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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租喀》


第一章 鬼头腰牌

我叫齐三阴,据说这个名字还是我那能掐会算的老太爷给我起的,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日生,虽然占了个阳时辰,却也依旧是齐了三阴的命格,这才起了这么个名字。

不过要我说,我这命可是真不好,文不成武不就,到头来大学都只是勉强考了个专科,毕了业,别说正经工作,就是不正经的,我也找不着啊!

不过好在,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虽然不是个富二代,没有集团公司可以继承,但这祖传下来的的小门市,也足够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而说到这个门市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家祖传的行当——鬼租喀!

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不假,但我们家这一行,却是这三百六十行之外,甚至听说过的人都少之又少!

这鬼租喀,自然就是租鬼的!

不过,我们这租的可不是鬼屋里那些个活鬼,而是正儿八经的阴邪厉鬼!

这活儿听着古怪,实际上却是个极为暴利的行当,轻易不开张,但只要开了张,那就是一票大的!

只是从七月份毕业到现在,我都已经在这店里待了一个多月了,可这生意,我却是一单也没见着……

我这边低着头摁着计算器,精打细算着下半个月的生活费用,却突然被一团影子给挡了光。

我抬头一看,却是个腰细腿长的大美女!

“租鬼喀?”只见这美女红唇轻启,那声音当真是莺声燕语,挠的我心里头痒痒的,只是她说的这话,却是让我一愣。

我们这鬼租喀可不是个烂大街的行当,算起来也算是个阴阳道里的衍生职位,现如今算下来也就还剩我们一家做着这营生,跟我们做生意的,那都是行道里的人!

而这美女,居然开口就叫了我这行当的名头……这年头,难道阴阳道里都要靠脸吃饭了?

“美女客气,来做生意?想租个什么样的鬼祟?”

来人是客,何况还是这么个大美女!我这连忙招呼着,只是这姑娘却是个属冰山的,脸上是带着笑模样,可那态度,却实在是不讨喜。

“我这有鬼,你收不收?”

嚯!原来是个要钱的!我登时就虚了,没办法,我现在要鬼有,要钱却是兜里比脸都干净!可是对着这么个大美女,我又实在是不想丢这个人……

想了想,我干脆一咬牙,“收!不过得看美女你手里的是什么鬼,要什么价钱?”

“不要钱,只要你亲自去收。”

这就是要出外场活儿了?不过这姑娘可真是个不懂行情的,我们鬼租喀既然是个租鬼的,那便自然也是收鬼的,但这收是拿钱来收,或者拿别的鬼去换,让我们亲自动手的,这哪是收?那岂不成了抓鬼的了!

“美女怕是误会了,我们是鬼租喀,可不管抓鬼的行当!”

我这便是拒绝了,只是没想那美女居然从衣服兜里掏出个东西来,往这桌子上一扔,当的一声,震得杯里的茶水都跟着晃了三晃,我这一看,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当初我接手这门市那天,我爹就告诉过我,说我上头几代人里,交出去过三个鬼头腰牌,意思就是欠人家一个人情,日后人家拿着找上门来,那就是要我们还上当初的人情的!

而这腰牌,直到我爹那辈儿上,已经收回了两块了,剩下那一块却是一直都没有个动静,我爹和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觉得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出现,总不会刚好就在我接手的这几年里蹦出来。

可没成想,我这自从接手之后的第一笔正儿八经的买卖,居然就见着了这鬼头腰牌!

“姑娘可是姓孙?”

“孙灿,这活儿你接不接?”

果然,当初张、赵、孙三家三块腰牌,眼下张家和赵家的都收回来了,就只剩下个孙家,这孙灿,想来便是孙家的后人了。

“接,孙小姐想什么时候动手?”

“越快越好。”

嘿,这姑娘可真是说风就是雨,一句越快越好,我下班关门后连饭都没吃几口就被这孙灿开车给拉走了,等到了地方,这天都黑了,而这地方,更是怎么看都怎么透着一股子怪!

我是三阴的命脉,做的又是祖上传下来的鬼租喀营生,所以按着老太爷的话讲,我这人天生就是吃这口阴阳饭的命格,对那些个阴邪的气息也相当敏感,只是这地方的怪却并非是什么气息,而是风水上的问题。

明明是个地皮子上头给活人住的两层小洋楼,却偏偏风水布局,都是按照死人阴宅的方式来的!

这房子,无梁无窗面朝南,背靠高山前有流水,左植松树右栽柏,明堂也好四方八卦也罢,都算得上不错!唯独一个西边向口,却偏偏伸出一脚……

若是按着坟头子的风水讲,这叫花果不全,这户人家怕是要出个上门女婿啊!

我瞥了眼孙灿,这姑娘那可真是肤白貌美杏核眼,更兼胸大腰细屁股圆,除了性子有点不讨喜之外,其他简直堪称完美!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其实当个上门女婿,好像也实在不是什么坏事!

我这边正寻思着彩礼细节,那边孙灿却是上前敲门,这门一开,出来的人却是个老大爷,胡子拉碴佝偻着身子,却偏偏那双眼睛,亮的厉害,大夜里直把我看的浑身发毛!

我这一声岳父大人都憋到了嗓子眼了,却被孙灿一句“吴叔”又给怼了回去,也是,孙家家大业大,阴阳路子里多有名的人家!怎么可能住到这偏远小山村里来?

“你好,我叫齐三阴,是……”

“你就是齐家这一代的鬼租喀?”还没等我这话说完,那吴叔就一抬手给打断了去,只见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小子不错!”

我有点没搞明白他这句不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这感觉却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总感觉自己像是块猪肉似的让人挑肥拣瘦指指点点,不过好话坏话都当着好的听总是没错,我笑着道了声谢,便跟着孙灿被让进了屋里。

只是我这才一进去,我就知道这孙灿让我收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了……

虽是个大夜里,但屋子里点着灯,照理说也不该多暗,只是这屋子里却是有种让人喘不上气来的憋闷感,甚至,我分明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从屋子里逸散开来,就像是百花丛中开了一罐子臭豆腐似的,异常的违和。

我顺着这气息的源头看去,却见到一个半大的姑娘,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花裙子,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一朵大红花,长长的头发,胖胖圆圆的脸蛋,初初看去只觉得可爱,但后来我却发现……

这小姑娘,竟然正是这满屋子诡异气息的源头!如此还不算,她手里那朵大红花,哪里是个真的?分明就是个给死人做的纸扎!

想通了其中关窍,我再去看,果然,那姑娘分明脸色青绿惨白,指甲嘴唇乌黑,肢体动作更是僵硬的厉害,分明是具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体!

“我孙女儿,睡着睡着就没了,都说咱们这一行里祸及子孙,这话可真是不假……”

这吴叔说的豁达,但那老鹰似的眼睛也是微微有些泛红,我回头看了看那兀自玩耍的小丫头,虽说黄泉路上无老少,但心里到底还不是那个滋味,第一次动手就赶上这么个情况,我纠结的手心都跟着冒汗!

“你小子,我都没说什么,你在那急个啥劲儿?”

吴叔抬手拍了我一巴掌,我被他拍的一愣,急?我是有点纠结紧张,但要说急却还不至于,我笑了笑,只是才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惊恐的抬手捂着脖子,可无论我多努力想要说话,但这声音却依旧是半点都发不出来!

甚至于,我发现我开始冒虚汗,眼皮子更是沉重的厉害,眼前迷迷蒙蒙,耳边嗡嗡作响,最后,只听见咯咯咯的一道清脆笑声,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坐在店里,外面天色已经是蒙蒙亮了,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却脑子一阵发晕,又连忙坐了回去。

稳了半天,我这才终于是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犯嘀咕,虽说我是个三阴的命格,但我是个男的,又占了个阳时辰,虽然招鬼,但也不是个八字轻的人,可之前在吴叔家里的情形,却分明是被厉鬼作祟了!

我挠着脑袋正惆怅于在美女面前丢脸的事情,可这视线一扫,却发现桌子上一枚鬼头腰牌正端端正正的放在中间,而腰牌的底下,还压着一张折起来的纸。

我一愣,连忙把那纸抽出来,打开一看,上面的内容却是让我生了一肚子的气!

只见上面黑纸白字的写着:

“你干的不错,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署名正是孙灿二字!

“这个臭婊子,居然拿我做筏子去度那小鬼!”我捏着纸条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要是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是孙灿做的手脚,那我这鬼租喀也就不用做了,直接卷铺盖回家喂猪去得了!

第二章 大王山村

我这边正气得要死,却突然想起我爹之前好像跟我说过中元节的时候让我去个什么地方来着,我拿起手机一看,好家伙,可不就是今天!

就我爹那个活阎王,我是从小就怕他的,他交代的事情,我哪里敢耽搁?连忙把店门一关,打了辆车就朝着我爹说的那个什么大王山村去了。

这地方可不咋好找,我跟着司机师傅又是导航又是问路,折腾了老半天才找着,山根子底下,十几户的人家围成一堆儿就是个村,我付完车钱往村里走,老远看见一个人,登时心里就咯噔一声。

她怎么也在这儿?!

老远站着一个人,脚下旅游鞋,身上运动服,扎着个马尾辫,身后还背着个双肩背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哪儿上学的大学生!只是这大学生实在是漂亮的有些过了头,和这山沟子里的小村子有些格格不入。

那人正是孙灿,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看,便转过头来,看见是我,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打了个招呼。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怕我爹那不好交代,我现在是真想掉头就走,但忍了再忍,我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只是这才一过去,就闻着一股子什么味道难闻的厉害!

“这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那孙灿朝着里面一扬下巴,我条件反射的就跟着往里看,这一看才发现,这大王山村里,这会儿正办着丧事。

要说这丧事可是常见的很,毕竟哪天不死人?这死了人,自然是要办丧事,可各地的风俗习惯不太一样,这丧事看着也就十分新奇,比如这大王山村里,就不兴火葬,这人死了,依旧跟老时候一样,装进棺材往地底下一埋,尘归尘土归土,一了百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村里的丧事有些奇怪,就比如停在院子里的那口大红的棺材,我就怎么看,怎么觉着扎眼!

“有问题?”

我摇了摇头,却是突然想起来旁边站着的是孙灿,这女的到底怎么回事儿?昨天刚算计我一通今儿见着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她以为长的漂亮有用?

我盯着那张脸,盯到最后恨不得抬手甩自己一嘴巴,别说,长得漂亮好像还真他妈有用!

“你在这干什么?”我低头瞅了一眼我爹之前给我发的消息,上面只说让我中元节到这大王山村里来,却没说干啥来。

“路过,感觉这里有点问题。”

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这地方绝对有问题,不说别的,就是那股子死味道,看孙灿那模样便知道她分明是没闻到的,我命格特殊,对阴邪的东西多少有些感应,虽然到现在我自己也没研究出来这所谓的感应该有个什么规律,但这特殊的味道,或许也就是一种感应也说不准!

可这味道……我也不能跟个狗似的撅着屁股闻着味儿的找邪祟吧?

“我说美女,你们孙家好歹也是阴阳道里的行家,没办法找找?”

“孙家祖训,阴阳道法传男不传女。”

“那你过来干什么?你又不通阴阳道法,就算这地方有问题,你找不出来,又解决不了,来了不是干瞪眼么!”

“……”

孙灿倒是破天荒的没接话,倒是那往日里看着跟模子扣出来似的脸上,这会儿也能看出些许的坚持,这姑娘倒是够犟的,长得这么漂亮,即使是去当个明星也是绰绰有余,身后又有孙家当靠山,一辈子光鲜亮丽的活着多好!非要走什么劳什子的阴阳道?

我没再搭理她,闻着那股子死味儿就打算去找找源头,毕竟我爹让我来这儿肯定不是游山玩水,鬼租喀是阴阳道里讨生活的,这地方要是有邪祟,自然不能放过。

只是我这越走,就越是往着那人堆里扎,等人多的走不过去了,我这抬头一看,居然都到了办丧事那户人家门口来了!

屋里屋外除了一条进出门的路留着以外,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大红的棺材就停在院子正中间,前面一个火盆,旁边跪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披麻戴孝的正在烧纸。

“大爷,这是什么人没了啊?”我被这味道熏的头昏脑胀,下意识的往身后靠,孙灿就跟在我身后,身上也不知道是喷了香水还是什么,散着一丝丝清清甜甜的味道,倒是多少能压下去点那些个怪味。

站在门口那大爷被我问的一愣,看神经病似的瞥了眼我和孙灿,不过倒也没瞒着,抬手指着跪在棺材旁边烧纸的那个男的,张口就是一句:“化生子!”

我一愣,转头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那人,低着头垂着眉眼,看着忠厚老实的模样,可不像是个……

“你这棺材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这仔细一看却是了不得,这停着棺材的地上这会儿居然积着一滩红汤,那红汤粘稠泛黑,而我之前闻到的那股子恶臭的味道,真是从这红汤里散出来的!

我上前一把拉起那跪在棺材旁边的人,那男人跪在地上不显,这一把被我拉起来,居然是个一米九还多的壮汉,原本我一米八几的个子也不算矮,可站在这人旁边,那就跟个小鸡仔似的,我这原本拱上来的一口气,登时就又虚了下去。

不过输人不输阵,我这扯着他衣服领子的手举的就算再高,我也得好好举着!

“怎么回事?”孙灿也跟到我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这棺材里的东西有问题,地上都淌了红汤了,怕不是黑狗血吧!”

最后一句我故意放大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个清楚,我看的真切,那从棺材里淌出来的东西绝对是血没错,而且那血里不纯,分明是掺了东西的,要说这棺材里的东西没问题,我脑袋摘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而果然,那大个子听我这么一说登时就是一个激灵,眼神也是躲躲闪闪,虽然嘴里辩解着说棺材里的是他妈的遗体,但却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呸,我就说这崽子是个化生子!”这一句就是之前那个大爷说的,那大爷红着一双眼睛指着那大个子就嚷嚷开了,“我是他邻居我能不知道?老太太昨儿下晚的功夫还好好的,就这个化生子,人才回来老太太就没了?分明就是他弄死的!”

“我说他叔,不能吧!大壮虽然荒唐了点儿,杀人怎么说也太……”

“就是,现在这人呐,心梗脑出血,说不准上一秒还好好的,眨个眼皮的功夫就不行了,这可说不准,说不准呐……”

“谁说不是,他叔你就是想的忒多!”

……

村里人就是这样,一石激起千层浪,没人说话的时候静的要死,可一旦有人开了个头,张嘴说上一句话,那就跟架棍捅了马蜂窝一样,嗡嗡嗡的说个没完,直到有个人突然一嗓子“开棺验尸!”这话头子便又消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将视线落在了那个穿着孝服的叫做大壮的男人身上。

“不行!不能开!”那叫大壮的男人一把就把我给推开了,整个人护雏的老母鸡似的就拦在那棺材前面,“我妈都死了,得入土为安,不能开棺!”

“不开棺,那你这一地的血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这阴阳道里的东西我看的多了,这血里,掺的是朱砂吧?”我摸了一把那棺材,果然那上面大红的颜色并不完全是油漆漆上去的,而是抹了朱砂了。

“这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不让看没关系,到时候反正找不到我的头上来,倒是你,虽然不知道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朱砂黑狗血的镇着这里面的邪煞,但是这红汤都淌出来了,这可就已经是作祟了,到时候这棺材里的东西跑出来,冤有头债有主……”

剩下的话也不用我多说,院子里看热闹的村里人便又嗡嗡了开来,那大壮脸色不好的站在原地,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我,活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被瞪的心里发虚,虽然我占理,但眼下这不是个说理的地方啊!真要是这人一拳头砸过来把我给怼死了,我有理又有个屁用?能原地复活的?

只是没想到,倒是那孙灿,这时候竟然上前两步挡在了我身前,反手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截银晃晃的短棍,也就成人小臂长短、三指粗细,上面繁复的刻着细密的花纹样式。

我看着那花纹眼熟的厉害,正研究着,就见她手腕子一抖,那短棍瞬间又甩出一截儿,短棍升级,登时就变成了一米来长!

我日的,这姑娘怎么随身还带着甩棍这样的凶器?!

不过不管她带这东西是要干嘛,拳头硬就是底气足!

“开棺验尸!否则这一村子的人都得跟着你倒血霉!”我这可不是威胁,这东西可不是个善茬,朱砂黑狗血,其实已经是十分镇邪驱鬼的东西了,可即使是如此被镇在棺材里,它还能这么闹腾,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别说这村里一共才十多户人家,就算再翻上一倍,只怕到时候也不够这棺材里的玩意儿祸害的!

第三章 七星钉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这事情要是突然“关己”了起来,那可就挂不起来了,尤其是这事情很有可能悠关身家性命!

农村人大都淳朴,山野之间生长着,丰收就高兴,有口饭吃就能活的好好的,但越是这种人,一旦触碰到他们那本来就低的不行的底线的时候,给出的反应也就越大。

我往后拽了拽孙灿,这人,虽然之前坑过我一次,但眼下到底也是站在我前面帮我挡了一次,功过相抵,看在她漂亮的份上,我也就宽宏大量的原谅她了!

而果然,这会儿别说大壮本人慌了,那群村民也都慌了,一个个之前还帮着大壮说话的人这会儿都变了口风,张嘴闭嘴都是“畜生”、“不要脸的”、“化生子”、“瘪犊子”之类的字眼。

倒是那最开始那大爷,抹着眼泪走到跟前来,抬手拍了拍那叫大壮的男人的膀子,哑着嗓子道:“开开吧……”

我板着张脸看着那大壮,其实心里都忍不住想笑了,就他现在这局面,这棺材那是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果然,在一众村民的威逼利诱之下,这大壮到底是答应了开棺,但只有一点他一再强调……

“棺材里的东西,是啥都他妈跟我没关系!”

大壮扔下这么一句话,一把撇了脑袋上扣着的孝帽子,掉头就进了屋里,哐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震的那玻璃窗子跟着哗楞楞的响。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你给看看吧,这棺材该怎么开?”

那老大爷姓王,或者说这大王山村里的村民,基本上都姓王,而这王大爷,是刚退下去的村长,虎死威犹在,这王大爷虽然从村长的位置上退下去了,但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还都习惯性的找着他。

“这儿我还算说的上话,再者说,我还是大壮的四叔,你只管弄,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王大爷说着话,眼睛一扫那围着院子站了一圈的人,那些个嗡嗡嗡的声音登时就消停了不少,但依旧不乏有些人指指点点,斜眼睛皱鼻子撇嘴,一副中风癫痫的模样。

“大爷,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不过这棺材里的东西不太好弄,我只能说尽量照顾周全,只是一会儿要是误伤了谁……”我也学着这王大爷的架势四周一圈的扫过去,“那可就对不住了!”

不过无知者无畏,他们一个个在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杵在那儿,木头橛子似的,我也懒得管。

反正话我已经提前说了,他们听不听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毕竟自己的小命,他们自己都不当回事儿,还指望别人帮忙金贵着?

我看了眼孙灿,这姑娘倒真跟个保镖似的,手里那甩棍也不收,就拎在手里跟在我身后,那架势,看的我心里熨贴的很。

等我走到那棺材前头,那伸手扯开那棺材上盖着的黄底黑花的铺盖之后,露出来的棺材板子却是吓了我一跳!

“七星钉!”

孙灿也是一愣,只见那棺材板子上,斗折蛇行,从上到下七个木楔子钉在棺材板子上,正是阴阳道术里常听却不常用的镇邪手段——七星钉棺!

要说为什么这七星钉棺常听不常用?常听是因为这七星钉可以说是阴阳道法里最好用的镇邪法子了,基本这邪祟若是入棺钉钉,那便是镇压于此不得超生的结局,可说到不常用则是因为……

大招总是要留到最后才会动用啊!

平时打个小妖小怪,实在用不上七星钉棺的法子啊!

可这也就说明了,这大壮的背后绝对有高人坐镇,而且这棺材里的东西,绝对非同一般!

“有把握么?”

“没有……”我看了看我身边拎着甩棍的孙灿,“要不你试试?”

孙灿这姑娘可真是,回手就给了我一棍子!直抽在我屁股上不说,她那棍子分明有问题,这抽在身上,疼也就算了,怎么火烧似的这么烫的慌?

烫?!

我突然想起她之前拎出那棍子时候,那上面刻着的繁复的花纹,当时就觉着眼熟,现在凑近了仔细瞅了瞅,好家伙,那上面刻着的,可不就是密宗梵文?这东西,虽然是个甩棍,但与其用来打人,倒不如拿来打鬼比较合适!

只是可怜我命格特殊,这东西打在身上竟然也能体味出鬼被打的时候是个什么滋味来……

我揉了揉屁股,盯着那棺材上的七星钉,这东西钉进去有讲究,但启出来的时候可就简单多了,这七颗钉子,随便启出来一颗,那这七星的阵法便算是破了,无论是外面的人破开棺材,还是里面的邪祟自己呆不住的往外拱,这棺材盖子打开也就是个迟早的问题。

只是这棺材盖子好开,可我却不是单纯的想要把这邪祟放出来,而是想要收服,这就要讲究些技巧了!

我这次带来的东西不多,翻了翻包,林林总总也就那么几件常用的,虽然有些捉襟见肘,但若是用的好了,倒也勉强能应付过去。

我掏了一个小瓶子出来,跟输液用的玻璃瓶差不多,只是上面带着盖子能拧开,里面装着的是酒。

只是这酒却不是给人喝的,这是桑叶槐叶柳叶酿成的,这仨玩意儿,那都是属阴的东西,这酿出来的酒自然也阳不起来,最是阴邪的东西,正常人若是喝了,指不定就要招鬼的!

我拧了盖子照着那烧纸钱的盆里就倒了半瓶子进去。

只见那橙黄的火苗子沾了酒水那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蹭的就窜起来多老高!只是渐渐的,那火苗子的颜色就起了变化,先是逐渐的暗淡了下来,那橙黄的颜色竟然慢慢的越发的冷冽,倒了最后,竟然化作幽绿一团,鬼森森的在那火盆里烧的上下乱窜。

“鬼……鬼火啊!”

“鬼什么鬼!我家娃子说了,这叫磷火!可跟那些个鬼了神了的没有关系!”

“啥叫磷火?”

“……”

身后叽里呱啦又议论上了,我也懒得解释什么阴火阳火的,反正解释了他们也不懂,平白浪费我唾沫星子!

只是这酒浇下去,阴火升起来了,那棺材里的动静也就跟着起来了,只听那棺材里突然咚的一声响,那棺材板子都跟着震了一震,我却死盯着那七星钉,虽然有一颗钉的不是很牢靠,这么一震稍稍有些松动,但是距离打开却还依旧是有些距离……

看来,还是得再加把火!

我低头在包里翻来翻去,香烛是翻着了,可别说是香炉,就连个破碗我都没带,这香总不能插在地上吧?

我看了看这跟前,原本这棺材前面也供了个香碗,可这已经供起来的东西现在是不能拆的,否则只能激怒这棺材里的邪祟,到时候收拾起来就更难了!

这可不是我想看见的!

“缺什么?”

“香炉,香碗也成!”我正打算跟王大爷商量给拿个碗过来用用,倒是孙灿,不得不说,她这走阴阳道的决心是真足,听完我说的话,转头就上自己包里翻上了,别说,还真让她翻出一个鎏金的小香炉出来!

我接过那香炉左右看了看,心里那嫉妒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窜,都是阴阳道里混饭吃的人,看看人家!非亲传的女孩出手都是刻着密宗梵文的甩棍、鎏金青莲纹的香炉!

再看看我!

说多了都是泪……

我拿着香炉,算计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在棺材正中,本来这东西该放在棺材里人脸正对着的位置的,但我总觉得棺材里的东西似乎不是人,所以脸不脸的也就无所谓了,反倒是放在中间,中规中矩,也还保险些。

我从那一捆香烛里抽了三炷香,墩齐了香头一齐送到那火盆子里的碧绿火苗里,只等三炷香点燃,掐头去尾,只留最先和最后点着的两炷香,中间那一炷香撅了香头子便可以扔掉了。

都说上香上单,但那是常规,我一个鬼租喀,活人拿着死人做买卖的,自然常规不起来,拿着这两炷香就插在香炉里了。

这两炷香,一请天,一请地,一招阴,一揽阳,说起这作用倒也简单,那就是请邪!

果然,这两炷香一插进那香炉,那棺材里的声音就更大了,连着趟的咚咚乱响,而那七根钉子也是被震得逐渐松动了起来,反倒是那香炉,就像是长在那棺材盖子上了似的,任凭那棺材里面怎么折腾,那香炉都稳稳地立在那儿,就连飘起来的烟火,都稳稳地一缕至上青天。

我看了眼那群终于老实了下来的村民,一个个脸色青白的抻着脖子往棺材这边看,脚底下却都撤了一步……

这时候想跑了?晚了!

只听那原本闹腾的棺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看了眼那香,已经烧了一半了,已经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我连忙从包里抽了一张黄符纸,这上面的符咒都是事先画好的,这会儿拿来就用实在方便的很!

我拿着那符纸往火盆子里一送,只见那火盆子里登时腾地一声窜起一道黑雾,活像是受潮了的炮仗炸了一般,只是随着那一道烟一声响,那棺材上的七颗钉子,终于是有一颗受不住,当的一声从那棺材板子上崩起来,咕噜噜的落在地上滴溜溜的转了好几个个!

这七星钉棺的局,终于破了!

第四章 纸扎怪胎

我死死地盯着那棺材,而院子里的人早就在那棺材里有动静的时候就都退出去了,只剩几个胆子大挤在门口往里头看,倒是那大爷,一直就站在我身后,我想了想,给了这大爷一道黄符。

这东西辟邪,但能不能避开这棺材里的,我不能保证,只是这王大爷倒也犟,即使听我这么说,也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接下来怎么办?”

孙灿见那棺材一个劲儿的拱,紧了紧手里的甩棍,到底还是没轻举妄动,过来问我,只是我就迷了,这姑娘怎么回事?怎么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都不带换样的?

“我说,当初在吴叔家里你拿我度那小鬼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办?现在倒是问的勤勤。”

“当时是吴叔做的,我只负责带你过去。”孙灿依旧顶着那么一副漂亮脸蛋,抬头瞅了我一眼,满眼都是不关我事几个大字!

“吴叔答应我,只要我带你过去,他就教我一样阴阳道法。”

我他妈该说些什么?!夸她一句真诚实还是表扬她对阴阳道法的执着?关键是你执着就执着吧,非要扯上我算是怎么个情况?

我发现孙灿这姑娘简直就是贼老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只要跟她说上两句话,绝对能把我气的牙根子痒痒!

只是我正在心里默默问候孙家祖上的功夫,那边的棺材却有了动静了!

那剩下的六颗钉子终于是逐一的被那棺材里的玩意儿给拱了出来,此时那棺材板子只是盖在棺材上头,只要轻轻一用力,这棺材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

这会儿功夫我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连忙从兜里掏了个竹筒出来。

要说这人,活着的时候大模大样的,死后成了鬼,没了那个人壳子,随便往竹筒里一挤就算是个住处,省了房租床铺不说,也没了冷热感知,真是省钱又省事!

只是鬼租喀收鬼可不是只拿着这么个竹筒子对着厉鬼来上一句“我叫你一声你敢不敢应!”那么简单。

虽然鬼租喀的竹筒是黑阴竹做的,对想要留于人间寻找寄宿之处的鬼怪来说简直是上上之选,但这可不意味着那些个邪祟就是个傻子,给住处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卖命的?

我左手捏着这黑阴竹的竹筒,右手便摸出了一把刻刀,这刻刀七寸来长,乌黑锃亮,一头缠着黄符红绳,握在手里,便刚好能露出个刻刀的刃头来。

我这边正在心里把这些年学过的鬼租喀的收鬼法子在脑子里过电影似的过了一遍,那边棺材里的邪祟却是等不及了,咚的一声,那棺材盖子几乎是蹦跶着被踹飞了起来,摔在地上,直接碎成了两半!

这突然的变故把我吓了一跳,转头去看,却见那棺材里乌煞煞的冒着一团的黑气,里面似乎挣扎着坐起来一个人影,只是隔着那黑雾却实在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

我只听见身后王大爷惊呼了一声,那棺材里的东西似乎是闻到了活人气儿,竟然一股子的黑雾就朝着我们仨这边扑了过来!

这该死的!

我手里这刻刀也好,竹筒也罢,那都是对付鬼祟的,这黑雾却分明是一团阴煞邪气,我是不怕,可身后却毕竟还有孙灿和王大爷俩人……

“驱邪咒……驱邪咒……”我连忙伸手往裤兜里摸,我记得除了给王大爷辟邪的一张符咒之外,我还带了不少驱邪镇鬼的,此时正好拿来用,只是越是这着急的关头,这东西就跟长了腿儿似的,说什么也找不着了!

眼瞅着那黑雾迎头罩了过来,我急的眼眶子都跟着发红,可那该死的驱邪咒却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个时候,身边却是一道香风飘过,只见孙灿这姑娘居然愣头青似的拎着她那棍子就冲上去了!

“照着那黑气里颜色最深最重的地方砸!甭管砸的到砸不到,你只管砸!”

嘿我怎么就忘了,这姑娘虽然不通阴阳道,但她有钱啊!就她手里那棍子,就足足能抵得上一个二道手的道士了,这才一团阴煞气息,还不是小意思!

而果然,虽然她挥来舞去,那棍子什么也没打着,但这阴煞气息却终究是被她给拦了下来,而且还越来越淡,眼瞅着再加把劲就要彻底消散了去……

可那邪祟到底也不傻,眼看着这些个邪煞气息都要没了,连忙就要往回收,只是这玩意儿既然放出来了,哪是它想收就能收的回去的?

我趁着孙灿拦下那阴煞气息的片刻功夫,这手里终于是摸着那驱邪咒了,只见那黑气往后一退,我连忙就冲了过去,拿着炷香穿着那符,脱手就甩了出去!

这一手我当初见我爹玩的帅的一匹,特意练了好久,眼下可半点都不怕玩脱了,只听见嗤的一声响,那香穿着符咒直接追着那黑气直接钉到了棺材里去了!

那黑气被我那一道驱邪咒镇了下去,棺材里那邪祟似乎也是知道外面有人能治它,竟然老老实实的窝在棺材里半点动静都没有,一时间这院子里风平浪静,倒是外面那群看热闹的,离着百八十里的还从那指指点点,闹哄哄的声音听的人脑壳子生疼。

“现在怎么办?”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换一句?”

“嗯。”孙灿被我吼的一愣,随即居然是脸一红,点了点头,“那现在怎么办?弟弟。”

我日!神他妈的弟弟!

我真的是……我发誓,就算孙灿长得好看,就算她长得再好看,我下次也绝对不再跟她打交道了!简直能把人活活气死!

毫不留情的朝着她翻了个白眼,我就往那棺材跟前走去,只是这走近了往这棺材里一看,里面的东西却是让我有些吃惊。

我曾经想过这棺材里的可能不是人,但无论如何,我也没想到,这棺材里的居然是一个纸扎的怪物!

只见这棺材里头,大红大绿的纸张糊在竹篾子编成的骨架上,只是这骨架却三足两头没有手,两个脑袋上光秃秃的,只一张脸上一个占满了整脸的墨水画上去的竖瞳!

要说这纸扎活儿那讲究一个扎什么像什么,可眼前这个纸扎却是个另类,要说这东西七扭八歪的没个人模样,可偏偏那眼睛却跟活了似的,甚至有种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的诡异错觉,可若说像……

难道这人是故意扎了这么个怪胎出来?

孙灿见我过来自然也跟了过来,弯腰朝着棺材里看了看,红唇一张:“这……”

“别问我这是啥,我也不知道!”

我真是服了她了,果然是上天给你关了扇门就会开扇窗啊,怪不得她长得这么漂亮又家世这么好,就这姑娘的脑子,分明是上帝关门的时候给夹着了!

只是的确,这棺材里的东西实在诡异的厉害,可无论再厉害,眼下那香和驱邪咒正钉在那纸扎怪物胸口位置,那邪祟被驱邪符镇着,一时半晌动弹不得,我能感觉到那纸扎怪物里有一道阴魂在不住的挣扎,可偏偏,心里就总觉得事情不该这么简单……

毕竟,七星钉棺都镇不住的邪祟,拿着个驱邪咒就镇住了?

只是我左思右想,可眼下事实就摆在眼前,这棺材里有一个阴魂,而这个阴魂被驱邪咒给钉在棺材里!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我就懒得再多琢磨,毕竟我又不是个多尽职尽责的,这一趟出来能抓个邪祟回去给我爹交差就算圆满。

拿了那刻刀照着那邪祟身上连圈带点,跳大神似的折腾了半天,这叫刻阴咒,而我手上那刻刀则是刻阴刀,将那驱鬼的符篆刻进邪祟体内,这邪祟自然要供刻咒之人驱使。

只是这驱使也是有个时限的,一般十年之后,我们鬼租喀便会将这鬼祟超度送入轮回之中,所以虽然我们利用鬼祟挣钱,但实际上也算是互帮互助,否则这邪祟厉鬼,只怕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永世不得超生。

收了这鬼祟,跟王大爷交代了两句客套话,收了两百块的幸苦费,我便打算打道回府,至于那纸扎的怪胎和那七星钉棺是出自谁的手,我可懒得管!毕竟,都是圈子里的人,只要别招惹到我的头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发财就得了。

只是从这村子里出来没两步,那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孙灿却突然叫住了我。

“弟弟,你身后有东西!”

我日的,鬼才是你弟弟!我忍了这姑娘一天了,这人居然半点自觉都没有!只是我这刚要转头去骂她两句,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感觉!

我只觉肩膀后背沉的厉害,而脖颈更是麻麻痒痒,活像是掉了一大只毛毛虫在那儿正爬着似的,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毛毛虫!毕竟这毛毛虫即使再大个儿也没这么沉的!

再者,这毛毛虫也不会喘气儿,可我背上那东西一呼一吸,冰凉冰凉的气息却是吹的我心里一个劲儿的发毛!

趴在我身后那东西,分明是个邪祟!

第五章 雨天留宿

“弟弟,这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孙灿你可真是我祖宗!你除了会问一句怎么办你还会干点啥?

“滚!我是我们家独苗!才没有你这么个姐姐!”我他妈都要被这货给气乐了!怎么办?那他妈的是个鬼,首先,肯定不能凉拌!

不过说起来,要是普通人遇上这么个事情说不准就要嗝屁了,只是一来我是鬼租喀,做的就是和这些个鬼鬼怪怪打交道的营生。

二来,我命格有异,说起来也是个半人半鬼的命格,这鬼祟趴在我身上,那就是李逵和李鬼,管他谁真谁假,两厢斗法,能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老大!

“弟弟,我抽他好使不的?”

“大姐我错了,你把你那棍子和你那东北方言先收收好不的?”

我眼瞅着孙灿居然拎着根棍子就过来了,那东西先不说我身上这鬼祟怕不怕,可我怕!那东西打在身上,那可是真疼啊!

“我说大姐,你出来的时候除了香炉甩棍就没带点别的出来?”

我这说话的功夫,就觉着背上这鬼祟越发的不安份了起来,越来越沉重不说,我分明感觉到那东西张着嘴正朝着我脖子哈气!

我日的!

若我背上的这玩意儿真是之前棺材里的那个邪祟,可那纸扎的怪胎却分明没有嘴满脸就一个大眼睛啊!

可是这会儿我脖颈间的感觉却实在是真实的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谁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长了一张血盆大口?这要是一口下来,说不准我这脑袋就得搬家!

那边孙灿蹲地上翻天动地的翻着背包,我也知道她是指不上了,不过也行,只要现在这大姐别张嘴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身后那气息越发的接近,我眯了眯眼睛,手上已经悄摸摸的捏了一张驱邪咒在手上。

这驱邪咒威力不大,功效倒是简单粗暴,那就是驱邪!

虽然不知道对付起我身后这邪祟来这驱邪咒究竟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但蚊子咬一口也是吸了一肚子的血啊!有伤害总比没有的强!而且这驱邪咒绝对比蚊子可是强多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那邪祟现在还没想乱动的功夫,我抬手照着身后一驱邪咒就拍了过去!

只听着身后吱的一声叫唤,活像是踩了猫尾巴似的,紧接着就感觉身上一轻,那冰凉的呼吸就跟让人掐了脖儿似的断了气了,我这才连忙回头,果然那东西已经从我身上下去了,只是见着了那东西,却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那地上躺着的,居然是之前跪在棺材旁边守孝的大壮!

只是此时这大壮却是半点也不壮了,一米九几的大个子虾米似的蜷在地上不住的抽搐,脸色青白泛着紫不说,那嘴角更是哆哆嗦嗦的正往外喷着白沫子!

“刚才趴在我身后的是他?”我转头看着拎着包站在一边的孙灿。

只是听我这么问,孙灿却是摇了摇头,“我没看清楚,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我恍然,估计是那邪祟附了这大壮的身了,阴气蔽体,所以之前孙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着之前居然是大壮这么个比我高比我大的大老爷们趴在我背上,还朝着我脖颈子吹气……

我怎么就觉着这么恶心呢!

“他要死了?”孙灿看着地上抽的已经要背过气去的大壮,也不知道该说她没有同情心呢,还是这个人真的就是太没有常识,只是垂着眼睛看着,活像是悲天悯人的菩萨,只是这菩萨手里没端着玉净瓶反而是拎着根甩棍。

我看了看地上这个大壮,我不是孙灿,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犯病,让我视若无物,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搭把手,把他给抬回去!”我把贴在大壮脑门上的驱邪咒扯下来直接顺着他牙缝塞进了嘴里,那大壮打了个激灵,一口气终于缓过来般,只是这会儿人却并没清醒,反而是挺尸了一般昏死在了地上。

我伸手拽了好几把都没拽起来,跟前又没有别人,没办法,只得叫着孙灿帮把手,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可能是个兄贵……

就大壮那么大个块头,不说两百但一百八十斤也绝对得有了,那孙灿抬手拽着那大壮的一只胳膊,一使劲,只见那原本在运动服里显得瘦瘦弱弱的小胳膊,这会儿居然把运动服的袖子给崩的紧紧的!

看看那肌肉的线条!

看看那被拎在她手里跟个死狗似的大壮!

再联想到她那诡异的脑回路!

我觉得,日后谁要是娶了这姑娘,这辈子可能就毁了,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打死啊这!

我象征性的架着大壮的一根儿胳膊,跟着孙灿把这人又给送回了大王山村这大壮的家里。

院子里的棺材敞着盖子,旁边靠着墙蹲着个人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走近了一看,却是王大爷。

“小伙子你怎么又回来……诶?这是,大壮?他这是咋了?”那王大爷看见我们手里架着的大壮一脸的茫然,“他不是在屋里吗?啥时候跑出去的?”

“大爷,你一直在这儿呆着?没看见大壮出来?”

“没啊!我一直在这儿来着!”

我听着这王大爷的话,心里登时就沉了下去,大壮没出来一直在屋里?那我手上这个又是谁?要是鬼祟作怪迷了王大爷的眼倒还好说,可若不是……

那这事情可就难办了!

“王大爷,你帮个忙把门开开,我们好把大壮扶进去躺着,他之前可能是跑出来了,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倒在村口,正好让我们遇上了!”

王大爷应了一声,连忙跑过去开门,我和孙灿俩再加上个大壮三个人横在那实在是有够宽阔,而农村进屋的门可不怎么宽敞,即使是一个一个的侧着身子也不好进!

“弟弟,你先松手!”

“……”

这时候我也懒得跟她掰扯,干脆利落的放了手,这姑娘俩手拽着那大壮就把人给拖屋里去了,直看的旁边的王大爷一脸蒙逼。

“这姑娘这力气可真不小!”

我笑了笑也没说啥,连忙跟着进了屋,见这屋里除了炕上孙灿刚抬进来的大壮外,再没别的人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否则真要是抬进来一个,屋里还有一个,那可就夭寿了!

只是即使是眼下这情况也实在是不好办,不说这屋子里的大壮是怎么突然出去的,就说附在他身上的邪祟,就很值得探究了,毕竟我之前在那棺材里的纸扎怪胎上,分明已经收了一个邪祟了,可眼下居然又来了一个?

到底是当时棺材里的本来就是两个邪祟,还是这大壮流年不利不知又从哪儿又招来一个邪祟?

若是前者,那就是我功夫不到位,看走了眼办错了事儿,但若是后者,我可没忘那七星钉棺的道法还有那棺材里的纸扎,大壮一个农村汉子,照理说不会招惹上我们圈子里的人,可若说这人不是针对大壮,那他又是要干嘛?

我突然想起我爹给我发的那条消息,“中元节到大王山村去一趟。”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话,可偏偏我来了,还遇上了这么个事情。

难道……

“小伙子,大壮他这到底是咋了?”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那边王大爷却实在是憋不住了,左看看右摸摸,这上了年纪的人,看着小一辈的总是这样,这大壮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按着年纪,我叫他叔都是正常,可在王大爷眼里,这大壮却依旧只是个孩子!

这会儿看着大壮闭着眼睛跟死了似的,这王大爷的眼圈子也跟着泛红。

“放心吧大爷,他没事儿,睡醒了就好了!”这话我可半点都没掺假,那驱邪咒已经是给他吃下去了,老时候喝符水,他这直接生吞符咒,这功效上可是差不多,那邪祟早便跑了,只是眼下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而这大壮,身强力壮的庄稼汉子,被邪气儿窜一下,顶多伤点元气,多休息休息,吃点好的,也就养回来了!

只是这边我跟王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一来等着大壮醒过来,二来我也想看看这邪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这一来二去,这天居然阴了下来,而渐渐的,这外面更是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这下了雨,路可就不好走了!”王大爷看着窗外吧嗒了两口旱烟,熏的满屋子都是那股烟草的味道,“前一阵子桥塌了,还没修,下了雨,这会儿可通不得车了!”

“村里往外去没别的路了?”那桥我倒是见到了,来的时候那司机师傅还抱怨了半天,说这破地方怕是下点雨就要发河,没了桥,这村就进不去也出不来了!

当时我还觉着新奇,毕竟这年头里,这样交通闭塞的地方虽然不是没有,但我倒真是头一次见着,只是没想到,之前觉着新奇的地儿,居然转眼就把我给困在这了。

“没别的路了,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要不你俩就先搁着住下吧,不是啥好地方,别嫌弃就成!”

王大爷说着也不等我跟孙灿答应,起身拍了拍衣裳就往外走,说是要准备点柴火,说这天虽然不凉,但耐不住下雨天潮气大,被褥都好长时间没用了,得烘烘干。

第六章 雨夜惊魂

“这人是不是傻?”等那王大爷从屋里出去,倒是孙灿先开了口。

不过,傻?

眼下这屋里,除了躺在床上跟个植物人似的大壮之外,估计就孙灿这姑奶奶最傻了,她还好意思说别人傻?

更何况,我觉着这王大爷不仅不傻,这人,只怕是精着呢!

外面这雨越下越大,王大爷办事儿倒也利索,捡了不少外屋里堆着的干柴火就烧起了炕,被褥铺在上头,烘的满屋子的霉味。

至于饭菜,王大爷本来是要做些饭菜招呼我们去他家吃的,只是被我拒绝了,毕竟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个人,到了晚上的时候实在是饿了,我从这几间屋里翻腾了半天,倒也让我翻腾出两袋方便面出来,煮了一锅开水,一人一袋冲一下也就是了。

只是别的都可以克服,但这王大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铺床的时候,居然只准备了一床被子!

我看了眼兄贵孙灿……

要是放在昨天之前,这么个大好的机会我会放弃?不过现在我可是连半点花花心思也不敢起了,不行不行,她长得再漂亮也绝对不行!小命要紧!

不过这孙灿可真是少根筋啊,倒是没脱衣服,只是把上衣外套脱了,穿着一件白色半截袖,手臂线条匀称、皮肤白皙,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肌肉暴起青筋遍布的狰狞模样,这会儿孙灿已经自觉的上了炕,往被窝里一钻,看着我抬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弟弟,过来睡觉。”

“……”

我觉得我是真的十分有必要跟她好好说说关于弟弟的这个问题!而正好,这屋里就我们俩,大壮眼下还在隔壁昏睡着,也不怕被人听见丢脸。

“我说孙灿,你能不能别总弟弟弟弟的叫我?毕竟咱俩一来没有血缘关系不说,咱俩一共才见过两次吧?”不熟的吧!你还坑过我,虽然我宽宏大量的决定原谅你了。

孙灿听我说完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是微微笑了一下,转过身倒头就睡了,倒是只盖了一边的被子,床铺也留着大半。

我被她笑的有点不明所以,毕竟从见面到现在,这姑娘的脸可就基本没什么变化,这笑我更是头一次见,真他妈的漂亮!但是到底是个啥意思啊?

这夜里雨越下越大,我听着这雨声抱着枕头躺在炕上,本来勉强打起的精神却越来越薄弱,到最后终于还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睡到一半的时候,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拉着自己的手往前拖。

我就觉着这身子底下原本咯得要死的土炕,居然慢慢变得软乎乎的,还带着一股子香味儿,身上也不那么冷了,活像是大冬天被扔进了热水池子,那感觉,当真是熨贴极了!

只不过这温泉泡澡的享受似乎只是这夜的开始,而说到这澡堂子,又怎么能少了搓背按摩?

那手将我拉进那一泡温水里之后,居然还真就尽职尽责,顺着我这胳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只是这搓澡也好,按摩也罢,这手法却实在不怎么专业,画花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半点章法都没有!

我这美滋滋的正准备享受着这突如其来的马杀鸡,可那手却偏偏只在我胳膊上晃荡,每次一到肩膀的位置,那手就跟触了电似的,腾地一下就缩回去了,然后又从手腕开始,一点点往上……往上……

然后又他妈缩回去了!

卧槽!我心里这股火儿登时就窜起来了,这算什么?玩弄一个母胎单身童子鸡?你这样会遭天谴的你造不!

只是这火儿一起来,我这脑子也跟着清明了不少,而也就是在这时,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不是在做梦啊!我这都醒了,可那手,却分明还在我手腕上,这会儿正要一点一点的往上挪……

这屋里有谁?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就只有我和孙灿俩人……难!道!说!

这想法刚从脑子里冒出来我登时就精神了,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手就先过去了,一把就按在那抓着我手腕的手上!

“我说孙灿,自古男女三岁不同席,你这……”

“嗯?不该是七岁么?”

孙灿有些疑惑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给我纠了个错,我本来这些个文化课就学得不好,有错当然是正常,只是孙灿这声音,居然是从我身后传过来的?!

我突然有些晃神,抬头一看,眼前哪儿有孙灿的影子?我的手这会儿正按在我自己的手腕上,而原本应该是躺在炕上的我,这会儿却窝在了被窝里……

我顺着孙灿的声音转过头,却见孙灿头发有些湿漉漉的,披着外套,看着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怎么了?我刚去上了个厕所。”

这会儿她倒是不叫我弟弟了,只是我现在可没功夫纠结弟弟不弟弟的问题,我现在只想知道,刚才到底是谁在摸我?

我这会儿可彻底清醒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情,其实我这人一向睡的很浅,那手在拉着我手腕的一瞬间,其实我就已经是醒了的,只是从小到大一睡觉就总爱做梦,基本闭上眼睛就是一个梦,所以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也只是以为是在梦里,可显然,刚刚我并没有做梦,而是真的有人,或者说有东西在摸我!

卧槽,这算什么?被鬼调戏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东西?你是说刚才王大爷搬进来的那个纸人?”孙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我朝屋里墙角的地方看。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登时心都凉了半截,那棺材里原本躺着的纸扎怪胎,这会儿居然就堆在屋子最靠里的墙角!

那花红柳绿的纸沾了水,上面的颜色被冲的七零八落的,有些地方都露了竹篾子了,只是我注意到,这纸扎的玩意儿似乎跟之前相比有了不小的变化……

比如那三只脚,这会儿就看着有些古怪,虽然都是长在下半身上,但其中一只,之前包着衣服看不出来,这会儿衣服掉了,露出那竹篾子的骨架,我这才发现,那三只,居然并不全都是脚,其中有一只比较短的,五指修长分明,那根本就是只手!

“这东西什么时候拿进来的?”

我当时都忍不住乐了,这王大爷,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又偏偏是在我们都睡着了之后,居然把这么个丧气的玩意儿给搬进屋里来了?要说他不是故意的,恐怕是连鬼都不信!

我拿着手机朝着窗户外面一照,那棺材还停在外头,倒是盖子盖得好好的,上面又拿着几块石头压着一大块塑料布。

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只是这堆在屋子里的纸扎却实在是最大的漏洞!

“这东西又怎么了?王大爷说这东西看着唬人,不敢放在雨里浇着,怕得罪了,说咱们懂这些,就先放在这屋里了,你刚睡下没多一会儿就放进来了。”

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就是我向来睡眠浅的人,刚睡着的时候这王大爷搬着东西进来我居然半点都没感觉到!

而且,这纸扎上的邪祟都已经除掉了,别说根本就得罪不了什么,就算这纸扎里附着一尊菩萨,扔雨里浇着真的会得罪了,可你等着这纸扎都已经在雨里浇成了落汤鸡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往屋里挪?

脱裤子放屁都没他这么多此一举的!

“这村里有问题,赶紧走,不能呆!”拎起放在炕上的我跟孙灿俩人的包,正要拉着孙灿赶紧走,可就在这个空档,那头顶上原本还亮堂堂的大灯泡,这会儿却突然“啪”的一声就爆了!

屋里登时一片漆黑,我僵在炕上一动都不敢动,倒是孙灿,我只闻着一股子香风吹过,胳膊碰到一片温软,却是她跳上炕来,这会儿正紧挨着我。

我强压着心猿意马,眯着眼睛只希望能尽快适应这乌漆抹黑的环境,只是可惜,人眼睛毕竟不是猫眼睛,在这些个黑暗的地界儿里要是想看见点东西,那或多或少都是需要有些微的光源的,可现在,灯爆了,外面又是阴天,这会儿更是正哗哗的下着大雨,月亮星星都没有的,哪儿来的光?

“那边那个是啥?”就在我四下的摸着手机在哪,打算打个手电筒的功夫,那堪比十万个为什么的孙灿居然又开始了,张口就不是怎么办,就是那是啥,简直堪比复读机!

我有些不耐烦的转头去看,只是这一看,我这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

只见一片漆黑之中,从屋里的位置,这会儿正有两个拳头大的绿点,这会儿就跟俩电灯泡似的,挂在半空里飘来荡去。

而那碧幽幽的绿光映着两个光秃秃的脑袋,和一双墨水画上去的漆黑的竖瞳!

这会儿可是用不着灯了,就这么个玩意儿,拿着脚指头想,我也能知道这是什么,这东西,分明就是之前在棺材里,这会儿却被王大爷给扔到屋里墙角那儿的那个纸扎的怪胎!

这东西,居然活过来了!

第七章 早有预谋

我没敢轻举妄动,一来这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二来毕竟旁边还有个孙灿!

虽然我不觉得孙家的人,身上会半点底牌都没有,可毕竟孙灿这人脑回路不正常,谁知道一个没顾到她会不会就搞出些别的什么幺蛾子来?

而孙灿这人果然是不负众望,一片漆黑里我就听见身旁唰的一声,要是我没猜错,这姑奶奶准是又把那甩棍给抽出来了!

“你……”

“别动,一会儿我过去抽他,你抽空赶紧跑!”

我一愣,都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说实话,对于孙灿这样的人我是从心底里排斥的,长得漂亮家世好,没有脑子没有常识却偏偏满肚子的热血澎湃……

但就这么一瞬间,我好像是知道我为什么排斥这样的人了,因为我羡慕!

被孙灿那一肚子热血兜头浇在脑瓜顶上,我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热烘烘的感觉,比之前被拉进被窝里来都要舒服得多!

“成,你一会儿只管照着这东西那俩眼珠子上捅,剩下的不用管,我有办法!”我回手往兜里一模,便又将那刻阴刀给攥在了手里。

人家姑娘都敢往上冲,我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怂啊!何况,我虽然搞不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这东西是邪祟,而我是鬼租喀,猎人和狐狸的关系,我怕他个鸟?

“上!这次回去,你想学阴阳道法,我教你!”

这话刚从牙缝里蹦出来,这屋里登时又多了俩绿灯泡出来!就听见孙灿狠狠的“嗯”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跟捕食儿的豹子似的,噌的就窜过去了!

我也不管这黑灯瞎火的方不方便行动,眼见着孙灿都冲出去了,我这儿自然也不能闲着,刻阴刀这东西,那是顺着鬼祟身体里阴气流动的气脉刻下符篆来对鬼祟进行管制和操纵的,可我要是不刻符篆呢?

那边孙灿这姑奶奶下手是真狠,听我说往那东西眼珠子上捅,她就真认准了那俩窟窿了,这会儿其中一个眼珠子已经被捅漏了,那东西吱哇乱叫,半空里就见着原本俩绿点这会儿就剩下一个了!

只是那邪祟狼狈,可孙灿也不好过,这姑奶奶上来劲儿可真是不要命,那东西是个俩脚一只手都长在下半身的怪胎,孙灿为了能捅着那玩意儿的眼睛,手上的甩棍就一味的朝着上面招呼,顾头不顾尾,甩棍只有一根,那邪祟又实在是个狡猾的,便伸着爪子往孙灿大腿脚腕子处抓挠,这会儿乌漆抹黑的看不真切,但看孙灿的动作,显然已经是受伤了!

这可不能再拖,我趁着孙灿和那邪祟斗的正起劲儿的时候,悄摸摸的就绕到了那邪祟的身后,抓着手里的刻阴刀,抬手就照着那邪祟后背最平整的位置,猛地就刺了下去!

只是刺,对于邪祟来说虽然有些伤害,却实在微不足道,但我这刺这么一下,却只是个开始!

白天的时候,我对着棺材里的邪祟刻下了咒,收进了黑阴竹筒里,跳大神似的用了不短的时间,可眼下却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容我去折腾,所以这咒自然是要刻,却并不是用来制服这邪祟,而是彻底绞杀!

所谓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既然是要绞杀邪祟,这速度必然是要快的,鬼租喀千百年来传承下来,手艺一代代的改革,而这绞杀咒,却是最为血腥暴力!

那刻阴刀虽然是找着那邪祟背后平整地方扎进去的,但就如人身上有血管一样,这邪祟身上流淌着的阴气,自然也有所谓气脉,这气脉四通八达,若是断了其流动,就跟人断了气息是一样的,都是个死。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切了这邪祟的气脉!

找这气脉十分考验人,阴阳道里行走的,只有极少数能有阴阳眼,很不巧,我没有,但我一直都在说我命格有异,能感觉到一些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这气脉。

我小的时候,家里为了锻炼我找这气脉,没少让我祸害这些个鬼祟,虽然也不至于伤了魂魄根本,但难受啊!所以有一段时间里,我们家养着的鬼都怕我怕的要命!

手里的刻阴刀顺着其中一条气脉直剖而下,那鬼祟被扎的吱哇乱叫,声音难听的像是喂了咸盐的蛤蟆!而那原本还对付孙灿的一只怪手,这会儿终于是掉头朝着我这边抓了过来!

“犊子!”孙灿这一声骂简直把我给骂乐了!这么漂亮个姑娘,骂人话怎么这么违和?显然,这孙灿也是急了,不管不顾的就往我这边挡,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可这邪祟正好挡在我跟孙灿正中间,虽然孙灿拼了命的往这边冲,可又哪有那邪祟动作快?

只见那怪手一伸,居然一把就攥住了我的脚腕子!

我一愣,这个诡异的触感……不就是之前把我拉进被窝里的那个手的感觉?

我突然有种五雷轰顶的错觉,这算什么?白天被一个大老爷们儿趴在背上吹气,晚上还让一个纸扎的怪物来做按摩?

我也不管那东西到底拉着我脚要干嘛,另一只脚抬起来照着那手的手腕子就踩了下去!

只听见咔吧一声,那竹篾子被我踩了个稀碎,而那只已经掉下来的手,没了阴气气脉的支撑,登时就碎了一地。

而这时候,我手里的刻阴刀也终于是将那一整条的气脉给整个剖开了,那阴气瞬间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的从那邪祟的身体里往外涌,我从裤兜里掏了两张炽阴符,念了几句咒,往地上一扔,那符咒见了这阴气,就跟火上浇了油一样,碧幽幽的火苗子蹭蹭的就窜了起来,将这乌漆抹黑的屋子瞬间就给照的亮明!

而这时我才看见,孙灿这傻丫头,这会儿腿上已经被那邪祟给抓出了几条血口子,裤子基本不能看了,从膝盖往下,更是被血给浸了个透,这会儿都顺着裤脚往下滴了!

反倒是那邪祟,本来就是个纸扎的,这会儿破了气脉,离魂飞魄散也实在不远了,摊在地上,剥了皮的耗崽子似的吱吱乱叫,一副的凄惨模样。

我懒得再管那邪祟,转头去拿我的包,包里备着的是一些个鬼租喀出外场活儿常用的几样道具,外加一大堆的药!

不是我这人娇气,只是我见过我爹出外场活儿回来之后的模样,不说血葫芦似的也差不多了,所以从接手鬼租喀这营生的第一天起,无论有钱没钱,饭可以少吃,但这药,却绝对是要备的足足的,这心里才算是安生!

我这边就这那阴火的亮光,找了几样止血的药粉绷带,拉着孙灿就要给上药,这裤子也不用脱了,直接从膝盖往下扯了就成,左腿三道右腿两道,五道血痕虽然没有伤筋动骨,甚至也用不着缝针,但看着却实在触目惊心,尤其是这伤,还是在孙灿这么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姑娘身上,就越发的显得狰狞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生怕碰疼了她,只是孙灿却依旧那么张脸,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是疼还是不疼,而就在这么个时候,窗户外头却啪的一声响,我转头去看,却有个影子极快的躲开了……

“王大爷,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躲到哪儿去啊?”

这狐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把别人当瞎子?这王大爷是个人精,却又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自以为是!

果然,听了我的话,那外面先是静了一会儿,然后脚步声就响了起来,而随着这屋里的门被推开,那原本都爆了的大灯泡也亮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王大爷的神情显得狰狞而又阴鹜,咬牙切齿的看着地上那已经死了邪祟的纸扎,一双三角眼眯的就剩下一条缝。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登时就乐了。

“从那棺材打开,里面分明是个纸扎,可你这么关心大壮他妈的一个人,从始至终你居然半句老人遗体在哪儿的话都没问过开始吧?”

不过真正让我确定这王大爷有问题,却是在大壮被邪祟附身,我跟孙灿把大壮送回来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王大爷十分肯定的说他一直守在门口,可却并没有看见大壮出去……

无论是邪祟迷眼,还是五鬼搬运,总都是要有个前兆,多少都会让人有些违和感,可王大爷却依旧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模样,甚至,那个时候他居然蹲在墙角抽旱烟!

“不愧是鬼租喀!”

那王大爷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模样活像是中风癫痫一般,只是却无端的让人心冷,这人,居然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号!难道,这件事居然是早有预谋?

第八章 鬼影尸傀

“王大爷,明人不说暗话,既然现在都明刀明枪的对上了,那就直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忍不住侧了两步把孙灿给挡在身后,虽然说孙灿兄贵上来那股子疯劲儿比我这细胳膊细腿可强多了,但一来孙灿这会儿还伤着,二来,虽然怂,但男人该有的自尊我还是有的。

只是这王大爷实在不是个好鸟,视线越过我看了看孙灿腿上的伤,反过来就一脸讥讽的看着我。

嘿!这我就不乐意了!

是,我没护好孙灿一个小姑娘是我怂,但是您老也不想想,这伤还不是你造成的?有这个功夫瞧不起我,还不如好好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性!

“笑什么笑!问你话呢,叫你一声王大爷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你个老鸟!”

这老头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能开口骂他,登时一张脸就僵住了,憋了半天,把本来就不怎么能入眼的一张老脸憋的跟个霜打的紫茄子似的!

“死到临头,嘴巴子给我放干净点,我也许还能给你留条活路!否则……”

那老头贼贼一笑,全没了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老实朴素,跟个老家贼似的,贱兮兮的,看见就想拿鞋底子照着他那张老脸上抽!

“放干净点?好啊……我呵啊……呸!”妈的,事到临头了,这老货难不成以为我还能求着他饶了我?“怎么样,这口陈年浓痰够不够干净?不够的话,你倒是来一下你那什么否则啊!”

“不够我这儿还有一口,呵啊……”

咦哟!虽然我并没有仙女不会拉屎的那种诡异错觉,但一个大美女这么肆无忌惮的当着俩老爷们儿这么咳痰我还是觉着接受无能!

我明显看到对面那老货原本凹的好好的面部造型,登时就裂了,眼角拽着半张脸跟那个中风了似的,一抽一抽的抽了半天才好容易缓过来!

“臭小子,找死!”

那老货这会儿似乎真的是被气急了,居然反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一把就朝着我扎了过来!

卧槽,这下我可是真有点慌,毕竟对付鬼祟我在行,但我不禁打啊!这老货刺刀的干活钢炮的给,居然不按套路出牌的!

我吓的不轻,身后孙灿刷的一把分明是又拎了甩棍了,但这会儿怎么可能赶趟?我脑子一空,登时抬脚就踹出去了,毕竟大腿总比胳膊长,这腿上有没有要命的地儿,划上一刀也死不了!

而也的确是多亏了这一脚了,我差点就光荣升职成了某种古代公务员职位!

我这一脚整踹在那老货心口位置,而那老货反应倒也是真快,扎不着要害,这手也没闲着,伸长了使劲往旁边一划……

得亏这老货不是个长臂猿,这刀子只划在大腿根的位置,这要是再往上一寸……我就呵呵哒了!

不过我这一脚倒也踹的不轻,那老货刚划我个口子就被我踹的捂着心口蹬蹬蹬的退了好几步,咬着牙,一张老脸疼的发青。

我也咬着牙,这该死的,非得划在那么个地方,这下可好了,疼的心里骂娘,可又不能脱裤子瞅瞅又甭寻思下手揉揉,想跺脚,左脚脚腕子被那纸扎的怪物抓的还疼着呢,右脚……脚倒是没事儿,大腿根儿疼啊!

鬼知道这老货一刀划下去多深,真要是伤着哪根儿动脉了,这一跺脚那不得跟踩了水泵似的呲呲往外喷血?

倒是孙灿,这姑娘两条腿上都是伤,可这伤却是半点都不耽误她行动,拎着棍子两步就跨我身前来了,天生的一副笑模样这会儿也冷了下来,肃着一张脸,一张俏脸上分明写着“老子不爽”四个大字!

“裹上!”

我这边正感动着呢,就见孙灿没拎着甩棍的另一只手朝我一递,我低头一看,却是一卷绷带,呃……该怎么说呢,感动!可毕竟伤的位置有些尴尬,我总不能当着这俩人的面给自己裹个裤衩子出来吧?

“啊……谢谢……”

我有点尴尬的接过来,可就在我低头拿绷带的同时,我就听见一声奇怪的哨响,随后,门外就响起了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听着异常的沉重,像是故意狠狠砸在地面上似的,走到门口的时候,那窗户都跟着震了两震!

我一愣,随着门外那东西愈发的接近,这还没看见那东西是什么,可这满世界都飘着阴气,是什么实在是不言而喻,只是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这老货,居然能够驱鬼?

朱砂棺材黑狗血,七星钉棺纸扎怪胎,眼下更是哨音驱鬼……这老货能耐可真是不小啊!

我把孙灿往身后拽了拽,一边防着那老货,一边注意着门口的动静,手却是悄悄伸到了裤兜里面。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能躲开就尽量躲开,先不用管我,找准机会赶紧往屋外跑!”

我嘱咐了孙灿一声,想了想又抬手往她手里塞了几张驱邪咒,这才放心,只是我这心刚落地还没等歇会儿,就又提溜起来了!

只见屋里的门被一脚踢开,那屋外的邪祟终于是进了屋,而那邪祟一露面……

一米九多的大个子,膀大腰圆,这不是本该在隔壁睡的正香的大壮又是谁?!

只是此时这大壮,竟然比之前被邪物附身时还要凄惨,脸上已经是半点血色都没有了,青绿青绿的透着黑紫,半张着的嘴唇乌黑,嘴角淋淋沥沥的挂着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淌的衣襟上到处都是!

而最让人震惊的却是那双眼睛,黑白不分混沌一片,灰蒙蒙的,活像是没抛光的铁珠子!

“你居然把人给杀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可事实却又偏偏摆在眼前,之前的大壮是个活人我非常确定!可现在,这大壮却是死的不能再死,甚至连尸体都被炼成了尸傀,这会儿灵魂困于肉体之中,生不得,死不能,只得供人任意驱使……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别以为只有你们鬼租喀能够驱使鬼祟,我也一样可以!”那老货似乎是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的十分用力,满脸的褶子挤的死紧,塞进去个豆儿估计都能榨出油来!

“哦,是嘛!”我忍不住想笑,以前还不觉着世界上会有这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蠢货,可眼下,这老货不就是?

虽然我是个新手鬼租喀,但鬼租喀世代传承下来的玩鬼世家,这驱鬼的手段岂是他一个野路子的阴阳方士能比的?

那老货冷哼了一声,似乎半点都瞧不起我,我也不在意,之前摸进裤兜里的手往外一掏,却是一截儿和手指差不多粗细长短的竹筒,通体泛着黑紫的色泽,却正是我们鬼租喀收鬼的黑阴竹筒,而这个竹筒里装着的,正是今日白天时候从那棺材里收来的一道阴魂。

“既然你说这尸傀是你的得意之作,那不如就试试,看看我今日刚从你那收来的这个阴魂,能不能把你那得意之作给撕了?”

也不等那老货答应,我抬手就揭开了那封在竹筒一头的一道黄符,那符咒一撤,登时屋里阴气就跟煮开了的开水似的,咕咚咚的翻腾了起来!

而等那阴气终于渐渐稳定平息,只见我身前位置,这会儿正站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模模糊糊的看着十分不真切,甚至看不出五官轮廓,只能勉强认出个人形,而在那漆黑人形的前胸后背,却是又两道隐约泛着灿金色泽的暗光流转。

正是刻阴咒无疑!

我轻轻吹了一声口哨,那影子便转头看了看我,我抬手指着那已经被制成尸傀的大壮,吩咐了一声:“撕了!”

那影子得了令,登时就窜了出去,而那此时已经成了尸傀的大壮见此,便也迎了上来,鬼影虚无而尸傀强悍,一虚一实交起锋来,倒是好看的很!

我并不担心那鬼影会输,便也不多理会,只是转头看着那老货,心里却实在是不明白,他盯上我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证明自己比鬼租喀强?

可是他都这么老大的岁数了,这么中二病真的好嘛?!

尸傀这东西,那是炼制的,就像同样是机器人,这老货的尸傀就是那种遥控的,下什么指令就怎么动弹,而我这鬼影却是个AI智能的,不用我操心,方便的很。

这么一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而那老货显然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尸傀眼瞅着就落入了下风,登时急的老脸通红,跟那老时候把小孩儿尿尿似的,嘴里那哨音呜呜的吹个不停!

卧槽,我没忍住一夹腿,这老货要是再这么吹下去,我非得尿裤子不可!

当下一声口哨,尖锐异常,活像是拉了警报了!

“你以为就他妈你会吹哨?”我这一声哨响,倒不是操纵,只是起到催促的作用,而那鬼影显然知道我这是着急了,哪里还敢怠慢?抬手就朝着大壮招呼了过去,这番发了狠的连反攻击之下,那大壮很快就败下阵来,不到片刻,就听见嗷的一声嘶吼,大壮就跟那大锤似的,咚的砸在了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第九章 血符封门

大壮倒下的一瞬间,那老货噗的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这尸傀可是邪术中的邪术,为了让那尸傀听话,那可是要拿着施术者的精血去炼,而精血连心,这尸傀一旦被破了,反噬起来那可是轻则元气受损,重的话,死了都是活该!

“小兔崽子,找死!”

那老货显然伤得不轻,但也不至于就死了,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嘴里突然又是两声口哨,一声比一声高亢,我这一听就知道坏了事儿了,这老货,炼的尸傀居然还不止一具!

两声口哨之后,我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仔细分辨,竟是至少三具尸傀!

可我眼下手上却只有这一个才收来的鬼祟,虽然也勉强能用,但一对一我必赢,一对二我就没有把握了,更何况,眼下这情况却分明是要我一对三啊!

这可怎么办?

我心里一慌,那被我放出来的鬼祟便也跟着躁动了起来,身上的阴气不住的翻腾,嗓子里不时的发出呼噜噜的诡异声响,一双眼睛却是猛地盯上了王村长那老货。

这鬼祟的意思很明显,擒贼先擒王,这老货一旦死了,外面无论还有多少尸傀,没了施术者控制,攻击力便要大打折扣,到时候凭着我和那鬼祟配合,说不得还有一丝生机!

“我去外面挡着!”

孙灿这姑娘之前虽然听了我的话并没有轻举妄动,但也并没有独自逃走,这会儿手里的甩棍捏的死紧,想必也是看出眼下情势危急,竟然提出要孤身出去硬抗那三个尸傀?

“不行,找死么你!”

我承认我怂,我没能耐,我不敢杀人,但是我也不可能让孙灿一个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我受伤甚至是送命!

我几乎憋红了一双眼睛,只觉抬起的手重逾千金!但咬咬牙,终于还是指在那老货身上,开口道:“上,撕了他!”

那鬼祟听此命令却是一怔,转头看了看我,虽然是一团漆黑的影子,但我却分明看的清楚,那隐藏在一团黑气之中的一双眼睛,满是饶有深意的探究。

来不及多想,那鬼影闪身便朝着那老货扑了上去,而那老货虽然之前已被反噬的不轻,但毕竟是个走阴阳道的,此时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木刺来,看模样,分明是桃木制成!

桃木辟邪,虽然鬼祟灵活,那老货伤不到它,但同样的,那老货也或多或少的限制了鬼祟的活动,一时间竟然胶着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门口那脚步声愈发的接近,那老货抽着空子不时的吹上两声口哨,那门外的东西便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的往着屋里走了进来……

“刀,孙灿,赶紧给我找找,有没有刀?越锋利越好!”

我身上是并没有带着那种东西的,眼下也只有盼着孙灿这姑娘能有,只是这姑娘可真是眼尖,也没找,两步上前,帮着那鬼祟抬手就抽了那老货一甩棍,而那甩棍抽的极有技巧,整抽在他握着刀的手腕子上!

那老货一手拿着小刀,一手握着木刺,此时握刀的手腕子被抽了一棍子,登时小刀脱手飞出,而鬼祟又十分的难缠,虽然那老货有心要将刀子捡回,可又哪里有这个机会?

我顾不得别的,连忙冲过去把刀子捡起来,那边尸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暗影晃动,我都能看见他们隐约的身形!

咬了咬牙,再顾不得其他,我拿起刀子照着手腕子就是一刀,虽然距离静脉还有些距离,但这血却也是不要钱似的哗哗的就淌了出来。

“你干什么?!”孙灿没想到我竟然拿着刀子割腕,登时冲上来就要拉着我给我止血。

“别闹!”我连忙挣开,这会儿可没功夫给她解释什么,只怕再耽搁一会儿,外面那三个尸傀冲进来,我们俩的小命都得跟着玩完!

我就着这血,不管别处,先从门口开始,横七竖八的就画了起来,这血不多,要画的面积却是不小,我可怜巴巴的省着用,可等从门口墙根到窗台这大半圈画下来,却还是头晕眼花,全身都有些泛冷。

而就在我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那三具尸傀也终于是到了门口了,孙灿这傻姑娘拎着棍子就要往上冲,连忙被我给拦了下来。

我朝着她摇了摇头,抬着下巴点了点地上画着的血道子,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杂乱无章,可眼下一看,却又分明自有一种规律在其中,甚至看久了,会让人有一种恍惚的错觉,觉得那暗红色的线条竟然是如同鲜血般的潺潺流动。

“血符?”

孙灿不愧是孙家的人,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阴阳术,但见过的却是不少,一下子就认出这东西的来路。

我点了点头,想要张嘴,可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手腕子上的口子还在出血,孙灿见此连忙拿来纱布药粉,止了血,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了个结实。

那三只尸傀在门口刚要踏进来,便被那画在地上的血符给挡了回去,只是尸傀这玩意儿可不智能,当初只听了那老货的指令要进来,这会儿便跟那上了弦的玩具似的,非要往里进,被挡回去气的哇哇乱叫,可还是不知变通,只一根筋的往里冲。

那尸傀进不来,我便多少能松了口气,而鬼祟那边我也不担心,这老货手段不小,但也能看得出来并不是什么正统的行道里传下来的,此时更是被尸傀反噬,一只鬼祟足够对付他了。

而果然,没用多久,那老货就渐渐落入下风,手里的桃木刺竟然被那鬼祟一脚踢飞了去,而没了桃木刺的老货当下一慌,就被那鬼祟趁机给捏了脖子,烤鸭似的,伸长了颈子,脸色青红,半点都不敢动弹。

我心里一松,这鬼祟虽然是个新入手的,但估计是看出来我其实并不想杀人,便只是将这老货制住,等着我发落。

不过我是不敢杀人,但我也不是啥好鸟,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这老货我会留着他?

我拎着小刀就过去了,看着那老货这会儿也不横了也不瞪眼睛了,老老实实的踮着脚挂在那鬼祟手里……

“吹啊!你有能耐把这几个尸傀叫进来试试!”我鼓足了气儿,可这会儿失血有点多,声音听着弱的厉害,但形势压死人,我现在就是来句嘤嘤嘤我也依旧是赢家!

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感觉气儿都不够用了,叉腰喘了半天才缓过来,门口那三个尸傀还在那折腾,闹腾的厉害,而外面的雨终于停了,看着远处,似乎隐隐有些发白,我抬手看了眼表,这都四点了,眼瞅着天都要亮了。

“把那三个尸傀给我解开!”术能施就能解,而这尸傀虽然也是如此,但毕竟是邪术,所以若是要解开,其实对施术者也是有一定程度的伤害,而那老货果然犹豫了起来,一双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

卧槽,这时候了,他居然还敢动什么歪脑筋?

我拎着刀子照着他一只眼睛就扎过去了,不过倒也没真下手,刀尖儿就停在他眼珠子前头一厘米的距离,因为失血,我的手微微有点抖,可就是抖,这老货被吓得可是不轻。

“解……我这就解!”

我把刀子往回收了收,却依旧停在他脸前头,那老货狠狠吸了口气,随即嘴里一咬舌尖,吐了口血,就念叨开了。

零零碎碎念叨着,无非是那炼制尸傀的咒法,各家各行都不尽相同,这邪术我们鬼租喀不用也用不着,没学过我自然不懂,便听唱歌似的,听的昏昏欲睡,而那老货念叨了一会儿,我只觉得门外那股子阴气散去,咚咚咚的三声闷响,却是那三具尸傀倒在地上发出来的。

我盯着那三具尸傀看了看,的确气脉尽断,阴气散的干干净净,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反倒是那老货,可能是原本就受了反噬,眼下又强行解开了三具尸傀,伤上加伤,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登时就软了下去。

那鬼祟一甩手,就将他整个人给甩到了地上,软塌塌的一坨,没壳的王八似的。

我从屋里找了找,没找着黄符纸,倒是找着一沓还没裁开的扎纸用的白纸和一小盒的朱砂,虽然不是黄符纸,倒也多少勉强能用,就着小刀,便抬手裁下一条来。

拿着手指头杵了点朱砂,往着那白纸条子上画,孙灿站在旁边瞪着眼睛就看,那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执着劲儿看的我想笑,只是这会儿我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头,强挺着写完了这一道符,便掰开那老货的嘴,直接把符给塞了进去。

随后我打了个电话,这里出了人命,我肯定不能直接就走,圈子里这样的事情可是不少,自然也有专门管着这些事儿的部门,只是没想到我第一次出手,居然就有幸要跟那个部门打上交道……

而等那个部门终于来人处理这些个事情的时候,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就见着屋里正站着个年轻人,看着也就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却是生的极为高大英俊,这会儿正和孙灿说着话。

第十章 组织来人

“你好,你是……”

我揉着脑袋看着那个年轻人,一身的黑制服,跟特警的挺像,却没有编号警徽,只胸口别着一个细长的银色徽章,上面一长串的中文,下面一连串的英文,倒是打头一个标志十分醒目……

一个大写的字母T和字母X。

“你好,我是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的组员,西楚,很高兴见到你,鬼租喀!”那自称西楚的男的拿了个小本本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真是假,反正看着倒是挺唬人的!

只不过我就不乐意了,看来现在我这鬼租喀名头真的是半点也不值钱了,怎么烂大街的似的,随便一个人都能叫的出来?

“哦,你好你好!叫我齐三阴就行!”

不过既然是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的组员,我觉得还是得事先打好关系才行!万一以后有个什么大事小情,联系起来,到底还是方便不是。

而那叫做西楚的听我这么说,只是腼腆地朝我一笑。

不过这个人长得是真好!明明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可安在人家身上就怎么瞅怎么顺眼,尤其是跟孙灿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金童玉女似的,看得我一阵的心烦。

“这里的事情孙小姐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大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之后我们特刑处会全权处理,不过之后可能会需要您提供一些证词,到时候我会去您的店里找您!”

“可以啊,我很方便!”虽然我看着这人十分的不顺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口一个您的叫着我,我总不好给人家甩脸色看。

不过姓王的这个老货交给了特行处去管,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让我有些好奇的是,这人之前分明是对我这个鬼租喀有什么阴谋,不知道在交到特刑处里去之后,能不能审出些什么来告诉我个结果?

“诶,对了,外面的路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那场大雨可是不小,不知道这会儿水撤了没有,要是没撤,我跟孙灿还真不好离开这儿。

不过那西楚倒是够意思,直接拉着我们上了他的车,我这出门儿一看,嚯!好家伙!居然是一辆大吉普!

后备箱里塞着四具尸体,孙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就倒霉催的跟他姓王的老货挤在后排座上。

要说这吉普车的性能就是好,这一道上翻山越岭涉水过河的,车里的人都颠簸的够呛,可这车,愣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把我们给拉出了那个破山沟子。

等到了镇上有车的地儿,我就打算下车了,本来西楚是要送我们回家的,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先回去店里一趟,毕竟手上还有一个刚收回来的鬼祟,总得先归档分类。

再者,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别的事情,我得好好理理头绪,就比如我爹给我发来的那条让我去大王山村的短信……

孙灿则是由西楚给送回了孙家。

而等我回了店里的时候,却发现店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人,虎背熊腰,背着一双手,看着那身影,我当时就打了个哆嗦。

“那个……您怎么过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小兔崽子!我这店刚交到你手里才多长时间,你这就给我撂挑子不干了?!”

来人正是我爹,可听他这么说我却是一愣,看来那条短信根本就不是我爹发给我的!否则他让我去的大王山村,才这两天的时间他就不记得了?

我犹豫了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我爹,毕竟就像我爹说的,这店都交到我的手里了,那么,我就是这一任的鬼租喀,无论大王山村的事情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但算计到了我的头上,那就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就得扛着。

我爹这次过来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也就是看看店里最近被我经营得怎么样,唠叨了一阵儿,便也就离开了。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上午刚送走了我爹,下午的时候,那个特刑处的西楚就又过来了,而跟他一起来的,居然还有孙灿。

“你好,又见面了。”

哈……可不是又见面了怎么着?

我心里烦的要命,不过既然这个西楚过来,难道是王村长那个老货交代了什么东西?

特刑处的规矩我不知道,虽然听我爹也说过两次,但想来这种组织,太机密的东西也不会透露太多。

我就拐弯抹角的问着大王山村的事情,只不过这西楚,看着虽然年轻,但这嘴巴却是严实的厉害,任凭我怎么问,他就是一个字儿也不说,哼哼哈哈的跟我应付着,只是脸色却古怪的厉害,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被他给看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每当我问他到底怎么了的时候,他却又总是含糊其辞。

到最后,这人居然只是跟我交换了个微信号,提醒了我一句最近注意安全,然后转身就走了!倒是孙灿,这一次倒是没有跟着离开,反而是眨着那双大眼睛瞅着我……

“你上次说好了的,从那儿回来之后要教我阴阳术!”

我说这姑娘怎么两眼发光,原来是惦记着这个事情!不过阴阳术这个东西,我们鬼租喀也是有我们鬼租喀的规矩,有些机密的东西,比如刻阴咒,就不能外传,不过其他的一些简单的阴阳术倒是无所谓。

“你要是愿意学就学吧,不过有一点,我能教你的东西也有限,毕竟你也不是我们齐家的人。”

我本以为孙灿听了这话多少会有点儿失望,但没想到这姑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乐呵呵的把身后一个大包就给甩了过来。

“行,那我就住这儿了,我给你打工,算是学费!”

我一愣,好家伙!这姑娘别说是睡袋,居然就连帐篷都预备好了!他这是要在我店里支个帐篷是怎么着?

“你要住这儿?”我觉得这事儿有点儿不切实际,毕竟孙灿那可是孙家的大小姐,虽然学不得阴阳术,但至少家财万贯,总也不至于挤在我这么个小破地方吧!

“不能住这儿也没关系,我可以住在外面!”

我被她这话给说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叫住在外面?难道孙家离这儿很远?可上一次孙灿过来的时候,还开着车,再远也不至于要露宿在外面吧?

“你……不回孙江?”

孙灿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过看她那架势,我要是不让她住在店里,估计这姑娘就真的能在门口扎个帐篷出来!

“你可以住店里,不过我跟你说啊,我这地方可不比你们孙家,只能是勉强住人,多舒服什么的就甭寻思了!”

我领着她往店里走,我们家这个门市虽然不大,但也是个二层的小楼。

楼下一层是门市,一排排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的鬼祟,而二楼则是仓库和我住的地方,眼下倒是刚好闲着一个屋子,只不过那屋里以前是个仓库,虽然现在清空了,但里面也有好些日子没有人打扫过了……

我推开门往里一看,呼的一股子烟尘差点儿迷了我的眼睛!我有点儿犹豫要不要让孙灿进来,只是这姑娘倒是实在,背着包进来了不说,这会儿把包往地上一放,转身就朝我要上了洒扫工具。

我倒是没想到,这姑娘干起活儿来到还似模似样的!我这边儿帮她扫干净了地,她就拿着抹布一点儿一点儿地擦拭起来,等我们俩人忙活了大半天,这屋里也终于是有了点干净样子。

之后就简单多了,随便拎来一张折叠床,找了一套还算干净的行李,孙灿便在这个小屋里住下了。

只是我这边儿才刚安顿好了孙灿,正打算也洗洗回去睡觉的时候,这刚一转身,却又被孙灿给叫住了。

“你刚才说,大王山村的事情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

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这件事情处处透着诡异,尤其是那一条短信,分明是故意要把我引到那大王山村里去!

孙灿低着头想了想,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不过这姑娘到底还是个爽利的性格,咬了咬牙,抬头对我说道:“上次吴叔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也是有人在故意针对你?或者说,针对鬼租喀?”

“什么意思?”

“上次的事情是吴叔主动找到的我,甚至就是他让我带上鬼头腰牌来找你的!”

“那……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小鬼到底……”

“我不知道。”孙灿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内疚般,“不过我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吴叔好像真的只是借你的身体度化了一下那个小鬼而已。”

听了孙灿的话,我有点儿发懵,怎么回事儿?难道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都是早有预谋?他们早就盯上了鬼租喀?只不过当初我爹不好惹这才等到我上任的时候一桩桩一件件的找上门来了?

嘿!这可真是柿子专拣软的捏,难道我是个新手就好欺负了?希望这些事情只是个巧合,要是不然,下次犯到我头上,我非得让他们知道我齐三阴虽然年轻,但也不是他他们能惹得起的!

第十一章 处长楚江

只是我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

我跟孙灿两个人,才在店里安顿了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那特刑处的西楚居然就又找了过来,而这一次,他却是来者不善。

说的好听是请我们过去处里喝茶,其实喝的是什么茶?我们两边都是心知肚明。

我虽然心里多少有点儿憋气,但大体上还能保持冷静,倒是孙灿这姑娘,一路上就跟吃了枪药一样,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坐在车里,那西楚看着后视镜已经不知道瞟了孙灿多少眼了,那孙灿周身简直嗖嗖的冒着冷气,只把西楚一个大小伙子给冻的冷汗直冒!

我看着实在有些好笑,但眼下这个情况却又实在不适合笑出声来,我这憋了一道儿,好悬憋出个内伤来,这才终于是到了那个所谓的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

跟我那不大点儿的小门市不同,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却是高楼大厦,从外面看过去,简直堪比500强企业的写字大楼一般!

玻璃幕墙上诺大的一个字母T和X,剩下的竟是半点儿标志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要是这上头真的挂上一个什么特异性刑事案件调查处的字样,估摸着第二天就得闹的满城风雨。

而等我走进这栋大楼,这里面的布置却是让人压抑的很,不说跟那拘留所似的,但也都是连着趟的一个一个的小暗间。

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穿的都是跟西楚一样的制服,只不过这些人长得可没有西楚这么养眼,而且一个个面无表情,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西楚一路上都很沉默,即使是我主动跟他搭话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直把我和孙灿带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推开门,示意我们进去。

而我跟孙灿刚一进去,这屋里却跟那电影院似的,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倒是那正对面,那是通到房顶的玻璃墙,而那玻璃墙的后头,姓王的那老货这会儿正坐在桌子一侧,这老货的对面还有一个人,也是穿着和西楚一样的制服,眼下正低着头奋笔疾书的记录着什么……

这是什么,审讯室吗?不过这样的地方让我跟孙灿进来……难道不会违反什么规定?

而等眼睛终于适应了环境之后我才注意到,在我跟孙灿所在的玻璃的这一侧,往里的位置竟然还坐着一个人,那人40多岁的年纪,却是长着一张刀削斧刻般的脸孔,倒不是说他的长相多么的棱角分明,只是这人居然满脸的刀疤!横七竖八的活像是脸朝下的从刀山上滚下来过一般!

而且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目前为止我在这栋大楼里见过的,除了我和孙灿还有姓王的那老货之外唯一一个没有穿着制服的人!

只不过他虽然没穿着制服,但却是一身的军装,甚至胸前还挂着一整排的军功章!可看他的肩章上……

我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一星两杠,居然只是个少校?

我看着那个人,可那个人却半点也没有注意到我们似的,只是盯着玻璃的那一侧看,而我也懒得搭理他,便也跟着转头去看姓王的老货。

而就在这时,那奋笔疾书的人终于是放下了笔,抬头看着那姓王的老货,问道:“你之前交代的都是实话吗?你确定那四个人都是鬼租喀,也就是齐三阴杀的?”

“哎呦,我怎么敢说谎哟?我就是个普通的农村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只不过是懂点儿阴阳事情,帮着人家办场丧事,谁想到能见识到什么鬼租喀?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卧槽!这老货牛逼呀!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说起这么不靠谱的谎话来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我看了眼那穿着军装的人,一时间也没搞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是他把我们给请过来的,究竟是要我们做什么?相信到最后也总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而玻璃墙对面那个老货的表演还在继续,审讯的那个人问一句,那老货就能自己叨叨上大半天!而且说起话来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要不是当时我就是当事人之一,我都要以为他说的话就是真的了!

我跟孙灿俩人站在这头等了半天,那边的审讯才终于结束,而等到老货被带走了之后,这边的灯却是啪的一声就亮了起来。

我被那灯晃的眼睛生疼,正眯着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亮光,那边的穿军装的男的,却是自我介绍开了。

“鬼租喀,孙家的大小姐,非常抱歉我以这样的方式请两位过来,不过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两位刚才应该也看见了,之前从大王山村带回来的这个人,这会儿可不怎么说实话!”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特异性形式案件管理处的处长,我叫楚江。”

这个自称楚江的处长不笑还好,这一笑,那满脸的疤痕那就跟活了一样!八爪鱼的触须一样在那张脸上来回的扭!

“既然楚处长知道那老……那人他说的不是真话,眼下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又是要做什么?当初我们知道的应该已经都跟西楚说清楚了,应该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楚江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排斥!总感觉他身上像是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让我从心底里感觉到烦躁甚至是厌恶!

而孙灿那个姑娘也差不太多,一只手拽着我的手腕手劲儿大的捏的我生疼,一双大眼睛瞪的滴溜溜圆,死死的盯着那个楚江。

不过那楚江倒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的瞅着我们,而这个时候,那之前在审讯室里问话的那个人也过来了,敲了敲门,得到允许之后便推门进来了,看到我和孙灿先是一愣,随即却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将之前记录下来的审讯报告递给了楚江。

“两位要不要一起看看?”

楚江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我和孙灿对视了一眼,倒也没客气,上前两步便一左一右站在楚江两边看起了他手里的审讯报告。

不过这个审讯报告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新奇,无非是那老货满嘴喷粪,脏水泼得满天飞,虽然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但这逻辑上却是漏洞百出,上一秒还说是大壮的母亲死了要办丧事,下一刻又说是大壮家里闹鬼他拿着纸扎去镇邪……

驴唇不对马嘴的天马行空一番,看的我是脑瓜仁儿直疼,只不过这一套看下来,倒也的确是有几处地方让我看出了一些问题。

就比如说那个所谓的大王山村,在那老货的嘴里居然就横七竖八的多了好几个名字出来!

什么大王岭,王土坡子,山坟包……可无论哪一个名字,听着都怪的很,就比如那山坟包,难道那个地方还有什么古墓坟地不成?

“两位有什么看法?”楚江一页一页地把这一摞审讯报告给翻了个底朝天,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我跟孙灿把这报告上的内容都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

不过我能有什么看法?就这些话里面除了那些个地名看着确实有些问题以外,我就不觉得那老货嘴里还能有半句话说的是真的!

“这地名好像有点问题吧?”明明是叫做大王山村,但是这个名字却是那老货嘴里出现次数最少的一个,反倒是山坟包这个名字,虽然有几次他刻意的含糊过去了,但却依旧是出现次数最多的。

“山坟包?”很显然,这么浅显的问题那楚江也发现了,伸着一根儿手指头点着那报告上的一个名字,咂了咂嘴,却是颇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道:“不过那儿可不是什么下葬的好地方啊!”

嘿!岂止不是个下葬的好地方?管他到底是叫大王山村还是什么山坟包,那么个见雨就发河的地方,简直就是个大凶之地!不过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个楚江,居然还懂得风水?

我看着那楚江,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再就继续故弄玄虚什么,抬头朝着我一笑,就那张脸,我一个没忍住就哆嗦了一下,不过那楚江显然和姓王那老货没什么可比性,见我这么大个反应,登时笑的更开心了……

“其实我这次请两位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想跟两位做个生意。”

楚江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将我们领出了这审讯室,一路朝着楼上走,那电梯稳稳当当的载着我们几个一直升到了三十多层这才终于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也没有什么房间隔断,打眼直接就是一整个儿的办公室!

我头一次见着这么敞亮的办公室,只是眼下可没功夫让我欣赏什么豪宅高楼美景,到了沙发上往下一坐,那之前还笑眯眯的楚江登时就变了个气质,严肃冷酷,从骨子里往外透出一股子肃杀的感觉!

我心头一凛,鸡皮疙瘩拽着汗毛立起来多高!这边正全神戒备着,却听那楚江郑重道:“我想要租鬼,顺便,还想请两位一起走个外场!”

第十二章 惑人山岭

等我跟孙灿从那什么见鬼的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出来的时候,我这一肚子的气简直针扎就炸!

虽然我承认,楚江开出的价码很诱人,诱人到可能做完这一票,我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但问题是,一次性就租下十只鬼祟这么大的排场,让我和孙灿跟着一起出外场活计?

我怕我到时候根本就是有钱没命享!

“我去找我爷爷!”

孙灿这姑娘这会儿倒是智商在线,或者说这件事里的阴谋圈套摆的太明,连她都看出来了,只是……孙家?

“既然楚江直接把你孙家大小姐的名号都叫出来了,你以为他会怕?”岂止是不怕,我感觉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而且我觉得,这个楚江根本就是知道一些什么其中的秘密!他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像当初的吴叔和后来在大王山村的那个姓王的老货一样,都是来算计我,或者说,来算计我们鬼租喀的!

至于他们算计的到底是什么,估计这么一趟外场活儿走下来也就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所以我虽然并不想接这个活,但一来无奈形势压死人,再者,这其中的秘密要是没有个答案,估计这事儿也就没完没了,我根本就脱不开身,还不如一次性解决了,也省的以后麻烦!

出活儿的日子定在一个礼拜之后,本来一开始是准备三天之后就要动身的,这一个礼拜还是我争取了好半天,说要准备那些个鬼祟和一些出外场的道具,这才勉强争取到了一这个礼拜的时间。

只不过说起来这一个礼拜我到底要准备些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总觉得三天的时间太紧,我也懒得让楚江那么称心如意,管他事儿大事儿小,能膈应他一下我就很开心!

而等一个礼拜时间过后,我这大早起来的刚一开门,就看见那西楚已经等在了外面。

西楚依旧开着他那辆大吉普车,而在他的车后面还跟着另外一辆车,看那样子,车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只不过那些人却半点下来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个顶个的高冷模样。

“两位要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上车吧,早些出发也好早些解决。”

西楚这个人倒是不错,虽然长得不怎么讨我喜欢,但至少比后面那一车的木头橛子强得多!

瞥了眼后面那一车的木头橛子,便直接和孙灿上了西楚的车,而这一上车,我就发现,这车的后排座和后面的后备箱里这会儿已经堆满了东西!余下的地方也就勉强还能坐下我跟孙灿两个人而已!

不过带东西就带东西呗,毕竟有备无患!

只不过这人带的东西太奇怪了些!锅碗瓢盆儿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一把大砍刀?这人难不成以为自己要去野外生存?

我看了看他这么一大堆的东西,又看了看我随身的小挎包,我觉着我这个鬼租喀还真是够寒酸的!不说西楚这一车的东西,就连孙灿背的那个背包里装的玩意儿随便掏出来一样,可能都比我这一包里的东西加起来都来的值钱的多!

一路上颠颠簸簸到了大王山村,还是那么条破路,之前塌了的桥到了现在也都还没修上!不过好在这几天没有下雨,倒也不至于要趟着水过河。

只是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是听说了什么?明明上次还好好的,可这次见到我跟孙灿,一个个的却都是面色古怪,指指点点,甚至有的人转身就进了屋里,咚的一声把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防贼一样的防着!

嘿!我就不明白了,我这是怎么招惹他们了?要是没有我,说不定他们村里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会儿倒是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不过好在这一趟也不用跟这些村民打交道,车上衣食住行的物资那可都是备的齐全的很,当初跟特刑处的人已经说过了,外场期间的吃穿用度,一切都归他们管!

我省心省力又省事儿,倒也乐得自在。

特刑处那边这次带队的不是西楚,而是比西楚年纪要大很多的一个人,40来岁的年纪,一双眼睛凶厉的像鹰一样,看着倒像是个铁血的汉子,只不过他的这股子铁血的性子好像用错了地方……

这人下车之后就跟那菜市场里买猪肉的似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遍,之后嘴里极其嫌弃的切了一场就走了!搞得我一脸的懵逼!

剩下的路进不去车,只能下车来走,我跟孙灿还有西楚三个人,外加后面那辆车上的四个人,一共七个人,一人背着一些紧要的物资徒步往这山上走,也不知道那个带队的人到底是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他有地图?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人带路,总是方便的很,我跟孙灿也帮着背了不少的物资,一路上跟着西楚吊在队伍最后面。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这大王山村是个荒僻的地方,四面八方除了一条通进来的路之外剩下的便都是一座连着一座的荒山,山上的树更是密密匝匝,平时里都没有什么人上来,荒野的厉害。

只是我却真的没想到,这看着分明不怎么高的小山爬起来,竟然跟上了野山一样!连条人踩出来的小路都没有!一边儿走着一边儿还得拎着根棍子,现开一条道出来!

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一个多小时!那几个特刑处的人自然不用说,平时都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背着这么点儿物资爬山自然再轻松不过!

孙灿那个兄贵就更别提了!所以眼下就只有我一个人,累的跟条狗似的,只恨不得四脚朝地的跟着往前爬!

不过这走着走着,这地界儿就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不说这周围的景色都大同小异,就说这脚底下踩着的这条道,分明就是刚刚才开出来的那一条!

难道……竟然是遇上了鬼打墙?

我也懒得吱声,看好戏似的想看看这些所谓的特刑处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毕竟是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管的就是这么些个非科学之外的事情,总不会连个鬼打墙都发现不了吧?

而果然,就在我刚刚发现不对劲儿的没多久,那领头的人一抬手,整个队伍就都跟着停了下来。

“周崇,你去处理一下这里的情况。”

那领头的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他这一声令下,那个叫做周崇的人倒是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着瘦瘦高高的30来岁的一个男的,光看他那模样倒是一身的正气,只是那眼皮子底下却是乌青一片,不知道是身体不好,还是根本就是纵欲过度?

而那个周崇,办起事情来倒也利落,伸手从身上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符篆,就见他捏在手指尖里,几根手指头跟拧麻花儿似的掐了个诀,嘴里更是嘟嘟囔囔地一阵叨叨,之后便哈的一声,把那道符给打了出去。

我一挑眉,别说!特刑处里的人还真多少有些能耐,这一道符打出去,先不说管不管用吧,至少这周围的气韵都跟着有了些许的变化!

只不过,到底这特刑处里批量生产出来的假道士到底是不如真正传承下来的名门正家,不说我,就连我身边的孙灿,明明并没有学过什么阴阳术,但也都能看的出来,眼下这个局根本就并没有被解开!

那叫做周崇的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朝着那领头的人唰的就敬了个礼。

“报告领队,任务顺利完成!”

我没忍住,噗呲一声就乐了出来,这人要是不去当个喜剧演员简直就是浪费材料!

那领队的狠狠地瞪了周崇一眼,顺带着还捎上了我……不过我大人大量的就不跟他计较了,毕竟他眼下这面子可是丢的不小啊!

同情也好,可怜也罢,毕竟丢脸的不是我而是他!

“齐先生,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领队的给西楚使了个眼色,而西楚也是个上道的,转头就问了我,要我说西楚这人情商是真高!一个齐先生的大帽子当头扣下来,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就算再怎么不情愿,这个忙也是帮定了。

“咦?这不就是鬼打墙吗?怎么特刑处……”

我没有把话说完,不过越是这样,那领队的脸就越黑,我看得心里痛快,但也知道过犹不及,总不好真的把这领队的惹急了,到时候队伍里因为内讧而真的闹出了什么乱子,难保楚江之后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其实我说的也没错,这地方就是鬼打墙!只不过作祟的程度不同而已。

就好像那吸血的玩意儿,被个蚊子吸一口血顶多也就起个包,可要是被那长了白毛的僵尸吸上一口血……那可就是要了老命了!

而之前的周崇做的也没什么错,只不过他太小看了这鬼打墙,毕竟我们一行一共七个人,人人身上都会一些阴阳术不说,孙灿是孙家的人,而我又是个命格有异的鬼租喀……

这么一个队伍都能被作了祟,又怎么可能只是一般的鬼打墙?这附近,一定是有着了不得的邪祟在作怪!

第十三章 九阴首煞

我看了看那个领头的,可那人却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似的,铁了心的要跟我过不去,一脸“老子没求你,是西楚开的口”的模样,简直招人烦的要命!

得,不看僧面看佛面,再这么僵持下去,保不准今天就要就地扎营了,我辩了辩方向,刚才那叫周崇的已经多少消去了一部分的阴邪气息,但这地方荒山野岭没个遮挡的,那阴气散的是快,但来的更快!

而且我注意到,这阴气的源头似乎十分的暧昧不清,我们站在山头上,可这阴气聚拢过来却好像是一大块的布料,四面八方的就围拢了过来,没有个先后远近,劈头盖脸的,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我们被那散着阴气的邪物给围在了正中间一般!

“咱们之后要朝哪儿走?”我四下看了看,这邪祟不简单,要说彻底除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实在麻烦的很,少不了要耽误时间精力,要是没什么必要,能绕过去当然是最好。

“往前。”

呸!我神他妈的往前!要不是我打不过他们,我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活撕了这该死的,什么叫往前?你他妈的脸冲哪儿哪儿是前,你要是趴地上,难不成我还得盗个洞遁地里去?

“张哥……”西楚夹在中间有点为难,皱着眉头才要说话,却是被那人眼珠子一瞪就给怼回来了,而我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这领头的姓张。

孙灿那姑娘更是,脑子跟脾气一样直来直去,这会儿被那个张王八这么明摆着的瞧不起哪里还能忍?一手已经伸到后腰那儿去了,我之前给她弄了个皮扣子,正好装她那甩棍,她这会儿伸手去摸,分明就是忍不住要动手!

“我说姑奶奶你先忍忍!之前不是跟楚江处长说好了,要是有什么处里组员解决不了的,就帮把手么?”

我这话说的可不轻巧,那张王八本来就是怕再找个人出来若还是解决不了就太丢脸了,这才让西楚求到我的头上,其实要是他们态度正常点,我帮个忙倒也没什么,毕竟楚江那边可是给了钱的。

但眼下么……

我倒要看看这张王八要怎么做?继续让我去处理,那他们处里连个鬼打墙都解决不了的名头可就坐实了,而若是他们自己去处理,这要是再解决不了,估计这张王八以后可就真的是抬不起头来了!

说实话,我本以为他被我这么激,说不准就要亲自出马了,可是这张王八居然忍住了!而且,还叫了一个看着瘦瘦小小的小个子出来。

“段培!赶紧把路给清出来!”

那瘦瘦小小的段培站出来应了句是,我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个小姑娘!只不过穿着宽松的制服又梳着短发,这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不过这个叫做段培的姑娘明显和之前那个周崇不是一个等级的,只见这姑娘居然拿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罗盘来!手上掐了个诀,便按着四方八卦仔细的分辨了起来。

只不过这时间却是越等越长,那姑娘托着个罗盘半居然天都没有个结果,这姑娘也是着急,不过倒也没多慌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有些好奇,便也跟着凑过去看了一眼。

可这一看,我就知道出事了!

那姑娘手里罗盘上的指针,这会儿居然跟那直升机的螺旋桨是的发了疯了一样的转个不停!到了最后,甚至都看不出来那上面居然还有个指针的!

“领队!”

那姑娘娘有点拿不定主意,便托着罗盘去找那张王八,只是她这么一动弹,那罗盘却突然便跟着发生了一丁点的异样!

只见那罗盘飞速旋转的指针,在那姑娘走动的瞬间,似乎是在某几个诡异的位置上稍稍有些许的停顿?

但那停顿实在是太过短暂!而就在我再想看一眼的时候,那姑娘却已经托着罗盘到了那张王八的跟前。

那张王八低头看了一眼罗盘,显然也看出了那罗盘上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后就抬头瞟了我一眼。

我这个时候可没功夫搭理他!那罗盘之前停留的位置十分的诡异,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似乎那指针之前转着圈的停在了大概九个方向上?

就这个数字就非常有意思了!毕竟道家讲究个四面八方,可这九却是多了一个方位出来,而九又是数之极,难道……

我恍惚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心里一惊,便连忙一把将那姑娘手里的罗盘给抢了过来。

“你干什么?”

那姑娘可不像孙灿,一双细长的眼睛一厉却是戾气十足,手里往腰间一抹,蹭的便抽出来一把刀来,这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而她敢动手,那孙灿能让着她?当下便拎着她那根甩棍挡在了我跟段培的中间。

“都别闹!”

我仔细的盯着那罗盘,虽然不甚明显,但那罗盘的指针果然是停留在了九个方向上!而且每个方向所相距的距离也都差不太多!

“这不是鬼打墙,这是有人在这里布了阵了!”

“哼,不是你之前说的鬼打墙?”那张王八这会儿可终于是找回了场子了,逮住我的一个错处就抓住不放。

嘿!这人怎么这么招人烦?眼下这么个关头上,他还居然还想着窝里斗?

“别磨叽!眼下你要是想赶紧走出去那就按我说的做!”

我也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抬手就从随身的挎包里抽了一个黑阴竹筒出来,揭开了竹筒上的符咒,里面登时一片阴气便卷了出来。

而等到那黑阴气散尽之后,我们原本七个人中间,却是又多了一个人影!

赤脚白裙黑色长发,虽然低着头看不见脸孔,但仅露出来的手臂和脖颈却是雪白一片,而那站在地上的一双赤足更是半点不沾脏污。

“去看看这附近有什么东西!”

我朝着之前那罗盘指针停留的九个方向中的其中一个方向抬手一指,那穿着白裙的姑娘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抬头去看,只是这发丝滑落之间露出来的那张脸却是十足的怪异!

双眼无瞳,眼眶里灰蒙蒙的一片,脸上一片洁白如雪,却偏偏嘴唇乌黑……

而那姑娘在确定了方向之后更是如离弦的箭一般,身影一晃,嗖的一下就没有了踪迹。

“那是什么?”之前那个叫做段培的姑娘见此皱了皱眉,似乎十分的不解。

这倒是奇了怪了,之前我这鬼租喀的活计还跟那烂大街的白菜似的,随便来个人都能叫出来我的名号,可这会儿这段培明明是特刑处的人,却是连我这鬼租喀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吗?

我看了眼张王八,倒也没跟段培多解释什么,毕竟眼下可没什么时间让我去解释这些个有的没的,而且我相信就算我不去解释,之后那张王八也会把这些知识跟他们普及个清清楚楚。

而我派出去的那个白裙女鬼动作极快!没有个把分钟便从那地方回来了,而在她的手里此时还捏着一缕东西,乱糟糟野草似的,泛着脏兮兮的绿。

我接过来一看,心里登时就沉了下去,那东西是一绺头发,头发极长,显然是女人的长发!

而那头发的一端还连着一大块头皮,只不过那头皮已经干枯的像是碎纸一样,显然,这头发的主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那个地方是不是埋着一个人头?而且是女人的人头?”

我捏着那头发问道,而那鬼祟也的确是点了点头,更甚至,那鬼祟抬手又一连串的指了八个方向,我仔细一看,却发现正是那罗盘之前指过的其他八个方向!

“也都是人头吗?”

那鬼祟点了点头。

我心下了然,便转过头去对着那张王八说:“这是九阴首煞,九个女人的头颅中只有一个是真正的煞,而只有找到那唯一真正的煞并把它请出来,这阵才能破!”

“哦,那就麻烦鬼租喀了!”

我错了,这姓张的哪里是只吃了秤砣的王八?他分明就是个软脊梁骨的蛇!这人怎么给根杆他就顺着往上爬的啊?

“哎呀,这可能不行!你也知道我这是做鬼租喀的,而且我这人命格有异,只怕要是让我去请那煞,到时候这阵破不开倒是小事,可若是一个不小心,一旦扭转了局面,把一个困阵给改成了杀阵……那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那你说,这些人这里面谁去请那煞合适?”

我听了他这话,便似模似样的在这除了我以外的剩下的六个人里面扫了一圈,最后却是抬手一指,隔空点在那张王八的鼻子尖上。

“嗯,依我看,咱们这一行七个人之中,就只有张领队你一个人最是正气凛然!由你去请那煞,简直再合适不过!如此,就麻烦张领队了!”

那张王八明知我是在整他,可偏偏又不好发作,一张脸憋得青紫,倒是让我久违的想起了大王山村的那村长王老货,这俩人倒是像的很,只不过王老货更油滑些,而这张王八就显得有些自视甚高的蠢笨了。

第十四章 扑朔迷离

“你说……怎么办?”

那张王八咬着牙憋了半天,到底还是把这活计给担了下来,只是我有点好奇,那楚江看着就知道不是个普通人,手底下怎么可能养一批废物?

可若是说这些人不是废物……至少目前为止,我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些人到底都有些什么能耐!

“不急。”我稍稍收了收玩闹的心思,仔细的盯着手里那一绺头发,这头发都长了青苔绿泥了,即使是碾掉了那一层脏污,露出的头发也是焦黄枯败。

看来这煞虽然邪性,却还并未沾过人命,否则这人命的肥料供养着,这头发也不至于会如此的焦枯。

之前就觉着特刑处不差钱,我掂了掂手里这罗盘,虽然这东西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准不准只看着是谁在用,但手里这个刚从段培那抢过来的罗盘却不太一样。

端在手里沉甸甸却又并不很重,触感温润,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东西!

而这会儿,那罗盘上的指针依旧滴溜溜的乱转,看的人一阵的头晕眼花。

“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孙灿凑过来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回手便又掏了一个出来,“用这个!”

我这侧头一看……卧槽孙家这个土财主!

之前拿个香炉是鎏金的也就算了,整根儿甩棍都要刻上符篆我也忍了,这他妈就一个罗盘,你居然也镶金戴银的?

暴发户!土财主!Low逼!

就在我正要拒绝的功夫,我突然发现,孙灿手里拿个罗盘的指针居然转的要相对较慢一些,甚至那九处停顿都能分辨的十分清楚!

我连忙将那罗盘给接了过来,这一手托住那罗盘的瞬间,我就明白了,手指头摸着那罗盘背面细密的纹路……这罗盘虽然穿金戴银俗套的很,但却并不只是个金玉其外的,这内里的硬件居然也十分高端。

这罗盘的背面,分明刻着什么符篆!

道教讲四面八方,这九阴首煞多了一个,而这多出来的便是那唯一的煞首,只要找出这煞首便可以破了这阵,可这辩位却不是个简单的活计,因为即使是那除了煞首之外的其他八个鬼头,也并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正北正南的位置上!

地形也好,环境也罢,这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之前也只不过是听我爹和我爷爷说起过两次而已。

我掐了掐手指头,天干地支的算了半天,只不过我这人从小可能脑壳子里的那根筋长得就和别人不太一样,只要是算术,管他是加减乘除还是天干地支,都算的巨慢!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

那周崇也知道自己之前办砸了事情,可这人明明是个大老爷们儿,却一天到晚的跟那花孔雀似的,有点什么事儿就要抖索抖索他那两根半的破毛,却不知他就算抖索的再欢实,可秃毛鸡一只他再怎么抖索也还是不好看啊!

“你行你上!”

孙灿可真是够绝的,我甚至有时候都忍不住觉着,这姑娘难不成是个大智若愚扮猪吃老虎的?否则为什么每次关键时刻,这姑娘总能一刀扎的人透心凉?

那周崇往前冲了半步,随后便被他身后另一个人给拦住了,那人看着高高大大,却偏偏半点存在感也没有,甚至他那张脸,我即使盯着看了半天,可只要目光稍稍移开一些,就有种再也想不起来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那人,但又并没看出什么问题出来,也许,这人天生就这样?传说中的空气般质感?

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便也懒得再浪费那个脑细胞,从包里抽出一个线轴出来,那线轴上面绕着一整捆的红绳,这红绳是浸过朱砂黑狗血的,所以颜色并不是十分鲜亮,反而还有些暗沉的发黑。

挑了那红绳的一头,那线轴的一端便递到了张王八的手里,而那拽出来的线头,我转圈找了一圈,却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

“我去!”

“我去吧。”

哟呵,这年头都时兴着脏活累活抢着干了?我看了看这俩人,一个孙灿,倒是在意料之中,而另一个人却是西楚。

我想了想,到底是把绳头交给了西楚。

其实本来我是想交给孙灿的,毕竟我对这傻姑娘可是放心的很,只不过这活儿危险,我总不能让孙灿陪着我冒险,而西楚这小子,这么两三次接触下来,虽然说不上多信任,但至少也要比其他人强上太多。

“怎么做?”西楚跟张王八俩人一人一头牵着那红绳,张王八脸色臭的都要滴下屎来了,倒是西楚,虽然多少看着也有点别扭,但却不愧是长了一副大家闺秀的脸蛋,就是识大体的多。

“你一会儿跟着我走就行,其他人别搞什么幺蛾子,张王……张领队,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必须要把线轴拿好了,千万不能松手!”

说完这话,我便拿起那一绺头发,裹了张黄符纸,那黄符纸上画着的是炽阴咒,那可是点阴火的好玩意儿,而女人的头发本就属阴,又是这九阴首煞九个脑袋上的,更是阴煞无比,那符咒刚一裹好,都不用念咒驱动,那符咒就幽幽的烧了起来!

碧幽幽的火苗子呼的一下子就笼成了一团,托着那火团子并不松手,只等那头发烧了个干净,火团终于渐渐熄灭,我手里便多了一小撮的灰烬。

这世界上可没有什么所谓全阴全阳,只要存在,就都是阴阳并存的,即使是之前那一绺阴邪的女人的头发也同样如此,那炽阴符咒灼烧的是阴,而剩下来的这灰烬便是阴中之阳,虽也并不纯粹,但用来辩位却是再好用不过。

我托着那一撮灰烬来到那西楚面前。

“吃了。”

“卧槽你他妈自己怎么不吃!”

“我都说了我命格有问题,这玩意儿我吃了屁用没有!”我回头盯着那个周崇,这人怎么也这么烦人?要说这里头的人,张王八第一烦,这人绝对稳稳当当的坐在第二的宝座上岿然不动!

“怎么,你心疼西楚你替他吃啊!”

我本来只是埋汰他的一句话,没想到这人居然脸腾的就红了,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一副大姑娘思春的死模样……

“你吃还是……”我回头看了看西楚,要是这周崇能老老实实的听话,换了西楚倒也没什么。

“……”西楚想要张嘴,可这嘴皮子是分开了,那牙却咬的死紧,使了半天的劲儿也愣是没张开,到最后干脆抬手捻过那一撮香灰,一把就扔在嘴里了。

哎哟哟,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好端端一首菊花残就这么未残花先落了,真是可惜!

西楚脸色不太好,那东西吃下去就相当于请邪,跟这九阴首煞无端端的建立起了一种联系,活人跟邪煞建立联系,脸色能好才怪!

我又把那罗盘拿了起来,看准了那九个反向,便领着西楚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忍着点,一会儿不管你是看到了什么或者听见了什么都是假的,不用去管,只有我说的话是真的,手里的绳子抓紧了就没事了。”

西楚点了点头,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九个方向已经试过了七个,每个方向都试探着往前走了十来米的距离。

可每一次西楚虽然都一副快要走火入魔似的疯魔模样,但这人忍功了得,竟然都被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是饶是如此,他却依旧是双目赤红,惨白的一张脸上跟水洗过似的,滴答滴答的往下淌汗。

“还有两个,如果你受不了……”

“我……可以。”

我看了看身后那个跟遛狗老大爷似的张王八,手里倒是老老实实的攥着那红绳线轴,却是一脸的不耐烦,显然是这手里的红绳并没有什么反应,我皱了皱眉,便也只好继续找了起来。

还剩两个方位,一个正北一个西北,我想了想,便又带着西楚往正北那处走了过去,只是这一次……

“嘶……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一凛,连忙回头去看,果然看见张王八龇牙咧嘴,那捏着线轴的手直哆嗦,可他到底也无愧他那铁血汉子的长相,分明是痛到了极点,可那手却依旧死死的捏着不放!

搞什么鬼?我他妈是鬼租喀,可不就是搞鬼的!男女老少只要是鬼我就百无禁忌!

“煞首就在那边!”我往北边一指,正要让西楚赶紧去休息,可那边张王八却嗷的一嗓子就嚎出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在那边!”

什么意思?这种辩位的方法找出来的煞首不可能有错,而且这张王八分明不懂什么九阴首煞的破解方式,可他居然张口就说不可能是北边?难道北边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我们这一次就是要去北边?

只是我往北边看了看,那地方却也就只是这环绕在这大王山村的群山中的一座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突然想起当初那王老货在审讯记录里反复提起来过的一个名字——山坟包!

第十五章 孙灿失踪

“不可能?那你说怎么办!”我抬手从兜里扯出一张驱邪咒拍在西楚心口位置,又将那红绳从他手里扯了出来。

那符咒一沾身,西楚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脚步一阵踉跄,稳了稳这才终于站好,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便一言不发的到一旁去休息去了。

孙灿见这边终于忙活完了,便连忙蹦跶了过来,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随便谁都能看得出来她这是攒了满肚子的话要问,这会儿都要从她那张脸上溢出来了!

只不过孙灿这人虽然直肠直肚,但有一点,她听话又懂事儿,自从跟着我学阴阳术之后,更是我说东,她连东南都不去!听话的厉害!

所以眼下虽然想问我的很多,倒也没第一时间开口,只是一双眼睛盯着那张王八,显然,这张王八藏了东西,而不只是我,孙灿这个鼻子灵利的,也闻到了这里边儿的阴谋诡计。

“我不知道楚江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既然要我出外场活儿,你以为你还能瞒我多久?”我盯着那张王八,可这人,真无愧于我给他起的这豁亮的名字,那可真是王八多犟他多犟,梗着个脖子就是不吱声。

“北边有什么?山坟包?”

这山坟包三个字一出口,那张王八登时就僵了一瞬,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僵持了片刻,那张王八终于是咬了咬牙,狠狠地一点头。

“我知道瞒不住,只不过在到那儿之前,我必须瞒着。”

这我倒是没想到,这是楚江要求的?可这是什么意思?就比如现在,我知道了之后我们的目的地是那所谓的山坟包,我也不会掉头就跑,所以,在进去之前知道和进去之后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行吧,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我可得提醒你,那煞首就在前头,咱们这么些人想要过去,那煞首就势必要除去。”

“你……行,你说吧,怎么办?”

这张王八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张脸登时就拍上了懵逼两个大字,不过这人虽然犟,但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我这么说,居然态度也跟着软了下来,之前绷的跟脚底板似的一张臭脸,这会儿也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这辩位都做完了,之后的事情也就好办的多,西楚那边暂时动弹不得,这红绳便落到了我的手上,就像之前我说的,我就是故意整这个张王八,所以这请煞的事情其实由我也不是不行。

“张领队,你站在那儿别动,一会儿我去找那煞首,到时候我把这绳子绑在那煞首上,你只要往回拉就成了!”

张王八点了点头,那只手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哆嗦着,可这人却半点都没有放松,甚至另一只手也跟着捏在那线轴上,一副死磕到底的架势。

“我跟你去!”

我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孙灿,琢磨了一下便也同意了,深吸了口气,我便拉着那红绳,朝着正北的方向走了出去。

只是这一走,居然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得亏那红绳长的很,否则半路不够那可就尴尬了。

而走着走着,正北的方向上,我老远就看见了一座矮山,只是望山跑死马,虽然我看的真切,但是那山距离我实在是还有着不短的一段距离,不过我注意到这山却并非因为九阴首煞,而是那山上,似乎有一座宅子?

乡间山里多云雾缭绕,我老远看着那山头上的古香古色的老宅子就像是飘在半空中似的,神仙楼阁般仙气十足!

“孙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宅子?”

“啥宅子?在哪儿?”只是孙灿顺着我指的方向去看,可那姑娘伸着脖子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却依旧摇了摇头,“没有啊!”

没有?不应该啊!

我抬头去看,那宅子分明还在那山头上,红墙碧瓦美轮美奂,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瑶池仙境!

我这边正看的入神,突然脚底下一绊,我登时脚步一个趔趄,孙灿连忙拉了我一把,我这才没啃在地上,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却见地上碎石头围着一个坟头,无碑无盖,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以为是个粪土堆,而我知道,这东西正是那煞首所在之地!

我一手牵着那红绳,另一只手就刨那土堆,这东西可用不得铁器,只能肉贴肉的上手来,那孙灿看着我手眼见着都见了血了,急的团团转,一把扔了甩棍也要过来帮忙,我连忙给拦住了。

“你个小姑娘,手娇贵着呢!别把自己当爷们儿使唤,这点儿活儿我还可以,你在一边等着就行!”

孙灿听话,便束着手脚不敢再上前,不过这人头埋的倒是深的很,我挖了半天,手指头钻心的疼,我这耐心烦儿都要耗没了,这才终于看见了一缕头发飘在土里若隐若现。

“找着了!”我连忙加了把劲儿,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人头给刨了出来,而果然,拿人头青面獠牙,瞪着的一双眼睛赤红一片,哪里还有个人的模样?

我拿着那红绳绑西瓜似的给那人头捆了个结实,拽了拽,便转身想让孙灿回去报个信,只是眼下这一转身,却哪里还有孙灿的影子?

我一愣,这浑身上下的冷汗登时就散了出来!

“孙灿?孙灿!”我喊了两声,可周围却死一样的静,我有点不知所措,可手里提溜着个人头,又根本就走不开……

“怎么了?”

突然,身后的草丛里探过来一个人,我连忙转头,却发现来人是西楚。

“你看见孙灿了么?”

“孙灿?”西楚摇了摇头,脸色依旧有些不好,“她不是跟你一起过来的么?”

“是……是跟我一起过来的……你赶紧回去让你们领队动手把这煞首扯回去,我到附近找找孙灿!”

不可能出事的……不可能出事的……孙灿那可是个兄贵,她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真的是彻底慌了,扔了手里的人头就疯了一样的冲进了附近的林子里,一边四处的瞎跑一边叫这孙灿的名字,可是一直等到西楚打着手电找过来,我也没找着孙灿!

“她是不是回去营地了?这人,怎么瞎跑……”我拉着西楚,近乎神经质般的嘟嘟囔囔,只是西楚纠结了半天,虽然满脸的不忍,却依旧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的心登时就沉了下去,只觉得被西楚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浑身都很散了架似的,晃晃悠悠的游魂儿似的,只是这走着走着,我却突然脚底下一绊,低头去看,却见是一根银色的甩棍,正是平日里孙灿拿着抽人的那根。

我弯腰把那甩棍捡起来,这姑娘,之前还傻愣愣的冲过来要帮我刨坟,我就是低个头的功夫,这人怎么就不见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个宅子,便抬头去看,果然那宅子还在,这会儿天黑了,那宅子便挂着灯笼,一派灯火通明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那光刺眼的很,便微微眯起了眼睛,可就在这时,我却突然看见那老远的宅子里闪过一道人影!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影我看的十分真切!那人影,分明就是孙灿!

我怔了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而等我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我连忙就拉着西楚回了营地。

“张领队,我看见了。”我强压着情绪,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北边的那个山头上有一座宅子。”

那张王八听了我的话果然一惊,抬着头审视的看着我半晌,这才缓缓的吐了口气,道:“没错,就是那儿!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嗯?孙家的那个呢?还没找着?”

我看着满脸茫然的张王八,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而且我也相信他没有这个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动人。

“她在宅子里。”

“什么?!”

我点了点头,别说是他,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亲眼看见的,做不得假。

“明天,明天我们就进去,孙灿毕竟是孙家人,不会轻易出事的!”

那张王八显然也没想到孙灿会失踪,更没想到孙灿会在失踪后出现在那宅子里!

不过,这张王八倒是个重情义的,居然并没有说什么假大空的话,反而是提了一个正经八本的意见。

我倒是没意见,毕竟我也是这么想的,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我没办法,我需要这个队伍的能力,即使要我等上一整晚,即使再煎熬,我也必须给孙灿争取到哪怕一丝丝的希望!

“好,我知道了。”

对于这山坟包,我跟张王八都默契的没有车说出真正的名字,可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岂止是我跟张王八,就是其他的特刑处的组员也都心知肚明,不过眼下这天已经黑了,别说这会儿正是邪祟作乱的时候,就是这一天折腾下来,也实在没有精力直接奔到哪宅子里面,倒不如休息一晚,明日里整装待发,还也许能多一点期望。

第十六章 洞中活尸

我把那煞首处理干净之后便强制性让自己闭着眼睛休息,可越是夜深人静,躺在那单薄的小帐篷里我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觉着我真他妈的是个混蛋,真他妈的怂!废物!

远处火堆旁边,是那个不认识的特刑处的大个子组员在守夜,我也懒得上去搭话,就自己找了个树林子靠着树点了根烟,本来都打算戒了的,现在想想也没必要,毕竟人一辈子才能活多少年?何苦憋屈着!

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地上积了一滩的烟灰烟头,抬脚挨个碾了碾,就听见那边招呼着要吃饭了。

特刑处出外场活儿,吃的东西并不怎么好,但胜在方便快捷,都知道眼下还有任务,猪拱地似的一个一个都把脑袋埋在饭盒子里一顿狂吃,从吃饭到结束,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那九阴首煞解决了,这路走起来便痛快的多,一路往着北边走,路过那坟头的时候,我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山,山上的宅子果然还在那里,大白天的,山里又起了雾,别说是孙灿,就连那宅子本身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你……”

张王八走到我旁边顺着我的视线往山上看了看,挤了一个字出来便又没了下文,我看了看他,他却是看了我一会儿,半个字都没再多说,转身又走了。

“你说的那个宅子,我们看不见。”西楚走到我跟前压低了声音跟我说,“张领队也是有任务,所以有些话说不了。”

“所以你就能说了?”我听到他们看不见那宅子的事儿的确是愣了愣,但其实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准备的,毕竟昨天我让孙灿看那宅子的时候,孙灿也说她没看见。

西楚摇了摇头,“我能说的也不多,你之后万事小心就是。”说完,趁着别人没注意到这边的时候便撇开头,肃着一张脸,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哈,这群道貌岸然的!

因为孙灿的原因,这一次我们走的很快,基本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走到了那所谓的山坟包跟前儿,老远看着就是个小缓坡,但近了瞅,居然也实在是不矮!

而之前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也实在是不差这么一个小山头,而等我们都爬了上去,我这才相信,原来那宅子果然是不存在的,甚至这山上树木丛生,脚底下连一整块的空地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宅子?

可是那我看见的又是什么?

“这边!”等到了山顶上之后,张王八一声令下,那五个特刑处的人便四下散开,而这时,显然是有人发现了什么,一声招呼,我连忙凑过去看,却见是之前那个特别没有存在感的大个子,这会儿正扒开一片树藤杂草,露出了下面的一个山洞来。

“走吧,那下面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张王八看了我一眼,便领头先进去了,我连忙抢了两步紧跟在他后面,我身后的则是西楚,剩下的那仨人紧随其后。

这山洞里面乌漆抹黑的一片,不过依旧能看得出来,这地方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借着手电筒的亮光,我甚至还在那山洞的石壁上看见零星的壁画。

那画上大红大绿,虽然只残存着一星半点,但也隐约能看得出来那画上画的是一个类似祭祀的场景,而在那场景中,我之前看见的那座宅子赫然在列!

虽然斑驳,但我依旧能肯定,这就是我之前看见过的那个宅子!红墙碧瓦丝毫不差!我突然想到那天在宅子里看见的人影,也不顾那已经往前走了的张王八,趴在那墙上我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一面高墙,墙后是一个二层的小楼,有一面雕花的窗户,窗子……抠掉了!我仔细的摸了摸那墙,十分明显的一个坑,虽然这墙面的其他地方也多少有些损毁,但眼下这一小块,偏偏就是这窗户里的那么一小块,却生硬的凹进去了一个坑!

“齐先生。”西楚叫了我一句,我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那队伍已经走远了,只隐隐能看见些许手电筒的亮光从洞穴深处透过来。

我搁在墙上的手又摸了摸那个明显是最近才被故意抠下去的一小块墙面,心里有一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蛾子粘在了蜘蛛网上,越是扑腾,那蜘蛛便来的越快。

“齐先生,先走吧,队伍……”

只是这边西楚的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见前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像是一块巨石砸了下来是的,随后便是张王八的一声喊叫,听不太清楚,但大概是在大声的吩咐什么,紧接着就乱糟糟一团,尤其是周崇这个秃毛鸡,这人嘴巴就不是个消停的,这会儿更是叽叽喳喳的最是明显。

“出事儿了!”我跟西楚对视一眼连忙朝着前面追了过去,而在这么个阴气重的都能滴出水来的地方出事儿,除了邪祟我还真没想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而事实也果然如此,等我跟西楚赶到地方的时候,只见原本一通到底的山洞这会儿却多了个岔路,岔路的洞口极窄,及时是我们这里最是瘦小的段培想要进去估计也得猫着腰才行。

可就是这么一个岔口里,这会儿却佝偻着站着一个人!

那人个子十分矮小,全身赤裸,皮肤却不似常人颜色,反而是如山石一般灰突突一片,圆溜溜的大脑袋上稀疏的挂着几根枯软的杂毛,没有眉毛,眼睛极大,鼻子除了丑点倒还正常,只是那嘴……

那一张嘴却是嘴大无唇,满嘴的獠牙锯齿是的交错着挤在嘴里,腥臭的口水泛着黑黄的色泽挂满了下巴,一双手抬在身前,枯瘦的几根手指,那锋利发黑的指甲上这会儿正往下滴着血!

这东西,分明就是个活尸!

我横着一扫,果然,那周崇这会儿捂着胳膊脸色发青,显然是被这活尸给抓着了,真是个蠢货!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之前那个半点存在感都没有的大个子,这会儿却是正站在几人身前,跟那活尸大眼瞪小眼,而说来奇怪,那活尸分明是个凶煞的阴邪之物,可这会儿被那大个子盯着,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是的,半点也不敢动弹,只嗓子里呼噜呼噜的喘着粗气。

“这玩意儿怎么办?你们能处理么?”我侧头看了看西楚,可这人跟孙灿那是真像,长得风调雨顺,可就是没啥表情!

“能处理,只不过……”西楚点了点头,这一句只不过才说出口,那边的大个子就动起来了。

只见他突然一个激灵,活像是大神附体了似的,随后居然赤手空拳的直接就朝着那活尸就冲了上去!

这是干什么?他这是要跟活尸肉搏不成?!

我刚要拦住他,只是手都抬起来了,我却发现,这大个子一瞬间这身上的气脉好像发生了变化!至于是怎么个变化……就有种之前明明是个活人,但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只鬼一样!

那大个子跟那活尸扭打成一团,我仔细的盯着,却是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人和活尸打架?这分明就是两具活尸斗在一起了!

“你们居然把人做成了鬼?”要是在看不出来问题所在,我这鬼租喀就简直成了笑话了,这特刑处里的人,根本就已经算不得是人了,他们居然是在自己的身体里养鬼!

怪不得,怪不得这些人看着一个个都阴阳怪气儿的,活人属阳而鬼祟属阴,这鬼祟养在活人身体里,便是硬生生的打乱了这阴阳的平衡,这人自然就要受到影响,性格扭曲还算是好的,若是时间长了,只怕整个人的外貌都要跟着变得不人不鬼!

我看了看身边的西楚,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也在身体里养了鬼了,我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但毕竟我也是靠着鬼祟发家致富,实在没办法说些什么。

鬼租喀虽然十年期满也会把鬼祟超度送入轮回,看着像是互生共存的关系,但说白了也不过是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说人家特案处,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眼看着那大个子跟那活尸斗的你死我活,大个子身上挂了彩,而那活尸也不好过,胳膊腿都拧巴着挂在身上,可这么下去啥时候才能完事儿?等着拿大个子把那活尸生撕了不成?

我这边还急着去找孙灿,哪儿有这个美国时间陪着他们在这儿磨蹭?便干脆伸手又把之前那个黑阴竹筒给拎出来了,封口符咒揭开,那白裙女鬼便又低着头出现在了这山洞里。

这女鬼看着瘦弱普通,但这次出活儿我早便怀疑有问题,哪里还敢放松?带来的十个鬼祟里,这白裙子的女鬼的确是最差的,但即使如此,在一众鬼祟里头,那也绝对称得上是大凶大煞!

所以,我这边只是把这女鬼放出来,那活尸登时就是一惊,蹭蹭蹭几步避开了那大个子便窜到了远处,黑漆漆的山洞里,只能看见它那两个灯泡似的眼睛正微微的冒着绿光。

我手上掐了个诀,抬手朝着那活尸一指,“撕了它!”

第十七章 地下楼阁

那女鬼微微抬头却先是朝着特刑处那几人扫了一眼,随后这才收回目光,直接扑向了那活尸。

活尸不过是死尸借了活气儿站起来的玩意儿,虽然眼前这个活尸看着高端一些,分明已经有了灵智了,可活尸毕竟也只是个活尸,在邪祟之中只能算得上是个最底端的存在,哪里比得上我们鬼租喀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鬼祟?

尤其是那白裙女鬼,平时站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看着柔弱可怜,可这动起手来,却跟她的外表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只见那女鬼十指修长,指甲尖利,那就跟十把尖刀一般,挂在那活尸身上那就是十道血口子!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那活尸就被那女鬼给抓了个稀巴烂,满身的烂肉挂在骨架子上,身上到处淌着粘稠的绿汤,腔子被剖卡,那里面一下烂透了的下水便里一半外一半的挂在那儿,场面恶心的要命!

这么个场面我不是没见过,但无论几次我都依旧接受无能,不过好在那女鬼本就是个极为暴躁的性子,这血腥的场面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那活尸就被那女鬼给卸成了一堆的碎肉摊在了地上。

任务完成了,那女鬼便又回到了之前柔柔弱弱的模样,要不是这会儿她身上还沾着那活尸洒出来的绿汤,谁能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彪悍的?

我看了看周围,确定再没有其他的活尸了,便朝着那脸色有些莫名的张王八点了点头,“这儿没问题了,可以走了!”

而顺着这山洞再往里走,这岔路便越来越多了起来,可那张王八却是轻车熟路是的,每次站在洞口前稍作分辨便能找到正确的路,对于他们有地图这件事我便更加确信了起来。

只是,既然他们都有地图了,身体里养着鬼祟的他们也算不得弱势,又总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架势,什么都要保密,可既然保密,为什么还非要让我参与进来?

我正胡思乱想间,就感觉原本狭窄的通道突然敞亮了起来,抬头一看,却是心里咯噔一声。

眼前分明是地下,可似乎整座山都被掏空了,这地方居然是偌大的一个空间!

往上看不到顶,地上确实平整整洁的一大片场地,而在那场地的正中间,确实有一座古老的大宅子!

我打着远光手电上上下下的照了一遍,红墙碧瓦,错落有致,分明就是和我之前看见的那个宅子还有壁画上画着的那个宅子一模一样!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从宅子里看见的那个人影,孙灿……既然宅子已经找到了,那宅子里的人影,孙灿是不是也马上就能找着了?

我连忙就要往里冲,可西楚却一把将我给拦了下来。

“先歇歇吧,又是赶路又是爬山,之前还有那活尸,大伙儿都累得不行,谁知道那宅子什么样?到时候说不准又是一场硬仗。”

我咬了咬牙,转头又看了看那宅子,都到了眼前了,居然还要再等等?只是我也知道西楚说的对,但知道是知道,能不能做到就又是另外一会事儿了!

西楚拉着我不松手,我挣了两三次都没挣开!

“放手,我不进去。”我狠狠的咬了咬牙,心都跟着哆嗦,但我知道,我进不去,我有鬼祟没错,但鬼祟不是万能的,否则我早就指使着鬼祟把孙灿找出来了,可是不行!

那西楚见我的确是放弃了立刻就进去的打算,这才松了手,转头又拿了一瓶水一袋压缩饼干过来,我没吃饼干,就喝了口水,坐在地上却跟坐了钉板是的,浑身都难受,十分钟的功夫,看表我都看了不下二十次。

不过张王八几个人倒也没故意拿乔什么,一来坐下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二来就是给那个秃毛鸡周崇和大个子包扎伤口,照理说被活尸所伤,那伤口必然会感染些尸毒阴气,只是他们体内养鬼,这会儿倒是不怕这些了。

休息了半个小时,那张王八一声令下,这队伍便又活了过来,这一次不用带路,我便干脆走在最前面,一路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那宅子门口,抬头一看,却是黑门金钮,门楣上漆黑的牌匾上面鎏金大字,却是篆体的张家宅字样。

我一愣,家宅?谁家家宅建在这么个地方?又不是什么桃花源记!

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眼下找着孙灿事大,便也没多理会什么,抬手就去推那门,只是没想到,那几米高的木质大门,又放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本以为会沉的要死,却没想到,只是轻轻一堆,那门就嘎吱一声,十分轻松的就被推开了。

而那宅子里,当先一个影壁,雕着莲花白鹤,四角装饰着阴差鬼脸,那上头鬼气森森,迎面撞进眼睛里,只觉得那上头的鬼祟扑面而来,只不过我接触的鬼祟实在太多,虽然最开始的时候也觉着震撼,但却也是一瞬间而已,再看过去,就只觉得雕工精致罢了。

只不过我却注意到,除了西楚之外,那张王八也好,周崇段培也罢,甚至连那大个子在内,这四个人却是脸红气喘,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但却有偏偏咬着牙,似乎是在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我看了看那影壁,心中却是恍然。

这影壁,分明有着勾魂引鬼的作用!

我是活人,虽然三阴命格,但依旧属于活人的范畴,但这四个人不同,他们身体里真的养了一只鬼,这会儿被这影壁上的刻画给勾起了鬼祟的凶厉性子,若是压制不住,保不准就要被那鬼祟给夺了身子,到时候鸠占鹊巢,他们一个个也就成了和之前那活尸差不多的玩意儿了!

不过西楚居然没事儿?是他并没有在身体里养鬼,还是他另有别的秘密?

我上前两步,抬手在那影壁上阴差鬼脸上贴了几张驱邪咒,有着符咒挡了一下,那边特刑处的几个人登时压力全消,这才一个个的脸色不善的跟着进了院子。

这该死的张家宅,也不知道是谁盖来干什么的,居然开门就先给人来个下马威,这哪是家宅?老时候的皇宫也没这样啊!

我按着记忆里那孙灿的人影出现过的地方往里走,应该是在这宅子靠西边的一个角楼里,二层高,朝着宅子外面的一面有一扇窗户……

我急着往里走,只是这一路上的摆设却是让我心惊,这宅子虽然是在山里地下,见不着阳光的地方自然也没有花草树木,只是这宅子的主人却似乎十分热爱生活,这地底下没有真的花草,那边弄些假的出来!

院子里到处都是石雕出来的花草树木,有些还能看出曾经的颜色,但大部分都已经只剩下石头灰白的颜色了。

而路过的几间屋子里,桌上也好,墙角也罢,却摆着纸扎的花草盆栽!

那纸扎做的及其漂亮,颜色鲜艳样式逼真,远远看过去似乎都能闻着香味儿!只是这纸扎的东西怎么能摆在屋子里?这东西可不吉利,毕竟,只有给死人祭祀才会用这些纸扎的花草。

从那院子连廊四下的穿梭,倒也万幸,除了最开始在大门口影壁墙那儿遇着了点麻烦之外,这宅子里好像却十分的平静,至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邪祟作乱。

而老远的,我终于看见了记忆中的角楼,紧贴着一处院墙,二层,上面的雕花窗户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儿!”我朝着那角楼一指,连忙就往里跑,门开着,一层的布置和其他路过的房间一样,干净整洁,甚至那一套红木的桌椅都纤尘不染,桌上铺着绸缎刺绣的巾布,上面放着一套茶具。

原本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却猛然闻见了一阵茶香!

我脚步一顿,侧过头去看那桌子上,却是心底发寒,这一套茶具,分明才有人用过不久!从哪茶壶嘴里还轻飘飘的冒着热气,而刚刚那股子茶香,正是从桌子上一个倒满了茶的茶杯里传出来的!

“这地方有人?”

西楚也发现了这里的异样,张王八闻言却是眉头紧皱,死抿着嘴,像是在纠结着什么,不过想也知道,估计又是楚江吩咐的保密任务了。

“会不会是孙灿?”

那段培倒是给了个答案,不过显然不对,孙灿那兄贵,虽然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大美女,但实际上粗糙的堪比原始森林里的黑毛野人!当初来我店里的时候,那是做好了准备,要是没地方住,就要在门口支帐篷的角色!

就这样的人,她能泡茶?还倒在茶杯里喝?

根本就不可能啊!

我没搭理这段培,也懒得深究这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只要找到孙灿,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只是我顺着那楼梯往楼上走,终于到了那我看见人影的二楼的时候,看见的一幕却简直就是当头棒喝,砸的我脑袋嗡嗡的疼,只觉得头脑里一片的空白,再也没有办法去思考什么东西,脚也跟生了根是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紧随其后上来的西楚也是已经,指着那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人问道:“这人,是孙灿?”

第十八章 魂来魂来

只见窗户根儿底下摆着一张长条桌子,这会儿正有个人面对着窗户坐在桌子前的板凳上,看穿着打扮正是孙灿无疑,只是往日里这姑娘虽然也木讷了一些,但到底是个活人,可眼下这孙灿却坐在那一动不动!

“她这是……”

“还活着!”

气韵正常,所以她还活着,只是我是个走阴阳道的,又不是大夫,孙灿有没有什么别的毛病我却是根本就看不出来!

“孙灿?”我壮着胆子往前凑,一边走一边叫这孙灿的名字,只是孙灿却依旧毫无反应,甚至等我到了她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也依旧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睁着眼睛,脸色煞白。

后面张王八几个人也终于都跟着上来了,看见孙灿这么个模样一时间也都有些心慌,我连忙把人给抱起来放到里间屏风后头的床上,床上很干净,上面还放着一套大红的嫁衣。

我来不及管那么多,一把给那些零七八碎的东西给掀到了一边儿去,孙灿这个模样,分明是离魂了!

我不知道她这个情况到底持续了多久,不过想来昨天下午到现在也才过了一夜而已,而离魂只要不超过七天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这宅子地界儿特殊,究竟会不会出现些其他的变故我却是不知道。

“你们谁会请魂?”我转头看着身后那五个人,请魂不难,我不是不会,只是请魂需要心态平稳,可我现在别说是心态,手都在抖!

可靠山山倒,张王八摇头,西楚摇头,周崇这只秃毛鸡我根本不抱任何希望,段培这姑娘眼角眉梢透着阴狠,我多少有点不放心,就剩一个大个子,可眼下也受着伤……

六个人,五个大老爷们儿,这会儿却大眼瞪小眼,没他妈一个表态的!

“都他妈的滚!除了带路,你们他妈的还会干点啥?!”我气的眼眶生疼,感情楚江让我跟着这群人出外场,简直就是抓我当保姆来了!

就这群人,仗着身体里有个鬼祟、手上会几样根本就拿不出手的阴阳道法,就以为自己能管得了阴阳道里的事情了?一个个见了鬼祟只会硬拼,遇上阴邪就满脸茫然,我看这特异性刑事案件管理处早晚得完蛋!

从包里拎出一枚三清铃,这东西是道教的法器,又叫做招魂铃,用来招魂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我手依旧有些发抖,连带着那铃铛都跟着当当当的跟着响,这样可不行,这三清铃摇晃起来讲究韵律,配合着口中咒语,这才能起到招魂甚至御鬼的作用!

我狠狠的吸了口气,拿着手使劲往那雕花大床的床柱上一撞,只撞的那床都跟着嘎吱嘎吱的晃悠了几下,手背上更是通红一片,生生的拿着疼痛来暂时压一压那股子心慌。

“需要我帮忙么?”西楚脸色有些歉然,“我们组里的人不行,招魂的人需要灵魂稳健,我们几个的情况你也看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与其说我跟他们生气,其实倒不如说我恨我自己没能耐,关键时刻除了鹌鹑似的站在原地哆嗦就什么都做不了,简直废物透了!

点上三炷香,咬破了左手食指往那黄符纸上画了一道招魂符贴在孙灿眉心,我稳了稳神,张嘴就是一句吆喝!

“魂来!魂来!”

两声带着长调子的吆喝之后,手上三清铃一响,这请魂便算是正式开始了,我们鬼租喀请魂的方法跟道教的基本一样,咒文念起来带着某种固定的韵律,配着那三清铃,倒像是在唱歌。

只不过这歌却不是唱给人听的,而是唱给魂儿听的!

三清铃一响,我就觉着周围的空气跟着一荡,这地界儿本就是个阴森的厉害的地方,这会儿再起个法事请魂,虽然我要请的只是孙灿的魂,但这铃声却实在招阴,一时间这角楼本就不大的屋子里阴气简直跟进了阴曹地府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边张王八西楚几个人身体里养着鬼祟,本就是凭着一口阳气强压着,这会儿几乎是泡在了阴气池子里,登时那身体里的邪祟就又闹腾上了,那周崇就是个菜鸡,之前又受了伤,眼下一张脸已经是青白一片,嘴唇泛着乌紫,一双眼睛时而清明时而混沌,眼看着就要被那鬼祟给占了上风。

倒是那大个子和段培,俩人虽然也看得出并不好受,但死咬着牙,脖子上青筋都绷起来了,也勉强还挺得住,而那张王八倒是真人不露相,怪不得能当领队,这会儿居然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涨红而已。

只是西楚……

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这会儿居然还是那么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我不敢分神,只不过那西楚既然这么的深不可测,那我也没必要去担心特刑处那几头烂蒜,出了事儿,我就不信西楚不出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一道阴风刮过,手里的三清铃我分明没摇,却兀自叮铃了一声!

我心里一喜,勉强压制住心魂,嘴里咒文念叨的愈加欢畅,手里三清铃虽不再摇晃,却依旧能配合着我念叨的咒文发出鸣响,这魂,终于是请来了!

“动了!”突然西楚眼睛一亮,虽然十分惊喜,但为了不打扰我却依旧刻意的压低着声音,我时刻盯着孙灿,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手指尖微微的那么一抽,心里激动万分,但面上依旧绷的死紧。

口中咒文越念越快,到最后一句,一个收势,手中三清铃猛摇不断,口中配合着最开始的那一声吆喝,便又是两句:“魂来!魂来!”

闭口收铃,瞬间,那之前闹腾的不行的屋子里就静了下来,我死死的盯着孙灿,我这边法事已经完成,端看孙灿究竟能不能清醒过来,只要人醒了,确定请回来的魂是孙灿的,这事儿便解决了。

而那孙灿眉眼颤动,一下……两下……终于!那眼睛睁开,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色,脸色虽然稍微恢复了些许的血色,却也依旧不是很好,稍嫌憔悴的美女最是惹人怜爱,而孙灿美也占了,憔悴也有了,只是……

这姑娘是个兄贵啊!她少根筋啊!

只见这姑娘满脸茫然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转过头四下看了一圈儿之后,终于是将视线落在了我的头上,眉心还贴着一张招魂符,这姑娘也不知道摘下去,就那么顶在头上,朝着我眨了眨眼睛,道:“弟弟,我饿了!”

神他妈的弟弟!我这之前好不容易给掰过来的称呼,这姑娘离了个魂儿之后怎么就又给叫回来了?

我被这姑娘堵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不过全天下估计也就她一个人能在经历了这么个事情之后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想着吃,这请回来的魂,绝对是孙灿无疑了!

西楚早在听见孙灿说饿的时候就翻起了带来的物资,吃的很充足,他们几个人体力是真好,不仅把孙灿的份儿也带来了,甚至还把每个人的分量都多准备出来了一些以防万一。

孙灿这姑娘不挑吃喝,即使是压缩饼干风干牛肉她也能配着凉水吃的贼香,我也不催她什么,只等她吃饱喝足,一个嗝打上来,我这才彻底放心。

嗯,这么能吃,肯定没伤着哪儿!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孙灿,这也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最大的问题,这不是那些个网络游戏,没有什么传送阵又魔法之类,可她偏偏却就在我一转眼的功夫,就从那么老远的地方,瞬间被转移到了这里……

五鬼搬运?即使是如此,我当时就跟孙灿在一起,没道理半点感觉都没有!

“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们非要让我结婚,我不干,他们就把我给关在这里,可是后来我迷迷糊糊的就又出去了,大概是离魂?”

孙灿是孙家人,自然知道自己之前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她口中的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还结婚?可是这宅子里,一路走来,除了孙灿,我们就没再看见半个活人啊!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还有别人?”西楚凑过来,脸色也有些疑惑,“可是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啊!”

我点了点头,确实,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刚才我们在门口也好,进院之后来回奔走也罢,动静可都不小,这院子里要是真有人,被人闯进家中,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人的,只不过现在没有,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就都出来了。”孙灿的话说的很有问题,她是阴阳世家的人,人和鬼分的很清楚,可她却一直在说这里有人,而不是有鬼。

而且,到了晚上这里的人才会出来?从哪儿出来?屋子里我们不说翻了个底朝天,但路过的屋子里也都看过了,并没有人,那些人难道藏在什么地道里不成?

只是要说孙灿说的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人的话……

这么大的宅子,每一间屋子里都窗明几净纤尘不染,虽然盛传老时候有避尘珠避尘咒,但楼下桌子上的热茶又怎么解释?

第十九章 冥宅阴婚

“这里不对劲,你们特刑处到这儿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心里越发的觉着心慌,这宅子绝对不是一般的陵墓鬼宅!特刑处的楚江不是一般人,他一定是在算计什么,只是我现在还没看明白罢了。

“我……不能说!”

“不能说不能说,那你就死在这儿吧!孙灿,赶紧跟我走!”

那张王八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死鸭子嘴硬,我现在是宁可赔钱,赔的倾家荡产也好,钱总没有小命重要!

只是我这儿才拉着孙灿要走,就听见楼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虽然声音极小,却仿佛一道惊雷劈下来一般,击的我们七个人都是一惊。

我们一共七个人,现在七个人都在这角楼的楼上,这张家宅又是在地下,没风没浪的,楼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天黑了,他们回来了!”

孙灿的一句话,却是让我心都凉了,他们回来了,那我们怎么办?是跑是躲?还是干脆当面锣对面鼓的大干上一场?

我看了眼西楚和张王八,指了指那屏风,那屏风是木雕的,躲个把人不成问题,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总要先观察观察才能知道之后要怎么办。

两人也点了点头,张王八一摆手,我们几个就都挤在了那屏风后头,孙灿没有进来,她想了想便又坐回了窗户前面的那个凳子上。

而果然,那楼下一声轻响过后,便能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咚咚咚的似乎是上了楼梯了,只不过那脚步声响起一阵儿之后,却似乎是在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我的心登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了,屋内屋外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外面那“人”给发现了。

只是外面的那“人”却似乎并没有想要进来的意思,只是停在门口呆了一会儿,然后咚咚咚的敲了敲门。

“新娘子啊,嫁衣穿的怎么样?要是合身就出来吧,我们等这场婚事已经太久了!”

门外的“人”听声音像是个老太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厉害,跟那媒婆似的,明明是说话,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缺跟简直跟唱歌没什么区别,一句话说出来,居然拐出了十八道弯来!

不过既然这人这么说话,我倒也稍稍放下了心来,毕竟没有发现我们,我们就总还有办法,哪怕是熬上一夜,明天天一亮,我们再出去也不是不行。

孙灿坐在外面不说话,那人也不催,我一手扶着那木质的屏风,手一滑,那指尖上的触感却是让我有些诧异,这屏风上头,似乎刻着的是符篆?

我转过头去仔细的瞅了瞅,果然,之前还没注意到,现在看来,这上面刻着的,分明是聚阴符咒上的篆文,蝇头小楷般刻的密密麻麻!

而要说这聚阴符咒,我也不是没见过,甚至我也用过,那是聚集阴气滋养鬼祟的好玩意儿,可聚阴聚阴,阴气滋养鬼祟,谁没事儿闲的,把这东西刻在屏风上摆在屋里的?这不是擎等着闹鬼呢么!

我这边看着那屏风有些出神,而门外那“人”似乎耐心也是耗干净了,就像她自己说的,他们等了太长的时间了,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而好死不死,我们似乎正赶上了她最后一点耐心都耗尽了的时候……

“今天晚上新娘子一定会有,里面七个人六个半鬼,总有一个能把那嫁衣穿的合体!”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这话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门外的那个“人”她分明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更甚至,连我们身上的那些个小秘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人说完,哼着首小调就往楼下走,脚步声相比较于来时轻快了许多,只是她是高兴了,我们几个人却是头疼了。

“怎么办?”孙灿从屏风外面绕了进来,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床上那被我掀的乱七八糟的大红嫁衣。

“不行,无论如何你给我老实儿待着,你不能去!”

我咬着牙,这里七个人,孙灿不是特刑处的,也算不得阴阳道上的人,只能说是个阴阳世家的孩子而已,要真让她去了,只怕到时候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而在我心里,其实我们这七个人之中最合适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就是西楚!

显然,特刑处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周崇是个废物,段培一个姑娘,大个子和张王八俩人那么个形象要是裹上一袭大红嫁衣……这场面光是想想就已经是够辣眼睛的了,这要是当成新娘子送出去,那肯定是要被退货的啊!

而我跟西楚,身材相对比较匀称,我是鬼租喀,自保的能力我有,而西楚,特案处里除了楚江,就他给我的感觉最神秘,别说送出去当新娘子,就是给他扔到鬼门关里,估计这人也能活着回来!

我看了眼西楚,又看了看孙灿,咬了咬牙,只觉得这么段时间里,我这牙根子都要被我给咬碎了,腮帮子都跟着生疼!却到底是转身到床边拿过了那大红的嫁衣。

“我去,你们帮我护着点孙灿!”

那嫁衣十分华丽,上面大片的刺绣,却不是什么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的,反而和之前那影壁墙上的图案十分类似,居然是莲花白鹤,这玩意儿可不怎么吉利,怎么嫁衣上居然绣这些个东西的?

里面的肚兜长裤全让我撇到了一边,只捡了最外面的大袍子披在身上,这衣裳本来就是给女人穿的,我虽然不胖,但到底是个一米八几的老爷们儿,这么个东西穿在身上怎么都有些局促,好在这玩意儿宽衣大袖的,虽然怪了点,但倒也不是很紧。

我拎着那红盖头,往脑袋上盖也不是,不盖也不是,孙灿似乎有点不高兴,总一副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怎么了?”

“就不能不去?我觉着危险。”

是危险啊,可是好像还真不能不去,对方水深,没探清楚对方的老底直接动手的话,只怕到时候会更惨,还不如暂时先顺了对方的意思,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刚要开口,那门外的脚步声就又响起来了,而与之同时响起来的,还有一阵说不出是喜庆还是苍凉的唢呐声。

我以前曾经听过人家讲段子,说唢呐这个乐器好啊,这玩意儿是唯一一个能从人的出生吹到人死的乐器,喜事也吹丧事也吹,也不知道这唢呐到底是吉祥还是不吉祥?

“新娘子既然穿好了衣裳就出来吧,我们上轿就要嫁人了!”

外面那人说话的动静依旧怪的厉害,只是我却诧异,这门没开,外面那人怎么知道我已经穿上了这嫁衣的?

来不及多想,外面那该死的已经一遍遍的敲门催上了,我心一横,把那盖头往脑袋上一罩,推门便走出去了。

顺着盖头下面的缝隙,我看见在我面前站着一个人,看不清别的,却看见一双小脚,穿着那三寸金莲的小鞋,这东西我只在博物馆里见着过几回,当时看着只觉得神奇,人的脚怎么会穿进那么小的鞋子里?

只是眼下看见了实物,尤其是那人抬脚走路,那种诡异的感觉,却是让我后脊梁都跟着窜凉气!

“走吧!”

那“人”说着话,便抬手来扶我,我只觉得胳膊上像是数九寒天里被泼了一盆的冰水,从那接触的位置开始,一直凉透到了骨头缝里!

我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那“人”却是咯咯咯的笑了两声,却依旧没收手,牢牢的握着我的胳膊半拉半拽的带着我往楼下走。

等那一截儿楼梯终于走完,到了楼下,那扶着我的“人”这才终于松了手,却是转头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轻飘飘的,触感很是奇怪,我拿到盖头下头微微一看,却竟然是一个纸扎的苹果!

大红大红的苹果上还绑着一个纸扎的绿叶子,看起来惟妙惟肖,但这玩意儿分明不是个活人用的啊!

我隔着盖头虽然也能看得出气脉,可问题却正是出在这里,因为我发现,这些人的气脉的确是跟活人一模一样的,似乎只是行为习惯比较诡异了些,可我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知道那冰凉的触感又抓住了我的胳膊,那“人”怪声怪气的喊了一句“新娘子来了!”

外面的唢呐滴滴答答的吹了起来,我才从门口跨出去没两步,就被那“人”给带着塞进了一座轿子里,让我比较庆幸的是,这轿子是个实木的,这要是来个纸扎的货,我这一屁股不得给直接坐塌了?

到了轿子里那轿帘一放下,我便一把掀开了那该死的盖头,只是那轿子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的空档,我偷偷掀开轿帘往外看,却赫然发现……

无论是那抬着轿子的轿夫,还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媒婆,居然轻飘飘硬邦邦,哪里像是个活人模样?稍微有些动作,那些“人”的衣服也好皮肉也罢,居然都跟着哗啦啦的响,分明是个纸扎的玩意儿!

第二十章 三阴三阴

我心里一慌,手上就没了轻重,一哆嗦,居然把那纸扎的苹果给按了个窟窿出来!咔嚓的一声脆响,声音不大,但是那外面的唢呐声音却登时就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

外面突然死一般的寂静,我低头看了看手里漏了个窟窿的苹果,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而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那几个轿夫却松了手,那实木的大轿子咚的一下子就砸在了地上,差点把我的胃都给颠到了嗓子眼,这群败家玩意儿!

跟这群子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玩意儿打交道,我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准备的,一只手抓了一把符咒,另一只手就摸上了黑阴竹筒。

带来的十只鬼祟,我带了六只,给孙灿留了四只,所以即使是动手,我倒也并不怕他们。

只是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是难捱,而这动手前的死寂也同样让人心慌,我一声一声的数着自己的心跳,可外面却像是摁了暂停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我有点忍不住想要撩开帘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这外面的那些个该死的却终于是动了!

先是单一的一个人的脚步声,随后便嘈嘈杂杂的凌乱了起来,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速度飞快,似乎与之前那媒婆十分相似,我心下一横,一把将那轿帘掀了起来,却听见嗷的一声凄厉尖叫!

轿帘外头,是一张惨白的画着大红脸蛋的老脸,一双墨水画上去的眼睛像是短路了似的,滴溜溜的在里头来回的乱转,本来画的小小的樱桃口,这会儿却是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直接连到了两边的耳朵底下,活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一般,一条血红的长舌头便吊在了外头……

而那声惨叫,正是出自她口!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我被这鬼东西给吓了一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手倒是先上去了,原本手里捏着的符咒一把全拍在她那张老脸上了,那东西沾着那符咒居然滋啦一声就冒起了青烟,这下可好,这鬼东西,叫唤的更欢了!

我心里咚咚咚的一阵乱跳,那鬼东西满脸浇了硫酸似的冒着青烟水泡,却依旧贼心不死,堵在轿门口一双手十指尖利的如同钢刀一般,抓挠着就要往轿子里伸,我一个不注意被刮了一下,衣服登时就划出了几条口子。

我抬脚狠狠一踹,得亏这玩意儿笨的很,没有当初那王老货反应快,否则我坐在轿子里伸不开腿,没准就要被这老家伙给阉了!

那东西虽然能动,但毕竟也只是个纸扎的玩意儿,居然当胸被我一脚给踹出了个窟窿,蹬蹬蹬的倒退了几步,身子一趔趄,居然整个从半道儿折了开来!

那老媒婆从胸口开始,半个身子斜拧着勉强支撑在身上,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大王山村大壮家棺材里的那个纸扎怪胎……

只不过这纸扎的老媒婆可没功夫让我多寻思什么,歪着的脑袋下巴整个掉了下来,那猩红的长舌头一卷,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吼便穿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从我身后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难道是……

我连忙从轿子里往外跑,手里四个黑阴竹筒直接掏出了俩,想也不想,封口的符咒揭开,两道阴魂飘出,却是一男一女两个佝偻着的人形!

这两道阴魂皆是满头银发身着黑衣,却半点没有老人家的和蔼,一张脸上满是狰狞佞笑,一出来,都不用我吩咐,朝着后面就扑了过去!

我跑了两步,觉着差不多到了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之后,这才回过头一看,只是这一看……

之前头上顶着那盖头看不到,此时才觉着,这迎亲的队伍居然还挺热闹!除了当头一个媒婆,那轿子居然还是个八抬大轿,后面吹拉弹唱担着嫁妆的排出长长一溜,林林总总算起来竟然不下百十来号!

嘿!我这心里莫名觉着,能这么嫁一回好像还挺他妈的风光?

那些纸人,虽然一个个的看着都是活人的气脉,但却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难对付,或许是材料的问题,这东西居然一碰一个窟窿,我放出的那两道鬼祟又是绝世的凶煞,这会儿对付起这一群纸人来,虽然人数上不占优势,但却的的确确处于上风!

我看着满地的碎纸竹篾,捏着另外两个黑阴竹筒的手这才松了开来。

连忙脱了那碍事儿的大红袍子,可是这一路被抬着,这宅子又是个极大的,四面八方亭台楼阁,看着都大同小异,一时间也分不清楚眼下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好在,孙灿手上有我给的鬼祟,无论天南海北,我多少都还能有个感知。

那边两道鬼祟正撕纸撕的痛快,我这边赶紧着掐了个诀,只是辩了辩方向却发现,孙灿他们几个,似乎是朝着那宅子更深处去了!

我脑子里闪过楚江那张脸,心里琢磨着,若是这一次我能活着回去,我非得把鞋底子脱下来狠狠抽他脸上!再跟他合作,我齐三阴连名带姓全都倒过来写!

吹了声口哨,我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孙灿那边追了过去,身后那两只鬼祟也跟着我往后退,到了一处拐角,那两只鬼祟随着我一转弯儿,我便两张封门符甩在那院门上,那群纸人登时就被挡在了外头,一个个撞了几次进不来,便搭着人梯的要翻墙……

“妈的,这玩意儿居然长脑子了!”

趁着那墙拦着那纸人的功夫,我连忙带着那两只鬼祟往前跑,只是这越跑,这眼前的景色却是越怪,虽然地底下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但到了晚上,这地方却是灯火通明,之前那一段路上还不觉着,这会儿却到处都挂着大红的灯笼,甚至有些地方还挑着红绸大花!

孙灿怎么跑到这么个地方来了?

只是来不及多想,身后那群纸人已经一个个的追了过来,其中不少身上带伤的,纸皮稀碎竹篾子更是歪七扭八,简直堪称纸扎中的丧尸扎!

虽然这东西跑起来踉踉跄跄,身上更是一捅一个窟窿,但看着他们满嘴尖牙十指锋利的模样,我却丝毫不敢质疑这东西的杀伤力,当下虽然腿脚沉重的厉害,但这速度却又硬生生的被逼着提了一档,倒是那两个鬼祟,稍稍放慢了脚步,在我身后尽心尽力的拦着那群纸人。

只是蚁多咬死象,这鬼祟虽然凶厉,这地方又是阴气旺盛,但耐不住那纸人人多势众,这会儿更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一个个发起了疯,不要命的往这边冲!

我放出的那两个鬼祟咯咯咯的乐了起来,那眼中的凶光却是越来越盛,我心里暗道不好,这鬼祟虽然刻着刻阴咒,但驱使的人必须能力足够,否则一旦压不住那鬼祟的凶性,只怕到时候就要被反噬,而这后果……

束缚了许久的恶狼撒开了链子,反咬一口的威力我可是半点都不敢尝试!

我不敢再到处跑浪费体力,毕竟我是驱使者,体力消耗精神也会跟着虚弱,便更容易压制不住那鬼祟。

我翻了翻随身带着的布包,好在这次出来虽然东西带的不多,但该带的却也一样都没落下,香烛什么的更是备的足足的,这会儿抽出两炷香来,借着一张炽阴符,一把阴火就给点了起来。

一请天,二请地,这两炷香烧起来,原本就阴气凝重的地界上更是压抑了起来!

那周围的灯笼之前橙红的火苗逐渐泛起了寒光,到最后,竟然都变成了碧幽幽的绿色,这里的阴气已经浓重到了一种程度,那鬼祟被阴气滋养,便愈发的凶厉起来,虽然那纸人也跟着被滋养的不错,只是眼下这阴气收益最大的,却是我!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女,这便算是五阴俱全,我占了前三,照理说算不得大阴的命格,但却依旧命格有异,而这异,就正是异在了这两阳之上!

照理说,三阴两阳,阴大者体虚气弱性冷形柔,但我却半点不占,因为我这阳气只占了五分之二,但这五分之二的分量却是足足的,足到,足以与那五分之三的阴气相抗衡,所以我仔细算来,却是个六分命格,三阴三阳的格局!

阴阳平衡本就极为微妙,而我恰好就处在了这个平衡的点上,当初我有幸跟着我老太爷学过几天的阴阳术,他曾经告诉过我,今后若是遇到些危机的局面,不妨想办法打破了这阴阳的平衡,六分命格本就是大命之人,若是再强行加上一分,无论阴阳,都能称得上是命中绝命,至少压住个把鬼祟那是绰绰有余!

而我现在要做的,正是借着这地方的阴气,强行再往自己身上加上这么一分的阴气格局!

这阴气流动极快,居然带起了阵阵阴风,一时间这地方鬼哭狼嚎,我强行收拢着这一方的阴气,只觉得浑身冰冷,心跳都跟着缓慢了起来,脑子里一阵阵的发懵,眼前的景象更是忽隐忽现,甚至到了后来,干脆变成了一片的漆黑,而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我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一张人脸,很熟悉,却又模糊的让我一时间分辨不出……

第二十一章 古钟石棺

香头燃尽,阴气散去,脑子里那张一闪而逝的人脸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低头看了看自己,却是那一身的气脉七零八落,以前虽然也有些怪异,但眼下更是称不得人也说不上鬼,七零八落,阴邪的厉害!

而这时,我只觉得耳边一道阴风,猛地回过神来,却见那边纸人太多,虽然随着我多了一道阴气已经稳住了它们,但耐不住纸人太多,眼下居然漏了一只过来!刚才若不是我躲的够快,差点就被抓破了脑袋!

没了鬼祟单打独斗,我可打不过这纸人,手里的符咒还有,但这玩意儿一共就带了这么多,之后肯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还得省着点,再放出一只鬼祟来?

要是再放出一只来,我虽然能控制的住,但坚持的时间却不会太长,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黑阴竹筒掏出来,这封口的符咒我都揭开了一半的时候,那群纸人却突然动作一顿,随后就跟进了粉碎机似的,哗啦啦的散了架子,竹篾子纸片子散了一地。

这……

我有些不明所以,老远却听见咚的一声嗡鸣,却像是老时候的青铜大古钟被撞响的声音,这地底下本就是个空壳子,这会儿这声音飘来荡去,回音嗡嗡的响,我竟然忍不住朝着那声音的源头迈了两步……

不对!这钟声在招邪!

我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抬手将那两道鬼祟给收回了黑阴竹筒,我只不过收拢阴气改了气韵而已,便被那钟声招引了过去,这鬼祟可是基本纯阴的玩意儿又怎么能逃得过去?

遥遥的望着钟声响起的地方,那地方该是这宅子的正中位置,又是制高点,最是张灯结彩的地方,而且,也是孙灿他们在的位置。

我顺着连廊往那边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这诡异的钟声将宅子里的东西都给招了过去,这会儿人也好,鬼也罢,居然一个都没遇上!

而那边的钟响还在继续,一声一声极为缓慢,却沉重异常,我只觉得那钟声仿佛一下下敲在我脑壳子上似的,敲的我头昏脑胀,脚步更是不自觉的越来越快,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的往那处冲了过去!

“齐先生!”

突然,我只觉得手腕子一烫,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之后,那股子诡异的感觉便渐渐又被压了下去,我转头一看,却发现是西楚!

只是西楚却是孤身一人,我朝着他身后看了半天,却并没有找到孙灿和张王八他们。

“他们都去了里面了。”西楚指了指远处钟响的地方,“孙小姐也在。”

“因为任务?”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原因,当初我宁可穿着嫁衣被带走,就是想着至少给孙灿找个逃出去的机会,只是这群特刑处的犊子,居然拉着孙灿去了那宅子里面?

西楚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

“任务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一部分?”

“对,其他的原因,你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西楚皱着眉,两三步的走在前头带路,我虽然好奇为什么他没有跟着张王八他们一起,也诧异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他居然能找到我,但明显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便也只能压着一肚子的疑惑跟在后头。

只是这一走半个小时,等到了那钟响的位置,我原本以为的钟楼却并没有出现,眼前反而是一座高台,上面搭着通透却挂满了大红帷幔的木棚,而在那棚子正中,却是一口巨大的石质棺椁。

并没有看到孙灿他们的身影,也没有纸人,只是棺椁四周,以那棺椁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的石人雕像,看模样,男女老少竟然跪了个齐全!

“这些……”

不是我想太多,因为这些石人里确确实实有活人的气脉,就跟当初那纸扎媒婆和抬轿子的纸人一般无二!

只是眼下,这明明身上流淌着活人气脉的却是通体的石头,冰冷冷硬梆梆的跪在地上,我扫了一圈,一眼便看见了当初那个媒婆,衣着服饰与那纸人一般无二,头顶一朵大花,就跪在我前头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上。

“我不知道,但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碰。”西楚说着,抬手一指,我顺着那方向一看……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石像正一脸惊慌的跪在地上,衣裳面容惟妙惟肖,与周围其他的石像相比倒是新鲜不少,像是刚做出来的一般,而最让我惊讶的是,那人的模样,分明是特刑处的秃毛鸡周崇!

“孙灿呢……我日你妈的孙灿在哪儿?”

我愣了一瞬,随即却是再也压制不住一肚子的怒气,一把拎起西楚的领子,“你们特刑处到底要干什么我不管,请我出外场我也来了,要的鬼祟我也给了,甚至之前一次次的危险我也都出手帮忙了,可是你们到底在干嘛?孙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们居然带着她在干嘛?!”

“孙灿没事,你冷静点!”

西楚皱着眉一把按在我的手上,“孙灿应该跟领队他们躲起来了,暂时没有危险。”

我咬了咬牙一把将西楚给甩了开来,视线在那堆石像里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见的确没有孙灿这才稍稍放心。

只是我却发现,不只是周崇,那些石像里无论男女老少,衣着打扮却似乎并不是同一个时代,更甚至,有好几个人,穿的似乎就是特刑处的服装,只是面孔却有些陌生,我并没有见过。

“怪不得你们轻车熟路,看来这地方你们还真是来了不止一次啊!”

我扭头看了看西楚,这个时候,也没必要虚情假意,其实算下来,楚江要是那特刑处第一大忽悠,那么这西楚绝对是第二,甚至,我有种西楚的地位还在楚江之上的诡异感觉!

反倒是张王八,像他这种一根儿筋的人,心思最是简单,还有那周崇……只可惜,周崇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西楚也不反驳,我也懒得搭理他,那飘着大红帷幔的木架子正中,棺材的正上方,那口青铜大钟这会儿明明没人敲打,却依旧兀自咚咚的响着,震得周围烛台也好,灯笼也罢,火苗跟着一抖一抖,映着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来回的晃动,鬼祟一般,让人心静不下来。

我看着那棺材,青石雕刻,沉重的厉害,而那盖子更是扣的严丝合缝,里面的气息半点都透不出来!

之前辩位找孙灿的时候,那一丝感应分明表明了孙灿就在这里,只是眼下除了那棺材里看不见外,四周哪里有孙灿他们的影子?

难道是在棺材里头?

我走到棺材跟前,那棺材盖子上头却是鬼脸阴差,刻的东西跟这宅子里所有的装饰图案一样,都透着一股子的邪气!

只是等我仔细看了看这棺材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这棺材实在太大,光是这么个盖子,除非开个吊车过来,否则绝对不是几个人甚至几个鬼祟就能打的开的,孙灿几个人没这个能力打开这个盖子,自然也进不去!

只是我手指间的指诀都掐好了准备再好好找找的时候,那边的钟声却突然停了下来,而片刻的寂静之后,就听见咔嗒的一声轻响,仿佛石磨被推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般。

我咽了口唾沫顺着声音转头去看,却见那原本扣的严丝合缝的棺材盖子,这会儿居然漏了条缝儿,而从那缝里,一直苍白泛着灰色的手正搭在棺材沿上,指甲锋利泛着一片乌黑……

“齐先生小心!”

我正站在棺材跟前,只一步的距离,那巨大的石头棺椁盖子被打开的一瞬间,那铺天盖地的的阴气几乎将我整个人都裹了个严严实实!甚至,比我之前点香请阴的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我这会儿却半点都动弹不得,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因为我发现,那棺材里的人这会儿居然已经睁开了眼,那是一个男人,青面獠牙,明明怪异极了的一张脸,却偏偏让人觉得这就是个人!

此时这个人睁着眼,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的方向,而那张脸竟然是极为的熟悉,我想了半天,却是恍然,之前我请阴的时候,那一片漆黑中一晃而过的人,不正是他么!

只是,当时我居然会感觉异常的熟悉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显然眼下的情况容不得我再琢磨个一清二楚,因为那棺材里的人已经动了,只见他居然缓缓的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那周围的阴气更是翻涌起来,四周嘎啦嘎啦的声音越来越重。

我不用回头,光是听着那一阵阵的故意声音便知道,身后的石像动了,不是一具两具,而是全部的石像!

我甚至不敢回头,那身后传来一声声的嘶吼让我头皮都跟着发麻,我甚至在这一瞬间连遗书的内容都想了个彻底,要是我死了,我他妈就让特刑处上下给我陪葬!

第二十二章 双蛇衔尾

“跑!”

我狂吼了一声,猛地朝身后撤了两步,那西楚的反应倒也够快,三两步窜了过来,他速度极快,便干脆一把拽着我,几乎是不要命的就往前跑!

那石像嘎啦嘎啦的声音越来越响,从那石像中间穿过的时候,那石像扭头伸手,虽然动作缓慢,但每动一下,那青石的地面都要跟着抖三抖,更别提地上那一个个的石坑,想必之前特刑处来的时候,扔了不少的人命在这儿吧?

只是突然,我感觉眼前一片阴影遮了过来,猛地一矮身子躲了过去,果然是一个石人!只是虽然我躲过一次,但那石人却不依不饶,山体滑坡一样的掉头就要往我身上扑!

那边西楚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手上一使劲儿就要把我往前拽,只是那石人虽然动作缓慢,但无奈我跟这玩意儿离得距离实在太近,回头朝着我一声吼,几乎就是在我耳边炸雷一样,震得我脑瓜仁儿都跟着嗡嗡的疼。

我连忙甩开西楚拉着我的手往兜里摸去,只觉得手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凉,一把勾过来握在手里,却又无端有些烫手……

脑子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但手却已经一把将那东西朝着那石人砸了过去,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石人猛地一顿,那坚硬的石头脑袋居然登时就裂了道缝子出来!

那张脸离的我极近,瘦长的脸上满脸的惊惶,石雕的眼窝子里幽幽的泛着一抹绿光,嘴巴张的能塞进去个拳头不说,那森森的尖牙,满嘴里一片的猩红,一口浊气整喷在我脸上,那味道,别说隔夜饭,隔了两年的年夜饭我都要倒回来吐出去了!

只是我扭头眯眼的瞬间,却似乎看见了那石人的嘴巴里有个什么图案?漆黑黑的,像是被烙铁烙印上去的一样,像是一个雕琢精细的圆环……

我之前手里摸着的东西,正是当初在林子里捡着一时间忘了还给孙灿的甩棍,这东西用起来十分的顺手,上面刻着的密宗符篆,虽然对我也多少有些伤害,但显然对这些石人伤害更大!

眼下那石人的一张大嘴就在我眼前,我哪里还有工夫管什么图案不图案?这要是它一口咬下来,说不准我脑袋瓜子就要和那图案亲密接触了!这哪里能行?

手里甩棍连忙照着它身上不要命的抽打,那甩棍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材质做成,这会儿分明是抽在石头上,可却跟抽在活人身上也差不多,一抽就是一道裂痕,那掉下来的碎石哗啦啦的洒了一地,而从那缝隙里,居然还真的淌出了东西来!

只是并非活人那鲜红的鲜血,而是一种暗绿色的液体,粘稠的挂在那石头缝上,泛着一股子像是臭鱼塘的腥臭味道。

那石人似乎也是个知冷知热的,被抽的疼了,居然趔趄着蹬蹬蹬的就退了几步,一双手半张着,仰头就是一声嘶吼,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石人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周崇!

我心里登时就不是个滋味了,虽然这秃毛鸡我烦的很,但也没有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眼下看着他成了这般模样,手上拎着的甩棍就说什么也抽不下去了。

“齐先生,先走!”

那边西楚一声吼,我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周崇拦住我们的这片刻时间里,那些个石人已经都站了起来不说,居然一个个都朝着这边不要命的围了过来!

反正那边的青铜大钟这会儿也不折腾了,我咬了咬牙,干脆一连抽出三个黑阴竹筒来,解开封口符,正是那一对老人和那白裙女子,三只鬼祟从这阴邪的地方一被放出来,那就跟猛虎归山般,箭一样的冲向了那群石人!

我趁着空档连忙退到西楚身边,只是石人众多,我却只有三只鬼祟,不说我撑不撑的住,就说这数量上,也绝对是要落于必败之地的。

而我注意到,不远处那石头棺椁之中,那具男尸此时似乎并没有想要出来的意思,只是扶着棺材沿,坐在那儿望着我,那张狰狞的脸孔上,一双眼睛深深的凹进去,两只眼珠子绿灯泡似的,老远都能看清楚其中幽深寒意。

“走!”

“哦……”

我盯着那男尸的眼睛胡乱的应了一声,但脚下却死活也迈不动步子,脑门子上一层的冷汗几乎顺着脸往下淌,西楚拉着我使劲一拽,这才把我拽过去些,只是再回头去看,那男尸却是咧嘴一笑……

那一张嘴咧开之后,原本那青面獠牙的一张脸登时就鲜活了起来!

那男尸的嗓子眼里咯咯咯的一阵怪笑,活像是母鸡下蛋似的,却在这张灯结彩的山洞里显得异常的凄冷惊惶,怪诞的厉害!

而那群石人听了这笑声,更是仿佛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跟着仰头嘶吼,随即,居然十分迅速的朝着我们这边奔走了过来,那模样,分明比之前灵活的多!

难道这群石人都是受那男尸控制的?

“你们特刑处之前是怎么办的?”

这里有特刑处的人的尸体,那么西楚既然身为特刑处里的人,自然该有些应对的法子,而果然,西楚拉着我往一处迂回着退过去,只见那一处却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口细窄,估计我们俩也只能勉强挤进去。

“先去那,想办法封住洞口,应该能暂时躲上一段时间,只要等到天亮之后……”

我眼睛一亮,对,只要等到天亮之后,这群人就会消失,只有再到天黑时才会再出来!

趁着我那三只鬼祟拦住那些个石人的功夫,我跟西楚终于是跑到了那山洞跟前,西楚动作很快,整个人身子一缩,就钻进了那洞里。

我趁着机会,连忙收了那三只鬼祟,也跟着钻了进去,而那石人却已经追到了洞前!

西楚倒也利落,蜷着身子凑到洞口抬脚一踢,居然将那已经伸了手进来的石人给踢出老远,我趁着这个功夫,干脆掏出一捆红绳,暗红的色泽,正是之前辩位时用过的那一捆!

我连忙捡着那石壁上凹凸不平的位置捆上那红绳,蜘蛛拉网似的用那红绳横七竖八的拦了起来,上面更是贴上几道黄符,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那紧追着过来的石人也的确是碰不得这红绳符咒,一双手刚一碰上,便嗷的一声退了回去,一瞬间,这洞口外居然跟那春运的售票窗口似的,堵满了石人!

“先歇一会儿吧。”

我抬手接过西楚递过来的吃的和水,猛灌了两口,这才点了点头,这么一天折腾下来,西楚看着毛事儿没有,我却是累惨了,从小到大,估计也就在我还是个小蝌蚪的时候才这么拼命过!

“现在几点了?”

我塞了满嘴的东西,咽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噎进去,看了看外头,那群子石人还在那儿折腾,不过从进来到现在,这功夫过的可不短了,估计着再有一会儿,这群石人也就该消停下来了。

只是西楚看了看手表,脸色却是忽的煞白一片。

“怎么了?”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那西楚却死盯着我嘴唇都有些发抖,我连忙抬手一看,却见手表时针赫然指着五的位置,现在,居然已经五点了?

“呃……呵呵,现在天亮的晚了点,估计六点的时候……”

“鸡鸣时分,三点已经过了……”

三点?这他妈的都五点多了!

我看了看外头那群闹腾的正欢实的石人,那男尸虽然还坐在棺材里,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诡异了起来,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眼下待在这么个地方,绝对不安全!

“往里走!”

“里面到底通到什么地方我们根本不清楚,地下山洞错综复杂,若是迷路,只怕这辈子就都出不去了!”

“哈?”我忍不住想抽这西楚一巴掌,这人看着明明挺精明神秘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畏首畏尾了起来?“在这儿带着,这红绳结界可坚持不了多久,那群石人进来,咱们就是一个死,更别说那男尸光是看着就足够诡异了!”

“往里走还能有条活路,不就是不清楚地形?放心,我方向感好的很,一路上做点标记,大不了到时候原路退回来就是!”

西楚犹豫了一瞬,倒也点了点头,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叼,我们俩人就跟那两条死狗似的,一点一点的往这山洞深处爬了进去。

这一路上爬了不知道多远,每隔一段距离我又不放心的找些石头土渣把那洞口封住,贴上驱邪咒,以防止被那群石人追过来,只不过想象中的复杂地形倒是半点没有,这狭窄的山洞,就好像是那鸡肠子似的,虽然窄,却是一条路通到底,甚至到了最后,竟然还逐渐宽敞了起来!

而等我和西楚终于到了一个出口,从那洞口里钻出来之后,却发现这地方居然是一个不大的石室,四四方方,拿着手电筒一照,半点的摆设都没有,只余墙上乱七八糟的画着一些个图案,而其中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圆环的形状,黑漆漆的,上面雕刻着精细的纹路,我看着眼熟,便凑了过去,却见那图案哪里是什么圆环?分明是两条黑鳞大蛇,互相叼着对方的尾巴盘成了一个圆圈的形状出来!

第二十三章 长生不老

“双蛇衔尾?”

这图案倒是奇怪,毕竟衔着尾巴的蛇我倒是见过,北欧神话里的尘世巨蟒不就是首尾相连的一条大蛇?象征什么一切、完美、轮回……

可是两条蛇又是怎么回事?尘世巨蟒下崽儿了?

“这图案有问题?”西楚凑了过来,看了看那图案,复又上手摸了摸,“这东西我在文件上看见过,双蛇互衔尾,这张家宅里似乎到处都是。”

我摇了摇头,要说问题这东西出现在这里问题肯定是有,但要说具体是个什么问题我却又说不上来。

“那你看的那份文件里,有没有说明都在什么地方出现过这双蛇衔尾的图案?”

“无非就是各处的壁画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对,要说到特殊,刚才那青铜古钟上面,绕着那钟也刻着一个这个图案!”

“没了?”

“没了。”西楚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怎么,有什么发现吗?”

我点了点头,发现自然是有,刚才我之所以被这图案给吸引过来就是因为这图案看着十分的眼熟,“之前那石人是周崇你看出来了吧?”

我见西楚点头,便吐了舌头抬手往这舌头上一指,“那周崇朝着我张嘴的功夫,我在他的舌头上,也看见了这么个图案!”

“你是说……”

“这图案有问题,就像我们鬼租喀的刻阴咒一样,我们把这刻阴咒刻在鬼祟身体里用来操纵鬼祟,而这双蛇衔尾则是那男尸刻在活人身上用来操纵活人的。”只是我隐约觉着又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但八九不离十,这图案应该就是某种特殊的咒文。”

西楚听我这么说,一双眼睛便死死的盯在那图案上,而就在这时,身后那狭长山洞里却隐约传来一声碎石滚落的声响。

我跟西楚都是一惊,来不及多想,转身便往那石室一角里的小门钻去,进去之后,更是几道黄符贴在门边,管他有用没用,能拦上一刻,我跟西楚俩人也能多跑些距离,活着的希望便也就更大些。

西楚拽着我越跑越快,我这肺子都要喘了出来,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半点也不敢停,这石室的通道也不知是通到哪里去的,只觉着竟然是一路朝着地底下钻?

一条走廊,也就两米宽窄,两边一左一右每三五米的距离就是一盏油灯,那可真是一灯如豆,小火苗幽幽的燃着,把我跟西楚的影子给扯的鬼祟似的歪七扭八,而那走廊两侧时不时的多出一道门来,我跟西楚也不敢轻举妄动进去查看。

只是这跑着跑着,就在路过其中一道门的时候,我却是忽然一怔,脚步瞬间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西楚回头有些着急的看着我,“现在还不行,身后那群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了,等再往前看看,到时候再找个地方休息!”

“我……”好吧我是累了没错,我有点无力反驳,只是我这次停下却不是因为我跑不动了,“跟我走,我找着孙灿了!”

我掉头就朝着右手边的石门里跑,那西楚倒也没多犹豫,也跟着我往里跑,只是那石门之后却和之前的石室完全不同,这门里居然是一条通道,而且这通道开凿的十分的粗糙,简直堪比耗子打出来的洞!

而就在刚刚路过这门的瞬间,之前那一直抓不到的和孙灿手里鬼祟的联系却突然又出现了!而且随着我越往这通道里去,那联系越来越清晰,到了最后,我几乎感觉那鬼祟已经到了我身前一般!

“谁?!”

我停下来四下的寻找,那一处突起的石壁后头却是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我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这声音,分明就是孙灿无疑!

“我的姑奶奶,可算是找着你了!”我松了口气,那边孙灿听了是我的声音这才从那石壁后头绕了出来,我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嗯,还是那么漂亮,虽然多少有些狼狈,但没伤没残,完完整整的,真好!

“叫姐!”孙灿看着也挺高兴,只是开口一句话却是半点也不客气。

“行行行,别说是姐,让我叫你祖宗都成!”我算是服了这人了,不过往她身后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别的人,“张王……张领队他们呢?”

西楚朝着孙灿点了点头,听我问也是有些着急,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盯在孙灿身上,只是孙灿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转头看了看身后那突起的石壁,我跟西楚也没再多问,连忙就绕了过去。

只是这一看,我心里咯噔一声,而那西楚,饶是他再沉稳神秘,可到底还是年轻,咬着牙浑身哆嗦了一阵儿,到底还是压制不住,哑着嗓子,啊的一声便嘶吼了出来……

只见那地上倒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正是张王八、段培、大个子三个人,而这三人这会儿可全没了之前的模样,整个人澄阳湖的大闸蟹似的被孙灿给拿着我给她的红绳横三竖三的捆了个结实!

而那三人,面色幽绿泛着一股子死气的灰败,嘴唇乌黑,一双眼睛瞪的玻璃珠子似的往外突不说,那颜色分明泛着绿光,这会儿见了我跟西楚,却似乎不认识一般,只咧着嘴,笑的狰狞诡怪,满嘴的白牙更是来回的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们这是……”

“之前有人招阴,钟声一响,周崇第一个控制不住就跑出去了,后来他们三个也开始有了反应,我就趁着他们还能压制的功夫先给捆起来了。”

西楚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回手从他随身的包里掏出了几根注射器来,针头药瓶精致的不得了,调配合适之后,便一人一针,给张王八三人注射了进去。

我看得一愣一愣的,这可真是高举唯物主义科学大旗,连对付鬼祟都是用注射针剂的?他们这可真是把鬼当成病来治啊!

不过不管如何,那三人随着这药注射进去之后,之前那股子癫狂劲儿倒是消停了下去,只是却也算不得好,这人分明是昏睡了过去,而我看那气脉……

阴多阳少倒是其次,只是这世间万物,只要喘口气儿的玩意儿就都要讲究个气脉的流动,可这三个人却跟三块大石头似的,虽然也是在喘气儿,可那却只是维持人体机能的呼吸,而那阴阳的气脉,却竟然是一潭死水般,半点也没有流动!

这算什么?活着还是死了?

就他们这个状态,我甚至觉得周崇变成的那个石头人还像个活物多一些,至少人家的气脉都还正常啊!

“现在怎么办?”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孙灿也跟着靠了过来,特刑处眼下也就西楚一个还算是个活人,张家宅这么个地方既然是特刑处非要来的,那这其中的门道,便也只能问西楚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处长叫我们进来是为了把上一次没能拿走的报告给拿出去,上一次唯一一个从这地方出去的,就只有楚江处长一个人。”

就只有他一个人?

我恍惚间想起楚江那张满是疤痕的一张脸和那一身诡异的气息,之前还以为是战场上留下来的勋章,没想到居然是被这里的邪祟给抓了个满脸花……

“那东西呢?拿到了么?”

西楚空着手,显然是没拿着什么资料,我看了看孙灿,她扬着下巴指了指墙角,我这才看见那里堆着的一堆包里有一个特别的扎眼!

黄绿色的帆布单肩背包,磨的已经变了颜色了,显得有些脏兮兮的,倒是兜盖上一个大红的五角星,看着像是红线一针针绣上去的似的,即使是现在,也显得光鲜亮丽。

我撇了撇嘴,这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显然,这包里的就是上一次他们没拿走的什么资料,我拎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的各种的推论假说,而那双蛇衔尾的图案也是出现了好几次,旁边的注释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阴阳轮回、循环罔替,移己魂换异体得永生!”

这什么该死的古风中二病言论,还得永生?难不成这张家宅的主人是秦始皇那个时候的方士?

只是我耐着性子一目十行的翻阅了半天,这群脑子有病的,之乎者也的记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却居然是半个字都没提这地方该怎么出去!

“既然楚江让你们把东西拿出去,那难道他就没告诉过你们这地方该怎么出去?”我就奇了怪了,要是出不去,我们就算找着了这一堆资料又能有什么用?“而且,之前张领队带着咱们进来的时候可是走的很顺畅啊!”

西楚想了想,却又一声不吭的把视线落到了张王八的身上,我以为他要来一句只有张王八知道的鬼话,却见他突然蹲下身子,上上下下的就搜起了张王八的身!

我松了口气,西楚这么个举动显然是表明了他们真的是有地图的。

只是我这边等着西楚把地图给搜出来的功夫,却是突然间听见远处哗啦啦一声,像是碎石头从高处滚落下来一般,我连忙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西楚摇了摇头,孙灿就在我身边根本没动,那这声音到底是……

我们仨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串碧绿的光点正飘在半空,活像是一团的萤火虫!

第二十四章 拼死一搏

“往……往哪儿走?”

我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盯着那群绿点,虽然很像,但我可不觉着那玩意儿真的就是萤火虫!

那边西楚也知道事情紧急,手里哗啦啦的翻着那地图,只是那边的绿色光点分明已经发现了这边有人,一个个晃晃悠悠的开始往这这边飘了过来……

“还没找到么?”

“快了……就在……就在……走廊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的地方连着一个石室,石室的正上方有一个盗洞,从那里可以直接出去!”

“来不及了……”

“什么?”

“我他妈说来不及了!”

只见之前还离的老远的那群绿点,这会儿已经越来越近,幽幽的绿光映出一群灰白色的佝偻人形,与之前在山洞中看见的那个一般无二,正是活尸无疑!

而那群活尸这会儿咕哝着嗓子往这边凑,细细数来居然也有五十多只,领头一只更是体格庞大的厉害,即使比起特刑处的那大个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这还不算,那走廊进来的门口的位置,一阵阵诡异的气息飘散了进来,而且那气味,虽然不甚明显,但分明就是之前那石人身上的气息!

前有活尸后有石人,而那地图上显示,这一条通路是个死胡同,所以我们要想出去,就只能往走廊里冲,走到走廊最里头找到那个盗洞才行。

只是眼下,活尸就不下五十多个,石人更是百十来人,可我们只有三个战斗力,外加三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累赘……

死局!除非,拼死一搏!

“西楚,你身上的邪祟若是放开了玩儿,能对付几个石人?”

“……五个。”

西楚这个人有问题,无论是他在特刑处里的地位,还是身体里的鬼祟都有问题,招阴的时候,别说是特刑处这几个身体里根本就养了鬼祟的,就连我,不过是多吸了点儿阴气,都差点儿被那招阴给招了过去!

可是这西楚不光半点不受影响,更是在这张家宅中行走自如,当时他抓住我手腕子的时候那股子触感,滚烫的厉害,这才把我从那招阴里给拎了出来,我可不觉着这是什么巧合!

只是饶是如此,五只……

外面的石人至少上百,西楚一个人却只能对付五只……

“孙灿,把我给你的那四个黑阴竹筒拿出来!”

一个人最多控制两个鬼祟,而一个鬼祟怎么也能抗住十来个石人,百十个石人外加五十多的活尸,也就是说,我手里的这十个鬼祟,必须全用上!

只是西楚两个,孙灿两个,却还剩下六个,我现如今也只能勉强控制三个邪祟,要是强行控制六个邪祟,一旦反噬,那结局就是必死无疑!甚至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

“西楚,你信得过我么?”

我猛地抬头看着西楚,西楚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眼下这么个情况也实在容不得他不信,西楚、孙灿两人手中四道阴魂一放出来,我估摸着时间,便连忙把刻阴刀又给拎了出来。

鬼租喀刻阴控鬼,其实靠的就是那一道刻阴咒,而其实万物有灵,这鬼祟是什么?那就是生灵死后灵魂所化,所以这刻阴咒说白了,控制的并非只是鬼祟,而是最原本的灵魂!

只是当初老祖宗怕遗祸后世,便立下了死规矩,决不可往活人身上刻咒,否则便要不得善终死后被百鬼吞噬……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跟我太爷爷学刻阴咒的时候开坛立咒,阴风起百鬼哭,只是眼下我若不用这刻阴咒,只怕难逃一死,而用了……

赌一把!

毕竟地上躺着的那三个人这会儿可算不得什么活人,而且,我即使是要刻咒,也是刻在他们体内的邪祟上,所以,即使是用了,照理说也不算破了咒,可若是不用,那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的等死了!

一刀落下,我仔细的分辨着那三人身体里的邪祟,一道道的刻阴咒照着那邪祟的阴魂上刻,这刻咒分不得神,眼下西楚已经跟着那四个邪祟去挡那边眼瞅着都要到了跟前的活尸去了,孙灿则拎着甩棍站在我旁边。

我手底下半点不敢马虎的忙活着,耳边那活尸的嘶吼鬼祟的怪笑却是闷雷一样的往我耳朵里灌,第一个的时候还勉强能克制住,但到了后来,我这心里就愈发的不平静了起来,手底下更是不住的哆嗦。

可这刻阴咒极为繁琐,稍有不慎,一个行差踏错,这鬼祟非但控制不住,更甚至会凶性大发,到时候,那我们三个人外加地上这仨货,那可真就是必死无疑了!

我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拎着棍子门神一样站在我身边半点不见惊慌的孙灿,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了,我他妈的难道连个姑娘都不如?

一抬手,这一道刻阴咒便又刻了下去。

一连着刻了三道刻阴咒,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眼下做出来了不说,居然也没感觉有多困难,甚至手下动作越来越快,隐约居然还有种融会贯通的幸运了流水之感!

我他妈的难道是突破了传说中的瓶颈?

手中掐诀,口中念咒,最后一声起!那张王八三人便立了起来,不过这仨毕竟身体上还是个活人,不好让邪祟太拼命的往前冲,我便吩咐着这三位拎着资料物资,赶紧着往走廊那边跑,而我这边,手里那六个黑阴竹筒已经捏在手里了。

“我信你!”

孙灿转头看着我,我一愣,迎着她的视线看了回去。

她的眼睛很好看,是那种圆润的杏核眼,大又有神,此时的眼神更是十足的认真,被那眼神看着,我简直像是晒了太阳似的浑身发暖,可孙灿却只留下这么一句便拎着棍子去了西楚那边。

我这才发现,那西楚那边的活尸已然是到了眼前,虽然有四只鬼祟助阵那群活尸已然被灭了小半,但无奈那活尸却疯的很,几乎是不要命的要往这边冲,而西楚死命的拦着,这会儿身上更是已经是挂了彩了。

我咧嘴一笑,眼眶却是一热,知道自己没出息的哭了出来,也懒得再去抹脸,抬手啪的一声抽了自己一耳光,手麻脸疼,心里却爽快的厉害,抬手一撕,六张封口的符咒便揭了开来……

阴气翻滚地狱门开,虽然说鬼祟十年归地府,传承到我手里的鬼祟已经不知道换了几批了,但即使如此,鬼租喀的门面里百十号的鬼祟里的头等煞星却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手里的这六只鬼祟,除了那白裙女鬼之外,其余五只那都是店里从一排到五的头等凶煞,除了我这个鬼租喀之外外人根本控制不了,这会儿一放出来,那股子沁入骨子里的冷煞,那群本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活尸登时就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疯狂逃窜!

“别管他们,赶紧走!”

那边张王八三人已经到了门口的位置,却是并不再往外头走,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那门口我贴了封门的符咒倒是小事儿,而是那外头,这会儿已经密密麻麻的堆满了石人!

我这边鼻子底下一热,嘴里喉咙更是腥甜一片,手里哆哆嗦嗦的掐了个诀,嘴里一口血勉强咽了回去,抬手一指那门口便是一句:“绝杀!”

六只邪祟得令,又岂是张王八几人能比得上的?利剑一般冲了过去,那门口的封门咒简直如同纸片一般,嘶啦一声碎了满地。

“走!”

我朝着西楚孙灿两人一招手,便也跟着那鬼祟朝着门口走,只是这眼前却是越来越模糊,甚至到了最后,眼前便根本是血红一片,连路都看不清楚!

“我……”

“我来!”

西楚刚要说话,却是孙灿抢了一句,随后我就觉着手臂被人抱住,温软的触感绝不属于西楚那个大老爷们儿,我心里一暖,便全力的压制着那六只鬼祟的凶性,任由着孙灿带着我往前走。

一路往前走,身后不时的传来几声野兽般的嘶吼,鬼祟的阴气愈发的浓重,我的一颗心脏安了马达一样跳的几乎要炸了开来,一口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想要问问还有多远,却偏偏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别睡,一会儿就好,你答应过我要教我阴阳术的,你当初叫我姐,你就得听我的,别睡!”

孙灿力气不小,但毕竟也只是个姑娘,架着我这么个大老爷们儿往前跑肯定是要累的,踉跄着一步步的使劲往前拽我,嘴里说出的话却带上了哭腔。

我咧嘴一笑,琢磨着怂了二十多年了,管他英雄狗熊,救美一次,能让孙灿这样的大美女为我掉上几颗金豆子,就算是这条小命扔在这儿,我也值了!

抬了抬头,我突然想要看看孙灿哭起来该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别说现在我这一双眼睛除了一片红什么也看不见,就说想要抬头,都十分的费力……

突然我只觉脑袋里嗡的一疼,那根一直绷紧了的筋突然就啪的一下子绷断了,眼前瞬间漆黑,就在我即将要失去意识的瞬间,我似乎听见西楚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兴奋……

“到了!”

第二十五章 逃出生天

我似乎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见那山洞里的石人都追了上来,十只鬼祟被撕扯的魂飞魄散,而那棺材里的诡异男尸更是突然出现,一把就揪掉了我的脑袋……

虽然我知道那是梦,但是也依旧觉着脑袋那是真他妈的疼!

而等我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却觉着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眼睛上似乎缠着东西,根本就睁不开,我勉强抬了抬手想要把眼睛上的东西扯下来,却听见身边不知道是谁嗷的一声吼!

“卧槽,动弹了!”

说完,那人咚咚咚的就跑出去了,听着这脚步声,这兄弟估计是吨位不轻,我勉强扶着床边挣扎着坐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却发现眼睛上缠着的是纱布,回想起在张家宅里的情景,我心里突然就哆嗦了起来……

当初风萧萧兮易水寒,虽然没壮士一去不复返,但我这壮士居然眼睛瞎了?

我有点接受不了,虽然跟小命没了比,眼睛瞎了实在算不得什么,可我就是接受不了!眼前黑漆漆一片,走路吃饭都有问题,我本来好好的一个二十啷当的大小伙子这会儿却成了残疾……我怎么可能会甘心?

我这边正琢磨着一会儿是去跳楼还是割腕的功夫,老远,那哥们儿咚咚咚的脚步声就又传回来了,而和他一起的,似乎还有别人,脚步声显得有些杂乱。

“你看他……卧槽,祖宗你他妈的怎么坐起来了?”

这大兄弟似乎情绪不是很稳定,一张嘴不是“卧槽”就是“他妈的”活脱脱一个咆哮体。

“那个……有大夫没有?我这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觉着它们似乎还能再抢救一下!”

“啊?”

那大兄弟一双油腻腻的大手扶着我就把我往床上摁,听见我问他的话却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哈哈哈的就乐了起来。

“我说哥们儿你脑子里寻思啥呐,你眼睛没事儿,就是之前有点充血,缠上点有好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居然抬手就要扯我眼睛上缠着的绷带。

“我这就给你解开,不过我说啊,你这眼睛有段时间没怎么见光了,一会儿可得悠着点,别着急睁眼睛,得慢慢适应这光线,嘿,你这人,不就是个眼睛么!瞧给你吓得,手上针头都不管了,这会儿都回了血了!”

什么叫不就是个眼睛?我真想跳起来戳瞎他让他亲身感受感受就知道我为啥这么激动了!

不过随着那绷带一圈圈的拆开,那光逐渐的顺着眼皮子透了进来,我知道自己是真没瞎,便也狠狠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瞎就好!

只是我适应了半天,这眼睛才一睁开,那迎面一张大胖脸,简直就像是狗中巴扎黑!这人,脸上都快胖出褶子来了!

我猛地一惊,脚底下往后蹬,整个人缩在床头缓了半天才缓过一口气来,转头看了看,却见屋子里果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孙灿和西楚都在,就连楚江都来了。

我盯着西楚孙灿俩人好好的洗了洗眼睛,这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儿?这是哪儿?”

“特刑处。”倒是楚江笑着摆了摆手,那大胖子便缩回了身子,老老实实的坐到了一边去。

“之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听孙灿这么问,我皱了皱眉,我应该记得?记得什么?

“我就记得西楚喊了一句到了,难道我们不是直接就从那儿出来了?”我看了看西楚,又看了看孙灿,只是这俩人却是神情有些古怪,看的我浑身发毛。

“到底怎么回事?”

“你被咬了一口……”到底开口的还是西楚,“我们虽然赶到了那石室也找到了盗洞,只是那石棺里的男尸追来了。”

“你是说,我被那男尸给咬了一口?”我一惊,那玩意儿诡异的厉害,真要是被咬上一口,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咬哪儿了?”

我抬手浑身乱摸,却是在摸到右边肩膀的位置上时,手猛地一顿,那地方有一块疤,摸起来凹凸不平,虽然感觉应该是已经愈合了,但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我竟然感觉那地方隐隐约约有些针扎似的疼!

“对,就是那!”西楚点了点头,“那男尸发了疯一样朝着你扑过去,我被活尸困住了,那鬼祟也来不及,只有孙灿一个人拦着,可你也知道,那男尸根本不是谁想拦就能拦得住的。”

我点了点头,那男尸诡异至极,这张家宅虽然看着像是个活人住的地界儿,但仔细分析下来,那地方的每一处布置,却都更像是给死人做的,我估摸着这地底下的阴曹地府鬼祟们住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么副样子了!

而就是这么个地界儿,那男尸却分明是个称王称霸的,纸人也好,石人也罢,都是受着他一人控制,孙灿一个姑娘,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被他咬了脖子,我现在还能活着可真是奇迹!”

“不是奇迹,是你自己动手了!”

“我?”

“对,是你!”西楚狠狠地点了点头,“当时我跟孙灿都以为你已经昏过去了,只是那男尸咬住你的时候,你却是突然醒了过来,然后那群石人就都突然调转了方向都朝着那男尸去了,那男尸虽然厉害,但十只鬼祟外加那么多的石人,他抵抗不住,便掉头跑了。”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什么意思?难道说,后来我竟然控制住了那群石人?可是我一没在他们身上刻什么咒,二来就算我刻了刻阴咒了,那么多的石人,就凭我现在的能耐,也根本就控制不住啊!

只是西楚的模样不似作假,孙灿也在旁边,她也没有反驳,那么这件事便必然是真的,只是我却偏偏连半点印象都没有……

“之后你们就拉着我回特刑处了?”

“你身上的伤不方便去别处,而且那个咬痕,若是不仔细处理,恐怕会有问题。”西楚皱着眉,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终于还是道:“齐先生,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

“啊?哦。”半个月的时间啊,真的是不短,不过跟之前我被男尸咬了一口,又突然控制了石人相比,这半个月听着倒还正常些,“那我这脖子上的咬痕,你们研究出个什么结果来没?”

“没有,不过鬼租喀也不用太担心,毕竟命还在,其他的就都还好说。”倒是那楚江,笑嘻嘻的一张脸,十分的不讨人喜欢,“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们特刑处还得麻烦鬼租喀一下,之前你在我组员身上下的咒,这会儿是不是可以解开了?”

哦,对了!张王八!

我点了点头,这事儿倒是应该,本来之前把刻阴咒刻在他们身体里也只是权宜之计,这东西既然是个咒,能下咒自然就能解开,对于我们鬼租喀来说也算不得难事。

我答应下来之后,便随着楚江他们去了隔壁的病房,里面并排放着三张病床,上面躺着的正是张王八、段培和大个子三个人,而那三个人这会儿沾了阳气也好,回了特刑处找了别的法子也罢,终于是将那邪祟又给压了回去。

只是估计是知道了之前在张家宅里发生的事情,这会儿见我进了病房,便都一个个神色古怪,那段培本就是个眼角眉梢都透着阴冷的小姑娘,这会儿更是跟那毒蛇似的,那幽幽的目光,看的我生怕她突然窜起来咬我一口!

不过显然我想多了,那三人规规矩矩的等着我一个个的解开了他们身上的刻阴咒,我又在特刑处呆了一会儿,见什么其他的内幕都问不出来,便也懒得再在这么个晦气的地方多待,拉着孙灿就回了店里。

好容易从那地方逃出生天,我当天晚上也顾不得什么养伤不养伤的,拉着孙灿一人也不多喝,两罐儿啤酒,几碟小菜,庆祝一下劫后余生!

只是没想到酒足饭饱之后,我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半梦半醒之间,耳朵边上却幽幽的响起了一段对话的声音……

“领队,那该死的咒真的解开了么?那什么鬼租喀会不会是在骗我们?”

“……不知道,不过他不太像是那种人。”

“那人有问题,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和那张家宅里男尸身上一样的气息!”

“我就说外人不可信!可处长非要让他一起去,说什么鬼租喀一定派得上用场……”

“……”

林林总总嘈嘈杂杂,但我听的分明,这根本就是张王八三人的声音!只是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跟那男尸身上有一样的气息?鬼租喀的身份又是怎么回事儿?

而且,我分明已经解开了那刻阴咒,照理说那邪祟便跟我半点关系都不会再有了,为什么我居然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难道是梦?可是梦又怎么会这么真实?

我这边一边听着那对话叽里咕噜的声音,一边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想着想着居然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到最后也没弄清楚个所以然来。

第二十六章 诡梦人情

“说吧,你要租什么鬼?”

我打了个哈欠,半点精神头也提不起来,没办法,自从之前从特刑处回来之后,我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做梦,而且你说我梦见什么不好?非得梦见张家宅里的那具男尸!

梦见就梦见了吧,被追着满世界跑也就算了,还非得梦见被那鬼东西压在身上一张嘴死死的咬着我的脖子!

“好说好说,老样子就成,九流里的鬼祟,不用多厉害,主要是得长得吓人!”这人五十来岁,长得贼眉鼠眼,算得上是店里的老主顾了,我小的时候跟我爹看店的时候没少见过他。

这人姓赵,真名不知道,因为算是阴阳道里下九流的下九流,所以行里都叫他赵老九,他也不在意,别人问他名的时候,他甚至自己就乐呵呵的把“赵老九”的名号给报了出去。

“成,我给你找找。”

“诶,劳烦您了!不过……”我站起身到身后那架子上去找鬼祟,那赵老九却有些欲言又止,“鬼租喀最近是不是招惹上什么了?您这气色可实在是不大好!”

“嘿,别拿你那一套招摇撞骗的来忽悠我,我就是这两天没睡好,老是做梦……”

我挑着黑阴竹筒的手一顿,这赵老九是个骗子也不是个骗子,他的的确确是会些阴阳道法的,只是一来没有个世家师傅带着,二来又资质不佳,自己琢磨了这么些年,也只能靠着忽悠人勉强在圈子里混口饭吃。

小的也往大了说,明明人家里只是闹个耗子,这赵老九却生生能把耗子说成大老虎,然后一场法事折腾下来,把那些入不得眼的小邪小祟超度一番,最后再拿出从我们这儿租来的鬼祟露个脸,便算是大功告成!

不地道,但这些个小邪小祟总也要有人管理,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懒得出手,赵老九这种人却是刚刚好。

“给,这女鬼是个前几年跳楼的,模样吓人,但也不过就是个可怜人。”我翻来找去,倒也挑出一个适合赵老九的鬼祟来。

只是那赵老九虽然乐呵呵的接了过去,但他这个人,好管闲事儿的很,一双眼睛一个劲儿的就往我脸上盯,活像是苍蝇见了屎。

“鬼租喀,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我没啥大能耐,但小本事也还有点,您这面相,怕是最近要闹灾的,别人不保准,您总该让老掌柜的齐阎王给看看!”

我一听齐阎王这名字心里就是一抖,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爹,当年我们家老太爷刚有了我爹的时候就说过,说我爹命格不够,到时候恐怕压不住这满屋子的鬼祟。

只是我爹犟的很,命格不够煞气来凑,自小也不读书上学,直接去了屠宰场去当了学徒,等到二十多岁的时候手上走过的猪牛羊狗鸡不说上万也有几千,接了鬼租喀的活儿,那一身的煞气,直接就在圈子里混出了个齐阎王的名头来!

而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一身煞气的影响,我爹的脾气爆的很,我从小就怕他,这一次特刑处的事情我甚至都没敢跟他说,连着几天他让我有时间就回家看看,我也一直都拖着没敢回去……

为什么?因为我怕啊!就我这一身的气息,连赵老九都看得出来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爹当年号称齐阎王的人能看不出来?

“怎么了?”

送走了赵老九,午饭的时候,孙灿端着饭碗吃了两碗饭后这才放下饭碗,一抹嘴,抬头就没头没尾的问了我一句。

我低头看了看基本没怎么动的一碗饭,这脑子更是浆糊似的糊成了一团。

“没事,就是最近一直在做恶梦。”孙灿没动,依旧定定的看着我,我抬头看了看她,知道这姑娘虽然一根筋但其实聪明着呢,不好糊弄,便叹了口气,干脆也不瞒着了。

“你看过蜘蛛侠没?”我抬手捻了捻手指头,“被咬了一口就变异了的那个,我感觉我可能也要变异了。”

人家被蜘蛛咬了成了蜘蛛侠,我这被男尸咬了一口……

“可是特刑处那边什么都没查出来。”

“特刑处查不出来不代表就真的没问题,而且……”而且特刑处他们自己人身上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何况我一个外人?

从特刑处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了张王八他们三个人的对话,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累出了幻觉。

只是后来,这一个礼拜都要过去了,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见,但时不时的,也多少能传过来一些个信息,而无一例外,这些信息都是与我有关。

我扒了两口饭,便端了饭碗去刷,这鬼租喀的店里没什么活儿,有些老主顾来之前都会提前电话里打好招呼,所以平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我也就教教孙灿阴阳数术,再不然,就是整理整理店里的那些个鬼祟。

本来今天赵老九过来已经算是难得的有个客人了,只是没想到,我这边正刷着碗,孙灿就又颠颠的跑了过来,“有人找。”孙灿接过了我手里刷了一半的碗便把我往外头撵,“是吴叔。”

吴叔?

我一愣,想了半天却反应过来是谁,“当初你找我去收鬼的那个吴叔?”

见孙灿点头,我便擦了擦手走了出去,只是外头的又岂止是吴叔?这吴叔居然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年纪不小,看着比我和孙灿都要大上一些,明明是个男的,却留着半长的头发,在脑袋后头扎了个小辫子。

而这人显然也是个道行里的,性子又十足的跳脱,见到我从里屋出来,登时眼前一亮,蹬蹬蹬几步走到我身边来,抬手就整拍在我肩膀那块疤上了。

“嘿,没想到这鬼租喀居然是个小年轻!不过,这身上怎么还带着这么个邪祟的玩意儿?这啥啊?”

说完这货居然就要扯我衣服!

卧槽,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这大哥也太他妈的生性了吧!

“诶诶诶!吴叔这人谁啊!”我连拉带扯,差点都要招两只鬼祟出来了,这才好容易把这人给拽了开。

只是吴叔却是一脸的愁容,明明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还跟鹰隼似的,大夜里都放光,这会儿却萎靡的厉害,一双眼睛更是浑浊黯淡,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连他带来这人这么闹腾竟然也半点不管。

“你去过了吧?那个……山坟包?”吴叔看着我,见我的反应却是笑了笑,抬脚走到了桌子前头坐下,甚至还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里面的东西也都见着了?”

“你怎么知道?”

我隐隐想起当初孙灿说的话,她说当初她带这鬼头腰牌来找我就是这吴叔指使的,而第二天,我就遇见了大王山村的那个事情。

要说没关系么?的确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是没看出来这两件事情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要说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却也是不相信的。

“这人叫陈彻,是我带的徒弟。”这吴叔却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副老狐狸的嘴脸,分明是要跟我做什么交易!

“眼睛倒是挺好使。”我看了看那满屋子乱转的陈彻,就是这性子不怎么对劲儿,简直就跟个崩豆似的,半分钟都老实不下来,简直跟孙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让他跟着你吧,管口饭吃就成,我会的都教给他了,多少还能帮上你点儿忙。”

“吴叔这是什么意思?”托孤么?可吴叔岁数也算不得多大,虽然眼下这模样的确是不怎么好,但陈彻这么个大老爷们儿比我岁数都大,既然已经得了吴叔的真传,阴阳道上自己去闯就是,何必要跟着我?

只是吴叔却似乎铁了心了要把这陈彻留在我们这儿,抬头瞅了我一眼,“我知道当初借用你身上的那股子气韵让我的小孙女儿入轮回,是我利用了你,但山坟包上的事情和我无关,不过……”

“鬼租喀的事情照理说不该由我告诉你,但是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

“什么?”

“你就没有想过,阴阳术士从古流传至今,租鬼的行当既然已经衍生了出来,又为什么会半点资料都没留下来?甚至,到了现在更是只剩下你们齐家一脉单传?”

我皱了皱眉,吴叔说的这些个事情的确有疑点没错,但是中华上下五千年,谁知道半路出来哪门子的幺蛾子?既然流传了我们一家,那就是老天爷赏口饭吃,我老实儿吃就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吴叔见我的反应却是笑了,“这样,你以后带不带着陈彻我不强求,但是这三个月,你若是想搞清楚你们鬼租喀的事情,想要知道山坟包的事情,甚至是你身上那个邪祟的事情……你就带着他去找当年收了你们家鬼头腰牌的那三户人家去!”

“什么意思?”

当年张家、赵家、孙家三家,不是因为我们鬼租喀欠了人家人情才会送出三块鬼头腰牌么?难道,那人情里还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后生,没什么意思,你若是想知道就去找,若是不想知道,我也没拿着刀子架在你脖子上!”

嘿!这个老头子,他这抓心挠肝的吊着我,跟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也差不多了!

第二十七章 孙家邀约

吴叔走了,那陈彻则是留了下来。

只是这陈彻虽然长得人模人样,但却又和西楚有些不同,西楚神秘,但西楚这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他神秘只是因为自身的一些个秘密,但大部分的时候,西楚这个人还是比较沉稳靠谱的。

而这个陈彻……

虽然看着简简单单直肠直肚,性子又跳脱的厉害,但这个人嘴角勾起来那么一笑,满肚子的阴谋坏水简直都要顺着那嘴角淌下来了!

店里能住人的地方就我跟孙灿住的这么两个屋子,孙灿是姑娘家,这到了夜里,陈彻便只能跟我住在一起,好在我那屋里是个双人床,俩大老爷们儿虽然挤了点,倒也不是睡不开。

陈彻是个属猪的,脑袋往枕头上一放,下一秒这呼噜就能打的震天响,我倒是不介意他打不打呼噜,但白天吴叔的那一番话,却实在是让我睡不着觉。

难道我们鬼租喀的营生里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而那三块鬼头腰牌,或者说张家、赵家、孙家三家又跟这秘密有什么牵连?

而吴叔这个人,他分明就是知道这其中的一些个缘由,可他却在我去大王山村前一天的晚上,让孙灿拿着鬼头腰牌来找到了我……

这一晚上我脑子里简直就是王母娘娘开了蟠桃会,孙猴子大闹天宫了一般!没做噩梦,毕竟我这一晚上都没合眼,早上洗漱照镜子一看,这黑眼圈都要耷拉到下巴上去了!

那陈彻倒是有眼力见,等我洗漱出来之后,这人居然已经立立整整的的穿好了衣裳收拾妥当了,这会儿刚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拎着三人份的豆浆油条。

“早啊小老板儿,我刚才看见孙家妹子了,正跑了一半,估计一会儿也就回来了,咱们先坐下等,豆浆油条可得趁热!”

孙灿早上有晨跑的习惯我知道,看着时间估计也的确是快回来了,便干脆坐下来和陈彻一起等,只是今天这孙灿兄贵跑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我跟陈彻等了半天,那货后来甚至都等不及,直接咬了半根儿的油条,那边孙灿才满身是汗的走了进来。

只是孙灿一进来看着我却是一怔,似乎有些扭捏的侧了侧头,看的我一阵的茫然,这姑娘这是咋了?

我才想开口问她,却见这姑娘两步走了过来,从兜里掏了个东西放在了我跟前。

“昨天吴叔的话我听见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孙家。”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兄贵到底是兄贵,这姑娘蹬蹬蹬走了两步之后却是步子一顿,连忙掉过头来从袋子里把自己那份早点给拿了过去,这才叼着根儿油条心满意足的上了楼。

我低头一看,孙灿给我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张邀请函,揉的皱巴巴的,想来时间也是不短了,我抹平了打开一看,却正是孙家给我的,只是这日期却是在半个月之前,而那个时候,我还在特刑处里昏睡着呢!

孙家找我?可为什么孙灿一直不说?

“诶,小老板儿你有福啊!孙家这妹子长得可是真不错!”

那边陈彻驴唇不对马嘴的就脑补上了,也不知道他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会儿笑的那叫一个暧昧,活像是见了嫖客的老鸨!

我懒得跟他磨叽,倒也听了孙灿的话,既然明天要去见孙家,我怎么也得好好歇歇,否则这脑子转不过来弯儿,这一趟岂不是白去了!

只是饶是我连轴转的睡了一天一夜,我这精神状态也实在好不起来,毕竟那噩梦似乎缠上我了,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张家宅的男尸,肩膀上被咬的位置更是隐隐作痛,虽然没有鬼压床,但最近一段时间却又实在是太过缺少睡眠,脑子想醒,但身体却不允许。

我这灵与肉的挣扎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最终还是陈彻把我给叫醒了的,孙灿家里是东北黑龙江人,离着我这儿可是十万八千里,所以一大早就得出发,只是我收拾妥当跟着陈彻下楼,却见到门外停着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里面更是坐着两个老熟人!

“嘿哥们儿,又见面了哈!”

那副驾驶位置上,一张堪比狗中巴扎黑的肥脸从那车窗里勉强挤了出来,下巴卡在窗户上,硌出了一道沟来,正是当初在特刑处我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那个胖子,而开车的人模样周正,不是西楚又是谁?

“你们来干什么?”我感觉我可能是进化了,从以前的一问三不知进化成了如今的十万个为什么,自从在那张家宅里出来之后,我这嘴里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为什么、干什么、怎么了这一类,简直跟嗑了复读机似的!

“灿灿没跟你说?嘿,这小丫崽子,怎么办的事儿!”

这胖子一拍脑袋,却是把我造的一懵,这熟稔的语气是怎么个事情?灿灿?谁?孙灿吗?

“他是我二哥,孙天盛。”孙灿的声音从我身后穿了过来,我条件反射的回过头去,果然见孙灿背着她那双肩包就出来了,只是她脸色不太好,满眼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灿灿,你也甭闹心哈,咱们家老爷子也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什么个调性,又不能把人给吃了,你担心个什么玩意儿!”

“我带他回去是为了当初鬼头腰牌的事情。”

“我知道,不过你这丫头也真敢,这鬼头腰牌家里是留着有大用的,你就为了吴叔的一句话,居然就给用了,吴叔也真是……”

这车自然还是西楚的那辆吉普,后排座宽敞的很,我跟陈彻孙灿三个人都不胖,坐着倒也松快,一路上西楚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开车司机,半句话也不多说,陈彻也只是笑嘻嘻的抽科打诨,剩下多一半的时间,居然都是孙天盛那个死胖子在跟孙灿在说话。

不得不说,这俩人虽然这外在天差地远,但毕竟是亲兄妹,孙灿平时话不怎么多的一个姑娘,居然也被这孙天盛给挤兑的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叨叨了半天。

不过从他们的聊天内容里,我倒是知道了不少的东西,比如吴叔,这人之前根本就是孙家的一个外家人,和孙家的关系就像是老板和员工一般,难怪这吴叔居然知道这么多的内幕。

而这孙天盛虽然是孙灿的二哥,但眼下却也并不算是孙家本家的人了,因为当初他并没有继承孙家的阴阳术,而是自小喜欢学医,只不过造化弄人,这孙天盛虽然是如愿以偿的学了医学穿上了白大褂,但却弯弯绕绕的被挖去了特刑处里!

这特刑处是干什么的?那就是打理这些个非自然科学事件的,说白了,就是个灵异部门!

而如今,孙家的继承人便只剩下孙灿和孙天盛的大哥,据说是一个叫做孙天意的人。

而说到这孙天意,我倒是有所耳闻,毕竟在阴阳世家里,要说这孙天盛是个反面教材,那这孙天意便绝对就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

十三岁就走上了阴阳道,最擅长的便是卜卦占星,据说因果循环占卜起来准的可怕,就连当初孙家老太爷都比不得,而他的优秀还不止于此,国内的博士后,海外的留学生,艺术也好,学问也罢,证书摞起来简直比个大活人都要高上一截儿!

只是这到没什么,毕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要是见天的在意这些个玩意儿我早就死在娘胎里了,我在意这个人却是因为……

按照这孙天盛的话说,这一次孙家发了帖子特意找上我,就是因为这孙天意卜了一卦!

卦象如何没人知道,只是这卦象一出来,这帖子也就跟着出来了。

孙天意到底卜了个什么卦怎么就卜到我身上来了?且不说我跟这孙天意连面都没见过,就算是见过,就我这么个小人物,难道还能掀起什么个大风大浪来不成?居然下帖子请我?还是说……

还是说是因为这大王山村地底下的那个张家宅?

我这一路上忐忑的不行,等到了地方,都已经是当天下午了,孙家在黑龙江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名声,若非圈子里的人,其他人听了也只能道一声土财主。

而随着西楚把车开进了郊区别墅区,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却是让人眼前一亮。

只见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高大帅气,穿着一身中式的长褂子,女的则是穿着一件长袖旗袍,披着长发,挽着那男人的手臂,俩人站在那别墅前头,简直就跟民国时期的画报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而我却是知道,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天意和他的妻子刘丽丽,这刘丽丽说来也事儿奇人,原本是个普通的农民家的闺女,长得也算不得多漂亮,甚至还有些痴呆,只是有一天睡觉,一觉醒来之后却是成了出马仙,东北盛行出马仙,而这刘丽丽更是出马仙中的狐仙!

从那之后,这刘丽丽便出落的越来越漂亮,最后更是嫁给了孙天意,当时在圈子里着实的被传诵了好一段的时间!

第二十八章 陈年旧事

我看了看那一对儿小两口,穿的和时下不符,但这衣裳却是我们圈子里的正装,就像是道士做法时穿着的道袍,和尚身上的袈裟一样,那是个身份的象征,代表着的是家族!

所以就算平时出门的时候穿个齐蛋的黑丝牛仔裤也无所谓,但只要身份是阴阳世家的人的时候,这装逼的正装就必不可少了。

这东西,那就跟古时候那满朝文武的官袍似的,明面上的三六九等可就指着这东西区分呢!

我记得我也有一套来着,不过鬼租喀满天下就只剩我们家这么一支儿,穿与不穿就显得无所谓了,毕竟就是个独苗,也没谁可跟着攀比。

不过孙天意两口子居然穿着正装?

“这就是这一任的鬼租喀了吧?果然年少有为!”孙家这三兄妹倒是有意思,居然一人一个样的,这孙天意和孙天盛、孙灿两人居然又是个截然不同的性子,一说一笑满是儒雅的气质,神态更是真诚随和,半点头等的阴阳世家继承人的架子都没有。

“孙大少爷客气。”停了车,这孙大少孙天意居然亲自过来给开了车门,而那刘丽丽就站在一边笑着点了点头,哪里有半点痴傻的模样?分明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

“哟,这就是孙大少爷?倒是和我师父吴老头说的一样,一身正气浓烈的很啊!”陈彻跟着我后头从车上蹦了下来,这人跳脱,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却是门儿清,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给介绍了出去,顺便还拍了个马屁。

西楚是个外人,又是个特刑处的,这特刑处虽然是个和阴阳道着实有些紧密联系的部门,但其实并不怎么受待见,所以这会儿也自觉的靠后靠后再靠后,俨然一副“我只是个司机”的架势。

只是让我诧异的却是这三兄妹的相处模式,见了面,尤其是孙灿这个一家中的小妹,难道不该是掌上明珠似的捧在手里?

可这孙天意对着孙灿和孙天盛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猛地收回去了不少!

而那孙天盛本来就是个被赶出孙家基本跟孙家断绝了关系的,现在又进了特刑处,身份尴尬,只是这人的胖可不只是油脂层厚,那脸皮也是非同一般,嘿嘿的笑着叫了声大哥,对孙天意的不待见似乎半点都没有发现似的。

至于孙灿,她本来就是个冷性子,孙天意不搭理她,她也就不搭理孙天意,朝着点头回了个礼也就完事儿了。

“一路上幸苦了,我们这边偏远了点,但是一来老家祖业都是在这边,二来丽丽是出马仙,东北这边是根基,不方便动弹,要不然南方的气候我倒是很喜欢的。”

“北方也不错啊,北方人热情好客,为人也是直来直往,相处起来很舒服。”

“那就好,毕竟你也知道,东北被黑的还是挺惨的……”

一路上我跟着孙天意你来我往的打太极,得亏这停车的地方到那会客厅算不得远,否则这客套话都要让我说绝了,就差来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了。

而一到那会客厅里,中式的装修布置,正对着门口是一张条案,案子上摆着的香炉里正袅袅的燃着一炷香,而那条案左手边的太师椅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正披着一件交领长袍坐在那。

那老人头发雪白,却是满面红光又体态偏胖,这会儿坐在那太师椅里双手捧着一盏茶,笑盈盈的模样,活像是那笑弥勒一般!

“鬼租喀……三阴?”这老人见我进来便放下了手里的盖碗茶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象征性的往前迎了两步。

“孙老爷子折煞小辈了!”

这可了不得!我连忙迎了过去,不说孙家是阴阳道里上九流的世家,而我们鬼租喀只能是个中等里的偏上,孙家老爷子又是个长辈,按着行里的规矩,那就该我在外头等上半个小时的功夫,等老爷子来了我再主动见礼,哪有让人家站起来迎的道理?

老爷子却是摆了摆手,倒也没再坚持什么,就这我扶着又坐了回去。

“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次能请你过来,也是我孙家祖上积德。”老爷子叹了口气,“之前就给你送了个帖子,让灿灿那丫头给拦下了,我是知道的,本来还想着怕是见不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这一面倒也没缺了我的!”

“老爷子说的哪里话,想见小子一面,只管打个电话叫我一句,我肯定就是要来的啊!”

“你还年轻,你不懂……到底还是年轻啊,年轻真好!”

这孙老太爷虽然看着并不显老,但这说起话来却是老态龙钟,一副迟迟暮年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眶竟然都隐隐有些泛红。

“都坐吧,站着干什么!”老爷子抹了抹眼角,却是拉着我,直接将我按在了这条案右手边的另一把空着的太师椅上!

道家讲究个左为大,右次之,虽然我这位置没盖过孙老太爷的,但这右手边的位置却也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来坐啊!

“孙老太爷,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让你坐你就坐,这是孙家,不过就是个位置,你坐这儿,我离着近,说话方便。”

我心里一凛,这话分明就是个推脱,孙家人都穿上了正装打着阴阳世家孙家的名头来接待的我,这眼下的位置又岂会只是个位置而已?

只是孙家老太爷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就算这凳子上了钉板,我也一定是要坐下去的。

不过显然这孙家不可能搞出这么幼稚的幺蛾子出来,所以这凳子只是普通的凳子,虽然是名贵的红木材质,但依旧也只是个椅子而已,只是我坐在上头,却比坐了钉板还要难受。

“不知道老太爷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说什么吩咐,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天意的一个卦而已,孽债,都是孽债啊!都是命里躲不过去的劫难,只是若能挽回,我这老头子也总想试一试罢了。”

“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孙天意卜卦这件事了,而这一次从这孙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我却多多少少听出了一些不他一样的意味来。

孽债?孙老爷子既然想要挽回,那这孽债就该是孙家的孽债,可孙家的孽债劫难,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或者说,跟鬼租喀有什么关系?

当初孙家既然能收了一块我们鬼租喀的鬼头腰牌,那就说明当初分明是我们欠了孙家的人情,可现在看来却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这一次老太爷找我,但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老太爷。”

“你是想问问鬼头腰牌的事情吧,我要说的这事情也是跟这有关的,不过要说的有点多,我多唠叨几句,你别介意。”

“您说!”

这孙老爷子越是客气,我这心里就越是紧张,总觉得铺天盖地的一张大网兜头就要罩了下来,而这孙老爷子就牵着这网的一个线头,无论他站在什么立场上,只要他这手一动,是收也好,是放也罢,这网都会粘在我身上甩不下去。

而且,我也并不觉得孙老爷子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有些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回一趟老家,虽然我家里老太爷没了,但我爹总还是能知道些的。

“这要说起来,还得说你太爷爷的太爷爷那一辈儿,那个时候……孙家应该是我爹的太爷爷掌权。”

这老爷子说起话来倒是一竿子支到了八百年开外,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那个时候的事情可就悬了。

因为我记得我太爷爷的父亲那一辈儿,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出外场活没回来,死在了外头,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给我太爷爷,而连我太爷爷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爹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三阴啊,说起来你怕是不会相信,在那个时候,鬼租喀可不是什么稀缺的行当,说不得遍地都是,却也好找的很,只是当年却出了一件事情,导致整个鬼租喀的行当被整个阴阳道里的人追杀,到了后来,便也就勉强只剩下你们齐家一家了。”

“追杀?为什么要追杀我们鬼租喀?而且为什么……难道那三块鬼头腰牌就是为了避这个祸才?”

“没错,当年齐家的老祖宗目光远的很,发现苗头不对就找到了我们家还有赵家张家,当时我们三家可以说是阴阳世家里的三巨头了吧,齐家老祖宗让我们三家无论如何保他们齐家一命,我们便答应了。”

“那……当初为什么要追杀我们鬼租喀?”我还是想不明白,这鬼租喀一来算不得上九流影响不到什么人或世家的地位,二来也没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为什么整个阴阳道上就偏偏容不得鬼租喀?甚至干脆赶尽杀绝?

孙家老太爷转过头来看着我,隔着那袅袅的香烟茶雾,那双和善的眼睛里却满是深意,似是感叹,却又有些怜悯。

“因为……”他一字一句的说,“因为鬼租喀掌握了一个天下人都想掌握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 人皮地图

天下人都想掌握的秘密?!

这话说的却是有点夸大其词了,毕竟我自己就是个鬼租喀,虽然不能说精通阴阳道术,但至少鬼租喀这一摊事情我都清楚,可除了那刻阴咒,我还真没什么不能对外说的!

难道……

我突然想起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那个刻阴咒只能用在鬼祟身上而不能触及活人的规矩,难道是因为这个?

可即使是在活人身上刻下刻阴咒,一个鬼租喀能控制的鬼祟都是有限的,鬼祟属阴,留于阳世本就受到一定的压制,可即使如此,控制起来最多的也不过十个。

而活人意识清楚,又没有什么束缚压制,能控制一个两个都了不得了,就这么点能耐,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力?还天下人都想掌握?

“你不相信?”孙老爷子那是成了精的狐狸一般的人物,一个眼神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何况我本来也没想在这尊大佛面前瞒着什么,反正也瞒不住!

“老爷子别生气,毕竟我就是鬼租喀,可要说秘密……除了那刻阴咒以外,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孙家老爷子摇了摇头,“当年的事情太久远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若非我们家里一代代传承下来,说实话,我也是不信的,毕竟鬼租喀在大多数人眼里算不得上九流,能有多大的能耐?”

我点了点头,这话不好听,但却实在就是这么个理儿,鬼租喀只是仗着祖辈上流传下来的一些个秘术法门才能在阴阳道上混口饭吃,的确是没什么大能耐的。

“你这小子倒是看得开,我这么说你居然也不生气?”

“理儿就是这么个理儿,老爷子说的是实话,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可惜,不是的。”孙老爷子抬手抿了口茶,长长的叹了口气,“鬼租喀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甚至,现在所有人都不清楚,鬼租喀到底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说的言辞凿凿,让我都有些忍不住心旌摇曳,难道说我们鬼租喀真的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所以作为仅剩的独苗,我这就要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只觉得此时的我就像是那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在浪荡江湖半生之后,偶然得知了自己身世秘密,嗯……此时应该有一本武林秘籍,或者藏宝图也是极好的!

然后,我就真的接到了一张图……

皮卷子的地图,皮子极薄,冲着光看的时候几乎都是透明的!而且那皮子手感极佳,摸起来细腻的简直如同大姑娘的脸蛋一样,而上面黑线交错画着一副简易的令人发指的地图,而地图的某一个位置上,还点着一个红点。

嘿,这狗血的场景!憋得我举着地图半天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这皮卷子……”

“这人皮卷是当初齐家的老祖宗并着那鬼头腰牌作为抵押暂时放在我们这里的。”

什么?!人皮……人……

捧着盒子的孙天意这话才一出口,我登时吓得手一哆嗦差点就把这皮卷子给扯了!而且,这东西以前居然还是我们家里的?也就是说,我手里捧着的……是我祖宗的皮?

这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让我一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那孙天意微微一琢磨,估计也是明白了我这反应到底是为什么,便又把那皮卷子给接了回去,又收回了盒子里。

“这皮卷子上画的地图怕不是完整的吧?”我缓了口气,从小这鬼祟也好死人也罢,毕竟见的也不算少,虽然人皮这么个东西还是有些刺激,但离了手,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那地图上极其简易的线条……且不说这么多年各个地方规划建设,这地形地貌不知道都变化了多少,就说那上头画着的,知道的可能还会觉着这玩意儿是个地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抽象派的艺术画!

那上面,根本就看不出来说的是个什么地方!

“既然鬼头腰牌有三块,这地图便自然也是一样的,只不过赵家和张家两家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不过倒也不急,既然你已经去了山坟包,凭他们的能耐,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即使你不去找他们,他们迟早也会找上你,只不过……”

孙老爷子欲言又止,看着我笑的有些怪异,“只不过,先下手为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最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到时候怕是要被那两家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老爷子,他一番话泼了别人一头脏水不说,倒是把他自己个儿摘的干干净净的,我被那两家牵着鼻子走?我感觉我现在就是在被这孙家老爷子牵着走!

而且,我还非得跟着走不可!

“张家和赵家我一定会去,只是这地图当初老祖宗压在这里,便是给了你们的好处,这么多年,老爷子就没想着过去看看?”

说什么暂时放在这里,有这么个好东西,我就不相信他们不动心!

只是他们不仅没动,甚至还好好的留着一直到现在,直到我最近出了山坟包的那些个事情,这孙家才第一个蹦跶出来把这地图给拿了出来……

或者我该再阴谋论一点,也许当初我去那山坟包就是被孙家算计的也说不定!否则,吴叔为什么会在前一天的晚上让孙灿拿着鬼头腰牌去找我?

而且,当日我是接到了我爹的消息让我去的大王山村,可孙灿却为什么也在那里?当时孙灿说是路过,可那地方根本就是个死胡同,根本没有路,哪来的什么路过?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算计!

“你是个聪明人,但你还不够聪明,真正的聪明人看破不说破,你看得出来这地图有问题,也看得出来我们孙家有私心,但是你怎么没想想,既然我们孙家有私心,你这么明目张胆的问出来,我们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就说实话?”

我听的一愣,心道果然这姜还是老的辣,孙老爷子这话说的句句在理,但实际上不过是一脚把这皮球又给踢回来了,还得让你感恩戴德叩谢他的谆谆教导。

真他妈是个老狐狸!

“当年你们鬼租喀因为一个秘密被追杀,可是后来鬼租喀除了你们之外,其他都死绝了,可这秘密却还是个秘密,甚至我们现在连这秘密是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

“为什么?”我刚要开口,反倒是一直坐在下首尾座太师椅上的孙灿开了口,一边的孙天盛吓得连忙拉她的衣服,可这姑娘却丝毫不理会自己这胖二哥的阻拦,依旧望着孙老爷子,“那个秘密为什么没人知道?”

“不为什么,都死绝了呗!鬼租喀既然能身怀如此巨大的秘密,保命的本事就还是有的,被逼急了的兔子还咬人,何况鬼租喀?那可是死人嘴里抠钱的主儿!”

我皱了皱眉,这个时候陈彻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过孙老爷子倒是没生气,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陈彻,就将视线又落在了孙灿的身上,这祖孙俩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到底是孙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先开了口。

“就像这位小兄弟说的,都死了,无论是鬼租喀还是当年那些为了秘密不择手段的人,鱼死网破,最终两方人马一方都没剩下来,而当年的那些个秘密,本来就是秘密的事情,谁又会记录下来?就像是鬼租喀……”

“祖传的秘法,都是口口相传,人死了,绝了后了,这一条行当也就没了,时间的长河能湮灭一切,而齐家老祖宗又刻意的去掩盖,所以至今为止,再没人知道当初事情的真相。”

孙老爷子说的这话似是而非,我能感觉到其中有不少的漏洞,只是这人却偏偏又摆了摆手,“山坟包的事情我不能多说,只能说跟当年那个秘密有关,天下之人何其之多,想来当年就算是灭口,也到底是雁过留痕,被有心人给抓住了些微的线头,一把扯开,这才牵扯出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吧。”

说完这话,这孙家老爷子站起身就走,我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是被孙天意捧着盒子挡住了去路。

“老爷子累了,齐兄弟先把这图收好,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们说你也是不信的,倒不如去了赵家张家拿了那两家的地图,亲自去找找答案。”

孙天意说完便朝着刘丽丽吩咐了一声好生送客,便也就追着孙老爷子去了里间。

我有些茫然,这一趟云山雾罩的,我除了一张地图和那所谓的秘密之外,怎么就什么也没听明白?

那刘丽丽和孙天意不同,这女人似乎十分的安分守己,只是笑着很少说话,西楚把车开了过来,孙灿孙天盛外加陈彻都已经上了车了,我回身看了看那高端的豪华别墅,心里那股子诡异的感觉却越来越严重,只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就算拿着刀子撬,这嘴里撬出来的也不见得就是真话。

“鬼租喀不用担心,你不是一般人,虽然现在身在迷雾之中,但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是刘丽丽正朝着我笑着点了点头,“几位路上小心,我就不远送了!”

第三十章 黑木手串

这刘丽丽临走前说的话,还有那个眼神,都让我觉得有些怪异,而且她本来就是出马仙,算得上是阴阳道行里比较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类人,说的话更是让人不得不去在意。

“在想什么?”

“想你嫂子……啊?不是……不是想你嫂子,是想你嫂子说的话。”

我解释了一通,但车里所有人尤其是陈彻的眼神,却依旧是个顶个的怪异,我老脸一红,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红个什么劲儿,但解释都解释完了,别人爱怎么想,我也是在没办法。

“之后你要怎么办?”孙灿拎着随身带着的甩棍怼了我一下,那张脸上那可真是一副“老子没生气”的模样。

我被烫的一激灵,怎么办?我哪知道怎么办!不过眼下先回家倒是真的,不管如何,这件事关系到我们家祖传的基业了,我不能轻易做主。

只是我忐忑着到了家里,原本我家那齐阎王的一顿竹板炒肉没吃着倒是让我十分的意外。

“就这事儿?”我爹撇了我一眼,嗤了一声,“当初你老太爷给你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还记得么?”

“记得,你告诉我说,我老太爷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日生,齐了……”

“不是这句,你这兔崽子怎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呢!”

“那……我命格有异,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我爹一抬手,我登时就缩了缩脖子,不过好在,这一巴掌到底是没落下来,想来是我说对了,只是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我爹这抬着的手又收了回去,从兜里摸了个老楠木的烟盒子出来,卷了个旱烟卷,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横着眼睛扫了一圈站了一地的我们几个人,哼了一声。

“张家赵家也好,孙家也罢,都不是什么好鸟,孙家老爷子说的话你听听就行了,还真他妈往心里去?”

我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吱,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可每次在我爹这儿都能找到小学被罚站的感觉。

“你命格有异,本来就不是个省心的玩意儿,不过我既然把鬼租喀交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东西,担的住你就给我担着,担不住散了架子那也是你的事情,多大个人了还找你老子爹来给你擦屁股?”

我琢磨着身后还站着一二三四个人,我爹这还是给我留着面子的,否则能这么温柔的只是动动嘴皮子谆谆教导我?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依旧是低着头,不指望别的,就希望地上有个缝或者蚂蚁洞什么,好让我钻进去躲躲。

不过我怕死,却到底有不怕死的,就比如那个陈彻,当初在孙家的时候就敢插话,更何况现在?直接噗哧一声就乐喷了出来。

“这小兔崽子又是谁?我说你怎么回事儿,留了个孙家的姑娘金屋藏娇我就不说啥了,这兔崽子一个带把的你也往屋里划拉?”

“不是,爹……”

“嘿,岂止是屋里,我都上了你儿子的床了!”那陈彻贱兮兮的一笑,好好的一张脸却偏偏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猥琐,“不过我说齐阎王,你儿子可是被邪祟给咬了一口,差点小命都没了,山坟包的事情,你就真的半点都不想说说?”

“有你说话的份儿!”我爹瞪了陈彻一眼,但到底还是抬手扯了一把我的衣裳,露出一点肩膀上那凹凸不平的疤来。

“山坟包,山坟包底下的张家宅,张家……”我爹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别久远的事情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但也只是一瞬便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扇在我肩膀上,把我整个人都扇的一个趔趄。

“道教大姓乃张,所以即使到了现在,站在阴阳道上的龙头老大位置上的也是姓张的,当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咱们齐家有一任老祖宗死在外头了,很多事情根本就没传到我这儿。”

“那鬼头腰牌……”

“你这崽子这么急干啥?我这不还没说完!”我爹眼睛一厉,我登时就怂了。

“鬼头腰牌的事情,那是债,咱们这一行,宁可没命不能欠债,所以就算是刻阴咒失传了,这鬼头腰牌的事情也不会失传,只是,我知道的,当初也都告诉你了,你要是想弄明白这些个事情,那就自己想办法琢磨去,你老子我这么大岁数了,哪儿那么多精神跟你在这琢磨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那齐阎王的意思就是,当年的事情,就只能靠着你儿子齐三阴自己去找了?啧啧啧,你儿子才二十多岁吧?”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是齐阎王了,他不行是他自己的问题,本事都交给他了,端看他怎么选择。”我爹瞪着陈彻,可那陈彻也不害怕,依旧笑嘻嘻的一张脸。

“不过山坟包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醒,但凡是跟姓张的有关系的,你就要多留个心眼,比如这一次你要是去找当初剩下的那两家,你就不如干脆先去找那张家,主动迎上去总比被动挨打的强。”

我很想说孙家老爷子也是这么个意思,但话都到了嘴边了,又让我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琢磨了一下,的确,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而我本来也没指望能从我爹这儿问出这什么来,不过是怕断了我们鬼租喀的行当罢了,而既然我爹是这么个态度,那我就放心了,是输是赢,我只管放手去干就是。

“怎么样?你去还是不如?”陈彻故意凑到我跟前,一脸暧昧的来了一句:“不过不管你去不去,这三个月我都陪你哟!”

“你个兔崽子,离这兔爷儿远点!要是敢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看我不卸了你的腿!”

我连忙把那陈彻给推到了一边去,心里却是终于打定了主意,等过两天赵老九把之前租出去的那个鬼祟还回来之后,我就动身去找张家去。

“小子,那山坟包里咬你的那具男尸……”我这边正转身要走,可我爹却突然又开了口,“那男尸左手上有没有戴着什么东西?”

我爹这个齐阎王少有的有些犹豫,带着些试探的以为,指了指左手手腕的位置。

不过那男尸手腕上戴着什么东西?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可却似乎有点茫然,毕竟当时只顾着跑了,那男尸我记得脸长得很狰狞,不似人的面孔,至于手……

对了!

“那男尸手腕上带着一串珠子!”我突然想起来最开始那男尸推开棺材盖子的时候,搭了一只手在外头,而那手正是左手,而那手腕子上则是套着一串野枣子那么大的黑色木珠子!

“是不是黑色的,大拇指甲盖那么大个儿,一串一共一百零八颗,饶了三圈……”

“呃……是黑色的珠子饶了三圈没错,不过是不是一百零八颗……”我就那么匆匆一瞥,哪儿记得那么详细?不过,那男尸戴着什么模样的手串,我爹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他……果然是他……”我爹似乎大受打击,踉跄着退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桌子这才勉强站稳,只是虽然他嘴里念叨的紧,但却似乎并不想说出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摆了摆手。

“你……要是有机会再去一次山坟包,就去把那手串拿回来吧。”

说完,就把我们一群人都给撵了出去。

“诶我说哥们儿,你爹够气派啊,我们家老爷子我都没觉着这么吓人,你爹这身煞气,这一句齐阎王可真不是白叫的!”刚一出门,那孙天盛就凑了过来,抬手一根儿胖墩墩的大拇哥就给我爹隔空点了个赞。

“不过陈兄弟你可真够劲儿,阎王爷面前也敢得瑟!”

“这话说的,我这么优秀,就算稍有冒犯,他也不会忍心把我怎么着的!”陈彻贱兮兮的一笑,却是话锋一转,“不过齐阎王像是跟山坟包里那个邪祟熟悉的很啊!这怎么回事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的确,我爹的反应很奇怪,尤其是最后一句,说让我有机会把那手串拿回来?难道,那手串是我们家的?而那男尸又带着那手串……

“之前齐阎王不是说,齐家祖上有一位折在外头了没回来?会不会就是那男尸?”

“别瞎说!”我嗤了一声,但说实话,我心里也是这么觉着的,但一来,那山坟包里的东西实在神鬼莫测,无论是那双蛇衔尾的图案还是那青铜钟招阴的能耐,都不像是出自我们家的手笔。

而二来,那宅子可是叫着张家宅,那男尸躺的位置分明就是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一呼百应,头顶上就是那招阴的青铜大钟,可我们家却是姓齐的,这张家宅的主子,怎么可能让一个姓齐的人去当?

“不管了,那手串和那男尸的事情先放一放,等过两天我手里的一单活计结束,我就准备收拾收拾去张家。”

“成,哥哥陪着你!”那陈彻一听这话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而孙灿自然也是要跟着我走的,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孙天盛居然死缠烂打,非要让西楚也跟着我们一起,美其名曰“保护孙灿”!

第三十一章 老九出事

只是等我回了店里,左等右等,那赵老九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回来还他租的那鬼祟,就是电话都打不通了!

这算什么,携鬼私逃?

“是不是出事了?”孙灿刚从外头慢跑回来,手里拎着个毛巾在那擦汗,穿的那个小背心都被汗湿了,黑色的长裤更是显得双腿修长,我看的一愣,只觉着这姑娘怎么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大一样?

“怎么了?”

“哦,没怎么。”我连忙挪了视线,可却又忍不住朝她身上看,倒不是说她穿的哪儿不合适,只是风格好像有点不对劲,她以前跑步不都是穿着断袖运动服的么?

“嘿,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看傻了吧!”就在我愣神的功夫,那陈彻却是突然从门后挑了出来,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只是这捉奸的好像更兴奋似的样子,笑的脸上都有了褶子了!

“嗯,是傻了。”那孙灿看着我,点了点头,似乎又笑了一下,我一愣,这该是我见着她第二次笑了吧?第一次是在大王山村,大壮家的那个晚上,我让她别再叫我弟弟的时候……

我发现我根本搞不清楚这姑娘的笑点到底在哪里!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谁出事儿了?”

“哦!”我一拍大腿,都是这俩人,乱搞什么幺蛾子,差点连正事儿都给忘了!“赵老九,好几天了都联系不上,他租的鬼祟可是到时候了,我还等着收了鬼就去张家的。”

“你说……”那陈彻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个圈儿,“会不会是张家知道了什么风声,就是不想让你这么早去找他们,这才把赵老九给做了?”

我一激灵,做了这个词儿可是有点吓人了,毕竟都是阴阳道上混口饭吃的,虽然这年头里,连商场上的竞争都会搞出人命来,何况阴阳道本就是个光怪陆离的战场?

那些个道法也好,鬼祟也罢,甚至是蛊术咒法,哪一样不是杀人夺命的利器?搞出个把人命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只是赵老九毕竟只是个下九流,混的好了,一辈子悠悠哉哉的混吃等死也算是个让人称羡的神仙日子,可若真是因为张家的缘故丢了性命……

古时便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话,我虽然不是个热血沸腾的,但毕竟也没多冷血,心里还是会不好受,那之后找张家合作就多少会有些犹豫。

我琢磨了半天,决定干脆把那鬼祟招回来问问情况,只是这一招……

香烛黄符纸,指诀嘴念咒,只是万事俱备东风也来,这鬼祟却是迟迟不见踪影,我一遍遍的招那鬼祟,可越是尝试,这心里便越是慌乱。

而到了最后,那一丝丝联系终于牵上,可那原本还能勉强维持个阴魂形象的鬼祟这会儿却已经连形态都维持不住,如一团雾气一般,嗖的就钻进了我早就准备好的那一截儿黑阴竹筒里。

我脸都白了,孙灿皱着眉看着我,就连陈彻都收了脸上的嬉笑,有些尴尬的问道:“怎么了?不会……真让我说中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啊!”

我扭过头去看着他,虽然不情愿,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赵老九,死了。”

“张家干的?”孙灿那双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她长得并不属于甜美但也说不上冷艳,但这会儿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模样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十足的危险。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现在还做不了结论,只能说赵老九这次出事儿很有些问题,我打算先去一趟他那边看看到底是谁干的!”

“怎么,谁干的又能怎么样?真要是让你查出来是张家干的,难道你还能吧他们家扔到特刑处去?或者不跟他们合作不去要那地图了?”

陈彻挑着眉毛问我,他似乎并不是太在意赵老九的生死,甚至吴叔当日带他过来时的情形分明有一种临终托孤的感觉,但他也依旧每日嘻嘻哈哈的。

只是他说的话也有道理,赵老九究竟是因为什么死的,我不知道,但即使是搞清楚了,我又不可能帮他去报仇,张家那边我也依旧会去合作,赵老九的死究竟是因为什么,其实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影响,但我却依旧是想要搞清楚个所以然来。

“成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上那个疤可有问题,要是拖得时间长了,保不准你比那赵老九的下场还惨!”

“闭嘴!”还没等我说话,倒是孙灿,擦完汗的毛巾一把就糊在陈彻脸上了,那陈彻倒也够猥琐,直接深吸了一口气,来了一句:“好香!”

“明天就走,反正我这鬼租喀也很闲,早点去解决完赵老九的事情,也好早点去张家,毕竟张家之后还有赵家,谁知道这中间还要出什么变故!”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就直接联系了西楚,反正无论是楚江那边,还是孙家孙天盛那边,根本就是要把西楚绑在我们这条贼船上,而西楚有车有钱又有颜,我乐得有个免费的车夫!

我有那鬼祟带路,又是坐着西楚的车,这赵老九很少去远的地方,所以我们倒也没出省,只在临市的地方,就找到了赵老九生前最后一处待过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却让我有点意外!

这里居然是个小胡同,胡同极窄,勉强能并排走两个瘦子,而这一条胡同两侧是个人家的住宅,本该是后门的位置,只是现在这个年头谁也用不着后门这玩意儿,便早就都砌死了,我走了一段前后看了看,却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地方保留着那个后门!

我连忙跑了过去,却见那是一道红色的木门,看着十分有年代感,像是老北京胡同里那种常见的木门一般,只是这门很小,人要是想通过,只能猫着身子才行,而且,这门外头还伸出一根竹竿儿来,上面挑着一张幌子,幌子上偌大一个“字”字儿却是看的我两眼发懵。

“这是什么地方?”

“这你都不知道?”陈彻哧哧的笑了一声,“这种地方是专门给人写字的,写个对联啊,题字,就那种毛笔字,现在很多人喜欢,但又不会写,就会找这样的地方给写上几笔。”

“这地方有问题!”孙灿皱着眉上前两步看了看,又摸了摸那门,只是她那手才往那门上一搭,这门居然吱嘎一声自己就开了!

“有血腥味!”

西楚第一个推开门冲了进去,孙灿紧随其后,我却是站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血腥味我没闻到,孙灿说的问题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却能看见气脉!

而这之前关着门的时候我还没看见什么特殊的,可这会儿这院门一开,这满院子里却是翻江倒海的一股子死气!

赵老九在这儿?这么浓重的死气,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啊!

“不进去看看么?”陈彻依旧吊儿郎当的站在我身后,也不着急进去看,似乎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他都了然于胸一般。

我咬了咬牙,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回答他什么,抬脚也跟着孙灿西楚他们跨了进去,只是这院子里头却并没有我想象中那种鲜血淋漓的恐怖场面,虽然死气翻涌,但这院子里却是出奇的安静,甚至花红柳绿,好一片欣欣向荣之感!

花是月季,树是垂柳,都是属阴的玩意儿,大红大绿的十分的喜庆,却偏偏是吸食着这死气生长的,而且这院子里的每一处布置,都分明含着八卦布局,之前门关着看不出这里的死气也正是因此,这里,分明是被人布下了一道阵法!

“谁!”

我们四个人正走在那院子里四处查看的功夫,却听见啪嗒一声,西楚转头低喝一声,却见一团雪白从门缝里一闪而过,我连忙追了过去,只是那门刚一推开,那里头居然还站着一个大活人!

那是一个堪比孙灿的美女!孙灿极美,无论是身材还是五官,甚至是她那种清清淡淡的气质都给人一种冰雪般的美丽,而这个人却刚好相反。

眼前的这个女人穿着一条到小腿位置的长裙,修身却又并不贴身,波浪长发披肩,脸上淡妆轻扫,只是抬起头来朝着我们微微一笑,这么个礼仪性的举动,却让我心旌摇曳,心跳都比平时要快了不少!

“对不起,我的猫刚刚跑过来了。”

她这话一说完我才注意到,这女人的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长毛猫,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像是九寨沟的水般清澈,刚刚看见的那一团白影就是它,只是这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她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这儿是她家?

“你好,请问你是……”

“哦,我是来这儿找人的,我叫张玄一,是阴阳世家张家的人,来这儿,是想找齐家这一任的鬼租喀齐三阴的。”

嘶!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居然是张家的人!而且,她刚刚说什么?她说她来这里,居然是为了找我?只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回来这里?难道,赵老九真的是被张家给……

第三十二章 张家玄一

张玄一在我们几个人里扫了一圈,突然朝着我一笑就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离我极近的地方,身上一股子极其干净的冷沁香气淡淡的扑在我脸上,突然我就有一种身处雪山之巅偶遇千年雪狐化作的美女一般的感受。

我正看得入神,却突然感觉肩膀一疼,不自觉的抬手一摸,却发现正是右边肩膀上那块疤,这会儿不知怎么了,疼的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剜我的肉一样!

我脸色一白,登时就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退了几步,抬头死死的盯着那个自称张玄一的女人。

“你到底什么意思?”

都说玫瑰有刺,我之前还觉着这话不对,毕竟人家长得那么好看,有几个刺儿那不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这他妈哪儿是刺儿啊,人家刺儿你不往刺儿上摸也就扎不着,可这姑娘身上的却根本就是个流星锤!

管你摸不摸,她先抡起来连扎带砸,半点都不讲道理!

只是就像是孙灿一样,美女的身上总是有一种特质,只要撒个娇,就总能博得别人的原谅,尤其是这张玄一,她很明白自己有多美,也十分乐意利用这份美。

“齐家哥哥误会了,我毕竟是张家的人,身上总会有些驱邪的东西,怕是扰到了齐家哥哥身上的邪气。”说着,居然就又要往前走!

“滚远点!”

我正要说什么,却见斜里伸出一根甩棍,孙灿拎着棍子横在我跟张玄一中间,这么个场景莫名的让我想起了三打白骨精,孙悟空好像就是拎着根棍子这么护着唐僧……

“这位想必就是孙家的孙灿姑娘了吧?”张玄一被拦住也不生气,依旧笑盈盈的站在那儿,“小的时候咱们还见过一次,当时是阴阳世家的聚会,我爹带着我去的,当时老远的看见过你,我觉着你很有灵气,只是可惜孙家阴阳道术传男不传女,否则你一定不会比你大哥差!”

我挑眉,这张玄一看着分明是个挺聪明的人,这怎么说起话来却像是出门儿没带脑子似的?这该叫什么?白莲花还是圣母婊?

“哦,没印象。”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孙灿兄贵可不管什么弯弯绕绕,面对敌方来袭那绝对是正面肛上一波!

一句话,登时就差点让那张玄一破功,一张姣好的容颜没忍住,眼皮子哆嗦了两下,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也是,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是正常。”

“你倒是记得清楚。”

哈哈哈哈!我简直恨不得给孙灿鼓掌!那边张玄一的脸已经有些要变了颜色了,眼里的神色更是有点把持不住,要我说这群世家娇宝贝,估计是在家里的时候被捧着惯了,受不得一点的挫折,被孙灿两句话怼回来,这脾气似乎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孙灿那儿肯定是行不通了,这张玄一便又把目光转回到了我这边,那幽幽的小眼神,往我这儿一看,我就觉着男人呐,真是贱的很,被美女这么一看,这心里登时就痒痒了起来。

不过我这个人呢,比较实际,痒痒了就挠挠,就比如孙灿那根甩棍,就是个不错的痒痒挠!

我被一棍子抽的一个激灵,倒也立马回过了神来,朝着张玄一笑了笑,“张美女有话就说吧,我耳朵还挺好使的,你说,我听得见。”

“哈哈哈哈哈,我说小老板儿啊,你这可真是凉透了美人心啊!”

“我凭实力单身的,你心疼,你去给美人捂着呗!”我瞥了眼陈彻,这人怎么就这么闹腾,看看人家西楚……诶?西楚呢?

我转过头去找了一圈儿也没找着这人到底去了哪里,我正想问问陈彻西楚去哪儿了,却突然听见一声猫叫,喵呜的一声,极其凄惨,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一看,却发现正是张玄一怀里那一只。

而张玄一这姑娘被忽视的有些严重,虽然表面依旧一副风调雨顺的模样,但这手上却是已经没了轻重起来,手指间这会儿还捏着一绺猫毛……

我看了眼那疼的龇牙咧嘴的猫,突然觉着这小东西虽然每天被一个大美女抱在怀里,但这日子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好过啊!

“不好意思,我……”

“哦,张美女要是没什么事儿要说的话,我们可能是得先走一步了,刚才我们旁边还有一个小帅哥,他好像是发现什么了,我们得过去找找他。”

这陈彻虽然口口声声的美人叫着,但这态度却比孙灿也不逞多让,毕竟孙灿多少还会等这张玄一把话给说完,而这陈彻,人家姑娘这话才出口半句,另一半就给人家噎回去了。

那张玄一登时眼圈子一红,可这眼泪还没等掉下来,就见那姑娘狠狠一仰头,拿着两个鼻孔朝着我们,而那两泡眼泪,却是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我临走时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这么个场面,心里觉着挺有意思,这姑娘想来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浮夸,至少眼下这么个样子,倒是比之前那假模假样的好看多了!

只是我们几个人才从这屋子里一出去,就见着西楚正从斜对个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这院子就是个四合院,四面都是房间,刚刚张玄一在的那一间是主屋,对面的,就是门房了。

“怎么样?找着什么了吗?”

我赶紧迎了过去,西楚的脸色却是有点不太好,手上拎着一个布兜子,看那布料我却是眼熟的很,这兜子正是赵老九经常背着的那个,而眼下,这兜子上却是染着不小的一片血迹。

“这东西是赵老九的?”陈彻看着我,见我点头,便吹了一声口哨,“得,这下可难办了,吃饭的家伙扔在这儿,你那鬼祟也说赵老九在这儿,可这儿唯一的活人却是那个张玄一。”

陈彻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而的确,本来在来这里之前,我们便一致觉着张家出手从中作梗的嫌疑最大,而来了这里之后,那张玄一更是等在这里,要说这是巧合只怕傻子都不会相信。

只是,让我有些疑惑的是,若这件事真的就是张家做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让张玄一等在这里?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张家搞死了赵老九,我对张家必然会心存芥蒂,张家也许不想让我这么快主动找到他们家门上去,但若是我心里起了隔阂,那之后的合作便要麻烦很多,张家是阴阳道里的名门望族,这么傻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做?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孙家老爷子的那张脸,要说当初那三家人里,张家也好赵家也罢,都是早早便用掉了那个鬼头腰牌,可偏偏就是孙家,一直留着那鬼头腰牌,甚至之前孙天盛也说过,孙家老爷子要指着那鬼头腰牌有大用处的……

“寻思什么呢,你不看看这兜子里有什么东西?”陈彻怼了我一下,另一只手已经从西楚手里把那兜子给接了过来。

“我刚刚看了一下,其余几个屋子里都很正常,就只有那个门房的位置像是有些问题,而里面也找着了这个染了血迹的包。”西楚说起话来就像是打报告,一套下来前因后果说的明明白白。

“不过这兜子里的东西我之前也看了看,就是黄符纸还有朱砂笔之类的道具,没什么奇怪的。”

那边陈彻翻的起劲儿,我听了西楚的话便也伸过头去凑了个热闹,而这布兜子里也的确就像是西楚说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东西,无非就是道教的一些个法器。

黄符朱砂笔,红绳五帝钱,大件儿的也就一把支出来的桃木剑,其余的零零碎碎,也都是香烛之类。

很正常的一套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都觉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是要说哪里不对劲儿……

“你之前给他的黑阴竹筒呢?”

“对了!黑银竹筒!”我一拍大腿,孙灿这话正是说到了点子上,我就说这里的东西怎么看着这么别扭,原来不是东西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东西里头少了一样!

我手往兜里一摸,将那个之前招回去的鬼祟又给放了出来,只是这轻飘飘的一团影子,这会儿出来了却只是浑身发抖,我看的仔细,却见那鬼祟分明是朝着主屋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便凄惨的哀嚎了一声,不顾我的意思,又转头钻了回去。

“那朱屋里,可就只有张玄一一个人啊!”

陈彻挑眉,嘴角的笑容也有些变了味道,西楚也把视线转了过去,一切的证据都指明这赵老九就是张家,甚至就是张家这天仙儿似的姑娘张玄一动手杀死的,只是刚刚从那屋里回头看见的那一幕,却又让我有些怀疑。

“不对,赵老九不是张玄一杀的!”

我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就又往那主屋里去,那张玄一似乎没想到我们会回去,这会儿一双眼睛通红,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也花的跟泥猴似的,见我们进去,便有些惊慌的连忙抬手挡着脸。

“别挡了,都看着了!”我没好气的嗤了一声,却实在没时间跟她多解释什么,“你刚才说你的猫跑进来了,你是进来找猫?那你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是从这四合院的外头,还是你本来就在这四合院里?”

第三十三章 究竟是谁

“你说什么?”张玄一被我问的一愣,“我当然是从外面进来的啊!这四合院又不是我的,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呆着!”

我心里恍然,连忙就让过那张玄一在这屋子里四下的翻找了起来。

“哦,你的意思是,那鬼祟怕的另有其人?”陈彻一边跟着我东边翻翻西边找找,满是漫不经心,“不过你现在找有什么用?要是这里真的还有别人,那边张大美女早就该发现了!”

“不对,应该还有东西!”

我手里的鬼祟我清楚,从小我就跟着这些东西打交道,真正动手的人自然是已经走了的,可若只是因为害怕那人,可眼下就像是陈彻说的,这人都走了,那鬼祟还怕什么?

这地方绝对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这边!”我这边正翻腾着,那边西楚便招呼了一声,我连忙跑过去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大衣柜里,这会儿里头正挂着一件衣服,而那衣服,若是我没认错的话,正是赵老九穿的那件袍子!

我拎着那个袍子,这袍子很干净,没有像之前那个包似的沾了血迹,而且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就像是主人家刚刚洗好收起来的一样。

之前西楚在检查屋子的时候,因为当时我们跟张玄一都在这主屋,所以这主屋反而被忽略了,而现在看来……

“这是赵老九的。”

“赵老九?谁是赵老九?”张玄一这会儿也跟了进来,跟在我们身后东瞅西望,这姑娘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装出的那么一副出水白莲的模样,这会儿倒像是暴露了本性,跳脱的简直就是个女版的陈彻!

“那你为什么在这儿等齐三阴?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这儿?”

“到底是我先问的你还是你先问的我?我这问了一个,你可好,直接怼回来俩问号!”

陈彻问的一针见血,但张玄一却是一副小太妹的模样,虽然看着比之前那副白莲花的模样顺眼不少,但这姑娘依旧是个十分欠抽的!

“你先说,赵老九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说张大美女,你这脸可翻的够快的啊,你这人设崩了啊!”

“崩不崩关你什么事?我不崩你们就搭理我了?”

“赵老九是我的一个客人,从我这儿租了个鬼。”我没功夫看着这俩活宝在这扯皮,“他死了,死在这儿。”

“什么?”那张玄一也是一愣,这姑娘是真漂亮,这会儿虽然妆花了,但擦了眼角眉梢的那点化妆品,这脸看着却只是稍显青涩了些,而在她眼角的位置,原本被遮住的一小颗泪痣也露了出来,显得更加的妖艳惑人。

“诶,我可先说好了啊,我没杀人!”那张玄一不管别的如何,先是把自己给摘了出去,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我来这儿找鬼租喀是有人告诉我的,之前我听家里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过鬼租喀的事情,说有事想要找你,但是没有什么机会。”

“所以你到底是听谁说的鬼租喀在这儿的?”

我不急,陈彻都要急吐血了,而且这姑娘也真是,说起话来绕着弯的避开重点,怕是小时候练射击出身的,重点避开的如此精确!

只是这张玄一却是一脸的茫然,左右看了一圈之后,却是将视线放在了我手里拎着的袍子上,也不管手里还抱着的白猫,松开一只手抬手一指,道:“我不记得了,好像……好像就是穿着这个袍子的人告诉我的!”

什么?!

这袍子是赵老九穿上拿来唬人的道袍,我记得很清楚,可是张玄一却说告诉她来这里找我的,就是穿着这个袍子的人?

而且,为什么张玄一根本没记住这个人究竟是谁却偏偏记着这么个袍子?

“哎呀,我看这根本就是张家人自己贼喊抓贼吧?什么不记得是谁了,张大美女难道是脸盲?刚见过几天的人,转身就忘了?”

“世家之中,有一样秘法,类似于催眠,可以让人记不住自己的容貌。”陈彻那边冷嘲热讽,倒是孙灿,这姑娘是个恩怨分明的,虽然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张玄一,但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随便冤枉谁。

“这个秘术我也听说过,只是……”

西楚也在旁边接话,只是孙灿这话一出来,别说是西楚,就连孙灿外加张玄一,这三个人居然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反倒是是陈彻,这个人诡秘的很,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我有种诡异的错觉,觉着这个人似乎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而已。

“只是什么?”这种世家秘术我知道的不多,就比如他们说的这个类似催眠的玩意儿,我就实在没听说过。

“这秘术,是赵家的!”西楚皱着眉看着我,我却是恍然大悟,原来竟然是赵家的秘术!这下可好了,孙家赵家张家,三家人,现在都搅和成了一锅粥,也就是说,无论我是想要追查赵老九的死因,还是想要知道当年鬼租喀的秘密,我都必须要跟这三家打交道了。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赵家……”

“不,我觉得不是。”陈彻那边信誓旦旦的打算要下个定论,却是还没等说完,就被西楚给否定了,“赵家的秘术天下就他们一家人会使,这么明显的破绽,赵家人不傻,不会让人抓住破绽的。”

“对,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我点了点头,就像我不觉着是张玄一杀人一样,张家不会在杀人后还留在杀人现场等着我来抓,赵家自然也不会用自家的秘法来留下这么大个破绽。

“不过我说张家小姐,无论对方究竟是不是赵家,可这你这记不住对方身份的事情分明就是中了人家的术法了,你就半点感觉都没有?”

这张玄一刚开始的时候看着高深莫测的一副模样,名字也是寓意颇深的感觉,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中了别人的术法?

“废物!”孙灿成功的补了一刀,直气的那张玄一俏脸通红。

“你!我废物不废物关你什么事!至少比你这个学不着阴阳数术的人强!”

张玄一咬牙切齿,倒是并没有反驳自己废物的事实,这一点倒是让我很意外,只是张家作为阴阳世家里的龙头老大,我这种小虾米可是接触不到,更别说张玄一一个女孩子,虽然张家没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但毕竟也不是家族培养的重点。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赵家的秘术?”不过这一次,这张玄一却是终于说到了重点,“我虽然没多高深的阴阳道法不错,但是耳濡目染,我不会连中招了都不知道。”

“那你觉着应该是怎么回事?”我听着来了精神,若不是赵家的秘术,那又该是什么?

“比如……刚才孙灿不就说了么,催眠啊!这赵家的秘术本来就跟催眠十分相似……诶我说你们那都是什么眼神儿?”

我简直恨不得抽她!催眠?催眠这东西听着神乎其技,什么一个响指就能把人的思想都改变,那都是假的,催眠是需要一个非常精心布置的环境的,还有专业的技术和对被催眠者的了解,攻击的,就是被催眠者意志最薄弱的那一点,然后加以诱导,才能将人的一些记忆改写。

但是张玄一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的,张玄一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得知的这个消息,即使那个催眠的人精心布置了这一切,他打听到了张玄一的一切资料,甚至连场景都是布置好了刻意的去引张玄一过去,但张玄一本身就不可能被催眠!

身为张家的小姐,张玄一修的是道教,虽然她是个呃……废物,但修道本就讲究一个精神上的修为,这张玄一就算再废物,这精神上的薄弱点也绝不是一个催眠师能抓得住的!

“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我是对这个张玄一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只是才想要再看看这屋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东西,这手里稍微有些动作,从赵老九那袍子里却咕噜噜的掉出一个东西来,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这才停在了孙灿的脚边。

孙灿捡起来一看,却是一枚戒指,而在那戒指里还扣着一个纸卷。

“不是赵家。”孙灿把那纸卷打开来看了一眼,抬头对我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赵家?这纸条上到底说啥了?”陈彻抢来看了两眼,我也连忙凑过去一看,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两丈外。

只见这纸条上黑纸白字,自己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不是赵家!

感情这孙灿不是看懂了什么,而是把这纸卷上写的字给念了出来而已!亏我还跟陈彻似的,以为这上头写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只是这字条到底是谁留下的?毕竟,这并不是赵老九的字迹啊!而且那戒指……我从孙灿手里把那戒指拿过来一看,心里却是有些发冷。

这戒指通体乌黑,却是木料的,上头没什么花纹样式,只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木环,而在那木环的里侧,却是拿着篆体刻着一个小字——“齐”。

第三十四章 前往张家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看着张玄一,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简直就是在这姑娘身上看到了当初被骗到大王山村里的我,一样的一脸蒙逼,一样的张口就问,只是她问我,我他妈的问谁去?

“这戒指,你认识?”西楚倒是眼睛尖,一眼就看出我态度不对,不过现在这么个情况也没必要瞒着什么,我把戒指递到他眼前,指着那戒指里头的小字,“这东西,怕是我们齐家的。”

我把那戒指捏在手指尖里摸索,只是突然间,我却想到了当初在那张家宅里的那具男尸,那男尸手腕子上戴着的串珠,似乎也是这么个材质?而且,当初我爹也跟我说,让我有机会再去一次那张家宅,把那手串拿回来……

“不是赵家……那就剩张家了!”

“不可能!”

“不对!”

对于陈彻的这种武断定论,这一次我倒是和张玄一异口同声的投了反对票,毕竟,赵家不会让人这么轻易的抓住破绽,而张家也是如此,可眼下这情况分明是直指张家赵家两家……

“我觉得是有人故意把水搅浑!”我皱着眉头,觉着自己明明连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用脑,现在泡个家里的小买卖,怎么就跟进了刑侦局似的?最近别说睡不好,这头发都跟着大把大把的往下掉!

“我同意齐先生的看法,毕竟张家和赵家没必要这么做。”

我看了眼西楚,他说的这话就很有技巧了,鬼头腰牌当初给了三家,张家、赵家、孙家,眼下三家人都牵着这大网上的线头,我就在这网的底下,三家争霸我一个小喽啰跟着遭遇,而眼下这西楚说了赵家说了张家,却唯独没说孙家。

“你是怀疑孙家?”我知道孙灿听得懂这其中的意思,所以也没有避讳什么,干脆挑到明面上,而果然,孙灿听了并没有反感的情绪,甚至还点了点头!

“我也觉着孙家有问题!”

嘿,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虽然我知道她是认理不认亲的人,但没想到这么个时候,她居然还能分的这么清楚。

“不可能是孙家吧?”我听这声音一扭头,却是乐了,自古以来都说女人不讲理,怎么今天倒是一见就见着了俩讲理的姑娘?还都是大美女?

这话是张玄一说的,只见这姑娘挤眉弄眼,虽然神色古怪,但依旧不影响她的美貌,“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混淆张家和赵家,可三家里就剩下了个孙家,这不也是很明显的漏洞么!”

“哟,姑娘,智商在线了啊!”

陈彻赞了一句张玄一,但我看孙灿的神情,却分明是透着一抹不赞同,只是眼下无论是孙家还是哪一家,这水已经是混了,甚至还掺了赵老九的血进去,这水,我便是蹚定了,注定脱不开身。

我看了看手里的那枚戒指,比划了一下,戴在左手食指上稍稍有点松,但也将就,便干脆戴在手上,至于那手串,我暂时还不打算去那张家宅,倒不如先去一趟张家,看看到底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然后在做决定。

“要去张家了么?”

“对,去张家。”我看了眼西楚,总觉着这人像是在刻意的引导着我什么,就像是当初在张家宅里的时候,就是他带着我去了那男尸的位置,也是他一路带着我跑。

只是在这个人的身上,我却又感受不到什么敌意……

“对了西楚,大王山村抓住的那个人怎么样了?”走到那宅子门口的时候,我却突然想起了王老货,这个人简直称得上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搅屎棍一样的存在,要不是他,这么老些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从他那边知道些什么?

比如,山坟包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对不起,关于受刑人员,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齐先生想要知道的事情,恐怕他并不能回答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你了。”

西楚的回答倒是很中肯,不偏不颇,只是分明还是在隐瞒着什么,“我只是好奇,他阴阳道术使的可不怎么样,就这么一头烂蒜,也能知道山坟包,甚至他分明知道鬼租喀的那个秘密,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什么。”

“他后面的确有人。”关于这一点,西楚倒是没有瞒着什么,十分大方的就承认了下来,“不过想来齐先生也该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办法能让一个人说不出话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了眼西楚,我不觉得西楚这话里的意思就只是在说王老货,甚至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说不出话来到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只是,这可能么?

不对,有可能!这西楚作为特刑处里的人,他的身份又一直都很神秘,那么这大王山村的事情他必然是知道不少内幕的,而且若只是普通的保密问题,他之前也不是没跟我透露过一些秘密,但这一次,他却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齐先生,孙家老爷子的话很有道理。”

西楚回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一笑,随后便转回头去,钥匙一拧,这车轰鸣开来,便一路朝着张家的方向开了出去。

孙家老爷子的话很有道理?可不是么,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孙家老爷子说什么了?无非是那句“看破不说破”,看来我猜的没错,这西楚必然是知道什么的,只是没有办法开口说出来罢了。

眼下这车上多了个张玄一,而这姑娘非要拉着我坐在后排座上,本来陈彻见张大美女坐在后座上也要跟着挤过来,却生生被孙灿一甩棍给怼去了前面副驾驶。

这下可好了,左边一个孙灿,右边一个张玄一,这左拥右抱又都是大美女,大吉普虽然宽敞,但耐不住一路上路途遥远颠簸的厉害,前面的陈彻不时的投过来两眼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却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痛苦!

所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的不只是莲花,我觉着我旁边这俩姑娘也是一样的,即使我忍着不去主动招惹,可这两位却分明不是个讲道理的,张玄一才拉着我齐哥哥的叫上两句,那边孙灿就直接给我一棍子。

而我要是跟孙灿说几句话,这右手边就悄摸摸的升起了一股子冷沁的香味,刺激的我肩膀子上那牙印子疼的很!

这算什么?争风吃醋?可是我半点也不感觉荣幸,这哪是左拥右抱的人生巅峰,这分明是请了两尊姑奶奶过来,一言不合受伤的就是我!

“我说齐家哥哥,你这肩膀上的牙印子是被邪祟给咬了?张家宅里的那个?”张玄一扯着我的衣领子看了眼我肩膀上的牙印,那边孙灿直接就上了棍子了,倒是十分怜香惜玉的没对张玄一动手,这棍子直接就落在我头上了!

咚的一声,而那甩棍上的密宗符篆更是烫的我一激灵!

“嘿,我说孙灿,你这总动手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看给齐家哥哥打的,都傻了!”

卧槽,你他妈才傻了!不过这张玄一是什么意思?虽然我知道作为张家的人,自然是该知道张家宅的事情的,可她这问的却十分怪异,就像是张家宅里那具男尸不该咬我似的!

“对,是张家宅里那个,不过我说,那山坟包不会是你们老祖宗的坟头吧?”我半开着玩笑的试探了一句,只是没想到,这张玄一居然突然闭了嘴了。

只见那姑娘皱着眉,半点都没说话,我等了一会儿,就在我觉着她怕是不会回答了的时候,这姑娘却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在看白痴。

“当然不是,你到底是不是鬼租喀?或者说,你这人到底学没学过阴阳术的?那山坟包里的布置,难道你看来之后就没觉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当然奇怪!

当初进去那山坟包里的时候,张家宅的布置,除了那一口石头棺椁之外,其他的每一处都是活人的布置,桌椅板凳,床榻被褥,甚至连镜台妆盒都布置的妥妥帖帖!

只是这妥帖的同时,却又每一处都透着一股子阴邪的感觉,逆阴倒阳,处处刻着聚阴气的咒文,所画图案,也都是写不太吉利的仙鹤莲花,甚至是阴差鬼脸……

明明是活人的布置,却更像是给鬼祟住的地方!

“你是说,那地方是阴宅?”

“对,阴宅!”孙灿问了一句,而那张玄一也没瞒着,点头便应了下来,“那地方我没去过,但是听家里去过的人说,那地方分明就是用来养鬼的,是个给鬼祟住的地方,是阴宅!”

怪不得张玄一那么诡异的看着我,养鬼养鬼,这天下间阴阳术士里养鬼的人不少,但是能排的上号的,却也只有我们鬼租喀一家,所以这张家宅虽然是个“姓张”的,但实际上,却更像是我们鬼租喀的产业!

只是阴宅?我们鬼租喀分明都是拿着黑银竹筒去养鬼啊!谁没事儿还给鬼造个宅子的?不过我却是突然想起,那天孙灿和西楚的话,他们说那天从张家宅里逃出来的时候,是我,控制住那那群石人……

第三十五章 半路被截

自从在那张家宅里出来之后,我这已经有帮个月的时间没有睡好了,这车上颠簸,除了最开始孙灿和张玄一这俩姑奶奶在那折腾了一阵儿,后来倒也消停了下来,这迷迷糊糊的我便睡了过去。

梦还是那个梦,张家宅里那个男尸依旧一脸狰狞的追着我咬,只是同一个噩梦做的次数多了,这人就习惯了,就比如现在,我跑的就比较敷衍,只要咬不着我也就行了。

只是没想到,我这好不容易适应了噩梦想要睡个好觉,但这车却半点都没有要怜惜一下我这朵娇花的意思,猛地一个急转弯,我被甩的登时就摔在一处柔软之中,随后啪的一声脆响,我脸上登时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我满脸茫然的爬起来一看,却是张玄一怒气冲冲的一张脸,“臭流氓!”骂完手一抬居然就还要动手!

这一下我可就彻底精神了,猛地往后一躲,眼睛却扫到那张玄一魔鬼身材的胸前湿了一块……

我抹了把嘴,嘿!这一觉睡的可真香,都他妈流口水了!

“你还抹嘴!你……”

“诶!这可不关我事啊,这不是突然拐弯儿我被甩出去才……”虽然我心里还是相当暗爽的,但是这锅能甩就甩,“西楚,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前面有人拦车。”孙灿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注意到,之前为了躲张玄一,这会儿我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孙灿身上。

“拦车?”我一愣,连忙凑到前面去看,果然看见前头正横着一辆黑色轿车,要不是西楚车头甩的快,估计就要怼在一起了。

“跟了我们有一段距离了,一直没甩开。”西楚皱着眉,脸色也不太好看,毕竟眼下算是个非常时期,赵老九那里,无论是因为什么,现在已经是闹出一条人命来了,要是这幕后的疯狗真的发起疯来,保不准我们这一车人都要被咬上几口!

只是等了一会儿,那前头停着的黑车上终于是有了动静,只见那车门一开,从那车上下来一个中年人,气质很谦虚,笑盈盈的,只是一双眼睛却很深邃,让人不敢轻视。

“四叔?!”

那人才下车,我却听见身旁张玄一惊呼出声,四叔?那这个人,就是张家的人了?只是没等我问那张玄一些什么,从那车上居然又下来一个人!

和张玄一口中的四叔不同,这个人却是很随便的一身穿着,头发也有些凌乱,但是身上的气质却很神秘,甚至隐约间,我看着他的时候会突然有些晃神!

“这人又是谁?”

“赵家,赵久天。”孙灿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不过赵家孙家从始至终都有些矛盾,毕竟第一的位置是张家的,但这第二却是两家不相上下,谁都牟着股劲儿想要挣上一挣,关系不好倒是正常。

“车里坐着的可是鬼租喀一行?”那张家的四老爷下车之后整了整衣裳便抬着步子往我们这边走了几步,笑盈盈的问了一句。

我长出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眼下被张家孙家联合着找上门来,无论是好事坏事我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张家、赵家两位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我从车上下来,旁边站着孙灿,西楚他们也都跟着下了车,就只有张玄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躲在车里死活不肯下来。

张家四老爷瞥了眼车里的张玄一,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对着我笑了笑,“这位就是鬼租喀?我们家玄一怕是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多担待。”

“张家四老爷说这话就客气了,张小姐性子可爱,能认识是小子的福气。”

“你这人说话慢吞吞的,咬文嚼字麻烦的很!”那边赵家赵久天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齐家小子,赵老九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不过首先声明一点,这件事不是我们赵家做的,张家似乎也不知情,现在我们两家已经通知了孙家,过两天我们三家要聚一下,说一下这么个事情,正好也把你接过去听听!”

“对,就是这么个事情,刚才情急才超车拦下了你们,真是抱歉了。”

“这倒是无所谓!”我扫了一眼那黑色轿车,这车上并没有司机,而听这张家四老爷的意思,刚刚这车居然是他在开?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张家四老爷,就像赵久天说的,这就是个说起话来都慢吞吞的人,居然开起车来彪悍的一批!

“我本来就是打算要去张家的。”

“不,我们这一次不是在张家聚会。”

不在张家?这倒是让我有些惊奇,毕竟张家作为老大哥,平时开个茶话会什么的,都是张家召集然后在张家进行的,可这次居然不在张家办?

“那是在什么地方?”

“开祠堂!”赵久天眯了眯眼睛,“这次的事情事关乎我们三家的名声,我们不得不重视,而且,既然你已经去了山坟包张家宅,那当年鬼租喀的事情,也许也是时候该拿出来晾晾了!”

“开祠堂?这会不会有点……”

按照孙家老爷子说的,当年因为鬼租喀的那个秘密,整个阴阳道上的人都在追杀鬼租喀,导致原本烂大街的营生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们齐家一家,所以这都到了嘴边的小题大做几个字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赵久天还说这次的事情关系到张、赵、孙三家的名声……

“其实这件事我也有点犹豫,毕竟开祠堂的话,就意味着以前一直隐瞒的事情就都要放在明面上来了。”张家四老爷看了看我,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了收,“不过,既然特刑处选了你,让你进去了山坟包里的张家宅,那你就有这个能力担起来这件事情。”

卧槽,我没这个能力,你这高帽子能不能别蹦高的往我脑袋上扣啊!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已的选择。”

这张家的四老爷说话大喘气的劲儿可真是让人受不了,不过这人看着和善,嘴里说的也好听,可这阴阳世家的聚会别说跟我商量一声,就是提前通知都没有,直接就开了车来劫道来了,这还让我怎么选择?

张玄一依旧坐在西楚的车里不打算过去,那张家四老爷也不说什么,只是开着车从前头带路,西楚则跟在后头,只是这一路上,我都有些心神不宁。

这张四老爷口中的祠堂可不是普通的祖祠或者宗祠,那是整个阴阳道上混着的人都要去祭拜的地方,想要开宗立派,就必须开祠堂请愿,去阴阳道上前十的世家挨个的拜访一圈儿,这才会被允许开宗立派,可见这祠堂对于阴阳世家的重要性,可眼下居然就要开祠堂?

因为赵老九被人杀了才开祠堂这种屁话我可是半点不相信的,阴阳道上明争暗斗,死的人不计其数,赵老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算得了什么?

“放心,孙家的话,大哥也会去。”

孙灿突然一句把我叫回了神,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这么关心我,而且,孙天意的话,我对这个人的印象大体还算不错,虽然也不能保证他就没有私心,但是至少,这个人给我一种中立的感觉,甚至跟孙老爷子也并不完全站在一条线上。

毕竟当初孙天意的妻子刘丽丽那句话,若是没有孙天意授意,刘丽丽一个没有什么身家背景的出马仙,又怎么敢在孙家做出什么拂了老爷子意思的事情来?

“张家!”

我这边正琢磨着这一次的事情到底会有个什么样的走向,那边张玄一却是突然一声,吓了我一跳!

“张家那边,既然四叔来了,那这次……”张玄一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这一路上我没少观察她,虽然跟她长得漂亮有些关系,只是最让我好奇的是她对张家的反应。

明明她自己就是张家的人,而且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个不受重视的,怎么见了张家四老爷就跟见了鬼似的?再说,张家这次去的无论是谁,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张家那边怎么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张家这边似乎去的人不少,听张四老爷的意思,张家家主应该会亲自到场。”

“啊……完了!”

我本来想着这张家家主分明就是张玄一她爹老子,有她爹老子在,她怎么也不至于会害怕了吧?只是不成想,这姑娘反倒是跟踩了电门似的,从上到下就是一阵抖,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不行,你得救救我,我这次偷跑出来,被我爹抓住非得把我腿打折了不可!”

“我说张大美女,你偷跑出来而已,不至于吧?”陈彻这段时间倒是老实了不少,不过看他那眼睛叽里咕噜的在眼眶里乱转,估计这肚子里的坏水可是没少攒下,只希望到时候到了祠堂不要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

“你不懂,我爹绝对会动手的!”

“那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爹绝对不打你怎么样?”陈彻笑嘻嘻的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我身上一冷,登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三十六章 夜半诡迹

祠堂在在四川鹤鸣山附近,虽然四大名山更加有名,但毕竟道家讲究个求源,这鹤鸣山算是老祖宗了,所以这祠堂便也就立在鹤鸣山附近。

只是南辕北辙,孙家在东北黑龙江,张家在安徽,我则是河北保定的,之前为了去张家,眼下已经走出不短的距离,现在掉头去四川,那简直就是拐了个直角弯过去!

不过显然,孙家更远,所以眼下我们一行人倒是也不着急,甚至于半路上,那张家四老爷不时的还要去附近的阴阳世家去交代些事情,所以这行程上倒也悠闲的很,倒是跟自驾游也差不多了。

“嘿!干嘛呢!”

我这边刚从客房里探个头出来,那边陈彻却是从旁边一巴掌拍在我身上,活生生吓得我一激灵。

“干嘛?还他妈不是你干的好事!”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陈彻,见附近没有张玄一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

“不是吧,那张大美女还真当真了?”陈彻笑的前仰后合,简直贱出了天际!“不过我觉着这事情也没啥毛病,毕竟人家张玄一还是张家的小姐,长得又是如花似玉,你小子赚大发了!”

“赚你怎么不自己上?拉我下水,你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

上次陈彻非说他有办法能让张家主不揍张玄一,这张玄一便跟得了免死金牌似的,简直将陈彻的话奉为世间至理!

只是这主意却是要多馊有多馊,喂猪的泔水都比他那主意来的新鲜靠谱,这该死的,居然让张玄一说她为了把我给带回张家,不惜失身于我……

这他妈算是什么狗屁的好主意?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这张家家主可不是不打张玄一了,不过第二天我估摸着我这尸体就得被挂在旗杆子上晾腊肉!

“嘿,我又不是鬼租喀,我有什么用?”陈彻笑的贼眉鼠眼,我就纳了闷了,吴叔那么个看着就一本正经的人,一双眼睛鹰隼似的,怎么收了个徒弟,却跟那盗洞的耗子似的?满肚子的坏水儿!

我懒得搭理他,我跟西楚住在一个房间,西楚这人作息时间相当的有规律,早睡早起,今儿一大早就出去跑步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我这才被饿醒,便打算下楼去吃个早饭,这下可好,见着陈彻这么个倒胃口的,这点子饿劲儿全没了!

只是我这边刚要回身干脆再回屋里去睡会儿,却见隔壁的门却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却是孙灿从里头走了出来,她转过头看着我一愣,我看着她也是一惊,作为队伍里仅有的两个女生,她自然是跟张玄一住在一起,眼下她出来了,那张玄一……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孙灿咚的一声把身后的门关的震天响,我听见那屋子里头嗷的一声惨叫,随后就是张玄一骂娘的声音,想来刚才孙灿那一下是把张玄一的头给撞了。

不过这感情好,我现在可不敢见着那张玄一,这一见着那姑娘就跟苍蝇见了屎似的,疯了一样的往我身上糊,可真不是当初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就挨了一嘴巴的时候了!

孙灿拉着我就往楼下走,到了大街上,这个时间段正是上班的早高峰,路上走道的一个个跟快进了似的嗖嗖的往前冲,我甚至还看见两个穿着高跟鞋一路狂飙的姑娘!

“啧啧啧,打工就是累,得亏我这还有个家族的产业在,否则这日子岂不是跟他们一样?!”我心里一边羡慕他们平平淡淡的生活,一边却又暗自庆幸自己相比于他们来说还有些自由在。

“西楚有问题!”

“啊?”我有些晃神,孙灿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是让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哦,你说西楚?他是有些问题,但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每天早睡早起,规律的很。”

“我昨天半夜见到他出去了。”

只是孙灿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我有些惊讶。

“大概凌晨两点钟的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到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是西楚脸色凝重的从你那屋里出去了,然后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才回来。”

凌晨两点的时候正是人睡的最香的时候,西楚居然在那个时候脸色凝重的出去了?而且出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可不觉着这小哥儿是去哪儿做了个大保健舒解情绪去了,可他能去哪儿?我不禁想起之前西楚跟我说过的话,他说“这世界上有太多的办法能让一个人说不出话来。”

那么他要去见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让他说不出话来的人?

“你注意点,有些事情,不要让他知道的太多。”

孙灿依旧那么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是我却觉得最近一段时间里,这姑娘的情绪却外放了很多,至少在以前的时候,她虽然会注意到西楚有问题,但却绝对不会说什么,就像是在大王山村的时候,她分明就是知道那王老货有问题,但依旧什么也不说一样。

这是不是说明,这姑娘终于是拿我当自己人了?

我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脸上便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却惹来孙灿一个白眼,便连忙安慰道:“别急,西楚那边我会注意,不过西楚这个人虽然有些秘密,但是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在西楚身后折腾的人,估计就是特刑处里的人了,但我却不觉得是楚江,直觉中,这楚江只是被特刑处推出来摆在明面上的一个傀儡罢了,这真正的大BOSS恐怕还藏在后头!

“走,今天难得清闲,哥哥我带着你出去逛逛!”

“你是弟弟!”

“成,那老弟我带着姐姐你去逛街!”

我心里高兴,便拉着孙灿满世界的逛,一路逛到了天黑,只是孙灿这姑娘可真是,衣服不看,首饰不买,化妆品更是从来没见她用过,倒是小吃零食买了一大堆,跟个孩子似的!

“出去逛街?”我回到房间里的时候,西楚已经洗好了澡,正躺在床上捧着本书看,我看了眼封面,却是一本《周易》。

“嗯,带孙灿去买点东西。”想起白天孙灿的话,虽然我心里多少有点认知,但还是忍不住打量西楚,当初在车里的时候,他能暗示我那么多的东西,说实话,我心里多少还是记着这份情的。

而真要是日后有朝一日站在对立面上,明刀明枪的,光是想想,也是怪别扭的。

不过当夜里我特意没睡,而那边西楚,就像孙灿说的,等到后半夜,我几乎撑不住的时候,突然有了动静!

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随后便是门开启关闭的声音,我回头一看,果然屋里已经没有了西楚的影子,我看了眼手机,正是凌晨一点四十五分,便干脆抓过旁边的衣裳穿好也跟着下了楼。

西楚这个人很奇怪,身体里养着鬼祟,但却似乎半点的负面影响也没受到,我不敢跟的太近,便远远的吊在后面,好在这个时间段上街上根本没人,即使离得远,我也不至于会跟丢了他。

只是当初孙灿说的分明是一个小时的时间,可我这都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了,这西楚却偏偏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我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大月亮,今日里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亮堂堂的大月亮挂在天上……

难不成这西楚是个狼人?出来晒月亮变身来了?

我有点兴致缺缺,甚至怀疑这西楚是发现了我这才故意在绕圈子,可后来,这西楚却突然闪身进了一间地下停车库里!

我登时就来了精神,蹑手蹑脚的连忙也跟了进去,只是原本我跟的就比较远,等我到了车库里头的时候,那车库里一片寂静,却哪里有西楚的影子?

我这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车库停的都是车,人走在里头,即使是再轻微的脚步声也会激起回音,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傻站在这里又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突然,远处啪的一声轻响,就见着一个方柱的后头闪过一丝橙红色的亮光,似乎是有人在用打火机点烟。

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朝着那个地方靠近了过去,隔着两辆车,我就躲在车与车的缝隙中间,稍稍探头,倒也能让我勉强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而那边站着的正是西楚,西楚背对着我,将他前面的人挡的死死的,只能看见一缕缕的轻烟从西楚身前飘出来……

“这就是你带来的东西?”

“是,我以为你会很满意。”

“的确,我的确是很满意,你做的很好,只是……”

我正听到关键的时刻,心里琢磨着这西楚到底拿了什么东西给那个人?我看了看全身上下,那枚木戒指还在手上带着,黑阴竹筒一个没少,刻阴刀也在,可除了这些,我实在不明白还有什么是值得西楚特意拿了带出来的,难道不是我身上的东西?

只是我正要往下听的时候,西楚那边却突然没了动静,反而是我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一阵香烟的烟气从我后脖颈的位置扑了过来,我半点不敢动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三十七章 阴阳山洞

失去意识前我根本来不及转头,只隐约听到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随后,身后那人说道:“你居然把人都给我带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满意?”

我使劲儿的抬着头,看着西楚那边,只是那边的西楚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我却突然发现,眼前的西楚似乎……没有影子?

……

黑暗中,我又梦见了那该死的张家宅,只是这一次张家宅里那具男尸却是换上了另一张脸,那是西楚的脸,西楚追着我跑,脸色狰狞可怕,只是转瞬间,他却又变成了另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最后我还是被咬了,那男尸又换上了西楚的嘴脸,一口咬在我肩膀上,那撕裂的疼痛如此真实,疼的我猛地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只是睁开眼睛,我却分明还在酒店的房间里,外面天才蒙蒙亮,而旁边的床上,西楚才刚刚起来,正穿衣服打算出去晨练。

“打扰到齐先生了么?”西楚发现我醒了手上的动作一顿,稍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我,“现在还早,齐先生可以再睡一会儿。”

“现在几点了?”

“五点。”

五点?我看了看手机,的确是五点没错,可我追着西楚出去的时候已经快要两点了,等到了停车场,这一来一回,现在居然才五点?而且,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外套扔在旁边的凳子上,放置的习惯和我平时一模一样,就像是从来没被动过。

我看了眼西楚,他一切如常,就跟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搞的我心里都有点怀疑,昨天晚上的事情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干脆就是我在做梦?

这边西楚刚一出门,我便也不睡了,干脆去了酒店保卫室,找了一大堆的借口,这才终于是被允许查看了一下昨天晚上我房间门前的监控。

只是这监控才一打开,这屏幕上却是一大片的雪花,滋啦啦的闪烁,搅的人脑袋都跟着疼。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那边保卫室管理监控的小保安也是慌了,手上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来打去,可那屏幕上却依旧半点画面都没有,依旧是一片雪花飞舞。

“完了……监控……监……监控被……被人给洗掉了!”

“没有办法恢复么?”

“没有……全没了……”

呃……我有些尴尬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保安,年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瘦巴巴的,这会儿急的眼圈都红了,只是这个东西可就不是我的专业范围之内的事情了,我也只能深表同情。

不过昨天晚上刚出了事情,今天早上这监控视频就被人给洗掉了,巧合?怎么可能!

只是我看了看我身上的东西,该在的还在,一样都没少,就算是个割肾团伙,可我身上的零部件也都还在啊!

我觉着我这脑浆都要被熬干了,可却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我手上的戒指呢?!

之前从赵老九袍子里抖落出来的乌木戒指,原本被戴在我左手食指上,可这会儿食指上却光秃秃一片,哪里还有戒指的影子?

我连忙一路找回酒店房间里,可一路上却都没有看见那枚戒指,只是昨天晚上在那地下车库里的时候,我分明还特意查看过,那戒指分明还在我手上戴着的,难道……

我这人多少还算记着路,按着昨天夜里的那条路线我几乎是疯了一样的跑,倒不是说那一枚戒指有多珍贵,只是若我真的能找到那个停车库,在那个车库里找到那枚戒指,是不是就说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街角转弯,往前三个路口,大厦底下……

当我看见那个车库的时候,心简直压不住的咚咚咚的跳,进去之后,我记得当时我是躲在一辆大红色的奥迪侧面,另一侧则是个大路虎。

车还在,路虎倒是走了,眼下便空出了一个车位,我凑到跟前来回的转了两圈,却并没有找着那个戒指,难道不是掉在这里了?或者说,戒指被人拿走了?

“你干嘛?”

就在我正打算干脆去昨天“西楚”和那个抽烟死变态站的位置去看看的功夫,却突然被一个女的给叫住了,我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梳着波浪长发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你在我车旁边干什么?”

“哦,我昨天在这边掉了个东西,想找找。”那姑娘显然是没拿我当好人,瞪着眼睛满脸警惕的上下打量了我老半天,等我退了老远,她这才掏出钥匙,开着那辆红色奥迪就走了。

而我凑过去一看,那红车停车位上,正躺着我那枚戒指!

果然,我昨天是来过这里的,而那个“西楚”和那个抽烟死变态也都是真实存在的,可是那天晚上的西楚却没有影子……

无影者,鬼也!

可西楚分明是个活人,即使是他身体里养着鬼祟,可肉体存在就必然会有影子,那么昨天那个人就必然不是西楚!

我这边正要琢磨出点头绪出来,却突然裤兜里一麻,我掏手机一看,却是孙灿的号码,我接了之后,传来的却是张玄一的声音,只是听声音,那边却像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这姑奶奶的嗓门大的离谱,一嗓子吼出来简直堪比河东狮吼!

“你他妈去哪儿了!这边出了大事儿了,赶紧回来!”

“什么?出……”

我这边还不等问一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边张玄一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我心里着急,也顾不上这车库里会不会找到别的什么线索,就连忙回了酒店,而这会儿,张玄一也好,西楚也罢,甚至陈彻这个跳脱的都是愁眉苦脸,孙灿站在一旁手里抱着她那根甩棍,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

“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四叔和赵久天,从昨天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张玄一的脸色最差,眼睛有些红红的,这会儿看着倒是像只小兔子似的乖巧可怜的很。

“就在刚刚的时候,我突然接到我四叔发过来的一条消息,让我们赶紧先去祠堂找人,他们被困在阴阳洞里了!”

“阴阳洞?”这群人怎么这么能折腾!这阴阳洞也是他们两个人就能下去的地方?

这阴阳洞听着像是个旅游景点,但其实不是,这阴阳洞从外面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但却是通阴达阳,里头那都是阴魂厉鬼无数,当初我爹曾经进去过湖南的一个阴阳洞,每走一步都得推导着罗盘往里走,最后出来,还是我爹取巧,从洞里抓了个鬼祟,才勉强逃出来的。

可那一次之后,我爹也警告过我,以后若是遇上阴阳洞,六丈之内无水则不入,水不清则不入,洞口小而内阔则不入,三月内死过人则不入……

我爹很少会给我立这种规矩,平日里几乎都是任凭我作死作活,那次却一次性就给我立下这么多条,可见这阴阳洞的可怕。

“张家赵家两位什么时候进去的?”

“不知道,不过估计是昨天。”

“西楚,从这儿最快赶到祠堂然后再折回来得多长时间?”

“最快也得三天,若是祠堂的人要准备些东西,那时间只怕更长了。”

“怎么办啊?”

我看着张玄一眼泪汪汪的样子,怎么说呢……不心疼,但是也不怎么好受就是了,而且张家四老爷和赵久天毕竟也是两条人命……

“赶去祠堂是肯定来不及了,这附近的阴阳世家凭咱们几个也请不动。”我接过张玄一的手机看了看,信息上,阴阳洞的地址倒是写的清楚,而且,虽然这消息上写着是让我们去祠堂找人,可这话里话外,却都透露这一股子的情况紧急……

“西楚、陈策跟着我进去找人,你们俩在这儿等着,要是出什么事情也好有个联系!”

“我……我不能跟着么?我也会……”

“这个给你用。”张玄一还想要跟着进去,倒是孙灿,分明也是想去的,咬着的嘴唇都印上了一道红痕,但到底不像张玄一,只是一抬手,把她一直随身带着的甩棍递到了我跟前。

我一愣,倒也没拒绝,一把就把这甩棍给接了过来,毕竟不得不说,这甩棍绝对是降妖除魔的一样利器,拿在手里,万不得已的时候用来防身简直再好不过。

西楚和陈彻倒是没什么意见,本来西楚这个人,无论阴谋也好,阳谋也罢,他都是要跟在我跟前的,而陈彻也一样,这俩人身上的秘密不少,但身手绝对不差,尤其是西楚,我觉得这个人的能耐甚至应该在孙家孙天意之上!

我和西楚陈彻收拾好了东西,当天下午的时候便动身去了那阴阳洞的位置,就在一片荒山之上,一路上,我却是突然笑了起来。

“我说,这阴阳洞还没到呢啊!你这怎么就疯了?”

“你他妈的才疯了!”我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陈彻,这人不开口是不开口,可这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抽他,“我说西楚,你就没觉得眼下这个事情很熟悉?”

“齐先生是说大王山村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 水下通道

大王山村的时候我被一通假消息给骗到了大王山村,结果又是纸扎怪胎又是山坟包又是张家宅的好一阵折腾,眼下这阴阳山洞看着分明和之前的套路一样!

只是,就算明知道这是个套,可有张家四老爷和赵久天的命跟着,我便也不得不往里跳!

“那阴阳山洞……”

“该去的躲不掉的!我说小老板儿,你这事到临头打退堂鼓的事儿可不能做啊!”

“退堂鼓?我要是真怕了那阴阳山洞,当初直接说不来不就得了!”我白了眼陈彻,“话说,到时候进去了那阴阳山洞,你可别拖后腿!”

“放心吧您吶!到时候我要是真拖了后腿,你把我扔里头就是!”

我笑了笑没说话,陈彻这人也不是个一般人,吴叔特意安排到我身边的,又怎么可能半点能耐没有?

按照地址上的位置去找,那阴阳洞就在河南和湖北的交界位置附近的一处深山里,离着凉水河镇很近,但并不在镇里。

西楚开车过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都黑了,只是阴阳洞里的事情耽误不得,那地方阴邪的很,紧着一秒都多一份希望,我们干脆便连夜朝着山上摸了过去。

其实现在这个年头,一把强光手电筒打过去,白天晚上实在也没什么太大的分别,只是夜里活动的动物白天不怎么常见,夜深人静的,叫声就显得瘆人的厉害,就比如那猫头鹰,在树上咕呱乱叫,两个眼睛跟灯泡似的放着光,你拿手电去照,它就扑腾腾的飞走了,扫的树枝哗啦啦的响。

“我说,这地方有点邪乎啊!”

走在后边的陈彻拎着手电四下乱晃,不时的就能从草稞子里照着两只野物,黄鼠狼和蛇居多,兔子也不少,有时候还能看见两条没回窝里的蛇。

我皱了皱眉,的确,这地方有些问题,不说这山上的动物也太多了点,就说这见着的,狐黄白柳灰,五仙都快见了个全!

“那边好像有东西!”西楚这人眼睛尖的很,大夜里也跟个雷达似的,一扫就扫到了老远之外的地方,他抬腿往那边走,我便连忙跟上,只是到了跟前,我们仨人的心就都是一沉。

这东西不是别的,居然是当初张家四老爷和赵久天背着的物资!

只是这大包小包的物资还在,这人到底是去了哪儿了?

“找找,那阴阳洞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我翻了翻,里头的东西少了不少,尤其是作为一个阴阳道上混着的人,这包里却连个罗盘都没有,很显然,那些重要的东西都被两人给带到阴阳洞里去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毕竟若是这俩人什么都没带就下到洞里去了,眼下还活着的可能性就要降低很多,可要是东西带足了就又不一样了,毕竟是两大家族的长辈,再不济也能再撑上一段时间。

我们仨人散开来找,只是这一片地方平整的厉害,并不像是会有山洞的样子,我顺着一个缓坡过去,觉着也就这个地方看起来还算是有点希望能有个山洞。

只是还不等我走到那缓坡之上,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噗通的一声响,随后那陈彻就叫唤开了。

“卧槽,这什么个该死的地方!怎么还有一滩水!”我连忙过去看,却见陈彻半个人都泡在水里,水面上飘着一层的枯枝烂叶,看着便跟平地似的,陈彻这才一脚就踩了进去!

“看什么呢?赶紧拉我一把啊!”陈彻叫唤着朝着我这边走过来,只是我却突然注意到他身后的位置,似乎漂着些什么……

“你身后好像……”我试探着往前凑了两步,拿着手电往那边一照,登时这舟车劳顿的疲劳就全都被吓飞了出去,脑子里警铃大作,连忙抽出孙灿给的甩棍就朝着陈彻递出去了。

“卧槽,赶紧过来,你身后有水鬼!”

那水里披头散发露着半个脑袋在水面上,一双眼睛碧幽幽的泛着光的,不是水鬼又是什么?这玩意儿可不好玩儿,常见是常见,但是眼下黑灯瞎火的,陈彻又是在水里,真要是被这东西给抓住,折腾起来,那可实在是麻烦!

陈彻一听也是有些慌,瞪着眼睛,跟那大猩猩似的就要往岸边走,只是这眼瞅着就要碰着我手上的甩棍了,那边陈彻却是动作突然一顿,整个人居然又硬生生的往水底下沉了一截儿!

“卧槽,完犊子了!”陈彻脸上的那抹贱笑登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脸色也有些发白。

我一愣,下意识的朝着陈彻身后那水鬼的位置一看,果然见那之前还露在水面上的半个脑袋这会儿居然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那边西楚也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异样,也连忙朝着这边赶,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陈彻被那水鬼抓着,虽然看得出来他也在挣扎,可水底下那是水鬼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真要是这水鬼聚了群,那可绝对不比张家宅里那一群石人好对付!

“你他妈的还说自己不拖后腿!”

我咬了咬牙,干脆拎着棍子也跳进了水里,这水脏的很,一个猛子扎进去,脸上被水里飘着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划得生疼!

只是我小时候疯玩儿惯了,水性还算不错,在这水底下摸索着,倒也让我找着了那水鬼的位置,登时拎着手里的甩棍就朝着那水鬼的位置抽了过去!

“卧槽,祖宗,你别抽我啊!”陈彻在水面上一动都动不了,倒是那张嘴,即使是眼下这么个情况也不消停,吱哇的乱叫一通。

只是水下不好使力,又睁不开眼睛看不见那水鬼的位置,我便干脆不去管陈彻到底在嗷嗷乱叫个什么劲儿,手下一顿乱抽,倒也有那么三两下抽在了那水鬼的身上!

水鬼皮肤滑腻,就像是鱼一般,抽打在水鬼身上的触感十分清晰,刚开始的时候那水鬼还在坚持,可到了后来,这甩棍毕竟是个可这符篆的,普通鬼祟根本碰不得,那水鬼硬生生挨了三下之后,便嗖的一下子就逃到了远处去了。

“拉住这个!”

我从水里探出头来,狠狠的吸了口气,这才终于缓过来,迎面却是西楚拎着一根粗大的树枝站在岸边,树枝已经递到了我跟陈彻跟前。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真不明白吴叔当初让你跟着我到底是想要干啥?”我没好气的看了看陈彻,那小子这会儿倒是老实了,没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浑话,笑嘻嘻的让着我先从水里出去之后,他才慢悠悠的从水里爬了出来。

“我说你到底上这边来干什么?咱们要找的是山洞,这边一马平川的,就算有洞也是井,可称不上是阴阳洞!”

“我知道,不过这边阴气重,我觉得有问题才过来看看,而且,我有大发现!”陈彻听我数落他也不生气,扬了扬攥得紧紧的一只手,我这才发现,他似乎从刚之前开始到现在,即使是被那水鬼拉住,也一直都是把这只手攥的紧紧地,半点也不曾松开。

“你找着什么了?”

“残符!”陈彻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收,把拳头打开送到我跟西楚眼前。

果然,在他的手心里是一张已经泡的花了的符咒的一角,另一半已经烧了,边沿还能看到烧焦的痕迹,这东西,之前居然是在水里?

“这可就难办了……”

我看着那一滩水,当初我爹就说过,水不清则不入,可眼下这情况岂止是水不清?这他妈的洞口很有可能就是在这水底下!

“怎么办,下还是不下?”

西楚也有些犹豫,所谓风水,行于风而止于水,这水那他妈的就是界!就如同忘川河是阴阳的界是一样,这阴阳洞已经极为可怕,里头最是招阴引鬼,这会儿又是在水底下,这简直就是个小阴间一样!

可是事到临头,已经是退无可退!

“下!西楚,带没带放水的袋子?先把怕水的物资装进去,能多带就多带,谁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多准备点总是好的。”

西楚带的东西很充分,这也是我愿意带着他的原因,全职保姆,说的可能就是他了。

而陈彻则完全袖手旁观,倒是力气不小,物资挑了个最沉的背上了,倒是甩给我了个轻巧的。

“得,我别的不行出力气还是有的,也算是报答一下两位刚刚的救命之恩!”说完就深深的吸了口气,当先一步跳进了那滩他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水里。

我跟西楚紧随其后,一行三人带着护目镜,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倒也隐约能看见水底下的模样,只不过这看见还不如看不见,这水底下居然横七竖八的,都是死者的尸骸,有的已经化作了一摊白骨,有的则是才溺死没多长时间,肿烂的不成样子……

得,三月内死过人则不入,这该死的阴阳洞居然又占了一条!

水下不能说话,那陈彻走在前头却是连忙朝着我们招手,我跟西楚赶紧凑了过去,却见在那水底下居然有一个石板,而那石板底下半掩着的分明是一条通道,通道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进出,却黑漆漆的,看不出这通道究竟有多长……

第三十九章 地下溶洞

我们仨没在第一时间就下去那通道里,而是先回了岸上,现在这天正是半夜里,阴气重,而且这阴阳洞占了我爹当初告诉我的两条禁忌,我也不得不多琢磨琢磨。

“要不……不下去了?”那陈彻挑着眉毛看着我,只是他那满脸的神色却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估计只要我说出一个好字来,这陈彻非得把我埋汰到粪坑里去!

“先联系孙灿那边,让她们先去祠堂……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卧槽,你们就没想过,既然张家四老爷能联系上张玄一,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联系祠堂那边的人?”

西楚和陈彻都是一愣,显然也是突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毕竟,若是张家四老爷和赵久天真的有心求救,那这条消息就不该发到张玄一这么个小姑娘的手机里,直接发到张家家主那儿去岂不是更好?还省的我们一来一回的折腾浪费时间……

“当时的情况没人往这方面想……”西楚的声音显得有些自责,“那么齐先生的意思是,这里是有人故意给我们设下的陷阱?”

“那我们现在打道回府?可是张家四老爷和那赵久天现在的确是联系不上,而且若是这俩人有消息了的话,孙家和张家那两位美女可不会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西楚,你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孙灿那边的安全,陈彻你也别闲着,接着联系张四老爷和赵久天,试试看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

“行……不是,你把活儿都安排出去了,你自己干啥啊?”西楚得了指示立刻就去找信号打电话去了,陈彻却是无论什么事情都非要掰扯出个一二三来才肯罢休。

“我去看看张四老爷和赵久天的物资,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别的发现,没闲着,有事儿做,行了吧?”

说完不等那陈彻拉长音的一声哦说完,我就连忙去了那边张四爷和赵久天放着背包物资的地方去了,之前虽然也大致翻找了一下,但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法器道具确实是少了不少,罗盘也不在,照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

“孙小姐她们那边没事,不过她们联系了张家和赵家那边,但是得到的回复有些问题。”西楚打过电话便过来找到了我,“孙小姐说,张家和赵家并没有说会派人过来,而且,听电话里的意思,祠堂那边似乎也出了点乱子,他们脱不开身!”

“啧,这可真是好算计!”我忍不住咬牙,不过无论这人是谁,但只要这次的事情不是三大世家自己贼喊抓贼,这敢在祠堂里捣乱的,那可真真是不要命了!

毕竟这祠堂可是国内阴阳道场上混着的人们的圣地,在这个地方捣乱,那就跟在耶路撒冷骂耶稣差不多,找死都没这么找的!

毕竟死了简单,可这阴阳道上的人,那可是连鬼都不会放过的!

“西楚,你来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没有!”

“什么问题?这东西能有什么问题?”我这边指着那两大包东西想让西楚也看看,那边陈彻也拎着个电话回来了,“我联系过了,根本不通!”

“我总觉得,这堆东西放在这儿有点不自然,可非要说哪儿不对劲儿……”

“你是说这个吧!”西楚没吱声,倒是陈彻,一把从那背包里抽出一样东西来,却是让我堵在脑子里那些个疑问瞬间就霍然开朗了起来!

那是一把桃木长剑,照理说这桃木剑几乎算得上是阴阳道里人手一把的玩意儿,好用,但想要用好了也难,所以虽然就连我家里都备着一把,但实际上用的次数却并不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这把被放在这里的桃木剑,不过没太在意,可现在一想……

张家是道教世家出身,最擅长的便是这一手桃木剑,张家自家的秘法不算,光是这一手桃木剑就足以让阴阳道上的人俯首称臣。

可以说,张家的秘术排的上第一,那这桃木剑不说并列第一,但也至少是个第二的位置,可眼下,这桃木剑居然被扔在这么个荒郊野外?

“桃木剑带上,现在就下去!”

这一次倒是不用再准备什么,多了一把桃木剑,西楚直接拎在了手里,下了水,之前那水鬼远远的看着被打的怕了这会儿倒是不敢接近。

而那水下石板的缝隙依旧黑洞洞一片,西楚打头先一步的钻了进去,陈彻依旧走在后头,只是我们这次没带什么专业的潜水设备,不过想来既然张四爷和赵久天都能下去,估计通道也算不得多长。

果然,在这通道里走了没到三分钟,前头西楚那边便扑腾一声出了水面。

“卧槽,憋死我了!”陈彻水性不怎么好,在水底下呆了不过三分钟,却一张脸都憋的紫红。

只是这从水里一探头,我们仨都有些傻眼,这通道的另一头却是一处地下溶洞,我们几个在一个水潭子里,可四面八方拿着手电筒一照,却是四通八达,马蜂窝似的到处都是洞!

“这他妈该往哪走?”陈彻爬到岸边脱了湿衣服换了一身干的,这才晃悠着到处看了一圈,我跟西楚也绕着另一边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好在,雁过留痕,这张四爷和赵久天两个大活人进来这里,多少还是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其中一处洞口的石壁上,就十分清楚的留下了一个数字“1”并且画了个朝着洞口深处去的箭头。

这山洞极窄,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弯着腰勉强还能过去,只是到了后来,便只能干脆四脚着地的往前爬,只是这样的姿势这手电筒就不那么好拿了,我们又没带着头戴式的手电,便也只能将手电咬在嘴里,可即使如此,那山洞里怪石嶙峋,打着手电也看不清前头的路到底如何。

而且,这山洞里潮湿的很,那石头不知是被水冲刷了多少遍,滑溜溜的,有些地方上头还长着青苔,一把抓上去,碾碎了一滩,腥臭腥臭的不说,那触感,简直就跟一把掏到了鱼的内脏似的。

陈彻一路上骂骂咧咧,不是念叨着膝盖疼就是叨咕这地方湿气大,只是前面的西楚却是突然停了下来,陈彻一个不注意,差点一脑袋顶了上去……

“我说大兄弟,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就算你长得帅也不能拿屁股蹭我脸啊!”

“怎么了?”

“前面是个岔路。”

我跟西楚直接忽略了陈彻这个耍活宝的,不过前面有岔路?之前那个洞口上写这个“1”难道这会儿还要再来个“2”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好像是出了点差池,因为这个两个岔路附近都没有半点的标记!

“……往左走。”前面的西楚犹豫了一瞬,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左边的岔路里面,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右边没有。”

“成,那就往左。”我知道西楚那一瞬间的犹豫是怕我不信,毕竟现在打头领路的是他,这山洞这么窄,我跟陈彻不可能绕过去看个明白,一切的判断便都只能靠着西楚一个人。

西楚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同意了往左走,似乎是想要回头看我一眼,只是这洞里的宽窄显然是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刚一回头,就听见咚的一声响,显然是磕在哪儿了,这磕的还不轻!

随后便是手电筒一阵的摇晃,我看见西楚抬手揉头,只是那手电筒的光猛地晃过,我却似乎在零星的缝隙里看见了那岔路口里的一个影子……

“西楚!右边有东西!”

我连忙喊了一声,西楚反应极快,整个人猛地朝着左边的岔路蹿了进去,手里的手电往右边一照,那里头披头散发的一个人影,分明是一具活尸!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活尸的身后,分明还密密麻麻的飘着一群碧绿的光点……

“我日他老母亲!一大群活尸!”那岔路颇为宽敞,西楚猛地闪开了一些,那陈彻便手忙脚乱的蹿进了左边的岔路里,只是两边岔路就那么点的距离,眼看着那活尸朝着这边扑了过来,我再想往左边冲,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齐先生!”

那边西楚已经抽出了桃木剑,可哪里有那些个常年生活在这山洞中的活尸来的速度快?我这边手握着甩棍却偏偏卡在了这山洞里使不上力,再想去掏黑阴竹筒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卧槽,都他妈闪开!”

紧急关头,倒是陈彻突然间吼了一嗓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一把将那冲在最前头的西楚一把给拽了回去,随后就见着这个人从身后掏出一把枪来,照着那活尸的脑袋一枪一个,准头简直堪称神枪手!

“赶紧着,我一共就六发子弹!”

“卧槽,麻烦你下次装个百八十发的过来!”我听了这话连忙往左边的岔路里跑,而那边活尸被陈彻打死了三个,尸体堵在洞口,那后面的活尸出不来,便疯狂的互相推搡了起来。

“百八十发?你咋不说让我抬个迫击炮过来!”陈彻啐了一口,手上又是几发子弹打了出去,“赶紧跑,没子弹了!”

第四十章 朱砂红绳

“卧槽你就不能持久一点吗?你他妈这样还算个男人?”我忍不住骂,那陈彻子弹没了便第一个掉头往着岔路里头冲,西楚推了我一把,却是自己走在了最后面。

这岔路里头倒是比外头更宽敞些,弯着腰倒也勉强能算是个半直立行走,身后那群活尸的动静越来越大,我来不及多想,抬手从兜里抽出一张黄符纸,就着手上之前从山洞里磨出血的口子就画了一道符。

“往后甩,能甩多远甩多远!”

西楚接过那符,手腕一使劲,嗖的一声,也不知道这大哥到底是使了什么神力了,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那黄符居然直接被甩到了冲在前头的一具活尸的脑门儿上!

我一愣,连忙回头去看,果然,那活尸沾了这符咒登时就是一声惨叫,随后噗的一道碧绿火苗幽幽升起,登时就将那群活尸卷成了一团火球。

“嘿!我说小老板儿,你有这么个好玩意儿麻烦早点拿出来啊!也省的……卧槽,你眼睛怎么……”

那陈彻跑的满头大汗,这会儿见身后那群活尸被一把阴火给拦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靠着山洞石壁就抹了把汗,只是这话才说了一半儿,他却突然指着我的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眼睛?”我一愣,抬手抹了一把,可这不疼不痒的……

“我眼睛咋了?”

“没……没咋,我好像是看错了。”

陈彻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简直就像是便秘了一年的屎才露了个面就又缩回去了似的……

“怎么了?”西楚见身后那群活尸确实是过不来了,这才走了过来,却见我跟陈彻俩人在那大眼瞪小眼。

“他说我眼睛有问题,你瞅瞅,有啥问题?”

“呃……很正常。”

“不是,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他眼睛放绿光!”陈彻一急,这坨便秘了多年的宿便终于是挤出来了,只是我眼睛放绿光?

“这怎么可能?我他妈的又不是哈士奇!”我简直忍不住好笑,只是无论是陈彻还是西楚,这俩人却都没笑,甚至西楚的神色还多少有些凝重。

“行了先别管我眼睛绿不绿的事儿,脑袋上没绿就成!赶紧先往前走,找着张四爷和赵久天要紧!”

我心里也被这俩货搞的有点慌,但是眼下可不是慌的时候,反正我身上怪事儿多了去了,眼睛发绿光就发绿光吧,说不准哪天还能多个夜视的超能力啥的也算我赚着了!

身后那群活尸这会儿被拦在了后头,只是那血咒虽然能烧起一把阴火,在这狭窄的洞穴口刚好够用,但这阴火到底还是有个时间限制的总不会天荒地老的一直烧下去,所以一旦那阴火灭了,鬼知道那群活尸还会不会再追上来!

只是我跟着西楚陈彻三人走在这溶洞里,没有个地图,也再没见到过什么标记,这地方又是个大洞套小洞的地儿,一时间我们仨根本就是跟无头苍蝇一样,只能凭着零星的痕迹甚至是直觉往里走。

不过好在这地方是阴阳洞,而在阴阳道上对于这样阴阳洞的处理也是有着一定之规的,所以说起来,只要当初张四爷和赵老九是按照这个规则来走的,那我们便也就能找到他们。

而果然,这一路下来,这洞中的阴气越来越重,阴阳洞本就是个天生地养的阴煞地方,养鬼招阴,阴气越是重的地方便越是触及到了这阴阳洞的核心风水眼位置。

“这里阴气实在太重,可还不到风水眼,若是到了风水眼,那个地方的阴气只怕我们受不起!”

西楚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这西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他的样子却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而陈彻这人,明明之前只是遇上个水鬼都要哭爹喊娘还要我下水去救的人,这会儿居然也半点事情都没有,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竟然好像比之前在外头还要活泛了不少!

而相比较于他们俩,反倒是我这个鬼租喀,明明最是经常跟鬼祟打交道的人,这会儿却实在是不太好受。

不说右边肩膀上那个疤这会儿疼的简直就像是有人拿着烙铁生生的往皮肉上烙,就是这脑子里,就活像是让人灌进去了一桶的冰水,直觉这太阳穴连着头顶的位置都是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疼痛。

这种感觉我不是没经历过,之前在张家宅的时候,我刻意的聚阴纳气的时候,强行把自己的阴阳命格平衡打破,当时我也差不多就是现在这种感觉,只是上一次毕竟是我自己招来的阴气,若是承受不住直接散去就行了,可眼下这阴气却是铺天盖地,根本不无可避!

“没事儿,往前走!”我稳了稳神,要说我所会的东西里我最擅长的是什么,那么必然是一个“忍”字,尤其是这阴气,从小接触的多了,虽然这个浓度确实有些过了,但我觉得,也还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的。

我当先一步走在前头,那西楚似乎有些担心,便紧紧跟在我身旁,好在这地方倒也不若之前那般狭窄,两个人并排走也算不得多挤。

倒是陈彻,似乎从之前说我眼睛有问题之后,就整个人都老实了起来,也不说话,蔫蔫的跟在后头,时不时的抬头瞅我两眼。

“前头好像有动静!”只是又走了没多久,绕了两三个山洞之后,西楚突然朝着前头一个洞口跑了两步。

到了那洞口,西楚抬手擦了擦那石壁上的水渍,就着手电筒的光一看,却见那石壁上居然又刻着一个“1”的字样,而在那“1”字旁边,同样有一个箭头朝着那洞穴深处指去。

“又是1?不应该换个2、3、4之类的么?”

陈彻也凑过去看了看,我倒是没第一时间去看那数字,反而是朝着那箭头指向的洞穴里探头瞅了瞅,之前突然有一声像是石子滚落似的声音从这洞穴里头传了出来,可是这洞穴也不知道是有多深,这会儿拿着强光手电筒往里照,却居然依旧是黑洞洞的一条通道,其他的半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进去看看!”

“先歇一会儿吧,你脸色不太好。”

“就是,你拼命也换个对象,真要是孙美女或者张美女被困在里头了你拼命也就算了,可这里头困着的是俩糟老头,到时候真要是来个以身相许,有的你哭的!”

我被陈彻的话恶心了一下,只是抬手看了看表,这会儿距离我们进来都已经过去将近五个小时了,这外头的天都该亮了,也的确是该休息一会儿。

只是我们仨人才坐到地上喝了两口水,正打算一人再来口牛肉干之类的垫垫肚子,那边那个做了记号的山洞里,却又有有声传了出来,而这一次,却像是什么人在嘶吼一般!

“卧槽,难道是张四爷和赵久天?”

陈彻送到嘴边的牛肉都放了下来,那边山洞里的嘶吼似乎十分的惨烈,即使活生生肢解只怕也没有这么凄惨的叫声。

“走!”我把手里的一块牛肉直接扔到嘴里,拎着背包就往那山洞里去了,手上更是直接摸上了一个黑阴竹筒。

那山洞极深,我们三个人一路走,那远处传来的嘶吼声音虽然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可这山洞就像是没有个尽头似的,无论怎么走,都是那么个逼样,黑洞洞,半点变化都没有!

“卧槽,这什么鬼地方?不会是遇着鬼打墙了吧?”

陈彻啐了一口在地上,我没搭理他,真要是鬼打墙我不可能看不出来,而西楚也没什么反应,显然不是鬼打墙,只是这山洞也确实有问题,这一片山地一共才多大?我们这么走了这么老半天,照理说都该出了山的范围了,可眼下这山洞却依旧在往前一直蔓延着。

“不对,这地方有弯路!”我猛地反应过来什么,“陈彻,你枪上的子弹上好了没有?”

“好了……我去祖宗,你会用么?你要干啥你跟我说,我来!”我一把抢过那枪,照着电视上演过的开保险瞄准扣下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就笔直的朝着前面飞出去了,只是这一条我们以为的笔直的通路却到底是把那子弹给拦了下来,只听啪的一声响,这子弹居然卡在了墙里!

“这地方……是个环儿?”

我点了点头,只是这地方既然有声音传出来,那么这个环形的通道就必然会有一个出口,只是这出口不知正前方的位置罢了,可若是不在前方,那又该是在什么地方?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是猛然发现,就在前面不远的位置,这通道顶上居然有一个大洞!

那洞看着倒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反而像是炸出来的,四周的石头焦黑一片,而最让我激动的是,在那大洞的边上,还挂着一条十分不起眼的红绳,这红绳颜色十分鲜亮,分明是才挂上去不久,而若是我没认错,这红绳正是张家惯用的朱砂红绳!

第四十一章 深坑巨蛇

我这边正琢磨着这么老高该怎么上去,就听见那上头的洞口里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撕心裂肺的声音听的我心都跟着一抖。

“想办法上……”我这个去字还没说出口,那边西楚一个助跑起跳,目测至少三米多高的洞顶,抬手轻松搭到那洞的边缘,手臂一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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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生死关头

只见那深坑之下,那黑鳞大蛇居然缓缓而动,那漆黑的鳞片在千盏长明佛灯之下泛着阴森的寒光,而那始终埋在盘踞着的身体里的脑袋,此刻也终于是抬了起来!

要不是手里还拽着绳子,我简直恨不得抬手抽自己两嘴巴!这神他妈的乌鸦嘴,好的不灵,我就琢磨了一下这蛇脑袋该是什么模样,你他妈居然直接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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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陈彻姓张

就在那巨蛇的大眼珠子嘭的炸开之后,我简直恨不得把那蛇头顶上的鬼祟立马给塞轮回里去!

这蛇的血落到石头上,那石头都是要被腐蚀的冒青烟的,这会儿这眼珠子扎爆了,满世界的血珠子简直不要命的往外喷,我只觉着背后像是被拍了钉板似的,针扎一样的疼!

而我注意到,西楚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扶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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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阴谋算计

到最后我还是醒过来了,只是这一次没有上一次那么幸运,没有躺在床上扎着吊瓶,而是在一个相对比较开阔的山洞里头。 山洞里生着一堆篝火,我被扔在一边,篝火旁围着四个人,隐约我能看见西楚和陈彻,另外两个人却是背对着我,一时间看不见脸,不过有一个腿上捆的跟包粽子似的人,估计就是赵久天,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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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带路之人

“谁?!”作为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还算健全的人的西楚,连忙冲到了洞口一侧守着,那外头的脚步声听到这声音突然一顿,随后,一声粗重的喘息声便代替了之前那诡异的笑声。

西楚捏着长鞭的手指节泛白,脸上也是一派的凝重,山洞外头呼哧呼哧的声音愈发的清晰,我紧了紧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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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张家腰牌

那人突然从衣裳里翻出一把小刀,趁着我不注意居然一把就朝着我扎了过来,嘴里更是发出喝喝的声音,活像是对我之前的嘲笑!

“笑你妈了个卷儿!”我抬起胳膊就去隔那刀子,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也绝对硬不过刀子啊!

当下噗哧一下子,我这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血就又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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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疑云密布

这驱灵咒和刻阴咒不同,刻阴咒是真正的在驱使鬼,让鬼祟按照施咒者的意愿去办事儿,但驱灵咒却只是煽动诱导鬼祟去做一些事情,所以驱灵咒不能让鬼祟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来。

只是被困在这阴阳洞中的鬼祟最大的愿望定然是想要出去,所以在驱灵咒的鼓动下,自然会带着我们往出口的方向去,而当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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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地方分部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沉了底了。这算什么,地底下刚扔了一个张家的死人了,眼下张老四在同样的位置上居然也有这么个纹身!

这他妈的是张家的标志还是怎么着?我倒不是担心张老四的死活,毕竟他死还是活我都已经尽力了,我是个鬼租喀,不是医生,更不是上帝,一个人的寿命真要是到了,我也没办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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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做聪明人

“这个人,千万给我吊着命!”我连忙扒拉开围在我身边的两个大夫,朝着张老四那边交代了一声,那边轮胎精之前听了西楚的介绍自然是对我言听计从,连忙拽了几个根本已经插不上手的大夫硬是给塞了过去。

我被两个男大夫扒光了衣裳趴在病床上,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拿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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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假鬼租喀

“你们说什么了?”张玄一看起来像是个御姐万人迷,可实际上这脑子就跟街边小太妹一样,“那个,之前的事情我问了陈哥,那个啥……你没事儿吧?”

“……”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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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黑木戒指

卧槽,我怎么不早来!要说这一十三件圣器虽然我也只是听说过,但不管怎么样,有这么个名头的玩意儿,那可是值钱的很,而无论是谁抱着什么目的,居然报着我的名号就能拿到那十三件圣器?

嘿,我他妈这名头貌似还挺值钱!要是当初让我知道这么个事情,那些个圣器还轮得着让那个假货来偷?

不过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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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鬼婆算计

啥?!卧槽这人是他妈的谁啊?简直人才!在祠堂这么个地方,三大世家的眼皮子底下,假冒成我也就算了,毕竟我跟三大世家的人也没见过,又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可偷了法器还下了诅咒?

不对……诅咒?!

“要是我没记错,三大世家中,张家行首,乃道家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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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付诸行动

“我的房间这这边,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估计无论是有什么事情,都得等到明天才会解决了。”我这边正琢磨着这戒指的事情,而那边孙天意却已经打算转身回屋了,可这怎么行?

“呃……那个孙大哥还请等一下!”我突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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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张家家主

虽然我知道张玄一眼下是挺惨的没错,但是我还是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卧槽,这姑娘平时看着跟个白毛狐狸似的,眼下穿着一身大红色珊瑚绒睡衣,蓬头垢面还顶着一盆水……太他妈接地气了!

菜市场大妈都没她接地气!我这边好几个人动静肯定是不小,只是那边张玄一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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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十五章 张家玄彻

“哎哟我的天!”我听的一惊,那陈彻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张家主居然直接就把我的姓都给改了!”

“不对!你就是张玄彻!”只是那张良瑞却似乎认定了陈彻就是他口中那张玄彻,“你就是张玄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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