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唐奸商 - xp1024.com
《贵唐奸商》


第039章 两人的为难

在场的宾客看完了热闹,又都转头吃起了菜。

胥华师正欲动筷子,便听见旁边之人凑上说话:“不知这位老板与胥家是什么关系?刚才与胥家少爷似乎很是熟络?”

“是啊,这胥家二少爷从来不太会跟我们闲聊的。”

胥华师左右两旁离得近之人,都说起了话。

“在下是开镖局的,各位老板要是有生意,可前来捧场。”胥华师此言一出,那些人就更是好奇上来。

“这开镖局是您跟胥家一起合作的吗?”

“姬家水运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早先前就听说官道在建,还以为姬夜两家没想过这事儿,没想到也着手上了”

胥华师摇头说道:“并没有,只是在下一人所为。”

说话那几人唏嘘了起来,不敢再与胥华师说话,而是开始装傻充愣,自顾自的吃起了东西,似是刚才那般谈话不存在了。

胥华师捉起酒杯,淡淡的饮了一口。

不知何时,姬巡和夜沣一同携着酒杯而来,站到了胥华师的身边。

“师老板,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夜家水运的当家人夜沣,你初来乍到,想必还不认识。”

胥华师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夜当家主管夜家水运,师某初来乍到,就听过夜当家大名,今日得见,实在有幸。”

“哈哈小伙子,初来乍到,肯定很多事情不清楚,也不习惯,没关系,不清楚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以告诉你。这官道虽然平日太平,可是以前但凡有人走镖,总会遇上一些山贼拦路。虽说都没伤了性命,但是财物是肯定保不住了。这要是一旦赔起来,没几次那可要倾家荡产的啊。”

“走镖一事师某早就做好了遇袭的心里准备,我这手下人也都不是武功平平之辈,要是真有山贼,谁收拾谁都不一定。”胥华师明白了夜沣的意思,那就是日后若是敢走镖,他们应该会在路上扮成劫匪的吧。此时若是不强硬一些,恐怕今夜很难有台阶走下去了。

姬巡和夜沣两个人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胥华师脾气有些横气了,跟以前那些要在这儿开镖局的人还真是不太像。

以前那些人多少还会给些面子,说话软气一些。

可是胥华师就像是打定了注意不会失败的样子,着实让他们两个人怀疑胥华师的财力背景。

先前姬巡已经派姬白崇打探过胥华师的口风,这次引着夜沣前来,无非就是想让夜沣一起收拾胥华师。

只要是利益面前,敌对是可以暂时放在一边的。

胥正游坐在主位之上,可是眼神却一直看着胥华师的方向。

现在姬夜两家的当家都站在了胥华师的面前,不只是胥正游的目光被吸引了去,就连那些宾客们都时时投至目光而来。

见他们三人聊了许久,胥正游有些担心,小心伏在胥阳耳朵说道:“爹,我要不要去看看师老板。”

胥阳顾忌一旁的胥老太爷,就摇了摇头。

正好此时,胥老太爷打了一个哈欠,似是睡意涌起。

胥正游见时机正好,忙问道:“爷爷是否想休息?”

“嗯。”胥老太爷点了点头。

“那孙儿扶爷爷上楼。”胥正游站起了身子,行至了胥老太爷的身边。

此时,姬白月站了起来。

她邀请胥老太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姬巡在宣布金盆洗手的时候,胥老太爷能在场,引得大家注意,看看他们二房和姬家在胥家的地位也是很高的。

“公公,我爹还未宣布金盆洗手的消息,不知公公等会儿可还出来?”

胥老太爷看了一眼姬白月,知其心思,说道:“若我能醒则来,若睡不醒,就算了。”

“那不如”

姬白月还想说些什么,就看胥老太爷摇摇手,示意她无需多言,说道:“你扶我上去休息吧。”

他指着姬白月说道,同时拿手推着胥正游,应是想让他坐回位置上去。

胥正游退回位置上,看着姬白月将胥老太爷扶出去以后,就立马向胥阳请示了一下,胥阳也点头同意了。

他拔腿就跑,来到胥华师身边,趁着手中酒杯说道:“姬外公,今日您五十五大寿,正游特前来敬你一杯酒,祝您岁岁年年如青松。”

姬巡被胥正游这么一打搅,面色上是有些不悦了,但是念及他是胥家长房长子的身份,就只能笑说道:“谢谢。”

等其二人说完之后,胥正游并未离开,而是就笔直的站在那里。

“你认识师老板?”姬巡问道。

“认识,师老板乃是晚辈的救命恩人,今次过来,乃是再次向胥老板道谢的。”胥正游说完,再次走到胥华师身边,拿起胥华师桌边的酒杯往自己的杯中倒了一杯酒,而后将斟满酒的酒杯递向胥华师的眼前:“师老板,感谢当日仗义相助,我和爹爹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我们胥家定当相助。”

此话已经不单单是感谢救命之恩了,而是特地说给这两位心怀鬼胎的当家人听的,告诉他们胥家现在可是胥华师的朋友,要是她受欺负,胥家不会袖手旁观的。

今夜本就是初次见面,还没什么大矛盾,况且胥家的主事人都在场,能不闹的难堪就不闹得难堪。

姬巡说了一句“你们先聊,我先去给其他客人敬敬酒”,然后跟夜沣使了一个眼色离开。

胥正游一饮而尽之后,看他们远去,便煞有其事的与胥华师小声说道:“师老板,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人。”

“正游贤弟这是什么意思?”

“我虽然不懂生意,但是我听说你这次开镖局,姬外公和夜当家都不开心,难免到时候会为难你。你现在身上又有伤,肯定打不过他们的。”胥正游一番正经的说着。

胥华师知其好意,没有多话,只是点头“嗯”了一下。

她故意往着贝刈忱那里看了一眼,引起了胥正游的注意:“哦对了,那个扎老板也是西域来的,姐姐是不是认识他?”

“没有,”胥华师摇了摇头:“之前在路上看见你们一同进了一家酒馆,是不是他帮你们解决了蜀锦一事?”

“你猜的?”他故作怀疑状。

胥华师若无其事的点点头。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胥正游立马惊叹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怀疑胥华师:“单凭这一点你就猜出来了,果真是一个聪明的大老板。”

胥正游这嘴还真是够甜的,不知道胥家如此恭谨的家风是如何养出这么一个口嘴伶俐又会哄人的少爷的。

“先前胥老爷说你出门就是为了蜀锦,那日见你笑容灿灿,定是解决了这件事。”

“没错,你应该不知道吧,这个扎老板把方圆百里的蜀锦都买走了,这西域有这么钟意蜀锦吗?”胥正游不得不好奇起来了。

也是,这一做法未免太疯狂了,不和贝刈忱演一场戏,恐怕很难消除胥家人的疑心。

第040章 做戏

“不知正游贤弟可否引荐一下,我前来之时正好没有带几件衣服。之前在西域我也是身着蜀锦,现在这里蜀锦都卖完了,而我又偏爱蜀锦,所以想前去问那位老板买几匹。”

“你确定?”

胥华师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跟你说,这西域老板就是一个奸商,明明知道我们需要蜀锦,也知道方圆百里没有蜀锦,所以就趁机坐地起价,卖的比平时贵了六倍。”

六倍?

之前与刈忱说好的明明是五倍,怎么突然多了一倍?

“更可恨的是,他还说十匹起卖,足足比平时多赚了我们一千两。”胥正游越说越激动,然后又默默的来了一句:“奸商。”



真正的主谋可是胥华师,这么一骂,应该算是将胥华师也骂上了吧。

胥华师轻“咳”了一声,言道:“贵是贵了一点,不过我一直以来喜欢穿蜀锦,其他的穿不惯。”

既然胥华师这么说了,胥正游也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了贝刈忱身边,看见贝刈忱一脸冷冰冰的自顾自吃着菜,与周围的喧哗热闹氛围着实不太相配。

“扎老板。”胥正游过去喊了一道。

贝刈忱缓缓站了起来,就吐出三字:“胥少爷。”

胥华师缓缓作礼,与贝刈忱互相对视了一眼,但并没有做过多的眼神交流。

“这位是师老板,她听说您有蜀锦,所以想向扎老板买十匹蜀锦,不知扎老板可愿做此买卖。”

贝刈忱摇摇头,说道:“我千里迢迢从西域而来,大费周章的买这么些布,如果就从这里卖出去了,我前头还那么折腾干什么?”

“额”

也是,人家这么说也没有错。

不过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说法。

“扎老板此言差矣,你千里迢迢将蜀锦带回去,不过也是要卖了赚钱,何不现在就此散些货,回去的路上既能少点重物夹身,又可以提早将钱赚到手。何况我听正游贤弟说扎老板这些布在这里已经够赚上一笔了,虽蜀锦在西域商道不错,但不一定能有这个价格卖出去。”胥华师缓缓而谈。

“奇货可居,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然我也不会用这个价格卖出去。”贝刈忱一贯冷漠的回答着。

“此言不虚,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师某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做几身衣裳,不如大家交个朋友,您卖我三匹布,我呢是开镖局的,日后若是有需要,我们互相合作上了,前三次我都可以少收您五成银子,您看如何?”胥华师这算是在给自己招揽生意了,而且周围近的人都是听的清楚。

现在正是在姬家的地盘之上,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挖了姬家的客人过去,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是其他人的想法,也是胥正游的想法,他忙阻隔了说道:“其他事晚点再谈,不如我们还是谈谈买布的事情?”

贝刈忱假装思考了一下,说道:“你说的可当真?”

“当然,若您不信,我上门拿布之时,即可与您立下字据。”

这怎么又谈上生意的事情了?

胥正游四处瞧了一眼,眼见着姬白崇越走越近,他忙想制止,却听见胥华师说道:“胥少爷可作证。”

“啊?”

怎么还关自己的事情?被姬舅舅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了:“好,那扎老板愿意卖布给师老板了吗?”

“可以,既然价格你能接受,我就给你三匹。”

“那多谢扎老板了。”胥华师微笑相谢,但见贝刈忱还是皱着一张脸,她便使了一个眼神给贝刈忱,让其笑笑。

起先几秒,不明所以然的贝刈忱怔愣了一下,而后咧起了嘴,佯装在笑,只不过不是很好看。

胥正游暗暗残语:哇,扎老板笑起来真的有些丑

“师老板是在和扎老板讨论什么吗?”姬白崇走上前来,眼神中带些质问,脸上却又挂着笑脸。

看来这质问之意是送给胥华师,而微笑之意是送给贝刈忱的。

胥正游也是看的明白的,忙抢话道:“姬舅舅,师老板只是在跟扎老板买蜀锦而已。”

“哦,我还以为师老板和扎老板都是西域来的,聊起了家乡之事,姬某还想说凑过来听一听。”

“今日是姬当家的寿宴,我们岂能如此随意失礼,”胥华师转身看着贝刈忱,抬手作揖道:“既然扎老板同意卖蜀锦给师某,那师某就先不打扰扎老板继续用食了。”

胥华师一谢礼,而后转身离开。

胥正游见此了,也说了一句:“扎老板,姬舅舅,我也先回位置上了。”

胥华师暂且坐到位置上,看见姬白崇与贝刈忱还在说着话,而胥正游回去之后,也在于胥阳交流着,还时时看向自己。

时间过去了一会儿,大家这饭也吃的七七八八了,姬家的人将桌椅全都撤了下去。

等到桌椅搬得差不多了,又有一些人搬了一张台子,上面放上了两支香烛台,并放了香炉盒子,上面还未插上香。

而后又有人拿着一个金铜色的脸盆站在一旁,约莫两尺长。

拿盆旁边的一个小斯怀里托着一个神像,神像深然不大,但是从他双手托像的姿势,便可以看出他们对这尊佛像的敬意。

姬大当家站在神台前面,其余宾客站在后面。

“吉时已到,请河神。”说词的人站在一旁高喊了起来。

那抱着河神的小斯缓缓上前,姬家一众人等纷纷低头作揖,无比恭敬,俨然像是见到真的河神步入神台那边。就连夜家的人此时也乖乖作礼,丝毫不吵不闹,也不捣乱。

看来,他们对河神的敬仰果然至深。

其他来赴宴的宾客对此并没有讲究,所以只是抬着头,看一看这几十年才一见的“金盆洗手”仪式。

胥华师有些不解,为何请的不是“海神”而是“河神”?

只是此刻场合比较严肃,她也不好多问。

等到河神放置好之后,就听见说词那人又说道:“起,焚香致辞。”

拿香炉的小斯走上前去,将香炉放在了河神的面前,同时,也有小斯拿了三根香火袅袅的香枝给姬巡。

姬巡缓缓走过,行至香炉灰面前,高声致辞道:“上天神明,河中之神,今,我姬家水运当家姬巡,金盆洗手,先,受河神保佑,平安至今,后,不必河神再操心我命,但,烦请继续看管我姬家船运,若,遇海河凶险,望,多加照顾,姬家凡民叩谢九礼,请河神笑纳。”

他跪身下去,将头磕至地面三下,而后站起,将手上的香插了一炷到香炉里,而后又跪下磕头三下,再次插香。

如此反复三次,行完九扣之礼,供完三炷香,拜祭这厢就结束了。

“上金盆清水。”

一小斯将一个小台子搬上来,然后两个小斯一起将金盆搬过来放上去,没有撒掉一滴水。

“洗”

只见姬自己卷起了袖子两道,露出了一至两寸间的赤膊,然后将手伸到金盆水里,缓缓洗手。

这仪式看起来是很庄重严肃,可是胥华师却觉得姬巡不是这么快就会放下手姬家上下的事不管吧?

要知道胥老太爷今年都六十多了,还揽着胥家的主权不放,这姬巡怎么这么早就愿意放下主权呢?

莫不是故弄玄虚,另有目的?

姬巡,这金盆洗手对你而言,可能就只是洗了个手吧?

第041章 宴散

等姬巡将手洗好之后,拿着桌布一擦手,就听见致辞人最后说道:“礼毕,送河神”

话音刚落,小斯们就恭恭敬敬的将河神请了下去,也将这些仪式用具全都撤了下去。

姬巡转身对着一直在身后观礼的客人说道:“今夜姬某大寿,多谢各位贺礼,也多谢各位参与姬某的‘金盆洗手’之礼。今天夜色已晚,姬某就不阻着大家休息了,请各位走之前,至大门那里领回礼。”

今夜这场宴席也算是结束了,大家纷纷作礼,说了一句“告辞”便离开了。

悟元子落入池塘,一是受了冷水冷风的寒气侵体,二是怕被姬巡怀疑,所以先行回了镖局,向降降禀明了此事。

所以此刻,降降和安羌罕一并前来接胥华师回去。

大门两旁站着两排人,他们都在发着姬家给的回礼。其他老板都有小斯跟着,所以自然是小斯前去领回礼的。

可是安羌罕和降降还未到,只能由胥华师亲自接过回礼。

她一瘸一瘸的拖着步子走出了大门口,手持回礼且等着。

不过多久,宾客们三三两两的已经散了,只留下胥华师一人独在冷风中等人。

此时,胥家一行人也都出来了,他们出来的晚,想必是为了去请胥老太爷出门吧。

胥华师自然是彬彬有礼,点了个头以示恭敬。

只不过胥家的人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胥华师,特别是胥阳,似乎在胥老太爷面前不敢有任何的表达。

等他们在胥华师身边缓缓走过之后,胥正游偷偷的潜了回来,问道:“师老板,你怎么一个人?小斯呢?”

“他突感不适,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这天色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会不会害怕?要不”

害怕?

小的时候若是有人这么问,必定会感觉温暖。可是现在都这么大了,区区一个平常的黑夜,能有以前所经历过的那些黑夜恐怖吗?

以前都过来了,更何况现在。

“不必担心,降降会来接我的。”

“哦”胥正游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觉得胥华师一个女子,在这寒夜中,又受着伤,定会有些无助的吧。

“正游,快些回来了”前方的姬白月嗓门大一点,这一喊足以听的见,看来是胥家哪位又发话了,要将他喊了回去。

“好的,二婶。”胥正游欲再向胥华师说些什么。

“快回去吧”胥华师特意说着,“降降他们已经来了。”

降降和安羌罕的身影的确是可以瞧得见了,只不过还有些远。

既然有人来接了,胥正游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到胥家的人远去之后,降降他们二人也走近了胥华师的身边。

降降皱眉说道:“悟元子可跟我说了,姐姐的伤口又裂了,要是被六哥知道了,肯定要骂我了。”

“没事,这几天我好好休息就成了。”胥华师缓缓的走近马身,借着安羌罕的力量蹬上马,“走吧。”

安羌罕牵着马,而降降也是步行在一旁。

不过,此时的降降还是瘪着嘴,一脸不悦。

胥华师注意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担心自己,便说道:“降降,我真的没事的,不过一点腿伤,你不必这么愁眉苦脸,腿又没废掉。”

“谁知道你这腿差多少点就会废掉,本来就受伤了,还要跟人家比武。”

“不是我想比武,是他非要试探我的武功”

“所以我说让你带我和安羌罕来吧,你偏不,这下好了,自己吃苦头了”

降降的性子冲动,若带她来,万一言语不和,降降可是很容易就与别人打起来的。而且降降身份尊贵,若是让她在这里出了事情,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这种场面你不喜欢的,来了也待不住,不如在家里自在一点。”

降降绕到安羌罕的面前,突的阻挡住了马匹,使得安羌罕不得不用强力挡住马头,不让它前行。

“那你答应我,你要复仇可以,但是受伤了就必须要休息”降降一脸认真的说道。

胥华师只能无奈点点头:“行,全听大小姐的。”

“好,走吧。”降降小孩子心性,听到这样的回答便很满足了。

她伸手要牵着马绳,安羌罕忙说道:“我来吧。”

“不用,我牵一会儿。”

既然降降执意要求,且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安羌罕就没有阻挠了。

三个人行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听见降降说道:“姐姐,刚才我依你的话,特意在胥家人走了之后才来接你,但我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现在胥家主人里,除了二房的人之外都是知道我就是胥华师。胥阳不是心里有我这个女儿吗?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加重他心中的歉意,也不果其然,他刚才虽然没有在胥老太爷面前说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他在心疼我。而且胥正游现在是完完全全将我当做姐姐了,我想,就算胥阳再拖着不肯认我,胥正游那边必会起疑。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追问下去,将胥家搅个不宁。”

“嗯,这胥正游看起来很蠢,只要姐姐稍稍使用手段,他一定会中计。”

胥华师却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不是蠢,就是心思单纯。”

“能轻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就是蠢。”降降直白的说着。

玩弄

胥华师突然有些恶心这个词。

小的时候被别人玩弄的时候,最憎恨那些人,可是现在自己也成了这样的人。

不过,玩弄别人总比自己被别人玩弄的好。

“可是那胥老太爷心肠这么硬,何时才能让姐姐入胥家啊?”

“放心吧,胥正游已经找到辨认我之法,只需再等几天就好了。”

“好,看在这蠢少爷这么帮忙的份上,以后我进了胥府会少欺负他一点的。”降降兴奋的笑着,似是又有什么好法子去捉弄胥家的人。

大家一路聊回了镖局。

回到镖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胥华师腿上的腿伤,伤口比先前的更加血肉模糊,纱布都黏连着伤口,有些撕扯不下来。

安羌罕着人去请了大夫过来,大夫却说:“师老板,您的纱布已经与血肉融合起来了,只能用刀将肉纱融合处刮下来才可以。”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剥人皮吗?

“大夫,可有其他法子?”胥华师有些着急问着。

大夫摇摇头,说道:“师老板不必紧张,我会用麻沸散给你服用,待会儿刮皮的时候你会毫无知觉。只是等你麻醉药效过后,醒来之时便会疼,到时候忍忍就行。”

听大夫这么一说,胥华师觉得只要“剥皮”的时候不疼就行,事后忍忍,实在不行就再吃点麻沸散,大不了再睡一趟。

第042章 削皮割肉

“那两个可恶的人,欠下救命恩情居然就跑走了,害的我们姐”降降破口大骂起颜今顾和房未姜,差点喊出了“姐姐”二字,但是想起来大夫还在场,便换了一个叫法:“就我们老板自己受苦。”

“算了,这笔账我日后知道去哪里叫他们还的。”胥华师与降降说完之后,再次看向了大夫:“大夫,那我想问一下,是不是将纱布从血肉当中除去,我的腿脚便没什么大碍了?”

大夫想了一番,缓缓说道:“理论上是的,只是师老板的腿脚伤口较深,如果旧伤未愈,新伤再加深的话,可就得用线缝起来了。”

“用线缝?你个什么破大夫,会不会看病啊?”降降朝着大夫就是一阵狂骂。

“降降,”胥华师使了一记眼神,示意她不要如此躁怒。

不过,要往皮肉里缝线那是很痛苦的,她可不想遭这个罪,接下来定是要好好的修养了。

“降降你在这里陪着,等大夫将我腿治好就好生送出去,要是你敢欺负大夫,我就把你送回去。”

“我”降降本欲发火,可是想到胥华师刚才的话,只能憋住了气儿,“好吧,”她转而朝着大夫示令道:“大夫,你一定要好生治好腿,可千万不要留下疤痕。”

“额”大夫不敢做保证,毕竟这伤的有些严重,要想跟原来的皮肤长得一模一样,应是有些不可能:“我尽力而为”

如此一来,便准备开始切割这纱肉融合的皮层。

首先是让胥华师就着酒吃下麻沸散,等到胥华师昏睡过去之后,大夫便准备了一把小匕首。

那是一把特制的薄片的匕首,就连手指尖的缝隙都比刀片厚。

降降就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将匕首放于火上消毒,然后像是切肉片一般从胥华师腿上割下了一片片血肉模糊的东西。

因为纱布与肉黏连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是身上的皮肉还是那块该死的纱布。

降降虽然脾气大,留给外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但是此时此刻所见到的这个场面,也让她吓得有些愣住,甚至有些反胃

索性黏连的地方就几处,大夫弄完之后,降降就叫安羌罕送其离开。

胥华师因为麻沸散的作用毫无知觉的睡到了天亮,等她快要醒来之时,才隐隐的感觉到有些疼痛。

她缓缓的撑坐起来,却发现降降就趴在一旁睡着了。

想必,降降从小到大都没试过趴在别人床前睡吧。

胥华师本不想吵醒降降,可是无奈腿处有些疼痛,闷哼声让降降醒了过来。

“姐姐你醒了,是不是很疼?我昨天特地问大夫要了麻沸散,你要不再喝点?”降降说话的时候显然有些急促。

“你怎么了?”胥华师打眼问着。

降降却没有说出看到昨夜那番情景的后怕,只是一味摇头,“姐姐你喝点吧。”

她再次将酒和麻沸散递了过来。

胥华师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忍忍就好,要是晚上疼得睡不着,我就再吃点。”

“哦。”降降将酒和麻沸散放回了桌子上,有些怔怔的站在一旁,两眼露着委屈的看着胥华师。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胥华师疑惑一笑。

可降降还是摇头。

既然降降还是不说,胥华师就不打算再问了,她想着等时机到了,降降总会告诉她原因的,所以她开始问询其他的事情了:“对了,今天有叫人去刈忱那里拿布吗?”

“已经让悟元子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吧。”降降无精打采的说着。

“是不是昨天趴在这儿没休息好?”

“嗯。”降降晃点了几下头。

“那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镖局开业,免不得有人闹事,到时候还得靠你护着我了。”

“明天姐姐就不用去了吧,我去就行了,你这腿万一再被谁碰一下,可真要废了。”降降气鼓鼓的说着。

“放心吧,这不是还有你在场的吗?”胥华师这话使得降降心中大悦,毕竟她的存在显得重要了起来。

“那好吧,到时候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在姐姐身边。”降降郑重其事的答应着,“那我先回去好好休息。”

胥华师点点头。

等降降走后,胥华师缓缓揭开被子,想要看看这腿伤处,但是现在俨然包扎的干净齐整,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是,自己这平白受的苦都是因为那姬白崇无端挑衅,想想心中都有些不来气。

总得想个法子出出气才是,不能白白受了这个罪。

“安管家,”胥华师朝着外头大声喊到。

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回应“老板,我来了。”

脚步疾疾跑来,将门推开之后,就侧着身子站在胥华师的一旁问道:“老板,您有什么吩咐吗?”

“刈忱是不是今天下午的船就走了?”

“是的,他昨晚来过,只不过您还昏迷着,所以没过多久就回去了。”

“好,等他坐姬家水运到崇县的时候,会将货物交给我们那边接应的人,然后会以贝刈忱的身份重新回来的。不过,我要他在姬家水运上做些手脚,让他们在崇县码头多停留几日,然后让我们的人招呼他一顿。”

“好,那招呼到什么程度?”

“姬家的下人随便招呼一下就好了,那个姬白崇”胥华师想了一下,看着自己的腿缓缓说道:“给他一个下马威就好,新任当家人就失了面子,恐怕也够他恼一阵子了。”

“这么简单吗?肯定要狠揍呀。”

“不用,免得给兄弟们惹上麻烦。”

“好,我这就给贝刈忱传个信。”安羌罕转身出去,将门带上关好。

过了半个时辰,悟元子也已经回来了,他叫人将带回来的五匹布放好,然后先行去了胥华师的房间禀报这件事。

“好,胥家那边已经在开始制衣服了吗?”

“今天在路上正好碰到了胥家二少爷,我探过口风了,已经开始上门为那些要去长安的姑娘量衣围去了。”

“好,既然如此,我们也该行动起来,”胥华师将腿伤暂抛脑后,凝目说道:“去请裁缝过来量身,记住,一定要胥家的裁缝。”

“是,我这就去。”悟元子本欲转身,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退步说道:“对了,我们已经引着胥二少爷去找小秦大夫了,应该过不了几天,胥府就会请您过去的。”

“好。”

“那我先下去了。”

等到悟元子走后,胥华师稍稍兴奋了起来,毕竟第一步终于下出去了。

这位小秦大夫虽说不是当时给胥华师看虱子的那位大夫,但是小秦大夫是秦大夫的儿子,当时小秦大夫正好跟随着秦大夫来到胥府,为胥华师看头上的虱子。

他虽然就只站在一边,但也算是目击证人。

第043章 吃糕

在胥华师提前派人去问这个小秦大夫的时候,那小秦大夫对此事已经全然忘记了。不过,在使了银子之后,他就“奇迹”般的又记起来了。

这种为钱改口的小人,居然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大夫,想想还真是唏嘘啊。

虽然胥华师头上有被虱子咬出的小肉包,这也的确是事实。但是若日后在胥家做事的时候,难免会有有心人找到这个大夫,到时候使个银子,让其颠倒黑白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胥华师派去的人已经跟那个大夫谈妥了,等到胥家的人找其验证过这个秘密,会在两个月后给他一笔银子,让他们谎称有事,回老家半年。

如今脚伤严重,胥华师不便行走,只能静坐家走休息。

幸亏开业仪式就在镖局,不用跑来跑去,否则的话这腿还真是吃不消。

晚上,降降心情好了很多,买了一些糕点坐在胥华师身边吃着。

胥华师口中还没有吃完,就又被降降塞了几块到手里,这手都满的快抓不下了,可降降还不断地说着“多吃点,多吃点,把留掉的血重新吃回来。”

早上还闷闷不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居然心花怒放的很,这心思变得可真够快的。

“好了,慢些来,这么迟我不得噎死啊?”

降降立马跑去拿了一杯茶过来,递给了胥华师。

胥华师见其古古怪怪,不禁打量起了这杯中止水:“你不会是将麻沸散放在里面了吧?”

“没有”降降丝毫没有被冤枉的不悦,还是一副喜眉笑眼的。

胥华师猜想降降定是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只是这究竟是一桩什么样的事情,恐怕等她想说时才会知道

她缓缓喝了一口水,想试试看是不是这茶有异样。

降降却伸手推着胥华师端着杯子的那只手,将端水的手位拱的更高了一些:“快些喝,喝完再吃糕点。”

胥华师被惯了一嘴的水,肚子瞬间都有些胀开了。

“给,多吃补血,这里可是有红枣粉在的。”降降又递了几块到胥华师手上,还将胥华师手上的杯子抢下,放在桌上。

胥华师看着满手的糕点,真是无从下口啊。

她两手向下一摊,抓着降降的手臂就是一口咬。

“啊”降降一把挣脱跑开,“姐姐,我让你吃糕点又不是吃我。”

“你不是让我补血吗?喝你血最方便补血了。”

“姐姐骗人,哪有这样补血的”降降撇嘴说道。

“哪有你这样喂糕点补血的,我血没补好,倒先撑死了。”胥华师不禁摸摸自己有些吃饱的肚子。

“是安羌罕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才买了这么多糕点,要是你饿瘦了,我六哥可要伤心的。”她愤愤抱怨着。

“看来你六哥没白疼你,事事都为他着想了。”胥华师拿着糕点继续吃了起来,顺便扔了一块给降降。

降降将手臂上一排浅牙印暂抛脑后去,重新坐回了胥华师的身边,一副得意的说道:“姐姐,你知道我今天去做什么了吗?”

“哦?”终于肯说了吗?“你去做什么了?”

“我去胥家砸了一顿,还把胥阳的头给砸肿了。”

“什么?”胥华师听之失色,“你砸东西可以,可是你打人,胥家肯定不会罢休的。”

“那又怎么怎么样,我就不信他敢动我。”降降横气的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里不是吐蕃,没有人会顾忌你的身份,只要不伤人,一切都好解决,大不了花钱了事。可你要是伤了人,人家就有不依不饶追究责任的理由。”胥华师叹了一口气,“现在胥家还没认下我,如果追究,你免不得缠上几天牢狱之灾,要是被你六哥知道了,挨骂的可就是我了”

“坐牢就坐牢,不就几天而已,谁让那胥老头一直不肯认你,还让你在宴会上被人欺负,我就是气不过。”

说到底,降降也是为了她好,她也不知该怎么责备下去。

虽然坐几天牢的确无碍,可是降降身份特殊,要是日后这件事传了出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

此时官府已经在挨家挨户的查探了,正好来到了镖局,悟元子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不好了,官府来查人,说是跟降降小姐一般大小的姑娘都要带回去,然后安管家不同意,在外面都要跟人打起来了。”

“快去拦住安羌罕,别打了衙差。”胥华师腾身坐起,无奈腿伤一疼,身体又落了回去。

“是。”悟元子转身便走。

降降此时也有些心慌了起来,应是知道惹出了事情:“这胥家人还真报官啊?不就是砸了一点东西吗?”

“好了,别嘴硬了,你先跟着那些人去官府,但是记住,什么都别承认,我有办法救你。”胥华师没有板着脸,毕竟降降这事儿也是为了自己惹下的。

且降降性躁,若是此刻自己不好好安抚,恐她也会打了衙差一顿,然后跟着安羌罕跑走,到时候这个烂摊子可是要留着给自己收拾了。

殴打衙差,擅自逃跑,光是这些罪名,胥华师就得花不少银子去安抚那个高知县了。

“好吧,那我先去官府等姐姐了。”降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踏出门口之后,还不忘转头说道:“姐姐可别再弄伤腿了,不然我可就告诉我六哥去。”

“知道。”胥华师吓了一颤。

降降这六哥一来,免不得又要好好哄着,到时候胥家这边就够忙活的了,要是再添一个要照顾的“少爷”,可真是有些吃不消。

如今胥家报案,也只有胥家才能去官府将此案消掉。

幸亏中午官府的马车审批已经下来了,总共给了四两马车的名额。若是以后生意好了,还是可以再考虑申请的。

以往这种申请时间都长,没个两三个月官府都是定夺不下来的,这次才几天就发下了马车批文,看来是颜今顾与房未姜的身份起到了作用。

毕竟胥华师对他们二人可是救命之恩,高知县也是会看个中关系的,知道胥华师一介生意人,难免口条好,银子也使得好,怕是日后要与这两位搭上关系了。

所以,胥华师今日得以让小斯驾着马车来到了胥家。

胥家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似乎没有被人砸乱的痕迹留下。

下人们禀报给了胥阳,说是一位姓师的老板求见,胥阳便匆匆赶到了偏厅。

只见胥阳头上扎着一圈的纱布,脸色略有憔悴,应是受了惊吓所致。

胥华师缓缓作揖行礼。

胥阳走上前来,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师某要向胥老爷道歉。”胥华师颔首说道。

“道歉?有何歉可道?”胥阳略略疑惑:“我与你不曾结怨。”

第044章 消案

“今日胥老板的头伤乃是家妹犯下的过错,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管教不严,希望胥老爷大人有大量,别让官府的人抓我妹妹。”胥华师眼中带着求怜状。

胥阳点点头,说道:“我也是猜到了,不过我并未告诉其他人。只是,弟妹与她交过手,又得了我爹之令,定要惩罚那个凶手。可我想,钦岳县这么大,应该没那么容易辨认出来吧。”

“多谢胥老爷隐瞒之恩,只是官府既然敢抓人回去,定是有了断案的线索。降降如今才十二岁,若是被关进大牢,她定是要害怕的。”胥华师连连摇头,说道:“要是被娘知道了,定是要伤心的。”



胥阳听到胥华师提起素秀,有些微怔。

“你娘她还好吧”

胥华师点点头,说道:“纳吉罕叔叔对我娘亲很好,这十几年,我娘过的也很开心”

“哦,”他垂头而下,几分丧气:“好就成”

看见胥阳一副愧疚之样,简直就很恶心。

当初做都做了,现在一副愧疚之样做给谁看?

不过,胥华师将话题引了回来:“胥老爷,还望您跟我去官府消一下此案。”

“好,我这就随你去”

胥阳抬脚便走,刚出偏厅门,就遇见了从官府回来的姬白月,她匆匆赶来,正好遇见了将要出门的胥华师和胥阳。

姬白月在姬巡的寿宴上见过胥华师,也从姬巡和姬白崇的嘴里听到胥华师要开镖局的事情,姬家几个人讨论下来,都觉得胥华师来者非善,所以心中对她都抱有敌意。

不过在胥家这么多年,礼仪上的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她向着胥华师微微颔首,走近身问着胥阳:“大哥,您这么晚要去哪儿吗?”

“弟妹你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官府撤案子,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撤案子?”姬白月警觉了起来,将胥阳缓缓拉至一边,小声的问道:“大哥,你可是被人威胁了?”说完还朝着胥华师瞄了几眼。

胥阳一皱眉,说道:“怎么可能。”

他也是久经商场之人,胥华师现在所做的事情无疑在挑衅姬夜两家。姬白月虽然嫁到胥家多年,但是跟姬家一直往来密切,且事事都以姬家为先,自然是知道她对胥华师的敌意。

胥华师如今受伤,要是姬白月真要欺负她,难免会吃亏。

他朝着胥华师说道:“我们走吧。”

他领头欲走,姬白月也跟随而上,说道:“正好,我就是来请大哥去官府认人的。”

胥阳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姬白月,没有多言。

胥华师是驾着马车而来的,胥阳自然是跟着胥华师坐马车上,而姬白月虽然与胥华师不称头,却还是厚着脸皮自己爬上了马车内坐下。

一路前行来到了官府,里面站满了十几个小孩子,都跟降降一般的年龄,一般的身材。这么多人背对着胥华师,就连胥华师都有些分不清哪个是降降,哪个不是。

等胥华师三人来到堂前,三人纷纷作揖行礼。

姬白月率先说道:“高大人,这就是我们胥家的老爷,也就是受害者。”

“嗯,”高展蕴对着胥阳和胥华师都微微一笑,随后又一番正经严肃的对着胥阳说道:“胥阳,这里这么多人,你可辨认的出哪个才是伤你的凶手?”

“草民瞧一眼先。”胥阳挨个打量了一番,看到降降之时,眼神顿了一顿,不过随后又瞧到了其他地方去,随后又转身向高展蕴回禀着:“高大人,这里并无凶手。”

“这样啊?既然没有,那就把孩子全都放回去吧。”高展蕴正欲拿起惊堂木拍板叫定,就见姬白月站了出来。

“高大人,案发之时民妇也在场,民妇倒是觉得其中一个人颇为像凶手。”

“哦?”高展蕴知道胥家是富商人家,官商两家时而此来彼往,这个时候他家有了这等闹剧,总得给个说法,既然胥家有人能认出凶手,那便最好不过了:“你指给本官看看?”

姬白月也是一番打量,最后将目光定在降降身上,便不再移开,抬手指着降降说道:“高大人,民妇认得是她。”

“大胆凶徒,小小年纪就敢私闯宅院,并行凶事。”高展蕴一番严喝道。

降降看了一眼胥华师,而后回道:“大人,单凭这个女人一面之词,你怎么就能定案?起码人证物证具在,你才好判定不是。”

“放肆,”高展蕴一拍惊堂木,怒严严的说道:“本官做事,何须你教。”

他舒了一气,转而问道:“胥姬氏可有证据?”

“民妇有的,今日凶徒与我有交手,我曾打中她的右臂,”说着她还拿着自己的右臂比划着,“这里现在必定会有淤青,大人请个大夫过来一瞧,便能断定这伤何时挂上的。”

“嗯,”高展蕴点了一头,抬手指着一个衙役道:“你去请大夫过来。”

“是。”衙役退后几步离开。

见状,胥阳上前说道:“高大人,胥姬氏指认的不太对,这小姑娘与我相识,怎会来我家闹事。况且,我才是受害人,跟行凶者有亲密接触,想必我的供词更为有效。”

高展蕴开始皱眉深思了: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审还是不审?不过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胥家老爷并不是追究责任,可是这胥家二夫人偏生要搞事情呀?

念在姬白月与姬家的关系,高展蕴也不好直接说不信人家呀,不然日后姬家来人送礼,他是收呢?还是厚着脸皮收呢?还是摸摸自己的小心脏忍痛推回去呢?

“大人,这些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父母都在外面等着,不如先放他们回去,我胥家这边也会撤销控诉,不给大人添麻烦。”

姬白月似乎不同意,竭力向胥阳证明自己:“大哥,你信我的,这丫头手上定然有伤,是白天闯入胥家那人没错了。”

“你休得再闹,身为胥家二夫人,在朝堂之上咧声嚷嚷,成何体统”

姬白月的脸憋得通红,不敢再言语,还转过头狠狠剜了一眼胥华师和降降。

一旁的胥华师看了好久的戏,眼见着那衙役带着大夫前来,便不再坐观他们二人闹腾,而是上步言道:“高大人,胥二夫人指的那位是家妹,胥老爷与家妹是相熟,如果闯宅者和伤人者是家妹,胥老爷没理由不认得。”

“她当时蒙着面,难免大哥又招了风,迷了眼,看不清”姬白月有些阴阳怪气的说着。

“那胥二夫人怎么没一同迷了眼?”胥华师笑岑岑打趣着。

姬白月有些急了,对高展蕴说道:“高大人,既然大夫来了,那就不如验一验伤。”

“住口,”胥阳闷声说道,他不想继续待在这儿,恐姬白月将事情闹大,便再次俯身说道:“高大人,凶徒的确不是这些姑娘,想来那凶徒可能就是误入胥家,被我发现,才会拿石子砸我的头,现在定然已经逃之夭夭了。”胥阳一副怜爱模样看着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说道:“且看这些姑娘都惊恐着,定然不敢做那什子违法事情。况且我胥家没有损失,就还是消案为好。”

其他小姑娘的确惊惶的很,可降降仍旧昂首挺立,脸上完全无惧色。

高展蕴点点头,心想着:被指证的小姑娘可是师老板的妹妹,况且人家胥家都不计较了,我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今日就此结案,不仅能在他们这两个老板身上落下一点好,还能在家坐等他们送钱呢?

哈哈

第045章 这么凑巧?

高展蕴光是想想就美滋滋的紧,就拍了惊堂木说道:“既然没有人证物证,胥家又主动消案,那今日此案就此了结,双方只需在结案陈词上签名即可。”

姬白月默默白眼,难道自己不存在吗?

自己可既是人证,又给出了物证的,是他们说忽略就忽略的呀。

胥阳倒是宽心了,忙道了一谢:“多谢高大人。”

胥华师也躬身道谢:“多谢高大人。”

站在一旁的十几位姑娘纷纷去师爷那里登记名字和出生年月,登记完之后,一个个眼里噙着眼泪跑了出去。

官府大门口一直紧紧关着,现下这些姑娘们出去了,大门一开之后,便能看见这些姑娘的父母们纷纷抱着自己家的姑娘上下打量,生怕挨了板子或者遭了其他罪。

姬白月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心生不顺,眼睛时不时就瞪一瞪胥华师。

而胥华师却只是微笑回敬,不痛不痒的表情让姬白月内心更是抓狂。

此时胥阳在一旁等候着其他小姑娘在师爷那里写下名字。

胥华师礼貌性的拜谢着胥阳道:“多谢胥老爷,师某改日必来登门拜谢。”

“不必客气,你脚伤未愈,这些天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多谢胥老爷关心。”胥华师作揖谢道。

此时降降已经录完册了,远远走来就说着:“老板,我们走吧。”

“降降,你过来,”胥华师叫住了往门外走着的降降,她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站在胥华师的身边,“降降,今日是胥老爷宽宏大量,才免得你受牢狱之灾,还不多谢胥老板。”

降降努了努嘴,快语带过:“多谢胥老板。”

“不碍事,只是日后可不得再犯次错,免得给自己招致麻烦。”胥阳谆谆教诲着。

降降却装作没听见,不作回答。

胥华师作了一个歉意状,随而问道:“胥老爷,今日已晚,不如坐师某的马车回去?”

“不必了,今日想必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既然如此,胥华师也不便多留待,反正过几天还是会再登门拜访。而且今日之事,胥阳的重头戏还在后头,有的他好好消化了。

胥华师掬手言道:“那师某先行一步了。”

胥阳也一同作礼相送。

等到他们走后,胥阳踱步来到师爷身边,等到最后两个小姑娘记完名字之后,就只剩胥阳和姬白月二人还未入册。

师爷将笔递给了胥阳。

原先那些小姑娘有些是是穷苦人家的,有些甚至是不识字的,所以是由师爷代笔写下的。而胥阳是大户家的老爷,自然不用师爷代笔。

胥阳接过笔,等师爷将册子调转方向之后,便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等其写完,便将笔递给了姬白月。

趁此期间,胥阳一时好奇,打量了一下降降的出生年份。

这一眼一瞧,让胥阳差点站不住脚,他往前仔细一瞧,瞳孔放大,就连神色都变得惊滞住了:开元十五年六月十八

这个日子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回想起降降第一日来到胥府的时候说的一句话:“不错不错,这里的房子果然气派宏大,桌子板凳也都是上等木材,就是可惜了,没有素养,这点我娘亲可没有说。”

她的嘴里口口声声挂着‘娘亲’二字,所说之事均是从这个‘娘亲’口中所知,且看其样貌虽然有异域之风,可是眉眼之间与素秀却有两分之像。

莫非

“大哥,怎么了?”姬白月记下名字,归还笔于师爷之后,发现胥阳神索游然,便问了一句。

胥阳此时自然不会把自己这怀疑之举告诉姬白月,而且以姬白月这兴风作浪的性格,也定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自己所猜想之人。

“没事,回去吧。”

两人步行而归,方回胥家。

胥华师的马车也正一路回了镖局。

下车之时,胥华师的腿脚不方便,便暂时在马车之上等悟元子将踩凳拿过来。

一旁的降降站在马车边上,声音软软的道歉着:“姐姐,对不起啊,我就是想替你出出气,没想到害得你又要四处走动,不得好好休息。”

胥华师撩开帘子,莞尔说道:“好了,别自责了,你这性子我还不知道吗?本来你闯闯祸都在我预料之内的,只是最近我伤了腿,且接下来事情众多,你先别去惹事。以后每走一步,你记得与我来商量就成。”

“知道了。”

此时,悟元子已经拿了踩凳过来,胥华师缓缓踱步而出,在悟元子的搀扶下一步一个台阶的走下来。

进门之时还与降降说道:“下次要闹可以光明正大的闹着,最多别人以为你就是耍脾气。若是像今日那般蒙面而去,那就是犯罪之举,可轻可重。”

“我明白姐姐的话了,”降降一语就通,只不过安羌罕还被关在牢内,她提声问道:“那安羌罕何时能回来?”

先前官府的人来抓降降,安羌罕不答应,就与那些官差动起了手。后来降降自己要求前去,但是安羌罕人已经打了,不得不被抓起来关几天。

“他殴打官差,所幸他们伤的不重,大不了关个十几天就能出来的。”胥华师路过院中之时,看了一眼左厢房,问着一旁的悟元子:“巴巴哈的伤好点了吗?”

巴巴哈当日救了颜今顾,但是在那些刺客攻击之下也受了一些伤。

“老板放心吧,巴巴哈粗状如牛,这几天更是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现在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不能大动,大夫说了,只要伤口不裂,过个个把月就能差不多好了。”悟元子心里可真真是羡慕巴巴哈,虽然是伤了几道伤痕,但是情况不严重,还能像是个少爷似得被供起来。

唉,难为自己落水了还要跑前跑后。

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身子壮,不发烧呢?

“那就行。”胥华师回了屋子里头。

刚坐下,胥华师就惦记起明日开业典礼一事,就询问着:“明日西域糕点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而且都布置妥当了,鞭炮和舞龙队也已经安排上了。这次的开业定会搞得热热闹闹的,保证引起这钦岳县人的注意。”悟元子饶是兴奋的回着。

胥华师满意的点点头,也趁笑说道:“好,从明天起,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只要我们生意有起色,定然少不了一些人强塞的麻烦。”

“好勒,我会吩咐下去的。”

降降站在一旁也雀跃的很,但是却好奇了一事:“姐姐,你说明日胥家会来人吗?”

胥华师似是估算到了,说道:“发生今日之事,恐怕胥阳很难悄悄前来,但是胥家一定要来个人才好,”她定然看着降降,甚有把握的说道:“交给你一个任务,明天偷偷怂恿胥正游前来,记住,千万不要惊动胥家其他人。”

“降降明白。”降降鬼灵精的回答着,看起来已经跃跃欲去了。

第046章 不准回家的小姐

回到家的胥阳和姬白月率先见到的就是胥正乾和胥正游二人,只是他们二人身后似乎躲着一个人。

姬白月索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大伯,娘”

“爹,二婶”

见他们两个人眼神躲闪,姬白月似乎猜到了,上前一把将胥正游和胥正乾拉开,他们身后的人终于露了出来。

只见身后的人怯怯的喊了一声:“娘,大伯”

此人正是胥明微。

她是姬白月的亲生女儿,可是不知为何,在胥明微几个月大的时候,姬白月就一直想着将她往姬家送。

她对外的理由就是姬家大哥没有后人,想将胥明微送去陪陪姬家大嫂,免得姬家大嫂一人无聊。

可是,有几人会信这个理由?

她们都觉得是这个姬白月重男轻女,不想要胥明微才是真理由。

姬白月此时有些惶恐的样子,指责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过胥家不能随便回来的吗?”

“娘,女儿只是只是”胥明微有些不知所言。

见胥明微如此害怕,胥正乾上前解释道:“娘,刚刚妹妹也去了官府,我怕她不开心,所以就将他接回家里住一晚。”

是的,刚才胥明微也在场,姬白月瞧那些姑娘的时候直接略过了胥明微,甚至是毫不在意的略过。

胥明微从官堂前离开之时,本想跟姬白月和胥阳打声招呼的,奈何姬白月别过脸去,似是不想见到胥明微。所以,胥明微只是远远欠身了一下,离开了大门。

大门处的胥正乾和胥正游一直等着胥明微出来,等她一出来,胥正游就说要带着胥明微回胥家玩儿几天。

当时胥明微和胥正乾都有些退缩,不敢让胥明微回胥家。

可胥正游不怕,大不了被姬白月责备几句,又不会真的关起门来被念叨个不停,所以他就怂恿胥正乾让胥明微回家。

胥明微心中也的确是想回胥家的,在胥正游的劝说之下,便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回了胥家。

如今面对着姬白月的责骂,胥明微害怕的紧。

“有什么好害怕的,又没受伤,你赶快送她回去,免得外公担心。”姬白月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外公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就让”

“就什么就”姬白月瞪了一眼胥正乾,说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悖逆长辈的意思了?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的倒是快。”

姬白月看向胥明微,又是怒目而视的:“是不是长大了,舅娘就管不住你了?你再到处乱跑,我就让你舅娘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

“不要啊,娘”胥明微小声啜泣,看着让人甚是疼惜。

胥正游看不过,便上前说道:“二婶,这也是明微的家,想来自然都是可以来的。”

姬白月顾忌胥阳在场,也不好多加责骂,只是说道:“你一个孩子懂什么,我这是做娘的在教孩子立规矩。”

“可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又不见我爹娘教我,又不见您这么教堂兄。”胥正游快人快语的问着,却是一番恭敬状,让人不好生气起来。

“女儿家有女儿家的养法,”姬白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呼喝着胥正乾:“正乾,把你妹妹送回去。”

“娘”胥明微眼泪成线,吧嗒吧嗒往下流,再加上这柔弱可怜的样子,让胥正乾和胥正游着实心疼。

一旁的胥阳本不应该插手此事,可是明微一年仅能来几回胥家,一是老太爷生日,二是胥阳生日,三是胥纷的生日,这些日子胥明微是断没有不来胥家之由。

可是姬白月的生日经常会提前告知胥明微不用来胥家的,所以呀,胥明微除了这几日,也就过年之时能回来了。

这胥明微虽然常年不在胥家生活,但是却心灵手巧,善解人意,也挺得胥阳和段芷柔的欢心的。而且她的行为举止都以段芷柔为学习之样,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与姬白月这粗人性子是截然不同的。

此刻见到胥明微哭成泪人,胥家两个少爷也都不情愿将胥明微送回姬家,他也不得不上前来说一句:“今夜已晚,不如让明微在这儿休息吧。”

姬白月本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胥阳一把按住自己的伤口,略有不适的说道:“好了,都回去休息吧。”

胥正游见状立马说道:“爹晚安,二婶晚安。”

他向胥正乾和胥明微使了一个眼色,胥正乾和胥明微也纷纷明白,作揖说道:“大伯晚安,娘晚安。”

胥阳点点头,抬脚先行走了。

姬白月沉了眉头,一脸不悦,可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留了一句“那就明天回去吧”,然后离开了。

就这样胥明微今夜留在了胥府,他们兄妹三人聊了一会儿天,才各自捧着哈欠回厢房休息去。

第二日,按着吉时,镖局已经打开大门迎人,胥华师则坐在堂内等候。

来来往往的倒是有不少人群进入镖局,可那些人都只为尝一尝那些西域美食,而真正受邀拿到请柬的那些人却还没有进来。

巴巴哈和悟元子一道在门外等着姬夜两家的人到来,等到吉时快到之时,巴巴哈才跑进来说道:“老板,姬夜两家的人一起来了。”

一起来的?

看来两家人在中途必定聊了不少吧。

“好,等会儿将他们迎进来。”

“是。”

胥华师腿脚不便,所以没有出去招呼那些为了美食而来的人,只是坐在这厢房内等着姬夜两家人前来。

不过片刻,巴巴哈就带着姬夜两家的人进了厢房。

姬家来的就是姬巡,不过也是,姬白崇现在还未将贝刈忱送到地方,就算送到了也不一定及时回的来。

而夜家来的就是夜家父女,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出来。

胥华师站起身子,却没有走步,只是抬手虚笑道:“姬当家,夜当家,夜少当家,多谢光临今日的镖局典礼,师某真是不甚激动,快请坐。”

他们一行三人坐下之后,胥华师给悟元子使了一个眼色,特意说道:“还不快给三位客人看茶?”

悟元子明然点头:“是。”

一旁的姬巡率先说道:“师老板与我们有生意往来,也是我的客人,况且钦岳县有几十年没开过镖局了,我姬某定然要来热闹一番。”

“是啊,我还记得大概二十五六年前,有人在这儿开镖局了,可最后在那崎岖不平的路上遇到了匪徒,被人废了手脚筋不说,还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夜沣道起此事来,一副津津乐道一般:“当时他们几十个人啊,一个个都是爬到最近的一个小镇上才被人发现的,据说浑身是血,有些人差点连命都保不住啊。”

既然都这么惨了,这夜沣还能如此夸夸其谈的说着,倒真是没什么良心啊。

第047章 言语里的威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夜当家就在现场呢?”胥华师故意开着玩笑,倒是让夜沣愣了一下,胥华师哈哈一笑,说道:“只能说夜当家的故事讲得太生动,不仅让师某也有身临其境之感。”

夜沣听此,也放下了自己的戒备感,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师老板,这官道快要建成了,你可要小心啊?说不定就有人看上了哪里的山头,就近劫财了。”

“哎,劫财倒是算小的,要是伤了性命,那就是大事件了。”姬巡一道应和了起来。

胥华师脱颌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可最近几十年似乎没有人在官道上干起劫匪的营生了,总不至于师某一开镖局,就正好遇上劫匪们开业的日子吧?”

胥华师虽是在玩笑之语,可是却有一番暗问之意。

她的打量引起了姬夜两家人的神经略微紧绷,好似被看穿了什么。

“师老板会赶时候,那些劫匪也说不定会赶时候。”夜如昭率性说着,似是没有夜沣和姬巡二人的重压之感。

“昭昭,不得胡言乱语”夜沣忙止住了夜如昭的话,怕日后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胥华师会就此爬坡,将脏水引到自己的身上。

“夜少当家说的也对,这种事情保不齐啊?哪里好发财,自然哪里都会有人去的。”官道一开,人群自然更多,说不定到时候开镖局的也会越来越多。

钦岳县说大不大,说下也不小。这么些年船运独占主要的运输利润,姬夜两家从众多船运当中独树一帜,闯出局面,到现在已经有不小的势力。

如今官道一好,想必他们的优势要慢慢被削弱了。

“今日来的人不多啊?师老板是不是认识的老板不够多,所以没法子下帖子啊?”姬巡故意挖苦着说道。

可是,他哪里知道胥华师本来就不想请什么无谓的人过来。

“那你上次来我宴会之时应该同我说,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呀。”姬巡哈哈一笑,与夜沣两人装模作样的演着戏。

引荐?

上次在姬白崇面前遇到贝刈忱,那姬白崇一直藏着掖着似得,不想将贝刈忱介绍给胥华师,哪有什么引荐的意思在。

“姬当家说笑了,当日是你的大寿,怎么好让你为我操劳呢?”胥华师往着门外瞧了一眼,想着降降也差不多回来,便继而说道:“我这镖局新日开张,等到日后生意做好了,自然会有人上门的,也不急于一时,只要让大家知道这钦岳县有一间镖局就成。”

“说得对,生意嘛自然是靠口碑的,只要你做得好,别人信得过,还愁生意不会自己找上门吗?”夜沣捏着胡子,低声委婉了一句:“不过,这万事开头难,要是开不好头,一切就基本砸了。”

“哈哈夜当家说的是,今日喜庆之时,我们也不用现在就杞人忧天,请各位都先行吃点糕点,这些可都是不错的西域美食。”胥华师指着他们旁边的糕点说道。

“好”

他们几个人拿起边上的糕点吃着,可是却一脸自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闹事的。

几分钟过后,就看见悟元子领着一人前来。

姬巡看见此人进来之后,嘴里的糕点含了半晌没有嚼动,等到反应过来之时,都快糊在嘴上了。

来者之人乃是钦岳县第二大富豪,他的生意素来都是靠着姬家的船运走的,姬家也在他的身上赚了不少银子。

他很奇怪,其他的商客不见得来,为何这孟老板会来?

胥华师见到孟老板前来,站起身子,走动了几步。

孟老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扶住胥华师:“师老板,你有伤,就别走动了。”

“那怎么好意思,孟老板肯赏光前来,师某虽不能出门迎接,但这堂内几步还是要走的。”胥华师将面子给的十足,孟老板自然高兴。

“师老板客气了,要不是您,我儿恐怕早就死了。”孟老板感恩言谢。

坐在一旁的夜沣和夜如昭早就互相示意了一下,明白了这姬巡为何突然紧张了起来。

他们都觉得这胥华师手段厉害,一动就动到了姬家碗里最大的一块肥肉。

“孟老板,没想到今日您也来了。”姬巡走到孟老板和胥华师中间说道。

孟老板也不是一个糊涂人,知道今日前来,这姬巡定然会不高兴的。可是怎么说这胥华师都是救过自己的儿子,是孟家的救命恩人。如今胥华师初初在这钦岳县落脚,怎么说都要帮衬一把。

“姬当家,你有所不知,这师老板是我们孟家的救命恩人,他的开业之礼,就算不请我,我也应该来道贺一番。”孟庄笃词恳切的说着。

“哪里会不请孟老板?师某初到此县,都是亏了孟老爷的照拂,要是不请,岂不是师某的失礼。”胥华师瞧了一眼姬巡,那姬巡此刻脸色略臭,想来是被自己刺激到了。

夜沣偷笑了许久,此刻也免不得想要来暗中踩一脚,毕竟两家人斗了这么多年,这个时候若是不补上一刀,总觉得心里痒痒的:“姬当家和孟老板是熟人,现在师老板又同时是姬当家和孟老板的熟人,看来日后三位肯定会合作无间了。”

姬巡恨恨的瞪了一眼夜沣,那夜沣佯装不懂,还是自顾自的在那儿乐呵着:气的反正是你,又不是我。

该乐呵还是得乐呵

“姬老板是不是还请了什么客人?”姬巡不怀好意的看着夜沣。

他想着,既然胥华师会从自己这边客人下手,那夜家那边的客人也应该会下手的吧?

可是他猜错了,姬夜两家虽然都是钦岳县最大的两家船运商,可是夜家既不是胥家的后盾,也没伤害过胥华师,所以,胥华师还没打算这么快下手。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姬夜两家狗咬狗,最后自己再出面,该收拾的收拾,该整合的整合。既然选择了钦岳县作为打开大唐商贸的入口,就该将这里的一切都摆平了才好。

眼瞧着夜沣听到这话也有些立神了起来,胥华师大笑了一声说道:“姬老板说的没错,还有客人没来。”

夜沣心里闷着思考,不知道胥华师是不是对夜家也使得同一招。

顷刻,巴巴哈奔跑进来,进了堂中说道:“老板,高大人到了。”

“哦,快请。”胥华师站起了身子就要走出去。

高大人已经入了院中,老远就看见了高大人前来。

高大人身边跟着一位美女子,有着异域女子的风格,肌肤胜雪,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便足以吸引人的眼神。

只是这女子眼神如炬,不像一般的妇人,总觉得有些看不透。

第048章 场面话

“师老板,恭喜恭喜。”还未近身,高展蕴的话就先送上了。

“谢谢,谢谢,师某刚才生怕高大人有事,出席不了今日的典礼,那可就真是遗憾了。”胥华师拍着马屁,不过,光这么拍还不够,还得继续:“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就是三娘子吧?”

身旁的女子盈盈俯身,抬眼一笑,尽是媚态。

胥华师也是抬手作揖,以示尊敬。

而后说道:“大人,三娘子,里面请。”

一行人进去之后,全都坐了下来,下人看的茶水糕点也都悉数放在了高展蕴和那位三娘子的边上。

他们二人吃了一口,连声赞叹。

“师老板,这美食果然不错,可惜我们县没有这等美食,不然我这天天都要吃上一块。”高展蕴夸赞道。

一旁的三娘子也柔声说道:“奴家本就是西域之人,如今吃到这西域美食,倒是解了几分思乡之情,奴家该多谢师老板才是。”

说完她还站了起来,柔软的身子轻轻一俯身。

这周围的男人恐怕看见这姣好容颜的女子如此作礼,心脏该是跳的要蹦出来了吧。

可惜呀,这胥华师自己本就是女子,对于再欣赏的女子,那也只能是欣赏而已。

“三娘子客气了,如果三娘子喜欢,我让人送一些到府上,以解夫人的思乡之情。”

“多谢师老板。”她又是柔身一俯,而后坐回了位置上。

高展蕴见到胥华师如此会做事,也是内心悦喜的很:“师老板,我看这外头鞭炮齐挂,舞狮队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会儿可是热闹的很啊。”

“师某知道高大人肯赏光,自然要办的风光热闹一些。平日高大人为民绸缪,定是焦头烂额的很,今日这鞭炮狮舞一方面是为了庆贺师某的镖局开业,另一方更是表示对高大人的敬仰之心。”胥华师这恭维的话一句句的说出来,让姬巡和夜沣好生看不下去。

平日里他们虽然也与高展蕴有来往,可是拍马屁这等事他们不太会做得来,所以呀,自然很少看到这高大人在他们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

的确,这房内好一会儿都响彻着高展蕴笑得合不拢嘴的声儿。

此时,降降已然带着胥正游前来,不过身后还跟着胥正乾,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他们走进了之后,降降说了一句:“老板,我们来了。”

胥正游:“姬外公。”

胥正乾:“外公。”

他们二人行完礼之后,胥正游才与胥华师说道:“胥老板,我和堂哥特来恭贺你的开业之喜。”

“多谢胥大少爷和胥二少爷,你们且先坐一下吃些糕点,等会儿吉时一到,我们再出去看一看那热闹的狮舞戏。”

他们二人纷纷坐了下来。

姬巡趁着胥华师与高展蕴聊天之际,伏身过去问着胥正乾:“你怎么来了?”

胥正乾小声回道:“是我和正游偷跑出来的,大伯本来想来,但是被爷爷叫回去了。”

“哦?”姬巡泛起疑虑。

既然想来,为何又被阻止?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妥。

大大方方的来倒还没什么,这样反倒显得有点怪异了

其实大家坐一块儿也没什么好聊的,所以胥华师就吩咐下去准备点上鞭炮。

他们准备好之后,胥华师就请着堂内坐着的人一同来到镖局门口。

只见这火苗一蹿上鞭炮处,那鞭炮声就齐齐作响,甚是热闹的紧。随之一同而来的便是那舞狮队的狮舞戏,人群中路人也停下来观看这出热闹的场面。

如此喜庆的场面,有些人是笑的通透,有些人是不屑的彻底,全凭个人心态。

等到仪式结束之后,姬巡以有事为由暂且先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跟夜沣使了一个眼色。

夜沣也明白,等到姬巡离开不多久,夜沣也说道要先回去处理事情。

胥华师自然是明白的,让人送了他们出去。

临走之前,夜如昭还朝着胥正游挑眉几下,示意他出去一下。

胥正游秃噜几下嘴,迫于她的武功,只能走了出去。

夜如昭小声问道:“上次跟你说的胭脂一事怎么样了?”

“你以为做胭脂这么容易啊?”

“废话,我哪知道容不容易,”夜如昭锤了一记胥正游的肩膀,疼得胥正游捂着肩膀直哼哼,“你就说个时间,到时候我来拿。”

那野蛮的语调,分明就是抢东西的,哪是问人要东西的。

不过为了不再次被打一下,胥正游只能不情不愿的回答着:“一个月吧,因为最近家里有事情,等我忙完再准备材料,差不多就是一个月了。”

“好,一个月后我来拿。”夜如昭用拳头锤了一下胥正游的胸口,疼得胥正游实在是无法再说话了。

夜如昭也知道自己可能锤的重了,连忙往他的胸口处揉几下。

胥正游可是个读书人,平日里痞归痞,可还是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

他立马躲到了一边,皱眉说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没事你把我当哥们就成”夜如昭也是嬉皮笑脸的说着。

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

我堂堂一个男人是这么容易被人摸的吗?

不过,这些话胥正游只会放在心里说的,要是真说出来,不被锤个肋骨断几根那才怪了。

“先走啦”夜如昭大腿一甩,跨步而去。

此时胥华师正在送高大人和他的三娘子出来,高大人只让胥华师将他们送出堂门就行,毕竟胥华师腿伤还严重着。

胥华师也不是很想送,自然顺坡就下。

“对了,师老板,房公子说了,他们欠你一个人情,说是到时候有需要,你可以去长安的东朗街房家。”这是高大人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胥华师道完谢之后,便转身回了屋内。

胥正乾一直坐在房内,见着胥正游随着胥华师身后而来,他也缓缓站起,掬手说道:“师老板,那我们也不打扰了。”

“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如留下来吃顿饭。”胥华师莞尔一笑。

不过,这叫胥正乾有些不解了,照理来说,他们胥家和这位师老板应该没多少交情的。

“堂兄,既然师老板这么说了,我们就一起留下来吃顿饭吧。”胥正游也乐意的很。

胥正乾不明所以,倒也是就着胥正游的意思,答应下来:“那就打扰师老板了。”

“不打扰,”胥华师朝着悟元子说道:“去准备午饭吧。”

“是。”悟元子退下去之后,很快就叫人张罗好了饭菜送了进来。

餐桌上的东西倒也不多,只是一些水煮菜再加上一锅的面条。

胥正游和胥正乾对着这一锅的东西倒是打量了起来,总觉得吃起来太寒酸了。

“两位少爷定然是没这么吃过吧?”胥华师往桌子上一坐,指着位置示意他们也坐下来,“我想二位平日山珍海味的应该也吃的不少了,今日吃的是盖浇面,虽然看起来清淡素雅,但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二位不妨试试。”

“师老板既然觉得好吃,那定然不会太差。”胥正游从一开始是为胥华师感到心疼的,可是听到胥华师这么说,倒是感兴趣的很。

第049章 欠的东风将来

悟元子到锅里盛起了面,放到他们四位面前,然后从锅里盛起一勺的蔬菜放到碗里。

这蔬菜不单单只有一种菜,除了青菜,还有一些炒鸡蛋,猪肉片。

这桌子上还有一碟子的辣椒,只见胥华师夹了半碟子放到碗里。

“你们尝尝。”胥华师一边搅动着筷子,一边说道。

胥正乾和胥正游点点头,拿起手中的筷子吃了几口,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胥华师这放了半碟子辣椒的面看了起来。

只见胥华师吃下一口面,脸色丝毫没变,似乎这辣椒根本不辣。

“师老板,我可否吃一些这辣椒。”胥正游好奇心冒气,也想尝试一番。

“请便。”

胥正游正想夹,就听见降降在一旁嘲笑着说道:“我劝你少夹点,别到时候被辣的回家找爹。”

“有这么辣吗?”胥正游偏不信,毕竟胥华师吃起来的时候,这辣椒似乎没什么辣味。

胥正游夹了一点辣椒放到碗里,不断的搅拌着。

但见降降一副坐等自己出丑的样子,就连胥华师都有些看不起自己吃这些辣椒,一副担忧色的看着自己。

此时的胥正乾也别过头小声说道:“正游,你不是不吃辣的吗?”

“没事,可以试试。”胥正游话说完,就夹起了一大把的面条往嘴里嚼着。

起先几口倒是没什么感觉,再多吃几口,这辣劲就涌上味蕾,让胥正游招架不住。

他囫囵几下就吞掉嘴里的面,然后念念叨叨的喊着“水”,“水”

幸亏胥华师早已使过眼色,让悟元子端了一杯茶过来。

胥正游拿起悟元子手中的茶杯,三两下喝了下去,直到喝完,才觉得嘴里舒服些:“真的好辣,师老板这么能吃辣吗?”

“从小就喜欢吃,每年吃辣的口味越来越重,这些辣椒对我来说倒也没那么辣。”胥华师笑说着。

“就说你要被辣的回家找爹吧”降降一旁打趣着。

胥正乾见胥正游失礼至斯,怕是被降降他们看看了笑话,便说道:“正游一向不怎么吃辣,以后别在他人面前如此失礼。”

“无妨,我们既是朋友,无论怎样都不用介意。”

听到胥华师这么说,胥正游也很赞同。

他走回位置上坐下,还说道:“我爹也很喜欢吃辣,只是这点我不随他。改日有空,倒是可以让爹与师老板比一比。”

“好,我就等这个机会。”胥华师招呼着悟元子:“给正游重新换一碗。”

悟元子点头,重新拿了一个碗给胥正游盛上。

等他盛好之后,胥华师说道:“你也下去吃饭吧。”

悟元子瞬间活力满满,高兴的跑了出去。

这饿扁的肚皮终于可以去装食物了。

胥华师猜测,上回去胥家送的礼物,胥家二房的人应该没有收到吧?不然,姬白月应该会来查探自己的身份才是。

既然胥正乾今日在这儿,不如从旁打听一下。

“胥大少爷,前些日子我送与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礼物?”胥正乾放下欲吃到嘴里的筷子,问道:“这礼物可是送到了胥家?”

“是啊,当初刚来钦岳县,便随着正游去拜访了胥家,只是一点小礼物。”

“这”胥正乾想了一下,问道:“我倒是没有收到,不知师老板是交予何人的?我可以回去问问。”

“这样啊?”胥华师略作迟疑,露出一副为难色:“那还是不说了,可能是礼物太小,所以就没拿给你吧。不要紧,都是小礼物罢了。”

“我也没有收到,是给爹了吗?”胥正游一旁问道。

“这个”胥华师拖长了尾音,说道:“我就不方便多说了。”

胥正游和胥正乾也是明白人,自然没有再问下去。

胥华师吃了几口,又说道:“听说胥大少爷年少有为,至今已经掌管几家裁缝铺,对于生意之事处理的条条是道,还跟着胥老爷谈生意,想必对于做生意一事颇有心得吧?”

“心得就不说出来献丑了,只是在大伯的教导下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做生意一事贵在心诚眼明,发现商机很重要,诚实做事也很重要。”胥正乾说的中规中矩的。

胥华师也是赞同:“说的没错,胥老爷是久经商场之人,多跟着学学有好处。正游呢?你学的怎么样?”

“我啊?”胥正游羞涩一笑:“我这两年主要是去进货去了,东奔西跑的玩儿才是我的本意,做生意还是堂哥比较能耐,我就不插手了。”

“哦?”胥华师一直想不通,这胥家未来的主家之位定是会传给胥正游的,为何胥正游对此一点都不上心,而胥老太爷和胥阳也怎么一直任由胥正游这么闲散下去?

“那你喜欢做什么?”

“我啊?”他卖起了关子,看着大家被他钓足了胃口,才说道:“一人一马且一书,游乐江湖山川河。”

胥正游自得其乐,想必是对此很是向往。

“你是胥家长房长孙,胥老爷肯放你去闯荡江湖吗?”

“我爹娘一直不同意,所以我才一直待在这个县城,不过,等堂兄能撑起胥家的家业之时,我再去求我爹娘,放我去游历江湖。”胥正游美滋滋的说着。

可此时,胥正乾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也对,就连一个外人都知道,胥正游才是胥家的长房长孙,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这个地位。

何况,此时的胥纷还只是个纨绔子,若不是胥阳照顾着,这些年早就活不成人样了。

“那就祝你心想事成。”胥华师顺口说道。

午膳过后,胥正游和胥正乾知道胥华师新业开张,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就先行回去了。

半路之上,胥正游说是有事要去办,所以就让胥正乾自个儿回去。

他走过了几条街,来到了一处药堂口,他进门问了里头抓药的小哥:“请问,秦大夫在吗?”

“你是谁?找秦大夫有什么事情吗?”那小哥询问道。

“麻烦你跟秦大夫说一下,我叫胥正游,前几日跟他碰过面的。”

“哦,那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进去问一下。”

堂口小哥进去了之后便出来,秦大夫也一并随之出来。

他抬手作揖,说道:“胥少爷,是否需要我前去胥府?”

“是的,不过不是今日,麻烦秦大夫三日之后,在正巳时来我胥家一趟。”

“好,我知道了。”

“多谢秦大夫,那我先走了。”胥正游与秦大夫做了个揖,随后离开。

这秦氏药堂的抓药小哥是悟元子安排人过去的,见到胥正游今日来找秦大夫,便趁着午时休息时偷偷的来到了镖局,将此事告诉了悟元子。

悟元子听完消息就将他打发回去,随后去堂内将此事禀报给胥华师。

“终于要来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胥正游,你这股东风倒是刮的挺合时宜的。

第050章 有证据与焉

晚上,胥正游来到了胥阳的房外,他向段芷柔和胥阳请了晚安之后,便一直徘徊踟躇。

胥阳看的出来胥正游是有话要说,便陪着胥正游出来散心。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胥正游揶揄了一下,可又不想一拖再拖,便说道:“爹,姐姐的事情都拖了半个月了,您是怎么打算的?”

“哦,”胥阳拖着长音回道:“这不是没办法确认吗?”

其实,这是胥老太爷的意思,他觉得胥华师这次回来有着一种来者非善的目的,至于究竟是哪里不善,他也无从说起。

胥阳先前揣测降降的身份,可是他还不敢对胥老太爷说起,毕竟降降是真的没什么规矩,初次见面就三番四次的气着胥老太爷,就算对降降的身份猜测是真的,恐怕也很难得到胥老太爷的认同。

现在唯一的想法,也就是认回胥华师这个女儿了。

“爹,我有办法。”胥正游。

“你?”胥阳迟疑了片刻:“你有什么办法?”

“我先前问过奶妈,她说姐姐耳边有被虱子咬过,长出了一个肉包。这样一来,奶妈是人证,姐姐头上的肉包是物证,总该确认了吧?”胥正游自觉分析的头头是道。

可是,今日胥老太爷还对胥阳说过,将认亲这事暂且放下,看看胥华师在这儿钦岳县会做些什么。

见胥阳犹豫,胥正游再次游说道:“爹,姐姐千里归来,如今又在这儿钦岳县开了镖局,还要四处见人打交道,可姐姐始终是女子,这样下去,对姐姐的闺誉实在是不好。”

胥阳也听着有理。

他是个生意人,这么些年来没少与人吃酒谈生意。酒桌之上万一喝大了,难免会触摸到彼此身体。大家都是男子,碰一下就碰一下,可胥华师是女子,万一碰出了事情,那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胥阳思虑再三,决定悖逆胥老太爷的意思,与胥正游一道筹划三日后和胥华师相认一事。

三日之期很快就至,胥正游派了人去给胥华师报信,请她来胥府一趟。

胥家的人除了胥阳和胥正游,没有人知道胥华师今日会上门,所有的一切照常安排着。

平日巳时,大家都会去铺子里做事情,但是今日胥正游让所有人都别出门,说是家里要来贵客,大家都信以为真,纷纷问着这个客人究竟是谁,值得胥家全家人在此等候。

胥正游却卖着关子,没有说出来。

快到巳时,胥正游去将胥老太爷请到了偏厅。

胥老太爷平素宠爱胥正游,也只有胥正游不怕他,能与他开上几次玩笑,所以,他对胥正游卖下的关子也颇能容忍。

等胥老太爷坐在了堂前位置,胥正游煞有其事的请着各位长辈坐在位置上。

等到各位都坐好之后,胥正游往着堂中一站,右手挥起前袍,直直跪下。

见此,所有人都懵头转向。

胥正游抬手作揖,严肃说道:“爷爷,爹,娘,二叔,二婶,今日正游斗胆将各位留下,是为了姐姐认亲一事。”

闻此,胥老太爷脸色骤变,他看向胥阳,发现胥阳毫无惊色,便知胥阳已然知道胥正游这安排。

姬白月和胥纷交头接耳,还以为胥正游是得了失心疯,失笑言道:“正游,这前不久华师的忌日刚过,你就说这样的事,莫不是鬼上身了?”

她呵呵笑着,但见胥阳和胥老太爷,段芷柔三人一言不发,着实感到奇怪。

“正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平日玩闹归玩闹,今日怎么拿死人开玩笑,不吉利啊。”平日不正经的胥纷此时也端起了一副长辈的姿态。

要不是被胥正游留下,现在早就在花鸟市场淘雀鸟儿去了。

跟鸟儿逗鸣打乐,也总比跟这些不识风趣的人在一块儿的好。

“正游有没有玩闹,爷爷应该明白。半月前,姐姐上门认亲,爷爷和爹说要商量一番,不知爷爷和爹可有商量出结果了?”胥正游率先发问。

胥老太爷闷着气,见到胥正游的眼神步步紧逼,才强装镇定说道:“正游,这些事大人自有打算,无需你担心。”

“爷爷,都半个月了,要是您有法子,就不会等这么久了。姐姐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虽对姐姐没有任何印象,可我一见到她,心中倍感亲切,我想,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爹您有吧?”胥正游朝着胥阳问道,又朝着段芷柔问道:“娘,相信您见到了,您也有这种感觉。”

段芷柔脸色变得难看,眼皮子朝下沉着,去躲闪胥正游的追问。

毕竟,她不是胥华师的亲生娘亲,她哪里会有这种感觉?

她真想告诉胥正游那不是她的女儿,她的孩子从来只有胥正游一个。

可是,胥家不允许她说出来的,她自己也不想破坏胥阳在胥正游心目中的形象。

姬白月看见他们对胥正游所说一事回答的有模有样,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游走在堂前问道:“真的?是真的吗?华师没有死吗?”

胥正游点点头:“姐姐就在外面,我叫人请她进来。”

“不用,”胥老太爷一口回绝:“这件事日后再谈。”

胥老太爷起身欲走。

“爷爷”胥正游以跪着的腿向前拖行了几步:“这几日我知道爹为了姐姐的事整日忧思,我也看得出来姐姐渴望回到胥家,我作为他们的亲人,我不忍心看到姐姐和爹忍受分离之苦。还有娘亲,这些年来,娘亲怕见到姐姐的牌位伤心,不敢去祭拜姐姐,身为人子,我实在不想让娘亲陷入丧女之痛当中。”

段芷柔黯然神伤,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好,可是这么做,她免不得以后要与胥华师日日相对。

她的自尊心告诉她,她不想与胥华师见面。

“是吗?来来来快请进来瞧一瞧”姬白月显得更为激动。

不过,胥老太爷没有发话,大家也都不敢动,整个房子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姬白月见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就急忙俯身在胥老太爷面前说道:“公公,如果真的是华师,那就是胥家的血脉,见见也无妨。您看正游说的煞有其事,我们何不见一面再做判断?”

“是啊,爷爷,我有办法证明她是姐姐。”胥正游也再次补充道。

姬白月听此,连连点头,却见到胥老太爷倒是瞪着眼睛看着胥阳。

“来者是客,总不能叫人家在外面站太久,”姬白月恭敬的说道,而后又朝着一旁的胥正乾使了眼色:“快去请一下。”

胥正乾不明白姬白月为何这么激动,但是他知道姬白月定是有什么想法在里头,又见到胥老太爷没有阻止,便点头跑了出去。

第051章 催泪水

来到大门处,他本想找一个姑娘的身影,却看到胥华师和降降,还有安羌罕站在了外头。

胥正乾还以为胥华师赶得巧了,便上前说道:“师老板,今日我们胥家有事,可能无法招待,不如请你改日前来可好?”

“我知道今日胥家有大事,”胥华师淡然说道:“你不就是来请我的吗?”

啊?

胥正乾愣了一道。

“胥正游不是说要来认回姐姐的吗?没准备好就别叫我们过来,害的我们在外头吃凉风。”

降降一语道醒梦中人。

“原来你就是”胥正乾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等回过神来,立马做了一个恭请状:“请跟我来。”

走了几步,胥正乾顿住了脚步,说道:“今日是家事,所以,降降小姐和护卫不方便前去,不如我安排带二位去客厅休息着。”

“不行,万一你们欺负姐姐怎么办?”降降毫不退让的气势,让胥正乾吃了一憋气。

“好了,我是来认亲的,不是来闹事的,你且和安管家好生待在客房。”胥华师从容说道。

也只有胥华师的话,降降才会听。

“好吧,”她警告着胥正乾:“要是你们再欺负姐姐,我就砸了整个胥府。”

胥正乾勉强一笑,只觉得降降实在是泼辣至极了。

他招了招手,说道:“带这位小姐去客厅坐着,好茶点一并伺候着。”

降降和安羌罕随着胥家仆人离开。

与此同时,胥华师也跟着胥正乾一并进入了偏厅。

胥华师谨以作礼,没有言语。

“爷爷,孙儿可否起身?”胥正游请示般问着。

见到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地步,也无法挽回了,胥老太爷直然说道:“起来吧。”

胥正游站起之后,就对刘知说道:“刘管家,去将秦大夫请进来。”

“是。”刘知走了下去,而后从外面将秦大夫请了进来。

秦大夫行至堂中,俯身请礼。

“这就是秦大夫,十年前秦大夫不过十五六岁,他跟随着他爹来胥府为姐姐看头上的虱子,虽然不是秦大夫亲手诊断,但是他当年目击了整个过程,定是能判断出姐姐头上的肉包长在何处,也知道这肉包该有多大。”胥正游转头看向秦大夫,示意他可以说话。

秦大夫接声道:“是的,家父当年给胥大小姐看症,我一直在旁。那肉包大小基本不会变,虽然会随着人的长大而变化,但是它与头型的比例不会差多少的。”

“嗯。”胥老太爷嗯了一声,让胥正游着实大喜。

他走到胥华师的面前,兴奋说道:“我请大夫查看一下。”

“嗯。”胥华师将头上的冠帽摘下,竖立笔直的头发高俏,将整个人的五官都显得更加立挺起来了。

秦大夫掬了一手,随后拿着手在胥华师的头上轻轻拨弄着。

他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胥华师头上的肉包,而且速度很快,丝毫没有犹豫,这足以证明秦大夫对此印象深刻,不会出错的。

秦大夫看了之后,几经思忖,而后将手拿下,转身回禀道:“这肉包的位置,大小与曾经的胥大小姐所留下的痕迹一样。”

这时候,殷婆子已经候在一旁了。

胥正游转身招呼着殷婆子一道前来,说道:“奶妈,你可知道姐姐头上的肉包在何处。”

“奴婢知道。”殷婆子转身对胥华师一躬身,然后与秦大夫一样,准确迅速的找到了肉包的位置。

她看完之后,毕恭毕敬的回答着:“是,她是小姐。”

说完,她还看了几眼胥华师,眼泪腾的冒出来。

“殷婶,好久不见。”胥华师几番感慨,眼中终于流露出几分温情。

当年胥家上下对胥华师很冷淡,对素秀偶尔更是会多有欺负。直到殷婆子来了之后,胥华师才找到了一个除了爹娘之外可以好好说话的人。

那个时候,也是殷婆子几次给胥华师创造了机会去见胥正游,只不过那时候胥正游年纪尚小,不记得罢了。

那时候就是觉得胥正游小小的,肉嘟嘟的,走起路来,脸上的小肥肉一晃晃,脚上好似没有重心一般,根本走不稳,像是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可那样子看着就是很可爱啊。

如今再一瞧胥正游,已经是个身高挺拔,五官分明,没有多余的赘肉在脸上,看起来一副风流倜傥的书生模样,除了几分可爱,倒是更多了几分男人气。

“真的是啊?怪不得我瞧着眼熟。”姬白月似乎比任何人都兴奋。

胥纷不明所以然,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你激动什么?又不是你认女儿。”

姬白月白了一眼胥纷,不理他这丧气样。

此刻的姬白月是无比希望眼前这个人就是真的胥华师的,毕竟这十几年,她一直为了胥华师的死耿耿于怀,以至于

她没有多想,上前问道:“你可认得我是谁?”

胥华师明明白白的喊道:“二婶。”

“哦”姬白月有些不适应这句“二婶。”

“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离家虽久,但毕竟离家之时已有十二岁,无论我去了何处,家,我还是能寻得回来的。”胥华师言词真切的说着。

“好真是太好这些年烧香终于把你烧回来了”姬白月高兴过头,忽然觉得自己失言了,忙收住了口,只是略略补上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默默的退回了位置之上,心中却不甚高兴。

胥华师提起右手,拿着食指擦拭眼睛,好似在抹平眼里的眼泪。

其实,恰恰相反,这眼里根本就没有眼泪。

食指上有的是催泪水,无色无味,唯独眼睛对此特别敏感,一触即会流泪。

这催泪水是当初去卑陆后国经商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起初还以为是哪些沙盗设下的圈套,不过后来一直未见到有人出来抢货,才觉得这件事不是人为设计。

胥华师留了一个心眼,摘取了那引人眼泪的花朵,回去之后询问大夫,才知道有这奇功效。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哭过了,面对胥家的人,所谓的感情早已经无法挑起她眼中的泪水,唯有借此“异物,”才能做到所谓的“真情实感。”

胥华师倏然一跪,言道:“爷爷,爹,我真是华师,十年一别,我虽容颜有变,可是,相信我身上还有小时候的影子,我也有小时候的回忆”那催泪水起作用了,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留下来,看起来很是自然:“我记得爷爷小时候督促我学习,教我练字,教我规矩,我的第一个字是爷爷教的,那就是‘胥’,爷爷说,‘胥’就是我们脸面,什么都可以玩,但在面对任何关于‘胥’的抉择之上,都要以‘胥’的利益为上”

没错,这些话没有人会知道,除了真正的胥华师。

第052章 相认

“爹,您还记得教华师的第一首诗吗?”胥华师通红的眼睛望着胥阳,缓缓说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相煎何太急”胥阳沉沉吟道,眼里噙满了泪水。

他缓缓走起,将胥华师扶起:“华师,爹信你,爹信你了”

他们两个人哭的泪流满面,其他人在一旁都为之所动。

胥纷和姬白月却像是看戏一样,只是一个默默待望,看这场哭戏何时结束,一个是笑的开心,脑子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胥阳转身一跪,俨然说道:“爹,她是华师没错,就让她认祖归宗吧。”

见到胥阳如此,胥正游也一道跪了下来,恳切说道:“爷爷,爹已经认出来了,您就让她认祖归宗吧,孙儿求您了”

胥老太爷握着手杖的食指不断摩挲着,似乎在沉思,似乎在闷气。

“娘,姐姐回来了”胥正游见段芷柔躲在一旁,一言未发,还以为段芷柔是对此还未反应过来,便再次提醒着她。

可是,段芷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胥阳泪目。

片刻间,都没有人说话,周围只存着一些啜泣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如此耽搁下去都不是办法。

胥华师弯身,叩了三个响头,说道:“话已至此,华师已然明白,今日拜别,他日不再打扰。”

此话一出,句句灼心。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灼其心。

胥华师起身,转头行去。

“慢着”胥老太爷终于发话了。

他撑起拄拐,缓缓站起。

大家都注视着胥老太爷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胥华师也转身看其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只听得一声“回来吧”

胥正游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畅然笑看胥华师。

胥华师拿手抿泪,却忘了手上还涂着催泪水,致使眼泪流的更加厉害。

也对,流泪猛些,很合时宜。

胥华师转身,猛然一跪,喊道:“华师拜见爷爷,拜见爹,拜见”看着段芷柔避之不及的样子,她有些喊不出口,只听得胥正游催促着喊“娘,”她才唤了一声“娘。”

而后就是叫了几声‘二叔’和‘二婶’。

认亲之事今日就暂且结束了,胥家主人家都哭的花了面,所以便下去梳洗一番。

东厢房和西厢房是给客人的住所,先前胥华师就是在东厢房住了一晚,今日突然回来,本以为还是住的先前那间厢房,没想到胥正游早已经让人收拾出了一间房子。

“爹说以前的房子不适合你住了,所以叫人拾掇出这间房,怎么样?如果有不合适,我着人去置办姐姐喜欢的。”胥正游欢彩的很,领着胥华师在这房子内四处走动着。

只是,胥华师以前住的是下人房,倒也不是胥家苛待他,只是因为素秀住的是仆役房,胥华师觉得自己住着好房子,心中有愧,所以晚晚都会偷跑到素秀的房子去睡。

这时间久了,胥家人也就随她了,让他和素秀单独住了一间下人房子。一些普通的家仆就住东边的仆役房,但是像刘知和殷婆子等有点地位的仆人,就会住在西厢房,所以,一些普通下人很少会去西厢房,自然也不会发现胥华师和素秀同床而眠的事情。

“房间很好,我没那么讲究。”胥华师的的眼泪还在流,是那催泪水的药效还在。

瞧见胥正游流露出怜惜模样,胥华师拿着袖子擦了一下眼睛,说道:“我去洗把脸。”

胥正游一把挡住胥华师的步伐,说道:“我去打水,姐姐且好生休息着。”

胥华师欣然点头,等其打来水之后,胥华师让胥正游将降降他们带过来,以此为理由将他遣了出去。

等到胥正游走了之后,胥华师将门关上,将手伸到脸盆之中,握住一泉水,将它滴入眼中,以此清洗眼里残留的催泪水。

但是这催泪水毕竟是药物,用的次数多了,始终对眼睛不利。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胥华师是绝对不会去用这个药物的。

眼睛清洗完毕之后,降降也已经被送过来了,胥正游忙着张罗这午膳一事,便先出去了。

如此一来,胥华师正好得以闭眼休息着,只是她要和降降说话,所以让安羌罕守在了外头。

“今日胥家已经认下我,这第一步算是差不多走好了,只要我再去县衙登记入册,拜了胥家祠堂,那我这胥家大小姐的身份算是坐稳了。”胥华师躺在床上,闭目言道。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镖局?”

胥华师静静说道:“如今我既然回了胥家,胥家定然不会想我出去抛头露面。”

“那姐姐有何招需要我配合吗?”

胥华师嘴角一笑,降降果然还是明白她的心意:“在拜祠堂之前,我不会提起要回镖局一事,等刈忱回来,你就跟他商量事情,只是可以打着来看望我的由头,与我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好吧,那我这几天先乖一点,尽量不去欺负胥家的人。”降降托腮说着,一副被扰了兴致一样。

“不用,你有脾气尽管发,不然怎么显得出我的温柔端庄。”

“哈哈”降降猛地一笑:“每次看姐姐戏耍胥家人的时候,我都想笑。”

胥华师也是自嘲了一番。

人生若圆满,何须处处搭台子唱戏。

“姐姐,你的眼睛没事吧?”降降见胥华师眼皮子下的眼珠子不断转动,且气息也有些紊乱,不禁担心起来。

其实,这催泪水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当初这催泪水经过几个人的试验之后,确认了大概的药性与毒性,所以胥华师也已经试过两次,以确保这催泪水在自己身上的成功率。

“没事,只是有些胀酸感,休息半个时辰就好了。”胥华师声音也沉了下来。

降降不想胥华师再费心力,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坐在中堂上发呆。

这一躺就是到了午膳时辰,胥正游亲自前来请胥华师去餐堂。

这餐堂之内事态两分明显的很,有人喜,有人忧。

他们已然入座,胥华师和胥正游俯身喊了一声“爷爷”便入座。

降降则是自己坐了下来,没有任何规矩可言。

胥华师年长胥正游,所以,平日胥正游的位置自然是要让给胥华师坐的。

胥华师倒是没什么,倒是段芷柔显得很不自在。

大家吃饭的时候话不多,只有姬白月分外开心,说了很多欢迎胥华师回胥家之类的话。只是降降一向从我这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姬白月心思不正的话,所以在话桌上说了不想听其聒噪之类的话,闹得饭桌上一度很不愉快。

幸亏胥阳从中调旋,但是因为偏帮降降,也丝毫没有怪罪,只是说了主人家要有气度之类场面语,将姬白月脾气打发了去。

第053章 胥小姐的身份

晚上,胥华师自然是留在了胥家,而降降他们则是回了镖局。

按理说,胥华师身为胥家的大小姐,总是要分配一个丫鬟跟着的,但是胥华师向来一个人习惯了,突然跟个丫鬟在身边伺候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所以就婉拒了这个提议。

但是胥华师毕竟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是不熟悉的,所以胥正游特地向段芷柔要了殷婆子,说是来照顾胥华师十几天。在这儿十几天,让殷婆子好好的给胥华师介绍介绍胥家的一些情况,待胥华师熟悉了胥家环境之后,然后再回去伺候段芷柔。

段芷柔也答应下来,她也没有理由不答应,不然胥正游肯定会追问下去的。

殷婆子带了两个人过来,打了洗脸水和洗脚水,也焚上了安宁香,伺候的面面俱到,等一切结束了,胥华师就可以直接躺下睡着了。

不过,胥华师可不习惯这么早就睡下,于是留了殷婆子说话。

殷婆子多年未见胥华师,倒也乐意的很。

整个房内就只剩下了胥华师和殷婆子,两个人齐齐坐在床沿,说起了话。

“大小姐,你回来就好了,这十多年,奴婢一直记挂着大小姐,奴婢一直想,当初要是阻拦了小姐出门,也许大小姐就不会落入贼寇之手,死于非命。”殷婆子莺莺啼哭了起来。

是啊,当初去追素秀离开的那条船的那天,殷婆子是看到了胥华师要跑出胥家的。本来是想阻拦胥华师,可是禁不住胥华师的小声哀求,便帮助胥华师逃离了胥家。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殷婆子一直觉得是自己办错了事,害了胥华师。

胥华师拿手擦掉殷婆子脸上残挂着的眼泪,说道:“殷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往事就不必再提了,今日之事,华师还要多谢殷婶呢。”

殷婆子摇摇头,说道:“今日事还是正游少爷的功劳,当初正游少爷向我打探大小姐身上是否有何胎记或者其他印记可辨认之时,奴婢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其余的一切事情,都是正游少爷去忙活的。”

不过,这件事总归还是要谢谢殷婶的。

当初第一回跟着胥正游来胥家之后,胥家拒不肯认,所以胥华师回去之后,私下里已经跟殷婆子见过面了,也是她跟殷婆子说,让其告诉胥正游自己耳上有肉包一事。

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实,但总归要有一个人推着这个实情往前走才是。

“正游他一直认为我们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吗?”

殷婆子点点头,说道:“胥家没有人再敢提起大小姐,而且胥家的下人在大小姐走后都换过一批人。奴婢是因为得大夫人的厚待,所以才被留下来的。”

“也对,我本来就是一个私生女,胥家巴不得我消失于人间吧。”胥华师自嘲说道。

“其实,老爷也很记挂大小姐的,每年大小姐的忌日,老爷都会前去祠堂祭拜。”殷婆子知道胥华师心中不悦,便如此安慰着。

胥华师倒也不是真的在意,只是心中感慨罢了,毕竟私生女这个身份会一直贴在身上。

“大小姐,其实这个家除了老爷对你会好,正游少爷也会对你很好的,你不会孤单的。”

胥华师点点头,说道:“我与正游相识一月有余,他待人真诚,我也感觉的到。”

殷婆子点点头,温温笑道:“大小姐,你不知道,每次大小姐的忌日之时,大夫人都不让正游少爷随着老爷去给你祭拜,但是正游少爷都会在晚上偷偷的去给大小姐祭拜。正游少爷看到二夫人和老爷祭拜的时候会用香,所以,每年都会让我备好三炷香给他。”

“是吗?”胥华师略有吃惊,她知道胥正游和胥家其他人不同,但是没想到他小的时候,心里便能装着她这个毫无印象的姐姐,倒真是让胥华师刮目相看了。

胥华师与殷婆子聊了一会儿天,顾及殷婆子的身体,所以就让殷婆子回去歇息。

只是,胥华师还是睡不着,遂来到了祠堂,想看看自己的牌位,没想到胥正游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站在刻有“胥华师”几字的牌位之前。

胥华师就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随后也走了进去,刚齐至胥正游身边,才发现胥正游嘴角的弧度上扬。

原来,他是在偷笑。

不过,胥华师的靠近让胥正游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夜刚回来,睡不着,”胥华师将视线放回了那刻着自己名字的牌位上,说道:“殷婶说我在这儿有牌位,所以便想来看看。”

胥正游怕胥华师生气,便解释道:“姐姐别生气,今日一直在忙,忘了将这个牌位拿下来,我这个时辰来,就是准备将牌位拿下去处理的。”

见他慌张,胥华师反倒洒脱一笑:“放心吧,这牌位在与不在,我这十几年不都过的好好的吗?我不在意这些的。”

“是”胥正游像个小孩一样傻笑着。

接下来也奇妙,胥华师和胥正游两个人居然一直在这牌位前聊起了天,好像两个人认识了很久,没有任何隔阂,只像是分别了数月的亲人重新相见,有了聊不完的话题。

第二日,胥家就着刘知前去府衙办理生人册,将胥家大小姐的名字重新记在了那本生人册上。

可是,因为当初胥华师是被贼人掳走的,所以,那案卷上写的是个被撕票的结果。如今人既然已经回来了,这卷宗便要重新修改,所以,不得不传召胥华师重新将案情的结果口述记下。

只是胥华师如今是大小姐,而且又没有犯案,胥家如今又是大富人家,所以县衙就派了一个手下人前来记述胥华师口中所讲之事。

当时胥华师与衙差是隔着帘纱说话的,胥正游在堂内守着胥华师。

只听得胥华师说起当日的情形:“当日我被一群人抓住之后,他们确认了我的身份,而后说要向胥家勒索钱财,只是他们索取钱财是在约定的三天后,就这样我被关了三天。等到他们去拿钱的时候,我感觉屋内应是没有人的,就将绑着手的绳子使劲的在地上摩擦,终于将绳子磨断,而后我摘下蒙着眼睛的布,偷偷的从后窗跑了出去。出去之后我才发现,我被绑住的地方是一艘船。我胡乱的跑着,跑到了一艘西域商人的船上,那个时候绑我的人跑出来了,四处找我,我一时害怕,躲在西域商船上不敢出声。躲了很久之后,我才敢走出船面,发现那艘西域商船已经开走了。正好我有个远亲姑姑在西域,所以,我就在西域待了十年。”

这话半真半假。

胥阳在知道府衙的人要上门来做笔录之时,就已经与胥华师稍微修改了词述。

毕竟,素秀一事,不可以被记录到县衙的案件册上。

第054章 划清界限

“那这十年你怎么都不给家里捎信?”那衙差突然问道,看来,也不算是个办马虎事的人。

幸亏胥华师早有准备:“我有往家里写信,只是不知为何,途中信件频频丢失。”

“就算会丢失,那也不应该每一封都丢啊?”那笔录的衙差拿手摩挲着下巴,很是诧异。

“我也觉得奇怪,可能是被人故意丢了吧?”胥华师说到此处,故意略显疑顿。

那衙差明显感觉到了,便追问道:“胥小姐可还有话没说?”

“是有当初我被人打晕之时,朦胧间看到那人身上挂着一个物件,后来被蒙着眼睛的时候,有听他说这个东西是个护身符,会随身携带的。”

“哦?那胥小姐可还记得其样?”

“朦胧记的”

“胥小姐可否画出来给我,我好拿回去交差。”

“可以”

胥正游听的内心寒颤,为胥华师当日所经历的凶险之事担心。所以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正游少爷,可否拿笔墨纸砚给胥小姐”

胥正游听到衙差这么一提醒,终于回过神来,拿了笔墨纸砚给胥华师。

不过片刻,胥华师就已经画好了。

胥正游将其拿给这个衙差。

衙差拿着画纸之后,寂静打量了一番,才问道:“只有这六角弧形星状,没有更具体的了吗?”

“当日我也是几近晕乎状,只能瞧得了这些。”

那衙差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的,今日暂且到此为止,他日胥小姐若还记得其他事情,可以着人请我。”

“多谢。”

胥正游将其衙差送出门。

其实,这位衙差是胥正游的学长,大了他五六岁左右。本来他也是想去长安赴考,想着成为国之栋梁,报效国家。无奈他家中娘亲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便留下来做了个衙差,一方面是照顾娘亲,另一方便也算是赚钱养家,正好这份工作也算是为民出力,他倒也喜欢的很。

“之堂兄,今日的事多谢你了。”胥正游与段之堂说道。

“哪里,本就是应尽职责,”段之堂看着胥正游如此开心,便说道:“前几日你来府衙让我给你姐姐登记生人册,我还大吃一惊,以前从未听过你还有个姐姐。”

“之前都以为姐姐出事,所以我们家也没人敢提,”胥正游脸色一变,脸色沉重的说道:“之堂兄,你一定要查一查这绑架我姐姐的是何人,不能让我姐姐白白受了这个委屈。”

“放心吧,只要我在一日,我便会追查下去。令姐虽然给的信息不是很明确,但是基本能断定绑架者是本地人,我可以去查一查当年船运的出船记录。”段之堂心里依然想好了一条线去追寻。

“那正游先替家姐多谢之堂兄了。”胥正游扶手相谢,随后将段之堂送出胥府。

前脚段之堂刚走,后脚刘知便传了胥老太爷的话,请了胥华师去说话。

今天天气好,虽然还是有点冷,但是胜在太阳足够明亮温暖,所以胥老太爷就坐在亭子里,感受这风和日丽之象。

胥华师进了亭子之后,弯腰行礼:“爷爷。”

胥老太爷打量了一番胥华师,见他还是一副男装,心中有些看着不适应,便沉沉应了一声:“坐吧。”

“是。”胥华师缓缓走到胥老太爷的边上坐下,“不知爷爷找华师前来有何事?”

“今日听说你叙述案情之时,认出了当日绑架你的人?”胥老太爷不动声色的问着。

这一问,胥华师便想起了当日在窗外偷听一事。若不是姬巡与胥老太爷意见不合,将此事重新拿出来说了一番,胥华师也想不到当日那绑架之人是姬巡,而且胥老太爷知道之后也是默许了。

此事一误,害己终生。

“华师不曾认的清楚,只是将当日一事如实说罢了。”胥华师不露恼色,顺然回答着。

“嗯,听你说你认得那人身上的物件?”

“只是了解了大概形状,并没有看的仔细。”

胥老太爷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已平安,这些事就不要再纠缠不清。闺阁女子还是少跟官府扯上关系的好。”

“是,华师谨记爷爷教诲。”胥华师点头说道。

“嗯,”胥老太爷似乎满意了些,拿着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了回去。胥华师眼明手快,拿起小炭架上的茶壶,替胥老太爷的茶杯重新斟上了茶。

胥老太爷拿着茶杯旋了几下,继而问道:“今日这里别无他人,我便直说了,你如今重归胥家,与那个女人的关系最好尽快斩断,毕竟胥家不比十几年前,外面有多少人想抓住我们胥家的把柄,好以此来要挟。”

“爷爷,我和娘在西域生活了十几年,怎可说不认,就不认呢?”胥华师曲着眉头说道。

“哼,”胥老太爷这声笑暗藏含义,“华师,爷爷虽十几年不见你,可爷爷知道你与十几年前一样的聪明,你既然想回胥家,就应该知道胥家容不得那女人的消息。”

“爷爷”

胥华师略作为难:“华师只是觉得始终是胥家后人,总要回胥家才是最好的。而且华师这次回来,一是为了让爷爷和爹知道华师还活着,二就是为了替降降的阿爹在这做生意的。”

“阿爹?”胥老太爷狐疑问道。

“没错,降降是娘与”胥华师说到此略停顿了一下,还特意打量了一下胥老太爷的脾色:“与纳吉罕叔叔的女儿。”

胥老爷眼眸一沉,脸色更加不悦了起来。

如此,两个人将彼此晾了半晌。

半晌之后,胥华师主动说道:“爷爷,华师既然将降降带到大唐,总不能就此不顾。况且,我会对外宣称降降是远方姑姑的孩子,绝不会让别人抓到把柄的西域远在万里,想必他们也没这个精力要去查这种家宅内事。”

胥老太爷凝神思考,还未真真的答应下来。

在这个需要他做决定的时候,他忽然就打起了哈欠,应是瞌睡正发作了。

他挥了挥手,招呼了站在亭外的刘知进来,随后丢下一句话给胥华师:“你自己嘴牢最好,还有,别再帮他们做事,将这些事赶快移交出去。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胥家的大小姐。”

胥老太爷说完这句话,就在刘知的搀扶下回了厢房。

胥华师只是在其背后恭敬的说了一声:“华师明白。”

拜宗祠是一件大事,自然是要看好黄历,才能决定一个好日子认祖归宗。

今日找了先生算了一卦,将胥华师认祖归宗的事情定在了这月十八,想来只剩下十几天了,胥正游知道胥华师未有女装,所以今日特地请了自己铺子的黄裁缝过来,给胥华师量身做衣。

量尺寸之事很快便结束了,胥正游正滔滔不绝的给黄裁缝讲了一些注意点,用什么的花色,什么样的图案,什么样的样式。

只是,说到衣服布料一事,胥华师便从中打断了一下。

“正游,我素来只穿蜀锦,不喜欢其他的布料。”

胥正游听此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答应了,对着黄裁缝说道:“黄师傅,就拿一匹蜀锦给姐姐做衣裳。”

“可是”黄裁缝支吾了几下,说道:“那是留起来做备用的。”

“还备用什么,反正现在布料肯定是够的,”胥正游说完,但见黄裁缝还是犹豫不决,便说道:“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我会担着的。”

既然自家的少爷都这么说了,黄裁缝自然不好再拒绝了,便答应了下来。

第055章 闹事

等到黄裁缝走后,胥华师问道:“挪用布料,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这次蜀锦还剩下三四匹,虽说是备用,不过应该也用不上了。”胥正游似乎算好了,才敢这么做的。

胥华师点点头,说道:“好,那就多谢了。”

胥正游一摆手:“说什么‘谢谢’,我们之间无须客气。”

胥华师点头一笑,心情甚欢。

胥正游见到华师开心了,便敛着笑容,探问道:“姐姐,你头上的肉包是如何来的?”

问胥华师之前,胥正游已经去问过殷婆子了,只是殷婆子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所以,胥正游才亲自来问。

提及此事,胥华师笑容戛然而止。

此事该回溯到十几年前…

胥华师自进入胥家之后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直到九岁那年,胥华师得了重病,胥家从大夫口中知道了胥华师的女儿身份。素秀知道瞒不下去了,只求着胥老爷不要将他们母女赶出去。

当日胥家念及胥华师年纪小,所以没有怪罪胥华师,而是直接将素秀赶出了胥府。

等到胥华师病好以后,胥华师一直哭闹着要找娘亲,胥家怕这件事闹出去,被下人知道,于是重新将素秀带回了府里。

但是为了表示惩戒,将素秀关在了柴房七天七夜。

胥华师偷偷的跑到了柴房,抱着素秀不肯离开,所以便任由胥华师一起留在了那里。

那个时候,可以说是运气不好,真真的应着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在他们住在柴房的那七天,屋顶上的瓦片被大风刮的移了位置,污脏的雨水吧嗒吧嗒的留了下来,偏偏落到了胥华师的头上。

虽然那只是一些雨水,本以为等干了就好,没成想五六天过后,胥华师头痒难耐。再过了个把星期,头上的瘙痒之症愈加严重,还总觉得有东西在爬。

胥华师不敢将此事告诉素秀,更不敢告诉胥阳,怕胥阳觉得自己是个麻烦。

所以,每当头痒难耐之时,胥华师就会胡乱的抓着头皮,直到素秀发现胥华师的头发经常凌乱,才去查看了一番。

没想到那时胥华师的头皮早已经被抓出了血印子,有些甚至结痂了,有些是结痂后又被挠开了,那血印模糊的头皮就像是隐藏在发丝下的战场,让素秀看的胆战心惊。

幸好胥家还是顾念胥华师的,当素秀去求了胥阳之后,立马就找了秦大夫给胥华师看症。

不过,胥华师这头上长了成形的虱子,且数量不少,所以,只能将所有的头发一并剃掉,变成了一个光头女孩。

光溜溜的头上全是血痕

胥华师从开始剃头发一直哭到了头发被剃完,然后上药之前非要看一看自己的头,结果一看,哭的更严重了。

还好,秦大夫的药管用,才几天头皮就已经不痛不痒了。

只是,这失去的满头黑发还需要些时日才能长出来。

自那以后,胥华师惧怕头上还会再生出虱子,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便会三日具沐,从不停歇。

这些事自然是不能从胥华师嘴里说出来。

“没什么,都是往事,不用再提”胥华师看似坦然,却隐隐带着苦涩。

胥正游看得出事有隐情,没有再追问,便说道:“好,那我就不提,不如趁着今天天气好,我们去找降降吧?”

“好哇,正好这几天我都没出门了,走。”胥华师和胥正游并肩而走。

两个人一路行来,行至镖局门口十米处,就见到一群人突然围在了镖局门口。

安羌罕和降降也从镖局里出来了,只见两方似乎开了骂战,然后动起了手。

胥华师本欲前去,被胥正游一把拦住了:“姐姐别去,那里都打架了,你脚有伤,万一再碰到伤口就惨了。”

“好,那你去。”

胥正游征了一下,虽然有些怯怯,但是总不能让自己受伤的姐姐去冒险吧?

何况,降降还在那里,虽然降降会武功,但是难免一不小心吃亏了怎么办?

“好,姐姐在这儿等着。”

说服了自己,他就走向前去,叫人住了手。

远远瞧着,那些上门闹事的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外力插手,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胥华师四处一瞧,看见段之堂正带着几个人巡视,便朝着他挥手:“官爷,这里有人闹事。”

段之堂闻之,率着人走到了镖局门口。

“启老八,你是不是又来闹事?”段之堂威严问道。

见到有衙差来,领头闹事的人也不害怕,还说到“官爷别误会,我们就是邀请他们上门,不打扰您办事,请回吧。”

这要是换了其他的衙差,估计也不敢碰这启老八,他可是这钦岳县‘煞黑帮’的头目之一,别人都称其“八爷。”

可是段之堂是直性子,最见不得这煞黑帮欺压百姓,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走。

跟在段之堂身边的两个官差却有些害怕,扯了扯段之堂的衣袖,示意他走。

“我劝你最好别管这事,这是我们江湖人解决江湖事呢。”启老八傲慢的说道。

“你在钦岳县大白天的闹事,我身为官差,怎么就管不得?”段之堂铿锵有力的说着,丝毫不惧色。

“你”启老八脸色骤然大变。

胥华师从未见过这个胥老八,倒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惹上这个泼皮子的。

她从人群穿过,面对着启老八问道:“我们镖局初初开业,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

启老八不屑的打量着胥华师,粗声粗气的问道:“你谁啊?”

“我是镖局的老板。”

“那正好,我们煞黑帮是钦岳县的保护神,你们来这里做事,怎么能不来拜访我们?”启老八指着镖局内的人发笑问道:“我今日给你们面子来请你们,你们居然说不用我保护?这不是逼我动手吗?”

“启老八,你是保护神,我们官府算什么?”段之堂怒目问道。

“呵呵”启老八不怕段之堂,但是对于官府总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官府是我们煞黑帮和大家的保护神,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瞧这样子,段之堂应该也是拿不得这人怎么样了,胥华师便挺身说道:“拜访就拜访,何必要动手?煞黑帮是吧?”

“没错”

“留下地址,我们镖局自会前去拜访”

“哈哈我们煞黑帮要留地址吗?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启老八狂妄至极,“我们恭候大驾,三天不来,别怪老子再次上门请人,走”

启老八带着一帮人耀武扬威的走了。

段之堂语重心长的对着胥华师说道:“这些人都不是善茬,你们若是要去,最好懂得保护自己。如果保护不了,可以派人到官府,我们会前去的。”

没想到段之堂心地不错,这个时候还为别人着想。

“多谢官爷。”胥华师抬手说道。

胥正游也向段之堂道谢。

段之堂点头一笑,随后带着人离开了。

胥华师和降降一行人全都进了镖局,开始讨论煞黑帮无端挑事之由。

只是此事无端祸起,大家的猜测也没来由。

第056章 众人吃惊色

“正游,我初来此地,对这个煞黑帮的事情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你对这个帮派知道多少?”胥华师将问题顺给了胥正游。

胥正游酝酿了半天,才说道:“其实我对他们不是很了解,就知道他们经常会欺负人,还要收取保护费,光我们胥家所有的铺子加起来,一个月都要交出去上百两,姐姐你又是生人,他们肯定会欺负你们的。”

“原来就是一些地痞恶霸,本小姐最喜欢的就是教训这些人。”降降扬头说道。

“哎,你一个小姑娘可千万不要硬碰硬,他们可有不少人。”胥正游这样子有些凶了,大多是关心则乱。

可降降是个小姑娘,刚刚被煞黑帮的人欺负了一下,本来就在气头上,现在见到胥正游如此训自己,自然更不爽了:“那你敢去吗?敢吗?”

“我……”胥正游的气势慢慢的弱了下来,他的确也不敢强出头,不然也不会让胥家被平白收了这么多年的保护费。

“手无缚鸡之力,凭什么对我这么凶啊?”

“降降,”胥华师一声喝住了降降,“正游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能口不择言。”

胥正游也不是真的在意降降这些话,只是他的确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人,帮不了什么忙。

“其实,我也看不惯这个煞黑帮,他们根本就是靠蛮力在抢钱,”胥正游摇头叹息:“最关键的还是这个高大人,肯定与煞黑帮有勾当,不然怎么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收取保护费。”

胥华师对煞黑帮略作了解之后,捋出了一点想法:“如果,他们只是单纯要钱倒还好说,就怕他们是摆了鸿门宴,故意对付我们。”

“鸿门宴?”胥正游听此一惊,“那不如我找之堂兄陪你们去吧?他好歹是官府中人,有他跟着,想必煞黑帮的人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付你们。”

“你也说了煞黑帮与官府有勾结,你说的那人也不一定靠谱。”安羌罕搭着话说道。

“不会的,之堂兄与其他官差不一样”胥正游一副保证状说道。

煞黑帮的人既然敢上门挑衅,事情就绝对不会简单,一个小小的衙差又能起什么大作用。

只是如今自己的腿受伤,不适合前去,便问向降降:“降降,刈忱回来了吗?”

“捎信了,说是今明两天就会回来。”

“嗯,”胥华师心中有了主意:“那就等刈忱回来,你们几个人前去看看,记着留一些人在镖局,防止他们声东击西,来搞破坏。”

“好的,我那天定要好好教训他们。”降降一副壮士凛然之态。

胥正游最怕的就是降降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忙在一旁补充道:“哎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保护自己才是最好的。”他转头对胥华师说道:“姐姐,到时候煞黑帮要是想收取保护费,你就让降降他们答应,一个月最多也就几十两银子,总比大家受伤要好。”

也对,胥正游这想法是一般人的想法,如果自己这般迎难而上的态度过于强硬,难免会让胥正游起了疑心。

“你说对的,”胥华师看着安羌罕说道:”安管家,到时候你多看着点降降,能不动手自然最好。”

“是的,老板。”安羌罕点头说到。

此事说完,言归正传。

“悟元子,这几日可有生意嘛?”胥华师问向一旁的悟元子。

悟元子现在可是管理账房的,虽然现在还没什么生意,但是以后生意多了,他自然还是要学会上手的,所以这些事自然还是要问他。

“至今为止,只有孟老板给了一个单子,送的是一些酒,基本都是在钦岳县内的酒家,最远的也就是二十几里,近的也只有五六里,虽然量不多,但是孟老板说这些活会一直给我们的。”悟元子一通禀报之后,又随即碎碎念道:“这跟做普通苦力没什么区别,我想着孟老板是好心照顾我们生意,且他又是第一个本地商客给下的生意,所以我跟降降小姐商量了一下,接下了这个单子。”

胥华师也是赞同:“积少成多,最重要的是名声要打起来。我们初开镖局,大生意先不急着谈,钦岳县有不少小商家,这第一步就是将他们争取到自己手上。”

“好的,老板。”悟元子这厢也算是汇报完了。

今日也出来的够久了,胥华师便和胥正游先行回了胥家。

晚膳之时,胥正游提及了煞黑帮今日在镖局闹事一题,这桌子上就开始围绕起这个话题了。

胥阳沉稳的很,不觉得此事奇怪,还说道:“你们出来乍到,肯定不知道,这煞黑帮横行霸道二十几年了,但凡打开大门做生意的,都会有保护费交到他们手里。”

“是啊,他们还要姐姐镖局的人亲自上门,估计是想让镖局的人捧着银子去”

“华师啊,你现在可是胥家大小姐,可不能抛头露面,损了胥家的颜面啊。”姬白月在一旁说道,与胥老太爷的语气倒是蛮像的。

“是。”胥华师只是浅笑回应了一下,不过,看起来有些应付人的样子。

这个时候,胥老太爷总是有话要说了:“再有十日就是你认祖归宗的日子,这些事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他说的平静,可是就是太平静了,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爷爷放心,这事我不会掺和的,自会有人去解决。”胥华师这话才是有些交代,让人明白其心意。

姬白月听出胥老太爷的意思,也忙补充道:“对的吗,胥家大小姐就是该有大小姐的样,你这么些年在外面,肯定有很多女儿家的东西没学,正好趁着这些日子,让大嫂多教教你。”

胥正游也趁着兴头与段芷柔说道:“好哇,娘与姐姐正好可以在一起多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这样很快就会亲厚起来的。”

段芷柔暗暗白了一眼姬白月,她知道姬白月这就是故意在气她的,明知道她不愿意与胥华师多相处,偏偏在这里揶揄她。

可是胥正游在不知其意的情况下对她这么说着,她只能憋了心中的“不”意,只说道:“好。”

胥华师欢笑说道:“谢谢娘”

她有些喊不习惯,可是不喊又不行,不然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去习惯。

姬白月趁着这个当头,终于提及心中酝酿了好久的主意,她恭恭敬敬的对胥老太爷温声说道:“公公,大哥,大嫂,趁着今天大家都在,白月想跟大家说一件事情。”

“说吧”胥老太爷瞅了她一眼,缓缓说道。

“是这样的”她朝着大家憨笑了几声,说道:“明微现在也有十二岁了,她也是胥家的小姐,让她一直待在我爹那儿也不合适,正好大嫂要教华师闺家礼仪,不如让明微也回来一道学学,正好明微一直都说大嫂诗书气华,举止端娴,想跟着学习学习的。”

除了胥华师之外,所有人似乎都为之惊色。

特别是胥纷,他还愤愤嘟囔道:“当初不是你一直不肯让她回来的吗?”

姬白月白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再说话。

众人吃惊,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做这个决定,这也得多亏了胥华师回来了。

第057章 姬家出事

她盈盈展笑,说道:“是这样的,之前不是我娘家大嫂一直没有孩子吗,我怕她孤单,所以就将明微送去给她做个伴。如今十二年了,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也希望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毕竟我年纪也慢慢大了,总归是思念自己的孩子。”

说及此,她还露出一副伤心状。

胥正乾也没想到姬白月竟然能说出这话,他一直以来都想将明微接回家,可是每每提及此话题,姬白月都会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如今姬白月这么说了,他自然也要帮上一把:“是啊,爷爷,明微一直都挂念爷爷,挂念爹娘,再过几年说不定她就要嫁出去了,到时候我们就更不容易见上面了。”

“二婶,您终于想通啦,”胥正游朝着胥老太爷说道:“爷爷,这是好事。”

胥老太爷微微一笑,说道:“她是胥家小姐,想回来就回来吧。”

“是,公公。”姬白月暗暗高兴。

胥华师看着这一桌子人的脸色变化,就对胥明微有些感兴趣了。

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姬白月说的这个理由很充分吧?

突然,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姬家派人求见。

他们将姬家那人放了进来,他一下子就跪到了胥家人前头,不过却是特特朝着姬白月说道:“大小姐,当家的出事了。”

“什么?我哥出事了?”姬白月蹭的站了起来,慌张不知所措。

胥正乾站了起来,抚着姬白月的手道:“娘,我们去看舅舅吧。”

“好,”姬白月转身想胥老太爷说道:“公公,我哥出事了,我带着正乾先回去一趟。”

“去吧,有需要帮助的回来说一声。”

“谢谢公公。”姬白月道完谢,转身就走。

“爹,您也一块儿去吧。”胥正乾对着依旧拔筷在吃的胥纷说道。

胥纷却漠不在意的边吃边说:“还没吃完呢,吃完再去。”

“砰”

只听见胥老太爷一拍桌子,严喝说道:“吃什么吃,连你儿子都知道要去探望,你还自顾自的吃喝。”

看见胥老太爷的怒颜,胥纷便不情愿的放下筷子,一边起身一边嘟囔道:“我不去又不会死人。”

“你”胥老太爷听见胥纷这么句没分寸的话,气的只想拿起拐杖打他一顿。

幸亏胥纷跑得快,嘚嘚瑟瑟的就溜走。

这餐饭有了姬家这档事做“拌菜”,大家也没了多少兴致吃食,便随便吃了一下,随后各自回去。

胥华师自小识字,只不过自离开胥家之后,便没有多少时间继续学习下去。但是以她所学的这些知识,看一些书还是没有多大困难的。

这不,今天中午刚说了要学习女儿家的事情,这下午段芷柔就差了殷婆子送了一些书过来,大多数是一些教人闺阁礼仪的书籍,还有一些是诗词韵律之书。

段芷柔以前是有名的才女,如果让别人知道她的“女儿”对诗词一窍不通,的确会让她丢脸。

胥华师拿着这一沓书缓缓扔下,着实不感兴趣,只是这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便只能将刚刚扔的散乱的书籍重新摞一起,整齐摆好。

屋子沉闷,这让胥华师有些待不下去。

没想到在这儿胥家第一件难忍的事,就是日日待在这个家里。好听的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德言行止恭良的女子;不好听的哈那就是坐吃等死的吗。

不过转头一想,就当是自己养伤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腿,将这个理由稳当的坐实了下去。

这些个书着实乏味的很,胥华师装模作样的坐在院中看了起来,实则半撑着头,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路过的丫鬟只是瞧着胥华师一下午都拿着书看着,却没看见那书后面胥华师的眼睛早已经休息足了。

晚上,胥华师正在换药之际,便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她上完药之后,走出去看了一下。

出了自个儿住的暖香苑,朝着左边走了出去,来到了迎风苑。

那迎风苑住的是胥家二房的人,此刻苑门外站了丫鬟,他们瞧着迎风苑内议论纷纷,探头探脑的。

胥华师听到有人大喊救命,有人喋骂不休,也好奇的上前查看。

只看见是姬白月在院中追着胥纷打骂,手里握着一把直尺,追的胥纷是四处乱窜,只听得姬白月嘴里说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哥受伤,你居然都不去看,你还是不是人我真是嫁错了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我去了不是怕大舅子更上火吗我也是为大舅子好”胥纷一边跑一边为自己开脱,一副狼狈样。

胥正乾在一旁有些羞愧,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胥华师大致是明白了,应该是这个胥二老爷在去胥家的路上又溜了,所以姬白月才这么生气的吧。

胥阳和姬白月也赶了过来,只是他们不敢靠近,只会在一旁喊着姬白月停手。

随之赶来的刘知遣退了下人,院中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胥华师见胥阳他们着急,又不敢上前制止,便一把夺身而去,虽然腿脚还没好利索,但是这走的路依然带着风。

胥华师一把挡在了胥纷和姬白月的中间,胥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躲在了胥华师的后面。

姬白月正是怒气上头,一尺子抡下来,胥华师无奈只能用手臂挡住。

幸亏手臂带了厚厚的护袖,这么一尺子抡下来,只是觉得有些麻疼。

可其他人不知道,特别是姬白月,她既不妥协,又不得不问一句“没事吧?”随后为了撇清关系,又说道“是你自己突然过来的,可不是我故意打你的。”

“无妨,只是二婶和二叔有话可以好好说,这样下去,会让下人看笑话的。”胥华师衷心规劝着。

“就是,这么凶。”胥纷蹿出来说了一句,见着姬白月瞪着眼珠子,又缩到了胥华师的背后。

胥阳上前问着胥华师:“手还好吧。”

“不碍事的。”

“先回去休息吧,如果不舒服,记得叫人去请大夫,这里我和你娘来处理。”胥阳瞟了一眼胥华师身后胥纷,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种长辈之间的事情,让她一个晚辈在场确实也不好。

“那华师先回去了。”胥华师故意捏了一下手臂,缓缓离开。

胥正乾也被遣了回去,然后胥家四个大家长一同进了房间,主要的就是开导姬白月,让她别再生气,二来也是来指责胥纷的处事不妥,让其改改。

可这都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改早就改了。

所以,大家也都明白,只能每次出事之后,让姬白月先出出气,然后再言语调节一番,就当事情结束了。

胥华师回了房内,这双脚刚一入门,就觉得房内似乎多了一人。

第058章 结果成惊

“谁?”胥华师警觉问道。

只见得一人从屋内出来,穿着一身精致蓝色丝绸衫,发肩上散着自然卷的黑发,眸色如炬,提着一把赤铜色长剑。

胥华师欢然一笑,转身打量了几下外头是否有人,确认没人发现之后,便将门关上。

“刈忱,你回来了就好。”胥华师走进去,坐在了椅子上,“快坐。”

贝刈忱走到胥华师身旁最近的椅子坐下,说道:“今日的事情,安管家已经跟我说了,我后日就会带人去煞黑帮一探究竟。”

“好,不过他们那里应该有不少人,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当心,免得他们诡计多端,设陷阱害你们。”胥华师一说起这些事情,精神就格外的好了:“不过最重要的是保护好降降。”

“你放心吧。”贝刈忱一贯的侃然正色。

“刈忱,这么些年你怎么就一直不笑呢?”胥华师假装正经思考了起来。

贝刈忱眸色一沉,说道:“笑不出来,就不笑了。”

“好,不勉强,等以后报仇了,你就可以慢慢笑了。”胥华师她忽的低着头,将头伸向贝刈忱,一副严肃且小声说道:“交代你一件事”

“嗯”

“镖局向西三里,到风云铺,找掌柜说“风云传,离游记,佛云商”,到时候掌柜会给你东西,然后掌柜要多少钱,你就给多少钱。”胥华师郑重其事的说着。

贝刈忱猛然点头:“我知道了。”

胥华师心中暗暗作笑,不知道贝刈忱知道这九个字的意思之后,会不会当场笑出声。

“对了,那个姬白崇的腿这个月是不能正常着地了,总算也替你出气。”

“那我们的人没事吧?”

“没事,都已经撤退了。”贝刈忱瞧了一眼胥华师的手臂,问道:“你的手臂疼吗?”

“哦,不疼,我平日都带着护袖呢,就是有点麻麻的。”胥华师还甩了甩自己的胳膊,示意自己完全不疼。

不过贝刈忱看起来倒是挺心疼的。

胥华师见天色已晚,便说道:“这几个月一直奔波,快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你处理。”

贝刈忱点点头,他又坐了几秒,才站起来行至门口,瞧了一下外面没人,便开了门蹭的溜了出去。

这几日胥华师要忙的事情很多,无非就是学一些女儿家走路仪态,吃饭仪态,说话仪态,总而言之,就是觉得胥华师的行为举止与男人无异,所以段芷柔就充当起了监督者一职。

段芷柔来教胥华师礼仪也不过是胥老太爷要求的,毕竟到时候她们两个人是要以母女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个时候就当是提前培养一下感情了。

胥华师年少时吃的苦头多,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对于自己的表情基本上也控制自如。所以,在外人眼里,胥华师倒是对段芷柔这个娘亲敬重有加,但是反观段芷柔是一副不待见胥华师的模样。

这一天下来,胥华师早已经累的不行,躺在床上早早的就休息去了,以至于贝刈忱出现之后,叩门几次她才听到。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将门打开,贝刈忱迅速进屋后将门关上。

“今日真是太累了,无论是吃饭还是走路,我这速度和力度都减了一半,你肯定想象不到这更累。”胥华师边说边走到床上躺着。

贝刈忱缓缓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了三本书,放在了胥华师的腹边的床上。

他见胥华师这疲惫模样,就静静的站在一旁。

胥华师感觉到身边多了些东西,睁开眼睛一开,拿起这三本书突的哄堂大笑:“风云传,离游记,佛云商,怎么样?你当时一定笑了吧?”

虽然知道胥华师在戏弄自己,可他全然不生气,反而觉得很温馨,还有些傲娇的说道:“恕不相告。”

胥华师应和点头:“看来我们的刈忱也是有脾气的。”

贝刈忱也猛然一笑,想起当时可是极其严肃的与那书铺的老板说了这几个字,还以为会有什么秘密要拿取,没想到老板就大大方方的从书柜那里拿了这三本书,放在了他的面前,两手一摊,要了一吊钱。

贝刈忱还特地问老板是不是不严谨了,没想到老板差点将他当疯子给赶出去。还好他最后还是抢过了那三本书,将一吊钱抛给了书铺老板。

想到这里,贝刈忱也忍不住嘴角抽笑了一下。

“笑了就好。”胥华师拿着书甩了一道贝刈忱的身上,而后又躺了下去。

“今天我们去了煞黑帮,果不其然,他们给了我们下马威。只是能力不够,被我们揍了一顿。”

“嗯,那群人是什么料?值不值得讲和?”胥华师半眯着眼睛说道。

“都是流氓之辈,不值得结交,而且那个启老八心肠歹毒,绝非善类,即使我有意结好,他都刻意刁难,有些古怪。”贝刈忱说到这里,看见胥华师有种渐入睡梦的状态,便说道:“其他事我下次再与你说吧,你先好好休息。”

“不用,”胥华师坐了起来,带着浑身的睡意呢喃道:“你说吧。”

贝刈忱见此,便又继续说道:“今日,胥家的二少爷带着夜家的人闯进来了,受了点伤。”

胥正游受伤?

胥华师突然睡意去了一大半:“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随人冲进来,说是来讲理,但是启老八说他们私闯民宅,所以更加不依不饶的动手。”

“那他伤得重吗?”

贝刈忱摇摇头:“夜家的那个少当家一直保护他,所以只是撞伤了头。”

胥华师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这几天都回来的晚,明日我去看看他。”

“嗯,”见到事情说完了,贝刈忱便决定还是让胥华师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

“好,”胥华师见着贝刈忱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一事:“刈忱,你没受伤吧?”

贝刈忱一笑说道:“没有。”

他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上了房梁之后,贝刈忱摸了摸自己的左臂,虽然只是一道浅浅的刀伤,无伤大碍,可听见胥华师的关心,心中还是莫名开心。

第二日,胥华师着好装束,来到了胥正游的房前敲了几下门,可是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得有人出来。还以为他是在睡懒觉,便不再继续敲门惊扰。

白天一天都不见得胥正游出门,问了下人好像都不知道胥正游何时出门,何时进门的。直到晚上,夜家的少当家夜如昭来到了胥家,说是给胥正游带来了消肿膏药,那是他们夜家人经常用的,说是效果很好。

可是胥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胥正游受伤了,对着夜如昭一番追问。夜如昭交代了事情原委,见到胥老太爷怒气严严的下了命令,让刘知带人将胥正游带回来,就知道自己是闯祸了,忙不迭谎称有事离开。

刘知到处查找一番,才知道胥正游一直在裁缝店里,遂将他带回了胥家

第059章 受罚吧

胥正游回来的时候头上的伤淤肿的还很明显,面对着堂前众长辈,他悻倖作笑,喊了一声:“爷爷。”

胥老太爷没太领情,赫然令道:“跪下。”

胥正游二话不说,双腿屈膝,跪在了堂前。

“你昨天都干了什么事情,自己交代。”胥老太爷瞋目发问。

幸亏在回来胥家之前,胥正游已经问过刘知了,这下子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和盘托出:“昨日…我见降降他们几个人前去煞黑帮,怕他们吃亏,所以我就带了夜家的人前去帮忙。”

“人家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

“爷爷,你也知道煞黑帮这些人多无耻蛮横,降降就带了几个人去,我这不是怕他们受伤吗?”

胥老太爷重重的锤了一记拐杖:“你是胥家的正房少爷,身负胥家重责,怎么能同这些流氓之辈无端纠缠,那些个流氓下手不知轻重,你又不会武功,随时都有可能被打成残废,或者命丧他手,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

这是胥老太爷第一次对胥正游如此的大发雷霆,众人面对此事,无不替胥正游捏了一把汗,也知道这胥老太爷是真的动了大怒。

胥正游知其说的没错,只不过他素来听说煞黑帮手段残忍,行为乖张暴力,曾经有不少人就是因为触怒到他们,有些人当场就被打的吐血,也有些人被打的残废,更有甚者传言他们曾经真的杀过人,但是这些只是传言。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胥正游正是知道这个理,所以更加担心降降他们。他们总共就去了三个人,到时候真的出事了,这煞黑帮据理狡辩,说是意外,那顶多就是被关牢,使个银子就处理。

当时正巧夜如昭来找他,他就请了夜如昭帮忙,带人闯入了煞黑帮。

好巧不巧,他们带人进去的时候,正巧降降他们与煞黑帮的人打了起来。

现在想来还是后怕,他们一个个身怀武器,任是胥正游如何调停,各方都不曾作停。幸亏夜如昭和镖局的人保护他,不然他就不只是头部受伤这么简单了。

“爷爷,煞黑帮的人多年来欺侮百姓,欺压我们胥家。正游自问多年饱读圣贤书,实在不想看到他们这么为非作歹而视若不见,不如让孙儿上告知府,将这等恶人制入官府。”胥正游说的慷慨激昂,但是胥老太爷的脸色却不是很好,暴怒的青筋愈发的严重。

他愤怒中带着压抑情绪说道:“无知小儿,狂妄小儿,你以为知府是你的家仆,任你说什么都会尽力去调查吗?官官层级,岂是如此清者为清,浊者为浊?你要是一步走错,惹怒了他们,随时都会祸连全家…哼,多读圣贤书就有用了吗?你以为你的一张讲道理的嘴可以走遍天下?如果这么简单,天下事还能这么复杂吗?”

“我…”胥正游被胥老太爷说的话噎塞住了,他也知道是自己想的简单了,可是,这事也总有解决办法的吧?

他再次想说服胥老太爷:“知府不行,那就上告刺史,刺史不行,就上告长安,总…”

“噔”

胥老太爷再次捶了一下拄拐:“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他们这些人如此精明,会轻易留下证据让你去告?你就真的愿意拿胥家的命去赌你这一时意气?”

“孙儿不敢…”

他哪里想过要害胥家,只不过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见到这些事不能出手相助,有些莫名自怨罢了。

“多读这些书有何用…”这是胥老太爷最常说的一句话,他向来不喜欢胥正游过于沉浸在对书籍的喜爱当中。

可是胥正游既然喜欢了,那就多读也没什么。毕竟多读书,脑子里看的事情也会多面性点,对将来掌握胥家生意也是有好的一方面。

可是,唯一不好的面,那就是文人自古多风骨,多执着,多追求,离理想越近,离现实便越远。

这次的事情,定要让胥正游吃个教训。

“去祠堂罚跪,每日辰时初,酉时莫,这个时间内不可进食,且要潜心抄经,别老是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公公,如此长时间不进食,身体会吃不消的…”段芷柔微微红了眼说道。

这么些年,唯有胥正游最得老太爷的欢心,也是她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可如今唯一的骄傲被人重罚,她心里着实心疼。

她瞧了一眼胥阳,胥阳却不敢言只字维护之语,只得默地又看向了胥老太爷。

胥老太爷向来不怎么对段芷柔发脾气,只因为段芷柔是大家闺秀,很多事情处理得宜,没有可值得挑错的地方。

可今日之事不能妥协:“大儿媳,我知道你平日不舍管教,可今日是他做错,要是不管教好,他日出事,你就是哭都来不及。”

这从头到尾,胥华师都没有说过只言片语,只是现在事情明摆着与自己有关,总该说个一两句话才是。

她转了个侧身,一同跪在了胥正游的身边,提手说道:“爷爷,正游也是为了镖局才闯入了黑煞帮,镖局是我一手创办的,这件事华师也脱不了关系,请爷爷将此惩罚分一半到华师身上。”

“姐姐…”胥正游对着胥华师摇头,示意她不要替自己说话。

胥华师只是泯然一笑。

“这都是你与那些人纠缠不清,才使得正游无端招惹那些事,以后你自己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见到胥老太爷这是在暗暗指责胥华师,胥老太爷忙挪步说道:“爹教训的是,正游年少无知,是要教他规矩,勿因求情,坏了规矩。”

胥正游不想连累胥华师,忙叩身说道:“爹说的是,正游这就去祠堂。”

他叩首起身,走了下去。

晚上,段芷柔在饭桌上说起了胥夜两家一同闯入煞黑帮闹事一事,还一副没好脸色的故意说给胥华师听似的:“这从没听说胥夜两家的交情会这么好,居然可以连手闯私宅。幸亏我爹去调和一番,不然煞黑帮的人找上门来,可真是要闹得鸡犬不宁了。”

大家也就这么一听,没人想与姬白月道念此事,因为姬白月所说的话基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姬白月又自顾自的说道:“华师啊,你这还没认祖归宗,就给胥家带了不少动静,以后可要安静一些,不然大哥可就有的头疼了…”

胥华师只是浅笑回到:“二婶说错了吧,这事我丝毫没插过手,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刻意安排,又恰好被二婶听了去。”

这话呛了姬白月脸色几经变化,她没想到胥华师说话如此不客气,这可还没进门呢。

可是这胥家人明摆着就不想听姬白月说这事,胥华师这道话正好阻了姬白月的话题。

想来,他们觉得这话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的。

第060章 一丝怜情

接下来的三天,胥正游便一直跪在祠堂内抄写佛经,也一直严守着胥老太爷所下的进食之令,即便胥华师偷偷背着人送了些馒头过去,胥正游也只是眼馋馋,咽咽口水,但却绝不悖逆胥老太爷的命令。

他说“人背信则不达,既然承诺,就决不食言。”

虽饿的饥肠辘辘,他还能与胥华师开玩笑“下次姐姐不如请我吃烤鸡,馒头没啥子味道,吃起来不得劲。”

如此,胥华师就不再偷偷相送食物。

可是,这让胥华师有些郁闷,她来胥家之前没想过有什么人可以牵绊到她,可胥正游近日来对她所做的种种事情,都让她稍微有了一些情感负担。

如此纠结的心情还是这十几年之内第一次所有的,但这心情又无法与外人所道,便想着出了胥府,独自散心。

街上人群的纷杂热闹与胥华师这愁眉不展格外的不衬景,她闲散走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若不是一个小孩撞到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处。

撞人的小孩嗫嚅道歉,小孩的娘亲也跑上来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小孩的娘亲看起来也就是一般农妇,见到撞到了富家公子身上,怕的连连道歉,惊慌失措。

可是,即便这妇人这么害怕,她还是紧紧的将自己的小孩护在了身后。

她这护犊情深的模样,像极了自己的娘亲。

当初自己被安排成段芷柔的孩子,成为了胥家的少爷,可是却失去与自己娘亲一道在外人面前母子相称的名分,而且胥家的人也不准自己与素秀娘亲过分亲近,在外人面前总要称自己的娘亲为“秀婶子”。

可即便如此,胥华师总是趁着素秀在外头买菜的时候悄悄跑出去,与她一同在街铺上买菜。

那个时候胥华师差点撞上人家富贵老爷的马车,素秀也是这样诚惶诚恐地道歉。

若不是那富贵人家的老爷曾经去胥府的时候,见过胥华师,知道他是胥家的大少爷,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他们。

娘…

胥华师眼神突然就变得凶狠起来,冷冽之光散发周身遍是。

那农妇还以为是胥华师发怒了,忙将身后的孩子护得更紧了:“公子对不起,我这厢给您赔礼,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说着她就要屈身跪下,胥华师见此才回过神来,忙出手提住了她的胳膊:“不碍事,你们走吧。”

“谢公子,谢公子…”那农妇紧张之感骤散,道完谢边拉着孩子便走了。

胥华师抬眼一看,这才注意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不少的父母带着孩子出来逛街,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惬意,好不…令人心生羡意。

无谓再看下去,否则只是徒惹伤悲。

胥华师一路走来了镖局,进了镖局前门,就看到了中院之内安羌罕与悟元子,巴巴哈在念叨着话。

只听得悟元子喊了一声“安管家”,安羌罕长长的应了一声“哎…”,好像极其享受一般。

巴巴哈也接声道了一句“安管家”,安羌罕犹如刚才那般应着“哎…”,仿佛词曲悠扬婉转一般。

“你们干什么呢?”胥华师走进问道。

“老板,你终于回来,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被折磨死了…”悟元子抽身跑到胥华师眼前撒娇着。

“哎哎哎…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安羌罕一脸嫌弃的说道。

胥华师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就连巴巴哈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安管家,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在习惯安管家的身份吗?不然他日你需要我办事的时候,我还是对这个身份陌生咋办……”

“那你找别人去呀,干嘛非得找我们两…”

“这不是你们没事吗?你不愿意啊?”

悟元子一别头,一副态度决然的说道:“不愿意…”

“我以我的身份…”

“停停停,我认输,惯会以身份压人。”悟元子打断了安羌罕高傲姿态的说话。

“巴巴哈,你愿意帮安管家继续练习这个称呼吗?”胥华师问向在一旁傻笑的巴巴哈,几个人的眼光全都聚焦在巴巴哈的身上。

巴巴哈猛然摇头,道出心中意愿。

“嗯,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只是镖局的一份子,身份地位都一样,需要帮助的,要人家心甘情愿才行。”

“这怎么行,我可是…”

“要不然我让降降跟你下命令?”胥华师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是在拿降降压了一道安羌罕。

安羌罕不情不愿,可是悟元子却兴奋的拍手叫好,说了一句:“听老板的话,安管家,有事可以求我,无事那我可就走啦。”

还没等安羌罕回答,悟元子就已经甩着步子离开了。

安羌罕怒了怒嘴,可是一想到还有巴巴哈这个好使唤的家伙,忙将眼神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巴巴哈眸色一惊,随而憨笑一声离开了。

安羌罕欲哭无泪,这训练才刚开始了几天,怎么能说断就断,只能追上前去,软硬兼施的请他们帮忙。

胥华师摇头叹笑,忽的眼神掠到一个湖蓝色身影,她仔细一看,原是贝刈忱一直站在那账房门口了。

他缓缓几步走过来,来到了胥华师的身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胥华师与她说过,在认祖归宗之前,不会轻易回镖局,免得被胥家的人知道了,又该嚼舌头了。

“没事,就是出来随便逛逛,恰好走到了镖局,就进来看看。”胥华师不露声色的说道。

“再忍耐一段时间,到时候就不用独自面对这些事。”贝刈忱没发觉胥华师心中的异样。

胥华师笑然点头:“放心吧,我可不是等不起的人。”

贝刈忱全然信了,他说道:“对了,之前姬家被官府暂时封了的码头本来是要在这个月月底进行买卖会,但是因为姬白崇受伤一事,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到下个月月底。”

下个月月底…

“也好,这样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充裕一点,我现在在胥家,难免会漏了消息,你多注意这个码头的动向,这个码头我们一定要拿下。”胥华师叮嘱道。

贝刈忱斩钉截铁的应了一声:“我会的。”

只是出来的太久,终归不好,所以胥华师便没有多待,回到了胥家。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明日便是胥华师认祖归宗的日子,所以今日送来了好几套华衣美服,全是款式新颖的女儿家衣服。

胥华师看了看一并前来的胥正游,他脸色有些憔悴,黑眼圈也很重,却不停的催促着:“姐姐你快试试,这些都是按你的尺寸做的,保证合身,而且这些样式都是新设计的,明日你定然是全场最为漂亮的。”

旁边的殷婆子是胥正游特意带来的,怕胥华师不懂得穿女装,所以想让殷婆子帮忙服侍一下。

殷婆子也欢庆的说道:“这是正游少爷这么些日子熬夜去做的,一下子给大小姐做了好几套,大小姐快试试吧。”

胥华师见到他们二人都这么说了,便挑了一件最简单的款式试穿了一下。

没想到这衣服上身之后的确合身的很,而且别样的样式的确让胥华师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大小姐好漂亮啊…”

“我一直觉得只有姐姐才是最好看的女子…”

他们二人你一眼言我一语的说道。

“夸者有心,听者受用,”胥华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看到姐姐穿的如此美丽可人,我就不觉得辛苦,”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他讪讪一笑:“就是有点困。”

“困就快回去睡吧,这些衣服这几日总会穿上的,到时候你就会看到的。”

“行,那姐姐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起早勒。”他朝着殷婆子道:“奶妈,我们先走吧。”

殷婆子福了福身,一并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胥华师一人,她打量着桌上几件华衣美服,若有所思,但也并没有多看几眼,而是转身回了卧室,脱衣就寝。

第061章 认祖归宗

第二日,胥家的下人早早的就忙活起来了,先是蒸了一些米面果品端到了祖宗牌位的桌面之前,寓意着请着胥家的祖先早些坐到祠堂之上,见证胥华师的归家之仪。然后胥家在大门处摆了一些煮鸡蛋,还有一些馒头,分给来往的路人,让大家知道胥家的大小姐回来了,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胥华师则穿了昨日穿过的那套衣服站在一旁,手上拿着蒲扇遮着脸面。

刘知分东西之前就叫喊过了:“今日是我们胥家大小姐认祖归宗之日,特分发鸡蛋和馒头,与大家同乐。”

路过的一些小老百姓纷纷去排队拿了两个鸡蛋,两个馒头。虽然不是什么上等的吃食,但是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也是一顿饱饭。特别是鸡蛋,虽然对胥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倒是一个好东西,平常他们可都舍不得花钱买来吃的。

那些人也有礼貌,拿了这些食物之后都会特意来道一声“谢谢,”胥华师也总是会礼貌的点点头。这么一来二去的,时间大约过去了半刻钟,东西也差不多快分完了,人也逐渐少了,胥华师的脖子可是有些酸疼的很。若是再这样点头下去,恐怕脖子都要僵住了。

眼见着差不多要结束了,刘知走到了胥华师的身边恭敬说道:“大小姐,您先回去换装吧。”

“嗯。”胥华师转身走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一簇的脚步声传来,她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些脏兮兮的乞丐跑过来。

那些乞丐纷纷排队,倒是守规矩的很。

只是胥家的下人看不下去,跑出来驱赶他们:“你们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待得地方。”

那些乞丐不高兴了,纷纷嚷道:“哎,你们怎么这样啊?别人能拿,我们怎么就不能拿了?”

“就是啊,你们太欺负人了”

“还以为你们是为了给胥家大小姐积福才发东西的,现在看来,就是故意摆个样子,小心你们大小姐再被人绑去了”

“就是,这次被绑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

底下的那些乞丐纷纷喧闹个不停。

刘知走下了几个台阶,冲着他们发怒道:“你们这些人乱说什么呢?小心我报官告你们骚扰。”

“切,不给我们就是折福,小心你们家大小姐啊”

“就是就是”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看不起我们叫花子,小心报应”

“你们以前是不是就造孽了,才害的你们家小姐被贼人掳走的”

那些人越说越揣度的厉害,刘知气的吹胡子瞪眼,喊了一声:“来人”

看来刘知是想动粗了。

胥华师喊了一声:“住手,”她几步走下台阶,对着刘知说道:“这些小兄弟说的对,既然是积福,就不应该有差别对待,将东西分给他们。”

既然自家的小姐吩咐了,刘知也只能诺诺点头,对着身边的人道了一句:“分给他们。”

一个领头的乞丐说道:“大家都谢谢小姐。”

随后那些人果真齐齐呼着“谢谢小姐。”

胥华师只是遮着面扇点了一头。

“小姐,我们回府吧。”刘知在一旁说道。

“嗯。”胥华师转身,与他一道回了胥府。

过一会儿便是拜宗祠,胥华师需得换一身衣裳。那衣裳昨晚一并送过来了,由着殷婆子替胥华师换衣,然后便来到了胥家祠堂。

今日的胥家祠堂点了许多烛火,就算是夜晚也能亮如白昼。

堂前有着一个道姑在念叨做法,随后铺了一长条的香灰路,她跪在香灰和牌位中间,嘴里呢喃有道,不知说了什么。

只是不过一会儿,她便站了起来,以洪亮的声音说道:“胥家祖宗明鉴,今日胥家小姐沿阳间冥灰路叩拜祖宗,望各位祖宗勿惊勿扰。”

然后她就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叩拜状,转身走到胥阳的面前说道:“胥老爷,路我已经搭好了,请胥家出一人,带着胥家小姐过路吧。”

“嗯。”胥阳站了起来,走到了站一旁的胥华师身边,说道:“走吧。”

“好。”胥华师跟在了胥阳的后头,两个人走到了香灰路的入口处,胥阳站在了左边,胥华师则站在了右边。

“阳间小道,阴间虚道,阴阳交合,生人与先人共颌面。”道姑像是发号施令一般说道。

胥华师和胥阳则是缓缓走过去,等到了牌位之前,二人双双跪在蒲团之上,叩头三下。

叩头之后,刘知递了三根香给胥阳,旁边的殷婆子也递了三根香给胥华师。

只听得胥阳举香说道:“在下后世子孙胥阳,今日特携女儿胥华师跪拜祖宗,望祖宗保佑华师平平安安,一生富贵。”

胥阳说完,就该轮到胥华师说话:“后世子孙胥华师,今日跪拜祖宗,望祖宗保佑,一生平安富贵。”

其实有钱了,自然就能富贵,胥家的祖宗保不保佑无所谓,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赚钱。

胥华师自己心里鼓捣了一下小心思,差点忘了还要再叩拜三下,幸亏眼睛瞟到了正欲俯身的胥阳,她才跟的上叩头。

这一上午过去了,这认祖归宗的仪式才算结束,胥华师早就累的不行了,回到了屋子里就开始要脱下身上这身衣服,总觉得女儿家的衣服穿着有些累赘了。

她正在换衣服,就听见了敲门声。

“谁啊?”胥华师朝着外头问了一声。

“是我,姐姐。”原来是胥正游过来了。

“稍等一下。”胥华师换好了男装之后,就去开了房门。

胥正游本是一脸欢乐模样,见到胥华师将衣服换成了男装,便诧异问道:“姐姐你怎么又换回女装了?”

“哦,我穿不惯女装,还是穿这个舒服一点。”胥华师解释道。

“哦,”胥正游理解胥华师的想法,毕竟要是让他突然穿女装,肯定一时之间也很难适应吧:“对了,我是来跟姐姐道别的,我等会儿就要出发,去白玉县拿布,所以这十几日我都不会在家。”

“走得这么急吗?”胥华师皱眉问道,而且皱的很自然。

“是的,本来说昨日就应该出发的,我就是”他有些扭捏起来了,说道:“想今日看姐姐认祖归宗,所以才拖了一日。”

“好,路上当心,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找降降去逛逛这钦岳县。”胥华师莞笑说道。

“好,那我先走啦。”胥正游转身小跑而去,看来行程是蛮紧的。

过了几日,胥华师出了胥府,来到了镖局。

今日镖局的人不多,悟元子和巴巴哈都不在,就连降降也不在,不过镖局留守的几个人说贝刈忱在中院练剑。

胥华师走了进去,站在旁边观摩了一下,等到贝刈忱几招结束之后,她才上前与贝刈忱说话。

“你的武功越来越高了,就是三个我,都打不过你。”胥华师开着玩笑说道。

贝刈忱淡然一笑:“不用三个,你打我,我自不会还手”他觉得这话说的有些欠妥当,又补充了一句:“不然老板不发银子给我怎么办?”

“你可是得力帮手,我哪里敢得罪你。”胥华师特特摆着一副敬重有加的样子说道,“言归正传,镖局的生意可以做起来了,我们的人与西域相熟的几个老板谈的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贝刈忱便又严肃了起来:“有几个老板答应了,以后货物从我们这里送出,但是还有几个人貌似不敢得罪姬夜两家,所以犹豫不决。”

“夜家那边暂时别动,一下子动两个,我们也不一定吃得消,姬家的想办法让他们转投我们这边。”胥华师深思熟虑了一番。

“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与夜家交好的那几个老板,我都暂时没派人去纠缠,与姬家关系好的那几个老板,我们的人一直想方设法去谈的。”

“真是知我者,莫若刈忱。”胥华师夸赞道。

听此,贝刈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像个小姑娘一样憨笑了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有人大呼大叫的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

“走。”胥华师和贝刈忱相视一眼,走了出去。

第062章 戏弄与反被戏弄

他们二人走到了堂前,只见尤平横冲直撞的从前堂跑向后院,此时胥华师和贝刈忱正巧进入了前堂,尤平慌张之际差点撞到了胥华师,幸亏贝刈忱上前一挡,扶住了尤平的身子。

但见尤平脸上红肿挂彩,身上的衣服也带着不少的灰泥。

“慌张什么?你们不是送酒去了吗?”贝刈忱镇定自若的回答着。

“镖头,老板,煞黑帮的启老八半路拦截了我们的送酒车,还打烂了我们的酒,现在悟元子和巴巴哈正跟他们打起来了,他们人多势众,所以我赶紧回来报信了。”尤平一股脑儿的说完,连气都来不及喘息,等到说完,才找到机会缓平自己的呼吸。

“这个启老八究竟在搞什么鬼?”贝刈忱不思其解。

“先过去看看,”胥华师对着贝刈忱说道。

贝刈忱也点点头,二人抬脚而去。

尤平也一并跟了上来,胥华师与他说道:“你别去了,在这儿休息。”

“是。”尤平乖乖听从。

毕竟他的屁股和脸依旧做疼,而且有贝刈忱前去,自然不用他帮忙。

胥华师和贝刈忱二人远远赶来,还没见到悟元子他们,就看见前面围了一群的人。

等他们走近了以后,就看见地上淌满了许多水,闻着一股子的酒香,地上散落着零碎不全的酒坛瓦片。

如此看来,这酒是被砸的一瓶不剩啊。

悟元子和巴巴哈等几个人正在与启老八带的人打架。

本来这货又不多,又是离镖局只有三四里远,所以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前来。而刚才尤平跑回去报信,现在场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可启老八派了七八个人与他们三人交手,寡不敌众,虽然没有吃亏多少,但是启老八的人手里拿了米长的木棍,悟元子他们以身体相挡,终归还是挨了不少的棍子。

贝刈忱纵身一跃,飞入他们混战的几个人当中,将那些人一脚一个的给踢开。

那些人踉跄几个脚后跟之后,又准备一起冲过来,看到贝刈忱的长剑出鞘,才互相瞅了几眼,不敢上前。

“回来回来”启老八呵呵作笑,将他的手下人差遣回来。

那些人回到启老八的后头,那启老八也走上前来,狐笑道:“师老板,你们的人撞伤我的人,还敢出手伤人,我来讨要一些伤药费,不过分吧?”

“哦?此话怎么说?”胥华师提起了兴趣,想知道这启老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来来来”启老八对着身边招呼着,一个脸上带伤的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启老八指着他的伤口说道:“你看,你们家的下人赶马车太不注意了,撞到我的下人了,这伤口都秃溜皮,胸口上也有伤,少说也得赔个百八十两银子,一部分给他治伤,一部分就当做是我的人手损失费了。”

“是吗?”这大街上人这么多,况且东西又不赶时间,悟元子他们肯定不会将马车赶得太快的。

“你们胡说,就我们的马速还能撞人?光天化日,你们胡编乱造什么呢?”悟元子愤愤说道。

“就是”巴巴哈也凑上来应了一句。

启老八哼笑了一声,倒也不生气,对着受伤的那人说道:“来,给胥老板看看你的伤,免得让人以为我们说假话。”

那人小跑到胥华师的身边,将头伸了过去。

胥华师打量了一眼,这伤是新伤没错,头上的血迹还是鲜红的,沙子尘埃都附着在上面。

看来为了演着一出戏,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胥华师故意拿手按了按那人头上的伤口,疼得那人只想缩头,不过却被胥华师用左手死死的按住后脑勺,动弹不得,只是哇哇大喊着:“疼疼疼”

悟元子和贝刈忱偷笑了一番,知道胥华师这是故意的。

胥华师也放开了手,说道:“伤口是真的,不是说胸口也撞伤了吗?把衣服脱了看看。”

“啊?在这儿吗?”受伤的那人环顾了四周,男女老少都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身上没伤?”胥华师向那受伤之人问道,只见受伤之人依然扭捏,便对着启老八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可就只赔你头伤的银子了。”

启老八脸色不悦,对着那受伤之人吼道:“叫你脱你就脱,大男人婆妈什么?”

那个受伤之人不敢不从,便磨磨蹭蹭了好久,终于将上衣脱掉了。

街上一众喧哗,对这个男人当中脱衣服的行为甚是不齿,那些姑娘家,婶婶辈的,奶奶辈儿的都拿手挡着眼睛,有些好奇地就会露出指缝偷偷的看。

胥华师凑上前打量了一下,果然那人的胸前有一片於肿,只是这受伤的皮肉不像是摔倒所致,倒更像是被其他重物所砸。

胥华师还是照惯例的去戳了戳这受伤的皮肤,那人本来想躲,被胥华师的一记冷眼吓住,便不敢随意动弹。

她稍加用力的按了一下,那人便抱胸哭喊不停。

“有伤,而且这伤不轻啊?”胥华师朝着启老八说着。

启老八开怀大笑:“是吧?我就说我们不骗人,那接下来谈谈赔偿金的事情?”

“不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没发现的伤”胥华师将眼神重新挪回了眼前那受伤之人身上。

受伤之人打了个冷颤,吞咽了几下口水,说道:“没有其他伤了,就就这些了。”

“不行,现在不检查清楚,到时候要是你在其他地方添了新伤,又找我出医药费怎么办?况且你伤的越重,我便能多出一些赔偿费,这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好吗?”胥华师打量了那人的裤子,说道:“脱裤子吧。”

“啊”那人吓得双腿发软,朝着启老八使了一番求救的眼神。

“不好意思啦?没事”胥华师朝着这些看热闹的街坊说道:“各位姑娘,婶婶,婆婆们,可千万闭好你们的眼睛,这斯准备脱裤子验伤,可别看啊。”

一说完,那些姑娘婶婶婆婆全都回了屋内躲着,有些是出来行街逛铺的则是躲进了茶楼酒馆。

胥华师与那人说道:“还不脱吗?”

那人脸色极其难看,紧紧的捂着裤子。

“那我帮你”胥华师准备出手,将他紧紧提裤子的那手扒拉下来。

贝刈忱见此脸色也有些慌张了起来,忙说道:“我来。”

胥华师瞧了一眼贝刈忱,见他提剑而来,便放下了自己这蠢蠢欲动的手。

只见贝刈忱来到那人身边,提剑在他的身边削了数剑,剑影丛丛,犹如电光火石,让人还未瞧清楚剑的走向,那剑就已经收回了剑鞘。

只见那受伤之人还是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裤腰带,脸上惊恐过度,脸色也早已经是煞白煞白,两个大眼珠子就像是正好可以塞进他那张大的嘴巴。

等到众人哄堂大笑,他的脸色才突脸有了血色,哇哇大哭。

他的裤子早已经被贝刈忱削去了许多,只剩下一点点的布料还护着他那雪白的屁股。

嗯,没想到这等无赖皮肤倒是挺好。

不过也是,他们整日吃喝玩乐,偶尔趁兴做歹,自然是比那些农家人养的好。

只是,现在那人身上散发者一股子的臭味。

没错,他真的吓尿了,那尿液留在身上似乎还有一股子热气。

胥华师默默的用手捂住了鼻子,可被手挡住的嘴却止不住的偷笑。

第063章 赔偿与要赔偿

现场也是一片轰然大笑,对着基本光了全身的他指指点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启老八走上前来,脸色铁青,但见那个人还在哇哇大哭,又狠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哭什么哭,下去。”

那个人提着裤子上仅有的布料想要跑下去,被胥华师一把按住了。

“师老板,你还想把他剩下的裤子也给扒了吗?”启老八轻笑一声。

提着裤子那人一惊,身子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胥华师乐了一下,说道:“剩下的裤子”她故意顿了顿,引得全场的人都开始分外安静的听着胥华师的话,她只说道:“就不用扒了,银子我赔就是了。”

胥华师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十两之多。

不过这与启老八所讨要的赔偿费不一样,他瞋目切齿的问道:“师老板,剩下的银两是要我们去你家拿吗?”

“八爷是误会了,这十两银子我是赔给这人的头伤的,至于他这胸口上的伤,可不是我们的责任。”胥华师淡淡说道。

“你这是要耍赖啊?”

“我并非耍赖,八爷你可看仔细了,”胥华师将手指在了那人胸前的伤口处,说道:“这伤口的红肿情况明显很严重,绝非短时间内能浮现在表面的,而且看这伤势,更不可能只是撞到地上所致。”

那启老八被胥华师这话说的有些一愣一愣,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佩服胥华师的犀利眼神。

不过他几秒后终是反应过来了,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又不是大夫。”

“那我们就请大夫过来看看,”胥华师对着现场的一众围观人群问道:“各位,在场的可有懂医术的,麻烦前来看一下,必当付予诊金。”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了一番,却没有人站出来。

启老八全然无压力,因为他知道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大夫会出来蹚这趟浑水。

“我来,”一声浑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三个带刀捕快走了出来,为首说话的便是先前给胥华师做过笔录的段之堂。

他径直走到了那个只有丁点布料遮屁股的人面前,仔细的查看那人的伤情,随后转身对着胥华师和启老八说道:“按照这个伤口的情况,少说也有十几个时辰了。”

听此,启老八的脸色一震。

“你们出了什么事情,可同我说。”段之堂似是在询问二人,实际眼神更多的是看向胥华师。

毕竟启老八名声狼藉,谁都不会愿意主动招惹他吧。

“这位官爷,这个人说是被我的马惊吓到了,所以我们正在商量赔偿一事。”胥华师款款说道,丝毫没有被启老八欺负的窘迫感。

“商量结果怎么样?”段之堂问道。

“这要看八爷怎么说了,师某刚才已经说了,除了头上的擦伤师某会赔偿,其他地方师某可不承认。八爷,想必这位官爷的话您总信吧?”胥华师步步紧逼。

启老八这个时候已然怒火中烧,可又只能强忍下来,只叹自己棋差一招,没算计好。

“师老板厉害,咱们后会有期,走。”启老八转过头,怒气冲冲的带着人走。

只是没走几步,就被胥华师叫停了。

“且慢。”

此话一出,启老八他们停了下来,他回头打量,阴鸷的问道:“怎么?师老板还有何事?”

“八爷,您的人呢受伤,我这赔偿也赔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您要赔偿我的银子?”

“什么,哈哈”启老八一声狂笑,“你敢问我要赔偿?”

“您既然可以问我要赔偿,我怎么就不可以?”胥华师毫不示弱,眼睛直直盯着启老八。

“那你倒是说说,我需要赔偿你哪些银子?”

既然这么说,那自然要不客气的全部说出来了:“一,你们打了我的人,这些可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打了一棍的伤口药费,总不能比你这人受头伤的赔偿金还要少吧?我也不敢要多,也是十两一棍子,你们数数自己身上都被打了几棍。”胥华师朝着巴巴哈他们说道。

巴巴哈他们见到胥华师在为他们报仇,得意的回了一句“好”,然后开始数自己身上的伤痕。

胥华师继续说了下去:“二,他们受伤了,也必然要休息三个月,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想必这话八爷也是同意的吧?”

启老八就斜睨着眼睛,看着胥华师在这与他狮子大开口。

“他们每人一月工钱是十两银子,三个月,就是每人三十两,一共四个人,那就是一百二十两。”

“哼。”启老八蔑笑了一声,刚想说话,就被胥华师打断了,他便只能收起几欲张开的口。

“三,你这个人冲撞了我的马,我的马也受了惊吓,估计也要养个一个月。我这马平日吃喝拉撒要费银子,要费人力,还耽误了我做生意,我呢,也就不多要,您就赔个十两银子,我就当养马了。”

“还有吗?”启老八假装“好意”问一下。

没想到果然还有。

“当然,四,这些都是孟老板给的生意,如果没有按时送酒过去,我们要赔三倍的镖银,这一趟我们是一两,那也就是要赔偿三两银子,这还是小事,关键是我们的信誉受损,所以我得请孟老板吃席道歉,少说三十几两银子,我也不多算,您就赔三十五两。”

启老八一抬手,又准备说话,居然又被胥华师给抢在了前头。

“五,这些酒可都是好酒,每一坛就得三两银子,这里总共十坛,那就是三十坛,我不光得赔三十两重新问孟老板买酒,还得再赔六十两作为货物的损失赔偿。”

众人纷纷看呆了眼。

没想到平日无人敢惹的启老八,今日居然被胥华师要求赔偿,还列出了这么多条条道道。

众人都在为胥华师感到担忧,但也心中着实为其喝彩,毕竟他们平日里或多或少都受过启老八这些人的欺负。

“你们可有算好。”胥华师问着悟元子他们。

“老板,我有七条棍子痕印”悟元子回道。

“我五条”

“我八条”

“那就是总共二十棍子,”胥华师怕启老八这呆头脑根本就没有算清这笔账,就给他理顺了一边:“八爷,十两一棍子,那就是要给二百两,受伤的是四个人,每人赔偿三十两,那就是一百二十两,养马十两,道歉宴席三十五两,赔酒钱是九十两,加起来可就是四百五十五两银子。”听到胥华师算这笔账,启老八眼睛凸的像是要弹出来了一样。胥华师还是轻松一笑:“我打个折,您就给个四百五十两就成。”

“师老板,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启老八质问道。

“不敢,八爷要是不信,我可以去取合约书来。”

“那我要是不给呢?”他霸道说着。

第064章 另外一位胥家小姐

“这好办,去官府,让高大人定夺就是。”胥华师转头对段之堂说道:“捕快大人,那我就状告八爷拒不赔偿,您将我们都带回去吧。”

“好,所有涉事之人全都跟我回衙门。”段之堂扯着嗓子对周围的人说道。

启老八心里一紧,他可不能闹到官府去,不然到时候被自己的大哥知道,可就惨了。

“慢着,”启老八喝声说道:“今日身上银子不够,我到时候派人送到你们那儿去。”

“好,不过,金钱之事还是立字据为好,到时候你我一手交钱,一手交据。”胥华师一直以来都是说的轻松淡定,这让启老八好不生气。

好恼不恼的,这会儿悟元子从边上的写信摊子上将纸笔送到了启老八身边。

启老八实在是不想丢这个人,就写下了“欠银四百五十两,立据人,启老八。”随后将笔扔到了悟元子身上,沾的悟元子一身的墨水。

那个在冷风中吹了半晌的男人也想提裤子走人,却被胥华师按住了,他对着段之堂说道:“捕快大人,我要告这个人诬陷我们镖局伤人之罪。”

那个人往启老八投去求助的目光,没想到那启老八转身之后,反而瞪了他一眼,而后又问着胥华师:“师老板,你这是想跟我没玩了是吧?”

“八爷说笑了,我相信在这事跟八爷没什么关系,肯定就是这小子想蒙银子。师某虽然出来乍到,但也不容许有人这么欺负我们镖局,否则日后谁都敢随便诬陷我们镖局。”胥华师说的话掷地有声,且无从辩驳。

启老八甩了袖子,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见着启老八走了,这出戏应是没什么看头了,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的也走动了起来。

段之堂示意身边的两个衙差,说道:“将此人带回衙门。”

“好。”两个衙差推着那个光溜了半身的男子就这样一路走了回去。

只见那男子的身子发抖的样子与萧瑟之风应和的颇有规律可循。

“这位老板怎么称呼?”段之堂问着胥华师。

“哦,在下师华胥,是“一间镖局”的老板。”胥华师抬手说道。

“好,等我查清楚这件事,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来你们镖局。”

“辛苦捕快大人了。”

“应尽职责,我先告辞了。”段之堂提着刀,循着前头先去的那两个兄弟的足迹走着。

眼下事情处理完了,胥华师问着一旁受伤的几人:“身上疼吗?”

“嗯。”巴巴哈点了几下头。

悟元子却说道:“还行,主要是我们没带兵器,他们一个个的虽然只是手拿木棍,但是打在身上却非常疼。”

“那你快回去休息,这里等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

“那老板我们就真的回去啦?”悟元子乐呵的再问了一遍。

“回去吧,拿些药酒擦一擦。”

“谢谢老板。”悟元子领着头带着他们几人就走。

眼下这烂摊子还没有收拾,胥华师和贝刈忱也只好站在了一旁。

原先出门的时候,胥华师已然吩咐了镖局里的其他几个人重新运了一车的酒送来,按照时辰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半路,所以还需要花点时间等着。

贝刈忱就刚才的事情问着胥华师:“你刚才提的赔偿问题,除了他们挨了几棍子的事是真,其他的都是假的,你为何这么做?”

贝刈忱说的没错,之前孟老板送了不少酒给胥华师,且镖局男子多,孟老板也不吝啬,一下子送了二十几坛子,正好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你没看那启老八最近三番四次找我们麻烦吗?我若是不此时让他吃点苦头,他肯定要闹到我们镖局解散才肯罢休。”胥华师笑然然的说道:“刈忱,你的剑法是越来越好了,我看刚才那人身上完全看不出你的剑在他身上游走过的痕迹。”

“你就这么盯着看,不会不好意思吗?”贝刈忱竟有些无语了。

“这有什么看不得,你注意到没?”

“什么?”

“他的皮肤可真白,比你的白。”

贝刈忱惊的微张了口,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气没上来吧,致使脸面都有些被憋红了:“你又没看过”

他有些小恼色。

“看过”胥华师这话说的有些大喘气了,后面才接回来:“看不看过不重要,你看你的脸都晒的黄黑了,身上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我”贝刈忱一着急,想要解释,可是一想,总不能大声嚷嚷着说“我大腿是很白的”吧,所以,他只能别过头去,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胥华师只是偷笑了一番,随而又说道:“我倒是看过有个男人皮肤白的很,比一般的小姐都白。”

“谁啊?”贝刈忱也有些好奇。

还能有谁,不就是当日在公立澡堂遇见的那个颜今顾,胥华师可是将他的上半身子偷瞧遍了。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想知道皮肤如此白皙的人是否真是男子罢了。

“就是上次我们在澡堂所救之人。”胥华师刚说完这些,就听见后头镖局的马车赶了过来。

他们一共来了三个人,胥华师指派了两个人留下来处理这些碎酒坛,然后让贝刈忱和另外一人前去送酒。

胥华师则回到了胥家。

今日胥家的另外一位小姐回来,那就是姬白月的女儿胥明微。

原本姬白月是想说将胥明微早些接回来的,但是听说姬白月的娘家大嫂舍不得胥明微回来,又逢姬白月的大哥姬白崇受伤,这胥明微在姬家生活了十几年,姬家大哥大嫂又无子嗣,早已经将明微视如己出,胥明微自然是要伴其左右,便又在那儿留了半月有余。

今日她回来了,胥家的桌子上也热闹起来了。这姬白月今日不再八卦其他的事情,就专心的给胥明微夹菜,问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毕竟姬白月这十几年都没怎么陪过她,就算寥寥几次的见面,姬白月都对她漠不关心的。

此刻的胥明微受宠若惊,姬白月给她夹什么,她都说喜欢吃。

可是,胥华师却注意到了胥明微吃菜时候的表情和动作,虽然她极力克制自己,可是有些菜她在准备夹到嘴里的时候有过犹豫,吃的时候更是稍稍吸了一口气,这分明就是不喜欢吃。可是她吃完总说好吃,还夸赞胥家的厨娘们厨艺高超的很。

她不说还好,一说完,姬白月就越是往她碗里夹很多菜,就见着她碗里的菜是越叠越高。

“娘,您夹这么多,妹妹也吃不完啊。”胥正乾总算帮衬着说了一句话。

姬白月也觉得是夹得有点多了,就不继续给胥明微夹菜。

“这女儿你又不是头一回见,今天这么热情,是吃错东西了吗?”胥纷不悦的呢喃道。

姬白月只是白了胥纷一眼,转而笑着对胥明微说道:“明微是我的女儿,以后我都会这样对她好的。”

“哎你以前不是特别讨厌明微吗?”胥纷再次补了一句。

眼瞧着姬白月有些发怒了,胥阳忙说道:“好了,今日明微回来,说话怎么这么不得体,叫孩子听了心里多不舒服。”

胥纷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继续与姬白月论个究竟,而是也给胥明微夹了菜:“来,这是你喜欢的虾仁。”

胥明微忙道了一声:“谢谢爹。”

那虾明微吃的很是可口,看起来果真是她喜欢的吃食。

胥华师看了半晌的戏算是看出来,这胥纷与姬白月不和已久,且为人懒散,胸无城府,只知道吃喝玩乐,倒是对付姬白月很好的一个突破点。

还有,这个胥明微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姬白月对她的态度会如此的南辕北辙。

第065章 探口风

胥华师细细想了一下,总觉得有些想不通。

看来只能到时候从胥纷的嘴里套一些话了。

晚间,胥华师已然准备睡觉。

在胥家胥华师总是穿着女装,毕竟胥老太爷不喜欢胥华师女扮男装。

衣服刚脱了一件,门外就传来了一声敲门声。

胥华师打开一看,是个小姑娘,之前在胥家没见过,好像今日是跟着胥明微一道回来的,想必是胥明微的贴身侍女。

“大小姐,奴婢叫月影,是明微小姐的侍女。”

“有什么事吗?”

月影递了一个蓝白色的手帕,说道:“这是我家小姐亲手绣制的,因为小姐还在与大夫人说话,怕大小姐休息了,所以就差遣奴婢先行送过来。”

“好,谢谢。”胥华师接过了手帕,看到月影俯了俯身走后,便将门关上。

她拿着秀怕打量了一下,上头绣的是一树梅花,那梅花活灵活现,堪比画出来的一样。

其实胥华师与胥明微也就今日刚见一面,彼此之间基本没说过几句话,这秀帕也不是几日就可以绣制完成的,定是早早就想好了要做与她。

而且刚才月影那丫头说这胥明微是在段芷柔的房中,送秀帕莫不是做给段芷柔看,一来表达了对段芷柔女儿的亲厚,讨得段芷柔的欢心,二来是讨得胥华师这个堂姐的欢心,一举两得。看来这小丫头八面玲珑的性子着实厉害,比她娘的察言观色本事厉害多了。

在胥家,胥华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便回了一趟镖局,拿了一串珍珠手链过来。这可不是一般的珍珠手链,每一颗珍珠都快跟鸽子蛋差不多大,这一串手链上就串了七八颗,恐怕胥明微还从没收到过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胥明微见到这串珍珠手链的时候眼睛大发光彩,满心欢喜的就拿起来了戴了一下。

“明微,你我初次见面,这个算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胥华师只是客气的说了一下。

胥明微敛了敛自己的笑容,忙回到:“堂姐这份礼物贵重,明微怎会嫌弃,倒是明微昨日只送了一个秀怕,显得有些小气了。”

这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钱。

“礼轻情意重,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刺绣,不然倒是也愿意绣一个给你。”没道理要与一个小孩子计较。

“姐姐如果不嫌弃,明微倒是愿意教姐姐刺绣。”

这么头疼的事还是不要的好:“主意是好主意,只是我最近眼神不好,就先不学了。”

啊?

胥明微自觉地自己有些听错了一般,可也没有追问下去。

而后胥华师说道:“今日我想去自家的绸缎庄看看去,不知明微可有兴趣一同前去。”

“啊”胥明微有些犹豫了,“可是爷爷说过,女儿家不该抛头露面。”

“没事,咱们是去自家的铺子,又不是去什么混乱的人堆里,何况出事了,还有我这个姐姐替你挡着。”

见胥华师极力邀请,胥明微最终也答应了下来。

胥华师回去换了一套男装出来,而胥明微则是拿了一把湖蓝色的团扇,上面绣了几朵兰花,出门在外时便时时挡在脸前。

“去给你定做两身男儿服,这样以后出来方便。”胥华师边走边说道。

胥明微暗暗开心:“虽然明微也喜欢出来走走,可是被娘知道了会生气的,所以,这衣服还是不用定做了吧。”

“也是,那去给你做两身女儿装。”

“真的可以吗?”胥明微睁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胥华师。

堂堂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连做一身都这么喜出望外的。

“当然,这也算是堂姐给你的礼物。”

“那明微先谢谢堂姐了。”胥明笑的很灿烂,好像多久没穿过新衣服似得。

“明微,你是胥家的小姐,为什么会一直生活在姬家?”

胥明微脸色稍显暗淡:“我娘说,算命相士说我的生辰八字与胥家相克,只能寄住其他人家里。”

“我听家里的下人说,二婶以前很不待见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是的,以前娘每回见到我,都会头疼,所以我也很少回胥家。”

头疼?

这哪是克胥家,分明是克她了吧?

而且上回姬白月在食桌上也未说明这点,想来胥老太爷和胥阳他们应该是知道其中的实情。

而且瞧着胥明微的样子应该是不知其中实情。

正巧来到了胥家门下的“风华绸缎庄,”胥华师便没有多问,带着胥明微走了进去。

没想到二人正在选料的时候,见到了胥阳和胥正乾从后堂走了出来,见此,胥明微和胥华师二人踱步而去。

“大伯,哥”

“爹”

“你们今日是想做几身新衣裳吗?”胥阳问与他们。

“我不做,我就是带明微过来,给她做几身。”胥华师回道。

“明微,这是自家的铺子,你好好挑几身看看,看中了跟你哥讲,让你哥替你选几个好看的样式。”

“谢谢大伯。”

见此,胥正乾便对着胥阳说道:“大伯,那我先带明微下去选料子。”

“嗯,”等到他们下去之后,胥阳又与胥华师说道:“爹知道你只穿蜀锦,现在库房里倒是还剩几匹备存,再过两个星期之后若是客人用不着了,爹就拿来给你做衣裳。”

这几匹布还能不能用那是不一定了。

胥华师心里知道,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谢谢爹。”

“嗯,”胥阳开心的点点头,这声“爹”他还是很受用的,“对了,别经常出来,你爷爷不喜欢女孩子经常在外面游走。”

“爹,其实女儿自小野惯了,又颇爱与人打交道,在家里实在是坐不住。爹,反正这么多年女儿一直在外头做生意,都没有人发现女儿的女儿家身份,不如让女儿一同来帮家里的生意。”

“胡闹,”胥阳也颇有些生气,可又很快压住了自己的怒气,“吃酒谈生意哪是你们女儿家可以做的,我们胥家又不是没有男儿,怎么能让你们姑娘家这么抛头露面。”

胥华师见此,一副认错状道:“爹说的是,是女儿胡言了。”

胥阳这是头一回动怒,怕胥华师难过,便再次解释道:“你也知道你爷爷的心思,如果让他知道你在外面胡闹,爹也保不住你。”

“爹说的是,女儿下次不再妄言。”胥华师恭谨的说道。

胥阳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便先离开了,胥华师就坐在铺子里等着胥明微挑选料子。等到衣服的事情都办完之后,胥正乾领着胥明微出来,还说到:“堂姐,今早刘管家将你先前送我们的礼物拿到我房里,正乾在这儿谢过堂姐。”

“无须客气,你不嫌弃就好。”

“堂姐,明微的料子选好了,咱们回去吧。”胥明微在一旁说道。

“好。”胥华师领着胥明微回了胥家。

晚膳之前,胥华师正在房间撕开纱布,看了一下腿伤。伤口处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再拿纱布包着,所以胥华师便将纱布放到了一边。

此时,已经习惯了从房梁上下来的贝刈忱已经落身地面。天色渐黑,倒也没那么显眼,贝刈忱进门之后,就将门关了起来。

第066章 东窗事发

胥华师放下卷起的裤腿,穿着鞋子走到中厅的前座坐着:“刈忱,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日官府有人来过,说是昨日被带走那人到了晚上,胸前就显出了瘀紫色的伤痕,而且比对过之后,像是一些圆形棍状物所致,而且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到官府自首,说是因为私仇,所以打了那个人。”

“私仇不私仇也不重要,反正我们都知道是那个启老八搞的鬼,这件事不用追究下去,官府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胥华师的手指不断的敲击着桌面,与她脑中飞转的心思配合的相得益彰,“今天我看天色阴沉,如果今晚下雨,那件事你着手去办吧。”

“好,”贝刈忱直直的站在那里。

“坐吧,老这么崩着不累吗?“胥华师笑说道。

他倒是听话,默默的走到了一旁坐下。

想起刚才进来之时,胥华师是在看腿上的伤,心中关心,便暖声问到:“你的伤,好了吗?”

胥华师伸蹬了几下腿,示意道:“放心吧,再过一个月,我都能和你打一架了。”

贝刈忱温温点头,他注视了胥华师片刻,嘴唇微动数下,才问道:“你一个人在胥家没个帮手,不如我过来帮你。”

“可以啊,”胥华师答应的爽快,让贝刈忱突觉开心,只是她又来了个转折:“除非你男扮女装,给我来当丫鬟。”

“我…“贝刈忱结巴住了,他犹豫片刻,才觉得胥华师这话的意思,他脸色有些微红的说道:”华师,你又在打趣我。“

“哈哈…别生气,别生气,只是我一个女儿身怎么能经常带你出入胥府,胥家的人是不会同意的,何况镖局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没有你主事,我怎么能放心。”

听此,贝刈忱脸色上的红晕才逐渐退去,“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嗯,”胥华师起身相送。

贝刈忱往着门缝偷瞧了一眼,确认没有人之后便飞身出去。

今夜雷声轰鸣,狂风暴雨突然而至,像是老天爷发了脾气,送来了疾烈的雨水。

许多人听着这暴风雷雨之声睡不着,或坐着发呆,或坐着聊天,或刺绣来解乏闷,或因为阴雨天气心情不好,致使起了口角。

只是到了第二日,这暴风雨走的极其迅速,就像不曾来过一样。

但人们只要一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地上积累了许多脏水,富裕人家家里的仆人们早已经开始在打扫,将这些积的雨水铲到桶里去倒掉,还剩下一些水痕的,就拿着抹布将它抹干,以免弄湿了主子们身上的衣服。

屋外的树木杂草也被吹的歪七倒八,就像是它们昨日经受不住风雨的摧残而发疯了之后的模样。

不过该出门的还是要出门。

到了快中午时分,胥阳黑着脸回到了胥家,胥正乾也一并回来。只是一回来,胥正乾便跪在了堂中,似乎被胥阳训了一顿。

胥家的人都赶了出来,胥华师也一并来到了堂中。

见到胥正乾被罚跪在地上,便急咧咧的问道:“大伯,出什么事了。”

“你让他自己说。”胥阳闷声吼道。

姬白月忙跑道胥正乾跟前问道:“正乾,出什么事了跟娘说。”

“昨夜风雨太大,将成衣阁上的瓦片吹开,漏出了一大块的洞,雨水全打进了房内,将准备好给高大人的衣服全打湿了。”胥正乾低声说道。

“啊?”姬白月也慌张了起来:“那可是给那些才女的衣服,她们再过十几天可就要去面见皇上了,”不过姬白月又想起来了,说道:“没事没事,晒干了就好。”

“有十几套衣服泡在污水时间太久,洗干净了也会像是旧衣服,交不出的。”

胥阳拍了一记桌面,说道:“我将整间‘风华绸缎庄’交与你打理,你居然这么不细心,让我以后还怎么放心让你管理。”

听到不让管理,姬白月又着急了,“大伯,这天灾又不是人能预计到的,何况我觉得就是那瓦片质量不好,不干正乾的事情。”

“弟妹,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没办好,高大人随时让我们住牢房的。”胥阳忧色说道。

听闻此事,姬白月就不敢说话了。

“正乾,你说,之前留存的五匹布为什么只剩下两匹了?”

正乾犹豫了半晌,只是抬着头不敢说话。

“儿子,你说呀,其他布呢?”姬白月在一旁催促着。

可是着胥正乾就是没说出来。

见此,胥华师猜测胥正乾是打算包庇胥正游了,索性就自己踏出了一步,跪下说道:“爹,那几匹布…用在了华师身上。”

“什么,”胥阳颇为吃惊,先前见到胥华师拜祠堂认祖归宗的时候有过怀疑,所以还特地问过胥正游,因为胥华师的这些女儿装都是胥正游在负责的,“正游不是说用的是你自己买来的蜀锦吗?”

“华师的确也有买,只是正游说家里的布庄有多余的布,所以就未曾用自己的。”

“呐呐呐…大伯,这就是正游不对了,不关正乾的事情,”姬白月还对着胥正乾哭诉着:“我的好儿子,你对堂弟好是应该的,可你也不能到这个时候还护着他,不然人家会认为都是你的错。”

姬白月说话间就把事情给撇清了。

此时,胥老太爷走了出来,胥阳立马起身让座,道了一声:“爹。”

“爷爷”

“公公”

其他几人随即也唤道。

胥老太爷缓缓坐下,说道:“事情我在后堂听明白了,正乾,正游还小,胡闹的时候你不拦着,反而还同你大伯隐瞒,这件事对于生意人来说是个忌讳,就像今日,到东窗事发之时才想起来补救,岂不是为时已晚。”

“爷爷说的是,正乾日后定会当心。”

“好,既然你知错,就领五鞭子的家法。”

姬白月慌张了起来,上前俯身道:“公公,这就不要家法了吧,罚他去祠堂跪着,反省着更好。”

“无规矩不成方圆。”胥老太爷没有多说话,只是沉着脸。

姬白月也就不继续说着。

只见刘知从后堂拿了一根粗鞭子过来,站在胥正乾前头俯身道了一句:“少爷,小人的得罪。”

随后,刘知就甩了几鞭子下去,明明很疼,但是他却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只是有不少的闷汗从头上钻出。

几鞭子下去之后,胥老太爷说道:“先站一旁吧。”

“是。”姬白月赶忙去扶起了胥正乾站到了一旁。

“华师。”胥老太爷突然叫到胥华师的名字。

胥华师此刻还跪在地,听此回应道:“爷爷。”

“既然你先前有买过蜀锦,胥家现在又有急用,不如将你那些蜀锦割爱给予胥家,多少银子去账房那里取就是了。”

“华师哪里能要银子,自然是要双手奉上。只是那些布现在在镖局那里,不如华师今日就去取来。”

“你就别去了,写封信,让刘管家去取。”

这是不想让她去镖局呀?

“是。”

下人们端来了笔墨纸砚,由着胥华师将信写完之后才端了下去。

胥华师将信交到刘知手上,刘知对着胥老太爷一俯身,说道:“那小人就先去取布。”

胥老太爷点了点头。

等其走后,胥老太爷便叫大家都散了去,独独留下了胥阳与他说话。

第067章 羞辱

“爹,今日的事情正游也有错,等他回来,我定会好好惩罚。”胥阳以为胥老太爷要说这件事情,便先说出口。

“正游从不说谎,这是他第一次敢撒谎,等他回来,你自然要好好教他。”

“是,儿子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下来吗?”

胥阳一摇头:“不知。”

“华师是你的女儿,你可知道她今年多大了。”

胥阳算了一下,说到:“今年已是二十二,再过完年,就是二十三了。”

“二十三,别人家的姑娘二十三都已经当娘了,你这个做爹的还不替女儿张罗一下。”胥老太爷颇有点指责的意思。

“爹说的是,只是华师刚刚回到胥家,我这个做爹的有些舍不得她这么快嫁出去。”

“有什么舍不得,又不是永远都见不着面,你要知道,华师的年纪颇大了,现在嫁人估计都只能是别人的续弦,你要是再犹豫,嫁的男子只会是年纪更大的。”

“爹说的是,儿子不该为了父女团圆之情而耽误了华师的终生大事。”胥阳心情有些低沉,着实是舍不得这么快就嫁女,只是胥老太爷说的也没有错,“儿子会让人去张罗这件事的。”

“嗯。”胥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话刚说完,胥老太爷的眼睛微微闭了起来,胥阳站在一旁候了片刻,还以为胥老太爷在闭目冥思。只是胥老太爷的头差点向右边坠了下去,胥阳忙上前扶住了他的头。

胥老太爷缓缓的睁开眼睛,有些低哑说道:“扶我回去休息。”

“是,”他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哪。”

只见两个小厮跑了过来,胥阳朝着她们说道:“扶老太爷回去。”

“是。”小厮恭敬的上前来扶着胥老太爷。

看着胥老太爷离去的背影,胥阳暗暗担忧:“爹的渴睡症是越来越严重了。”

姬白月将胥正乾扶回了房间之后,就让水月去拿了药膏过来,涂在胥正乾的伤口之上。

只是这一边涂姬白月就越不甘心,一不小心下手重了,引得胥正乾嘶疼了一声。

“没事吧…是娘不好,下手重了。”姬白月心疼极了。

胥正乾不想再受罪,就对姬白月说道:“娘,还是让水月给我涂药吧,您这等会儿再手重,受苦的还是我。”

姬白月无奈,只得把自己手中的药瓶递给了水月。

“这老太爷也真是的,这明明就是瓦片不好,怎么罚你罚的这么重。胥正游不是也犯错了吗?我看下次胥正游回来,老太爷会怎么罚他。”姬白月替自己的儿子抱不平。

胥正乾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

姬白月再次问道:“还有,你干嘛替那个胥正游隐瞒,他犯错是他的事,你何必替他受苦。”

胥正乾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水月说道:“药上好了吗?”

“好了,少爷。”

“那你先出去。”

“是。”

等到水月出去以后,胥正乾才说道:“娘,正游是胥家的长房长子,无论我做多少,我都不可能会有机会做胥家的当家人,倒不如我现在多替正游担一些责任,到时候他还能多我们多好一些。”

“不许你说这些胡话,你要给娘争气,一定要当胥家的主事人。你爹是没什么指望了,娘只能靠你了。”姬白月唉声叹气的说着。

胥正乾握紧了拳头,背上的鞭伤还在暗暗吃痛。他也不甘心就就这样过下去,胥正游完全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可是他就凭着胥家长房长子的身份,要什么有什么。

“娘,您别伤心了,该是属于我们的,儿子一定会争取。”听到胥正乾这话,姬白月这心里才舒服了些。

几刻钟之后,胥阳派人去请胥华师过去。

胥华师一入房门,就瞧见刘知双目微红,尽显疲态,对胥华师的眼神颇有躲避之意。

“爹,您叫华师有什么事情吗?”

胥阳神色愁扬,说道:“刘管家,你与华师说说吧。”

“是。”刘知转身,带着一些哭腔的说道:“华师小姐,小的去镖局拿蜀锦,而且将您的信也给了降降姑娘,没想到他对小的一番羞辱,还说不会将蜀锦给小的带回来。”

“是嘛?”胥华师装作一副恼怒的样子,说道:“降降的脾气真是太大了,连我的话都不听,”她批评完降降,又转头恭敬的说道:“还望刘管家见谅,不要对一个小孩子生气。”

“小的不敢,只是降降姑娘说了,除非华师小姐亲自前去,否则就不会把东西给我。”

胥华师转身对胥阳说道:“爹,降降素来就是这个脾气,还是让我回去取吧。”

“好,你带几个人去拿。”胥阳应了下来。

胥华师回了房内,换上男装,带了两个人就回了镖局。而且回了镖局之后当着两个下人的面教训了降降,降降还气呼呼的跑出了镖局。

不过这一切都是做戏给胥家的下人看,哪怕胥家有一个人怀疑这件事,他们定会向这几个跟过去的胥家下人打听的。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打听的就是刘知。

今日刘知刚刚被降降奚落了一番,不知道他这是给自己问的,还是替胥家的那两位老爷问的。

胥华师将从镖局抱回来的四匹布都送给了胥家。

本来是买了五匹蜀锦布的,为了做个样子,上次还请了胥家的裁缝做了两身衣裳,因此有一匹布已经裁出了一大半做衣服,所以那剩下的半匹布还放在了镖局。

布的事情解决了,还剩下十几天的功夫,胥家暂时将所有的生意能拖的都拖了下去,将能抽得出的裁缝师招在一起,日夜不停的去赶制衣服。

虽然这日夜不停倒也不是真的日夜不停,但是那些裁缝师傅已然是住在了裁缝铺里,除了吃喝拉撒,还有偶尔的休息打盹,其它时候都是在赶制衣服。

胥正乾和胥阳这些日子也是早出晚归的,一直在裁缝铺里盯着他们的进程。又因为有人上门下了单子,胥阳和胥正乾不得不请他们吃饭,希望他们将交货的时间延长。

最近几日,街上出了不少的暗弹,可偏偏受到暗弹亏的都是一些酒坛。除了镖局运送的酒坛,还有孟老板开的‘东风局’馆里的酒总是莫名崩碎。

有时候小二好端端的将酒坛拿在手上,那酒会突然的“嘭”的裂开,吓得小二扔开手中的酒坛找地缩起来,运气不好的客人可能就会被砸中,这些事出的多了,名噪一时的‘东风局’的生意一落千丈。

谁都知道这是有些人在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报复。

但别人的猜测总归是猜测,孟老板的手中却握有真实的字条,那是一个被人扔进东风局的字条,上面写明了不准给胥华师的镖局带生意。

孟老板虽然家大业大,是这个县里最大的制酒家,可是也经不起有人这样恶搞。

第068章 上门道歉

虽然胥华师对孟家有救命之恩,但是也不得不和胥华师说清楚。

所以一大早,孟老板就带着自家的儿子孟至来到了镖局,身后的下人还带了不少的礼物,还有自家酿的酒。

现在镖局主事的是贝刈忱,自然是贝刈忱接待了孟老板。

只是孟老板心中过意不去,只说是一定要与胥华师当面道歉才行。

这大白天的,贝刈忱不敢私自蹿入胥家的房顶找胥华师,更是念及胥华师此刻不能跟她一块偷偷的从房顶出去,所以只能光明正大的上门拜访。

此时的胥华师正与胥明微一起跟着段芷柔在一旁看书,胥明微还能与段芷柔闲谈聊天,可是胥华师却半句未讲。

若不是胥明微邀她前来,她根本就不愿意来,想必段芷柔也是不想见到她的。

幸好贝刈忱的求见,让胥华师有了借口离开。

来到了偏厅,贝刈忱盯着胥华师的女装看了好一会儿,都差点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刈忱,你怎么来了?”胥华师的话将贝刈忱拉回了现实。

“哦,孟老板有事相见,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出去。”

“孟老板求见?是什么事?”

贝刈忱凑近了些,将事情大概讲了一遍,胥华师听完之后便回去换了一身男装,随即跟着贝刈忱回了镖局。

孟老板和孟至一直坐在前堂,见到胥华师进门来,孟老板就拉着孟至急急起身。

“坐坐坐”胥华师忙伸手将其阻回去:“孟老板别客气,大家都是熟人。”

孟老板有些顿笑,面露尴尬。

等大家都坐下去了之后,孟老板结结呜呜的说道:“师老板,我今日”

“哦,孟老板,如果您不介意,就让在下先说。”胥华师笑着抢话,倒也不会让孟老板觉得不自在。

孟老板做了一请状,胥华师便笑晏晏的说道:“孟老板,在来的路上我们的贝镖头已经给我说了,这些日您为了照顾我们家的生意,被一些人报复,实在是师某对不起孟老板。”

说完,胥华师还起身弯腰,诚心诚意的给其道歉。

“别别别”孟老板慌得起身扶住了胥华师的手,将其扶起:“师老板,其实是孟某对不起你,你救了小儿的命,我本应该帮衬一把,可是眼下有人一直在“东风局”闹事情,这些天光损失的酒也有上百坛,再这么下去,我这酿酒也赶不上这碎酒的速度。”

孟老板将身旁一直站在的孟至拉到了胥华师的前头,对其说道:“至儿,快给师老板道谢,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孟志的声音很小,很柔,像个小女子,就连身形也很像。他轻抬双手,衣阙垂垂而下,纹丝不动的感觉:“孟志福薄,本应绝于人世,幸得师老板相救,孟志此命是胥老板的,日后师老板有任何事,若有用到孟志之处,孟志定当相助。”

这孟志身子骨柔弱,说话声音又轻,若不是靠的近些,恐怕都听不见。若果说要帮忙的话,除非能用得着他自身学的一些书本知识,否则的话哪里会用的着他,拿来挡剑都怕身子板太薄。

“多谢孟少爷,其实师某相助孟少爷,全因当日见到孟家的下人上医馆找大夫,师某恰巧有那味药材,也是那大夫问了师某取得。”胥华师丝毫没有以此相助而踩在他人之上的优越感。

“这‘灼香花’实在难寻,在大唐更是少见,若非全得师老板割爱,孟志也不能活至今日。”孟志的眉眼像女子一样柔美,说话的神韵也像,此刻还是一副谦谦君子之态,更多了一副美人弱如扶柳之态。

“孟少爷不必客气,就当这朵“灼香花”引着我们做个朋友。”

孟志“嗯”了一声,然后大手一挥,不过甚是缓慢,他缓缓低头躬身,而后退到一边。

孟老板看着胥华师如此大度,心中歉意更是多了一层:“师老板,这钦岳县你可是得罪了谁?”

“我做的是镖局的生意,孟老板您觉得我会得罪谁?”胥华师直言直语。

孟老板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钦岳县地势特殊,先前水运一直亨通,官道反而无人能及,如今虽然官道建成,可是这局面就算能改变,恐怕也得有个几年。师老板,你不如换个地方?”

“孟老板不必担心,师某既然敢做这门生意,自然是有把握的。”胥华师一副自信然然的说道:“不瞒孟老板,师某已经揽了不少商客,不日就会全面运作镖局,所以孟老板不必觉得歉疚,咱们还是朋友,日后做生意有的是机会。”

“哦,见到师老板筹幄全面,孟某就放心了。”孟老板示意一旁的管家端上了一盒东西,只听得说道:“这算是孟某单方面毁了约,这些赔偿还望收下。”

胥华师瞧了一眼管家端的银子,虽然有着一块蓝布盖着,但是也应是不少钱了。既然人家诚心相送,不接下来反而是不给人家面子了,便爽快接下,还说道:“那师某恭敬不如从命。”

瞧着悟元子将银子拿下去之后,胥华师反倒一脸愁容:“师某听说了“东风局”的事情,心中甚觉抱歉,不知孟老板可否与我一道配合,将那些人揪出来。”

“这”孟老板犹豫了一下,“能这么胡作非为的,无非都是煞黑帮的人,要是我们动了他们的人,恐怕日后”

见到孟老板有些畏缩,胥华师忙说道:“孟老板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您,只是需要您将‘东风局’借我摆一场局,对外是我摆宴,不会让煞黑帮的人以为是您在暗地帮我们。”

孟老板暂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

孟志虽然看着柔弱得很,倒是一点都不优柔寡断,在一旁比他爹孟达倒是先有了主意:“爹,莫说师老板只是提了一个小要求,就算明面上帮忙,我们也不应该推脱。更何况师老板已经为我们考虑,将我们撇在后头了,您不应该犹豫了。”

听到孟志如此说,孟达反而哈哈一笑,对着胥华师说到:“我这儿子很少会替别人说话,不过他说的对,师老板是我们孟家的恩人,这点忙我确实应该帮忙。”

“那师某多谢孟老板,”胥华师又朝着孟志道了一声:“多谢孟少爷。”

孟志悠悠一点头。

胥华师和孟家父子在镖局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将他们二人送走。

今日回来,一直都没见到降降,胥华师问向贝刈忱:“降降去哪儿了?最近我回来,她怎么经常不在家?”

“小姐最近都去赌坊了。”

“赌坊?”胥华师失笑了一声:“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去上赌坊了?”

第069章 胥老太爷的撮合

“胥家二爷不是喜欢去赌坊吗?小姐说她不愿意跟胥家其他人接触,也就这个无脑老爷还能与她对上胃口,所以,就去跟着玩儿了。”贝刈忱应是将降降的话原模原样复述出来了吧,“无脑老爷,”说的倒是挺符合胥纷的形象的。

“玩儿可以,记得多派几个人暗中保护,降降的脾气万一闹起来,赌坊也不是个好惹的地方,她可千万不能出事。”胥华师再次嘱咐道。

“我会的,”贝刈忱又说道:“‘东风局’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安排?”

“越快越好,毕竟我们与孟家生意断了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那帮人一定会换动作,所以这件事明天下午就安排。”

“好,”贝刈忱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去吗?”

“去,”胥华师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了:“当然去,我去了他们才能相信这件事的真实度。西域和吐蕃的商人都到了吗?”

“到了,都已经住进客栈。”

“好,明天下午把他们都带过去,就说我尽地主之谊,招待他们,”胥华师脑中又想了一道,说道:“西域和吐蕃商人外貌本就扎眼,到时候你让悟元子和巴巴哈先下请帖,然后带他们转一圈,那帮人肯定会知道的。”

“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会在‘东风局’周围布置好,你不用担心。”贝刈忱坚肯说道,不让胥华师有丝毫后顾之忧。

“你做事我定然放心,”胥华师拨弄了一下贝刈忱的剑柄,说道:“我腿伤还没好,明日”

“明日你不用出马,我定会安排好人逐个击破,”贝刈忱抢走了胥华师的话,但是对胥华师的心意揣测的倒是准确的,“你可千万别再受伤了。”

这算是贝刈忱的关心吗?

胥华师欣然一笑:“贝公子的话,我一定会听。不过这件事不用贝大公子一人独挡,去找那个段之堂,他不是嫉恶如仇嘛?他一定会帮忙。”

“嗯,”贝刈忱点点头,“那人上次我见过一次,可以用,只是其他人不可靠,容易走漏消息。”

“你说的对,衙门水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今日的事情算是交代妥当了,所以胥华师便回了胥家。

前脚刚回了胥家,连衣服都还来不及换,就被刘知请到了胥老太爷的厢房去了。

因为请的急,所以胥华师来不及换衣服,只能是如此前去。所以到了胥老太爷面前,那胥老太爷就一直上下打量着胥华师,盯得胥华师有些冷峭之感。

“爷爷,您找华师有何事?”胥华师见着胥老太爷一言不发,尽是打量,便出言问道。

“不急,等你娘来”

段芷柔也来?

这倒是新奇了,什么时候段芷柔也愿意插手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片刻,段芷柔进了厢房,她稳稳作揖:“公公。”

“嗯,坐吧。”胥老太爷低声说道。

“是。”段芷柔坐到了一旁,半眼不打量胥华师。

“华师,你今天穿着这样,是又干什么去了?”胥老太爷沉声发问。

前脚进门,后脚就来叫人,肯定是他们知道了自己回了镖局的事情。而且孟老板又带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又带了几个下人送了这么多礼物,胥老太爷也一定知道了其中的事情,现在再问,无非就是想看我自己实诚不实诚罢了。

胥华师心中早有思量,便如实说道:“哦,今日我镖局的人跟我说孟老板要与我相见,所以就急着回去了一趟。”

“孟老板?”胥老太爷声音稍有拉长:“你与他如何相识?”

“这事说来偶然,孟家的少爷当日病危,缺乏一味药材,正巧我有些水土不服,也在医馆。那医馆大夫知我有药材,就替孟家向我求了药材。”胥华师泯然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孟老板支持镖局生意,让镖局踏出了第一步。”

“这事我略知一二,”胥老太爷又说道:“听说最近有人故意针对孟家闹事?”

“没错,孟老板收到一个威胁性的纸条,所以不得不断了与镖局的生意往来,今日就是特地来赔礼道歉的。”

“原来是这样,”胥老太爷眉头倒是没有先前皱的厉害,可偏又说道:“以后镖局也与你没有关系了,你就少整日去外头跑。钦岳县的运输路线向来都是以姬夜两家为主,你如今是胥家的人,而胥家与姬家有姻亲,所以,你以后不要为此出头,免得姬家以为我们胥家故意与他们对着干。”

“爷爷您哪里的话,华师就算管着镖局,也不会让胥家为难。”

“你就算想管,恐怕也没这个时间,”胥老太爷瞧着段芷柔说道:“大媳妇儿。”

段芷柔转头朝着胥老太爷看着。

“华师是你的女儿,这么些天她一直溜出去,全是你这个做娘的疏忽调教。”胥老太爷有些严厉呵斥。

胥华师也着实一惊,胥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

段芷柔也缓缓起身,脸色有些难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被训了:“公公,华师都这么大了,我还能管什么呢?”

“你这是什么话?”胥老太爷话峰严厉了起来。

段芷柔眼色一瞟胥老太爷,见其一直严严盯着自己,便又低下了眼睛。

胥老太爷收了收自己的严肃劲儿,对着段芷柔说道:“你是胥家的大媳妇儿,华师是胥家的大小姐,为娘的怎么能不用心调教女儿,将来她嫁出去了,要是在夫家有所做错,责的还不就是你这个做娘的,还有我们胥家。”

段芷柔紧了紧牙齿,心中极是不愿意听到胥老太爷说胥华师是自己的女儿,可胥老太爷这已经是在明示她不能对胥华师不管不问了:“公公说的是,儿媳日后定会督导华师。”

“嗯。”胥老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又瞧着胥华师,说道:“华师,这几日好好待在府上,别总是扮着男装出去。”

“是。”胥华师先是应了下来,只是这话也只能听听,应是做不到的。

随后胥老太爷说是要与段芷柔有事相商,胥华师便自个儿先下去。

东风局的宴席不得不去,可是一大早殷婆子就前来请胥华师去段芷柔那里,所以胥华师便只能先去,到时候再随机应变,抽身离开。

只是,到了段芷柔那里之后,段芷柔说是要教她行走的礼仪,说是胥老太爷说她走的着实像个男子,不得不好好练习练习这女儿家的走路姿态。

胥华师是习武之人,又一直以男儿的行事作风去接洽别人,如今突然说改变她的一些随身习惯,实在是有些焦灼人。

不过眼下不得不听着些,只能与她一道先学着。

第070章 局中局

段芷柔命殷婆子往胥华师的头上放了一碗水,可胥华师是练武之人,哪怕步子迈的极大,这水也只是洒了一点。

尽管段芷柔时时在一旁责其步子迈的过大,可是胥华师走着走着,这步子就不自觉迈大了。

“殷婶儿,拿绳子。”段芷柔有方法治人,她叫殷婆子拿了绳子就是绑着胥华师的腿。

胥华师的腿有伤,所以是绑在胥华师的脚踝上面的。

这下胥华师就算想迈开步子,这绳子倒是牵绊着她的腿脚,步子也迈的小一些了。

胥华师也不老实,经常故意就走的同手同脚了。

这段芷柔见此颇为不开心,眼中尽是严厉,恨不得拿鞭子抽人的感觉。

可是胥华师知道段芷柔不会这样做,她可是一直标榜自己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不会动粗的。所以这么做,也就是气一气她,但是面儿上还要装作自己一副怎么学也学不好的样子。

现在时间有空,自然是可以陪着段芷柔在这儿“玩儿”,但是下午安排的宴席还得去,所以等到时间快到的时候,胥华师故意脚上一使劲,将这绑着的绳子挣脱开。

这绳子也不算很结实,平时也就是拿来绑米粮的袋子,所以胥华师轻易就用内力将其断开,还正巧离的段芷柔近一些,三步两步的装作几个趔趄就将段芷柔坐着的椅子扑到。

适时段芷柔正在端着茶杯喝茶,对胥华师这突如其来的撞落来不及逃跑,便被胥华师连人带椅的撞倒。还好那杯子的茶现在已经是温的了,洒在她脸上并不会觉得太烫,只是那半张脸都挂上了一些泡开的花叶,着实出丑的很。

“殷婶儿,殷婶儿”段芷柔慌张的伸手喊着。

殷婶急急忙忙的跑过去,一把将段芷柔扶起来。

胥华师也装模作样的上去扶人,还歉意满满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华师太笨了,您没事吧?”

段芷柔一把将胥华师的手甩开,没有回应,只是与殷婆子说道:“殷婶,快叫人去请大夫来看看,我眼睛里进了刚才的茶水,有些酸疼。”

“哎,哎”殷婆子忧忧的看着胥华师,只觉得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又闹僵了,着实担心。

听到段芷柔要请大夫,胥华师对殷婆子说道:“殷婶儿,我去请大夫。”

胥华师拔腿就跑,在外人眼中,貌似是很着急的样子。

出了胥府,胥华师忍不住偷笑一番。

先前段芷柔对胥华师不理不睬,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遇到了,也只是胥华师这个做小辈的行个请安礼罢了。

没想到段芷柔这一次如此尽心的督导胥华师,才会让胥华师有机会教训段芷柔。

段芷柔向来高高在上,以前素秀在她的面前,都是一副卑微的模样,这一切胥华师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呀,今日看到段芷柔那一脸的花叶糊在脸上,一脸惊慌失措又无缝可钻的样子,心中不知多开心。

胥华师既然以找大夫为由出来的,自然也是请了一个大夫回了胥家。

不过她自己就没有回胥家,而是先回了镖局,换了一身男装。

降降今日倒是在了,她等着胥华师换好了男装,忙上前来说道:“老板,今日我也去帮忙抓人。”

“难怪这么兴奋,是很久没动手使鞭子了吧?”胥华师一眼就明白了。

“是啊,我这鞭子以前每天都可以抽一下,这些天在这儿我还没怎么使过呢,今日我一定要多鞭几个人。”降降抽出怀中的鞭子晃荡着。

“行,注意安全,”胥华师看着紧跟着一旁的安羌罕说道:“安管家,倒是记得看好小姐。”

“老板放心,只要我在,就没人会伤到小姐。”安羌罕拍着胸脯说道。

“嗯,”胥华师眼见着时间已到,便带着降降和安强悍前去,将巴巴哈留守在镖局。

贝刈忱已经带着悟元子去招呼那些从西域和吐蕃来的商人,东风局虽然现在人不多,但是还有一些惦念东风局炒菜师傅的手艺,还会来这东风局坐坐。

正好东风局还有几间雅阁是专门给那些有钱人或者是附庸风雅之人坐的,那些人自恃家财富裕,总觉得有钱能摆平人和事,所以不怕那些暗中对东风局使坏的人,反而更想看看在暗中闹事的人是谁。

眼下东风局的一楼基本上都已经布置好,坐下的都是那些西域商人和吐蕃商人。

贝刈忱不太会说话,倒是悟元子一直在一旁招呼着那些人,贝刈忱唯一的用处就是站起来敬杯酒,其他时候基本就坐在一旁。

等着胥华师到来了,贝刈忱才如释重负的让出了位置。

胥华师与众位商人坐下来闲谈几句,东边一话,西边一话,侃侃而谈,是这一月多日子里说的最畅快的时候。

这些老板以前都是互相不认识的,这次胥华师也就是帮一把,让他们可以互相的进行生意往来,正好可以通过镖局的路子,给镖局带来一些生意。

时间过去好一会儿了,估摸着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胥华师一边与人聊天,一边时时用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态。

此时酒接连送上来,几个小二的手里都端了一坛酒,只是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慌张,想来也是怕那些人偷偷的掷石子。

“嘭”

石子一下子就飞过来,将所有人的酒坛子一下子就撞碎了。

那些个送酒的小二一下子就慌张乱跑,有些酒坛碎片被震飞,刮落到在座的各位商人身上。

那些人基本都不会武功,胥华师和悟元子他们一一的飞身接过那些将要伤人的碎片,而贝刈忱早就已经飞身出去,追寻那些暗中掷石子的人。

降降和安羌罕早已经在外头一同跟踪着,这次共有四个人潜伏,但是有三个已经被降降和安羌罕拿下,只剩下一个被溜走了。

这也不是降降和安羌罕武功不行,是他们故意放水,然后由着贝刈忱跟踪。

东风局内的人惊魂未定,一个个都吓得目瞪口呆的。

胥华师将手中握住的碎片扔到了地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敬着,说道:“各位,实在抱歉,今日让各位受惊了,这些闹事之人是冲着师某人来的,师某自罚一杯,“胥华师说完,一饮而尽,而后又说道:“今日就先请各位先行回去休息,他日我请各位来镖局做客,定不会再发生今日这样的事情。”

那些个老板虽然惊魂未定,但是见到胥华师都已经饮酒道歉,也都拿起了酒杯喝下。

还有人说道:“师老板,你可要小心了,今日之事真的很凶险啊,我们差点就要死要死了。”

这人说话带着奇怪的口音,让人不禁想笑。

“就是的,师老板,以后出门可一定要多带一些人呀”又是一个奇怪的口音。

不过胥华师习惯了,“多谢各位提醒,今日先行回去好好休息,他日师某再给为赔罪。”

那些老板纷纷起身,随着悟元子领路而回。

第071章 局中局(二)

待他们走后,胥华师望着这满地一片狼藉,摇头低叹。

楼上似乎有那么些人在议论纷纷,全都是在猜测今日的事情。

“你腿脚这么快就好了?”楼上传来一阵儿声音,那声音有些熟悉。

胥华师抬头往上一看,原是上次那两人,头先说话的就是房未姜,旁边站着脸色颇为冷淡的颜今顾。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这儿?

胥华师心中计量,照理说他们应该已经回了长安,是不会在短期内又来钦岳县的吧?

出于礼貌,胥华师回应道:“腿脚差不多好了,只要不使劲就成,二位公子的伤如何了?”

“同你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房未姜依旧扇着扇子,还说道:“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居然光天化日就有这么大的阵仗。”他指了指地上一片的碎坛子片。

“我左不过是抢了人家的饭吃,人家不乐意,自然想砸我的饭碗了,”胥华师轻松说道:“房公子莫不是想还我人情,替我抓住那人?”

“哎,除非你有证据证明他真的触犯了大唐律法,否则即使我欠了你的人情,我也不会帮你欺压他们。”房未姜说的清楚,何况他也不喜欢掺和到那些商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的事情。

胥华师赞同点头,提手说道:“二位公子自且休息,我先告辞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只听得后方那冷滞的声音说道:“请等一下。”

这是颜今顾的声音。

胥华师转头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颜今顾缓缓从楼梯走了下来,来到胥华师的身边说道:“上次你与我一同藏身的地窖,你可还记得在哪里?”

地窖?

胥华师点点头,“你要找那地窖?”

“是,不知你可有时间,带我去一趟?”

胥华师看了看时间,沉眉说道:“现在去,恐怕回来天都黑了,不如明日一早我再随你去。”

“也好,”颜今顾气若如兰,身上没有丝毫的烟火气,与他常日厮混一起的房未姜差别倒是大得很,“可否告知你的地址。”

“一间镖局。”胥华师直直说道,但见颜今顾有些不明所以,便再次补充道:“‘一间’就是我镖局的名字。”随后便扬长而去。

楼上的房未姜摇扇而来,行至颜今顾的身边说道:“颜大哥,明日我就不能陪你前去了,我得陪我娘去胥府退婚。”

“嗯,我一人前去便可。”颜今顾淡淡说道。

胥华师出来之后便去找寻降降他们。

只见降降边上有三个人缩在一团,脸上,身上挂着一团的彩,她手中握着的鞭子依旧挥个不停,只是大部分都是甩在地上,用以警告他们不许乱跑。

“降降,这些人有交待吗?”胥华师上前问道。

“老板,这些人嘴很硬,吃了我这么多鞭子还不说。”

“那就带他们去官府。”胥华师一下命令,安羌罕就揪着他们三个人往前走。

他们三个人每个人手上都已经绑好绳子,而且是三个人连在一起绑着的,所以他们只能是要逃一起逃,而安羌罕也只要看好一个人,那其他两个人自然也是逃不了的。

安羌罕一路连骂带踹的将那三个人带到了官府。

胥华师与高展蕴怎么也算是有一点交情,所以便直直入了后堂,与高展蕴说话。

“高大人,最近一直有人在暗中破坏我们镖局送的酒,连带着孟老板的‘东风局’馆也出了事情,今日恰好被我抓了几个人,还望高大人替小民做主啊。”胥华师连连叫苦。

“哦?谁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闹事?”高展蕴话是这么说,假装有些生气,可是全然没有一副真心恼怒的样子。

“高大人,我知道这件事会辛苦你了,只是高大人一向爱民如子,见到百姓受委屈,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等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一定替镖局以及孟老板好好谢谢高大人。”

哦?难不成又要送钱上门了?

高展蕴心中一喜,说道:“师老板说的没错,本官本来就是要为民伸张正义的,谢不谢的都不重要。那些人在哪儿,本官这就去瞧一瞧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本官的地界上闹事。”

“大人且慢,”胥华师一下子伸手阻挡住了高展蕴,笑岑岑说道:“高大人,今日虽说已经抓了三个人,但是还有一个人逃走了。为了防止逃走那人抵赖,又为了节省大人的审案的时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大人轻松解决此事。”

“哦?你有办法?说来听听。”高展蕴起了兴趣。

胥华师将心中的计策说出口之后,高展蕴乐的花枝乱颤:“师老板,你这计谋虽不算很高明,但是让他们狗咬狗,倒是挺有趣的。”

“多谢高大人夸奖。”胥华师抬手作揖。

等过了两刻钟,贝刈忱和段之堂一同抓了跑走那人回来。

看到人抓到了,高展蕴自然坐到了公堂之上,开始审起了案子。

“堂下何人。”高展蕴意兴阑珊的问着。

贝刈忱抬手说道:“高大人,在下是镖局镖头,今日我们在“东风局”宴请贵客,这人居然在外设伏,不仅拿石子掷中酒坛子,致使坛片四处飞开,差点砸伤人,还将石子扔到我们老板身上,请高大人为我们镖局做主。”

“哦,”高展蕴摸了摸胡须,随性问道:“你你你跪那里的那人,抬起头来,告诉本官你叫什么名字。”

跪着那人眉飞色舞的说道:“高大人,小的是李财呀,我与您见过面的呀。”

高展蕴想了一道,上次貌似就是这个李财替煞黑帮的人来交税来着,虽然这个税金一部分是给了自己作为辛苦费,但是也不能就当堂念着这个关系放了他呀,毕竟堂门外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本官见过这么多人,哪里会记得你。”高展蕴装糊涂说着:“你是不是去人家那里闹事了?”

“大人,小的没有啊。”李财驳口说道,“小的是在煞黑帮门口被这个人带过来的,他也不能自恃武功高强,说污蔑我就污蔑我啊。”

李财指着贝刈忱指骂道,又向着高展蕴哭诉着,装着一脸无辜。

“你怎么说。”高展蕴看了一眼贝刈忱。

“高大人,我是一路跟踪这个人到了煞黑帮的门口的,而且我还看到他跟煞黑帮的启老八交代了结果,我本来是想把启老八那些人也抓过来的,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我只能将这个人抓过来。”贝刈忱看向一旁的段之堂说道:“段捕快当时也在。”

段之堂走到堂中,严诚道:“大人,这个人是我亲自拘捕的,我和他一路跟踪李财到了煞黑帮,亲眼看到李财跟启老八说‘事情败露’的。”

第072章 局中局(三)

“哦,”高展蕴点点头,说道:“李财啊,这都被本官的捕快亲眼所见了,你还抵赖啊。况且你来之前,我已经审过你的几个兄弟了,他们呢正在大牢里写认罪状,本官现在还没有看到结果,但是如果本官看到之后,发现你参与这次伤人,破坏财物,恐吓这三个名目的事件当中,本官一定不会轻判的。”

李财眉头紧皱,他不相信那几个兄弟有胆量说出这个事情。

“这样吧,趁着结果未出,你也可以写一份认罪状,如果你所言属实,本官也自当轻判。”高展蕴悠悠说道。

反正胥华师已经给他支了招数,他就稍微敷衍一下就好了。

“大人,这不可能啊,我们兄弟根本就没做坏事,有什么可招认的。”李财把心一横,拒不承认,“再说了,我说的‘事情败露’就是就是,哦,我其实要说的是赌坊有人出老千,被我们发现了,那人可不就是‘事情败露’给我们知道了么。”

“还狡辩,还狡辩呢?你那三个兄弟可是当场被抓到的,还能有假?”高展蕴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弹弓和石子,说道:“赃物都在人身上搜出来了,你还狡辩,看来不用点刑就不会招了是吧?”

“唉,大人,怎么能严刑逼供呢?”李财苦笑说道。

高展蕴一挥手,说道:“别担心,本官是清官,不会用乱用刑罚,但是么,惩罚还是要有的。”他瞧了一旁的衙差说道:“来人,给他把嘴封上,不交代不准拆开说话。”

“是。”衙差拿过了一个小布块塞进了李财的嘴里。

李财只觉得这布块一股子霉味,味道着实不好闻,想要吐出来换一块,就被衙差一下子按住,吼了一声“老实点,”然后就被布料老老实实的扎住了嘴巴。

为了管住李财的这双手,衙差又用绳子将他的手反向绑到背后去。

如此一来,李财就被带到了牢房。

进了牢房的李财一直被嘴里的这块布料的味道熏得实在是难受。

牢门打开之后,扮成看牢门的胥华师迅速的将手中的催泪水点到了李财的眼睛上。

李财只觉得眼睛难受,可惜嘴巴又说不出话来,还没闹两嗓子,就被推进了牢房。

他的嘴巴不能说话,眼睛眼泪水一直流个不停,所以也看不大清楚外面的人。

看不见了,这听觉倒是格外的灵敏。

只听得一人说道:“将这个认罪状送出去给高大人,我随后就把人送过来。”

“是。”一人拿着东西就跑走了。

李财心里犯了嘀咕:认罪状?是大哥,二哥,三哥的认罪状吗?不会吧?几位哥哥怎么就交代了呢?要是八爷受了牵连,我们可就惨了呀。

正当他心里琢磨着的时候,就看到牢门外走出了三个人,还听到一旁的衙差说道:“别担心,你们只要如实交代了,就一定会从轻发落,最多关个十几天,要知道你们可是当场被抓住的,赖是赖不掉的。”

那三个人的身影怎么这么像大哥,二哥,三哥?

真的交代了啊?

李财心中有些着急了。

等他们走后,又一个衙差问着李财:“李财,你兄弟都交代了,你还不交代吗?他们的认罪状上面可是有你的名字的。”

李财心中还有几分疑惑,只是眼睛的眼泪流的着实难受,急忙跑到牢门边上,使劲的晃悠着头,将泪流满面的那颗头甩给衙差看,示意衙差能帮他弄一下眼睛的眼泪。

“李财,你干什么哭啊?大男人流血不流泪啊?”那衙差一脸嫌弃的说着。

李财心中很想骂人,可他嘴被布条绑着,完全骂不出口啊。

他那眼泪就刷刷的留下来,已经不做挣扎了,就这样哭给那个衙差看。

“出来吧,做一些简单的笔录。”衙差打开牢门,将李财带了出去。

李财嘴巴的封条被拿走了,跪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回答着衙差的问话。

衙差问的无非就是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工作,家里何许人也等等

只是李财现在眼泪留个不停,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的回应着,颇有点悔不当初的愧疚样子。

此时,一个衙差押着李恭经过了一旁,在拐角处,那衙差特意说道:“你看你兄弟都交代了,你还打算死扛着吗?我可告诉你,我们衙门里有的是刑具治你。”

李恭是李财的大哥。

李家可是这个镇子上的一个传奇。

当年李家媳妇争气,一下子就给李家生了四个大胖小子,人人多说这李家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一下子生的四个儿子,所以李家爹给这几个孩子取名叫李恭,李喜,李发,李财,寓意李家日后可以“恭喜发财,财源广进。”

但是这福气中恐怕也夹杂着祸气,李家爹爹为了养这几个儿子拼命的赚钱,最后疲累过度,在码头上搬运货物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跌落下水。

虽然当时众人极力相救,可是这人终究还是死了。

自此以后,李家四个孩子只能靠他们的娘亲做一些辛苦的小活计赚钱养他们。

李家的亲戚并不富有,也只是恰好够吃喝罢了,所以也根本不愿意与李家再打交道。

李家娘亲没日没夜的给人洗衣服,缝补衣服,还要给自家的孩子做饭洗衣,忙里忙外的,终于在某个半夜病倒了,而且李家娘亲的头撞到了石头上,估计是碰到眼睛旁边的穴位,致使她的左眼瞎了一道。

自此之后,这四个小子在钦岳县内混来混去,后来归入了煞黑帮的门下,时不时的就会欺负这些平民百姓。

这李家四个兄弟向来一条心,见到李财正在哭抹眼泪,而前头又有人在写着什么,还以为李财已经背叛了他们兄弟几个,就冲着李财大喊了一声:“李财”

李恭身边还有一个衙差,他正好被一堵墙给挡着,所以李财见不着李恭身边的这个衙差。

见到李恭要闹事,就立马拔出了刀示意他:“闭嘴,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李恭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咽了咽口水。

随后李恭就被他们二人给带了下去。

李财眼睛不舒适,他见到李恭挥手,还以为是在与自己打招呼。

其实他不知道李恭是想揍人罢了。

李财见此,还以为自己的哥哥们都已经和盘托出了,便主动跟前头记本子那人交代了实情。

李恭也是被安排在另外一个地方做笔录,像李财一样,看起来像是在交代自己的罪责。

而后李喜,李发也都一一的经过李财和李恭的门口旁边,看见自己的兄弟都跪在那里老实交代事情了,便也一一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这些人就交代好事情了。

第073章 责罚

高展蕴暂时休堂,与胥华师在后堂吃起了茶水糕点。

只听得段之堂来报,说是李家四子都已经交代,并已经认罪画押了,高展蕴哈哈大笑,夸赞着胥华师:“师老板果然高明,这样就让他们老实交代了,本官要是有你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审案子轻松多了。”

牢房刑具齐全,又加上言语威逼,任谁都不想做个坐以待毙之人。倘若被自己的兄弟揭发了,还得坐好些日子的牢狱,自己交代,还能免受一些苦楚,又能早日出狱,何乐不为。

最主要的还是攻击他们的心理防线,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了他们当中某人已经屈服于官府,那其余之人会不会老实交代认罪也只是时间的关系。

不过胥华师也不敢自居功劳,而是说道:“高大人谬赞,师某的计策还要多亏高大人肯采用,若无高大人的相助,师某也无法成事。”

“哈哈”高展蕴听了极是开心,“师老板说话就是好听,走,本官这就为你做主去。”

“多谢高大人。”胥华师随着高展蕴的后头一并出去。

堂前又升起了威武之势。

高展蕴坐在上方,起手拍了一下惊堂木,严肃说道:“带他们四个人上来。”

段之堂下去将他们四个人带了上来。

李家四兄弟上堂之后,互相瞪着眼睛。

因为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面是胥华师给他们下的圈套,他们还都以为是对方几人先行妥协的。

段之堂将四人的认罪状呈到了高大人的桌子上。

高展蕴看了几眼认罪状,虽然没有很仔细,但是这上头写的差不多,只有李喜的认罪状上面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作案动机。

高展蕴将认罪状往前头一推,说道:“李喜,你的作案动机怎么与其他人不一样啊?其余三人是说受了启老八的指使,你怎么说的是给赵老四出气呢?”

赵老四就是当日被胥华师当众扒了裤子和衣服的那个男人,李喜将当日的事情说出来之后,高展蕴却不耐烦的说道:“那个赵老四都已经放出去了,你还来闹事,再说了,本官查明了这个赵老四就是故意讹人。”

“大人说的是,只是赵老四是草民兄弟,所以才想着为他出气。现在想来,草民实在是糊涂的紧,日后定然不会再犯事。”李喜认错的态度倒是很好。

李家的几个兄弟面面相觑,明明大家都是受了启老八的差遣才去东风局闹事的,怎么到了李喜的口中,就变成了为赵老四出气了呢?

“可是你兄弟们都认罪了,你们都是受了启老八的指使的,你还想当场抵赖吗?”

“不是的,大人,只是就算八爷不说,草民也会这么做,所以就没有将这件事交代,请大人恕罪。”李喜一掬手说道。

这个李喜说话不急不缓,到这个时候还不直接承认是启老八指使的,看来颇有点想法在里头。

不过高展蕴看不出来其中有何弯绕想法,只是命段之堂将启老八带到公堂之上。

启老八跪下之后,知道李家几个人将他出卖之后,便也没有做反抗,直接认罪了。

高展蕴也没有重判,就把他们都关进了大牢,也就关了半个月,还让启老八赔了一些钱给胥华师。

如此一来,此事就算结束了。

可降降不答应,还吵吵着说道:“大人,蓄意伤人且破坏他人财物,怎么就只关半个月。”

辛亏贝刈忱一把拉住了降降,还说了一句:“高大人英明。”

否则的话,躲在后堂的胥华师就不得不出面了。

此案结束之后,高展蕴又甩甩袍子回了后堂。

他还装为难的与胥华师说道:“师老板啊,这启老八是做的不对,本官也重罚了,你看这结果可满意啊?”

这结果哪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启老八后头是煞黑帮的人,只要煞黑帮一日还在,这启老八的牢狱之灾也只是空谈,左不过就是换了一个地方好吃好喝的住着罢了。

“高大人的决定师某怎敢怀疑,而且师某绝对相信高大人的专业判断,”胥华师捧了一把高展蕴,而后说道:“对了高大人,听说您这有个码头将会公开拍卖,不知道师某可否参与。”

“哦?师老板做的不是镖局生意吗?怎么对水运也有兴趣?”高展蕴好奇问着。

“是这样的,我虽然做镖局生意,但是对水运也颇有兴趣,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试一试。”

“哦,这好办,到时候你们一起参与竞拍,价高者得嘛。”高展蕴脸上浮出极大的笑容。

叫价嘛,自然是越叫越高。

高展蕴心里想的是他们鹬蚌相争,好让他这个渔翁得利,坐等收钱。

只是胥华师心中想的不仅仅是得到这个码头,更是希望可以来一招空手套白狼,既能得到这个码头,又能让姬夜两家空欢喜一场。

“高大人,师某刚刚开了镖局,家中钱财已经花了不少,虽然对码头也有一份兴趣,但是若是叫价实在太高,胥某也难免囊中羞涩,”胥华师自当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不知高大人可否将竞拍之事交予师某,如若在此竞拍当中,师某有能力,那就一并参与此次竞拍,若是无此财力,那师某就自当是为高大人效力。”

能有人自告奋勇为他办事,他自然也是高兴,“好,这件事就辛苦师老板了。”

“哪里的话,能为高大人效力,是师某要多谢高大人能给予机会。”师某言笑晏晏,抬手作揖,她望了一眼外头,天色已经渐欲昏黄,便准备离开:“高大人,天色已晚,师某就不打扰高大人休息了。”

“好好好,师老板路上自个儿慢走啊。”高展蕴起身相送。

胥华师一道起身,与高大人俯身作揖,随后走出了门口。

只是在出官衙口的时候,正巧撞见了颜今顾。

胥华师只是一抬手作揖,而颜今顾也未说话,只是点了一头,便进了衙门内。

前脚刚进了胥府,胥华师凑巧便听到了丫鬟们的议论,不禁暗自偷笑了一番。

原是今日段芷柔出了洋相,所以心情也不是很好,听说还与胥阳小吵了一架。这胥家的下人都未曾见过胥阳与段芷柔红过脸,所以今日这胥家上下都议论纷纷的。

刘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胥华师的身后,俯身说道:“华师小姐,老太爷和老爷都等着您,请您前去一趟。”

“好,”胥华师看了身上的男装,便说道:“刘管家,我暂且去换一身装。”

“华师小姐,”刘知依然恭谨的很,似乎这么多天,他还从未对胥华师真心笑过,“老太爷他们是知道您回来的,着我立刻去请您的。”

胥华师瞧了一眼自身的男装,看来是想拿自己这身扮相做文章了。

既然不允许,而刘知又不予变通相助,只能就如此跟随前去。

第074章 问罪

进了胥老太爷的正厅,便发现在的人不止胥老太爷和胥阳,还有段芷柔。

瞧他们一脸不悦的样子,定是要拿自己开刀了。

胥华师心知肚明,倒也安之若素的请礼:“爷爷,爹”

而对于段芷柔,胥华师只是颔首作礼。

尽管段芷柔丝毫不做回应。

此间胥华师也不太会主动叫段芷柔一声娘亲,毕竟堂上在的人都是知道胥华师与段芷柔真实的关系,开口叫娘或者二人故作亲密,怎么都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胥老太爷却觉得长此以往不是办法,还严肃的批评了胥华师:“你娘也在这儿,怎么就不知道喊一声?”

胥华师一时惊愕,愣瞧了胥老太爷一眼。

不过,只此一眼,胥华师就回过神,朝着段芷柔道了一声:“娘。”

段芷柔丝毫不应承这句话,撇着脸不想瞧见胥华师。

“今早你娘教你礼仪,你不但没有学好,反而将你娘撞到在地,是不是不想学这些。”胥老太爷话中透着一股寒意。

“华师不敢,”胥华师故作愁眉,说道:“是华师愚笨,不擅学习这道子事儿,还害的娘受累,华师自觉无脸面相见,所以便在府外逗留着。也是怕娘见着我无端恼气,反而伤了身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段芷柔横眉冷对,沉语相问,这是胥华师回来之后,她第一次当众与她冷语相执。

“芷柔,华师没别的意思,你别这么易怒。”胥阳见段芷柔的脾气有些上来了,便竭力替胥华师解释着。

“我易怒?”段芷柔压着心中委屈,却压不住心中的言语:“如果我这么易怒,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什么话。”胥老太爷低吟了一口气,他可从未见过段芷柔在他面前会如此失控,“大儿媳,你向来稳重端庄,持家有道,对华师怎么能不一视同仁?”

段芷柔不敢对胥老太爷驳言,只是暗自咬了嘴唇,压下她因委屈而抽动的嘴角。

见段芷柔没有回话,胥老太爷又将目光放回到胥华师的身上:“华师,当初答应你进入胥家,你答应过什么?你说好了,从今以后不会再去管镖局的事情,好好的学做个大家闺秀。可是你最近都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看看你现在穿的什么衣服。”

见到胥老太爷恼怒,胥华师赶忙认错:“爷爷说的是,华师也竭力想做好一个大家闺秀,只是,华师在外行商十几年,身上一些俗流气息难免改不掉。”

“所以才要你好好学,你要是再在外面行商经道,还怎么改?”胥老太爷又说道:“这些天你常日出门,心思依旧散漫,所以,从今天起,直到你娘说你学好了礼仪,才可以出门,否则,你要是再偷偷出门,就家法伺候。”

让段芷柔认可自己,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将自己困在胥家吗?

不过,胥华师自有妙招,即便现在应下了,他日想要出门,总是会有办法的:“是,华师听爷爷的话,好生待在胥家。”她还特意朝着段芷柔诚恳说道:“娘,日后华师可要让您受累教导了。”

“我受累不要紧,这孺子可教我便教,若自带粗鄙作风,教而不受,别说我不尽心就好。”段芷柔这话是故意说给胥阳听的。

今日一事,胥阳知道胥华师是被绳子绑着脚走路,所以便说了段芷柔几句话。也不是什么重话,只是希望段芷柔不要用这种野蛮的方法。

可是段芷柔只是觉得胥阳在说她野蛮,她心中本就心生委屈,不但要替胥阳管教外头生的私生女,还要被数落,所以便与胥阳吵了起来。

也因此,胥老太爷才会插手此事。

“娘说的是,谁敢说娘不尽心,华师第一个反对。”胥华师接话说道,毫不介意段芷柔对她的讥讽。

话音刚落,后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只见是姬白月徐徐走来,弯了一身说道:“公公,大伯,大嫂。”

“你怎么来了。”胥老太爷端了边上的茶杯,一边吹凉杯中的热水,一边慢悠悠的问着。

“公公,我呢作为胥家的一份子,又是华师的二婶,有些事吧,我觉得我理应管一管。”姬白月这话吊着人胃口,好像胥华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且这为难的样子,明摆着就是想让人问下去。

胥老太爷喝了一口茶,这茶杯缓缓放下之时,正好能将视线放在胥华师的身上。

胥华师也不知自己有什么可被说道的,便从容说道:“二婶,您是华师的长辈,若华师有做错事情,您自然可以教导。”

“哎哟,嚯嚯嚯”姬白月站在一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导着:“华师啊,你这态度是蛮好的,作为二婶呢,就更有必要教好你。”她转头对着胥老太爷和胥阳说道:“是这样的,今日啊,我在外头听说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蛮丢人的。这煞黑帮不是有个人叫赵老四吗?他这个赌博成性,又经常输钱,这不,故意叫了启老八他们去讹人的钱财。可他好巧不巧,讹到华师开的镖局了。这华师为了证明伤情啊,当众扒了赵老四的衣服,听说,就剩一点布料遮着屁股啦,哎呦这你说这”

“嘭”胥老太爷拿手敲了一记桌面,那喝了一杯的茶水都从杯盖里震了出来。

他面部青筋暴起,双眼瞳孔放大,本就因年老而皱起来的脸纹此刻更加的挤兑在一起了。

胥华师就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婶无风不起浪,可是照道理说,她与段芷柔关系不和,此刻不应该对自己下手才是呀?

“你二婶说的是真的吗?”胥老太爷怒颜问道。

“爷爷,这赵老四无理取闹,华师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否则这些泼皮无赖有样学样,镖局岂不是无安生日子。”胥华师很是淡定的解释着这件事。

“惩戒没错,可你当众把人的衣服都扒了,这不就是有伤风化吗?”姬白月痛心疾首的说着,“这还好别人不知道你是胥家的大小姐,可你这经常出入胥府,这件事迟早会被人知道的呀。”

“二婶说的是,只是以前天南地北的走生意,华师都是这么对付那些无赖的,”胥华师这么说他们定然会生气,便又补充说道:“只是华师现在是胥家的小姐,日后定当收敛。”

“收敛是肯定要收敛的,你当时还要亲手去扒人裤子,这肯定不能再做了的。”姬白月这火上浇油着,果然让胥老太爷大怒了。

只听得的一声清脆刺耳的“啪嚓”声,那原本静静躺在桌面上的茶杯就被打落到地面之上,碎的那是一个惨不忍睹,每一个碎片七零八落,恐怕是拼也拼不回来。

第075章 丢脸面的事儿

“这是无耻行径,你一个女子,还要不要脸面了,”胥老太爷指着骂道,“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现在你既然回了胥家,就安安分分,做个小姐。你要是再做这些没皮没脸的肮脏事,你就滚回你的西域去,别给胥家丢脸。”

胥阳对此也着实吃惊,他都做不到大庭广众扒人衣裤的事情。

他一想到胥华师当时的样子,不禁面露羞愧。

现在胥老太爷当众发怒,又听到他要将胥华师赶出胥府的事情,忙站起来,对着胥华师数落:“华师,这件事你做的实在是过分,看把你爷爷气的,快给你爷爷认错。”胥阳给胥华师眨巴着眼睛,示意胥华师快些认错。

胥华师小时候的脾性太硬了,胥阳多怕胥华师再次负气离家出走。

“大伯,您眼睛没事吧?”姬白月故意将胥阳这挤眉弄眼的样子说出来,气的胥阳瞪了一眼姬白月。

可姬白月脸皮子厚,又知道察言观色,见胥阳不悦,自然是转了眼神,看着胥华师去。

可胥华师也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

那个时候单纯,是因为她年纪小,看不懂很多事情。而如今回来,若是还这么幼稚,岂不是笑话吗?

胥华师立刻跪下,诚恳说道:“爷爷您别动怒,当日是华师鲁莽了,请尽管责罚,只是别气坏了身子。”

“咳咳咳”胥老太爷应是气的够呛,使得心口一阵闷气往外咳出来。等到他咳完几声之后,没有自己提出是何惩罚,而是问着胥阳:“胥阳,你现在是当家人,你说怎么罚?”

见到胥老太爷冷冽眼神,胥阳也不敢袒护,毕竟此事着实丢了胥家的脸面,若不严惩,以后怎好治家。

他朝着胥老太爷说道:“爹,华师鲁莽,坏了门风,儿子会命人收缴华师所有的男装,并且罚她十日之内,日日都要在胥家祠堂跪足三个时辰,好好反思自省。”

胥老太爷没有说话,看来是满意。

只是,他还是对胥华师道了一句狠话:“若有下次,我就当场除了你这身男装。”

当场除男装?

看来果真气的够呛,不然怎么会说如此失礼的话。

胥家人个个要面子,若是胥华师除衣,恐怕先丢脸的就是他们自己吧。

不过胥华师还是乖巧的应了下来:“是,爷爷的教导,华师必然谨记。”

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胥华师前脚刚进了厢房,后脚这刘知就带了两个丫鬟过来,将胥华师的衣柜算是翻了个底朝天,男装一件不剩的全都给打包拿了下去。

房间内的男装是已经搜罗好,只是,胥华师身上这件还未除下,刘知便恭敬的站在胥华师前头说道:“大小姐,小的在外头候着,您身上的这件衣服除下之后,也是要拿走的。”

胥华师打量了一下自身的衣服,没有吵闹,而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刘管家稍等,我这就去换装。”

她回了房间,找到了一件方便穿的衣服套上,随后打开了门,由着丫鬟将桌上换下的男装拿走。

刘知和几个丫鬟搜罗好衣服了,便全都行礼退下去。

第二日,胥华师按照胥阳的所给予的惩罚,吃完早饭之后,就已经去祠堂那边跪着了。

一天三个时辰,这要是跪下来,腿脚还不得麻了。

本来想说趁着没人的时候可以偷个懒,哪成想姬白月请示了段芷柔,将她自己的贴身丫鬟水月派过来伺候。

一来面上说怕胥华师跪久了,万一晕过去没人照顾就不好;二来也说胥华师是小姐,身边不能没个丫鬟伺候,所以就割爱,将自己最喜欢的丫鬟送去照顾胥华师。

段芷柔也答应了,心想着多个人看着胥华师也是好的。

所以一整日,胥华师就只能老实的跪在了祠堂。

这个水月还真是挺尽心的,除了上厕所,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胥华师。

胥华师偶尔想偷个懒,便转身瞧一眼这水月是否还盯着自己,不出所料,那大眼睛依旧看着她的背影,二人视线相撞之时,水月都会微笑着,让人生不了气啊。

只是要这样真真的跪一早上,着实吃不消,总的想个办法将她支开一下才好。

“水月。”胥华师唤了一声。

那水月恭敬的走到了一旁:“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胥华师摘下手中的镯子,递给了水月,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伺候我的人,咱们主仆要一条心,我也绝不会亏待你。”

水月盯着胥华师手中的镯子,眼中大放光芒,可是,她又不敢接下,扭捏说道:“大小姐,奴婢照顾您是应该的,这些东西是小姐您的,奴婢配不上。”

胥华师瞧着她明明喜欢的紧,恨不得下一秒就带上手,怎么会自觉配不上呢?

她没有多说话,而是拉起水月的手,将镯子直接戴进了她的手内:“没有配得上配不上,什么样的主人自然要有什么样的丫鬟,你要是不接受,就是觉得我这个大小姐身份不够你配这些东西。”

“不不不”水月慌张说道:“大小姐身份尊贵,奴婢怎敢妄言,”她摩挲了几下玉镯,心中欢喜,却又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大小姐发话了,那奴婢就收下了。”

“嗯,”既然接下了别人的东西,但凡聪明的,就该知道怎么做事,“我有个耳环不见了,你帮我去房间找一找。”

“这”水月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小姐,要不奴婢出去叫其他人帮您找一找吧。”

“你是我的丫鬟,我只信得过你。”胥华师直直看着水月。

虽然看见胥华师在笑,但是水月心中也明白,这镯子也不能白收。

“多谢小姐的信任,不知这耳环是什么样的?”

胥华师指了一道自己的左耳朵,说道:“跟这个一样,许是早上出房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

“好,那奴婢现在就去找一找。”水月俯身行礼,随后退了出去。

水月走后,总算是没人看着胥华师了,胥华师便抽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然后双腿伸直,按摩着发麻的双腿。

要说这双腿跪的发麻之时,越是碰它越是觉得浑身有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劲;可这话又说回来了,你越是碰它,虽然难受,但是腿麻的时间会更快过去一些。

所以啊,这怎么选择就在自己了。

想了一道,还是腿麻的时间能短则短,自然是要按摩一下最好。

又想起昨日与颜今顾约好了时间,要去当日的那个地窖去看一看,算算时间,那颜今顾应该早就到镖局了吧?

约莫休息了一盏茶的时间,胥华师听到有脚步身靠近,便立马恢复了跪姿跪好。

听这步子声较重,应该不是水月。

第091章 谜局

“董老爷,别紧张,”胥华师抬手示意整个人都惊恐着的董老爷,说道:“师某知道,董小姐失踪一事暂且没对外宣布,不过,师某更加知道董老爷只此一位掌上明珠,对其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现在定是焦虑不已吧?”

董老爷神情略微严肃道:“师老板,这乃是董某的家事,不麻烦您操心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官府,把码头的地契签出来吧。”

“码头自然是董老爷的,早去晚去都是您的。只是,师某有位手下人似乎见到了董小姐,如果董老爷担心的话,师某可以立刻带您去见董小姐。”

董老爷面色如阴,晦暗难明。

他也是商场老手,面对胥华师这看似帮助之意,却内藏异心之思,心中打起了鼓子:“师老板,我女儿失踪七天,我派人暗地寻找好久,都找不到,怎么师老板就能这么凑巧见到我女儿?”

明白董老爷的言外之意,胥华师缓缓说道:“这凑巧之事,自然是天注定,难不成我还能做绑架人的事?”

两人言语切磋之际,各自的气息都有些升温了。

“师老板有话直说。”董老爷故作平静的说道。

“好,”既然董老爷快人快语,那师某也就不打哑谜了。

胥华师起了身子,围着桌子的轨迹逐步逐步走到董老爷的边上,一边动身子一边说道:“董家小姐温婉贤淑,品貌高雅,只是可惜,遇人不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乡野猎户。”

“你”董老爷面色骤变,左手握着的茶杯一使劲,将茶弄翻了一个斜度,淌出了一些水。他将茶杯往前一推,直盯着胥华师问道:“你在污蔑我女儿。”

董老爷咬死了口风,他猜测胥华师是不是捕风捉影,如果自己松口,就等于是留了把柄给他,如果自己不松口,说不定胥华师会以为自己误断的。

胥华师抬起了身子,往着董老爷的身后溜了个圈,边走边说道:“六月初七,董小姐随着董夫人上山斋戒,准备诵佛三天。而六月初八,董小姐在后山漫步之时,从天而降一只飞鸟,那飞鸟身中一箭,乃是一附近猎户所射。两人因为飞鸟一事争吵了起来,一个要吃鸟,一个要护鸟,结果两人日久生情。”

“住口。”董老爷的面色已然铁青,“你这些荒唐之词究竟从哪里听来的?我女儿就是单纯的离家出走,你别污蔑我董家。”

董老爷还真是沉得住气,到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董老爷,如果你不相信,那就当师某是认错人了,”胥华师笑然然的坐回了位置,提起了水壶,一边给董老爷那杯已经翻了一半茶水的杯中倒茶,一边笑然然说道:“听说他们最近将要成亲了,那我这边也只能恭祝他们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你说什么?”董老爷怒目而视,他额头的青筋也因为心中压抑着的脾气而暴凸了起来。

可这件事如果不快点阻止,恐怕真的会等到自己的女儿连孩子都有了。

决不能让这件丑事传出去。

董老爷上前一步,语气稍微恭敬了一些,但仍旧很急促:“师老板,家丑本不应外扬,请师老板好心相告,我好去阻止这件事情。”

“董老板,先坐,”胥华师不急不忙的抬手示意着他坐下。

董老爷无奈,尽管这件事对他而言火烧眉头了,可是能阻止这场火的也就是胥华师,便只能顺从的坐了下来。

看到董老爷坐的安稳了,胥华师才启口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听我手下人说的,听说与董小姐相恋之人乃是我手下人的同村朋友。不过,这些低贱之人,哪里配得上董小姐。董小姐从小娇生娇养,董老爷和董夫人一直未曾让其吃过苦,要是跟了这么一个乡野之人,指不定一世要过着操劳薄命的村妇日子。”

“他敢动我家女儿,我就叫人打断他的腿,看他以后怎么来找秀儿。”董老爷怒火中烧,很明显这件事董秀儿也是不听董老爷的话。

董秀儿就是董家小姐的闺名。

董家只有董秀儿这么一个掌上明珠,所以,董家一直以来想找一个能衬得上他们家的身份,又愿意入赘的女婿。

但凡家中有些钱财的,都不愿意做别人家的上门女婿。只有那些平头百姓的单身男人惦记着这门亲事,不管是读过书的也好还是没读过书的也好,如果想要这辈子轻松,亦没有其他上进心的,倒是也热衷去做这董家的上门的女婿。

可是董老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为了他们的家钱财,而且这样的人就算入了董家的门,迟早有一天会做什么不上门面的事情,将董家的家业败光的。

所以呀,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有那么些人上门提亲,但是董家老爷和董小姐都没有看上。

“董老爷,董小姐年轻气盛,又处在相恋之中,您这么做,岂不是让你父女二人添了隔阂吗?”

董老爷迎上胥华师幽深的瞳眸,听其意思就是想上赶着帮忙解决问题,便沉声问道:“师老板,听你意思,你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

“当然,”胥华师当即应声,似乎就等着董老爷向他抛出求救之意,“董老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董家小姐那边想必以董老爷的能力,想劝的话,肯定有办法能劝得住的吧?但是,拐走董家小姐那人可是个没皮没脸没身份的小伙子,要是他闹起来,董家的名声不但坏了,就连董小姐的闺誉也会不清白,到时候可就再没人愿意上门提亲的。”

董老爷的脸色晦涩难明,只是瞧见掠过窗棂的阳光将胥华师的面部勾勒的阴阳分明,一想到自家的把柄被握其手,内心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师老板,”董老爷终是压下心中的一切繁杂情绪,问道:“你当真有办法制住拐走我女儿那人?”

“打蛇抓七寸,”胥华师就是抓住了董老爷的“七寸,”才敢留下董老爷在此“商谈”,“师某已经派人打听过他的‘七寸,’只要董老爷一句话,师某定当帮忙。”

胥华师说的胸有成竹,这让董老爷也终是在心中做了妥协。

他细细端详了几番胥华师,只不过是个刚来本县的新人,居然就会哄得高大人将此事交予他办,还能在这里搅动风云,看来此人是不简单。

董老爷终于问出了口:“师老板,您帮我此大忙,是否有其他意图?”

“哈”胥华师哼笑了一下,说道:“董老爷,不知道今日的码头可否割爱与师某?”

董老爷神色不动,他已经猜到了一半,所以,才能保持现下这份镇定:“师老板,我好言相劝您一句,这钦岳县数十年来码头都是归于姬夜两家。你已经开了镖局,又想占得码头,当心力不从心,反而出事。”

胥华师知道董老爷这是在规劝自己别得罪姬夜两家。

可是,董家老爷手上的码头是打破姬夜两家独占钦岳县的关键,所以,这是势在必得的:“多谢董老爷的关心,师某既然做得出,就一定做得好。”

第092章 安排

董老爷见其毫无畏惧,势在必行,想着自家的名声更重要,本来这码头本来就是为了夜家所争取的,但是为人不如为己。

他心中已有决定,说道:“好,这码头我可以给你,只望师老板快些带我去找女儿。”

“好,一言为定。”胥华师起身,带着董老爷离开了东风局。

二人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一座山下,那里有一座茅草屋,前后几里都无住户,而且正好在佛寺的后山山脚。

平时这里没人会来,而且这座小屋是这个猎户的暂居场所,只会在打猎之时偶尔休憩此处。

他们前来之时,董秀儿和那位猎户正蹲在地上,一边拿着枯树枝在地上写字,一边两厢深情的看着对方。

只不过董老爷派来的人粗鲁的很,将董秀儿直接拉走。

“林曳,林曳”这是董秀儿在不断的呼唤着。

那位猎户名叫林曳,他跑动着腿,也想追上前,只是被巴巴哈一把擒住,按在地上,他的双腿跪在地面,动弹不得。

“秀儿,秀儿,别害怕,我一定会来找你”

一场棒打鸳鸯的场面就此展开,等到董老爷的人离开之后,这场戏幕才落下。

胥华师走到仍旧跪在地上的林曳面前说道:“起来吧,这件事你做的很好,等过些日子,我就会给你安排其他差事。”

林曳缓缓站起,脸色因为刚才的挣扎而有些难看:“多谢老板,”他噎语了一下,说道:“那董小姐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嗯,”胥华师目视沉沉的看着他,问道:“你喜欢上董小姐了?”

“啊”林曳一慌张,随即正色道:“没有,我怎么会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东西。”

“我已经答应过董老爷,会让你与董家小姐断了联系,你自己知道怎么做。”胥华师抛下这句话,得到林曳的“明白”二字回应,便离开了。

姬夜两家最关心的便是这个码头,听说这个码头是董老爷拍下的,夜家高兴的很,当晚就兴致冲冲的跑到董家老爷那里去。

只是董家老爷忙着安抚女儿,心情本就不畅快,又因为将码头转让给胥华师一事告诉了夜沣,且不讲转让的理由,只道是不能说,所以,夜沣还与董老爷起了争执。

可是,这董老爷又不是夜家的下人,怎么会容忍夜沣在他家如此呵斥他,所以就一摆脸,让夜沣自行离开。

夜沣心中有怒气,在路上之时正巧遇见了启老八,两人谈到胥华师之事,都愤懑不已。

那启老八还说要帮夜沣出气,找胥华师麻烦。

夜沣知道启老八这人心术不正,一摆手道:“不麻烦八爷,这些事我自己来。”

只是,在夜沣走后,启老八就急急忙忙的去姬家那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姬巡和姬白崇。

这下姬家的人开始重新审视其胥华师的目的了。

“爹,这胥华师一来钦岳县,就开镖局,本以为他是想趁着官道初修好,要来抢生意,可是这下她连码头都要,看来的她的胃口极大。”姬白崇分析道。

这让启老八听糊涂了:“等等,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名字叫反过来了?”

“你不知道,这师老板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真正的身份乃是胥家的大小姐,真名胥华师。”姬白崇没好气的说道。

“啊?”启老八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皱眉直问:“就是你那个亲家?”

姬白崇点点头。

这下启老八哈哈大笑,拍掌叫好:“这还不简单,你让你老亲家管管不就好了?”

听此意,姬白崇和姬巡才反应了过来。

姬白崇上前一步说道:“爹,你说,胥家老爷和胥老太爷是不是不知道此事?”

“嗯,”姬巡闷声回道,脑中思绪急转,说道:“派人把你妹妹叫过来。”

“这么晚了,还要叫妹妹过来嘛?”姬白崇不解问道。

“要,就说”姬巡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个理由:“就说我偶感风寒,请她回来一趟。”

“好。”姬白崇便出去,打发了人去请姬白月。

姬家派去的人去找姬白月之时,她正在与段芷柔核对账本支出一事。等到她们核对完之后,姬白月才知道姬家派人前来,便急忙抽身而去,只是叫人去给胥纷递了个话,说是今晚不回来了。

姬白月赶回姬家的时候,只见到堂中坐着三人正谈论着什么,而姬巡依然中气十足,完全没有感染风寒之症。

“爹,您没事啊?”姬白月上前问道。

“嗯,你坐下,我们有话要跟你说。”姬巡话毕,姬白月就坐到了姬白崇身旁的位置。

只听得姬巡说道:“月儿,你知道夜家被收走的码头现在归谁了嘛?”

姬白月虽猜不到,可思维却一如往常分析着:“不是咱们家,那就是又归了夜家吧?”

“这你就猜错了,”启老八抢了话说道:“这码头已经被你那个胥家大小姐给弄走了。”

“她?”姬白月惊呼了一声,“她不是答应了老太爷,不会再插手镖局的事情了吗?”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随后,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个胥华师可不是简单的人,当初胥家这么对待她们母女,她这次回来,居然能与胥家的人相处的毫无嫌隙。而且,胥房两家僵持了这么久的亲事,居然被她给轻松解决了,说她没有手段,还真是不信。”

“月儿,胥华师此人诡计多端,城府极深,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离开钦岳县,否则,时间一久,我们可能就会落入她设下的圈套。”姬巡靠在椅把上,看似轻松,可语气中带着一丝阴沉。

“爹,她一个小女子,有这么厉害嘛?”姬白月有些不信,自己的爹爹居然有些示弱。

“且不说她这个人心思城府多深,单看她一回来,就走镖局生意,回胥家认亲,现在还要抢我们的码头,就知道她背后一定有什么力量再支持着她,”姬巡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你不是说她之前一直在西域的嘛?说不定,她在西域已经发展了很大的势力,这次回来,就是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姬白月呢喃着说道,她忽然想起了一事,说道:“她不会是回来报仇的吧?”

“白月。”姬白崇喝住了姬白月的话,只是因为启老八现在还在这里,姬白月所说的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启老八也是场面人,知道姬白崇这一喝是为何,便装作没听见,拿起了茶杯默默的喝了一口。

姬巡瞥了一眼启老八,随后又对姬白月说道:“月儿,你明日回了胥家之后,对胥老太爷和胥老爷旁敲侧击一下,将胥华师最近的所作所为都告知他们,看看胥家人是什么反应。”

听到姬巡在说话,姬白月也回过了神,她探问道:“爹的意思是怕这些事是公公和大伯授意华师去做的?”

第093章 有伤和气

“不可不防,”姬巡低吸了一口,说道:“先前我金盆洗手那夜,想让胥老太爷帮忙扳倒夜家,如果这是胥老太爷的意思,那就好说,如果不是,那也许就是胥家那丫头想要对付我们姬家。”

“这丫头上次以退为进,平了房家的事,可是却坏了我们家明微的好姻缘,就凭这点,我也得治治她。”姬白月目露凶色的说道。

坐在一旁听了许久的启老八也兴奋的站了起来,挥舞着自己的双臂说道:“好,我也要治治他,居然敢当中让我出糗,我要不让她跪地求饶,难平心头之气。”

“八爷,您要出气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商量一番。”姬巡狡黠说道。

他与启老八相视一眼,嘴角邪笑,像是互明心意一般点点头。

姬白月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揭开胥华师面目的事情上面,他知道胥老太爷平时也喜欢看戏,只是现在因为身体原因,很少外出,而且家里也没什么特殊日子的话,也不会请人家的戏班子过来。

所以,姬白月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了一办法,那就是在家里办一场“皮影戏。”

这唱皮影戏的厉害了,据说曾经也是梨园弟子,后来因为戏班子倒闭了,所以自学了一门“弄皮影”的手艺,再配上自己会的一些梨园戏曲,两相结合,倒是成了这钦岳县的一大特色。

这弄皮影之人除了平日会有固定的表演时间和地点之外,还会流出一部分的时间用来给那那些富贵之人。因为只要表演的好,富贵人家的打赏都比他在外坐台唱半个月的要多,所以,他更是乐意来有人家里接活。

这次姬白月找了他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这回弄皮影戏就搭在一间比较空的厅里,大家也都被安排好了位置,坐了下来。

胥老太爷听着这些从军的梨园戏曲,嘴角露笑,看起来很是欢喜。

姬白月与胥老太爷之间本应隔着一个胥纷,可是姬白月为了方便说话,所以就与胥纷换了一个位置。

胥纷也赖得争什么,反正又不是真的喜欢这皮影戏,坐哪儿不都是打发时间嘛?所以倒是乖乖的让步了。

姬白月打量了胥老太爷许久,趁着胥老太爷心情兴奋了一阵子,才在一旁俯身过去,莞笑问道:“公公,今日这出戏您觉得怎么样?”

“嗯,”胥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你有心了。”

“哪里的话,公公喜欢就好,”姬白月也欣欣笑道:“这还是正乾推荐的呢,说是可以找来给公公您解解闷。”

这事本来是姬白月找胥正乾商量的,也的确是胥正乾给的建议。只不过,如果不是姬白月另有目的,胥正乾想必也想不到这桩子事。

如今姬白月又将这件哄得胥老太爷欢心的话牵到胥正乾身上,无非就是想让胥老太爷对胥正乾更加满意罢了。

“正乾也有心了,将这些心思全都放在家里生意上才是最要紧。”

“是,是,正乾对生意一直很上心的。”姬白月闲谈了几句之后,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她又是俯身过去低语道:“公公,前几日我爹偶感风寒,我回去了一趟,我爹就托我给您带个话,想问问华师拿下夜家的那个码头,是不是将来会交予姬家打理?”

“嗯?”胥老太爷狐疑着转过头,他自己思忖了几下,才问道:“什么码头?与华师又有何关系?”

见到胥老太爷的反应应是不知道此事,姬白月就更加心急的想要说出来了:“公公,先前夜家码头出了事情,所以被衙门收走了。前几日终于拿出来拍卖,本来是被董老板拿下的,后来听说华师从董老板手里买下了。”

听此,胥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凝成一个硬冰块状了。

姬白月又继续说道:“我爹说,先前他金盆洗手夜时与您达成了一个约定,这华师出手是不是就是您安排的,来履行与爹的约定的嘛?”

胥老太爷脸色更加的凝重了起来,他突然的站的了起来,引得身边其他人都有些诧异。

他只是脸色沉重的对着胥阳说道:“跟我来一趟,”然后看向在一旁的华师,亦是说道:“华师,你也过来一趟。”

胥华师早在先前,就已经注意到了姬白月换位置一事,也知道她会有所行动,现在倒是也一点也不吃惊,反而缓缓起身说道:“是。”随后就跟着他们进去。

胥家其余人虽然还是安安静静的在看着皮影戏,可是心中多少对此多少还有一些其他的揣测。

胥老太爷他们三人来到了一个小偏厅,然后让刘知守在了外头。

胥老太爷和胥阳二人已经坐下,胥华师也已经坐定。

只听得胥老太爷忽然就轻笑了一阵,引得胥阳有些坐立难安。

“华师,没想到你倒是有好手段。”胥老太爷伴随着哂笑的发问,让胥阳有些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询问道:“爹,华师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你坐下,我问的是华师。”胥老太爷冷滞的声音说道。

胥阳瞥了一眼胥华师,只得再次缓缓的坐下。

胥华师见胥阳吃了瘪,自然知道胥老太爷现在心情不悦,便站起身子,恭敬说道:“请爷爷明示,华师有何做的不妥。”

“听说,你手上已经弄到了一个码头?”

面对着这声质问,胥华师却完全没有犹疑思考,而是平顺的说道:“是的,爷爷。华师自回来之后,就一直有留意家里的生意,知道家中生意基本都是靠着姬家的水运。但是现在姬家的水运费用日渐涨高,胥家的生意也日渐做大,这样长此以往下去,胥家每个月都会损失不少的银子。所以,华师既然身为胥家人,自然想为胥家出一份力。”

“没错,爹,”胥阳也站了起来,对着胥老太爷说道:“华师有与我商量过此事,而且将码头已经转到我们胥家的名下。这件事我本来想过几日再与您说的,只是怕您会生气华师的自作主张,所以,才一直犹豫着没有告诉您。”

胥老太爷的目光早已经移到了胥阳的脸上,沉声问道:“恐怕,你是很赞同华师的做法,怕我不答应,所以才纠结吧。”

胥阳将头低了下去一些,以示心中愧色。

胥老太爷的手不自觉的在拐杖上上下移动着,皱着眉头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姬家与胥家一直都是同气连枝,你这么做,岂不是让姬家和胥家撕破脸面。”

“爹,如果我们胥家有了自己的码头,做事情倒也方便,姬家那边我去说说,咱们毕竟是亲家,说开了也不会太伤和气。”胥阳在一旁说道。

“哼,姬家的人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就算表面答应了,私下里你以为能安稳的了?”胥老太爷话中有话,大家也都听得出来。

胥华师建议道:“爷爷,这码头不如让正乾来管理。正乾是姬家的亲外孙,总不至于真的闹过头,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华师也定然会想法子去解决。”

胥老太爷忧色浮面,可见到胥华师毫无顾忌的那张脸,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因为他也有些看不透胥华师,如果有一天胥华师是一头会反扑的狼,那胥家也很危险。

第094章 吐露心思

“华师,我不得不承认,你比胥家其他人更有能力,也更通生意之道,”胥老太爷这句话看似夸奖,可其中又不乏一些贬义,“这件事我会与你爹再商量的,你以后别再插手这些事,毕竟你还没嫁人,这些事也不该属于你管。”

“爷爷,其实,自华师回家之后,您一直希望我规规矩矩,做个闺中小姐。可是,华师自从跟着纳吉罕叔叔做生意,如今这性子也定不下来。华师不求能嫁个名门世家,但求可以继续经商赚钱,日后的如意郎君,我想,若没有也可以,若是有,便也好。”胥华师终于说出了这些话。

她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插手进胥家的事情,现在先提一提,至于胥老太爷会不会真的让她插手胥家的事情,虽未可知,但也不急。

“你真的这么想?”胥老太爷发问道。

胥华师怀着一份坚定的态度点点头。

胥老太爷却抬抬手,说道:“你先下去,我跟你爹商量商量。”

“是。”胥华师恭谨的退后几步,随后离开。

等到胥华师走后,胥老太爷对胥阳说道:“阳儿,你这个女儿生的精明,要是正游能有一半像他,我们胥家的生意也会大有所望。”

“爹,其实华师前些日子有跟我谈过咱们家的生意。虽然咱们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多,可是却也有受限的地方。就比如这次的码头事件,如果有了这个码头,我们胥家的确不必太依仗姬家。”胥阳侃侃说道。

胥老太爷斜睨着眼睛看着胥阳,哑着嗓音训道:“你看不出来,这丫头野心很大嘛?她回来就真的是单纯的想帮胥家嘛?”

“爹,”胥阳见到胥老太爷又在怀疑胥华师,难免有些心疼:“华师都回来这么久,您为何还是这么想她?不错,她的确比一般女子多了想法和心思,可是,她从小在外面,不多个心眼,恐怕早就被人欺负了。”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因为你的愧疚?”胥老太爷又是一阵低斥。

胥阳低着头不语,缓了一阵说道:“是,我先前是有怀疑。可是这些日子,华师与我相处久了,我便不觉得她有对胥家不好的心思。”

胥老太爷这次没有再训斥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其实,胥老太爷心中倒是有那么一些庆幸胥华师的出现,因为,姬巡总是三番四次的拿素秀的事情来要挟他。

虽然姬巡只是口头威胁,并不会真的透露出去,可是,就怕夜长梦多,因为一些意外,这个秘密就漏出去了。

而胥阳虽然基本掌管了家中的生意,可是少了一些生意人的狡猾心思,看不透别人对他埋下的陷阱,更别说让他起心思,扳倒其他人了。这胥正游也是跟胥阳差不多,心中只有他的光明磊落,哪里会懂得如何对付别人的招式。

胥正乾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经常出入姬家,恐怕,心思也全都在姬家身上,因为姬家是他的后盾,只要姬家在,胥正乾在胥家还会多一份底气。

胥老太爷不是不知道胥正乾母子的心思,他们都想着能得到胥家当家人的位置,那样就可以随意支配胥家的家产了。

这些虽然他都看在眼里,可是,如果他真的出事了,这胥家家产恐怕迟早会落入姬家母子的手里的。

“姬巡上次与我说过,想让我们家帮手扳倒夜家。可是,夜家如今与姬家的势力势均力敌,哪里能轻易动到夜家,”胥老太爷眼眸一沉,继续说道:“我年纪大了,管不了这么多,也不想胥家会出事。不过,以华师的能力,也许有办法。所以,这件事交由你去说,华师想必念在你的面子上,会想办法去处理的。”

“妥善处理?”胥阳略微迟疑了一下,“是把这个码头给姬家吗?”

胥老太爷暗戳戳叹气,又长吁了一口气,道:“你去问华师的意思,看她怎么说,你自然就明白了。”

胥阳见到胥老太爷的脸色中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乖顺的应了一声:“是。”

当晚,胥阳就单独叫了胥华师一同在园中散步,等到行至厅中之时,二人才坐下来说起了更是深入的话题。

胥阳将胥老太爷的意思委婉的传达给了胥华师,不料胥华师是这么说的:“爹您放心,码头的事务我会协助正乾好好处理。这姬家在水运这块已经势力不小,我会帮他,可是,我不会真的让他在水运这块独大的。”

听到这些话之后,胥阳才稍微明白了一些胥老太爷的事情。面子上不能拒绝姬家,可是,暗中要帮的还应该是胥家。

如此复杂的事情,胥阳他很难搞的明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胥老太爷一直放不下家中重权的原因吧。

见到胥老太爷独自发愣,胥华师暖心关心了一番。

胥阳总归还是感受到来自女儿的一番温暖,所以,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嫉妒,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更有才能的吧。

虽然胥华师只是一个女儿家,可是,自古女英雄豪杰也不少,且不说远有商将妇好领兵作战,近也有武后称帝统治过大唐。

他最终还是欣慰一笑,摇头说了一声:“没什么。”

两个人商谈完一些事情之后,便又谈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虽然小时候尽是不如意之事,可是终归还是有那么几分温馨画面在的。而那些画面中有一个共同的人,那便是素秀。

两人聊到很晚才回去。

胥阳回去之后,只见到厢房中灯已经灭了,心中不禁一番失落。

胥华师没来以前,段芷柔总是会等他一起休息,不管是多晚也好,只要没说不会家过夜,段芷柔都会在房中等着。等他一回来,还会有一杯暖茶递上,嘘寒问暖一番。两个人就这样随便聊聊天,感受到彼此的温暖之后,才会入睡。

可如今,段芷柔似乎经常早睡,平日里也不怎么上心胥阳的事情,所以,胥阳心里总归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推开门进去之后,里面黑漆漆一片,虽然看不清,可他怕打扰段芷柔休息,便没有点灯,而是摸着房屋摆件,凭着记忆走到了床边。

他轻轻的脱下了鞋子,然后躺在了床上,扯过段芷柔身上的被子,才倏觉得身子一暖。

“你心里是不是一直惦记着她?”寒夜里,原本以为睡着的段芷柔突然发问了。

胥阳刚闭上的眼睛猛然一睁。

他缓缓转过头,虽然夜色不明,可是,段芷柔那冰冷刺骨的气息似乎悄然传来。

第095章 安排的亲事

几日之后,胥家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的媒婆,将胥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只不过,胥华师已经年岁不小,与他同龄的男子基本都已经娶妻了。所以,这媒婆中也有一些人是为那些已经娶过亲的人来提的,说是可以让胥华师与他们原配做平妻。

只是,这些事原先是胥老太爷让段芷柔快些着手去操办的,可她不知道胥老太爷现在更是倚重胥华师来帮他应付姬家的事情,暂时没有让她嫁出去的意思。

可为胥家小姐招夫婿一事已经传开了,这也不能一下子说延后就延后,否则,外界不知道该怎么传这位胥家小姐了。

所以,那些媒婆递上来的生辰八字全都累积在了段芷柔的手里。

段芷柔也大致了解过这些生辰八字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叫殷婆子去差了胥华师过来一并看看。

胥华师倒是瞧了这众多的公子哥画像,还听着一旁的殷婆子介绍这些公子是如何如何的好。

虽然听了一些,胥华师并没有真的很上心。

那段芷柔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喝茶,也不给什么意见,好像让她嫁谁都可以。

胥华师听着殷婆子说了一通之后,才对段芷柔说道:“其实,我还不是很想成亲,这个事可以缓缓再说。”

不过段芷柔是拿着胥老太爷话压回去的:“这些事老太爷前些日子就吩咐过的,如果你不想成亲,可以跟老太爷说。”

“哦,”胥华师脸色如常,说道:“那我便去问问爷爷的意思。”

就这样,胥华师离开了段芷柔的房间,去向胥老太爷说了此事。

胥老太爷现在刚刚把一些事情交与胥华师去做,他自然也不想胥华师这么快就嫁出去。

可是,他心中却有顾虑,如果胥华师不嫁出去,以她的年纪总是要被嘲笑的;如果嫁出去,有些事情没人会比她更有能力去处理。

胥老太爷想了一会儿,便说道:“给你招个夫婿,入赘胥府,这样,你还可以帮忙搭手家里的生意。”

他的意思,是既顺了先前胥华师想继续做生意之事,又可以让胥华师留在胥府。

“如果你成亲了,主家中内外之事也名正言顺,不然你一个闺中小姐,这么做的确有失声誉。”

赘婿

这哪有人愿意做赘婿的?

但凡有点自尊心的,都不愿意做别人家的赘婿,一来会被人家嘲笑,二来,入赘之后更多的是要听从自己娘子的意思,一个赘婿是没有多少说话的份量的。

想想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就成功,所以胥华师便先答应了。

只要撑个一年半载,也不用真的去履行他们所安排的成亲一事。

不过,虽然胥家提出了是要招赘婿,有一大部分已经作罢了,可是,却更是给了另外一些人机会,那便是其他老爷妾室所生的儿子。

其实,并不是所有庶出之人都活的很滋润。如果原配有生下一个嫡少爷,而这个嫡少爷如果被骄纵惯了,也许,这个妾室所生少爷的地位只不过比下人稍微高了那么一个位置罢了。

当今天下,嫡长者似乎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家中任意给到的东西,而庶出者似乎总是处于期待与渴望当中。

现在胥华师也不好再去找胥老太爷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己算漏了。虽然上门来合生辰八字的不多,可真要是想定下一个来,那也快的很。

等到段芷柔已经拟定了几个人选之后,准备来办一场赏桂花论诗词的雅会,到时候邀请这选定的那几位公子一并过来。

胥华师听说之后,便带着水月步入到段芷柔的小院,将要经过厢房门之时,便听到里头姬白月的笑声传来,还说道:“果然妾室生的就该配妾室,天注定。”

姬白月说这话带着十足的嘲讽之味,她还是跟当初一样,不闹些风雨,她便不痛快。

胥华师的脚步暂时定住了,她调整好了心绪,重新踏入门槛,朝着她们二位做了作揖。

姬白月脸色稍显凝色,她应是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也许被听到了。

不过胥华师没有提及,而是直接坐到了一旁,拿起桌上放好的十几副画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除了胥华师面前的一些画卷,姬白月桌前也有一些。她伸手也准备去拿,却被姬白月拿手阻止了。

只听得她说道:“这些是女子画册,你不用看。”

“女子画册?作何用?”

“正乾今年一十有九,自然是给她寻觅一个姑娘了。”

“哦。”胥华师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水月听说胥正乾准备要娶亲了,脸色便焦急了起来,她顾不及自己的身份,就向着姬白月问道:“二夫人,正乾少爷知道这事嘛?”

姬白月脸色略有一丝不悦,说道:“当然知道了。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好好服侍华师小姐,不该你操心的事就不要操心。”

水月涨红了脸,眼中泛着泪花,见她有些无法自处,胥华师便说道:“水月,去厨房帮我吩咐一下,叫他们等会儿送一些糕点过来。”

水月如获释放,急切切的应了一声“是,”随后便离开了。

胥华师还是一如刚才那般的翻看着华卷,只不过心思有些放在了水月的身上。这丫头既然如此在意,说明心中应是对胥正乾有意。如果胥正乾对她无意,她也不会是如此表情。

也不知道这胥正乾是不是也是薄幸之人,如果给不了别人幸福,那最好还是别招惹,不然人间又是多了一桩不幸事。

晚间,胥华师见到水月一直心不在焉的,便遣了她先下去。

不过一会儿,听小斯来报,说是降降前来,所以,胥华师便命人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厢房。

只见降降一来,就摆着一张脸,气呼呼的就冲上前说道:“姐姐,你是不是要跟别的人男人成亲?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我这就回去把我六哥叫过来。”

“小姐,别动怒,别动怒,有话好好说嘛。”一旁的安羌罕与胥华师打了一个眼,示意降降这脾气上来了,希望胥华师好好哄哄才行。

胥华师一瞥眼,示意安羌罕在门外守着。

安羌罕点点头,立马出去。

胥华师三步并坐两步的走到降降的身边,一边坐下一边说道:“降降,你不是不知道我回来是为什么的。这些只不过是胥家安排的,合情合理,我没法拒绝。”

“反正你敢嫁,我就会大闹你们的成亲场地。你嫁几次,我就敢闹几次,直到我六哥来。”降降拍着桌子叫嚣,就像是要来拆房子一般。

胥华师欲搭其肩叫她坐下,没想到她还甩开了胥华师的手,别过头,嘟着嘴巴在一旁生气。

第096章 争吵

胥华师没有生气,只是温言说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拒绝,不代表我真的会成亲。”

听到此话,降降终于将头转向胥华师那边,脸上更多的是狐疑,而不是生气。

“你放心吧,只要不是我真的想成亲,总有办法拖延的。”胥华师拎着茶壶,给降降倒了一杯茶。等茶倒满,还提起茶杯致于降降道:“怎么样?还生气吗?”

降降的脸色缓和下来了,她接过胥华师手中的茶杯,嘟囔着说道:“也是,我六哥身份尊贵,哪里是这些人比得上的。”她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便道歉道:“对不起啊,姐姐,我一时气糊涂了,居然还跟你发脾气,都是我不好,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好了,我哪里敢生你的气,你都是为了你六哥着想。若你六哥知道你这个妹妹这么关心他,他心里指不定多开心。”胥华师说完,饮了一口茶。

知道胥华师并不是真的要成亲,降降面露喜悦,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有些犯愁:“我决定了,这些日子我也要住在胥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一定得替六哥看好你,”降降忽觉得自己用词不对,忙改口道:“不对不对,是照顾好你。”

胥华师莞尔一笑,只是道:“行,这件事我派人去跟爹说一下,你这些日子就住在这儿吧。”

降降听此,高兴极了。

胥华师命令下人去收拾了房间出来,然后让降降和安羌罕先下去休息。

第二日吃饭之时,降降也与胥家的人一同在餐桌上用膳。

虽然降降言行举止有些不妥,不过胥华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该提醒的时候提醒,没什么特别需要提醒的,就任其脾性来。

在餐桌之上,胥正游与降降聊得来,还问道:“我送你的胭脂好不好用。”

降降只是勉强的应了一句:“还可以。”还说道:“我平时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年纪大了才需要。”

这话有些暗指段芷柔与姬白月了。

不过段芷柔没说什么,只是照常吃着饭。

胥正游瞧了一眼段芷柔,心中也不免有些心疼,便对降降说道:“用胭脂只是为了让仪容得体,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

降降似乎就是不愿给胥正游面子,偏生说道:“我们胡人女子没这么讲究,好看就好看,不好看就不好看。非要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糊在脸上,用你们的话说,不就是虚伪吗?”

这下,场上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姬白月也是忍不住了,说道:“你一个胡人女子哪里懂我们的唐朝文化,说你们是野蛮人还真是没说错,只有一些野蛮思想。”

“哎,你说谁野蛮啊?”降降气的将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从来没有人敢在饭桌上发脾气,应该说,也没有人会在胥老太爷面前发脾气。所以,胥老太爷见此场面,心中也有些堵得慌,便呵斥道:“闹什么闹?你们不需要吃饭嘛?”

胥华师伸手拉住了降降,示意其坐下。随后又对着大家赔礼一番:“降降的脾气是有些不好,请各位见谅。”

“唉,没教好是她爹娘的原因,真是替她爹娘悲哀啊。”姬白月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你再说我爹娘,小心我诛你九族。”刚才只不过是为了奚落奚落她们,就算反驳,降降也不是真的生气。可是,这次姬白月居然暗讽她的爹娘,她就实在忍不住了。

胥正乾脸色也怒气满满,看见降降居然对自己的娘大呼小叫,若不是胥老太爷在场,他一定会将降降赶出胥府的。

胥正游见到二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便站起了身体,拉着降降笑笑说道:“吃饭不能这么大声说话,快坐下。”

胥华师再次拉了一记降降的手。

等到降降坐下之后,胥华师便也说道:“二婶,您也说了这是两国的文化差异,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

“是啊,是啊,我们吃饭吧,应该都很饿的吧。”胥正游也回到了位置之上,自己先动起了筷子,然后示意大家都吃饭。

虽然大家也都起筷了,可是胥老太爷没吃多久便先行离开了。段芷柔和胥家二房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不过,胥纷倒是没有走,依旧留在膳桌之上。

等到其他人都走后,胥纷还夸赞着降降:“你嘴皮子真厉害,我们全家可从来没在餐桌上这么红过脸。”

“二爷,胥家还是你最好,没那么多讲究。”

胥正游一脸惊愕,问道:“二叔,你们两认识啊?”

“当然啦,我和她可是在赌场认识的,我们还一起赢过钱呢。”胥纷压低了声音说道。

“赌钱?”胥正游大惊失色。

“你别叫,你别叫,这么大声,生怕你爹娘婶婶们不知道啊。”胥纷暗暗瞥了一个白眼。

胥纷喜欢赌博,这是胥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好在胥纷也只是小赌怡情,所以,胥家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二叔,您自己玩儿,怎么可以把降降也带过去玩儿呢?”胥正游有些责怪之意浮于面上。

这下胥纷可自觉委屈了,小声嚷嚷道:“哪里是我带她去,是她自己去的赌场,我们两也是在赌场认识的。”

“啊?”胥正游撇过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降降。

“没错,”降降接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与二爷本来不认识的,就是因为在赌场一起赢了银子,所以才成朋友的。”

“可是,那种地方不该是你去的,太危险了。”胥正游好言相劝。

他以前在路上见到过一些赌博赌输了,输的倾家荡产,输的卖儿卖女,还有些输的人被赌坊里的人追着打,弄不好要断胳膊断腿的。

看见胥正游这么担心,胥华师反倒宽慰了起来:“正游,你放心吧。降降又不会滥赌,就算输点银子,镖局还是给的起的。何况降降会武功,身边也有人保护,你不必这么担心。”

胥正游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姐姐,你的心也太大了,哪有女孩子去赌博的。”

降降一豪性的拍了拍胥正游的肩膀,说道:“我是胡人女子,哪有这么多讲究,你就别瞎担心了。”

既然胥正游说不过他们三个,也只好放弃了,不过心中还是很担心。

他趁着有时间的时候,特地去府衙寻找段之堂。

只不过,在半路的时候,就遇见了段之堂。只见他带着几个捕快一起行色匆匆,像是要赶到某个目的地去。

胥正游上前喊了一道:“之堂兄。”

段之堂见到之后,便示意身边的兄弟先行过去,然后急色说道:“正游,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聊。”

“之堂兄是有何要紧的事情吗?”

“嗯,”段之堂沉色说道:“有人在三丰码头闹事,所以我带人前去看看。”

“三丰码头?”据胥正游的印象所知,三丰码头现在是胥正乾刚刚接手的。胥正乾这几日一直忙着招收码头人员,现在出事了,他觉得也应该前去看看:“之堂兄,我与你一起。”

“哎,”段之堂拉住胥正游,说道:“听说场面混乱,你就不要去了,免得受伤。”

胥正游犹豫了一下,毕竟胥华师是以‘师华胥’的身份买下了码头,现在却是成了胥家的家业,感觉有些不好解释。

不过,胥正游脑筋急转,想到了一个理由,说道:“那个师老板已经将码头交由我们胥家打理的,所以,三丰码头的事情就是我胥家的事情,我应该要去看看。”

这话没错,胥正游是主人家,前去倒是合理。所以,段之堂便带着胥正游一道去了三丰码头。

第097章 码头闹事

他们来到三丰码头,只见到场面混乱,所有人在大打出手。

围观的群众是不少,都是在一旁看热闹的。

段之堂和几个同行的捕快上前制止,可是他们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该动手的依旧还再动手。

胥正乾今日也在三丰码头,先前有人来闹事的时候,他是站在了一旁,尽量远离这些打架的人远一点。

见到胥正游一并前来,他便抬开了步子,走到了中间去想要制止那些人。不过,胥正乾却被那些人捶了一记胸膛,脚下一个踉跄,退后几步。

胥正游见到胥正乾的身后已是水边,若是再被那些人打退几步,就真的要落入水里了。

他一边冲向胥正乾身边,一边对着周围打架之人喊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可没有人听他的话,即使胥家的码头工人,也都听不得,不然就会挨对方的揍。

胥正游已经离的胥正乾很近了,眼见着有两个打架的人跌跌撞撞的朝着胥正乾而来,胥正游立马上前,将胥正乾往后扯开了几步。

可是,胥正游没有想到的是,他后退那几步的时候,正好踩在了一个棍子之上。那根棍子是圆柱形的,他踩在上面几个打滑,反而连连后退。

眼见着胥正游要落入水中,胥正乾本欲向前抓住他的手,可是胥正游的手一腾空,胥正乾便没有握住。

只听得“咚”一声,那水面激起一层浪花,浪花中间不断的冒出胥正游的头,因为有水呛入嘴里,他只能不停的吐着口中脏水,又下意识的惊叫“救命”二字。

段之堂见状,欲奋身跳下,哪知一个人影旋风般的从他头前略过。

这人便是夜如昭。

她知道三丰码头出了事情,本来是过来看看热闹的。事实上,在胥正游过来以前,她真的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

不过,当胥正游前来之时,她的心思就全然望着他了,总觉得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过来凑热闹,指不定就会被碰断胳膊腿什么的。

所以呀,在胥正游落水之时,她便立刻飞身过去,跃入水中,将闷在水中打扑腾的胥正游抱了起来。

只是胥正游太惊慌了,一直在不断的晃动,还挑起了不少的水花,落在了夜如昭的脸上,特别是眼睛和嘴巴,基本都是胥正游撩起来的水。

夜如昭情急之下就吼了一声:“别动,再动我放手啦?”

听到这个声音,胥正游心中顿觉安心,至少有人救自己了。

他拿手抹干眼睛上的水珠,等眼睑上的水珠没那么重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等他看清之后,诧异道:“怎么是你?”

“救你还要分人嘛?”夜如昭不悦说道。

虽然看似不悦,可她的手还是紧紧的抱着胥正游,生怕他掉了下去。

胥正游暗暗做出吃瘪状,只觉得她救人明明是值得人感谢一番的,可是她这脾气,着实让人感谢不起来。

“抱紧我啊?难不成你想掉下去啊?”夜如昭见着胥正游两手张开的姿势,更是不悦了。即使她都这么说了,那胥正游还是滴溜着眼珠子,手不知该如何自处。看到他这番模样,简直比她还像个小姑娘,不禁一边带着他划到码头那边去,一边戏谑说道:“哎,你是不是脑子想的是‘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啊?”

胥正游轻轻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此时的段之堂早已在岸边伸出手,示意胥正游和夜如昭可以借力上来。

等他们二人靠近之时,胥正游先行握住段之堂的手,由着段之堂的力量带到了岸上。

虽然今日的风有些冷,刚才那水有些凉,使得胥正游冷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他还是蹲下身子来,与段之堂一同伸出手去拉夜如昭。

等到他们两个人上岸之后,胥正游见到夜如昭浑身湿透,怕那些围观之人乱瞄眼打量,便对站一旁扶着自己的胥正乾说道:“堂哥,你的披风可否借我。”

胥正乾“哦”了一声,随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准备披到胥正游的身上。

“不是给我,”胥正游握住了胥正乾手中的披风,随后将她披到了夜如昭的身上,问道:“我找人送你先回去吧。”

“不必了,我一个习武之人哪里这么弱不禁风,”夜如昭瞧了一眼周围,说道:“你先处理事情吧,我自己回去。”

胥正游想来她也不是一般女子,也没人敢欺负她,便没执意要送她。

那些打架之人看到胥正游落水,也三三两两的没有再动手,正好也方便那些个捕快控制住局面。

此时,那些打架之人已经被分为两派,一派是胥家这边的码头工人,一派是滋事捣乱之人。

段之堂一一打量着鼻青脸肿的他们,说道:“我记得你们,李恭,李喜,李发,李财。”

“捕快大人真是好记性。”李恭笑嘻嘻的说着。

“别跟我嬉皮笑脸,”段之堂厉声说道,“说吧,你们今日为何来这里闹事?”

李恭依旧吊儿郎当的说道:“捕快大人,我们不是来闹事的,我们是来拜祭我们的爹的。”

“拜祭?”段之堂深深的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你们家牌位坟头都不在这儿,有什么可拜祭的?”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们四个人的爹就是在这个码头搬运货物的时候死的,我们都是大孝子,怎么能不来祭拜呢?”李恭朝着几个兄弟示意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捕快大人,我们都是孝子啊”

“是啊,大人,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啊”

李家的几个兄弟纷纷说话,吵得段之堂耳根子疼。

段之堂年纪小,对于这李家之父的死因的确是不知道。

不过,当年李家之父死的时候,的确是有不少人知道。毕竟李家娘亲一下子生了个四胞胎,这件大喜事在钦岳县可是传开了的。所以,当知道李家之父死了之后,也有不少人在谈论这四个孩子未来该怎么养活,也有人在叹息这四个孩子命运不好。

“今天你们在这里打架滋事,就是你们不对,都要跟我回衙门。”段之堂只想把他们先带回衙门,然后查一查这李家兄弟说的李父之死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最多警告一下他们不许打架,如果是假的,那就好好关上他们几天。

毕竟李家这四个兄弟从小就跟着煞黑帮欺负人,说的话段之堂也不会全信。

“大人,是他们先动手的,要带都一起带吧?”一直站在李家兄弟中间的李喜说道。

他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只是这一说话便是将胥家的人也拉下水。

第098章 想法子

“是他们不肯走,我们就是拉了一下”

“对啊,我们只是拉了一下,他们就动手了”

“是啊,是他们先动手的,不是我们”

胥家码头的工人才刚刚被招到胥家没几日,就摊上了这等入衙门的事情,心中自然是很委屈。

段之堂也不能就此将两方的人都放了,便说道:“你们都要跟我回衙门,调查清楚之后,自然会放你们回来。”

那些人虽不情愿,可只能跟着段之堂一同前来的那几个捕快身后去了衙门。

段之堂走到胥正游面前,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等我调查清楚了,我再去找你们。”

“多谢之堂兄。”胥正游道了一些。

一旁的胥正乾也客气的道了一声“有劳了。”

等段之堂走后,胥正乾的眼睛却看向了摆在一旁的一些香烛冥纸,地上还有一些是烧过了的纸钱,偶尔随风又会飞到天上去。

他觉得,如果李家四个儿子若真是孝子的话,那也不算是太坏的人。若是将码头借出去给他们祭拜几天,他们不会再来闹事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一切都是胥正游自己想想罢了,暂时还未说出来。

胥正乾带着胥正游回到了胥府,一进门,便吩咐了下人赶快去找大夫。

胥正游回到胥府之后,显然有些发烧了,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恍恍惚惚。

段芷柔听说胥正游的事,急急忙忙的就过来了。而胥华师和降降本就是在段芷柔的身边学习女红,听到这件事,也一并跟了过来。

大夫来了之后,便在里面为胥正游诊治。

不过,诊治之前,大夫建议房内人越少越好,免得会让病人感到不舒服。因此,除了段芷柔,殷婶和大夫之外,其余都退到了门外。

听下人来报,说是胥正乾扶着胥正游回来的,眼下胥正乾也在眼前,胥华师便直接问道:“正乾,正游怎么落水了?”

胥正乾便将今日三丰码头的事情告诉了胥华师。

胥华师点点头,因为他料到了三丰码头一定会有人搞些幺蛾子出来的。她知道姬家白白失去了一个码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想到胥正乾是姬家的亲外孙,总不至于会伤害到他,所以才将码头交给胥正乾打理的。

只是,胥华师也不能明着问是不是姬家来闹事,而是委婉问道:“你可知道,是谁来闹事嘛?”

“知道,是李家的四个兄弟。他们长年跟着煞黑帮的人,而且经常会欺负人。”

“又是煞黑帮?”胥华师总觉得这个煞黑帮对她抱有出奇的敌意,从一开始就是。

可是胥华师自想,一开始没有得罪过他们,若不是他们不依不饶,其实大家可以相安无事的。

胥华师瞧了一眼门内,转而荏厉问道:“是他们将正游打落水中嘛?”

胥正乾瞧着胥华师有些发恼的模样,心中犹豫了一下,随后带着模糊态度应了一下:“算是的。”

胥华师转过身背对着胥正乾,可是眼中已经带着些许筹谋。

胥正游的身子骨弱,又经过外头的风吹,病的也不轻。据大夫说,胥正游这次的病来得快,去得也会快,只要好好吃药,今日休息好,身体就没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段芷柔一直守在了胥正游的床边,直到晚上用膳之时,她才出来与大家一同用膳。

一家人用膳是家规,除非有得当的理由,否则的话还是要准时入席。

只不过,胥正游现在生病了,胥家这顿饭吃的也不是开心。

今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在饭桌上提及。只是晚膳过后,刘知就将胥华师,胥正乾以及胥阳叫到了厢房内,谈谈今日之事。

以前议事,基本上也就是胥老太爷,胥阳还有胥正乾三人的。因为胥正乾参与家中生意的年龄早,对生意之事也颇有想法,所以,胥老太爷总是会允许胥正乾加入他们的议事当中。而胥正游一直对家中生意也不是很上心,就算参与过几次会议,也只是坐在一旁听着,也不怎么发表意见。每次有人说完想法或者是叙述完生意上的事情,胥正游都只会在一旁说个“好”字罢了。

这样的会议持续几次之后,胥老太爷也就不勉强胥正游过来,反倒是他们三个人基本上七天一小会,一月一大会。

以前,姬白月倒是想参与会议,可是胥老太爷不允许。所以,这次胥华师前来胥老太爷的房中,让其余二人着实惊讶了一番。

他们进入房中之后,各坐其侧。

胥老太爷也已经坐定下来,只听得他说道:“今日码头的风波,想必接下来几日都会有。这样下去,反倒是耽误了胥家的生意,你们说说有什么建议,可以解决今日的事情。”

除了胥老太爷之外,胥阳辈分最大,自然是他先行说话:“今日是煞黑帮的人在闹事,但我们一直以来都有给他们上交一些保护费,难不成这次他们想让咱们胥家再多交些银子?”

“应该不是,”胥正乾说道:“他们以前都是直接上门明示我们得出银子,可是这次,他们直接动手的。码头本来暂定七日后开礼,可是看今日的样子,他们是不想让咱们码头可以正常营生。”

胥老太爷也“嗯”了一声,随后打眼瞧着胥华师,问道:“华师,对此,你有何解决办法?”

胥华师说道:“煞黑帮敢这么闹事,后台一定有人撑着。只是,不管这替其撑腰之人是谁,在这儿钦岳县总是大不过高大人。”

众人都听着胥华师这话,有些不解。

胥华师继续说道:“这几日他们想闹,就让他们闹。等到七日之后,我们在码头举行开业礼,祭河神之事时,请来高大人一同参与。那样,想必那些人也不敢在高大人面前闹事。”

“这高大人不可靠,”胥阳肃脸说道:“你刚来钦岳县,可能不知道。这高大人与煞黑帮私下交情也不浅,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煞黑帮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就算我们邀请他来出席开业仪式,可是日后他们肯定还会来闹事,这生意依旧没办法做下去。”

“爹,您放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一步一步来的,如果从开始就止步不前,后面的就很难走下去,”胥华师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番自信,“后面的事情,我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保证不会让煞黑帮的人在胥家的码头闹太久。”

闻此,胥正乾的耳朵悄然竖直,他想听听胥华师后面有何打算:“堂姐,您有何法子,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胥华师点了点头:“自然需要,开业之时,麻烦你跟奏乐班子要个七天的时间,毕竟咱们码头开业,总得好好热闹一番。”

“七天?会不会太多了?”

胥华师摇摇头:“这就是我说的办法,如果顺利,还能早几天就赶走那些人,如果不顺利,大不了再晚几天,反正咱们胥家也不指着这个码头吃饭。”

“华师,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胥阳也好奇问道。

胥华师笑笑说道:“爹,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儿了,到时候请您来看,您就知道了。”

胥阳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胥正乾瞧了一眼胥老太爷,可是,胥老太爷似乎很放心胥华师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去询问,所以,他也没有再问下去。

第099章 提神

议事结束之后,胥华师前去了胥正游的厢房,里头灯火依然亮着。

她敲了几下门,只听得里头几声脚步声传来,离得大门越来越近,伴随着“吱呀”一声,门便打开了。

胥华师向着开门的殷婆子喊了一声“殷婶,”随后便走了进去。

床的边上有一张椅子,段芷柔就坐在床边看着胥正游。

看样子,她是吃完饭就坐在这里。

胥华师走上前,温言说道:“夜已深,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殷婶照顾,等会儿我让水月也一并伺候着,您回去休息好了,明日倒是可以早些过来。”

段芷柔缓缓站了起来,走至胥华师的眼前,神情寡淡的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胥华师应了一声“好,”随后就跟着段芷柔的身后离开。

殷婆子愁眉叹气,又看了一眼胥正游。

因为,就在今晚,段芷柔让殷婆子一定要守好胥正游,不能让胥华师靠近半步。她知道,这是段芷柔对胥华师心生敌意,怕胥华师会害胥正游。

只是,以殷婆子的观察,她觉得胥华师是断然不会胥正游的,可惜,段芷柔不信,也不听。

翌日一早,胥华师刚刚行至胥正游的院中,就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啊”的惊叫声。

胥华师还以为胥正游出了事情,立马冲进了房中,没想到胥正游吓得失魂落魄的躲在了床内,他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趴着。

待仔细一看之后,胥华师终于认出来了,这不就是降降吗?

正当胥华师怀疑胥正游为何会被吓成这样,就见到降降转过了头,两脸颊涂满了腮红,像是被烧红了的番薯一样,眼睛周围也不知道用什么涂成了一圈黑的,活像一个异变僵尸。

胥华师忍俊不禁,放声大笑了起来。

殷婆子此刻也在一旁有些慌张,只是被安羌罕抓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见到殷婆子被挟制住,胥华师命令道:“安羌罕,放了殷婶。”

安羌罕立马就松了手,因为他见到胥华师是阴着脸下命令的,所以他还赔笑了一下。

胥华师转而又问道:“降降,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用惊吓的方法让他精神一下子就提回来呀,”她提着手指着依旧瞳孔放大的胥正游说道:“你看,他现在是不是精神很好?”

她还转头问着胥正游:“正游,你是不是觉得精神一下子提起来了?”

胥正游吐了一口气,身子又软了下来,一边理顺被子,一边躺下,虚弱说道:“刚才精神消耗过度,我得继续睡一会儿。”

“你看,我的方法好吧,他已经能清醒说话了。”降降还在一旁朝着胥华师自鸣得意的说着。

胥正游无奈一笑:“乖了,你先出去,等我身体好了再去找你玩儿。”

胥华师也觉得降降太闹腾,在这儿待着的话,也的确会打扰到胥正游休息,便说道:“殷婶,麻烦您好好照顾正游。”

“是。”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胥华师对着降降和安羌罕两人说道。

降降大摇大摆的跟着出来,安羌罕则是紧随其后。

等出了厢房门,胥华师便一路走一路说:“他平时待你很好,现在生病了,你就不要捉弄他了。”

“我哪里捉弄他了,你看看我,我是很用心的在化妆的,”降降张牙舞爪的指着自己的那张非人非鬼的脸说道,“以前大祭司不就是这么做法喊魂的嘛?我看胥正游病的连魂都丢了,我才想了这个办法的。你看像不像?快看看。”

“我又没见过你们的大祭司,问我有何用。”胥华师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中肯定的很,没有哪个大祭司会把自己的脸化成一个猴屁股,实在是太丑了。她摇摇头,有些嫌弃的说道:“快去洗洗吧,再这样下去,你都能被当成避邪符贴在墙上了。”

“啊?有这么丑吗?”降降见到胥华师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就将希望转到安羌罕那里,希望安羌罕的眼光可以与众不同。可是,安羌罕很是不给面子的也点了点头。

降降顿觉得自己是挺丑的,就大喊着:“哎呀,我不活了,这么丑都被你们看到了,”她猛然收了自己的情绪,指着胥华师说道:“不许说,不然给你吃哑药,”胥华师点点头,可是眼睛始终不想正视着降降。降降又指着安羌罕说道:“你也不许说,不然,割了你的舌头。”

安羌罕忙捂着嘴巴,拿着手做出对天起誓的样子。

降降大喊大叫的跑开,捂着脸面不敢让人家去瞧。

安羌罕立马跟了上去,一边跑着一边违心说道:“小姐,你是最漂亮的,你这样也是最漂亮的。”

胥华师摇头叹笑。

随后,她又进了胥正游的房中,与胥正游寒暄了几句,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没有与他多说话,毕竟胥正游的脸色还不是很好。

等出了胥正游的房中,胥华师便穿了一身男装,去了一趟镖局。

贝刈忱没有回来,所以是悟元子在打理镖局的事情。

胥华师进了镖局之后,看了一下这些天的账本,随后又与悟元子谈了一段时间的话,大都是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现在镖局上的生意除了一些胡人外商,贝刈忱也已经用另外的方法拉拢了当地的一些小本买卖的商户。只要他们肯加入镖局的生意,等时间一久,大家习惯了,自然会有更多的生意上门。

而且,现在码头也已经准备好要营业了,接下来的事情只会越来越顺利。

等到镖局的事情说完之后,胥华师吩咐悟元子好好的调查一番李家四子,并嘱咐道:“最好查查有什么可以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这样我们就可以用这些把柄拿捏住他们。”

悟元子明白怎么做。

只是,最近有一件事情比较棘手:“我们马上要送才女入长安,现在贝镖头没回来,人手也不够,我们该怎么做?”

胥华师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去送这些才女入长安,镖局我让降降和安管家回来管着,人手的事情,”她想了一下说道:“我们的人还不能全部调出来用,这件事我去找高大人,让他派一些人跟随。毕竟这些才女是要入皇宫的,若是出了事情,他也担待不了。”

悟元子拍手叫好:“还是您有办法。”

“好了,马屁不用拍,快去找人调查那李家四子。”胥华师吩咐完这些事情,就又转去了三丰码头。

半路上,她遇见了正欲前去三丰码头的段之堂。

他听胥正乾说过,段之堂处理完李家四子的事情,就会来三丰码头说一番事情的原委。现在正好碰上,胥华师便上前叫住了段之堂。

第100章 盯着你们

段之堂与胥华师在公堂之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日就是胥家报案,说是有人私闯胥宅,并且打伤人,而且被怀疑对象就是降降。

他提手作揖,道了一声:“师老板。”

胥华师也抬手作揖,说道:“段捕快,你今日过来是要说昨日的事情嘛?”

“是的,昨日我将李家四子抓回去审问了一番,他们坚持说是为了给他们的爹上香而已。而且我也查过了,李家之父的确是失足跌入这个码头溺死的。所以,这些人我们没有名头拘捕。”

胥华师点了一头,说道:“明知道他们在故意找茬,可是却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是的,大唐律法没有明文规定,所以,我也没办法,”段之堂明知李家四子是挑事的,可是碍于律法,碍于他们煞黑帮,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将他们收监,“不过,他们要是敢闹事,我就抓他们回去,总能关个一两天。”

胥华师点点头,本来也没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像李家四子这些无赖,肯定要用非常手段才可以。

此时身边经过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就是李家四子,他们大摇大摆的从段之堂和胥华师身边走过。他们当中有人手提着一个篮子,那横挂出来的香分外可见。除了香之外,更是还有白烛纸钱。

他们经过之时,还有一些酒酿醇香,肉味溢起,原来另外一个人手里的篮子装的是美酒美食。

“刚把他们放出来,就到这里来了,还真是地痞之性不改。”段之堂一脸厌恶色说道,随后对着胥华师说了一声:“失陪。”然后紧跟着李家四子走到了码头上。

胥华师也一并跟了上去。

李家四子到了码头上,有模有样的将东西摆放好,香火袅袅升起,烛光红火晃晃。

段之堂居高临下,警告着他们:“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惹事,否则我就会抓你们回去。”

李喜站起,作揖笑道:“段捕快,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这番看似态度极好,可是,脸上却带着一些挑衅。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有矛盾,这些矛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早些年段之堂还是书生之时,就受过李家四子的欺负,所以段之堂对这些地痞流氓深深的厌恶。如今做了捕快,段之堂就格外注意着煞黑帮的人,只要他们一有什么伤民举动,段之堂就会将他们拿下。

所以呀,这煞黑帮之人其实都蛮记恨着段之堂的。

“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段之堂手握这捕快刀一个个的指过去,眼神中流露出斩钉截铁之色,随后转身离开。

胥华师觉得段之堂的性子倒是正直的很,可是这过分的正直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煞黑帮的人私下里会做的事是他防不胜防的。

不过,胥华师倒是有些欣赏段之堂的性子,觉得这样勇往直前的朝着自己所坚持的方向走下去,倒也是蛮可爱的。

胥华师走到了码头边的大船之上,船舱里现在是胥正乾的临时的休息之地。

船舱门边的人将门帘撩起,胥华师走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没什么人气。照理说胥家现在在招人,应该会有不少人来应聘才是呀,难不成都已经结束了?

“堂姐。”胥正乾站了起来,走到胥华师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今日出来办事,就顺道过来看看。”胥华师继而问道:“我们码头的人手已经招好了嘛?”

胥正乾摇摇头:“昨日已经招了六个人,不过他们从大牢里蹲了一夜之后,都表示不愿意来咱们码头了。”

“没事,人总会有的,只是这几天辛苦你操办这些事了。”胥华师毫不在意的说道。

只是,这让胥正乾心中有些打鼓,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胥华师总是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总会迎刃而解,现在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似得。

“你继续忙吧,那我先回去了。”胥华师说完之后,转身便回去了。

只是,她出了船舱之后,站在船头看了许久李家四子。

那李家四子不知道在叽叽喳渣的说些什么,只不过都对着胥华师一番哂笑。

胥华师也一笑还之,心态上也不落于下风。

回了胥府之后,听说降降和胥明微吵了起来,结果,降降将胥明微推到在地,明微的手碰到了地上的石子,划破了手皮。

可是,姬白月不依不饶的,非要将降降赶出胥府。

降降也不是吃素的,谁敢跟她耍横,她就乐意奉陪到底。

结果,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姬白月的武功已经很少会拿出来用,而降降的武功也不算弱,这也与她的性子有关,练武方面对自己倒是狠的下来,所以,她使得一手的好鞭子与姬白月打起来。

姬白月也不是赤手空拳,拿了下人们的木棍就打起来了。

结果两败俱伤了。

姬白月吃了降降几鞭子,降降也差点受了一棍子,结果被安羌罕挡下了。

胥老太爷的嗜睡症犯了,所以,现在正在睡觉。姬白月与降降闹起来的事情,只能由着段芷柔来全权处理。

姬白月拿出二夫人的身份,说什么都要把降降给赶走。

可是降降偏偏不走,倚仗着胥华师的身份赖了下来。

就这样,他们全都僵持在大厅之上,只说是等到胥华师回来再处理。

姬白月的脸上有一道鞭印子,红红的一道,像是一条弯曲的小路。

胥华师先是稍作赔礼,问道:“二婶,您还疼吗?”

“疼不疼我都已经被打了,”姬白月怒气冲冲的说道,转而又说道:“华师啊,我们胥家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这丫头没规矩,要是你不管,我有的是办法管。”

“是是是,”胥华师连声应道,只是她这不是妥协,而是转而问着降降:“降降,你为何要欺负明微?”

“是胥明微先骂我的,我都说了胥正游在休息,不允许她送什么乱七八糟的汤,她就非要往里边闯,然后我就轻轻一推,她就倒了。”降降自觉地没错,而且胥明微被推倒在地也只是偶然,她只道自己不是成心的,“是她自己弱不禁风,关我什么事。”

“对,这只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罢了,没人会怪你。”这话一出,姬白月就不淡定,只觉得胥华师这一句话,就把降降闹的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可还没等姬白月要说话,就听见胥华师又问道:“那你怎么又跟二婶动起手来了?”

“她非要叫下人撵我出去,我不走,她就亲自拿棒子打我了,我只能还手。”

“哦,以大欺小,二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胥华师转身对着姬白月说道,虽然表面恭敬,可是这话已经让姬白月有些下不来台了。

第101章 他的秘密

“你,你说什么呢?我堂堂胥家二夫人,难道没权利赶她嘛?”姬白月站起来叫嚣,俨然一副宣誓自己是胥家二夫人的样子。

“降降只不过是个孩子,且又是我的妹妹,您这么对待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在挤兑我这个刚回来的胥家小姐。”胥华师摆出了一副毫不示弱的姿态。

只不过,表面上的恭敬还有有的。

“降降在家的可从没受过半分委屈,这要是下人多嘴了,她娘指不定心疼她在外受委屈,会从千里之外到这儿将她带回去了。”

段芷柔脸色一愣,她知道胥华师口中提起的“娘”就是素秀,这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一个人。

所以,她也不想再看到姬白月这么争吵不休,就威色说道:“好了,今日本就是小事,两个孩子的误会,说开了就好。而且,你作为胥家二夫人,怎么可以用如此的待客之道,有失身份。”

“大嫂啊,这小姑娘不能留在我们府上,这一天天的都给我们添堵。”

“二婶若不不服娘的决定,不如等爹回来再做定夺?”胥华师接下了姬白月的话,因为她知道段芷柔压不住姬白月的,只能由着她搬出胥阳来了。

姬白月知道这些日子胥阳对胥华师有些倚重,明知道就算找了胥阳,结果还是一样。现在胥正乾正跟着胥阳做生意,要是惹的胥阳烦忧,恐怕也会对胥正乾有不好的影响,便口不对心的说道:“谁说我不服大嫂的决定?既然大嫂心善,那我这次就先不计较。要是还有下次,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胥华师带着降降回到了厢房,并询问了降降为何要将胥明微挡在门外。

降降说道:“胥正游一直在梦魇,而且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我一想你们大唐男子都好面子,而且你知道嘛他都哭了?看在他先前赠与我胭脂的份上,我才说帮他保全一下他的颜面。”

错了?错什么了?

自她与胥正游见面之后,所见的胥正游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平常都是笑嘻嘻的,像足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可是,今日听降降这么说,胥华师反倒好奇起来了。

“你说,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睡梦中也一直在认错?”

她凑上前与降降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不如你去向正游挖出这个秘密。”

降降托腮笑说道:“姐姐也是好奇吧?”

看见降降这番明知故问的样子,胥华师便一边捋了捋袖子,一边心若明镜般说道:“说吧,你又是想问我要什么东西了?”

降降兴奋起身跑过去,伏在胥华师的肩上撒娇道:“华师姐姐,你知道,我六哥有一双金翠漆皮靴吧?”

“哎,你六哥的东西,我可做不了主。”胥华师摇头说道。

降降却道:“六哥说了,那双金翠漆皮靴会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与你的,之后你再转送与我不就好了?”

“我可不敢,你六哥性子急,要是知道我把他送我的东西转赠给你,岂不是得怪我?”胥华师以前可不是没这么干过,当初降降的六哥送了一副扳指环给胥华师,却被降降给要走了。本来也没觉得多大的事情,结果降降的六哥气冲冲的跑过来冲着胥华师一顿质问,一顿发脾气。

要说他真的发脾气也好,可是到最后却带着一点撒娇,毕竟当时胥华师可是亲眼看过这降降的六哥是如何一边甩着头,一边不依不饶的让她去取回转赠于降降的玉扳指。碍于他的身份,胥华师也只能哄着他。

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膈应。

“你六哥不送我倒还好说,这要是送我的东西我随意送给别人,他岂不是要怒火中烧,倒时候一个两个的但凡撞见他的,不都得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哎呀,六哥他绝对不舍得骂你,骂其他人那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到时候你哄哄他,他自然就好啦。”降降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还真叫人差点就信了。

不过,胥华师对胥正游的口中的“错了”二字也着实好奇,转而想想降降的话也有道理,大不了到时候再哄她六哥一回就好了,膈应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以后估计也会经常有,现在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

她把心一横,说道:“我答应你,东西我可以给,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你六哥。”

“哎呀,这种事六哥迟早会知道的,早说晚说不都一样嘛?”降降大咧的说着。

胥华师却很头疼,不知道收回答应她的话还来不来得及:“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答应你的条件。”

降降一想到那双金翠漆皮靴,就爽快答应了胥华师的条件。

这几日,胥华师虽然没有出门,可是却日日差人送了香烛纸钱,水果烧鸡给李家四子。

头一天的时候,李家四子见到这些东西,认为胥华师是在向他们示弱,他们还都兴奋的不得了,觉得胥华师的本事也就这点而已。

可是,两三天过去之后,胥华师还是照常命人送了这些祭品过来,李家四子就有些犯嘀咕了。

这最先注意到其中不妥的便是这个李喜。

李喜是李家四子中稍微有点懂点书墨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与李家的几个兄弟讨论这事情中的古怪性。

可李家其他人都觉得是胥华师在向他们妥协,没觉得个中不妥。而且胥华师派人送来的食物他们也吃过了,没有任何的不适。

可李喜始终觉得事情有古怪,所以,是日一早,他看见胥正乾领着几个下人在船上布置的时候,他便叫上李家的几个兄弟准备探探口风。

这几日的拜祭食物与香烛纸钱都是胥正乾受胥华师所托带来的,所以,李喜认为这件事中的来龙去脉他胥正乾定是知道的。

只见到胥正乾将要踏上船板之时,李发和李财两个人就挡在了他的面洽。

胥家的小斯挡在胥正乾的前头,拧紧了眉头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李喜轻笑一声,说道:“正乾少爷,别误会,只是您日日送来这些东西,我们李家四子只是为了感谢您一下罢了。”

胥正乾嘴角抬笑,虽知道李喜这话只是借口,可面上却不做怀疑:“不必了,你们既然这么有孝心,我定当也会成全你们。等再过几日,这里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嘛?您可是想到办法让我们不再这么记挂老爹了么?”李喜朝着自家的几位兄弟示意道:“我们到现在就是因为一直惦念老爹,所以才天天来这里,聊表思念之情。”

“是啊,做儿子的,当然要多陪陪老爹”

“没错”

李家的几个兄弟应和道。

胥正乾却忍不住想笑,这李家四子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不都是为了破坏码头的开业嘛?

“到时候也许有其他事情让你们暂且忘了思父之情,”胥正乾见着李喜似乎对此话有所反应,便继续说道:“趁现在有时间,好好去陪着拜祭着吧,时日可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胥正乾拨开胥家的小斯,自己直面李家老三,老四。

李喜示意李发和李财给胥正乾让开路子。

李发和李财侧身让开,让胥正乾带人从中而过。

可是,李喜却在思考胥正乾的刚才的话,仿佛他话里有话,暗藏深意,颇耐人寻味。

第102章 心中猜测打鼓

李家四子慢慢悠悠的回到了码头边上。

李恭颓着脑袋问道:“他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时日无多了?”

“是要动粗嘛?”

“动粗?动粗的话老子就跟他们打,谁脸皮厚,谁就会赢”

李发和李财嚷嚷道。

“没错,他们要是先动手,就是他们不占理,反正打架我们才不怕”李恭也吵嚷着说道。

只有李喜一言不发。

见他又在思绪着什么,李恭便问了一句:“二弟,你怎么看?”

李喜淡然吐露道:“应该是先礼后兵,他们胥家现在虽然没有撵我们走,还给我们送东西,就是为了让引起我们的恐慌,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们。”

李喜虽然在李家排行老二,可是也是李家稍微有点学问,会用得上脑筋的人,所以,李恭作为老大,也会多听取李喜的想法。

李发李财就更是一路跟随着上头两位哥哥,两位哥哥说什么,他们就言听计从的。

现在李喜有了此担忧,他们三人也洗耳恭听,希望可以知道他能有什么想法。

见他们三人全都打量着自己,李喜只能叹口气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有何举动,但是他们的目的肯定就是想逼走我们。有两个方面我们得注意,大哥,三弟,四弟,今晚回去,你们严查一下手底下的人有没有接触过胥家的人,或者是镖局的人,看看是不是有人被收买了。”

“好,我回去立刻严查”

“我也会的”

“我也是”

他们三人齐齐回答着。

“这些天,我也会多派几个人保护娘,我也会嘱咐娘,尽量这几天不要出门。”李喜脸上泛起了担忧。

自李家老父去世之后,李家娘亲曾找亲戚接济过他们,可是那些亲戚嫌弃李家四子四张嘴太费钱了,怕李家四子会赖上他们,不愿意接济他们母子,打发他们的时候言语上也不好听。后来李家娘亲一直拼命干一些苦活累活,才将他们养大的。所以,在李家四子心目中,一直感念自己娘亲,也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他们的娘亲。

“她要是敢对老娘动手,我就放火烧了他们的船。”李恭觉得李喜这话的意思是自己的老娘可能会受到伤害,气的脾气一下爆上来了。

“大哥,不是说了以后别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你出事了,娘会开心嘛?”李喜沉着脸说道。

李恭自觉鲁莽,憨笑了一下道:“我这不是以为他们敢打娘的主意,我才这么说的嘛,不过我会注意,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李喜缓缓松了口气,带着他们继续坐在了码头上。

下午的时候,胥正游来到了码头之上。

这几日他的高烧褪去之后,就惦记着这件事。虽然他平日里不怎么管家中的事情,可是,这次经营码头是胥家的第一次尝试,何况又是胥华师送给胥家的一份大礼,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总觉得对胥家也好,对胥华师也好,都会是一种隔阂的吧。

他自觉如今已经长大,虽不喜插手家中生意,但也觉得作为胥家的一份子,应该要去解决这件事。

可这几天降降一直跟在身后,还一直追问他究竟高烧昏迷中的“我错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些事胥正游不想说,所以就只能整天被其缠身。

“降降,你先去码头,我找他们四个人说些事情。”

降降瞧了一眼码头上的四个人,除了一个人长得儒雅一些,其他几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如果起了争执,就凭胥正游这副身子骨,分分钟就会被再次给扔到河里去。

“你与他们有什么可说的?你不就是想让他们离开码头吗?”降降直话直说道:“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操心,姐姐会有办法的。”

“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能把这些事全都交给姐姐去担着?”胥正游说完,就将手搭在降降的肩头说道:“你先上船等我。”

降降见到胥正游这么有男子气概的说这话,自然也想看看他会怎么处理,于是就很听话的转身上去。

只不过,她上去之就趴在船上的桅杆上,看着胥正游飒然的背影一步步走到李家四子面前。

胥正游的前来让李家四子纷纷起身。

今天早上刚与胥正乾‘感谢’了一番,这下午这胥家的另外一位少爷也来了,所以,他们倒是好奇胥正游的前来会说些什么。

胥正游一本正经的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很有孝心,这么多天了,一直在这里祭拜令尊,我也被你们的这种孝心所打动。只是,各位也都知道,这个码头即将开业,你们在这里会影响到我们。”

“正游少爷,我们的爹当日死在这个码头上,我们缅怀难道不对嘛?”李恭的声音粗声粗气,声音有大,吓得胥正游身子一抖。

“有钱人哪里会懂我们的苦楚,”李喜轻描淡写的说着,转而又与胥正游客气说道:“正游少爷,当初这个码头在姬家那边,我们没办法拜祭,现在这个码头终于没什么人管着了,我们自然要补上前面这许多年落下的日子。”

胥正游也不是三岁小孩,这些人这么做哪里只是面上说的这么简单:“多少只是心意,而且你们这么执意在这里待着,为了什么你们应该更清楚。我知道你们做这些都是因为有人逼迫你们做的,可是做这些也无非就是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已。只要你们答应不再在这里祭拜,我可以帮你们在胥家安排一份工作,虽然钱可能没有你们现在多,但是至少日子过得安稳一些,也有尊严些。”

“哎,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四个是吧?尊严怎么了?能当饭吃啊?还说什么钱不多,有能耐你给我们安排个钱多,再问问我们要不要答应?”李恭说完,朝着几个兄弟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余几个也都纷纷嘲笑着胥正游这番可笑的话。

可是,胥正游依旧不放弃,他继续说道:“除了刚才这些,我还可以找人帮你们爹做一场法事,就在这个码头。”

“正游少爷,无功不受禄,想必您比我们更明白句话。”李喜面带微笑,却有些瘆人。

“如果你们明白这句话,为什么会不答应我的条件?”胥正游耿直说道,“我的条件至少让你们活的有尊严。”

李家的几个兄弟觉得胥正游这话是在看不起他们,便一个个上前来推推搡搡的,嘴里还说到:“您请回,我们要不起您给的尊严。”

胥正游一把拍掉他们的手,严喝道:“别碰我。”

他看见李喜还站在原地,也只有他似乎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朝着李喜大声说道:“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明天下午我会再来的。”

“来什么来,走走走”

李家的其余几个兄弟依旧再推着胥正游。

此番场景在降降看来,分明就是他们在欺负胥正游,她便跳下船只,等快要冲到胥正游旁边的时候,挥舞着手中的鞭子,在胥正游的边上一阵抽打。

只是那阵抽打声特别扎人心肺的感觉,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后退了几步。

第103章 所想不同而行不同

“怎么?要动手啊?那跟我的鞭子试试啊?”降降挡在胥正游的面前说道。

胥正游将降降拦了下来,说道:“我们走吧。”

“啊?”降降有些摸不着大脑,不过脚却很听话的跟着胥正游走了。

李家三兄弟也走回了李喜身边,看见李喜眼神一直望着胥正游的背影,而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恭便问了一句:“你不会真的想答应他的条件吧?他们这些人的话都不可信的,你信不信我们答应了他之后,到时候一定会一脚踢走我们的。”

李喜一笑,说道:“大哥你放心,我又不是一个容易轻信他人之人。只是,我在想,难不成他们这几天装模作样的给我们东西,就是为了今日让他来给我们开条件吗?”

“哈哈就这点条件就想把我们打发了,还真是说得出口,”李发也上前咂语道,“二哥,你就别多想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守好这个码头,到时候看八爷怎么说吧。”

“嗯。”李喜虽然应了下来,不过他心中仍旧放心不下,总觉得背后一定有什么事情存在是他们所忽略的。

今日的事情降降全都告诉了胥华师,胥华师只觉得胥正游这心肠也太好了,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事情,他却还想着要善待人家,还要帮人家做法事。

只不过煞黑帮那些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好说服的,有的是其他阴暗勾当,而且胥正游的小恩小惠怎么会满足的了他们的胃口。把他们找到自家来,岂不是引狼入室,毕竟他们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到时候做出了什么损害胥家得事情,可真是后悔也来不及。

这件事胥华师已经有了一个解决办法,她也不想胥正游这么蝇头乱撞的做这些白费功夫的事情,便想着说去找胥正游说说这件事。

胥正游心中生疑,一直追问胥华师到底有什么办法。

胥华师只是说道:“这些事情我暂时还不能说,只是,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们了。他们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不是什么良人,就算真的招了他们,日后对胥家来说也是一个隐患。”

胥正游想想也有道理,这点他当初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觉得李家四子如果可以因为他的帮助做回一个好人,那就少一些人欺负钦岳县的人了:“姐姐说的是,本来觉得他们如果是孝子,我这么做既可以帮助咱们胥家,也可以让他们做好人,一举两得。”

“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在没有能力可以压制住他们的时候,不要轻易收到身边使用,否则,当心被反噬。”

胥正游觉得胥华师的话颇有道理,连连点头。

也就是这些话,他忽然觉得胥华师与一般女子不同。

一般女子可能只会绣绣花,读读诗,会顾着自己美美的,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该戴着的都会戴着,再加上一身华丽衣裳,好像这样就够了。

可是,自家的姐姐似乎不爱施粉黛,也没特别要求要穿什么样漂亮衣服,可是,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让他一个男子都有些不可比及。

见到胥正游出神了,胥华师便问道:“你这么看我干嘛?”

胥正游摇摇头,他没有说出心中所想,而是转了个话题说道:“听说姐姐明日要与那些公子见面,到时候若是有喜欢的人,便要成亲了。”

“嗯,”胥华师点了点头,可是看见胥正游的脸色并非喜悦,便问道:“我成亲,你不开心吗?”

他低了一头,涩笑道:“不是,只是,听说那些公子都是庶出的,让姐姐与其成亲,颇是委屈了姐姐。”

原来是因为这个。

胥华师拿着面前的茶杯旋了旋,因为她并不是很介意,她答应也只是为了拿这个做拖延罢了。不过为了开导胥正游,她便说道:“那你是希望我嫁出去呢?还是希望我留在家中。”

“我自然是希望姐姐留在家中,”胥正游反应的很快,丝毫没有留下考虑的时间,“姐姐与我们分别这么多年,我们全家都舍不得姐姐这么早就嫁出去。要不是姐姐的年龄摆在那里,我倒是宁愿过几年将姐姐嫁出去,毕竟嫁给庶出的人,总是会被人议论的。”

胥华师心中暗暗戳痛,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庶出的,哦,也不对,只能算是个私生女,因为胥家没有给素秀任何名分。

“你也看不起庶出的嘛?”胥华师出奇冷静的问着。

不过,胥正游没有发现个中不妥,只是说道:“姐姐误会了,其实人贵自成。学有所成,可以报国;商有所成,可以富国;教有所成,可以育人。其实只要自己肯去做好某件事,不必过于在乎身份。”

胥华师点点头,觉得胥正游这番话颇有见地,“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他一掠而过的傻笑消失在面上之后,说道:“我做生意也没什么天赋,就想着日后有时间了,可以写写书什么的,或者开一个书馆,做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见到胥正游说这些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尽是一些期待,可是似乎还夹着一丝失落,她心有揣测,便直接说道:“是家里人不同意吗?”

胥正游愣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家姐姐聪明,脸上的惊愣色便褪去了:“也不是,这件事我还没跟人说过,等以后时机合适了,我再与爹娘说。毕竟我现在还小,所学也不够,等再过个十来年,学有所成了,才有资格做我所期待之事。”

胥华师倒也赞同胥正游的话:“懂得沉淀是一件好事。”

“嗯,”胥正游很开心胥华师赞同自己的想法,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道:“姐姐,明日你与那些公子去赏桂花,不如,我也陪你去吧?”

“好啊,有你在,我也会自在一点,你会替我挡挡的吧?”胥华师笑说道。

胥正游却一脸认真的思考了起来,说道:“如果不适合姐姐的,我便帮姐姐挡一挡,如果有适合的,那我便撮合一下。”

“行,就这么说定了。”胥华师利落的同意下来。

翌日一早,水月就开始伺候着胥华师穿衣服。那些个女装件数多,头发也得弄个半天,一堆的发饰堆上去,让胥华师一下子觉得脑袋重了不少。

胥华师开始抱怨道:“水月,这些头饰能不能拿下来一点?”

水月却直呼摇头:“不行的,小姐要是不装扮体面,大夫人和二夫人都会怪罪的。”

等到水月再插了一些头饰,胥华师又再次问道:“水月,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不多,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不装扮的好看一些,像我们这些丫鬟都没这福气打扮。”水月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些沮丧。

胥华师没注意到水月的情绪,只知道现在头重重的,着实昏沉难受。

第104章 赏桂花

等到头上的已经装饰完毕之后,水月还将镜子递过来,有些得意的瞧着自己的“作品。”

“小姐,好看嘛?”水月喜滋滋的说着。

胥华师看了看已经插了满头的钗子,着实有些惊呆了,她极力的压制住了自己想拔掉头饰的冲动,问道:“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夸张,不夸张,”水月连连摇头说道:“小姐天生丽质,就该这么打扮。您是胥家的小姐,就该穿金戴银,就该吃的好,穿得好,住得好。”

水月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胥华师这下是注意到,她转头看了一眼水月,见水月眼中泪水汪汪,神经有些紧张。

水月也是知道自己失态了,立马收了收情绪,强忍着笑道:“小姐,咱们出发吧。”

“嗯。”胥华师也没再抱怨自己的头饰重,因为她心中猜测了水月究竟为何这么没规矩,这么失态。

想来是因为今日那胥正乾也与自己一道去赏花,不过他赏的是别人家的小姐,而她赏得是别人家的公子。

今日的马车只有两辆,因为胥家只得了两辆马车的份额。一辆已经被胥正乾和姬白月母子坐上去了,另外一辆则是由着段芷柔和胥华师,胥正游三人坐着。

不过,降降也是铁了心的要跟过去,所以呀,胥正游只能空出了位置,将马车让与降降坐,而他则是骑马前去。

今日的秋桂已经是晚桂了,听说孟老爷家的一个院子里只是种了桂花,开的极是好看。所以,这次赏桂花的地方就定在了孟老爷的“寒桂园”中。

本来是准备要去平山的,那里也有一处桂花,是胥家的一个朋友的去处。后来不知为何,姬白月嚷嚷着平山太远,直接问孟家借了这处的“寒桂园”来。

听说这处的寒桂园是孟志的私人地方,平时并不外借,因为孟志甚少与外面的人接触,就算偶尔能见上面了,他也不怎么与人说话。所以,大家也都知道孟志的性格孤僻,他不想借园子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

他们也都觉得孟志体弱多病,应该活不太久,所以自然不会在乎这种所谓的人际关系。而孟老爷对孟志疼爱有加,自然也不会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不过,这次孟志居然肯借出这座‘寒桂园’给胥家暂用,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后来一想,姬家与孟家交好,借园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寒桂园分为四处,一处金桂,一处银桂,一处丹桂,还有一处便是种齐了这金贵银桂丹桂。这样的话,一来可以单独欣赏某种品种的桂花,二来也可以同时欣赏三种桂花,倒是也不错。

为了区分开胥正乾和胥华师二人的相谈会,所以就将这四处园子分成了块地方。金桂,银桂为一处,丹桂和三色桂为一处;前者供于胥华师这边的,后者供于胥正乾这边的。

胥华师随着段芷柔的后面进入园子,里头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了。

见到段芷柔前来,她们忙上前来与段芷柔打招呼,身后跟的公子也礼数周全的给段芷柔作揖。

胥正游和胥华师也一一回礼。

只见段芷柔说道:“今日各位赏光来赏花,那大家也就不要拘着了,你们年轻人就归年轻人玩儿,我们长辈就归长辈一块儿玩。”

“这样好,胥夫人,那我们先到那边去赏花吧。”一个比较激动的妇人说道。

段芷柔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对胥正游说道:“正游,你陪我一起去走走。”

胥正游本想跟在胥华师的身边,但是见到段芷柔这么说了,只能不舍的看了一眼胥华师,随后应了一声“是。”

等到他们离开了之后,那些公子哥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胥华师,而且全都齐齐的往着胥华师这边走。

“胥小姐,我们一起赏桂花吧”

“胥小姐,我知道很多咏桂诗词,不如我们一起交流吧”

“胥小姐,在下先自我介绍,我姓王,名之先”

“胥小姐,我们一见投缘,不如到那边走走”

一些人七嘴八舌的靠上前,那位说“一见投缘”的公子快速走上前,胥华师心里却咧骂道:“眼睛都没看到你,你就说投缘,投个鬼缘”

不过,她依旧仪态端庄的露出笑容,毕竟心理活动归心理活动,不能露在面上。

不过,人多肉少,这些公子一个个都想单独与胥华师聊天,所以见到大家都涌上来了,有些人便开始开骂了:

“你怎么回事?是我先提出与小姐赏花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小姐没答应,我们自然可以邀请小姐”

“小姐,请与在下”这人想冲上前来与胥华师说话,不料被人绊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因为这个人一摔倒,场上的人以为有人动手了,一个个的开始批判起对方的人,还上手了,虽然不至于大打出手,但也是抬手互相碰着,骂着,场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胥华师朝着降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出手去摆平那些人。

降降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了鞭子,朝着他们前面挥了几下,鞭笞声震耳发聩,吓得那些公子一个个都不敢说话,动也不敢动,一个个张着嘴盯着降降看。

“吵什么啊吵什么啊?你们这样不失礼啊?都散了吧,一个一个来。”降降这话说出之后,胥华师心里为之暗暗叫好,岂料降降自作主张,随手指了一个人,说道:“你就你过来。”

被指的那人还有些发懵,结结巴巴的问道:“是是我吗?”

降降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喊道:“对,再不过来我叫别人啦?”

那人心花怒放,却理了理袖子,挺直了身子走来,将他们刚才那般狼狈样收的彻底。

胥华师心中无奈叹气,没想到降降居然给她安排上了,不过也罢,人终归还是要见一见的,不然不好对胥家的人交待。

不过,其余的那些公子颇是不开心,一个个巴望着降降,希望她能金口一开,把他们选中。

只不过现在已经有人跟胥华师聊天了,降降也不想在那些人的注视之下陪胥华师赏花,便再次吼道:“你们都去其他地方赏花吧,等会儿会轮到你们的。”

那些人佯装走了几步,可是那基本就跟没动一样。

降降便扬起了鞭子,吓得那些人立马就散开了。

“胥小姐,在下刘治平,”名为刘治平那人做了作揖,胥华师也俯了俯身,“小姐今日果真光彩照人,明艳不可方物。”

“过奖过奖,”胥华师看着那刘治平一直盯着自己的头饰,双目发光,就知道自己今日果真是打扮的太过于花枝招展了。怪不得刚才胥正游见到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愕,还时时偷笑,想必那句“今日真是特别好看”也是含有贬义吧。

第105章 不请自来的孟少爷

胥华师本来平日就不喜欢打扮,更何况现在头上的东西实在是太重了,便顺手摸了一只头钗,摸到哪根是哪根,然后将它递给了刘治平,说道:“初次见面,也没什么礼物,这个别嫌弃,收下吧。”

刘治平立马接下,心情激动,说话都有些颤抖了,心想着自己一定是被胥家小姐看上了。

胥华师邀了刘治平一同边走边赏花,不过那刘治平的心思全然不在赏花上面,而是一路绞尽了脑汁的夸赞着胥华师。

旁边的降降也听不下去了,看到胥华师碰了一下桂花枝的时候,就知道暗示来了,将刘治平拽了下来,示意他的时间到了,可以先自个儿单独赏花去。

刘治平手握头钗,觉得自己希望颇高,便很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降降准备选下一个人的时候,那些本来散开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蜂拥而至了。降降又是凭着眼缘,随手指了一个给胥华师。

胥华师依旧照着样子,闲聊了几句,然后送了一下发钗。

只不过,这当中让胥华师感到头疼的便是有些人对着她念诗,虽然念得都是一些关于桂花的诗词,但是她只知道他们说的肯定有桂花,具体是什么样意境的一首诗,她就不得而知了。

遇到了这样的人,胥华师只能表示出自己也是听懂了的样子,还会抬手鼓掌,说个“好诗”二字。

可偏偏就有人还邀请她也说一首诗,这下胥华师就头疼,假装在思考。

幸亏此时胥正游走了过来,他的神情有些不开心,看到胥华师和那公子僵持着,便问了降降此时情况。

降降将此情形告知了胥正游之后,他想了一道,走上前说道:“花色如期许,可待九月桂。”

“你是?”那人疑惑打量。

“我是胥家少爷。”

“哦,幸会幸会”那人立马变了脸色,恭敬作揖。

“既然公子对诗词在行,不如咱们一起聊聊?”

“啊?”那人心里有些不愿意,可是,一想到胥正游是胥家嫡少爷,也不敢拒绝,便有些踌躇。

还是胥正游上前,拉着他的手臂走开,说是要好好切磋切磋诗词什么的。

还剩下两个人,降降正准备伸手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咳”声传来。降降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多了一个人?是我算漏了嘛?”

只听得他缓缓走来,轻声细语的问道:“可否与我聊聊。”

“先来后到,你这么慢,只能最后一个了。”降降直白说道。

“先与孟少爷聊聊,他是主人家,我们怎可驳孟少爷的面子。”前来之人乃是孟志,他本不是这次相见人选,但他却不请自然,还要求与胥华师说话,便是有其他意思。

“好吧,去吧。”降降让开了道。

孟志缓缓走向前,身后跟着的仆人退到了几米外。

胥华师与孟志走近之时,便先是客气道谢了一番:“多谢孟公子今日借出这寒桂园,只是实在是打扰了孟公子。”

“胥小姐要谢的恐怕不只是这个吧?”孟志面带微笑,柔弱无力的病秧子模样,让人很难想象到他说这句话的别有用心。

这是胥华师第一次觉得这个孟志不仅仅不是个废人,而且深藏不露,心机颇深。

胥华师示意水月先下去,降降见状,也走远了几步,她在一旁看守着,防止其他人靠的过近。随后,胥华师便笑说道:“对,上次东风局竞拍码头一事,还真是多亏了孟公子相助。”

胥华师说话的声音也小多了,因为她也不想让人听见。

上一次在东风局竞拍码头之时,孟志明明已经胜了一局,后面再胜一局,其实也不成问题。但是他却在最后关头突然咳嗽加重,以至于没有写下一个正确的数字,所以,才错过了那次的竞拍。

可最重要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当初胥华师接下码头招标一事时,抽空去了东风局巡视了一下环境。那个时候孟志也在,还特地跟胥华师聊起了二楼所挂的那副诗词。诗词上面有着一到十的数字,当时只是觉得提诗之人只是为了凑齐这十个数字,后来在招标之时,又发现孟志故意看了几眼那诗词板,胥华师才得以联想到。

所以,当时胥华师就明白了孟志的心思,原来他是在有意帮自己。

只不过,胥华师与孟志没见过几面,可是,孟志为何要帮她,她也不清楚。而且,孟志还能认出胥华师便是当日的“师华胥,”看来,孟志是对她有做过一番调查。

只是,为何要调查她?

孟志绵弱一笑,说道:“胥小姐别见怪,当我知道码头归在胥家的经营之下,我便寻人查过你的背景。”

“孟少爷,你查我应该是别有缘由吧?”胥华师毫不掩饰的问道。

孟志显然也不诧异,反倒觉得胥华师这么说很正常:“胥小姐今次救我一命,幼时也曾救我一命,孟志只不过心怀感恩,想要投桃报李。”

幼时救其一命?

胥华师打量了孟志容貌许久,脑中使劲的想了想,可是却对幼时救他一命完全没有印象。

孟志看出了胥华师已经记不得了,便主动说道:“十三年前,有一个小男孩站在江边,他痴痴的望着江面,差点纵身入江,是你阻止了他。”

十三年前,救了一个欲轻生的小男孩?

胥华师忽然想起来了,当日她随着爹娘偷偷的去江边游玩儿,恰巧遇见了一个小男孩独自站在了江边。她见那小男孩神情异样,且一直盯着湖面,便觉得不妥。所以,当看到那个小男孩踱步过去的时候,她便冲上前,拉住了那个小男孩。

询问之后,胥华师才知道,那个小男孩之所以要寻死,就是因为他先天身体不好,大夫说他血气容易供应不足,若是不好好照顾着,便随时都会死。

这么多年了,孟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可是因为身体原因,不仅没给孟家父母带来欢乐,反而时时让他们担心着自己。

胥华师记起了那时的孟志不过十几岁,可说话的时候却是一脸的厌世冷漠样,他对她说道:“你知道嘛?我每日一睁眼睛,我就害怕今日会不会突然死去。可当我每晚闭眼睡觉之时,我又会庆幸的对自己说,还好,今日我还是活下来了,那明天呢?我还会活着嘛?你知道这种随时担心自己会死有多痛苦嘛?不如现在便死了,一了百了。”

那个时候的孟志脸色惨白惨白,犹如死人一样,就算是凛冽的冬日之时,他的嘴里都没有多少哈气看得见。

第106章 与孟公子的渊源

胥华师不想看他死,当时便安慰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嘛?如果你今日就死了,那你的生命就只到今日为止,若你今日不死,日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白白得来的。这样一想,那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是多活一日,便赚一日。”

年少的孟志听此一话,虽觉得见解与众不同,可是,心中仍旧畏惧。

“你长这么大,有学过爱你爹娘嘛?”

孟志摇摇头,他一直以来被病痛折磨,所以,性情一直以来都有些孤僻,就算是自家爹娘,他也总是避而不见。因为他觉得自己活得很痛苦,很压抑,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做一些好玩的事情,而且还会被人嫌弃自己的无能。所以,他习惯了独处,除了自己,他几乎不怎么与人交流。

“所以你才会这么轻易寻死啊?”

孟志抬头看了一眼胥华师,他不明白胥华师的意思。

“如果你有爱过他们,那肯定就不愿意他们为了你而伤心。你的爹娘要是知道你死了,他们会一直哭一直哭,也许这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因为他们会觉得是他们自己没有照顾好你,所以你才会自杀的。”

孟志摇摇头,说道:“我死了,他们就不必日日担忧才对。”

“当然不是啦,你好好活着,好好爱他们,那将来你真的发生了不幸,可至少你们彼此都爱着对方。死都是天意,天意这种事情既然发生了,就没法改变,她们迟早会慢慢接受。”

孟志一顿。

“既然迟早会接受,何必现在寻死觅活的,不如好好活着,每一天开开心心的,说不定对你身体也有好处。”

听见胥华师这么说,孟志的心中忽然有一些看开了。

胥华师更是低头小声与他说道:“我告诉你,我其实也很惨的,不过,我有幸福的时候,想想这些,我就不觉得自己很惨了。”

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对话就是这样而已,但是却挽救了一个人的命。

“原来是你啊,多年未见,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胥华师想起了往事,倒是庆幸自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若不是你上次相救,恐怕我也已经长埋地下。”孟志掩面一“咳”。

似乎,他的咳嗽是一直伴随着他的。

“胥小姐当真要嫁人嘛?”

胥华师点点头:“今日就是为此事而来。”

“嗯,”孟志悠然应下,随后说道:“若是一时之需,孟某也可以成为娶你那人。”他见到胥华师诧异,再次淡然补充道:“别介意,只是报恩而已,只要胥小姐有需要,孟某愿意上门提亲,后续想怎么样,孟某都会照办,别无附加条件。”

孟志这是猜到胥华师这次招赘婿之事是假的了?

看来,此人果真是深藏不露。

孟志虽然在帮胥华师,可是,胥华师倒也没那么愿意。毕竟他现在看似只是报恩,可是要是以后被缠住了,恐怕也不容易脱身。

胥华师刚想说话,就听孟志说道:“胥小姐不必急于回答,孟某只是来帮忙的,胥小姐若有需要,派人前来即可。”

“多谢孟少爷好意,若有需要,我一定寻你帮忙。”胥华师从头上拔下了一根发簪,递给了孟志:“今日每人我都送了,孟少爷不妨也收下。”

孟志眼皮子一抬,看了看胥华师,又低眼瞧了瞧胥华师递出的簪子。

那是一块羊脂玉簪,形状一头尖,另一头是一朵兰花状,整体不大,看来只是为了衬托其他的头饰的。

孟志伸手接了下来,说道:“簪子已收,便不打扰了。园中桂花乃是所爱,望胥小姐帮我多看着些,别让其他人折枝采花。”

“一定,孟公子好生休息,下次再来拜会。”胥华师忘了自己是女儿身,直接抬手作揖。

孟志不过嘴角微张,似笑非笑,随后便转身离开。

只是背影是那样的淡薄,步履亦是轻盈,像是一阵大风,就足以将他吹得退避几步。

段芷柔似乎和那些个娘子们聊不上话,因为那些人都是妾室,多少都没读过什么诗书,又因为一个个谄媚与她,所以她更是不愿意说话。

那些个已经拿到胥华师头钗的公子怕胥华师不高兴,便不敢随意靠近,所以一个个的都聚集到了自己娘亲那里。

这样就意味着段芷柔身边围了许多的人,她此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胥华师相个夫婿,到时候可以招赘入门。可是,现在这些公子一个个都围在了自家的娘身边,若此事没做好,免不得还有下回。

她本来就不愿意插手胥华师的事情,所以,见到如此场面,更是不愿,便叫人安排了一些茶水,然后让人摆了一些座位,让胥华师好好的坐下来与这些公子聊天。

那些个公子一个个望着胥华师,露出垂涎欲滴的样子。胥华师被看得烦躁,心中直骂人,可是又不好离席而去。

有人问道:“听说胥小姐以前在西域,不知道可否有什么趣闻与我们分享?”

胥华师心想:以前倒是没什么趣闻,倒是你们上赶着做胥家的赘婿,算是一件。

不过,胥华师还是随手编了几个,说道:“那我便说一下说西域有一种蛇,头呈三角形,眼睛如珍珠,身子会蜕皮,蜕皮的蛇身体呈肉色状,团在一起,像是一坨猪大肠,那里的人专爱吃这种蛇,吃的时候,都是直接煮熟,然后拿起来,直接一根,放在嘴里,一点,一点,一点的吞下去,中间不会咬的太烂,整条蛇像是活着的一样,一点,一点的爬进你的肚子里,然后在你的肚子里游来游去,游来游去”

有些人已经被胥华师这些话给恶心到了,直接吐了出来。

有些还挺得住没吐,可是脸色也已经差极了。

有人颤颤问道:“胥小姐您也爱吃嘛?”

“我当然”胥华师故意点了一头,但瞧见那些人咽了咽口水,她便继续说道:“不吃,口味接受不了。”

那些人如释重负,不然一想想日后要是成亲了,胥华师要是在他们面前这么吃起来,恐怕对他们来生,人生中就会落下一个大阴影了。而且,见到胥华师指不定也会想吐,根本没法子好好生活了。

“蛇都死了,怎么还会在肚子里游来游去?”

“哦,那是因为肚子里有水,这蛇整条吞下去,可不就是游来游去了嘛?”

有些端茶欲饮的人听见此话,胃中顿然作呕,这水也不敢喝,便默默放下了杯子。

“胥小姐,可否有其他趣事,这个,却是有些接受不了”

“哦,让各位公子见笑了,”胥华师故意赔笑了一声,说道:“倒是还有其他趣事,不知道你们听说过‘蝴蝶山庄’这个地方?”

其他人摇摇头,都没听过。

“莫非是有很多种形色各异的蝴蝶?”有人探问道。

“不是,”胥华师摇头说道:“蝴蝶倒不是很多,但是那里却有很多的奇花异草。有一种名为铜钱草的植物,它的汁液会让人产生幻觉。只要一触碰到这个汁液,浑身都会长了毒脓包,中毒者会产生幻觉,把那些毒脓包当做是自身长出的金铜钱,然后一片一片的拔掉,有些会把拔除来的毒脓包当做铜钱存起来,有些人会把它扔给其他人。直到他将身上的皮肤拔的寸寸不留,血流而尽,皮之不存,人无完人”

他们一个个都缩紧了脖子,觉得这些故事真是太恐怖了。

而且,他们也意识到这位胥家小姐内心有那么与众不同的一面,可以说是心里有些变态了。

第107章 偶遇董小姐

听了这个故事,有些人已经在摩挲着自己的寸寸皮肤了,像是自己的皮肤也如故事中那般长了毒脓包。

降降也已经听的有些不适了,屈着头小声的靠着胥华师边上说道:“姐姐,你这故事太恶心了,能不能不讲了?”

胥华师乐笑,说道:“还有你觉得恶心的故事,”她一番打趣之后,站起来说道:“各位公子,今日隔园也有一场赏花会,乃是堂弟与几位小姐,不如我们也一同去墙边瞧瞧。”

听此,那些公子脸上的晦色褪去,一脸明媚,互相交头接耳。

“平日都见不着那些小姐,听说一个个都貌美如花。”

“对啊,像咱们这些人,没几个时候可以去这些场合”

本来互相看不顺眼的几个人,现在一个个跟熟络了似得。

胥华师领着路先走了过去,降降也随在一旁。

“姐姐,你说的这些故事是真的吗?”降降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半真半假,有些我编起来恶心他们的。”胥华师小声的与她说道。

“那是够恶心的,反正我今晚的晚膳是吃不下去了。”降降摇头晃脑的说着,显然有些心疼自己的肚子。

那些公子跟在了胥华师的身后。

两个园子中间会经过一个圆形拱门。

水月就是一直躲在那里打量着胥正乾,因为眼中尽是嫉妒,身心全然投入,没有注意到前来的胥华师。

直到胥华师走到了水月的身边,喊了她一声名字,她才反应过来。

不过,胥华师没有追问水月躲在这里干什么,而是带着身后的那些人进入园中。

果然,这边他们的活动开展的热闹多了。

好像有些人在玩扔石子进瓶子的游戏,有些人在下棋,还有些人品茶谈诗。

而胥正乾则是个个地方都走一圈,毕竟这里就他一个男人。

说白了,这些小姐都是任凭他来挑罢了。

这些个小姐虽然论家世是比不上胥家,可是也是一个大家闺秀。

毕竟胥家二房在外头的名声没有那么好,胥家二爷的混混行迹为外人所不齿,姬白月说白了也是跑船之女,所以,但凡有点能耐的,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与胥家二房联姻。

不过,姬白月倒也满足的很,毕竟胥正乾年岁不小了,她也不想再等日子,多少也是也想要抱孙子了。

身边的那几个公子望着前面的姑娘们,眼神中尽是光芒。

胥华师摇头叹笑,这些人还真是一副君子外表,色狼内性。

假山之上忽然爬上了一个姑娘,穿着紫色的绸缎衫,在人群中一下子就显眼了起来。

“那位姑娘想做甚?”

“你看那假山下面是水塘,莫不是想不开?”

“什么?这是要出事啊?”

身边的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了。

胥华师也注意到了,可是,对面的人似乎都还没有注意到。

只听见“咚”的一声,那姑娘果真跳入了河中。

此时,对面的人也发现了这个跳河的姑娘,全都疾呼着“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只听见又是一声“咚”声,胥正乾已经跳入河中,将那个姑娘托起,慢慢的拉至岸边,然后由着几个姑娘一块拉。

可是那些姑娘力气小,还是靠着姬白月一把将那姑娘来上来,然后又拉了一把胥正乾。

那些姑娘身边都围满了人,胥华师也带着人走了过去瞧一眼。

虽然那姑娘头发湿漉漉的,脸上的妆容也有晕开了,不过,胥华师模糊的想起了这个姑娘是谁:“董姑娘?”

是董秀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董秀儿浑身湿透,身边又有这么多男子盯着她看,着实不雅。

胥华师对着身边的一位公子命令道:“把衣服脱下来。”

“啊”那男子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脱我动手啦?”降降扬着鞭子说道。

那男子慌慌张张的把衣服脱下。

此时的胥正乾已经在一旁喊着董姑娘,可是董秀儿没有反应。

她的贴身丫鬟听到了消息,也从外头闯了进来,不停地抱着董秀儿哭着,喊着。

胥华师将衣服披到了董秀儿身上,然后拿手用力的按了按董秀儿的肚子。只是几下,董秀儿口中便吐出了几口水,人也醒了过来,只是依旧沉默不语,生无可恋的样子,让人格外的心疼。

“先送你家小姐回去吧。”胥华师对着董秀儿的贴身丫头说道。

那丫头哭哭唧唧的点头,以她单薄的身躯,也拉不动董秀儿。

胥华师扶了一手,对着水月说道:“水月,帮忙送董小姐回家。”

水月走上前了,一块儿扶着董秀儿离开,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胥正乾打转。

董秀儿寻死一事在大家的口中散开了,出了这门子晦气之事,大家也就不好继续玩儿下去,便各自回了府上。

回去后的姬白月一直念叨董小姐做了这门大煞风景之事,完全不在乎人家的生死。

胥华师心中拂过一丝忧色。

难不成这董秀儿是为了林曳寻死嘛?

虽然当初是她带着董老爷找到董秀儿,并将董秀儿从林曳身边带走。可是,就算她不利用林曳,将来董老爷若是知道了,也绝不会放过林曳。

董老爷这个人心胸狭隘,夺女之仇,肯定会让林曳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林曳这个人虽是猎户,但读过一些书,又喜欢与别的女子留情,不是很靠得住,所以,也不是很适合董小姐,不如早点分开他们,以免董小姐将来吃苦头。

如此一想,胥华师心中也稍感安慰。

今日的事情虽然没有个圆满的结局,但是大家好歹都见过面了,所以,胥家都忙着让胥华师和胥正乾定下一个人来,这样胥家可以快些着人去拟定个日子,定下亲事来。

大家都忙着看画像,一边比对画像,一边比对今日所见到的真人。

胥正游倒是一直贴心的给胥华师建议,还劝降降也一同来帮着选选,可是,降降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还直言不讳到:“这些个男子胆小懦弱,还贼眉鼠眼的打量别人姑娘,我一个都看不下去,要选你们自己选。”

胥正游虽然也觉得降降说的有道理,可也不能直说,只是差中选优,拿着手中的画像说道:“这个王公子还是不错的,温文尔雅。”

降降瞧了一眼,直白说道:“我记得,喜欢翘兰花指的那个人。”话毕,降降也做了一个兰花指的手势给她们看。

胥华师忍不住憋笑,说道:“我也记得,兰花指翘的挺好看的。”

胥正游收了收笑脸,觉得的确也不合适。

他伸手又去找了一张,说道:“那这个尤公子呢?看起来挺有男子气概的,应是不错人选。”

胥华师瞧了一眼,点点头。

胥正游还以为胥华师是同意了,一阵高兴。

却听道:“此人看似有气魄,实则耳根子软,说什么信什么,不分真假。”

“对啊,姐姐跟他说桂花花叶可以让人血气足,变得更强壮,他还真吃了不少,差点还要我们吃。”降降在一旁说道。

第108章 出乎意料的选择

“不急不急,还有呢,”胥正游又是挑了一幅画,说道:“这个呢?虽然人腼腆,但是很有涵养。”

胥华师瞧了一眼,这男子不就是今日被她下令脱衣服的那位公子吗?

这不是腼腆,而是真的懦弱了。

姬白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打量着几眼,自己乐笑了一番,说道:“这赵公子是出了名的死要面子,你今天当众逼他脱掉衣服,他哪里会答应入赘。”

姬白月看似开玩笑的话,实则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果然,胥阳已经坐不住了,直问道:“什么?你又逼人家脱衣服了?”

“爹,您别生气,”胥华师站起来说道:“今日董小姐湿透全身,又有这么多男子在场,总不能就这样被看了去,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这么做的。”

胥阳听之有理,可是脸色却还是有些难看。

“下次注意些。”他当这句话就是警告了一番,随后沉下心,问道:“怎么样?今日当中的这么多公子,可有喜欢的?”

胥华师摇摇头,说道:“这些人胆量不行,品性也不行,做咱们胥家赘婿,迟早也会败了胥家的名声。”

胥阳叹了口气,只道是:“那下次再给你安排,也不能太委屈了你。”

坐在一旁的姬白月倒是不开心了,默默的起身离开。

不过,胥阳还没有发现,只是姬白月恰巧看见了,偷乐了一番。

她上前说道:“我们这边可是选好了。”

“哦?正乾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胥阳问道。

“就是董老爷家的千金,董秀儿。”姬白月美滋滋的说道,“董老爷是钦岳县的大户,与咱们胥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所以,我们决定向董老爷提亲。”

胥华师心中起疑,董秀儿今日明明都寻死了,为何姬白月和胥正乾会做此决定?

“据我所知,董小姐与夜家交好,而夜家与姬家一直都暗藏嫌隙,董家今日怎么会让董小姐过来的?”胥华师提出心中所疑。

“这个可以说是拜你所赐了,”姬白月说了这么一句吊人胃口的话,故意顿了顿。

“二婶不妨直言。”

姬白月继续说道:“董家把码头卖给了你,所以夜家和董家翻了脸,如今,董家想把生意挂在我们码头,自然要与姬家交好,要是我们两家联姻,岂不是正好。”

原来如此,董家也太心急了,怎么就上赶着把董秀儿嫁到胥家?

照理说,以董夜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这件事不可能就此离间的了他们的,莫非,当中还有其他事情?

胥阳虽然与董家甚少打交道,但是也觉得董家小姐亦是不错,便说道:“既然董小姐今日前来,应是有意愿,明日我就派人去董家商议上门提亲一事。”

“好好好,这件事就拜托大哥了。”姬白月在一旁已经兴奋的合不拢嘴了。

此时胥明微亦是走上前,恭贺着胥正乾道:“恭喜兄长,将要娶得贤妻。”

胥正乾朝着胥明微一笑,而后对胥阳说道:“让大伯父操心了。”

“胥家添得喜事,操心也是值了。”胥阳呵呵一笑说道。

看他们一个个这么欢乐了,胥华师却觉得他们开心的过于早了。

既然那董小姐性子烈的宁愿寻死,怎么会这么快答应胥家的提亲?姬白月和胥正乾打得如意算盘,到时候能不能顺利的响,可就不一定了。

姬白月一行人都有心隐瞒董小姐今日寻死一事,可是,胥正游却依旧说了出来:“可是,今日董小姐寻死之由我们需不需要问个清楚,再做决定?”

“寻死,怎么一回事?”胥阳发问道。

姬白月怕胥阳会改变主意,便说道:“不是寻死,应该是失足落水,明日我也一道去董家,正好问一问这缘由。”

“嗯,这件事是要好好问问清楚,免得节外生枝,闹了笑话。”胥阳叮嘱道。

“是是是,我会的。”姬白月心中松了一口气,总算将这件事翻篇了。

水月从董家回来之后已是傍晚,胥华师向她询问了董小姐的情况,她却说董小姐进了董家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只是董老爷让她转道声‘谢谢。’

其实,董家老爷也是赏了一锭银子给水月,只是水月也有些爱财,想着这锭银子对胥华师而言已不算什么大钱,就憋在心里不打算说出来。

第二日一早,姬白月就带着刘知一道去了董家,与董老爷定下了日子,说是董老爷要求的,三个月后就可以将董秀儿嫁与胥正乾。

只不过董老爷提了一个要求,第一个生的儿子,要送到董家养着,将来继承董家家业。

当初董老爷可是一直说着要给董秀儿招个上门女婿的,今次却突然改口,要将董秀儿嫁出去,虽然让人匪夷所思,但是也没人敢去当面问过这个缘由。

这董老爷家就董秀儿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谁人不知董老爷家大业大,更何况是让自己的孩子去继承家业,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总归是自家人,两家离得又近,日后想见面了,又不是见不着。

所以呀,姬白月就替着胥家答应下来了。

此事说给胥老太爷和胥阳知道之后,虽然他们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也被姬白月的几番巧舌给说通了。

这日子一晃就过,今日就是胥家的码头开业之礼,码头上已经备上了一些香烛水果,用以祭祀,敬天地,敬河神。

船舱上也陆陆续续的挂上了不少装饰,张灯结彩的,看起来一番热闹模样。

可是,这边却有人在大煞风景。

李家四子今日突然齐齐穿着丧服,站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哭哭唧唧了起来,还请了一小排的丧乐队。眼下是没有吹奏起来,可是,谁都看的出来,只要胥家开始拜河神之时,他们就会出来捣乱。

今日拜河神是早已选好的吉日,若是今日不能开业,下个好日子,恐怕还要再过一个月。现在人手都已经招上了,若是耽搁码头运营,那便是在赔银子。

胥华师站在了船头之上,双手依靠着船栏,眼睛一直瞧着那李家四子。

此时,胥阳已经走了过来,他见胥华师气定神闲,心中便是疑惑:“华师,吉时马上便到,这些人还赖着不走,你确定有办法制止他们来捣乱嘛?”

胥华师不慌不忙,只是宽慰道:“爹您放心,再过一会儿,这些人就会走的。”

“哦。”胥阳半信半疑,说道:“等会高大人也在,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

“爹,您无需担忧,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女儿自有办法应付。”胥华师信誓旦旦的说道。

胥阳听此,也只能相信胥华师的话,毕竟胥老太爷将此事交给胥华师去办,胥阳也因此对胥华师多了几分信任。

第109章 掌握之中

眼下高展蕴也已经过来了,他身边还是跟着那个风情万种的三娘子。

只是这三娘子眼睛真不老实,动不动就私下里给胥华师抛个媚眼。胥华师若不是个女子,可还真不好招架的住。

胥华师和胥阳一同迎上前。

“欢迎高大人赏光,您能来,真是让我和胥老板倍感荣幸。”胥华师抬手说道。

高展蕴呵呵一笑,说道:“哪里哪里,我高某就是来蹭个热闹,今后,这码头可就是你二位的地方了,高某先祝二位可以财源广进啊。”

“多谢高大人的贵言。”胥阳说道。

那三娘子一直揉揉作态,因为她个子高,双手轻易的就搭到了高展蕴的肩膀,娇声说道:“老爷,听说今日师老板也是安排了西域的美食,不如,让师老板带我去吃上一吃,我可真是有些嘴馋了呢。”

高展蕴听到这酥人骨头的声音,自然是有些站不脚,还连忙对胥华师说道:“师老板,那就麻烦您带我的三娘子去吃上一吃那西域美食。”

“哪里麻烦,师某乐意之至,”胥华师让开了一道,伸手做了个“请”状,道:“三娘子,这边请。”

“多谢师老板。”三娘子款款走过,留下一阵浓郁的脂粉味。

进了船舱之内,里头摆满了一些水果糕点。

胥华师走到了右前处的桌子上,将一个碟子拿起,递给了三娘子,道:“这是桂花薯团,三娘子请品尝。”

三娘子提着手给胥华师看,娇声娇气的说道:“师老板,奴家的手刚刚才抹了花膏,有些滑,拿不起这糕点。”她一边说,还一边在胥华师的手上蹭来蹭去。

幸亏这屋里的人都在忙来忙去的,一般人也不怎么抬头看他们,而且这里也都是胥华师的人,不是多嘴之人,否则的话,以三娘子这等作风,迟早要被浸猪笼的。

胥华师也不抗拒,用右手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了三娘子,说道:“确实很滑,那师某就替三娘子拿起这块糕点,请三娘子莫要嫌弃。”

三娘子对胥华师这反应很是高兴,她打量着胥华师手中的糕点,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将它提捏起来,尤是风情的说道:“多谢师老板。”

只见三娘子吃了一口,然后点了一头,说道:“师老板家的糕点师傅做的真好吃,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可以让师老板做东,再单独请奴家吃上一回。”

单独?

这个女人是想要做那个出墙的红杏啊?

“当然可以,三娘子哪日有空,派人来说一声,师某必定好生招待。”胥华师顺坡就下,答应了下来。

“我哪日都有空,只等师老板的时间就成。”

胥华师是明白了,这三娘子这是明示了,日日有空恨不得想让自己明天就请她单独一聚了吧。

“好,师某一定尽快安排。”胥华师笑然然点头说道。

船外似乎传来了争吵声,好像喊着胥华师的名字。

此时,胥正乾走了进来,神色略微慌张的说道:“师老板,李家的人来势汹汹,说是要找你。”

三娘子在场,胥正乾只能改口,叫胥华师为师老板。

胥华师心中已经知道了李家四子闹事缘由,便对着三娘子说道:“三娘子,师某先去处理事情,不如让胥少爷招待您。”

“嗯。”

胥华师将手中的碟子递给了胥正乾,随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李家四子正站在码头边上,离着船很近,现在正被尤平和安羌罕拦着。

他们见到胥华师走了上来,便咆哮着说道:“师老板,你是不是将我娘藏起来了?”

“我告诉你,你今日要是不把我娘交出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对,你要是敢伤害我娘,我就烧了你们的船。”

他们一个怒火中烧的,唯有李喜比较安静,他抬手示意其他几位兄弟暂时不要说话,随后对着胥华师说道:“师老板,家母体弱,容易出事情,不知师老板可有家母消息,若能告知,感激不尽。”

李喜虽然问的客气,可是脸上怒色亦是渐渐浮起。

胥华师站在了尤平和安羌罕的后面,两个人中间空出的位置,正好可以让胥华师与他们四人对峙:“诸位,你们的娘丢了找我做什么?难不成还会是我绑架不成?”

“师老板,您做过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家母年纪大了,亦是眼瞎,真的很容易出事。”李喜咬牙隐忍着脾气。

“对,你再不交出我娘,我们就砸了你们的东西。”李恭嚷嚷道,还想上前动手。

“砸东西?”胥华师拍手叫好,“高大人在此,你们居然想动粗?你们也真是够有狗胆的。”

“你骂谁呢?”

“你才是狗”

听见李家四子也骂人,降降亦是在一旁站不住,上前来吼道:“你们说什么呢?你们可不就是几条狗嘛?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骂人?我们老板肯在这里跟你们说话,都是太给你们面子了,安管家,快赶走这些乱吠吠的狗子。”

“是,”安羌罕站出来说道:“你们这些笨蛋,再不走我可动手啦?”

“交出我娘,不然我们就站在这儿不走了”

“对,不走了”

僵持不下,胥华师推开安羌罕,就直直的立在他们面前,一副轻松淡然的说道:“各位,你们要留在这里也可以,好吃好喝,师某也会不吝相送。可是,你们刚刚还在标榜自己是个大孝子,现在就不打算出去找找吗?”

李家的人一个个互相打眼瞧了一番,也觉得有理。

“与其在这儿污蔑我,不如快点去找令堂。说不定各位运气好,能早些找到。你们也说了,令堂体弱,眼瞎,容易出事情,早点找到人,你们也能早点安心。你们的爹已经去世多时,要尽孝心也不急于一时,活着的人更重要,不是嘛?”胥华师特特强调了李家之母的身体之由,说的李家四子更是担忧李家之母的安危。

李喜走上前,半低着头凑在胥华师的面前,他眼神阴沉,放着狠话道:“胥华师,你记住,今日要是我娘出了事情,你也别想活着。”

李喜站直身子,退后几步,对着李家的其余几人说道:“我们去找娘。”

“去哪儿找?”

“对啊,她还没交待我们娘在哪里呢”

李喜冷冷说道:“既然师老板说了我们是污蔑,那她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污蔑,我们找到娘就知道了。”

他一个转身离开,其余的几个兄弟都一并跟上。

李恭在后头追问道:“二弟,我们走了,这里怎么办?”

李喜边走边思忖了几下,他知道胥华师肯定还有其他手段,就算留下了李家的其中一个人在这里,也会被胥华师给使手段弄走的。而且,如果现在他们还来捣乱,他们的娘的危险性会更大,便说道:“没什么比娘更重要。”

李家四子亦是觉得有道理,把码头上要做的事情全都抛诸脑后,去寻找他们的娘。

第110章 赐教

瞧见他们走后,胥华师转身走回了船上,对站在船头的高大人说道:“高大人,见笑了。祭河神时辰马上就到了,请高大人在一旁观礼。”

“好好好,那我就先坐下了。”高展蕴也没有追问李家四子对胥华师的指控,毕竟他也是明白人,谁有本事,谁就能吃下座码头。

总之一句话,谁吃都不打紧,反正他都能收到油水钱。

码头上已经开始摆上了桌子,铺上了红布,所有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就位了。

胥阳与胥华师二人站在一旁,不过,他对刚才李家四子的事情仍有疑问,便小声问道:“李家四子说的事情,真的与你有关吗?”

“爹,这件事我确实略施手段,不过您放心,明早李家之母就会回到家的。”胥华师小声说道。

胥阳点点头,心中有些吃惊,可是,想起来胥老太爷对他说的话,又看到胥华师的行事作风,突然真的明白了胥老太爷的用意。

把这件事交予胥华师,的确是再合适不过。

眼看着场上的布置一步步都好了,就等着吉时已到,大家就可以请河神,拜河神了,他心中一悦。

等到请完河神,行了开业之礼之后,就请大家观看赛船。码头上的锣鼓之声依旧喧闹朝天,伴随着赛船之人的高涨热情以及观看之人的兴奋心情,时间亦是过了一大半。

等到辰时末,船舱之内已经摆好了几桌宴席。

今日参加的人就只是镖局的人,还有就是胥家的人以及高展蕴。

不过,有人不请自来。

夜沣和姬白崇一道前来,身后也就跟着两三个人,看起来不是特地来闹事的。

既然他们前来,作为主人家,总是要好好招待吧。

胥华师站了起来,与胥阳一道迎上前,只听得夜沣说道:“恭贺师老板码头开业,虽然夜某是不请自来的,但是这今后大家都是同一道生意的,想着应该来祝贺一番。”

“那师某先多谢夜当家了。”胥华师然笑说道。

此时姬白崇有些不悦,对着胥阳说道:“胥大哥,我们好歹是亲家,怎么能连我都不邀请?”

姬白崇对着胥阳指责相向,胥阳悻悻做笑,有些不知所措,可他始终是个久经商场的生意人,多少还会说点逢迎之话:“白崇老弟,听说你身体还未痊愈,所以就想着不打扰你。既然来了,大家便就坐吧。”

姬白崇和夜沣二人入席而坐,下人们也上了一些碗筷,送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只是,这二人吃了不到一会儿,便开始另有想法。

夜沣放下筷子,粗声粗气的对着胥华师说道:“师老板,夜某走船运多年,有些经验啊,夜某觉得应该说给你听听。”

胥华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道:“哦?夜当家肯不吝赐教,师某自然感激不尽。”

“哈哈那夜某可就直说了,”夜沣一副当家的派头都摆了出来,说道:“这么些年,我们在船上过的日子不比在陆地上的多,而且,也不比地面上的安全。有些走船的路线可是有海盗,河盗,他们可是真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下手毫不留情的。师老板初初走水运,可要注意安全啊?很多人这一出去,可能就回不来了。”

“那些海盗河盗都这么猖狂嘛?”胥华师一脸认真的问道。

夜沣见胥华师上了心,心中就更加得意了,以为胥华师是有些被吓着了:“当然了,这么多年,朝廷虽然有派人围剿,可是那些海盗河盗都是狡兔三窟的,而且熟悉水战,让朝廷可是几次都吃了大亏。”

“是啊,这些年我们走船运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能活着回来很不容易。大家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师老板,你可是做好准备了嘛?”姬白崇也一道附声说道。

胥华师对此倒是也略有所闻,所以,对此的确还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的确还没做好,”胥华师如此说道,“师某想知道,您二位是怎么顺利避过海盗河盗的,光凭运气二字是不可能的吧。”

姬白崇和夜沣相视一笑。

姬白崇道:“运气二字,当然不足以用这么久。我们能做这么久,就是因为我们也够狠,够能打。”他说的兴致盎然,冲着胥华师带些挑衅的眼神说道:“不知道师老板手底下的人够不够格去面对那些海盗河盗,怕是见到他们冲来的气势,就已经吓得跳船了吧?”

“哎,我们看起来像是这么弱的嘛?”降降提着鞭子站了起来。

“我姬某人不与小孩动手。”姬白崇不屑说道。

降降不乐意,气的直点手,喊道:“安管家,你去。”

“降降”胥华师看得出来姬白崇就是想挑起大家打架的兴致,但是现在的胥华师不想多生事端,今晚平安过去才是最好。

虽然高展蕴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不会无故生事,可是,他们可以找一些正当理由生事。

“哎,师老板,那就让我们切磋一下,正好可以让我教一教你的人,究竟什么样的厮杀场面是你们将要面对的。”姬白崇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子,手上的剑也已经提起了。

既然如此,胥华师便没有阻止,只是给安羌罕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放手去打。

船头地方小,所以,安羌罕和姬白崇飞身下船头。姬白崇手上有剑,而安羌罕手上没有,所以尤平将手上的剑扔了过去。

安羌罕接剑之后,两个人便打了起来,只是安羌罕平日握的是他的弯刀,这剑他使得的并不称手,所以有些落于下风。

船头上的人看的兴奋,可夜沣的心却还是不安稳,他对着楼下码头新招的那些人说道:“师家码头的人听着,今日让我也来教教你们。”

说完,他纵身跳下去。

虽然他没有拔剑,可是,就算如此,那些新招的码头工人武功并不高,被夜巡几个旋风腿就踢的趴下来了。

胥华师一个纵身,跳跃下来,拿着手中的筷子飞向姬白崇那处,让筷子阻断了姬白崇与安羌罕的交手。而她则是一个抬腿踢高,再一个重力压下,那夜沣只能双臂合一,挡住胥华师劈头盖脸而来的腿力。

二人借力打力,胥华师一个回旋,然后稳稳的落在地面,而夜沣则是后退几步,才站稳了。

只听得船上一阵哄闹,所有人慌乱的跑了下来。

“快,去船舱堵住船洞。”尤平下令,让人做事。

胥华师着眼一看,原来姬白崇的剑已经插在了船身上,这岸边水本就相对较浅,船身也在水中降的更深。刚才大家急促跑下来,致使船舱晃动,让水慢慢的渗了一些进去。

还好现在那把剑还在上面,水流进船内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师老板,刚才可是你突然出手,姬某才不小心将剑飞了过去。”姬白崇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不过,以姬白崇的武功,刚才真的是不小心将剑脱手出去嘛?

第111章 示好

“都是小事,花点钱修修就成,”胥华师对着姬白崇和夜当家二人说道:“今日多谢二位赐教,他日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师某一定上门讨教。”

“呵呵那我可就恭候夜当家大驾光临啊。”夜沣沾沾自喜的说道。

“一定,一定,”胥华师看了一眼船,现在是上不得了,便说道:“这船是上不去了,不如将这宴席搬到下面来,大家再一同吃喝着。”

“不了,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我的剑到时候请师老板派人送来即可。”

姬白崇话毕,夜沣也说道:“夜某也还有事,先行回去了。”

说完,两个人朝着高展蕴做了作揖,随后便离开。

这吃饭的兴致都被打扰没了,高展蕴也上前说道:“师老板,胥老板啊,看这里的状况,你们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本官呢也就不打扰,先回去了啊。”

“今日是扰了高大人吃饭的兴致,不过,改日我与胥老板定会做东请客,就当是为今日赔罪了。”胥华师看了一眼胥阳。

胥阳点点头,说道:“对的,改日再与高大人畅饮一番。”

“好好好,”高展蕴爽快应道,临走前还嘱咐道:“这姬夜两家可是船运的老前辈,你们要是想做得好,还是得好好与他们打交道才是。”

胥华师和胥阳只是连连应下,知道高展蕴话中之意,他是知道姬夜两家会有些非法手段,不过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怕他们几个人惹麻烦,所以就当是规劝一番。

等到他们走后,胥家的人也没有再在码头上继续开宴,而是回了胥家。

码头这边的事情就交由尤平处理着,毕竟那把剑以及那破了的船口处还得好好处理。

他们回了胥家之后,一行人忙活了一天也是有些累了,便各自先行回去休息着。

胥华师躺在床上,虽然夜深人静,可她却突然惊醒。只是因为胥华师想起了一个人话,那就是李喜今日喊她为“胥华师”三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胥家的几个人,就是自家镖局的几个人。

自家镖局的知道她身份的那几个人自然是不用怀疑的,那走漏消息的必然是胥家这边的。胥华师的双重身份,有些人是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不过,姬白月除外。

这么些年,虽然胥华师一直远在塞外,可是,她也有派人查探过胥家的情况。那姬白月一直觊觎胥家的家产,与姬家走往甚密,所以,对她而言,她不会瞒着姬家关于胥华师身份这件事的。之前只是一直怀疑姬家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今日的事情,便是坐实了这个猜想。

而这李家四子是煞黑帮的人,他既然能知道胥华师的身份,那说明,姬家和煞黑帮的人早已经联手。

如此想来,便是不错了。

怪不得煞黑帮的人一开始就对胥华师抱有敌意,而且经常挑衅为难。本来胥华师要对付的是姬夜两家,现在多了一个煞黑帮,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啊。

看来,得想个办法缓解当前这个局面,不能一下子对付三个方向的人,那就逐个击破。

胥华师心中布局半天,才得以安睡。

翌日,早膳过后,胥华师将心中猜想告诉了胥老太爷和胥阳。胥老太爷相信胥华师的判断,因为他也觉得姬白月会将这件事告诉姬家的人。

虽然姬家没有人来质问过胥家接管胥华师以‘师华胥’身份委托的开码头一事,可也就是因为姬家不前来质问,才更是坐实姬家已经知道胥华师的身份,也知道胥家为什么会接管码头。他们就是想暗地打压,让胥家开码头的事情半路夭折。

胥华师更是提出了心中想法,既然当初姬家让胥老太爷帮着夺夜家的码头,那现在就以此为理由,和姬家先握手言和。

胥老太爷和胥老爷很赞同,就让胥华师去姬家商谈此事。

胥华师临出门前,收到裁缝店的黄裁缝送来的几套男儿装,听他的汇报,说是胥正游先前就嘱咐他们做的,只是中间因为忙活生意,所以就一直没有做好。今日做好了,便急急忙忙的送了过来。

他还说道:“正游少爷前几日还来催我,要是做好了早点给大小姐您送过来,刚才前来之时,本想与正游少爷说一声,可听说正游少爷不在府上,那就麻烦大小姐与正游少爷说一声,这一衣服我已经给您送来了。”

胥华师应了下来,让水月送黄裁缝出门。

待他们出去之后,胥华师拿起了这新做的衣裳打量了一番,这些样式设计总是别出心裁,倒像是结合了一些西域的服饰风格。

只是,身上的男儿装已经换好了,她便懒得麻烦,就将衣服先放回了衣柜,随后去了‘一间镖局’。

今日悟元子将要带队出发,将那些个才女送到长安去。马车已经整装待发,这次的才女共有十二名,每辆马车可以坐上四名才女。而一间镖局派出了四辆马车,三辆马车坐人,还有一辆马车放一些才女的行李,以及镖局随行人员的行囊。

当日让房未姜凭着他手上的权利,给镖局多批下了一些马车,所以,即使有四辆马车被拨走了,还剩一部分可以用于日常运行。

胥华师还算来的及时,悟元子还未出发,胥华师只是交待道:“此次去长安,高知县和官兵也会陪同,沿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刈忱算算时间应能与你在半路上碰上面,到时候你让他回来,不用插手你现在做的事。”

悟元子善于与人打交道,总比贝刈忱去了要好。

悟元子领命之后,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带着人出发,去接各家的小姐,然后去衙门和高展蕴汇合。

这样一来,镖局就没了一个主事之人,所以胥华师将这件事情交予降降好生看管着。不过,与其说让降降好生看管着,倒不如是让安羌罕多多上心看着。毕竟安羌罕已经是个而立之年的人,想法成熟,眼界较宽,比着降降这爱玩又急脾气靠谱些。

降降自以为是胥华师看重,自然是很高兴,还信誓旦旦的说着会好好照看着镖局的。

胥华师也不敢拆穿,免得降降不开心,耍性子还真的不看着镖局。这安羌罕可是专门负责保护降降的,如果降降不在,胥华师也没法说动安羌罕留在镖局。

随后,胥华师就带着巴巴哈和尤平前去姬家。

姬家看守之人说是要进去通报一下,胥华师便把姬白崇昨日留下的刀一道给了小斯,让他拿进去。

不过一会儿,进去通报之人就出来了,并将胥华师一行三人迎了进去。

第112章 夜家的把柄

中堂之上,除了姬白崇,还有姬巡。他斜躺在长椅之上,怀中抱着一个鸟笼子,里面装着一只彩色鸟。见到胥华师前来,还会在那叽叽喳喳叫着“来客人啦,来客人啦”

姬巡盯着那种说话的鹦鹉鸟呵呵做笑,说道:“畜生来了还知道叫人。”

这停顿停的,像是在骂人,不像是在夸奖这只鹦鹉鸟。

“是一只好畜生。”胥华师应和了一句,随后提手作揖道:“姬老爷,这种闲时逗鸟的日子不错吧。”

姬巡也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他一边看着鸟一边说道:“是不错,可惜呀,我虽然不走船运,可是这家里还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操心,哪里能真的有闲心这么躺玩儿。”

“这不是有聪明能干的姬当家在嘛?姬老爷尽管放宽心才是。”胥华师看着一旁的姬白崇,他听见胥华师这么一夸,果真还有些骄傲了起来,“姬当家,你这剑应该完好无损吧?”

姬白崇将剑拔出剑鞘几分,似模似样的看了几眼,说道:“我的剑哪里这么容易出问题,”他将剑猛地插入剑鞘内,随后狐疑道:“只是还剑而已,哪里需要师老板亲自来一趟。”

胥华师说道:“还剑自然是不需要我亲自前来,只是,我回来胥家这么久,作为一个晚辈,应该早点来拜访姬家的。”

姬白崇和姬巡相视一眼,虽然他们知道胥华师的真是身份,可是,却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姬白崇还略略迟疑的问了一句:“你是胥家的人?”

胥华师也顺势接下,说道:“是,其实我便是胥华师,胥家前些日子刚回来的胥家大小姐。”

“那你为何这副打扮?”姬白崇将装傻充愣演绎到底。

“是这样的,华师自小流落在外,幸亏遇到了远在西域的表姑姑,便一直以扮以男儿身跟着做生意。你也知道,西域民风开放,女子做生意也是可以的。只是我偶尔要回大唐处理事宜,为了方便起见,所以就打扮成男子。”胥华师解释着。

他们二人听完之后,然后像是刚知道一般,说道:“原来如此,那算辈分,你得随正乾叫我一声舅舅。”

姬白崇指了指胥华师身后的位置,总算和气一些的说道:“请坐吧。”

胥华师就近坐下。

只听得姬白崇问道:“我还以为师老板一来钦岳县,踏着官道修整好的时机,与我们姬家抢生意。那个时候我们还势成水火,今日,却道你我还是亲戚?真是有些反应不及啊。”

“其实,华师一来便是向姬家示好的,只是姬家对我的的敌意太深,一直未有察觉。”胥华师说道。

“是吗?”姬白崇和姬巡相视一眼,装作不明所以的说道:“看来,一切都是误会。”

“对,误会说开了,就不是什么大事,”胥华师给了姬白崇一个台阶下,随后说道:“今日前来,是爷爷叫我与舅舅和外公商谈一些事情的。”

胥华师对这“舅舅”和“外公”的称呼叫的很熟似得,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叫人。

“商谈什么事情?”姬白崇问道。

“哦,就是外公金盆洗手那日,与爷爷所谈之事。”胥华师轻松淡然的说道。

但是,姬白崇和姬巡相视一眼,有些不淡定了。

“你爷爷把这事都跟你说了?”姬巡起着疑色问道。

胥华师点点,说道:“爷爷说了,这件事我爹可能不懂得如何帮上忙,所以,将这件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今日前来,就是与二位长辈商谈这件事的细节的。”

姬巡呵呵一笑,随后遣散了旁边候着的人。

胥华师也将巴巴哈和尤平遣退了下去。

随后,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番。

姬白崇道:“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扳倒夜家?”

胥华师卖着关子问道:“不知舅舅和外公可知道三丰码头先前为何出了人命?”

“官府不是说有人偷东西,失手被打死的嘛?”姬白崇有些不耐烦,觉得胥华师在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胥华师则是失笑,道:“失手被打死?打死一个人,赔上一个码头?会这么容易失手嘛?”

“那你是什么意思?”姬白崇听出来胥华师是话中有话。

胥华师略扬起了下巴,身子稍稍坐直,郑重其事的说道:“在接手三丰码头之前,我派人调查过那位死者。那位死者已经是个六十几岁的老者,膝下有一个孙女。两个人相依为命,虽然日子不富裕,但是也不至于偷盗。”

“师老板是上这儿来破案了嘛?”姬巡一笑,看似是玩笑,实则是因为觉得胥华师这故事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外公别急,听我说下去您就知道了,”胥华师继续说道:“我找人接触过当日夜家码头的目击者,从中套出了一些话,听说那个老者死之前,是嚷嚷着来找他孙女的。他说有人看见自己的孙女被送到了夜家码头,还要被卖到其他地方去。那个老者没有找其他人,而是直接向着齐淮要人的。听说那个老者对着齐淮又跪又求的,让他还孙女。那个齐淮让老者不准污蔑他,可是老者还是哭叫不停,那齐淮一时手重,就把人给踹死了,最后还找了个人顶包入狱。”

姬白崇和姬巡听的心中有些打鼓。

“你是说?夜家的人在暗中贩卖人?”姬白崇直接问下。

“没错。”

虽然这件事发生在胥华师来之前,可是,胥华师已经派了尤平前来钦岳县。当初,尤平一直在替她暗中调查着夜家码头,但凡有个把柄在手,那对付起来也容易的多。

那日夜家码头发生了这件事情,尤平便是一直暗中观察。后来,他跟踪齐淮来到了一个码头工人家里,那个码头工人在齐淮的威逼利诱之下,只能收下了一百两银子,然后替齐淮认罪入狱。

至此的几个月内,齐淮暂时离开了钦岳县,而贩卖人一事暂时没有任何动静。

齐淮是夜沣的小舅子,据说夜沣的娘子很是宠爱这个弟弟,所以,夜沣也一直很是照顾齐淮。明知齐淮能力不够,却还是让他管了两座码头。

“没想到夜家的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拐卖人?”姬巡嗤鼻说道,可是,他心中倒是很高兴抓住了夜家的把柄。

“这好办,夜家的人既然敢做这种事,那我们就把他做的这些事扒开来,看他还怎么在钦岳县立足。”姬白崇眼中略放光芒,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件事捅出去。

“舅舅别急,”胥华师一语像是打破了他们的美梦,令的他们心中瞬间一凉,“据我的人调查所知,贩卖一事只是齐淮的主意,夜家父女并不知情。”

“那什么意思?你说的这件事只是让我们听听嘛?”姬白崇脸色略有不悦,觉得胥华师是在耍他们。

第113章 怕我查嘛

胥华师摇头一笑,觉得这姬白崇有些急功近利了,短短时间内,她还没有将整件事说清楚,这姬白崇的心情便已经有过如此高低的变化了,“舅舅莫急,贩卖一事虽然只是齐淮一人的主意,但是,夜家没这么轻易脱的了干系。而且,贩卖的生意对他而言可是一笔不菲的利润。如今他已经离开钦岳县快三个月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回来?”姬巡问下了重点。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外公果真厉害,”胥华师夸赞了一道,说道:“我只不过放了一些消息,他便动了回来的心思。”

姬巡抬手拍掌,足足三个响掌,他没想到胥华师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这要是自己的敌人,那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我们与夜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都没发现这个事情,”姬巡突然又有些欣赏起了胥华师的能力,“看来,你的确下了不少功夫在里面。”

胥华师自谦道:“哪里哪里,只不过他们多行不义,才会被我抓到把柄。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或者是被发现,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师老板这么厉害,对我们姬家想必也了解了一番吧?”姬巡虽然笑问着,可是眼角中藏着一丝警惕。他死死的盯着胥华师的反应,想从胥华师的口中得到她内心的真正想法,毕竟,他不太相信胥华师反应后说出的话。因为,那样的话有可能是假的。

“外公怕我查嘛?”胥华师一道反问,将他们问的有些措手不及。见他们表情有些凝滞,胥华师一笑解尴尬,说道:“姬家胥家乃是一脉,我哪里需要查。若真有什么事,我也是站在二位长辈这边的。”

听到胥华师这么说,姬巡和姬白崇的神情略恢复轻松。虽然不知真假,可目前双方是同坐一条船,表面关系还是要尽量维持的好一些的。

“哈哈”姬巡大笑了一声,说道:“华师,你爷爷果真没有看错人,你是个有能之人,以后我们可还要好好互帮互助。”

“那是自然,”胥华师站了起来,说道:“今日华师打扰的也够久了,便先回去了,等有下一步行动,华师再与外公和舅舅商量。”

姬巡和姬白崇齐齐起身,没有挽留,而是三人互相做了作揖。

这一次的聊天,三人的收获都颇大,看起来似乎已经冰释前嫌,胥华师临走之前,姬白崇还特意将她送到了大门处。

“舅舅留步,我便先回去了。”胥华师说完,随后转身离开。

尤平和巴巴哈见状,也一并跟了上来。

回了中堂的姬白崇与姬巡又是商量了一番。

姬白崇道:“爹,你觉得胥华师的话可靠嘛?她说他一开始就在与我们示好,反而是我们没有注意到,一直对她抱有敌意?”

姬巡眼皮子一沉,说道:“从目前看来,她说的毫无破绽。的确,她是一开始就在与我们示好,我们因为她开镖局一事,也的确找了她不少麻烦。不过,这个丫头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们胥家都没人及得上。”

“没错,她说扳倒夜家码头,她要一半的码头都归她,爹您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姬白崇有些不满的问道。

“哼,你当我真的愿意?”姬巡放下手中的笼子,站起来踱步几下,说道:“这丫头的确能帮到我们,而且她说的很明确,胥家有了码头,做生意能做的更大,也不需要依靠我们。她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是一件好事。既然大家能互相帮助,各取所需,先答应下来又有什么关系?”

姬巡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可是心中对于瓜分码头一事还是有些不悦。

“她不是开了镖局吗?等把夜家解决掉之后,我们也开一个,到时候,要么让她吃镖局这块财,把水运这块留给我们,要么我们就一起争这水运和道运两块地方。她是聪明人,怎么选择,她也知道。”

姬白崇兴奋点头:“爹说的是,她有办法,我们也有办法。”

姬家父子假装同意与胥华师的交易,而胥华师自然也是知道姬家父子的真实想法。她也从来没想过还会将水运这块生意留给姬家,现在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现在时辰尚早,胥华师就带着巴巴哈去了码头,想看看码头那边的事宜怎么样了。二人行至半路之时,就见到李家四子在与胥正游纠缠。胥正游被李家的人推的跌撞了几步,可是胥正游站直之后,似乎还是上前与李家四子争执着。

胥华师快步上前,挡在胥正游的面前,她的眼睛直盯着李家四子,令其几个不敢动手,随后问道:“正游,怎么了么?”

胥正游只说到:“没事,我们走吧。”

“哎,别走,”李恭上前一步,喊住了胥正游,并指着他说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打我娘的主意,我不管你是谁,我就会打断你的腿。”

李恭这是什么意思?正游什么时候与李家的娘有了挂钩?

胥华师心中略是疑惑。

此时,胥正游振身说道:“你们不要污蔑我,我胥正游顶天立地,才不会对老人家打主意。以后你们可要自己看好了才是,别再让老人家走丢了,在外受苦。”他拉着胥华师的手臂,道了一声:“我们走。”

胥华师随着胥正游一并而走。

等过了几个路口,胥华师问起了胥正游刚才的事情经过。

原来,昨日胥正游在去码头的路上之时,遇见了李家四子的娘。因为胥正游早先前拜访过李家四子的娘,但是被拒之门外,那看门之人的脾气特别差,所以,胥正游对他的印象特别的深刻。而昨日恰好遇见李家看门之人扶着一个老太太慌慌张张的出门,所以,便跟了上去。

“我本想与李家娘亲说一下李家四子在咱们码头做的事情,希望她来管一管。可是,李家娘亲她说她管不动,也不会管。”

胥正游有些发愁的说道。

不过,胥正游不放弃,一直跟在李家娘亲身边,即便与李家娘亲一道的那人怎么推搡着胥正游,胥正游都不曾离开。

后来,胥正游随着他们到了一处目的地之后,才知道她们是因为听说了有一个神医住在了城外,所以便前去拜访。因为李家娘亲只是因为撞伤了头部,才致使双目失明,而并非眼睛受损才致眼盲。只是这附近但凡有点名声在外的大夫都被李家四子找来看过了,一个个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对症下药,将李家娘亲的眼睛给治好。

因为他们都说眼睛看起来没什么毛病,至于看不见,他们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14章 不道破的交易

因为神医的手法奇特,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久。后来李家娘亲的随从回家报信,不知道为什么半路失踪,所以,胥正游便将李家娘亲送回李家。

没想到进城没多久,就被李家的人发现了,还对着胥正游一顿叫嚣,准备动手。幸亏李家娘亲发了脾气,不让他们对胥正游动手,这才能平安至此。

虽然胥正游不知道这其中原委,可是胥华师是知道。

这个所谓的“神医”是胥华师让人去放出风声去的,因为每隔几日就有人往李家送柴火,悟元子早已经安排了人收买了平日送柴火的那人,然后找人替换了进去,故意将此事说与李家娘知晓。

听说最近李家四子将李家的大门看的很严,对李家娘亲也看的很严,所以,没有特别的原因,李家娘亲绝对不会出门的。

可是,如果此时有一个神医经过钦岳县,那李家娘亲会不想去试一试嘛?

哪个瞎子不渴望有重见天日之时。

只不过,没想到竟将胥正游也牵扯其中。若是李家四子追究起来,加上他们编造的一些故事,胥正游纵使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吧。

“正游,码头上的事情爹会去解决的,李家的人不是善茬,你惹上他们,容易出事。”胥华师劝着胥正游。

“爹?”胥正游似乎有些不信,“我就是怕爹应付不了,所以,我才想帮忙的。”

胥正游此言不差,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胥华师一人去做的,而胥阳对这一方面的手段确实差一些。

她看着胥正游略带忧色的面庞,便知道胥正游很爱胥阳,一时想到他们父子情深,便有些失神道:“你真孝顺。”

胥正游见其夸赞,腼腆一笑,道:“孔子曾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我自问做的还不好,须得多多学习。”

“嗯。”胥华师毫无情感的应了下来,随后说道:“回吧,你彻夜未归,若是被爹娘知道了,只怕有的追问。”

“好,姐姐也是一道回去嘛?”胥正游问道。

胥华师点了一头,对着尤平和巴巴哈说道:“你们回码头吧,我过几日再去找你们。”随后二人便一同回了胥府。

码头已经开业几日了,而因为李家四子在码头上一直披麻戴孝的,有些人觉得晦气,所以一直也没什么生意。再加上一些人原本就是跟着姬夜两家水运走的,也不敢轻易的就从他们那里撤走,毕竟三丰码头随时面临着关闭的风险。

所以,胥华师亦如当初开镖局那般不急不躁的,还特地置办了几艘小船。说是说小船,可也能坐上个七八个人。出河做生意倒不是目前打紧的生意,但是也不能让码头就此空置着,所以,置办了这些船,然后稍作装饰,用于出租给其他人游河玩耍的。

虽然李家四子在三丰码头上披麻戴孝的,还时不时的就吹奏一些丧乐,可是,胥华师早些前让胥正乾安排吹喜乐的人一直与他们互相干扰着。只要李家那边吹起了丧乐,胥家这边就会吹着欢快的曲子,将李家码头的丧气氛围给赶走。

反正李家也不是真的想要悼念自己的爹,所以生气也只是因为被胥家码头的音乐压制住自己的丧乐罢了。

这几日码头上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一边是向孟家托了个关系,让他们找些人来码头坐船游水,还有一边则是让胥阳这边也找了一些人过来。

而今日,胥华师特定上门去请了高展蕴府上的三娘子过来,还准备了一艘船,船上留下了一位会做西域糕点的老师傅。

这三娘子今日打扮的也是格外的好看,坐在船头,衣服随风轻扬,倒是将她整个人的妖艳气儿散发的更加厉害。

“三娘子比前几日愈发的容光焕发了些。”胥华师将桌上的茶壶拎起,随后提起茶杯,将茶壶里的水倒下,并将茶杯缓缓递给了三娘子。

她接过酒杯,眸色一转,身子微微前倾,柔声说道:“师老板,今日请我来,是不是有事?”

胥华师说道:“三娘子果然聪明,从第一次见你,便是这么觉得。”

三娘子低眉一笑,道:“师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胥华师站了起来,说道:“三娘子可愿意随我移步?”

虽是看着胥华师卖着关子,但是她却觉得更加有趣,便很是给面儿的站了起来,随着胥华师走到了船头的围栏之上。

只听得胥华师说道:“三娘子,你看这一处的风景怎么样?”

三娘子顺着胥华师的手看了一道,远处不就是岸上的几个来往人群,还有一些摆摊贩卖的小铺子,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风景。

只是,忽然就响起了一道丧乐,紧接着又奏响了一道欢快的音乐。两个音乐交杂在一起,再好听的音乐,听起来都有些奇怪。

三娘子扭头问道:“风景是很好,可是,就是这音乐太大煞风景了。”

胥华师一笑,转头看着三娘子问道:“不知三娘子可否愿意帮我抹去这大煞风景的音乐?”

“我嘛?”三娘子俏声问道,随后一步步走近了一些,问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知有哪里可以帮得上师老板的?”

三娘子眼中闪着一丝媚色。

胥华师的头也稍微靠前了一些,说道:“是这样的,李家四子孝顺之至,在码头为其爹披麻戴孝半月有余,我也着实被其孝心所感动。听说乞法寺有一个‘座下坛’,专门供奉一些对钦岳县有特殊贡献之人,而这件事需要高大人那里批准才可以,不知三娘子可否帮上一忙?”

“呵呵”三娘子颤笑了几声,道:“师老板,你都说了,要有特殊贡献的人,才可以被供奉到“座下坛”去。奴家瞧着李家四子如今这模样,也不像是有对钦岳县做出什么贡献之人。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没个理由,又如何能成事?”

胥华师早已经想好了一个理由,说道:“理由自然有,其一,李家之母生下四个男婴,这在钦岳县还是头一遭的事情,肯定是上天赐福,李家才会由此子嗣荫庇之恩;其二,当年李家之父是为了建造这个码头,所以才不幸去世,他这是为民生运输之道做贡献;其三,李家四子的孝心诚感动天,足以成为钦岳县千百子弟学习的榜样。”本来一无是处的李家,此刻居然变成了胥华师口中无人可及的一家。

看来,所有虚假的事情只要多了一个有心人去宣扬一番,恐怕假的也都会成真的了。

三娘子钦佩一笑,说道:“师老板,这忙我可以帮,不过,今日是不是得先让我开心了再说?”

“自然,”胥华师见其答应了下来,心中一悦,道:“美食即刻便好,我还安排了小曲,等会儿一并给三娘子助兴。”

“师老板还真是有心了,那奴家可要好生期待着。”三娘子顺着胥华师的手势走回了船内。

第115章 ‘送’走李家四子

乞法寺的‘座下坛’其实是有一个传说在的。据说,只要将牌位供奉在‘座下坛’之上,就是成为了佛家的弟子,也就是说,这些人若是死了,便不会再落入轮回,进六道,受那生生世世的生老病死,爱恨别离之苦。

所以,这个座下坛都是需要官府亲自盖印认证,才可以将牌位移至那里的。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想死后将牌位安置在‘座下坛’上的。有些人看不破红尘,眷恋红尘中的三二烟花美事,不愿意去做什么佛门弟子;有些人觉得这‘座下坛’远在高山之上,拜祭不便,所以,不想将牌位供奉于此;更有些人觉得这个‘座下坛’已经不像是这个传说这么纯洁了,历年来也有几个无所为之人,却拿钱买通了官府,将自己的牌位摆在‘座下坛’之上,为的就是香火永续,不至于当鬼了还要被饿死。

据说,百年前,隋末唐初,因为隋炀帝的暴政统治,激起了不少正义之士发动民变。可是,对抗隋军自然会有死伤。为了感念那些为了推翻隋朝暴政而舍生赴死的英雄,当地百姓就建下了一座‘座下坛’,这‘座下坛’就是乞法寺的某一间香火房子。

不过,中间因为发生过暴乱,一度有不少英雄的牌位丢失,至今,那里也不过上百张牌位。

当初唐太宗李世民曾经路经此地,听说了这些英雄事迹之后,就将‘座下坛’交由官府打理,让百姓定要年年供奉着香火,若后世还有对钦岳县有贡献的英雄,便可以在官府的考证之下,给予通过与否的答案。

只是,如今的钦岳县有些脱离了朝廷的视野之外,除了每年正式的文件上书之外,平时都没什么朝廷中人会来钦岳县。

当年钦岳县的官道一坏就是几十年,到如今才有人提及修整,若不是因为钦岳县的才女与长安的才女一战成名,恐怕长安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钦岳县,更不会有人提及修整钦岳县官道一事。

之所以要将这个利弊两端的事用于李家身上,主要是因为被供奉人的牌位迁至乞法寺之前,须得由其家人日日上山一同斋戒沐浴,诵经礼佛,向众佛祷告李家之父将要归入佛门之下。

李家娘亲是李父的原配妻子,必须得日日清晨上山,斋戒沐浴,诵经礼佛,然后再傍晚日落下山,回家抄写经文,用于李家之父牌位归入‘座下坛’之时,一并烧过去。

李家娘亲眼瞎,所以可以由着李家之子代写。除了李喜之外,其余几人只是略识几个字,那抄写出来的字,可是一个个歪七扭八的,上不得台面。所以,抄写经文一事也能让李喜代劳。

李家娘亲眼盲,上乞法寺又有一道山路,山路有些高,平常人从山底走到山顶都要两刻钟,对于李家娘亲而言,都要半个多时辰。这一天来回,就是一个时辰了。而且这段路没有人搀扶着,李家娘亲也不好走过去。

明文规定,李家若有儿子,须得至少一人陪同诵经礼佛,斋戒沐浴。其余几人都是粗枝大叶的,根本不懂得照顾人,所以,这几日都是李喜陪同着李家娘亲去的乞法寺。

码头这边依旧留着李家其余三子在留守着,若是要将李家之父的牌位迁到乞法寺中,就要由着乞法寺的大师从这码头,将李家之父的亡魂引渡过去。

李家四子当日来这个码头之时,就是打着李家之父托梦为由,说其亡魂一直留在这个三丰码头不得安宁,所以他们才以此为借口一直在码头不走,破坏胥家码头的生意。

如今,李家四子看到自家娘亲日日这么辛苦,便不想再拿此做由头与胥华师作对。虽然在启老八那边不好交代,可是,他们宁愿自己被启老八责罚,也不想再让自己的娘受苦。

所以,不过四五日,李家的人都围在了码头之上,身旁还有乞法寺的大师带着一些弟子来到了码头,与他们一道诵经念佛,引渡李家之父的亡魂。随后,李恭作为长子,抱着李家亡父的牌位走上乞法寺,李喜和李发,李财则是搀扶着李家娘亲一同上山。

一直站在船头观看这场好戏的胥华师看到这一切都结束了,心中大喜。

而胥正乾也一直站在一旁,看见胥华师这得意一笑,心中不禁对其有些忌惮起来了。他走上前几步,说道:“堂姐,如今李家四子已经不会在码头闹事了,那我们码头是不是要正式营业起来了?”

胥华师瞧了一眼胥正乾,此人虽然看着恭敬,可是眼底下藏着许多心思。胥在正乾从小就跟着姬白月,若说没有被教坏,也不大可能。她没有自己做决断,而是说道:“这营业之事还是与爹和爷爷商量一番的好。”

“好,”胥正乾心思一转,转而夸奖道:“堂姐为胥家解决这么棘手的事情,看来爹和爷爷必然会另眼相看。正乾也想向堂姐学习,不知可否请堂姐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有一句话我觉得说的不错,打蛇打七寸。与人打交道也一样,要想扼住别人,就要找能扼住别人的弱点。”胥华师上前一步,她很是肯定说道:“正乾,我知道你很聪明,你肯定明白我说的为何意。家中生意还要多靠你,你辛苦了。”

胥正乾受宠若惊,可心中依然还有些开心,毕竟被夸赞了一番,不过,他知道收敛自己的神色,只是虚心说道:“聪明不敢当,就是学一步走一步。”

“懂得学习,你就成功一半了,”胥华师想着码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便也不想待在这了,说道:“这里交由你打理着,我就先回去了。”

胥正乾侧开了身子道:“好。”

离开了三丰码头,胥华师走在路上,看见前方一阵哄闹,她本想绕到一旁过去,没想到突然有个人撞了过来。

胥华师回神一看,原来是胥纷。

只见他神色慌张,看见了胥华师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切的说道:“华师,华师,帮帮二叔”

胥华师本想让胥纷别喊自己的真名,奈何几个壮汉一下子围了过来。

其中一人瞪着大眼睛,整个人一脸怒色,鼻孔都撑的很大,加上自身块头也大,一下子围过来还真是让人有些生畏。

胥纷忙躲到了胥华师的后头,直嚷嚷道:“凶什么凶,她会还你们钱的。”

那人瞪着眼珠子粗声粗气的问道:“你还得起嘛?”

胥华师看着胥纷这胆小如鼠的模样,真是觉得有些丢脸。

只不过丢脸可以,但不能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自己的气势,她挺直胸膛说道:“当然还得起。”

第116章 替胥纷解围

“好,”那人身后跟着的几人搬了一个被砸碎的陶泥盆子以及被打烂的一株植物,他指着这些东西说道:“这可是我千里迢迢从西域搬过来的,价值五百两,赔吧。”

“五百两?”胥华师瞧了一眼,反问道:“什么东西就值五百两?”

“什么东西?”那壮汉嗤笑,说道:“说出来吓死你,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雪球花树,据一到春天就会长出一颗颗像雪球一样的花朵,但是这种树不容易养活,所以,在西域卖的很贵的,就我这五百两还没给你们算我的照料费呢。”

“哪里就是西域的树,分明就是苏州的绣球花而已,没几两银子。”胥纷躲在胥华师的身后嘟囔说道。

那几个壮汉听到之后不乐意,纷纷朝着胥纷喊道:“你说什么呢?是不是不想赔钱?”

那个人的手已经挥到了胥华师的面前,像是要揍人一般。

胥华师腾的一个反手将那人的手压下,压的那人直呼呼:“放放开疼疼”

见其喊疼,胥华师便一使力,将其推了一手,那人几个踉跄后跌才站稳。

“你”那个人抬手欲指责胥华师,但是看见胥华师的气势便又缩了下来。他灵机一转,对着周边的人喊道:“打人啦,打人啦,不仅打烂我值五百两银子的开花树,还要动手打人,没天理了啊,给评评理了各位父老乡亲”

其余都在对着胥纷和胥华师二人指指点点的,像是坐实了那要喝之人的话。

“哎哎哎只是值几两银子,别乱说啊。”胥纷躲在胥华师后头卯足了劲跟那人说话。

那人只是干瞪了几眼,随后对着胥华师说道:“这位公子,看你们穿着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你们再不赔银子,别怪我们几个兄弟不客气了。”

“赔可以,”胥华师蹲了下来,手拿袖子捂着,然后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小匕首,割下了一根树枝,然后起身说道:“既然你们说这是雪球花树,那你们就拿手触碰一下这根树枝。”

那人毫不犹豫的将手伸了过来,只是胥华师将手拉了回来,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那人不耐烦的问道。

胥华师说道:“我二叔说这是绣球花,据我所知,绣球花的汁液有毒,人的血肉一旦触碰到绣球花的汁液,不出半刻,变会觉得其痒难耐,而后皮肤慢慢溃烂。若是三天之内还没找到人医治,就算不难受的寻死,也得血流成脓,不久于人世。”

那人听此,手立马就缩了回来。

“你们放心,既然这花树是你们的,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品种,”胥华师轻描淡写的说着,“我二叔只不过是估测的,但是,我二叔平时对这些花树略有研究,所以,我也信几分,不过,你们可以不用信我二叔,信你们自己就成了”

胥华师还特意将折断的花枝往前一递过去,道:“你们先证明一下”

“哎哎”那几个人都往后退了,道:“我们当然相信,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碰这个树枝”

“你们这么害怕?莫非,你们这棵根本就不是雪球花?”胥华师狐疑的问着。

那几个人开始嘴巴有些抽抽,说话时还打着颤颤:“你你别血口喷人啊,这就是雪球花”

“是吗,我信,”胥华师将折枝地上前去道:“但还是要试试”

那些人“啊”了一声,一个个往后退缩。

“你给我等着”

随后,几个人一并跑走。

等到他们跑走之后,胥华师便将手中的折枝扔到地上去,随后将匕首装入匕首套内,暂且放在了怀中。

她转身对胥纷说道:“二叔,没事了,咱们回去吧。”

胥纷轻咳了几身,摆正了身子,端着一副长辈的气派说道:“华师啊,二叔呢毕竟年纪大过你,自然懂的比较多,所以,二叔得好好纠正你一番。”

他与刚才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南辕北辙。

“这绣球花就是普通的观赏花,哪里有你说的什么剧毒啊。”他一脸自鸣得意的样子说道。

“我知道,我这是骗他们的。”胥华师直接说道。

“啊?骗他们?”胥纷反应不及,随后才问道:“万一没骗过呢?”

“没骗过我就打他们,然后报官处理。”

“那要是打烂的这盆就是雪球花树,报官了岂不是麻烦。”

“我一开始就是信二叔的话,二叔既然说不是,那就不是。”胥华师胡诌着说道,她也没什么信不信的,反正都是小事,不如现在说这些话哄着他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胥纷一阵惊愣,随后哈哈一笑,道:“华师啊,这胥家没想到你我如此投缘,走,二叔请你去吃一顿。”

“可是,午膳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回胥家了。”

“哎,不及,还有半个时辰,”他想了一下,道:“这样,咱们就去喝点酒,不多,就当是你陪二叔聊会儿天。”

既然胥纷盛意邀请,那胥华师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到了一家小酒馆里,点一壶稍微上等的小酒,然后点了一盆小菜,没有多点。

“我们就喝几杯,反正等会儿就回家吃饭了,就别点太多了。”

胥纷说是要请喝酒,可是也没问胥华师要吃什么,而且他点的这酒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喝的起,难不成,胥纷到了囊中羞涩的地步?

“二叔,这顿我请客,需不需要再叫点其他下酒吃食?”

“哎,说好了我请客,怎么能变成你请客呢?”

“无妨,我如今也能赚钱几分薄钱,就当是华师孝敬二叔的。”

“这样啊?”他假装犹豫了一下,随后一口应下:“好吧,那二叔也得给你这个面子不是。”

“多谢二叔。”

胥纷立马就叫小二将刚才那壶酒退了,重新叫了两壶顶级好久,还加了猪耳朵,猪肝片,白灼虾仁青菜这几个小菜。

酒一上来,胥纷便开始喝了起来,看起来很是享受。

“二叔常来喝这酒吗?”胥华师问了一道。

胥纷点点头,又摇摇头:“上半月经常来,下半月就来的少了。”

“为何?”

胥纷抿了抿嘴,似是有话不能说。

随后一笑说道:“下半月有其他活动,所以就来的少。”

明显是在遮掩什么。

胥华师没有追问,继而说道:“二叔若是饮酒,倒是可以去‘东风局’馆,那里的酒倒是不错。”

“哎,有品位,没想到你也喜欢喝酒啊?”胥纷一下子兴致上头了,“改日,我们一起喝喝去?”

“好啊。”胥华师爽快的应了下来。

第117章 与胥纷的谈话

胥纷连喝了几杯酒,还给胥华师也倒酒。胥华师接过了胥纷手中的酒杯,说道:“二叔,我来。”

“好好好,”胥纷将酒壶给了胥华师。

胥华师替胥纷倒了一杯酒,只听得他说道:“上次那事,我这个做二叔的还得谢谢你。”

“二叔客气了,”当日姬白崇腿受伤,胥纷没有去姬家探望,所以被姬白月在院子里追着打,还是胥华师出手制止了,才免得胥纷多出糗,“二婶的脾气还是没变过。”

“她啊,一直都是这副暴脾气,要我说休了得了,省的整天管着管那的,还要管我的月钱。”胥纷一时口快,不小心将姬白月扣了自己月钱的事情说了出来,等到反应过来之时,他想捂嘴也来不及了,只能谄笑道:“让你见笑了。”

“华师哪里敢笑二叔,”胥华师温尔一笑,原来胥纷对姬白月已经厌恶到如此地步了,看来这话他也不是随口说说的,恐怕,以前也提过吧?她与胥纷说道:“二婶勤俭持家,也是为了二叔,二叔可千万别说休妻这种气话。”

“我告诉你啊,我这可不是气话,那都是你爹和你爷爷不同意,不然啊,我早就休了她了。”胥纷借着酒意说了出来,“华师啊,你二婶从小就欺负你,现在还对你阴阳怪气的,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胥华师一笑,道:“二婶是长辈,哪有做晚辈能记仇自己的长辈呢。”

“哈,我不信,你肯定是骗我的”胥纷摇头说道,他身子向前一倾,道:“记恨不记恨啥的,我们心中肯定有一把秤砣在,”他提起酒杯,举到胥华师的面前道:“来,干一杯,话在酒中过。。”

没想到胥纷竟然能看透,看透不说透,看来,他也与胥华师感同身受,才会说这番话。

胥华师提着酒杯与胥纷碰了一个,然后喝了一口。

她想起了胥明微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胥明微被寄养在姬家,不是姬白月说的那么简单。如今胥纷在这儿,正好可以旁敲侧击的问一道:“二叔,不知明微何时生辰,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好好备个礼物。”

“哦,那你可快要准备了,明微的生辰就是十二月四日。”

十二月四日?

“这个日子?”胥华师狐疑了一下,这个日子胥华师也是难以忘记的。

“没错,恰巧是你的忌日”胥纷一时嘴快又如此说着,不过还好改口得快:“不对,是当初大家以为你被绑匪撕票那天,你二婶还以此为由,从来不在胥家给她过生日,倒是正乾和她外公会给她过生日。”

“那今年胥家也要好好的给她补个生日,我也得给她备个大礼,毕竟胥家为了我,连累明微都没个好生日。”

“就算没有你,你二婶照样不会给她过生日,”胥纷扭着头说道:“她当初怀着明微的时候,差点疯了,要去喝堕胎药,把明微给打掉,幸亏被你娘撞上了,不然,明微都活不到出生。”

胥华师被胥纷的话给惊住了,姬白月怎么会如此痛恨一个还在肚中的孩子?

“可是,我见二婶对明微很好啊?”

胥纷摇着食指,道:“那是在你回来之后。你可是不知道,在你回来之前,你二婶一面都不愿意见明微,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回来之后,她整个人就跟吃错药一样,终于把明微当亲女儿了。”

事情的转折点就在自己回来之后?

那是为什么?

虽然还猜不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谜底与自己有关。

“二叔可是知道其中缘由?”胥华师问道。

“缘由?”胥纷嚼着嘴里的小菜,想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她怀了明微之后就频繁的做噩梦,经常半夜惊醒。”他说完之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知道的,当初你二婶要去送银子给绑匪,但是,哪知道那些绑匪不单是收了银子,还将你撕票了,所以,你二婶一直很自责,偶尔也会做噩梦。自从怀了明微之后,做噩梦的次数更多了,还经常发呆,就跟魂被勾走了一样。”

看来,姬白月一直在撒谎,当年的事情,最清楚的莫过于胥华师和姬白月二人了。

胥华师没有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如果这件事要公开,自然是要在胥家所有人面前。

她又问道:“我听说,当初明微之所以被送走,是因为二婶找人给明微看过相,说是明微与胥家运道相克,只能暂时寄养在别家,直到这相克之风结束。”

“对啊,这不是上次她说找那算命先生看过了,说是没问题了,所以才把明微接回来的嘛。”

胥华师点点头,看了一眼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说道:“往事过去就过去了,二叔也该放宽心,与二婶好好相处才是。”

“看心情吧”胥纷有些不情愿的说着。

胥华师小声腾笑,觉得胥纷就像是一个小孩一样。

“二叔,我们该回去了,家中午膳若是误了,可就不好了。”

胥纷赶紧往自己的杯中再倒了一杯酒,说道:“行,回去晚了,老爷子又该骂人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对胥华师说道:“那咱们下次再约。”

“好。”胥华师应了下来。

而后与胥纷二人结账,离开了客栈,回了胥家。

三丰码头的障碍已经清除了,所以,胥华师便不再插手码头上的事情,而是任由胥正乾和胥阳管理着码头。

虽然明面上没有插手,可是私下里,胥华师还是会让尤平向他禀报关于码头的一些事情。

如今姬家的人与胥家的关系又是缓和了些,听胥阳说姬白崇与他约了几次吃饭的时间,两个人也是相谈甚欢,甚至还与胥阳分享了一下开码头的一些经验。

这数天里,姬白月也对胥华师的态度好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阴阳怪气的。

只是,这些事情告一段落,胥家的人就又给胥华师忙活起了招婿一事。听说段芷柔和胥正游合计了一下,从上次那些公子当中选出了四个人,准备与胥华师做进一步的了解。

本来这些事情只要两方父母定下就好,可是,胥阳和胥老太爷知道胥华师自有主见,所以便给了胥华师相对选择的空间。

如此一来,胥华师又要应付这几个人。

连日来一直待在镖局的降降觉得无聊,所以甚是想出来游玩儿透气。可是,安羌罕还得在镖局照管着,所以两个人协商了一下,决定就来胥府找胥华师,正好安羌罕还有一些账本需要给胥华师看,所以两人一大早就过来了。

第118章 胥老太爷的不放心

胥华师坐在一旁看账本,一边听到降降俯身说道:“姐姐,你知道我昨日看见谁了嘛?”

“谁啊?”胥华师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看了一眼降降。

她趴在桌子前说道:“昨天我稍微出去溜达了一下,看见李家四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看来是码头的事情被他们办砸了,所以被他们的老大揍了吧。”

“哦?”胥华师还是漫不经心的一边看着账本,一边说道:“李喜应该没事吧?”

“姐姐真是聪明,就那个人什么事也没有,”降降思忖了一下,说道:“他怎么就没事呢?”

胥华师一笑,没想到降降居然用脑子去思考这事儿,“上次在衙门之上,他否认了是受启老八的指使来找麻烦,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粗莽老汉,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受皮肉之苦吧。”

“看来他倒是一个聪明人。”降降夸赞了一道,她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贝刈忱什么时候回来,这几天可把我闷死了。”

胥华师一笑,道:“其实,我也想过了,尤平跟了我许多年,很多事情也可以交给他去做,你要是想出去玩儿就出去,只是告诉尤平一声,免得他有事的时候,找不着你。”

“真的啊?”降降兴奋的蹦了起来,她灿然一笑,道:“姐姐,那我和正游大哥去玩儿啦。”

“嗯?”胥华师放下手中的账本,有些诧异:“你什么时候管正游叫大哥了?”

降降卖了个关子,随后说道:“还不是因为胥正游经常来给我送好吃的,送好玩儿的,还给我做衣服,然后他又一直强调让我叫他一声大哥,所以,我便答应了。”

“正游”胥华师低头一笑,“他总是待人很好。”

“他这个人是很好,就是不够聪明。”降降惋惜说道。

“他不是不够聪明,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算计的黑暗。”胥华师嘴角略过一丝忧色。

此时,安羌罕跑了进来,说道:“来人了。”

胥华师站起身子,将账本递给了安羌罕藏了起来。

来的人乃是刘知,他上前一俯身,说道:“大小姐,老太爷有请。”

“好,我即刻便去,”胥华师对着降降说道:“你去找正游玩儿吧。”

“好。”降降带着安羌罕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胥华师则是随着刘知一道离开。

刘知跟在胥华师的身后,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刘知,今日却突然开口说道:“大小姐,您刚回来,若有哪里做的不合意的,您尽管派水月来与小的说。”

胥华师心中一疑,刘知怎么突然主动与自己讲话了?

“都挺好的,这些天也挺累着刘管家了。”胥华师客气说道。

“大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刘知恭敬的说道。

“刘管家是家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将爷爷伺候的很好,如今年纪大了,我们胥家应该好好待你才是。若不是爷爷舍不得离开你,我还想着给刘管家安置一套宅子,让你好好的颐养天年。”胥华师说道。

刘管家开心一笑,道:“我自小跟在老太爷身边,也不舍得离开老太爷身边。”

胥华师点点,道:“刘管家是有个儿子吧?”

“对。”刘知无奈一笑:“不成气候,所以,就没让他在胥家伺候着。”

“刘管家莫过于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

两个人一路步行来到了胥老太爷的门口。

胥华师进去了之后,看见胥老太爷正坐在里头看书,她上前颔首道:“爷爷,您找我?”

胥老太爷放下手中的书,指了一旁说道:“坐吧。”

“是。”胥华师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

只听得胥老太爷说道:“听说,码头的事情你解决的很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只待你爹安排船只运作出海的事情。”

“是的,其实,这件事的源头无非就姬家,现在我们与姬家讲和了,事情自然就没这么棘手了。”胥华师说道。

胥老太爷点点头,说道:“前几日姬巡来找过我,他跟我说你想到了办法来取得夜家码头。”

胥华师点了一头,说道:“是的,想要扳倒夜家码头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齐淮。齐淮是夜家码头负责人,和夜家父女又是亲戚关系,如果齐淮贩卖人一事是夜沣的意思,那么,这件事不单单是可以得到夜家的码头,也可以为百姓除害。”

“嗯,齐淮这样的人,应该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胥老太爷对此倒是赞同,“不过,”他话锋一转,说道:“我虽与你说过,我们要帮姬家夺得夜家的码头,可是,我们手上也有一个码头,等姬家的人得到夜家的码头,肯定也会惦记上我们的码头。”

胥华师觉得胥老太爷要说什么秘密一般。

“你帮他们的时候,记得多留个心眼,免得自己也栽了跟头。”

胥华师明白了胥老太爷的意思,应承道:“华师明白了,”她应下之后又说道:“爷爷,其实,夜家的码头,咱们也可以分得一杯羹。”

“嗯?”胥老太爷颇是打量了几许,眼中瞳孔悠悠缩动,一阵沉浮不明:“你有把握分得一杯羹嘛?”

胥老太爷的意思是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有。”胥华师眼神坚毅。

胥老太爷回神思考,片刻,他点了一头:“照你的意思吧。”

“是。”

“你出入胥府,应该会很需要人手,我将刘管家派给你,你有需要,尽管差遣。”胥老太爷望着胥华师,眼神看似诚恳相助,实则他是想将刘知安插在胥华师的身边,“他是胥家老人,在钦岳县认识的人也多,肯定还能帮到你的忙。”

既然胥老太爷有心如此,那胥华师也就却之不恭。在这个胥家,胥老太爷是唯一一个一直对她有防备之人,不如将刘知放在身边,让胥老太爷时时知道自己的动向,反倒是可以让胥老太爷放宽心一些:“那多谢爷爷。”

胥老太爷眉头稍微一挤,似是有话要说却憋而未语。

“爷爷可是有不舒服?”胥华师问道。

胥老太爷一摇头,道:“你”他沉默了一会儿,又改口说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也困了。”

胥华师觉得胥老太爷在掩饰什么,可是,她又不好多嘴相问,便站起来道:“那华师先下去了。”

她退出了房门之后,刘知便跟在了身后。

胥华师算是明白了,刘知先前主动关心自己,应该就是胥老太爷与他说过,要将他派到自己的身边:“刘管家,爷爷可与你说了。”

“是的,老太爷命我好生伺候着大小姐。”刘知谨小慎微的笑着,好像怕露了什么心思。

“好的,那最近就辛苦刘管家了。”胥华师说完,走了出去,刘知也一并跟在了身后。

第119章 如疯狗般的咬人

本来一个水月跟着胥华师,已经让胥华师在胥家多留一个心眼,现在又多了一个刘知经常出出入入的跟在胥华师的身后,这让胥华师做事更加的束手束脚。

齐淮的事情既然胥老太爷已经知道了,那胥华师也就没有必要遮掩着,镖局那边打探到消息的时候,巴巴哈就会亲自上门来将这些事情告诉胥华师。

听说齐淮已经到了钦岳县,现在虽然被夜沣派人看住,可是,那齐淮性子不定,总是会偷摸着找到机会溜出来。

齐淮这个人性子不老实,夜家父女又是大咧之人,哪里会管得住他。

巴巴哈将这些些事情告诉了胥华师之后,还一直傻站着,胥华师招呼他坐了下来,并亲自斟茶给他,关怀道:“巴巴哈,这些日子天气转冷,你的冬装带了几件。”

巴巴哈杵在那儿半晌,想了许久,才惊呼道:“呀,我忘了,咱们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边天气很冷,所以就没带过冬的衣服。”他说完,咧嘴一笑,道:“你别担心我,我会自己去买衣服的。”

巴巴哈以前脑子受过伤,所以,很多事情都迷迷糊糊的,只是一直跟在胥华师身边,两个人也像兄妹一样互相照顾,所以,胥华师总是会格外照顾巴巴哈。

看见巴巴哈这样子,她哪里会放心,便说道:“等会我陪你去胥家的绸缎庄,挑一些你喜欢的布料,也该给你添几身新衣服了。”

“新衣服。”巴巴哈开心极了,“好啊,好啊。”

胥华师特地带了刘知前去,刘知是胥家的管家,所有胥家产业的掌事人都认识他,所以,带他前去绸缎庄还可以直接将账记到胥家身上,也省的自己掏钱了。

胥华师将巴巴哈带到了胥家名下的风华绸缎庄之后,便随同巴巴哈在一旁挑选料子,巴巴哈整个人乐的合不拢嘴,还时时问着胥华师哪个布料比较好看,基本全程下来,都是胥华师替巴巴哈做主,定了几款料子,然后对刘知说道:“刘管家,帮我安排裁缝替巴巴哈量个身,然后做几套冬装。”

“是,”刘知对着巴巴哈道:“请跟我来吧。”

巴巴哈看了一眼胥华师,瞧着胥华师点头了,他才跟着刘知进去量身。

不过一会儿,门口处传来了几道声音,尤为刺耳的便是姬白月的声音。胥华师转身一看,原来前来的不止是姬白月,还有董家的老爷,夫人和董秀儿。

姬白月兴致冲冲的与他们说道:“董老爷您放心,董小姐的凤冠霞帔我们都会定做上乘的,今日不单是给董小姐量测尺寸,正好也可以给二位做几身新衣裳,等到三月之后的年初,二位可以穿着新衣服风光嫁女。”

“那董某就先多谢二夫人了,”董老爷看了一眼董秀儿,见董秀儿一直哭丧着脸,有些生气,可是,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他也不想当中训斥董秀儿,免得董秀儿哭啼起来,又要被外人说道。他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对着董秀儿说道:“秀儿,还不快谢谢二夫人。”

董秀儿听到这话,更是将头别过去了。

“你”董老爷压制脾气,可是,这声儿还是不自觉露出了凶样。

董夫人推了推董秀儿,示意她向董老爷服软,可是董秀儿偏生不听。

姬白月知道董秀儿对这门亲事一直有情绪,她见状自是很自觉说道:“不用谢,不用谢,都快是一家人了,哪里需要谢来谢去的。”

看见姬白月都给自己台阶下了,董老爷自然也一笑说道:“见笑了,小女被我惯坏了,以后可需要二夫人好生调教。”

“不敢不敢,董老爷教出的女儿,哪里会有不好呢。”姬白月谄谄说道。

董老爷被夸赞的一道开心,只是一撇头看见一直盯着他们的胥华师,脸上瞬间笑意全无。

见此意思,董老板是没有意愿与自己打招呼了,可是,姬白月现在好歹还是自己的二婶,于情于理,自己都要上前寒暄几句。

“二夫人,真是好巧,没想到在这儿遇见您和董老爷。”胥华师顺便又瞧了一眼董老爷。

但见董老爷脸色略微瘀滞了一下,才客套般的点头一笑。

姬白月看着胥华师做戏,自然也顺坡就下演着:“师老板也是来定做衣服的嘛?”

“是啊,这不是快冬天了嘛,我听说这件绸缎庄衣服做的极好,便前来定做。”胥华师知道董老爷不想见到自己,便说道:“那我先去挑料子,不打扰几位了。”

董老爷一行人点了点头。

胥华师刚一转身,就见到一阵人影在眼前飘过,很快自己的左手忽的被抬起,只觉得突然一阵痛感袭来,好似脑中被人在生生抽出了什么东西,让人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只是觉得手很疼,胥华师便抬着右手一震,将左手受伤处的附着物给拍走。

“秀儿,秀儿”董夫人疾呼道。

胥华师总算缓解了一些痛楚,听到这声叫喊声,胥华师才看清,适才是董秀儿发疯了一般咬了自己的左手腕处。

不过,董秀儿因为胥华师这一震退在倒地,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围在了一起,都在关心董秀儿。

此时,胥正游走了进来,对着担忧失色的董家二老说道:“先把董小姐扶进内堂,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董老爷和董夫人在几人的协同搀扶下,将董秀儿扶到了内堂上。

一时之间,场上不少人在观看这场戏。

有些人还说胥华师一个男人动手打女子,是个混蛋。

可胥正游是明白人,他朝着那些人吼道:“人家是自卫过度,你们别乱说。”

那些人不想与胥正游争执,继续该干嘛的干嘛。

胥正游走到胥华师的面前,拉起胥华师的手看了看:“一排的牙印,还给咬破了,这董小姐和姐姐有什么深仇大怨?”他一面说,一面从旁边的布料上撕下一块,给胥华师的伤口包扎上。

等包扎完之后,胥华师看了一眼这手上的布,哂笑道:“没事,就当是我欠她的。”

这董秀儿大家闺秀,怎么会突然在人前癫狂,疯咬自己?

莫不是因为上次带着董老爷棒打鸳鸯,所以,这董秀儿记恨自己了?

如果只是因为上次一事,董秀儿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至少不应该对我有这么的大仇恨。除非,是董老爷把码头的事情告诉了董秀儿,令董秀儿知道董老爷这么快找到她和林曳是我告密的原因。

胥华师想了一道,应是如此。

没想到这董秀儿竟然如此深情,看来,这董秀儿倒是真心的。

只不过,这个林曳未必是真心。

第120章 娶或是不娶

“这董小姐的精神看起来有些问题,不知道堂兄知不知情,”胥正游一脸担忧色的说道:“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爷爷和爹说一说,免得董小姐这人真的出了问题,连累我们胥家。”

他话毕,也正好替胥华师包扎好了伤口。

胥华师边看着自己的伤口边说道:“事关胥家,你应该与爷爷和爹说一声。”

此时巴巴哈从内堂走了出来,看见胥华师受伤的手,惊色问道:“华师,你手怎么了?”

胥华师放下手,一笑道:“不碍事,量好尺寸了是嘛?”

“嗯。”巴巴哈垂点几头。

胥华师转头与胥正游说道:“正游,我先回去了,你要一道回去嘛?”

胥正游一摇头,道:“我还是帮忙照料一下董家小姐的事情,姐姐先回吧。”

“好。”胥华师绕过胥正游的身旁,带着巴巴哈和刘知回了胥府。

胥正游也是一直在风华绸缎庄照料着董家小姐,等到董家小姐醒来之后,再送董老爷一家出了绸缎庄。

期间,董老爷的脸色一直不好,怒色甚至于超过了对于董秀儿的担心。

胥正游看在眼里,所以,晚上便将这件事告诉了胥阳和胥老太爷。

胥老太爷派人去将胥华师一并叫到了一起,聊起了这件事。

胥阳直中要点问道:“华师,董家小姐疯咬与你定是有缘由,你是否可以说说。”

胥华师谨色说道:“爷爷,这事我承诺过董老爷绝不外传,所以,请恕华师不能言实相告。”

胥阳见到胥华师拒之以告,便觉有不妥,说道:“华师,今日一事发生在我们绸缎庄,而董家小姐又将是我们胥家的儿媳,此事一出,惹来了一些非议。我们只不过想了解清楚个中是非,如果董家小姐果真精神失常,那我们胥家只能退婚,否则就会害了正乾。”

胥阳的要求合情合理,可是胥华师既然答应过人家,也不能轻易就失信于人。

她站起身子说道:“其实,董家小姐精神异常一事二婶早已知晓。当初孟家赏桂花之时,董小姐曾投湖自尽,这件事当日有不少人亲眼目睹。这事水月也知晓,还是我让水月一同将董小姐送回去的。”

水月是姬白月的贴身丫鬟,她的话总比旁人多了几分可信度。

胥华师看了一眼身后的水月,只见水月身子一抖,不过惶色一瞬,便上前坚毅说道:“回老太爷,老爷,当日我送董小姐回董家之时,董老爷还责骂董小姐,董小姐还冲着董老爷相骂,差点在大家面前拔钗自残。”

拔钗自残?

众人停之皆有惊意。

这件事水月当时没有说,但是转而一想,也是自己没有问。

胥华师没有再将精神力放在了水月身上,继续对胥老太爷说道:“爷爷,董小姐精神是个什么情况,二婶已是知道。既然二婶觉得无妨,那我一个做晚辈的,自然不好多说。何况,正乾是二婶的儿子,二婶也断然不会要去害他。”

胥阳转身与胥老太爷说道:“爹,这事我是知道的。不过弟妹说董小姐就是最近睡得不好,经常梦魇,所以才会不自觉上了假山,跳入池塘之中。”

胥老太爷思忖几下,没有即刻说话。只是缓了一道,才说道:“这件事就要问她了,”他抬眼看着胥正游道:“去将你二婶和堂兄请过来。”

“是。”胥正游俯身,随后退了出去。

姬白月和胥正乾一早就听说了胥老太爷与他们几人在房中议事,所以两个人正聚在他们房门外不要不远处,一起猜测他们在商量何事。

见到胥正游走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假装漫不经心的散步聊天。

直到胥正游喊了一声:“二婶,堂哥。”

他们才装模作样的停了下来,还问胥正游要前去哪里。

直到胥正游说是要请他们二位一并进去,两个人才互相打眼一瞧,兴奋之余还有些失措。

他们与胥正游一道进了房中之后,与胥老太爷作乐作揖。

胥老太爷直入主题问道:“二媳妇,今日董家小姐疯咬华师,你可问清楚是何原因?”

姬白月努色道:“回公公,这事儿我问过董老爷了,董老爷只说董小姐最近邪风入体,所以行为错乱。”她说完之后立马强调道:“不过,他说了,等过几日找道长驱驱邪,应该就没事了。”

“邪祟入体,会不会对胥家有不利之处?”胥阳追问了一句。

“不会不会,”姬白月笑说道:“董老爷说了,要是三月之后董小姐邪祟未好,那就将婚期延后。”

胥华师虽不让林曳与董秀儿在一起,可也不愿意董秀儿就这么被董老爷草率嫁出去,这样只会让董秀儿抱憾终身。只有让董秀儿放下了林曳,那个时候再出嫁倒是好的。

“如果婚期延后,外头指不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二婶,不如这门亲事就算了吧。”胥华师在一旁说道。

姬白月见到胥华师想要破坏自己与董家的这门姻亲,便心中不悦,道:“华师,上次你破坏我们明微与房家的姻亲,这次又想破坏我们与董家的姻亲,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吗?”

既然姬白月当众撕破脸,胥华师自然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二婶这是什么意思?房家执意不想娶明微难不成是我唆使的嘛?董小姐精神有异也是我安排的嘛?我何德何能,有此等权利可以只手遮天?”

胥正游见二人的形式剑拔弩张,便上前言和道:“二婶,房家这样的亲家本来就不该要,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要退亲,谁劝都无用。若不是爷爷还想与房家结姻亲,若不是姐姐想出此等好主意,恐怕以房家的权利,不仅会退亲成功,还会早就给予我们难堪了。”

“我不管,总之这一定不是最好的办法。”姬白月扭头说道,气愤难掩。

看见这势成水火的场面,胥老太爷终是发话了:“正乾,对于这门亲事,你怎么看?”

胥正乾已然看出了胥老太爷对这门亲事有所顾虑,可是,他也如同姬白月一般舍不得这家产颇为丰厚的董家。

所以,他如此说道:“我对董家小姐倒是一见倾心,还是希望可以娶董小姐为妻。若是三月之后,董小姐精神还未恢复好,那我也娶,到时候尽心照顾,病情总是会好的。”

胥华师露出一抹轻笑,道:“董家小姐这是心病,恐怕不容易好。”

胥正乾转身看着胥华师,像是对峙一般问道:“心病?这么说堂姐是知道个中一二缘由,不知可否相告?”

“答应过人,暂不能奉告。”胥华师直接说道。

“既然对于家人都不可言,那应是没什么问题,“他转身继而求着胥老太爷:“爷爷,不如就让孙儿迎娶董小姐,日后结为夫妇,祸福自然与共。”

第121章 给段芷柔的危机感

瞧见胥正乾如此执意的心思,胥老太爷便应允了下来:“既然你愿意,我们便也不反对。只是你说了,不论出了什么事情,你都还会娶董家小姐,别到时候突然反悔,让胥家被人说了闲话。”

“爷爷您放心,孙儿做什么都会顾忌胥家的颜面的。”胥正乾谨微说道。

“堂哥,”胥正游见大家都不再相劝,心中仍是担忧,便上前对胥正乾说道:“我觉得你不如多见见董家小姐,察言观色之后,说不定你会改变主意。”

胥正乾仍旧摇头,道:“不必了,我觉得董家小姐还是挺好的。”

胥正游知道胥正乾一向有自己的主见,所以,他不想在众多人面前驳了胥正乾的面子,便只是“嗯”了一声。

这事说完之后,为了缓和这尴尬气氛,胥阳便转而说道:“既然正乾的事儿定了,那华师你的事儿也该定下来了。”他微笑说道:“芷柔已经安排了三日之后的茶座会,上次你挑中的几个公子会相继到场。正好我与几位公子的爹最近在谈一笔生意,所以,我们到时也会一同前去。华师啊,那日可早些做决断,这样我们胥家可以双喜临门,办桩大喜事。”

“好,那届时女儿一定好好挑一个。”胥华师婉笑说道。

给胥家之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倒是显得放心了许多。

三日之期匆匆而来,胥阳已经带着胥正乾和胥正游先行前去。

胥正游平日不喜跟去这种场面,可是今日是去替胥华师挑选夫婿,他自然就会上心一些,想要前去。

本来胥正游要与胥华师同行而去,可胥阳却让胥华师劝说胥正游先行陪同他而去。胥华师略说几番,胥正游便答应了下来,这直让胥阳叹息道:“正游游只听你的话,这犟脾气终于遇上一个管得了的人。”

胥正游佯笑几番,推着胥阳一道离开。

胥正游作为胥家的长子嫡孙,几乎不怎么出席这些生意场合,所以这回前去,估计有不少人都会与他寒暄。胥正游着实苦恼这些交际,若不是胥正乾说会帮他挡上一挡,恐怕一路上要愁眉苦脸的过去。

胥家备下了一辆马车,由着段芷柔和胥华师乘坐而去。

两个人至今相见也有几月了,可是,两个人说过的话却没有几句。就像此刻,车上只有她们两个人,可是,两个人却无话可说。

胥华师偶尔瞧了几眼段芷柔,但见她目光四平,眼神柔暗。

不过,她虽看起来不理外事,可是却突然说道:“你瞧我做什么?”

胥华师一笑,道:“我只是瞧瞧,娘,你是否一直这么平和。”

“现在无人,你何必叫我“娘”呢。”她毫无感情的说着。

“名义上的“娘”也是娘,我自然要有礼数。”胥华师谈笑自如,又道:“不知娘这淡然如菊的面孔之下,是否曾静被噩梦所困扰?”

“你什么意思?”段芷柔脸色终起了些变化,她盯着胥华师看着。

胥华师与她四目相对,毫不避让眼中锋芒:“当初不救我生身母亲,你一点都不愧疚嘛。”

段芷柔眼皮攒动,背后一些发凉,喉咙中氤氲的口水止不住的咽了几口。

“见到我还能安若泰然,娘不愧是长安才女,眼界心态果然非比寻常。”胥华师平和说道。

可是,段芷柔却被这些话闹的浑身不适。

“这是你爷爷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段芷柔强压镇定的说道。

胥华师一嗤笑,道:“当年,我在您门外跪了许久,我一直求您,您却无动于衷,我当时还在想,您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她停了一下,继而又说道:“看您对正游挺好的,我才知道您的心并不是真的硬,只是因人而异。”

段芷柔眼色一沉,她心中五味杂陈,自觉有愧,可她转而一想,自己只不过是不想将自己的相公分享与人,心便顿时硬了起来:“说实话,我也不愿意见到你。只是你这么大了,又主动找上门,往事你都不介意,那我只能随你一起忍着。”

“哈…”胥华师一声冷笑,道:“是啊,这里有我的亲爹,亲爷爷,还有…”胥华师故意拖曳了一声尾音,说道:“亲弟弟,我怎么能轻易割舍。”

段芷柔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冷声问道:“你…是不是来报复我们的?”

胥华师看着段芷柔难掩惊慌的眼神,心中有些痛快,可是,她还是稍稍压住了心中的那股痛快劲:“娘,您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可报复的,我这份人最重感情,谁也不能伤害我的亲人。”

段芷柔脸色极其难看,她已经有些慌神了。

她突然的大喊一声:“停下。”

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命令,马车停的有些突然,段芷柔往前一倾,差点栽下去。

胥华师伸手压住了段芷柔的肩膀,关怀说道:“小心。”

段芷柔愤愤将胥华师的手打开,撩起车帘,从马车一跃而下。

坐在车上的胥华师听到车外刘知唤了几声“夫人”,随后便没了声响。

等到一些骚动过后,她才缓缓撩下帘子,下了马车,望着段芷柔离去背影一阵忧愁。

刘知上前问道:“大小姐,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胥华师沮丧摇头,道:“算了,娘也许不想多见我,我们先行去和爹汇合吧,免得让爹和客人久等。”

刘知从胥华师的表情当中略是觉察到什么了,毕竟胥家的往事,刘知这个老人还是很清楚的。

当他看见胥华师的脸色异样,便没有多说话,而是向水月使了一个眼色,令其扶着胥华师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胥华师眼底漏出一抹狡黠之色。

那是段芷柔所欠下的,也需要还。

马车行驶片刻,眼见着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茶座会,便突觉马车骤停。

只听的一声熟悉的声音说道:“我想求见大小姐。”

这是尤平的声音。

如果没有紧急的事情,除了降降和安羌罕之外,其余人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这个“胥小姐”身份之人有过于显眼的接触的。

胥华师撩开车帘,看着尤平惊慌脸色,便问道:“怎么了?”

尤平上前而来,示意胥华师附耳过来。

众人虽听不见尤平之言,可是却见到胥华师在听了尤平的几句言语之后,便纵身跳下了马车。

她只是对着刘知说道:“刘管家,我有急事去办,麻烦您前去与我爹和那些公子说一声,就说我突然抱恙,不能前去。”

说完,胥华师便转身离开。

刘知本欲上前再细问几番,可是却被尤平拦了下来。他只能干跺脚,然后对着水月说道:“你带人先行回府,我去跟老爷禀报这件事。”

水月带人而归,刘知也疾疾离去。

第122章 赴长安

胥华师身着女装,所以第一件事便是先回了镖局换上男装。

巴巴哈已经安排好了马匹,也已经安排好了两个人一同随行。

胥华师出门之后,便驾马离开,直出城门,奔赴长安而去。

路上基本无耽搁,日夜兼程,跑死了不少马匹,所以每当累死一匹马的时候,他们才会休息一段时间。等到重新购得马匹,他们便驾马而行。

足足花了近十天的光景,他们才终得以到了长安。

“先去锁清秋。”胥华师带着已经疲惫不堪的三人先去长安的一个产业场所。

锁清秋,取自于李煜所著的诗词里的一句话: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可最重要的便是其接下来的几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是胥华师对胥家感情的一个感悟,所以,取名如此。

锁清秋是长安有名的一个茶水馆,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茶水馆。寻常茶水馆只要有钱,人人可进去消费,可是,这个锁清秋是著名的长安茶馆,达官贵人的休闲场所,等闲之人若是没有人介绍,那是没有办法进入这里的。

锁清秋自创办的五年以来,达官贵人,长安才子络绎不绝。来过之人,便会被锁清秋吸引。

流水瀑布般的水帘,如花美眷般的侍女,清绝爽亮的歌声,曼妙轻盈的舞姿,还有那股子高贵云云的达官贵气,难得一见的上等人士。

不过,这些人都只能远观,不能轻易近身。如果有人胆敢在这里故意接近某个显贵之人,不论是谁,不论什么身份,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压下来。

正是因为这点,再加上绝密的谈话隔间,所以,许多长安的高贵之人,才子书生才愿意来这里。

胥华师与巴巴哈一行人下了马,锁清秋门下小厮立马牵下他们手中的马匹。

但凡前来锁清秋的客人都会提前预约,所以在进门处的登登记口上会有人询问姓名和预约时间。

而胥华师进去之后,直接掏出了怀中的银锡色令牌给登记者看。

令牌上刻有一个铜锈色的“盟”字,这是锁清秋的一个指令牌。

登记者见到胥华师之后,便起身带着胥华师进了西楼。

胥华师正坐西楼的无言阁,门外轻声的脚步疾疾走近。

只见一个有着玲珑剔透眼眸的女子,带着几分清冷的面容走了进来。锦绣华衫,衣着鲜亮,却依旧压不住她的出尘绝色姿容。

她颔首说道:“大老板,千里迢迢而来,是否需要沐浴更衣,休息一会儿?”

“不用,”胥华师一口回绝,道:“刈忱怎么样了?”

“他被关在大理寺,听说这些日子,宪王爷一直在对其严刑拷打,想要追问他的身份,但是他缄默其口。陛下知道他行刺宪王爷,所以,也下令严查他的身份。我们的人没有办法接触到他,只能一直监视着大理寺。”那女子将大致的情况已经说完了。

宪王爷,也就是当今陛下的兄长,宁王李宪。

李宪与当今陛下关系交好,当今陛下又因为年纪已大,关系交好的兄弟就只剩宪王爷一人,所以对宪王格外重视。

如今贝刈忱刺杀李宪,当今陛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这件事很麻烦,毕竟牵扯到了当今陛下,”胥华师皱眉说道,“娲容,现在是谁在主理此案?”

与胥华师一直细细道来的女子名唤娲容,她已经摸透了了这些情况,自然能对胥华师的问题即刻作答:“是大理寺卿姜珏基。”

“姜珏基?”胥华师忖度几番,五年前她是下“锁清秋”的创办人,对长安的情况大致有一些了解。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了,可是,胥华师还是能记起来这姜珏基:“他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的断案者,脾气古怪如茅坑石头,就算我们家财丰厚我,在他手里,恐怕很难救得出刈忱。”

娲容见到胥华师愁眉深锁,心中也为其心疼,只道是:“姜珏基这条路走不通,只能选择宪王爷那边的法子。”

胥华师见娲容有下文可说,便竖耳相听。

只听的娲容继续说道:“我派人有查到宪王爷家的王妃曾请大夫看过病,貌似是全身有多处瘀伤。”

“你是说,他们不请御医,而是请了大夫,是为了掩盖宪王妃的伤?”胥华师探问道。

“娲容也只是猜测。”

“也对,宪王妃是刈忱的亲姨娘,如果他们见面了,宪王妃知道了宪王爷所做之事,就有可能开罪宪王爷,从而受伤。”胥华师揣度之后,便又自言自语道:“可惜,见不到刈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找宪王爷麻烦的,怎么突然就要刺杀宪王爷?”

“当日贝公子有来过锁清秋,他只是躲在暗处跟踪着在清秋的宪王爷。不过,当时贝公子并无杀意,只是说跟着宪王爷查清楚一件事情。”

胥华师也觉得贝刈忱并不是如此从冲动之人,这当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的始末,也只能去问刈忱了。”

她想了一番,问道:“这样,你安排一个人进大理寺,最好那人要被关在刈忱身边,然后再安排我进去探望,如此一来,我就有机会见到刈忱。”

娲容觉着有些困难,毕竟大理寺内并没有安插进去任何人,要想将自己的人安排到贝刈忱的身边,确实有些难。可是,既然胥华师都这么说了,她只能先答应下来。

趁此机会,胥华师和大家先行休息了一段时间。等到第二日一早,娲容敲门而来,说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排进去了,也申请了以犯人哥哥的身份进入大理寺,现在需要大老板您准备前去,不知您可有休息好。”

救刈忱一事刻不容缓,胥华师自然没有这么多顾忌,只说道:“休息好了,巴巴哈就让你费心照顾了,喊他说喔去去就回,在锁清秋等我就成。”

看见胥华师只身前去,娲容脸色担忧,道:“您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会,此时不可过分张扬。锁清秋的人也不能不能牵扯进来,否则很容易就被发现我们是同党,那样对锁清秋就是个麻烦。”

娲容觉得言之有理,便没有再相劝。

索性大理寺还是有些人可以用银子买动一些人,所以与贝刈忱见面一事才会安排的如此之快。

胥华师略微打扮了一番,像是一个普通的普通人。他给了一些碎银子打赏给那些看守之人,然后便随着衙差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周围一些被关着的人安静的安静,喊冤的喊冤,还有受伤之人便坐着一动不动。

第123章 问缘由

到了探视监牢,衙差将胥华师单独留在那里。

等其他人慢慢退却之后,胥华师站在了贝刈忱的牢房之外,而锁清秋安排之人则是在一旁望风。

贝刈忱受了监狱酷刑,伤痕累累,看得见的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而看不见的衣服之下,想必也是受了不少重伤,因为他走路之时像是用尽全身之力拖曳而来的。

锁清秋派来之人已经与贝刈忱打过招呼了,所以见到胥华师前来,便也不足惊奇。

胥华师见其虚弱的样子,眼眸深皱,道:“为什么擅自刺杀宪王爷?”

贝刈忱眼神一转,带有愧色说道:“让你担心了。”

“既然知道我会担心,那你怎么如此莽撞?”胥华师见其一言不发,便收了收情绪,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他重新抬眼看着胥华师,强颜欢笑道:“没事,皮外伤而已。”

见其一贯坚强,胥华师也不忍再责备,叹口气说道:“说吧,事情始末你得告诉我,我才能知道如何救你出来。”

只见贝刈忱眼眸一沉,瞥了一眼锁清秋派来那人,复又收回了眼眸。他低头缓缓说道:“那日我恰巧碰见李宪来到了锁清秋,知道他等会儿会去祭拜我娘亲,所以,我想跟过去看看我娘的墓地在哪儿。可是谁知,他竟然在我娘的墓碑前发酒疯,将酒杯砸向我娘的石碑之上。他还说道,当日他只想杀了我,是我娘太傻,拿她自己的命来换我的命。”说及此,贝刈忱眼中竟然落泪,他擦拭了一番,缓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他还踩在我娘的墓碑之上,我一时没忍住,便想要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以你的武功,即便杀不了他,那你脱身也不成问题。”

贝刈忱点了一头,道:“当日我是带着镖物来的长安,途中受了几次袭击,受了一些伤。而且,我当时杀心太重,不肯及早抽身,所以中了他们的飞箭,被他们擒获。”

胥华师知其最重视的便是自己的娘,看到自己娘亲受辱,所以才会这么失控:“如今局面已然变成这样,只能找宪王妃帮忙。刈忱,你回长安,是否与宪王妃见面了?”

贝刈忱摇摇头,道:“我不想姨娘为我担心,所以没有去找她。”

胥华师想了一下,倒是觉得奇怪了,难道宪王妃的受伤另有缘由?

“是我姨娘出什么事了嘛。”贝刈忱捕捉到胥华师眼底的那抹疑色。

胥华师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在想,如果你们没有见过面,单凭我一面之词,恐怕她不会信我的。”

“不要牵扯姨娘进来,我不希望她受伤害。”

“如果有需要,我还是会找宪王妃帮忙,我可不想让你死。”胥华师没有听从贝刈忱的意思。

贝刈忱面头微转,眉头紧皱,他生怕宪王妃会因此得罪了宪王爷,到时候这日子恐怕会难过下去。

“你放心吧,宪王妃毕竟是你的姨娘,我不会让她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胥华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疗伤止血的药瓶子,恰巧这时锁清秋那人“嘘”了一声,示意有人前来,胥华师立马将手一甩,把手上的药瓶子从栅栏缝隙中扔了进去,被贝刈忱立马接住,藏在了袖子里。

胥华师立马走到了旁边的牢房,对着那人说道:“我会在外面等你出来的,以后不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出来了好好干活,养活自己。”

“知道了,哥哥。”

此时衙差已经走近了身边,对着胥华师呼和道:“到时间了,该走人了。”

胥华师连连点头:“是。”

然后跟着衙差一并走了出去。

出了大理寺,胥华师便回了锁清秋,换上了平时的装扮。

娲容向胥华师禀明了情况,那个给宪王妃看病的大夫已经醉酒无意吐露了实情,宪王妃身上的瘀伤是新伤,多处受伤,不像是自己不慎受伤,定是被人所打。

这宪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哪里有人敢打她,除了宪王爷,别无他人。

“世人都以为宪王贤良明德,可不知道他也是个阴险手段之人。宪王妃如今受王爷虐待,我们去解救她出水火之中。”

娲容心中起疑,问道:“那宪王妃即便生活不顺,可她愿意接受我们的解救嘛?”

胥华师一笑语道:“接不接受,得试试才知道。”她想了一会儿,说道:“帮我查查宪王妃何时会出王府,我去与她见上一面,救回刈忱。”

“是。”娲容退了下去。

娲容做事极快,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第二日便知道了宪王妃的行踪。

听说过几日宪王妃会去佛堂诵佛,宪王妃每年都会挑个日子去那边,而且日子细细排下来,基本都是在本月左右。

宪王妃出行之时,身边自然会跟随着不少侍从婢女,胥华师想要接近,自然是不容易。何况此事一定要掩人耳目,否则宪王妃的侍从肯定会将此事告知于宪王。

既然是隐秘之事,胥华师自然不能多带人,便只是带着巴巴哈一同出去。

长安街上人来人往,平民百姓都穿着得体,举止有礼。

大唐诗风盛行,路边就会不时有人聚集一堂,闲赋论诗词,侃侃而谈,倒是别有风景。

胥华师打眼瞧着这别有一致的风景,不慎撞到一个同样出神走路之人。

两个人对撞之后,便听到那人骂道:“横冲直撞,你…”

那人话还没说完,两人相视一眼,才互相认出了彼此。

“房大人,好久不见。”胥华师认出房未姜之后,便抬手作揖,甚是客气的问候道。

房未姜脸色不是很好,没好气的回道:“你不是在钦岳县嘛?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几日,这不是有事嘛,”胥华师见其脸色一直不好,便问道:“房大人这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嘛?为何一直愁眉苦脸的?”

“你一介商贾,哪里解决得了我的事情。”房未姜心中不悦,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胥华师让开了一道,任凭行色匆匆的房未姜擦身而过。

“还好华师你不用嫁给他,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凶啊。”巴巴哈在一旁庆幸说道。

也是,这房未姜本来会是自己的未婚夫婿,所以,见到他总是会有不同于常人的一番感觉。

而此时见到一向呆头呆脑的巴巴哈如此描述,胥华师也不禁忍不住腾笑,说道:“走吧。”

两个人赶赴崇明寺,不出一炷香之后,宪王妃的马车便迢迢而至。马车所行之处,皆会有行人主动退让一旁。

胥华师的二人在门内窥望着,两个人看着宪王妃下了马车,一路而进,便也节节后退之内。

第124章 潜入王妃身边

巴巴哈和胥华师分别在两侧观望,后退之时一时不慎,撞到了一炷香之上,胥华师瞬间惊叫了一番,转头看看是哪个不长眼之人。

只是今日果真是好巧,在长安路上撞见了房未姜,在这里竟然撞见了颜今顾。

“对不起,你没事吧?”颜今顾脸色白皙,唇色暗淡,就连这声关心致歉之词都显得尤为不诚心,这让刚刚受了这香火烫伤的胥华师莫名暴躁了起来。

“你让我烫烫看,会不会没有事?”

也许是胥华师语气有些不好,那颜今顾居然直接将手上的香火递了过来,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那你便烫我一回,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

“顾公子,你烫伤我是无意的,让我烫伤你是有意的,你要是报官,我怎么说的清楚?”胥华师捂着伤口说道。

他捂着嘴轻咳了几声,等内里舒服了些,不再咳嗽,他便点点头,随后将手上的香调转一头,扎向自己手臂的内侧。

胥华师不明白颜今顾为何要这般自残,便立马拉住了颜今顾的手。可惜她的反应总是快不过颜今顾的实际行动,还是扎出了几个印子。

“你疯了吗?”胥华师愤愤质问道。

他的脸色只在那炷香扎在手臂之时有些变化,而现在又只是一副淡漠然然的样子:“消气了么?如果消气了,那我便走了。”

“慢着,”胥华师拦住了颜今顾,说道:“你自残身体之时,我可没有答应。”

“那你想怎么样?”他又是咳嗽了一番,看来身子是得病了。

“你烫伤了我,自然得赔医药费。”

颜今顾一摇头,很是泰然的说道:“我身上没有钱。”

没有钱?

穿着如此体面之人,身上怎么会没有钱?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能不信,”胥华师打量着颜今顾身上的折扇,颇感兴趣:“那就拿这把折扇做抵押,等你有钱了再来找我赎回。”

颜今顾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那把折扇,犹豫一会儿,才说道:“你不是一个惜扇之人,我不会把它给你的。”

原来,他还有在乎的东西?

胥华师瞧见在佛堂内已经跪拜过的宪王妃准备起身,应是要进入后堂之中了,便不想与颜今顾再做纠缠,而是匆匆说道:“赔偿一事等你有钱了再说,顾公子走路还是要多打起精神来,下一个被烫伤之人可不一定有我这么好说话。”

说完,胥华师便离开。

颜今顾将手上的香就近插下,也离开了崇明寺。

宪王妃已经进入了后堂,身边只留下了一个近身侍婢伺候着。

胥华师和巴巴哈二人避开宪王府的下人从房檐穿行而过。房屋前后都有人看守,所幸屋后人少,胥华师和巴巴哈二人从房顶揭开瓦片看了一眼,内室的窗户倒是可以钻人进去,只要轻轻的撬开,便不会让守卫之人听到动静。

胥华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铜钱币,先是击中了随身侍婢的穴位,令其晕倒在地。随后胥华师将另外一枚硬币掷出,点了转身看侍女的宪王妃的穴道,令其不能再动。

而后胥华师倒吊在房顶,正好双手可以碰到窗户,而巴巴哈则拉住她的双腿。然后胥华师用着自己的贴身小刀慢慢的划开窗户的插梢。

随后胥华师腾身一跃,站起了身子,再跳下房顶。此时巴巴哈匍匐着身子,让胥华师借其力坠在半空中。

胥华师用脚推开窗户,而后放开巴巴哈的手,一跃而进。

而巴巴哈此时则是偷偷的先离开房顶,在另外一个角落监视着这里的守卫情况,确保胥华师若是被发现,可以快速冲进来救人。

胥华师走到了宪王妃面前,暂没有替其解开穴道,而是站在她面前说道:“宪王妃,你不要害怕,我前来并无恶意。等我解开你穴道之后,还希望你不要惊慌叫喊,如果引来了外面的守卫,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了。”

宪王妃的眼神果真由惊转缓。

胥华师一抬手,将宪王妃的穴道解开。

宪王妃猛然起身,退后几步,带些警惕性般问道:“你是谁?”

“宪王妃可还记得贝刈忱。”胥华师一道出此名字,宪王妃的防范性便悄然减半。

“忱儿?”宪王妃上前追问道:“他怎么了?”

看宪王妃的关怀模样,胥华师便觉得此事成功的几率更大了,“大约半月之前,刈忱偷偷跟随着宪王爷前去他娘亲墓碑地,因为不忍宪王爷用脚踹踏墓碑,侮辱自己的娘亲,所以便出手刺杀王爷。”

“践踏?”宪王妃暗自神伤的呢喃自语。

胥华师只觉宪王妃的关注点有些不对,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关心刈忱怎么样了嘛?

许是宪王妃觉察到了胥华师的狐疑眼神,便从刚才那番思绪中抽身出来,说道:“怪不得王爷半月之前受了点轻伤,那忱儿现在怎么样了?”

胥华师对此留了个心眼,继续说道:“刈忱当日已经受伤,所以不敌宪王爷的人,已经被抓入大理寺,这半个月一直严刑拷打刈忱背后的主使者是谁,如今已经只剩半条命。”

宪王妃缓缓转身,顾影怜之般的叹说道:“这孩子怎么回来了,长安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个是非之地,亡命之所,他怎么就不听我的劝告。”

刈忱的情形已经严峻的很,性命也危在旦夕,可是,这宪王妃为何一直不曾问过救人之法,反而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纠结纷杂的情绪之中。

胥华师不过多做猜测,而是直奔主题:“宪王妃,如今刈忱深陷牢狱,不知宪王妃可否帮忙救人?”

宪王妃回过身来,带着一丝冷肃的声音问道:“怎么救?他明目张胆的刺杀王爷,我纵使权利再大,也大不过王爷。”

这是刈忱口中疼他的姨娘嘛?为何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她想救刈忱?

“他小的时候,本宫已经违背王爷的命令,放过他一次了,他怎么还要来送死?”

“王妃是不想救刈忱了嘛?”胥华师直接问道。

也许这个问题很突然,也许宪王妃自己也没有想好要不要救人,所以,她沉默了一会。

沉默这会儿子,空气都显得尤为静谧。

不一会儿,宪王妃终于开口问道:“你想我怎么救他?”

“我想王妃您跟王爷说,刈忱是您派来刺杀他的。”

“荒谬,本宫怎么会派人刺杀王爷?”宪王妃怒气严严,语气过重,引起了门外守卫的注意。

听见守卫之人的脚步悄然离近,胥华师抬手示意宪王妃看向门口。

只听的得门口脚步声戛然而止,有人询问道:“王妃,您有何吩咐?”

胥华师屏气凝神,生怕这宪王妃会将她交待出去。

第125章 劝服王妃

“没事,本宫只是在诵读经文。”宪王妃一语说罢,门外的小厮道了一声“是,那属下先下去了。”

等到脚步声渐行远去,胥华师问道:“王妃的伤势可还好?”

“我哪有什么伤?”宪王妃不解其问。

胥华师暗自嗤笑,上前一步说道:“前几日刘大夫不是刚给宪王妃看过症嘛?多处瘀伤,不像是自己碰伤…”

宪王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胥华师继续说道:“那是王爷所伤?”

宪王妃撇过头,矢口否认:“不是王爷。”

“不是王爷,那还有谁?这王府之中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能伤害王妃您而不被枕边人王爷发现嘛?”

宪王妃眼神冷肃,瞳孔放大,瞪着的眼睛都比往常的大了一圈:“你想干什么?是想抹黑王爷嘛?”

宪王妃到现在还护着王爷,这让胥华师捉摸不透。她与其说道:“王妃您别紧张,我只是说您既然受到王爷的虐待,那您自然就有动机派人刺杀王爷。而且,只有您刺杀王爷,才是王府的丑闻,也才能让王爷不再继续调查下去。”

宪王妃思觉几番,知道胥华师拿捏住了一个比较好的点,不过,她也说道:“我这么说,王爷也有可能会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得看王妃您怎么说了,”胥华师步步引导着她:“您要说刈忱是您的义子,一定要见到刈忱活着出来,否则,会有人将王爷虐待您一事透露出来。”宪王妃觉得胥华师此话仍有漏洞,便欲张嘴说话,却被胥华师抢先堵住了说话的空隙:“您放心,只要刈忱安全出来,我立马会带着他离开长安。”

宪王妃眼神飘然,仍旧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

“宪王妃,刈忱的身份您也是知道。如果他死在这里,边境肯定会起骚动。同样,他的身份要是被暴出来,也会让陛下难以决断,让您的家人日日担忧,”胥华师见宪王妃的眉头有些松动,便继续说道:“而且,王妃可以趁此机会向王爷摊牌,搬离王府,住在寺庙也好,或者找个其他合适的理由也好,免得再受这虐待之苦。”

宪王妃似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着:“我不会离开王爷的。”那声回答含着一丝坚定,让人捉摸不透。

胥华师已经将利害关系全都说出来了,连办法都想好了,可宪王妃一直没有给下一句痛快话。此时,胥华师也只能打感情牌了:“宪王妃,”她真挚的说道:“刈忱一直说不让我将您牵扯进来,因为您是待他很好的姨娘,是他娘亲最好的妹妹,他怕您受伤害,所以,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意连累您。可是如今他是危在旦夕,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而您又是受王爷虐待,何不跟王爷摊牌,既救了您自己,又救了刈忱。你们是一家人,难道不该顾及骨肉亲情嘛?”

宪王妃顿觉头晕目眩,脑海中一直回想起“一家人,难道不该顾及骨肉情亲嘛”这句话。

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眼睛时而紧皱,时而瞪着发呆。双手挠着脑袋,发丝也缕缕被手指勾出,嘴里念念叨叨着“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宪王妃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门外的侍卫在门外喊道“王妃,您没事吧?”

可是,宪王妃如今有些神智不清,完全答应不了门外的守卫的话。

胥华师上前拉着宪王妃,小声询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可是宪王妃猛的将胥华师见推开,而她自己也摔坐在地上。

只听见门外的守卫已经在踢门了,胥华师立马环顾一眼,躲在了供奉着香火佛像的桌子底下,那有一块墩布盖着,所以,可以不被进来那些人发现。

躲在里头的胥华师只听得外头三三两两的说道:“王妃,您没事吧?”

“这个丫头怎么了?”

“王妃是不是有刺客?”

那人复又向外命令着“来人,给我好好搜查一下。”

只听见不少脚步声飒飒而至。

躲在角落里的巴巴哈神情紧绷,手中的刀也已经蓄势待发,只待里头的胥华师一被发现,便可以冲上前将刀拔鞘而出。

胥华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紧紧的盯着眼前的墩布。只要它被掀起来,她便夺位而出,挟持着宪王妃而离开。

“不用搜了。”眼见着一双手的影子已经到了墩布之下,下一刻墩布将要被掀起来之时,便听见了宪王妃发此命令。

“是这个丫头突然倒下,本宫还以为是出现什么不速之客。应该是这个丫头太累了,你们把她扶出去好生休息一下,这里本宫一人待着就好了。”

只听的“是”一声,守卫便三三两两而去,直到门被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无声。

“出来吧。”

胥华师从墩布之下钻了出来,本想道谢,却听得宪王妃继续说道:“我会按你的意思去救忱儿,只是,他出来之后,你便让他离开长安,再也不要回来。”

没想到刚才一阵疯癫之后,宪王妃居然就想通了?

胥华师自然连忙道谢:“多谢王妃。”

“我今晚回去,便会与王爷说的。”说完,宪王妃便自己走向门边,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而胥华师早已经在开门之前,躲在了一旁。

等到门外的大批队伍离开之后,胥华师才从房内走了出来。

巴巴哈此时也跑了过来,对胥华师说道:“华师,还顺利嘛?”

胥华师“嗯”了一声,道:“我们回锁清秋,布置一下刈忱出狱的事情。宪王肯定会派人跟踪出狱的刈忱,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刈忱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一定会对刈忱不利的。”

“哎。”巴巴哈应道,随后跟着胥华师一道回了锁清秋。

胥华师回了锁清秋之后,便让娲容着人监视着宪王府和大理寺那边。

第二日晌午,派去监视之人回了锁清秋向娲容禀报了情况。随后,娲容便急急来到胥华师的厢房,与胥华师一一呈报。

“好,你沿途多派人跟着,确保刈忱顺利出城。”胥华师命令一下,娲容便点头应下。

随后娲容又说道:“大老板,探子来报,说是昨儿半夜王府请了一位御医,直到今早才离开,莫不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

胥华师眉头一皱,毕竟宪王妃是刈忱一直牵挂着的姨娘。如果宪王妃真的因此出了什么事情,那岂不是招刈忱记恨?

不过,转而一想,今早那位大夫便能离开,而且刈忱也得以被放出来,那即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应该没了什么大碍。

“你派人多盯着点,如果宪王妃伤了大碍,立马告知我。”

“是。”娲容颔首,退了下去。

第126章 闹事的王爷

胥华师好久没来锁清秋,这次回来,倒也想一睹这锁清秋内的人世变换,究竟又有了哪些新面孔。这些新面孔可是新星贵胄,大唐的一半富贵人士都是他们,将来的大唐贵胄,也都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胥华师坐在二楼的半月形包厢之内,一边品着美酒,一边观察着楼下楼上之人。

大门处进来两位翩翩少年,一个着鹅黄色素色袍,脸上朝气四溢;一个着月白灰素锦袍,脸色白皙,偶尔带着一丝咳嗽。

这两人便是颜今顾和房未姜。

说起这颜今顾,胥华师心中便有气。昨日无故被其烫伤,他没个诚心诚意地道歉,反倒自残要挟,这算怎么回事?哪有人会活得这么卑贱?

看其装扮倒是身份尊贵,怎么就活的这么不惜身惜命的样子?

见他们二人坐下之后,互为交谈,只是房未姜脸色露着担忧,而颜今顾倒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许是胥华师的目光有着触及力,那颜今顾一抬眼向上看去,两人的目光便交汇而至。

胥华师点头一笑,而颜今顾却只是沉下眼皮子,不做其他礼貌性回应。

房未姜也顺势看了过来,他倒是比较会做人,还会来个点头之礼。

胥华师拿起桌上茶杯,饮了一口,随后便赏舞观人。

只听得脚步匆匆,胥华师便转头一看,只见得娲容神色异常的说道:“大老板,宪王爷的人跟的太紧,恐怕甩不掉。”

宪王爷派出来的人肯定武艺高强,而且长安是他们的地盘,肯定轻易对付不了。

“娲容倒是有一个建议。”

“你说。”

娲容看了一眼对面厢房,那里的门开着,不过里头的人想出来,似乎被拦着了:“那位是寿王李瑁,好似与楼下这位身着灰白袍子的公子有过节,想要下来闹事。这寿王虽是当今皇子,可从小将养在宪王府,不如放他下来闹事,趁混乱之际,吸引众人注意力,再将贝公子送入密室。然后我们再出手制止,宪王爷派来的人肯定认识寿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形势紧急,且娲容打理锁清秋这几年,一直将事情处理的很好,所以,胥华师也很相信娲容的判断。

“就照你的意思去办。”

“是。”

娲容退了下去,示意那些人假装被寿王李瑁的权利所吓,被迫让开了道路,让其下去。

李瑁下去之后,离着颜今顾还有几米远,便带着不屑般的语气说道:“哟,这不是颜今顾嘛?颜大才子不应该出席这么高贵雅致的场所吧?”

即便李瑁语气不好,可是,颜今顾和房未姜还是起身给其行了一礼。

“应该本王给颜大公子行礼才是,上次你可是在父皇面前大大的压了本王一道,父皇可说了,您要是收本王为徒,那是本王的荣幸啊,”李瑁假装弯腰,只是这腰才躬了十几度,便又停住了,他站直了身子,又说道:“只是,本王这么一拜,只怕你受不住。”

颜今顾嘴角淡淡一笑,带着一丝无气无力般说道:“小臣受不住,寿王别折煞了小臣才好。”

他知道,李瑁学富五车,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年轻气盛,又自视过高。上次他为了能够出宫一趟,所以,在比文斗诗中胜过了李瑁,也因此,陛下说李瑁离他颜今顾的才学还差很远。当众被说不如他人,还是一个罪臣之子,李瑁自然记恨在心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李瑁在这儿闹事可是这里发生的头一出,此时,舞台上的舞姿和琴箫合奏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所有人都围观过来,看着这寿王李瑁将要如何奚落颜今顾。

只听得他说道:“当年你爹帮着韦后造反,本来是灭九族的大罪。是父皇器重你的才学,才绕过你一命。你倒好,如今一贯称病,还来这里玩耍,这是你配来的地方嘛?”

“寿王,颜大哥的病情有御医作证,绝不是作假。”房未姜看不下去寿王李瑁的奚落踩踏之意,便帮忙解释着。

“是嘛?我看他在这里就好好的,哪里像是有病的样子?”寿王李瑁气奴奴的说道。

此时,颜今顾好巧不巧的咳嗽了几声,他可以发誓,这绝对不是为了故意应和李瑁的话而做的秀。

李瑁一声鄙弃之声露出,随后大叫着“阁主人呢?这种人都放进来,是不是想害大家都得病?”

娲容已经站在那些围观之人的后侧,听到李瑁叫她,她便走到了李瑁的面前。

她缓缓一作揖,说道:“寿王爷,您这样可是坏了我们的规矩,按照规定,您得出去。”

“是你们做事不周,”李瑁瞥了一眼颜今顾,道:“这样的人也可以放进来嘛?他们家族可是大唐罪人,全家被斩,只留下他这么个带罪之身,你们难道没有调查清楚吗?”

“王爷,颜大哥已经不是带罪之身了。”房未姜为其证明。

上次颜今顾回钦岳县拿回了节度使的罪证,陛下已经免除了颜今顾的罪人之身。

此时,胥华师注意到了贝刈忱已经被人悄悄的扶了进去,她正好站在了娲容的斜对面,便向其使了一个眼色。

娲容明白其意,便对着李瑁下了逐客令:“对不起王爷,按照规矩,我得将您请出去,否则我偌大的锁清秋,还怎么经营下去,请。”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可是李瑁不但不走,还发起了脾气:“我走可以,但是阁主是不是也该将这个人赶出去?”

娲容摇头说道:“他没有惹事,我们锁清秋便不能有这种待客之道。”

“那我也不走了。”李瑁叉腰说道。

娲容示意身边的几个壮汉可以做事。

那几个大汉心领神会,走上前去就抱着李瑁的大腿,将其抱起带出去。

“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他大喊大叫的,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的。

这可是寿王李瑁啊,是陛下最爱的武惠妃所生,居然在锁清秋如此出糗。

门外跟随而来的宪王爷人手被堵在了门口,又因为看到了李瑁受此待遇,便一个个停下来,将李瑁解救了下来。

重新可以在地面自由走动的李瑁白了一眼颜今顾和房未姜,又自觉无颜再待下去,便率人离开锁清秋。

娲容端平气势,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客官,真是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表示歉意,今日酒水钱一律减半。”她朝着中心舞台一抬手,那舞姿和乐声便悄然而起。

刚才的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还是自顾自的玩乐开心。

第127章 偶救之人

众人各归其位,胥华师则是凑在了颜今顾这一桌上坐着。

房未姜睥睨了一眼胥华师,又瞧了一眼四周,不解问道:“这锁清秋向来不会放他人擅自与客人打交道的,怎么没人拦着你?”

胥华师一笑,正想说什么,便听见颜今顾淡淡说道:“她是锁清秋的人,自然没人敢拦着。”

没错,颜今顾在刚才那种局面下还能有这等观察力,着实厉害。而且,刚才贝刈忱偷偷被人扶进来之时,也被他撞见了,可他却一点都没揭破。

胥华师拿起面前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提起说道:“敬谢你一杯。”

“谢什么?”房未姜疑惑问道。

可颜今顾心中明了,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

房未姜还是一脸茫然,可看着颜今顾的时候,他也没有解释之意。

“怎么是茶?”胥华师饮下之后,发觉只是一壶花茶,倒是好奇了起来。

“颜大哥身体不好,不能喝酒,”房未姜说完,就听见颜今顾又咳嗽了起来,他喃喃抱怨道:“今天就不该带你来这儿,应该让你在家养身子才是。”

颜今顾神色惨白,似乎提不起任何的力气,只是在咳起来的时候,还能觉得出他身上的力道。

“怎么这些天喝的药都不管用,还是一直咳嗽?”房未姜脸色担忧,站起来说道:“我们回去吧,再找大夫看看去。”

颜今顾在房未姜的搀扶之下,虚步而走。

胥华师暗自跳动了眉头,居然连走都不打一声招呼。

不过也罢,现在正好去查看一下刈忱的伤势。

她带着巴巴哈一同进入了密室,听娲容说正有人替贝刈忱包扎,便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等待包扎人员从里头出来的时候,胥华师才带着巴巴哈一道进去,探望贝刈忱。

贝刈忱出于迷糊状态,见到胥华师前来,便想要坐起身子,不过被胥华师按了下去,说道:“别起来了,好好躺着。”

贝刈忱遂是听话,又躺了下去,说道:“你这么突然来了长安,会不会引起胥家的怀疑?”

“怀疑是会有的,不过,我会解释的。”胥华师看到贝刈忱心怀愧疚,便说道:“你放心吧,我和胥家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只要养好伤,到时候回来帮忙就可以了。”

贝刈忱轻声“嗯”了一道,问道:“我们何时启程回去?”

“不急,你先将养身上的伤,等过个七八日,你休息足了,我们就回去。”胥华师又说道:“这些天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等时机合适,我就带你出城门。”

“好。”

胥华师站起了身子,带着巴巴哈离开了密室。

既然来了长安,胥华师总是要去找一找悟元子。他送才女来长安也一月有余,如今住在官驿里,所以便带着巴巴哈一同前去。

悟元子听驿站的人说有人寻他,他便出来一看,没想到竟是胥华师。

他兴奋说道:“老板,你来找我,是不是事情都解决啦?”

“嗯,你在长安都还好吧。”

“好,好的很,”悟元子稍微敛住了笑容,道:“那位可是派我来保护你的,要是被他知道我离开你的身边,我肯定就不好了。”

“你放心吧,我做生意而已,又不是打打杀杀,哪有这么多危险。何况,有巴巴哈保护着我,你就不用担心我会连累你。”胥华师笑说道。

悟元子点点头,道:“我最近在长安走了一圈,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最热闹的我都知道,要不我带您去逛逛?”

长安这个地方,胥华师也是待过几年的,只不过,那几年的日子不是很值得记住,毕竟都是一点一滴的心酸灌溉下来的。

“好,那你带我走走。”胥华师就应着悟元子的意思,任其带路而去。

悟元子一路走一路解释着长安的繁华,他说这都是驿站的人带他逛过的,他说的一些话都是学着驿站那些人的。他照搬模仿,说说的津津有味,可把巴巴哈给听的热血沸腾,好像想扎根在长安,哪也不去了。

看着巴巴哈馋着街上的摊边美食,又不停的看着胥华师。胥华师便一点头,默许他们去买吃的。

胥华师则是站在路边一旁,随处看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风景。

只是却又是瞧见了颜今顾,他被几个小孩子拿着水盆泼了几盆水,还被围着叫骂,好像是“叛臣之子,叛臣之子。”

可即便被那些小孩欺负了,颜今顾却丝毫没有发脾气,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水。

胥华师有些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几步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见到胥华师气势汹汹,那些个孩子吓得撒腿就跑。

胥华师也本就不想拿这些孩子怎么样,所以,他们要跑就跑了吧。只是,这颜今顾如今全身都湿哒哒的,不道歉便想抬腿离开。

“颜今顾,我帮了你,你都不会道声谢谢嘛?”胥华师不是真心想要他说声“谢谢”,只是想看看这颜今顾出了什么状况。

“谢谢。”他丝毫不带任何情感的说着,说完,便抬腿就走。

“哎,”胥华师拦住了颜今顾,说道:“颜今顾,你这么出门,很容易出事情,不如我差人送你回去?”

“不用你管。”颜今顾双手搭在胥华师拦住他的那只手,本以为是要将他的手推开,没想到竟然晕了过去。

胥华师抽回了双手,看他栽倒在地上,便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叫了几声“喂”,“醒醒”。

此时巴巴哈和悟元子已经走了过来,见到躺在地上的颜今顾,二人都互相瞠目了一下。

“这不是颜公子嘛?怎么倒在这里了?”

胥华师站起来,问道:“悟元子,你知道他住哪里嘛?”

“不知道,之前他给才女们送过一些书,也跟才女们做过一些学术探究什么的,我只知道这些。”

胥华师想了一下,先前这个颜今顾给他留过一个地址,便说道:“把他扛起来送到东朗街房家。”

悟元子和巴巴哈相视一眼,立马把巴巴哈手里的东西抢了过来,嬉笑说道:“巴巴哈,你身强力壮,不如你来。”

巴巴哈望了望被悟元子强夺走的吃食,吞咽了几下口水,不过,随后就把一直躺在地上的颜今顾给打横抱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房家,由下人将他们前来的消息报了上去。

房未姜听说颜今顾晕倒了,便急忙跑出来,第一眼见到是胥华师虽惊讶了一番,可随后立马请了他们进去。

“快请大夫。”房未姜边走边命令着。

胥华师则是暂时被安置在客厅,房未姜一直在颜今顾的厢房,等到大夫来了之后,他才回了客厅,与胥华师道谢了一番。

第128章 准备后事

胥华师说道:“房公子,别怪师某多嘴。这几日我巧幸见过颜公子几面,实话说,我觉得他像是个行尸走肉。”

房未姜对此并不诧异,反倒叹了口气,说道:“昨日你也听到了颜大哥的身世,他从小就受人异样眼光,活着也只是为了可以见他娘亲一面。可是,陛下不允许,即便他这次立下了大功,陛下还是没答应颜大哥见他娘亲一面。”

“不是说他的家人都被斩首了嘛?”胥华师问道。

“是,当时,凡事颜氏一族的,女子十六以上,五十以下,全都受了斩首之刑。不过,当时颜大哥的母亲身怀六甲五月有余,我爹向陛下求情,准许将颜大哥的娘亲发配边疆,免受斩首之刑。”他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颜大哥如今生无可恋,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看着房未姜唉声叹气的,可见颜今顾对生命自我放弃不假。

“房公子,你也不应如此悲观,或许颜公子只是一时想不开,你与他好好谈谈心,说不定便能解了颜公子的心结。”

房未姜摇摇头,叹惋道:“如果让他待在长安,只会让他触景生情,没什么能解开他的心结。”

“房公子,恕我再次直言,”胥华师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听错了些什么:“既然怕触景生情,为何不离开长安?”

房未姜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胥华师说道:“房大哥虽然已经被免了罪人之身,可是,他是陛下养在宫里的人,没有陛下的命令,房大哥是不能随便出长安,就连皇宫,也不能随便出去。”他心里暗暗想着:若不是这次颜大哥身子病重,药石罔效,御医们怕这是新的一种病症,会传给皇宫中的人,所以便向陛下谏言,把颜大哥送出宫来将养着。

想到这里,房未姜脑中顿生“无情”二字,无情是帝王,无情是御医。

他心中暗自思虑了许久,将胥华师抛在了一旁,等响起之时,才抬头一看,发现胥华师只是冲他微微一笑。

他腾笑了一声,说道:“我怎么跟你说这么多,师老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听我吐了这么多苦水。”

“哪里,不开心的事自然要说出来,憋在心里肯定会憋坏。”胥华师想着也该离开,便站起了身子,说道:“那今日师某也就不打搅了。”

“好,”房未姜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小厮喊道:“来人,送客。”

胥华师点头一谢,随后便转身出去。只是刚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穿戴着整齐的官府,脸上浮现几分高贵的学识气的中老年男子走了进来。

胥华师虽不认得这人是谁,但是看这样子也能大概判断出来,此人若不是房家老爷,那也是房家很尊贵之人,所以点了一头。

那人也极有礼貌,回了一下点头礼。

“爹,您回来了。”房未姜迎了上去。

房知游瞧了一眼胥华师离去的背影,问道:“这是谁啊?”

房未姜回道:“哦,这是上回与颜大哥途径钦岳县认识的一个镖局老板,上次他救了颜大哥一命,也是他解决了我与胥家的亲事。”

房知游眉头一皱,说道:“商人多诡诈,你以后还是少与这些人来往,免得到时候被算计了。”

“放心吧,爹,若不是今日他将颜大哥送回来,我也不会请他进家门的。”房未姜应和着。

“今顾怎么了?”房知游神色凝重的问道。

房未姜嚅嗫了几下,不知如何张口。

此时,大夫正巧由着小厮领着出来了,他上前躬身了一下,随后直身说道:“房公子,里头那位公子的情况不是很好,照此下去,恐怕得准备后事了。”

“什么?”房未姜惊呼一声,忙上前问道:“大夫,你上回不是说吃了你开的那些药,就会好转嘛?怎么现在跟我说准备后事了?”

见到房未姜怒色上脸,大夫也有些神色慌措:“是,本来应该是的,只是…只是…”。

见到大夫支支吾吾的,房未姜性子有些急了:“您就快说吧,这么吞吞吐吐的可急死我们了。”

“恕我直言,这颜公子是否按我的药吃下去的?”

“当然。”

大夫皱了皱眉,思考了几番,自言自语道:“那不应该啊?照理说里头那位公子一开始病的并不是很严重,可是现在,脉象微弱,舌苔发红,虚咳之症加重,这一切就像是药效毫无发挥出来。”大夫顿了一下,复而问道:“是颜公子最近又受风寒了嘛?”

“没有,”房未姜回答的很快,“是不是跟今日被水淋了有关?”

大夫摇摇头:“就算今日被水淋了,也不会这么快就有这么严重的症状。”

“那大夫,就真的别无办法了嘛?”房未姜忧色急问道。

“姜儿,你别着急,听大夫说。”房知游拉住了一直着急上火的房未姜,示意他别吓坏了大夫。

大夫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会再开几贴药,只是若再无药效,我也没有办法。上回来我便见那位公子心事重重,也许是心病,得心药才有用。”

房未姜何尝不知心病得心药医,可是,这心药唯有一人给得起,其他人是毫无办法的。

见房未姜耸在原地,房知游便道了一声:“多谢大夫,”随后吩咐那位给大夫带路的小厮说道:“拿诊金给大夫,然后随着大夫抓药。”

大夫和小厮都颔首一礼,退了下去。

房知游抬手抚住房未姜的肩膀,安慰道:“生死有命,也许,活着是他最大的束缚,而死,才是他的解脱。”

房未姜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不禁抽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舍不得颜大哥,”他总觉得眼泪就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了,可是,他不想在房知游面前哭出来,便撇头道了一声:“我先去看看颜大哥。”

随后,他便抬脚离去。

房知游站在原地也叹了一口气,不过生命无常,他也没有办法控制和预知。

这几日里,锁清秋的附近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不过,这锁清秋之内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还有皇亲国戚,那些人也不会冒然闯入锁清秋的。

只是,要想将刈忱从锁清秋的正门悄悄送出去,那是不可能了。所幸锁清秋的密室有一条暗道是通到隔壁那条街的一座小宅里的,这条暗道只有胥华师和娲容知道,是用来应急保命用的。

虽说这锁清秋内的人有些也是知道这座密室,可是,密道一事事关重大,所以,这个密道是建在密室旁的一座卷宗库里。这卷宗库能进去的人不多,除了胥华师和娲容,便只有贝刈忱。

第129章 制服受惊之马

贝刈忱意识到胥华师这“特意”的解释,觉得自己态度有些不妥,便应了一道:“看来这密道是跟我有缘,”他转头对胥华师说道:“你这个设计的很好。”

胥华师朝他一笑,随后便吃力的扶着他一步步走出去。

这座宅子平时没住什么人,所以,胥华师和贝刈忱从里头出来也不用顾忌有人看到。

马车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二人坐上了马车,随后离开了这所宅门前。

前行离开不久,便觉得马车突然停下,只听得外头有人说道:“我们是京兆府的,要查一下你的马车。”

“各位官爷,这里面是我们的老板,不如请他出来与您相见?”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看。”

胥华师按住了蠢蠢欲动的贝刈忱,低声说道:“要坐稳了。”

贝刈忱未解其意,便看到胥华师已经起身,撩起马车车帘。

胥华师一边走下马车,一边抬笑说道:“各位官爷,我已出来了,马车就不必检查了吧?我作证,里面没人。”

带头的官差沉沉说道:“我们要抓捕的犯人可是个罪恶滔天大犯,万一藏在你们车上你们不自知呢?为了你们的安全,我们一定要查一下。”

“各位官差大人如此尽职尽责,真是令人感动,那就请便。”胥华师侧身,让开了一道。

那些官差纷纷上前,将要抬手撩起马车车帘之时,胥华师用早已藏在右手的细针射入马腹。马儿受此一痛,瞬间癫狂暴躁了起来,引得周围的官差瞬间警觉。

为首的官差惊慌片刻,便从容的想要上马座控制马儿。胥华师可不能让此事发生,便假装往前一扑,喊道:“小心。”

她假装要护住那个官差,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从马车上拉下来。

马儿惊恐而跑,引得长安人群恐慌四蹿。

所幸天日还早,街上大部分都是摆摊的小贩儿,或者是趁着早市采买之人。

可是马儿四处乱窜,终究还是会伤到人,胥华师追上前去,飞檐走壁,在屋顶飞走,希望可以追上马车。

后面的官差也紧追不舍,如此下去,被追上来的话,那就惨了。

胥华师故意踹了几片瓦片到马车上,可是,这瓦片基本都是落在了官差的面前,惊的他们放慢了脚步。

在拐角处,胥华师看见贝刈忱已经跳下了马车,躲在了一个巷子里,所以,她便放心了。

只不过马儿跑的实在是太快了,眼见着一个三岁婴儿将要被撞伤,胥华师却还是跟不上马车,不禁心中一颤。

幸亏此时一人挺身而出,将那个小女孩抱走放置安全的地方,随后又追上马车,想要制止住马儿。

只不过他显然没这个能力,还被马儿拖着甩了好几米路。

可是,有了他的制止,马速多少有些慢了下来。

胥华师趁此时机,纵身到路面,以马速跑了几步,随后扒着马车边纵身而上。

她紧紧的拉住了缰绳,直到马儿觉得喘不过气,才仰天长啸了一番,蹬了几下马蹄,终于停了下来了。

而一直抱着马身被甩来甩去的那个人此刻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胥华师对这位不顾自身安全的侠义之士起了敬佩之心,她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只见那人口中吐了一口鲜血,看起来很是难受。

“又是你?”胥华师自觉与这个颜今顾真是有缘分,这短短几日,竟然又遇上了。

你说巧不巧,她还每次都救了他。

胥华师知道颜今顾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如今又经历了这么激烈事情,还口吐鲜血,身体哪里吃得消:“真是不要命了。”

胥华师暗暗鄙视了一番,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如此的想寻死。

追上来的官差率先查看了一下马车,看见没人之后,他们便对着身后之人说道:“送这位公子去医馆。”

只见立马来了两个人将颜今顾抬走。

胥华师本欲跟随前去,却被为首的官差叫住:“你不能走,我们要确认你的身份。”

看来此人是有所怀疑了,反正胥华师也不怕,无凭无据,又能她怎样。

她应道:“好。官差大人,麻烦您一个事儿。”

“说。”

胥华师看了一眼颜今顾离开的方向,说道:“这位公子是东朗街房家的人,请大人派人前去通知一声。”

“东朗街房家?”官差神情凝重了起来,问道:“你与房家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跟房公子认识而已。”胥华师轻描淡写的说着。

因为她知道,房未姜可不会来救她,有没有关系,也根本不重要。

那官差随后对小厮说道:“好生照顾那位公子。”

“是。”他疾跑而走。

那位官差说道:“请吧。”

胥华师悠悠的跟着他们离开。

他们将胥华师带到了京兆府的大牢,那里有一个普通的审讯室,没有什么吓人的刑罚工具在。

“官爷,我可不是犯人,为何将我带到这里。”胥华师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说道。

那为首的官差说道:“你放心,只要证明你的身份,若无可疑,便会放你离开。”

胥华师嘴角噙笑,语道:“有什么想问的官爷尽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那官差果真直入主题,问道:“姓名,住址。”

“师华胥,钦岳县镖局老板。”

“来长安做什么?”

“官爷可知道钦岳县才女入长安一事?”

官差点了一头,说道:“知道,这是陛下钦点的才女,最近也是长安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胥华师继而说道:“我便是护送才女入长安的随行镖局的老板。”

官差打量了几眼,说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核查,请他们来认人。”

“多谢官爷。”胥华师爽利的道谢着。

随后,官差又问了胥华师几个问题,大多都是在试探刚才马儿突然受惊一事。

不过,胥华师三两下遮掩过去了,反正也没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是她在搞鬼。就算马身体的银针被找到了,也不能就说明是她故意弄的。

胥华师没事之时,便背靠着椅子闭眼休息。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就听见有人前来跟那位一直文

问话的官爷小声禀报着什么事情。

只听得那位官差说道:“叫他进来。”

胥华师睁开眼睛,估摸着时间应该是悟元子前来了。

只见悟元子进来之后,上前便关怀道:“老板,您没事吧?”

胥华师笑然然说道:“没事,官爷只不过请我来喝了一杯茶,问了一点事情。”

悟元子点了一头,随后转身问着那人:“官爷,我们老板可以走了吗?”

那官爷站了起来,说道:“可以,过来签个名字就好了。”

“好。”胥华师站了起来,上前签下了名字,随后说道:“辛苦各位官爷了。”

悟元子见状,从怀里拿出了一点银子,递给了那官爷,说道:“各位官爷辛苦了,这点就当是我们老板请各位官爷喝茶了。”

旁边的小官差见到这位为首的官爷笑了一下,便上前去接了过来。

那为首的官差说道:“今天也辛苦师老板了,好好回去休息休息。”

“告辞,”胥华师提手作揖,随后领着悟元子出了狱门。

出了狱门的悟元子一直打量着胥华师的全身每一块地方,被胥华师发现之后敲了一记头,说道:“干什么呢?贼眉鼠眼的。”

悟元子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说道:“我听说老板刚才制服了疯马,真的没受伤吗?”

胥华师一笑,道:“放心吧,我没事。”

“那就好,不然我要向那位负荆请罪了。”悟元子有些后怕的说道:“我说老板,您以后能不能珍惜一下自己,别总让我担心。”

胥华师只是瞥笑了一下,没有回答,随后两人直接回了官驿。

第130章 不要命的人

回了驿站之后,悟元子给胥华师安排了一个房间,随后将房门关上,向胥华师禀报道:“老板,刚才有人偷偷的来告诉我,说是刈忱已经被送出城外了,巴巴哈也会前去汇合,让您不要担心了。”

应该是娲容安排的人,她总是很细心,做好了两手准备。即便是看起来万无一失的计划,娲容也总会担心有意外。

“老板,那刈忱既然没事了,您何时启程回去?”

胥华师想了一下,说道:“今日之事定有蹊跷,到时候让娲容好好调查一下。”

“是。”

“这几日宪王爷的人一定会在暗中监视我,所以,我还不打算启程,正好这几日让刈忱再养养伤。”

“好的,”悟元子又问道:“如果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出去了。”

“去吧。”胥华师一撇脸说道。

等悟元子走后,胥华师摸了摸自己衣袖,她将衣袖慢慢往上提起,看到手腕处多了几道於伤,有些红肿难耐。这些伤都是勒马的缰绳之时所留下的,只怪这马儿实在是太狂躁了,害的这缰绳在他的手腕处来回游走。

不过,只是红肿,也没必要上药,她便放下衣袖作罢。

晚上,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官差来寻她胥华师。这倒叫她好奇,白日里刚见过,怎么晚上便来找她?是什么由头?

等她出去之后,便听到那官差说道:“师老板,我们派人去东朗街房家,跟他们说房公子出事情了。他们说他们家公子好好的在府里,所以,我们只能将人送到这里来了。”

那官差给胥华师让开了一道,那颜今顾被人抬着担架之上。

“这人大夫给看过了,说是外伤无大碍,就是他自己本身患病,而且非常严重,”那官差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胥华师道:“这是大夫给开的药方,你可以抓给他喝喝。”

胥华师从官差手里将药方接了下来,瞧了一眼躺在那儿昏迷不醒的颜今顾。这官差以为他是房家公子,才好生照顾,这一听说不是房家公子,便想着将他赶紧脱手而出,真是一群势利小人。

也罢,天色夜晚,这颜今顾本就身体不好,免得他再被搬来搬去的,加重伤情,“多谢各位官爷,”胥华师向其道谢完之后,便对悟元子说道:“悟元子,让人把颜公子抬进去好生照顾。”

“是。”悟元子挥了挥手,叫人将颜今顾从官差的手里接了过来。

只是,人接过来之后,那官差还不挪步离开,而是呵呵一笑,说道:“师老板,您看,这看诊费用是不是得给一下。”

哦,原来是想要钱。

“当然,”胥华师见惯了这种人,脸上自然是波澜不惊的:“悟元子,给各位官爷结一下钱。”

“好,”悟元子从怀里掏出一袋的银子,递给了那官爷,说道:“官爷,辛苦了。”

那官爷看见这满满一袋的银子,眼睛都有些发亮了。他打开袋子瞧了一眼,嘴角不禁差点惊讶成圆形。不过,他很快压住了自己的贪婪面孔,他假装说道:“师老板,这钱太多了,诊金没这么多。”

“诊金是没这么多,但是各位官爷辛苦照顾颜公子,师某着实感谢,这些银子就当是感谢各位官爷的。”胥华师很是自如的说道。

“哈哈哈那我替各位兄弟多谢师老板,”随后他一转身,吼了一声“走”

看着他们走后,悟元子问道:“老板,这人真的留在咱们这里?”

“嗯,”胥华师应下,说道:“明早派人去房家说一声。”

“好的。”悟元子随后便带人将颜今顾抬了下去。

翌日之后,悟元子派去之人向房未姜禀报了此事,他即刻跟随前来。

胥华师将他领到了颜今顾的厢房之中,只是颜今顾如今还在昏迷之中,所以,无法回应房未姜的呼唤。

“你放心吧,我已经照大夫的意思,给他抓了药,等他醒了,就可以给他喝。”胥华师见其担心,便如此说道。

“那有什么用,”房未姜突如其来的生气着:“他还不是会把药倒掉?”

“啊?倒掉?”胥华师一吃惊。

只见房未姜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昨日大夫都让我给颜大哥准备后事了,”他声音一时顿措,又说道:“我觉得其中有古怪,便暗中观察,才发现颜大哥暗中将汤药都倒掉了,这才致使身体越来越差。”

原来如此。

胥华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颜今顾,心中不禁有些同情。

“这么活着,的确生不如死。”胥华师感慨了一句。

房未姜同意胥华师的话,可是,他说道:“我从小就认识颜大哥,小的时候,我只知道他每天都看起来都是愁容满面的,长大后,我才知道颜大哥是为何整日郁郁寡欢。”他转头瞧着颜今顾,又想生气,又是疼惜,“如果颜大哥真的”他哽咽了一下,继而说道:“我想,我会记他一辈子。”

看着房未姜的情绪一直波动的很,胥华师便将他带出了颜今顾的厢房。他们二人就在厢房外的园子坐了下来,那房未姜今日的话也多,一直在与胥华师诉着心事。

“昨日我知道颜大哥将药倒掉的事情,就与他吵了一架。我一时口重,让他离开了房家,如今想来,我真是太冲动了,颜大哥是心里太苦了,太孤单了,才会这么想不开,我说那些话,岂不是更是伤人嘛。”房未姜自责说道。

胥华师见其如此伤心,只能在一旁稍加安慰:“颜公子固然可怜,可是,他自暴自弃是他自己的选择,房公子何必责怪自己。”

“我们是朋友,当然要在他低谷的时候拉他一把。”房未姜觉得胥华师说的话有些冷血,不禁有些鄙视胥华师:“师老板是没有过朋友嘛?”

此话伤人了啊。

胥华师平复了自己心情,腾笑说道:“当然有,只不过,我的朋友都懂得如何在逆境生存,所以,像颜公子这种情况,我还真没有遇见过。”

房未姜将他瞥了过去,沉默不语。

胥华师也没有挑起话题,反正房未姜的一向与他脾气不是很对头,何必自取其辱。

他们喝了一下桌上的茶,不过,一会儿,房未姜站起身子说道:“颜大哥现在不宜抬动,现在天又冷了,我回府上给他收拾一些衣服来。”

“好,我送你。”胥华师亦是站起身子说道。

“不必了,我认识路。”房未姜转身便走。

胥华师摇头自笑,这房未姜可真是一股清流,惹不起,还想躲起来,可偏偏三番四次又能碰上。

好吧,若不是念在房未姜的身份,胥华师才懒得理如此不待见她之人。

第131章 莫名的多管闲事了

傍晚之时,驿站里突然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的人群亦是增多。好像有不少的丫鬟出来,打水伺候主子的,或者吩咐厨房做些饭菜的,一群子丫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让整个驿站都热闹起来了。

不过,一炷香之后,热闹之声倒是逐渐小了,只是这突然的争吵之声不绝于耳。

胥华师走出去听了一耳朵,大抵是因为某家才女的文采特别出彩,让陛下多留了一炷香时间说话,有些才女不服气,所以在这儿开始闹事起来了。

都是一群女人,何苦如此为难,技不如人,反倒要闹事,可真是输不起。

这么吵闹下去,岂不是让那些驿站里的男人看笑话嘛。

胥华师决定还是赶快结束这些闹剧,便走了出去。听到一个才女还在叫嚣,而那位文采更是出众的才女倒是温柔的很,没有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反倒还在与她们讲道理。

“各位是钦岳县的才女吧,久仰久仰。”胥华师提手作揖。

“你是谁啊?”那位比较吵闹的才女见到胥华师前来,声音都变得比较柔和了起来。或许,是觉得胥华师长得丰神俊逸,所以,才假装出这女儿家应有的矜持与温柔。

女人啊,还真是一个善变的动物,前一秒还是张扬五爪的母夜叉,下一秒立刻乖得像个小白兔。

不过,胥华师转而又是一想,必要时候,这一点她也是做得到,所以,她也不觉得这个有多奇怪了。

“在下是一间镖局的老板。”

“老板?为何我们这么久都未曾见过?”

“我也是刚来长安的,所以,各位小姐不认识情有可原。”

“哦。”这一声儿拖着一声婉转的尾音,好似在吸引胥华师的注意力。

胥华师可不吃这一套,她只想把这些人都给“送”回房间去,免得在这儿吵起来。

她凑上前朝着那才女的眉毛一看,那才女还害羞的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胥华师诧异说道:“小姐,你这眉尾的颜色似乎有些淡,与另外一边显得有些不对称,需不需要回去补补妆?”

“啊?”那小姐连忙拿着丝帕捂住了自己的眉头,娇俏又带着些许慌张说道:“要的要的,那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转头又换了一副面孔,朝着那位温温柔弱的才女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等到那个人走了之后,胥华师本想朝着那位才女一笑离开,却没想到那位才女莞笑说道:“公子,可还记得我?”

胥华师细细打量了许久,才想起来:“原来是姑娘,上次可真是不好意思,从你那里抢走了你的马,姑娘没受惊吧?”

这位姑娘说来也是意外相识的。

那日就是为了救颜今顾,所以,从公立澡堂出来的时候,抢走了这小姐的马车的马。当时胥华师为了以示歉意,所以才特意看了一眼这小姐的模样。

“我没事,而且,听说公子第三日便让人来致歉了。”那小姐说道。

“那肯定是要上门道歉的,毕竟当日的情况太危险了,所以无法向小姐细细解释。”胥华师说道。

“我姓温,单名一个静字,公子若不嫌弃,便叫我温静吧。”温静不愧是大家闺秀,说话的时候仪容得体,而且举止大方,单单这一笑,便让人如沐春风。

“温小姐刚回来想必也累了吧,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嗯,那我先回去了。”温静一点头作礼,随后带着丫鬟离开。

悟元子已经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码了,等到温静离开之后,他才跑上前来嬉笑说道:“老板真是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这女人之间的争斗,不愧是有商斗经验的女人。”

“别贫了,跟我进来,我有事要问你。”胥华师带着悟元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就在刚才之际,胥华师想到了一个主意。只不过,在这个主意的可行性上,胥华师还需要了解了解这当中的情况。

她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也坐下吧。”

“好嘞。”悟元子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

只听得胥华师说道:“这些日子,这些才女与陛下一直在皇宫谈诗论赋?”

“差不多,一般这些才女入宫,都会在宫里住上几日,才会回到驿站。您也知道,陛下是很忙的,没有这么多时间,所以,这些才女在皇宫住着,只要陛下想召见了,便能立刻到陛下跟前去。”悟元子将情况一股脑子说完之后,便好奇问道:“老板,您问这事儿干什么呀?”

胥华师说道:“等会儿再与你说,我想知道,那个温静小姐很得陛下的赏识嘛?”

“嗯,您别看刚刚那个才女对温静小姐叫嚣,那是因为这么多才女当中,只有温静小姐与陛下单独待过,而且,还单独受了赏赐,要我的话,我也眼红。”悟元子兴致勃勃的说道。

“看来,这个温静小姐果真让陛下另眼相看。”胥华师心中忖思了一下,有了一些计量。

既然这个温静小姐如今在陛下面前能说上话,不如找她帮个忙。

晚膳过后,胥华师特地请了温静小姐来院中一坐,他还特地备上了一些花茶,请她来品尝。

品茶之间,胥华师假装在不经意之间说道:“温小姐,咱们钦岳县近年来才子佳人日渐增多,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创办一个诗书会,将大家好的诗词抄录下来,出印成书?”

温静小姐一听此话,便颇感兴趣。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师公子的想法很好,只是,如果要举办诗书会,印书籍,不仅需要人力,还需要财力。且不说人力这一块,单单财力,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要知道,印书的钱可就不少。”

“这个温小姐大可以放心,师某对此事觉得颇感兴趣。而且,钦岳县才女得皇上赏识,入宫论诗词,这可是我们钦岳县值得骄傲一事,所以,我想为我们钦岳县的姑娘们编制一本《女子赋》,让我们钦岳县的女子们都扬眉吐气一番。”胥华师侃侃说道。

温小姐掩面一笑,颇感高兴:“我愿意做这个《女子赋》,我也替钦岳县的才女们谢谢师公子。”说罢,她盈盈起身一俯。

胥华师站起来,忙说道:“客气了,温小姐请坐。”

温静缓缓坐下,胥华师也一道缓缓坐下,她又说道:“只不过,温小姐,我在想我们出的《女子赋》要是得到陛下的重视,这对我们的《女子赋》,对钦岳县才情盛名的发扬会有更大的帮助。”

“那,如何能得到陛下的重视呢?”温静好奇的问道。

温静小姐问得好,这让胥华师正好可以接下话来:“我是这样的想,我与长安一位久负盛名的颜今顾公子认识。听说他在宫中一直深受陛下赏识,而且经常与陛下讨论诗词才学。我在想,如果让颜公子一起参与到我们这个诗词会当中,让他帮们挑选一些诗词,编纂出来,到时候送给陛下,说不定陛下龙颜一悦,还会将我们的书赏赐给长安的达官贵人赏读,那岂不是很好?”

第132章 刺激他的斗志

温静听的很是起劲,可是,很快神情失落了下来:“我认识颜公子,当初颜公子和陛下一起和我们讨论诗书,后来,听说颜公子生病了,便出宫养病了,恐怕,不适合长途跋涉,来我们钦岳县。”

“颜公子现在就在这里养病,我们可以先去问问颜公子自己的意愿。”胥华师说道。

“真的?”温静突然欣喜:“那可否带我去见见颜公子?”

胥华师一摇头,带着些沉沉的语气说道:“颜公子身体不适,还在休息,等他醒了之后,我便带你去见他。”

“好。”温静眼里有着隐隐的担忧,还轻轻说道:“颜公子可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真希望他的病快些好。”

胥华师见着温小姐担忧的模样,着实感叹颜今顾的娟秀面庞又引得了一个女子,而且这温静娴静大方,知书达礼,是她目前为止所见得最为养眼的女子。两个人若是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而且,说不定这颜今顾也不会再沉浸在失去家人的痛苦当中,这么行尸走肉的活着。

“对了,温小姐,可否应承我一件事情?”胥华师说道。

“请说。”

胥华师思虑再三,说道:“这件事由你去开口就好了,别跟颜公子说是我的主意。”

“这是为何?”温小姐着实不解。

胥华师只是言笑道:“这钦岳县可不比长安繁华热闹,要是他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故意让他去咱们那县城担这苦差事,到时候非得怨我了。”

温静掩面腾笑,说道:“好,那我不与颜公子说就是了。”

胥华师暗暗高兴,这颜今顾要是知道是这温静姑娘让他暂时得意解脱,远离长安,说不定到时候就能与这温静暗生情愫。

不过,胥华师有时觉得自己未免太过上心了,只不过是一个不熟的还不算朋友的人,怎么就给他操心起这事了?

只是,一想起颜今顾那生无可恋的神情,胥华师便暗暗揪心。当初,她也是经历过那样的绝望,那样的黑暗,也差点丢了现在这条命。

还好当时得以贵人相救,才有如今的胥华师。

这颜今顾看来伤势果真是很严重,昏睡了两天两夜左右才得以醒来。只是,听下人说这个颜今顾没有喝药,所以,胥华师准备亲自前去看看。

恰巧不巧,她刚准备转身踏过小道,拐入颜今顾厢房前的小路,便看到右前方有个人影在眼皮子处攒动。

她转身一看,原来是这颜今顾拿着手中的汤药碗,将药倒入一旁的草地之上。看见此起此景,胥华师便想起了房未姜说的话,这人果真偷偷的在倒掉能救命的药。

她可不像房未姜那般动怒,而是抬手鼓掌。边鼓掌边说道:“颜公子,没想到你还挑食,是这些药不合胃口嘛?”

颜今顾转过身子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嘴唇还在发白,脸色还是一样的难堪,毫无血色。他捂着手轻咳了一声,一边朝着房门走,一边死寂般的说道:“药救命不救心,不如不救。”

他就从胥华师眼前走过,留下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进去之后,他便将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之上,随后重新坐到床上去。

胥华师也跟了进去,看见颜今顾在拉被子往自己身上盖,很是铿锵有力的说道:“还知道盖被子,应该也没那么不惜命吧?”

颜今顾似乎对这句话有所触动,手不禁还是一顿,可随后还是照旧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这不关你的事。”

胥华师点点头,丝毫不介意这颜今顾的冷漠态度,反而毫不客气的就坐在了颜今顾的床头,这样正正好可以直视着颜今顾。

颜今顾反倒打眼瞧的她有些瘆得慌,还好他的眼皮子很快又沉了下去。

“昨儿房公子来过,说是今日给你取一些换洗的衣服。”胥华师说完,只听得颜今顾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做其他回答。

胥华师瞧着他一脸颓丧,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样,便突然笑了起来。

这果真引起了颜今顾的注意力,他终于肯开尊口多说一些话了:“你笑什么?”

胥华师只道:“没什么,就是”她顿了一下,直直的看着颜今顾说道:“从没瞧过像颜公子这般柔弱的男子,像个姑娘一样,还知道寻死。”看到颜今顾一直涣散无神的眼睛终于带了一些怒气,她立马加重了语气说道:“而且,颜公子的寻死之法都这么小家小气,不吃药,只会伤身,不伤命。”

颜今顾估计是内里气的有些厉害了,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起来。他捂住自己嘴巴,努力让自己的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好一些。

等到他的气儿顺了一些之后,他才说道:“你没资格侮辱我,你出去。”

他的语气里带些哀怨,带些愤怒,还带着一丝压制。

“颜公子,人,只能管得住自己的嘴,管不住别人的嘴。”胥华师的话里依旧带着一些攻击性,就算颜今顾现在有些瞪着眼睛了,可是,她还是依旧说下去:“就算你今日管得住我的嘴,那这天下万万张嘴,你还能都管得了?”

“天下万万人不会像你这么得空说我。”颜今顾本来虚弱的身子,此刻看起来倒是精神些了,“你没有经历过我所经历的,嘲讽起来是不是很开心?”

“是,我是没有经历过你所经历的,”胥华师虽是这样说,可心中却知道他们两有相同之处。他家破人亡,而胥华师亦曾经历过;他与亲人天涯两隔,而胥华师又何尝不是。可唯一他胜过她的,那便是他的家人是爱着他的,而她曾经被自己所谓的家人抛弃过,“可世界上永远会有人跟你一样经历着痛苦,颜公子,你可以让自己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做这个最坏的选择?只要活着,就能想办法解决心中的困惑,死了,那问题永远存在。”

“一个无解之题,我一辈子都解不了的。”颜今顾又暗自神伤了起来。

他颜家是叛逆臣子,全家基本上全部被斩首示众。而剩余的几个老弱病残,有些已经不堪生活风霜,早已离世;而有些人还在苦苦挣扎,尝还着颜家所欠下的孽债。

一个叛臣贼子之后,他有什么颜面在这儿长安苟活。而且,陛下曾经与他说过,不会让他去见远在塞外的娘亲和妹妹,陛下下的是死命令。他到现在都依然清晰的记着陛下动怒的容颜,他是绝对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见到自己的娘亲的。

第133章 弱男子

“那你就摆出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胥华师再次冷眼嘲讽,不过,她是带着笑冷眼嘲讽的。

“你不理我就是了。”颜今顾觉得胥华师管的有些宽了。

“是,我是不在意,可是,你这样只会让亲者痛罢了。”胥华师看见颜今顾又是转头低了下去,她知道颜今顾明白这个“亲者”指的是何人。

“颜公子,以我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可以得知的是,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没什么问题是永远解不开的,解决的办法要么是你没想到,要么是你不敢想。”胥华师灼灼其谈,撂下这最为有心得话:“活着,没什么不可能。”

颜今顾看了一眼斗志满满的胥华师,着实羡慕。这一点和房未姜很像,房未姜从小家世清白,受人捧戴,活的潇洒自在。有什么看不过眼的可以直接戳破,别人也只当他是直性子,还会夸他敢于直言。

虽然他颜今顾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看似生活的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可是,越是这样平静的圈子,底下越会有波涛汹涌的漩涡在。宫里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人精,谁好就往上靠,往上夸。像他这样表面看似风光之人,也顶多只在陛下面前才会得到众人的夸赞和尊重,一旦离了陛下,他就什么也不是,那些人也只当他是个闲人,没什么好话,也没什么好态度给他。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告诉自己要忍住,因为自己是叛贼之后,没资格去计较什么。在他看来,胥华师这话只不过是站在一个不痛不痒的角度说着。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他闭着眼睛说道。

“睡了两天两夜,你真的还睡得着嘛?”

“师老板,你不需要管我这么多。”颜今顾好像有点生气了。

不过,能生气也是好的,看起来起码有了一些斗志。

想当初颜今顾让胥华师随同去地窖拿回密函之时,他的眼里时而还能露出一些冷冽,那个时候的他,才像是活着的样子。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些轻微的脚步声,只听得一个小丫鬟叩门前来,问道:“师公子,颜公子,我家小姐前来相见。”

胥华师转头一看,是温静小姐的随身丫鬟小知。是胥华师前来颜今顾这儿时,让人去请的。她站起来说道:“请温小姐进来吧。”

颜今顾瞟了一眼站起来的胥华师,这都没经过他的同意,便将陌生人了他的厢房。只是,从刚才的对话看来,这胥华师是不会理他的意愿的,所以,只是沉沉的吐了口气,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为净。

此时温小姐一直步入厢房之内,她道了一声:“师公子,颜公子。”

听到这声儿,颜今顾觉得颇为熟悉,便睁开了眼睛:“温小姐?”

温静上前几步,说道:“听说颜公子病了,不知现在是否觉得好些了?”

“嗯,多谢温小姐来探望。”颜今顾不似刚才对着胥华师那般的冷漠,不过,他还是一贯的一股生人勿近的模样。

温静与胥华师相视了一眼,看着胥华师点了一头,便说道:“颜公子,我此次回去之后,想要做一本《女子赋》,师老板也说会在财力上支持我们,但是,我们希望这本《女子赋》不只是在钦岳县可以供人,所以,我想与陛下提议一下,将这本女子赋作为大唐女子都可赏读的书物。”

“嗯,温姑娘的想法很好,这是造福大唐的事情,如果是温姑娘去说,陛下应该会同意的。”颜今顾淡淡说道。

听到颜今顾赞同此时,温小姐脸上一笑,还望了一眼胥华师,随后继续说道:“我们钦岳县是小地方,不及长安才子眼界之广,若真要做成这本《女子赋》,还缺一个人帮我们把关。如果陛下应允了,我向想陛下举荐颜公子前去帮我们把关这本《女子赋》,不知颜公子可愿意?”

听此,颜今顾眼中稍稍有神了起来,身子稍稍坐起,刚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将身子重新往后靠了下去,像是自嘲般的说道:“陛下不会同意的。”

温静一时顿住了,只觉得颜今顾否决的太快了。

可颜今顾知道,在他提出想去塞外见娘亲之前,或许陛下还可能会同意。可是,现在陛下知道了他心中对家人强烈的情感,陛下便不会同意了。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强烈反对自己去见家人,难道就是因为怕他一去不回嘛?还是为什么?

“试都不试,就放弃了?这是你一贯的毛病吗?”胥华师在一旁冷言冷语的说道。

温静转头看了一眼,觉得胥华师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可颜今顾只是垂丧的说道:“随便你们吧,如果陛下答应了,我便去。”

“好啊,那我先多谢颜公子。”温静莞笑说道。

看着颜今顾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胥华师便对着温静说道:“温小姐,我们还是先别打扰颜公子休息了。”

“嗯,”温静也觉得颜今顾今日的脾气比上次见面更差,所以,也很爽快的应了下,跟着胥华师离开颜今顾的房门。

颜今顾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胥华师和温静小姐而去,他觉得自己刚才之所以答应下来,应该就是抱着那“渺茫”的希望吧。

长安,这个万千人想要蜂拥而至的地方,他却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开。

日落时分,娲容派人向悟元子禀报了一些事情,悟元子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胥华师这边,向其禀报。

“老板,宪王妃自杀一事,我们是不是要告诉刈忱?”

宪王妃为何会自杀?难不成又被宪王爷虐待了,所以想不开自杀?

那宪王爷是因为刈忱一事才迁怒宪王妃嘛?

如今刈忱还受着重伤,如果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冲去宪王妃那里的。

“那宪王妃现在怎么样了?”胥华师迫切的问道。

“听说已经救回来了,只要好好养个半月,就能下地走动了。”

胥华师点点头,既然人救回来了,那就等下回准备好来长安之时,再来与宪王爷一较高下。她吩咐道:“这件事一定要对刈忱守口如瓶。”

悟元子为难了一下,悻悻问道:“这样真的好嘛?”

“那你是想让刈忱带着伤去宪王府嘛?”胥华师拿这话堵得悟元子无话可说。

“这贝刈忱与宪王爷有什么深仇大怨,为何要与一个王爷杠上?”悟元子不知道贝刈忱的身世,所以,也不知道他与宪王爷的恩怨。

“这是他的私事,我们也无权过问。”胥华师知道贝刈忱的身世,只是,贝刈忱向来不喜欢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所以,胥华师也不会轻易的跟别人说这件事。

第134 好心提醒

“娲容是否查到锁清秋有内奸出卖了我们?”

“还没有,她说平日里没发现锁清秋有异常,若不是那日您与刈忱被官差半路‘劫道’,恐怕这个人会一直成功的隐藏在锁清秋。”悟元子还说道:“不过娲容说了,一定会找出内奸是谁。”

“好,”胥华师虽然应了下来,可是心里还有着隐隐的担忧。锁清秋哪里都找不到破绽,除非被人发现了密道里的卷宗库。“悟元子,你去告诉娲容,密道一定要看好,还有,这个内奸可以先查出来,但是要留着,等日后我们会有用到他的时候。”

“哦,我明白老板的意思,到时候我们想让这个内奸知道什么,他就会往外传什么,对吧?”悟元子沾沾自喜的说道。

“知道你聪明,”胥华师夸赞了一道,看着悟元子更是神气了起来,便催促道:“别杵在这了,还不快去跟娲容说。”

“好嘞。”悟元子抬腿欲走。

胥华师又想起了一事,说道:“对了,跟娲容说一下,后日我便回去了。”

“好,”悟元子俏皮的问道:“那我现在真的走啦?”

“嗯。”胥华师被其逗乐。

这悟元子还真是个活宝贝,每天嘻嘻哈哈的给胥华师带来一些欢乐。本以为他是那位派来美其名曰保护的,实则是看着自己的会有些膈应,可现在看来,这悟元子与她相处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这长安匆匆一来,又要匆匆一别,不知为何,突感压力甚大。下回来,就是在这里搅动风云了,没办法,为了自己的一个“大唐商盟”的梦想,长安,是一个必须要来的地方。

在大唐,要想做这么庞大的一件事情,离不开这长安位高权重的人的支持。虽然不会有过深的交情,可是,还是要维持一个基本友好的关系,免得出了事情,只能忙头抓瞎。

想完这些事情,她又想起了托温小姐办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答应温小姐的请求。

颜今顾啊颜今顾,我也只能帮你这一把。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别人是不可能帮得了你一辈子的。

她此时正在屋子外吹风,那风有些冷冽,可是,却让她觉得整个人很清醒,所以,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

忽然只见一个人影从右侧的圆形门前经过,胥华师眼尖,瞧见了过去之人便是房未姜。只是他前几日说是给颜今顾收拾衣物,隔了这么久才送来,还是在这个深夜,这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一时好奇,胥华师便悄悄的跟了过去,躲在拐角处偷偷的看了起来。

只见房未姜将颜今顾连抱带推的给弄出了房外,还将手中的包袱塞给了颜今顾。只见他一咬牙压低了嗓音说道:“颜大哥,包袱里有衣服和银子,驿站外我已经给你备好马匹了,你走吧,去塞外找你娘和妹妹。”

颜今顾显然不知情,他拿着手中的包袱打量了几眼,好似有些感动,只听得他说道:“如果走了,你会被责罚的。”

“责罚就责罚,陛下又不会杀了我。”房未姜像是带着一股慷慨赴死般的英雄气,可随后又带着些许深情:“可如果你不走,我知道你不会苟活下去,相比起来,我宁愿你走。”

虽然隔得远,可是,能看见颜今顾像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这么多年,唯有你待我最好。”他拿着包袱看了看,像是下一秒就可以转身离开,“可如果我走了,你会受罚,我还要一辈子亡命天涯,不能跟我娘在一起。与其为了见这一面不顾所有,倒不如让我一个独自承受,反正,这些都该是我承受的。”

“你说什么呢?”房未姜推了一下颜今顾,不知道是力道很大,还是颜今顾身子弱,吃不得这一点力道,他往后踉跄了一步。只听得房未姜冲他发火了:“你知道我这几天做了多么久的思想斗争,才愿意拿起包袱让你离开长安?你可又知道,我有多么怕你死,怕到宁愿触犯王法,也要让你离开?”

颜今顾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好,如果我走了,你肯定会去陛下那里自首的,我不希望你被我牵连。”

房未姜知道与他说不通,他转头将眼中欲流出的眼泪重新憋了回去,随后突然发力,推着颜今顾就要往前走,嘴里一直喊着:“你走吧,走快走”

颜今顾看来身子是真的弱,三两下就被推远了。

看来,两个人的感情还真好。

胥华师暗暗这么想着。

她走上前,打破了他们两个人争执的场面。

见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胥华师便率先说道:“房公子,门外可是有人在监视着颜公子,这颜公子要是走了,不等你回去向陛下自首,陛下就该知道了。”

“你调查我?”颜今顾冷声问道。

“不是特意调查,”胥华师一边走向台阶,一边说道:“我看到有人监视驿站,还以为是对我们有什么不轨,所以才调查了一下。”

“你是想去告密嘛?”房未姜也呛起了声儿。

胥华师一笑置之,说道:“两位放心,我没那个兴趣,况且,我明日便走了,您二位就放宽心吧,我过来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别到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房未姜以前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这个时候帮一帮,好像觉得挺正常,比帮那个颜今顾正常多了。

“没想到,就算在长安,高力士还一直派人看着我。”颜今顾低语道,随后,他对房未姜说道:“你回去吧,我还是不走了。”

房未姜本就觉得这么做是背叛陛下一举,眼下这个情况,他就更没办法坚定下来让颜今顾走了。

只是,这么一来,他倒是更加担心颜今顾的病情了。可他不敢再说什么“死”不“死”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现在无法面对颜今顾这张憔悴的脸,便离开了。

颜今顾也拿着手中的包袱,回了自己的厢房。

“这两个人,帮了忙连声谢谢都不说,真是狼心狗肺。”胥华师站在原地自嘲着说道。

颜今顾踏进了厢房的门,不过,他听到了胥华师这呢喃自语,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应和的说了一声:“多谢。”

胥华师转头惊看着他,只见他说完“谢谢”二字,便将房门关上了。

好吧,那这多管闲事也算是有回报了,她便转身回了厢房。

第二日要启程回去,悟元子已经替她备好马,这次前来,本来也就没什么行礼,所以只是在身上装了一些银子银票,轻松回去。

今日才女们一早就入宫去了,只希望温静可以说服陛下让颜今顾来钦岳县,不然,这世间又多了一条无辜的人命。

第135章 正游受罚

她一人驾马而去,来到了城外贝刈忱休息的地方。他们几个人早已经整装待发,一见到胥华师前来,便齐溜溜的上马离开。

鉴于贝刈忱身上有伤,胥华师特意问了一道:“你的伤可以这么奔波回去嘛?如果撑不住,你可以晚点回去,我带着巴巴哈先走一步。”

可贝刈忱却说:“没事,皮外伤差不多好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胥华师信了贝刈忱的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贝刈忱的伤到底有多严重。等回了钦岳县的镖局之后,才发现贝刈忱的伤口已经裂开出血了。胥华师知道这贝刈忱又是在死鸭子嘴硬,所以,只是让他下次不要这么逞能,随后,让巴巴哈给他上了一些药。

此次这一趟长安来回花时一月有余,也不知道胥家的人现在都会对她怎么样。

只不过不论是何种情况,她都是要回去面对的。

降降则是在一旁提醒道:“姐姐,你上次匆匆忙忙的离开钦岳县,听说你那个爹当场被人给了脸色,下不来台面。”

“胥家的人都好面子,我这一回去,做好了心理准备,该打该骂,只能先受着了。”胥华师倒是处变不惊。

“那可不行,他们生你又没养你,凭什么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啊。”降降比胥华师还急躁的样子。

“你也知道我们此次回来的目的,如果我不好好伪装下去,接下来的事情又怎么进行的下去。”胥华师想起了离开钦岳县之前安排的事情,便问道:“齐淮的事情怎么样了?”

“齐淮已经死了。”

“死了?就算是判刑,也不至于这么快吧?”胥华师觉得事有蹊跷,不过一月有余,从事情发展到结束,起码也得有个十几天,不可能短短二十天左右,就能判处斩之刑罚吧?

降降重重的说道:“不是判刑,是摔死的。当初被官府的人发现他私贩人口一事,就跑走躲起来了,后来被官差的人找到了,那个时候听说他身上背着足足的银子准备逃跑,结果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摔死了。”

摔死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如果他当初不干这些害人的勾当,或者私自逃跑,都还能好好的活着。

“死了就死了,这种人死不足惜。”胥华师转而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点,问道:“那码头呢?”

“说到码头可真是气死我了,你知道姬家的人有多过分嘛?他居然背着尤平买下了夜家的四个码头。”降降叉腰愤愤说道:“说好了我们码头五五平分的,居然就这样把我们给忽略过去了。”

看见降降这么气愤,这件事恐怕是不能好好说下去了,便问道:“尤平呢?”

“我让他去跟姬家的人抢工人去了。”

“抢工人?”胥华师一吃惊。

降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夜家出了这件事之后,有些人不敢再继续做他们家的生意,怕自己无端惹祸上身,然后这姬家趁机大肆的招收夜家的码头工人,想让夜家的人做不下去。”她转而又气鼓鼓的说道:“他们姬家坑了我们,我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

胥华师思忖了几下,反而一笑。

“姐姐你笑什么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生气吗?”

胥华师摩挲了几下手指,说道:“没关系,姬家既然想要,那我们就满足他们,反正姬家的码头我是志在必得,他得到的越多,最后才知道心疼。”

降降好像理解了胥华师的意思,点了几下头,迷迷糊糊的问着:“那我是不是该派人把尤平叫回来?”

“嗯。”胥华师了解清楚这里的事情,也该回去了,便独自一人回了胥家。

胥家今日似乎很热闹,刚进去大门,就瞧见不少的丫鬟围在大门两侧,有些人手里拿着扫把,有些人拿着水桶,有些人拿着花瓶,只不过一个个在该干活的时辰里偷懒,是胥家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嘛?

胥华师凑过去看了一眼,只看到胥正游跪在了大堂中间,胥老太爷坐在正前方,正别过头严肃肃的样子,而段芷柔则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其余的人基本都像是看戏一般坐在一旁。

胥阳手里握着家法鞭,好像在教训胥正游什么事情,一边教训几句,一边就挥下几个鞭子。

“正游犯什么错了?”胥华师问着身边的小丫鬟。

那丫鬟转身一看,打了一个哆嗦。

其余的人也听到了胥华师的声音,一个个转过头之后就低着头不敢说话。

“别紧张,告诉我正游怎么了?”胥华师心里虽有些担心胥正游的身体吃不吃的消这几个鞭子,不过还是假装温和的问道,免得吓坏了这些人。

“是是正游少爷打了其他家的几个公子”

“正游为什么打人?”胥华师有些不太相信这个胥正游还会用拳头解决事情。

“是是”那丫鬟转头与旁边几人面面相觑一番,才说道:“听说是那几个公子侮辱大小姐您的名声,所以正游少爷才与他们动手的。”

“为了我?”胥华师一皱眉。

那些人究竟是如何诋毁自己的清白,才会让胥正游与他们动起手的。

眼见着胥正游被胥阳打得直不起腰,却还是不肯向胥阳说一句“我错了”,胥华师心中不忍,便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大喊了一声:“爹。”

此声一出,胥阳果真顿住了手中挥鞭的动作。

“哟,我们家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姬白月戏谑的说道,满脸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胥华师走上前一俯身,先是恭敬的说了一声:“爷爷,爹,华师回来了。”她说完之后,便顺便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胥正游,发现她正鼻青脸肿的看着自己。

不是说胥正游打得别人嘛?怎么看起来他伤的很重?

胥华师蹲了下来,问道:“正游,你这是怎么了?”

胥正游摇摇头,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没事,姐姐你回来了就好。”

段芷柔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过来,一把将胥华师推开,护着胥正游,对胥华师恶狠狠的说道:“都是你害的,正游没做错什么,你有什么怨恨冲我来。”

胥华师被推倒在地,只是盯着段芷柔看。

也对,离开之前,胥华师与段芷柔说了一些话,那些话足以让她对胥华师抱有一些警惕性。

“娘,您干什么这么对姐姐。”胥正游有些急切的问道,他想起着身子用手去拉胥华师一把,却被段芷柔按住了他的手。

胥阳见到段芷柔如此失态,一把将她拉起来,小声的责问道:“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两个主家人在这儿推搡低语,有些低面儿。

第136章 闹哄哄的场面

姬白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旁觑觑说道:“唉,长辈干的丑事,就不要让晚辈见笑了嘛。”

“弟妹。”胥阳低吼了一声。

姬白月只是嬉笑了几下,说道:“不好意思,大伯,失言了,失言了。”她悻悻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毕竟胥老太爷在,她也不想太过分。

胥华师调整了姿势,与胥正游一道直直的跪好,向着段芷柔问道:“娘这是何出此言?我何时害过正游?”

“你”段芷柔心中很恼气,想起胥华师离开之前与自己说的话,心中便一阵慌乱。可是,她现在确实没有拿捏住任何胥华师害人的把柄,所以,只是气急了说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娘,您究竟在说什么?”胥正游望了他们几眼,一副迷茫之状。

段芷柔顾及胥正游,便没有再说下去。

胥阳给殷婆子使了一个眼神,殷婆子便急急忙忙的上前,将段芷柔扶回了位置上。

胥华师心里暗暗咬牙恨了一记段芷柔,不过没有过多表现,而是转头问着胥阳:“爹,正游受伤了,为何还不请大夫来看看?”

“你问他,”胥阳气哄哄的看着胥正游,说道:“他居然学人去打架,要不是夜姑娘救了你,你被人打死了怎么办。”

“是他们先侮辱姐姐的,我让他们道歉,他们不肯,还变本加厉,如果我还退缩下去,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胥家好欺负。”

“你”胥阳见胥正游还在顶嘴,便抡起了鞭子往胥正游的背上又打了几下,一边打还一边骂咧道:“让你嘴硬,让你嘴硬。”

跪在一旁的胥华师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胥正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现在更是咬紧了牙关不认错,只是颤抖的身子出卖了他的疼痛。胥华师莫名的觉得感动,她心里多希望胥正游可以认错,她也急切的在心里喊着“正游,快认错,你快认错吧”,可是胥正游还是咬紧了牙关。

“爹,您别打了。”胥华师喊道。

可是胥阳却还是一边打一边说道:“今日我不管好他,他日人家就会说我胥家教子无方。”

又是在管其他人会怎么说胥家,何时你们才会放下这所谓的面子。

胥华师激起一阵内力,汇聚到手臂之上,然后伸手挡住了胥阳挥下来的藤杖鞭。

“嘶”胥华师一阵吃痛。

此时,胥阳也停住了手,他没想到胥华师竟然能用血肉之躯抵挡。

胥华师虽然刚才使了一些内力,但并不是很重,只是确保自己的筋骨不会受伤罢了。此刻,她抬头与胥阳说道:“爹,正游说的没错,那些人侮辱胥家大小姐,那就是侮辱胥家,如果正游视而不见,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变本加厉的抹黑胥家。”

姬白月又站起了身子,几个小碎步上前说道:“要不是你无辜爽约,让人家觉得被戏弄了,他们又怎么会抹黑胥家呢?还有啊,你可知道因为你这一失踪,我们胥家失去了好多的订单,有些定好的单子,他们都退回来了,现在胥家好多货物可都囤积在仓库里了,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损失啊。”

“只要动脑子,货物肯定会销售出去,”胥华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这让姬白月收住了笑脸,好似在说她没有脑子似得只会呱呱乱叫。

胥华师继而说道:“爹,爷爷,当日华师不辞而别,实在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既然华师已经犯错了,那就由华师向那些人赔礼道歉。”

胥老太爷瞅着胥华师问道:“你去了一月有余,音信全无,能告诉我们是干什么去了嘛?”

胥华师已经想好了对策,听到胥老太爷问的时候,便不惧色道:“其实”她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是纳吉罕叔叔那边的商队在经过安西都护府的时候出了点事情,所以,我便赶过去处理一下。”

“不是让你跟那边断了关系吗?”胥老太爷沉沉的说道。

“是,华师是有说过,只不过”胥华师又是支吾了一下,才说道:“此次素秀姑姑随行而来,说是不日要来将降降带回去。我也是顾及到素秀姑姑的安危,怕说了之后家里人会担心,所以才匆匆离去。”

素秀这个名字是胥家的大忌,此时,凡是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暗暗唏嘘了一番。

胥阳有些说不出话,反而站在一旁出神。

“爷爷,”胥华师见大家都在忌讳这个名字,使得场面有一种安静而又尴尬的感觉,便喊了一声,打破了此时的场面:“爹,不如先让正游治伤吧?”

眼见着胥阳和胥老太爷都没有发火了,姬白月就坐不住,又开始说道:“华师啊,我们胥家向来有家教,不会随便就与人打架。现在正游不认错,那就说明咱们胥家没有教好,怎么就能跳过去呢,”她上前对着胥正游劝道:“正游啊,你要是认错了,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二婶,如果别人侮辱你,我也会这么做的。”胥正游斩钉截铁的说道。

姬白月愣了一下,随后拿手抚着心脏,装出一脸的感动模样,还虚情假意的说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这么说,二婶真的是好感动,可是啊”

“别可是了,你就坐下来听爹和大哥怎么说吧。”胥纷上前一把将姬白月拉开。

姬白月白了一眼胥纷,还想从他手里挣脱开来,若不是瞧见了胥老太爷宛如刀割的眼神,她恐怕真的要从胥纷的手中挣脱开来了。

胥正游向着胥阳宣誓般的说道:“爹,这件事我说什么都不会道歉的,您要打要罚一次性来吧,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你”胥阳气的有些发抖:“你这犟性子随谁了。”

“老爷,孩子是我生的,自然随我,”段芷柔坐在其位置上说道,“这件事的源头都是起源于华师,您一味叫正游去道歉,这摆明了是想偏袒华师嘛?”

胥阳转头瞧着段芷柔,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与胥正游真的很像。只是,上一次她这副样子的时候,就是她差点要离开胥家的时候。

那时房家要退亲,胥家的人便推了段芷柔过去,让其背了“以女代子”的污名。当时房家看段芷柔的眼光差点让其奔溃,所以一回了胥家,段芷柔便让胥阳给她一封休书,以免日后与房家成了亲家,还得再相见。

往事回首,让胥阳有些害怕。

当年的胥阳不会给段芷柔休书,现在的他依旧也不想给。而且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再来闹这一出,岂不是很丢脸面。

第137章 段芷柔的脸色

胥华师看着段芷柔这副模样,心里真是高兴极了。只要她一直以这副面孔对胥华师,日后就可以坐实她欺负庶女的身份。

胥阳转头看向胥华师,似是想明白了,只是言语上还是带着一丝沉重:“华师,你二话不说离开了胥家,引得别人猜忌咱们胥家家风,败坏了家门清白,爹必须要按家规罚你。”

“爹,”胥华师一声回应响彻大堂,引得众人开始好奇胥华师将会说些什么,“既然按照家规来,那华师必须得问清楚,究竟华师是否犯了家规?”

她站了起来,说道:“华师是否真的败坏家风了?有何人作证?”

胥阳被问的哑口无言,迟迟回道:“你虽然没有败坏家风,可是你的一言一行外人都会看着,你是不知道外头的谣言传的有多凶,有多伤我们胥家的颜面。”他说到此处,整个人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爹,您也说了是谣言,何况这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又怎么控制的了?”胥华师晓之以理的说道,让胥阳也不知如何反驳。

胥老太爷看着胥阳已经压不住胥华师,便拄起拄拐,站起来说道:“嘴长是在别人身上,但是事是不是你先做出来的,我们胥家是不是也被中伤了?”

胥华师看着胥老太爷步步而来,浑身带着天生的一股压人心气儿的气场,知道他这是在不满自己,便提了提手,循礼道:“爷爷说的是,如果爷爷认为华师该罚,那华师自然毫无怨言。”

胥老太爷一直打量着胥华师的神情,也许,可以说是一直在拿捏着胥华师真实的想法。随后才说道:“罚就不必了,当务之急,就是给你定个亲家,把你嫁出去,那样自然就会断了别人口中的谣言。”

“爷爷说的是。”胥华师忙托应道。

胥老太爷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胥正游,心里有些心疼,对着胥阳低声说道:“快给孩子请个大夫吧。”

“是。”胥阳点了一头。

胥老太爷回过头,在刘知的搀扶下一同下去了。

姬白月觉得有些不尽兴,感觉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呢?

胥纷见到姬白月还在偷摸着打量,便在离开之前将姬白月给拽走。

胥华师也回过身,查看了胥正游脸上的伤,有些心疼说道:“那些人下手也太重了。”

“其实,我下手也不轻。”胥正游此时还与胥华师开着玩笑,明明脸上身上疼的要命,却不想大家为他们担心。

段芷柔快步上前,推开了胥华师。

胥华师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听着胥正游带着责怪之声喊了一声“娘,”她便立马说道:“没事,娘是关心则乱。”

段芷柔没有言语什么,只是一直替胥正游擦拭着伤口,切切问道:“是不是很疼?”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胥正乾上前说道:“正游,先扶你先回厢房吧,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应该快到了。”

“多谢堂哥。”胥正游道谢了一声,将自己身子的重心慢慢的移到胥正乾的身子上,凭着胥正乾的力气将他一步步的扶回去。

看着胥正游脚下发虚,便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虚弱。看到他这样,胥华师的心中反而有一个大石头,压的自己有些发不出气儿来。

段芷柔并没有立刻跟过去,而是走到了胥华师的面前,她的神情冷漠,像极了曾经嫌弃她们母女的那个时候。

“如果你敢伤害正游,我一定会拿命与你相搏。”段芷柔放下了这句狠话。

只见胥华师只是点了一头,没有言语,从行为上来看,胥华师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反倒是一向知书达理的胥家大夫人,此刻看起来行为上有些失了偏颇。

等其走了之后,胥华师便回了自己的厢房,她知道胥家的人不喜欢她穿男装,所以,她便将女装换了回来。

听说大夫来给胥正游看过诊了,胥华师带着水月一同来到了胥正游的厢房之外。厢房外站着殷婆子,她见到胥华师前来,便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小姐。”

胥华师喊了一声“殷婶儿,”随后又看了一眼房内,虽然房门是关着的,但是殷婆子既然在这儿,那一定是有目的的:“我想进去看看正游。”

殷婶儿弯腰说道:“大小姐,夫人吩咐了,不准让您进去。”

胥华师也猜到了,她也不想为难殷婶儿,便没有直闯,而是小声问道:“好,那我不进去,你知道正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嘛?”

“少爷的外伤没大碍,大夫已经开了外敷的药,只是少爷身子骨经不住受伤,所以,现在发了低烧,大夫说喝几天的药就会好的。”

胥华师点了点头,想来胥正游没什么大碍,便对着殷婆子说道:“殷婶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小姐先请。”殷婆子一躬身说道。

胥华师一颔首,走到了院中,随后对着水月说道:“你先退到一旁去吧。”

水月应了一声“是,”随后走到了一旁,不过,她也不敢走远,在胥华师与殷婆子谈话过程中一直竖着耳朵听着。

胥华师将殷婆子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随后问道:“殷婶儿,你可知道正游打得是何人?”

“不知道,”殷婶儿眉头也有些担忧:“是夜家的姑娘送少爷回来的,还说让老爷做好准备,那些人随时会上门闹事的。”

上门闹事?看来,还真不是善茬。

胥华师又问道:“你可知道,外人是如何谣传我的?”

“这”殷婆子欲言又止,明显是知道的。

“殷婶儿,您就直说,我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

殷婆子拉着胥华师的手,忧心忡忡的说道:“大小姐,不知是谁造谣,说大小姐流落在外,使过下三滥的毒,生吞过一条蛇,还说以大小姐如花似玉的容貌,肯定在外头已经结过亲。谁要是跟您成亲呐,要么会被毒死恶心死,要么会被戴绿帽子。估计是正游少爷正巧听见那些人这么传您,所以才会与他们理论的吧。”

用毒,吃蛇,这些可是当初胥华师吓唬那些人讲的一些故事罢了,没想到这会成为他们造谣的理由。

“大小姐,我知道您不在意这些,可是,殷婶儿也实在是不愿意有人这么的戳您脊梁骨啊。”殷婆子倒是比胥华师还愁眉不展的。

“殷婶儿您放心,我的脊梁骨也不是这么好戳的。”胥华师抽出殷婆子紧握着自己的手,反而搭在她的手背之上,示意她不要如此担心。

水月的耳朵尖,听到胥华师这最后一句话,肯定是别有深意,所以,等到晚间有空之时,还特意去向姬白月禀报了此事。

姬白月只是让水月盯紧了,看胥华师究竟会采取什么措施。

第138章 造谣者上门

翌日一早,听说有人上门闹事,惹得胥家上下不得安宁。胥华师带着水月一同出行而来,躲在一侧悄悄看着。

只见那个男子头上也是红肿一块,带着几个人耀武扬威的,非要逼着胥阳把正游交出来。

胥阳虽有心与他讲和,但是看起来那人并不买账,反而咄咄逼人,逼得胥阳有些颜面尽失。

不过,那人身后跟着的是李家的李恭,李发,李财三人,还有几个是不大认识的小混子。再者旁边的是之前在孟家桂花园见过的公子,看脸上也是被打过的,应该就是他们说胥华师的坏话,所以胥正游才与他们动手的。

水月在一旁看的有些好奇,还说道:“大小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嘛?”

“你知道什么,尽管说来听听。”

见胥华师也好奇,水月便侃侃而谈道:“那个人是启老八的儿子启平聪,从小就喜欢横行霸道的欺负人,不过,他与咱们正乾少爷一向交好,所以,等会儿正乾少爷出来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摆平的。”

“那另外那个公子呢?”

“哦,那个就是启平聪的小跟班,启平聪给面子就对他笑笑,不给面子,随时也会发脾气的,他肯定是起不了幺蛾子的。”

胥华师点了点头,继续关注着外头的情况。

只见胥正乾出来之后,那启平聪还给过几个面子,可是,没过一会儿,那启平聪还是与胥阳叫嚣了起来。

“快把胥正游给我叫出来道歉,否则小爷我可就不客气了而且是你们家大小姐亲口承认碰过那些毒物毒蛇,怎么还不能说啦?”

这启平聪一言一语,乖张不逊,让胥阳顿觉没面子。

此时,胥府大门前也围了不少的人来看热闹,刘知还欲上前轰人家,却被启平聪拦了下来:“干什么啊?怕被别人知道丑事啊?你放心,这钦岳县基本上都知道了,不需要这么藏着掖着了”他戏谑的说着,时而看看门外人的反应,时而看看胥阳的反应,而后又说道:“要不然,叫你们家大小姐出来澄清一下?”他顿了一下,说道:“莫不是你们家大小姐又出去玩毒物,吃蛇肉了?还是整根整根的吞”他还做了一个要吐的动作。

那个人如此抹黑我,那我自然要出来澄清了。

胥华师走了出来,毫不遮掩,毫不避讳。

启平聪眼睛一亮,说道:“你就是胥家大小姐?”

“你就是侮辱我名节之人?”胥华师亦是反问道。

“哈哈”启平聪大笑一声,围着胥华师一阵打转。

胥阳上前挡在了胥华师边上,还小声说道:“快回去,快回去,这儿这么多人。”

“回什么去呀回去”启平聪将胥阳一推,使得胥阳往后一趔趄。

胥华师忙扶住了胥阳,随后一个反手,将启平聪推胥阳的那只手狠狠的掰弯。

“疼疼疼你给我放开”启平聪大喊大叫着。

李家的几个人上前欲与胥华师交手,胥华师便一推,将启平聪推出了几步之外,还一个没站稳栽了下来。李家的几个人忙上前扶他起来,他却一边站起来一边叫嚷道:“敢打我,动手打回来”

此时刘知带着几个家丁挡在了胥华师的面前,与李家三子一个个瞪起了眼睛。

“动手啊你们”启平聪狠气的说道。

李家三子一个个抡起了拳头,开始打了起来。

胥正乾在一旁有些着急,这启平聪可是一直是个混小子,要是不闹出点大动静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上前与站在一旁观战的启平聪劝诫道:“小八爷,有事好好说,咱们就没必要动武了。”

“是你家大小姐先动手的,我不还手,还是个男人嘛?”启平聪耍着横气说道。

“是,我堂姐动手是不对,可是,小八爷您大人大量,我堂姐毕竟是女子,哪里能一般见识,我想小八爷也是个有胸襟的男子。”

“这可不好说,我的胸襟不是谁都会给”启平聪看见李家三子与胥家的下人打得火热,很是激动,还起着劲儿喊着:“给我用力打”

此时,熙攘的门外冲进了一群官差,领头的便是段之堂。

他上前说道:“接到胥家报案,说是有人上门闹事,”他一边走来,一边直盯着启平聪。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谁这么“及时”的向官府报案,这启平聪这种无赖之子,要是进了大牢,出来之后,肯定会来胥家找茬的。

胥华师从刘知身后走了出来,说道:“段捕快,这些人在胥家府内大打出手,还对我爹进行人身攻击。”

段之堂看了一眼胥华师,觉得有些眼熟,转而一想,也许是长得像胥正游,便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而是转身说道:“都给我带走。”

启平聪嚷嚷道:“我看谁敢动我。”

他话一出,那几个衙差确实面面相觑了一番。

直到段之堂吼了一句“还不快动手?”,那些个衙差才真的将启平聪抓了起来。

那个随同启平聪一同而来的公子吓得颤颤巍巍,还一直说道:“我没有打架,我没有”

“你是没有动手,可是你造谣我的名节”

“我没造谣,何况,即便我造谣了,大唐律法又能那我何?”虽然他看起来懦弱不堪,但是嘴皮子倒是还挺溜。

算了,反正他也不成什么大气候,胥华师也懒得计较。

段之堂也是瞥了一眼那人,还说道:“那你还不走。”

那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头也不敢回。

段之堂将那些人抓走之后,胥府总算是安静下来。只是刚才与李家四子打斗的时候,胥家的几个家丁也都受了一些伤,她对着刘知说道:“刘管家,给这几个家丁今天放假,工资照发,还有,从我的例银中拨出一些,给他们每人一吊铜钱。”

“多谢大小姐”几个家丁连声道谢,虽然身上挨了几拳,但是一想到有些拿,还能放个大半天假,心里也是挺高兴的。

胥阳却愁坏了,说道:“华师,你怎么把官府的人叫来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启平聪是煞黑帮的人,到时候他们可是会找咱们胥家的麻烦的。”

“爹,您是知道正游的,他是绝对不会给这个启平聪道歉的,启平聪得不到正游的道歉,那就还会闹事,既然结果一样,何不保全自己的颜面。”胥华师分析道。

胥阳知道这话有理,可是,一想想未来这启平聪还要来闹事,就一阵头疼。

“爹,那人就是个小混混,平时也是倚仗高大人偏袒,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人。如今我与高大人关系也交好,以高大人的性格,不太会偏帮,更是愿意息事宁人,所以,不管启平聪如何闹,也不过是地痞招数,女儿也自会有办法治他。”胥华师在一旁细细说道,才叫胥阳没那么慌张。

第139章 半路受袭

“事情别闹大了,不然对你的名声不好。”胥阳殷切叮嘱着。

“知道了,爹。”胥华师应下。

如此,胥阳便垂头离开。

胥华师转头,正好瞥见了胥正乾,他起初似是颇有深意的打量着胥华师,等触及到胥华师的目光之后,便很快以笑遮面。

胥华师也一笑还之,随后转身离开。

水月再前头候着,等到胥华师来到自己身边之后,便立马跟了上去。只是这前头刚走几步,就不时的回头与胥正乾有着眼神交流。

胥正乾心中暗暗生意:我这个堂姐说话好生厉害,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底气,看来,得叫外公好好查查才行。

这几日听说段芷柔一直在胥正游的房间照顾着,除了上厕所之外,基本都不会出了胥正游的房门,看来是真的担心胥华师会害胥正游。

虽然胥华师并不在意胥正游是怎么想的,可是,她心里其实也挺想去看望一下他。不过,她现在只能装作一个乖乖女,充当好胥家的大小姐,自然不能明面上跟段芷柔起冲突,所以,她便叫了降降过来,让他去胥正游的厢房探望,顺便有意无意的提醒几句胥华师和段芷柔这段不正常的母女关系,让胥正游好好的为此上上心。

果不其然,等到胥正游病情好了之后,他便来到了胥华师的厢房。只不过他支支吾吾的,说的话又前言不搭后语,看来是还没想好怎么问出口。

胥华师见他这样,便主动提出道:“你病了几日,不如我们现在出去走走,正好明微生辰快要到了,我们去给她选个生日礼物。”

“嗯。”胥正游应了下来。

胥华师换了男装前行,两个人一同在路上行走之时,胥正游一直皱眉思考,她便率先问道:“正游,你今日似乎有什么烦恼?”

胥正游转头“嗯”了一声,可是,他还是没有立即问出口。

“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与我说。”

胥华师话音未落,便听着胥正游急切说道:“当然信得过,你是我姐姐,我哪里有不信的道理。”

看他这么笃定的眼神,胥华师只能强装微笑,道:“那就说吧。”

胥正游眼睛闪烁不停,有些紧张,开口问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慌张:“姐姐你和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这么问?”胥华师很是淡定的说着,前行的脚步一点都没有拖沓下来。

胥正游见此,脸色更加的凝重了:“我觉得,娘可能还没接受你是她的女儿吧,所以,她对你”

胥华师截断胥正游的话,坦然说道:“我的确不是娘的女儿。”

“啊?”胥正游顿住了脚步,“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胥华师也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胥正游吃惊的眼神,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说道:“正游,其实我是爹在外面的私生女,所以,娘不喜欢我是应该的。”

胥正游好像也猜到了,并没有太激动,只是,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整个人的身子转转停停,有些手足无措,差点被自己绊了一跤,幸亏被胥华师扶住了。

胥华师对其说道:“正游,你现在知道实情了,会不会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姐姐。”

胥正游的惊慌逐渐褪去,他拉着胥华师的手,坚定而刚毅的说道:“姐姐,你是爹的孩子,我也是爹的孩子,怎么就不配做我姐姐了?”他神情略带失望的说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何爹要让你做娘的孩子?”

“如果我不做娘的孩子,那我就是私生女,如果爹给了我亲娘的名分,我也只不过是个庶出,将来又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呢?”胥华师隐藏了一部分事实,她暂且还不希望胥正游知道太多,就算这些事总有一天会被揭露出来,也希望胥正游可以一步一步的知道,一步一步的接受这些事实,“爹也是为了我好。”

“话虽如此,可是娘也不该这么对你,你始终是我爹的女儿。”

胥华师一笑,道:“你不要怪娘,是你太善良了,娘只是怕你吃亏。”

吃亏?

胥正游有些匪夷所思了:“我能吃姐姐什么亏?娘就是太过于担心了。”

胥华师有些心虚,看了一眼胥正游,两人相视一笑,并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一些人,大概有个五六个人,全都蒙着面,手里拿着类似于一根棍子形状的东西,只是用布包着,并不能认里头是什么凶器。

那些人冲上前来,直直的奔着胥华师和胥正游二人。

眼下人群全都一哄而散,被这群人吓得落荒而逃,使得胥家姐弟二人的位置更加的突兀。

那些人提着手中的凶器便冲了上来,胥华师顾及胥正游不会武功,便时时刻刻将胥正游拉在身边,围着胥正游做着中心运动,与他们相搏。

胥华师用腿将他们一一的踹开,那些人齐齐的挥着棍子前来,击中了胥华师的腿。

那棍子不是普通的木棍,按照这个力度,应该是铁棍,打到胥华师腿上时,使得她因为疼痛跪了下来。

“姐姐”胥正游一并跪下来拉着胥华师,只见那些人越来越近,胥正游与他们叫嚣道:“有本事都冲我来。”说完,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那些人一下子冲了上来,胥华师见状,忍着疼痛站了起来。她的手臂上一直戴着金甲袖,刀枪不入,只要使上内力,还能抵挡一会儿。

她拿手臂相挡,再配合自己的双腿,开出了一条空路。她拉着胥正游,将其推了出去,并大声说道:“快到镖局找人。”

胥正游担心的不敢走,但是看到胥华师一人在力战那些个人,也是觉得应该要找人帮忙,况且自己留下来也不过是连累了胥华师而已。

他狠下心转身就跑,哪知有两个人提着棍子就追了上来。

胥华师本欲抽身前去,但是无奈身边四个人牵制这自己,无法抽离开,便只能在心里祈祷胥正游可以跑的快一些。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剑鞘飞出来,击中了其中一个追赶之人,而剩下那个人依旧冲上前来要打胥正游。

那剑鞘的主人手握长剑,与那两个人交手。

“夜姑娘。”胥正游认了出了相救之人。

只见那两个人忌惮夜如昭手上有剑,便相视一眼撤退了下去,继续去对付胥华师。

胥正游见到夜如昭犹如见到救命稻草,忙上前说道:“夜姑娘,那人是我朋友,麻烦你帮忙救救她。”

夜如昭看了一眼胥华师,直接撂下一句:“我才不救他。”她走过去将剑鞘拿回来,将剑放了回去。

第140章 长安一别今重逢

这齐淮可是她的亲舅舅,虽然平时不务正业,还干了拐卖人口的事情,但是这齐淮可是对她很好的,所以,不论齐淮是怎么样的人,那都是一个疼爱她的舅舅。

当初齐淮犯得这个罪可是大罪,夜如昭暗地给齐淮安排了马匹和银两,让齐淮偷偷的离开钦岳县。可是,这姬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带着人马去追截齐淮,害的齐淮从马上跌落,滚了几个坡地,撞死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面。

当她去认领齐淮的尸体之时,哭的泪流满面,当即就下定决心,与姬家和镖局的人势不两立。

虽然是姬家的人意外害死了齐淮,可是,这一切布局都是镖局着手操作的,姬家的人不过是捡漏罢了。

可是胥正游不知道,他还在一旁说道:“夜姑娘,我拜托你救救她,他是我的朋友,不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说不救就不救。”夜如昭气势汹汹的怼着胥正游。

胥正游吓了一跳,但是,眼下耽误了时间,他怕胥华师撑不了多久,便抢上前一步,拔走了夜如昭手中的剑,然后双手握着这把剑直直的冲过去。

只是胥正游根本就不会用剑,又没什么大力气,被人家的铁棍一挡回去,就栽倒在地上。

眼瞧见有人要将棍子打到胥正游身上,胥华师一个旋转飞身,落在了胥正游的面前,将离着胥正游最近的两个人踹到了旁边去。

“起来。”胥华师将闭眼蜷缩的胥正游拉起来。

胥正游睁开眼睛时,发现有人直接将棍子扔了过来,便一个反身挡在了胥华师的身上。

“正游,你没事吧。”胥华师见到胥正游表情扭曲,便知道他此刻很疼。

此时一把折扇飞来,在那些个手持铁棍的人眼前唰唰飞过,那些人不得不后跌几步。然后一个身影飞来,挡在了胥华师的面前。

胥华师着眼一瞧,只见这人身穿蓝白袍的褂子,乌黑的长发齐溜到腰,头上的发冠是象牙白的,配着一根蓝色的玛瑙簪子,只是,这背影看着很是熟悉。

只见那人挥着扇子说道:“大庭广众之下,持械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人心中嘀咕着“什么狗屁王法”,理也不理,便一起冲上前来了。

挥扇之人以折扇相挡,那折扇似乎还挺能扛的了铁棍的力量。

原来是他,颜今顾。

他怎么这块就到这里了?

胥华师没有多余时间想这些,她拿起胥正游身侧的那把剑,冲了过去,往他们握着铁棍的手上一人划了一剑。

那些人见胥华师她们人多势众,而自己手又受伤了,便喊了一声“撤”。

不过,那些人敢这么下手,胥华师又怎么能轻易放跑他们呢?

她上前一步说道:“颜公子,可否帮忙抓住他们。”她没等颜今顾回应,便几个箭步上前,谁跑的最快,他就先划伤谁的腿。

她自觉还是仁慈的,没有一下子就割断他们的手脚筋,只是给他们放放血,长长教训。

颜今顾也果真是帮忙的,他将几个人打倒在地,随后便将那些人全都给赶到了一起。

那些人吱哇乱叫,看着自己手脚流血,又看着胥华师提着剑越走越近,全都恐慌了起来,自动的缩到了一起。

“说,谁派你们来的?”胥华师修长的身影衬的这把长剑更加的锋利,似乎一股冷风正扑面而来。

“不说是吗?”胥华师提着剑稍稍一抖动。

只见一人果真被吓得说话了:“是李恭派我们来的。”

李恭?

李恭莫不是为了启平聪坐牢一事?还是说,这件事是启老八吩咐李恭的?

不过,这些人既然当众交代是李恭做的,那可能也扯不出启老八,除非李恭可以指证启老八。

颜今顾看着胥华师提着剑出神,便淡淡说道:“师老板,杀人是犯法的。”

胥华师从刚才的思绪中抽了出来,提着剑看了一眼,笑说道:“颜公子说得对,杀人偿命,为了这几个人赔自己的命,不划算。”她转而提剑指着那些人道:“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互相反手绑住对方的手,谁要是敢耍花样,我就再给他一剑。”

那些人有些忌色,一个个站了起来不敢多言语,只是互相绑着对方的手。

此时夜如昭已然站在了胥正游的身边,还帮他按了按后背上的伤,看看伤到了什么程度。胥华师走了过来,将剑递给了夜如昭,道了一声:“多谢。”

夜如昭将剑夺回,没好气的说道:“不用谢,我没打算帮你,剑是正游抢走的。”

胥华师脸上也不觉难堪,不是很在意夜如昭的脾气,转而问道:“正游,你先稍等一下,等衙差来了,我便带你去医馆看看伤。”

“好。”胥正游努力忍着疼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痛苦。只不过,在胥华师没有注意到之时,他还是偶尔会露出扭曲的面庞。

不过多久,衙差终于闻声而至,将那些人带走。

听说胥正游受伤了,段之堂便与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等我审完他们,我再来府上与你们二位核对事情。”

“多谢之堂兄。”胥正游道了一谢。

随后段之堂和其他衙差带着那些人回了衙门。

一辆马车由马夫牵至颜今顾的身旁,问询道:“公子,我们可以继续前行了嘛?”

颜今顾看了一眼胥华师,只是道了一句:“且等一下,”随后,他走到胥华师的身边,打量了几眼胥正游,转而对胥华师说道:“他刚才那一棍伤的不轻,不如坐我的马车去医馆吧。”

哦?颜今顾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不过,看正游的确也不太适合走过去,胥华师便道了一声:“多谢,”随后搀扶着胥正游欲走。

夜如昭见到他们要走,便拍了一记胥正游的肩膀,说道:“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完,还仇视了一眼胥华师,随后便转身离开。

胥正游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做回答。

三个人就这样坐上了马车,只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话,显得气氛有些尴尬。

胥华师知道颜今顾的话本就少,便自己先开了个头问道:“颜公子,你既然出的了长安,那就是说温静小姐的提议,陛下是同意了?”

“嗯。”颜今顾淡淡的应了一句,看着胥华师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独自先来这了吧。”

“颜公子果然有颗玲珑剔透之心。”胥华师恭维着说道。

颜今顾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久居深宫,没这个揣摩之力,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他瞥过头继续说道:“长安不适合养病,所以,我便向陛下请旨,提早来了钦岳县。”

第141章 抱不平

“长安的确不适合养病,”胥华师与颜今顾相视一眼,知道颜今顾是有多么想离开长安,也知道他为什么想离开。此刻见着颜今顾的病情似乎也好点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便笑问道:“看来颜公子这药很管用,长安一别,脸色已经大好。”

颜今顾想起当日偷偷将药倒掉一事,也觉得有些出糗,便一笑说道:“药是好药,身心愉悦,才是治我病的最好办法。”

“钦岳县地方虽小,可景色不错,改日颜公子若是赏光,师某可带你去一览钦岳县的人文风景。”胥华师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颜今顾居然应了一声“好,”这让胥华师稍稍诧异了一下。不过这诧异之色也并没有多留在脸上,而是恢复如常。

等马车到了医馆门前,胥华师和胥正游便下了马车。

而颜今顾坐在马车之上,撩起了车帘说道:“明日是否有空?”

“有空。”

“那我明日去镖局找你一叙。”颜今顾说完,就放下了帘子。

胥华师只觉得这颜今顾改变有些大,前段日子还爱搭不理,现在居然还有“一叙?”他们之间,有何可叙的?

等到马车走后,一直未曾插嘴的胥正游总算问了一句:“姐姐,这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算是官府的人,之前我受伤就是为了救他。”胥华师搀扶着胥正游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姐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救命恩人?

胥华师觉得这话说的极对,上次她若不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就没命了。

“没错,是救命恩人。”胥华师应和道。

“这位公子一眼便看得出来是个读书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眉宇之间俊朗大气,只是,看起来有些病态,而且不太平易近人。”胥正游喋喋说道。

胥华师见胥正游对颜今顾有如此多的评价,便觉得好笑:“你不过见人家一面,哪里来的这么多评头论足的意见,还是先顾着你的伤吧。”

胥正游一笑,背上的伤口的确吃痛,便没有再多言语。

替胥正游看好伤之后,两个人先行去镖局休息了一会儿。

降降听说胥正游受伤之后,连忙来探望胥正游,还说要让胥正游将衣服脱下来,给她看看背后的伤势。

胥正游忙躲到床边说道:“君子非礼勿视。”

降降叉腰说道:“我是女子,没说女子勿视吧?”

胥正游心里一阵咯噔,这书上的确是没说,可是,这“非礼勿视”自古以来男女皆可用,也未曾听起何人这么反驳过,这该如何解释?

见胥正游没有接话,降降便看了一眼安羌罕,只见安羌罕连连点头,还说道:“没说过,没说过。”

安羌罕又不是大唐人士,就算先贤前辈中留下的书籍中有这句话,他也未必可知。他这么配合的说着,无非就是屈于降降的严威之下。

“快脱了给我看看。”降降说完,就扑了过去,想要扒掉胥正游的衣服。

胥正游对降降的手严防死守,可是无奈背上的伤太疼,又不能大幅度的做动作,只能不停的喊道:“降降,你是女孩子,要学会矜持。”

“你们大唐人只会说什么矜持,看个伤还要什么矜持。”降降一边说,还一边将他的衣服要扒下来。

胥正游无奈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姐姐你在哪儿呀”

在另外一所房子里,胥华师正在与贝刈忱谈事情,却听到胥正游喊得如此凄惨,便抽身出来,来到了胥正游所在的房子里,却看到降降正在胥正游身上打滚,手上不停的在扒开他的衣服。胥正游看起来是“生不如死”的样子,惹得胥华师一番抽笑。

看到胥华师前来,胥正游如获重生,大喊着:“姐姐,快让降降起开一些。”

胥华师清了清嗓子,喊道:“降降,别为难正游了。”

降降停下了动作,说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伤的多重。”随后又立马扑腾起动作,开始去拉胥正游的衣服。

胥华师上前一把拉住了降降,降降这才停下了动作:“正游有伤,你别折腾他了。”

“不行,今日我不看到,我就睡不了觉。”说完她就转眼冲着胥正游一看。

胥正游向胥华师抛出一个求救的眼神,只见胥华师说道:“正游,不然你给降降看看吧,反正她还是个小孩子。”

胥正游摇头拒绝,万般的不愿意。

胥华师示意安羌罕先行出去,让其把门带上。

“正游,你给降降看看吧,你不给他看,她今天是不会让你走的。”胥华师再一次说道。

胥正游见到降降点点头,想想降降也是关心自己,便心里也服软,说道:“看可以,不准碰啊。”

“好。”降降应了下来。

胥正游自己缓缓的将衣服脱了下来,等到脱下内衬之时,脸色已然有些泛红。

“太过分了,下手这么重。”降降拍了一记床板说道。

胥正游脸色大臊,慌忙穿上衣服,说道:“那些人都已经被抓起来,到时候肯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你与他们有仇嘛?”降降气努努的问道。

胥正游一边穿衣,一边茫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李家的人?”

站在一旁的胥华师已经猜到了事实,便接着他的话说道:“应该前几日启平聪来闹事,被关在了衙门几日,所以启老八派人来报复的吧。”

“就因为坐了几天牢,他们就如此报复嘛?”胥正游义愤填膺的说道:“他们目无王法,就是因为官府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会派一个真正的好官来这里。”

看见胥正游一腔正义,胥华师便知道他日后估计会吃些苦头。这个世间不是说只有黑白两种人,有些人就是灰色的,处在黑白之间,才能做到黑白通吃。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是我们镖局与煞黑帮早有早有矛盾,这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个导火索。”胥华师解释道。

“导火索?”胥正游似是觉察到一个重要的点,他满脸担忧的说道:“姐姐的意思是,他知道你是胥家的大小姐?”

“嗯。”胥华师应了下来。

“他怎么会知道?照理说,这件事除了胥家的人,应该没人知道啊?”胥正游像是自问自答一般。

胥华师走到一旁,坐了下来,说道:“你说的对,胥家毕竟人多嘴杂,有心也好,无意也罢,都有可能将此事泄露出去,这个秘密是经不住人扒的。”

胥正游听此,脸色更加的担心了:“那他们会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第142章 关心

胥华师轻松一笑,说道:“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家里人信我就行。”

胥正游点点头,可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一旁的降降看胥正游还在关心着胥华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便说道:“你就别担心姐姐了,姐姐比你想象的坚强多了,没这么容易被这些风言风语打倒,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伤吧。”

“降降说的是,”胥华师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出去吧,让正游好生歇息一会儿,用膳之前,我们还得回去。”

“哦,”降降跳下了床,转头对胥正游说道:“正游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胥正游一听,起身想说:“别”,但是起的有些猛,背上的伤一吃痛,便没有继续说下。眼瞧着降降也已经出去了,他就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稳稳当当的趴好身子,开始闭目休息一番。

胥华师和降降出了门之后,降降扬言说道:“这煞黑帮的人居然敢当众玩阴的,姐姐,我去把他们的赌场给掀了去。”

“哎,”胥华师提手拦住了将要前去的降降,说道:“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闹事,他们要是报官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你和正游大哥啊?”降降愤愤说道。

胥华师摇摇头,心中早已有盘算:“这启平聪表面看似张狂霸道,实则就是个怕死的胆小鬼,等他出狱之后,刈忱会去向他套话,这启老八生平没做什么好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以扒。”

“那也就是把他抓起来关着,不够我打一顿出气的。”

胥华师一笑,说道:“那你也不能明目张胆,做点措施。”

做点措施?

降降瞬间明了胥华师的意思,这是让她可以偷偷的去教训这个启老八:“姐姐放心,我下手一定利索,不会给人抓到把柄。”

看见贝刈忱走了过来,降降便对着安羌罕说了一声:“安管家,咱们走。”

贝刈忱朝着降降点了一头,等其走后,便走上前来说道:“我才知道,你和胥家少爷在路上受人袭击,你没事吧。”

先前贝刈忱还坐在房中养伤,所以并未看到胥正游受伤的样子,还以为胥华师只是过来查看镖局事务,顺便商量一些事情,直至刚才安羌罕出来之时,他上前问了一嘴,才知道她们是半路受袭而来。

胥华师摸了一下腿,说道:“没事,已经涂过药酒了,你看我刚才走的不是很正常嘛?”

“哪里正常了,”贝刈忱眼神隐藏着担忧,看着胥华师眼里都是疼惜,他蹲了下来,捏了一下胥华师的腿脚骨。

“错了,是右脚。”胥华师知道贝刈忱担心,所以就没有多阻止,反而直接跟他说,省的他过于担忧。

贝刈忱替其捏了捏腿脚处,感觉腿脚并无大碍,便没有再说话,而是站起来说道:“还好,没伤到筋骨。”

胥华师嗤笑道:“郎中都说没问题了,你还能比郎中厉害吗?”

贝刈忱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实在疼,你就不要强忍着。”

“放心吧,要是实在走不动了,我就在家里躺着不动,好好休息。”胥华师开着玩笑说道。

“你躺着,脑袋里恐怕也不得好好休息。”贝刈忱了解胥华师,所以,他总是总结的很到位。

这贝刈忱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关心胥华师,所以胥华师习以为常了。他总是会过度担心自己,所以,有的时候,胥华师便不愿将自己的一些伤情告诉他:“知我莫若你,”胥华师抬脚边走边说道:“我们继续去谈事情吧。”

贝刈忱忙转身跟上,与胥华师齐身走着,抬着手说道:“我扶你吧。”

胥华师看了一眼贝刈忱抬着的手,一笑说道:“我还没伤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贝刈忱点了一头,收回了自己手,跟着胥华师去了厢房。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镖局的生意基本都是尤平在打理着,所以,今日趁着贝刈忱和胥华师都在,贝刈忱便将账本拿了过来,向他们二人一一汇报情况。

胥华师翻看着账本,听着尤平在一旁说道:“这些日子里,已经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商货老板将生意交给了我们,现在我们的生意一直很忙,虽然大钱还不是很多,但是这些钱也足够我们存一笔额外的不动产。”

“这账本上能清楚的看到你说的情况,虽然现在都是一些小生意,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大的客户,”胥华师放下账本,继而问道:“姬家的人抢走夜家的码头,还抢走夜家的工人,他们两家最近有什么情况嘛?”

“有,听说夜家的人经常半路拦截准备要送上姬家船运的商货,虽然姬家的人与夜家的人持械争论,还让那些个老板自己做决定要给姬家还是夜家,可大多数老板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犹豫不决,所以两家人经常打起来,还损坏了那些商货老板的货物,到最后往往都是那些老板吃了哑巴亏,因为他们不敢问姬夜两家人要赔偿费。。”

胥华师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鹬蚌相争,总是渔翁得利,看来我们这个渔翁快到好日子了,”她兴奋一笑,说道:“我们私下联系的那些老板,现在都是什么态度?”

“与姬家有合作关系的那些商户知道如今姬家在船运势力庞大,所以,不敢调转到我们这里来。而夜家那边的人已经有开始动摇了,只不过还在观察苗头,没有做出正面回应。”尤平叙述道。

“姬夜两家这么混乱,到头来只会让那些商家的货物滞销在此,如果此刻我们能多拿下其中的码头,说不定那些商户就会走到我们这边。”贝刈忱分析着说道。

“没错,姬家的船运费用比一般的高出了几倍,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姬家还会再涨价。而且,夜家的人手段还算正大光明,但是姬家的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很快就能想出一些暗招对付夜家的。”

“那夜家的人会上当嘛?”尤平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他们怎么安排了,”胥华师想了一下,说道:“你派到姬家的人现在如何了?”

“现在已经接近到姬白崇的身边了,听说还有一个月姬夜两家就会停运,这是惯例,年前年后都会休息个半个月,整一个月都不会出船的。”尤平报备道。

胥华师点点头,停运的这段时间,姬夜两家再争斗,也许不会波及到那些商户。但是,在停运之前,如果那些商货的货物有耽误到,那对镖局倒是比较有力。因为一般来说,年前的货物是商户门预算好的,会供应给其他地方,至少会保证其他地方一个半月至两个月左右的存货。

第143章 赶人

“尤平,这些日子这些事情你处理的很好。”

“谢谢老板夸奖,尤平定当会更加努力,做好镖局的生意。”尤平是个老实人,听到胥华师这么夸奖着自己,开心的样子自然是全写在脸上。

“好好干,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地方,让你好好管理。现在刈忱回来了,有些事情你就向刈忱报备就行,你能做主的,你就先做主,事后再与刈忱说就可以了。”胥华师这是提前给尤平一个口头承诺了。

尤平激动之余,还是很利索的回应着:“好的,老板。”见自己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便觉着不应该多留,就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情,那我先下去了。”

“嗯,”胥华师应了一声,等其走后,她对贝刈忱说道:“刈忱,莫相士找到了嘛?”

贝刈忱点了一头,说道:“我出赏金寻找此人,听说他现在在苏州给人看相,我让那赏金猎人出重赏,把莫相士骗回钦岳县。”

“在十一月二十五号白日之前,能到这里嘛?”

“你放心,在二十一号之前,我就会让他到钦岳县。”贝刈忱胸有成竹的说道。

胥华师点点头,手中攥着的拳头紧了几分。

“那么做,你确定胥家的人不会怀疑你吗?”贝刈忱知道胥华师对胥家的报复计划已经逐渐明显了起来,怕引起胥家人的怀疑。

胥华师也不是没有担忧,只是,这件事不得不做:“我爷爷一直对我抱有怀疑,但是他怀疑我,还能用我,无非就是我能帮到胥家。你放心,只要我还没动其他人,我爷爷就不会对我怎么样。”

话已至此,胥华师便没有再深聊下去。只是想到这莫相士,胥华师便觉得他与姬白月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在。胥明微的命运,胥纷的话,再加上姬白月对胥明微态度的骤然改变,已经使得胥华师猜测到一两分实情。可是,光靠自己的猜想是没有用的,必定还是要这个莫相士说出来的话,才有可信之地。

用膳之前,胥华师和胥正游特特掐着时间赶回了胥府。临进门口之时,胥正游还特地嘱咐道:“姐姐可不要将我受伤的事情告诉娘,否则,娘又该数落姐姐了。”

胥华师只是“嗯”了一声,随后扶着胥正游一同进去。

晚上,段之堂来到了胥府之上,想要与胥正游说一下今日那些被抓走之人的情况。听说下人将其引进来之时,正巧碰到了胥正乾,所以,胥正乾便亲自招呼了段之堂。

从段之堂的口中,胥正乾得知了今日的事情,不过他在胥正游面前没有说漏嘴,而是转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姬白月。

以姬白月的性子,这件事无疑是会捅到段芷柔那里去的。

不过,胥正游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被段芷柔所知道,所以,还在前厅与段之堂交待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等到胥正游的口供录完之后,段之堂声称要去镖局寻找胥华师再录一次口供,胥正游一想这不太对,胥华师如今就在胥府,这段之堂去了,也不过是白跑一场罢了,便对其说道:“之堂兄,今日天色已晚,师老板应该也已经休息了,不如你明日再去吧。”

“是嘛?”段之堂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看着胥正游说道:“师老板会这么早睡觉嘛?”

胥正游连连点头,说道:“师老板今日也受伤了,说是会早日歇息。”

段之堂信了胥正游的话,便说道:“那好,我明日再去,先告辞了。”

胥正游目送他而去,转而离开了前厅。

等到他快要进入暖香苑的院门之时,便看见殷婆子已经在暖香苑的牌匾之下等着了,一看到胥正游上前,便说道:“正游少爷,您快去夫人房中吧,今日你们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夫人都知道了。”

胥正游脸色一惊,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望了暖香苑中一眼,问道:“姐姐在屋内嘛?”

“大小姐已经去了夫人的房中了。”殷婆子有些忧忧说道。

“那我们快些去。”胥正游转身便走,不顾自己后背上的伤,快跑着来到了中院。

中院是胥阳和段芷柔的厢房,还有是胥老太爷的厢房,两个厢房只不过是差前后一个院儿,所以,也不算隔得太远。

此时,胥华师已经站在了胥阳和段芷柔的厢房之内,段芷柔让胥华师跪在了一旁,还对着胥阳下达了最后的命令:“老爷,今日的事情肯定是胥华师的圈套,她这么做,无非就是对正游不利,要不是那些官差及时赶到,正游今日恐怕是没有什么活命的机会了。”

胥阳看着段芷柔这么晚还在无理取闹,有些不悦:“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不是都说了,华师没有害任何人,更不会害正游,正游可是她的亲弟弟。”

“哪里亲弟弟,她又不是我生的。”段芷柔瞥眼说道。

胥华师只是浅嘴一笑,道:“娘,我可是从小喊您为娘,虽然您一向不待见我,可是,华师一直都把你当亲娘的。”

段芷柔根本就不相信,哪怕现在胥华师装的再好,她都不会相信,反而心里有些打怵,只觉得胥华师实在是太能装了。

“你和你娘一样,太会伪装了。”段芷柔冷声说道,随后转身对胥阳说道:“老爷,今日您就做抉择吧,是选择我和儿子,还是选择你的女儿。”

见到段芷柔这样,胥阳有些慌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拉着段芷柔的衣袖问道:“你又想闹什么?”

段芷柔甩开了胥阳的手,质问道:“我胡闹?难道你还看不清嘛?她是来报复我的。”

胥华师看着段芷柔的神经情绪已经一触即发,这么快就处在了爆发的边缘,还真是觉得高估了段芷柔的忍耐力:“娘,您误会了。”

“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段芷柔反驳道,她转而又是盯着胥阳,眼神中带着恨恨之意再次问道:“老爷,你选吧。”

胥华师手上涂的催泪水此刻派上了用场,她提着左手遮住了眼睛部分,然后用手上的催泪水缓缓的涂在了眼睛周围。不消一会儿,眼睛上便已经布满红血丝,眼泪已经说来就来。她啜泣了几下说道:“爹,娘和正游对您来说比较重要,反正女儿一直以来都在外头生活,早已习惯。”她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女儿现在就离开胥府,爹和娘切莫为了我动气。”

胥阳看着段芷柔此刻变得如此蛮横,心中一恼,喊道:“站住,”他缓了一段时间,才说道:“你是胥家的大小姐,谁都不能赶你走。”

胥华师停住了脚步,嘴角噙笑,她随后收了自己的笑容,转身说道:“爹,我真的可以不用走嘛?”

第144章 闹僵

胥阳将视线从段芷柔身上移开,来到了胥华师面前,拉着胥华师的手说道:“不用走,你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能赶你走。”

胥华师看着胥阳这样,忽然心底有一种父女亲情的的感动,那是她以前很少有的。以前胥阳也不会在段芷柔面前护着她们母女,哪怕一次这么坚决护着都没有。她抱住了胥阳,像是发自内心真诚的喊了一声“爹,”可又像是故意这么做的,就连她自己都对此界定有些模糊。

“好,我知道了,”段芷柔眼中簌然流泪,她出奇的冷淡,说道:“老爷,您只需给我一封休书,除了正游,我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不行,正游是我们胥家的长子嫡孙,你不可以带走。”胥阳一口回绝。

段芷柔投来一记狠咧目光,她哭诉道:“正游是我花了很多精力怀上的,也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带走?”

“芷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胥阳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此时,胥正游已然闯入了厢房,他看见厢房之内的三个人哭成了一片,他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段芷柔一把走上前,拉着胥正游说道:“正游,娘要离开胥家,你跟娘走好不好?”

胥正游握住了段芷柔的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说道:“娘,您为何要离开胥家?是因为”他瞧了一眼胥华师,说道:“姐姐嘛?”

“不管是什么原因,娘只想带你走。”段芷柔本想给胥阳留有一丝颜面,可是,她却不知道胥正游已经知道了胥华师是私生女的身份。

胥正游摇了摇头,说道:“娘,我知道姐姐不是您生的,可是,您也不该这么对姐姐,她怎么说都是爹的女儿。”

“你”段芷柔哑噎了一下。

胥阳也有些懵了一下,只是脱口而出“正游”二字,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胥正游的心情也异常沉重,他没想过自己一向为榜样的爹会在外面生下一个私生女,这算是对自己娘亲的背叛吧。可是,他知道要是自己责怪自己的爹,就等于是否认胥华师的存在,说实在的,他很喜欢胥华师,他也觉得有这么一个姐姐很幸福,他不想让胥华师感到不开心,所以,他将心中的怨愤压制下来。

他拉着段芷柔劝解到:“娘,我什么都知道了,您这些天怎么对姐姐,我都看得出来。姐姐是无辜的,您不该这么对她。”

“正游,她肯定会害你的。”段芷柔有些抓狂的喊着。

“不会的,”胥正游看着胥华师,眼里满是相信:“我没害过姐姐,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胥华师微笑还之,她心里感觉有一块石头压着自己,这块石头便是胥正游,他对自己太好了,好的让她有些不忍心在他面前揭发所有胥家干的破事。

段芷柔做此事的目的要么是逼走胥华师,要么是带走胥正游,可是,如今胥正游都不肯走,段芷柔即便不想待在胥家,日日防备着胥华师,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傻乎乎的全然相信着胥华师,她便不敢走。

她握着胥正游的手紧了几分,冷声说道:“你何时给我休书,我便何时就走。”她知道,胥阳是不愿意给她休书的,所以,她就是拿捏住这一点,让自己继续留在胥家,替胥正游多留个心眼。

当晚,胥家的人都知道殷婆子带了几个人,将段芷柔的一些衣物从房中拿了出来,放到了胥正游隔壁的厢房里。

胥正游陪在段芷柔的身边,所以,只剩下胥阳和胥华师二人留在了原处。

胥华师见胥阳坐在椅子上发愁,便上前说道:“爹,女儿真的没有关系的,您还是去哄哄娘吧。”

胥阳摇摇头,半晌才说道:“你娘就是被惯得,”他缓缓站起了身子,抹了抹胥华师眼眶里留下的眼泪,带着一丝懊悔的语气说道:“这么些年,爹一直对你心存愧疚,能见到你活着回来,爹不知道有多高兴,爹不舍得再失去你。”他蜷起了手臂,环抱住了胥华师,久久不曾放开。

胥华师愣在了原地,时隔这么多年,她再次感受到了来自爹爹宽厚的怀抱,那样温暖的体温,是否还能捂热自己这颗冰冷的心不能不能了

她提起手,抚着胥阳的背,说道:“爹,有您这些话,不枉女儿回来胥家。”

她任由着胥阳抱了自己一会儿,可她又觉得这样很别扭,便让胥阳早些回去休息,胥阳点了一头,离开之前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胥华师何尝不是心事满怀,她回了厢房之后,水月给她打好了洗脸水,她不想见到水月在一旁看出自己的破绽,便遣了她下去。

房内只剩她一人,关门之后,她便提起盆里的水,将其滴落在眼睛之内,如此冲刷几次,直至眼睛周围没有“催泪水”的刺激之后,她才捏干了面巾,擦拭了眼睛。

等一切恢复了平静,她也已经躺在床上了。今夜她又做梦了,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有爹疼,有娘爱的时候。只觉得在梦里她好像一直在笑,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的笑着了,当她以为这些错觉是真的时候,又被门外照射进来的亮光给照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终于想起了现实是怎么样的。

好吧,既然是错觉,那就不要再沉浸下去了。

她起了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去给胥老太爷请安,顺便先去说一说昨晚的事情,免得被其他人先说,指不定又要往自己身上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带着水月来到了胥老太爷的厢房之外,远远的就看见姬白月已经候在那里了,身边还带着胥明微。

胥华师过去之后,颔了颔首。

胥明微倒是有礼貌,也颔首回礼,只是这姬白月却阴阳怪气的说道:“哟,见了人现在都不知道喊了呀。”

“二婶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怕出声了,就会吵到爷爷嘛。”胥华师盈盈一笑。

“那你们昨日怎么不怕吵到呢?”姬白月走上前几步,开始摆出了长辈的样子说道:“你啊,也真是的,受了委屈,当然要跟二婶说呀,二婶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呀。”

啊?

胥华师惊愣了一下,这姬白月什么时候这么为她着想过,难不成这一次又有什么幺蛾子?

“多谢二婶的关心。”胥华师客气的说着。

随后,其他人也一并走了过来候在一旁。

每周都会有那么一次,胥家的小辈都会来给胥老太爷请安的,只是,今日的场面明显有些不和谐。以往,段芷柔和胥阳都会站的很近,可是这一次,他们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怎么看都是有些问题的。

第145章 闹开了

等过了一会儿,刘知从门内出来了,将他们全都请了进去。

今日胥老太爷起的比往常晚了一些,照理说一般胥老太爷这个岁数,都是早起的人,所以,大家也就多等了一段时间。

等到大家就坐之后,胥老太爷坐在上座发话:“最近我这身体越来越嗜睡了,今后你们也不用一大早来请安了,以后改成晚上来,睡了就不用来也成。”

“好,”胥阳说道:“爹,最近天越来越冷,您这边现在需要加碳火嘛?”

“大儿媳昨日已经派人问过了,我觉着温度还行,过半个月之后再送来就行了。”胥老太爷说道,随后他扫视了一眼,看见段芷柔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大儿媳,你脸色不好嘛?”

段芷柔不想让胥老太爷误认为是自己给他摆脸色,便站起来说道:“公公,许是昨日着凉了,今日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给华师招夫婿的事情,你也要快些落实下去。”胥老太爷殷切嘱咐道。

段芷柔顿住没回话。

这时,姬白月站起了身子说道:“公公啊,这件事要不然我去做吧,恐怕大嫂不适合做这件事。”

胥老太爷睥睨了她一眼,问道:“何由?”

姬白月捧笑说道:“昨日,这大嫂和华师都闹开了,大嫂还说了,给了休书,她立马就离开胥家的,这大嫂迟早要走,不如这件事交由我办。”

胥阳和段芷柔都低下了头,不敢正视胥老太爷的眼睛。

胥华师此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堂中央说道:“爷爷,这件事因我而起,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胥老太爷还没说话,姬白月便先呼喊着说道:“哎哟,华师啊,你又没做错事情,怎么都能怪你呢,你看看你,”她指着胥华师的眼睛说道:“眼睛都肿了,肯定是受委屈了吧。”

“姬白月,你别话里含沙。”段芷柔冷不防的说出了声儿。

“大嫂,你昨日可是逼着大伯把华师赶出去的,要么就说带着正游离开,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姬白月摊着手看向大家,想要呼吁起大家的共识,“下人们都说咱们胥家大夫人刻薄女儿,岂不就是说你让华师受了委屈了嘛?”

“好了,”胥老太爷发话,吓得姬白月突然一颤,也吓得众人都一颤,“孩子们还在,你们做长辈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姬白月悻悻的坐回了位置上去。

胥华师喊了一声:“爷爷”

便听其说道:“好了,都不用说了。华师,你是胥家大小姐,没人可以赶你走。”他的脸色变得阴郁了几分,使得大家都不敢再说话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大儿媳留下来,我有话要说。”

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动身后退了,只有胥正游还在犹豫,他上前一步说道:“爷爷,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不用,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胥老太爷这番话出口,胥正游便也转身离开了。

出了胥老太爷的厢房门口,姬白月叫上了胥明微和胥正乾一块儿离开了。

胥阳辗转几下,随后也垂着头离开了。

胥正游和胥华师相视一眼,心里颇有担心,可是相顾无言。

见到胥正游一直望着胥老太爷的厢房,胥华师便说道:“别担心了,爷爷既然能留下娘单独说话,那就说明娘和爹的事情还有转机。”

胥正游相信胥华师的话,他又是一番沉思,忽的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是说道:“对了,之堂兄说今早会去镖局,向你询问昨日的事情,姐姐要不快些去镖局吧。”

“好哇。”胥华师转身回了厢房,换了一身男装,步行到镖局去。

段之堂还没有到,胥华师想起腿伤和手上的伤还有些隐隐作痛,便回了厢房,拿出了一些跌打药酒,在自己的身上揉搓着。

不过一会儿,只听见“砰”“砰”几下敲门声,胥华师将药酒放到柜子处,随后放下卷起的袖子和裤腿,将门打开。

只见贝刈忱站在门外,他说道:“有个捕快来找你,说是询问你昨日的情况。”

“我知道了。”胥华师走出了内院,来到了外铺中,见到段之堂已经等候在那儿。

他背影挺立,双手背后站着。

听见胥华师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胥华师伸手示意了一道,说:“段捕快,请坐。”

“多谢师老板,”段之堂走到一旁坐下之后,说道:“师老板,我只是循例来问一下昨日的情况。”

“段捕快尽管问,师某定当知无不言。”胥华师说道。

“好,”段之堂说道:“昨日我审过那些犯人了,他们异口同声咬定是李恭指使的,可是昨日李恭明明还关在府衙大牢,我查问之后,他们说这是李恭早就安排好的,不知道师老板对此有什么看法?”

从前几次见过的印象来看,这个李恭应该没这么有脑筋,会提早做好这些部署。

李恭只不过是个替罪羊。

“段捕快,你也知道,自从我们在这儿开镖局,煞黑帮的人没少找我们麻烦,是不是李恭,我想应该不重要,反正都是煞黑帮的人想拿我出气。”胥华师淡然说道。

“那昨日他们六个人行凶之时,是否有手下留情?”段之堂进一步询问道。

胥华师一摇头,道:“他们绝对没有手下留情,我身上的伤和正游身上的伤可以作证。”

段之堂明白了,便站起来说道:“师老板,我派去的人已经去胥家给正游验伤,等会儿也会来给你验伤,希望师老板予以配合。”

见到段之堂站起来了,胥华师也站起来,应声说道:“一定配合。”

“多谢师老板,那我先告辞了。”段之堂提手一拜。

胥华师也提手一拜,随后便让贝刈忱送他出去。她转身回去,进了后院,看见降降让安羌罕抱了一坛子酒过来。

降降坐在椅子上招呼着胥华师,说道:“姐姐快过来,这是东风局新出的酒。”

胥华师走了过去,看见降降面前放了几个大碗,便一同坐了下来,说道:“兴致真好,怎么买了这么一大坛子的酒?”

“不是我买的,”降降故作神秘的说着,“是孟家那个病秧子送来的。”

“病秧子?”胥华师反应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的是孟志嘛?”

“是啊,他昨天晚上派人送了三大坛子的酒,说是给姐姐你的。”降降已经迫不及待的示意安羌罕给她倒上酒。

胥华师的碗里也倒了一碗酒,她拿起来喝了一口,觉得清凉甘爽,唇齿之间又有一股酒香余留不散:“不错,酒劲不大,但是适合闲时饮一口。”

第146章 来去匆匆

“姐姐,这孟志送酒,是还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嘛?”降降捧着碗问道。

胥华师一摇头,说道:“我与他小时候见过一面,机缘巧合救了他一命。”

“啊,这病秧子都被你救了两次啦?那这辈子很难还得清了呀。”降降在心里默默的把这笔人情账算了一下。

胥华师只是一笑,继而饮下了这碗酒。

听见身后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胥华师放下了手中的碗,等到脚步声的主人走至身边之时,胥华师才看清来者是何人。

“顾公子说有事情找你,我便带他进来了。”贝刈忱在一旁说道。

胥华师腾笑说道:“刈忱,人家不姓顾,姓颜。”

贝刈忱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记错了,转头看向颜今顾之时,他悠悠说道:“我真名是叫颜今顾,如果你喜欢,你还是可以叫我顾公子。”

贝刈忱没有作答,只是点了一下头。

胥华师伸手示意道:“颜公子请坐,正好今日有酒,你也来一碗。”

颜今顾缓缓坐下,回绝道:“不必了,我最近还在喝药。”

也行,不喝我正好省酒了。

胥华师心中暗自呢喃道。

她坐了下来,问道:“颜公子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嘛?”

颜今顾抬着眼眸望向她,眼神清澈似水:“上回你可说了,来到钦岳县你会领我去转转,不知道你现在可有时间?”

他如今这番轻松,应该就是暂时放下了自己心中的心结。

“自然可以,只是还要等一会儿,”胥华师想起等会儿还有人要来给自己验伤。

他应了一下,道:“好。”

只不过,颜今顾不喝酒,光坐着,会不会有些尴尬。

“你”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问出口的。

“颜公子你先说吧。”胥华师客随主便,便礼让于他。

颜今顾颔首谢礼,说道:“师老板可会下棋?”

“会是会,只是没那么精通。”

“那师老板可否与我下一局。”颜今顾问道。

原来他是无聊了,所以才来找我下棋?

胥华师站了起来,说道:“颜公子想下棋,师某定当奉陪,请。”

颜今顾站了起来,率先走了过去。

降降却有些不高兴了,难得胥华师可以陪她喝酒,又被人打搅了,她哀怨的喊了一声:“老板,你不陪我嘛?”

胥华师看了一眼贝刈忱,说道:“陪着小姐解解闷。”

降降故作委屈状,目送他们离开。

胥华师带着颜今顾上了前铺的二楼,进了一间雅间,那里有放着棋子和棋盘。她将装有棋子的两盒罐子拿了过来,放到台几之上。

胥华师执黑子,颜今顾执白子,两个人下棋之后,一边去堵人家的气口,一边给自己的棋子找气口,防止被对方吃掉棋子。

一开始还是挺有兴趣与颜今顾在这儿棋局上博弈,只是,明明说好了下一局,这颜今顾杀了几回胥华师的棋局,还是继续要与胥华师下棋。

胥华师若是还能赢也罢,可偏偏每回都输,这样下去,岂不是给自己找气手嘛?

她捏着手中的棋子看了半晌,干脆就不下了,她将手中的棋子落回盒内,说道:“颜公子,这回回都是你赢,我觉得就没有必要下了吧。”

颜今顾也放下了棋子,说道:“好,那你这儿可有书借我看看?”

胥华师指了边上的柜子,说道:“那里有一些书,你可以看看,不过,恐怕入不了颜公子您的法眼。”

“我瞧瞧是怎么样的书。”他走了过去,从书柜里拣了几本书,然后坐下看着。

胥华师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各归其位,一边又打量着一旁极其安静看书的颜今顾。只见他看书的时候频频摇头,胥华师便问了一句:“颜公子对这本书有其他高见嘛?”

他抬眼说道:“我可以直接在书上修改吗?”

“请便。”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书籍,颜今顾随便涂画也无妨。

只见他拿着笔写了几道,这倒是引起胥华师的好奇,想看看这大才子有什么高见。

她走过去,看着颜今顾在书页上写道“支走我的人”,她心中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但见他脸色毫无变化,胥华师的心也慢慢定了下来。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想,既然是颜公子所改,就一定胜过书上所写的。”胥华师伸手欲指看书上的内容,趁机将桌上的砚台推了出去。那乌黑的墨水翻滚到颜今顾干净无暇的衣袍之上,显得尤为不雅:“对不起,颜公子,是我的失误,”她走出去,对着颜今顾带来的人说道:“麻烦你去后院找一下贝刈忱,让他拿一套他的衣服过来。”

“好。”

那人离去之后,胥华师便走回了颜今顾身旁,慎慎问道:“你怎么了嘛?”

只见颜今顾迅速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他塞到了胥华师的手里,神情尤为严肃的说道:“收好。”

胥华师不便多想,便立马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颜今顾看到信已安全,脸色便稍微缓和一些,他说道:“这是我委托的镖物,送到玉门关及阳关一带,一个叫做商玉灵的手里。”

“颜公子,没有具体的地址嘛?”就凭着这一句话,这么一大块的地方,如何去寻找这么一个普通人?

“没有。”颜今顾说的理所当然,“我只知道我娘在那一带,具体的,我也不确定。”

原来,商玉灵是他的娘,看来,他还是很惦记自己的娘。

也许,这种亲情谁都不能轻易放下。

“颜公子,你这个镖物会花费我的人很多的时间,你付得起镖银嘛?”她不是很想接这种浪费时间的镖物,可是,直接拒绝这颜今顾,好像又不妥。毕竟,他活着的唯一牵挂,似乎就是她的娘亲。

只见颜今顾提起了手中的这把折扇,他望着折扇,似乎带着留恋,却又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在我离开钦岳县前,这把金折扇就归你了,”他缓缓抬着眼皮子,淡淡说道:“你不是一个惜扇之人,可你是个懂宝之人,希望到时候,这把扇你能好好保管着。”

先前胥华师就是看上了这把折扇,这可是当年周国皇帝宇文邕所制的。听说当初周国国事严峻,宇文邕表面上玩世不恭,留恋人间美事,经常溜出皇宫,实则是用这种表象来迷惑权臣宇文护,然后暗地找人打造了这把蚕丝扇。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一把普通的摇扇,可是却是个厉害的兵刃,能抵挡剑矛之力,类似于盾牌的作用。

胥华师欲抬手去摸一把这折扇,却见颜今顾将扇子收了回去,还说道:“不过,要是在离开钦岳县之前,我没收到我娘的回信,那这把折扇,我也不会给你。”

胥华师腾笑了一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信你,也不用你立字据什么了,到时候一手交信,一手交扇。”

“好。”颜今顾他淡淡一笑。

第147章 谣言四起

过了一会儿,贝刈忱送来了一套衣服给颜今顾换上。平时贝刈忱的衣服都是黑色,蓝色,灰色为主,衬得贝刈忱更加的冷峻肃杀之感。现在穿到颜今顾的身上,反倒不觉得冷肃,而是多了一分娟秀立神之感,少了身上的病弱绵软之气。

“不错,你和刈忱的身材差不多,穿着很合身。”胥华师绕着颜今顾周身转了一圈说道。

颜今顾只是点了一头。

此时,尤平前来,他说道:“老板,衙门来人了,说是要验一下您身上的伤。”

“好,”胥华师回了尤平的话,转而对颜今顾说道:“我先去一趟,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颜今顾轻声“嗯”了一下。

胥华师转身踏出了门口,只是,在经过门口之时,眼神略略划过门口那人。他是颜今顾带来的,可是颜今顾却对他诸多防备,所以,胥华师便多看了一眼。

回了后堂,胥华师见到了官府派来的人,那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头,所以,胥华师才降低了心中的顾忌,直接卷起了自己的裤腿,给那官府的人验伤。

等验完伤之后,胥华师便准备去找颜今顾。刚在后院中走过了一半的路,便看见贝刈忱走了过来,他说道:“颜公子刚回去了,他说下次等你有空了,再来找你。”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胥华师摸了一记怀中的信,她将信掏了出来,看着这封没有目的地的信,便也能猜到这是颜今顾来也匆匆的原因吧。

她将信递给了贝刈忱,说道:“刈忱,你安排西域几个人去打听一下一个名叫“商玉灵”的人。”

“商玉灵?对我们有什么用处嘛?”贝刈忱对此人闻所未闻,便问了一句。

“这是颜今顾的娘,他暗暗托镖,想让我把这封信给他娘,”胥华师将信递给了贝刈忱,等贝刈忱接之后,她便继续说道:“找得到就把这封信给商玉灵,找不到的话”胥华师想了一想,本想说“不用找的,”但是转而一下,那是颜今顾的娘亲,她能体会这种没有娘亲的痛苦,所以,她蠕动了几下喉头,继续说道:“那就慢慢找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对你来说,这样的事情,不会浪费时间嘛?”贝刈忱一语问住了胥华师。

她也觉得浪费时间,只是:“他有娘,可是见不到你我都错过这种缘分,所以,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他了吧。”

贝刈忱“嗯”了一声,将信揣进了怀里,说道:“我会找人去办。”

“好,这件事别让其他人知道,这颜今顾私自与他娘亲接触,有可能会引起大唐陛下的不满。”胥华师嘱咐道。

“好。”贝刈忱应了下来。

转而,胥华师便回了,胥府。

刚进胥府大门,便看到两个丫鬟慌慌张张的从正厅跑出来,手上的托盘尽是一些茶壶茶碗的碎片,还有几个小斯拿着扫帚往正厅去。

胥华师心中揣测这胥家发生了何事,脚步已经三步两步的走到了前厅,只看到堂前坐着胥阳和姬白月,还有胥纷三人。

地上一摊湿水印记,且这位置靠近姬白月所坐的位置,看起来,是姬白月发脾气打碎的。

胥华师小步上前,喊了一声:“爹,二叔,”她眼神落在了姬白月身上,才说道:“二婶,您这是怎么了?”

姬白月转头咬牙恨恨的看着胥华师,转而起身,小碎步走到胥华师的面前叨叨着:“华师啊,我拜托你,你是胥家大小姐,别老是穿着一身男装到处走,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的嘛?说你整天穿个男装在外面跟男人厮混,是个不干净的姑娘了。”

“姬白月,你胡说什么呢?”胥阳一记吼道,一反往日那般儒雅,让大家都吃惊了一番。他气努努的说道:“当着孩子的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这是转述,又不是我起头说的。”姬白月暗自咬牙说道。

胥纷甩着衣袖,晃晃走到胥华师的身边安慰道:“华师啊,你别在意,外面的人只会对别人说三道四,咱们不理就好了。”

姬白月白了一眼胥纷,上前指着他说道:“你不要脸,还真当胥家所有人不要脸啊?再这么下去,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你脸皮这么厚,哪里轮到你没脸见人呢?”胥纷嘟囔的说着。

“你”姬白月一股怒气从胸中用出,提着手想要上前教训胥纷。

胥纷身子一躲,倒是灵活的藏在了胥华师的身后。

胥华师也不闪躲,而是站着不动,见着姬白月打不到胥纷,正抬眼瞪着自己的时候,她才笑说道:“二婶,二叔即便要管教,也不应该是您来,这要是外人看见了,不知道会怎么说道。”

姬白月压忍着怒气,转而嬉笑说道:“华师,你二叔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今天你二婶我可是跑遍了那些曾经有意愿要娶你的公子家里,他们可全都一一回绝与你见面,还说这钦岳县可是没人会娶你这么一个不清白之人。”

不娶就不娶,反正胥华师心中也不愿多添这么一桩糟心事。只是现在这件事殃及胥家,胥华师只能巧声安抚:“二婶,现在不是他们不想娶我,而是我们家不要他们入赘,”其余几人全都注视着胥华师,听其继续说道:“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倘若进了我们家门,岂不是会让胥家更加的鸡飞狗跳。”

“你这是自我安慰吧,”姬白月撇过头哂笑了一声,转而一想不对,她立马转头问道:“你这个“更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嘛?没你的话,我们胥家还清静一些。”胥纷从胥华师背后探出脑袋说着。

看起来是有点不怕死的样子啊?

幸亏胥华师立马截住胥纷的话说道:“二婶多虑了,华师只想说那些人现在在外面造谣,入赘到胥家,岂不是更加的会造谣。”

姬白月也不知道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是没有继续说话了。

胥阳走上前,将胥华师拉到了一旁,胥纷眼前瞬间没了遮挡,吓得身子一颤,立马往后挪了几步站好,眼睛还时不时的瞄了瞄姬白月。

只听见胥阳说道:“弟妹,华师的婚事不必你操心了,我会自己来处理的。”

姬白月正想扔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听见胥阳这么说了,心中更是乐呵的很,不过,表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大哥,这事你说本来应该是我去的,怎么能麻烦你呢?”

“华师是我的女儿,本来就该是我操心的事情,”胥阳少有的露出一副担当,他继续说道:“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第148章 态度转变

姬白月嘴角一翘,心中一喜,忍住心中求之不得的离开心情,说道:“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她说完转过头,瞪了一眼胥纷。

胥纷眼瞧着自己没有人可以护着自己了,便待在原地心中计算了一番,等到姬白月一不注意,立马撒腿就跑。

姬白月一贯看透了胥纷的胆小性格,所以,只是鄙视了他一番,随后立马追了上去。

等他们走后,胥阳叹了一口气,却还是说道:“华师,最近这段日子你就不要出去了,尤其不要穿男装了。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你还是安心待在家里,免得听到那些不愉快的话,反而给自己添堵。”

胥华师心中才不担心这些,所以很是淡然的说道:“爹,您放心吧,女儿没这么容易就被这些谣言打败。”

胥阳抬着手,抚摸这胥华师的耳鬓,眼中带着一丝温柔和慈祥。

“爹”胥华师被这眼神有些吓到了,忍不住想要后退一步,可是理智却始终让自己寸步未动,“您说的是,女儿这几天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

胥阳点点头,他捕捉到了胥华师那一刻被自己所惊扰的眼神,所以,他的手适时的顿住了,也恰到时机的将手收了回来:“嗯,那你快回去休息吧。”

胥华师迫不及待,可好在也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很是稳当的应了一声:“那女儿先回去了。”

她转身缓步离开,等到离开了胥阳的视线之后,她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胸腔内一直憋着的一股子气吐出来之后,浑身也舒服多了。她睥睨了一眼墙外的胥阳,终于提足了一口气,大步离开。

这几日,胥华师一直没有再出胥府,而是安安静静的躲在房中看。不过,这外头还夹着一本《女诫》,所以,在外人看来,胥华师这几日倒是勤奋的很,颇是得了一个好名声。

只是,这府内她的名声虽然挺好,可是府外却依然有人造谣她的名声。胥家大小姐的名声十传百,百传千,早就已经被传的不堪。

胥华师虽然在府内不动声色,可是贝刈忱和降降早已经在外头帮他处理了一番煞黑帮的人。不过,这一回降降是利用了胥纷在赌场上揭破了赌场之人出千之秘,所以赌场的人要追杀胥纷和降降。

胥纷性子也直,想到自己输了这么多银子并不是因为运气不好,也不是因为老天爷不眷顾,而是人为的让他这些年白白的损失了这么多银子,着实生气,所以就大吵大闹。

本来,要是只有胥纷一个人的话,说不定嚷嚷几句,被赌场之人吓到之后,也可能就闭嘴了。毕竟他也打不过人家,在钦岳县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可是,有降降在场,而且降降会武功,还带着一个武功厉害的大块头安羌罕,他就莫名的有了一股勇气,非要去县衙把人家的赌场给告了。

据说这赌场之人一直追着胥纷他们,一直到县衙门口,才肯撤退。不过当时为时已晚,贝刈忱早已经派人守在了县衙的门口,等到赌场的人追到府衙欲离开之时,便跑出来围住了他们。

就这样,两拨人告上了官府,只不过官府的人似乎抉择不下,索性将两边的人都先关了起来,说是等高知县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这高知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过个五六日就该到了,不过,这五六日的时间,足够煞黑帮的人出动作,恐吓胥纷,使其不敢说实话。

胥家的人听说胥纷被关起来之后,一个个急的团团转,可是苦于高展蕴还没回来,无法申诉。

所以,胥华师便向胥阳说了一声,想亲自登门,去找一下高展蕴的那位三娘子,看看那位三娘子能不能通融一下,将胥纷暂且先放出来。

这三娘子虽然只是高展蕴的一房小妾,可是据说高展蕴给了她不少的权利,所以呀,胥华师才会一直与她多接触。

胥华师往日登门造访,这位三娘子总是笑脸相迎,眼睛时不时的会朝着胥华师大放光芒。只是,今日的三娘子却突然变得端庄起来了,坐在上座喝茶之时,便只是很专注的喝着茶,专注到好像胥华师并不存在一般。

这三娘子怎么突然转性了?莫非,又看上哪个公子了?

既然三娘子不说话,胥华师便只能先开口打破这个静而不语的局面:“三娘子,师某听说今日有人揭发‘合胜赌庄’出千,这揭发之人乃是我的朋友,所以,想来问一下情况。”

三娘子慢悠悠的喝着杯中之水,听到胥华师说完话之后,才将茶盏放下,转而一直盯着胥华师打量。

胥华师觉得这三娘子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她还是佯装淡定。

只见三娘子缓缓起身,步履飘然,眼神一直盯着胥华师,透露着一股耐人寻味的感觉。她脚步落定在胥华师的面前,身子慢慢往下倾,直到两个人的眼睛靠的很近,而三娘子的俯视度又恰到好处的让胥华师的眼神避无可避。

“三娘子,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嘛?”胥华师摸摸自己的脸说道。

三娘子摇摇头,连连用嘴发出了“啧”“啧”的几个语气词,还说道:“不是脏东西,是有字。”

字?

胥华师莫名想笑,她将手搭在椅把之上,将脸伸的更加靠近了三娘子面前,说道:“那能不能麻烦三娘子帮我指一下,这个字究竟在什么地方。”

三娘子嘴角邪笑,提着手指在胥华师的额前划了一个圆圈:“在这。”

“那是什么字?”

三娘子说道:“女子。”

没想到,这个三娘子消息还挺灵通的。这煞黑帮才散布了胥华师与“师华胥”这个身份之间的联系,没想到这三娘子居然就收到了消息,看来,这三娘子对外交流也挺频繁的。

“女子?”胥华师顿了一下,假装思考一番,复而问道:“女子怎么了嘛?”

如果不是这个三娘子想红杏出墙,胥华师是男是女,那又何妨?

三娘子显然也明白这胥华师的意思,既然给了她台阶下,她何必不下?

她站直了身体,假装翻看着自己的手指。

“三娘子是觉得在下欺骗你了吗?”胥华师缓缓站起了身子,继而说道:“如果是因此惹得三娘子不开心了,那在下在这里道个歉。”她一俯身,做了一个揖,继而说道:“在下一直在外行商,所以,女扮男装惯了。”

三娘子复而将眼神落到了胥华师身上,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悦,可她还是如此说道:“也是,你是不是女子,与我又何妨?我才没什么可生气的。”

第149章 达成协议

她侧身走去,落座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今日的事情,你想知道些什么。”

听见三娘子这么问,胥华师心中立马说道:“是这样的,今日的事情已经有了人证,但是还缺一些人证和物证,我听说官府下了命令,要等高大人回来之后再做决断,只是,等高大人回来之后,这人证物证,应该都已经被处理掉了吧?”

“师老板,你不是不知道这合胜赌庄是谁的场子,他们煞黑帮人多势众,而且势力很乱,轻易得罪他们,对我们没好处。”三娘子倒是也懂这些。

胥华师点了一同,应和道:“这是一般人的见解,不过,三娘子不是一般人可否会听在下一言?”

三娘子点了一头,饶有兴致的想知道胥华师会说些什么。

“三娘子可知道颜今顾颜公子,”胥华师一问,看见三娘子点了一头,说道:“他是皇上派来的特使,主要的任务,就是在钦岳县与才女们编纂一套《女子赋》,所以,起码会在钦岳县待上个三五个月。在这三五个月之内,但凡他们对官府有不轨,颜公子都可以直接上报皇帝陛下,派兵来处理煞黑帮的人。其实,这一招只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并不会真的损害煞黑帮什么大的利益。关了今日的‘合胜赌庄’,下回他们再开其他赌庄,不还是一样得嘛?”

三娘子连拍几下手,称赞道:“师老板果然是妙口,什么事情经你一说,就变成不得不做的样子。”她将头往前一倾,说道:“不做感觉是我们的损失。”

“三娘子谬赞了,师某只不过是直言罢了,”胥华师继续说道:“只要三娘子肯下令,让段捕快赶快去将那几个摇色子的人和发牌九之人抓回来,并拿到他们手里特制的牌九和色子,这样就一定能定罪。”

“下令啊”三娘子悠哉悠哉的说道:“这个不是问题,只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煞黑帮的人闹不闹事,又不需要我头疼。”

胥华师一笑,说道:“是的,师某也只是给个建议。如果三娘子觉得不妥当,那就算了。不过,三娘子可否将我镖局的一个名叫降降的小姑娘先放出来,据我所知,她并不是证人,也不是赌庄的人,她只不过是救胥二老爷罢了,应该不用关在牢房的吧?”

“哦?”三娘子探起了好奇心,说道:“你不是应该先求我放了胥家二老爷嘛?”

胥华师当即摇头,说道:“我二叔是证人,可以不放,只是,还望三娘子可以将安羌罕与他关在一起,可以保护证人,免得被人干扰。”

三娘子一挑眉,明白了胥华师的意思:“这个我倒是可以帮忙,只不过”

她若长了一个尾音,胥华师便立马说道:“三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三娘子低头一笑,道:“你可不可将你上回的那个西域厨子借给我几天,让他给我做一些好吃的。”

“当然可以,三娘子喜欢的话,他可以一直留在府里。”胥华师毫不拒绝。

“好,”三娘子明显脸色变得喜悦,这一声也说的很痛快,她朝着外头喊着:“来人啊。”

只见外头跑来了一个捕快,他俯身说道:“三娘子,有何吩咐?”

“去,把那个叫做降降的小姑娘放了。”三娘子话毕,那个捕快就愣住,“怎么了?我的话不管用是嘛?”

那小捕快有点颤颤巍巍的说道:“段捕头说说这些人都不能放要先查”

“查什么啊?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三娘子霸气一声说道。

那捕快吓退几步,便拼命点头:“是,小的去办。”他也许吓着了,立马转身就走。

“等一下,跑什么跑,我话还没说完呢”三娘子训斥着那个小捕快。

那小捕快立马折回站好,弯腰作揖,认真聆听,生怕听错个一星半点,要被这个三娘子处罚。

“只准放了那个小姑娘,还有,把那个安安”三娘子支吾了几下,愣是想不起安羌罕的名字。

“安羌罕”胥华师在一旁提了一句。

三娘子立马说道:“对,把安羌罕关在胥二老爷身边,记住,不准其他人接近胥二老爷。”

“是,”那小斯经过刚才那一回,也学乖了,看见三娘子停声了,便询问道:“三娘子可还有其他吩咐?”

三娘子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胥华师,说道:“等段捕快回来,叫他来一趟,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查清楚这赌庄的事情。”

这是特意说给胥华师听的,表明这三娘子是有意要帮助胥华师了。

“是,”那小捕快丝毫不敢抬头看三娘子,听到三娘子又没声了,便继续问道:“您可还有吩咐?”

三娘子将眼神瞥回了那小捕快身上,不屑说道:“胆子真小下去吧。”

“是。”那捕快转身跑出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胥华师起身说道:“多谢三娘子,那在下就先回去了,厨子一事,我明日就会吩咐他前来。”

“嗯,不送。”三娘子又是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怪不得高展蕴的五个女人当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三娘子。也是,这三娘子肤白貌美大长腿,还懂得撒娇,懂得施展自己的魅力,又比大唐女子放得开,难怪会得到高展蕴这个老色鬼的欢心。

胥华师离开了府衙之后,就直接在门口等着降降出来。

看见降降大摇大摆的出来之后,她兴奋的一边跳一边说道:“终于没有安管家跟在身边了,真是耳朵也清静了。”

“安管家没有闹嘛”胥华师一同随着降降走着,一边又问了一道。

“当然闹啦,差点就该打起来了,那些捕快都嫌安管将嗓门大,特地站了三个捕快在牢栏前与安羌罕叫嚣,要不是我下命令,这安羌罕的大嗓门估计让人没法静的下来。”降降越说越开心,还是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那个启平聪又被关进去了?”

“他不是昨天刚被放出来的嘛?”胥华师疑惑说道。

“是啊,我就是趁着今天他在赌场,所以才拉着你胥二叔去的。”

胥华师想着刈忱也参与进去了,便问道:“这是刈忱的主意嘛?”

“一半是我的主意,一半是贝刈忱的主意,”降降如此模糊的解释着。

刚才没听说贝刈忱也关进去了,那他应该就是躲在暗处,没有明目张胆的站在官府前与煞黑帮的人交手。

“好了,这几日安羌罕不在,我会找尤平跟着你的,到时候你少出门,咱们把启老八的儿子又弄进去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胥华师嘱咐着降降。

第150章 别掺和最好

胥华师想着刈忱也参与进去了,便问道:“这是刈忱的主意嘛?”

“一半是我的主意,一半是贝刈忱的主意,”降降如此模糊的解释着。

刚才没听说贝刈忱也关进去了,那他应该就是躲在暗处,没有明目张胆的站在官府前与煞黑帮的人交手。

“好了,这几日安羌罕不在,我会找尤平跟着你的,到时候你少出门,咱们把启老八的儿子又弄进去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胥华师嘱咐着降降。

降降刚刚摆脱了有人跟着的烦恼,还没开心多久,就又被安排上一个人跟着,心中觉得着实委屈:“能不能不用尤平跟着了,我就想自己一个人玩儿。”

“不行,”胥华师迅速反对,“如果你不让人跟着,我就告诉你六哥去。”

一听到自己的六哥,降降就有些害怕了。要是他的六哥知道她这么任性,肯定会来钦岳县将她带走的,到时候什么好山好水好玩的事儿,都与自己无关了。索性尤平不似安羌罕这么唠叨,而且,也比较听话,比较好控制,想到这里,降降才不是很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胥纷落狱,虽是告人者,但始终是因为跟赌博相挂钩,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所以,胥家的人都颇为上心。

见到胥华师回到了胥家,便立马将她请了过去。

胥阳见着胥华师步入堂口,便起身问道:“怎么样了?”

胥华师一摇头,语气略带深沉:“她们说二叔和赌庄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关系,还没有调查清楚,所以,暂时不能将二叔放回来。”

其实,胥纷能不能回来不要紧,胥华师此前前去,主要就是想将降降带出来,免得以后落人口实,反倒对自己不利。

“这混账东西,好好的搅和到这些事情干什么?”胥老太爷怒骂道,随后对着胥阳说道:“你去大牢里找他,让他别掺和这些事情。惹了煞黑帮,我们以后会很麻烦的。”

本来还在担忧着的胥正乾和胥明微,看见胥老太爷发怒了,便也不敢上前向胥华师询问胥纷的情况。

“是。”胥阳虽应了下来,但是姬白月却不是很放心。

若说在这个家里能治住胥纷的,除了胥老太爷,那便是姬白月了。

胥阳从来只会沉着气的给胥纷说他哪里做得不足,哪怕有时候会去责骂胥纷,胥纷也只当是耳旁风,听过就忘了。

她上前说道:“公公,我能不能跟大伯一起去。”

胥老太爷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姬白月在想什么,也觉得姬白月跟随着前去会比较好,便“嗯”了一声。

月渐高挂,树梢攒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伴随着几缕脚步声。

“睡了嘛?”门外的声音是胥阳的,他此刻正在门口问着水月。

“小姐还没睡。”

胥华师听此,将手撑在了梳妆台上,然后将头往前探了出去,叫了一声:“爹。”

“小心,别抻着头。”胥阳忙从门内走了进来,来到了胥华师的身边。

胥华师伸手道了一声:“爹,您坐。”

“好。”胥阳坐下来之后,水月正好端了一个茶壶,里面装着刚刚煮沸的热水。

胥华师伸手接过水月手中的茶壶,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爹说几句体己话。”

水月脸色稍变,脑中想了一道,说着:“小姐还没睡,做丫鬟的怎么能睡呢”

胥华师说道:“无妨,今晚不用你伺候了。”

既然胥华师还是这么说,水月也不敢继续强求,免得惹的他们怀疑,便应了“是,”然后下去了。

胥华师拿着手中的茶壶替胥阳的杯中斟了半杯的茶,问道:“爹,您是在担心二叔嘛?”

“啊,”胥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知道你二叔平时的为人,我是在担心煞黑帮的人到时候对他不利,他会做出一些什么糗事。人在活命之前,都可能选择不要自己的面子,这无可厚非。只是,咱们胥家是大户人家,你二叔也不是没得选择,何必搞成最坏的局面。”

原来,我爹不是担心二叔,而是担心胥家的颜面。

胥华师虽有一丝意外,但随后也觉得没什么,毕竟胥阳在胥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都会被胥老太爷那么要面子的思想所影响。

“爹,您放心,我已经让人保护二叔了,不会有人对他不利,也不会让二叔做出什么有损胥家颜面的事情。”胥华师向胥阳做出了这个保证。

胥阳点点头,心中的压力也放宽了一些,他说道:“你爷爷年纪大了,禁不起外人对胥家的抹黑,我这个做儿子的,也想让他好好的过下半辈子。”

“我明白,胥家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会上心的。”胥华师将胥家的位置捧得很高,也看的出来胥阳也很是满意。

“也真是辛苦你了,本来,我是不愿意你为这些事情奔波的,想说让你好好的等着嫁人,生子,没想到,这出了事情,还是要让你出手帮忙。”胥阳面带愧色说道。

比起在家里坐等成亲生子,胥华师倒是更愿意参与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本来就是降降他们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击煞黑帮的人。

“爹,您这是哪里的话,可叹女儿不是男子之身,否则的话,真的愿意帮爹多出力一下。”胥华师如此说道。

胥阳摇头叹笑,当初,他以为胥华师真的是个儿子的,而且也一心寄希望于他身上,没想到后来才知,自己的“儿子”是“女儿”,还真是有过一阵心痛。

他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要是正游能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不用操心了。”

“正游一直做的很好,我见他在基层吃苦耐劳,将来定能用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将胥家发扬光大。”

胥阳呵呵一笑,说道:“他呀,不喜欢做生意,一心只想扑在学习之上。”

胥华师听此,知道胥家的人似乎都是明白正游的心思,便说道:“既然正游喜欢学习,为何不让他继续学下去,将来说不定可以进入长安,做个好官,为百姓谋福祉,也为胥家某福祉。”

胥阳脸色一凝,随后一摇头,说道:“正游是长子长孙,胥家的事肯定都要交由他的。”他是特地将话题断开了,随后又说道:“爹已经替你定下一门亲事了,是隔壁镇的刘家,做鱼鲜生意的。等到忙完你二叔的事情,就请媒人上门,把你们的事情定下来。”

胥华师脸色一惊,问道:“爷爷不是说,我可以招婿入赘嘛?”

第151章 似有认出之意

“是的,”胥阳脸色依旧凝重,“可是,你也知道,招婿的那些个人,大都没什么大本事,作为你爹,自然是觉得委屈了你。可是这刘家不同,那刘家的一个少爷据说一直未婚,而且也肯吃苦,跟着家中人将生意打理的条条是道。”

胥阳这是好意,相比起来,招婿的那些备选之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选。胥华师心中虽然不愿意,可是她也没大表现出来,而是以胥阳的立场说道:“爹说的是,反正隔壁镇也不远,女儿想家了,也可以回来看看。”

“对,这么想就对了。”胥阳高兴极了,他没想到胥华师这么快就同意了。而后他与胥华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翌日下午,贝刈忱来到了胥府,说是要求见胥华师,半路上遇见之后胥正游,所以,便遣退了跟在贝刈忱身边的下人,亲自送他去胥华师的厢房。

半路之上,胥正游一直在问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句话让贝刈忱有些惊色,但是他本来就一贯是冷淡之色,所以,脸上的表情变化也并不是很大,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初次见面而已。”

胥正游也是半信半疑的,两个人就这样来到了胥华师的房中。

此次胥正游前来,是因为胥华师托他帮忙做几盒胭脂,还有做两套西域女子的服装。胥正游前来询问尺寸之后,知道贝刈忱有话单独与胥华师讲,便很是识趣的离开了。

贝刈忱望着胥华师渐渐离去的背影,才开口说道:“胥正游好像要认出我了?”

胥华师脸色也一惊,当初,他和贝刈忱在胥正游面前演了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胥家蜀锦来源一事,如果被胥正游发现了的话,那这一切就会出现变故。

“你以后见着正游,绕道而走。”胥华师思考了一番,如此说道。

“好,”贝刈忱看了一眼门外逐渐走近的水月,向胥华师示意了一下。

胥华师明白其意,便等水月将茶水放好之后,说道:“水月,去帮我吩咐厨房弄一碗燕窝粥,我下午想食用。”

水月眼睛略过一眼贝刈忱,应了一声:“是。”

等到水月退去之后,贝刈忱脸上有些不悦,说道:“这个丫头看起来滑头滑脑,不要留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这是我二婶安排过来的,随时也可能会帮到我们的忙,”胥华师转身走到位置,说道:“坐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贝刈忱走至一旁,坐下之后,说道:“我派人去跟踪赌庄的色子手和牌九手,他们被启老八的人扔到河里,有一个人死了,另外两个人被我救下来了。”

“杀人灭口?”这事胥华师到这里为止,第一次接触到这么残忍的做法,“他们手里究竟攥着启老八什么秘密?”

“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贝刈忱煞有介事的说着,随后又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无人出现在院中之时,才说道:“那几个人为了寻求我们的庇护,告诉我们一个秘密,启平聪在赌坊杀人抛尸,然后启老八为了保护启平聪,暗地叫这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处理的尸体。”

杀人抛尸以煞黑帮的帮风,的确是做得出来。如果隐瞒的好,那这些事就跟没发生是一样的,但是一旦暴露,所有不被放心的人都会招惹血光之灾

“这几个人明日一早送到衙门,务必暗中保护他们。他们既然敢杀人,那我们就该让他们偿命。”胥华师心里虽有报复之意,可是,更多的是见不得这种非正式的人间刽子手去屠杀平民。

贝刈忱不便多留,说完事情之后,便离开了胥府。

晚间,听说姬白月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说是胥纷不愿意回胥家,斩钉截铁的要将这件事情揭露出来。

恐怕众人都没有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胥纷这次的信念这么坚定,像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过,胥纷这次之所以如此有底气,完全是因为降降的功劳。她和胥华师就是抓住了胥纷多年来郁郁不得志,多年来心里埋藏着的自卑感这两点,才慢慢的说服胥纷要做这件大事,让钦岳县的人都知道他胥纷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虽然这件事有些可笑,胥纷多年来确实没什么本事,这是众所皆知的。但是胥纷自己个儿不觉得,他总是觉得自己一直是被胥阳压在下面,再加上一个母夜叉姬白月经常给他难堪,当众教训他,使得他颜面尽失,在众人面前抬不起来,所以才会放纵自己,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

这头姬白月还在生气,胥阳还在发愁,而那一头胥正游正好回来,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说是半路上遇到一些贼人,还威胁他回去告诉胥家的人,让胥家对赌庄一事闭嘴不谈。

胥阳打量着胥正游身上的伤,虽然不多,但是他也后怕:“这可怎么好,要是他们下次真的下重手怎么办?”

胥正游却不怕,凛然一身正气的说道:“爹,你不用怕,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多带些人在身边就好了。那赌庄已经使得许多人倾家荡产,卖妻卖儿的,这次二叔若是能端掉这个赌坊,那就是好事。”

“好什么,”姬白月有些坐立难安,“正乾还在外头没回来呢,他们对你下手,会不会对正乾下手?”她神情焦虑,转而惊色大喊:“惨了惨了,正乾是我家老爷的亲儿子,不会下手很重吧?不行,我要去找他。”姬白月有些恍神,立马起了步子,要往外走去。

此时,门外跑来了一个小斯,他身后带来了一个胥家之外的人。

不过姬白月貌似认识他,一见到他便急色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姑奶奶,当家的救下了正乾少爷,现在正乾少爷身上有伤,不便大动,当家的派我来告诉您一声。”

姬白月听此方寸大乱,抓着那个小斯的手臂说道:“那正乾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啊?”

那小厮有些被吓到,慌乱回道:“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就好了。”

“好,我现在跟你过去,”姬白月转身对胥阳说道:“大伯,我就先去看看正乾了。”

“去吧,替我问候正乾。”胥阳也忧色说道,不过相比起来,正游的确伤的不重,至少还能走动回来。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胥华师正好从侧边回廊走来。

胥阳与她说了一些情况,还叹息道:“也不知道这个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完结,一日不完结,我们胥家一日都有人身危险。”

看见胥正游受伤,胥华师便说道:“放心吧,这件事很快就过去的。”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胥正游别这么担惊受怕。

胥正游虽然也有些小怕,不过,他更愿意这件事可以成功,将这个赌庄关之大吉。

第152章 击鼓鸣冤

“姐姐你最近少出去,那些人本来就记恨你,现在说不定对你更加的恨之入骨,还是待在胥家比较安全。”胥正游反倒是担心起胥华师了。

胥华师自身会些武功,比胥家任何人都有自保能力,她从未在这件事情上担心过自己,现在被胥正游这么一提,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所畏惧了:“没事,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姐姐我可是会武功的。”

胥正游傻愣了一笑,说道:“也是,姐姐可是咱们胥家最厉害的人,不过就怕对方人多,姐姐出行之时,尽量在人多的地方,这样对自己安全一些。”

“说的在理。”胥华师应了下来。

胥正游现在身上又是挂彩了,只能早些回去,涂些跌打酒,然后早些休息一番。

翌日,衙门重重的击鼓之声铿锵有力的传来,路过的人群来来往往的速度也都慢了下来,全都在等着这名击鼓手击何鼓,鸣何冤。

只见衙门内走来一群官差,为首之人便是段之堂,他询问击鼓之人:“来者有何事?”

击鼓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一声:“捕快大人,草民要揭露煞黑帮的启老八和启平聪杀人埋尸。”

段之堂一听到有杀人事件,觉得事情严重,便道了一声:“跟我进来。”

“是。”那人小跑跟上。

不过一会儿,又来了第二个人击鼓鸣冤,所告之人,所说之事均匀第一个人一样。

这件事很快就引起了大批群众的注意力,一个个口口相传,将这件事传的人尽皆知了一般。

钦岳县鲜少有杀人案发生,所以,大多数人抱着好奇的心理围观上来。

如今高展蕴不在,自然是只能让佐助之官县丞开堂审案。

堂前齐齐跪下两个人,县丞高坐上方,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人,所为何事啊?”

“大人,草民是合胜赌庄的杨志,要告启老八和启平聪父子杀人埋尸体。”

“大人,草民是合胜赌庄的刘三,也要告启老八和启平聪父子杀人埋尸。”

县丞脸色一变,知道此事事关煞黑帮,不敢轻易去派人找启老八问话,便对着他们说道:“你可知道,杀人可是个重罪,要是无凭无据,本官可是要治你们的罪的。”

“大人,草民说的是实话昨日启老八以掩护我们离开钦岳县为由,暗地用蒙汗药将我们弄晕,扔到了河里。我们兄弟三人只活下了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已经死了。草民知道启老八这个人心狠手辣,一定会追杀我们,所以,我们就算死,也要将他们父子的罪行揭露出来。”

县丞思考了一下,慢悠悠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报复启老八父子嘛?”

“大人,这不是报复,是我们良心发现了”

“对啊,大人,我们觉得良心不安,想把启老八父子干的伤天害理之事公之于众”

县丞身子往后一靠,说道:“是嘛?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才说?怎么都觉得有点奇怪?”

刘三和杨志有些急眼了,他们没想到自己想揭露启老八父子的罪行,反倒被怀疑是栽赃嫁祸了。

围观的群众也全都议论纷纷的,有些人觉得县丞说的有道理,而有些人亦是觉得刘三和杨志说的应该是真的。只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老百姓的眼中是这样的,所以,谁的可信度都不会很高。

“颜公子,你怎么看待这件事?”胥华师问起了站在一旁的颜今顾。

胥华师约了颜今顾出来,虽是打着带他游览的名头,可是,也是掐准了时机来的。击鼓声重重,人群重重,胥华师一句“好奇”,便将颜今顾“骗”了过来。

颜今顾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这县丞摆明了不想得罪被告之人,在那儿准备颠倒黑白。”

“没错,这个县丞没什么大权,现在虽然暂代知县一职,但是,等高大人回来了,他还是个小管,手里这点小权,肯定得罪不起煞黑帮。”胥华师说道。

里头的刘三和杨志似乎在县丞的颠倒黑白之下,就要被抓起来,惹得身边的群众议论纷纷,噪音四起。

“大人,草民没有诬告,草民兄弟的尸体就在外头”

“对啊,大人,请大人一定要信我们”

衙差们遵循县丞大人的话,要将这两个人给拖下去审问。

好听的就是审问,不好听的就是严刑拷打,让他们胡乱认罪。

段之堂看着县丞摆明了就是在胡乱断案,便站出来说道:“大人,属下认为这两个人说的不是不可信,只要他们拿出证据,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县丞眼色一转,他没想到自己人居然开始违抗自己的命令。

见到县丞还在思考,应是在想什么折子,将刘三和杨志给带下去,便继续说道:“大人,既然他们两个人已经击鼓升堂,门外又有这么多群民在,何不直接把启老八和启平聪传过来,当众审问,让大家都明白个中缘由。否则,这件事不论结果怎么样,都会引起众人揣测。”

“你叫什么名字啊?”县丞问道。

“段之堂。”段之堂铿锵有力的回答着,丝毫不退闪。

“嗯,本官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下属敢尊卑不分,教本官做事的。”县丞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不过,他借着这个由头透露自己的不开心,想说将这件事暂且压一压。

段之堂无所忌惮,依旧说道:“大人,属下如果有不敬之处,还请原谅。只是,属下也是为了办案,这两个人说的有理有据,我想,只要拿出证据,将案情破开,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见到段之堂脸色生硬,丝毫没有做到对自己丁点的察言观色,便有些不悦。不过,现场站着这么多的人,他也不好直接发脾气,便假装点头说“好。”

只是,他刚想说话的时候,便咳嗽了几声,随后说道:“本官最近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这件事下午再审。”

“大人,不行啊大人,如果让启老八有了准备时间,我们都没法活命啊”

“大人,求您了大人,我们死不要紧,我们家中还有妻儿老小,到时候会出事的大人”

那两个人叫的惨绝人寰,似乎下一秒,真的会有他们的亲人死在自己眼前。

“颜公子,据我所知,你现在是特使,官阶应该比他们都高,是不是可以审这个案子?”胥华师在一旁提点道。

颜今顾转头一看,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颜公子若是不插手,这钦岳县恐怕没人治得了启老八。”胥华师摇头一叹。

可是,颜今顾还是垂眸不做色。

第153章 审案

“这样吧,颜公子欠了我的几次恩情,上次你救了我一次,这次,你帮钦岳县百姓审了这桩案子,我们之间就两清了。”胥华师云淡风轻的说着,好像这件事是自己大仁大义,为钦岳县百姓谋福祉,为这两个人谋福祉。

“也好。”没想到颜今顾竟然答应下来了,不过,依旧脸色毫无波动。他拨开人群,从人群中穿过去。

门口有两个捕快守着,看着颜今顾欲进官堂,便伸手拦住。

只见颜今顾说道:“告诉你们段捕头,我要进去。”

两个捕快互相瞧了一眼,寻常人如此闯入审堂中,是要挨板子的。但是见到面前这人淡定自若,穿着虽素雅,但是看得出来身上的布料是上等的料子,这些是他们这些小捕快穿不上的,只是平日里见过县里的那些个有钱人穿过吧。

其中其中一个人对另外一人说道:“你在这儿看着,我进去汇报一声。”他说完,拔腿就跑了进去,俯耳在段之堂的耳边说叨了几句,然后两个人的眼神望向了门外,视线齐齐落在颜今顾身上。

围观的群众也都将视线落在了颜今顾的身后,只不过他们现在能看见的只有颜今顾的后脑勺。

段之堂让那人下去,将颜今顾放进来,随后上前与县丞说道:“大人,小的有一事禀报。”

“说吧”那县丞有些懒散的说着。

“前几日官驿来了一位长安的特使,现在特使就在门外,说是”

段之堂还没说完,就听到那个县丞打断了段之堂的话,抬着手指着外头叫唤着:“哎你谁啊?你们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呢?”

“我是特使。”颜今顾轻描淡写的说道,让人有些不太相信。

县丞看了一眼段之堂,段之堂点了一头,他忙走下来,哈巴哈巴的上前说道:“特使大人,您怎么过来了?这些小事,让下官处理就好了。”

“你不是有病嘛?”颜今顾淡漠的看着县丞,这话颇像是骂人。

县丞脸色大变,自觉地有些下不来台。

“有病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就好了。”颜今顾说完,就走上台子,在台子边的椅子坐下。

那个县丞有些惊恐,还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颜今顾,见到颜今顾看着自己,忙微笑说道:“大人,下官”

“去休息吧。”颜今顾这话,既像是关怀,但是也像是赶人。

好吧,谁让这个县丞刚才自称“有病,”这下只能再次装作不舒服,灰溜溜的走下去。临走之前,还不得不一番礼貌微笑的说道:“多谢特使大人体恤下官。”

等到县丞走后,颜今顾高坐堂上,问着堂下跪着的两个人,说道:“刚才我一直在外有听,你们说启老八父子杀人埋尸,杀得是谁,埋得又是谁,埋在哪儿了,作案手法,作案动机,全都交代清楚。”

见到颜今顾条理清晰的问着,两个跪着的人顿觉生机以来,便急忙说道:“大人,有两具尸体在三丰码头,我们兄弟为了留个证据,特定将他绑在一个麻布袋里,然后拿着大石块绑着,就在码头突出来的踩脚块儿上。还有两具尸体砌在了合胜赌庄的牌九间的西面墙上,还有一件扔在了茅厕里。”

听此,在外的围观之人全都有些作呕。

现在说出来的已经有五具尸体了,那没说出来的,是不是有更多。而且,居然将人扔在厕所里。

想到这儿了,胥华师也不禁拿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以免作呕的东西会突然涌上来。

颜今顾虽然也有些不适,不过他只是吞咽了几下口水,随后命令道:“段捕头,派人去打捞尸体。”

“是。”段之堂下去,吩咐了几个人去刚才说的几个地点去打捞尸体,随后回堂上候着。

颜今顾继续问道:“那凶器在那儿?”

“大人,有两个人是被启平聪活活打死的,还有一个人是被逼死的,其余两个人是被启平聪拿着铁棍打死的。”刘三解释着。

这么说来,凶器也就只有那个铁棍了。

“那现在铁棍在何处?”颜今顾发问道。

“在我家的床底下。”杨志说道。

颜今顾看了一眼段之堂,段之堂立马提手道:“明白,”随后走到一旁,对着两个捕快说道:“你们快去把东西拿来。”

“是。”那两个人放下手中的管棍,随后立马动身离开。

颜今顾想起先前所听,应该不只是死了五个人,便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启平聪杀了你们兄弟?”

“是的大人,”刘三激动的很,说道:“胥家二老爷状告合胜赌庄出千,启老八本来说让我先出去躲避风头,但是却暗中在我们的酒里下了蒙汗药,想要把我们扔到河里去。幸亏得一人相救,我和杨兄弟活下来了,但是,我们另外一兄弟却不幸淹死了”

说此,他们两个人眼中含泪,眼神中透露出悔恨和恨意,总之,五味杂陈。

颜今顾对此没有任何同情,只是想到启平聪就在这里,便说道:“把胥家二老爷和启平聪等人带上来。”

“是,大人请稍等。”段之堂走了下去,准备去牢中提人。

颜今顾只想这件事速战速决,便继续问道:“除了你们两个人,还有何人可以证明启平聪父子杀人埋尸。”

刘三和杨志互相示意了一眼,本来两个人都皱眉摇头的,忽然便如梦初醒般说道:“草民记起来了,当日,合胜赌庄是李家老大和李家老三坐场,他们亲眼见到启平聪打人。”

“那他们是亲眼看到启平聪打死了人嘛?”

刘三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因为在赌庄打人是习惯的事情,有很多人输钱了没钱还,所以都会被打一顿。”

颜今顾点了一头,暗中思绪了一番:人证,物证,尸体,这三样都有了,但是,还差些什么呢?

胥华师知道颜今顾还在寻找更有效的办案方法,便转过头示意了一眼躲在远处的贝刈忱。

只见贝刈忱让人抬了一个东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他也从人群中穿过去,一边喊道“让一下”,一边时不时的看了一眼胥华师。

等到走到门口守卫的捕快前,他指着担架说道:“我来送尸体的。”

守门捕快跑到里头去,向颜今顾询问了之后,便出来将贝刈忱等人放了进去。

贝刈忱让人将尸体放在刘三的旁边,刘三颤颤巍巍的揭开了白布,然后两个人都扑了上来,抱头大哭,一直喊着“关笛兄弟,你真是死的太惨了。”

不过,他们几个人也算是自作孽,当初若不是他们帮着启老八父子埋尸,也不至于招来今日的祸端。

可是,即便回到了当初,他们又能作何选择。不妥协,只会是死的更早罢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像那些死去的人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钦岳县的官被“放逐”太久了,远离了长安,一个个都只想着与最有势力的人结交,谁都不会记得自己身为一个父母官的责任。

第154章 抵赖

段之堂带着胥纷等一众人等从牢房来到了大堂,只见那些个人全都跪了下来。

颜今顾只是发问道:“谁是原告,谁是被告?”

胥纷很是积极的伸手说道:“大人,大人,草民是原告,我要告合胜赌庄出千,骗走我们大家的血汗钱。还还想要殴打我们,大人,这件事这衙门的人可都是知道的,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这启平聪带人来围堵我们几个人的。”

启平聪见胥纷这么说,很是不悦的起身指骂道:“喂,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打你。”

胥纷被一吓,躲到了安羌罕的身后去。

段之堂为了维护堂上秩序,指着启平聪命令道:“跪下,还敢当堂恐吓是嘛?”

启平聪知道段之堂素来不满煞黑帮,但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公然违抗命令,否则的话,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情,可就真的覆水难收了,这一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乖乖的跪了下来,嬉皮笑脸的朝着颜今顾说道:“大人,新来的吧,草民都没来的及拜访您。”

“别套近乎了,认识你旁边那两位人嘛?”颜今顾丝毫不领情,也毫无笑脸。

启平聪暗暗起嘴,知道颜今顾不像高展蕴那般好收买,心中有些不悦。他朝着颜今顾看向的方向瞅了一眼,见到是刘三和杨志,很是平淡的说道:“哦,他们两个人是我们赌庄的,我当然认识。”

此时的启平聪还不知道刘三和杨志已经将他杀人的事情抖落出来,所以才会这么镇定自若的说着。

“他们两个人现在状告你杀人。”颜今顾说完,那启平聪的眼珠子瞬间就瞪了出来,“本官现在一件一件的审。”他看着胥纷说道:“胥纷,你说他们出千,可有人作证?”

“当然有啊,大人,当时有很多人都在赌坊里面,我揭发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作证。”胥纷信誓旦旦的说道。

颜今顾觉得这个不难,便看着段之堂说道:“段捕快,把胥纷说的这些人带来。”

“是。”段捕快下去之后,本以为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找到人,没成想那些人都聚在门口。

见到段捕快出来,其中一人出来说道:“捕头大人,我就是证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证人。”他朝着周围一圈人说道。不过,周围那一圈人明显有些怕惹事,不敢上前。所以,这个先一步所有人站出来的人说道:“兄弟,他们骗我们的银子,难道我们还要吃哑巴亏嘛?这些年本来我们可以赢很多钱,可以买几套房子,娶好几个老婆,说不定儿女都一大堆了,就是因为他们出老千,害得我们天天输钱,吃也吃不饱,还连累了家里人,你说我们该不该讨回一个公道。”

此言刚落,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

其中一个人倒是反应快,立马上前应和道:“对,我要讨回公道,让他们赔我房子,赔我失去的老婆孩子。”说完,他就率先从人群中走了过去。

其余一些人因为这人壮了胆子,也一并嚷嚷着“走,”“进去。”

等到那些人上堂跪下之后,颜今顾向他们问道:“你们可是看到合胜赌庄的人出老千了?”

“是的大人,我们今天都看到了,多亏了胥二老爷,才让我们看清了合胜赌庄的真面目,大人,我们要他赔钱”

“对的,赔钱,赔钱”

所有人纷纷应和着。

胥纷觉得那些人在夸赞自己,顿时自豪感油然而生。

颜今顾嫌他们吵嚷,拿起惊堂木一拍,惊的那些人不敢再叫喊。他复而严肃说道:“本官只问你们,你们是否看到合胜赌庄的人出千?”

“看到了”

“看到了”

众人纷纷应和着。

“那是谁出千,你们可还认得?

那些人全都怯怯的抬着手,指着已经死了的关笛说道:“是他,是他”

启平聪冷笑了一声,说道:“什么都往死人身上推,大人怎么可能会信你们呢?”

这话一出,那些人有些惊愕住了,怕自己没告倒启平聪,反而日后会遭到启平聪的报复。

“大人,我可以证明关笛出千,我和刘三也是出千的,都是这个启平聪叫我们干的。”杨志突然蹭起说道,吓到了启平聪,他又是抬手指着骂道:“你他妈就是我养的一条狗,居然敢反咬主人?”他扬起了下巴,眼神凶狠。

杨志指着启平聪愤愤说道:“启平聪,你就是个疯子,一个恶魔,我们兄弟帮着你们父子,还没出事呢,你爹就想着把我们都杀了,你看看,看看躺在这儿的人是谁?”

启平聪看了一眼,只是瞥了眼睛过去。

他这个样子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死人,也许就是因为他之前杀过这么多人,所以此刻才会这么淡定吧。

“枉我们兄弟一直帮你们做事,你们居然这么赶尽杀绝。”杨志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一旁的刘三也在抹眼泪,看得出来,他们几个人关系很好。

“大人,”启平聪突然抱拳说道:“这几个人手脚不干净,我早就想把他们都赶出去了,他们肯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想报复我们赌庄。”

“你血口喷人”刘三和杨志有些急了。

场面上一片混乱,这启平聪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一流,这么东一出故事,西一出故事,总是让人不能贸然下定论。

“都安静,”颜今顾的语气并不是很重,但是却透着一股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不敢造次。他朝着段之堂看了一眼,那段之堂走上前之后,颜今顾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便立马离开了。

“大家都休息一会儿,本官已经派人去查证一些事情。”颜今顾说完,就自己从堂前走下来。他走至人群前边,来到胥华师身边,说道:“你先进来一下。”

胥华师一直在人群中看着颜今顾,虽然颜今顾断案看似有章法,但是他始终没有断过案,当中是否紧张?

他跟随着颜今顾的脚步一直来到了后堂,只听得他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断案,对于这些事情经验不足,你可有什么建议?”

“颜公子,我没断过案,所以,说的一些建议可能也不成熟,”胥华师看似自谦,其实是想撇清一下与这件事的关系,她看着颜今顾点了一下头,便继续说道:“这启平聪再杀人如麻,再怎么丧心病狂,可是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且,是一个一直被恭维保护起来的人。这种人恰恰胆子也很小,只要能用什么方法吓到他,他肯定就会和盘托出,全都招了的。”

第155章 围着尸体坐

颜今顾虽不知道胥华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也相信胥华师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自然是有解决的办法:“好,那你就待在这里,我会派个人在这儿听你吩咐,时机也好,做戏也好,只要你觉得可以了,就派人出来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

“好,没问题。”胥华师刚说完之后,就听见外面人声沸腾。

颜今顾走了出去,相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而胥华师此刻的身份,不方便直接站在堂上,便躲在一旁悄悄观看。

只见他们抬了几具尸体过来,虽然那些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可是,臭味还是散发出来,因为那些围观人群一个个捂着鼻子,表情扭曲不堪。

启平聪也一直捂着鼻子,喊道:“好臭,好臭”

堂上跪着的人也全都捂起了鼻子,恨不得立马离开这里。

“你们过去一点”抬着担架的人向安羌罕和胥纷命令道,胥纷当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移到一旁去,听见这捕快的命令之后,动作迅速的移步一旁。

只见那些捕快将尸体团团的放在启平聪周围,那些捕快特地将启平聪周围跟着的人清理到一旁去。

现在,加上关笛的尸体,总共有五具尸体围在了启平聪的身边。

“掀开。”颜今顾面无表情的示意捕快。

那些捕快上前,齐刷刷的将白布掀开,拿下去扔到一旁,以待后用。

那齐刷刷的白骨一下子涌入启平聪的眼前,不免让启平聪的胃一顿作呕。只不过,不论他往哪边吐,哪边都有尸体堵在他的眼前。

他无法说话,只能不断的作呕。

颜今顾拿着扇子掩面,也是为了挡一挡这刺鼻的味道。

就连见惯了这些死人场面的安羌罕都有些受不了这股味道,他瞧了一眼颜今顾,只见他只是掩面遮味,眉头倒是一点都没皱着。

颜今顾拍了一记惊堂木,说道:“启平聪,控制住你自己,本官还要继续审案子。”

启平聪艰难的挤出几句话,说道:“大人,快把这些尸体撤走,太恶心了”

“这些尸体你不认认嘛?”颜今顾此刻带着一些戏谑。

启平聪恶心的眼睛都红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哪里还愿意去认什么尸体:“大人,一堆白骨,我认什么啊?再说了,又不关我的事情。”

颜今顾眼皮子一沉,只想着世界居然有如此魔鬼,杀完人没有愧疚,反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忽然段之堂从人群中跑了进来,他上前对颜今顾说道:“启禀大人,属下去查过了,事发之前,启平聪从未在赌庄说过要赶走刘三,杨志,关笛,所以,这件事是假的。”

启平聪已经难受的要命,完全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争辩,反正这件事情坐实了,大不了就是将赌庄关掉就是了。而且,以他们的实力,大不了过后一段日子再重新开一个新赌庄就是了。

“好,启平聪,现在本官判你们合胜赌庄出千为实,勒令关门,可有异议?”颜今顾下着命令。

启平聪连连摇头,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怕一个没忍住,就吐出来了:“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颜今顾看着段之堂,说道:“现在就去封锁合胜赌庄。”

“是。”段之堂吩咐了两个人下去,让其现在就去合胜赌庄贴封条。

颜今顾扇子一合,敲了一记桌子,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赌庄的事情到此结束。”

启平聪听完,立马起身想走,被段之堂上前拦了下来:“你去哪儿?”

“不是说事情都结束了嘛?”启平聪很是焦躁的说着。

“赌庄的事情是结束了,但你杀人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段之堂将他的身体翻转了一下,让他继续跪了下来。

颜今顾对着段之堂说道:“段捕快,让赌庄事件相关人等退下去。”

“是。”段之堂将胥纷,安羌罕,还有一众作证的赌徒遣了下去。

安羌罕兴冲冲的跑到了门外,因为那里站着他的降降小姐。胥纷也得意洋洋的跑到降降身边,说道:“怎么样?我这件事做的不错吧?”

“胥二叔真厉害,这下没人敢瞧不起你了。”降降恭维着说道。

胥纷沾沾自喜的说道:“那是,那是。”他兴奋之后,还邀约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胥府休息一下?”

“我不回去,我还想看看这杀人案呢。”降降颇感兴趣的说道。

胥纷却不乐意再继续待下去了,说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在里面都快把我恶心死了,估计今天连晚饭都吃不下去了。”他呢喃抱怨了一番,复而又说道:“你要是真的不走的话?那我先自己走啦?有空了再来找我。”

“好,胥二叔快去休息去吧。”降降笑着送走了胥纷,随后和安羌罕继续看着内堂。

众人正好奇颜今顾将要如何审这桩案子,毕竟这启平聪是启老八的儿子,而这启老八又是煞黑帮的第二把交椅,这官府要是和煞黑帮的人结下了怨,那会是怎么样的?

“让开让开”一群人从人群后头挤了上来。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启老八带着手下人前来了。

也是,这件事开堂到现在也近一个时辰了,煞黑帮的人现在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晚了。

亦或者说,是不是有人不想让他们太早知道,怕他们毁灭尸体,所以,才到现在得以让启老八来保护他的宝贝儿子。

门口那两个捕快依旧要去拦着启老八,却被启老八的手下人给逼退到一旁,随后他就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大堂。

“来人,启老八擅闯官堂,给我拿下。”段之堂提着剑命令道。

启老八不做还手姿势,而是很是淡定的说道:“大人,请原谅草民为人父亲关心则乱所犯下的闯堂之罪。”

颜今顾道了一声:“退下吧。”

段之堂这才放下手中的剑,退到了一旁。

刘三和杨志见到见到启老八,有些害怕,躲到了一旁。

“大人,听说有人状告我儿子杀人之罪,可有证据?”启老八问道。

“尸体已经在,凶器还在找,至于事情发生的经过”颜今顾看了一眼有些躲闪的刘三和杨志,说道:“他们两个人会交代的。”

刘三和杨志互相示意了一眼,两个人眼神一定。只见刘三就蹿出来,说道:“大人,由草民来交代犯罪过程。”

“好,”颜今顾看着一旁记录案情的师爷说道:“师爷可要记仔细了,丝毫不要有差错。”

“是,大人。”师爷恭敬说道。

躲在后堂的胥华师见到启老八已经来了,嘴角轻笑,想必,拿捏住启老八,唯有他这个儿子启平聪。

第156章 犯罪过程

这其中两具尸体据说是个赶考之人,因为盘缠不够,被合胜赌庄的小斯忽悠进去,赌了一把,先给他们一点甜头,然后再继续忽悠他们堵下去,结果,那两个人赌性一起,一发不可收拾,连连输了钱之后,因为还不起钱,合胜赌庄的人要他们回去找自己家人拿钱。可是,这两个人是满载着全家人希望出来赶考的,哪里敢回去跟人说自己在赌庄输钱,并且输的倾家荡产。而且,哪怕是倾家荡产,这两个人也还不起钱。

本以为这两个书生穿着体面,家里应该有不少银子,所以合胜赌庄的人才忽悠他们进来赌几局的。但是,结果下来,那两个人书生没办法还钱。

那时候启平聪恰好刚刚接手了合胜赌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见到这两个书生有钱赌,输了没钱还,自然是想好好的教训一番,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长长威气,所以就亲自揍了一顿那两个书生,还威胁他们,如果他们不还钱,就打算一人断他们一只手。

那两个书生却突然跟启平聪拼命,结果启平聪失手打死了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害怕的想要跑走,却被吓着的启平聪用银子砸中了他的脑袋,结果那人死了。

这是启平聪第一次杀人,所以,他难免有些慌张,不过,被启老八摆平了。他让刘三和杨志,关笛三人去埋了尸体。

这启平聪害怕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一段时间过后,他发觉这件事情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所以,恐惧的心理慢慢的消散了。

而后死的这两具尸体是一对老公公老婆婆,他们在路上摆摊的时候,启平聪路过被他们的篓子绊倒了。不过,这完全是因为启平聪走路风风火火,撞到了这个恰好滚出来的篓子。启平聪却觉得是这两个公公婆婆的原因,还破口大骂,对不欲惹事,连连道歉的老爷爷奶奶还出手推搡。

此时出来了一个小乞丐,看着穿着破烂,可是没想到武功还挺好,将启平聪当众教训了一番。

启平聪被教训之后,落荒而逃。但是他却怀恨在心,带着几个人夜里潜到了老爷爷老奶奶家,故意用篓子扔他们。老爷爷老奶奶被这些篓子砸了多次,不慎绊倒,磕到了锄头上,双双殒命。

这次的启平聪不似第一次杀人那般慌张,反而很是淡定的叫人将尸体拿下去处理。

只不过,这启平聪在短短两年之内就连杀四人,刘三等三人已经有些愧疚,所以还会去劝阻启平聪。不过启平聪自恃身份,从不肯听言,以至于现在变本加厉。

至于启平聪杀的第三个人眼下尸体还没到。

“还有一具尸体呢?”颜今顾发问道。

段之堂说道:“属下出去看看。”他抬腿跑了出去。

启老八听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惊慌,趁此空隙,他冷笑说道:“大人,这人编的故事倒是挺生动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有可能是他们颠倒黑白,自己杀了人,反而栽赃嫁祸到我儿子头上。”

杨志听到启老八在狡辩,便站起来指骂道:“启老八,你杀不死我们,还要诬陷我们杀人嘛?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今日告不倒你们,来日做鬼,我们兄弟几个人都不会放过你。”

“哼”启老八嗤笑了一声。

今日的人都无法耐他何?来日的鬼又能怎么样?他可不怕什么鬼魂,要真有鬼的话,这世间的恶人还不都得被恶鬼弄死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人事,哪里轮得到他们一直以来的逍遥法外。

忽然围观人群中一阵喧哗声,只见段之堂在前引路,身后的两个捕快脸上蒙着白布,担架上抬来一具恶臭般的尸体。

他们将尸体放在了启平聪跪着的正前方,启平聪一闻到味道就更加的恶心。当看到担架上的那块布被掀开,那有些斑驳发黄的尸骨露出来之后,他将自己的胆汁水都吐出来了。

他蒙圈的在地上打滚。

“聪儿”启老八心疼的喊了一声。

场上所有人都有些不适,不过,有一群人送来了一碗水,跟他们喝上一喝,清清肠胃。

启平聪怕水里有问题,喝了一小口,但是觉得没有问题,便拒之不饮。可是,启平聪的那碗水是没有蹊跷,但是送水人的大拇指手里藏了一种东西,在转身送水给启平聪的时候,正好背对着启老八,他趁机将手指弯入水里,将这种东西融在了水里。

索性这种东西溶解性很好,一碰到水,就完全融入进去了。而且启平聪可能是吐得太多了,一下子就将水一饮而尽。

等到大家喝完水之后,那些送水之人便撤了下去。

颜今顾拿着扇子敲了几下桌子,说道:“刘三,继续说这具尸体。”

刘三和杨志瞧了一眼,有些为难,脸上明显露出一副难以启齿之色。

“快说啊,别遮遮掩掩了”

“是啊,是啊”

围观的群众有些不耐烦了。

“都安静。”段之堂走出了门口几步,对着那些人予以警告。

杨志知道刘三说完刚才那两件事情,心中压力已经很大,便拿手压住刘三的手,说道:“我来说吧。”

刘三点了一头。

这第三具尸体是一个少妇,年纪上约莫二十二三岁,是一个赌博输钱的人没钱还,就把自己的娘子拿来抵债。

不过,这个少妇看起来是个大家闺秀,肤白貌美,看起来楚楚动人,眼神时不时露着闪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一般被赌徒拿来抵债的女子基本都是被卖到青楼去的,但是,这启平聪见这少妇貌美,便见色起意,想霸王硬上弓。想不到这个少妇拒不从,还大骂启平聪是个“无赖,”是个“猪狗不如的人。”

启平聪样子变得凶狠,还打了这少妇,这少妇不堪受辱,从窗户跳下去。不过,这少妇跳下去之时并未死,只是这脸上已经毁容了,而且全身血肉模糊。

她跳下去之前还用铜簪子扎了启平聪两下,还骂过启平聪,所以,启平聪叫人活生生将她扔到茅厕里去。

这下围观的人都开始干呕了,一想想活生生的人就这样被扔到茅厕里,还是那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死前在茅厕里苦苦挣扎

啧啧啧

“真不是人”

“真该死”

“死了不入轮回,就该只入地狱”

“这种人就该快点被判斩首之刑”

围观的群众已经开始骂起来了。

一直未曾皱眉的颜今顾此刻的眉毛也弯曲了,他喉咙有些不适,吞咽了几下口水。

躲在后堂的胥华师也已经按住了自己的喉咙,她在想,前面死的人,虽然死的冤枉,但是好在死的没有那么恶心。可是,这茅厕里捞出来的尸骨,那可真的是让人不寒而栗堪比人彘。

第157章 案结



一声惊堂木拍下。

“卖人者是谁?”颜今顾问的第一问题竟是这个。

“是是”杨志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道那个人叫文宇,他卖妻之后,就带着他全家离开了。”

颜今顾手握扇柄有些重,他现在倒是挺想严惩那个卖妻的文宇。

段之堂见颜今顾脸色不对,便上前说道:“大人,仵作来了,该验尸了。”

颜今顾点了一头,只见几个捕快拿了一些黑布过来,将启老八清理到黑布之外。一下子之间,整个县衙都变成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很快,那些衙差就点燃了几只蜡烛进来,将这个黑暗的地方照亮了些许。

此时,胥华师正是一展身手的时候。她在后堂已经稍稍易容了,粘了一些胡须,将外套脱掉之后,看起来就是一副老头服,随后,她还将外套稍微叠的方圆一些,塞到了自己的后背上,看起来就像是驼背了一样。

贝刈忱一早备好了一个工具箱,然后请段之堂将箱子递给了在后堂的人。

不过,堂前站着的人看不见黑布之内发生的事情,所以,都议论纷纷的。

胥华师装扮好之后,挎着箱子走了进去之后,装模作样的打开箱子,将里头的几个镊子,钳子拿出来,似模似样的在尸体上翻看着。

“你哪里疼?”胥华师对着一具白骨竟然发问起来。

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不过,这最是吓到的便是启平聪。

他既是惊慌又是结结巴巴的问道:“老头,你你你在跟谁说话呢?”

胥华师学着年迈的老爷爷一样,缓缓转头,带着一副慈祥又阴诡的表情说道:“别怕,这是通灵术,看”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罩着的黑布,说道:“这块黑布在这儿,就是为了让这些尸骨的鬼魂出来,与我对话。”

她的话音带着一丝抖动,让人有些背后发凉。

胥华师继续翻看了几下尸骨,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知道了,杀人凶手是谁啊?”她假装问了一下,好像是尸骨再告诉他:“哦,好的好的,我会帮你们的”她转过身,安抚着周边的尸骨:“别吵了,别吵了,大人会替你们伸张正义的”

颜今顾却坐等看好戏,知道胥华师一定在耍什么把戏,而且,此时的启平聪看起来已经很不对劲了。虽然启平聪在见到这些尸体之后,已经吐过了,看起来身体状况也不好。但是,此时此刻的启平聪的精神状态更加的不稳定,而且,瞳孔放大,双眼时而有神,时而无神,整个人看起来也很紧张。

胥华师慢慢走过去,移到了启平聪身边,问道:“这个小娘子问你,为什么要丢她进茅厕?她说,茅厕很臭,她身上也很臭,她想把你也扔到茅厕里去。”

“啊”启平聪开始发狂了,他站起来张牙舞爪的,觉得身边好像全是那些死去的鬼魂,所以,在不停的与他们对抗,还不停的说道:“别过来,别过来”

胥华师轻功漂移过去,故意对着启平聪身边的空气说道:“别为难他,他会交待的。”

“我交待,我交待”启平聪对着空气说道,他大喊着:“人是我杀的,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我杀你们怎么了?你们都该死爹,爹呢?”启平聪开始在抹黑四处寻找启老八:“我爹会摆平你们的,到时候让你们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哈哈”

他开始几近疯狂了。

“那你怎么杀的呢?”胥华师问道。

启平聪开始陷入思考,也许他自己都有些忘了为什么会杀第一个人了。他想了一下,轻笑说道:“他们两个人,输钱了不还,还想挟持我,我就一棍子打死了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我就直接拿银子砸死,哈哈我让他死在钱堆里了,我对他们不薄还有这两个老不死的”他指着空气,团团转圈,好似摸不清眼前这个人在哪儿:“让你们绊倒我,你们就该死”

他说完了这四个人,就在原地傻笑。

胥华师上前问道:“那这小娘子呢?”

“小娘子?嘻嘻”他脸上泛起了好色之意,说道:“小娘子很好看,可是,为什么就不从了我呢?从了我不就没事了嘛?”

他丝毫不知悔改,还是觉得一切都是人家的错。

胥华师一把将启平聪的头按到那具从茅厕上打捞出来的尸体,这具尸体原主便是启平聪觊觎美色未遂的小娘子。

启平聪看到之后,肚子一顿翻江倒海的作呕。

“那你就对她下次狠手嘛?”胥华师的语气里不似刚才那般慈祥空洞,而是带着一些质问。

眼见着启平聪就要呕吐出来了,胥华师将其头扒到另外一处去,让启平聪尽情的作呕去吧。

“大人,案情结束了,草民告退。”胥华师缓缓作揖。

“退下吧。”颜今顾说道。

等到胥华师退下之后,黑布也一下子被扯了下来,整个大堂都明亮了起来。

颜今顾问着师爷:“都记下来了嘛?”

“全记下来了,大人。”师爷回禀道。

“好,”颜今顾拍了一记惊堂木,说道:“罪犯启平聪,杀了数人,待本官禀明朝廷,处以斩首之刑。”

刚才启平聪的认罪过程是所有人都听到的,因为他说的声音特别大,可能是因为胥华师先前让人掺和在水里的五石散起作用了,所以,他的声音说的能有多大,就有多大,像是放飞了自我一般。

所以,观众听到这个判决之后,一个个拍手叫好。

启老八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围观群众。

启平聪自认罪,就连启老八都没有办法。即便启老八有心想要阻止启平聪说下去,但是,他一直被段之堂牵制着,又因为启平聪吃下的药物副作用,所以,他完全听不到启老八的话。

“带下去。”颜今顾声音没有威喝感,却是比平常多了几分官范。

启平聪还有些神志不清,他被人拉下去的时候,终于注意到启老八,还嘻嘻哈哈的说道:“爹,我看见鬼魂了,你要帮我把他们的魂魄打散,永不超生,永不超生”

声音渐渐远去,待到启平聪消失在启老八的眼中,启老八便想转身离开。

“你去哪儿?”段之堂伸手拦住了启老八。

启老八心里藏火,低声问道:“怎么?案子都破了,还需要我在这儿嘛?”

“你儿子的案件是破了,但是你的杀人案还没破。”段之堂正义凛然的说道。

“段捕头,说话可要讲证据,我启老八也是有头有脸,你诬赖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启老八眼神露凶,好似下一秒就要入猛兽饕鬄将人吞咽入肚。

第158章 有意放一马

刘三和杨志怕启老八就此跑走,便齐齐喊道:“启老八,你杀了关笛,就想这么跑走嘛?”

启老八瞪了一眼他们二人,他又抬头看着颜今顾,见颜今顾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睛也是一直看着自己,好像是等着自己认罪。

既然如此,启老八就走向颜今顾几步,抬手说道:“大人,既然说我启老八有罪,那你就审吧。”

颜今顾见启老八猖狂,也没生气,而是将刘三和杨志说过的话直叙道:“刘三和杨志状告你杀人之罪,人证已经在,物证我已经派人去搜寻了。”

启老八心中才知,原来今日开堂审案,审的是他们父子二人。

“大人,草民冤枉,还望大人查清楚了才是。”启老八口口声声说着冤枉,但是冤枉不冤枉,他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是口头上喊一下罢了,装装样子还是有必要的。

颜今顾只是眼睛低瞟来了一下,随后心思又放在了后堂的胥华师身上,想看看接下来的事情,她胥华师还有什么办法。

只等一会儿,只见跑来了一个近三十几岁的壮小伙,他跪上堂前来说道:“草民叩见大人。”

“起来吧。”颜今顾说完,见到那跪着的人起身之后,便继续说道:“你认不认识堂上的人?”

那个人往颜今顾的眼神所示之处看了一眼,而后细细思考了一番,说道:“大人,昨日草民钓完鱼准备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三个人喝醉了,然后被”他忽然看见一个人,指着启老八身后的两个人说道:“被这两个人扶到河边去醒酒了。”

“你确定吗?”颜今顾再次问道。

那人连连点头,说道:“是的,草民当时还觉得奇怪,这三个人都醉的不成样子了,怎么还送到河边吹风醒酒,所以印象深刻了一些。”

“好,下去吧。”颜今顾说完之后,看着启老八身后的两个人说道:“是你们两个人要杀他们三个人嘛?”

启老八身后跟着的小斯有些慌张了,他们两瞧着启老八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他两上前跪下说道:“大人,我们兄弟两真的是扶他们两去吹风醒酒,他们喝的实在是太多了。”

“对啊对啊,大人,草民真的没有杀人”

“你们没杀人,我兄弟怎么死的?我们又是怎么落水的?”刘三气愤的说道。

启老八的两个跟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们怎么知道?兴许你们自己想游泳,自己跳下去淹死的呗。”

“你”刘三和杨志见到这两个人一直狡辩,很是生气。他们跪着的双腿向前前进了几步,喊道:“大人,他们在说谎,我们真的是被他们丢到河里去的对了”刘三想起了什么,指着站在一旁的贝刈忱说道:“是这位小兄弟把我们救起来的,他肯定看见了是谁把我们扔进去的。”

贝刈忱见此,也走上前,说道:“大人,是下官亲眼所见,这两个人把他们三人扔进河里去的。”

听见贝刈忱这么说,启老八的那两个人手下就有些慌了,因为他们也认出了贝刈忱。当时他们把杨志等三人扔到河里的时候,正好与贝刈忱擦肩而过。只不过当时只是看见贝刈忱很淡定,所以,还以为他没有看见扔人进河的那一幕,现在想来,是他们大意了。

“大大人这不是草民的主意是”

“咳”

听见自己的两个手下人开始发慌了,启老八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吓得那两个人不敢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人证都在,尸体也在,只能把这两个人给交出去,不然的话,肯定会引火上身的。

他想完,就指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吼道:“说,这件事是不是你们自作主张?”

那两个小跟班诧异了一下,看见启老八在使着眼色,他们虽然害怕因为杀人而偿命,但是眼下更很怕启老八会对付他们。他们索性一想,自己掌握了启老八不少的秘密,就凭这一点,启老八应该也不会看着他们死,便决心啃下这块烫手山芋。

他们二人转身朝着颜今顾拜了几下,说道:“大人,是草民故意把他们扔到河里去的,不关八爷的事情。”

“杀人可是重罪,你们可要想清楚了?”颜今顾对启老八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现在也只有这两个人做供,才能将启老八揪出来,否则的话,启老八就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都认罪了,你还偏要他们扯出一个无辜的人做幕后主使嘛?”启老八有些不悦。

颜今顾想,这启平聪犯下这么多人命,也与启老八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思想有关系,既然这启平聪杀了四五人,那这启老八也不是什么好人,放不得。

他看着贝刈忱,重新问道:“你除了看见这二人,还有看见谁嘛?”

“回大人,草民只看见这两人。”贝刈忱丝毫不在意启老八能不能被抓起来。

颜今顾拿着扇子扣了几番桌面,想等等会不会有其他事情来坐实启老八的罪,可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也罢,反正与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如此想来,颜今顾便说道:“来人,将这两个人收监,罪行按大唐律例处罚,其余人都可以散了,退堂。”

围观群众见到事情已经结束,也纷纷退场。

启老八怒面冲冲,转身离开。

其余的捕快也已经开始收场了,等到所有人都被押下去之后,胥华师也从后堂走了出来。她鼓掌叫好,对着颜今顾说道:“颜大人审案子真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一个杀人狂魔,这件事要是上报上去,陛下一定会重重有赏吧?”

颜今顾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多亏了师老板的帮忙,否则,我哪里会办成此等事情。师老板想让谁伏法,就让谁伏法,想让谁逍遥,就让谁逍遥。”

看来,颜今顾已经猜出来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安排的了。

也是,颜今顾可是一个聪明人,他能猜出来,也都不奇怪。

胥华师装作听不懂,而是岔开话题问道:“颜公子,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照先前的约定,带你去钦岳县逛逛?”

“不必了,今日有些累了,我还是先回去吧。”颜今顾的神情又恢复如常,他走了几步,忽而想到一件事情,转身说道:“师老板,我的事情希望能上心。”

“会的。”胥华师应了下来。

只见颜今顾要走,胥华师继而说道:“那颜公子,改日我在东风局做客,请你好好吃一餐,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

颜今顾没有立刻应下来,好像是犹豫了,可是,却又点了一下头,随后离开。

第159章 训斥离家

站在一旁的贝刈忱见此,走上前来,悄声说道:“华师,走吧。”

“嗯,”胥华师点了一头,想起刚才颜今顾的话,便问了一句:“他的信找人送了嘛?”

“嗯,已经着手派人送出去了。”贝刈忱。

“好,一有消息,就告诉我。”胥华师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想帮一帮这颜今顾。何况刚才又利用了他,心中还有些忐忑,便想着用这件事来填补一下心中的过意不去。

眼下这里的事情处理结束了,胥华师便回了胥家。

一进胥家,便听见大厅中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前去一看,才发现姬白月又在追着胥纷打骂。胥纷着眼一看胥华师前来,便从大厅跑了出来,躲在胥华师的身后。

“你躲没用,今日我一定要替公公好好教训你”姬白月追着胥纷,两人就围着胥华师绕圈圈。

“停一停,二婶,这样我有些头晕了”胥华师伸手拦住了姬白月,虽是说自己会晕,实则是不想当他们的挡箭牌。

“华师,你让开,我要好好指点指点你这二叔。”姬白月拎着棍子很是凶狠的说着。

“什么指点,你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早晚我都要把你休了。”胥纷虽躲在胥华师的身后,可还是探出脑袋说着。

“你再说一遍”姬白月提着棍子说道,这棍子都快打倒胥华师身上了。

此时,刘知匆匆跑来,俯在姬白月的前头说道:“二夫人,老太爷叫大家都过去。”

既然是胥老太爷发话了,那姬白月也不能继续闹下去:“看在公公的份上,我就暂且饶过你。”她转身就走。

胥纷心中松了一口气,对着胥华师说道:“大侄女,幸亏有你在,不然我可得被你二婶打出血不成。”

胥华师收住自己看热闹的笑意,微笑说道:“二叔今日可是做了一件好事,相信等会儿说开了,爷爷会知道对错的。”

“所以我就说嘛,胥家除了我之外,就你活的最明白了。”胥纷咧嘴笑着,说道:“走吧,咱们进去吧。”

他刚踏出去一步,立马将脚收了回来,示意胥华师先过去,然后慢慢的紧跟在胥华师的身后。

胥老太爷坐在堂前,看见大家落座之后,这胥纷还是躲在胥华师的身后,便大喝一声:“胥纷,你给我跪下。”

胥纷见到胥老太爷的怒气,有些害怕,想说就前去跪下得了。可是这众人在场,还有自己的孩子,还有其他晚辈,总觉得很是失了面子。

不过,他也不敢忤逆,便走上前去跪下。只是,他有些不服气,率先开口问道:“爹,我做错什么事情了您要罚我?”

“做错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吗?你平日赌博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在赌场闹出事情,要是因为你损害了胥家的生意,你负责的起嘛?”

“我又没做错,爹,你不知道今天很多人都说我很厉害,终于把那个害人的“合胜赌庄”给封了,我这是给咱们胥家长面子了。”胥纷自夸自言。

“你以为是你这么容易扳倒的嘛?要不是华师,你早就被启老八打得封口不言了。”胥老太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胥纷不乐意了,他吵吵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明明是我的功劳,你怎么又说是别人的?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你都这么大人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你分得清嘛?”

“我”胥纷哑言不语。

胥正乾见到胥纷气努努的,好像要爆发出自己的脾气,便上前劝说道:“爹,你跟爷爷认个错,爷爷会原谅你的。”

“认错?”胥纷站了起来,问道:“你也觉得你爹我做错了是吗?”

“爹,这不是明摆着了嘛?爷爷和大伯都觉得你做的不对。”胥正乾好生规劝着。

“你爷爷和大伯就从来没觉得你爹作对过一件事情,哪怕你爹这次做的是对的。”胥纷嚷嚷道。

胥老太爷重重的敲了下拐杖,严喝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撒泼了嘛?”

“爹”见到胥老太爷生气,胥明微也上前拉住胥纷的手,循循说道:“您别惹爷爷生气了。”

“连你也觉得我不对是嘛?好”他环视了一圈,拿出一副壮士视死如归般的气势说道:“反正我没错,要是你们不待见,我就离开这个家,我就不信了,我还能饿死不成?”

胥纷踏出几步路,可是,无人上前挽回。

他也是一愣,但是想想话既然已经放出来了,那就还是抬腿就走。

眼观如此场面,胥华师便上前拉住了胥纷:“二叔且慢,”胥纷听他的话将脚步停了下来,胥华师转头与胥老太爷说道:“爷爷,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二叔。这合胜赌庄已经欠下这么多命案,还害的很多人沉迷赌博,破坏了多少人的家庭幸福。这次若不是二叔敢于将合胜赌庄告到县衙,也不会使得他们露出马脚,被我们揭开杀人一事。”

胥老太爷知道胥华师现在能力非同一般,可是,她觉得胥华师还是太年轻了。堂堂煞黑帮被如此算计了,能不回头找麻烦嘛?

不过,仔细一想,若不是为了让胥华师救胥纷,他也不会让胥华师插手此事,他怕的就是现在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在沾沾自喜,可是,后面他们的报复来临了,又该怎么办?

“华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二叔,你没错。只是,你二叔太不知轻重,惹出这么一些事情”

胥老太爷正欲评论一番,但是胥纷却开始按捺不住了,他冲着胥老太爷说道:“又是我的错是吗?好,我早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那我走好了,”他转而拉住华师的手说道:“华师啊,你二叔我谢谢你一直帮我,现在咱们叔侄缘分暂尽,有机会再见。”

说完,胥纷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胥华师喊了几声:“二叔,二叔”可是都没有什么作用。

“让他去,看他能在外面活出什么样来。”胥老太爷很是生气的说道:“这几日,你们谁都不能去接济他,否则,就按家规处置。”

“是”众人齐齐回应着。

这件事以胥纷的离家出走告一段落,刘知搀扶着胥老太爷回了厢房,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胥华师走至胥阳身边,宽慰道:“爹,您不必太担心二叔,我会让降降去照顾二叔的。”

“不用了,你越是照顾你二叔,你二叔就越不会回胥家,你爷爷要是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他的脾气我知道,在外面待不下去了,自然就会回来的。”胥阳说道。

胥华师点点头,只是,这么大的场面却不见胥正游,便问了一句:“正游今日不在家嘛?”

胥阳脸色一凝,支吾了一下,说道:“哦,正游在陪他娘亲。这几日他娘亲身体不太好,所以,正游会经常侍奉在他娘的身边。”

第160章 以利诱之

过了几日,高展蕴和才女从长安回来了,而且带来了大唐陛下赐下的一块“诗乡袅袅”这四个字的一块牌匾。

袅袅二字也有女子婀娜之意,所以,这也是夸赞钦岳县的才女,使其一时之间声名大噪,不少才子慕名而来,游山玩水,领略钦岳县的山水灵气。

这样一来,钦岳县的生意也繁忙了起来,茶楼酒肆,一时之间总会挤满了一群人谈诗论赋,可以与长安街头的才子相比拟了。

胥华师先前答应过要帮忙筹办《女子赋》一事,现在他们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出去与他们碰个面,商讨一番。

平日出门,胥华师女扮男装,都是不许水月跟着,这是惯例了。只是,今日胥华师照旧男装加身,临行出门之时,却见水月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身男装,穿在身上有些偏大,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水月,你怎么穿成这样了?”胥华师笑问道。

水月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说道:“大小姐,二夫人说了,您现在出去我一定要跟着,你要见什么男子,有我在,也不会有人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话。”

这话说的好听,不就是光明正大的派水月监视我嘛?

不过,不要紧,反正有重要事情要说,也自然有办法调开她。

“行吧,那跟我一道出去吧。”

见胥华师完全没有阻止自己跟着,水月也是愣了一下,只觉得这事儿也太顺利了。但是顺利是好事,免得自己还要想辙去跟着自家的小姐。

二人行至大堂,却被刘知截了回来,说是胥阳请她前去说话。

胥华师带着水月行至胥阳的书房,喊道:“爹。”

胥阳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了桌子边上,只听得他说道:“坐吧,爹有事要与你说。”

二人坐下之后,刘知用手点了一下水月的胳膊,示意她与自己一同去门外等候。

看到他们二人出去之后,胥华师率先问到:“爹,您有何事?”

胥阳呵呵一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你现在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了,身为胥家的大小姐,你也不应该经常在外面溜达,这样容易招致闲话。况且,刘家的公子过几日就要来家中下聘,你也少出去,免得被他听到闲言碎语。”

胥华师一笑,说道:“爹,刘家的公子快三十了,都还没娶妻,这当中会不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胥阳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爹都帮你去打探过了。这刘家公子给爷爷守孝守了五年,所以,到现在还没成亲。而且,之前算命的说了,这刘公子命中带煞,不到二十五岁,不可以成亲。正好又赶上他爷爷去世,所以,才耽搁到现在还未娶妻生子。”

哦,原来如此。

命中带煞?真的假的?

不管真假,这都没什么大问题。现在,胥阳的意思就是不希望自己出去,可是,不出去肯定是不成的。

胥华师想了一下,决定将筹备《女子赋》一事算上胥家一份,这样,胥阳定会为了长远考虑,同意自己出去。毕竟这《女子赋》做成了,指不定大唐陛下一高兴,还会嘉赏胥家,对胥家的生意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爹,其实,这次我是不得不出去。”

胥阳有了兴致:“哦?这是为何?”

胥华师直言道:“是这样的,我之前与高大人提过,帮咱们钦岳县的才女做一本《女子赋》,让所有钦岳县的才女集思广益,创作出一本让钦岳县可以声名大噪的诗书本册。而且,这件事咱们的陛下也是知道的,还专门派了一个特使过来监察,只要这本《女子赋》能在这位特使大人手中通过,然后呈到陛下的手中,将来,说不定可以作为全天下女子的必读之书。”

胥阳听到胥华师这么长远的分析,心中大喜:“这是一件好事,如果陛下知道了,还会封赏你。”

胥华师点头一笑,说道:“是的,只不过这筹备《女子赋》需要人力物力,不知爹可有兴趣一同参与?”

胥阳脸色大喜,虽然好没有应下来,但是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无不是在告诉胥华师他想参与进来。

只是,胥华师瞧见胥阳好像还在合计着什么,没有回应自己,便提醒了一下:“爹?”

“哦,”胥阳回过神来了,他有些感慨,说道:“好,这件事对钦岳县来说是一件大好之事,爹答应帮忙。只是,还是那句话,外头人多嘴杂,凡是注意男女之间的分寸,毕竟刘家也是大户人家,别让人家介意了去,不然到时候嫁过去了,你就会吃苦头了。”

“爹说的是,”胥华师瞧了一眼门外的水月,说道:“这些日子,水月会随我一同出去,这样也少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嗯,带着丫鬟出门,这才像是个大家闺秀。”胥阳点头笑说着。

想来胥阳本是不想让自己出门,现在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他总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便说道:“爹若是无他事,女儿这就先去找高大人商议这件事情。”

“好,去吧。”胥阳回应道。

胥华师起身,颔首一礼,随后踏出房门,水月见状,也快速跟上了胥华师的步伐。

他们二人前来衙门找高展蕴,听小斯说高展蕴现在正在与特使大人聊天,要迟些才能见自己。

这高展蕴应该是在讨好颜今顾,所以不想自己打扰吧?

既然如此,胥华师便再次说道:“那麻烦您帮我跟特使大人说一下,我有事求见。”

小斯回去禀报了之后,果然再回来之时,就将胥华师二人请了进去。

高展蕴备了一些水果糕点放在了颜今顾的桌上,只是颜今顾的表情甚是冷淡,而那高大人却笑脸盈盈,给人一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的感觉。



好像在骂人

有这么好看的冷屁股嘛?

胥华师暗自抹笑,却被颜今顾尽收眼底。

“师老板在笑什么?”

胥华师回神之后,忙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见颜公子这侧颜俊俏,忍不住赞叹。”

颜今顾低头垂笑,只觉得这胥华师的嘴甜时如糖,真假混淆,爱听的人觉得好听,不爱听的人,又觉得这夸的似乎也没什么错,只是不小心被马屁弹到了,有些不适。

高展蕴习惯了这种马屁,很是自然的接下话:“师老板说的没错,咱们钦岳县再无特使大人这般才貌双全,侧颜还是如此的帅气,无人可比。”

颜今顾只是哂笑了一下,没有做回应。他对着胥华师说道:“你有事找我嘛?”

“是,我来是为了《女子赋》一事,想与特使大人商量一下,对于这场地,人选,还有诗词的主题这一类注意点,来探讨一下究竟如何才是最合适的。”

“可以。”颜今顾坐了下来,说道:“都坐吧,那们讨论一下。”

“好好好,来讨论,”高展蕴激动不已,坐下之后还对着身后的师爷说道:“师爷,做好笔录,等会整理好与我们汇报。”

“是,大人。”师爷说道:“那我先下去那个文房四宝。”

“去吧,去吧。”高展蕴挥手说道。

第161章 出游选场地

等到师爷前去拿了笔墨纸砚坐在一旁静待记录之时,胥华师便和颜今顾二人讨论起来了。

胥华师此次的事情算上了胥家,自然要先说出来:“这次筹办女子赋,胥家也答应给我们一些资金来用,我们镖局这边也会再出一部分资金,所以,钱不用担心,我们两家还是负担的过去。”

颜今顾也不理这钱的事情,既然当初胥华师答应要资助此次筹办《女子赋》的所有费用,他也不会管这钱会从哪里来。

“钱的事情既然妥了,那这场地可有选好?”颜今顾问道。

胥华师回道:“场地我有几处备选,这第一处便是这里的一所圣安书院,这书院中充满诗书气,应该会对各位小姐作诗有帮助;这第二处便是这里的七闵山上的一座小山庄,除了那些个想在山上留宿之人才会去住上几日,其他平日里没什么人去。此处山高地灵,应是适合作诗;这第三处便是寺院,若是前去那里,可以与主持大师商量,住个几个月。想必有了佛祖照拂,这各家才女的诗词兴致会更好,更易创作出诗来。”

听完胥华师这么说,高展蕴拍手叫好,夸赞道:“师老板这几个地方都不错,而且很有寓意,”他又转头询问着颜今顾的意思:“特使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颜今顾只是摇摇头,并未说话。

打着哑谜,叫人如何去猜?

胥华师便直接问道:“颜公子觉得哪里不妥?”

“我也不知道,”颜今顾显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觉得这几个地方是个不错的修养之地,对于作诗而言,缺少灵感。诗词不是张口就来,而是有物可言,才能寄之于诗。”

见到颜今顾说了这么一些虚无缥缈的话,胥华师和高展蕴二人相视一眼,着实不解。

“特使大人,什么意思啊?”

颜今顾思考了一下,转头对胥华师说道:“今日你就陪我出去转转,我来看看有哪边更合适的地方。”

“好。”胥华师站起了身子。

颜今顾和高展蕴也一同站起了身子,只是,颜今顾不太喜欢这个高展蕴跟着,便直接说道:“高大人贵人事忙,我与师老板去就好了,不耽误高大人做事情。”

“哪里哪里,下官可以陪着特使大人出去转一圈,再回来继续忙,不耽误,不耽误。”高展蕴笑嘻嘻的说着。

颜今顾知道他就是想拍马屁,想让自己日后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只是,这样的人,他才不屑于帮忙:“高大人,若是陛下知道了您因我耽搁了百姓的事情,陛下也会龙颜不悦的,高大人还是先去处理其他的事情吧。”

既然颜今顾都搬出陛下的身份来了,高展蕴也不敢得罪,便很是顺从的说道:“是,那下官就告退了,有什么需要,特使大人尽管吩咐。”

颜今顾只是轻点了一头,等高展蕴离开之后,胥华师也欲转身。他忙说道:“师老板,今日不会再有意外了吧?”

“什么?”胥华师一时愣住,颜今顾这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让人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颜今顾知其不解,便说道:“今日只想好好逛逛这钦岳县,别到时候再来个杀人案耽误了我们的行程。”

原来是这个意思,胥华师明白了,上次合胜赌庄以及启家父子的事情的确是她安排的,这颜今顾也是被赶鸭子上架。

想来当日颜今顾审完案子之后便走了,应该是觉得被利用了,有些不悦。

这次颜今顾问在了前头,一来是使性子,二来也是想要个答案吧。

胥华师一笑说道:“今日定不会有其他事情阻碍我们的,请。”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颜今顾点了一头,抬脚离开。

胥华师紧随其后。

二人在路上行走之时,颜今顾多是看着这来往的人群,还有那些摆摊上的物件,只是,他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想要过去的意思。

总不会是想选在这种地方来做诗词吧?

胥华师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便先是问道:“颜公子,我想听听你对于场地选择的一些意见。”

颜今顾收回了眼神中饱览市集人物的神采,静下心来,对于刚才胥华师的三个地点分析了一下:“你说的书院男子太多,才女若是去那边,多有不便,毕竟是要几个月的时间,多少都会影响到那些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能换来赶考的名额,不容易。”

“颜公子说的很有道理。”胥华师很是赞同,只是没想到这颜今顾居然为其他人着想到如斯地步。

“你说的第二个地方是在山上,离这里有些远,平日上下不方便。”

这好像也可以说得通:“那第三个地方呢?”

颜今顾看了一眼胥华师,眼神中露着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让胥华师有些莫名其妙。

只听得颜今顾说道:“陛下要的是诗词,不是诗经。寺庙修心,但是不适合做出一些有意义的诗词来。陛下之所以同意我来监督制作这份《女子赋》,主要就是想看到钦岳县的人文风采。陛下长年久居长安,虽然这天下是陛下的,但是陛下却不能尽收眼底。好的诗词,便能让陛下脑中组建一幅幅不同的山水民众之图,山高水长之画。”

原来,是这个意思。

颜今顾不愧是久居深宫,对于陛下的心思倒是了解的清楚。

当初虽然自己出了一份力,让陛下将颜今顾放出宫中,但是,今日听颜今顾这么说完之后,想来还有一部分这当中的原因吧。

按照颜今顾这样的说话,刚才那三个地点的确都不不合适。

“听得颜公子刚才的一席话,我提的那三个地方地方的确都不太合适。那我今日要好好带着颜公子四处转转,看看究竟有哪个地方比较合适。”胥华师恭维着说道。

颜今顾没有回应,他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跟我来。”颜今顾一语说罢,脚步忽然加快。

胥华师心中顿惑,这颜今顾在钦岳县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就突然有了主意?

见颜今顾脚步走的更快,他的护卫也已经超过了胥华师,胥华师只能加快脚步赶上前去。

等到行至目的地之时,胥华师有些愣住了。门前牌匾上写着豁然然的三个大字:“东风局。”

这可是平素大家喝酒吃饭的地方,难不成会适合那些才女来此嘛?

胥华师不自觉露出疑惑眼神,瞥着头打量着颜今顾,那颜今顾还很是淡然的不做解释,反而在观测周围的环境

第162章 实地考察

“颜公子莫非觉得这酒肆之地合适?”胥华师反问道。

“有何不可,”颜今顾心中依然选中了此地,并且说道:“古往今来多少诗词皆是杯中来,往往拘泥于现实,很难有与众不同的想法。陛下曾经夸赞我师兄的诗中有一股超然脱俗之意,皆是因为我师兄所做诗词皆是酒性大发之时。”

胥华师拍手示好,说道:“颜公子果然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对于陛下的心思了解透彻。”

“在其位,谋其职,”颜今顾往前走着,说道:“进去再观测一番环境吧。”

胥华师应声跟上。

二人进去之后,没有急于找掌柜的商量此事,而是先是就坐下来,点了一壶酒,要了两盘小菜吃着。

颜今顾看了一眼直直站在身旁的护卫,进来的都是坐着的,唯有他配着一把剑,站的格外显眼,犹如鹤立鸡群般特别:“拓威,你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吧,吃喝都给自己点上一份。”

“是。”拓威走到一旁,大概离着颜今顾三米远的一个桌子边上坐下,还给自己点了一壶酒,一盘的牛肉。

“水月,你也去一旁坐着,想吃什么自己点。”胥华师对着水月说道。

“谢谢小少爷。”水月差点说秃噜嘴,幸亏憋了回去,然后兴冲冲的跑到了一旁坐着,点了一点好吃的。毕竟这是自家小姐亲自说让自己吃的,既然不用掏钱,那当然要点个平日里吃不着的好吃的了。

“颜公子好像不喜欢这个侍卫,为何还让人跟着?”胥华师提着酒杯旋转了几下。

“他是皇上派来的人,我没有办法拒绝。”颜今顾淡淡饮了一口酒,随后查看了一下楼上楼下的环境,说道:“这里的老板眼光别致,酒楼设计的雅观,不拿来做酒肆之所,改做书馆,倒也相应的很。”

胥华师看了一眼,这颜今顾说的不错,的确是雅致。只是,这雅致的场所消费可不便宜,寻常人家根本没能力常来消费,所以,这“东风局”馆看起来倒是与一般的酒肆不同,不会出现那种酗酒发飙的醉汉。

“多谢这位公子的夸赞。”一阵柔弱的声音传来。

胥华师和颜今顾抬眼看去,原来是这家酒馆的少东家孟志前来。

“不介意我一同坐下吧。”孟志温温问道。

“孟公子是这里的少东家,我们哪里会介意,请坐。”胥华师示意着一旁。

颜今顾本来没兴趣在意,但是听说这孟志是这里的少东家之后,便转头看了一眼孟志。

这孟志给人的第一眼印象便是:病弱。

等到孟志坐下之后,只听得他吩咐身边的人:“拿一壶地窖里的好酒。”

“是。”

等到小斯下去之后,胥华师便问道:“孟公子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孟志笑而回道:“今日是一位故人的忌日,本欲拿酒去祭奠一下,没想到正好遇见了你,便想着来打声招呼。”

“哦,看来这位故人对孟公子很重要,”胥华师本想宽慰他几句,可是听到孟志很快说了一句“对,很重要,”胥华师便没有再说下去。

三人在场,总不能将颜今顾冷落在一旁,便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颜今顾颜大人,是从长安来的。”

孟志缓缓作揖,说道:“颜大人。”

颜今顾也只是点了一头,没有说话。

想说趁着孟志在此,胥华师便想起了刚才颜今顾说的事情。这东风局向来生意都挺好的,如果让其几个月不营业,恐怕这租金得不少吧。

胥华师还未说出口,便听到孟志说道:“听说前几日师颜大人将启平聪关进了打牢,还关了那座合胜赌庄,让很多钦岳县的百姓拍手称号。”

颜今顾只是说道:“多亏了有心人帮忙,才能将此等奸恶之人铲除。”

他完全没有将此事当做只得骄傲的一事,毕竟他只是用了自己的这层身份说了个话,公平主持了一下,真正该被感谢之人,是面前的胥华师。

“大人不居功,草民深感佩服,只是这启老八尚在外头,大人可要多加小心,”孟志转头,又与胥华师说道:“师老板与颜大人在一起时,也得多加小心才是。”

胥华师回应道:“孟公子放心,颜大人随身有人保护,而我也略懂武功。”

孟志点点头。

此时,小斯已经拿了一壶酒过来,放在桌面上。

孟志说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现在孟志既然是要去祭拜故人,那也不好强留下来,只能等颜今顾确定下来之后,再亲自登门拜访,商量一下可不可以租下这‘东风局’馆。

胥华师点头相送。

等其走后,胥华师问着颜今顾:“颜公子,如果定下来在这里的话,那我明日就登门拜访,与孟老爷商量一下这个租场子的事情。毕竟东风局是钦岳县的一个极有辨认性的地方,我想着孟老爷没这么容易答应。”

“嗯,”颜今顾饮了一口酒,这酒是先前孟志叫人送上来的,还说道:“这酒不错。”

胥华师不解,这颜今顾怎么回应的牛头不对马嘴?

这颜今顾先前在长安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到了这里,感觉看起来又有些不同了?

颜今顾注意到胥华师的神情,便说道:“我相信你有办法的,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只是小事罢了。”

这酒刚才并未在牌子上见到,说明这酒还没有推出市面。而且,刚才孟志对自己的那份关怀之情,听起来更像是在关心胥华师,毕竟他与孟志没什么交情。

胥华师腾笑,说道:“颜公子还真是看得起师某,那师某还真的要办成这事儿才行,否则就是辜负颜公子对师某的信任。”

颜今顾嘴角一笑,没有说话。

此时,温静从东风局馆的大门走来,行至胥华师和颜今顾的身边。

她的声音温柔,很有辨识度,一开口便能认出来:“师老板,颜公子。”

“温小姐?”胥华师站了起来,说道:“温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温静说道:“我本欲去找师老板,没想到路过这里之时,正好撩开帘子,看到了师老板和颜公子坐在这里。”

“温小姐找我是有事情嘛?”

“是的,先前师老板答应帮忙筹办《女子赋》一事,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介小女子不是很懂,所以想与师老板商量一下。”温静行为举止落落大方,二人在这儿言谈之际,似乎还能招致不少男子的目光投射而来。

胥华师知道温静姑娘是难得大家闺秀,若是自己是男子,也想娶这样的女子,更别提这些人中,大多是道貌岸然的人,肯定会对这温静小姐打量几番

第163章 魅力太大?

这里本来女子就少,温静姑娘多有不适,所以,胥华师顾及温小姐的心情,便对颜今顾说道:“颜公子,既然商谈事情,不如我们移步到楼上雅座。”

“也好。”颜今顾也是注意到温静小姐的不适。

尽管温静小姐尽量表现的落落大方,但是她的眼睛眨的比平时快了些,呼吸也有些不均匀。

胥华师叫人将桌上的菜送到了楼上的雅座,温静小姐的丫鬟和拓威便站在门外守着。

这水月本想跟上去,不过,胥华师让其在下面吃着就好了。

落座房中之后,胥华师便与温静小姐说道:“温小姐,颜公子和我商量了一下,日后就将这里作为你和其他才女创作《女子赋》的场所。”

“啊?”温静吃惊了一道。

“你放心,届时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若温静小姐不放心,大可以请颜公子帮忙,派几个捕快在门外守着。”胥华师瞧出温静的吃惊,便解释了一道。

温静听完,也果真缓和了心情,说道:“既然是颜公子决定的,此处必是可取之地。”

颜今顾见到温静如此相信自己,心里也莫名舒适。他说道:“温小姐,这做事论赋不可能说坐在那里就会有的,很多时候,可以通过聊天而来。不知温小姐可否帮忙,收集一下各家小姐平时作诗词的主题,而后我们可以确定一下,每天提出一个主题,让大家来讨论,从来激发自己的思维。”

“好,这件事我会记得去做的。只是,不知何时,我们可以用到这里的场地?”温静小姐看着颜今顾问道。

颜今顾将此问题抛给了胥华师,问道:“师老板,你说呢”

胥华师心中一哂笑,只觉得这颜今顾的问题抛的也太容易了吧?

“我今晚便去拜访孟老爷,商量此事。待事成之后,我再派人到府上与你说。”

“好,那就多谢师老板了。”温静一贯微笑着说道。

胥华师想起了上次在长安之时,有人故意在找温静的麻烦,怕此人到时候会再次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欺负温静小姐,那就麻烦了。所以,胥华师便问道:“温小姐,上次长安驿站,有一位小姐找你麻烦,不如这次不用让这位小姐来了,免得到时候又要找你麻烦。”

温静心中有些感动,没想到胥华师竟然记得此事,还想保护自己。不过,她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上次那个是马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她的诗文也是数一数二的,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少用一个人才。”

胥华师没想到温静竟然会说这番话,拍手叫好:“温小姐果然大度,让师某佩服,他日若有人娶得温小姐,真是前世修来之福。”她端起桌上的酒敬道:“师某敬温小姐一杯酒。”

待胥华师喝完之后,却看见温静一直笑看着胥华师,让胥华师觉得有些不适。

“温小姐,师某身上有不妥吗?”胥华师这么一问,倒叫温静小姐有些慌了。

她有些支吾的说道:“没没有”

只不过,说完这句话,温静小姐的面庞都有些发红了。

以胥华师的经验,温小姐如此模样,莫非是喜欢上自己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若是其他女子也就罢了,但是这温小姐可是个好人,她倒是不希望温小姐真的喜欢上自己,毕竟到时候知道了自己是女子,总会有些尴尬吧。

胥华师没有拆穿,而是很是自然拿起酒杯一饮。

温静心中还是有些羞涩,脸面上也止不住的发烫,便站起来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胥华师和颜今顾站了起来,作揖相送。

看着温静小姐离去的背影,颜今顾却说道:“温静小姐是个好姑娘。”

嗯?颜今顾是想撮合自己的意思嘛?

不过,胥华师可不需要娶一个姑娘。

“是,温小姐是世间难得的好姑娘。”胥华师只是附和了一下。

颜今顾心中却略略叹气,因为他知道这胥华师不喜欢温静小姐,可是,颜今顾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好与温静小姐直言。

这温静小姐是个好人,若不是当初温静小姐照顾过自己,他也不至于为此叹气。

“信的事情,怎么样了”颜今顾再次问起了这件事。

看来颜今顾真的很心急。

“颜公子莫要着急,这才几日,我派出去的人恐怕还未到边关。”胥华师说道。

颜今顾一想,的确是自己太着急:“好,我等你消息。只希望你能帮我找到我娘在我离开这里之前”

他知道,这次再回长安,恐怕又是一段‘囚’于长安的日子。他多么想在离开这里之前,能去见一面自己的娘亲。

“今日到此吧。”颜今顾说完,踏着脚步离开了房门。

胥华师也一并走下楼梯,水月见状,立马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拿着袖子擦了擦嘴,跑到胥华师的身边,问道:“小姐,我们回府里嘛?”

“先不回。”胥华师说完此话,大步流星的走着,似乎已经有了目的地要去。

水月没有多问,只是小碎步的跟上前去。

等到水月驻足之时,才发现胥华师带着她来到了胥家名下的“风华绸缎庄”。

“小姐,你要来做衣裳嘛?”水月知道胥华师已经有了不少的衣裳,而且都是新的,大部分都是胥正游亲自设计制作的。

她不禁羡慕了起来自家的小姐,可以随时做很多漂亮的衣裳。

“是要做衣裳。”胥华师走到了里头

里面的黄掌柜是认识胥华师的,他正好送了一个顾客出来,见到胥华师前来,他便立马迎上前去,说道:“师老板,您怎么来了?”

“给我这伙计做两身合身的男装。”

“我?”水月惊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胥华师是要给自己做衣裳。

胥华师拉着水月的衣服看了几眼,说道:“你看你,这身衣服一点都不合身,既然你跟了我,那我自然不能亏待你。”

“谢谢谢少爷。”水月激动不已,跟着黄师傅下去,暂时将姬白月交予自己的任务抛诸脑后。

胥华师暂时就站在原地等着,不过人来人往的,她也只能在这个小地方来回转悠,顺便看看这新进的布料。忽然间见到启老八率领着一堆的人从路上走过,行色匆匆,好像要奔到某个地方去。

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两个人,那两个人胥华师认得,是自己的人。这些天,贝刈忱一直叫人跟着启老八,有什么后续动作,也好及早知道。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听说这启老八去找过高展蕴几次,都被高展蕴有事为由避开了。想来他是想通过高展蕴,将他儿子的事情给压下来。

只是这件事已经由着颜今顾派人上报上去了,长安那边自会有判定,即便是高展蕴想徇私,他也没有这个能力。

胥华师心中发笑,总算扳倒了这颗绊脚石。

第164章 好心成全

水月量完尺寸出来了,上前喊道:“小少爷。”

“回去多练习练习,免得下次又交错。”胥华师见水月三番几次嘴瓢,差点喊自己为“小姐,”便开着玩笑提点她。

水月吐了吐舌头,忙回应了一声:“是的,少爷。”

“走吧,先回府里。”胥华师踏出大门,带着水月一同回了胥府。

晚膳过后,天已经黑了,胥华师向胥阳说明了情况,要去一趟孟府。

冬月来临,天色黑的早,他担心胥华师一个女子出行不安全,便说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

“这件事还会尽早解决会比较好,而且我带着水月,街上行人也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胥华师回应道。

胥阳点点头,想着胥华师会武功,便没有阻拦。

胥华师带着水月来到了孟府,只见孟府大门已然关上。

水月跑上前去,敲了几下大门。只见大门开启,一个小厮出来问道:“你是何人?”

水月说道:“麻烦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是师华胥师老板前来拜访。”

“好,稍等。”小斯关上门,进去通传之后,便出来将胥华师二人迎了进去。

孟老爷在大堂等候,见到胥华师前来,他笑脸相迎,说道:“师老板,这么晚前来,可有要事?”

胥华师抬手作揖,说道:“孟老爷,在下前来,的确有要事相商。”

“哦,”孟老爷指了一旁道:“请坐下说话。”

胥华师坐到一旁之后,说道:“孟老爷,在下先要恭喜你。”

“恭喜?恭喜我什么?”孟老爷二丈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长安来的那位特使大人选中了孟老爷家的‘东风局’馆,想要借此场地,来作为才女们的一个聚集所,讨论诗词歌赋。等将来这本《女子赋》出来之后,陛下说不定龙颜大悦,还会将皇恩与孟家。”胥华师先是给孟老爷吃一颗蜜糖,同时又拿出了颜今顾这‘特使’的身份压着,想来这孟老爷也不好拒绝。

“这”孟老爷有些为难,要知道这位特使大人初来此地,就得罪了煞黑帮。现在煞黑帮的人虽然不动这位特使大人,但是等这位特使大人走了之后,他日这煞黑帮会不会秋后算账呢?

胥华师知道这孟老爷在顾忌什么,便直接说道:“孟老爷,这特使大人今日与我转悠了许久,便只看中了您的东风局管。他还说了,就您家的东风局馆优雅别致,不同寻常酒肆坊间,设计别具一格,他很是喜欢。”

“呵呵”孟老爷不好拒绝,发出了无奈的笑声,“照理说,这位特使大人喜欢,孟某应该让出来的。只是,最近‘东风局’馆恰好要重新停业装修,那房子出了些故障,怕害到人。”

这‘东风局’馆连日来生意极好,从没传出过任何停业整修的消息,看来是这个孟老爷想推脱。

“孟老爷,这位特使大人脾气不太好,平日里不苟言笑,师某要是这么去回复的话,恐怕”胥华师故意拖长了尾音,面露难色,随后说道:“特使大人会生气呀。”

反正颜今顾现在是特使,向来高官之人大多没什么好脾气,这么说,虽然是抹黑了这颜今顾,但也只是想把这件事做好罢了。反正这孟老爷总不好去别人面前说她胥华师这么说过颜今顾吧,想来他也不敢去得罪当官之人。

官字两个口,难保这一生起气来,伤及他这传言之人。

孟老爷果真犹豫了起来,虽然脸上在陪笑,但是看得出来脑中一直在转悠着想法子。

“咳咳”孟志的咳嗽声传来了出来,只见他被人搀扶着,身上披着一条灰白色袍子,脸色有些不好。

孟老爷见状,立马跑上前,说道:“志儿,你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好好休息着嘛?”

孟志摆摆手,说道:“师老板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今夜前来,我怎么能不出来相见呢。”

胥华师也上前说道:“孟少爷,你回去休息吧,我救了你一命,可不想你再为了我伤了自己的身子。”

“无妨,反正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睡觉,少睡个一时半刻不打紧的。”孟志拿手倚在孟老爷的身上,一步步走过去,还说道:“师老板请坐吧。”

孟志和他爹坐下之后,还主动询问道:“师老板可是有何事要问我爹?”

“是这样的,我想租用孟家的‘东风局’馆三月,这用途我先前与孟老爷说过,就是为了给特使大人和才女们做一个交流场所,编纂一本《女子赋》,将来是会送到我们大唐陛下的手中的。”胥华师又是简单明了的做了解释。

没想到孟志一听就拍手叫好,还劝他爹:“这是好事,爹,能为陛下做些事情,那是咱们孟家的荣耀。”

孟老爷面露难色,刚才已经给拒绝过了,现在还能怎么拒绝呢?

“孟老爷,这‘东风局’馆装修的话,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您说说要几日,我回去问问特使大人是否愿意等上一等?”胥华师虽说着颜今顾可以等一等,但是前头已经口头上或多或少已经“恐吓”了他一番,希望孟老爷可以好好考虑。

装修?

孟志听到此话,立刻就明白了,他没有拆穿自家爹的谎言,而是说道:“爹,这件事是好事,更何况又是师老板亲自来说,我们应该帮衬一把才是。”

见到孟志这么说,孟老爷犹豫了一下,最终答应了下来,说道:“好的,那等三日之后,装修结束,这东风局便借与师老板一用。”

这孟志不愧是孟老爷的心头宝,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能让孟老爷这么快答应了下来。

“那师某多谢孟老爷,只是不知道这租金该如何来算?”胥华师问道。

孟老爷刚想开口,便听孟志说道:“爹,这件事是好事,我们不应收钱。”

孟老爷他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话咽了回去,顺着孟志的话说道:“志儿说的有道理,这本《女子赋》可是对咱们钦岳县都有意义的事情,我们怎么能收钱呢。”

“那在下就多谢孟老爷,孟少爷了,将来这《女子赋》就成之时,大家定不会忘记孟家的。”胥华师恭维说道。

到时候的事情谁知道,只是眼前能看到多美好的结果,自然是要说多美好的结果了。

“天色不早了,孟少爷和孟老爷早些歇息,师某就先回去了。”胥华师起身作揖说道。

孟志和孟老爷也站起了身子相送。

第165章 心之所往而身未前

胥华师本欲转身离开,只听得孟志问道:“师老板,今夜外头风大,我这披风借你一用。”

孟志已经在解开自己的披风了,只是胥华师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并不需要,便伸手阻道:“不必了,这点风我还吃得消。”

孟志却依旧解下披风,递了过来,因为身体虚弱的原因,他说话都显得很小声:“师老板定要保护好身子,免得像我一样,日日吃药可就辛苦了。”

见他递着披风的手都有些颤颤,胥华师便伸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那师某就多谢孟少爷,改日再送回这披风。”

孟志闭了一下眼睛,以示同意。

胥华师转身离开,那披风在他手中一转,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带着水月离开了这里。

见到胥华师走后,孟老爷有些心急了,上前说道:“志儿,你怎么就同意了,你以前不是不要轻易得罪启老八父子嘛?”

孟志眼眸微垂,说道:“以前启老八父子没人会去对付,可是现在,这位师老板却有能力去对付这对父子。这位师老板自来此之后,处处受到启老八的限制,现在她既然开始动手了,要么就会收拾掉这对父子,要么他们就会握手言和。无论何种结果,我们都不应该去得罪这位师老板。”

孟老爷听此,觉得有理。

“咳咳”孟志又咳了几声。

“你看你,身子不好还把衣服给人家,”孟老爷心疼的抱怨了几句,随后对着身旁的小斯说道:“快扶少爷进去休息。”

“是。”

二人合力,将孟志扶回了卧室之中。

翌日,胥华师前去寻找颜今顾,想要与他说一下‘东风局’的事情,不曾想半路上就遇见了颜今顾。

只见他与拓威前后走着,虽是两个人,但是颜今顾却走出了一种孤家寡人的清冷之感。

只见颜今顾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摊位上的东西打量,却一直不曾靠近过。等到走到了一个女子挂饰的摊位之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可是,他只是停在那里看了几眼。

“颜公子,”胥华师走上前喊了一声,说道:“我看这里的东西不错,不如随我一同去看看?”

胥华师指着颜今顾一直看着的摊位说道,她没等颜今顾回应,便率先走到摊位之上,拿起了耳坠手镯打量了起来。

颜今顾脚步终是挪动,来到了胥华师的身边。他看着摊位上的一个银镯子,这个镯子异常的小,应该只有小孩儿才戴的进去。

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时候他才六岁,他依稀记得在全家被灭门的前几日,他的娘亲还带着他出去逛街,他娘还对他说道:“顾儿,你马上就要有妹妹了,你是哥哥,等妹妹出生,你要送一个这样的银镯子给妹妹。”

那个时候,他和他的娘也是在路边的摊位上看中了一个好看的镯子,他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以后一定要买一个好看的镯子给妹妹。

没想到,这句话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胥华师发现颜今顾眼眶湿润的看着这个小镯子,便拿起了看了看。

摊位的老板兴冲冲的与胥华师说道:“公子好眼光,这个镯子一到三岁的小孩儿都可以戴的。”

小孩?

颜今顾要送给什么小孩?

胥华师将镯子递给了颜今顾,但见他望着镯子发呆。

而此时,胥华师已经示意水月付银子。

看着颜今顾依旧眼不离镯,胥华师便说道:“颜公子,走吧。”

颜今顾像是被这声叫回了现实,还欲将手中的镯子放下,却被胥华师的手一挡,道:“颜公子,这镯子我已经付钱了。”

那位老板见状,忙陪笑说道:“二位客官,小本生意,若非质量问题,概不退换。”

既然如此,颜今顾便收下了镯子,转身离开。

那位老板像是感恩戴德一般的喊着:“多谢客官,下次欢迎再来。”

胥华师只是暗暗抽笑,却被颜今顾瞥了一眼,胥华师忙收回了自己的笑意,说道:“对了颜公子,孟老爷已经答应将‘东风局’借与我们,等到两日之后,我便会着人去布置东风局,届时会去请那些才女过来。”

“好。”颜今顾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随后又说道:“这镯子刚才付了多少钱?”

他这是想还钱嘛?

“不多,颜公子不必在意。”胥华师说道。

“好。”没想到颜今顾这么爽快的应了下来。

那刚才问那个问题有什么意思嘛?看起来好像准备好不打算还钱的呀?

他们二人继续前行。

胥华师把前来的目的与他说了,只听得颜今顾说道:“好的,这件事你通知那些才女就可以了,我日后会每隔三天过去一趟,看看哪些诗词可以选入《女子赋》中。”

“好,我会单独设一个房间给你,日后你过去,可以在那个房间检查那些小姐们所做的诗。”

胥华师刚说完,只见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跑上来的时候抱住颜今顾的大腿。

“小朋友,你怎么了?”颜今顾双手搭在小女孩的身上问道。

那个笑女孩子只是咧嘴在笑,转而放开颜今顾的大腿,又去抱着胥华师的大腿。

胥华师和颜今顾相视一眼,有些不解。

只见一个年轻少妇跑了过来,忙将这个小孩拉走,还说道:“雁雁,你把人家的裤子弄脏了。”

那个小女孩被这少妇一批评,有些委屈的敛住了笑容。

看着这小女孩这般模样,颜今顾便说道:“没事的,脏了还可以洗洗。”

那少妇本也有些害怕,听到他这么说,瞬间也开心,还说道:“我这女儿肯定是认出了二位是救命恩人,才跑山前来的,惊扰了二位,真是对不起。”

“救命恩人?”胥华师打眼瞧了几下这个小女孩,有些没认出来。

“先前在长安,有个马车差点撞到我的女儿,多亏了二位相救,我女儿才能幸免于难。”少妇人感恩戴德的说着。

胥华师想起来了,当时为了可以让贝刈忱脱身,所以才使得马儿发疯,差点撞倒这个小女孩。

“原来是你们,你怎么来这里了?”胥华师问道。

那少妇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说道:“我这女儿上次被马吓到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过话,所以,我和我相公四处求医,就来到了这里。”

第166章 无妄之灾是谁的错

胥华师和颜今顾正有些同情他们的遭遇,却见到那个小女孩拉着颜今顾的双手,她笑得很天真烂漫,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妥之处。

一场无妄之灾,使得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失语,颜今顾替这个小女孩觉得很悲哀。

但是,当他看着小女孩一脸纯真的笑容的时候,他也不自觉地对着她笑,想告诉她不要怕。可是,孰不知,是小女孩的笑在告诉他不要害怕这个世界。

胥华师从水月那里拿了一袋银子,递给了少妇,说道:“这些银子给你,带着小妹妹四处求医,要花不少的钱。”

“不不不怎么能让你给钱呢?”少妇伸手拒绝,将胥华师的手退回去。

胥华师伸回手,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将钱袋递给了雁雁。

“雁雁,这个是哥哥的心意,拿着。”胥华师难得如此温柔平静的与人说话。

也许,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太纯真可爱了,身上完全没有人世间的那种污浊晦气,所以,胥华师突然觉得一阵轻松。

那小女孩抬头看着自己的娘,看到自家的娘亲点头了,她才接了下来。

只是,她不会说话,她拉住胥华师一个手指,然后放到了另外一只手上。那另外的一只手已经握着颜今顾的手指了,就这样,他们三个人的手就握在一起了。

颜今顾撇头一看胥华师,只见她没有任何不适,只是,他的脸上的温度有些升了上去。好在他脸白,平日里也没什么血色,现在看起来,血色也不过如正常人一般,不至于引人起疑。

“雁雁,我们该走了。”那个少妇拉着雁雁。

那个小雁雁跟在自己的娘亲身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看着的他们二人。

“受惊之马,给这个小女孩带来了无妄之灾,”颜今顾有些叹气,随后反问道:“你说,造成此事的人会有报应嘛?”

“啊?”胥华师一时语塞,若说有报应,岂不是在诅咒自己?

“报应这种事,怎么说呢?”胥华师顿了一下,想了几番,说道:“好像没做错什么事情,也有可能会受到上天的玩弄的。”

颜今顾却是觉得这话有理,毕竟,他就是那个受到无妄之灾的人。

报应

这两个字一直萦绕在胥华师的心头。

究竟她的娘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步入胥家,胥家却是来了一拨的不速之客。

对胥华师来说,是不速之客,但是对于胥家的人来讲,也许不是。

胥阳早就派了刘知在门外等候,一见到胥华师前来,便拉着胥华师回去换了一身女装前来。

胥华师换上女装,来到了大堂之上,只见得堂上坐了三个不认识之人,应是一家三口都过来了。

她上前俯了俯身,喊道:“爹。”

胥阳哈哈一笑走下来拉着胥华师的手,指着那三人道:“华师,这就是刘家的刘老爷,刘夫人,还有刘少爷。”

“刘老爷。”胥华师故意抬着手握拳作揖,待其他人惊愣了一下,故意惊慌了一下,随后俯身行礼,说道:“见过刘老爷,刘夫人,刘少爷。”

本来其他人都有些哑言了,但是看见胥华师俯身之后,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了一样。

刘老爷站了起来,说道:“胥小姐落落大方,知书达礼,刘某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女儿。”

“呵呵等我这女儿嫁过去了,刘老爷也就有半个女儿,倒时候恐怕要刘老爷费心照顾了,”胥阳谦虚说道:“有什么不对的,您呐也该教教我这女儿。”

“胥老爷教出来的女儿,一定很好,不需要刘某费心了。”刘老爷也是场面人,说起话来,也能给人捧到天上去。

胥华师瞧了一眼这刘少爷,看起来皮肤偏黑,不似一般公子少爷娇生惯养,皮肤白净。只是,看起来这个刘少爷也不是很热衷这门婚事,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听说胥老爷家也得了一码头,不知道我们也能不能去看看。”刘老爷说道。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家的码头现在只用于给人泛舟湖上的,还没有用于运输货物之用。”胥阳说道。

刘老爷不解,怎么得了一个码头,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用途:“胥老爷不打算开通一下运输路线吗?”

“这个当然会的,只是,这马上就要冬季了,所以,打算在开春的时候,再准备运输路线一事。”胥阳侃侃而谈。

胥华师却觉得有些奇怪,何时说过码头要用于运输了?

这运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河海之处有隐藏着一些海盗,若是轻易过去,轻则失财,重则人财两失,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呢?

虽然现在得到了一个码头,但是胥华师自己也不敢确定何时可以启动钦岳县的运输路线。姬夜两家这么多年能平安在河海上航行,肯定与那些海盗达成了什么交易。

胥阳知道胥华师并不是很喜欢这门亲事,但是也没有反对,所以想撮合二人在一起多相处一下感情,便说道:“华师啊,今日天气也还不错,你带着刘少爷去我们的码头去泛舟吧。”

胥华师看了一眼刘少爷,他双脚往里一缩,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是很乐意。这样对胥华师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带着这个刘少爷出去,这个刘少爷又不会烦着自己,而且,也可以避免与刘家二老相处。

“刘少爷,请吧。”胥华师微微一笑说着。

那刘少爷站了起来,向刘老爷和胥阳点了一头,随后又看了一眼刘夫人。刘夫人正乐得开怀,推搡着刘少爷去玩儿。

胥华师在前头引路,领着他来到街上。只不过一路走来,刘少爷并未说话,而是只看向来往人群。

“刘少爷,听说算命先生不准你二十五之前成亲,说你有命中犯煞,你是真的信嘛?”胥华师只是随口一问,免得一路这样下去,有些尴尬。

“我是信的,当时我娘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接连几日都触了霉头。但是听了大师的话,解开亲事,我便一路顺风顺水。”刘少爷很是淡定的说着。

“哦。”胥华师拖长了尾音,似有不信,但是也没有直说。

二人继续前行,忽然见刘少爷止步不行,胥华师看了一眼刘少爷,但见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前方看。

第167章 三人泛舟

胥华师朝着刘少爷的眼睛往前看去,却看见刘少爷所注目之人乃是颜今顾。

此时的颜今顾低着头悠悠走来。

胥华师心里暗暗说道:怎么又遇见了?难不成他日日都在街上晃荡?

身边的刘少爷又开始抬起了步伐走着,胥华师便也一同走过去。

这颜今顾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胥华师,想来他也不会突然抬头吧?

胥华师想着如此,便坦然的从一旁走过。

只不过实在巧得很,偏偏此刻有人发生了争执,一声响声传来,引得颜今顾抬头一看,正好看见了胥华师。

颜今顾看着胥华师有些呆住,他看着胥华师如此熟悉的面庞,一时未反应过来。不过只是片刻,颜今顾就猜到了面前之人乃是胥华师,只是看胥华师没有打招呼,且他身旁站着一个人,便准备转身就走。

胥华师看着颜今顾的表情,应该也是猜到,便主动打招呼道:“颜公子,好巧啊。”

颜今顾转头,淡淡说道:“嗯,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与刘少爷一同去泛舟。”胥华师说道。

颜今顾看了一眼那位刘少爷,随后对着胥华师说道:“好,就此别过吧。”

他刚抬起了脚欲走,便听见刘少爷主动说道:“既然认识,不如一同去泛舟吧?”

胥华师惊愣住,这个刘少爷刚才还话不投机,半句嫌多的样子,怎么这会儿这么能说了?看他这两眼放光,心情也好了不少,难不成是觉得找了颜今顾这么个挡箭牌,所以开心?

颜今顾看了一眼胥华师,看起来也是愿意去的,那胥华师便也邀约道:“颜公子若是赏光,不如一同前去?”

“好啊。”颜今顾答应的爽快。

如此一来,三人并步而行,来到了三丰码头。

这里的船只大小不同都有,胥华师询问了一下刘少爷喜欢坐什么船,刘少爷却选择了最小的一艘船。

这种小船只能容纳一到四人,只是现在水月和拓威也跟着,这艘小船是坐不下的,所以,颜今顾便让拓威留下。

可是拓威却说道:“颜公子,我是派人贴身保护你,不能离你太远。”

拓威态度强硬,看起来是不会听从颜今顾的命令。

胥华师见状,便替颜今顾解围:“颜公子,既然如此,我再叫人安排一艘船,让我的丫鬟和你的护卫一同跟着。”

“嗯。”颜今顾眼光黯淡,似乎习惯了别人如此对待,可是,他也不是麻木不仁,对于这种态度,他多少还是会觉得难过。

船只已来,胥华师本欲上前,却听刘少爷说道:“胥小姐,不如我们坐那艘船吧?”

胥华师看了一眼刘少爷指的那艘船,那艘船明显偏小,若是两个人坐在一起,肯定会有些拥挤的吧。

不过,既然这个刘少爷喜欢,那就顺其意吧:“好。”

胥华师走上前去,坐到了船的一头,而后颜今顾也从码头走下来,待到刘少爷下来之时,船只都有些晃动。

刘少爷自然而然的坐到了颜今顾的身旁,这倒也符合规矩,毕竟胥华师是女子,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子和这么一个男子挤在一起,会招来闲话的。虽说不久之后,他就会下聘提亲,但是现在还是要注意礼节的。

坐下来的刘少爷开始跟颜今顾自我介绍起来了:“我是刘诺,请问你怎么称呼?”

颜今顾本无心与他说话,只是觉得在这里除了胥华师之外,再无其他相熟一点的人,所以想跟着一道来走走。但是这刘诺既然这么问了,颜今顾便也只是了的回答道:“颜今顾。”

胥华师眸子一凝,这颜今顾倒是没有用假名了,是怕被自己拆穿了,所以才直说的嘛?

“那颜公子是做什么的?可是钦岳县的人?”刘诺又开始向着颜今顾问起了问题。

颜今顾只觉得此人的话太多,便说道:“这个你知道,与你朋友说吧。”他将问题抛给了胥华师。

胥华师稳稳的接下了颜今顾的话,说道:“颜公子是长安来的,来这里是有要事,几个月之后便会回去的。”

“哦,”刘诺很是兴奋的说道:“我曾去过长安,很是繁华热闹,特别是上元节的花灯,绚烂如漫天繁星。”

颜今顾平时甚少出宫,他也从未见过绚烂如满天星的花灯,所以便淡淡的“嗯”了一声。

刘诺还在不停的与颜今顾说话,颜今顾只觉得有些烦,便一直看着胥华师,希望她可以制止一下这位刘诺,否则的话,他不一定会忍得住封住他的嘴。

胥华师却暗自偷笑,明明这艘船上就他一个女的,这刘诺也是来与她提亲的,怎么这个刘诺反而与颜今顾说个不停。

看见颜今顾求救的目光,胥华师只是偷笑,还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是不会帮忙的。

颜今顾见此,便知道这刘诺对于胥华师而言,并不是很重要,便带着一丝不耐烦且有冷意的语气与刘诺说道:“刘公子,我想静静。”

刘诺一脸的尴尬,只能赔笑一番。

三个人就这样在船上静静的坐着,不过,这样下去也是挺无聊的,看着刘诺一直想与颜今顾说话却又不能说的模样,胥华师便暗地做笑了。

她与刘诺说道:“刘少爷,其实你无心来提亲,不如就算了,回去与你爹娘说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到时作罢。”

刘诺却说道:“没有,我是真心来提亲的。”

这个刘诺说的话明明口不对心,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颜今顾听到胥华师要成亲,眼神看过胥华师,却又很快瞥了过去,看向这茫茫河面。

只是这船忽然失了重心,使得他们三人一阵晃动。

“你没事吧?”刘诺稳住重心之余,还拉住了颜今顾的胳膊,甚是殷切的关注着。

胥华师心中默默黑线,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关心她吗?

只见颜今顾将手抽回,那刘诺觉得有些尴尬,便又问了胥华师一句:“胥小姐你还好嘛?”

胥华师只是点了一头,只觉得这么晚来问候一句,会不会晚了一点。

此时,只听见后面那艘船的水月在大喊大叫。模模糊糊听到水月说着:“大小姐,救命啊,我们的船漏水啦,救命啊,我们的船漏水了”

水月可能有些慌张,一下子站了起来,导致小船翻了下来,两个人全都落入水中。

第168章 早知身份

胥华师知道刘诺是经常出外捕一些海产东西,且这水月离自己这艘船不过四五米,便对着刘诺说道:“刘少爷,你识得水性,麻烦你救一下人。”

“好的。”刘诺对着颜今顾和胥华师二人说道:“坐稳了。”然后慢慢的将重心移过去,跳入河里,游过去将水月救了起来。

码头上的人看到这边出了意外,立马派了一艘稍微大一点的船过来,将他们三人打捞上去,然后往着胥华师的小船上绑了一根绳子,让大船的力量带着小船驶向岸边。

现下船上就他们二人,胥华师想起刚才遇见颜今顾之时,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装的时候似乎不是惊讶,更多的是好奇之意,想来这颜今顾似乎早已经看透了她的女儿家身份,便直然说道:“颜公子见到我这打扮,似乎一点都惊讶?”

“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儿家,自然不惊讶。”颜今顾很是坦白的说道。

“早知道?”胥华师自觉地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怎么会被发现呢?“究竟是何时露了破绽?”

颜今顾见到胥华师这么好奇,便看着她说道:“第一次见面,你见我和未姜赤裸上身,你遮遮掩掩,我已然怀疑。后来”他想想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有些害羞了起立,撇过头说道:“你驾马带我逃离杀手,而后你我二人又坠落山坡,彼此的身体有所接触我便知道你是女子。”

胥华师默默的拿手遮住了自己的胸部,想来当时大意了,忘了裹上裹胸布,所以,才会被颜今顾感觉到。

若不是知道颜今顾的为人,胥华师还真想把他从船上踹下去。

“直觉告诉我,你在不怀好意。”颜今顾直戳重点。

胥华师放下自己这无处安放的手,想想自己也不能先露怯,便像只高傲的小公鸡一般昂头说道:“没错,我在想要不要把你踹下去。”

颜今顾看了一眼平静的河面,淡然的说道:“也好,反正你那个刘诺少爷定会相救。”

此话一出,胥华师怎么觉得这个颜今顾有点皮起来了?

“要不要试试?”胥华师反问道。

她只不过打趣一下,也不是真的想把颜今顾推下去。免得他一时觉得委屈,真的有了轻生念头,别人就是想救,他说不定都钻在河面下不出来,到时候反而连累了自己落得一个谋杀朝廷命官的罪责。

颜今顾只是嘴角抬笑,她知道胥华师是在开玩笑:“有些事情可以试试,但是有些事情最好别试。”

胥华师一脸的反问色看着颜今顾。

只听见颜今顾说道:“温小姐对你有情,你也是看的出来。我只劝你最好早点让温小姐知道你的身份,免得温小姐情根深种,到头来白害相思之苦。”

哦原来颜今顾是这个意思?

“颜公子对温小姐还是很上心的,可惜,温小姐若是喜欢颜公子,便不会有这些乌龙事。”胥华师悠悠说道。

颜今顾没有作答,而是闭目修养。

胥华师知道颜今顾脸皮子也薄,且防备心强,不会同一个外人谈论这些私人情感之事,所以,她也没有多问。

上了岸之后,胥华师安排人在码头附近设了两座碳火炉子,一座给刘诺和拓威取暖,另一座给水月取暖,还叫人回了胥家,给刘诺和水月取了衣服过来。

拓威没有衣服可换,又不想一直在这儿待着,便向颜今顾请示了一番,回驿站换衣服。

颜今顾也觉得继续待在这儿不合适,便向胥华师请辞,继续在外头游荡去了。

等到刘诺和拓威的衣服干了之后,胥华师便带着他们二人回了胥府。

今日是刘家人初次前来,胥家总得要设宴好好招待。只是这刘诺第一次跟去泛湖,就入水救人,不明就里的刘家二老看到前来取衣服的小斯,还以为刘诺落水了,好一阵担心。只是他们也知道刘诺是熟悉水性的,所以也不担心他有性命之忧。只是一见到刘诺回来,一直问东问西的,总觉得刘诺是不是受委屈了。

胥阳悄悄的在一旁问着胥华师:“刚才刘少爷怎么落水了?”

胥华师小声回答着:“是水月坐的船漏水,船翻了,所以刘诺少爷就下水救人了。”

“哦。”胥阳听明白了,还好不是什么大事,他上前与刘家二老说道:“刘诺少爷救了我家下人,胥伯伯很是感激啊。”

“胥伯伯言重了,刘诺堂堂男子,哪有见死不救之理。”刘诺一身正气的说道。

刘家二老见到自家儿子如此说话,暗暗自豪。

胥阳听此,也大为高兴,觉得这刘诺品行高端,适合做他胥家的女婿。

“说的好,胥伯伯今夜要与你好好的喝上一杯,”胥阳侧身一转,伸手说道:“来,大家入座吧。”

所有人纷纷入席。

今日胥老太爷不在,只是因为他的渴睡症有些严重,所以,现下已经睡着了。

胥阳同他们解释完之后,却听见刘夫人说道:“怎么不见胥夫人,她可是身体有不适?”

胥阳噎语了一下,还想着怎么回答。

此时,姬白月冒头说道:“刘夫人,你说对了,我大嫂呢最近都不太舒服,所以呀,三餐我们都会叫人送过去的。”

既然姬白月这么说了,胥阳便也应和着说道:“是啊,是啊,等她身子好点,我再叫她出来见见刘夫人。”

刘夫人说道:“没事的,等明日我去探望胥夫人,让胥夫人安心休养就成了。”

“好,好”胥阳内心稍稍放松了,但是一想到明日她要去见段芷柔,怕段芷柔还会闹脾气,便心中还是有些闷着慌。

一直陪在段芷柔身边的胥正游此刻也是出来了,他可是一直乞求段芷柔将自己放出来见见爹,段芷柔才答应的。要是被她知道他是为了见一见这位将要与姐姐成亲的公子,恐怕段芷柔是不会让他出来的。

“这是?”刘老爷问道。

胥阳也有所震惊,随后才说道:“哦,这是我的儿子胥正游,”他站了起来,对着胥正游说道:“正游,快来拜见一下你刘叔叔,刘婶婶。”

胥正游抬手作揖,喊道:“刘叔叔,刘婶婶。”

“令公子器宇轩昂,好一名青年才俊。”刘老爷夸赞道。

“刘叔叔谬赞了。”胥正游谦虚的说道。

胥阳指了一道,说道:“快入席吧。”

“是。”胥正游特地跑到了胥华师边上的空位置上坐下。

第169章 抓到莫相士

等到大家都用膳之时,胥正游瞧了一眼刘诺,觉得这刘诺对自己倒是一脸笑容,看起来似乎人还不错。不过,开口才知人品如何。他问着刘诺:“不知道刘公子平日做些什么?”

刘诺右手握着筷子,本欲夹菜,听到胥正游相问之后,便将右手压低在桌面上,而后回应道:“我平时都是会去帮忙出海捕鱼,偶尔也会去爬山锻炼身体。”

“爬山不错,最近天冷,爬山还能暖暖身子,”胥正游心中一生意,说道:“若是明日天气好,不如我们几人同行爬山可好?”

胥华师转头看着胥正游,只想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难不成是想撮合她与这位刘诺公子?

胥正游只是悻悻一笑,没有解释。

刘诺却是很快答应了下来,还说道:“胥小姐,看你今日那位朋友身子虚弱,要不要叫着一同爬山?爬完山,出身汗,对身体会好些。”

这位刘诺少爷对颜今顾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胥华师便说道:“我可以派人去问问,看他愿不愿意与我们一起前去。”

刘诺欣喜点头。

胥正游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的不对劲。

膳食过后,胥正游跟在胥华师的身后回了暖香苑,只不过现在段芷柔也住在暖香苑,她所住房门正好打开,胥华师路过之时,房内之人也正好能瞧得见。

胥正游拉住了将要走近院中央的胥华师,小声说道:“姐姐,最近娘亲看我看的紧,月前我答应过给夜姑娘做的胭脂也差不多好了,你明天能不能帮我送一趟?”

“夜如昭嘛?”胥华师问道。

“对,就是那位凶狠且蛮力大的姑娘。”胥正游嘲笑了夜如昭一番,不过,嘴角却是扬起来的,似乎并不排斥夜如昭这凶蛮之态。

胥华师点了一同:“乐意之至,胭脂呢?”

胥正游瞧了一眼自己的屋内,有点慎色道:“还在我屋里,你知道娘就在我隔壁房间看着我,所以,我也不能领你进去,只能等会叫水月过来取一下。”

胥华师丝毫不生气,只是点了一头。

胥正游心里却是介意家中现在的情况,便说道:“姐姐,我相信,等时间久了,娘就会知道姐姐是好人的。”

好人?

这句话胥华师自己也接受不住。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胥华师看得出来胥正游的愧色,便如此安慰他,随后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她又转头看着水月说道:“水月,你跟着少爷去拿东西。”

“是。”水月应声道。

胥正游脸色一直微微在笑,等胥华师走过身边,突然的有些失色。家中如此情况,他也难受,特别是自己的爹娘还要分开而居,最担心的莫不过他了。

胥华师回到房中,关上房门,想要解开自己的衣带更衣,只见右眼视线处掠过一个身影。她立马将自己扯开的衣带扎了回去,警惕性的问道:“谁?”

待她眼睛瞧仔细了,才发觉是贝刈忱。

胥华师扎好衣带,上前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贝刈忱说道:“莫相士我已经抓回来了,你要亲自去审他嘛?”

“去,当然要去,”胥华师不假思索的应下,这胥家的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由她亲自去审问更加稳妥,“为了早点查清楚这当中之事,今夜我就和你一同去会会这个莫相士。”

“好,胥家二爷这几日一直赖在镖局,所以,我就镖局附近租了一间小屋,把莫相士关在里面。”贝刈忱脸色一直不悦,好似谁人得罪了他似得。

胥华师打趣道:“胥家二爷给你耍无赖了?”

嗯?

贝刈忱有些一愣,随后平淡说道:“他耍无赖,我未必要理他,”自胥纷去了镖局之后,的确与贝刈忱磕碰了一两回,只不过贝刈忱才没空与胥纷争什么对错,反正只要他一抬剑,胥纷就会乖乖闭嘴。

“那你怎么一脸不悦?”胥华师笑问道。

贝刈忱脸色一凝,努了努嘴,似是犹豫了一番,才说道:“听说你要与人定亲了?”

“消息倒是收的挺快,”胥华师津津乐道:“这个刘少爷人长得还不错,就是皮肤有点黑,跟你”胥华师打量了一眼贝刈忱,嗤笑道:“有的一比。”

贝刈忱脸色一羞,避了避胥华师的眼神,侧着脸的他说道:“需不需要我找几个人破坏?”

胥华师点点头,道:“你去查查这个刘诺是不是在外头有相好的,我发现他对这门亲事也不热衷,对我更是无半点男女之情,但是现在却安心上门,准备与胥家结交姻亲,定是有什么秘密。”

贝刈忱早已转头看着胥华师,听其说完,快快应下:“好,我明日着人去安排。”

胥华师谨以微笑,因为她相信贝刈忱的办事能力。只是,她隐约觉着门外气息有些不同,似乎有微弱的呼吸声。胥华师看着贝刈忱,用手示意他躲到一旁去,等其躲好之后,胥华师悄悄走到门旁,将门速速打开,只见水月正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了过来,将胭脂递了过来。

“小姐,胭脂拿来了。”水月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但是她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免得被胥华师发现了破绽。

看着水月的笑容有些僵硬,胥华师便明白了刚才是她在偷听。只不过她没有拆穿,而是很淡然的将胭脂接下,还说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水月背过身,离开之时脚步都匆匆加快。

胥华师转身回了房间,将胭脂放在了桌上。

“她会不会偷听到什么?”贝刈忱从帘后走出来,警觉性地问道。

胥华师却不以为意,轻松说道:“没事,刚才那两件事就算被偷听也无妨,顶多姬白月再闹出点鸡飞狗跳的事情,到时候对我们的事情也只会更有帮助。”

胥华师透着窗缝观望了一下外头,水月正躲在远处暗中观察着自己,她嘴角噙笑,说道:“刈忱,你去房顶等我,我先换身衣服。”

“嗯。”贝刈忱推门查看,无人经过,便快速出门,然后跃上房顶。

胥华师看了一下柜子里的男装,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一件。先前的衣服都被刘知没收走了,改明儿定要去刘知那里要几套回来。

她利索的换上了男装,随后吹灭蜡烛,走出房门,并将房门带上。她一跃至房顶,眼神略略打量到下面,看到水月依旧在那里,也不做声色,“走。”

二人脚踩瓦片,飞速跑过去,在月色照耀之下,显得尤为清冷杀肃。

第170章 预备之礼

行至镖局附近的小屋,贝刈忱叩门几声。只见巴巴哈开门而来,迎着胥华师和贝刈忱进了里头。

“莫相士就在里头,他的两个徒弟我关在另外一个房间了。”贝刈忱站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房前说道。

“好,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胥华师抬脚上前。

“华师,”巴巴哈上前说道:“要不要我进去保护你?”

“那莫相士可是会武功?”胥华师挑眉问道?

巴巴哈摇摇头。

胥华师一笑,道:“既然他不会武功,你还怕我制服不了他嘛?”

巴巴哈咧嘴一笑,觉得此话不错,他不过是怕胥华师受伤害,所以才跟进去保护着的。

胥华师拍了一记巴巴哈的肩膀,示意他的好心自己是收下了,随后走上前,等到尤平将锁打开,她便推门而进。

里头站着一个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但是他的胡子留的很长,看起来是故意的,因为这撮胡子衬得他更加仙风道骨,更好的去骗人。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畏惧胥华师,但是也许活的久了,他知道此刻该从容淡定一下,然后再拿出自己的口才,来与胥华师讨价还价一番。

“莫相士。”胥华师在心里已经默念了此人的名字数百遍,当这一刻真的喊出口的时候,竟是会莫名的开心。

莫相士原名莫广,自改成算命之后,凭着自己能说会道的口才和精通于心的算卦之术,混的小有成就。所以,他还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做莫初神,将自己比喻做刚刚修炼的半仙,还顺便招了几个徒弟充充门面。

“你?认得我?”莫广起先是疑惑,但是随后一想,他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说不定是胥华师慕名已久,想要求他办什么事。如此想来,他正襟严肃了起来,将原先的那副求饶喊爷爷喊奶奶的模样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位公子,你若想求我算命解卦,恐怕一时半刻是做不到了。”

“哦?为何?”胥华师走到一旁坐下,静静的看他还要如何装他的半仙身份。

“呵呵”莫广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离得胥华师只有一桌之隔,“你用这种手段将我骗过来,绑在这里,我身体受惊扰,算卦之术暂时失灵了。”

莫广暗暗在心里说道:除非你拿大把银子砸我,否则,我就跟你耗下去。

胥华师是生意人,岂会不知莫广的心思,他出来行骗,无非就是为了求财。再说了,他又不是真的有通灵算卦之术,顶多就是按照书本解释一番,哪有什么失灵一说。

看着莫广胸有成竹的样子,胥华师心里哂笑,说道:“莫相士号称莫初神,难道就没算到会被骗,被绑嘛?”

额这

莫广一时语塞,随后从容回应道:“若是我提早为自己算上一卦,定会知道,可惜我没算”

“不可惜,不可惜”胥华师站了起来,悠悠的走至他的身边说道:“莫相士是钦岳县的人,这次回来,就当是探乡了呗。”

“你调查过我?”莫广稍稍谨慎了起来。

胥华师俯在莫相士的耳边,鼻中呼吸几下,引得莫广有些坐立难安,她才说道:“十多年前,你污蔑胥家的一个小姐与胥家命数犯冲,不准将养在胥家,究竟为什么这么污蔑她?”

胥华师的最后一句话带着一丝怒意,吓得莫广坐不住,想要站起来。她就势抬手,将莫相士压了回去,任凭莫相士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胥华师施加内力的手。

“公公子这算卦之事全是按照书本所说而来,不是我胡编乱造的。”莫广有些慌神的说道。

“哦?那书本是怎么说的?”胥华师缓缓的从靴子里拿出了自己的贴身小刀,随手一掷,就直直的立在了莫广的桌前。

莫广盯着桌前那把小刀,眼睛都快看的成斗鸡眼了。他知道自己怎么说,眼前这个人都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所以,便先探问道:“你和胥家的小姐是什么关系?”

胥华师放下按压住他的手,将头贴近他说道:“我是胥家小姐的兄长,你知道,因为你的那些无稽之谈的话,让我妹妹受了多少苦嘛?”

她眼中露凶,声音阴沉有力,吓得莫广吞咽了几下口水。

“要要怪就怪胥家二夫人,是她不待见自己的女儿,所以才找我这么说的。”莫广眼神躲闪,但是这话说的似乎不像是假的。

胥华师突然发难,想必这个莫广也没这么聪明,撒这种随时会被戳穿的谎言吧。

为了再进一步试一试这个莫广,必须得深入挖掘这件事。

“胡说,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娘亲,把自己的女儿生下来,却又扔给别人,充耳不闻?”胥华师转悠道莫广的前头,从椅子上坐了下来,直直的盯着莫广道:“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当年你拆散的这对母女,现在的关系好得很。”

“怎么可能?”莫广似乎不相信,他还异常笃定的说道:“当年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胥家二夫人极其厌恶自己的女儿,她当时的神态我到现在也记得分外清楚。”

“呵呵”胥华师讪笑,说道:“你莫不是怕我杀了你,所以,才满口谎言,想争取时间趁机逃跑嘛?”

杀人

听到胥华师说要杀了自己,莫广的背后一阵发凉。

他蹭的站了起来,引得胥华师身子一抬,仰高了视线盯着他。

莫广的神情凝重,但是随后却发笑了,还说道:“你不是胥二夫人的儿子吧。”

胥华师手指尖扣了几下桌面,知道这莫广还不算太笨,便直说到:“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胥二夫人的儿子,而且,我也从没说过我是胥二夫人的儿子。不过,有一点你可以肯定我是我没骗你,这胥二夫人的女儿的确是我的妹妹。这是她第一次在胥家过生日,作为兄长,我自然要送她一份大礼,而这份大礼,就是你。”

莫广觉得胥华师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猎人捕捉到猎物一般的欣喜,心中是更加的害怕了。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试探性的问道:“你确定把我交给你的妹妹,是礼嘛?你已经知道我做这些的事情都是因为胥二夫人要求我做的,我想,你是另有目的吧?”

胥华师点点头,使其知道他已经猜中了,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既然如此,莫某可以帮忙,当面揭穿胥二夫人做的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实在是有违初心,我心中也一直难安呐。”莫广假惺惺的说道。

第171章 按照我说的做

胥华师伸手道:“请坐,”莫广觉得胥华师如此,便是应下了自己说的话,所以便安然的坐下,只听得胥华师继续说道:“时隔多年,仅凭你一人之词,如何坐实这件事的可信度?没有证据,再被人倒打一耙,岂不是哀哉?”

“呵呵我莫某人能这么做,自然是有证据,”莫广胸有成竹,只是忽然担忧起自己的命途,便说道:“不过,我帮你做完这件事情,你要保证将我安全的带出钦岳县。我可是知道,这胥二夫人背后的是姬家,这姬家也不是好惹的。”

“既然你知道姬家不好惹,那你还敢帮我?”胥华师反问道。

“如果不帮你,我恐怕就得死在你手下,但是我帮你,我还有机会逃跑。”莫广心中的如意算盘便是这样。等到时候事情一解开,大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他再在胥华师的掩护之下,离开钦岳县。反正这么些年赚的钱也足够自己花小半辈子了,正好可以隐姓埋名,过个安生日子。

“好,只不过我需要你再帮我做一件事。”胥华师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神情带着一丝复仇欲望。

“什什么?”莫广结巴了一下,他生怕胥华师让他做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过来一些”胥华师将身子靠近了桌子,离得莫广也更近了一些。

莫广缓缓的将身子俯过去,听着胥华师与他讲了将要做的事情。

只不过,莫广听的胆颤心惊的,听完之后,更是拔腿要跑。

胥华师稳坐椅子之上,因为门口有贝刈忱等三人把守着,这莫广即便开门,也逃不出去。

果然,莫广见到贝刈忱和尤平的冷剑,只能悻悻的退回了脚步。他“砰”的将门关上,忖度几下,立马转头,托手求饶:“公子,大爷这种事怎么能无中生有?要是我这么做了,即便我逃了,姬家的人也非得掘地三尺把我给找出来,到时候这种谎言,一定会被拆穿的。”

“如果我告诉你,这不是谎言呢?”胥华师胸有成竹,气定神闲,似乎不像是假的。

莫广观察再三,还是忍不住反问一句:“真的?”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将这件事做成,我自然会派人将你安全的送出钦岳县。”胥华师站起了身子,走向门边,临走之时,还说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否则,我只能送你在地下长眠安息”

莫广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看到胥华师走后,他抹抹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呢喃自语道:“既然是真的,就不算是捏造没事没事,我莫初神什么场面没见过,反正这种神鬼之说一般都是靠口才忽悠的”他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终于平复了心情:“得好好准备准备,我可不能长眠地下,我还有好多银子还没花呢”说完,他就开始捋顺自己的思路,想想到时候怎么说才是最合适的。

门外的胥华师见到里面没有闹出什么动静,便嘱咐道:“这几天看好他,有什么基本要求的都可以满足他。”

“好,”贝刈忱想起刚才莫广冲出房门一事,心中好奇,便问了一句:“你刚才与他说了什么?”

“就是我与你说过的,我小时候被绑架一事,这件事我想让他先开口说。”胥华师的脸上藏着些许事情。

贝刈忱知道是此事,便放心下来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胥华师走过大门,在巴巴哈开门之后,便观测周围一番,见到没有可疑的人,便自行出去。

第二日天色多云,既没有阳光照人,也不会黑云遮天,秋风凉人,但是不得不说的确是个爬山的好日子。

出门之时,胥正游迟迟不能出来集合出去,胥华师便猜测到了是段芷柔在阻拦。

“水月,你去问问少爷可否启程了。”胥华师吩咐了下去。

“是。”水月下去问了之后,回禀道:“少爷说今日有事,暂且不能出行,不过,务必请小姐今日将胭脂送给夜姑娘。”

胥华师点点头,道:“等会绕道去夜家,把东西给她吧。”

胥正游如今无法抽身离开胥家,却还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诺言,将东西及时的给到夜如昭,是个守信之人。

“那那位颜公子去嘛?”一旁的刘诺询问道。

“他去的,我已与他约好山脚相见。”胥华师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诺沾沾自喜,感觉自己行为有些异样,便立马说道:“那胥小姐,我们出发吧。”

“嗯。”胥华师应了下来。

只是,这刘诺如此巴结颜今顾,难不成是想求颜今顾什么事情嘛?

三人行走至人来人往的大街之上,特地绕道来到了夜家的码头,恰是时候赶得巧了,夜如昭正在码头指挥人搬运货物。

胥华师对水月说道:“你去把胭脂给夜姑娘,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是。”水月拿着胭脂走了过去,只见夜如昭接下水月手中的胭脂之时,瞬间变得眉开眼笑,还特热情的与水月说了一番话。

等到水月过来之时,她与胥华师说道:“这夜姑娘一开始好凶啊,但听说我是正游少爷遣来送胭脂的,立马就变得热情起来了,差点把我吓死。”

“你胆子有这么小嘛?”胥华师打趣道。

水月撒娇说道:“小姐,人家好歹是女孩子,胆子也不会大到哪儿去的呀。”

她能在姬白月与胥华师之间做间谍,胆子可是比一般的女子大多了。

胥华师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走吧。”

三人来到山脚下,只见颜今顾已然在那边。

胥华师上前说道:“颜公子,我们没迟到吧?”

“没有,”颜今顾淡淡说道:“是我来早了,走吧。”

“好。”胥华师走上前去,刘诺也一并跟上前来,三人并排而行。

爬山路途之上多少还是有些热,刘诺从怀里拿出了一盒东西,与大家说道:“我这里有一盒清凉膏,涂在太阳穴上,可以让人觉得有些凉意,胥小姐,要不要试试。”

“好啊,”其余人都停了下来,看着胥华师抹到了太阳穴上。

等胥华师磨完之后,只见刘诺将这盒清凉膏递给颜今顾,说道:“颜公子也来点吧。”

“不用了。”颜今顾果断拒绝。

刘诺却自己沾了一点清凉膏,想要去点颜今顾的太阳穴,还说道:“我帮你吧,的确有降凉效果。”

“不用。”颜今顾再次侧身躲开。

第172章 遇劫

“没事,听我的意思,准保没错的”刘诺还是执意上前。

胥华师有些看不下去了,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便上前故意绊了一脚刘诺,不过胥华师倒是手快,将刘诺扶住,还抱有歉意说道:“对不起刘公子,差点绊倒你。”

刘诺只能说道:“没事。”

只是,被这么一打断,他也不好再继续给颜今顾涂清凉膏了。

“走吧。”颜今顾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胥华师和刘诺虽跟上前去,但是二人明显与颜今顾隔着一段的距离。

等步行一段时间之后,刘诺问向胥华师:“胥小姐,这颜公子向来不喜欢理睬人嘛?”

胥华师只是一笑,说道:“人家是长安来的,自然有一番高冷姿态,刘公子不必上心。”

“哦。”刘诺应了一声。

时间一久,大家也都出汗了,胥华师见到颜今顾的背上都渗出了一些汗水,却没有停止的意思,看起来都不像是爬山,倒像是在发泄情绪。

“颜公子,不如休息一下?”胥华师问道。

颜今顾却转头说道:“不如就此分开吧,我想继续爬上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拓威依旧跟上,只是,他也很累,可他不能不跟着,毕竟他此次的任务就是要保护颜今顾,更是要监督颜今顾。

“颜公子看起来弱弱的,没想到体力这么好?”刘诺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胥华师猜测,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刘诺太招人烦了吧,所以,才不想待在这里,“刘公子,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有些累了。”

刘诺想了一下,眼神追随着颜今顾看了一会儿,却还是说道:“行,那我们就此休息一下吧。”

胥华师与刘诺坐在一块休息了一道,水月拿出了随行的吃食,将他摆了出来。

“刘少爷,再过几日是舍妹的生日,不知刘少爷是不是赏脸参加?”胥华师问道。

“在下与家父家母还要逗留几日,胥小姐诚心相邀,我自然是愿意参加。”刘诺说道。

“好,”胥华师想着,等胥明微生辰之日,刘家二老看到胥家发生的事情,应该就不会有心思再与胥家结亲了吧?虽然已经叫了贝刈忱去打探这个刘诺的事情,但是为了确保安全起见,还是应该让刘家二老见见将要发生的事情。

才休息了一会儿,便听见刘诺说道:“胥小姐,不如我们继续爬山吧?”

“好啊。”见到刘诺这么心急,胥华师便也应下来。

也不知道颜今顾有没有走远,要是被我们追上了,可就怪不得我了。

胥华师心中暗暗想道。

水月内心却有不开心,这些吃食刚刚摆出来,现在又要收回来,真是丫鬟收拾命,天注定。

大家继续走着,忽然一些人蹿了出来,为首的大喊大叫的说道:“劫财劫色。”

这话说的有些蹩脚,听起来一股外邦人士的口音。

说完,就一股脑的往前冲。

他们手上拿的大刀挥来,吓得水月花容失色,抬腿就跑。

刘诺也有些害怕,还喊道:“胥小姐快走。”

只不过,胥华师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他们虽然说得是大唐话,可是,这股子番邦口音出卖了他们。也许,他们是吐蕃的人,也许,他们是西域那边的人,总之,他们故意乔装打扮成汉人,还拿着大唐的长刀,说着口音十足的普通话,肯定就是冲着她来的。

“刘公子,快下山找救兵来。”胥华师说完,就冲上前去,与他们交手。

刘诺见到胥华师会武功,想想自己不会武功,留在这里也是添麻烦,倒不如听从胥华师的话,下山去找救兵。

“胥胥小姐你挺住,我这就下山去找人。”刘诺拔腿跑下山去。

胥华师以一挡五,明显无法匹敌。

如果现在下山,半路未必有人,而且,他们有可能会抓到刘诺和水月来威胁自己。但是,如果往山上跑,倒是还有一线生机。因为颜今顾只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要往前追,有了他们两个人的帮助,应该就能对付的了这五个人。而且跑进山上,说不定还可以藏起来,没那么容易被找到。

胥华师趁机跑走,直奔山上而去。

那些人紧追不舍,更有人直接拿着刀劈过去。

胥华师听声不对,回过头来一看,只见一把大刀袭来,她侧身一躲,抓住那把刀,随后继续跑向前去。

也不知道这颜今顾到哪里了,再不看见他,可就真的要被后面那帮人追上了。

胥华师暗暗呢喃道。

突然觉得腿下一软,胥华师因为跑速太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那些人就是趁着这个空隙之处赶了上来。

胥华师只能执刀相挡,几人交战之下,胥华师寡不敌众,背后中了一刀。

那一刻,胥华师心中打起了寒颤,因为,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情还没做。

眼瞧着那些人再次涌上来,胥华师急中生智,朝着侧方大喊了一声:“颜今顾快来”

那些人听到胥华师这么喊,果然犹豫了一下,纷纷看着胥华师视线看向的那个方向。

其实颜今顾根本就不在那里,只是胥华师打得幌子。趁此机会,胥华师再次跑走。

只是,脚下有点发麻,胥华师怕自己是中了什么毒针,便率先给自己发麻的那条腿点穴封住。只不过在如此受伤的情况之下,胥华师根本跑不了多远。

听到身后响声传来,胥华师转头之际,看到一把刀即将劈下来,便下意识的拿手上的刀挡了一下。只不过各自作用的力度太强,所以,胥华师被震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此时,一把折扇飞旋而来,挡住了那几个杀手前行的脚步。

只见颜今顾和拓威前来,他们双双对战那几个杀手。

趁此机会,胥华师撩起了自己的裤腿,她发现自己的腿肚子上的确有一块地方变得红紫起来,这里面一定是下了毒,一定要赶快解开这个毒,否则的话,轻则废腿,重则废人。

顾不得这么多,这里只能让颜今顾和拓威两个人先顶着了。

胥华师站起身子,拿着刀直接跑走。

颜今顾见到杀手要抽身离开,以为他们要伤害身后的胥华师,孰不知胥华师已经跑走了。等颜今顾发现对方杀手眼神交流有异样的时候,他才回头一看,发现胥华师早已离开,都快要消失在视线之处了。

那五人见到胥华师已经跑走了,又见到眼前这两个人武功厉害,所以便互相示意撤离。

第173章 照顾

拓威松了一口气,走到颜今顾身边唾弃道:“这个女人真不是东西,居然丢下我们就跑,我们可是为了救她。”

颜今顾没有说什么,他只知道在胥华师生死关头的时候,喊了一声“颜今顾。”先前听到有打斗的声音,本不欲多管闲事,若不是听到胥华师喊了这声“颜今顾”,恐怕他也来不及救下胥华师。

他脸色稍显担忧,说道:“那些人一定会搜山的,我们去找她吧。”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来保护她的。”拓威不情愿的说道。

颜今顾看了一眼他,他也知道他没能力去命令他,所以,便说道:“那我自己去吧。”

看见颜今顾走了,拓威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能跟上前去。

拼命跑走的胥华师四处在寻找草药,虽然她不是很懂药理,但是她曾经见过这种毒,也问过一个朋友什么样的药可以解此毒。那位朋友曾给过她这种药,只是现在那药并未带在身上,但还好那位朋友曾跟她说过有一种草药敷上,可以压制住这种毒性在身上蔓延发作。只是这种药只能让身体不受损七日,七日之后,若还是未能敷下对应的解药,那么就会死。

胥华师满山遍野的寻找此草药,终于在两炷香之后找到了。她立马将草药摘下,拿着石头将它锄烂,盖在自己的伤口处。

伤口已经有一小范围的发紫发红,幸亏及早的找到了草药,不然等再过些时间,毒性再往上蔓延,那时即便找到草药,恐怕也没用了。

草药已经敷上,胥华师在自己的裙摆处撕下一块布料,然后将草药团团包扎住。

身后受伤的血不停的留着,已经浸透了背后的衣衫,胥华师觉得身子有点冷,若是再不找些东西止血,恐怕,自己就要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索性这止血的草药不难找,不过一会儿,胥华师就找到了。她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便走了进去,将草药捣烂之后,缓缓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想要将草药敷上去。只是,这伤口在背后,胥华师的手无法准确的勾到自己的伤口。

此时,她想到了一个方法,她趴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放平,然后将草药放了上去,再推几下,草药便差不多在伤口处了。

只是,这时候门外有一点声音,而且洞口有影子在慢慢靠近,胥华师意识到有人进来了,便蹭的坐了起来,将衣服穿上,躲在了一旁。

“你在嘛?”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声音,胥华师绷着的神经终于放下来了。

“我在这儿。”胥华师出口喊道。

洞口较小,颜今顾半蹲着身子从门口进来,只是里面的空间也不是很大,颜今顾都直不起身子,只能佝着身子走了进来。

里面灯光昏暗,看不清胥华师现在究竟怎么样,只不过他是知道胥华师受伤了的。他蹲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瓶创伤粉,说道:“这是对止血有好处的药,是拓威从长安带来的。”

胥华师看着他递过来的瓶子,心中有些感动,但是,也有些尴尬:“我的伤在背部,你先转过去。”

若不是怕颜今顾站在外面会被那些杀手发现,她定是会叫颜今顾出去的。

颜今顾二话不说,便将身体转了过去。

胥华师解下自己的外衣,想要将药粉撒上去,虽然撒的不均匀,许多药粉也都是落到了地面上,但是好在伤口处有药粉在,那就没问题了。只是这突然很疼,不禁让胥华师“嘶”了一声。

“这药是很疼,但是止血药效很好的。”颜今顾说道。

胥华师没有回应,只是听他说药效好,好似在关心自己一般,心中还觉得有些暖意。

等过了一会儿,胥华师已经敷好药粉,也穿戴好了,说道:“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颜今顾缓缓转开,上前半蹲着说道:“你能走嘛?”

胥华师一摇头,说道:“我腿上中了毒针,现在不能走的太快,否则血气运行太快,毒性容易游走全身。”

“我看看。”颜今顾撩开胥华师的裤腿。

“哎,”胥华师没来的及阻止,那颜今顾就已经撩开了胥华师的裤腿,便说道:“我已经敷上草药了,但是这个草药药性不强,我得等草药发挥了作用,能稳定体内毒,才可以出去。”

“好,那我就陪你等一会儿。”颜今顾也坐了下来。

他一直盯着胥华师看,虽然没说话,但是似乎有什么想问的。

空气静谧的有些尴尬,胥华师便问道:“我刚才抛下你们离开,你怎么还愿意来救我?”

颜今顾听见胥华师这么问,便知道了胥华师愿意给他一个答案:“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曾帮过我。”

“哼”胥华师叹笑,说道:“我们之间真的挺有缘分的,不是我从别人刀下救你,就是你从别人刀下救我,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孽缘。”

孽缘

颜今顾也笑了笑,说道:“孽缘也是缘”

孽缘也是缘

这句话萦绕在胥华师的心头,像是有魔力一般拉扯住胥华师的思绪。

颜今顾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说错了似得,稍微一低头,他说道:“温小姐跟我说了,是你建议她写《女子赋》的。”

“哦,”胥华师也收了收自己的思绪,说道:“温小姐怎么告诉你了?”

胥华师自言自语道。

颜今顾没有回答,只是,当时颜今顾与房未姜讨论起胥华师的时候,恰巧被温小姐听到他们二人谈论胥华师的坏话,所以温小姐看不过眼,才将这件事告诉了颜今顾。

如今颜今顾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胥华师,免得胥华师会心存芥蒂。

“我刚才中毒了,所以,我才抛开你们去找解药了。”胥华师解释道。

颜今顾一点头,道:“我猜到了。”

胥华师没想到颜今顾聪明又如此大度,心中不禁觉得这个男人也并不是那种窝囊至极的人。先前他一脸的生无可恋,寻死觅活的好像一个废人一般。现在看起来,他比一般人勇敢多了,至少面前这个人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不是狡黠奸诈之人,亦不是无情无义之辈,相反,还很善良,善良到只会被人欺负,而自己默默吞苦水。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门口堆些草,免得被人发现这个洞口。”颜今顾说道。

“嗯。”胥华师应下来,看着颜今顾就在门前拔草,她心中也觉得安心的很,便决定侧卧休息一番。

只是这一躺下,胥华师便觉得心力交瘁,累的有些睁不开眼睛。

第174章 情愫暗生

颜今顾拔好了一些草,顺便捡了一些柴火,然后进了洞内,将草覆盖在洞内外。

他提着柴火放到了一边,因为不知道胥华师要休息到什么时候,要是到了晚上,胥华师还没有醒来,这洞内黑黑的话,会让人不舒服。

颜今顾走到胥华师身边,看着熟睡的胥华师突然就惊醒而来,只是,胥华师这惊恐眼神只不过几秒,便放松了下来。

“是我,你好好休息吧。”颜今顾不知为何胥华师的警惕性这么的强。想来胥华师一定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对外界抱有如此之高的警惕性吧。

颜今顾看见胥华师睡着了,这洞中也昏暗沉沉,只是透着这么微弱的亮光,便也坐下休息。

“娘不要卖我娘不要爹,求求你要卖就卖我卖我”睡梦中的胥华师开始呓语。

颜今顾睁开眼睛,听见胥华师说的这些话,若有所思。

他见着胥华师表情痛苦,还在喊道:“你别死你别死”

颜今顾暗暗在想:是谁死了?

看着胥华师眼中流泪,打湿了衣衫,他起身缓缓过去,拿着自己的袖口,替胥华师擦干了眼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胥华师开始挥舞着手脚,乱打乱踢。

“你没事吧”颜今顾抓着胥华师的手问道,只是胥华师现在出于不清醒的状态,根本听不到颜今顾的话。

“疼娘,我好疼娘,我疼”胥华师哭着说道。

颜今顾瞧了一眼洞外,生怕那些杀手会寻过来。但是,现在胥华师又出于昏迷状态,无法让她不讲话。只听见胥华师一直喊着疼,颜今顾只能问道:“你哪里疼?”

“疼娘,华师疼疼”

颜今顾见她一直在喊疼,便问道:“是伤口疼吗?”

他探过头去看了一眼胥华师,但是这洞里实在是有些黑,他便拿出火折子一吹,等到火亮起来之后,他才看清胥华师背后衣服上的血在不断的渗透出来。

颜今顾瞬间明白了:一定是刚才她乱动,扯动了伤口。

他伸手去探了一下胥华师的头部,才发觉有些发烧。

“不能再让她这么流血下去了。”颜今顾对着昏迷的胥华师说道:“我暂且得罪了。”

他扶起了胥华师,逐一揭开胥华师的衣服,过程当中,他丝毫没有起任何的歹意。只是,毕竟男女有别,颜今顾心中终归是有些激荡。

他快速的给伤口处撒上药粉,然后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布,从胥华师身子前绕过来,然后在背上未受伤的地方打结。这样的话,伤口和药粉贴合的好一些,不易松开。

“疼好疼”胥华师依旧这么喊着。

颜今顾看见胥华师依旧在乱动,怕再次牵动伤口,便将胥华师抱在怀里,让其好好的躺在自己的腿上,并按住胥华师乱动的双手,温柔说道:“不疼了,不疼了,睡一觉就好了”

胥华师似乎对这些话有反应了,她果真不怎么乱动,过了一会儿,便沉入梦乡。

只是,颜今顾看见胥华师缩在一团,应该是有些冷的,便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胥华师的身上。

现在天还有些亮,这里不好生火,怕被人发现端倪。等夜已黑时,时至午夜,颜今顾才敢拿着火折子生起了一堆火。

火光明亮,映的胥华师的脸庞更加的清楚。

看着胥华师这般模样,颜今顾不禁有些心疼了:我原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不幸,但是见到你这这样,我才知道你与我一样的不幸。以前只觉得你有些心计,但是人活在世,没有心计便随时会被人算计。我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你还解救过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解救的了你。可惜我只不过是个戴罪之身,无心无力,既解救不了自己,也解救不了你。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他只觉得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而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再见一面自己的娘亲,再见一面素未谋面的妹妹,那样,就可以死了,随时都可以。

在长安城里,偌大皇宫,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犯人似得,若不是还有娘亲和妹妹的存在,他宁愿饮一杯毒酒,在这儿人世得以解脱。

这一夜颜今顾睡的较少,大多时候都在看着胥华师,生怕她突然抽动,撕裂了伤口,也是因为胥华师躺在他的腿上,使得他腿脚有些麻木,睡不得舒适。

平平安安渡过了一夜,休息足了的胥华师率先醒来。她睁眼之时,觉得枕着的东西极为柔软温暖,稍过几秒,她便发觉这是颜今顾的腿。身上还盖着颜今顾的衣服,她稍稍侧身一看,颜今顾正好也惺忪睁眼。

胥华师欲坐起身子来,颜今顾忙扶上,还问道:“怎么样?”

“好多了。”胥华师稍稍动了动身子,将衣服递还给颜今顾。颜今顾站起了身子,穿上这外套。胥华师觉得可以走动,便想站起来,哪知眼前发晕,身体一晃荡,颜今顾急忙一扶。

胥华师道了一声:“谢谢,”随后总觉得这样还不够,便再次补充说道:“谢谢你昨晚一直照顾我。”

颜今顾想起昨晚那般可怜的她和现在看似坚强的她判若两人,便一时顿住几秒,未有回答,随后才补充说道:“我自然是要照顾,你要是死了,我的信怎么办。”

原来是因为信。

胥华师明了般点头,可是心中却闪过一丝失落。

“可以走动的话,那我们便回去吧。到了市集上,就会安全多。”颜今顾说道。

“嗯,走。”胥华师抬腿欲走,只不过腿上的伤有些不便,走起来有些摇晃。

颜今顾思忖几下,终究还是问道:“要我扶你嘛?”

“也好。”胥华师很快就答应下来。

以前,他不太喜欢别的男人碰自己,除非生意需要,他才会与一些男的勾肩搭背一下,只要生意做成,这些她还是可以忍忍的。

二人互相搀扶,走过了几条路之后,终于来到了大马路之上。

颜今顾见胥华师如此走起来脚程太慢,恐怕得天黑才能下山;但又怕她走的太快,身体压抑住的毒素突然散发的太快,便放下搀扶着胥华师的手,站到胥华师的面前,半蹲下道:“我背你吧,不然的话我们走到天黑都走不下山。”

胥华师嘴角抽动,本想拒绝,但是鬼使神差般的居然就说了一声:“谢谢。”

第175章 幕后主使

她缓缓趴到了颜今顾的身上,只见颜今顾起身之时动作亦是缓慢,怕动作太大,牵动胥华师的伤口。

如此近的距离,胥华师亦是能闻到颜今顾身上独特的男子气味儿。那不是什么花香,或者是其他叫得出名字的东西散发的味道,就是有一股幽兰之气,甚是好闻。

胥华师突然觉得自己作为女子倒是挺好的,这么些年了,她从未想过此生能对一个男子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动心。她早已经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思想准备,因为她宁愿找到可以执子一生的人,也不想像自己的娘亲那般错爱一人。可是世间好男子甚少,她还没怎么遇见过,即便有那么一两个,也不是她所喜欢的。

二人走了约有两炷香的时间,撞见了贝刈忱就在前方。

贝刈忱跑上前来,看着胥华师身上衣衫褴褛,还血迹斑斑,这脸上也脏兮兮的样子,便上前殷切关怀道:“华师,你腿怎么了嘛?”

“中了毒针,你身上可有带了百解丸?”胥华师依旧伏在颜今顾的背上问道。

“有。”贝刈忱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了一罐黑色椭圆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黑色药丸,递给了胥华师。

胥华师将其拿来服下。

贝刈忱看着他们二人如此模样,心中莫名生气,他对着颜今顾说道:“颜公子也累了,还是我来背华师吧。”

颜今顾只道是:“好”了一声。

不过,胥华师从颜今顾背上下来之后,并没有趴到贝刈忱已经半蹲下的背上,她只是站一旁说道:“刈忱,我已经服下百解丸,就可以自己走走的。”

贝刈忱站起了身体,神情有些失落,他回道:“好,我叫人把马车赶上来。”他转过身,吩咐着巴巴哈与另外一人道:“照顾好老板。”

“是。”巴巴哈和那人齐齐回应着。

贝刈忱转过身,走的极快,没人看到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也许是一番失望,也许是无奈,总之,他有些接受不了刚才那样的画面。

不过多久,马车赶来,胥华师和颜今顾双双坐上马车,半路之上,降降也钻上了马车。她这一上来,马车上就热闹多了,她一直在问:“姐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又受伤了?我六哥知道了,肯定要冲到这里保护你了。”

胥华师不想降降在颜今顾面前提到她六哥,便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放心吧,我福大命大,哪儿这么容易死?”

“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容易死,但是你也太容易受伤了吧?”降降替胥华师抱委屈。

颜今顾却听进去了这句话:不容易死,但是太容易受伤。

他想起来昨日替胥华师查看伤势的时候,她的后背上还有两道旧伤痕,而且,她的左臂上似乎刻着一些东西。只是洞内昏暗,只是能隐约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些纹路在,不知道是伤痕还是其他痕迹。想想她的为人,似乎深藏不露,再结合降降这句话,他便在揣思这么些年她是如何被捶打磨炼成今日这样子的?

颜今顾想的出神了,直到被降降喊道:“喂,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姐姐看啊?”他这才回神,说道:“我只是比较赞同你的话,师老板就是一个招伤体质。”

胥华师偷笑,说道:“颜公子貌似也是个招伤体质。”

颜今顾暗暗一笑,以示同意。

降降坐在一旁,却觉得这二人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到了市集之上,高展蕴和拓威早已经在那里等候,见到他们的马车前来,便急急上前说道:“颜特使,您没事吧?”

颜今顾撩开帘子,说道:“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下官可是一直胆战心惊,生怕颜大人遭人毒手,”高展蕴看似是为颜今顾担忧,实则是在担心自己的乌纱帽。要是这位特使大人死在这里,那陛下还不得追究下来,这首先第一件事,肯定就是罢了他的乌纱帽,追究他的保护不当的责任,“颜大人,下官也已经备好了马车,不如您随下官回去吧。”

颜今顾觉得这样也好,胥华师如今是女儿家身份,与一男子同坐一辆马车,对名声的确是不好。他应了一声“好”,随后便走下了马车。

贝刈忱驾着马车,望着胥府的路线回去。

期间,降降在马车里头终于问道:“姐姐,这次的杀手是吐蕃人,你在吐蕃得罪谁了嘛?”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吐蕃人?”胥华师好奇,因为她只听过那些人带着一些外邦口音说话,但是并不确定那些是何人。

降降说道:“就是刚才那个颜特使身边的护卫抓到了两个杀手,那两个杀手本来想自杀,但是被他护卫给制止了,现在就关在大牢里。听说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吐蕃的物件,怀疑他们是吐蕃人。”

原来有人被抓了?

胥华师已经猜到了几分,若是吐蕃中有人这么大老远想要她性命的,无非就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琬丝夫人。

但是,这几个吐蕃人绝对不能留,要是这几个吐蕃人被审出点什么,那镖局的人也许会有一丝危险,包括她自己,亦是不能报仇。

“刈忱,我有话跟你说。”胥华师等不及想让贝刈忱去做接下来的事情。

贝刈忱的耳朵一直听着车内的声音,所以胥华师一喊他,他便停下马车,伸手撩开帘子,将身子探过去。

胥华师稍稍移动身子,贴在贝刈忱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去想法子放走被抓的吐蕃人,让他们供出幕后指使人,一定要留下证据。如果出了状况,这些人只能杀,不能留。”

贝刈忱明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办。”

他下了马车,叫了巴巴哈前来赶马车,随后,他便提着剑离开。

“姐姐,你与贝刈忱说了什么?怎么连我都瞒着?”马车内的降降有些抱怨道。

这次吐蕃的事情牵扯到降降的家人,虽然降降与琬丝夫人关系不算亲密,可终究不好让降降知道此事,免得降降为此伤了和气。

“有些事情小孩子还不能知道。”胥华师笑着与她说道。

看着胥华师受伤模样还要照顾自己这小姐脾气,降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没有再追问。

马车行进缓慢,但是终究还是到了胥府。

第176章 突然想多了

此次胥正游率先从胥府内跑出来,看见胥华师从马车上走下来,忙跑过去搀扶,还急急问道:“姐姐,你怎么浑身是血?哪里受伤了?还走得动嘛?瞧我这嘴,你肯定是走不动了,来,我背你。”他半蹲着身子,欲让胥华师上背。

胥华师看见这动作,怎么突然就想起了颜今顾做这个动作时的场景了?

她一晃神,才伸手搭在胥正游的肩膀说道:“没事了,这些血是昨日的,今日已经没有流血了。”

他站起来,说道:“那姐姐快回去休息,我已经差人去请大夫了。”

胥华师一边走,一边说道:“没事了,我的伤已经无大碍了,不用大夫了。”

“不行,若是没有大夫的话,我们都不会放心的。”胥正游一脸严肃的说道。

少见他这般严肃,平日里他也是心大,从不会随意就板着脸的。

胥阳也从里头跑了出来,他看着胥华师这狼狈模样,很是心疼。只是言语不知如何表达,便只能上前想要抱住胥华师。

胥华师伸手挡住,说道:“爹,我背上有伤。”

胥阳本要释放出来的情绪被戛然止住,有些不知缓下心情来,只是呢喃道:“好好的,怎么就碰上劫匪了,幸亏你活着回来了,不然,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爹,还是先让姐姐回去休息吧。”胥正游提醒道。

“好,快扶进去。”胥阳让开道说着。

胥正游将胥华师扶到了厢房之内,因为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除了降降留下帮忙穿一下衣服,其余都出去了,在房门外等候。

等到胥华师穿好衣服之后,胥正游便迫不及待的要陪在一旁,除了他和胥阳之外,刘家三人也全都进来了。

他们看起来有些过意不去,一个个的头都抬不起来。

刘诺更是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自责,不过她还是知道问候一句:“胥胥小姐,你还好吧。”

“还好,”胥华师说道:“昨日幸亏我让你先走了,不然我们一起的话,恐怕谁都走不了。”

“哦”刘诺似乎没想到胥华师会这么说,胥华师的这番话像是在给刘诺一个正当离开的理由,“是我一下山,立马就去报官了。”

“刘少爷昨日也受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刘叔叔,刘婶婶,你们也去休息吧,等改日我身体好了,再来陪陪二老。”胥华师周全的话,让刘家几人都有些汗颜。

“好,那你先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刘老爷说道。

胥华师向其颔首,然后目送他们三人离去。

胥正游却在其几人走后,与胥华师说道:“姐姐,昨日刘少爷抛弃你,先行跑走,我觉得姐姐不应嫁给他。”

“就是,这种人这么没担当,才配不上姐姐。”降降也在一旁应和道。

胥华师只说道:“你知道我会武功,如果刘少爷待在那里,我还自顾不暇的。而且,让刘少爷先走也是我的决定。”

“姐姐这些话,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理性。”胥正游有些捉摸不透,照理说自己的姐姐哪怕是抱怨几句也是好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胥华师说道。

胥正游也觉得应该让胥华师好生休息一番,便站起来说道:“那姐姐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胥华师应下来。

胥正游临走前,还对着降降说道:“降降,姐姐要休息,不如你随我去我的房间可好?”

“不去,我要去找你爹玩儿。”降降给胥华师使了一记眼色,准备去找胥阳好好“聊个天。”

胥正游却有些猜不透,直言道:“你找我爹有什么好玩儿的?难不成学他板脸色嘛?”

“秘密,就不告诉你。”降降和胥正游一前一后的便走了。

等他们二人走后,胥华师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不少,她也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休息一番。

枕着枕头休息,可是却并不是很累,相反,她的脑子想起很多的事情。要说想的最多的,便是颜今顾。

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颜今顾看起来成熟稳重,但是一脸薄情寡淡的面相,而且总是爱搭不理,即便胥华师有意想靠拢他们二位,终究是被颜今顾这冷淡面相和房未姜那鄙视之色给弹开。

后来再见面,颜今顾似乎变得不一样,或者说,看起来有些生气多了,不像是第一次那么寡淡。想来,也是因为存有建功立业,可以得见娘亲的希望。

再后来

胥华师一笑,想着颜今顾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还真是辜负他这张成熟稳重的脸,活脱脱像个小怨妇,希望借着死来摆脱一切。

那个时候,胥华师还是有些嫌弃这样的人,可是,听说了颜今顾的身世之后,却又有些莫名的心疼他。

昨日她想起来她喊了一声“颜今顾,”虽然不知道他出现的概率有多大,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她偏偏喊出了他的名字,而他的出现,的确让胥华师心中的惊恐稍稍安定下来。

似乎,就是那一刻,她感觉与颜今顾有那么一丝缘分在。

好像,两个人在一起都会发生点什么,像是上天安排,而且,安排的很凑巧,偏偏次次都是在生死关头。

胥华师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了这么多。

只是

胥华师突然想起来,怎么今晨是睡在颜今顾腿上的?

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昨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才使得颜今顾将她抱住,使得她不得动弹。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胥华师呢喃了几下,但又觉得自己平时警惕性很高,应该不会说梦话才是,“一定是我想多了,我才不会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不愿多想,想要说服自己好好睡觉,可是闭上眼睛,却总是会想起颜今顾的脸。

胥正游回了房间,段芷柔只是坐在一旁看书,见到自家娘亲对胥华师不闻不问,便上前问道:“娘,你不想知道姐姐的情况嘛?”

“我不想。”段芷柔直接回绝道。

胥正游见状,有些按捺不住,说道:“娘,这些天您天天看着我像是看犯人一样,如果是防着其他人就算了,可是我真的不明白,姐姐根本就不可能害我,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娘都是为了你好。”段芷柔极力申明。

“娘,”胥正游似乎不接受段芷柔的这句声名,说道:“姐姐没有错,爹也没有错,许多人都是三妻四妾,娘您为何就是接受不了呢?”

第177章 冲着她来的?

“你爹没错,那是娘的错嘛?”段芷柔激动的站了起来,说道:“你爹当初答应过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但是他却嫌弃我不能怀孕,瞒着我在外面把孩子生了。要不是那个女人来信,我都不知道你爹会瞒我到何时。”

“我”胥正游有些噎语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胥阳开脱,只是半天了才憋出几个字:“那您也不该这么对姐姐。”

“我对她怎么了?她不过就是一个私生女,我看见她就会想起你爹的不忠,想起那个女人的事情,我不想看见她还不行嘛?”段芷柔龇牙泪目的,好像恨极了胥华师。

胥正游觉得段芷柔这般模样似乎是个泼妇,哦,不对,像是一个疯子。

他无法接受一向对他和蔼可亲的娘亲会变成这般冷漠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刺激段芷柔,他也不能去怪自己的爹,否则,就是否定自己姐姐的存在。

胥正游扭头跑出了房间,他想一个人静静。

而段芷柔就在房内默默哭泣,她心中的委屈,又有何人能明白?她本以为她在这段感情中是很骄傲的,但是,她为了胥家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不惜拿自己的名声和尊严去挽回所谓的胥家的颜面。

想当初她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若不进入皇城为妃,那便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现在发觉,她在这段感情中过的很卑微。

晚间,胥华师已然休息足了,昨日和今日算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许久,所以这一醒来,便想出去走走。

这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何就来到了胥家的祠堂。她盯着胥家祠堂的牌位发呆,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次死里逃生回来,胥华师的眼神变得更加坚毅起来了。

刘知踱步而来,远远地望着胥华师的背影,他内心有些打鼓,因为他看不透胥华师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是觉得胥华师过于成熟了。相比于寻常女子,自家的这位小姐的确经历了很多常人没经历过的事情,而且多年未见,脾性什么的都不是很了解,但从最近几月看来,自家的这位小姐始终不是那么简单。

他有些有心起自己的前途了,在胥家,唯有胥老太爷对他十足的信任。而胥阳虽然面子上对自己客气,可是,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帮着胥老太爷看着胥阳,胥阳心里多少都会有点排斥他的。

如今胥老太爷年岁已大,又有了这个渴睡症,家中大权已经逐步交到胥阳的手中。到时候胥老太爷要是突然的撒手人寰,这过不了多久,胥阳一定会用合情合理的手段将他“送”出胥家的。

他顾不得多想,上前恭敬说道:“大小姐,晚膳已经备好了,老爷差我来问您,是否去大堂用膳。”

“去大堂。”胥华师跨步而走,随着刘知来到了大堂。

如今桌上坐着的人着实少了,段芷柔与胥阳冷战,就一直不曾上桌吃饭。而胥纷也已经被骂跑了,胥正乾先前被煞黑帮的人打伤,还留在姬家修养,今日就连胥正游都不在了。若不是刘家三人凑个人数,这偌大的桌上恐怕看起来要很清冷了。

胥华师到了桌边坐下,姬白月便吼着一旁的水月:“还不快跟小姐道歉。”

水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跪在了胥华师的身旁,哭哭唧唧的说道:“大小姐,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是奴婢错了,是奴婢贪生怕死。奴婢从小在胥家长大,除了胥家,奴婢真的无处可去,求求大小姐别赶我走”

胥华师默不作声,可是这沉默让水月更加害怕。

她是个机灵的人,看见胥华师这番模样,知道胥华师肯定是心中有介意。现在胥正乾也不在,整个胥家是肯定不会帮她说话的,所以,她虽然跪着,却还是能拖曳几个跪姿上前,拉着胥华师的手说道:“大小姐,您打奴婢骂奴婢出出气吧,只求您留奴婢半条命,让奴婢继续留在胥家。”

虽然水月不是什么心术正的人,可是,说到底这水月只不过是在刀剑面前逃跑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危害自己的事情,所以,胥华师心里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要摆摆样子的。

水月一直拉扯着胥华师的衣服,胥华师觉得有些烦了,便出言道:“好了,别哭哭啼啼了。遇到那样的事情,害怕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你抛弃主子逃走,就是该罚。”

大家都在想胥华师会怎么处罚水月,便听见水月说道:“过几日是明微的生日,家中摆席人手定是不够,到时候你就去厨房帮忙打打下手。”

众人都有些惊愕,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

可是水月却如获新生,忙磕了几个响头,连连说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那几个响头磕的是真的重,在座的几个人都能听着声响,都隐隐的觉得自己的头皮有些疼。

“起来吧,你在这样磕下去,可就耽误大家吃饭了。”胥华师说道。

水月可不敢再磕下去,她道了一声“是,”然后悻悻的站到了一旁。等和大家都不再注意到她一个小丫鬟之时,她摸了几下自己发疼的额头,那几下磕的太重了,现在都觉得有些发晕了。

她心里惦念着胥正乾可以快些回来,否则这胥家可没人护着她。

膳食期间,巴巴哈闻着味道走了进来,他会武功,进来之时,无人察觉,等到他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之时,众人都有些惊讶不语。

“你是什么人?”胥阳呵斥道。

巴巴哈憨憨一笑,道:“我也好饿,能不能给我也整点饭。”

“哪里来的叫花子,出去出去。”刘知上前欲驱赶。

胥华师喊道:“且慢,”众人纷纷投至疑色,“他是我朋友。”

听此,胥阳便揣测到他是镖局的人,他看了一眼刘家几人的眼色,还好他们并未起疑心,遂心安了些。

胥华师当着众人的面问道:“你怎么来了?”

巴巴哈如实回答着:“刈忱说让我来保护你,然后我就一直在楼顶待着,但是我真的有点饿了,华师,能不能也叫他们给我弄点吃的。”

“楼顶冷,我叫刘管家给你安排一个房间。”胥华师看向胥阳,恭敬问道:“爹,巴巴哈是来保护我的,那些贼人还未全部落网,让他留在这儿,也是安全至上。”

胥阳一吃惊,难不成那些贼人不是单纯的抢劫?而是冲着胥华师来的?

第178章 不甘心

可是现在场上人众多,胥阳并没有及时问出口,而是抬手,示意刘知上前:“去给他安排一间客房哦对,离华师稍微近点的。”

“是。”刘知走到巴巴哈身边,说道:“跟我来吧。”

巴巴哈回绝道:“不行,华师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额这”刘知无语了,他朝着胥华师投着一记求助目光。

胥华师轻松说道:“没事,这里人这么多,要是有什么事情,以你的武功,肯定很快就冲过来了。”

“那倒也是哦,”巴巴哈很吃胥华师这一套,然后对着刘知说道:“那带我去吧。”

刘知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压住性子说道:“跟我来吧。”

等到他们走后,刘诺探问道:“胥小姐,你这个朋友的脑子是不是有些”他的“问题”二字未脱口而出,便见到胥华师投来一记狠瞪着的目光。

刘家三人都愣住了,胥阳也有些愣住了,只觉得胥华师突然变得好凶狠。

姬白月却在一旁看好戏,没想到胥华师也会有忍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

胥华师收住了自己的脾气,说道:“刘少爷,我朋友是为了救我才伤到脑子的,所以,我不太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这么说他。”

她擒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声音中带着一些压沉之感,让人察觉到她是有些不悦的。

刘诺自然赔笑,可他却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娘,想必是觉得他们看走眼了,这位胥家小姐可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之人。

膳食之后,水月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厨房忙乱之余,听说姬白月那房需要一壶热开水,她便主动要求前去。

拎着一壶滚烫的茶水,来到姬白月的门口,她先是在门口说了一声:“二夫人,奴婢进来了。”

“进来吧。”里头传来姬白月的回声。

水月踏进房门,将热水壶放在了桌子上,替换了桌上的冷水壶,还替姬白月倒上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此时姬白月正好从屋内走出来,看见水月未走,还提着一杯热水,便知道她有话要说。她自己先是坐下来,看着水月将茶水递了上来,便接过去喝了下去。

水月感恩戴德的说道:“谢谢二夫人帮奴婢,奴婢以后一定牢记二夫人的大恩大德。”

姬白月将茶杯放下,说道:“水月啊,你呢从小被卖入胥家,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被逐出胥家,孤苦无依,是吧。”

“水月明白。”水月很是机灵的应下来。

“不过呢”姬白月话锋一转,说道:“你的身份就不要痴心妄想做我儿子的正室,如果你听话,等将来董姑娘嫁给我正乾之后,我可以考虑让董姑娘纳你为侍妾。”她看见水月极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看起来很不甘心,便再次规劝道:“不该你想的事情,你就不要想,知道嘛?”

“知道。”水月心里恨极了姬白月这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可是她如今只是一个小丫鬟,还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胥家的主人家想打想骂,她都得接着,哪里敢轻易说个“不”字。

“你这会儿是没犯在她的忌讳之上,而且刚才桌面上这么多人,所以啊,她才小惩大诫。别怪我没提醒你,别轻易相信她啊,否则的话,你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栽的。”姬白月看水月如此压抑心中脾气的模样,怕她一时想不开,就倒戈到胥华师那边去,所以,便说了这些话来镇一镇她。

“水月明白。”她忍着心中委屈说道。

夜已星稀,胥阳与胥华师一道在院中散步。他心中对胥华师遇匪一事颇有疑虑,所以趁此机会他便问起了昨日一事:“华师,昨日那些人据说并不像是盗匪,衙门来人说,那些人可能是吐蕃之人。你以前经常在关外行商,是不是得罪吐蕃的什么人?”

原来我爹的直觉还是挺强的,不像是个呆子。

胥华师暗暗腹语了一下,随后说道:“爹,你猜的没错,纳吉罕叔叔生意做大了,所以我也接手了不少生意,你知道的,为商者多奸诈,有不少人也是吃了我的亏,所以,我想他们就是来杀我的,而不是什么半路抢劫之人。”

“哦,”胥阳心中答案得到确定,心中放心了一些。只是,他没想到胥华师的能力还不弱,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引得那些人痛下杀手?

“爹,你不必担心,镖局那边我已经吩咐过了,他们会找人守在胥家附近。如果那些人敢来,镖局的人自然会出来相救。”胥华师见胥阳在担心,便如此说道。

“哦,那就好。”胥阳心不在焉的说着,不过,他还是嘱咐道:“那你这几日小心一点,出门时时让你那个朋友陪着。”

“嗯。”胥华师应下来。

此时,刘知路过花园,见到胥华师和胥阳二人,便上前说道:“老爷,大小姐,刚才正游少爷传话过来,说是今晚会在铺子里设计花样,就不回来睡了。”

“胡闹,好端端的怎么能夜不归宿呢?”胥阳显然有些生气了。

刘知忙补充道:“少爷说了,明天下午会回来给老太爷请安的。”

胥阳闷沉了一口气,暗自呢喃道:“越来越会使性子了,真是跟她娘学多了。”

“爹,其实,今日我听到正游与夫人吵架了,想必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如此得吧。”胥华师私下里其实比较喜欢喊段芷柔为“夫人,”从小在胥阳面前,她便是如此,不用伪装。

胥阳看了一眼胥华师,明了胥华师的意思,他叹口气说道:“正游从小没跟她娘怄过气,看来,他是真的很重视你这个姐姐。华师啊,无论怎么样,你们都是亲姐弟,要互相照顾扶持。”

从小到大都没怄过气,那看来胥正游现在真的很郁闷吧。

“爹,您放心吧,我与正游血脉相连,自然会互相照顾扶持。”胥华师说完,对站着一旁的刘知说道:“刘管家,你去跟夫人禀告吧,免得夫人担心。”

“是。”刘知退了下去。

“爹,您也回去休息吧。”胥华师提醒道。

“嗯,你也早点休息,养养伤口。”胥阳关怀说道。

“嗯。”胥华师应下来。

第179章 宴前

本来向孟家借出了东风局,胥华师应该前去打点一番,只是现在受伤了,所以,胥华师便将这件事情交由贝刈忱去处理。

明微的生辰今至,胥华师吩咐了尤平将莫广带到了胥家附近。今次是明微在胥家过的第一个生辰,为了表示歉意,姬白月特意要大办起来。

胥家的人也同意下来了,正好也借此机会,会一会商业好友,彼此多促进一些感情。

胥华师和降降已经结伴,她二人早已经躲在一侧观望这来往人群。刘家和董家是胥家的准亲家,自然是受邀起来,而且位置是要坐在主桌边上。

姬家是亲家,来的是胥明微的外公,舅舅,舅娘,自然是坐主桌。

姬家最近船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听说夜家被压制的很惨,跑船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被挖走了,有些横气的船夫可能也会莫名出事,但凡知道点内情的人,都该是知道姬家使得手段。

如今看着姬家这走路带风,一副势不可挡的样子,真是春风得意的很啊,俨然像是第二个煞黑帮。要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想必他们姬家真的能在钦岳县称霸一方了。

“这个姬家还挺厉害的,才几个月,就把夜家搞到如斯田地。”降降在一旁说道。

“是啊,才几个月,比我预估的还要快。”胥华师也想不明白,这姬家与夜家抗衡这么多年了,为何如今能这么快将夜家整成如今这副样子,快连营生都做不下去了。

“姐姐”降降忽然开口,只是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也学会‘欲言又止’这一套了?”胥华师笑问道。

降降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回去?

胥华师如今不是很想跟她回去,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她才想躲到大唐来的:“你忘了我来干什么了嘛?”胥华师一笑说道,虽然是搪塞,但也是事实。若非有这么一个不得不回来胥家的理由,恐怕她也没那么顺利的可以脱身回来。

“怎么了?你想家了嘛?”胥华师复问道。

降降摇摇头,说道:“不是,”她的回答口不对心,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看见胥华师已经有所发觉,便说道:“姐姐,你不是要给那个胥明微送礼物嘛?”

“对,礼物呢?”胥华师问道。

降降指着对着身后的安羌罕说道:“安管家,你把礼物拿出来吧。”

“小姐,要不然我陪老板送过去吧。”安羌罕一改常态,往常寸步不离的守着降降,这次居然主动要求要跟着胥华师。

降降瞪着安羌罕,说道:“干什么?你想擅离职守啊?”

“不不是我这不是看老板有伤嘛?再说小姐您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坏人的。”安羌罕嬉笑说道。

胥华师看的出来安羌罕有话要讲,便主动说道:“降降,怎么现在连安羌罕都宝贝上了?”

“谁宝贝他了,”降降知道胥华师聪慧,便没有再阻拦,而是说道:“走吧,一起去吧。”

安羌罕神情失落,憋在心里的话又不能讲了。

三人前行来到大堂口,因为此时胥明微正同着姬白月和胥阳在外头迎客。

见到胥华师前来,胥明微颔首行礼,说道:“堂姐怎么出来了?身上有伤,还是快去坐着吧。”

“这也是我给你过得第一个生辰,礼物自然要早点送给你。”胥华师看了一眼安羌罕,只见安羌罕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银铁盒子,递给了胥明微。

胥明微接过之后,将盒子打开,里头是一个银镯子,宽边形状,上面镶嵌着几颗玛瑙珠子,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是却很精致。

“谢谢堂姐,明微很喜欢。”胥明微灿灿说道。

姬白月却咕哝道:“这个银镯子挺不错哦,我那里也有不少,华师啊,今日你破费了,改日我多送你几个。”

看来,姬白月是觉得胥华师这礼物送的太寒酸了。

“喂,老女人,你不识货”

“住口你再如此无礼,胥家便不再欢迎你。”

降降本就有些火气在,看见姬白月这么说,更是火大的很,便耍起脾气来了,却被胥明微喝止住了。

只是,降降与胥明微两个人怒面相视,看起来不是很雅观。

正好此时,姬白崇从堂内走了出来,他刚才可是听见了降降怼着姬白月的话,此刻看见胥明微又是如此的怒容,便放言道:“谁敢欺负我们家明微?”

他恶狠狠的盯着降降看着,降降也不肯示弱,更是摸动了自己的鞭子。

“明微,跟舅舅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姬白崇一脸自负骄横,比以前见时更是多了一副气势。

看来挫败夜家,让姬白崇信心大增,膨胀自负了。

“这个人对娘出言不逊。”胥明微努着嘴说道,虽没有过分恃骄,可是也听得出来她的怒意。

姬白崇看着降降,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你爹娘管教不来,那就让我来好好管教你。”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管教本公…”她差点说出自己的身份,幸亏被胥华师拿手按住手臂才得以止住改口:“本姑娘。”降降抽出了鞭子,狠狠的打了一下地面。

姬白崇拿着剑上前了一步,此时,安羌罕挡在了降降与姬白崇二人中间。

姬白崇没有拔剑,但是提着剑鞘,想要出手伤人。

同时,胥华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手拿过胥明微手中的盒子,将里头的镯子拿出来,随后按住镯子上的四颗宝石。此四颗宝石同时按动,镯子内暗藏的机关打开,周围一圈是硬生生的一圈银片,很是锋利,即便是对抗姬白崇的剑鞘,也丝毫没有分毫划痕。

胥华师一使劲,将姬白崇给击退了几步。

姬白崇俨然生气,还想再次交手。

胥华师伸手阻挡,率先示弱道:“姬舅舅,今日是明微生辰,客人众多,闹开了,恐怕不好看吧。”没等姬白崇回应,她便转头与胥明微说道:“明微,实在不好意思,这生辰礼物乃是给你的,却被我率先给用了。”

胥华师再次按了一下那四颗玛瑙,那锋利出来的银片才收了回去。

胥明微有些有些惊呆了,看着胥华师将镯子递过来,竟也是颤颤巍巍的接下来,不过看得出来,她倒是也喜欢这个东西。

“出门在外,可以防身。”胥华师说完,复又看着姬白崇,说道:“姬舅舅,我替降降给二婶道个歉,希望二婶别介意。”说完,她还朝着姬白月俯身一行礼。

胥明微看了一眼姬白月,也在等着姬白月拿主意。

第181章 人中独秀

宾客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今日多云,都省的布置上那遮阳布。门外望去,好像有人在纠缠着,看这身形,应该是胥纷。

今日是胥明微的生辰,胥纷虽然和胥老太爷闹掰了,但是胥明微毕竟是他的亲女儿,他还是前来给胥明微送礼物。只是姬白月冷热嘲讽,说他就是因为混不下去了,才借着胥明微的生辰为由,进到胥家的。

胥纷偏偏有骨气起来了,说不进,那还真就不进。

不过降降跑了出来,一把拉住胥纷,说道:“二爷,你是胥明微的亲爹,这里没有人比你更加有资格来参加生辰宴了。”

“我是这么想的,可有人非得阻止。”胥纷撇嘴嘟囔道。

降降却说道:“她阻止你就不进去嘛?你怎么老是被女人拿捏住了,太弱了吧。”

胥纷觉得被一个小女孩看不起了,脸面上过不去,就突然改变主意了,一定要进胥府。

姬白月还是上前拦着,嗤笑道:“胥纷,你碌碌无用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小女孩摆布,你是真的没脑子嘛?幸亏我生的两个孩子都随我,要是随你蠢笨,我不如死了算了。”

“哎,你姬白月,你说话别太过分,怎么还能带着人身攻击呢?”胥纷叫嚷起来了,声音有些大,引起了门内宾客的注意力。

胥明微也注意到了门外的情况,此刻她正与姬白崇和胥正乾聊天,门外的“热闹”之景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纷纷望去,见到胥纷前来,而且还不顾礼仪的在门外吵嚷着。

姬白崇当着他二人的面上就嗤鼻说道:“窝囊废,就知道捣乱。”

胥明微和胥正乾双双相视一眼,都觉得脸上无光。

“明微,你去劝劝爹别闹了。”胥正乾腿上有伤,不便出去,便嘱托着胥明微。

胥明微点了一头,起身走到门外。

“明微,你看爹给你送什么礼物来了。”见到胥明微的胥纷抛却刚才那撒泼叫嚣的模样,反而笑的像个小孩儿一样。

可是,胥明微却觉得胥纷在她今日这大日子里讥吵不休,脸上有些挂不住。

“快拆开看看,肯定是你喜欢的。”

看着胥纷递过来的礼物,胥明微只是伸手接下,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说道:“爹,今日人多,你可不可以不要同娘吵架。”

“只要你娘不吵,爹才懒得跟她吵。”胥纷将问题引到姬白月身上。

姬白月冷哼说道:“你这模样,想不让人说都难。”

胥纷皱眉示意姬白月,希望她吵归吵,别老是当着孩子的面儿上这么说自己。

这胥正乾从小养在身边,已经见惯了姬白月如此对待胥纷,所以呀,胥纷也能感觉到胥正乾对自己没那么尊重。要说其他人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是自己的儿子,想不理也不成,好歹还能换一声“爹”听听。

而这胥明微之前将养在外面,在胥明微回胥家之前,几乎不怎么见到姬白月,但是胥纷会隔三差五的去姬家找胥明微玩儿,在她面前,他还能有一丝做爹的尊严在。可是如今,就连这么点小小的愿望都要破灭了。

“你”胥纷差点忍不住要怼姬白月。

此刻胥阳从里头走出来,说道:“别吵了,”他站在胥纷的面前,责问道:“二弟,今日是明微的生辰,你非要让大家难堪嘛?”

“大哥,我可不是来闹事的,我就是想进去,参加我女儿的寿宴。”胥纷一副不受管教的模样说道,还特地强调:“大哥,我可是明微的亲爹,要是少了我,那明微的生日会真正的开心嘛?”

“好了,给你留位置了,”胥阳给胥纷留位置是早打算好的,毕竟胥纷是自己的亲弟弟的,要是他能借着此事回来也好,也省的他担心胥纷在外头出事儿。胥阳朝着身边站着的几人说道:“都进去吧,宾客差不多都到了,宴席马上开始。”

胥纷高兴坏了,拉着胥明微的手说道:“走走走,跟爹一起。”

胥明微却滞留不动,说道:“爹,您先进去吧,我与娘一道进去。”

胥纷蠕动了几下嘴,觉得有些失落。

“二爷,我们一起吧。”降降在一旁解围道。

“好,走。”他们两个人大步摇摆的走进去。

胥阳看着降降与胥纷情同父女的样子,眼中生出一丝嫉妒之色。可是嫉妒之余,他还是对这所谓的“嫉妒”抱有存疑之态,毕竟能证明此事的,也只有那个人。

宴席开始,胥老太爷因为渴睡症不能出席宴会,所以,这场宴会完全是由着胥阳来主导的。而这一次宴席,也可以看做是胥阳做家主的一些前期活动,有心人自然是会明白的。

胥阳举杯站起,说道:“各位,今日是胥某侄女的十二岁生辰,一直以来都未给她办过一场盛大生辰宴会,所以,借此年尾之际,请各位光临寒舍,提前感受一番热闹,也感谢各位抽空前来,胥某在此敬各位一杯酒。”

等到胥阳饮完杯中酒,便对坐在一旁的胥明微说道:“明微,你不是说给大家准备了一个节目嘛。”

胥明微缓缓站起,对着那些人说道:“是的,明微略通琴技,便趁着今日,献丑一番。”

众人纷纷鼓掌,尤其胥纷鼓的最为厉害,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

“哎,你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她爹啊?”降降在一旁不屑说道。

“你不懂,等你以后有孩子了,你就明白了。”胥纷沾沾自喜的说道。

降降却不以为然,她心中想的是: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做作的女儿,我一定抽的她往狂野彪悍的路子上走。

降降向来与胥明微不对头,自然会这么想。而且降降自己都还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那遥远不及的孩子有什么亲情感呢,自然是想抽就抽了。

胥明微此次不单单是弹琴,还配上了一群人跳舞,众人皆穿枝叶绿,唯她独穿胭脂红,恰有绿叶衬红花之感。

颜今顾悠悠的吐出一语:“你这个妹妹挺喜欢招摇。”

众人皆醉心这琴声舞姿当中,没有听见颜今顾这话。而他这话本来也就是对着胥华师说的,听及此,胥华师却反问道:“你才与她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觉得招摇了?”

“众人独舞无声,偏她一人有声;众人色皆绿,唯她色独红,只想当红花,且喜绿叶陪衬,岂不就是喜欢招摇自己,成为人中独秀嘛。”颜今顾凑在胥华师耳边小声说道。

胥华师佩服颜今顾这观察力,若她不是因为与胥明微生活过,见到胥明微在段芷柔面前会点左右逢源之思之举,也想不出来胥明微是个多面性之人。大多人容易被表象所欺骗,而只有少数人才会识破。而这场上,恐怕识破的也只有颜今顾一人吧。

看见胥华师如此笑了,便是知道她是知道胥明微的为人的。

忽然门外走进了三人,为首的一个算士穿着月牙白袍,手上拿着一根拂尘,身后还跟着两个小跟班。其中一个小跟班手上拿着一把旗帜,上面写着“天知地知无人再知,初神掐指一算便知”这十六个大字;另外一个小跟班背着一筐东西,双手合十。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烟,俨然飘在了他们三人脚下,惹得大家都投射目光而去,还以为是来了什么修道有成之士。

第182章 襁褓之婴被送走的真相

胥家大门应是有人把守才是,怎么这会儿让这三人能如若无人的走进来呢?

刘知一边走向前,一边喊话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入胥家?”

为首的那人慈笑说道:“在下乃是神算子莫广,人送外号初神,就是初入神道的意思,你们可以唤我一声‘莫初神’。”

“实在对不住,我们不认识什么‘莫初神’?今日我们胥家有宴,不如我们给几位包上一点吃食,请各位就离开胥家吧。”刘知还算客气的说着,毕竟现在人多,也不能太狗仗人势,对这几人喊打喊骂的。

莫广嘴角一撇,心想着: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嘛?要不是为了你们胥家的破事,没银子还休想我来呢。

不过,这些话莫广只能心里想想,面上却还是依旧温文有礼的说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却我与胥家的一桩尘缘的。”

姬白月看着莫广,心里一震惊:是他?当初我不是拿钱让他离开钦岳县,不能再回来的嘛?怎么今天出现在这里?

姬白月有些惊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胥华师,却发现胥华师正看着她,吓得她手一哆嗦,碰翻了面前的酒杯。

“娘,你怎么了?”坐在一旁的胥正乾看着姬白月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将她打翻的酒杯扶正,还示意在一旁上菜的水月擦拭着桌上倒出的酒水。

“没,没事”姬白月结结巴巴的回应着。

她又是看了一眼胥华师,却发现胥华师只是对她莞笑而已,并无其他意思,想着应该是她自己多虑了。

众人皆听见了这莫广说是与胥家有尘缘,颇是感兴趣。

胥阳见到大家哗然一片的声音,便站起来说道:“不知道你与我们胥家有何尘缘?”

莫广说道:“我前些日子算出了你们胥家的大小姐已经回来,不知可否请出来相见。”

胥阳转头看向了胥华师,不知此事与胥华师有何干系?

而众人亦是将目光放在了胥华师身上。

只见胥华师起身,转头看向莫广说道:“我便是胥家的大小姐。”

莫广一边摇头,一边缓步上前,等走到胥华师两米远之前,他才一副罪孽深重的样子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对着胥华师忏悔道:“今日,我乃是来赎罪的。”

众人都在疑惑此人在打什么哑谜,便听见莫广再次说道:“胥家二小姐何在?”

胥明微听见此人提及自己,便走到了胥华师的身边,几番打量这个莫广,说道:“我便是。”

“胥二小姐,你可知当初你为何会被送出胥家?”莫广问道。

胥明微瞧了一眼姬白月,她本想看一眼姬白月会不会介意自己说出实情,可是却发现姬白月比自己还惊慌,便没有再看向她,而是说道:“家母算命,说我此生克胥家,只能送外将养。”

“嗯,”莫广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胥华师,随后说道:“我便是那个算你命之人。”

胥明微听此,瞪大了眼珠子。这面前之人可是她心心念念了许久,想抓起来打一顿的,想让他知道凭什么几句话,就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落得与家人分离的痛苦下场。

可是,她现在无法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胥家是大户人家,女孩子不能随便当众撒野打人。

“可是,我算这命非我本心,而是”莫广正想当众宣布的时候,忽然飞来一个酒杯,正以迅雷之速要飞到莫广的头上。

幸亏胥华师眼尖,拿着自己的酒杯挡了过去,只听见两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了碎裂震耳的声音。这声音离得莫广最近,吓得莫广一缩头,等到反应过来,察觉身上无伤,才站起来指着姬白月说道:“就是她,是她让我撒谎的。”

“什么?”

“怎么一回事?”

众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说着。

姬白月冲上前,气势汹汹的说道:“臭算士,你害得我和我女儿分离这么久,现在你居然将这件事推到我身上,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莫广见到姬白月来势汹汹,已经慢悠悠的移步到胥华师的一侧,还强装淡定的说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姬白月假装听不见,硬是要冲上前去。

胥华师看见姬白月已经靠近了自己,便伸手阻拦道:“二婶,华师有一点疑问。”

姬白月愣住了,她有些怀疑此人是不是被胥华师给收买了。

只听见胥华师说道:“如果这个人要诬陷二婶你,为何要在事情发生后的十二年?而且,这件事涉及到您和明微,不知道当中是否有误会,或者是其他人造成了这个误会?不如我们就听听他怎么说?反正我们这么多人,他要是敢诬赖您,我们是绝对不会让他跑走的。”

姬白月虽然心中慌张,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快就想下手,阻止这个莫广继续说下去,一定会被认为是心虚了的。而且,这个莫广只知道当初在胥明微的算命之话上撒谎,可他并不知道他是为何要撒谎的。时隔多年,也没有什么证据吧?

如此,姬白月便狠瞪着莫广说道:“好,我就看你有什么谎话可讲。”她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威胁。

这下莫广就大胆起来,仔细的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听:

十二年前,胥家二夫人经历多时产下一名女婴。但是没过十天,胥家二夫人就找到了莫广给自己的女儿算命,算出了自己的女儿命中带煞气,会克到胥家。而自这个小女婴出生后的十几天,胥家的的确确遇到一些小问题,而作为这个小女婴的生母,也就是胥二夫人大义灭亲,在莫广的建议之下,将孩子送出寄养,直到这个孩子出嫁,冲了煞气,方不会对胥家命途造成冲撞。

可是,这当中遭到了胥家二爷的反对,于是,莫广给胥家算了一下,说是接下来的几天,胥家就会遇到水火之灾。胥家二爷不相信,可偏偏这两两句话都应验了。不仅如此,胥家家中的一些风水角的草木突然就枯萎,看起来胥家家运的确是要下坡路的样子。所以,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胥家不顾胥家二爷的反对,强制将还在襁褓中嘤嘤啼哭的胥明微送到了姬家。

第183章 真相中的秘密

“臭算士,你有证据的话就拿出来,要不然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姬白月已经开始撸袖说话了。

此时,胥正乾怕自己娘亲吃亏,便推搡着姬白崇出来帮忙,姬白崇接着姬白月的话说道:“污蔑我姬家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莫广咽了咽口水,不过,他没有退缩,而是招了招手,示意背着篓子的那个小跟班过来。

只见那个小跟班跑上前来,将篓子拿下来,从里头拿出了一黑一黄的东西。黑色的类似固态黑颗粒,黄色的类似于雄黄固态物,圆圆的像一颗小黄豆。

只见莫广从他手里接过了这一黄一黑的东西,将这团东西放在了胥华师的主桌之上,他一边摆弄均匀这两种东西,一边说道:“想必你们都还记得我这黄色颗粒物的吧?当初,我就是拿着这黄色颗粒物洒在你们的风水角上,才使得你们风水角周围的植物重新活了过来。”只见他拿了一杯酒,从上至下倒下,那黑黄颗粒在酒的作用下,顿时沸腾起泡,吓得众人都以为这是有毒的,一个个避开了主桌。

“放心,这没有毒,”莫广“善意”提醒到,随后看了着胥阳和胥纷说道:“想必二位当时还记得,我洒下黄颗粒和酒的时候,是什么味道的吧?”

胥阳和胥纷想凑上前去闻一闻,还没靠的太近,便有刺鼻发臭的味道传来。

当时,胥阳便已经有些相信莫广所说的话了。

胥纷嘴快,连连捂嘴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辈子除了茅厕,我还没闻过这么难闻的味道了。”

“闭嘴。”姬白月呵斥道。

姬白崇见到姬白月有些异样,不像往日那般自信张扬,便也能猜出一二。但是,这件事要是真的话,对他们姬家也是有影响的,所以,他绝对不能让这个臭道士说的话成真。他阴沉着脸,问向莫广:“就算这些是真的?又关白月何事?”

莫广很是淡定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质状的东西,然后将其拆开,说道:“各位请看,我这里有两张银票,分别各是一百两银子。”

胥华师特意朝着这两张银票上看去,并无觉得不妥,还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莫广指着银票上的票号说道:“你看,这两张银票正好是连票,一张是我为胥家算命之时所得,还有一张,便是胥二夫人让我撒谎所给的。这两张银票在钱庄肯定还有记录,只要翻查当年的账本,就一定能核对出这两张票肯定是胥家的。那么既然是胥家的,那我所说的胥二夫人的事情,也就是真的。”

“说来说去都没说出个由头来,我还是想知道,我弟妹为何要这么做?明微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样的事情。”胥阳看似是不信,但是实则是想推动莫广继续往下说。

“这就要问胥家大小姐了。”莫广看着胥华师说道。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胥华师假装反问到。

莫广说道:“我偶然得知大小姐是于冬月二十一日被绑匪撕票,而胥家二小姐又是出生于冬月二十一。可是,照着孕期来说,胥二夫人怀着胥二小姐的时候正是冬月二十一左右,而孩子足月未生,一直到冬月二十一日,也就是怀胎十四个月左右之时,胥二夫人的肚子毫无征兆的便发疼起来,而孩子虽有些难产,但是也是顺利生下来了。我当时正好遇见胥二夫人失魂落魄的走来找我抽签解字,我便推测了一番,按书上说,这乃是天命轮回,胥家的大小姐与胥家尘缘未断,所以投身于胥二夫人身上,再来与胥家续未了前缘。”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找你抽签解字,”姬白月没想到,这莫广的第二段故事编的,居然真的如当初所想。可是,这件事情当初她并没有跟任何人讲过,就连自己的爹和兄长都不知道,怎么一个算命解字的人就推算出来了?怎么可能会这么神呢?

虽然慌张,但是姬白月很快将目标锁定在胥华师的身上了,她抬手指着胥华师吼道:“是不是你指使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回来报仇的。”

姬白月,你终于将矛头指向我了

胥华师内心很是开心,只要姬白月针对自己,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顺理成章了。

不过,她装作很是无辜的样子说道:“二婶,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从他一来你就护着他,你还说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姬白月猩红了眼睛问道。

“二婶,你可不要随便诬赖人。只是这件事,我也想知道其中原委是个什么情况。且今日众宾客都在,难不成我们要随便掩盖事实,将人打出去嘛?”胥华师的语气已经有些严词起来了,看起来很像是胥家一惯冠冕堂皇的做法。

“不用打他,我打你就好。”姬白月抡起拳头,想要与胥华师交手。

无奈胥华师身上有伤,不过,还好提前安排了巴巴哈在一旁保护着胥华师。看见姬白月上前交手,巴巴哈自然冲了出去,要与姬白月交手。

虽然胥华师没怎么与姬白月过招,但是她也受了姬白月的几道力,后退几步,只见颜今顾站起来,稳稳的拖着她的后背。

胥华师只是嘴角轻笑,不过,那笑太假,只是因为嘴角的力牵动了嘴皮子而已,因为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心思想到其他事情去。

姬白崇亦是上前帮忙,几个回合,打得巴巴哈往后退却几步。

此时,门外跑来了一大堆的捕快,身边还跟着一直未现身胥府的胥正游。

只见捕头段之堂走上前,对着一旁在看好戏的高展蕴说道:“大人,我们调查到十二年前的一宗绑架谋杀案件,请您回去主持公道。”

“哎呀”高展蕴本想看胥家这处好戏的,没想到被段之堂打扰了,心中有些不快,本想数落一番段之堂这坏雅兴的臭毛病,但是忽然想到身边还坐着以为长安的特使大人颜今顾,便立马正襟危坐起来,高声说道:“本官是钦岳县的父母官,出了一宗绑架谋杀案,本官定然要立刻严查。”

他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对着颜今顾说道:“特使大人,那下官先回去处理公事。”

颜今顾只是点了一头,不做过多表情。

高展蕴领着师爷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等他走过段之堂身边的时候,便听见段之堂对姬白月说道:“胥二夫人,你涉嫌一宗绑架谋杀案,请跟我们回去。”

高展蕴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惊愣的转过头。

众人也都在指指点点,今日好好的一出生辰宴,怎么就搭上了“婴儿弃养”和“绑架谋杀”的故事里。

第1实84章 坐实她的罪

姬白月有些呆住了,她此刻更是相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一切一定都是胥华师搞得鬼。只是,她还是狡辩道:“绑架谋杀关我什么事?”

她稍微退缩几步,靠到了姬白崇的身边。

段之堂当众拿出一幅画,示意给姬白月看,还问道:“你可认得这个玉佩?”

姬白月一看,这不是自己爹的玉佩嘛?

她和姬白崇相视一眼,只听得姬白崇急问道:“你什么意思?”

“众人且看,”段之堂没有正面回应姬白崇的话,而是示意着这张画给众人看,还说道:“这是当日胥家大小姐亲自跟我描述的一个玉佩,她说这是曾经绑架过她的那人的玉佩,而这个玉佩是姬巡所有。我们还调查到当日绑匪写信要胥家交赎金的时候,本应是胥家二夫人前去,可是,交赎金的当天,有人看见胥家二夫人在交易所在地的山脚下休息,并没有及时前去交赎金。所以,我们怀疑是胥二夫人与姬巡串通,故意杀害胥家大小姐。”

“荒谬,我爹和我妹妹做什么要杀一个小孩子。”姬白崇愤怒极了,他觉得段之堂这些话分明就是在诬陷。

段之堂却觉得当中有很多事情需要调查清楚,而且他也不觉得当中的事实是假的:“至于原因,就在于我们调查后方能得知。”

“这我就明白了,”莫广言辞凿凿的样子,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听得他说道:“由此可见,当初胥二夫人极其讨厌胥家二小姐的原因,一是听了我的话,乃是胥家大小姐投身而来;二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害死了胥家大小姐,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众人纷纷觉得有理,因为这整件事情说的合乎常理,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姬白月对自己的长子胥正乾如此偏袒,呵护有加;而对自己的女儿却不闻不问,甚至不喜见她。

生活在胥家的人,无论是主人家还是家仆,都更加相信这个说此,毕竟当初胥家大小姐回来的时候,胥二夫人好像比谁都开心,紧接着又提起了要接回胥明微。明明十二年前胥二夫人是最忌讳胥明微会与胥家命数相冲的,可是,在胥华师回来之后,她反倒积极的找了算士又算了一卦,说是胥明微与胥家不再相冲。等胥明微进了胥家之后,姬白月对她也是极好的,别说胥家的下人都想不明白姬白月这心思转变的为何这么快,就连胥明微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可同时,她也是整日担惊受怕,怕下一秒姬白月又会将她送出胥家。

胥纷此时也想起来了,他嚷嚷着道:“我想起来了,当初她怀孕的时候,整日做噩梦,华师刚死的”他看了一眼胥华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对,便立马改口道:“刚以为被撕票的那一阵儿,她还天天给华师去上香,比我大哥还勤快,没想到是因为因为这个原因。”他指着姬白月说道:“你这个女人啊,真是太恶毒了。”

“我要是恶毒,我就该杀了你。”姬白月愤怒当头,随口一说。

不过倒是将胥纷吓了一跳,还嘟囔道:“那我该谢你不杀之恩了”

姬白崇看不下去了,他冲着胥纷发横道:“胥纷,你别了我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夫人。”平日里这个胥纷窝囊就罢了,今日众人都在怀疑他的妻子,他却在那儿火上浇油,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嫁了个什么人。

“二婶,当年我才十几岁,我怎么就招你如此记恨了?”胥华师假装有些愤怒了起来。

看见胥华师在逐步盖实她的罪,姬白月发吼指骂道:“胥华师,你跟你娘一样,都是工于心计之人,”她转头对着胥阳喊道:“大伯,你看清楚了,你这个女儿是回来报仇的,你要是不把她赶出去,迟早让胥家家破人散,让你不得安宁。”

不知道实情的人都以为姬白月口中的这个“娘”指的是段芷柔,可是知道实情的都知道她说的是素秀。

当年,姬白月刚嫁到胥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没少撺掇着段芷柔去欺负素秀,这些胥华师都看在眼里。而且,这姬白月不单是欺负素秀,也会偶尔欺负胥华师,要不是素秀让她忍着,她早就将这些事情告诉胥阳。

可惜,每次胥华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的时候,胥阳都会让她别记恨,还说长辈教训晚辈是应该的。从那之后,胥华师便知道了,即便她说了真是的情况,也只会给胥阳添堵,因为胥阳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她只知道,要想待在胥家,只能少做错事,少得罪人。

既然提到了素秀,胥华师难免心中真的燃起一丝怒意:“二婶,你知道当初你迟了一个时辰到绑匪约定地点的时候,我在哪儿嘛?我被人倒吊着绑在树上打了很久,而且亲耳听到他们有人来回报,说你将赎金放下之后,又拿走了。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众人在胥华师的这段话之后,无疑已经不再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了。

颜今顾一直打量着胥华师,他没想到当年的胥华师小小年纪,居然经历过这么可怕的事情,被自己的亲人出卖,绑架,谋杀,这听起来是何其的残忍。

在颜今顾心中,他只记得小的时候,自己家中一切欢乐和睦,所以,当初颜家被满门抄斩株连三族的时候,他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自此之后,他一直羡慕别人有亲人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何其的美好,可是,对于胥华师来说,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难道,这就是为什么她如此自强的原因嘛?

“这胥家二夫人不像是这样的人呀?”

“很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这要是真的,胥家恐怕也受到影响的吧”

众人有些议论纷纷起来了。

“胥二夫人,请吧。”段之堂伸手说道。

姬白月瞪着眼睛看着胥华师,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她只能先跟着那些捕快走,否则的话,别人就会相信这些是实情,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的。

降降上前对胥纷说道:“二爷,你不是一直想休了这个臭婆娘的嘛?现在不休,待到何时?”

胥纷虽然也很想休了姬白月,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不会不太好啊?

“人这么多,我还是私下休了他吧。”胥纷小声说道。

“这么多人面前休了她,这才叫大义灭亲呀。你说她敢绑架谋杀我姐姐,下次睡你旁边的时候,你不怕她把你当猪一样宰了嘛?”降降做着一记抹脖子的动作,眼神表情配合的十分到位,吓得胥纷立马坚定了“休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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