就穿着白色的袍子,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从偏殿走出来。

夜晚的逍遥山很是壮观,在山腰上的宫殿灯火辉煌,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一样,更加像是一条玉带,在远处看简直是让人心驰神往。

其实沈千山在京城还有王府,很多人都以为他总是在王府中,却不想他永远都在逍遥山。

看着顾嫱麻利的将药方烧掉之后,沈千山就坐到了她的旁边,对她说道:“你可是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顾嫱问道,从姑苏凉找上自己之后,顾嫱总是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沈千山牵着鼻子走,完全成了他的棋子,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要去做,可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她吗?

当然沈千山为了她做了很多的事情,可就是因为付出的太多却没有要求,让人心中没有底。

“柳食雏的事情本王已经听说了,他捐了粮食,却闭口不提你对他的帮助,将这一切全都归功于顾知画,你白忙了一顿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沈千山就缓缓的说道,他说这些的时候,很是淡然,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事情有多么的糟糕。

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机会对顾嫱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为了得到这个机会,她冒险进入柳家,并且将如儿夫人救上来,这些事情有多么的困难没经历过的人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顾嫱心中难受的不行,却还是淡淡的回了这一个字。

“本王虽然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机会,但之前的那个机会显然已经失败了,你需要一个新的机会。”沈千山就说道。

顾嫱转头看着他,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同之前顾嫱来的时候是一样的状态,周围带着花朵的香味,闻着很是是舒服,让她竟然是有一种想要睡一觉的感觉。

“什么机会?”顾嫱就问道。

她明明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是帮助了自己很多次,但是也不能这样随便就相信他,可她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自己迫切的需要这个机会。

沈千山喝了口茶,转头对上顾嫱的眼睛,就说道:“明日本王带你进宫,药方你已经拿到了,这药方是你哥哥试验了不少得了瘟疫的人之后总结的,你只要用这个药方中的方法,将太后娘娘治好便可。”

治好太后娘娘?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若是治不好呢?

顾嫱咬着牙,静静的坐在那里,沈千山看着她的样子,就笑了一下说道:“不需紧张,有本王在呢。”

说完沈千山就起身,走了两步,对旁边的姑苏凉说道:“去给嫱儿找一间上房,今日睡在这里,明日一早启程。”

顾嫱想要拒绝的,但沈千山根本就没有给自己这个机会,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姑苏凉走上来,牵着她的手说道:“没有关系,我们这逍遥山的空房间很多的,我找一个偏僻的房间,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说完就拉着顾嫱的手,穿过长长的走廊,这走廊建在水上,水中是一朵朵的睡莲,只是天色以机构暗了下来,看不清睡莲的颜色。

天上的月亮凉如水,照在身上竟然是有一种莫名的冷冷的感觉,顾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就跟着姑苏凉去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推开门,就有一阵阵香味飘过来,姑苏凉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房间大概是应该通风了,因为好久都没有人住了。”

顾嫱坐在柔软的床上,就对着姑苏凉的背影说道:“这之前该不会是一个女人的房间吧?”

这床上粉色的纱帐,还有窗前的梳妆镜,甚至是梳妆台抽屉中摆放的精致华丽的首饰,都说明了这房间之前有一个很优雅的女主人。

没有想到这逍遥山存在的含义竟然还有这样一层,用比较文雅的话说,大概就是金屋藏娇了吧。

姑苏凉本来正在将窗帘放下,给房间中点上灯,顾嫱这话一出,她一下就愣住了,然后转头笑着说道:“确实是有这样的一个姑娘曾经在其中住过。”

顾嫱似乎开始好奇起来,却还是努力的将那份好奇压下来,这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事情,曾经是什么样的,沈千山的身边有谁,那都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就像是现在,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能闻到周围那源源不断的涌入鼻尖的香味,就好像有一个精致的女人躺在自己的身边。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但顾嫱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似乎是有一种活在别人的阴影中的感觉。

姑苏凉将房间中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就对顾嫱说道:“姑娘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的休息,因为要去皇宫中住的时间不确定,若是姑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我可以回府去拿。”

顾嫱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阵阵的困意袭来,她就对姑苏凉说道:“给我带两件衣服就好。”

姑苏凉点头,缓缓的就走了,转身将门关上的时候,顾嫱的心也渐渐的安静。

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听见窗外似乎是有人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听上去像是一个女人的脚步。

顾嫱突然就冷静下来,然后睁开眼睛,轻手轻脚的走到窗前,静静的听着,那脚步声已经停住了,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顾嫱心中无奈,难道是沈千山的女人嫌弃自己住了她的房间,才在晚上出来看看?顺便吓唬一下自己么?

就在顾嫱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那脚步声重新响起,果然是女人的声音,一步一步的逼近窗户,接着就伸手将窗户打开了。

顾嫱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弄出声音将那人吓跑了,她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接着一个纤细的手就搭上了窗户,借着月光,能看见这是一个女人的白嫩的手。

那边动作没有停,手搭上来之后,人整个也在借力,似乎是想要跳进来。

就在这个时候,顾嫱将窗帘拉开,站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一声尖叫划破天际,在这空旷宽广的逍遥山中久久的回荡着。

女人根本就没有想到顾嫱会突然出现,在周围都是寂静的不像话的情况下,顾嫱惨白的像是鬼一样,将这个要爬上来的女人吓得先是一声尖叫,接着双眼一翻,重重就向后倒去。

顾嫱从窗户上翻出去,站在女人的面前,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面容要比顾嫱成熟一些,但还是满满的少女的感觉,那脸精致美丽,像是月光一样的冷漠。

但此时姑娘躺在地上,显然已经吓晕过去了。

就在顾嫱决定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一队人就飞快的走了过来。

打头的自然是沈千山,他穿着白色的睡袍,只是随意的束在身上。头发有些凌乱,却带着一种美感。

第五十五章 女人

沈千山睡眼惺忪,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顾嫱,她身上穿着白色的袍子,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冰雕一样的人,连眉眼间都带着一丝的冰冷。

此时房间前面的空地上,那个姑娘被吓得不清,沈千山走上去将那女人扶起来,在人中上按了按,女人的身体就像是鱼儿终于得到了水一般,缓了过来。

顾嫱冷着脸站在那里,就看见女人醒了之后,对上沈千山的脸,娇滴滴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九哥哥,你为何要将我住的地方让给别人?那女人吓得我差点死过去。”

说着就用手抹了抹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然后转头一脸怨气的看着顾嫱,她的长相精致,明明是一个优雅的姑娘,却总是给人一种很娇气的样子。

大概是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柔弱起来吧,顾嫱也对上那个姑娘的眼睛,可她的眼神中清冷淡然,问心无愧,对上的一瞬间,那姑娘赶紧就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不知道为什么,顾嫱的眼神有些吓人,明明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眼神中似乎是藏着无边无际的星辰天河一样,像是这样目光深邃的姑娘她还是第一次见。

甚至只是对上的瞬间,姑娘就觉得这顾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斜倚在门口,身上的睡袍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体现的十分的匀称,连女人看了都要流口水的。

这样的女人睡在身边,是一个女人都要多想的。

沈千山转头对身旁的锦夜说道:“将孙姑娘带下去。”

说完就起身,往顾嫱的身边走,那被叫做孙姑娘的一下就抓住了沈千山的衣角,眼中似乎是有泪水一样,雾气蒙蒙的,哀求道:“九哥哥,你能不能让我睡在我原来的房间,我的那个房间很小很暗,我一个人睡有些害怕。”

沈千山转头,冷冷的说道:“那就找一个丫鬟陪着你睡。”

接着对站在眼前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顾嫱说道:“你吓着了?”

顾嫱抬眼看着沈千山的眼睛,嘴角扯上去,就说道:“吓着的是谁王爷莫不是没有看见?”

沈千山淡淡的笑着,这姑娘总是如此,越是这样冷漠,到越是有趣,于是他伸手将顾嫱额头间的碎发捋到耳后,笑着说道:“若不是慌张的话,头发怎么会如此凌乱?”

顾嫱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就低下头,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那个孙姑娘,那姑娘像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一样,惊讶的看着这两个人,眼角的泪水还没有抹去,眼神中带着怨恨。

这孙姑娘的年龄比顾嫱要大上很多,但在沈千山的面前显然就是一个小姑娘的样子,娇滴滴的,就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水一般,只是看一眼都要融化了。

顾嫱将沈千山的手打下来,声音还是冰冷的,就说道:“臣女要去睡觉了,这房间就让给这孙姑娘。”

对于顾嫱来说,睡在什么地方根本就没有关系,与其在这里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还不如就好好的找一个地方睡上一觉,若是明天不能用百倍的精神迎接的话,说不定就要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搞砸了。

孙姑娘本来已经要被锦夜带走了,听见顾嫱的话之后,果断就挣脱了锦夜的手,路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就转头看着她。

顾嫱的脸精致的没有话说,没有表情的时候,到是带着一种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成熟,明明对于孙姑娘来说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在顾嫱的面前就好像是一文不值。

这大概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吧。

顾嫱进到房间中,将自己的衣服和东西带走,孙姑娘已经冲进去,躺在床上,转头得意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炫耀。

顾嫱本来都准备要走出去了,但在看见了孙姑娘的表情的时候,心中似乎是有些不爽的,就说道:“既然是姑娘的房间,九王爷就不应该将这房间让给我住,不过既然住也住了,半夜走开确实是没有道理,并且很是难为情,姑娘强人所难,难道说这房间中有宝藏?”

说完顾嫱就转身走出去了,沈千山站在门口自然是听见了顾嫱的话,嘴角一扬,接着就说道:“嫱儿的意思,是本王招待不周?”

顾嫱冷着脸,沈千山招待是不是好他自己的心中怎么能不清楚,她就对他说道:“臣女只是想要找一个睡觉的地方,王爷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在臣女看来,这逍遥山如此的大,总能有一个让臣女休息的房间吧?这间如何?”

顾嫱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旁边的房间,笑着就走了进去,锦夜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没有控制住,似乎是要崩溃了,就小声的凑到沈千山的耳边说道:“王爷,这房间它……”

“既然是她要去,那么就让她去,反正是她自己选择的,不管是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管。”沈千山似乎也是生气了,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冷漠的表情就好像是冰霜一样,一点人情都没有。

顾嫱将那房间的门关上,听见了沈千山的话,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躺在床上,衣服整齐的放在一边,这逍遥山真的是一个厉害的地方了。什么房间都不能住人,那要这样多的房间做什么?就是为了让逍遥山看上去壮观一点吗?

吃饱了撑的,顾嫱心中无奈,到也觉得这逍遥山在外界看来不过是人家沈千山平日中避暑的地方,是秘密花园,但在她看来,这其中似乎是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当然对于顾嫱来说,自己的一生已经是有些难过了,关系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参与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同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那么不管这个秘密是多么的诱人,顾嫱觉得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深夜,顾嫱只是觉得身上燥热,似乎是有什么气体流动在周围一样,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窗幔下,好像是站着一个人,那人静静的看着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没有声音。

顾嫱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缓缓的起身,却觉得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于是小声的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什么反应,顾嫱身上的热汗却一层又一层,见过一些不能解释的事件,她相信自己的承受能力在一般人之上,可是此时她还是很紧张。

大概是那人没有听见吗?于是顾嫱就又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声音很大,是顾嫱故意说这样大的声音的,就是为了能让那人有一些反应,但是显然那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窗外,沈千山站在那边,听着屋中的人的声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锦夜脸色还像是之前一样的不好,就说道:“王爷,不然您还是将顾姑娘带走吧,这个房间之前就这样的,您也不是不知道,若是顾姑娘被吓出毛病来,您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沈千山狠狠的瞪了一眼锦夜,这事情要他说?本来这房间就邪性的很,在里面住的人总是能梦到一个人站在床头,等醒来之后,却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以为是一个梦罢了,可那梦中的那个漫长的过程,简直是一种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怎么面对那个梦中的人都没有办法。

当初沈千山和锦夜都不相信一间房间能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干扰别人的睡眠,都去尝试了一下,果然都做了那个梦,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在私下研究这个事情,并且沈千山也将那个房间空了下来,当然这个故事确实是有些离奇的,毕竟除了在那边睡觉之后能做恶梦,剩下也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了。

今日顾嫱说要睡这个房间,其实沈千山心中是不太愿意的,他不想要她做噩梦,然后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可他看见她的样子,还有她的态度,心中也有些不爽。

沈千山在那边的脸色难看的不行,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推开门进去,房间中的顾嫱脸色红润,躺在床上呼吸急促,他走上去的时候,就明显能看出来她是在做恶梦,当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站在窗边。

顾嫱的梦中,还同那个人对视着,这种对视十分的尴尬,那人甚至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不走也不动,没有表情没有声音,这种情况下,她终于是忍不住的说道:“我想要……”

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一个冰冷的身体靠了过来,但却什么都没有,那身体就好像是在自己的意识之外一般,自己浑身的燥热在触碰到了那身体之后,瞬间就凉了下来,丝丝的凉意让她很是舒服,不自觉的双手就缠绕了那脖子上,接着就说道:“你是谁。”

还是这个问题,却不像是之前一样的冷静深沉,带着一些柔情。

这声音酥的沈千山的骨头都软了,借着月光,看着怀中的人,那张精致的脸此时好像是有光芒一样。

第五十六章 光芒

在这京城的美女中,顾嫱算是一个了,但并不是其中最出色最精致的,当然作为美人的话,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特色,并不能说出来到底谁才是最美的,可是在此时,当沈千山的鼻子碰到顾嫱的脸蛋的时候,那种光滑的触感,还有淡淡的香味,让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最美丽的最有吸引力的女人。

顾嫱缠绕上沈千山的脖子,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凌空抱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飞起来了一样,沈千山也没有想到这顾嫱竟然是这样的轻,明明已经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身材也好看的不行,让男人看了之后就心动了。

就这样的一个姑娘,却轻的像是一片羽毛一样,没有什么重量,柔软的好像是随便一下就能让她消失,沈千山用手拖着顾嫱的头,那发丝就像是水一样的从他的指尖溜走,他的心也跟着就漏了一拍。

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房间外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锦夜早就聪明的闪人了,整个逍遥山安静的不行,远处的虫鸣像是什么神秘的音乐,月亮挂在天上,将周围照的明晃晃的,走廊下面的水哗哗的响着,让人的心头更加的振奋。

怀中的人似乎是有些冷了,往沈千山的胸口蹭了一下,很是高兴的样子,脸上竟然是有浮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的笑容。

沈千山不知道此时能带着顾嫱去哪个房间,若是去了那个房间之后会不会做恶梦,若是没有在自己身边的话,她做恶梦了要怎么办?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犹豫,准备将顾嫱带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走廊上,沈千山似乎是感觉到了周围的寒冷,准备早一些将她带回去,不要让她冻着,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转头,就看见孙姑娘站在之前顾嫱的房间门口。

她身上的衣服并没有退尽,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但还是努力的压制了下来。

“你不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房间了吗?为什么不去睡觉?”沈千山就问道,脚步没有停,似乎并不想要多做停留,那孙姑娘就冲上来,看着沈千山怀中的女人果然是那个嚣张的姑娘,心就好像是掉进了冰窖中一样,全身的寒冷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九哥哥你的怀中呢?”孙姑娘盯着顾嫱,似乎是想要用眼神将她杀了一样。

“这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吗?若是没有事情的话,就去休息,明日本王有事情,不能熬夜。”沈千山看着怀中的人儿不安的扭动了两下,眉头一皱,将自己睡衣的外衫罩在她的身上,这动作完成了之后,她才睡的安稳了些。

沈千山还从来就没有因为一个女人对自己这样冷漠过,虽然之前他也并不是平易近人的,可今天更加的严重,让孙姑娘不能接受。

“难道九哥哥喜欢这女人吗?我同九哥哥这么多年,难道九哥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孙姑娘就说道,大概是之前总是有人在沈千山的身边,孙姑娘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今晚月色很好,周围安静,能让她正面面对自己的内心。

沈千山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看孙姑娘此时的那双期待的眼睛,只是冷冷的说道:“你认为我若是喜欢你的话,会让你在我的身边等那么多年么?”

孙姑娘苦笑一下,突然就跪在地上,对沈千山说道:“感谢当年九哥哥救命之恩,孙琳嬅无以为报。只希望九哥哥对琳嬅还同之前一样。”

沈千山将怀中的人的头发别到耳后,淡淡的看了一眼,之后就对跪在地上的孙琳嬅平静的说道:“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让你在这逍遥山这么多年,将你当成是本王的妹妹,悉心照顾,却没有想到你怀的心思竟然是这般,让人觉得可笑,不如你收拾一下东西,下山去吧?”

说完沈千山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孙琳嬅看着月光下沈千山的背影,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月亮,还有自己这一辈子永远的曙光,一下就消失了,之前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但现在这种感觉好像一下就出现了,孙琳嬅知道沈千山说的没有错,自己在他身边已经好多年了,若是他喜欢自己的话,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早就动手了。

此时沈千山怀中的女人就是一个例子,孙琳嬅从十二岁就被他救起来,在他身边兢兢业业的做了那么多年,逍遥山的所有的人都认为沈千山一定能给孙琳嬅一个名分,但是没有想到,孙琳嬅的第一步还没有走出来,人家就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众所周知,孙琳嬅在逍遥山的地位很高,住的房间也不错,但是因为之前孙琳嬅在执人物的时候,犯了错误,沈千山没有什么惩罚的办法,只能是将孙琳嬅从她的房间中赶出去,住在旁边的简单房间中。

今日将这个女人带回来之后,就直接住在了逍遥山中最好的房间,孙琳嬅其实早就应该看出来,这房间不是属于自己的,沈千山也不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的一切就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但五年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孙琳嬅从地上站起来,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在沈千山面前,自己是柔软的姑娘,在别人的面前,她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真面目露出来。

之后也不需要,在得到沈千山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局罢了,唯一的主角就是孙琳嬅,并且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得到沈千山。

第二太难清晨,顾嫱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是有些难受,就好像是生病了一样。

有人推门进来,伴随着冷清的声音,轻声的问道:“做恶梦没有?”

顾嫱抬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床上是白色的帷幔,柔软的大床将穿着单薄的她陷在中间,转头,从层层叠叠的帷幔中走进来的沈千山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白色衣服,打扮的利落。

“你如何知道?”顾嫱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盯着沈千山的眼睛,对方对她的这种眼神有些避讳,就说道:“不然你认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本王的房间中?”

说罢之后就坐到了顾嫱的床边,伸手在旁边的衣架上取下来一件衣服,扔在她的身边,对她说道:“今天你穿这件。”

顾嫱将那衣服展开,就看见是一个女人的衣服,那衣服筒体是白色的,上面简简单单的花纹,却明显很是金贵,一看就不便宜,虽然顾嫱作为顾家的大小姐,现在身上穿着很普通的衣服,却也多多少少能看出来衣服的料子啊。

明显是一个好料子,但顾嫱却还是将那衣服扔到一边,冷笑一声说道:“九王爷,臣女觉得身上的衣服不错,您没有必要将别人的衣服送给我吧?”

沈千山一愣,就对顾嫱说道:“这衣服不是别人的,是专门给你做的。”

顾嫱却并不接受沈千山的好意,甚至也不顾及沈千山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穿衣服有些不妥,抓了旁边的自己的衣服就套在身上,冲出了大门,想要找一个地方给自己洗漱一下,出门的瞬间,就看见一个女人跪在门口,低着头,看不清这女人的脸,但顾嫱却已经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顾嫱停下来,沈千山就追上来,也同样看见了跪在门口的孙琳嬅。

“本王之前不是说了吗,你先下去,为何要在这里呆着?”沈千山将顾嫱护在身后,她并不知道他的意思,就这女人,难道还能打自己是如何?

孙琳嬅抬头,看见顾嫱的时候,眼睛一下就冷了下来,就算是知道昨天晚上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却还是不爽,自己从来就没有在沈千山的房间中睡觉,她为什么有这个资格。

只是一瞬间,孙琳嬅就将自己的眼神收起来,特别无辜的说道:“王爷,您就将我带上吧。皇宫的话,我也是熟悉的,能帮上顾姑娘。

沈千山似乎是冷笑了,坚定的摇摇头,对孙琳嬅说道:“不可能,这次去皇宫不是玩的,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你不要想让本王带你过去。”

说完就将顾嫱提出来,在她后背上拍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房间,缓缓的说道:“你去那个房间,有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水。”

顾嫱并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就从孙琳嬅的面前走过去了。

孙琳嬅转头看着顾嫱,眼珠转了转,她早就听说沈千山要带着顾嫱去皇宫了,这两个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有些暧昧,若是再多一些机会的话,说不定这两个人的事情就成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将自己也搭上去,在顾嫱的身边,阻止这两个人的好事。

第五十七章 跟随

孙琳嬅从地上站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用手帕将泪水擦干净,抬眼看着沈千山。

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很是不错,但眼神却好像是要将孙琳嬅冻住一样,丝毫没有感情在其中。

这让孙琳嬅的心情很是不好,因为在她看来,之前沈千山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现在这样的绝情。

“九王爷,让琳嬅也跟着吧,万一有什么事情,琳嬅是最好的帮手。”孙琳嬅想要最后争取一下,希望沈千山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沈千山坚定的摇摇头,自己确实是对这些手下太仁慈了,特别是这孙琳嬅,提出的要求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难道就不想一想,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身份吗?他不是傻子,这女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他怎么会不知道?

“琳嬅,不要想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事情,好好的呆在逍遥山,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不然的话,我一定将你赶出去,知道了吗?”沈千山就凑到了孙琳嬅的面前,站在走廊尽头的顾嫱手中还拿着早饭,那是一个馒头,其实她并不是很饿,但是路途遥远,多多少少还是要吃一些东西的。

同沈千山的距离不算是太远,但是却没有听见他对孙琳嬅说的话,只是看见了他弯下腰的动作,还有同孙琳嬅的暧昧距离,手中的馒头似乎本来就没有味道,现在更加的难以下咽。

沈千山起身,转头对上顾嫱的眼睛,没有什么表情,对她招了招手,说道:“该走了。”

顾嫱将馒头扔在一边,检查了自己的东西,最后乖乖的带着东西跟在了沈千山的后面,虽然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九王爷在外界似乎是一个很冷血无情的男人,对男女之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同他没有关系。

大概是这京城的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人家九王爷竟然还在京城里面金屋藏娇,估计是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逍遥山到皇宫的路很是遥远,清晨出发大概在中午才能走到,不过好在人家沈千山兵肥马壮,不多时候就走到了京城的边缘。

马车平稳前行,沈千山坐在顾嫱的对面,一手支着自己的头,一手拿着茶杯,静静的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色。

车子里面的气氛很是尴尬,但是顾嫱却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让自己更加的舒服。

就在马车已经平稳的走了很远之后,突然前面带路的侍卫一声惊呼。

坐在车厢中的顾嫱感觉自己的身体倾斜了一下,接着一阵破风的声音,亮晶晶的一个东西对着她就刺了过来。

刹那之间,一只手将那东西接住,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却在接住了那东西之后,一松手,一柄锃亮的小刀就掉在了毛毯上,没有任何的声音,顾嫱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很是紧张的转头看着沈千山。

沈千山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转头看着顾嫱,淡淡的问道:“没事?”

顾嫱点头,下一秒沈千山就冲出去了,站在马车的前面,看见一队人出现在那边。

这队人出现的很是时候,因为再过一小段时间,他的马车就要进京城中心了,在那段路根本就无法下手。

顾嫱也起身下了马车,沈千山侧过头,微微的嗔怒道:“危险,你回去。”

可是顾嫱却没有动,坐在马车的帘子前面,抬眼看着那为首的女人,只是一眼她就看出来这女人是谁了,果然女人的报复心理是不可理喻的。

“孙姑娘,你就这样恨我?”顾嫱的手中还捏着一个茶杯,这茶杯是沈千山的马车里面桌子上的,手感冰凉,一看就知道是最上乘的东西。

她并不是很喜欢去动别人的东西,不过这茶杯太过精致,精致到上面的每一个纹路都那么的美好。

那为首的女人似乎是没有想到顾嫱一下就能认出自己,作为认识时间那么长的沈千山仔细的看了看孙琳嬅之后,就将自己的一柄剑收了回去,重重的叹口气说道:“琳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就是没有带着这姑娘去皇宫吗?皇宫那地方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去的,如果在皇宫中被人发现沈千山有自己的势力,这事情就严重了。

诚然现在皇上和太后这些人都知道沈仲白同沈千山都有一些势力在身上,但是苦于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好直接就逼人承认,只能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沈千山更加清楚的是,这孙琳嬅对顾嫱有一种敌意,至于这种敌意为什么会出现,他也同样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将孙琳嬅带在身边了。

“王爷既然是想要将顾姑娘带在身边,一刻不离,琳嬅到是想要看看,这顾姑娘对王爷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说完就对着坐在马车前面的顾嫱冲了过去。

顾嫱本来还在优哉游哉的喝茶,却没有想到孙琳嬅的目标竟然是自己,不过此时她却一点都不紧张,不仅如此,她还将放在孙琳嬅身上的目光收回来,静静的专注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

孙琳嬅更加看着不顺眼了,冲过来就想要对顾嫱动手,在想要碰到她的一瞬间,腰间一下就出来一柄剑,这是沈千山的剑,并且这剑中还带着杀气。

孙琳嬅本来没有想躲,因为在她看来,沈千山是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的,却没有想到自己果然是多想了,因为她马上就发现,若是自己不躲开的话,这柄剑就会将自己拦腰斩断。

于是孙琳嬅只好是翻身退了出去,站在马车的旁边。

沈千山转头,用自己的剑指着孙琳嬅,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冰冷,对孙琳嬅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孙琳嬅低头,看着自己脖子前面只有一点点的剑,眼睛似乎有些干涉,甚至还要哭出来,不过还是忍住了,可怜兮兮的抬眼看着他,希望他不要这样对自己。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动作对自己就是一种伤害,他以为只是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其实甚至这剑已经在不能控制的时候,刺进了孙琳嬅的心中。

她动手将流到了眼角的泪水擦去,然后苦笑着说道:“九王爷,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竟然是为了一个认识几天的女人这样对我吗?”

沈千山十分的坚定的说道:“琳嬅,本王一直对你不薄,是希望你能多多为本王做事,不是让你找麻烦的,今天你带着的这些人都是本王的手下,用本王的手下打本王,亏你能想的出来,今日的这个情况是你自己造成的,锦夜带她去水牢。”

锦夜从旁边的是树上跳下来,伸手将孙琳嬅抓住,她挣扎了几下,才知道沈千山这次是玩真的了。

“我不要去水牢,九王爷,你真的太绝情了。”孙琳嬅在那个时候,似乎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要怎么说才能让沈千山放过自己。

甚至之前对沈千山的尊重和爱慕在那一瞬间就消失了,就剩下了无尽的怨恨,他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不能伤害她,不能带着她对他的爱去还击。

沈千山背着手,将剑收了起来,锦夜小声的对孙琳嬅说道:“孙姑娘,得罪了。”

孙琳嬅转头狠狠的用眼神看着是锦夜,似乎是想要将他用眼神杀死,但显然孙琳嬅并不是锦夜的对手。

“你也向着他们是不是?”孙琳嬅就问道。

锦夜顿了一下,这孙琳嬅在逍遥山有六七年的时间,大家总是一起去执行任务,一起吃饭一起练武,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的相互照顾,可是现在要将她送进水牢中,其实锦夜也有些不舍得。

要知道那水牢是逍遥山最可怕的地方,一般都是将所有的犯人放在里面,那些水只是普通的水,将人放在里面,本来听上去好像并不是很吓人,吓人的其实是时间,因为时间太长了,最后那水直接就将人泡烂了。

如今沈千山将孙琳嬅送进去,锦夜还是相信之后他能将她找出来,因为今天的事情,在锦夜看来还不算是很太过分。

那是因为锦夜不知道顾嫱在沈千山心中的地位。

锦夜尴尬的对孙琳嬅说道:“姑娘,得罪了,我们都是王爷的手下,要听王爷的话。”

说完就用手掌在孙琳嬅的脖子后面一劈,孙琳嬅一下就翻了白眼昏了过去,锦夜将她扛在身上,对沈千山点点头,就飞走了。

顾嫱一直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情况,看见沈千山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就勇敢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显是那个孙姑娘的脑子不好使,这样的女人她见得多了。

为了男人失去了自我的女人,正好顾嫱的身边就有一个,那顾知画就是这样。

难道说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简直是有些傻。

第五十八章 再遇郡主

沈千山重新上了马车,对赶车的侍卫说道:“快一些。”

顾嫱转头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很是不好,显然是在暴怒的边缘,但是她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中午的时候终于是到了皇宫,马车从偏门直接就驶进了太后的寝宫。

下了马车,顾嫱将自己的衣服都收拾好了之后,就站在这偌大的寝宫中。

沈千山走进来的时候,突然就有一阵风冲了过来,接着想要扑进他的怀中,顾嫱就站在他的旁边,被这阵风简直要刮倒了,赶紧就往旁边走了两步,接着就转头,才看见这阵风竟然是好久都没有见到的子颜郡主。

她今日穿着白色的衣服,同沈千山身上的料子很是相像,都是贵的吓人。

到是顾嫱站在旁边显得十分的普通。

沈千山一个闪身,就躲开了子颜的亲热,站在了一旁。

子颜似乎已经习惯了沈千山对自己的态度,毕竟他从来对自己都是一种距离感,这就算是同他打了招呼了,接着子颜就看见了站在沈千山身后的顾嫱。

顾嫱对上子颜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同她笑一下,却还是没有这样做,这子颜只是一个小孩子,之前做的事情并没有让她放在心上。

子颜撅了噘嘴,就转头很是不开心的问道:“九哥哥为什么要带着她来啊?”

沈千山指了指顾嫱说道:“她有办法救太后娘娘,自然是要带着她来了。”

子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问道:“九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你可知道太后娘娘这些天过的有多么难吗?疾病缠身,身体越来越差,心情也不好,我在身身边照顾的时候,总是要小心翼翼的,不然她会骂我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子颜仿佛是想到了之前自己被太后娘娘责骂的那种心情,简直是太可怕了。

沈千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顾嫱的背上拍了拍,对她说道:“进去同太后娘娘好好说话。”

顾嫱赶紧就点头,走到了正殿中,就看见太后娘娘气色十分的难看,之前她到是见过太后娘娘几次,那是一个保养的很好的女人,气色一直不错,身上带着皇家的气息,很是气派。

可是此时的太后娘娘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脸色憔悴,甚至都不愿意将自己的眼睛睁开。

顾嫱跪在太后娘娘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女顾嫱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顾嫱的眼光的时候,微微笑了一下,接着就说道:“你来啦?你可知道现在本宫身上染了瘟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见的。”

顾嫱点头,从自己的包里面找了一找,拿出了自己带着的宿心草,对太后娘娘说道:“臣女带来了可以医治太后娘娘病情的草药,若是太后娘娘相信臣女,臣女愿意医治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将自己的手收了起来,然后很是平静的看着顾嫱,在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在思考顾嫱说的话的真实性,不过显然太后娘娘太想要活下来了,于是就对她说道:“你可以试一试,但是你知道结果的,若是失败了,连累的可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还有你们整个家族。”

顾嫱点头,整个家族没有关系,反正自己家的那些人能帮助自己陪葬她也是高兴的。

太后娘娘起身,悠悠的往里面走,同样都生病的人,结果也是不一样的,虽然看上去气色很不好,但至少她控制的还不错。

顾嫱赶紧就动手将宿心草按照顾淮安药方上面的去做,不多时候就做好了汤药,端给了太后娘娘。

子颜一直贴身照顾太后娘娘,如今听说她有救了,子颜也是高兴的。

给太后娘娘服药了之后,子颜就转头对顾嫱说道:“嫱姐姐,我们一起出去散步吧?”

顾嫱顿了一下,其实在心中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子颜这姑娘喜怒无常,完全是小孩子的脾气,她还真的就有些紧张子颜会不会又攻击自己。

顾嫱点头,太后娘娘躺在软榻上,对她说道:“同子颜一起出去透透气吧,这些天她一直在本宫身边也是闷坏了。”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子颜很是奇怪的问道:“皇后娘娘为什么会过来呢?”

太后的眼睛一翻,似乎很是不想要见这皇后娘娘的样子。说话间皇后娘娘就走了进来,她打扮奢华,身上是凤冠霞帔,头上带着漂亮的头饰,整个人气质很是不错。

顾嫱和子颜跪在地上,低着头给皇后娘娘请安,她摆了摆手,就坐在了太后娘娘的旁边。

顾嫱抬头,就对上了皇后娘娘的眼睛,后者的眼睛躲闪了一下,就指着她对太后娘娘说道:“母后,您为何要将这样的女人留在自己的身边?”

太后娘娘漫不经心,此时自己吃了药之后,虽然是没有太多的效果,但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比之前的状态要好多了。

“这嫱儿丫头如何了?”太后娘娘的手指在桌上的水果上抚了抚,似乎是想要吃,却并不想要动弹的样子。

皇后娘娘狠狠的白了顾嫱一眼之后,就说道:“母后您不知道,这顾家的大小姐为人冷漠,对天下的事情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上次孩儿举行的捐赠宴会,她一毛不拔。”

皇后娘娘就说道,太后微微皱眉,就冷哼一声说道:“明儿,捐赠宴会本来就是自愿的,你若是那么在乎结果,又为什么打着捐赠的名义?何不直接去要好了?”

一边打着捐赠的名义,一边还对没有捐赠的人进行打压,这确实是皇家一贯的手段,若不是太后娘娘此时要依赖顾嫱,早就将她抖出去了,这皇家的套路她太熟悉了。

不过好在此时顾嫱还是有用处的。

果然皇后娘娘被太后的话噎的一句话都没有了,只能是干瞪眼的看着顾嫱,她很是紧张这顾嫱在太后娘娘身边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嫱姑娘正在帮本宫治病,是我皇宫的客人,明儿你对她也客气一些,该如何招待就如何做,不要太冷落了她。”太后娘娘说完之后,就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是不想要再说话了,皇后明儿也看出来太后的意思,赶紧就告退了。

顾嫱和子颜也退了出去,走到正厅前面的空地上,皇后明儿就转头,尴尬的对她笑了一下,接着就缓缓的说道:“不想嫱姑娘竟然还懂医术,之前是本宫多有怠慢,还请嫱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这变脸也是快的,顾嫱心中一片平静,但是面上却还是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也是为了这国家和子民,只是嫱儿确实没有那个实力,怪嫱儿的事情,怎么能责怪皇后娘娘呢?”

她的表情很是恭敬,皇后娘娘点头,就飞快的离去了,她本想要将顾嫱赶出皇宫,之前那么不给她面子,这种人怎么能留在这里,可太后娘娘似乎很是相信顾嫱能将她治好,对顾嫱好的不行。

这大概是因为太后娘娘对自己的疾病太紧张,已经没有办法了,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都要试一试,因为顾嫱是她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抬眼的时候,子颜就站在顾嫱的旁边,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道:“嫱姐姐,没有想到你竟然得罪了皇后娘娘,算起来日子可不能好过了啊。”

顾嫱没想到子颜这姑娘到是没心没肺的,之前叫嚷着要同自己一决高下,像是要将自己先杀之而后快一般,今日同自己却好的像是朋友一样。

这皇宫中的人都太意气用事,为人转变的也快得很,同顾嫱是两类人。

“郡主说笑了。”顾嫱就转头笑着并且十分的恭敬的看着子颜,子颜一愣,自己对她似乎确实是有一种亲近的感觉,虽然自己也不想要这样,但她的为人就很让人舒服。

“嫱姐姐该不会还在生子颜的气吧?之前的事情是子颜的错,因为太在乎九哥哥,却没有想到九哥哥同嫱姐姐走的那么近,一怒之下才变成这样的。”子颜郡主就可怜兮兮的说道,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算是同自己道歉了?顾嫱有些不相信,但是还是笑着说道:“郡主如此说,到是折煞臣女了。”

子颜被顾嫱的话说的话很是不舒服,明明她想要亲近一下顾嫱的,却被她无情的推开,似乎是有意的同自己保持距离。

于是子颜就说道:“嫱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我们要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能不能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记呢?”

顾嫱愣了一下,不知这子颜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要同自己冰释前嫌,不过身份有别,她也不是那种见到便宜就贴上去的人。

“那臣女斗胆问问,子颜郡主如何喜欢九王爷那般?”顾嫱就问道。

这子颜还是一个孩子,但沈千山年纪大了,身上有什么魅力让人如此的痴迷呢?

就像是顾知画痴迷沈仲白一样,这子颜的状态并不亚于顾知画。

第五十九章 痴迷

若说对感情这事情,顾嫱也知道一个人沦陷了之后,基本上就没救了,不论是多么聪明的人,也会偶尔犯糊涂,何况是想子颜这样的本来就不聪明的姑娘。

子颜听见顾嫱的话之后,脸迅速的就红了,接着就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样,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种温暖的橘色。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九哥哥了,因为认识的时间很长,他身上的优点就越是明显,他比三皇子冷峻霸气,也比三皇子有人情味,因为很多人都将这两个人做比较,最后还是感觉九哥哥更加的优秀一些。”子颜就缓缓的说道,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顾嫱扬了一下眉毛,子颜的话中带着矛盾,显然只是因为情人眼中出西施。至于这两个男人到底谁更加好一点,她也说不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在子颜站在顾嫱的身边回味着沈千山的好的时候,突然旁边传来了一声:“发什么呆?可是吃过东西了?”

顾嫱转头就看见刚刚还说的沈千山出现在这里,他还是之前的打扮,浑身上下干净随意,同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相像。

子颜回过神,跳着就冲到了沈千山的面前,很是温柔的说道:“九哥哥,带我去吃好吃的吧?我好久都没有出宫了。”

沈千山似乎还是不能接受一个女人离自己这样近,就微微的欠了欠身子,抬眼看着顾嫱,接着就说道:“嫱儿你同我们一起出宫吧,太后娘娘那边,只要是按时服药便可。”

顾嫱却摇摇头,微笑着说道:“我要寸步不离的在太后娘娘的身边,看她的情况,你们两个出去吃东西吧,无需带上我。”

说完顾嫱就转身回到了正厅,既然那子颜那般喜欢沈千山,自己自然是要给这两个单独相处的时间,不要总是打扰这两人,也算是长了眼色。

子颜不知为何顾嫱没有跟上来,却也不想要想太多,转头对沈千山说道:“九哥哥,我们走吧。”

沈千山站在原地,风扬起了他的袍子,长长的头发在风中翻飞,但他却没有什么表情,周身的香味让子颜很是喜欢,她将自己的头埋在沈千山的胳膊中,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声音中都带着甜腻:“九哥哥,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沈千山就转头看着子颜,缓缓的说道:“本王准你出宫几日,这些天你在太后娘娘身边也很是劳累,在这段时间中,你不必过来了。”

说完就也跟着顾嫱想要去正殿。

子颜愣在原地,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要赶走自己,她已经在太后娘娘的身边服侍那么多天了,期间他一直都没有过来,如今顾嫱来了,他竟然就要自己离开,难道就是为了有一个单独和顾嫱相处的机会?子颜就那么碍事么?

子颜追上沈千山,抓住了他的衣袖,很是不爽的说道:“九哥哥,你同子颜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沈千山的身形一顿,转头看着子颜的眼睛,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整个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让人觉得很是压抑,子颜知道自己说中了。

沈千山这人向来冷漠无情,没有任何人能使他紧张尴尬,也没有事情能让他在乎,今日他身上的那种气息,明显让子颜知道,他对顾嫱是不同的,提到她的时候,他周围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是不是带着甜味的,毕竟子颜也没有享受过沈千山特别的对待。

沈千山的眼睛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子颜勇敢的对上了之后,却不知道要如何的反应,只是赶紧将目光移动开,低下头说道:“九哥哥,你若是喜欢那嫱姐姐到也没有关系,人心本就是不能控制的,但你最好也要为了她的安全想一想。”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子颜,很是温柔,说话少了之前的稚气,认真的样子比之前的每一刻都更加的迷人。

沈千山有些心软,但他却知道这不是心动。

“你为何这样说?”沈千山就问道。

子颜苦笑一下,这种老成的表情在她的脸上出现,竟然有一种违和的感觉,或许她真的已经长大了,只是沈千山一直在逃避,不想要发现子颜早就成长为一个女人了。

“喜欢九哥哥的女人太多,可九哥哥只有一个,纵然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优秀的却不能将你占为己有,会有多少的人不甘心呢?”子颜就说道。

她没有否认,自己就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若这些女人知道沈千山心中所属,怎么可能就这样就放过顾嫱呢?

虽然最后还是要接受的,但过程却让人心疼。

沈千山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伸手在子颜的肩膀上拍了拍,冷峻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便走了。

子颜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阳光从自己身上消失,她小心翼翼的去观察自己的内心,似乎其中一丝丝的伤痛都让自己疼的不行,就连呼吸都带着心痛的味道。

果然很多所谓的放下,只是说说罢了,真正去做的时候,根本无法承受。

顾嫱站在正殿的门口,身上的白色衣服随风翻飞,看见沈千山往这边走来的时候,闪身回到了偏殿。

伸手摸着自己的胸口,虽然明明知道这种在背后偷听人家说话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却还是如此做了。

“嫱姑娘,之前本宫希望你嫁给三皇子,你并未同意,如今看来,你喜欢的莫不是九王爷?”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顾嫱的身后传来,在那瞬间,她只是觉得浑身都炸了一下,到是有一种被人抓奸在床的感觉。

转头,就看见太后娘娘坐在她身后的贵妃椅上,手中端着茶杯,在吹热气,眼睛也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漂浮,眼角带着笑意,连嘴角也写满了发现秘密的喜悦。

这太后娘娘五十岁上下,因为在皇宫中生活,保养的很是年轻,甚至比叶氏还要多上几分姿色,整个人不仅仅是气场强大,就连一举一动都有一种威严和霸气,在女人身上能看见这种霸气,也算是长了眼色。

此时眼前突然就浮现出自己在梦中看见的那个女人,她也拥有同样的霸气,但是顾嫱却怎么都不能将那女人看成是自己。

大概是因为阅历,如今的自己还远远到不了那个地步,不过早晚自己都能变成那样,只是时间的关系罢了。

顾嫱赶紧就跪在地上,对太后娘娘说道:“臣女该死。”

太后娘娘眼角的笑意还在,似乎并未对顾嫱的莽撞而感觉到不开心,反而很是淡然,就对她说道:“嫱儿既然是要在这寝宫照顾本宫的,之后也不必多礼,你这丫头聪明伶俐,甚得本宫欢心。”

顾嫱跪在地上,抬眼看着太后娘娘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了她的目光,虽然她此时身缠重病,脸色难看,整个人蜡黄蜡黄的,甚至动作有一些迟缓,但要比皇宫外面的那些可怜的人强多了。

此时顾嫱一下就想到了之前在京城看见的那些难民,那种绝望的眼神,还有瘦骨嶙峋的身体。

人在接受了自己的生命即将要走大尽头的时候,眼神中的绝望是无法比拟的,但太后娘娘不同,她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可以活着,整个人的精神不要太好,除了身体比之前要差一些之外,精神好的不行。

“谢太后娘娘谬赞。”顾嫱低头恭敬的说道。

太后娘娘似乎也是在这宫中呆久了,终于找到一个有趣的姑娘同自己说话,整个人提起了些精神,就对顾嫱说道:“若你喜欢那九王爷,同本宫说了便是,本宫给你们赐婚。”

顾嫱赶紧就摇摇头,她知道沈千山对自己是好的,一直都在需要的时候出手帮助自己,但她同样知道,这沈千山是一个短命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驾鹤西去了,同这样的男人成婚,自己岂不是要早早的步入寡妇的生活?

许是顾嫱的动作太大,走进来的沈千山看见了之后,眼睛闪了闪,却还是淡淡的笑着说道:“嫱儿就这样讨厌同本王成亲吗?”

太后娘娘在旁边笑了一下,就说道:“大概是嫱儿怕你不能一心一意?”

顾嫱干笑两声,突然就想到子颜对她说话的时候的那种无奈和期待,那姑娘是真心喜欢沈千山,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对感情的执着却也让顾嫱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对感情的期待,因为对她来说感情是一个奢侈的东西,她能在这个处处都是陷阱的世界上拼尽全力生活下去已经很是不容易了,怎么能指望自己得到美满的感情呢?

顾嫱低着头,似乎是不想要对上沈千山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太沉重,只是看着都十分的压抑。

她不清楚沈千山为何对自己多次伸出援手,确实有他的帮助,这一路似乎是顺畅很多。

第六十章短命鬼

太后娘娘也只是玩笑,就对沈千山说道:“九儿,你年纪也到了,昨日李将军家的姑娘进宫看本宫,在偏殿休息,你过去一见,熟识一下,日后也算是朋友。”

沈千山奇怪的看着太后娘娘,心中奇怪的紧,这太后现在自己身体都已经要不行了,还想着他的婚事,也是用心了,但他可不是要通过这个机会去找妃子。

“太后娘娘,您现在身体欠安,儿臣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找女人?”沈千山就说道。

太后娘娘靠在椅子上,一脸的平静,很是随意的说道:“无需放在心上,因为嫱儿的药,本宫现在觉得好多了,你的事情本宫考虑许久,那李将军家的女儿,到是一个美人坯子,去看看也无妨。”

顾嫱仔细的想了想,这李将军自己可是有所耳闻,他的夫人如儿同柳食雏还有一腿呢,京城之事,确实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

沈千山没有辩解下去的机会了,只能是起身,太后娘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用手推了顾嫱一把,对她说道:“嫱儿你也跟着去看看吧,都是同龄人,也能玩到一起。”

顾嫱却站在原地坚定的摇摇头,对太后娘娘说道:“臣女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就好。”

太后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顾嫱很有趣,却还是说道:“本宫身边宫女婆子多的是,你是本宫的客人,没有留下来服侍的道理,出去皇宫看看,也算是没有白来这一次。”

说完旁边的婆子就扶着太后娘娘起身,回到了寝宫中。

顾嫱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对自己到底要去什么地方有些迷茫,本来进宫就是要照顾太后娘娘的,却好像是有些多余。

沈千山就走到她身边,淡然的说道:“走吧,同本王一起去会会李将军家的千金如何?”

顾嫱却坚定的摇摇头,对沈千山说道:“王爷说笑了,既然是王爷想要见面的姑娘,臣女如何能跟着去?让那姑娘知道了,心中也不会高兴的。”

沈千山却不由分说的拉住了顾嫱的手,往太后娘娘说的那个院子走去。

那院子同太后的寝宫相距很远,这一路上,顾嫱都想要挣脱沈千山的手,却不想他狠狠的钳住她的手,一点都不松开,这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

路过皇宫的后花园的时候,周围有不少的妃子和宫人,都很是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并且指指点点,似乎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情。

顾嫱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下去,满心欢喜的希望这些人看不见自己,到是沈千山却平静的很,一脸淡然,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别人看自己的眼光。

李姑娘住的院子在皇宫的西北角,近来皇宫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闲心招呼客人,加上这里李姑娘也不算是皇亲国戚,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照顾的。

走近这院子,就听见阵阵悠扬的琴声,顾嫱作为大家小姐,对琴棋书画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就转头对沈千山说道:“这李姑娘果然是大家小姐,《浅香》这曲子被她弹奏的,到是有一种泣哀的味道。”

沈千山转头似乎是有些惊讶,就淡笑着说道:“没有想到嫱儿对曲子竟然还有自己的见解?”

顾嫱不知道沈千山是不是在讽刺自己,她活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脑子好使,也还是有不少的让人称赞的技能。

走进院子中,那琴声戛然而止,接着似乎是很慌乱的脚步,李姑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沈千山,声音就像是那琴声一样的悦耳:“臣女李子茜恭迎九王爷。”

沈千山似乎是根本就不在乎李子茜说什么,从她的旁边过去,坐在椅子上,伸手摆弄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然后就说道:“感谢你过来看望太后娘娘,如今太后娘娘的病情好转,你可以回去了。”

李子茜简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九王爷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了吗?可是太后娘娘不是这样说的,她老人家的意思,是让九王爷过来看看自己是不是他希望的那种女人。

能得到太后如此说的,李子茜感觉自己同沈千山事情多多少少就算是定下来了了,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将自己当回事。

李子茜鼻子一酸,就苦笑一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九王爷如此对臣女可是臣女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顾嫱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这李子茜,这姑娘虽然说这话的时候是云淡风轻的,但眼中的失望完全能看得出来,不过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整个人都潇洒的很,有什么就说了什么。

沈千山果然是转头看着李子茜,接着就说道:“你并没有地方得罪本王,既然都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么你我心知肚明是要如何看待,你说呢?”

之前还没有看见过沈千山这样子,但他的毒舌到是见过不少,本想他对姑娘家的,多多少少应该温柔一些,却没有想到是自己想多了,他依旧是那个德行。

诚然这样的沈千山确实是有些过分的,但若是对每一个女人都好的很,这样的男人也不可取。

顾嫱突然就奇怪自己为什么要管沈千山是不是可取的?反正自己也不是要同他有什么结果。

那李子茜似乎被沈千山的话说的没有脾气,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脸上挂不住,都要哭出来了。

顾嫱无奈,赶紧就走了两步说道:“李姑娘,你不要听九王爷的,他就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到是可以聊聊。”

此时气氛尴尬,急需要一个人出来缓解一下,虽然顾嫱很是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但无奈,总不能晾着人家李姑娘不是?

李子茜似乎也知道顾嫱是在帮助自己说话,就对她笑了笑,点点头道:“好。”说完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同她一起进了院子的房间。

沈千山坐在院子的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仰着头,看着天空,整个人十分的惬意。

正厅内,李子茜给顾嫱倒上了茶水,坐在了她的旁边,笑着说道:“真是没有想到,顾姑娘你也在皇宫内,上一次我听我家夫人说过你,你还救了她一命可是?”

李子茜口中的夫人说的应该就是如儿。

顾嫱喝了口茶,就对李子茜说道:“我确实是救过了如儿夫人,那次我有目的,冒死拯救,最后目的竟然也没有达成。”

这事情不能多说,毕竟如儿夫人和柳食雏的事情,自己既然是知道了,就算不保密,也无需传播,嚼人舌根。

李子茜就笑了一下,这一笑好像是周围的花都开了一样,她很是平静的说道:“想来顾姑娘是在柳家将我家夫人救起来的吧?那柳食雏是什么人姑娘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嫱心中一惊,面上却还是很是平静,难道说如儿姑娘和柳食雏的事情,这李家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虽说如此,这一锤定音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能说。

李子茜发现顾嫱的表情控制的不是很好,就笑着说道:“其实这事情在我们李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儿夫人同柳食雏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但那时候柳食雏没有能力,在别人眼中只是一个整天做梦发财的生意人,我父亲贪恋如儿的美貌,就将这两个人分开了,自己娶了如儿夫人,却不想柳食雏这些年也算是顺风顺水,走了大运,可如儿夫人已经嫁人了。”

不想这两个人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李子茜似乎也并不避讳这些事情,接着说道:“我们李家有很多的孩子,我的嫡母去世的早,李家的夫人位置空出来好多年了,也是因为父亲及其喜欢如儿姑娘,才将这位置留给她。”

顾嫱点点头,那李将军征战沙场,为人性格刚烈,却后院着火,自己也能忍这么多年,看样子是真的喜欢如儿夫人,就算是她不喜欢他都没有关系,放在身边就算是圆满了。

这李子茜似乎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姑娘,竟然在顾嫱的面前将自己家的情况都做了说明。

“那如儿夫人为人善良,同京城官家的夫人不同,没有勾心斗角,加上李家确实是需要她这样一个身份,所以我们关系向来不错。”李子茜给顾嫱的茶杯中续上了茶水之后,就话锋一转,扬着下巴向着沈千山的方向,问道:“顾姑娘同九王爷的关系似乎是非同寻常的,难道两个人相互喜欢?”

这姑娘说话到真的一点都不避讳,什么都敢说,之前顾嫱还觉得这姑娘是坦然,现在到很是不舒服了。

顾嫱坚定的摇摇头,对李子茜说道:“并不是李姑娘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我在帮助太后娘娘治病,听说你来了,太后娘娘觉得我们年龄差不多,有话可说罢了。”

最近顾嫱承认自己同沈千山的关系确实是有些亲近的,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两个人中间似乎总是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只要是走到了那一步之后,就再也停滞不前了。

第六十一章 避讳

于是顾嫱转头看着李子茜,嘴角上扬,笑容淡淡的说道:“并没有。”

多的话在口中盘旋了好久,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因她知道,有些关系只是靠语言是说不通的,并且她也没有必要同一个本就不相识的姑娘解释这一切。

李子茜自然也看得出来顾嫱并不想要同沈千山的关系多作解释,自然也就不多问了。

到是坐在她面前,给她倒了茶水,茶香袅袅,顾嫱低头看着茶杯中翻飞的茶叶,还有扑鼻的香味,让她的脑子有些清明,想来太后娘娘的心思她看的透彻,沈千山的年龄大了,虽说没有找个正妻的意思,但一直压抑着,外界多多少少还是有传言施加压力,太后娘娘如今算是自身难保,却还想着沈千山,看样子在心中对他很是在乎。

李子茜坐到顾嫱的身边,对她说道:“我也能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但我对那九王爷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顾嫱尴尬的笑了笑,接着就说道:“姑娘如何知道我对九王爷就有那种感觉呢?”

虽说这个姑娘似乎是一很潇洒坦然的女人,但谈笑间竟然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让顾嫱很是不舒服。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不多时候,坐在院子旁边的沈千山似乎是耐不住寂寞,起身掸了掸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尘土,走到顾嫱的身边说道:“走吧,该回去了。”

顾嫱赶紧就转头对李子茜说道:“我就先回去了,太后娘娘那边我会带你问好的。”

说完就追上了已经走了很远的沈千山。

李子茜转头看着桌子上还没有凉透的茶水,顿时眼睛一眯,丫鬟走上来将那茶水端走的瞬间,她一把将整张桌子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丫鬟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赶紧就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姑娘息怒,这是在皇宫中,万万不可动了心思,不然被太后娘娘知道了,这事情就严重了。”

李子茜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气就像是火焰一样的想要将她吞噬一般。

“明显顾嫱看中了九王爷,却死活不肯承认,这两个人的那点小事情,大家谁不知道?当我们眼睛不好?”李子茜狠狠的说道,眼神中的凶狠的目光让丫鬟全身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

“等着看好了,我会让这两个人这样的得意?”李子茜自言自语的说道。

到是丫鬟终于是忍不住小声的问道:“姑娘,您不是不喜欢九王爷吗?那九王爷也没有什么实权,到不如三皇子来的实在。”

这丫鬟到是一个伶俐的姑娘,李子茜忍不住看了这姑娘一眼,然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难道不知三皇子要娶了那顾嫱的妹妹顾知画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完便用手支着自己的头,丫鬟也不再说什么。

这边沈千山将顾嫱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寝宫,站在门口,他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这让她有些别扭,就说道:“王爷这是作甚?”

沈千山到是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抬眼看了房间此时安静的不像话,就说道:“在皇宫中万事小心,本王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顾嫱看着他的背影在夕阳中拉的老长,孤独但是自由,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傍晚,吃完了晚饭之后,顾嫱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看这皇宫中的云朵随意的变幻着形状,让她的心也宁静的不像话。

太后娘娘被人搀扶着,缓缓的从房间中走出来,顾嫱赶紧给太后娘娘行礼。却不想太后娘娘坐在她的旁边,脸色红润,气色很是不错。

“嫱儿不必多礼,本宫也不过是晚上出来透气,这些天本宫在这院子中呆的久了,连外面是如何的都不清楚。”太后娘娘说着,就四周看去,似乎是对这周围的美景很是欣赏。

但顾嫱却没有这样的闲心,她赶紧就问道:“太后娘娘您感觉如何了?”

这是自己在皇宫的第二天,若是太后娘娘一点起色都没有的话,她要如何交代?

想到这之后,顾嫱的双手搅在一起,手心中全都是汗珠,殷切的等着太后娘娘的回答。

太后娘娘转头,笑着回答道:“本宫已经找太医诊断过了,病情正在好转,不出三天便可痊愈。算起来本宫也没有想到能恢复的如此之快,多亏了嫱儿的药方,若这次痊愈,本宫定然要好好嘉奖你一番。”

顾嫱微笑着低下头,很是恭敬的样子。但心中却有些欢喜雀跃,这才是她要的机会。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有宫女就冲进来,上前将顾嫱摇醒,抑制不住的兴奋表情,对她说道:“姑娘快醒一醒,太后娘娘和皇上宣您过去呢。”

顾嫱顿时就惊醒,穿好衣服之后,就问道:“是太后娘娘的事情吗?”

宫女是一个瓜子脸的年轻的姑娘,但在皇宫呆的时间长了,整个人在少女的气息中,竟然还带着一丝老成。

“是了,今晨太后娘娘发觉自己身体不像是之前那么难受了,召见太医你猜怎么着?身上的顽疾全都好了!”宫女一边说一边高兴的手舞足蹈。

顾嫱嘴角上扬,穿好了衣服之后,就跟着宫女来到了大殿。

正殿上,皇上坐在主位置上,旁边的太后娘娘换了一身嫩绿色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似乎就换了一个人一般。

顾嫱赶紧跪下来行礼,那皇上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顾嫱,就对她说道:“朕听闻是你将太后娘娘的顽疾医治好的?不想你小小年纪到是有如此的魄力,朕很是欣赏,你有什么要求大可同朕开口,只要是朕能做到,全都允了你。”

顾嫱谦恭的低着头,对皇上说道:“臣女能凭借小小药方治病救人,实乃上天对百姓的恩赐,臣女愿将此药房献给皇上,希望皇上能救治更加多的人。”

坐在正位的皇上惊讶的低头看着顾嫱,这个小小的姑娘此时跪在那里,就像是一朵娇小的花朵一般,让人心生欣赏,但这还不算是什么,她此时的举动让人感觉整个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这样的姑娘,有如此的魄力和善心,皇上甚至都不知道要用什么去奖赏她。

一切的奖赏在她的面前,似乎都太无力了,她高尚的胸襟竟然是让皇上都震惊了。

太后娘娘低头看着顾嫱,这姑娘这几日在自己身边照顾她,体贴入微,甚至比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宫女都要更加细致。

“这丫头心系天下,本宫铭记在心,这次本宫无论如何也要满足你一个心愿。”太后娘娘就说道。

顾嫱自然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如此着急的想要给自己奖励,皇家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欠人情,若是欠了人情,日后算起来那就困难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太后娘娘是怕日后自己贪心要更加多的东西。

既然如此,就不要去刺激太后娘娘了,顾嫱心中一合计,就抬头对太后娘娘说道:“臣女从小娘亲离世,在丞相府如履薄冰,如今在太后娘娘身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臣女希望太后娘娘能作为陈女的祖母。”

兵行险招,顾嫱知道在说什么,也知道这个要求算是有些过分的,但没有办法,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不然日后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太后娘娘脸色一变,转头就同皇上对了眼神,皇上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其实顾嫱的要求的根本并不是什么喜欢太后娘娘,不过是想要一个靠山罢了,就如同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在丞相府寸步难行,府中的所有事情都是叶氏在打理,视如己出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在这种情况下,顾嫱想要找一个靠山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皇上干笑两声,对太后娘娘说道:“母后,既然是顾姑娘的意思,那么看在她贡献了药方这一功劳上,未尝不可答应了她。”

太后娘娘蓦然的点点头,本以为顾嫱能提出嫁给哪个王爷,却不想竟然提出了如此的要求。

不过太后娘娘倒是很欣赏顾嫱能有这样的远见,于是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同意你的请求。”

顾嫱心中高兴,给太后娘娘磕了两个头之后,就退下了。

中午的时候,皇上得到了顾嫱的药方,而此时她已经在回丞相府的路上了。

丞相府的人似乎是早就知道她要回来一般,隔着很远就看见门口站满了人,脸上都带着恭维的笑容。

顾嫱缓缓的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这丞相府的人是什么样的嘴脸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知道这些人中真心迎接自己的人并不是很多。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顾嫱下来,顾丞相迎上去,笑容满面的对顾嫱说道:“嫱儿,听说你是医治好了太后娘娘?”

听风和吹雪迎上来将顾嫱的包袱接过来,脸色都很平静。

第六十二章 回府

顾嫱点头,对顾丞相说道:“是的父亲。”

之前不管自己遇见什么样的事情,顾丞相总是不闻不问的,如今自己得到了太后娘娘的重视,一下就成了他眼中的小宝贝了?

顾嫱心中冷笑,抬眼淡淡的对上顾丞相的那双几乎算是放光的眼睛,他赶紧就伸手握住她的手,大笑着骄傲的说道:“果然是我的好女儿,没有让我失望。”

说完将顾嫱领进了门。

站在旁边的叶氏和顾知画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不爽,她一个不懂医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将太后娘娘的病医治好?很多太医都没有办法的顽疾,最后竟然被顾嫱治好了?

叶氏百思不得其解,如今顾嫱将太后娘娘治好了,那么得到奖赏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

将顾嫱迎到正厅,顾丞相坐在主位上,双手相互的搓了搓,看上去有些尴尬,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这次你立了大功,太后娘娘有没有什么奖励呢?”

顾嫱呵呵的就笑了,果然想要问的还是来了,于是她缓缓地端起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父亲喜希望太后娘娘给女儿什么奖励,女儿去求求太后娘娘。”

她到是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到底能不要脸到什么地步。

那顾丞相一听顾嫱这样说,简直是心花怒放,赶紧就说道:“你的妹妹知画对三皇子给的身份不满意,若是你能借此机会在太后娘娘面前提上一提,说不定她就成了皇子妃了。”

顾嫱的手顿在空中,艰难的转头看着顾丞相,她本以为顾丞相能为自己考虑一下,不管如何说,她顾嫱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但如今,听了顾丞相的话之后,她最后一丝对他的感情都已经消失了。

搞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但此时不管曾经心中想的是什么,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顾嫱将自己脸上最后的一丝笑容也收了起来,然后淡淡的说道:“按照父亲的意思,上次妹妹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可怎么就没有想到我这个好姐姐呢?”

这一家人中又不是只有顾知画一个女儿,难道不成说全家人都要围着这姑娘转不成?

顾丞相被顾嫱的话一下就噎住了,接着似乎是反应过来了,冷着脸问道:“听你的意思,估计已经同太后娘娘请了赏了吧?让父亲听听看,你的奖励是什么?”

顾嫱没有说话,她可以将自己的嘉奖说给顾丞相听,但她偏偏不想要这样做,那是自己得来的,同整个顾家没有一点关系。

坐在顾丞相旁边的叶氏和顾知画都抻着脖子,指望顾嫱赶紧说出来,却没有想到,她好像是是故意的一般,就是不想要告诉众人,只是在那边吊着。

“莫不是你根本就不好意思说?”顾知画就冷笑一声,她才不相信顾嫱有这个本事将太后娘娘治好,思来想去,一定是太后娘娘随便给了她一个奖励,算是将她打发了,其实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顾知画的心中是这样希望的。

顾嫱转头,她本没想搭理叶氏和顾知画,可此时这女人竟然是贴着脸上来,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于是顾嫱就对上顾知画的眼睛,冷冷的问道:“既然你今日在这里,正好姐姐有话想要问问你,你同柳食雏素不相识,他为何会将捐粮这样大的功劳让在你身上?”

顾知画先是一愣,然后就得意的扬了扬头,对顾嫱说道:“姐姐突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眼馋和羡慕啊?这样好的机会,最后竟然是没有落在姐姐身上?那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太后娘娘和皇上已经赏赐我了。”

顾嫱冷笑,今天还本来自己是不想要将事情说的这样清楚的,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顾丞相都没有站在她顾嫱这边,说明这丞相府中没有一个人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那自己就算是荣华富贵同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

“妹妹说的赏赐就是给三皇子做小妾?冒昧的问一下,这种赏赐有或者是没有有什么关系么?”顾嫱嘴角上扬,不屑的说道。

顾知画就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一样,她明明知道成为沈仲白小妾这事情,是顾知画的软肋,只要是谁提起这个事情,她就像是被人勒住了心脏一样,完全不能呼吸。

果然在下一秒,顾知画不顾旁边的人,将桌上所有的茶具都扫到地上,眼睛猩红的指着顾嫱大声的说道:“你说什么?看样子我成为沈仲白的小妾你高兴的很?”

这一个动作吓得顾丞相和叶氏两个人一个哆嗦,接着顾丞相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的难看,自从顾知画被赏赐给三皇子做小妾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十分的冷漠,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要大吵大闹,之前还似乎有些忌惮顾丞相,可如今完全就是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本以为顾嫱至少能给顾知画一个面子,却不想顾嫱直接就起身,然后猛然的拍桌子,指着顾知画大声的说道:“你这是同你长姐说话的态度?莫不是认为我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好欺负?”

顾知画并不是很害怕顾嫱的样子,只是觉得她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

“长姐难道就能随便的伤害我吗?随随便便不顾我的心情吗吗?”顾知画和顾嫱两个人竟然是相互吵了起来,顾丞相气得不行,这明显是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啊。

“你们两个人吵什么啊?不管怎么说都得到了皇上的赏赐,这难道不好吗?”顾丞相就说道。

他本以为自己这样说,一定会让顾嫱不再说话了,但怎么会想到,顾嫱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只见她的眼神依旧放在顾知画的身上,就冷冷的说道:“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柳食雏的事情,若不是我百般劝说,你能有机会?在你身上的赏赐本来应该是我的。”

顾丞相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些事情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但让顾丞相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都能被顶包,甚至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搞定,只能说顾嫱比之前改变的太多了,让人不敢相信。

“那又如何?现在我已经得到了这个赏赐,你能将我如何?”顾知画想到这个事情,顿时之前的怒气全都消失了,对顾嫱眉飞色舞的说道。

顾嫱也冷笑,他们还挺高兴呢?以为她会生气或者是不爽?

“是啊,赏赐你给三皇子做小妾,这样大的功绩你也应该满足了吧?”顾嫱说完之后,就笑了起来,接着就缓缓的起身,然后准备往自己的院子中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都很是不爽的顾丞相指着顾嫱说道:“嫱儿,你的眼中还有没有为父?”

顾嫱转头对上顾丞相的眼睛,还没有说话呢,旁边叶氏就赶紧的煽风点火般的说道:“老爷您看见了吗,这嫱儿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何,整个人都很是不讲道理,完全没有办法沟通啊。”

顾丞相心中烦闷,冷冷的说道:“莫要在这纠结这些没用的了,这两个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她们给我关进柴房好好反省!”

叶氏本想要同顾丞相同仇敌忾,好好的惩罚一下,却没有想到能将自己的的女儿也一起收拾了。

虽然她很想要让顾嫱被关进柴房,但为了顾知画,她也只能是说道:“老爷,这两个还都是孩子,口头上教育一下就好了,还是不要关进柴房了,再说知画也要筹备同三皇子的婚事呢。”

顾丞相转头看着叶氏,这女人是什么心思她清楚得很,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顾嫱,但这样偏向自己的女儿,是不配做整个丞相府的夫人的。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好好的反省,若是再有这样不团结的情况,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说完顾丞相冷哼一声,接着将自己的衣袖甩了一下,大步走了出去。

顾嫱站在原地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也跟着顾丞相就走了。

到是叶氏伸手想要抓顾嫱的手,却没有想到她一下就给甩开,然后冷冷的说道:“你还想要怎么样?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是撕破脸的关系,难道你还想要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今日在顾丞相面前,叶氏同顾知画两个人联手唱了一出双簧,简直是精彩的不行,但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还不是被顾嫱讽刺的欲哭无泪,从今天开始,顾嫱再也不需要避讳同叶氏的关系了,就算是在顾丞相的面前,她同样可以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既然顾丞相心中清楚叶氏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女儿,自己又何必将她当成母亲般尊重?至此顾嫱觉得完全可以同他们势不两立。

深夜,月光洒在窗前的桌子上,红木的桌子在月色下闪着光芒,一看便知是最上乘的木料。

姑苏凉坐在顾嫱柔软的床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借着床头的灯光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索然无味的扔到一边,很是淡然道:“今日顾丞相将你房间的破烂家具全都换了,连你那个看上去寒酸的都随时能散架的小床都给抬扔了,你猜怎么着?”

第六十三章 猜忌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往前倾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很是得意的笑容。

顾嫱转头,手中研磨的姿势停下来,不冷不热的看着此时兴奋的姑苏凉,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

姑苏凉将自己的身子重新重重的靠在墙上,憋着笑:“你那小破床还没有到院子门口,就散架了。”

说完拿起床头的瓜子开始吃了起来。

顾嫱嘴角一撇,她清楚的知道顾丞相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因为自己给太后娘娘的顽疾治好了,顾丞相坚信太后娘娘定然能赏赐自己,才将这院子重新翻新一番,希望她能看着这个面子,让顾丞相也沾沾光。

那顾丞相可真的是多想了,她顾嫱不是傻子,在丞相府这么多年,最困难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顾丞相可有说过什么?作为他的嫡女,他可曾真心的问过她有没有吃饱,是不是穿暖了?锦上添花从来都是她需要的。

顾嫱转头,眼神冷冷的扫过姑苏凉:“从我的床上下去,回到你自己的房间中去。”

姑苏凉吐了吐舌头,好像是很尴尬的样子,搓了搓手:“姑娘,你就是太冷漠了,我们好歹是在一起生活的人,要多一些爱啊。”

话还没有说完,一个手帕团成团就砸在了脸上,姑苏凉就赶紧下地,像是风一样的就冲了出去。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顾嫱从墙上的暗格中将自己的日记册子拿出来,仔细的翻看,上面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要写些什么呢?顾嫱仔细的想了想,这些日子确实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联系皇后似乎也不一定能成功,只好将册子重新合上,躺在床上渐渐的睡了过去。

傍晚,皇后坐在寝宫,抬眼看着窗前的月光,桌上的册子翻开,心中凉似水,灵儿的脚步像是猫咪一般,无声的站在他的身后。

“交代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皇后的眼睛闪了闪,灵儿低着头,看着绣鞋上的珠子,声音很小,细弱蚊虫:“娘娘,皇上他将九王爷派到了京郊,在那边盖了座宫殿,就算是住下了。”

皇后冷笑,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很有节奏,却不置可否。

第二日清晨,皇后后花园中,花团锦簇的凉亭中,慕容殊将茶水递给沈仲白,接着浅笑一声,低着头娇羞的看着地面。

沈仲白喝了一口,用手挑着慕容殊的下巴,她的下巴小巧精致,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声音很是魅惑:“皇上,九王爷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兵权的,除了府上的侍卫,剩下的一切都没有可能。”

明明是那么温柔似水的女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冰冷,似乎是有穿透人的力量。

沈仲白点头,啧啧嘴,冷笑一声:“你做的很好,朕都不知道要怎么赏赐你这个小宝贝了。”

慕容殊倚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胸膛中跳动着的的火热的心,眼神一冷,嘴角微微上扬:“皇上知道臣妾要的是什么,还要这样问,坏死了。”

沈仲白的身体一僵,后宫的女人要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但顾嫱还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不可能直接就将她拿掉,这事情要有一个别的解决办法,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放心,那个位置早晚有一天是你的,到是沈千山会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吗?”沈仲白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将沈千山从京城赶到了城郊,在山上给他盖了宫殿,让他享受最好的,在外人看来自己这个皇兄简直是体贴入微,但沈千山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他沈仲白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沈千山接触兵权,成为朝堂之上的命脉。

这个男人确实是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他现在按兵不动,整个人似乎无心关心这些事情。

可沈仲白怎么会不知道,哪个男人不想要天下,哪个男人不想要左拥右抱,所有的人对自己俯首称臣,沈千山不表现出来,是他的城府太深。

皇后缓缓的从寝宫中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沈千山,后者身边跟了一个侍卫,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花园中走去。

皇后走上前去,沈千山似乎很是不情愿看见皇后一般,请了安之后,就想要继续走。

却没有想到皇后一把就抓住了沈千山的胳膊,接着将他一个大男人硬生生的抓住,停在原地。

“皇后娘娘,这里是后宫,人多眼杂,你如今将我抓到这里,难不成就不怕有人传言出去,你我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沈千山说着,根本就给她一点面子,狠狠地将她的胳膊甩出去。

皇后深知自己确实是有些着急的,沈千山从来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但这事情和之前的那些都不同,关系到他的生死,她不能装作不知道。

“是本宫太着急了,但是希望你能理解,若是你没有十分着急的事情,随本宫去前面的凉亭讨论一些事情你看如何?”皇后诚恳的看着沈千山,然后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坐落在水上的凉亭,这是花园中的晚亭,坐在上面能看见夕阳最美的时候,可此时是清晨,皇后料想那其中一定没有什么人。

沈千山扬了扬眉毛,整个人气场强大,之前皇后并没有正眼看过这九王爷,她的眼中心中只有沈仲白,但此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人有笨的时候,自然也有聪明的时候,此时皇后无比的清醒,就算是将自己的名声搭进去,也没有关系,有些人的命不能就这样消失。

沈千山冷哼一声,转头看着那座凉亭,此时那凉亭的正门是皇后看不见的风景,慕容殊躺在沈仲白的腿间,两个人一起喝茶聊天,若是这个时候被热打扰,沈仲白一定会要皇后好看的。

此时沈千山拼命控制住自己的双腿,最后还是看着皇后,漫不经心道:“皇后娘娘,您想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就好了,凉亭那边风景不佳,您还是不去为好。”

皇后张了张嘴,她有好多的话想要对沈千山说,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经历的,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了,但沈千山还是之前的沈千山。

终于,皇后咬了咬嘴唇,抬眼道:“你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接着转身给了灵儿一个眼神,灵儿一愣,接着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千山,那个眼神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马上就要死了的人一样的怜悯。

沈千山皱了一下眉头,就转头对素歌道:“我看上去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吗?”

素歌摇摇头,笑容满面的对沈千山道:“这皇后娘娘从来都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王爷莫放在心上。”

往前走了两步,素歌就指着前面的宫殿很是感动的道:“王爷可还记得这里?”

沈千山抬头就看见了在花园的后面,隐藏着一座红瓦黑墙的宫殿,那座宫殿此时冷冷清清,甚至上面都挂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是太后娘娘的宫殿,不知不觉,太后娘娘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你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想她。”沈千山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道,那是太后娘娘曾经带在大拇指上的扳指。

素歌低头,眼角就扫到了那闪闪发光的扳指上,知道沈千山是真的想念太后娘娘了。

“若不是属下了解,没有人会相信王爷您能同太后娘娘那般亲密。”素歌就道。

素歌这人冷静温暖,比锦夜要靠谱得多了,大概是因为素歌的年龄比锦夜要大,为人要成熟的多了。

“是啊,她当初对本王的母妃照顾有加,待我也视如己出,如今皇上将本王身上的兵权全都收回去,本王清楚的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沈千山抬头,凉亭中的沈仲白低头,嘴唇附上了慕容殊的额头,两个人旁若无人,亲密无间。

素歌抬眼,也看见了沈仲白和慕容殊的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沈千山说道:“如今皇上如此提防王爷,是不是同皇后有关系呢?刚才皇后娘娘的态度似乎也奇怪的很。”

沈千山眯了眼睛,不置可否,最后终于是走了两步,对素歌说道:“无妨,本王自有分寸,去前面看看,本王想要看看太后娘娘的寝宫。”

素歌点头,跟着沈千山就往前走去,素歌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年左右了,太后娘娘对他的恩情无以为报,前些年太后娘娘因为瘟疫病逝,沈千山着实难过了很长时间。

如今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沈仲白做皇上,诚然在素歌眼中,沈千山要比沈仲白出色的多了,但却一直都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似乎是生怕沈仲白忌惮。

越是这样,沈仲白甚至觉得沈千山好像是在隐瞒什么,在素歌看来,这次皇后娘娘和沈仲白两个人是站在一处,想要将他杀一个片甲不留了。

这边,天亮的时候,顾嫱从床上起来,姑苏凉已经坐在她旁边,她转头,看着姑苏凉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整个人的气场强大的吓人,这让刚刚醒过来的顾嫱有些不适应,坐起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打扮?要出嫁么?”

第六十四章 无以为报

姑苏凉手中拿着香喷喷的包子,吃了一口之后,就一脸惊讶道:“姑娘你还不知道呢?皇上得到了你的药方之后,已经分发给了京城所有的官员,让他们按照药方制药,所有的难民都能就近得到治疗。”

顾嫱一下就坐起来,眼睛亮了亮,这事情她还不清楚,不过想来京城的灾民那么多,虽然之前用暴力镇压,但皇上确实也是心疼他的子民的,得到了药方,自然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将药方分出去。

虽然其中的宿心草十分的珍贵,但作为皇家,一定有顾嫱不知道的好办法得到那味草药,无非就是多花一些钱罢了。

“还有一个更加好的事情,今日清晨皇上下旨,封姑娘为郡主,号洛平郡主,恭喜。”

姑苏凉将自己手中的包子吃完之后,很是诚心的回答道。

洛平郡主?那算是同子颜郡主一个档次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太后娘娘做自己的祖母的愿望。

丞相府正厅,顾丞相和叶氏还有顾知画甚至好久都没有一起吃饭的丞相府的那些孩子都聚在了一起,端坐在椅子上。

不多时候,顾嫱带着听风吹雪从角落的小路上走过来,转身的瞬间,顾丞相和所有坐在那边的人都站了起来,顾嫱抬眼,一愣,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顾丞相同昨日的样子完全不同,迎上来满脸堆笑的对顾嫱说道:“嫱儿,今日皇上下旨,封你为郡主,父亲真的替你高兴,这不,所有的弟弟妹妹都过来给你道喜了,快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他说完之后,就伸手想要去拉顾嫱的手,但她却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藏在了后面。

坐在席间的顾知画冷冷的戳了戳叶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母亲你看见没有?现在变成了郡主,整个人都得意的不行,明显是没有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中,要好好教训一下她才行。”

叶氏端起茶杯,用茶杯将自己的嘴巴掩盖,小声的用嘴型说道:“怎么搞?你过两天就要出嫁了,为娘一个人在这里你当是闹着玩的吗?”

顾知画想到自己确实是马上就要嫁给沈仲白了,心中那一点点的甜蜜一下就被击溃了,剩下的就是无尽的黑暗,如果成为了他的正妻,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就算是沈仲白不喜欢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她能享受的东西太多了,像是一座高山,正妻的位置就是山尖,但小妾?那要走的路太远太长,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太大的魅力。

从小她就不是一个出色的孩子,同别人竞争这个事情虽然没有做过,但是知道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从顾嫱身上她已经得到了足够自己自卑一辈子的打击了。

若自己真的出嫁了,顾嫱用不了多少年也会出嫁的,有些时候,顾知画也清楚地知道,在这丞相府中同顾嫱争夺一些没有用的名利,其实是没有什么用的,但她不能接受,为什么自己的母亲那么厉害,最后到自己的身上,结果却是这样?

顾嫱带着丫鬟对顾丞相淡淡一笑,却笑容不达眼底,从他身边走过去。

桌上这次来了很多的人,之前见过的顾知颜坐在旁边,恭恭敬敬的样子,还有顾知画的弟弟顾淮淮,甚至还有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姑娘,那姑娘面如桃花目似秋水,虽然年龄尚小,但整个人气质灵动,很是活泼的坐在那边,对上顾嫱的眼睛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接着就起身举起茶杯说道对顾嫱道:“姐姐,是我,非零。”

顾嫱的眼睛一亮,接着就走上去,拍了拍被叫做非零的姑娘的肩膀,笑容满面的说道:“非零你终于回来了,好多年没有见,却没有想到你已经出落的如此标致了?”

非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对顾嫱说道:“嫱姐姐才是好看的紧,我都认不出来了。”

坐在非零旁边的顾淮淮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剑眉鹰目,长相同顾丞相很是相似,但看上去似乎更加的坏,人的长相分为很多种,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有看上去就像是坏人或者是好人的情况。

那顾淮淮冷笑一声,就压低声音说道:“你们长得是什么样自己心中没有数吗?”

这话说得多么过分,顾淮淮在出口了之后马上就后悔了,要知道现在顾嫱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身份也从之前的顾丞相府的千金瞬间变成郡主,此时顾淮淮说话还不经大脑,顾嫱岂能是装作没有听见?

“淮淮,你说什么?”顾嫱的手掌突然就放在顾淮淮的头上,似乎是在按着他的头,但是其实手指间已经用力了,顾淮淮怎么会想到之前唯唯诺诺的顾嫱是此时竟然是对自己下手?简直是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她。

却发现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嘴角的弧度好看的紧,可顾淮淮此时的头疼得很,似乎说明顾嫱是真的用力了。

但他大少爷惯了,怎么能接受顾嫱这样对自己?甚至还在大家都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对自己做小手脚,自从顾淮水走了之后,他顾淮淮就是这丞相府最大的少爷,这点事情都看不清楚,顾嫱这智商也是够哦了。

“怎么姐姐成了郡主之后,对弟弟都这般了吗?”顾淮淮完全没有在怕顾嫱的,甚至说话的语气都是很僵硬,比顾丞相还要老成。

非零转头看着这顾淮淮,这男人自己从小就认识,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现在变成这样。

似乎他再也不是在自己身后求着自己同他一起玩耍的那个清澈的少年了,十年了,很多事情确实是已经改变了,非零以为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却发现自己确实是想太多了。

“淮二哥,今天是嫱姐姐的好日子,你为何要这样说我们两个?”非零并没有在这丞相府住的时间太长,自然是不知道此时丞相府如何的光景,只是觉得坐在一起很是不舒服。

叶氏赶紧给顾淮淮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多说,此时的顾嫱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若是太过分的话,那是顶撞郡主,事情就大了。

叶氏心知顾嫱巴不得弄死自己,这个时候若是做了什么错事的话,被顾嫱抓住,还想要好好的吗?

顾淮淮张了张嘴,觉得很是不爽,但却没有办法,只能是乖乖的闭嘴,顾嫱也没有在纠结什么,像是顾淮淮这样的三流之辈,日后定然是要是自己惹出乱子,恐怕那个时候他母亲都无法帮助他了。

顾丞相回来的时候,桌上的气氛很是怪异并且有些尴尬,他坐下之后,就举杯对众人说道:“如今嫱儿已经是郡主了,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各位意下如何呢?”

顾嫱还没有说什么,就看见叶氏赶紧点头道:“老爷说的有道理,奴家认为可以借此机会做一个宴会,一来可以庆祝嫱儿成为郡主,二来可以让众人来家中玩玩看,让家中的孩子多交一些朋友。”

叶氏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个提议很是满意。

顾嫱转头冷冷的看着叶氏,似乎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其实她清楚的知道,叶氏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想要结交更加多的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顾丞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转头看着顾嫱:“嫱儿你的意思呢?”

顾嫱却摇摇头,虽然自己的意见其实并不算是很重要,一切都要听顾丞相的意思,但她却还是要阻止一下,没有别的,只要是叶氏的想法,不好意思,她都不接受,就是不想要让叶氏得偿所愿。

“我认为不好,成了郡主这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好事情,毕竟作为丞相的女儿,为百姓做一些事情是应该的,再说如今皇宫中需要金钱用来赈灾,在这个时候我们举行宴会,难免会被人说闲话,传出去也并不好听,还希望父亲三思,成为郡主这事情,不需要我们昭告天下。”顾嫱缓缓地说道,说完之后还别有深意的看着叶氏,对她扬眉一笑。

叶氏面上也带着笑容,可私下已经将拳头紧紧的攥着,似乎要磕出血才高兴一般。

顾嫱一定是故意的!叶氏重重的吸了两口气,换上了一副依旧优雅的笑容。

顾丞相抬眼看着顾嫱,他似乎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姑娘同之前相比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要在家中举办宴会,但理由也到是找的冠冕堂皇,让他没有还嘴的余地。

“嫱儿你多心了,这京城这样大,谁会在乎谁家举办宴会啊,再说此时京城灾难已过,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叶氏笑容满面,手在桌下使劲的搓了搓,并且狠狠的拧了一下旁边的顾知画。

顾知画本来就因为顾嫱被封了郡主之后心情特别的压抑,就好似一堆一点就着的柴火,此时被叶氏这样一拧,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转头恶狠狠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小声的说道:“母亲你干嘛啊。”

第六十五章 昭告天下

叶氏尴尬的一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女儿最近智商明显下降,她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要让顾知画也跟着说两句,让顾丞相同意就罢了,如今顾嫱是这丞相府的王牌,提出的意见是顾丞相都要给这个面子的,不过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顾丞相。

顾丞相就转头对顾嫱说道:“就算是冲冲喜,这事情就这样定了,后天是一个好日子,将朋友什么的都找过来,嫱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吧?”

说完就起身,似乎是生怕顾嫱反悔一样,其实她还真的就没有想过要反悔,这事情说来都顾丞相决定的,虽此时她已经是郡主了,但他仍然是自己的父亲不是?

在走之前,顾丞相对这一桌上的人说道:“好好吃,非零你也在府上住下吧,陪着嫱儿也是好的。”

非零点头,高高兴兴的坐在顾嫱的身边,伸手去抓顾嫱的手,本以为顾嫱还是同之前一样的能将自己冷漠的甩开,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反手就握住了非零的手,转头对上非零的眼睛,声音很轻很淡:“非零,你在外面生活的好吗?”

非零本来脸上是带着笑容的,却因为顾嫱的这句话,整个人都愣住了,接着就尴尬的笑了笑,她是一个姓顾的姑娘,算起来同顾嫱两个人是表姐妹,她的父亲是顾丞相的弟弟,之前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毕竟有顾丞相这个靠山,谁知道天妒英才,顾非零的父亲英年早逝,从小就将顾非零寄养在丞相府,那个时候的非零性格不好,同样不好的还有顾嫱,这两个人从来见面都是当做没有看见,此时突然好了起来,让叶氏不爽的很。

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讨厌顾嫱,却不想如今人家已经是郡主,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奉承顾嫱的人多的是。

非零的手从顾嫱的手上拿开,然后微笑着说道:“我很好,这么多年,过的还算是不错,好久不见,嫱姐姐,我们出去走走吧?”

顾嫱点头,两个人就离开了饭桌,顾知颜眼睛闪了闪,这一桌子的人同自己亲密的竟然是一个都没有,只能是匆匆的吃了饭,就准备走。这时候叶氏转头看着顾知颜,接着就问道:“知颜,你是不是要准备婚事了?”

顾知颜点头,上次蒋敏无论如何想要丞相家的姑娘,顾嫱是嫡女,顾知画是她叶氏的宝贝,最后只能是将顾知颜推了出去,毕竟她的母亲只是一个民家的姑娘,在丞相府中,没有人管自己的死活。

竟然是有些悲凉,顾知颜重新坐下来,叶氏就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了想,你大可自己坐着轿子就去了,你说呢?”

顾知颜怎么会不知道叶氏是什么意思,只是低着头,手搓着自己的手帕,然后笑着干笑着,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母亲,女儿也好歹是丞相府的人,就这样的不请自去,是不是有些丢人?”

叶氏鼻子吸了吸,冷哼一声:“如何丢人了,你若是不说自己是丞相府的人,我想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我们都不嫌弃丢人,你嫌弃什么?”

顾知颜只是感觉这秋天的风刮在脸上,让她的脸生疼,就像是在打自己的嘴巴一样,呛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轻声的咳嗽了一声,想要缓解自己的尴尬,却发现自己的脸憋得通红,她低下头,轻声的说道:“好歹我也在丞相府生活了十多年,如今这样走出去,女儿心有不甘,想来母亲是不会理解吧?”

在顾家没有女人能在乎自己的感受,她也并不指望叶氏能在乎自己,但顾知颜却还是希望,叶氏害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能多多少少的想一下,她顾知颜也是丞相府中的一员。

叶氏对顾知颜的话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却不想旁边的顾淮淮冷冷的说道:“你是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呢?还要我们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吗?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嫁出去就赶紧的,还等什么?”

说完顾淮淮也起身就走了,叶氏一边装作无奈的看着顾淮淮,一边陪着笑说道:“真的是不好意思啊,知颜你也知道淮淮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顾知颜没有看叶氏,只是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也起身什么都没有说的就走了。

叶氏看着顾知颜的背影,对顾知画道:“这女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痴心妄想自己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也不看看自己长的是什么样子。”

顾知画白了那袅袅婷婷的背影一眼,似乎是根本就不想要参与这场没有意义的争斗,现在看来,自己都要成为那个可怜的人,若真的成了三皇子的小妾,恐怕丞相府也不会大操大办了。

那时候,自己同这顾知颜有什么不同呢?

后花园中,顾非零坐在凉亭中,整个人转头看着一池的荷花,那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是耀眼,有鱼从这池塘中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他们成群结队,看上去无忧无虑的,让人羡慕的紧。

顾嫱坐在旁边,抬眼看着天空,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悠闲了,之前救治太后娘娘,满天下的找药,这些事情基本上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如今能坐在这里,整个人都放松并且很是舒服。

顾非零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转头看了顾嫱好几眼,最后终于是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没有说出口。

顾嫱这人是最不喜欢人说话的时候拐弯抹角的,对上顾非零的眼睛就说道:“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有相见,姐姐已经仿佛是有了看透人心的能力,让非零很是惊讶啊。”顾非零十分的灵动,说话的时候顾盼神飞,竟然精致的让顾嫱都有些羡慕。

顾嫱没有接话,顾非零尴尬的抿了一下嘴唇,就说道:“我在苏家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今天想要同姐姐求证一下,姐姐你真的是同三皇子订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顾嫱木讷的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说话的样子是真的让人恶心,那些无中生有的事情,传出去竟然能有那么多的版本。

“自然不是,要嫁给三皇子的是你的知画姐姐,回头记得好好地恭喜她,不过今日我且将话放在这里,她只是三皇子的小妾,为此很是不爽,若能不提这事情,也尽量就不提了。”顾嫱道。

接着似乎气氛就尴尬了起来,顾嫱起身缓缓地走开了,顾非零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旁边的丫鬟走上来,小声的提醒道:“姑娘,我们该去看看住处了。”

“小玉,你说嫱姐姐是不是在为了小时候的事情不理我?”顾非零有些出神。

被叫做小玉的丫鬟就摇摇头,很是肯定的样子:“姑娘你多虑了,如今洛平郡主既然已经是郡主了,事情就多了,再说她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要担心的事情多了,自然是没有时间放在你的身上,赚钱的事情,估计她早就忘了吧?”

“怎么会,我曾经那么的过分,明明知道嫱姐姐在丞相府如履薄冰,却还那么对她,今日她面上虽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知道,就算是想要同她亲近,也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顾非零低下头,周围的风传来,将她优雅的粉色裙子扬起来,她美得好像是一朵梅花一般,却带着如同冬天一样的忧郁。

小玉看着顾非零的脸,也跟着叹气,她从小跟在顾非零身边,那些顾非零在乎的事情,她都清楚的很,但当是大家都是小孩子,想要在这里生活,总是要想一想办法,就算是现在顾嫱风光了,可背地中做了什么事情,是如何一步步走到郡主的这个位置,说起来恐怕都是问题吧?

京城的官家小姐,看上去一个个的那么精致优雅动人,但其实私下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清楚得很。

两日后。

听风从正厅走进来,将一件衣服放在桌子上,吹雪已经将顾嫱的头发梳好了,望着镜子中的人,顾嫱眼睛清冷,那妆容淡雅宁静,不争不抢,恰到好处。

转头看着镜子中的人,听风就道:“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奴婢特地找了一件好衣服给您穿,你一会儿穿上之后,看看是否合身。”

说完就将桌上的衣服摊开,顾嫱通过镜子,看见那是一件华丽的粉色衣服,颜色明晃晃的,就像是那日同顾非零在凉亭中看的莲花一般的娇嫩。

颜色很好,上面繁复的花纹也印证了这件衣服的价值不菲。

“换一件,不必如此的隆重。”顾嫱淡然道。

听风张了张嘴,今日是丞相府中专门为了顾嫱举办的宴会,她理应是主角,却在穿着上有多低调就多低调,听风想不明白,她顾嫱是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向京城的所有的人证明她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傻乎乎的顾家小姐了。

这样的一个好机会,顾嫱却不想要那么耀眼,听风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听风站在这里沉默了好久,终于是拿来了一件平日中穿的衣服,顾嫱刚刚将这衣服换好之后,就看见姑苏凉从窗户中翻进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她说道:“已经通知了顾公子,想来他中午的时候就能到了。”

顾嫱点头,接着就对姑苏凉没有好气的说道:“你下次能不能走门?好好地门不走,总是要翻窗,你觉得这合适吗?”

姑苏凉伸了舌头,调皮的拿走了顾嫱桌子上的吃的,吃了两口之后就说道:“小的知道了。”

有人在门口大声的喊道:“皇宫来人了!”

第六十六章 宴会

这是张婆子的生意,之前这婆子仗着叶氏作威作福,对院子中的人很是不客气,如今顾嫱飞黄腾达,她竟然是连门都不好意思进来了。

顾嫱带着听风吹雪到了正厅的时候,果然前院来往的人群还有马车将路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宴厅中,皇宫的人来了不少,此次的排场同秋收宴会相比,不知道宏大了多少倍,各家的夫人贵女虽平日中也来往颇多,但今日算是真的开了眼。

正位上坐的是沈仲白,接着是长宁公主,许久没有出现的子颜郡主竟然也跟着过来了,这三人都是太后极为宠爱的人,凑到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声音不大,但下面落座的人竟然是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

顾嫱到的时候,周围的宴会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众人对这个皇上亲封的郡主极为好奇,都抻着脖子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之前这些夫人小姐也都听说过顾嫱的名字,虽贵为丞相府嫡出大小姐,但整个人唯唯诺诺,在府中一直都被顾知画压了一头,今日一见,这姑娘气场强大,目光炯炯有神,很是潇洒漂亮,落落大方。

顾嫱紧走两步,在正座上给几位请安,却不想好久未见的长宁公主竟然是首先开了口。

“既然你已经是郡主了,同我们自然是无需多礼。”长宁公主说着,就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将那盒子递给顾嫱:“这是给你的礼物。”

顾嫱接过来,行礼感谢,到是在一边的沈仲白接过话来说道:“皇姐你这样可不好,提前准备礼物也没有通知弟弟一声,害的弟弟什么都没有准备。”

长宁公主淡淡的笑着,像是一朵优雅的牡丹一般,就道:“少来,你同嫱儿的关系还用送礼物?定然是私下已经恭喜过了吧?”

这根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顾嫱刚想要解释,但沈仲白竟然是娇羞的样子,低着头竟然就默认了?

顾嫱愣在那边,还没有说话,到是不多时候才相见过的子颜郡主就道:“九哥哥今日有事情,不能来了,让本郡主代替他恭喜嫱姐姐。”

沈千山不能来?顾嫱心中没有来由的就抽动了一下,那日将她送到了太后的宫中之后,他走了就再也没有相见。

“是,替我多谢九王爷。”顾嫱就笑着说道,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脸上的那个表情是多么的艰难。

姑苏凉从后面走上来凑到顾嫱的耳朵上说道:“顾公子过来了,此时正在丞相府的门口,叶氏带着人将他拦在外面,说是不让进来呢。”

周围的空气一下就冷了下来,姑苏凉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转头就看见顾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接着就往门口走去。

丞相府正门,黑色的大门庄严肃穆,叶氏站在门口,抱着膀子冷眼看着顾淮安,此时顾淮安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是一辆精致的马车,其中不知道坐着谁,安静得很。

看见顾嫱出来了,顾淮安赶紧就翻身下马,笑着走到她面前道:“恭喜嫱儿,你让哥哥好生自豪啊。”

顾嫱抬眼对上顾淮安的脸的时候,也高兴的紧:“哥哥你既然是来了,为何还在门口站着,岂不是折煞了妹妹?”

顾淮安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做戏给叶氏看,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就道:“还不是你们顾家的夫人说我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没有资格进来,我想了想,人家说的是也是。”

顾嫱惊讶的抓着顾淮安的胳膊,从他的面前伸出脑袋,看着叶氏问道:“母亲可是真的这样说了?”

叶氏的脸在那瞬间就白了,这兄妹的双簧唱得还不错啊,自己在旁边看的算是一愣一愣的,但此时顾嫱出来了,她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就道:“之前是淮安你自己妄图脱离丞相府的,如今嫱儿成了郡主,你想要过来分一杯羹,传出去也难听的紧,母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当初顾淮安对官场的事情毫无兴趣,但对药材和医学喜欢的紧,顾丞相一直期望他能继承丞相之位,却不想他让顾丞相失望极了,至此两个人决裂,顾淮安就搬了出去。

“夫人,哥哥只是过来道喜,并未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岂能如此对我的哥哥这般说话?”顾嫱冷冷的看着叶氏,那气势竟然有几分吓人。

叶氏还没有说什么,顾嫱接着说道:“既然夫人认为我哥哥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那么之前蒋敏同你两个妄图将宋云嫁给我哥哥的事情,就收回去吧,这世间可没有那么多好事情等着夫人呢。”

周围人来人往,参加宴会的人数不胜数,叶氏被顾嫱冷淡的态度尴尬的不行,夫人小姐都想要看看这是发生了什么,却都不好意思停留。

“嫱儿你如今仗着自己是郡主,对本夫人都如此说话了吗?好歹我待你视如己出,你却为何当众让本夫人下不来台?”

视如己出?这是顾嫱这么多年来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夫人本郡主这是就事论事,你不能一方面不让我哥哥承认自己是顾家人,一边让他娶宋云,去承担作为顾家人要承担的责任。依我看顾淮淮这孩子聪明伶俐,让他纳个妾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这样看来,知画是三皇子的妾,怎么也应该让淮淮纳个妾,算是心中平衡了。”顾嫱就说道。

本来顾淮安已经准备要走了,听见自己的妹妹的话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之前的那个总是围着叶氏和顾知画转的姑娘吗?还是那个什么事情都不懂,完全听不进去好话的丫头吗?

她如此的聪明伶俐,让顾淮安的心中都一惊,但更加多是惊喜。

叶氏气的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似乎是要爆炸了一样,但还是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对顾嫱说道:“宋云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算起来那蒋敏还是你的亲姨姨,这一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那又如何,蒋敏那种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身边的重要的人都不能沾上那样的人,至于叶氏家的孩子,随便和谁,随便怎么办,她都不会在乎。

“先进去吧,若是被老爷看见了,岂不是要发火的?”叶氏从顾嫱和顾淮安的旁边走过去,低声的说道,接着马上就抬头,换上了一种和善的笑容,对周围的人亲切的打招呼。

顾嫱微笑,顾淮安就牵着她的手,挥了挥另一只手,那辆精致的马车就开了进来,他道:“听说你已经是郡主了?我家嫱儿果然不同,这些东西都是为兄给你准备的礼物,既然身份不同了,那排场咱们一定不能输。”

顾嫱转头,那辆马车驶到眼前,顾嫱透过窗户,能看见其中绫罗绸缎,珠宝盒子,各种东西堆得到处都是。

她鼻子一酸,本以为她就像是那天上的月亮,看上去光洁靓丽,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奋斗,为了自己,为了未来,却不想还有一个人总是关心自己的生活,希望能让自己过得更加的舒坦,她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不论如何,都要保全这个一心一意的想着自己的哥哥。

“大哥,不论如何,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千万不要……”顾嫱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她不想要让顾淮安知道关于自己生命的任何的事情。

那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人生的车轮勇往直前,谁都不应该有特权。

将顾淮安迎进宴会,坐在上座的顾丞相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他怎么能不认识面前的那个男人,那是曾经自己的期望,是生命的延续,可是却同自己的期望背道而驰,让自己在京城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就连带着他周围的那一方景色都变得十分的灰暗。

顾丞相缓缓的将自己的茶杯举起来,然后挡上自己的脸庞,对旁边同样脸色难看的叶氏使了一个眼神。

叶氏心中一动,虽然是害怕的紧,但却还是走到了顾丞相的面前,小声的问道:“丞相有什么事情?”

顾丞相心中烦闷,一下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上,那茶杯中的茶叶沉沉浮浮,最后安定。

“顾淮安为什么会回来?之前不是说已经同我顾家断绝关系了吗?此时突然出现怕不是要像我示威?”顾丞相的胡子扬起来,整个人眼神暗淡,似乎是随时都能冲出去将顾淮安狠狠的教训一顿。

叶氏到是高兴的紧,赶紧就凑上来带着献媚的说道:“丞相大人您不知道,本来奴家已经尝试着想要将顾淮安拦下了,但中途顾嫱出现了,您也知道嫱儿如今身份……”

“岂有此理!难不成今日成了郡主,就不将我这父亲的话放在心中了?”顾丞相一拍桌子,连带着桌上的茶水都洒出来了不少,坐在旁边的长宁公主和沈仲白都转头看着顾丞相,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已然了然。

顾丞相起身冲到了顾嫱和顾淮安的面前,冷着脸盯着顾淮安,似乎是在用冷冽的气场想要将顾淮安逼着面对自己一样。

顾嫱转头,对上顾丞相的眼睛,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就道:“父亲,这位是我请来的,专门为了恭喜而来的哥哥,你们认识吧?”

顾丞相和顾淮安都奇怪的看着顾嫱,似乎是不能理解顾嫱为何要这样做,他们能不认识吗?那是父子啊,今日见面也是尴尬的很,本以为能出现一个人给两个人台阶下,却没有想到顾嫱竟然偏不那般做。

第六十七章 回府

这让顾丞相和顾淮安都尴尬的紧。

“嫱儿,你为何会让他过来,不是说此生再也不是顾家的人吗?如今为何舔着脸过来?”顾丞相起先是看着顾嫱,那后面的话就转头对顾淮安说道。

顾淮安嗤笑了一下,他不想自己的父亲过了如今这么长时间还对这事情耿耿于怀。

堂堂一个丞相,对天下的事情见解独到,是人们心中的清廉宽容的好官,却对自己的儿子严苛的近乎于变态。

他顾淮安就像是一个傀儡一般,被顾丞相的手稳稳有力的操控着,如果偏离一步,就会用沉重的所谓希望将他压垮。

从来就没有问过他是不是喜欢,是不是希望自己的未来如同顾丞相的勾画那般,对顾丞相来说那是蓝图,对他来说,那是黑暗。

顾淮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静静地对上顾丞相的眼睛,他的表情平静,他离开丞相府那么多年,很多事情已经想得清楚了,从他父亲这里失去的东西,他定然会加倍的给自己的孩子还上。

顾嫱也转头,眼神中是坦然和随意,她笑着道:“父亲,我淮安哥哥可没有说自己是顾家的人,他来是专门庆祝我的,虽他不是顾家的人,却是我顾嫱的哥哥,来顾家的人多得很,却并不代表都是顾家之人啊?”

若不是顾淮安给顾嫱这个面子,怎么会回来道喜?人家自己在外面,将医馆越做越大,能力越来越强,挣的钱也越来越多,没有任何理由人家要回来靠丞相府这棵大树。

顾丞相在顾淮安的面前,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大概是因为是他认为不管顾淮安有多么的优秀,最后还是自己的儿子,在这一点上,就算是顾淮安不承认,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嫱儿,你是不是认为同父亲在这里说这些话很是有趣,看着父亲因为他的事情焦虑你就开心啊?”顾丞相这几日因着顾嫱的身份,对她客气的紧,今日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坚持下去,这姑娘若是不好好调教一番,日后定然是不会将他放在眼中。

顾嫱心中明了的知道顾丞相是如何想的,她今日还就要好好地告诉顾丞相,一手遮天是不可能的,他渴望将自己的孩子都控制住,按照他的想法去生活本就是一个错误。

“父亲,既然淮安哥哥已经脱离了顾家,你又为何生气?为他的事情焦虑本就没有必要。”顾嫱虽然面上的表情很是平静,但是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来的得意和高傲让顾丞相全身都不自在。

顾丞相顿时就生起一股邪火,对顾嫱道:“我本想你现在已经长大懂事,却不想你如今还是那般的刁蛮任性,你知道什么,你可是知道我为了培样他用了多少的心血?最后他竟然是放弃了,去做什么医术,那有什么用?我一堂堂的丞相,儿子却是一个商人,说出去我的脸要放在什么地方?你们极尽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都不想一想为了你们操碎了心的父母!”

说完顾丞相似乎是很伤心的样子,转身就准备离去,顾淮安冷冷的站在那边,笔直的如同一棵树一般,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情绪却控制的极好。

本以为顾丞相这样就能走了,却不想顾嫱一把就将顾丞相抓了回来,他惊讶的看着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女儿能在今日这大庭广众之下,半分薄面都不留给自己。

“你如今是想要如何?造反吗?就算是你什么郡主,也不要忘了我是你老子!”顾丞相的声音陡然就提高了几度,接着想要将顾嫱的手甩开,却不想顾嫱抓的死死的。

“父亲,你今日为何发这样大的火?莫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生下来的儿子女儿都不听你的?可是你为何那么执拗的要求生下来的孩子必须要听你的,他们做错了什么吗?”顾嫱就道。

她本就不是很欣赏和尊重顾丞相,如今顾嫱没有发火,到是这顾丞相将他们二人成功的在众人面前塑造成了一个不忠不孝的卑鄙小人。

顾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压制住自己的脾气,最后却终于是忍不住的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别以为自己现在身份不同,就能不考虑后果的说话。”

顾嫱咬了咬嘴唇,这本是家中的事情,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闹得在场的人都在看戏,今日是她顾嫱的好日子,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让她多多少少面子上挂不住。

但她同样知道,在父亲和哥哥的中间,她要选择的还是自己的哥哥。因为顾淮安才是自己的大树,是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父亲,嫱儿现在已经是郡主了,是要比之前好很多,这一切都是嫱儿自己的努力得来的,父亲并没有帮助过嫱儿什么,这说明没有父亲的帮助或者是干预,我们过得都还不错,甚至是比之前要好很多,在这种情况下,父亲若还是坚持自己的意思,认为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确的,那么嫱儿只能说,父亲您的心境和控制欲都要改变一下了。”说完就浅笑一下,这姑娘说的话明明那么的恶毒,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还是让人看着清纯善良。

顾丞相一下就愣住了,周围做客的客人都不言而喻的看着这边,心照不宣的什么都不好说,只能是用眼神在私下相互交流,那是一种大家有了共同的秘密的感觉,用一种“你们都懂”的眼神暗示。

当顾淮安回来的时候,其实所有的人都已经清楚的知道,今日来对了,最不缺的就是看好戏的人了。

今日顾丞相本来高兴的紧,却不想顾嫱让自己颜面扫地,无地自容到杵在那里,顾嫱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众人正好奇顾丞相会不会和这个刚刚成为郡主的顾嫱大打出手的时候,就看见顾家老夫人缓缓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丫鬟婆子,阳光照在她苍白的头发上,那白发散发着丝丝的光芒,上面碍眼的插了几株簪花,虽看上去有些不起眼,其实价值连城。

老夫人的脸上擦了厚厚的胭脂,苍白的吓人,打眼看过去,就像是一个鬼魅一般。

她惨白的脸上唯独那双瞳仁的颜色黑的深不见底。众人都看着老夫人来的方向,虽她口碑在京城向来不好,但出于尊重,所有的人都起身给她行礼。

顾嫱只是随便一扫,就已经看出来这老夫人已经病入膏肓,虽脸上擦上了厚厚的胭脂,却仍然能透过那皮肤,看见她脸色发黑,同上一次相见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大概她自己也感觉出来了,人之将死,对这世界的留恋就更加的多,越是希望能抓住什么,就越是失望。

顾嫱和顾淮安都恭恭敬敬的给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的眼神在顾淮安的身上游离了一番之后,就头也不回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因为长辈的到来,倒是多了一份拘束感。

老夫人坐下之后,就对顾嫱挥了挥手,眼神似乎是故意躲避着她。

顾嫱心叫不好,这老夫人此时让自己过去,定然没有好事情,但这女人的命令不敢违抗,于是她缓缓地走过去,给老夫人行了礼。

老夫人干枯的仿佛是树枝一般的手中端着茶水,轻轻的吹了吹,并且开始喝了起来,似乎是根本就没有看见顾嫱在面前一般,将她晾在一边,众人都得意洋洋的看着顾嫱。

最近她风头正盛,确实是应该找个人杀杀她的锐气,虽然今日过来的人面上是要恭喜顾嫱的,可树大招风,顾嫱此时的样子不知道让京城的多少的人眼红呢。

老夫人不说话,想要用自己的气势压倒顾嫱,却不知此时她只是站在那里,恭敬的低着头,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就好像是一汪湖面一般的随意。

到是老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了,抬眼问道:“听说你已经是郡主了,不过不管是郡主还是什么,对自己的父亲要恭敬,要懂事,看样子你做的并不是很好啊。”

她用自己干枯的手,随意的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只是这样一说,就将自己的视线重新的放在手中精致的茶杯中去了。

没错老夫人就是想要让顾嫱知道,她的母亲在娘家的时候就是身份低贱的庶出小姐,若不是当是顾丞相没有什么能耐,还能轮到她那个贱骨头?

想到这之后,老夫人对面前的少女更加的厌恶,甚至都不想要隐藏自己的表情。

这话说的是一点感情都没有,顾嫱抬眼,对上老夫人的眼睛,似乎也丝毫不想要隐藏自己对她的怜悯,就是怜悯,一个老东西眼看着自身都要不保了,还去操心别人的事情。

“老夫人的话嫱儿听不是很明白,一直以来嫱儿对父亲和老夫人都是恭敬有加的,就算是今日,嫱儿也并未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顾嫱就道。

她之前以为叶氏执意要举办这次宴会是想要认识更加多的人,现在她才明白过来,叶氏想要的是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人,通过别人的眼睛让自己看上去不忠不孝,目中无人,目无尊长。

老夫人冷哼一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今天她本不想要参加这宴会,这些都是年轻人玩的东西,就像是自己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拘谨的紧,她也不是看不出来,但她却还是想要出现,然后好好的杀杀顾嫱的锐气。

第六十八章 拘束

“你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可是心中有底?”老夫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道。

顾嫱低着头,恭敬的很,就道:“老夫人,盲孝可不是好事情,想来孝顺的定义在老夫人这里应该就是无论说什么都要认真的去完成,那请问活着有什么意思?重复一样的路看似很安全,但却没有什么意思。”

顾嫱的声音很低,只有她和老夫人两个人才能听见,老夫人不愧是一个老东西,就算是心中很是不爽,甚至是震惊顾嫱竟然敢同自己这样说话,但是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看着顾嫱的眼睛。

“嫱儿,看样子你是应该好好的面壁思过了,不要以为你是郡主就拿你没有办法,等今天过了之后,我一定要你好看。”老夫人就道。

过了今天?顾嫱扬了扬眉毛,她以为自己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但是顾嫱却可以很是负责任的告诉老夫人,她可没有几天活头了。

“是老夫人,不过嫱儿看老夫人最近脸色难看,可是吃太多了补品?那补品可并非全都是好东西,您还是留心啊。”顾嫱说完之后,就冷冷的转身去同顾淮安坐在一起,老夫人的眼神就像是粘在了顾嫱的身上一样。

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剥掉一层皮一样,张嬷嬷从老夫人的身后走出来,接着就小声的问道:“老夫人,郡主的意思是……难道是您的吃食有问题?”

老夫人这才冷静下来,仔细的想了想,顾嫱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但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话说这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在丞相府呆着,也没有什么机会去学医,可她说话的意思,明显是自己吃多了补品。

自从叶氏给自己带了那味补品之后,老夫人感觉自己身体很是不错,甚至是比之前要硬朗更多。

“张嬷嬷,老朽如今脸色如何?”老夫人轻声问道。

张嬷嬷咽了一口口水,双手紧张的搓了搓,接着就说道:“奴婢看着还算是不错的,毕竟最近天气不好,人跟着乏了也是正常……”

张嬷嬷要怎么说?老夫人此时脸色极差,就好像是将死之人,说不定啥时候就要驾鹤西去了?

自己的这条命本来就轻贱的很,她才不想要因为一句可以避免的话将自己的命都搭上。

老夫人缓缓的扬了扬嘴角,那抹冷笑无情的蔓延,她的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扣着,最后终于是说道:“说实话。”

张嬷嬷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声说道:“很不好,比之前差很多。”

老夫人的手猛然就攥在一起,那苍老的手指关节发白,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坐在那里整个人花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是说道:“去给我查查叶氏送来的补品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嬷嬷连滚带爬的就下去了,心中却好像是有万丈洪水爆发一般。这并不是一个好差事,若是被叶氏知道了,恐怕自己也会有危险。

顾嫱坐下之后,顾淮安就道:“老夫人也对你说教了?”

说完一脸慈爱可怜的看着顾嫱,听说她成了郡主之后已经是让他高兴的紧了,其实他不是一定要过来的,让她那么为难也不是他的初衷。

顾淮安的初衷很简单,只要是顾嫱能过的好,过得高兴,他也就高兴了,当是顾嫱派姑苏凉去邀请自己的时候,他确实是犹豫了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此次前去一定会让顾嫱左右为难,可若是自己不来,顾嫱失落伤心,他的心中也难受的紧。

果然不如他所料,顾嫱邀请自己过来,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

“他们的话根本就不必放在心上,我这次让哥哥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们,不想要承认你的存在,就不要想在你身上找便宜,那宋云姑娘并不是不好,我不能接受你都已经不是顾家的人了还要被叶氏安排。”顾嫱缓缓道,语气坚定平静。

此时顾淮安转头,满眼温柔的看着顾嫱,他堂堂一个男人,竟然是在自己的妹妹的身上感受到了安全感。

顾嫱是真的长大了,什么事情竟然都能考虑的那般清楚周全,这样看来,将她留在丞相府也没有之前那么不放心了,顾嫱自己一个人能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我的婚事你不必操心,你哥哥我想要娶谁就娶谁,并且一定是自己喜欢的人,这一点你放心好了。”顾淮安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却突然就吐出来,对顾嫱道:“你们丞相府似乎也混的不怎么样,这茶水是给人喝的?明日你遣人去我那边,哥哥给你包上几两上好的茶叶。让你也尝尝看。”

“那感情好。”顾嫱就说道。

这两个兄妹坐在这里愉快的聊着天,那边长宁公主就对沈仲白道:“今日你好不容易来了丞相府,难道不去看看你的小妾?”

长宁公主口中的沈仲白的小妾,自然就是此时坐在顾嫱后面精心打扮的顾知画,她今日的打扮是同叶氏两个人仔细的挑选的,为的就是勾引沈仲白,希望他能重新考虑一下,多多少少能提升一个身份,对顾知画来说就算是尽力了。

顾知画目光灼灼,一刻不离的盯在沈仲白的身上,但是沈仲白却有意的避开这炙热的目光,到是很漫不经心的注视着顾嫱。

“看她做什么,这女人头脑简单,做事笼统,根本就不值得本王将时间放在她身上。”沈仲白冷冷的说道,将眼神收回来,转而是研究自己面前的盘子。

确实那姑娘做事情不经过大脑思考,长宁公主一下就想到了在赏花会上,她身上穿的那件孔雀华服,上面的每一寸每一针都刺在了她的眼睛中,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长宁公主淡然一笑,就道:“你竟然如此的绝情,在本宫看来,那顾知画喜欢你到是喜欢的紧,恐怕这一辈子非你莫属了。”

“那又如何,她非我莫属,本王却不是非她不可。”沈仲白满眼的淡然。

“本宫知道你向来风流,但这事情皇兄已经下旨了,你总不能拖着不做,早早的将她娶过门了,也算是了了她的念想,本宫看她的眼睛在你的身上都不移动,这真心恐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吧?”长宁公主说着就转眼看着顾知画,她今日终于是没有穿错衣服,但身上的那料子和样式都价值不菲,同面前的顾嫱相比,到是有一种哗众取宠的感觉。

长宁公主本就不喜顾知画,如今她又在不合适的场合穿了不合适的衣服,更让长宁公主觉得此人并不值得坐上皇子妃的位置。

相对比较,长宁公主将自己的目光放到那个穿着浅色衣服,静静坐在长兄身边的顾嫱身上。

她今日淡雅的就好像是秋天的菊花一般的淡然,可只是坐在那边,就好似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菊花的那种清香。

长宁公主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诚然她确实是想要将这顾嫱收入囊中,可感情的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若真能如愿,他怎么会死?

眼神闪了闪,有些干涩,想到那个永远离开的男人,在孔雀园中笑容洒脱,阳光温润。

长宁公主的心中突然就有些难过,接着就起身,脸色惨白的说道:“本宫身体不适,就先休息去了,你在这里莫要惹事。”

说完就带着身后一堆侍者往后院的客房中去了。

沈仲白扬了扬眉毛,似乎是对长宁公主的离开并不感到意外,在漫漫的时间中,这个长公主对感情的事情向来是规避三尺,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伤心什么。

宴席过后,将顾淮安送到了门口,顾嫱微笑道:“大哥可是一定要记得嫱儿对你说的话,万事小心,若是有什么不妥的事情,要同我提前招呼。”

顾淮安伸手,在顾嫱的头上摸了摸,接着就道:“我记住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是在丞相府住的不好,就告诉大哥,大哥养得起你。”

顾嫱怎么会不知道他哥哥的财力?但她需要的不是金钱,只不过是丞相府嫡出千金的这个名头罢了。

这是丞相府唯一能带给自己的利益。若说感情?那在这里算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回到院子中,顾嫱刚刚要坐下,就看姑苏凉从院子中走进来,脸色尴尬的支支吾吾道:“姑娘,三皇子想要请您出去逛逛。”

顾嫱将手中的簪花放在桌子上,冷冷的转头说道:“去同三皇子说,嫱儿身体不适,要休息了。”

姑苏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声音从院子中传来,那声音清朗中带着笑容,似乎是心情很不错。

“本皇子怎么看嫱儿的气色还算是不错的呢?莫不是不想要同本皇子一起出游?”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是沈仲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能跟过来。虽心中不爽,但在面子上却不能表露出自己很是开心,赶紧的就迎上去,微笑着行礼之后,就说道:“三皇子能驾到是寒院的福气,但请皇子赎罪,嫱儿不能陪着皇子一起游园了。”

第六十九章 哗众取宠

三皇子听见顾嫱这样说,整个人都冷了脸,似乎是瞬间就不高兴了,却还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说道:“为何不肯赏脸?”

顾嫱抬眼对上沈仲白的眼睛,竟然没有一丝惧怕,就道:“三皇子乃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君,就这一点来说,嫱儿应该识趣,尽量少与三皇子在一起,不然让我妹妹不高兴,也不是我这个做姐姐应该做的事情。”

说完就欠了欠身子,显然是想要送客了。

沈仲白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嫱,她说的没有错,但之前只是属于两个人的小美好难道顾嫱忘了吗?曾经的顾嫱在自己的面前,还是温柔似水,如今却俨然成了自己的大姨姐,这是不是代表之后自己同她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沈仲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正转身准备离开,就看从院子的西北角缓缓的落下来一个人,这人全身是白色的衣服,手中一把扇子摇的很是随意,落下来之后,就向着顾嫱走了过来。

顾嫱转头看去,对上沈千山的眼睛,后者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是期待的看着她。

顾嫱欠身,今日来到自己的院子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一时间竟然让自己的这个小小的院子有一种蓬荜生辉的感觉,但她知道,这并不算是好事情,因为来的人都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沈千山用扇子将她抬起来,笑着对沈仲白打招呼道:“皇兄,没有想到今日你也能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嫱儿成了郡主,本皇子自然是要过来恭喜一番,本想九弟你是不会出现的,却不想你竟然是能出现在嫱儿的院子内,关系很是不一般啊?”沈仲白说完,就转头看着顾嫱,眼神中似乎是在暗示什么,但只是瞬间就消失了。

顾嫱只当是自己看错了,这沈仲白和沈千山之前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如今两个人同事出现之后,关系好像是有些怪异,让人奇怪的紧。

“今日在这里遇见三哥,到是有一个事情想要问问,你同那顾家二姑娘的事情,什么时候提上日程呢?”沈千山就缓缓的问道。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嫱无奈的闭了一下眼睛,接着就低下头,沈仲白还没有回答,就看见远处急匆匆往这边跑的不正是顾知画么。

她今日的衣服那么的好看,若是不被人看见的话,一定不会罢休的,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其实她想要给的那个人,只是沈仲白罢了。

沈仲白顺着顾嫱的眼神,也转头看着顾知画来的方向,眉头紧锁。

顾知画冲上来的时候,扫过顾嫱,四目相对,顾嫱才发现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想要通过这眼神传递的东西也多得很。

那些期待和表现已经被长时间的冷落搞得一点精神都没有了。

顾知画走到沈仲白的面前,欠身之后就道:“本想您不会在这里,却还是在此找到您了。”

沈仲白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将头转向一边,冷冷的说道:“谁让是你在这里的?”

前半段话刚刚说完,就接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不要跟着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顾知画的脸在那一瞬间就白了,嘴角抽动,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她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抬眼对上沈仲白的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有冷漠和无情了。

她的眼泪挂在脸上,就好像一串串的珍珠一样,十分的可怜。

但沈仲白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让她的眼泪流到地上。

她明显已经等沈仲白多时了,最后竟然还是这样的下场。

“三皇子为何如此说知画,只有知画一心一意,难道你全装作视而不见吗?”顾知画抬头,脸上的泪水横流,沈千山站在一旁虽然极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觉得很有趣,一个女人能在沈仲白的面前哭成这样,也是罕见,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的。

怜香惜玉这事情,沈仲白从来不会做。

沈千山赶紧将站在旁边明显是在看好戏的顾嫱拉到一边,小声道:“有啥好看的,我们去别的地方,你荣盛郡主,本王确实是应该表示一下的吧?”

顾嫱别扭的将自己的手从沈千山的手中抽出来,摇摇头道:“今日恐怕不行,我府上来了不少的人,若是我走了的话,岂不是照顾不周?”

沈千山怎么能不知道顾嫱说的有道理,只能探口气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一下,等有时间了,再带你去。”

说完扬头看了看沈仲白,后者听了顾知画的话之后,似乎是有些心软,就道:“如今你没有嫁过来,便不要做不符合身份的时间,虽本王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嫁给本王,但既然本王同意了,你只要在家中等着,等时间合适了,本王自然让你过门。”

这话从沈仲白的口中说出来已经很是不容易,可顾知画依旧不依不饶。

“那三皇子殿下的合适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知画等的很辛苦。”顾知画低着头,双手交还在一起,很是纠结的样子,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整个人也都卑微的像是要低到尘埃中一般。

沈仲白心情差爆了,最后只能是转身,对顾知画道:“本王会安排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顾嫱站在原地,脸色平静,心中想的却是,这男人是不是不用自己陪着去赏园了?算起来这事情还要感谢顾知画呢,若不是她主动出击,顾嫱还真的就不知道要怎么躲避沈仲白这带有预谋的邀请。

沈仲白走了之后,顾知画猛然的就转头,站在顾嫱的面前,双眼中寒光毕现,咬了咬嘴唇,最后终于是说道:“你很高兴了是不是?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又是郡主,又有人在背后撑腰,可是厉害的紧啊。”

顾嫱微微一笑,衣着朴素的她对上华丽虚华的她,两个人就像是这院子中的两朵花一般,各不相同,但却互不相让。

顾嫱似乎是早就知道她能找上门,自从这顾知画成了沈仲白的小妾之后,整个人对她的意见就更加的大了,甚至认为自己成了小妾这事情,就是顾嫱在从中搞鬼。

诚然如今顾嫱对那沈仲白已经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让这一对男女走到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顾嫱却不想让顾知画如愿以偿。她从小就喜欢沈仲白,自然她还不知道沈仲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根本就不值得她喜欢,可正好她顾知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一来,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也省的顾嫱烦心了。

如今顾知画送上门同自己吵架,这真的是让她开了眼,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要背上顾知画的埋怨?

“那同妹妹有什么关系?想来妹妹如今只是成了三皇子的小妾,心中不爽,想要找我这个姐姐的不是?可是知画啊……”顾嫱说道这里的时候,往上走了两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后者也抬头看着顾嫱,似乎是瞬间就感觉到很是压抑,这女人的似乎真的改变了,之前她什么时候会这样的表情。

可她改变岂是一点两天,是早早就被发现的事情了,顾知画虽然是心中打怵,却还是硬生生的迎上了那目光,她到是想要看看,就算是她是郡主,又有沈千山撑腰,能将自己如何?自己就算是只是沈仲白的妾,又能如何,至少也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吗?

“你不要忘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日后莫要来找我的麻烦,我向来性子温和,却不代表我能接受一切,包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顾嫱就伸手在顾知画的脸上摸了摸,接着摸脸的力道就重了,竟然是敲出了啪啪的声音。

顾知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的问道:“你这是在打我吗?”

顾嫱冷笑,就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手呢?我现在已经贵为郡主,伸手教训一下自己那不懂事的总是挑衅的妹妹有什么不对?到是你知画,赶紧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嫁给你可爱的三皇子吧,哦我倒是忘了,你对那三皇子一片痴心,却不想人家讨厌你都来不及呢,不过没有关系,谁让你的喜欢那班的廉价呢?”

顾嫱说完,姑苏凉就从房间中走出来,站在顾知画的面前,冷冷的很瞧不上的扫过了她一眼之后,就挥了挥手,指向了大门:“出去吧,这路你熟悉的很,就不用我给你带路了吧?”

连她顾嫱手下的一个丫鬟都要是这样的嚣张吗?顾知画狠狠的咬了自己的嘴唇,手指嵌进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稍微的清醒了一下,却还是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如果她走了,那么沈仲白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同顾嫱接触,她不能接受,沈仲白喜欢谁都没有关系,但是就不能对顾嫱有一丝的欣赏,谁都行,但顾嫱不行!

“不要以为你是郡主就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让你生不如死!”顾知画双眼顿时就变得阴冷起来,嘴角上扬,像是着了魔一般。

第七十章一对狗男女

顾嫱连看都没有看她,就道:“那我到是很期待,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是很好奇,你那么爱沈仲白,他却只让你做妾,如此看来,你才是生不如死的那个?”

说完就带着姑苏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顾知画冲上来,却被丫鬟拦住了,那丫鬟小声的劝慰道:“姑娘,你可不能冲动啊,如今她已经是郡主,你若是在她的院子中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不能接受,老爷怪罪的还是你啊。”

她如何能不知道身份就是一切的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因为心中憋着一股气,若是不能发泄出来,简直是要爆炸了。

被丫鬟拉走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坐在窗前的顾嫱静静的望着太阳落山的方向,不由得感叹这一天长的吓人,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乌云一样的压过来,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如今的一切,只是不知道……她将自己最宝贵的日记册子拿出来,那个皇后还好吗?是不是也同自己一样,有无数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如今的心力憔悴。

此时皇后也坐在书房的桌子前面,烛光将这个不大的空间填满,让她的心中也跟着堵得难受。

灵儿走进来,先是仔细的观察了皇后,接着就说道:“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已经动手了。”

皇后转头看着桌上的烛火,无奈的喝了口茶,平静道:“这是必然,沈千山那般优秀,沈仲白又那般善妒,早晚有一天,沈仲白不会接受沈千山的存在。”

灵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终于是不好意思的说道:“皇后娘娘,您最近对九王爷的关心比之前更甚……难道?”

皇后猛然抬头,冷冷的盯着灵儿,让这小姑娘尴尬的不行“是奴婢多嘴了。”

灵儿面上自然是没有再说这事情,但私下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皇后娘娘对皇上那般如同是痴迷的爱已经一丝都不剩下了,对九王爷的关心到是比之前多了好几倍,要知道如今的九王爷还是只身一人,同他走的那般近自然是有流言蜚语传出来的。

但皇后娘娘竟然是完全不在乎,连灵儿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是在做什么。

明明看上去有自己的脚步,有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都是盘算好的,却找不到章法。

就好像是……提前知道了结果的一盘棋,不管是怎么走动,怎么任性,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灵儿虽然是觉得皇后有些反常,并且想要提醒皇后,却发现皇后在乎的事情,在不长时间之后,都一一的发生了。

“明日你且同我一起去御书房将沈千山救下来。”皇后就道。

灵儿低下头,很是无奈的道:“上一次您夜袭王爷府的事情,皇上还没有消气,如今您若是这样做,恐怕皇上就真的要动怒了。”

虽然灵儿从来都没有说过,但她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已经好久都没有来未央宫了,见到皇后娘娘也不如之前那般热情,就算之前的热情是装的,现在可以说是连装都不想要装了。

好好的这一对,就这样只是为了面子在一起,算起来,灵儿的心中也不好受,皇后娘娘曾经为了皇上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可如今皇后娘娘被冷落,这也正是说明了,男人是不可能永远的将心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的。不管这个女人为他做了什么。

第二日清晨,御花园中的观阳亭,三杯烈酒下肚,沈仲白伸手拍了拍刚刚进宫屁股还没有坐热乎的沈千山,笑容满面的说道:“自从母后走了之后,我们哥俩好久都没有这样一起喝酒了。”

沈千山扬了扬嘴角,接话道:“确实,皇兄如今管理国家大事,身上的担子沉重,王弟怎么还敢过来叨扰皇兄呢?”

沈千山的笑容淡然,表情平静,那杯子中的酒有不同的味道,他闻得出来,但是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为什么沈仲白要这样做。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坐上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想过要取代谁,只是平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这样都不能让沈仲白高兴吗?

“确实,朕太累了,天下之事,朝堂之事,还有你……”沈仲白的眼神本来看着远方,却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下就转头看着沈千山。

这眼神就像六月的冰霜一般的刺在沈千山的身上,他背后出了冷汗,转头对上沈仲白的眼睛的时候,才知道,他确实不是玩笑。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沈千山缓缓地笑了起来,对他道:“王弟的存在就那么让皇兄为难吗?”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或许只有自己真的消失了之后,才能让沈仲白放心吧?

“很为难。”沈仲白点头,远处,一对人影渐渐逼近,那是皇后。沈仲白并不担心,皇后向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为了能让他的皇位坐稳,她能做任何事情,除掉任何人。

“王弟,朕对不起你,朕希望你不要怪朕。”沈仲白说着,脸上就露出了一种悲悯的表情,似乎是很心痛,接着就将沈千山面前的茶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手势那么的自然随意,就如同之前无数次一般,他请他喝上一杯,可那些次,却没有一次是酒中带毒。

沈千山低头看着酒杯,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化作了一个舒心的微笑,道:“既然皇上希望我喝,我便喝了罢。”

说完就将那杯子端起来,在将要一饮而尽的时候,身子猛然一晃,就倒向一边,手中的杯子被甩出去好远,砸在地上,碎片四散开去。

沈千山茫然的转头,就看见皇后一脸抱歉的站在他的面前,无处安放的双手想要上去扶他,却又害怕这是不合礼仪的没有动。

“九王爷您没有事情吧,都怪本宫不小心,有没有受伤啊?”说着就上前想要扶起来沈千山。

伸上来的手被狠狠的打回去,沈千山抬眼,就看见沈仲白脸色铁青的坐在那里。

“皇后娘娘,你同皇上的戏还真的是足呢!”沈千山起身就掸了掸袍子,走开了。

皇后看着地面上杯子碎片中的液体竟然是青色的,就已经知道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就是那杯毒酒,若是沈千山饮下去,恐怕现在就已经到了鬼门关了。

可是沈千山的话是什么意思?皇后站在那边低着头,完全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沈千山将自己同沈仲白一起骂了进去。

她是在帮助沈千山,难道他看不出来?若不是今天自己及时赶到,那毒酒他是一定要喝的,到时候自己有几条命都活不成。

最后沈千山竟然那么说自己,皇后顿时就觉得十分的委屈,却还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沈仲白转头看着这个女人,嘴角上扬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弧度,接着就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猛然站起来,连带着他身上特有的花的香味,在这个巨大又好似封闭的空间中,让皇后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熏得疼了。

“你给朕解释一下,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沈仲白的声音冰冷,其中压抑着巨大的不爽,并且眼神冰冷,似乎是想要将皇后撕碎一般,却极力的压制着。

皇后缓缓抬头,她既然已经做了,就不害怕别人说什么,反正就是做了能怎么样?

沈仲白怎么会想到这女人的眼神中竟然是一点害怕都没有,之前这女人对自己的敬畏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女人对自己的恭敬呢?尊重呢?崇拜呢?全都消失了!她的眼神中的坚定和坦然,让沈仲白全身都颤抖的难受。

“皇上以为臣妾是在做什么?”皇后没有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同沈仲白如此的说话,眼神冷漠的连旁边的灵儿看见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皇后娘娘竟然是这样的有种,让人敬佩和有些担心,公然的对皇上叫板的这个事情,想一想是真的有些可怕,毕竟这天下确实是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只要是张张嘴,所有的人都提心吊胆,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能保证。

诚然如今皇后娘娘做的位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却也不能如此没有分寸的去同皇上站在对立面,甚至是惹怒皇上,如此的话,那沈仲白的手段灵儿不是不知道。

沈仲白果然挑了挑眉毛,将滔天的怒火隐藏起来,换上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掌却已经深深的拧在一起,十个手指啪啪作响,他恨不得将这个巴掌打在皇后的脸上,那张脸妖媚美艳,他曾经花了太长时间去得到和爱慕,现在看着就只剩下了恶心作呕。

“你这是同朕说话的态度?朕的心中想的是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如今你这般无理。难不成是因为你喜欢上了老九?”沈仲白的声音甚至是在颤抖,她知道他并不是吃醋,这两个人的感情本来就已经是一个空壳了,她早就不再奢望,他只是气不过,不想要被自己的女人扣上绿帽子罢了。

第七十一章 演戏

将这段感情看的清楚,皇后也释然了,只是当她听见沈仲白说自己喜欢沈千山的时候,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她确实是这段时间对那沈千山走的很近,照顾有加,只是因为,她觉得沈千山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明白,您身边的人不都是坏人,这天下既然已经是皇上的了,就不要残杀无辜!”皇后依旧是恭敬的低着头,静静的看着地面,眼神平静,表情淡然,似乎根本就不惧怕沈仲白突然而来的火爆脾气。

“不是坏人?你说这话像话吗?老九的手中有多少的权利你知不知道?只要是他想做,随时都能将朕推翻,看样子你很期待这一天吧?你认为老九做了皇上,你还是皇后?所以你才去勾引他,帮助他登上皇位吗?”沈仲白越说越激动,甚至是在自己说完了之后,觉得很是正确,深信不疑的看着皇后。

皇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男人想的还挺多,现在该不会是觉得自己的推理就是真相了吧?

其实在这个时候,皇后知道自己应该辩解一下的,却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一个人如果已经认为这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么别人不管是怎做都不会改变这个观点了。

皇后娘娘一直都没有抬眼对视沈仲白的眼睛,她不是不敢,她是太了解沈仲白,她知道辩解没有用,沈仲白从来就没有相信过皇后,若是相信过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没有一点证据,就断定皇后同沈千山有什么关系呢?

“皇上,您这是在说什么?您认为臣妾同就王爷有关系?如此说臣妾您是有什么证据,皇上这样说,可是让臣妾心寒啊。”皇后抬眼,眼睛清冷明亮,样子平静止水,根本就没有一点慌乱,没有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害怕?

如果连自己都在规避这事情,那岂不是让沈仲白觉得自己是做贼心虚了?

沈仲白没有想到皇后竟然能反驳这事情,他的不爽就要爆出来了,但是却还是冷静的说道:“若是你同老九没有关系,你为什么深夜要跑进他的王爷府,你当你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朕就不知道了吗?”

皇后有一万种方法辩解这事情,她自然是会去解释的,就算是沈仲白不相信,她也不想要无缘无故的就扣上这个帽子,让沈仲白借题发挥。

“皇上,你向来清明聪慧,若臣妾同九王爷有些什么不正经的关系,臣妾会光明正大的去他的府上?难道不是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看见?臣妾既然是去了,就知道皇上是不会误会的。”皇后就不紧不慢的说道,她知道沈仲白不相信,不过那能怎么样呢,堵上皇上的嘴,不让他抓住任何的把柄,这样就可以了。

皇后说完,果然沈仲白是长久的沉默,似乎是觉得皇后说的有道理,或者是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皇后同沈千山有什么,人家两个人就算是有事情,自己也没有看见,没有将人家抓奸在床。

但是他已经不再相信皇后了,就好像是之前说的那样,自己那么认为的,事实就是这样的。

沈仲白咬了咬嘴唇,接着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终于在半晌,他将自己的手松开,对皇后笑着说道:“是朕多虑了,朕应该相信你的,你毕竟是朕的皇后啊。”

说完就走上前来,一把就将皇后揽在怀中,眼睛看着远方,毕露凶光,嘴角却是微微的上扬,让站在皇后旁边的灵儿全身一颤,这皇上太阴险,太狡猾,就站在那边就让人感觉没有什么好事情,可惜了这个男人的这张脸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毫不顾忌的打量着自己。沈仲白转头,接着灵儿赶紧就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不敢正脸面对沈仲白。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能力也强大,是皇后最重要的人,但是她要做的,就是低调,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要平凡的就好像是这皇宫一抓一把的丫鬟。

皇后轻轻的靠在皇上的胸膛前面,听着那里跳动的心,皇后一下就愣住了,这是人的声音,自己什么时候能听见自己的心如此的跳动,火热的,灿烂的就像是烟花一样。

只是贴了一下,皇后马上就弹了起来,似乎是对沈仲白的态度很是讨厌。

沈仲白也根本就不在乎皇后的态度,挥了挥手,示意皇后下去,皇后也不多做停留,就匆匆的走了,灵儿转头的时候,正好就对上了沈仲白的眼睛,接着很是自然的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但是已经晚了,灵儿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一个人是蠢蛋的话,不管怎么做,都不会让别人关注,但是一个人的聪明是不能隐藏的,甚至有些时候只是一眼,就能从这个人的眼中看见无数的智慧。

沈仲白从来不是傻子,刚才的那一眼,已经让他注意到了灵儿,这事情似乎是有些不能控制了。

走出去很远之后,灵儿就对皇后道:“娘娘,送我出宫吧。”

皇后娘娘的脚步停下来,仔细的看了看灵儿,发现这个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紧张的姑娘,此时额头上全都是汗,就点头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你等一下马上就收拾东西,出宫去,并且将纱儿给我送回来。”

灵儿点头就下去了,这个时候,剩下的皇后一人在经过未央宫面前的凉亭的时候,一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皇后抬头,就看见素歌伸着胳膊,十分的恭敬的说道:“皇后娘娘,我家王爷想要请您去凉亭坐一坐?”

转头就看见沈千山坐在凉亭中,转头看着旁边的景色,很是平静,似乎是根本就不想要看见皇后一般。

既然不想要看见,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同皇后说一些什么,皇后在沉吟了一下之后,还是走到了沈千山的面前,冷冷的问道:“九王爷找本宫有什么事情。”

沈千山手中的摇扇很是随意,带来的淡淡的梅花香味让皇后的眼睛眯了一下,心中清明的很。

沈千山心中是怎么想的其实皇后知道的很是清楚,却并不想要说明白,有些事情大家都清楚的很,皇后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说明她是真的有能力,也有智慧。

加上之前沈千山对皇后说的话,已经让她知道,他认为这是沈仲白和她做的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得到这个结论,但不得不说,在皇后看来,此时的沈千山并没有之前的那么聪明。

“皇后为何如此?你将那毒酒打翻是为了什么?让本王欠你一个人情吗?这坏人我皇兄做的是真的不明不白,我竟然还蒙了你的情。”沈千山将自己的扇子啪的就收起来,冷冷的盯着皇后。

皇后脸色淡然,她此时是真的希望沈千山毒死在这里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会难受,若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顾嫱并不希望沈千山死,她也不会出手相救了。

“本宫若是没有将那杯毒酒打翻了,你岂不是就要被刺死了,如此说来,本宫应该是救你的那个人,却没有想到你如今是恩将仇报,本宫真的是开了眼界。”皇后就缓缓地说道,明明听上去是那么的不爽,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平静的吓人,让素歌都奇怪得很,这皇后娘娘的脾气不是很好,因为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整个人很是骄纵,但如今的小姐却不是这样的,她坦然镇定,听上去她的话好像是在闹脾气,可表情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沈千山如何能相信这女人的话?他知道这女人最近很是奇怪,甚至总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之前同自己根本就没有走的那么近,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有些不明所以,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如果能有机会,他自然是想要离开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本王如何能相信皇后的话?皇兄带我如亲弟弟,他会伤害我?”沈千山就道。

皇后都气笑了,自己真的是多此一举,还不如就让沈仲白将他毒死算了。

“随便你如何去想本宫,本宫都无所谓,今日之事,你全当做只是一个意外罢了,根本就不需要放在心上可是知道了?”皇后就说道,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了,甚至连头都不回,她认为没有必要在这男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皇后越走越远,最后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未央宫中,沈千山将自己的眼光收回来,冷冷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素歌转头看着自己家的主子,很是小声并且有些恭敬的说道:“王爷,您是不是冤枉皇后娘娘了?在手下看来,皇上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好啊。”

沈千山冷冷的转头回答道:“天下谁人不知道,皇兄能坐到那个位置,不说全部,也都是那女人的功劳,她的脑子很有用,若不是她在皇兄的面前说了什么事情,皇兄怎么会想要了我的命?”

素歌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觉得他说的好像是有道理,又好像根本一点道理都没有,不过这既然是主子的想法,自己怎么可能随便就猜明白呢,不管怎么说,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那王爷您准备怎么做呢?”素歌就问道,与其去争执这事情到底是谁对的谁错的,素歌还是想要知道这事情要怎么解决,他是王爷的手下,这种事情,就应该是自己处理好的。

第七十二章 误会

沈千山抬眼看着周围,冷冷的道:“本王准备好好的调查一下皇后,她似乎是有一些改变,整个人同之前完全的不一样了。”

素歌仔细的品了品,人家不愧是王爷,整个人的想法就是要比自己高上很多。

这边,深夜顾嫱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想要去看日记册子,却也知道那上面什么都不会有,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只是觉得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自己,两个人是对方相互的翅膀,这种感觉是真的很好,她想要同对方说很多的话,喋喋不休的那种,却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这种纠结中,她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皇宫中的人陆续就都回去了,顾家的人将所有的人都送到丞相府外面之后,沈仲白上了马,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对顾嫱道:“嫱儿,有时间本王会找你玩的,在家好好的呆着,等着本王知道了吗?”

顾嫱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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