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灵异道》 作者公告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签约作品】 一天一至两更,保证完本!放心收藏阅读! 喜欢本书的读者朋友们请加群:94941778 真诚希望各位读者朋友多多点评多多交流,对书中情节不吝下教,才能让我写出更好的作品! 因为更新急写得更急,故不能一一核对,所以难免会出现错漏不全的地方或是重复粘贴的内容,若是出现此类现象,还望读者朋友们见谅并提出指正,本人会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修改更正!(2009.12.07) 致歉声明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2009.12.13)12月11日起至13日此段时间内,笔者所住之处电力线路进行修检,白日无电,只能晚上来电时方能对文进行更新。碰上如此霉事,纯属无奈,来电后笔者将尽力为一日里所发之文补上,还望喜爱此书的各位读者朋友们谅解! 请假公告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2009.12.18)笔者因有些琐事要处理,这段时间内有点忙,所以只能临时更改为每日一更,由朋友代发存稿,特此对喜欢本书的朋友们说声对不起!实在万分抱歉!不过也不需很久,最多三日时间笔者就会将事情处理完毕尽快返回,重新使作品更新时间提回正规。 写在尸镇完卷后的话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2009.12.30)历经一月有余,总算完卷了,其实完结得甚是仓促。 毕竟这是笔者初涉书海的处女之作,经验欠缺,历练不够,其中有太多不足和错漏之处。故事情节发展得有些枯燥单调,力度掌握得很是不好;在人物刻画与描写上也是显得呆板和单薄,再加上一天一更或是两更,没有充足的时间好好考虑和复核作品的好与坏,不得已只得仓促完本。有些无奈,还请读者大大们担待则可,就当是诡灵异道的主人公介绍吧。 在下一卷里,笔者将力求写得更好,无论在情节发展还是人物刻画力度上将更为丰富多彩,不求尽善尽美,但求努力写好,请各位读者大大拭目以待。 更多精彩,尽在《诡灵异道》之二卷《西岭幽谷》中。 作者特别公告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从今日(2010.01.20)起,在更新西岭幽谷卷的同时,将重新对南疆尸镇卷不定时进行大修,争取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十万字数左右,每个章节估计都要增加若干字数,使人物看起来更为鲜明饱满,故事更加曲折好看,一旦修改完毕,将重新发文公告。 西岭幽谷卷每日一更仍会不断,精彩继续。 作者特别公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从今日(2010.01.20)起,在更新西岭幽谷卷的同时,将重新对南疆尸镇卷不定时进行大修,争取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十万字数左右,每个章节估计都要增加若干字数,使人物看起来更为鲜明饱满,故事更加曲折好看,一旦修改完毕,将重新发文公告。 西岭幽谷卷每日一更仍会不断,精彩继续。 第一章 粮铺怪棺(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清末民初,夏时某月。 南坡镇,一个地处南疆边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镇子。 全镇也不过千来户人家,若是放在地势平坦物产丰富之处,应算是小镇。但在南疆边陲蛮荒之地,山高地稀,此镇可谓大镇了。南坡镇也是这方圆百里地之内唯一的商贸经济中心,周边民众平时赶个圩集买卖物品什么的都集中于镇上进行,虽说地处蛮荒山区,倒也不失一片繁华景象。 镇上人家多为岑姓,因而周边民众也称之此镇为岑家镇。镇中共分有东南西北四条街道,相互交错呈十字状将南坡镇划为四个区域。其中东南两街区为平日里民众商贸交易最为集中繁华的地段,是故在此地段上居住的都为镇上比较富庶的人家。另两个街区相对东南两街区而言就冷清得多了,居住的大多为穷苦或是外姓的人家。 这日清晨,也不知怎的?夏日之天,竟是浓雾弥漫,将小镇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其中夹杂着少许的毛毛细雨,天色略微显得有些阴沉,丝丝细风,拂过街面,带来阵阵凉气。 “诈尸了,诈尸了……!” 一声声清脆而又急促的童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南坡镇东街传出,惊扰了这个小镇宁静的清晨,也将跳跃着在街前屋后觅食的鸡儿小鸟惊得到处乱飞乱窜。转瞬之间,只见三个八、九岁摸样的孩童从东街奔出朝西街街尾跑去,一路急奔一路高喊不停。 边陲所在,大多交通不甚便利,进出仅靠一条茶马道。若是到外边大城镇中采买些货物,往返快则十天半月的,慢则半年有余。也正如此,造就了吸收外边信息的渠道极为闭塞,故以从古至今,此处民众大事小事俱求神拜佛,寻卜问卦,迷信风气甚浓。此时一听有死人诈尸,那还得了。起得早的人中胆小的忙忙寻路赶回家中,吩咐家人紧闭家门,不得外出。胆子大的也紧随三个孩童往西街跑,想探个究竟。 三个孩童前边跑着,后边紧跟着数人呼啦啦的一路奔到西街街尾一所民房院前。一到院门前,三个孩童便大呼小叫起来:“厉先生,厉先生,有人诈尸了,您快去瞧瞧吧。”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那院门才“吱嘎”的一声开了半面,一个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探出了半个脑袋,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那三个孩童猛地冲上前去,一把就想推开了院门直冲到院里。 那年轻人用劲按住门板,怒道:“哪来的疯孩子,大清早的瞎跑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个安生觉了?厉先生不在,有事等明日再说”。说罢便要关门,那三个孩童哪能让他关门,憋足了劲使劲往里推。 呆在后边瞧热闹的有人喊道:“凌小哥,你师父上哪去了?” 那年轻人一边使力顶门一边答道:“前夜里南亭村死了户人家,请师父去选个风水福地去了,估摸着明日师父也该回来了,你们还是明日再来吧。” 那人又问道:“那你大师兄二师兄也跟着去了,就留你一人在家?” 姓凌的青年应了声“嗯,都去了。”一缩头一发力把门大力关上了。 三个孩童不依不饶,使劲捶着门,“厉先生厉先生……”不断叫着。正捶叫得欢中,围观的人群里挤进了一个气喘吁吁满天大汗账房先生打扮的胖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三个孩童摆手道:“三……三个不争气的东西,回……回来,我我……来说!”三个孩童依言罢了手,退回到此人身后。 那胖子走到门前,休息片刻稍作休整之后,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厉先生在家么?在下乃东街岑记粮铺的账房先生,现特有要事相求于先生,望先生给在下个薄面出来相见!”话声刚落,只听门里边那姓凌的青年不耐烦道:“不见不见,我师父不在。” 胖子擦了擦面上的汗水,神情有些尴尬地笑道:“这位小哥,劳烦出来借一步说话。” 里边隐隐传来话语声道:“你这人哪来凭多废话?打扰了小爷梦中清修,再鬼叫连天一会出去有你苦头吃。”声音细微难辨,似乎早已回到屋中。 胖子此时已行到院门之前,正待举手拍门,闻言手上一停,也不知该不该拍了下去?转回头来瞧瞧身后诸人,只见他们面色古怪,似在极力忍住笑意,似笑非笑,个个都等着看他笑话。 胖子犹豫良久,猛一咬牙,手上还是拍了下去。 啪啪拍门声不断,里边初时毫无动静,想来那青年也在极力忍耐,和胖子斗起耐性来。 胖子不依不饶,拍门声不绝以耳,里边终是响起一阵脚步声,朝院门处移来,门嘎吱一声又开了,那姓凌的青年满脸怒容跨步走了出来,还没等他说话,那胖子快步走到他跟前,背着众人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碎银塞到青年人的手中,笑道:“多多包涵,多多包涵,还望恕罪则可!” 青年面色由阴转晴,用手暗暗掂量,有些分量,当下眉开颜笑,双手抱拳问道:“不知这位老先生找我师父可有何事?” 胖子稍稍踮起脚尖朝里边望了望,笑容可掬道:“这位小哥,你师父当真不在家?” 青年脸色一沉,不耐道:“怎么?你不相信本小爷的话?”说着抓起胖子右手,又把那碎银塞回他手中,冷道:“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我继续回去睡觉去,别再敲了啊,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言罢转身就想回屋。 胖子忙忙上前一步,拉住青年胳膊,青年转回身来,怒道:“你这是干甚?松手!” 胖子赶紧松手,又从袖中掏出一样事物急急塞到青年手中。硬物入手,冰凉凉的,青年低头一瞧,一锭银两,心中估计,起码足有一两之重。 胖子满脸企盼,青年将银锭收入怀中,轻咳两声,笑道:“贵人,贵人啊!实不相瞒,我师父当真不在,不过有何要事?我也可以代劳,不必劳动师父他老人家了。” 胖子大喜,口中连声道:“如此甚好,甚好!”左顾右看一番,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小哥若是有空,能否赏个薄面到东街酒馆一叙?” 青年哈哈笑道:“有空有空,有空得很!”言毕转身把院门锁上,对胖子做了个请字的手势。 胖子当前引路,两人一前一后朝东街酒馆行去。 第一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东街酒馆,雅间。 那青年和胖子分主客坐下,等酒馆伙计把酒菜上齐出去后,胖子把雅间房门关上,回到席上给青年斟满上一杯酒,笑问道:“小哥如何称呼?在厉先生门下几年了?” 青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砸了砸舌,道:“姓凌,凌云霄,我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上面还有两个师兄。”夹了口菜放嘴里嚼了嚼又道:“那老哥你又怎么称呼?” 胖子又替他斟满了酒,道:“鄙人姓岑,是东街岑记粮铺的账房先生。” 那叫凌云霄的青年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岑家粮铺,乖乖不得了,生意做大得很啊,这方圆几百里地里的粮食都是你们家的买卖吧?” 胖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答话,只是举杯又劝凌云霄喝了一杯。 再倒第三杯酒时,凌云霄按住了酒杯,道:“岑掌柜,俗话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如今我拿也拿了吃也吃了,你说,该让兄弟帮你什么忙?只要兄弟帮得上的尽管吩咐!” 岑掌柜闻言叹了口气,道:“鄙人的东家的确是碰到些难处了,而且这个难处还是棘手得很呐,本来是想寻厉先生帮忙的,只是如今厉先生不在,小哥是厉先生门下高足,想必也是位道行高深之人,小哥若能帮忙那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凌云霄举杯对岑掌柜笑道:“好说好说,来,先喝了这一杯,你再慢慢说给我听。” 岑掌柜放下酒杯,又给凌云霄斟满了酒,吃了口菜后苦笑道:“若不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说给你这个外人听,只不过如今已是火烧眉毛,那也顾不得许多了。” 凌云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哥,你放心,我这人历来有个毛病,就是听过别人的话是左耳进也就右耳出了,记不住事的。” 岑掌柜笑了笑,略微思索半响,道:“小哥你可知道我们岑家米店是靠什么起家的?”凌云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岑掌柜低声道:“贩卖私盐。” 凌云霄惊道:“私盐!那可是历来官家查到要杀头的重罪啊。” 岑掌柜忙忙伸右手食指放于唇间“嘘”的一声,道:“那可不是么,只是如今这世道,到处都有饿死骨,常言道,只有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要死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强。所幸的是当今之世战祸不断,官家连自身都无暇顾及了,哪还有时间管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头上。” 凌云霄点了点头,赞同道:“说得极是。” 岑掌柜继道:“我们东家贩卖私盐攒够了一笔钱后,就开了这家粮店,因我东家讲究诚信,童叟无欺,生意那是越做越大,最后垄断了这方圆几百里地里的粮食买卖。当然,那种贩卖私盐的杀头买卖是再也不做了的。”说到这里,岑掌柜一仰脖,又是一杯酒下了肚。 凌云霄知道要说到正事了,也不再插言,帮岑掌柜斟了酒,静听下文。岑掌柜用手抹了抹嘴,道:“就在十日前,东家贩卖私盐时的一个伙伴找上门来,要东家借给他一大笔资金。小哥你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现钱根本就不多,平时都用到货物周转上去了。若是数额少的也就罢了,偏偏他一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这一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平日里我们的现钱不用于生意周转上也拿不出那么多来啊。” 凌云霄听到此处,一拍桌子,骂道:“奶奶的,他这是狮子大开口,还真敢要啊!” 岑掌柜接道:“那可不是嘛,当时东家就一口回绝了。那人被东家拒绝后当时就嘿嘿冷笑了两声道:‘不借也行,你就不怕我把你以前干的勾当告于官府听?’当时东家一听也火大了,怒道:‘你爱告便告,总之杀头你也跑不了,反正钱一个子儿都不借。’那人答道:‘当真不借?’东家斩钉截铁断然道:‘不借!’那人听了也不答话,转身就走了。东家本以为那人也只是来讹钱的,既然讹诈不了也就离开了。却不料到了三日前,那人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口棺材。” 凌云霄忍不住问道:“棺材?带棺材来做什么?” 岑掌柜道:“我们当时也纳闷了,古时有朝官带棺上朝,以此志表一去无还之意。可这人带棺而来,难道是来自杀的?借不到钱也不至于以命相搏吧?而且这口棺材也和我们平日里所见的棺材不大相同,黑漆漆的,个头很大,比一般棺材都大上两倍不止,而且并非木棺,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上边雕满了异兽怪鸟。鄙人虽然不才,但当时也看出那是一口已有相当年份的古棺。”岑掌柜说到此处望着凌云霄问道:“凌小哥跟随厉先生已久,但凡世上的棺材样式应该也略知一二,可知道这是什么棺材?” 凌云霄挠挠头窘道:“其实我跟随师父的日子也不太长,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相当有限。” 岑掌柜稍稍面露失望之色,但随之而散,又和凌云霄共饮一杯酒后继续道:“只见那人叫人直接把棺材抬到我家店铺之中。当时鄙人有心数了一下,抬棺材的人整整三十六人,而且步伐都相当吃力,可见那棺材份量着实不轻。那人把棺材放置于店铺之中后,直接就坐在了棺材上面,然后对东家说道:‘我用此棺换你一千两黄金,你借还是不借?’东家大怒道:‘岂有此理,我家是米店而非棺材店,你抬口棺材来是咒我全家呐,还想开口要钱?不借!’当下就叫人逐客,不等众伙计出来,那人嘿嘿嘿连连冷笑数声,拍了拍手,跳下了棺材径直扬长出门去了。待那人走后,东家就叫人来欲把棺材抬走,却不料那棺材端是奇重无比,不管用了多少人来都是抬它不动。东家无法,只好命人将其砸烂分散移走,可此棺就如同金刚所铸,坚如磐石,别说砸烂了,连个痕迹都划不出来。这下大家都没辙了,我们开米店的,总不能放着一口棺材在里边吧?当时鄙人就提了个主意说,估计此棺是被人下了妖法了,所以才如此邪门,是不是请些巫神大仙来破破?” 听到这里,凌云霄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就去请那些大仙们了?” 岑掌柜无奈道:“那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凌云霄笑了笑问道:“那请来以后呢?能破吗?” 岑掌柜苦笑一声,道:“那都是附近方圆百里之内有名的好几路巫神大仙啊,都说是法力高强道行精深之人,他们的队伍都排到街面上去了,整日里跳着大神,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咚咚锵锵噼里啪啦连着好几日,一直到了昨日夜里,令人恐怖之极的怪事就出现了。”说罢脸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仍然令他心有余悸。 凌云霄轻拍了拍岑掌柜的肩头笑道:“来,喝酒吃菜,先压压惊再说。” 岑掌柜勉强笑了笑,举起酒杯猛地一饮而尽,定了定神,便道:“为了移除这口古棺,东家责令鄙人全权督办。主家吩咐下来的事,鄙人是自然不敢怠慢的,是以自那些巫神大仙进场以来,已是连着三天两夜未曾合眼。这夜刚过亥时不久却是说什么也是坚持不住了,于是便在店里随便寻了个所在就躺下了,实在是疲倦之至,刚一躺下就睡死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却被一阵寒意冻醒了过来。” 第一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岑掌柜说到此处,正好一股凉风从身后窗间缝隙处灌了进来,他不由缩了缩肩,朝后瞧了一眼,继续道:“鄙人醒来一瞧,也不知店外几时刮起了阵阵寒风,风势阴寒凄厉,冷彻入骨,其间还夹杂着丝丝细雨。风势渐渐地越来越大,风声也越来越凄厉,犹如小儿啼哭,又犹如老妇低吟,使店中店外诸人心底均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此时本是仲夏时节,乃是炎热之时,突然吹来这么一股寒风,令众人如何不惊惧猜疑?这时店里人群中有一人低声道:‘炎炎夏日之夜,哪里来的这股寒风?恐怕是真的要见鬼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又听到一人喊了一声‘唉哟’,原来是一巫神的弟子在自言自语时遭他师父刮了一大嘴巴。鄙人听他师父怒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那么多人在这,还怕了甚么妖魔鬼怪了不成?’话语虽凶,却听出阵阵颤意,不知是冻着了还是真的害怕了?鄙人和店中诸人虽然不语,但心中所想却都和那挨打的弟子一般心思,当下都不约而同的往摆放在店铺正中的古棺瞧去,只怕里边当真跳出什么恶魂厉鬼来。” 凌云霄笑道:“若换是我,也是和你们一般心思的。” 岑掌柜勉强一笑,举杯和凌云霄一碰,一饮而尽,道:“就在鄙人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店外那寒风风势忽然变得极为强势无比,呼呼刮着一下子将众巫神大仙法场器具吹得满街乱窜,也直卷起店中摆放于柜台之上的账簿书签凌空乱舞。本点在店内外四周亮如白昼的上下三排蜡烛被此风呼地一吹俱全熄灭,店内店外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使众人惊惧之下皆‘啊’的一声惊呼出口。就在众人又惊又惧之时,鄙人眼尖,看到从停放古棺之处突又闪起一丝光亮,却不知是何物事?鄙人揉了揉眼,仔细一瞧,却见是一团犹如人手拇指甲盖大小的绿莹莹的小球,绿光越燃越绿,忽长忽短,紧紧围绕着那口棺材不停的上下飞舞,甚是诡异。紧接着灵柩里响起‘吱嘎’一声,停了半响又是一声,仿佛就似有人在里边正用着指甲在不断地刮着棺壁一般。”他模仿着吱嘎吱嘎声,面上肌肉微微颤抖着,好似此时也正响着那声一般。 凌云霄有些惊奇问道:“倒有些蹊跷了,还真闹鬼了不成?” 岑掌柜叹了一声,道:“鄙人当时也是害怕,就当先跑出门去,身后传来‘诈……尸……诈尸了!’的众人惊惧叫声,鄙人百忙中回头一瞧,便见有人跟在鄙人身后也从店中狂奔了出来。这一下子米店中的场面是哭爹喊娘乱成一团,哪还有人敢呆在店中,呼啦啦一大群人跌跌撞撞你拥我抢的朝门外奔逃,那些跑得慢落在后边的人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连爬带滚甚是狼狈不堪。一大群人在一声声‘诈尸了诈尸了……’的叫喊声中沿着街道四散奔逃而去。转瞬之间,原本还是人声鼎沸偌大个店堂便只剩下一团绿火阴诡的小球和一具响着怪声的棺材……。”岑掌柜停下声音,眼神中还有些惊惧之色。 凌云霄面色平静,沉吟不语,心中却是兴奋莫名,暗道:“自己虽跟随师父多年,平日里什么降妖灭魔的大事,都是师父师兄自个儿去,从不许我沾边,所以直到如今,还没真正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呢,此地竟然闹鬼,说不得,要好好去瞧上一瞧。” 岑掌柜待思绪平复,接道:“鄙人见众人都跑散了,自然也不敢再待在店门外,心中虽是惊怕万分,但也不敢逃远,跑了百多来步,逃到十字街口处便停了下来。寻了个暗角远远的偷瞧着店面的情况,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噗通噗通”急跳个没停。虽说平日里听闻过不少关于尸变的传说故事,可若说到真有此事,谁是也没亲眼见过。如今却在自家店面里碰到尸变这种倒霉事,虽然心底极为惧怕,但终究好奇心还是占了上风,想瞧瞧真正的尸变之物是何种样子的怪物。但眼及之处,尽是一片黑茫茫的夜色,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却看不到也听不到前方有丝毫动静,可叫鄙人孤身一人上前查看,又没这个胆量。当时鄙人心里忿忿道:‘这些骗吃骗喝该死的巫神大仙,平日里一个个把自己吹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现在出了丁点事却跑得比兔子还快,明日若是还有气在,非得拆了他们的招牌不可。’一念至此心中早不知把那些神巫大仙骂上多少百遍了。”说到这里,岑掌柜苦笑自嘲道:“凌小哥听了可别笑话,鄙人自小就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凌云霄点点头,又和岑掌柜碰了一杯,正色道:“哪敢笑话与你,鬼这东西,平生见所未见,头一遭遇到,谁不害怕?” 岑掌柜伸头过来,神神秘秘低声问道:“凌小哥可遇到过这玩意?” 凌云霄干咳两声,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掩饰其窘态,哈哈一笑,道:“吃我们这碗饭的,哪能没见过?见过多了,只是现在也和你说不明白,以后有机会好好和你说上一说,你继续说你的事。”他怕岑掌柜好奇,多问几句,他非得露馅不过,是以忙忙岔开话题。 岑掌柜“嗯”的一声应了,继道:“就在鄙人心中在暗暗咒骂着那些巫神大仙时,远处传来了阵阵公鸡啼鸣的声音。突听身后“铛”地一声着实把鄙人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回过神来,一只手已摸上了鄙人的肩头。鄙人大骇之下‘啊’的一声瘫软在地,七魂八魄早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凌云霄也跟着“啊”了一声,跳将起来道:“那鬼追着你来了?” 岑掌柜摇摇头,道:“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正当鄙人惊魂未定之时,只见一盏气死风灯凑到鄙人面前,风灯后显现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正咧开了嘴对着鄙人笑,鄙人定眼一瞧,却是镇西头打更报时的老刘头。鄙人被他这么一吓,自然是恼怒不已,从地上爬起后揪着他的衣领就是一顿臭骂,这老头却笑嘻嘻的不答不应,待鄙人出气够了,他才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句话来。” 凌云霄忍不住又插言问道:“什么话?” “‘三更咯,岑大掌柜这么夜了还不回家,待在这漫漫长夜里等鬼来捉了去啊?’那老头说出这么一句话后自顾敲着他的梆子离去了。”岑掌柜猛灌了一口酒,嘴里说道:“听他这么一提醒,鄙人才知道已经到了三更天了,这才想起,出了这么一大档子事,还没禀告给东家主听呢。当下转身出了西街,从西郊绕了大半个镇子才又折转回到东郊鄙人东家主所在的岑家宅院处,直到瞧见门前悬挂着的那两盏红色灯笼,心中总算有些安定下来。” 凌云霄连连喊道:“停,停,停。”打住了岑掌柜的话语,伸手一摸岑掌柜额头,有些奇怪道:“你是不是害怕得烧糊涂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从东街直走出东郊,不过半千丈的距离就可到达岑家宅院,怎么你还要绕起远路来了?” 岑掌柜苦笑道:“我说凌小哥啊,鄙人也知道其实沿着东街直走,不多时就能到达岑宅。可从东街行来必打从岑家粮铺门前经过,鄙人对店里那口怪棺心有余悸,纵使给鄙人一百个胆也是不敢再从那过了。” 凌云霄恍然大悟,有些干笑道:“不是你糊涂,敢情是我糊涂了,嘿嘿!来喝酒!” 第一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岑掌柜与凌云霄又碰过一杯,随便夹吃了几口菜后,又继续缓缓道来……。 岑家大院,主厅。 一个唇上留有一绺胡须,面色白净身体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背着双手立于厅门前,正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岑掌柜恭立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您看这事……?” 岑掌柜话语尚没说完,那人便挥挥手打断了他,转过身来盯着他看了半响,方缓缓道:“尸变?你当真看清楚了?” 岑掌柜急道:“哎!老爷,瞧您这话说的,若是小的真看明白了,哪还有命跑回来禀告老爷您?不过小的是真的亲耳所闻,那是听得真真切切的,老爷你若不信,小的马上差人去把今夜在场之人统统遣回来让老爷您一问便知。” 东家紧皱着眉头,右手轻抚着左手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碧玉扳指,沉吟不语,在大厅中来回踱起步来。他其实不是不信岑掌柜的话,但要说全信又实在难于接受,毕竟此事听起来太过诡异,那可是生平见没见过的怪事。 在大厅中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东家停下脚步问道:“依你看,怎么办才好?” 岑掌柜搓了搓手,面露难色道:“若搁在平日里,请几个大仙来跳跳场,兴许也没什么难的。可如今也看到了,那些所谓的巫神大仙都是些骗吃骗喝的家伙,没出事还好,一出事一个个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小的也真是没辙了。” 东家“哦”的应了声,紧皱眉头道:“这下就难办了,难道真要给那家伙千两黄金才能算了?” 岑掌柜答道:“以我们现时的家当,一时半伙的上哪弄那么多钱去?再说了,就算给得了,难道就不怕他下次又来要个千儿八百的?那可是个填不平的无底洞哟!” 东家右手举起,拇指正反摸摸左右唇边胡须,沉思良久,道:“怕它作甚?不过就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还能吓死活人么?你明天叫人上州府去,请人来看一看,说不定只是人为的恶作剧而已。” 岑掌柜急道:“万万不可啊,东家,若是人为?谁能造得出狂风大作,阴雨连绵的?上州府惹恼了他,只怕咱们处境更糟!” 东家有些恼怒,厉声道:“请人也不是,报官也不准,那该当如何?” 岑掌柜左手用袖轻擦额上冷汗,忙不迭道:“容小的再想想,再想想……” 岑掌柜的话声刚落,还没容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老爷,我倒想起一人来,这事估摸着他能办得了。”门口便传来一女声道。 一听到这女声,那东家和岑掌柜两人一惊,赶忙急急迎到门边。 只见一丫鬟手挽着一****跨进屋来。东家忙上前挽扶着这中年妇人走到厅堂主席上坐下,站于一旁笑道:“这三更半夜的,怎么把夫人给惊动来了?” 那妇人闻言嗔怪了东家一眼,道:“其实福荣刚到我就知道,这夜半三更急急忙忙的寻来,必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就叫了雨儿陪我一起前来瞧瞧,早就在厅外听了个明明白白了。” 岑掌柜端来茶水放于美妇身侧的古藤茶几上,歉疚道:“小的该死,一来就惊吵着夫人了,着实该死!” 美妇轻笑道:“这也没什么的,毕竟家里出了这等大事,换是谁都心里焦急的,听你们两大男人商量了半日,可商量出什么子丑寅卯来了?” 东家摇首道:“哎!我俩能有啥主意,实在没辙了,要不夫人给个主意?刚才不是听夫人说有一人可以帮得了忙的,这人是谁?” 美妇点头道:“是有这么一人,就在我们镇西头住着呢.是个外姓人,姓厉,不知打哪来的,不过也来得好有年头了,平时就在街上摆个小摊帮人算命测字,也替那些家里死了人的人家看看风水什么的,听人说是个道行精深极其厉害的阴阳先生。” 东家道:“果真有那么厉害么?莫不是象那些巫神大仙们就嘴皮子功夫好,本事却稀松平常得紧?” 岑氏笑着反问道:“老爷还能有更好的办法么?” 东家干咳了两声,道:“听夫人的,明儿一早就差人去请厉先生。”话毕转念一想,不解道:“还真看不出啊夫人,你成日足不出户的怎么知道的东西比我还多?” 美妇笑道:“我哪知道什么呀!这些都是雨儿这个古怪精灵的小丫头在外边听来说与我听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寻思着,真有这么一人的话就请人家来试试,就算不成的话,大不了把宅子卖了,把店面盘了,凑千两黄金给那人得了,我们再过穷日子呗!” 东家连连称是,点头道:“夫人说得极是在理!”说罢转头对岑掌柜吩咐道:“明儿一早你立即去镇西头把厉先生请来,记住了,对人要客气点,只要事办成了,他要多高的价钱只要不离谱的话都答应他便是了。”停了一停又道:“你这几日也累得慌了,下去休息休息吧。” 岑掌柜唯唯诺诺应了,脚步却是不动。 东家奇道:“你还有何事?当着我和夫人之面,尽管说来就是。” 岑掌柜面色犹豫道:“本不想说的,怕东家与夫人受气,但若是不说,小的又觉心底难安。” 东家奇道:“你们主仆十余载,情同兄弟,还有什么事如此为难?竟然难以开口的?” 岑掌柜抬头望了望他,又瞧了美妇一眼,欲言又止,美妇笑道:“福荣,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说得不对,我帮你担待就是。” 岑掌柜连连点头,朝两人作揖道:“东家主,夫人,小的有一言要说,得罪莫怪!” 东家皱眉道:“你跟随我十余年,怎么变得那么婆婆妈妈了?有话就说,没话回去睡觉。” 岑掌柜忙道:“我觉得,觉得……放棺材那人似乎和我家有些熟稔?”偷眼瞧了东家一眼,见他神色平常,遂大着胆子道:“南坡镇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至少商户能有数十家,各行各业应有尽有,都是方圆百里之内首屈一指的大户,为何此人单单选择我家作为索金之处呢?所以小人斗胆猜测,是不是我家祖上与他家有么瓜葛?或是……?” 东家喝道:“休得胡说,我岑家人世代本分,哪有与人结怨之说?就算祖上曾与人有些纠葛,岂有如今才来索还之意?而且年代久远,保证我能认账么?无凭无据,岂能当真?这种猜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徒增怒气。” 美妇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道:“夫君,福荣只不过是猜测而已,你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东家不敢和美妇辩驳,闻言呵呵一笑,道:“涉及到祖上之事,虽说只是猜测,也有些恼火,倒是失礼了。” 岑掌柜忙忙跪下道:“不敢叫东家主赔礼,是福荣失礼了,望东家主责罚!” 美妇笑道:“福荣,快快起来,没有人责怪你的。” 东家轻咳两声,神情有些尴尬,挥挥手道:“福荣,你这是何苦?还是下去歇息去吧!明日请那厉先生来,可莫要怠慢了人家。” 美妇眼角带笑,轻道:“福荣,你这几日也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岑掌柜应了声,站起身来,给东家夫妇作揖告了别,躬身慢慢退了出去。回到屋中,翻来覆去却是如何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刚蒙蒙亮,便披衣出了门,寻了几个本家的孩童,往西街而来。 第一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耐着性子总算等得岑掌柜啰哩啰嗦的把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讲完了,时间也已接近响午。这期间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总之俱是晕乎乎迷迷糊糊了。 凌云霄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不禁打了饱嗝,挥手对岑掌柜道:“走。” 岑掌柜不明所以,迷茫道:“走?去哪?” 凌云霄一把拉起岑掌柜,大着舌头道:“去……去米店,看看那口棺材去。”话一出口一下就把岑掌柜的酒意吓醒了一大半,忙忙摆手道:“现……现在?就这么空手着去?” 凌云霄醉眼迷离道:“怎么?还要我买礼物去不成?我告……告诉你,小爷我口袋空空,身无分文,那就……就不去了。”说罢抬脚就想走。 岑掌柜忙忙上前双手拉住凌云霄胳膊赔笑道:“凌小哥误会了,我是说店里那东西着实恐怖得紧,我们这般毫无准备地前去,若是碰上那东西跳出棺来,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就算那东西不咬咱们,吓也得给它吓死了。” 凌云霄指着岑掌柜的鼻尖笑道:“吓死的也是你。”又指着自己道:“不是我。”说罢摇摇晃晃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子,也不知雾气几时散开了,微微细雨也早停歇,只见午时的阳光唰的进来,只把两人耀刺得开不了眼。 凌云霄眯缝着双眼右手指着窗外吃吃笑道:“你瞧,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僵尸厉鬼的?就算有,现在也早躺在棺材里睡大觉。就算它敢大白日里爬出来,不是还有我么?你怕什么,保准伤不了你一根毛发就是。” 岑掌柜干笑道:“那是那是。” 凌云霄见他还在迟疑中,不由分说强拽起他就走。两人一身酒意,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行到十字路口处,凌云霄呼着酒气对岑掌柜笑道:“奇怪了,这东街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今个儿怎一人影也没见着?” 岑掌柜闻言抬眼一瞧,可不是么,只见长长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到处散落着昨夜被那怪风吹跑了的物事,而其他街道倒有不少人朝这边张望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人敢行将过来。 这下可把岑掌柜剩下的酒意全惊醒了,颤声道:“东街的人莫不是全让那怪物给吃光了?” “呸。”凌云霄骂道:“你个胖子,胆儿怎如此的小,就算它想吃,它吃得下么?那么多人,撑都撑死它。我估摸着是被你们家昨夜和今早晨这么一闹,全镇人都知道东街闹鬼了,何况身处东街的人,谁还敢出门来,早躲在家里盘算着该如何逃难去了。”说罢拉着岑掌柜就往里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这次岑掌柜说什么也不肯往前去了,凌云霄拉拽不动,怒道:“你这个死胖子,一会我叫那怪物出来第一个就吃了你。” 见岑掌柜仍然不敢挪步,凌云霄转身便走,嘴里嘟嚷道:“若不是看在你那几壶酒的份上,我早回家睡回笼觉去了,这大热天的来看什么棺材?说到底也是你们家里的事,我这个外人瞎操什么心啊?”言毕又“哼”了声道:“这事办不了看你东家怎么收拾你。”这话真奏效,岑掌柜苦着脸道:“去,我去还不成么?” 凌云霄停下脚步斜眼瞧他道:“你不怕?” 岑掌柜咬了咬牙,道:“大不了逃呗,逃不了还有你垫背,怕什么?” 凌云霄哈哈一笑,道:“好,走呗!” 岑掌柜畏畏缩缩跟在凌云霄身后走到岑家粮铺门口,虽说大响午的阳光普照,可当他一眼望到正静静躺在店铺正堂中的那具怪棺,仍感到了丝丝寒意。 一进了岑家粮铺,凌云霄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面色冷静而又凝重,好似方才那醉意全是装出来的,压根他就没喝过酒。岑掌柜不敢跟他一起进来,只是躲在门外街对面远远瞅着,只要一不对劲抬脚便逃。 凌云霄眼睛仔细揣摩着这具怪棺,其实说它是棺材还不如说是口大箱子更为贴切。一般棺材的传统样式都是上宽下窄,首高尾低,而这口棺材却是呈长方形状,上下左右一般高矮,宽约一米,长约三米,在门外阳光的映射下黑黝黝得有些发亮。 凌云霄暗暗心道:“若里边真藏有些怪东西的话,这家伙块头真够大的。”转念又是一想道:“哪有如此身材的鬼怪?估计也就人为而已,造出一副古怪的棺材来讹诈岑老板,要了钱财就逃,嘿嘿,今日碰我凌云霄,非要拆穿你的把戏不可。”嘴角轻笑,围着棺材打起转来。 棺盖和棺身缝合得如此之密,看起来就似个整体,以至于凌云霄围着棺材绕了几圈仍然找不出棺盖到底在哪,只好打消了想揭开来看一看的念头。怪棺棺身上雕满一些神态各异极为逼真的洪荒猛兽,呼之欲出。凌云霄用手摸了摸又拍了拍,触手坚硬冰凉,却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再瞧下去也是瞧不出什么名堂来了,凌云霄拍了拍手走出店去。 岑掌柜忙忙迎上前来,低声道:“凌小哥,可瞧出什么门道来?” 凌云霄转首望了望那口怪棺,摇摇头道:“和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岑掌柜急道:“那下面该如何处置?” 凌云霄伸了个懒腰道:“睡觉!” 岑掌柜奇道:“睡觉?” 凌云霄“嗯”了一声,道:“反正呆在这里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不睡觉干什么?” 岑掌柜惊得一脸惶急高声道:“那、那、那这事该怎么办啊?” 凌云霄笑了笑,道:“你急个什么劲?急就能解决问题了?放心吧,今夜我再来,我倒要看看里边真的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岑掌柜瞧了瞧他,欲言又止。凌云霄知道他想说什么,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放心,我一个人来,你就在家睡大觉等消息吧。”言毕背着双手施施然的走了。 岑掌柜见他竟然不要自己陪同前来,心下甚喜,哼了小调按照往常的习惯就要往店里走,一抬头猛然间见店里那棺材正面对着他冷森森的躺着,心下大骇,忙忙高叫着:“凌小哥,等等我,等一等我……”边喊边急追了过去。 第二章 尸妖现身(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亥时,东街。 凌云霄蹲在十字街口的街心,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乌云密布,云间时不时划过一道道闪电,将天地间瞬时映得雪亮,但却无雷。四周一片静寂,黑沉沉的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时不时有闪电的映射下,凌云霄真怀疑自己到了毫无人迹的荒郊野外中。 “那该死的老刘头,今夜怎不见他出来打更报时了?莫不是被昨夜的鬼吓着了?天上又没有月儿,还真不好算计时辰。”凌云霄恼怒的想着。心下粗略的估算了下,想想时辰也差不离了,便起身朝东街行去。黑灯瞎火的,凌云霄这一路走得甚是辛苦,只能趁着闪电亮起的一霎那辨明方向磕磕绊绊地顺着街道屋垣朝岑家粮铺摸去。 途中凌云霄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嘴巴,心中骂道:“早知如此出门的时候就该带一盏风灯来,如今成了睁眼瞎,万一一会到了米店,那僵尸扑将出来,自己又该如何抵挡?看都看不见,还谈什么捉妖降魔,简直就是给那僵尸送吃的去了。”心里想到这,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又想折返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已在岑掌柜那夸下了海口,说今夜必给他个答案,现在回去算什么本事,只会辱没了师父的威名,砸了师父的饭碗。罢了罢了,就算前面纵有刀山火海也唯有硬着头皮上了,走一步瞧一步吧。”正胡思乱想中,双手突然摸了个空,恰在此时天空划拉过一道闪电,一具硕大的黑乌乌的棺材顿时映入到了眼帘之中,正是岑家粮铺到了。 四处静寂无声,平日里有些什么动静,都狗吠连天,今夜也不知怎地,狗儿们好似都死光死绝了,半点声息都听不到。 凌云霄朝里边探头探脑的瞧着,店面甚宽,正中摆着那具硕大的怪棺,在时有时无的闪电映射下,黝黑发亮。 凌云霄呆在门外细细的听了一下,除了远处隐隐传来的风声外,粮铺内静无声息。 “应该尚未到子时,这怪物还在睡大觉。”凌云霄自我安慰道。当下蹑手蹑脚轻轻地摸索了进去,只是这黑漆麻乌的,要想辨明方向还真是件难事,摸着摸着碰到一物,冰冰凉凉的,凌云霄不知是何物又摸索了一番,一道闪电复又亮起,凌云霄一瞧倒把自己吓了一跳,竟摸到那怪棺上去了。 凌云霄退了一步暗暗“呸”了一声,寻思道:“真是越害怕什么就越碰到什么。”又另换了个方位朝前悄悄摸去,想先行寻个隐处把自己藏起来再做计较。可到处黑咚咚一片,哪里寻得什么隐秘的所在?正寻摸间,突觉后颈处似有什么物事划过,又划了一下,若有若无的。这一下把凌云霄惊得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全身僵直,三魂七魄已是游离不定了。 凌云霄惊惧之下大喝一声,伸手往后一抓,只听“哧”的一声,拉扯下什么事物来,又是一道闪电闪过,伸手一瞧,却是一面布帘子。原来他竟寻摸到了米店的偏门处,后颈部正依靠到了门帘上了。 凌云霄哭笑不得,猛拍了一阵胸口,这一下着实将他惊骇得不轻。心中暗暗连呼:“识破鬼不灵,识破鬼不灵……”转身闪入那偏房之中,一股霉味传来,闪电亮起,只见成袋的粮食,将整个房间堆叠着满满当当的,只余有门口不足丈余的空地。凌云霄见无处藏身,又行了出来,正待继续寻摸着前行时突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他似乎感觉到停放那棺材的地儿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其实也就是感觉而已,隐隐中就觉得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又或者是……那怪棺在动? 一念及此,凌云霄刚刚平定下去的心又犹得提了起来,虽说他不完全肯定这怪棺里就一定会闹鬼,隐隐觉得还是人为的因素比较大,但在如此黑灯瞎火处境下,他又孤身一人,面对一具诺大的棺材,怎么说?心底都是有种发虚的感觉。 当下停立在原处不敢稍有妄动,眼睛却死盯着怪棺所在之处,只希望下道闪电来的时候能看个仔细,希望又是一场虚惊。只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闪电却再也没闪起,这下子他可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睁眼瞎。 凌云霄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闪电却是迟迟不亮,急得额上生汗,却又无可奈何,心中连连急道:“糟糕,简直是糟糕之极”。正六神无主之时,忽听怪棺处又传来“嘭”一声,声音不大,可以说是极其细微,但凌云霄却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两声“嘭嘭”,这次声音又大上了许多。 凌云霄听得虽清楚,苦于眼睛看不见,情急之下拔腿便走。只听“咕”的一声,前额一阵剧痛传来,凌云霄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突如其来激烈的疼痛使他禁不住“唉哟”一声叫了出来,情不自禁手抚额头蹲了下来。原来黑暗之中目不能视加之走得匆忙竟然与房柱撞了个正着。就在凌云霄痛得蹲下呲牙咧嘴眼泪横飞双手拼命揉捻着痛处的时候,怪棺处终于响起了岑掌柜口中所说的那种“吱嘎”声,先是一声,继而又是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更比一声刺耳。 吱嘎声一起,凌云霄倒忘记了疼痛了,只是蹲在地上不敢乱动,心下却是七转八转寻思起来,只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声“吱嘎”声,凌云霄心中也跟着嘭嘭嘭地急跳个不停,他用手轻轻按摩着心胸低声骂道:“平时瞧你挺大胆的,怎么的现儿就焉了?我的乖乖哦,可别再跳了,再跳我还没被吓死先给你给跳死了。”转思一想,又觉得刚才想得不对,道:“也别不跳啊,不跳我还真得死了,您老就跳慢点吧。”其实倒不是凌云霄急糊涂了,只是现今情况下有眼睛当是没眼睛,他除了自我调侃减轻自己的精神压力之外倒还真的无事可做了。 吱嘎声响了一阵后,突然便停了,粮铺中重又归回一片静寂当中。只是这静寂比刚才的响声更令人恐怖,静寂得使凌云霄感觉到沉闷而又压抑,压得他简直都快要窒息了。他慢慢摸索着移到墙边,紧紧将背贴于墙上,突觉得背上被什么硬物顶住了,右手往后一摸,心下立时大喜。原来他初出门时,把师父平时镇妖辟邪时都用到的桃木剑也带了出来,倒插在于背上。只是方才心惊胆战之下,再加上黑不隆咚的给房柱撞得不分南北西东,倒把它给忘了。当下一把把它拉了出来,握剑在手,一下子觉得有了主心骨,顿时觉得豪气万丈,方才什么恐惧什么胆怯都统统抛到爪哇国去了。 就在凌云霄犹在自我沉醉时,猛听怪棺处“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事物被掀翻在了地上。一股腐臭之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的臭气实在是臭不可闻,把凌云霄熏得就差点晕眩了过去。他被熏得忍无可忍,“呔”的大喊了声,高声骂道:“奶奶个熊,臭死了,臭死老子了。”喊罢按着记忆印象里前门的方向就急奔了过去,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再行计较。奔跑间突感觉踩着了什么事物,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面门一疼,又是“唉哟”一声凌空重重翻倒在地,这次比上次撞房柱更是疼上百倍,直把他摔得五脏六腑就要飞出了体外,两耳透风嗡嗡嗡直响,眼前就像看见了满天星斗,四处乱冒。 第二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他左手捂脸右手扶着腰在地上慢慢的坐了起来,疼痛中不禁暗骂道:“该死的,这次又撞上什么了?”当下伸手在地上乱摸,却摸到一把长长的圆棍,再顺着圆棍往两头摸,却是一把长耙子。原来他顺着墙跑,而耙子就斜靠在墙沿,米店里多有这种物事。他跑得急了,一脚踩在耙头上,被耙柄翻转过来就重重敲打在了头上。 还没等他想骂个够本,只听到屋东首处传来极其沉闷“嗬”的一声叹息声,仔细一思量,又不像叹息声,倒像是什么动物在吐气一般。心里一激灵,暗道:“完蛋了,一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正主儿出来了,是人好说,是鬼可就麻烦了,且不论是人是鬼,总之不是什么好玩意。”心头转了几下,如果真的是鬼,还是降妖灭魔的法物管用,这么一想间,忙想用桃木剑护住自己,却才发现手里抓得是一长耙子,那桃木剑在方才那一摔都不知飞到哪去了。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又惊又惧之下竟也把师父平时教的那些什么降妖灭魔的咒语忘得一干二净了。 臭气扑面,那物似乎也闻到屋中另有生灵,“嘭”地一声已跳到凌云霄身侧,地板震了一震,可见此物极其沉重庞大。“难道当真不是人为?如此庞大的身躯,也不是可以伪造得出来的。”凌云霄暗自心道,尸变二字,已是在脑海中反复闪过。 又听嗬地一声,嘭的地面震响中,这次又近了些。凌云霄危急中突想起平日师父曾说过,尸妖之类的异物寻找生灵主要一靠闻二靠触,只要生物闭住呼吸不能有丝毫动弹,尸妖便寻他不到。先不管它是何物,权且当它是尸妖再说,当下依言而施,躺在地上闭住了气一动不敢动,眼睛却贼溜溜的乱转,极力想辨认那物到底身在何处,可惜触眼之处,皆是黑沉沉一片。 那物果然寻他不着,只是“嗬”的一声在他身侧停下了。凌云霄见它寻自己不着,心头稍稍安定了少许,忽觉的地上一震,“嘭”的一声,那物移动到了他头顶前方。凌云霄心里暗暗祈福道:“按此物重量,少不得也有半千之数,千万别在往前跳了,若是踩在我的肚皮上,还不被踩成肉泥了。”心下正自惶恐不已时,头顶上突的一凉,不知什么事物掉落在他额上,顺着额头滑落到了眼中,搞得眼中粘粘粘粘的,极不舒服,凌云霄忍不住用手一抹,只觉得腥臭难闻,竟是那尸口中滑落的龌龊之物。 凌云霄皱眉咧齿,感到恶心之至,忍不住呼出一声气来,猛听头顶“嗬”的一声,他双眼极力往上瞧辩,依稀见上方一团巨大的黑影扑面压来,臭风直扑鼻间。 凌云霄暗道:“不好。”百忙之中将手中耙子的靶头顶在身侧地上,手握耙柄往上一戳,然后就势往边上一滚,趁着耙柄阻着那妖物片刻的时间,赶忙站起来就跑。可惜他又忘了,黑暗之中到处都隐藏着险机,慌不择路中,只听“咚”的一声,他又与房柱撞到了一起。这一下几乎要把他撞晕了过去,不过也幸好这一撞将他撞翻在地。 只听前方“嘭”的一声地一震,那妖物“嗬”的已经跳到前方去了,若不是他被房柱撞翻在地,估计这下正好撞到那尸怀里来了个自投罗网。凌云霄极力忍住疼痛,屏住气息躺于地上,心中却把这房柱足足骂上几百遍。 那妖物不停在前方跳来跳去,嘭嘭声不断,久不久嗬地一声,声调悠长,尾音渐低,阴沉恐怖之极。 凌云霄躺在地上不敢妄动,耳听前方那妖物跳跃之声,暗暗呸了一口思道:“老子今夜是倒足了霉运了,若今夜有命活着出去,定叫那胖子好好请吃一顿,另带一点红利压压惊才成。”转而一想,暗暗叹道:“有命出去再说吧!”盼望着那妖物寻他不着,也就自行跳出门去,他好有个解脱。 那尸不停在前方来回跳移,嘭嘭嘭声震不断,竟有在此长待之意。凌云霄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那尸不发现自己,自己也得给活活憋死,当下两手慢慢在地上寻摸着,希望能寻到一些防身的物事,最起码也能和那尸斗上一斗,这样就算死了也不至于太憋屈。 摸索间左手手指突触到一硬物,再往前一探,竟是那把桃木剑。凌云霄喜出望外,忽的翻身坐起一把抓起了剑,竟忘了憋气了。呼地一阵臭气袭来,那物已跳将了过来,凌云霄已来不及起身迎敌,情急中狂喝了一声,背对着那物估摸着方位将桃木剑反刺而出,只听“嘶”的一声,一股糊味飘散开来,只听那妖物凄厉之极的“嗬”了一声,又听嘭嘭嘭数步越离越远的跳跃声。 凌云霄大喜,心道:“这桃木剑果然是个镇妖辟邪的好东西,估计那妖物这一下挨得受伤不轻。”当下得意忘形之至,手握着桃木剑满屋子的转悠寻找着那尸妖。那尸妖似乎极为惧怕桃木剑,凌云霄转到离它近点的地方,它立马就跳开。 凌云霄黑暗中眼不能视物,只能凭那尸落脚时地面的震动来感觉它的去处,再加之之前被撞得怕了,只是一步一点慢慢的寻将过去。而那尸却没这方面的顾忌,跳得又远,往往凌云霄才刚接近,它嗬的一声又跳远了。这下却形成了一个僵持之势,凌云霄奈何不了那尸,那尸惧怕他手中之剑,也奈何不了凌云霄。这一尸一人,在这屋堂之中转悠着玩起了捉迷藏。 就在凌云霄苦苦思索如何降妖捉尸之法时,屋里复又回归到一片静寂之中,那妖物不再乱吼乱跳,凌云霄眼不能见,鼻中又闻到俱是满屋子的臭气,根本无法判定那妖物的确确所在,心中不由有些暗暗叫苦。 正暗暗凝神戒备中,只觉后脑强风袭来,凌云霄往旁一闪,顺势回身手中木剑已朝那风起之处刺去,又是嘶的一声,糊味冒起,那妖物低吼一声,又隐入屋中某个暗处之中。凌云霄一招逼退了它,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悄然后退,只盼退回到墙根处再行计较之法。 才退了两三步,左边传来“嗬”的一声,凌云霄不做他想,赶忙就是一剑刺出,觉得刺在什么硬物之上,便听到“咔”的一声,手上一松,心中暗道:“糟糕!不妙之极!”原来他这剑使力甚猛,又是情急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刺,竟刺到房柱之中,木剑已然折成两截。 没了木剑,再无任何护身的法宝,就等同失去了性命,哪还了得?凌云霄心中惶惶然,立在原地不敢稍有妄动,耳中极力辨听着屋内的声息。 听了甚久,屋里沉静如斯,凌云霄暗道“难道那妖物已经不在了?管它在不在,先出了门再说。”心中如此想法,脚下悄悄移动起来,这次他学了乖,双手四处乱探,摸不到前边有障碍之物方才移动步子,一步一探地慢慢朝门外摸去。 此时天空突又闪过一道闪电,瞬时将大地映射得一片雪亮,凌云霄眼尖,趁着这短短的一刹那亮光,目光四处游扫,一瞧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浑身汗毛直立。 就在自己身侧不足两尺之处,一个庞然大物站立着,一张阴惨惨的骷髅面呈露出来,嘴巴大开着,上下两排利齿泛着白光,从上至下已朝自己脖颈之处咬来,凌云霄不及多想,身子往前一个滚翻,避了开去,躺在地上闭起了气。 心里怦怦急跳,连道“侥幸!”若不是这道闪电来得及时,只怕已被咬个正着,如此大口,焉有活命之理。 第二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闪电不断亮起,凌云霄瞧见那妖物不停在自己身侧左右跳来蹦去的,有好几次堪堪险些踩踏碰中了他,骇得他浑身冷汗惊出不断。 他倒也聪明,知道憋气不能长久,一到难于忍受之时,速度开口换气,然后立马闪到另一处继续闭气静立。那妖物动作也极为迅疾无比,他才开口,便已扑来,只是凌云霄每次都是有备而作,自然抢着先机,每次都是堪堪避过,虽然惊险万分,但也次次凑效。 这下又变回方才那僵持之势,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找一个藏,只不过两者角色已是互换而已,凌云霄已从方才的主动出击变成现时的被动躲藏之势。 尸妖寻他不着,他也对尸妖无可奈何,两者在屋中一追一藏甚久,凌云霄心中叫苦连天,忽然想起,身上尚有那些降妖灭魔的咒符,忙忙探手入怀,抓出一叠黄纸咒符来,可如何运用,又是半点不知。 当下边躲着那尸,边摇头晃脑,心中默记着平日里师父所教的镇尸咒,可平日里所学咒语甚多,此时一着起急来,夹七夹八全都参杂到了一块,连念几次,都觉得不大对劲。没了咒语,手上纸符还不是和废纸一般,心头窝火不止,连连骂自己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凌云霄啊凌云霄,瞧你也不太笨,怎么就连一句简简单单的咒语都记不起呢?都怪平时不努力所致,你该死啊,该死!”可气归气,恼归恼,眼下还是思量着如何应付这尸妖要紧。 闪电一起,他瞅准那妖的方位,若是离得较远,立马换气换位,若是相距较近,则继续憋着,虽说暂时性命无忧,但躲得也是辛苦之极。 手中捏着一把降妖的黄符,偏偏却不会使用,若只论郁闷之心,恐怕此时他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他紧盯着那尸跳动时的震响声响起之处,心思急转起来,暗暗心道:“这些咒符是经师父之手开了光的,就算没了咒语相辅,应该也有点用处吧?”当下悄悄在自己身前周围撒下一地的纸符,趁机呼了口气,那妖物循气跳将过来,他早闪到一旁去了。 只听那尸惨呼连连,在原地蹦蹦跳跳不停,脚底青烟直冒,凌云霄大喜,心道:“咒符果然有些用处。”赶忙将手中纸符到处乱撒,搞得满地都是。 他游走在纸符之上,口中连连呼气,引那尸来追,那妖物脚下受阻,行动迟缓,哪里追得上他。 一人一尸满屋子转悠,瞧那妖物狼狈不堪,凌云霄哈哈大笑,突听那尸“嗬”的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凄厉尖亢,着实把凌云霄吓了一大跳,正不明所以间,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震,鼻子间猛然吸入了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呛得他不禁咳声连连,只听那尸的跳跃声“嘭嘭嘭”的朝西边渐行渐远而去。凌云霄醒悟过来,心惊道:“不好,这尸要逃!”可四周黑沉沉的,自己都辨不明东西南北,要想去追,又如何追得上?就算追得上,他敢追么? “喔喔喔……”远处传来了阵阵金鸡啼鸣之音!“原来寅时到了,我在这里这尸入不了棺,怪不得它急着要另走他处!”凌云霄又痛又累的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 岑掌柜再见到凌云霄时,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岑家粮铺墙上破了个大洞,店里店外一片狼藉。那凌云霄灰头灰脸赤膊着上身的正躺在那大口子前的残砖破瓦上呼呼大睡。岑掌柜小心翼翼近前一瞧,只见凌云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肿起老高一块,更诡异的是,自右额下到左侧脸颊上竟然有一道很明显的红色伤痕,看着似乎就要将他的面容一分为二。 再看店里,却见那怪棺早已打开,棺盖散落在了一旁。岑掌柜大骇之下,转身就便想要逃,只听凌云霄懒洋洋道:“别怕,是口空棺,里边的主子早让我打跑了。” 岑掌柜兀自半信半疑,只见凌云霄跳起身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朝店里拖,岑掌柜不由自主的跟他进了店里,隐隐闻到一股刺鼻之极的臭味。凌云霄把他一直拽拉到了棺前,逼着岑掌柜低头往里瞧,棺中果真空空如也,只是一股难闻之极的臭味瞬间扑鼻而来,岑掌柜忍不住冲到店外,大呕特呕起来。 凌云霄在店里哈哈大笑,道:“昨夜里我把隔夜饭都吐光了,岑大掌柜的,你该如何补偿?” 岑掌柜止住了吐,回头苦笑道:“凌小哥果然神人也,真不愧是名师高徒,如此妖邪之物都斗你不过,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来,只要鄙人能做主的,统统答应,绝不含糊。” 凌云霄一瘸一拐行了过来,一手扶住岑掌柜肩头,哈哈一笑,道:“岑大掌柜果然豪爽,当真什么都行?绝不含糊?” 岑掌柜站直身子,道:“只要鄙人能办到的,自然算数,我想凌小哥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鄙人也不敢拿话诳你。”他也怕凌云霄狮子大开口,学那放棺之人一般,索要没边没际的物事,所以开口在先,堵住凌云霄不切实际的念头。 凌云霄点点头,四处环顾一番,凑到岑掌柜耳边,神神秘秘低声道:“我想给你请一顿酒吃,一醉方休!” “什么?”岑掌柜愣了愣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要你请一餐酒饭,我肚子饿了,如何?”凌云霄突地在他耳边大声道。 岑掌柜冷不防被他突如其来的高声吓了一跳,一边用手掏耳,一边**瞧着他,哑然不语。他也着实想不明白,按理说,帮人办成那么大的事,都会提些钱物之上的要求,那料到竟只是区区的一餐酒饭,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凌云霄见他不语,有些着怒道:“怎么?不同意?不就区区一餐酒么?昨夜小爷我和那妖物恶斗了大半宿,差点小命都玩完了,竟然一餐酒都换不来?” 岑掌柜回过神来,忙忙道:“哪里,哪里?莫说一餐酒,就是十餐,百餐甚至千餐,只要鄙人尚在,都是请得起的。” 凌云霄哈哈一笑,伸右手就是一拳,轻锤在岑掌柜臂膀之上,道:“我就知道岑掌柜不是那么小气之人,那就走呗,喝酒去!”言罢抬脚就走。 岑掌柜忙忙拉住他,凌云霄眼一瞪,道:“怎么,又想反悔了?” 岑掌柜赔笑道:“酒是自然要喝的,只是小哥你帮岑家如此大忙,可不能马虎了。鄙人这还要回去禀报东家主这天大的喜讯去,这酒席嘛,可就不是鄙人陪小哥喝了,而是鄙人家主,还有左邻右舍有头有面的人家相陪,小哥,你可得好好喝上一餐咯!”说着和凌云霄作了一揖,兴高采烈匆匆离去。 凌云霄望着岑掌柜的背影,喃喃道:“不就喝一餐酒么,还要这么麻烦?” 第二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午时,岑家大院。 凌云霄早已是漱洗完毕更换一新,翘着二郎腿正坐在大厅主席上是大吹特吹昨夜里如何勇斗尸妖的光辉战绩,岑竟乾和岑掌柜两人站与一旁那是听得惊心动魄嘘嘘不己。当然,他黑暗中慌不择路连撞三次的丑事是万万不能说的,而且尸妖的数量也从一只变成了数只。岑家主仆二人因为事情得到圆满解决,正满头欢喜当中,自然也不会考究一口棺材里到底能装几只尸妖的问题。凌云霄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只是他额上那大大的紫包和面上那长长的红痕还是让人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当夜岑家大摆宴席,镇中所有有头有脸的名豪大绅俱都列席。眼瞧着这些平日里都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富商大豪们与自己同列一席,凌云霄开始倒还有些拘谨。可酒过三巡,瞧那些财主佬们个个对他客气不已,酒壮心胆,自然是免不了又继续吹嘘一番,那是大吹大擂,口沫横飞,得意之至。 边吹边喝,边喝又边吹,在一番推杯置盏中,喝得是不亦乐乎,吹得是牛皮梆梆响,醉得一塌糊涂也是在所难免了。也不知喝到多少时辰,酒已见底人已散空。凌云霄谢绝了岑家让他留宿的盛请,也死活不让人送,打着饱嗝,一身酒气,提着盏气死风灯歪歪斜斜的就出了岑家大院。 从岑家大院到镇东街并不算远,中间铺就着一条青石板彻成的石道,只是两旁荒草丛生,树林浓密,再加上夜色已黑,在风灯微弱的灯光映射下,两旁的荒草树丛的影子就如同一个个个正在张牙舞爪的鬼魅魔影。凌云霄满身酒气哼着小调踉踉跄跄地行走在空旷的东郊石道之上,正哼得欢时,只闻到空气中充满一股呛鼻的臭气,只觉得“嘭”的地面一震,耳边传来“嗬”的一声。 这臭味和这声音凌云霄实在是熟悉之极,不是昨夜那店中的尸妖还能有谁。他举灯四周乱照,只是照明范围有限,放眼瞧去除了树影婆娑和鼻边闻到的阵阵臭气之外,一无所有。大骇之下,酒意也立醒了三四分了。忙忙伸手到背后乱摸,却捞了个空,背上空空,哪还有什么桃木剑的影子。只怕是刚才在酒席上喝得忘乎所以,几时把桃木剑给落在岑宅里边了自己也未曾而知。又伸手入怀,空空如也,才记起午时换了一身衣裳,那些纸符之类的物事连同那身旧衣裳早就丢在家中,未曾带得出来。 凌云霄心中暗暗叫苦,不过也仗着还有几分酒意,回头拔腿便跑。只盼能赶在尸妖之前跑回到岑宅里边,岑家上下人数甚多,合起力来想来应该可以对付得这么一个尸妖,何况只要进了岑家,寻到那把桃木剑,还怕这区区一只尸妖不成。只是这样一来他今日所吹嘘的功绩自然而然也就被拆穿了,可这急要当口哪还顾得上功绩不功绩的,保命要紧。他的算盘倒是打得蛮如意的,可惜肚里酒水甚多,再加上山风这么一吹,酒意直冲脑门,头重脚轻,跑起来可就没有那么顺畅了,明明已经瞧见岑家大院门口悬挂着的那两盏风灯,却是死活怎么也跑不到。 正连摔带跑朝岑家大院急奔时,忽闻一阵臭风从头顶掠过,前方丈余处嘭的一声已立有一物。这妖物样貌,昨夜四处黑漆麻乌,他瞧得不大真切,如今借着风灯的光线,凌云霄这下是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了。这尸身长八尺有余,体格庞硕之极,身穿古时战甲,披头散发,那长长的乱发在夜风中随风乱舞,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眼见那尸双脚离地,已朝他凌空跃来,他哪还顾得上看那尸长着什么摸样,只见前路已堵,“呀”的惊叫一声转头就朝来路跑回,那尸“嗬”的一声在后边追赶而来,只一个踨跳起落间便已跳到凌云霄身后,伸出双手就朝凌云霄肩头拍落。 凌云霄哪能让它拍着,情急之下往旁边一个癞驴打滚,闪过了这尸妖的一击,只是这一滚也滚到旁边荒草丛中了。那尸一击不中,也随之跳入凌云霄滚入的那草丛之中,却再无半点凌云霄的气息。原来凌云霄这一滚还真是凑巧,正滚入草丛后一处小水潭中,被这冰冷的池水一激,酒意又醒了三分,手脚并用,往潭子深处挪去,滚到水深之处,当下不敢妄动,潜躺在水下闭起了气。 说来也是凑巧,若没有这小水潭,就算凌云霄闭住了气,他身上的酒气仍然会被那尸妖闻着,这下歪打正着,在水中一泡,正好淹没住了周身的酒气,暂时躲过了一厄。那尸“嗬嗬嗬”的在水潭周围来回跳跃着,寻觅着凌云霄的踪迹。 虽说凌云霄躲在水中暂时逃过一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在水底憋气憋得久了按耐不住,便悄悄在水面上探出一个头来,想偷偷换了气再躲回水里。不料才一吐气,那尸就呼得一下从水潭边跳了起来,只朝凌云霄所在之处扑将过来。凌云霄大惊之下哪还敢呆在原处,赶忙手脚并用往岸上跑,却不料潭底淤泥甚多,越急着想跑越跑不动,拼尽全力之下也不过挪动了几步而已。只见水花四溅中,那尸已落在方才凌云霄所呆之处,离它现在站立的地方也不过六尺有余,如此近距,只消一个起落,便可将陷于泥中的凌云霄拍死爪下。 凌云霄暗道:“我命休矣!”便闭上眼等死。只听耳边传来那尸嗬嗬嗬的厉呼声,却半天不见那尸对自己做任何动作,不禁大奇,睁开眼一瞧,这一瞧之下差点没把他乐死。原来此潭积水甚久,潭底早积满了厚厚的淤泥,那尸跳落下来,一下子就给陷进了泥里。他身体深重,加之又是凌空跳下,力道何其之大,这一陷就陷进了大半个身子,水面上就只留了个脑袋,它愈是使力挣扎陷落得就是愈深,是以虽离凌云霄只有六尺多的距离,可就偏偏奈何不了他了。 凌云霄哈哈大笑,只管用手拨水劈头盖脑朝那尸头淋去,嘴里骂道:“我叫你追,我叫你追”。拨得累了也只得罢手,只是自己也被淤泥困住,一时半会也逃不了,就这样一尸一人在水潭中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着。 凌云霄这才有机会好好看清了这尸的摸样,面上无肉,估计已经风化成了一层干皮了,双眼无球,只是两个黑糁糁的眼洞,也没有鼻肉,只剩了一个隆起的三角小孔,整个面容看起来极是狰狞恐怖。它张着嘴对凌云霄咆哮着,那满嘴的尖牙和那两只长长的獠牙更是看得凌云霄不寒而栗,情不自禁用手摸了摸颈部,忖道:“若是给它在这里咬上一口,那还真乖乖不得了。” 第二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想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一会到了寅时这尸急于脱身说不定真能爆发出什么惊人之举,还是想法子赶快脱身才行。所幸只是双脚陷于淤泥里,想想脱身也不至于很难。当下不敢用力,只是慢慢的一步一划拨拉着水朝岸边行去,那尸闻到这边的动静,又想来追,一用力,又陷了下去一点,这下连嘴都浸没到水中了。 凌云霄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好不容易爬到了岸边,只觉得气力都用尽了,半躺着身子对水潭里骂道:“你个老怪物,都死在棺材里几百年了还爬出来,害得小爷我跟着你一起受累,又是撞柱子又是被水泡,奶奶个熊的。”那尸妖不停在水中咆哮连天,使力也想跟着跃来,水声哗哗,它竟然靠着蛮力,也向前跃出了半尺左右。凌云霄暗暗心惊,瞧它阵势,只怕真的能脱出水来。大着胆子待在水边观察,只见那尸也就向前跃出半尺而已,又被水底泥浆所困,他暗暗估算时辰,想来就算过了寅时,它也未必能跳出水潭来,心中稍稍大定。 休息得够了,便起身跌跌撞撞朝岑宅行去。到了岑宅,叫了门,看门的一瞧是他便忙忙把他迎了进去。岑家主仆见他才出去还没一伙功夫又折返了回来,而且还是这般摸样,一身的泥水湿淋淋的,自是惊讶万分。凌云霄也不敢告于实情,只是说喝多了掉水潭里了,黑灯瞎火的也回不去了,所以又返了回来。听他这么一解释,岑竟乾哈哈大笑,酒后诸态这般事情倒是常见得很,倒也不疑有他。当下便赶忙叫人寻了套干净的衣服让他换上,又安排了住处让他住下。 凌云霄待岑家众人都睡下后,又等远处鸡鸣了三遍,方悄悄起身,在岑家院子里寻找起他那把桃木剑来,只待寻到木剑就返回到那水潭里灭了那尸。只是诺大个庄园,加之四周黑沉沉的,要寻把木剑谈何容易,寻了多时终究还是寻它不着,也只有悻悻的回到房中,待天亮时再做计较,只是一想到尚在水潭中的那尸,又如何睡得着。待鸡鸣到五更天,天时蒙蒙初亮,便再也等不急了,忙忙穿戴齐全了也不和岑家告别,出了岑宅径直朝那水潭急急奔去。 到了水潭边,放眼瞧去,水面空空,哪还有那尸的影子。凌云霄暗道:“莫不是昨夜鸡鸣之时,它急于挣扎,给沉到淤泥中去了?” 便就近从树上折下一段长枝,沿着水潭四处朝水里捞寻着,只觉得触手之处皆是软稀稀的烂泥,哪触到什么硬物之类的物事。捞寻了许久,终一无所获,凌云霄不禁奇道:“看样子这尸已是脱困而去了,只是它又寻得什么方法出得这水潭的?当真奇怪的紧。”思量了良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疑惑间,突想起昨日只顾得和人喝酒取乐,昨夜又让那尸妖一吓,早把师父回来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当下暗道一声:“糟糕!”急急忙忙寻路赶回家去,只盼见了师父把此事一说,谅来师父也不会责怪以他。 行到西街离他那住所尚有百米距离时,只见院门大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汉子正拿着扫帚出了门来。凌云霄一见大喜之下,赶忙上前几步,远远得对那汉子急急摇手,那汉子抬头正见了,正待说话,凌云霄忙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招手叫他过来。那汉子满面疑惑行将过来,凌云霄一把拉住他把他拖到一屋角处,悄声问道:“大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在屋里么?” 原来这汉子正是凌云霄的大师兄阳有仪,听到凌云霄这么一问,阳有仪道:“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又惹事了?师父他老人家和无极还有点事要处理,尚未回来,只是不放心你一人在家又要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师父就叫我先行回来瞧着你。”言罢突又问道:“昨夜你上哪去了,整日整夜都不见影,又跑哪疯去了?真的惹事了?” 凌云霄听师父没回来,嘘的松了口气,又瞧了瞧四周,低声对阳有仪道:“大师兄,我和你说件事,走,屋里说去。” 阳有仪刚听完凌云霄说的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指着凌云霄气道:“你瞧瞧你,师父才出去几日,你就给捅出那么大的篓子来,就你这道行?还想捉尸降妖?出事了不是?现在这尸不知藏到哪了,若是夜里出来害人,你可是大罪一件难逃其咎。” 凌云霄苦着脸叹道:“我初时也只是以为是人为的恶作剧,哪知道里边还真藏有个大家伙,事情闹大了,这不,和大师兄商量来咯嘛!” 阳有仪沉吟了半响,转身走到放置于屋角的一口大红铁皮箱子前,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包袱,抛给凌云霄道:“接着,帮我拿着。”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八卦大罗盘递给凌云霄,再从箱子里取出一件长约有两米宽不过巴掌,外边用黑布包裹着不知是甚的物事捆系于身后,从凌云霄手中接过那罗盘后对凌云霄道:“走,到岑家瞧瞧那棺材去。” 凌云霄带着阳有仪赶到岑家粮铺时,正见岑掌柜带领着一众伙计在补修着那面被尸妖撞破了的墙垣。岑掌柜听了凌云霄介绍,知道阳有仪是凌云霄的大师兄,神态那是恭敬得不得了,一定要拉着这师兄弟两人上酒馆好好喝上一顿。阳有仪笑着劝阻道:“岑掌柜不必客气,我这次前来只是想看一看那口棺材,不知那棺现在被贵店放在哪了?” 岑掌柜面露难色道:“还真不凑巧了,自打昨日凌小哥把棺中那怪物赶跑后,鄙人不敢怠慢,立即差人把那棺扔到五里外的乱葬岗去了,阳大哥你也知道,咱做生意的,总不能放着口棺材吧?何况这口棺……”阳有仪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点头道:“这个我明白,理解理解的。”言毕转首对凌云霄道:“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赶往乱葬岗,若我猜得不错,那尸一定就藏在那。” 凌云霄不解道:“师哥就那么肯定那尸妖就藏在乱葬岗?” 阳有仪望了他一眼,眼神严厉,道:“你打小就脑子聪明,可惜从不用在正途上,这种事情还用想么?乱葬岗是什么地方?葬死人之处,而且由来已久,葬在那处的死人多不胜数,本来就是极阴极寒的地方,正适合尸鬼之类的妖魔之物生存,何况现在它赖以栖身的棺材又被岑掌柜扔在那了,它不躲在那还能躲去哪?” 凌云霄“哦!”了一声,有些干笑道:“还是大师哥聪明,小弟我是万万赶不上师哥万一的,唉哟……!”话没说完,头上已挨了一暴栗。 第三章 乌甲尸兵(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乱葬岗。 岗如其名,处处乱坟,地地白骨,乌鸦成堆,野狗成群。这里埋葬的俱是些无主的尸骨,大多都是草草掩埋了事,既无木棺,更无墓碑。 虽说还是大白天,天际万里无云,烈阳当空。可凌云霄还是觉得此地阴气沉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阳有仪回头瞧了他一眼,笑道:“老三,怕了?” 凌云霄挺了挺腰道:“怕?笑话!我打小到大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阳有仪笑了笑,也不答话,转过头去手搭凉棚找寻着那具怪棺,乱葬岗上乱草树木甚多,地面也是凹凸不平,瞧来瞧去也寻不见其的踪影,也不知道岑掌柜把它扔在何处。 阳有仪头也不回问道:“按照那岑掌柜的说法,是把怪棺抬来后直接就丢弃在这荒山上了,并没掩埋对不?” 凌云霄点点头道:“是的,那岑掌柜没必要骗咱哥俩。”言罢也跟着寻找起来。 只见乱葬岗中耸起有一土坡,比周围地势都要高些,凌云霄手指那土坡道:“师哥,上那土坡去,它在岗地中心,又别周围地势要高,咱上那瞧瞧去。” 阳有仪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朝那土坡行去。上了土坡,两人分立两侧四处观望起来,正查探间,凌云霄眼尖,指着山岗北边一处高过人头的荒草丛叫道:“师哥,那棺材在那。” 阳有仪行至他身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丛荒草在山风的吹拂下,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的摇摆着,里边若隐若现着一具黑乌乌的大棺材。 阳有仪急步下了土坡,手持罗盘当先奔了过去,凌云霄跟在后头嘟嚷道:“这岑掌柜也真是的,把这棺材藏得那么隐秘,又不明说,叫我兄弟两一阵好找,这不是耽误时间么?回头非得着他算账不可。” 阳有仪拨开荒草,一头钻了进去,凌云霄正要跟进,里边传来阳有仪的声音道:“老三,你到那土坡上边去,仔细察看下这附近可否有些什么山洞土洞之类的。”凌云霄“哦”了声,把已经伸进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极不情愿的转身朝那土坡上行去。 阳有仪一眼看到此棺,心底不由倒抽了一股凉气,好霸气的黑玉血棺!心中震惊难以言表,脚步不停,围绕着怪棺手持罗盘快步打起转来,边走心越惊,此地惊现黑玉血棺,看来此事难以善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凌云霄正手搭凉棚四处张望着,却见阳有仪一脸凝重地钻出草丛,朝这边缓缓行来,到了坡上就一屁股盘腿坐了下来,闭目养起神来。凌云霄不敢打扰他,不禁心中暗道:“现已接近酉时,师哥这么一坐,也不知道几时起身?若是几个时辰都不起来,到了晚间,岂不真要在此过夜?”他知道他这个大师哥,一碰棘手之事,常常会打坐冥思苦想一番,有时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一念及此,看着四处累累白骨,又想起那就在此地却又不知藏于何处的尸妖,凌云霄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他立身朝乱葬岗四处打量,触眼之处,除了乱草还是乱草,而且占地极广,想要在此寻出那尸妖藏身之处,以他一人之力,谈何容易? 他本性慵懒,见阳有仪闭目养神短时间内也不会睁眼了,也懒得再寻找什么洞口,走到阳有仪身旁,寻了块比较齐整的地方以手托头躺了下去,双眼仰望着天际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过去。 正睡得香甜中,忽觉得有人在推拉他,朦朦胧胧中睁眼一瞧,却是阳有仪,再一瞧天色,已是黑沉沉一片了,天边挂着一轮残月,隐隐发出幽暗的银光。 凌云霄一咕噜翻身就想起来,阳有仪压住他肩头低声道:“别动,瞧那边。” 凌云霄按着阳有仪手指的方位一瞧,黑不隆冬的,也瞧不到任何东西,有些茫然不解道:“有什么?” 阳有仪右手一拍额头,低笑道:“我还真忘了,你那双眼睛一入夜,就瞧不到身前三尺之处。” 凌云霄有些气恼道:“那你还叫我看?你看到甚么玩意了?那尸妖么?” 阳有仪紧盯着前方,重重点了点头,凌云霄几乎惊出声来,忙忙极力向前眺望,待视力有些适应,虽然还是模模糊糊一片,但在微弱月光映射之下,只见远远荒坟地上,似乎有什么物事在一蹦一蹦的跳着,往岗下移去,又看的不太真切,不过看着阳有仪的神色,一猜也猜得出来,此物正是那尸妖。 凌云霄低声问道:“子时了?” 阳有仪答道:“哪到那么快,戌时刚过不久。” 凌云霄惊道:“啊?这尸变得那么厉害了,没到子时就敢出来了?” 阳有仪笑道:“谁说僵尸只能子时才能出来?此地阴气极重,它根本无需等到子时,瞧它跳的方向,应该是往镇上的方向走。” 凌云霄扰了扰头道:“镇里阳气盛,它还敢往那去啊?”话刚说完,头上就已挨了一栗,阳有仪低声骂道:“谁说它要去镇里了?我只是说它往镇上的方向走,走,跟上去瞧瞧。”还没等凌云霄反应过来,他已经起身朝那尸妖追了下去,凌云霄无奈只得紧紧地跟在他的后头。 凌云霄初时紧盯着阳有仪背影疯跑,但阳有仪脚力渐长,越奔越快,而凌云霄苦于双眼夜不能视,越跑越慢,渐渐距离就拉得开了,再奔一阵,阳有仪的身影已经隐没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凌云霄深一脚浅一脚正跑着紧时,突觉脚下一空,暗道一声:“不妙。”身形一歪面朝下已摔倒在一土坑内。他是在毫无防备中摔下去的,这一下可摔得他不轻,只觉得额头火辣辣地疼痛难耐。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痕,而这新痕添得不是别地,正不偏不倚的添在前夜他额头的旧伤之处上。 凌云霄好半响才艰难的从坑里爬到地面上来,蹲着地上双手不停的揉捻着额头,疼得他可真是泪水都要夺眶欲出了。正呲牙咧嘴中,突觉旁边草丛不知怎的“哗”的动了一动,凌云霄手上的动作不由停顿了下来,转首一瞧,又见一切平静如常。他只道自己看花了眼,不料他才刚把头转了回来,又感觉那草丛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接着哗啦啦到处乱摆起来。 凌云霄用手举过头顶,无风。他不由神经绷紧了起来,从地上慢慢立起身,却尽力不扭头去看那正在乱舞乱动的草丛,他怕一回头猛不丁就看到一张青惨惨的鬼脸。听着那草丛响动的声音,凌云霄只感觉自己的衣襟都被冷汗浸湿了,正思虑要逃还是大着胆子转身去看的时候,草丛中“嗷”的一声窜出一只野狗来,紧接着又跑出一只,两只狗互相撕咬玩耍着从凌云霄身旁窜了过去。直到两只狗都跑远了凌云霄才呼的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拔腿便跑。 这乱葬荒岗,到处鬼火点点,天地间又黑压压一片,现在是野狗虚惊了一场,但再不跑快点一会难保真的出现什么难以臆测的事情来,万一真出现冤魂怨灵之类的物事可就吃不消兜着走了。这一路跑下来可真吃尽了苦头,磕磕绊绊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好不容易下到了马道,却一头撞进一人的怀里。 “你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后边有东西追你?”却是阳有仪的声音。 凌云霄一听到这声音,激动得话都说不顺了,一把跳起来紧紧抱住阳有仪的脖子不松手。 阳有仪瞧他周身上下脏污不堪,头上发间也是沾满了泥土草沫,样子甚是狼狈,不禁笑骂道:“行了行了,都半大小子了还怎么像个娘们似的,不就一个乱葬岗嘛,瞧你吓成这个鸟样。” 凌云霄松开手,不好意思嘿嘿嘿干笑了几声,问道:“师哥,你不是追那僵尸去了么?怎么又返回来了?” 第三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道:“还不是为了你,追了一半才想起你还没修得开天眼,这黑夜之中你肯定是看不到什么东西的,所以又返了回来找你,至于那僵尸嘛,到子时肯定往镇上去,你我到镇上的路口处以逸待劳,今晚就收复了它。”说罢对着凌云霄指指自己的背。 凌云霄不明所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没什么东西啊?茫然不解问道:“什么?干吗?” 阳有仪道:“叫你到我背上来,我背着你走,你没开天眼,从这里走到镇上你走得了吗?”凌云霄想想也觉得有理,当下依言爬到阳有仪背上,阳有仪说了声:“抓稳了。”抬脚便走。 凌云霄趴在阳有仪的背上,见他或跳或走或跑,速度极是飞快,就似背上根本没有他这人似的,心里不禁暗暗赞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本事可真是高强,唉!我几时才能学到和大师兄一般厉害呀?估计这辈子都难到其项背了。”想到这里,又不禁有些懊丧。 凌云霄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听阳有仪暴喝一声,脚速突然加快,几步之间已经蹦出十几丈远,还在凌云霄莫名其妙之时,阳有仪已把他放下,对他道:“你呆在这别动,千万别动了。”停了停望着路道另外一侧继道:“本想子时再收拾它,想不到它自行送上门了了。”凌云霄这时才闻到那股尸臭之味,阵阵尸跳的嘭嘭声在身侧响个不停,循声望去,一片黑乌乌,也瞧不到它到底在哪? 那妖物似乎也闻到自己身侧有生灵存在,脚步声停了下来,不一会又嘭嘭嘭大作起来,朝两人所立之处移来。阳有仪朝着那尸跳声迎了过去,凌云霄只觉眼前一花,阳有仪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凌云霄眼朝着阳有仪身影消失的地方极力睁眼瞧着,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黑幕,哪看得清半点分毫。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前方夜幕中传来阳有仪喊了声“缚尸,”紧接着听到是什么事物窸窸窣窣捆绑的声音,半响之后传来那尸嗬嗬声连连,又听到一阵噼里啪啦树枝折断的声音,其中夹杂着阳有仪不停移动着的细微脚步声和口中的念咒声。尸妖的跳跃声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更比一声重,阳有仪的念咒声越跟着提高了声调,念得更急了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声音骤停,隔了一会,又听阳有仪叫道:“这家伙有些本事,竟然破了我的缚尸咒。”话声刚落,又听那尸嗬地一声,嘭嘭声再起。 凌云霄见前边斗得正欢,就想往前凑个热闹,此时又听到阳有仪暴喝一声,“镇尸。”咒语声再起,嘭的一声闷响传来,似乎是什么物事重重翻倒在地。天地间又恢复了平静,凌云霄等了良久,却再也没有了那尸和阳有仪的声音。 凌云霄心痒难耐忍不住就想向前看个究竟,不料双脚重如千斤,却是半点也挪不开步子了,凌云霄大悟,高声对那边喊道:“师哥,你竟然对我使了定身咒。” 停了甚久,才听前边传来阳有仪哈哈笑声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不对你使些手段只怕你会来坏了我的好事。” 凌云霄正想答话,突听前边那尸又嗬的传来一声,只听“咔嚓咔嚓嘭嘭嘭”树木断折声和那尸的跳跃声交错不断,紧接着听到阳有仪闷哼了一声,似乎受了伤。凌云霄心下焦急,可身子又丝毫动弹不了,只能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眨也不眨,恨不得天色立马大亮好让他看看师兄到底伤得重不重?心中七上八下,思道:“师哥如此神勇,难道都不敌那妖物?若是不敌,可就大事不妙了。” 正焦急间,又听阳有仪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曾经呆在过黑玉血棺里的家伙,有些能耐,挨它撞了一下,不过不碍事,哼!收了它!”话音刚落便听见手掌噼里啪啦的拍击声,又是一阵树枝断折的声音,只听阳有仪喝了声:“着!”便听到那尸“嗷”的发出一声凄厉之极的嚎叫,之后再无声息。 凌云霄在这边望眼欲穿,那边却静悄悄没点动静,等了约一炷香的功夫,才见阳有仪的身影慢慢从黑幕中显现了出来,脚步吃力,似乎还在拖动着什么东西。待阳有仪走得近些了,凌云霄才看的清楚,原来阳有仪右手揪着一根蔓藤在吃力的往这边拖动着,蔓藤的另一端栓绑着的正是那个令岑掌柜和凌云霄都谈之色变的尸妖,此时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着阳有仪摆布,周身上下贴满了黄纸咒符。 阳有仪拽拉着那尸走到凌云霄身旁,猛一拍他的肩头,伸手道:“拿来。” 凌云霄只觉得全身一松,知道定身咒已被解开,此时见大师兄伸手向自己要东西,茫然道:“什么拿来?” 阳有仪指指他身上背着的包袱,凌云霄才醒悟过来忙忙解下包袱递给他,阳有仪接过包袱解开一小角伸手在里边摸索了一番,取出一个小铃铛。阳有仪手持铃铛走到那尸旁边蹲了下来,割断绑在其身上的藤蔓,撬开那尸嘴,从怀里掏出一铜币塞了进去,嘴里念念有词,手指不停在那尸面上比划着。 念毕站起身来,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叮……”那铃铛虽小,声音却清脆无比,在寂静的夜空中听起来更是大声之极。铃声一起,那地上的尸妖好像中了某种魔咒一般,身子开始轻轻颤抖,接着抖动的幅度是越来越大,半柱香过后抖动渐渐停止。阳有仪又摇了下铃铛,只见那尸犹得直挺挺地站立了起来。凌云霄“啊”的惊出声来,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脚后跟却勾中一石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阳有仪笑骂道:“哟!小三,你不是说打小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吗?怎么的?屁股开花了吧?” 凌云霄窘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嘴硬道:“我是怕它么?我只不过站得久了想坐下歇歇罢了。” 阳有仪也不驳他,哈哈一笑,朝前便走,每走一步就摇了下铃铛,那尸极其听话,铃声一起跟着就是一跳,落地之处正好是阳有仪刚刚走过之处。 凌云霄急道:“师哥,这黑咚咚的天你不会又丢下我吧?” 阳有仪头也不回道:“跟着那尸走,保准错不了。” 凌云霄只得尾随着一人一尸向前行去,走着走着却觉得不大对劲,忍不住问道:“师哥,我们好像不是去镇上的方向吧?” 阳有仪前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瞎玩,这个样子能进镇吗?带着个妖物逛街?这是去义庄的路。” 凌云霄奇道:“去义庄作甚?” 阳有仪道:“先安置这尸再说,总不能把它丢在荒郊野外吧?” 凌云霄不满道:“照我说,直接把它烧化得了,免得节外生枝后患无穷。” 阳有仪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这尸身上有诸多疑点,我还要慢慢探查,烧了可就没了。” 凌云霄觉得甚是不可思议,道:“师哥,它都成了干尸,就算有疑点,你怎么查探?难不成意思是让它开口说话?”阳有仪嘿嘿一笑,也不答话,自顾摇着铃铛带着那尸朝前行去。 凌云霄深知师兄为人,见他不答话,就是问了也不会说,当下也不出声了。这一路两人都无话,只听见荒郊夜色之中时不时响起“叮”的一声清脆之极的铃铛之音和“嘭“的一步沉闷极重的尸跳声。行不多时,拐过一座大山之后便见前边一处庄子灯火通明,庄院门前左右上边悬挂着两个白色的招魂灯笼,上边各书写着个黑色奠字,义庄到了。 第三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将尸赶到门口,却不急着进去,从怀中取出那叠黄符,嘴里拉长了音调高喊着:“尘归尘,土归土,阴阳有道入门来,天地无边归魂去!”言罢挥舞着手中的黄符,嘴里叽哩咕噜的念着咒语,只见火光一冒,黄符燃起火来,阳有仪将黄符往上一撒,转瞬之间黄符皆烧为灰烬迎风散开得无影无踪了。这下阳有仪才摇起了铃铛,引着那尸一步一步行入义庄之中。 到了义庄厅堂之中,阳有仪将那尸安置于东边靠墙处,又从包袱中取出一支朱砂笔,纵身跃起,在那尸的眉心点了下,然后行到正堂案台处给香炉点上了三支香。一切安置停顿后对着凌云霄道:“今夜你守尸。” 凌云霄愣道:“我守尸?” 阳有仪道:“我还有事要办,只能叫你守了。你给我听好了,第一,千万不能让炉中的香火断了,第二,千万不要撕下这尸额前的镇尸符,更不能把那红印抹除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义庄里所有棺材下面的长明灯更不能碰,切记。”凌云霄心中虽是万分不情愿,但又不敢拒绝,只好无奈答应了。 阳有仪将包袱还给了他,交待道:“这包袱内有着镇妖辟邪的物事,你好生看管着,若是夜里出现什么不测都可派上用场。”凌云霄点了点头。 阳有仪再仔细看了看那尸,觉得没什么纰漏了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凌云霄急道:“师哥!” 阳有仪停下脚步道:“甚么?” 凌云霄笑了笑,道:“没事。” 阳有仪举步便走,凌云霄又叫了声道:“师哥。” 阳有仪怒道:“又怎么了?戏耍我不是?” 凌云霄小声道:“师哥你这是去哪?” 阳有仪脚步不停,跨出门外径直去了,不一会才从庄外远远传来他的话语:“乱葬岗。” 阳有仪一走,整个义庄就只剩下凌云霄这么一个活物。陪伴着他的只有那满屋的棺材和那如同沉睡般一动不动的尸妖。凌云霄闲得无聊,就数起屋中的棺材来,整整十二口。却不知里边是否真的躺有着尸体?心下这么一想,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便一口一口棺材的敲打起来。其实就算棺中真有死尸,他也敲不出个明白来,只不过长夜漫漫实在是闲得发慌找点事做罢了。 先从厅堂西首往东首敲,又从东首往回敲,敲着敲着凌云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有些惊疑道:“十三口?”当下又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十二口棺材。 凌云霄揉了揉眼,暗道:“难道我眼花了还是算错了?”心里惊疑不定,复又从西首第一口棺材开始敲起,一直敲到东首最后一口棺材。 “十三口,见鬼了?”凌云霄皱眉叫苦道:“这几日真是倒足了霉运,连守个尸都守多出一口棺来。” 凌云霄不信邪站于西首又复数了遍,十三口棺材,他仔细一瞧,原来西首这最后一口棺并没放在架子上,直接就摆在了地上,是以从东首看过来,根本就瞧不见。 凌云霄恼怒大力踹了那棺一脚,骂道:“你个鬼东西,吓了小爷一大跳,还道真遇到鬼了。” 却听棺里传来一声“唉哟”,声音颤抖又有些嘶哑。 这下真的把凌云霄吓了个半死,惊惧道:“哎呀,一脚还真踢出个鬼来了。” 当下赶忙解下背上的包袱,心急火燎的想要解开,可心越急那包袱却死活打不开,还反而把包袱打成了死结。正在凌云霄手忙脚乱之际,那棺材盖吱嘎一声被什么物事从里边推开,里边露出个皱巴巴白惨惨的老脸来,凌云霄也顾不上解包袱了,站起身来就跑。 还没跑几步,就听背后传来一嘶哑声道:“我说你个小伙子,跑甚呢?大半夜把我吵醒了就想跑?” 凌云霄下意识的边跑边答道:“再不跑就给你吃了。” 那声道:“吃你作甚?老汉我可还没饿到吃起活人来的地步,喂!我说你跑慢点,小心路!”原来凌云霄跑得惶急,根本没注意到脚下的路面,冷不防让那义庄厅门的门槛绊了一下,唉哟一声翻了出去,身子滚了几滚一下子摔到台阶下了,躺在地下好半响爬不起来。 凌云霄痛得躺在地上正哼哼,却见头顶上伸出一张老脸,眼睛贴着眼睛望着他。凌云霄“啊”的一声猛的坐了起来,就想站起逃开,可身子骨就像散了架了,又哪里站得起来。 那老头笑道:“我说这位小哥,你慌个啥子嘛?” 凌云霄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壮着胆一瞧,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呼得从地上站了起来,怒道:“好你个打更的老刘头,放着好好的更不打,跑到这义庄里来睡棺材,想吓死人不是?” 老刘头嘿嘿笑道:“我说这位小哥,可不是我存心要吓你,倒是你把老汉我的美梦吵醒了。” 凌云霄没好气道:“你躺棺材里干什么?不是存心要吓人么?” 老刘头指着义庄里边的棺材道:“我在这儿守庄,那棺材就是老汉的床铺,是你自个儿吓自个,心里没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惊门。” 凌云霄诧异道:“你是这里守庄的?我还道是个空庄呢。” 老刘头道:“你以为这庄前庄内的灯火是平白无故自己点上去?那还真遇到鬼咯!自打这庄建成后,老汉我就在这守了足足大半辈子了,打更那只是闲来无事玩的差事罢了。”说罢转身背着双手往厅里走去。 到了厅里,看着东首那具怪尸,转头对凌云霄道:“这家伙是你弄来的?块头够大的,有些年头了。若是老汉我没老眼昏花,一瞧就知道是前明时期瓦氏夫人帐下的藤甲武士。” 凌云霄一听之下赶忙跑进厅来,恭恭敬敬道:“老前辈,你知道这尸的来历?”他见老刘头能说出此尸的来历,连称呼都改了,不敢再直呼老刘头。 老刘头笑了笑,径直走到那尸面前,用手拍了拍尸腹,其实他是想拍那尸的胸口,只不过那尸委实太过于高大了,老刘头哪里够得到。又左瞧右看了一阵,自言自语道:“不对啊。” 凌云霄忙问道:“有何不对之处?” 老刘头低头思索了阵,惊道:“不是藤甲兵,而是比藤甲兵更为精悍的乌甲战士。” 凌云霄奇道:“老前辈,您给说说,它们之间到底有何分别?” 老刘头正色道:“藤甲兵是瓦氏夫人帐下的近卫兵,据说能入选藤甲之列的都是能以一当百之人,端是凶悍无比。而这乌甲兵则是藤甲兵中的首脑级人物,穿着皆为乌钢所铸的精铁盔甲,比一般的藤甲兵更是厉害,可谓是当时壮军里的精锐。” 凌云霄咂舌道:“那么厉害啊?” 老刘头道:“其实这些乌甲兵真正厉害也最叫人害怕之处并不是说他们在战场上的所为,再厉害的人也总有生老病死的一天,乌甲兵恐怖之处是在于他们死后的事情。”停了一停道:“当然,这些都是传闻,只不过今儿竟然看到这么一具乌甲尸兵,细细想来,传闻果然是真的了。” 凌云霄不解道:“什么传闻?” 老刘头嘿嘿一笑,转回头神神秘秘道:“这传闻好听着呢,小哥若有兴趣,老汉就和你说说。” 凌云霄大喜,凑到老刘头身前也学他样子神神秘秘道:“有多好听?是不是像评书里说得那些故事一样?若是那样,可得好好听听,要不漫漫长夜还真难熬。” 老刘头眨巴眼儿,笑道:“可比那些故事好听得多。” 第三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说到此处,突转首问凌云霄道:“小哥喝酒不?” 凌云霄料不到老刘头竟然有此一问,不明所以,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老刘头狡狯地一笑,转身走到他睡觉的那口棺材前,弯下身摸索了一番,竟拿起一坛酒和半只烧鹅,走了回来盘腿坐在那尸前,拍了拍旁边的地对凌云霄道:“来,小哥来坐这儿,这深更半夜的就咱两人,也算是有缘,坐到这来喝点小酒咱爷俩好好聊聊。” 凌云霄本就是酒道中人,这下一见自然是喜出望外。给那香炉重新点上三支香后,赶忙就凑过去坐了下来,两人当下就着鹅肉拿着酒坛子你一口我一口边喝边聊起来。 凌云霄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撕下一块鹅肉咬了口笑道:“老前辈当真有趣得紧,把酒肉藏在棺材里,只怕那些偷酒贼闻着酒香也没处寻啊。” 老刘头嘿嘿干笑几声道:“此地乃阴寒之地,每日里要不喝上两口我这身老骨头哪经受得住?” 凌云霄道:“老前辈,你快与我说说哪些乌甲兵的事情。” 老刘头喝了口酒后,斜眼偷瞧他一眼,见他神色猴急,有心逗一逗他道:“瞧你心急的,不急不急,先喝几口酒暖暖肠胃再说。”说罢又撕下一小块鹅肉,放到嘴中嚼得津津有味,边嚼还边发出滋滋连声,眯缝着眼,摇头晃脑,一副回味无穷之样。 凌云霄急不可耐,一把将地上那鹅肉抢在手里,作势欲扔,老刘头急道:“你做甚?” 凌云霄举着那鹅肉威胁道:“你这老头再不说,就别想再吃肉。” 老刘头摇头叹气道:“你这年轻人,脾性太急,好、好、好!老汉这就说,这就说!” 凌云霄笑道:“这就对了。”说着间又把那鹅肉放回原地,口里连道:“前辈吃肉,吃肉。”嬉皮笑脸,一副讨好之相。 老刘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闭眼沉思半响,方开口缓缓道:“据老一辈代代相传下来的传闻道,那些乌甲俍兵因生前凶悍无比,杀孽深重,双手沾满了血腥之气,死后其尸也充满了暴戾之气.当时瓦氏夫人帐下有一大祭师,擅长阴阳通灵之法,他向夫人提议道,那些死了的乌甲兵灵魄虽亡,但肉身仍在,仍然可以为其所用帮助俍军沙场杀敌驱除倭贼。” 凌云霄“啊”的一声道:“这大祭师本事不小啊,死了的人他都能从地里拉起来打仗,乖乖不得了。” 老刘头道:“这大祭师本事自然是高,只是这种做法是损阳寿的,民间有说法,这叫借阴兵,每借一兵自身短寿一年,你等修道之人万万学他不得。” 凌云霄奇道:“那如果借上一两百个阴兵,他还不得死上两三次才够赔?” 老刘头道:“你以为阴兵那么好借的?那大祭师穷其心血,也不过成功借来六个而已。” 凌云霄失望道:“才六个呀?” 老刘头斜眼对凌云霄道:“才六个?六个都足够厉害了。你到底想不想听?想听就别老打岔,否则我就不说了。” 凌云霄吐舌道:“听听听,我保证不再说话便是。” 老刘头“哼”了一声继道:“只是这大祭师借阴兵方法及其邪门,就是将已死的乌甲兵尸身放入一口黑玉雕成的棺材里,将棺材抬至极阴极寒之处,成日成夜都要用活人的鲜血来浇淋,要淋浇九九八十一日,那棺材飞出一只绿光小球就算成功了。若不然就算失败,若是失败就把棺里的尸骨抬出来烧掉,不烧毁的话等到月圆之夜,那些炼不成尸兵的尸骨就会化为厉尸反噬自身。” 凌云霄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言道:“那棺材我见过,就是装着这个大家伙的。”言罢拍了拍旁边那尸兵的腿,又问道:“那得要多少个活人来祭祀啊?” 老刘头对他的插言也不以为意,答道:“所幸当时沿海一带倭贼甚多,活人祭祀货源倒还充足得很。只是后来前方战事紧,再加之瓦氏夫人也见这种方法太过残暴血腥,就勒令停止了,不过还是真的拉出了六个乌甲尸兵来。”老刘头说到这望了望那尸,举起坛子喝了口酒道:“这个应该是那六个其中之一,只是这尸的尸性已经被化解掉大半了,否则你还真拿不住它。” 凌云霄差点没被这话吓死,好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您老是说,它还有五个兄弟姊妹?而且若不是尸性已失,比现在还要厉害上几倍?” 老刘头道:“我方才拍了拍它的身子,有些疲软,而且也没闻觉到那股暴戾之气,肯定是挖它出来那人怕被反噬,用了什么方法将它的尸性封住了大半了。” 凌云霄暗道:“怪不得师兄不许烧尸,原来里边果真大有名堂,那么想来师兄肯定也是清楚这一点了,否则不会急急忙忙又返回那乱葬岗去寻那黑玉血棺去了。” 老刘头见凌云霄兀自想得出神,笑道:“小哥被吓着了?” 凌云霄回过神来道:“老前辈继续讲,就是炼出那六只尸兵来了后来又如何的?” “后来就是瓦氏夫人被困金山卫,以少击多击溃三千倭贼,靠得就是这六大尸兵。”门外忽有一人接道。 凌云霄一听声音大喜,站起来迎到门口笑道:“原来是师哥回来了。” 阳有仪哈哈一笑,大踏步走了进来,对那老刘头作揖道:“我们师兄弟真是看走眼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打更的老刘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得道高人。” 老刘头摆摆手谦道:“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略通些许皮毛而已,谈不上什么高人。” 阳有仪正色道:“能一眼就看出乌甲尸兵尸性已失这点上,就已经是高人了。” 老刘头哈哈笑道:“惭愧惭愧,快快坐下喝酒,一块聊聊?” 阳有仪道了声“好”,一纵身就跃到旁边一棺材上,在上面盘腿坐着道:“还是坐这里舒服。” 老刘头笑骂道:“幸好里边没人,否则气也给你气死了。” 凌云霄过来坐下闻言道:“莫不是说您自个?” 老刘头“呸”了他一口,道:“死也得拉你给我老汉垫背。” 笑骂够了,老刘头方继续道:“瓦氏夫人被三千倭贼兵困于江浙金山卫中整整一日,友军却迟迟不到,拼着数百俍兵的神勇好不容易捱到晚上,那夜,正是个月圆之夜。” 老刘头说到这里望着阳有仪道:“要不你来说给你师弟听?” 阳有仪笑道:“还是前辈说吧,我也只是偶有听闻而已,具体的就说不上了。” 老刘头点点头道:“俍军连续恶战搏杀一日,到了夜里已是人困马乏之至,这时倭贼又重调集了人众再次来犯,可俍兵们却已无力再战。正待瓦氏夫人心急如焚之时,却听外边喊杀声震天,以为友军来援,忙忙出帐而望。却见倭贼营地里人仰马翻乱做一团,只见那大祭师右手持着一面招魂幡,左手握着个摄魂铃站在倭贼的营地之外指东点西,倭贼营地里有六个身形高大之极的乌甲战士跟着那大祭师的手势在横冲直撞,所到之处那是所向披靡。那些贼兵在那六名乌甲战士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那是被杀得血流成河,尸堆如山啊。瓦氏夫人眼见倭贼已是阵法大乱自顾不暇之际,赶忙呼令全军出击,倭贼本就被这六名乌甲尸兵吓破了胆,自然不敌冲杀出来的瓦氏军队,被俍兵将士们一直追杀到了海里,俍军大获全胜。那场面,不是你我之辈现今能想象出来的。” 凌云霄听得是血脉喷张,望着那尸不禁道:“想不到这家伙还是个抗倭英雄啊。” 第三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继道:“自那以后,这六名乌甲尸兵就跟随着瓦氏夫人东征西战,驱逐倭贼,所到之处,倭贼无不一一败退,当时江浙一带,只要一提起瓦氏夫人的壮家俍军,无不伸出大拇指道了声好,当真是风光无限啊。” 凌云霄哈哈大笑,连呼道:“痛快!痛快!”仰头就是一大口酒下来肚。 老刘头正色道:“听来虽然痛快之极,其实这些尸兵也有个大大的弊端,就是白日无法随军行动,须得藏于棺内,还要寻得一处阴寒之地存放,到了夜间子时方可放得出来。而行军打仗,战事多变,哪有呆在一地长久之理,有时候一天都要转战百千里地,这尸兵机动性不强,也算一大缺憾吧,要不那些倭贼岂能猖狂,早就被打回老家了。” 凌云霄闻言点点头,也跟着叹了声气。 老刘头喝了一口,摇摇头道:“当时驻守沿海的万千将士上下一心,胜仗不断,眼瞧着就要清除倭贼之时,却给人起了嫉心,参了抗倭明军统领张经一本,也算当时朝廷腐败,竟轻信谗言,将那总督大臣打入死牢。俗话说,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张经被捕,抗倭大军群龙无首,顿时乱作一团,变成各自为战的局面,用了无数将士的性命,花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打下的大好情势,转眼间便告土崩瓦解,瓦氏俍军再如何神勇,尸兵再如何无敌,没了友军支援,终究也是孤军奋战,眼瞧是无力回天,瓦氏夫人万念俱灰之下,含愤起了退意。” 凌云霄猛一拍大腿,怒道:“一群狗臣子和一个无眼的君主,怪不得一个堂堂的大明万里江山,兵强马壮,竟是抵御不住北方满清族的入侵,惹出什么土木堡之变,嘉靖三屠来,想来是自个儿乱了套了,怪不得别人。”这些事都是他平日里听评书而来,想来都发生在明朝期间,自然而然也应该是发生在一块的事情。 老刘头淡然一笑,对他年代颠倒,混说一气的毛病也不挑破,继续道:“后来瓦氏夫人辞官告老还乡,也将这六名立了大功的尸兵一同带回了家。说来也怪,这六位尸兵虽说是无魂之物,但也好像认得旧主,对夫人极为忠心。每逢月圆之夜,若是那大祭师碰巧不在,这尸变一起,也就从来不敢入夫人府邸十里范围之内,而且倒也规矩,从未见传闻说那些尸兵扰民之事.再后来瓦氏夫人仙去,那大祭师知道这些尸兵极是厉害,夫人尚在之时它们不敢妄动,可如今夫人已去,唯恐尸兵生乱,就施法将它们封于血棺之内,埋到一处世人皆不可知的隐秘之处,那大祭师也从此不知去向。”言毕拿起酒坛,却不知何时起酒坛已空,复又放下酒坛道:“想不到事隔数百年后,此地竟然惊现血棺尸兵,料来大事不妙啊。” 阳有仪道:“这么说来,如今放血棺在岑家米店里的那人莫非是大祭师的后人?” 老刘头点头道:“就算不是他的后人也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凌云霄插嘴道:“都几百年了,哪来的后人?而且这大祭师到底有没有后人也未可知,我估计是现在的人听到这故事后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寻到血棺所在也说不定?你们想想看,六口装有尸兵的血棺啊,当初才一口血棺岑老板叫了多少人来都搬不动,而那个移来血棺的人也是动用了三十六个人才抬着来的。这么说来,仅靠大祭师一人是不可能搬动这些血棺的,他得雇佣好多人才能搬走,那些人中肯定是有人留下了什么标识或者书籍记载之类的物事,所以现在才让人找寻到的。” 阳有仪想想道:“难道他不会将那些人全杀了?” 凌云霄摇头道:“如果他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何必要封尸移棺?这简直是多此一举,他可以控制这些尸兵,用来干坏事不更好?反正能震慑尸兵的那妇人已经死了。”老刘头和阳有仪给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 老刘头站起身来,拍了拍那尸兵道:“不管怎么着,只要找到抬来血棺的那些人不就一切都明白了?” 阳有仪道:“人海茫茫,如何寻找?” 老刘头神秘地一笑,道:“岑竟乾。” 凌云霄和阳有仪恍然大悟,齐声道:“一千两黄金。” 凌云霄直拍脑门道:“本来我很聪明的,只是这几日被这尸兵一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其实问题的症结还是在岑老板那,只要找到岑老板一问,一切都迎刃而解,哎呀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出这一点。” 阳有仪轻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道:“得了得了,别事后诸葛亮了,明日你还要去找岑掌柜托他找人把棺材抬到义庄这里来,我要把这尸兵重新装回血棺里去。” 凌云霄嘟嚷道:“怎么又是我?那你呢?” 阳有仪冷声道:“我去找岑竟乾。” 老刘头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踉踉跄跄走到他那口棺材前,站在那呵呵呵傻笑了数声后嘭的一声摔了进去,紧接着呼噜声大起。 凌云霄心道:“这老头睡得还真快,不知真的还是假?”正心想着,阳有仪躺在棺材上眯眼道:“也累了一晚了,你回去睡伙吧,我在这里守着,记着明日寻那岑掌柜差人抬棺材到这里来。”言毕还没等凌云霄答应也是呼噜呼噜起来。 凌云霄心中骂道:“两个不老不小的怪物,睡得都挺快的,装的吧?”心下虽如此想,但还是蹑手蹑脚地轻轻走了出去。 天才蒙蒙亮,凌云霄便往岑宅赶,不料才走到一半就见着岑掌柜匆匆忙忙从对面行了过来,凌云霄哈哈一笑,叫道:“岑掌柜,我正要去找你你竟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岑掌柜不料大清早的竟然碰到凌云霄,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尴尬道:“凌凌小哥啊,早……”说罢转身就想走。 凌云霄哪能让他走,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哎~别走,躲我做甚?是不是想过河拆桥?完事了就想不认穷亲戚了?” 岑掌柜苦着脸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没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寻茅房出下恭罢了,小哥可别误会。” 凌云霄右手揽住岑掌柜的肩膀奸笑道:“好啊,我也正好想出恭,咱俩一块去?” 岑掌柜苦着脸道:“这个不大好吧?” 凌云霄嘿嘿笑道:“有什么不好的,两个大男人一起出恭不行吗?难道你是……” 岑掌柜忙忙道:“凌小哥开玩笑了,我又突然感觉不怎么急了,嘿嘿……” 凌云霄也跟着嘿嘿起来,突然大力将岑掌柜身子揽住正色道:“岑掌柜,借一步说话。”岑掌柜无奈之下身不由己给他拖到一僻静之处,凌云霄东张西望一番,方低声对岑掌柜道:“帮我寻几个人,当然工钱得你给。” 岑掌柜从袖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汗道:“好说好说,要找几人?” 凌云霄眼尖手快,一把夺过他的手绢道:“哟哟哟,我还道大清早的你这个胖子不在被窝里躺着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私会情人来了,说,这香囊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岑掌柜掏出擦汗的竟然是个女人家常使用的香囊。 岑掌柜大惊之下忙朝自己袖口一瞧,手绢还好好的放在里边。岑掌柜见自己的好事被凌云霄撞破,忙忙用手堵住凌云霄的嘴,急道:“小声点小声点,我的爷爷唉,算我求你了,你说吧,该如何算了?” 凌云霄阴笑道:“不难办,一会请我到东街酒馆喝一壶,然后找几十个人随我到乱葬岗。” 岑掌柜惊道:“乱葬岗?” 凌云霄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想给人?那好,你也一起去。” 岑掌柜急得赶忙拉着凌云霄就走,道:“我的爷爷唉,快,快请,我请你到东街喝一壶去。” 第四章 黑洞白骨(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午时,岑家大院。 岑竟乾正陪同夫人在后花园散步聊天,看门的家丁匆匆来报,说是外边有个大汉称有要事求见。岑竟乾坤本不想见,但听那家丁说是凌云霄的大师兄,心道不见不得,当下叫家丁先将人迎到待客厅上,自己更换件衣服就去。 岑竟乾一进到厅堂,就见一汉子正背着双手在欣赏着壁上的字画,忙忙迎上前去抱拳笑道:“稀客啊稀客,迎接来迟,还望阳先生恕罪则可。” 阳有仪还礼道:“哪里哪里,冒昧来访,还望岑老板见谅!” 当下两人分主客坐下,岑竟乾笑问道:“不知阳先生此来寒舍有何指教?” 阳有仪摆手道:“指教谈不上,我就一粗人,今天来只是想来问岑老板一件事,还望岑老板不吝实情相告之。” 岑竟乾笑道:“哪里哪里,阳先生尽管问就是,鄙人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阳有仪点头道:“那就甚好,此事对此镇民生关系重大,希望岑老板是真的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岑竟乾见阳有仪说得郑重,也正色道:“阳先生尽管放心便是,只要是鄙人知道的一定是全盘托出,毫不隐瞒。”稍停了停又小心问道:“只是不知阳先生所问何事?” 阳有仪右手摸了摸面上的胡须,道:“我也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就是想问问那个和岑老板想借千两黄金的人。” 岑竟乾心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半点声色,笑道:“哦?原来阳先生问的是他啊?鄙人还道是什么大事?怎么?他惹着阳先生你了?” 阳有仪摆手笑道:“倒也没有,只是对此人有些好奇,得地来向岑老板打听一下此人的来龙去脉而已,再说了,岑老板就不想把棺材这事查个明明白白的?” 岑竟乾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啊?那是自然的,那还要劳烦阳先生多多费心了。”沉吟半响道:“其实鄙人与他也不很熟稔,只是以前一些生意往来上的朋友罢了,至于他的来历鄙人还当真一无所知.” 阳有仪淡淡的哦了一声,道:“那还望岑老板将如何与他相识的过程说与我听听。” 岑竟乾右手轻轻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缓缓道:“那是十余年前的事了,当时鄙人尚未成家,也是穷得叮当响,仗着还有一身气力,就到沿海一带替海边人家跑船,挣些辛苦钱糊口.说来也巧,在一次出海打鱼中在海里救起了两人,是一对主仆.他们说是江浙一带的盐商,这次出海是要运送一批官盐到广州,结果在海里遇到了大批的海盗,船上押运的官兵和众伙计寡不敌众悉数被杀或被俘。这主仆二人仗着有些水性就趁着海盗不备跳海逃生了,在海里漂浮了两天两夜,正感绝望之时,却遇上了我等把他们给救了。我们把他们送上岸后,又给了他们些干粮让他们去寻当地的官府,临别时,他们对我们自是千恩万谢一番了也就离去了。” 岑竟乾捧起茶盏饮了一口,继道:“送走他们后,我们也没当一回事,这年月兵荒马乱的,谁还顾着了谁,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继续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不料三个月后,那盐商的仆从又返回来找到我们,说有个发财的路子,问我们愿不愿意随他一起去做?他说话很不不利索,就似常年不和人说话的人一般,只是我们倒也听得明白个大概。大家都想,有发财的路子谁不愿意去?当下就问他是什么路子,他说眼下官府与乱党分子斗得正凶,无力再管地面上平头百姓的事,他有一批私盐,想从江浙运到南疆偏僻之处倒手出去。他已经和那边的官家说好了,出货没有问题,就是缺少这一路水上的好把式,所以就想到了我们.若是我们愿意干,事成之后每人给一百两银子的酬金。我们当时一听,贩卖私盐啊,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只怕拿了银子也没命花,当下就有好多人摇着头走了.鄙人也正要走,那人急了,就把酬金提到了三百两。鄙人左右一思量,三百两银子,够鄙人跑上一辈子船也未必挣那么多,与其累死饿死还不如拿命搏一搏,若是侥幸不死,三百两就到手了。于是咬了咬牙,便答应他了。本来当时寻思着做了这一次若是还有命拿了三百两银子,就立马回家娶个媳妇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那曾想这一去竟然就做上瘾了,一次又一次,一干就是三年有余.直到攒够了些银子,加之觉得这种杀头的买卖不能长干,提心吊胆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活的确不是滋味,就和那人提出了辞行,想不到那人也不勉强,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临别时还给了鄙人一大笔盘缠.回来后就开了这家米店,也从此就和那人断了音信,这一晃也就十年过去了。” 阳有仪接道:“想不到那人几日前又来找到你,而且还带来了一口棺材,向你讨要一千两黄金。” 岑竟乾轻轻吹拂着茶盏里漂浮于水面的茶丝,却不答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阳有仪道:“照岑老板你所说的事来看,你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啊.在一起相处那么久,就不知道他的身世来历么?” 岑竟乾摇摇头道:“和我们在一起时从未听他讲过他的家事,他不说,我们也没敢过问.只知道他以前是个盐商的伙计,至于为什么出来单干就未可知了。”停了一停道:“而且鄙人觉得他这个人很神秘。” 阳有仪奇道:“神秘?” 岑竟乾恩了声,道:“他极少和我们呆在一起,总是一人独来独往,就算出货的时候他也总把自己锁在船舱里,吃饭的时候才露面,而且话很少。有时候鄙人经过他所住宿的舱间,隐隐能听到里边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就好象似……”说到这里他极力想用什么更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种声音,却又想不起该用什么更为恰当的声音来做比喻。 岑竟乾歉疚道:“实在抱歉得很,鄙人无法形容那种声音,总之是鄙人从没听到过的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阳有仪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只是还有一点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岑竟乾笑道:“阳先生客气了,但问无妨.” 阳有仪问道:“既然你俩的关系虽说只是主雇关系,但从你临别时他还送你一大笔盘缠上来看,他对你还是极有情谊的,为何他落难了第一次来找你借钱时你不答应他?” 岑竟乾面露难色道:“倒不是不借,只是他开口的数额实在太大了,而且说是三日里必须凑齐,鄙人一时半伙哪来的那么多金子?杀了鄙人也凑不出来啊!后来抬着棺材来威逼,鄙人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更是不能借了。” 阳有仪知道这也是情理之中,换是谁都不可能答应的,心想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多大价值的东西了。当下站起身抱拳道:“今日登门来访,实在是冒味之至,还望恕罪,在下还有点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岑老板你了,告辞!” 岑竟乾忙忙起身道:“哪里那里!阳先生这就要走?在寒舍吃过便饭再走如何?” 阳有仪笑道:“岑老板客气了,今日打扰在下心里已是万分难安了,如何还能再行麻烦之事?”说话间便行了出去,岑竟乾忙忙将阳有仪送到院门外,自然又是一番客套话不表. 阳有仪回到义庄之中,见那老刘头正坐在义庄门口手持水竹烟筒在吞云吐雾,在水竹烟筒的咕噜咕噜声中,这老头神情甚是惬意之极。 阳有仪笑道:“前辈好雅兴啊!” 老刘头吐出一大团烟雾后咧着嘴笑答道:“说到雅兴谈不上,老汉我平生两大爱好,一是酒,二就是此物,俗话说得好,饭后一口烟,赛过活神仙,若是没了烟抽,神仙都不想做了。”言罢呵呵笑了起来。 阳有仪走到老刘头的身旁坐了下来,老刘头递过水竹烟道:“你也来一口?” 阳有仪摇头谢绝道:“不会。” 老刘头嘿嘿一笑,收回手来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迷着眼问道:“见了岑竟乾了?问出什么来没有?” 阳有仪点了点头望着远方的群山道:“见是见着了,也问了不少事了,只是晚辈觉得有些地方实难理解。” 老刘头道:“他欺骗你了?” 阳有仪摇头道:“骗倒没骗,只是我感觉他在有意隐瞒着一些最重要的事没说,老前辈,你觉得有人会无缘无故突然伸手向您要一笔您根本就拿不出的财物吗?而且还是一个曾经的合作伙伴,除非是……” 老刘头接道:“除非是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阳有仪哈哈大笑,转头看了眼庄院内,问道:“那小兔崽子没回来?” 老刘头却不回答,站起身来往里走,边走边道:“这天要变了,估摸着要下雨了,要不你来陪老汉再喝两盅?” 第四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就在阳有仪和岑竟乾在岑家大院里详谈之时,凌云霄在乱葬岗这儿也没闲着.他站于乱葬岗正中那小土坡上正大声指挥着那些扛棺之人,岑掌柜畏畏缩缩的立在他后边,本以为请他喝够吃够以后自己能脱身置外,想不到临到头还是给硬拉来了。 凌云霄为防万一,这次叫来的人众甚多,约有半百之数,他本以为人数如此之多,再加上抬棺器具齐全,肯定万无一失了。想不到那棺委实太过于沉重,而且是在一斜坡下,乱葬岗地势又忽高忽低,加之处处有着废弃已久的暗坟坑,众人抬得着实吃力,竭尽全力深一脚浅一脚费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过行了百步之遥。 只急得凌云霄在土坡之上连连跺脚叫骂却又无可奈何。岑掌柜在后边拉了拉他的衣角,苦着脸问道:“凌小哥,要不我们先回去再喝上两壶?给这些苦力们自己搬着去就行了。”他盘算打得好,估算着时辰,按这种抬棺的速度,恐怕到了天黑都下不了乱葬岗,一想起入夜后乱葬岗的种种闹鬼传闻就不寒而栗,惟有将凌云霄骗回镇里再灌他个天昏地暗,自然而然也就忘了这茬子事了,就算想起,大不了明日白日再来就是。 凌云霄虽说平日里爱占些小便宜,混吃混喝什么的,但遇到正经事他倒也不含糊,现听岑掌柜这么一问,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当下笑道:“好啊,你进到那棺里去,我抬着你回去,成不?”岑掌柜干咳了几声,也不敢应了,站在凌云霄身后神情甚是尴尬之极。 凌云霄心下也明白,这样下去也终究不是办法,回身瞪了岑掌柜一眼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抬来扔就扔了,还便要扔那么远,你扔在路边多好,就不费那么多事了。” 岑掌柜急道:“可不是我跟着来的,哪知道那些下人就把它推到下边去了?若是知道凌小哥还留着棺材有用,我就直接命人抬到小哥家中去了,倒也省得如此多的麻烦。” 凌云霄嘿嘿冷笑道:“你在咒我啊?” 岑掌柜拍了自己的脸一下道:“呸!瞧我这臭嘴,凌小哥可别误会,就当我放了屁就成。” 凌云霄接道:“好臭!” 天边隐隐响起了几个闷雷。这夏日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转瞬之间就乌云盖顶,雷声阵阵,天色立时暗了下来。 岑掌柜急道:“哎哟喂!这老天要下雨了,凌小哥,这可怎么办?” 凌云霄心中暗暗着急,骂道:“倒霉透顶之极,怎么就变天了?”面上却淡淡道:“急什么?叫下面的人暂停抬棺,四处去寻个避雨的去处,等雨停了再干活。”岑掌柜当下吩咐下去,人群四散跑开,去寻找那可以避雨的所在。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听到有人从北边岗下远远喊来道:“这里有个好大的山洞,大伙快往这边来。” 凌云霄随众人下了乱葬岗,绕到北面一瞧,只见一个天然的大溶洞呈现在眼前,洞口很大,还没近前就感到阴凉刺骨,而且隐隐透出股霉腐之气。众人才刚入到洞中还没来得及歇上口气,那倾盘大雨已紧随其后铺天盖地而来,白茫茫的雨气中将天地连成灰蒙蒙的一片,也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了。凌云霄见这雨势极大,一时半伙之内是停不了了,反正也闲得无事,就仔细观察揣摩起这洞来,却见此洞大得出奇,他们近百人进来也不过只占了一小角而已,再躲进来数百人都没问题。洞穴笔直地往里延伸,都和洞口一般大小,倒像是人工挖掘出来的一般齐整,一眼瞧去黑乎乎得也不知到底有多深? 凌云霄正四处张望间,只听那群苦力里一个叫王三的汉子捂着肚子道:“唉哟,肚子搅得厉害,不行了,要去拉个屎才行。”众人一听之下轰然大笑。 岑掌柜骂道:“真是懒人屎尿多,进里边去,去远点啊,别让你的臭气熏着了大伙。” 那王三应了声,捂着肚子急急忙忙朝里边跑去。还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忽闻里边传来王三一声惊叫,不一会儿只见王三跌跌撞撞从里边跑了出来,面色煞白边跑边喊道:“里边……里边好多骨头。” 岑掌柜高声骂道:“有什么好惊奇的,这里是乱葬岗,有骨头也值得一惊一乍大呼小叫的吗?” 那王三跑到众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道:“不……不是,是是是满地都都是骨头,多多得数不清了。” 凌云霄初时听到他叫唤,本也不以为意,只道只是这些人胆子小见不得骨头。这乱葬岗本就是一片荒芜乱坟地,到处有着骨头不足为奇,那野狗野猫什么的经常会去刨些死人骨肉出来,叼到此处来啃也不是不无可能的。后一听闻王三说满地都是,这就有些不大寻常了。 岑掌柜问那王三道:“你真的看清了?满地都是?是什么骨头来着?” 王三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惶恐道:“这黑暗中也分不清是甚骨头,只是眼睛瞧见的地方都满满当当的堆满了骨头,一直堆到里边去了。” 岑掌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凌云霄道:“凌小哥,这个当真有些邪门了,你瞧……” 凌云霄不语,从那些器具中取了把火竹子点燃了,对众人道:“没什么好怕的,你们在这呆着,我进去看看。” 岑掌柜急道:“凌小哥,当心着点啊。” 凌云霄笑道:“你这人当真还有点良心,冲着这点,你那事我不说出去就是了。”说话间步伐不停,朝着里边行去。 第四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往里行不多时,便见到王三口中所说的累累白骨之处。这些骸骨开始还只是零零星星到处散落着,越往里走堆集着越多,最后是满地都堆满了厚厚的尸骨一直往洞里深处延伸着,堆堆处处看不到头,只看得凌云霄触目惊心不止。 凌云霄不敢再往里走,举着火把蹲了下来仔细分辨这些骸骨,大多都是兽骨,却也见着不少人类的头骨散落在其中,只是这些头颅要比正常人的头骨要小上不少,分明皆是少儿的头骨。凌云霄看得暗暗心惊,拿起其中一个来仔细观察,却见骨质疏松,色泽黝黑,已是在这里不知有多少年头了.他又捡起别的骸骨瞧了瞧,都基本一样,有的骨质早已化为骨泥,用手一碰立时就散了。 凌云霄望着洞穴深处,心下正盘算着要不要再进去查探一番时,外边隐约传来岑掌柜细微的声音:“凌小哥,雨停了。” 凌云霄强忍好奇之意,心知还是将血棺抬回去事大,此处所见还是等回去后和师兄商量一番再做定夺,当下只得返身行了回来。与众人再回到岗上那棺之处,凌云霄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经过方才一番大雨的淋浇,岗上如今已是处处积水成沟,满地泥坑,那血棺半截棺体也已浸泡到了泥水之中了。 岑掌柜苦道:“方才都极为难运,现在更是难上加难了,只怕是抬到明日都下不了这乱葬岗。要不我们先回去?你去和你师兄说说,碰上这等天灾,料来他也不会责怪你的。” 凌云霄无语,也只得这样了,唯有回去和师兄解释这么一途了。岑掌柜见凌云霄默许,那自然是欢天喜地之至,赶忙令众人收了物什,随着凌云霄一块打道回府。 岑掌柜倒是说得不错,阳有仪并无怪责凌云霄,只是听到凌云霄说到那洞中白骨之事,也俱感惊奇不已。 凌云霄问道:“师哥,那洞中莫不是藏有什么吃人的物事?” 阳有仪摇头道:“这不好说,若真是什么吃人的飞禽猛兽,那倒还好对付。若是一些不明来历的物事可就麻烦点了,吃了那么多的生灵,身上肯定积满了那些生灵的怨气,若是化为怨魔之类的异物,凭你我二人现在的本事是奈何不了它的,弄不好都让它吃了去,师父若是在此就好了。” “有甚好怕的?不就区区异物吗?你哥俩今夜就去捉来给老汉我下酒……”老刘头一身酒气歪歪斜斜从棺里站了起来,话未说完站立不稳又翻倒了回去,半响没了声息,不一会儿功夫棺里又传来了他的打噜声。 阳有仪苦笑着摇头道:“这老头只怕又是喝醉了。” 凌云霄也跟着摇了摇头道:“唉!这老头肯定是已经喝醉了。”哥俩言罢面面相觑一会后俱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阳有仪低着头稍加思量,抬头问凌云霄道:“你方才说那些骨头早有些年份了?” 凌云霄答道:“估摸着不下百年了,有的甚至更久远,只是奇怪洞中人骨为何皆是年少之人,而且顶门之处都是残缺不全的?” 阳有仪右手摸着腮上的胡须面色惊疑道:“莫不是那物事专喜欢吃小儿的脑子不成?”话语间走到门前望着乱葬岗的方向坚毅道:“不管是甚物事,只要是残害生灵的都留它不得,就算不敌,也得斗上一斗。”转过身来堆凌云霄道:“我和你回去准备准备。” 凌云霄不解道:“准备什么?” 阳有仪沉声道:“今晚咱哥俩就去夜探白骨洞。” 凌云霄惊道:“今夜?若真是怨魔怎么办?” 阳有仪“嗯”的应了声点头道:“越快越好,若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如今已经知道,少不得就要进去瞧瞧了。你我本身皆为学法修道之人,降妖灭魔自是本份,就算真的不敌死在它口下,也不枉费了师父多年对我们的教诲,师父若是知道了我们的壮举,也必会道了声‘好’。”言毕望着凌云霄正色道:“小三,你怕不怕?若是怕师兄也绝不难为你。” 凌云霄一挺身板,冷绝道:“既然师哥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今夜咱俩兄弟就共同进退,是福是祸一起承担便是。” 阳有仪用力拍了拍凌云霄的肩头,高声笑道:“哈哈哈……好样的,这才是我阳有仪的好师弟,走!”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步出义庄行得远了,只见那老刘头从棺里缓缓坐了起来,望着两兄弟的背影喃喃道:“都道虎父无犬子,强将无弱兵,厉十二啊厉十二,老汉羡慕得紧啊!只是这大师兄性子也鲁莽得很,自己去也就去了还要带上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师弟。” 第四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夜色才刚刚临近,两人就已打点好一切,匆匆添饱了肚子,各背着一个大包袱就出了门,朝乱葬岗方向奔去。到了乱葬岗底,凌云霄仔细辨别了下方向,领着阳有仪就朝那洞口所在而去,绕过一个山坳再行过一片树林后,不多时就来到那洞口之前。 阳有仪乍一看到此洞,虽然出来之时心底已有些准备,仍不免有些吃惊,不禁脱口道:“好大的洞,不知里边藏有多少只妖魔鬼怪了?” 凌云霄吃了一惊,失口道:“多少只?意思是不止一只?” 阳有仪嘿嘿一笑道:“看把你吓的,有多少只进去一瞧不就明白了。”言毕又有些疑惑道:“只是这么大一个洞口,那么多年来怎么就没人发现过?” 凌云霄道:“此地乃乱葬岗,平时就少有人来,何况此洞又藏于岗后,离马道又如此之远,没人发现也很正常,就算有人发现了,恐怕也被洞里的物事给吃了去了,若不是今日下雨被我等误打误撞之下撞着了,只怕也没发觉这里竟然藏有这么个大洞。” 阳有仪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了。” 当下两人解下包袱,将所有物事都系与身上或揣进怀里,待一切准备停当后凌云霄和阳有仪各燃了个火竹子举步就要往里走,阳有仪突想起一事又叫停了凌云霄,道:“你未修得天眼,若是出现意外没了火竹子,岂不糟糕之极?” 凌云霄急道:“那如何是好?” 阳有仪笑道:“我自然有办法。”说罢从怀中掏出两片柚子叶,在叶面上用手指划了道虚符,然后贴于凌云霄双眼之上,口中念念有词,两叶子一触到凌云霄的眼皮,犹地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凌云霄大奇,双手不停在眼皮上摸来揉去,想寻出那两叶子来。 阳有仪笑道:“这十二个时辰里,你就算暂时开天眼了,只是这天眼开得有些马虎,只能瞧见那些异怪魔物,却不能瞧见周围的事物,也算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应急之法吧。”凌云霄大喜,举着火把当前引路举步就要朝里边走,阳有仪怕他有事,忙忙抢在他之前行去。 诺大个洞窟,黑咚咚的煞是吓人,只见两个小火点一前一后朝里边移动,越行越远,越走越深。两人行至凌云霄白日所到之处,阳有仪蹲下来细细观察了那些白骨一番,火光亮处皆是满眼白骨森森。阳有仪站起身来朝黑沉沉的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对凌云霄道:“走!”两人又一前一后朝前继续行去。两人一路前行皆沉默不语,只听见脚底传出阵阵踩裂那些骨骸所发出的咔嚓咔嚓声,在静寂而又空旷的洞窟中不断回响着,既沉闷又刺耳。 也不知行了多久,阳有仪突“咦?”的一声停了下来,凌云霄不明所以,惊问道:“怎么了?” 阳有仪沉声道:“这里没有骨头了。” 凌云霄这才发现地上空空如也,哪还有半点骸骨的影子。凌云霄赶忙回身用火把往来路上照,只见身前丈余处白骨累累,但到了他们现在所立之处却是没了半根骸骨,可谓是泾渭分明,当下奇道:“还真奇了怪了,难不成骨头也会认地?” 阳有仪眼望着黑不隆咚的前方静静道:“若是我估猜得不错,我知道此洞中藏着的是什么物事了。” 凌云霄忙道:“是什么?” 阳有仪摇摇头皱眉道:“现在还不好断定,再往里查探一番再说,我估摸着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南坡镇竟然有此物事,当真奇怪得紧?” 两人复又朝里边行了数十步,阳有仪却听凌云霄在后边轻声道:“师哥,师哥。” 阳有仪停下脚步道:“怎么?” 凌云霄低声道:“洞壁上有画。”原来凌云霄虽说跟随阳有仪进得洞来,但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一点点动静都让他东张西望不止,所以很快就发现了洞壁上的字画。阳有仪一心只想寻出那物来,根本心无旁骛,是以走在前边却根本就没发现。 阳有仪一听之下有些惊疑道:“有画?”脚步不禁缓了下来,举着火把行到凌云霄手指的一侧的洞壁前朝上看,果真见洞壁上刻雕着一幅幅的字画,一幅接着一幅往里排,也不知道到底刻画着多少幅? 阳有仪当下举着火把一幅一幅的看了过去,凌云霄在后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当真有趣,本来这一路都沉闷得紧,现在竟然还有字画看,料来后边的路也不觉得闷得慌了。”话毕也举着火把寻那些字画瞧了起来,看着看着却觉得索然无味之极,这些字画无头无尾,有些部分都脱落得甚是严重,画的是甚意思看来看去却是半点都不明白,而那些字就像一只只歪来横去的小蝌蚪,更加是看得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却见阳有仪在前边看得是津津有味,凌云霄啧啧称奇道:“师哥,你看得明白?” 阳有仪只是“嗯”的应了声,也不答话,只顾着一路看了过去。 凌云霄更是奇道:“看不出啊大师哥,你竟然能看懂这些没头没脑的壁画?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异禀?” 阳有仪边看边答道:“你知道什么?我是在看那些字,它们是在讲述着一个远久的故事,和我们现在要寻的这物事有着极大的关系。” 这下凌云霄更来劲了,嘴巴砸吧砸吧的响,逗笑道:“这些像天书般的小蝌蚪你都看得明明白白?” 阳有仪听他这么一说,停步转过身来正色道:“那些不是甚么天书更不是什么小蝌蚪,这叫梵文,知道么?是古时从天竺国传来的一种文化,佛经上多是这种文字,唐时镇妖灭魔大典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就是梵文书写而成的。现在和你说不明白,以后你见着二师兄多向他请教请教,别整天满肚子草包。” 凌云霄给斥责挤兑了一番,也不以为意,问道:“那大师哥,你给我讲讲,上边说的是什么故事,我也好解解闷。” 第四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继续前行边看边道:“说的是数百年前这里住着个老人,呃,这么说吧,这些应该是那老人自己写的东西。前边那些说的都是他游遍天下的经历,后来老了,行到此处也不想走了,就发现了这个山洞,本打算在这个山洞住下来终了此生,可又在里边发现了些物事。”说到这里他举着火把凑近了洞壁仔细辨认起那些字来,半响没声。 凌云霄急道:“到底发现了什么物事?说啊,大师哥。” 阳有仪盯着那洞壁字画瞧了良久,方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真是这类物事了,我算是猜对了。” 凌云霄急得不行,连连催道:“师哥,到底发现了什么事物?” 阳有仪摆着手道:“莫急莫急,我看下去先再和你细说个明白。”说罢又当前一幅幅瞧着行去。凌云霄虽奇心大起,但也只能无奈的强忍住,老老实实跟在阳有仪后头,好几次想询问出口,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声来。 再往前行了一阵,字画终没了,阳有仪叹了口气道:“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凌云霄终忍不住了,急急问道:“师哥,你就说与我听吧,到底是怎么个一回事?” 阳有仪吐了口气,凝神望着黑乎乎的前路道:“小三,一会定有一番恶战,是生是死全凭天命了,你怕么?” 凌云霄急得抓头扰耳道:“管他是生是死,师哥先把这故事说与我听先,不然还真是死不瞑目了。” 阳有仪转过身来盯着他道:“小三,你可曾听说过魃魈这种东西?” 凌云霄茫然不解道:“魃魈?哎呀,师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与我说说吧,都快急死人了。” 阳有仪道:“那壁画上说,那老头发现此洞很深很长,也和我们一样发现了很多的骨头,觉得奇怪就进来探个究竟,想不到此处竟然是一窝魃魈的所在。那老头自然容那些恶灵不下,当下就和那群魃魈恶斗了起来。这老头也当真了得之极,恶斗搏杀了三日三夜之后,终将洞里的恶灵们全数铲除干净,只是见还剩两只尚未成型的幼年魃魈竟然起了恻隐之心,放其一马,想不到终酿成了大祸。数年后,那老头行将就木之时,那两只魃魈竟寻上门来,老头虽然拼尽全力赶走了它们,但却再也无力追击。老头知道自己将死,而尚留两只恶灵为害世间,悔恨不已,就在洞里静思良久遂留下字画,希望后人看了字画后能帮其铲除这两只魃魈,也算救赎他当年的罪过。” 凌云霄插嘴问道:“乖乖了不得,这老头当真厉害得紧,定是咱家哪个出门远游的师叔祖师伯祖,要不肯定是祖师爷,哦?对了,这魃魈究竟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阳有仪笑骂道:“得了得了,别见着人家厉害就硬往自个儿身上套关系,而且人家写得是梵文,应该是佛家中人,和我们道家可是半点关系也扯不上。”笑骂够了接着道:“这魃魈既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一种精怪。相传是生人死后,其灵魄不散,又不能赶去投胎,就在天地间游荡着寻找附主,就是专寻那些刚亡不久肉身尚未腐烂的新尸,附于它们的身上,供它们驱使,等到肉身一烂就速速离去再寻下一个附主。久而久之在其身上尸气越积越浓,就慢慢幻化成了实体,这就是魃魈,也称之为千年老尸。此类邪物最喜以动物的脑子为食,特别是越嫩的越好,它们信奉吃多了脑汁会让它们重新变回人形,免去了那轮回之苦。当然,它们是不是这样想的我们也无从可知了,都是先人传下来的话语罢了,不过魃魈喜吸吃生灵之脑那是千真万确的。而且此类邪物有个习惯,就是喜好干净,所以它们会把猎食过的生灵尸体丢到离他们远远的地方,堆成一起,而它们的活动范围之内是决计不能有什么腐臭的东西出现的,是以方才我看到洞外和此地相差如此之大,就隐隐猜着就是此类物事搞的鬼,再加上这老者的字画证实,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魃魈的所在。”言到此处突道:“不对不对。” 凌云霄给他吓了一跳,问道:“有什么不对?” 阳有仪道:“既然洞口处堆满了骸骨,那肯定就不是它们出洞的地方,这里只是它们丢弃废物垃圾的所在,应该还另有出口才对。” 凌云霄接口道:“管他还有没有出口,咱们进去把它灭了就是了,只是这千年老尸,那不就是妖魔了?以我们现在的道行,能斗得过么?” 阳有仪笑道:“千年的东西也未必是最厉害,王八不一样活千年,还不是照样给人一刀就咔嚓了?况且这魃魈也并非为魔,只不过是幻化成形了的精怪而已,它们的弱点就是他们的实体,只要灭了它们的肉身,它们也不过和乱葬岗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鬼火没什么两样。” 凌云霄苦道:“如此厉害的尸怪,哪能让我们轻易的灭了它们的肉身?弄不好这两条命就全玩完了。” 阳有仪豪气干云,哈哈笑道:“大丈夫为人处事定当要有所为有所不为,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既然碰上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就算厉害顶天了,也少不得要斗上一斗,我们修习道法之人难道还怕了这些魔物不成?” 这一席话直说得凌云霄汗颜不止,暗骂自己胆小怯弱,枉费跟随师兄多年,想到这里顿觉勇气百倍,当下也哈哈笑道:“师哥说得极是,就算前有刀山火海,咱哥俩同生共死,一起杀它个稀里哗啦的。” 第五章 力击魃魈(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蹲下地来,解下系于背上那黑布包裹着从没打开过的物事,解开了黑布,露出一个金黄色的剑匣来,打开了剑匣,只见里边铺垫着一层黄色丝绸,丝绸之上赫然摆列着一把宽约巴掌,长约五尺有余通体黑黝黝的玄铁大剑。阳有仪将剑取出插于身前地上,重又将那剑匣合上裹好系与背上。站起身来从地上拔起那剑,右手持剑左手伸掌,唰的一下就在掌上划了个口子,鲜血飞溅中将手掌握到那剑刃之上,只见那剑身渐渐变得透体通红,又渐渐变化为碧绿之色,在黑暗之中幽幽闪着绿光,甚是诡异之极。阳有仪待剑身全部变绿之后,松开手掌一瞧,却见掌上伤痕竟然已经自动愈合如初了。 凌云霄立于一旁看着阳有仪所做的一切那是目瞪口呆,半响回不过神来。阳有仪将剑扛于肩上,对凌云霄道:“此剑名曰轩辕,乃古时降妖除魔义士燕赤霞大侠所用的兵刃,剑下斩没了不知多少妖魔鬼怪,甚是霸气,历来都是出匣从不空回,我将自身鲜血滴于剑上,便已是与它通了灵,从此人剑合一,不分彼此。” 凌云霄喜道:“有了此剑,除掉那几只山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阳有仪轻轻摇头道:“剑是上古神兵固然不假,可持剑之人功力若是不够,也万难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来,我和那燕大侠差得太远了,只求能将此剑威力发挥出一成足矣。”阳有仪言罢见凌云霄面色稍露失望之色,便拍拍他肩头道:“小三,事在人为,兵器再凶,也只是个死物,重在手持兵刃的人如何随机应变罢了,过多依赖强求武器的威力就会限制了自身资质的发展,反而不妙之极。” 凌云霄挠头道:“古时那些高手能人信手拈来枯枝散叶便可毙敌伤人,说得也就是这种道理吧?” 阳有仪笑道:“孺子可教也!走吧。”当前引路就走,凌云霄赶忙紧随其后往里行去。 再行了一段,洞窟却不再是笔直通到底的一条道了,而是分成了左右两道,上边尚有一个较小的洞穴。凌云霄悄声问道:“师哥,估计已经接近它们的老巢了,只是这三个洞穴中究竟哪个才是它们的所在?” 阳有仪不语,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三折两折间竟成了只纸鹤。只见他将纸鹤放于地上,将鹤头对准那三洞方向,将手上的火竹子放于一旁,右手扛剑左手手握剑诀指着那纸鹤念起了引路咒,念毕喝了声:“走!”但见那纸鹤在地上轻轻振动双翅,丿丿声中竟飞了起来,朝左侧洞穴中飞去。 阳有仪对凌云霄道:“快跟上去。”拾起火竹子便追着那纸鹤进了左侧洞中,凌云霄不敢怠慢也紧追了上去。 跟着那纸鹤往里急奔约一炷香的时辰,阳有仪突停下脚步,悄声对凌云霄道:“你听?” 凌云霄侧耳听了听,只见里边隐隐传来一阵婴儿啼哭之音,大惊道:“这些魔物竟然又掳了些孩童来当点心了?” 阳有仪“嘘”的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再仔细听听?” 凌云霄又听了下,疑道:“虽说很像幼儿啼哭之音,不过仔细分辨之下又感觉不大相似,幼儿哭叫声没那么凄厉嘶哑?哎呀,莫不是那物事又有了孽种?” 阳有仪拍了他后脑门一下低声骂道:“不学无术的家伙,这就是那些物事本来的叫声,看来我们已经快要接近它们了。”凌云霄一听就快要和那些魔物相见了,心中不禁紧张起来,额上已渗出丝丝冷汗。 阳有仪将自己手上的火竹子递给凌云霄道:“这些物事惧火,你拿两把防着身,一会随在我身后帮盯着我后边就行,这些物事的确太过凶险,若是一会打斗起来你自个要随机应变才行。” 凌云霄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理会得,师哥你也要小心。” 阳有仪嗯的应了声,当下两人蹑手蹑脚轻轻往前行去。走出百步之后,阳有仪听着那些物事的声音心下估算着应该差不远,就做了个手势令凌云霄停下步来,从身上解下一卷绳索,将绳索一头在凌云霄身上,低声对凌云霄道:“这是乾坤缚妖索,专绑妖物一类的物事,一旦捆上纵然是庞然巨物也是毫无力气反抗,一会我先拉一只出来,你使力往后拖,不能松气了,拼了命也给拖住。” 凌云霄答道:“放心,师哥,就是死了我也给你拖着。” 阳有仪点点头,低声念起了捆缚咒,手指朝前方一指,只见地上绳索的另一头忽的立了起来,如同蛇般左右摆动一会猛地就朝里窜去,凌云霄只见绳索进去得越来越远,地上的绳卷也越来越薄,知道就要接触那些邪物了,不由大是紧张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洞里一眨不眨。 猛听洞里深处传来一声怪吼,接着见地上绳索速度犹得快了起来,便听阳有仪急道:“快往后拖。”凌云霄不敢多想,蹲下了马步朝后急急移动。那绳索越行越快,地上的绳索终于放光了,凌云霄只觉系于腰间的绳索一紧,绳索已悬空绷直,便感觉绳索那头已经系着什么重物了,当下气沉丹田,拼命使力往后走。阳有仪将轩辕剑插于地上,也赶忙过来双手握住绳索使力往后收。 凌云霄只感觉自己被那绳索勒着快要喘不过气了,正难受时,突觉绳索一松,心下刚道:“不好。”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五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刚爬起一瞧,便觉头皮发麻,心噗通噗通急跳了起来。火光照映之下,却见前方洞窟处慢慢爬出了一庞然大物,只见此物浑身长毛,前肢长后肢短,长得尖嘴猴腮,似猴非猴,两只长长的獠牙在火光衍射之下泛着森森青光,四肢长毛中隐隐透出利如器刃的尖甲,每行一步那尖甲与地面相互摩擦,发出阵阵令人战栗的嘎嘎声。那绳索就系在它的右前肢之上,原来那物见抵抗不住缚妖索的拉力,竟然主动朝前行来,竟把凌云霄摔了个大跟头。 凌云霄一见那魃魈爬了出来急道:“师哥,它出来了。” 阳有仪早就看到此物,一语不发,拔出地上的轩辕剑,凝神戒备。那物果然有些惧怕火光,行到离他们尚有十丈之处就停了下来,两只厉眼冷森森的盯着两人,也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阳有仪暗道:“洞里尚有一只,唯有速战速决,否则洞里那只一出来可就糟糕透顶之极。”当下大喝一声,手持轩辕剑朝那邪物疾冲而去。快到那物近前时,右脚一点洞壁,身子凌空跃起,双手握剑朝那邪物当头劈下。 眼瞧就要劈个正着,那物却对着轩辕剑右爪一挥,只听“嘡”的一声一阵青光四溅,轩辕剑与那怪的爪甲碰个正着,阳有仪只觉得双手一震,虎口发麻,轩辕剑几乎要脱手而出。那物右爪荡开了轩辕剑,紧接着左爪朝阳有仪刮来,爪甲尖亮,若是被刮碰到一点点哪还有命在?阳有仪身处半空中,避无可避,危急中将剑尖对着那爪甲一点,借力使力就势飞身退回到凌云霄身边。 那物惧怕火光,却不敢来追,只是在周围转个不停。凌云霄见阳有仪面色苍白,急切道:“师哥,受伤了?” 阳有仪大口喘着气道:“无碍,只是心口有些发闷。”原来阳有仪虽说借力使力避过一爪之厄,但那物竟将力道通过剑刃震入他身躯之中,他又因身在半空,无法卸力,竟然硬抗了大半的力道,才一合之数,他就已受了极大的内伤,幸好未伤及心脉。 阳有仪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符,嘴里紧念咒语,将符朝上一扬,待黄符落将下时竟化成片片金甲,围着周身不停飞舞旋转。 凌云霄不禁出声道:“金符护身甲,师哥真是好本事,这都学会了。”满眼尽是羡慕之色。 阳有仪暴吼一声,举剑又朝那物奔去,有了金符护身,这次他打算与那物来个硬碰硬,力求拼了全力也要将那物刺杀于剑下。那物见阳有仪全身金光闪闪的朝自己奔来,不禁朝后退了一退,待阳有仪奔得近了,右爪便朝阳有仪当头抓下。阳有仪也不理会,只顾挺剑朝它怀中直冲进去,那爪碰到阳有仪身上只见金光点点,火花四溅,竟将它的利爪弹开了。阳有仪对准那物的心脉所在一剑刺去,又听嘡的一声,只感觉触手之处坚硬无比,竟是刺不进去,一愣间,那物已双爪环绕过来,火光四冒中竟硬生生的将围绕在阳有仪周身的金甲给撕开了,那些金甲一离了阳有仪的身体立时划为黄符飘飘散散落到了地上。阳有仪见金甲一失,不敢恋战,趁着那物刚刚撕开金甲还没得及发动攻击之前,右脚在那邪物身上使力一点,借这一点之力飞退出那物的怀抱之外。 不料那物动作更快,阳有仪脚跟还没着地,它的右爪已呼得扫了过来,阳有仪正处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阶段,哪里还避得过去?情急之下,将轩辕剑护于身侧,准备硬抗这一击,不料那爪正要击中之时却又突然荡了开去。原来凌云霄见情势紧急,忽见那爪上还系着缚妖索,那还做他想,抓住绳索突突突的就往后跑,一下子就把那爪给拉开了。 那物恼怒之极,忽的就从地上立了起来,纵身一跃,就跳到凌云霄的身前。 凌云霄大惊失色,连连叫道:“师哥师哥,它不怕火了。” 低头一瞧,哪还有什么火把,方才情急之时早把火把丢在了地上,虽说还没熄灭,但火势已经减弱了许多。再一抬头,那物双爪已凌空压来,凌云霄急中生智,一头就钻入到了那物的怀中,只觉地面猛然一震,那双爪已击在他方才所立之处,轰的砸出了一个大坑。 凌云霄看得是暗自心惊不已,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还处在险地之中,忽听阳有仪远远叫道:“小心头上!”正愣神间听到阳有仪提醒之声,忙抬头一瞧,只见那物已张着大口朝自己咬来,那满嘴青森森的尖齿獠牙离头顶已不足三尺之距了。 凌云霄大骇之下,“哎呀”一声本能的双手捂头蹲了下去。阳有仪急奔赶来,只是相距甚远,哪还来得及?百忙之中瞧见地上凌云霄方才所弃的那两只火竹子,不及细想,噗噗就是两脚,将火竹子朝那邪物的面门上飞击而去。那物正待咬下凌云霄之际,却见两团光球划着两道弧线一前一后径朝自己面门袭来,嗷的低吼一声朝旁一跃,避了过去。两只火竹子击了个空,啪啪两声皆撞到洞壁之上粉碎开来,洞里顿时变为漆黑一片。 阳有仪趁着那怪躲避火竹子的空当,疾步赶来,拉起凌云霄就跑,那物避开火竹子后,哪能让他们跑开?四肢一发力,纵身一跃朝两人凌空扑下。阳有仪闻见头顶一阵腥风袭来,赶忙将凌云霄往旁一推。这一推之力甚大,加之凌云霄正在急跑当中,一下子就朝旁边远远的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躺着却是一动不动了,只怕是已经摔晕过去。阳有仪也借着这一推之力往前一跃,在空中勉力转过身来,但见那邪物两只前爪已近在咫尺,危急当中将轩辕剑横在身前,一手持柄一手顶住剑身朝前推去,只听嘡嘡两声,那怪两只前爪与轩辕剑撞到一块,阵阵青光翻溅。阳有仪被这一撞,身子立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了出去,只觉得气血翻涌,在空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那物落下地来,闻到血腥之气,更是兴奋。阳有仪身子才刚翻落倒地,它已尾随追来,朝阳有仪就是一口咬下。 第五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就在此时,阳有仪手中的轩辕剑青光徒增,点点阵阵的青光围绕着剑身流转不停,直将半个洞窟都映成了碧绿之色,那物一瞧之下也吓了一跳,那口却是咬不下去了。阳有仪迷迷糊糊中感觉手中之剑动了一下,一股大力从手心传出,还没醒过神来,那剑已脱手而出,阳有仪睁眼一瞧,却见一道青光,犹得一下没入到了那物的口中消失不见了。阳有仪正感疑惑中,见那邪物嗷的怪叫一声,声音极为惨厉,身子不停扭动后退,似乎在奋力的抗拒着什么,渐渐的周身开始变得透青透亮,“啵”的一声闷响中,一股青光破体而出,直冲洞窟顶处。那邪物身子一歪,倒了下来,哼哼几声后便再无声息。 青光落了下来,插到阳有仪身前地上,青光渐渐消散,正是那把轩辕剑。阳有仪大喜,站起身来一把拔出轩辕剑翻来覆去仔细瞧着,笑道:“果真是把降妖伏魔的神兵利器啊。” 正爱不惜手之时,忽听洞窟另一处传来哼哼的呻吟之声,阳有仪哎呀一声,这才想起凌云霄来了。当下赶到呻吟响起之处,见那凌云霄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哼哼个不停,阳有仪赶忙急步上前扶起他,歉疚道:“哎呀,真对不住了,小三,刚才形势危急,没和你打声招呼就把你推倒了,师哥看看,伤得严重不?” 凌云霄摇摇手咧着嘴道:“伤倒是不伤,只是疼得慌。”说着瘸着腿一步一跛行到那魃魈尸前,伸腿就是一脚,却又立马疼得捂着脚蹦蹦乱跳。 阳有仪哈哈大笑道:“瞧你个熊样。” 凌云霄坐到那魃魈的尸身上揉着脚上痛处对阳有仪道:“大师哥就是大师哥,从来没有摆不定的事,这千年的妖物也一样给咔嚓了。” 阳有仪摆手道:“唉,话可不能这么说,能杀到这物还是侥幸得很,全靠……”话没说完,却见凌云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身后,面色由惊转惧,张着口依依呀呀叫着却又发不出话来。 阳有仪觉得有异,忙转过身去,只见那洞里深处,两只铜铃大小的绿光正朝这边绿幽幽地盯着,正是那另一只的魃魈出来了。两人眼瞧之下皆是同一个念头:“完了,这次无论如何也打它不过了。”却不料那洞里的魃魈盯着他们瞧了半响,却不出来,转身就又朝里边去了。这下子只把两人搞得如同坠入迷雾之中,稀里糊涂俱是摸不清头脑。 凌云霄低声道:“师哥,是不是它嫌咱们不够斤两,懒得和我们动手,免得堕了它的千年威名?” 阳有仪摇了摇头,惊疑道:“我也搞不明白,难不成是见我们杀了它的伙伴,真的害怕我们了?”言罢又点燃了两支火竹子,递给了凌云霄一支道:“走,跟上去瞧瞧!” 凌云霄接过火竹子急道:“师哥,它不来找我们都已经烧高香了,还要去自投罗网?” 阳有仪道:“你忘了我们进来是干什么来了?就是降它们来的,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凌云霄无奈之下,也只得跟阳有仪行了进去。两人精神紧绷高度戒备着,远远地跟着那魃魈,那魃魈似乎真的是害怕他们,朝后看了眼见他们跟来便加快速度忙忙朝里边逃去。两人见识过此物的厉害,身上又俱带着伤,也不敢靠得太近,免得那魃魈发起疯来也还真抵挡不住,若是见那物加快速度,也跟着加快步伐,若是那物慢下来,他们也跟着放缓脚步,就这样一快一慢不紧不松的跟着。所幸那魃魈只是一心想往里逃,倒也并无返回身来加害他们之意,只是有时被追得急了也停了下来朝他们俩咧牙皱面虚张声势故意吓唬一番。跟了一段, 凌云霄笑出声来,道:“只道世间生灵才有害怕之意,想不到这等妖魔之物也有此心,方才还怕得要命,现在给它这么一逗,反而觉得有趣得很。” 阳有仪道:“它虽说是个妖物,毕竟也是有着生灵的魂魄,也有着生灵一般的喜怒哀乐惊惧愁怨,和那些行尸走肉是大大不同的。”两人话语间,却见那妖物在前边忽的向上一跳,顿时失去了踪影。 两人赶忙追了过去,抬头举起火竹子一瞧,但见洞壁上方约六七丈的地方又有一洞,那物就是跳里边去了。 阳有仪皱眉道:“千算万算,就漏算了攀岩的工具,如此高的地方还当真上不去。” 凌云霄贼嘻嘻笑道:“师哥,你瞧这个?”言毕递过一卷绳索给阳有仪,阳有仪一瞧,正是那缚妖索。 凌云霄道:“咱们把它拉下来?” 阳有仪将绳索背回肩上摇头道:“经过方才一战,我受伤不轻,自身功力早去得七七八八了,拉它下来,万一发起疯来,就你这愣头青,能杀得过它么?” 凌云霄没料到阳有仪有这么一说,想了一想道:“那还真不能拉下来,可咱要跟着它,这么高的地儿也上不去啊。” 阳有仪不语,抬头瞧着那洞半响,商量道:“要不?咱另外寻地?总有相连的洞穴吧?” 凌云霄嚷道:“哎呦,我说大师哥,这黑漆麻乌的大洞,你如何寻地?洞口那么多,你又如何知道谁跟谁相连,弄不好在里边迷了方向,咱俩没吃没喝的,可就真成了干尸了。不行不行,你这主意太馊,要去你自个儿去,我寻原路出去,若是师哥你有什三长两短的,我在外边帮你建个空坟得了,也不枉费咱师兄弟相交一场。” 阳有仪伸手在其后脑又是一掌,道:“我就问了一句,你啰七八嗦一大堆干什么?” 凌云霄摸着后脑壳嘟嚷着道:“还不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干蠢事嘛。” 阳有仪心下也没了主意,可就此退出去嘛?尚留一只恶灵在此,唯恐后患无穷,可若留在此地嘛?一是上不去,二就算上得去,以现在的带伤之身,能斗得赢一只以逸待劳的魃魈么?一时之间不禁踌躇起来。 第五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躺在地上道:“躺下来真舒服,师哥,要不要来趟一会?” 阳有仪不耐道:“去去去,成日里就知道吃啊睡的,就没点正经样。” 凌云霄叫屈道:“师哥,你此话就不对了啊,我靠的是脑子,你们靠的是体力活,靠脑子的人活得是相当累的,所以要多吃多睡,那才是正道啊。” 阳有仪忍不住笑骂道:“得了得了,你成日里说脑子脑子的,那你说说看,如何上得了这高处?” 凌云霄呼地坐了起来,道:“高处倒是上不了,不过我认为就不应来这地方。” 阳有仪闻言“哦?”了一声奇道:“此话怎讲?” 凌云霄道:“大师哥你想啊,虽说洞口处白骨堆积如山,可看来也有相当年头了,新近的骨头倒没有发现,而且这些年来也没听说过哪家哪户丢失过孩子啊,说明这俩魃魈早已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不对,是重新做灵了。” 阳有仪哼了声,道:“就这些?” 凌云霄嘿嘿干笑了声道:“刚想到的,就这些了。” 阳有仪冷冷道:“这么说来,我还杀错了不成?” 凌云霄正要答话,却听洞窟上方传来一人道:“凌小哥说得对极了,那魃魈早就改邪归正了,不过阳兄弟也没杀错,毕竟千年以来,它们杀孽深重,这也算是对它们的一种惩罚。” 乍听有人说话,阳有仪和凌云霄不禁同声喝道:“谁?”只听到一连串呵呵呵的笑声从上方响起,笑声中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那魃魈消失的洞里跳了出来,轻飘飘地跃至哥俩面前,一阵酒气中,正是那老刘头。 阳有仪和凌云霄皆惊愕道:“老前辈?” 老刘头看着两人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明知不敌仍敢犯险,真汉子也。” 阳有仪满脸疑惑道:“老前辈,您怎么在此地?” 老刘头板起脸瞪眼道:“怎地?就兴许你们来,就不许我老头子来?” 阳有仪抬头看了看上边的洞穴,不解道:“老前辈又是如何上去的?” 老刘头狡狯一笑,低声道:“保密!” 凌云霄走到老刘头身前左瞧又瞧,上看下看,老刘头给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你看甚?” 凌云霄耸了耸肩,笑道:“没事,只是看您老是人是鬼罢了?莫不是那魃魈变的!怎的那妖物一不见你就从那洞里钻了出来?” 老刘头伸手轻拍了他后脑一下,道:“我若是那魃魈变的,你们早死上百次了。” 阳有仪与凌云霄皆不解,那老刘头又道:“自你们哥俩打从镇里出来,老汉我就一直跟着你们,只是你们都没发现罢了,你们这两个愣头青,勇气可嘉,欠缺头脑。这洞有几个进口有几个出口都没弄明白就冒冒失失闯进来,若不是那两只魃魈早就被老汉我制得服服帖帖的,还留你们俩大摇大摆的进来而不发觉的道理?”指着阳有仪道:“你以为凭你那点斤两能将轩辕剑的灵气激发出来?若不是我在关键时刻暗将那轩辕剑的灵性激活,你还有命在?” 两人被老刘头一阵斥责,心里俱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老刘头暗藏于身边多时他们竟然一无所知,喜得是若没老刘头暗中相助估计现在他们早到奈何桥了。 阳有仪作揖道:“感谢前辈救命之恩,咱哥俩没齿难忘,日后定当涌泉相报。”说罢拉着凌云霄就跪拜了下来。 老刘头忙忙双手各扶住一人道:“哎!同烧一炷香,何说两家话?”阳有仪哥俩只觉得老刘头之手似有千斤之力,这一跪却是如何都跪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也只得作罢。 三人又是互相说了些客气话后,阳有仪心存疑惑有些不解道:“方才听老前辈之言,此洞中的魃魈早就已被老前辈收服了?” 老刘头呵呵笑道:“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丑时,义庄。 三个人,三壶酒. 凌云霄迫不及待拿起就喝,刚一入口却“噗”的吐了出来,苦着脸道:“老前辈,这什么酒啊,那么烈,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老刘头骂道:“好酒都让你这败家子给糟蹋了?这可是老汉我独家秘制的上好疗伤圣酒,对化伤淤血断骨伤筋有着特别的奇效,你两个如今都是带伤之身,不喝这个喝什么?” 阳有仪哈哈一笑,道:“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拿起就喝了一大口,喝罢道了声:“好酒.” 凌云霄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身子骨有些隐隐作痛,忙忙拿起就咚咚咚连灌了几大口,喝得太急只呛得眼泪鼻涕都挤了出来. 老刘头笑道:“喝慢点,没人抢你的,没了还有,管够!” 当下三人有说有笑边喝边谈,不知不觉已是酒过三巡,皆都感到有点酒意冲头了.阳有仪举着酒壶对老刘头问道:“老前辈,这酒也喝了,您老该把那洞里的事说说吧?”听到阳有仪这么一问凌云霄也赶忙连声符合不已. 老刘头并不急着答话,只是点起了他那水烟筒咕噜咕噜吸上了几口,优哉游哉吐出几圈烟雾后,方缓缓道:“那也是老汉我年轻时的事了,那个时候也大不了你们现在几岁,也就刚刚艺出师门吧。年轻气盛得很,就遍寻天下专干那降妖伏魔的事情,也算是机缘巧合之下吧,来到此处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个山洞,当然也就发现了那些白骨,老汉心道里面肯定有些魔物,好奇之下就入内探查,自然就遇到了那两只魃魈,那是好一番恶斗啊,老汉也差点丢了性命,竭尽全力之下最终还是将它们制服了。”说到这里又咕噜咕噜抽起了烟。 阳有仪两人虽见老刘头说得轻松平淡,但他们与那魃魈交过手,深知那物的厉害,况且当时老刘头是以一对二,其中的过程更是比他们两人方才的经历要凶险上百倍不止。 凌云霄惊诧不已道:“老前辈好生厉害,咱哥俩是二对一还差点让它给咔嚓了,老前辈您是一对二啊,乖乖了不得!” 老刘头边抽烟边谦虚的摇头摆手,呵呵笑了两声也不答话。 阳有仪猛灌了口酒后,问道:“那后来如何?制服住它们了为何又放过了它们?” 老刘头吐出口烟后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那两物千年修行不易,那洞里的老前辈数百年前都能放过它们,我如何又能痛下杀手呢?可又不能再让它们继续为恶,思前想后一番,便忍住伤痛又在那洞里前前后后仔细查看了一番,找寻出了那洞的几个出口,然后从洞中它们的巢穴之处到洞口每隔百步各布下了十二道禁锢,那物是万万再也不能出来了,就让它们在里边自生自灭去吧。” 第五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大奇插嘴道:“十二道禁锢?怎地咱哥俩进去没见着啊?” 阳有仪笑骂道:“你知道什么,那是道法学里的封魔锁妖阵,道行修为不到一定的高度是感觉不到的,而且只对精怪妖魔一类的物事有效,对寻常人家根本无碍。” 凌云霄“哦”的一声,似有所悟的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进去的时候一路畅行无碍,还道那两物在睡大觉呢,原来是被关住了想出也出不来了。可晚辈也有一事不明,既然它们都出不来了,它们吃什么?若是没吃的还不早饿死了,怎么还能能活到现在?”言及至此忽惊道:“难不成您老人家拿活物的脑子喂养它们不成?” 老刘头举手对着他脑门就是一掌,笑骂道:“明儿我就把你拿去喂那魃魈去,好聪明的一个脑子,不喂那就可惜了。” 凌云霄吐舌道:“那可不成,我脑子里全装着酒水,都变馊了,吃不香的。” 老刘头也不理他继续道:“起初老汉我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这魃魈虽说是千年魂魄转化而成的,但毕竟也是有实体的物事,有实体的物事就得吃东西,饿上几年也总该烟消云散了。就这样在此地住上了五年,又重进洞里查看那两魃魈死绝了没,结果进去一瞧,嘿!还活得好好的,精神得很。老汉当时就纳闷不已,还道这些邪物真得是立地成魔,长生不死了。这两邪物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思,便引我到了洞里深处的一处所在,竟然是个大大的水潭子,一眼都瞧不到边,原来水里生得一种怪鱼,个头挺大的,吃起来味道鲜美,营养极为丰富,那两魃魈就是靠吸食这种鱼的脑汁存活下来的。” 凌云霄惊奇道:“那水里鱼可真多啊,吃了那么些年了都吃不绝?” 老刘头笑道:“那可不是么?也不知那水的源头在哪?”说到这脸上有些不自在的道:“说出来也不怕你哥俩笑话,老汉打小就悚水,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嘿嘿,所以也从没敢下水查探一番,总之见那两物活得挺自在的,也就由着它们了。” 阳有仪面色有些发干搓着手道:“听前辈这么一说,的确是我鲁莽了,还真的是杀错了。” 老刘头摇头道:“也非如此,老汉我还有几年好活?我若两腿一伸,那洞里的禁锢也会随之消失。魃魈本为嗜血之物,千年以来本性就是如此,现在只不过是情非得已之下的无奈之举。若是禁锢一除,它们还不蹦跶出来继续四处为恶,就算你们今不杀它,迟早老汉也会下手的。” 凌云霄不满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下手,您这叫养魔为患。” 老刘头干咳两声有些尴尬道:“唉,这世上恐怕也就此地尚存这两只物事了,杀了也觉得怪可惜的。如今已去了一只,以后少不得也把另一只杀了,恐怕以后我们的后辈只能传其闻而未见其形了。”说罢又是叹了声气,三人皆沉默无语。 在老刘头咕噜咕噜的水烟筒声中,三人各怀心事沉默良久,老刘头首先打破沉默道:“阳小兄弟,老汉倒有一事不明,就算老汉多嘴问一句吧?你去除那魃魈,去也就去了,为何硬拉上这个甚事都不懂的小师弟?” 阳有仪摇着手中的酒壶道:“呵呵,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见他整日没个正形,吊儿郎当的,就想带他去磨练磨练罢了。” 凌云霄听了面上不禁一红,正要答话,那老刘头已道:“你也忒鲁莽了,若是寻常事物也就罢了,这千年妖物可不好惹,弄不好就没了性命,你带着他这步棋行得可真太凶险了。” 阳有仪望着凌云霄愧疚道:“老前辈教训得是,的确是晚辈考虑欠妥了。” 凌云霄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师哥这也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再说了,若没有今夜的经历,我估计这辈子也无缘相见魃魈的真容了,岂不抱憾终身!” 老刘头笑了笑,将水烟筒火熄了,站起身来行至门口,望着东边喃喃道:“天又要亮了。” 凌云霄猛一拍额头,道:“哎呀!忘了忘了,我还要去找那胖子掌柜,叫他寻人帮我去抬那棺材回来。”说罢起身就想走。 老刘头头也不回道:“那棺材那么沉,既然不好抬,为何不寻思另一法子呢?” 阳有仪“哦?”了一声,道:“望老前辈不吝相告!” 老刘头道:“乱葬岗本就是极阴之地,岂不是比义庄更好?” 阳有仪沉思片刻,道:“老前辈意思是……?” 老刘头接道:“棺材不好抬,赶尸还是好赶的。”言毕和阳有仪两人同声笑了起来。 凌云霄正不明所以间,阳有仪道:“你去找那岑掌柜寻些人,带了挖坑的器具,今日午时随我俩一起去乱葬岗寻个方位,挖个大坑。”凌云霄恍然大悟,应了声忙忙去了。 岑掌柜一听又要去乱葬岗,面色极不自然道:“人倒没问题,要多少给多少,都是挖坑的好手,凌小哥,你看鄙人……?” 凌云霄嘿嘿一笑,道:“你想去?” 岑掌柜忙忙摇手道:“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是……” 凌云霄在他那隆起的将军肚上轻捶一拳道:“别是不是的了,咱两兄弟谁跟谁啊,你那点花花肠子谁不知道,我这人很通情达理的,你嘛,今儿就不用去了。” 岑掌柜大喜,拉起凌云霄就走。 凌云霄不解道:“拉我去哪?” 岑掌柜便拽着他的胳膊边答道:“喝酒去啊!” 凌云霄手一抬,挣脱了岑掌柜的手,道:“这个酒嘛,先免了,记着数,等我回来补上。”说着转身哼着小调朝西街自家行去,行不到两步又停下来道:“记着啊,午时,把人给找齐了。哦,还有,帮我备着两只会打鸣的大公鸡,还有一只黑狗,我从乱葬岗回来后便跟你来取,莫要忘了。”说罢继续哼着小调一步三摇的走了。 只留下岑掌柜一头雾水的愣在原地,喃喃道:“咦?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不好酒了?而且要我备那些物事干甚?” 第六章 荒岗血斗(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午时,乱葬岗。 阳有仪手持罗盘,围着乱葬岗四处游走,走走停停,对着罗盘捏指掐算一番,终于在西首处寻了块地,招呼众人拾了器具过来,指点了方位便叫人开始动工挖土。这次颇为顺利,这些人果真如岑掌柜所言,俱是挖坑的好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挖出了一个长七尺宽四尺深达一丈的大坑来,阳有仪围着坑沿仔细观察一番,点了点头。做完一番法事之后便招呼众人抬了那棺来放了进去,就等夜里赶尸过来入土封棺。 哥俩随众人回到镇里后,阳有仪自去那义庄寻老刘头商量夜里的诸多物事。凌云霄与阳有仪分开后便急急找那岑掌柜而来,岑掌柜早就按他的吩咐将鸡狗备齐了,一见着凌云霄,便呼人取了出来交给了他。凌云霄自是装腔作势掏钱要买,岑掌柜哪里敢收,两人互相推诿一番后凌云霄也不客气拿上鸡拉着狗朝义庄去了。 到了夜里亥时,三人就赶着那尸兵上路了。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 老刘头吸着水烟筒当前引路,黑夜中只看到他那一闪一灭的星星烟火。阳有仪手持摄魂铃行在正中,边走边摇,铃声与那尸的尸跳声相互交映,响彻夜空。唯有行在最后的凌云霄最愁眉苦脸,肩上前后各挂着一只大公鸡,手上仍牵拉着一只大黑狗,两只鸡翅膀扑棱扑棱地拍个不停,不停扇在他面上刮得甚是生痛,手里的黑狗也不听话,走一时停一时的,叫他着实拉得吃力万分。 三人一尸在夜幕中行了甚久,又绕过了一道山坳,远远便呈现出一座黑乎乎的大山来,正是乱葬岗到了。 到了岗上,寻了那埋棺之处,凌云霄解下那两只让他一路吃尽苦头的公鸡,又将栓绑黑狗的绳子系于自己右腕上,一屁股坐下地来,指着鸡狗骂道:“待爷爷休息够了,起来就宰杀了你们这几只畜牲当夜宵。” 老刘头围着坑沿转了转,沉声问阳有仪道:“都算好了?没出错吧?” 阳有仪点点头道:“决计错不了。” 老刘头望着那尸道:“那好,子时准时入土封棺,免得夜长梦多。” 阳有仪有些疑虑道:“老前辈,此法妥当么?” 老刘头摇头道:“肯定不行,不过也是当前眼下的唯一之法,先暂时封住再说,能拖一日是一日,等寻到那开棺之人再做计较。” 阳有仪正想答话,突见那老刘头嘘的一声,侧头听了听,悄声道:“有人上岗来了,而且人数不少。” 阳有仪大惊,忙侧耳静听,果真山下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衣襟声,正朝岗上奔来。阳有仪惊疑道:“来的人不少,从脚步声中判断,这些人俱是武学高手,这深更半夜的,那么多高手来这乱葬岗有何计较?” 凌云霄急道:“莫不是来盗墓的?” 老刘头啐了他一口,道:“盗墓?此地一无皇亲国戚,二无达官显贵,不过是一寻常百姓家弃尸的荒坟地罢了,有啥好偷的?” 侧耳听了听,只觉得那些人众又近了些,便对阳有仪道:“眼瞧子时将至,不管那伙人来此有何目的,都不能让他们破了我等的事情,你去阻住他们,待我将此尸入土封棺了再说。”阳有仪点了点头,从地上拾起一把锄子,转身就朝来路奔去,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凌云霄急对那老刘头悄声问道:“老前辈,我干什么?” 老刘头掐指算了算时辰,对凌云霄道:“跟我待在一块,一会我自有吩咐!” 阳有仪奔了一阵,耳听对方声息已近,便寻了处所在藏匿了起来。不多时,便见数十名黑衣蒙面汉子手持利刃急步奔了上来,脚步虽急,落地却是无声,可见皆非泛泛之辈。阳有仪等他们行得近了,也不打话,从藏匿之处长身而出,举锄对着当前引路那人就是一戳。那人急奔当中,哪料到黑暗之中竟然有人设伏,猝不及防之下被戳了个正着,当下闷哼一声向后便倒,幸好阳有仪也意在阻人而非伤命,手下留了情,那人也只是痛晕过去罢了。 后边跟着众人一见有人设伏,前边那人倒下,也不只是死是活?只听呛呛啷啷兵刃声不断,已是四散开来,朝阳有仪围了上来。只听一苍老声音低声道:“不知是哪路朋友,在此阻碍我等兄弟的去路?” 阳有仪哈哈大笑道:“真是不巧得很,兄弟我也正在此山中办点正事,事情没有办完之前,各位朋友还是莫要上山为好,哈哈哈……。”笑声声震长空,震得山谷回响久久不绝。阳有仪有意显露这身精湛之极的内家功夫,意在恐吓那些人众能够知难而退,免去动手之苦。此法果然凑效,那些人见对手功力之高,已达震世骇俗的地步,若是动起手来,虽说自己这方人多势众,但也未必能讨得好去,一时之间也不禁犹豫不决起来。 就在阳有仪在山下与那干黑衣人正互相对峙之时,老刘头一算时辰,子时将至,赶忙令凌云霄杀鸡取血,然后将鸡血围着坑沿洒上几圈。他则蹲在一旁依依呀呀唱起咒语来,调声忽高忽低,阴阳怪气,黑夜静寂中听得甚是哀怨凄凉之极,凌云霄听着咒曲不禁连连打起了寒颤,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第六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山下众人听到山上传来老刘头的咒曲之声,不由一阵骚动,那苍老声音急道:“这位大侠,在下等人的确有要事要办,还望大侠高抬贵手让路则可,日后定当备下重礼登门叩谢。” 阳有仪笑道:“莫急莫急,等子时一过,你们爱去哪便去哪,我自不拦着,现在不行。” 那苍老声音道:“当真没得商量?” 阳有仪摇头道:“没商量!” 苍老声音厉声道:“那好,别怪兄弟得罪了!”话声刚落,只见人丛中一黑影高高跃起,伸出右手五指如钩凌空便朝阳有仪面容抓来。 阳有仪喝了声:“来得好!”也不避让,将锄柄朝那手点去,正要点中那手之时,那人犹地缩回了手,身在半空中伸出左脚踢向阳有仪,阳有仪只感劲风扑面,便知此脚甚为凌厉。眼瞧那腿便要踢到面门之上,阳有仪朝后避了一步,右脚猛地向上一踢,正中那脚的小腿肚子处,阳有仪此脚力道甚大,直把那人在半空中踢得翻了个筋斗,啊的一声中已远远摔将出去,直摔到那些黑衣人的身后去了。 阳有仪拍了拍手懒洋洋道:“你们还要上去么?”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只见此人才一合之数便将己方领头之人摔得个半死不活的,可见其武艺之高绝,个个手里握着兵刃却再也无人敢出声,一时之间又重变回到方才的对峙之势。 凌云霄好不容易等到那老刘头唱罢,便牵拉着那黑狗来到坑旁。老刘头行至黑狗旁从怀中取出一瓷碗,也不见着他有何动作便听那狗哀鸣一声,喉中喷涌出一股血来,老刘头半蹲着一手提着狗脖一手拿着瓷碗,待碗中血满了立起身来,一脚就把那狗身给踢飞了。凌云霄在正自旁看得出神,忽觉身旁有异,黑暗中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喘息声,转首一看,只见大批黑衣蒙面汉子已从北面那悬崖处爬了上来,正朝这边奔了过来。 凌云霄大惊之下,忙对老刘头喊道:“老前辈,有人从这边上来了。” 老刘头右手持瓷碗,左手正从怀中抽出一叠纸符来,听到凌云霄叫唤,头也不回自顾围着坑沿打转道:“你去阻他们一阻,莫让他们过来坏了事。” 凌云霄应了,也拾了把锄子,朝那些黑衣汉子奔了过去,才奔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急道:“老前辈,这乱葬岗地势极宽,他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知从哪里抵挡?” 老刘头急骂道:“你个小驴脑子,退回到那尸处,守着那尸就是了,这些人估摸着就是奔那尸来的。” 凌云霄一听之下赶忙又朝回跑,到了那尸旁手持锄柄侧耳静听那些脚步声凝神戒备着。其实凌云霄本身功力不弱,若放到江湖中绝对也是一个顶尖好手,只是道法修为就差了很多了,和他自身的武功修为根本就不成正比,而且他还有个怪毛病,那就是一到无月的夜里就根本无法视物,基本和个瞎子没什么差别。所幸今夜有月,虽瞧得不大清楚,但至少依稀也能辨个明白大概。 山道上那些黑衣人眼见子时已过了大半,心知不能再犹豫,互相对瞧了下,举着兵刃就朝阳有仪扑来。阳有仪待众人近到身前,抡起锄子便对那些黑衣人扫去,只听乒呤乓啷声中,第一批涌将上前的黑衣人手中兵刃悉数被磕开,阳有仪一磕开了对方的兵刃,犹地突身闪入人群当中,用锄柄或切或打或点或挑,片刻之间便将第一批冲上的黑衣人全数打翻在地。只是黑衣人人数众多,方打下一批又呼得围上了一批,看来他们是志在上山了,至死方休。 山上此时也不轻松,甚至比山下更为凶险。山下阳有仪所处之地乃一羊肠小道,左侧紧贴山壁,右侧为一极为陡峭的斜坡,阳有仪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而山上凌云霄所处则是一片空旷荒地,既要守尸又要顾及老刘头的动作不被打断,当真守得是险象环生困难之极。那些黑衣人手底皆为不弱,围着凌云霄是乱劈乱砍,凌云霄在黑暗中瞧得不太真切,只凭耳朵判断兵刃来袭的方向,在尸兵和老刘头之间绕来转去,左挡右突,甚是狼狈不堪,心中暗暗叫苦,只盼那老刘头动作快些,又盼着大师兄快点解决山下之敌上山来援。 老刘头却甚是悠闲,在敌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不停绕着那坑打转,边转边念着咒文,那些黑衣人的刀刃明明就要砍在他身上,却又不知为何,皆是刀刀落空。斗了良久,只听一黑衣人沉声道:“别管那老头,全力攻那青年,一部分人抢上去把那尸面额上的镇尸符给撕了。” 凌云霄一听之下更是叫苦不迭,不由高声问老刘头道:“喂!我说,您老倒是快点啊,我要支持不住了。”他情急之下连老前辈三字都免了。 山下听到山上喊杀震天,双方也不由急了起来,黑衣人想尽全力往上攻与山上兵合一处,阳有仪则想速战速决解决掉山下之敌尽快回援。阳有仪方才还存有留情之心,伤敌不出全力,现在听到山上杀声阵阵却已是毫无顾忌了,当下尽施全力,只求能在短时之内全歼来犯之人。那些黑衣人也皆为如此想法,喊杀声中一个接一个拼尽全力涌向阳有仪,刀光霍霍中,阳有仪的身影在人丛中犹如鬼魅,闪来突去,出手踢腿招招式式迅捷有力,一出手必中,觉不空回。 在黑压压涌上的人群中,凌云霄呆在那尸旁一会低身闪避,一会高跃腾挪,手中锄子则是舞得密不透风,在与众人密如雨点的刀刃相击声中,噼哩啪啦火星四溅。身上也早被鲜血染得湿淋淋红通通的,早就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觉不能让人靠近了那具尸兵,只要一息尚存,绝不让人靠近……!” 那边老刘头终于念完了咒文,也停下了转动的步伐,将手中黄符放入碗中狗血之中,只见火光一冒,碗中黄符皆烧为灰烬,溶入到狗血中黑糊糊的已不分彼此。老刘头双手举着狗血仰首对天,大喝了声:“呔!” 第六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围着尸兵周围不停地游斗,不求自保只求伤敌,身上不知已中了多少处伤,每动一步全身俱火辣辣疼得要命。他只感觉眼前越来越模糊,只是凭着胸中一股信念在勉力支撑着,不停的闪躲腾挪抵抗反击,他不知道他已经击杀了多少敌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支撑多久? 黑衣人也皆是不要命的主,不管前边倒下多少人,后边的就立时补了上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撕下那尸兵面上的镇尸符,只是面对眼前这个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的人,他们感觉到了一丝畏惧,也感到一丝无奈。他是个武学高手,但现在他已完全没了章法,只知道谁要贴近那尸兵,便遭到他无情的痛击,一种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顽强也近似于错乱的打法。双方都进入了木然而又疯狂的搏杀当中,黑衣人不断的倒下,后边也不断涌了上来,凌云霄身上也不断添加着新伤,但仍然死死守护着尸兵。没有了震天的喊杀声,唯有阵阵喘息声和骨头断裂的咔嚓声以及击打在肉体上沉闷撞击声。 直到老刘头的一声“呔”以及一声摄魂铃的响起,天地间仿佛沉寂了下来。黑衣人暂停了疯狂的进攻,凌云霄顿时感觉压力骤减,喉间发痒,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单膝跪了下去,他的身子已经严重透支了。 “呤……”摄魂铃再响,那尸兵动了动,它身前身后周围堆满了黑衣人的尸首,将它挤压在了中间,以至于第一下竟没跳得出来。 黑衣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先前那发号施令的声音再起:“夺下那老头的铃铛,阻止他。”黑衣人开始向老刘头归涌而去,山崖上仍然不断攀涌上新的黑衣人…… 阳有仪也开始感到有些吃力,昨夜与魃魈一战,伤痛未愈,如今又陷恶战之中,虽然将山道中的黑衣人已悉数杀光,但目光所及之处,山脚下仍源源不断有新的黑衣人涌了上来,他们是谁?所为何事?如此庞大的力量夜入乱葬岗,难道是为了血棺尸兵?阳有仪已无暇再想,山下的黑衣人已经赶到他面前,第二波攻击开始了。黑衣人虽然俱是好手,但论个人能力远远及不上阳有仪,对阳有仪完全够不上威胁,只是黑衣人悍不畏死的打法让阳有仪有些发怵,他们人多势众,杀都杀不尽,拖下去只能对自己不利,时间一长必定会力竭而亡。 一阵长啸自山脚下响起,啸声清亮高亢,啸声中只见一散发黑袍者踩着众黑衣人的肩头自下而上疾冲而来,来势极快,转瞬之间便到了阳有仪跟前,右脚一点所踩之人的肩部,借力凌空双脚连环腾腾腾便朝阳有仪面门踢来。阳有仪一退再退,那人出脚迅疾无比,在空中一腿接着一腿那是步步紧逼。阳有仪退无可退,身子突往下便倒,以左手撑地,双脚也朝着那人之腿连环踢去,只听扑扑扑数声,两人四脚已在空中互相对踢了十余腿,那人最后一脚踢出之后借力往后一退,踩着众黑衣人的肩头背着身子往下急退而去,瞬间就没了踪影。夜空中只留下那人一连串的长笑,山脚下远远传来他的话语:“过瘾过瘾!不打了,老子的腿好疼!”话语声中早去得远了。 这人来得快退得更快,阳有仪只觉得双腿隐隐作痛,心下暗暗惊道:“对方里竟然也有此人物,若是以多打少,那还了得。”心念一闪而过,也容不得他多想,那些黑衣人的刀刃已近在咫尺。 黑衣人潮水般朝老刘头涌杀而去,老刘头面色冷森,在黑衣人群将到未到之时,猛地又摇了一下摄魂铃,那尸忽地终于跳了出来,一下子跃到了坑边。 那施令的黑衣人高呼道:“快快快,莫让尸兵下到棺材里,快阻止那老头。”老刘头再想要摇铃铛的时候,黑衣人众已扑了上来,周身刀光剑影,皆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老刘头嘿嘿笑道:“你们对我这个糟老头子还真下得了手啊?”话语声中脚步不停,一手持碗一手抓铃在人群里传来行去,众人竟都是砍他不着。不过他似乎也无意伤人,只是在人群里闪挪躲避,并不还手。 凌云霄躺在那堆黑衣人尸首里,仰首对着老刘头嘶哑着声音道:“老前辈,你做甚?子时要过了!” 老刘头苦着脸道:“这群家伙缠得紧,没机会将那尸赶下棺去啊。” 凌云霄怒道:“看你就是在戏耍,你再不摇铃,老子可要把那尸面上的符给撕了,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他见老刘头在人群里钻来溜去的,有机会摇铃他就是不摇,分明是在作弄戏耍那些黑衣人,不禁火从心起,对老刘头说话也不客气了起来。 老刘头一扭身,堪堪避过几把递过的长刀,一缩头,又让过顶上刺来的长剑,连蹦带跳嘴里不停道:“哎哟喂!你们砍慢点,老家伙身子板不灵便,当真要出人命的。”又叹口气中道:“你这小朋友脾气太爆,没看我老家伙现在正忙着咧,一会一会,时间还有得是。” 他在人丛中左一圈右一转的东奔西跑,引得一群群黑衣人跟着他疲于奔命,却又是奈何他不得。 凌云霄喊道:“你这死老头子,老子痛死了,血要流光了,你再玩下去老子可要去奈何桥等你了。” 他这一嚷倒让老刘头吓了一跳,心道光顾着玩了,还真没想到凌云霄身上的伤,若是真的流光了血,那可大大不妙之极。当下笑道:“理会得的,理会得的,我这就赶尸入棺。”言毕纵身一跃,跳到一黑衣人肩上,在其头顶上一点,借力飞身而起,竟滑过七八丈远,站落在那尸兵的头上,作势就要摇铃。 那为首的黑衣人急道:“老前辈莫摇,有话好说!” 老刘头奇道:“为甚?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就摇不得?你们又是什么人?看你们的样子好像对此尸甚为在意啊!仔细给我老头子说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哄得老头子我开心的话兴许还真的不摇了。”说话间又踢开了几名冲上前想撕符的黑衣人,但手上却缓了下来,这铃却是摇不下去了。 第六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黑衣人正欲说话,突闻乱葬岗下传来一阵阵悠扬的竹笛声,笛声虽远,却是清晰可辨,就如同吹笛之人近在身旁一般。凌云霄一听到这笛声,感觉如沐春风,身子骨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惬意,竟然忘记了周身的伤痛,只觉得自己飘飘荡荡飞在云端中,端是逍遥无比。 老刘头也怔了怔,突的回过神来怒道:“好啊,原来你们使得是缓兵之计,想用笛声诱我老头子入道,哼,入棺。”言罢手一抖,一声摄魂铃声在乱葬岗上传了开来。不料那尸兵身子只是抖了一抖,却没按铃声的指引往棺下跳去。老刘头一愣,又赶忙摇了一下,尸兵身子抖得更是厉害,但脚步却牢牢粘于地面,动也是不动。 老刘头心里惊道:“恐怕是这笛音做怪,此人在那么远的地方能以笛音控尸,还能将摄魂铃失去了作用,可见不简单啊。”心里虽如此之想,但嘴里却未停,高声念起净心咒来,手里开始不紧不慢摇起摄魂铃。笛声悠扬,慑魂夺魄,铃声清脆,清脑净心,这一铃一笛,在这乱葬岗上斗起了法来。 那为首的黑衣人喜道:“这老家伙的铃声失效了,大伙赶快冲上去,把他赶下来,夺回尸兵。” 众黑衣人见来了强援,精神大振,齐齐呐喊一声,便朝老刘头扑将过来。老刘头一手持碗一手摇铃,嘴里念着咒还要顾及底下不断涌来的黑衣人,不能让他们撕了咒符,真还有了种顾此失彼,手忙脚乱的感觉。正束手无策间,便见一人骂骂咧咧歪歪倒到冲将过来,一下子就把围在尸兵旁边的黑衣人又全击退了出去,老刘头一瞧,不是凌云霄还有谁? 凌云霄面色苍白,嘴边带血,浑身上下全是血水湿透了,神情甚是可怖,整一个就如同刚从十八层炼狱里爬出的恶魂厉鬼,直勾勾地望着众黑衣人嘶声道:“只要小爷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靠近这里,近者亡!” 阳有仪不知道山上的战况怎么样了,时而呐喊时而寂静,只怕也是打得辛苦之极。只是自己苦于无法脱身,唯有力战死守,才能使山上的压力减少一些,可望着山下黑压压的人群,自己又能守得住多久?还有那要命的笛声,好几次都差点让阳有仪出现了幻觉,若不是定力坚功力深,每每到关键时刻都及时醒过神来,恐怕早已被斩成了肉泥。阳有仪又击退了黑衣人新一轮的攻击,心下暗暗惊道:“除了刚才交手的那怪人之外,此时又来一吹笛之人,对方的高手是来得越来越多了,不知还有多少躲藏于暗处之中?” 笛声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急促,老刘头的铃声仍是不紧不慢,只是口中净心咒也跟着那笛声加快了起来,越念越急。众黑衣人知道两人斗法已进入紧要关头,似乎是笛音已落下风,当下更是发力进攻,一波一波的涌了上来。只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如何拼命,总是无法击倒尸兵跟前的那个年轻人,他就似个不死之身,身上不管受了多大的伤,总是屹立不倒。眼瞧着那尸兵就近在眼前,可如何就是突破不进去。 笛声渐渐低沉了下去,老刘头手中的铃声突然加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那笛声嘎然而止,不一会从山下传来一人叫道:“前辈,受教了!”便再无声息,估计那人已经离开了。 那笛声一消,老刘头将整碗狗血对着尸兵当头淋下,扬声道:“下棺咯!”喊罢从尸兵身上跳了下来,一阵眼花缭乱的脚法踢开了仍在围攻凌云霄的一众黑衣人,猛一摇摄魂铃,“呤……”的一声中,那尸跳了起来,朝坑中血棺跃去。老刘头见那尸兵已没入棺中,跟着一脚踢向放于坑沿的棺盖,那棺盖本沉重之极,但在老刘头此腿之下,竟轻如一块朽板,直朝坑中落去,嘭的一声中,已经将血棺盖得是不偏不倚严严实实的了。 眼见尸已入棺封盖,那为首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幽叹,做了个手势,众黑衣人停止了进攻,只见他们一声不吭地扶起伤者,抬起死者拔腿就走,老刘头站在一旁冷然的看着,也不阻拦。那些黑衣人退得极快,转瞬之间撤得是干干净净。 天地荒野间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与冷寂,凌云霄若不是全身的伤痛还真以为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他勉强坐下地来,嘴巴却不饶人的骂开了:“你个糟老头子,唉哟,早叫你摇铃你偏不摇,害得老子又替你多挨了几刀,唉哟,奶奶个熊的,痛死老子了,血要流光了,老子要死了,唉哟唉哟……。”咧嘴呲牙呻吟开了。 老刘头笑嘻嘻走过来问道:“小哥,你还能动么?” 凌云霄没好气道:“死绝了,动不了了。” 老刘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从腰间上解下个物事给他递了过去,凌云霄一瞧,一个酒壶子,二话不说,抢过就喝,边喝一口就呻吟一声。老刘头呵呵一笑,拿出他那个水烟筒咕噜咕噜又抽开了,在一闪一灭的烟火中,老刘头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一条人影急奔了过来,远远便叫道:“你们两没事吧?这群家伙真是奇怪得很,打得好好的却突然走得一个不剩了?”正是阳有仪回来了。 阳有仪奔到近前一瞧,一眼望见凌云霄的惨样不禁吓了一跳,忙忙蹲下身去查看起他的伤势来,只见凌云霄身上已是衣无完缕体无完肤,活脱脱就一血人,若不是他手里拿着个酒壶嘴里连连呻吟着,还真当他已经死了。当下扶着凌云霄把他放躺平了,从怀里取出一包金疮药帮他疗起伤来,嘴里道:“前辈,你瞧出这群家伙的路数了吗?” 老刘头抽着烟摇了摇头,道:“平白无故涌出那么一大群人来抢尸,还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是那开棺之人雇来的?” 凌云霄躺在地上嚷道:“不是他还能有谁?哎哟!本来是好端端的来埋尸,竟被无缘无故砍伤那么多的口子,以后捉住了他非得在他身上也砍上那么多口子才行,唉哟……我说师哥,你手轻点。”阳有仪不好意思笑了笑,原来正自想着这些人的来历走了神,揉中了凌云霄的痛处。 阳有仪沉思片刻道:“也不尽然,若是那家伙捣得鬼,他会破咒解封之法,只需要等我们走后他再挖出来就是了,何必要费上那么大的周折来抢尸?而且今夜这股势力极大,高手众多,若是那人的属下,直接灭了岑竟乾全家不就得了,还费什么神索要一千两黄金呢?” 老刘头点了点头,觉得阳有仪的话也甚是有理,吸了口烟后又吐了出来,烟雾缭绕中似在自言自语道:“这事情越来越玄乎了,这伙人到底是谁呢?” 凌云霄呻吟道:“管他是谁,先把我抬回去治伤再说,等你们在这里谈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早死上千回了。” 老刘头熄了烟火,站起来道:“先把土填平了再说,你这家伙身子骨硬得很,一时半刻死不了。” 第六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这次伤得极重,身上横七竖八纵横交错布满了刀剑之伤,虽说都是皮外伤,但没两三月功夫是好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静养身子,好在岑掌柜隔三差五的经常捎些好酒好菜来瞧他,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这些日子里,阳有仪和老刘头都没闲着,天天出去打探那伙黑衣人的来路,只是这伙黑衣人自那夜在乱葬岗露过一次面以后,竟似人间蒸发了,再无半点音讯消息。 这日,阳有仪又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凌云霄躺着也有一月有余了,实在闲得发慌,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地,一拐一拐出外晒晒太阳活动下筋骨。还没行到门口,院门就嘭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了,只见岑掌柜急急火火的闯了进来,把凌云霄惊得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 岑掌柜一冲进来就东张西望扯开喉咙嚷开了:“阳先生,阳先生……” 凌云霄冲他嚷道:“哎哎哎,你鬼叫什么呢?” 岑掌柜这才留神到凌云霄竟然站在门边,忙赶上前来扶住他满面堆笑道:“呀!凌小哥怎么起来了?阳先生在么?” 凌云霄奇道:“你风风火火的寻我师哥作甚?” 岑掌柜左顾右盼一番,凑近他耳边压低着声音道:“出大事了。” 凌云霄一把推开他,不耐道:“出就出呗,你家出的都是大事,整什么神神秘秘的?” 岑掌柜急道:“不是,凌小哥,你听我把话说完。”与凌云霄混得熟了,这鄙人来鄙人去的自然就不再称呼了。 凌云霄摆手道:“好,你说你说,我听着。” 岑掌柜道:“前些日子里,阳先生不是叫我帮留意下这段时间来是不是有什么外人来购置大批粮食的吗?前日里有三个人到我店里来,面生得很,听口音也不像本地人,说是要购置一批粮食,我一听就留上心了,你猜他们要多少粮食?” 凌云霄不耐道:“你说就说,不说拉倒,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卖什么关子?” 岑掌柜嘿嘿干笑了声道:“三千担啊!” 凌云霄惊道:“三千担?那是个大数目啊!” 岑掌柜笑道:“怎么不是呢,若是寻常百姓家,谁家买得起那么多的粮食?除非是官家人,只是这穷乡僻壤的,哪有官家跑这买粮来了?” 凌云霄皱眉道:“那后来呢?” 岑掌柜答道:“三千担不是小数目,我家店里没那么多存货,就叫他们多等上一阵子,要到外边运来才成。他们就问店里现存有多少,我说不足千担,他们说好,当下就把店里的粮食全买了,付得是十足十的纯金白银啊。本来说好了是今日来取的,可昨日他们就派人来取去了,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就叫了个店里的伙计远远跟着去了,可一直到今晨我那伙计都没回来,我估计是出事了。”岑掌柜歪着头吸了口气道:“我寻思着,这是不是阳先生要我帮忙留意的人呢?想了一夜后,我觉得还是把这事告诉阳先生为好,这不,一大早我就急急赶来了。”言罢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方才我来的路上又见那几人进到了镇里,进了东街仁心药铺里去了,估摸着要买药材甚么的吧?” 凌云霄摸了摸脸颊,忖道:“如今大师哥不在,估摸着十有八九就是乱葬岗上那伙人,该怎么办才好?还是瞧瞧去为好,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总不能在大街上动手吧?”思前想后一番对着岑掌柜道:“这样吧,你搀着我前去那家药店,咱远远的瞧着。” 岑掌柜惊道:“万万不可啊,那些估计就是歹人来着,我那伙计现在生死不明,我们这再一去还不是自寻死路?” 凌云霄笑道:“你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好好揣着,没事的,咱就远远瞅着。” 岑掌柜哦了一声,搀扶着凌云霄走了几步后犹自不放心道:“远远的,不近前?” 凌云霄点点头答道:“远远的,不近前。” 东街仁心药堂。 凌云霄和岑掌柜躲在斜对面一处民居的暗角处远远瞧着,已经待了两个多时辰了,只见药店门前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可就是没见着岑掌柜口中的那些人。凌云霄悄声问道:“你真没看错?” 岑掌柜急声辩道:“那可是看得真真的,哪还有错?” 凌云霄想了想,咬牙道:“我们进去。” 岑掌柜惊惧道:“那可不成,万一……” 凌云霄插口道:“我身上有伤,你扶我进去买药不成么?”岑掌柜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慢慢朝药店行去,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惊跳个不停。 进了药店门口,岑掌柜惧得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搀扶着凌云霄一步一步走向药店柜台,还没走到柜台前,却听那药店伙计笑道:“岑掌柜,哪阵风把你吹来了?买药?”岑掌柜低头应了声。 那伙计又道:“您老还真不打巧了,今个儿药店的药材全售空了,都让人给买走了。” 凌云霄问道:“是些什么人?怎的那么多药材都买光了?” 那伙计嗯的一声道:“今晨来了三人,面生得紧,不像本地人,一来就把药材全买走了。” 凌云霄又问道:“可知道他们往哪地儿走?” 那伙计摇摇头道:“那还真不太清楚了,他们自己雇了辆大车来,把药全搬上车了好像是往北边走的吧?” 岑掌柜一听到人都走了忙抬起头松了口气,道:“我们错过了,估计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凌云霄笑道:“不正合你意么?难道你希望碰上他们?” 岑掌柜尴尬的笑了笑了,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第七章 亦官亦匪(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往北边去了?”阳有仪听凌云霄把话说完后,有些疑惑道。 老刘头稍加思索道:“出北边只有一条道,但出了南坡镇十里处就分为两条道,一条是去义庄的,是死道。一条是通往北岗镇的,途中经过乱葬岗,北岗镇我们这些日子没少去,没听人说起过有什么大队人马的外乡人经过,难不成他们去的是乱葬岗?” 阳有仪一惊,道:“乱葬岗?莫非又要去挖尸?” 老刘头笑道:“那尸下了血棺,血棺本身具有那大祭师的封文,虽然被那开棺人破了咒,但又被老汉我重新开了封,况且那尸又被老汉用天地五行阵锁住,就算他们挖得出来也不过是具真正的死尸罢了,没多大用处。” 凌云霄道:“难道他们就没有人会解咒吗?” 老刘头瞪眼道:“你这浑小子,是不是被人打傻了?他们若是会解咒,何用把你砍得那么惨?他们无非就是不想让那尸下棺而已,因为一旦下了棺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所以他们才不惜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也要阻止那尸入棺封盖。” 阳有仪点头道:“老前辈言之有理,只是现在他们又重去乱葬岗,意欲何为?” 老刘头沉吟半响道:“我猜测,自那夜他们撤走后,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乱葬岗。” 此语一出,阳有仪和凌云霄皆大惊,不约而同脱口道:“他们一直待在乱葬岗?” 老刘头点了点头,沉声道:“虽然我们这一月来苦苦追寻着它们的踪迹,按说那么多的人众,要离开时肯定会留下诸多蛛丝马迹,可我们却终一无所获,所以老汉斗胆猜上一猜,他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乱葬岗。”言毕又取出他那水烟筒,点上烟草深吸了一口道:“我们千算万算就漏算了乱葬岗那处大洞,若是猜得不错,他们定藏身在那,那洞窟奇大无比,藏上万把来人都不成问题。” 凌云霄饶头道:“里边不是还藏着一只大魃魈么?难道他们就不怕……?” 老刘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后道:“原先老汉和你大师哥也是这般想法,所以并未考虑到那洞穴之处,只是沿着马道四处查访,所以一直寻查不到任何踪迹。现在想来,他们里边高手甚多,再加人多势众,对付一只魃魈不成问题,不过估计伤亡也挺大的,所以才会四处张罗药材。” 阳有仪闭目沉思半响,睁开眼道:“按照您老的说法,那尸他们是肯定要不去了,既然那尸对他们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就应该离去才对。可他们还是留在乱葬岗处,而且还置购了大量的粮食,看样子是要在此常驻了,难道,他们还另有目的?如果真是这样,这里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所关心和想拿到的呢?” 凌云霄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摩拳擦掌道:“是不是寻上门去再打他一架?” 话音方落头上已挨了一暴栗,只见老刘头吹胡子瞪眼道:“就你现在这身子骨?甭说去打人了,先站利索了再说。”唾液沫子喷了凌云霄一脸,继道:“再而言之,那些黑衣人里高手甚多,再加之人多势众,就算我们打上门去也未必能有胜算。” 阳有仪道:“那依前辈您的意思是?” 老刘头眨眨眼,故作神秘道:“那洞老汉走了几十载,里边的条条道道闭着眼睛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有一个去处保准是那些人所不知道的,咱们今夜就悄悄摸进去探个虚实。” 夜色方暗,老刘头和阳有仪便出了镇,朝着乱葬岗奔去。两人腿法极快,行不多时便到了乱葬岗,老刘头却不往那洞的方向走,径直引着阳有仪往乱葬岗疾奔而上。到了岗上,老刘头东瞧西望一番,便领着阳有仪朝西边一处荒草堆奔了过去,到了近前,用手扒拉开荒草,寻了个大石所在用脚掂了掂,点头道:“就是这里了。”言罢将脚下的大石挪开,只见下边露出个黑黝黝宽不过人身的小洞来。 阳有仪疑惑道:“前辈,这是?” 老刘头嘿嘿一笑道:“这所在是前些年老汉无意中发现,可以直通到洞里腹地,咱们进去瞧瞧。”言毕当前一躬身便钻了进去,阳有仪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此洞甚小,仅容一人勉强爬着通过,老刘头身形瘦小,倒也没什么。只苦了阳有仪这样的彪形大汉,前后左右皆是身贴壁,壁包身,感觉实在是狭窄之极,偏偏这洞又长,七拐八折的总是爬不到头,着实是爬得苦不堪言。 黑漆麻乌中也不知爬了多久,便见前边隐约有丝光亮透了进来,只见老刘头停了下来,悄声道:“到头了,再过去就是那洞窟腹地了,腹地下边有着不少人。这洞口稍宽些,勉强还可以挤下两人,你上前边来,咱俩一起瞧瞧。” 阳有仪依言爬了上去,老刘头往旁边让了让,虽说还是挤了些,但毕竟两人都能看到洞中的情况了。原来这小洞的洞口正处在洞窟腹地左侧洞壁上方约十丈之处,从下往上望是黑通通一片,根本瞧不清有这么一个小洞。但俩人从上往下望,下面灯火通明,群群的黑衣人或坐或躺或四处走动,人声鼎沸,那是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是真真切切。 第七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低声问道:“这地是哪?怎么上次来没见着?” 老刘头道:“这里是整个洞窟里最宽敞的地处,上次你们就是在外边从这里把那魃魈拖出去的,你瞧那边那洞。”阳有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洞口,老刘头继道:“往那洞里再行百来丈左右就到了那大水潭子了,里边那鱼儿味道甚是鲜美,老汉有好长一段日子没吃上了。”说着间砸吧砸吧着嘴,神情甚是向往之极。 阳有仪笑道:“等这事明了了,咱来捉上几只下酒?” 老刘头咧着嘴笑道:“几只不行,还不够你那蠢师弟塞牙缝,要多上好几只才行。”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下边黑衣人众一阵骚动,纷纷立起身来,迎着另一边的洞口道:“计千总好!” 只听一阵笑声中一人道:“大伙都坐下,都坐下,不用和老子客气。”只见一位满头乱发披散,身材魁梧高大的汉子行将进来,挤进人群里寻了个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和众人谈笑风生起来。 阳有仪听到此音,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那晚与我对脚的就是这家伙。”那晚天色黑暗,瞧不清那人的样子,但话语声倒是听得真切,正是此人的声音。 老刘头惊疑道:“千总?莫不是官面上的人?难道这群家伙俱是官家来的?” 阳有仪也自万分疑惑,道:“听闻外边现今乱得很,天天打仗,这大清朝的江山眼瞧着就要不保了,这些人莫不是脱了官服当起毛贼来了?” 老刘头点了点头道:“这乱世兵荒马乱的,还真什么事都有可能。只是一群脱了官服的人来这种荒芜山野之地到底意欲何为,说是为了抢一具尸体而来的又有些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两人正胡乱猜测却又摸不清半点头绪间,便见下边有一人站起冲着那姓计的千总大声道:“计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明告?” 计千总笑道:“说!” 那人道:“小的们跟随大人东征西战,战死沙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小的们没半句怨言,也不会眨巴下眼。只是有一事如今小的们不服,大大的不服,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窝火。” 计千总哈哈一笑,道:“有何不服,说来听听。” 那人道:“那小人斗胆说上一说了,那夜在乱葬岗上厮杀,本就是我等计家营的兄弟打的头阵,被那山道上的怪人拦截,伤亡惨重,现在好多兄弟还缺胳膊少腿的躺着呢,本就应该好好歇歇了。可前些日里进到洞里来发现那怪物,怎地又让我等兄弟上?您瞧瞧现如今,还剩几人了?千人之众不足半数了,他们那些什么费字营安字营风字营的家伙们吃得好睡得香,没事人一般,可到头来还落得兄弟们的不是了,凭啥?”听到他的话语,众黑衣人纷纷点头称是,杂七杂八闹腾起来,顿时是喧哗一片。 计千总收敛笑容喝道:“张丁,你胡说什么?” 那叫张丁的兵士平日里似乎甚为惧怕这位计千总,见计千总语声严厉,不由缩了缩肩,抽了口冷气,但随即又挺直身板大声道:“小的说得句句是实,说得也都是平日里大伙都想着的,大人若是觉得小的说得不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小的觉得太憋屈了,就算死了也得说上一说。” 计千总语声缓和下来,道:“这都是上头的意思,咱们做小的,总不能违抗军令吧?咱是军里的先锋营,不打头阵哪成?再说了,前些日里乱葬岗上风字营的弟兄们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到哪去吧,他们折损的人手比我们还要多啊。” 张丁兀自不忿道:“那费字营安字营的那些家伙们呢?总不能捞了好处不干事吧?” 计千总猛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够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咱们都是吃军粮的,军令一下就是一切,就算拼光了你也得上。”言辞凌厉,双目紧盯着那张丁,张丁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嘴唇蠕动,但最终还是不敢再发话,旁边众人忙拉着他的手腕,强拽着他坐了下来。 老刘头沉声道:“果然是官家的人,怪不得那夜打起仗来个个不要命,而且进退之间都颇有章法,纪律严明,与那些江湖势力或是山贼强盗大是不同。” 阳有仪道:“那还当真奇了怪,官家的人插手到地面上的事情来,何况来得人还不少,至少是万人上下,可又不打着官家的旗号,当真让人费解。” 那计千总右手抠了抠他那满头乱发道:“那夜里几人到底是什么人物?身手都皆为了得啊。站与山道那人老子与他交了几合数,甚是厉害得很,这荒山野地的竟然也有如此人物,当真令人奇怪得紧。小六,老子叫你去查他们那几人的来历都查清楚了吗?” 一个年龄看起来甚少的小个子黑衣人站起来道:“禀告大人,前些日里管带大人吩咐下来,叫我等一干人众不得随意外出,以免泄露了行踪坏了事情,所以所以……”说到这里不禁支支吾吾起来。 计千总面色一沉,厉声道:“所以你就没得出去查探,是不是?难道你没说是老子叫你出去查探情况的?” 那小子吓得赶忙扑地跪倒,惶声道:“小的已经说了,可管带大人不依,他说此事交由安然大人去办便可,叫小的只管安心在洞里待命就成,还说还说……” 计千总急骂道:“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老是半截半截的,还有什么?快说!” 那小子答道:“还说谁若违抗军令,擅自外出,斩立决,就是就是……”说到这又抬头看了计千总一眼,颤声道:“就是大人您也不例外。” 计千总听了之下脸色铁青不发一言,众人知道他脾气暴烈,只道要发起大火来了,不料他沉默良久,只是挥了挥手,对那小子柔声道:“你起来吧。”言罢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缓缓走了出去。 第七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笑嘻嘻道:“真是官压官,压死人,如此身手了得的人物也不得不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嘿嘿,还是我等山野草民过得逍遥自在。” 阳有仪道:“此人身手不在我之下,以后少不得还要和他斗上一斗。” 老刘头笑道:“那你得赶紧,要不然没等你俩打成,他的颈上人头早被他的顶头上司给咔嚓了。”说罢神情甚是幸灾乐祸之极。 自那计千总走后,洞中诸人又恢复了原样。两人盯看了良久,也觉得索然无味,实在是也探不出什么消息来了,正要退着出去,却见那计千总又大步行了进来。他站在洞口处大声喊道:“听令!”那洞中诸人皆齐刷刷的站直了起来,只听那计千总道:“大伙拿好水靠,将一切准备好了的物事都拿上,跟我进来。”说着举步便朝老刘头所说的有水潭子那洞当前行去,众人纷纷随后跟去,其中还有数人抬着好几个竹子捆扎而成的大排子。 老刘头一惊,道:“他们要下水潭子。” 阳有仪惑道:“他们要下水作甚?难道水里有一些他们想要的物事?” 老刘头道:“咱们跟上瞧瞧,难道水下当真藏有什么稀奇的玩意不成?”待下边人众都悉数进入那洞里良久后,老刘头当先跃了下去,这老头轻身功夫绝高,如同棉絮一般轻飘飘就到了地面,可阳有仪就犯难了,他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可就偏偏不会这劳什子轻身功夫,这小洞离地面有十余丈之高,跳下去还不摔成肉酱了?老刘头在下边不停做手势叫他下来,阳有仪四处打量,想寻得个着手的地方慢慢攀爬下去,可放眼瞧去,四处皆光溜溜一片,哪有什么可攀爬之处? 这下就有些滑稽了,老刘头不会水性,就算跟着去也瞧不出甚么名堂来,阳有仪水性极佳,偏偏又卡在洞壁之上下不去,这下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都急得满头大汗却有无可奈何。老刘头在下面急得直打转,忽发现洞里散落着许多长竹筒杆子,估计是那些黑衣人扎竹排时所剩下的废料,根根少说也有四五丈长。当下大喜过望,拾起竹筒子就一根根并排着竖了起来,斜靠在洞壁上,一切准备妥当后就连连招手叫阳有仪跃下来。 阳有仪见竹筒子虽长,但斜靠在洞壁后离他所在之处仍有六余丈的距离,只是跃到竹筒子上采用借力卸力的办法也不是不行,总之无论如何都是要下去,就权且试上一试。当下深吸一口气后纵身朝竹筒子跃去,竹筒子韧性极好,阳有仪脚尖一触到竹筒子上,趁着竹筒的弹力借力跃起又继续往下跃,如此反复几次后下冲的力势减弱,阳有仪这才跃下地来,又朝前奔了数步将冲力卸掉后方停了下来,回首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小洞,不禁呼出一口气来,背后衣襟都让冷汗浸湿了。 老刘头见他已经安然下到地面,忙招呼他一起将那些竹筒子收拾好,免得让巡视的人给发现了坏了事,然后两人一前一后朝那洞口悄悄奔行了进去。两人轻手轻脚地穿过一条长长的洞道,拐过几道弯后,便见前边有火光传了进来,人声吵杂.两人放慢脚步,无声无息悄悄摸了过去,趁站在外边的人不注意之机,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站得比较靠里的两人击晕拖了进来,剥下他们的衣物换上. 老刘头身材瘦小,换上的衣服是又宽又长,极不合身,阳有仪所与换之人的身材倒是相差不大,甚是合体.阳有仪瞧了老刘头一眼,低声笑道:“不知这些官兵里有没有伙头军之类的人物,否则怎么收了那么老的军士?” 老刘头悄声道:“我藏在暗处里,他们正忙着,料来也注意不到,你出去瞧瞧。”说着就推了阳有仪几把,阳有仪轻笑几声整理了下衣襟,朝外走了出去。 才一出了洞道口,眼前便呈现出一个大水潭子来,一片黑通通的望不到边,朝水面瞧去,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当下不由暗暗心惊:“此洞都已经大得惊人了,里边竟然还有一个如此巨大的洞中湖泊,世间洞穴千千万,看来当属此洞最为奇特了。” 正自惊诧间,旁边有人拉了他一下,叫道:“哎!兄弟,来搭把手。”原来他站立之处旁边正有人在整理加固竹排子,正缺人手,见他个大汉傻傻的站在一旁,便拉来帮忙。他应了声低着头忙过去帮起忙来,刚开始他还担心会让人瞧出破绽来,做了一会却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这里的人众都在忙着手里的物事,再加上灯火并不算很明亮,根本就没人注意到他这个外人。他定下心来,边忙着手里的活边放胆四处张望,只见那计千总光着膀子在人群里走来行去,不停吆喝着:“兄弟们卖力些啊,加紧着干啊,一会管带大人带着安大人费大人他们过来亲验,大伙儿都给老子争点脸,别让那俩王八龟孙子瞧着笑话。”此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计千总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老刘头正躲在暗处里贼头贼脑有一眼没一眼的偷瞧着,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来的人还不少,再呆在此处势必要被撞个正着,当下心一横,硬着头皮低着头行了出来,挤到阳有仪身旁蹲下,装着帮他捆扎排子。阳有仪猛不丁见他蹲在自己旁边,不禁吓了一跳,正要出声,老刘头使了个眼色叫他禁声,阳有仪会意,自忙自的事去。 第七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不多时,便见洞里行出一大群人来,当前一人是个面上留有三绺长须,身子清瘦,年约五旬上下的老者。后边紧跟着两人,左首一人面色阴沉,长着尖嘴猴腮,手持着一杆长烟枪的青年人。右首那人却体态胖硕,满面笑容,神态极为和蔼的中年人。他们三人的身后呼啦啦跟随着一大群黑衣人。 一见这三人行了进来,那计千总忙忙迎上前去,对领前那老者低首作揖道:“卑职叩见管带张大人!”说罢便要跪下行大礼。 那张管带摆手制止道:“哎,计千总,这都不是外人,再说行军在外,一切从简,一切从简嘛,这繁文礼节就免了吧!”计千总道了声谢,低首侧步让到一边。 张管带问道:“计大人,吩咐你的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计千总答道:“卑职自月前接了大人的令后,不敢有半点耽误,立即着手经办,如今下水的行当和物事都准备齐当。” 张管带点点头,笑道:“那就好,如今军事紧急,乱党猖獗,这事万万拖拉不得,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 计千总点头称是,做了个请字的手势,对张管带诸人道:“请管带大人和诸位大人亲自查验。” 张管带笑道:“计大人行事素来雷厉风行,本官哪有什么不放心之理呢?”嘴上如此可脚步还是朝前迈开了,边走边瞧巡查起来。 计千总不紧不慢跟在众人后边,那胖子回过头来笑容可掬道:“计大人,这次进去若是捞着什么好处可别忘了有兄弟一份哦?” 计千总心里骂道:“妈啦个巴子的,你这只老狐狸,若是真有好处你怎么不争着去?捡了便宜还他妈的卖乖!”嘴上却轻笑道:“那是自然,若是有着什么天大的好处那是忘不了费大人你的!”胖子连连点头称谢,笑得眼睛都要被面上的肥肉挤掉了。 那青年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后冷哼了一声,一脸鄙夷只顾往前去了。胖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待他走远了朝地上“呸”了一口,低声骂道:“什么玩意?”计千总笑笑伸左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出声径朝前跟了过去。 张管带边瞧边点头,来来回回走上几圈后,停下来问道:“不错不错,本官甚为满意。”转首对那瘦子青年问道:“安大人,那地你都查得清清楚楚了吧?确认无误?” 青年俯首恭敬道:“禀告大人,一切都已查探得清清楚楚,卑职也已经跟计大人说个明白了。”听到这青年的话语,计千总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发出声来。 张管带颔首表示赞许,又对计千总道:“不知计大人安排何时下水?” 计千总走上前躬身答道:“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张管带闻言略一沉吟道:“那就赶早不赶晚,就现在吧,事情办妥后差人向本官禀报就成,没有问题吧?”言毕紧盯着计千总等他回话。 计千总抱拳作揖朗声道:“请大人放心,卑职定当不辱使命。” 张管带点点头,笑道:“那就提前预祝计大人马到功成,本官将静候佳音。”言罢转身行了出去。 计千总将张管带等一干人众送出洞后,瞧着他们俱已走远了便回过身来,大声喊道:“大伙都听到了吧,管带大人已经下了令来了,要今儿就下水,大家给老子都提起精神来,重新再仔细检查下,看有否纰漏,仔细点啊,这可是提着脑袋的活,可马虎不得。若是里边再有象前些日里那只怪兽的话,大伙齐心些把它捉了来送给那费胖子。”此话一出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老刘头轻声道:“看样子是要下水了,一会你跟着去瞧,看他们到底在寻些什么事物?” 阳有仪点点头,自顾做着手里的活,头也不抬问道:“那您呢?您老惧水,一会怎么办?” 老刘头看了看四周,道:“这你不用管,一会老汉自有办法脱身。” 计千总的话声再起:“都细心查验完了吧?没什么纰漏了吧?” 众人立起身来齐唰唰道:“请大人下令!” 计千总道了声:“好!”接着大力一挥手,高声道:“下水!” 众人得令,抬起竹排子缓缓往水中涌去,人数虽多,但却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到了水里放下排子按照顺序一排一排的向水潭深处划去。阳有仪也跟着那组人抬起竹排朝水里行去,转首一瞧,那老刘头早不知去向,也不知道是几时走的。 阳有仪这组比较靠后,他朝后瞧了一眼,只见后边只跟着三个排子,最后那张竹排就是计千总所在,他盘腿坐在竹排中央,双眼紧闭似乎是在闭目养神。阳有仪转回头来仔细观察起自己所处的这只排筏来,竹排是由三十余根奇粗无比的大竹筒子分上中下三层紧紧联固在一起,每层约十来根竹筒子组成,宽约六尺,长约四丈,这样的竹排承重能力极佳,但也极其沉重,不好操控,是以每只排子上都需要了二十余名划桨手。上边堆满了成捆成堆的粗麻绳,还有一个绞盘架,他朝其他排子也瞧了瞧,基本都放着一样的事物。阳有仪心道:“若是载人,按现在每只排筏上也不过就二十来人,何需弄那么大的排子?而且尚有绞盘子,成堆的粗麻绳,说明所要找寻的一定是极为沉重庞大的物事,這水潭里到底藏着有什么物事呢?” 第七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划了良久,阳有仪打量着四周,目及之处皆黑沉沉一片,再也看不到两侧的洞壁,只觉得到处都是水面,也不知有多长有多宽。除了众人的划浆声之外,真是寂静得有些可怖,若不是往上瞧还依稀看到洞顶的石壁,还真以为自己到了一个远离世间凡尘的空间里。阳有仪心下估算着时辰,从方才下水到现在,应该也将近划了两三个时辰了,心里甚是惊诧:“这水潭到底有多宽,而这些人又将排筏划向何方?”心里憋得慌,只希望旁边有人多嘴说出来,甚至是发牢骚都成,可除了众人沉重的喘气声和摇动的划桨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气息声。 又向前划了一阵,忽闻前边隐约传来阵阵惊呼之声,紧接着听到数声轻微的噗通噗通声,似是什么事物落到了水里。阳有仪眺目朝前方望去,只见前边的排筏一只接一只的停了下来,阳有仪这组排筏也跟着停将下来,那计千总在后边喊道:“怎么回事?传话上去,问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只听一声接一声的问话一直传到里边去,约莫半支香的功夫,前边传话转返了回来,原来里边水下全是怪石林立,有的直接露出到水面上,最前边的两只排筏划得急,没注意到水下的情况,与怪石撞到了一起,其中一只直接被怪石顶翻了过来,筏上人员物事等等皆掉落到水中了。 问明了情况,那计千总皱眉道:“那烟鬼怎么探查的?事先怎么不和我明说此地的详细情况?” 旁边有一人接道:“计大人,小的前些日都跟着安大人,潭里也来来回回了数次,从没见着这些怪石啊?莫不是我等走错道了?岔到一边去了?” 计千总冷哼了一声,道:“若是真走错了,那倒好得很啊,只怕那烟鬼也从没来到过此处的吧?” 那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计千总也不理他,高声道:“加把劲,划上前去瞧瞧!” 阳有仪只见计千总那筏加快了速度从自己身边划了过去,连续越过前边的一只只竹筏子,往里边深处驶划而去。过不多时,只听里边传出话来,有人喊道:“计大人有令,继续前进,前边水下有怪石,大伙瞪大眼珠子小心点。” 阳有仪这组终于划到那怪石林立之处,一眼瞧去不禁感到脊背有些发凉,只见水上水下皆布满了形状怪异或大或小的石柱,在火光照耀之下,就如同一只只不知名的怪猛异兽,正藏匿于水中张牙舞爪,等着吞噬掉他们这一干人众。一只竹筏侧翻在石柱林边上,卡在两石柱之中,应是方才被石柱撞翻的那只竹筏子,只是不知道上边落水的人都救上来没有?所有的竹筏子都围在了石柱林边上停了下来,望着满目层层叠叠几乎都没有丝毫空隙的怪石林,人人表情凝重之极,想要穿越过去,谈何容易? 众人正一筹莫展之时,只听那计千总叫骂道:“我说你们安字营引路的,莫不是存心戏耍消遣老子来的?这哪有路?” 他话音刚落,一只竹筏上有一人跪下急道:“冤枉啊,小的们哪敢欺骗大人?这地明明是来对了,只是黑暗之中,瞧得也不大清楚,估计走岔了点也是有的。况且那路标是安大人亲自插的,小的们也是糊涂之极,怎的就找寻不着了?” 计千总气呼呼道:“那好,大伙往两旁走,沿着边搜寻看看,看是否有地儿能绕得过去的?若是没有,先将你等杀了再说。” 众人听令,当下划着竹筏朝两侧撒开,沿着石林的边缘寻找能够穿越的水面。阳有仪所在的竹筏跟着右边的队伍向右侧划去,也不知划着多久,只见这怪石林一处接着一处,一片连着一片,竟似永不着边际。众人只觉得越走心是越凉,只怕是走到天边也无法将这怪石林走到头。阳有仪心道:“恐怕这些人要去哪自身也不知道,否则怎会误入到这死路中来?只是连地都不知道又如何搜寻他们想要的物事呢?” 心下正疑惑间,便看到前方的竹筏纷纷掉转了回来,他所在的筏上一人对前方喊道:“兄弟,怎么了?” 前方有人答道:“回去吧,到头了,碰上洞壁了,此路不通。” 只听筏上一人低声嘟嚷道:“真倒霉,划了大半日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还偏偏卡在此处了,再寻不到出路,莫不是要掉头回去了?”这人话语一出,竹筏上众人顿时都七嘴八舌嚷嚷开了。 阳有仪对着前边一人忍不住问道:“兄弟,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那人头也不回奇道:“计大人不是说了吗?你不知道?” 阳有仪笑道:“不瞒兄弟你,那日计大人吩咐下来的时候我正有些内急,就出外寻地去了,所以没听明。”话语声中已暗运功力遍布全身,若是那人生疑便先下手为强,将竹筏众人俱都打落水中再说。 好在那人并不起疑,答道:“这也难怪你不知,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意思好像是说这水潭里有样物事极为重要,安大人已经查明所在并做好了路标,我等前来把它们取出运回便可,具体方位我也闹不明白,反正眼瞅着肯定是迷路了。” 阳有仪哦了声继续问道:“路标?可我们一路行来也未见什么路标啊?” 那人道:“可不是么?我也觉得纳闷,前边引路的那几只筏子就是安字营的家伙,据说他们都来过好多次了,不过我估计那都是瞎编的,要不怎么还带岔路了?” 另一人接道:“还不是为了交差么?随便编些瞎话哄哄上头,反正吃苦的又不是他们,我们这些人就替他们背上黑锅了,若是寻不到那物事,计大人肯定落不到好。” 那人听了点点头道:“这倒也是,这次我们若是空着手回去,那安大人就有借口数落咱们的不是,计大人到时肯定是有口难辩了,弄不好都得革职查办了,他娘的,这安大人使的手段好毒辣。” 阳有仪又听后边有一人道:“我倒还怀疑这水里边到底有没有那事物还说不定,估摸着是安然那家伙编出的瞎话来让上头故意整治咱们的,谁不知道安字营那些家伙的心思?还不是想除掉计大人而后快。”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正骂得凶间,前边一人嘘了声,低声道:“莫吵了,计大人就在前边。”众人一听立马住了嘴,又恢复了静默划桨状态。 第八章 患难成友(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原来又折返回到方才的起点处,往左侧寻路的竹筏也陆续跟着返了回来,不用说,和右路一个结果,都是碰到了洞壁无路可寻只得折返了回来。等两路竹筏把情况都禀告完毕后,计千总急得双手猛绕了绕头,骂道:“干他娘的,怎么就无路可寻了,安然那家伙骗了老子,老子回去和你没完。”当下吼道:“安字营的龟孙子们,你们还有么话可说?”声震如雷,在空旷寂静的洞穴中只把众人的双耳震得嗡嗡作响。 停与他身侧一只竹筏上的众人齐唰唰跪了下来,身子簌簌发抖,一人壮着胆叫屈道:“大人大人,小的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大人您啊,这些日子来小的一直在此潭里泡着,可真的没见着这些怪石啊,小的们方才还奇怪来着,寻思着莫不是行错路了?” 计千总嘿嘿冷笑道:“行错路?你们天天日日在这水里泡着游着,怎么就没见迷过一次路?怎么的,赶上我就认不得道了?” 那人颤声道:“大人可冤枉死小的们了,可不是小的们要故意带大人和众位兄弟进歧路的,这实在是……”话还没说完,只见计千总纵身一跃,已跳至他们的竹筏上,只听嗵嗵嗵数声,水花四溅中筏上诸人悉数被他一手一个迅捷无比的抛到了水下。 计千总拍了拍手,冷笑道:“让你们先泡泡寒水,清醒清醒你们那些猪脑子。”不料待水花散尽后,那些人一个泡都没露竟然无声无息全沉没到水中去了,连一丝一毫的挣扎都没有。计千总大惊失色,紧盯着水面半响后沉声道:“这水有些古怪?大伙须得小心些!” 他话音刚落,只听一人高声道:“大人,方才撞翻那筏子上的人也是如此,掉到水下就没一个再出来的。” 计千总跺脚怒道:“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不早说?” 那人道:“小的见那些都是安字营的人,所以就没说,小的心里还巴不得他们早死绝了呢。”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大笑起来,纷纷附和着他。 计千总狠狠一跺脚,指着众人怒道:“你们……唉!糊涂啊!糊涂。” 阳有仪初时也以为是计千总在抛人的同时制住他们的穴位,使他们俱都动弹不得,掉到水里活活淹死,还道是他心狠手辣,此时听那人这么一说才发觉的确是水下有些不太正常。他用手指抠下衣襟上一些棉线,往水面一放,却见棉线好好的漂浮于水面,未见异常,心里奇道:“棉线竹筏俱都不沉,为何偏偏人体就不行?这水还当真古怪之极!难道是条吃人之潭?”心底涌出这股想法也不禁为之吓了一跳。 忽听远处一人叫道:“大人,您瞧前边,怎么起雾了?”众人随着那人的叫声往前边瞧去,可不是么?前边虽说黑沉沉的一片望不到头,但火光所及之处,明显看到层层雾气,越来越浓朝这边铺天盖地而来,来势极快,转瞬之间将所有筏子都裹将起来。人人皆能辨认的也不过就自己身前一尺所在,连那点点的火光在这浓雾里都变得极其微弱起来,随着雾气越来越来浓,火光渐渐地都瞧不见了。 只听计千总叫道:“可有些邪门了,这洞窟之中连风都没有一丝,竟然莫名其妙起了雾?大伙可得小心应对,不可慌乱,没我的口令谁都不许乱动。” 阳有仪心下暗念天眼地听诀,伸手在食指硬咬了一口,将鲜血滴于眉间及双耳处,开了天眼地耳,留心起四周来,这雾着实来得蹊跷,不得不防。阳有仪双眼望去只见计千总一人独立于筏上,侧耳静听全神戒备。其他竹筏子没有计千总的口令,也皆都静静的游立于水面之上,不敢有丝毫妄动。阳有仪不禁有些暗暗佩服计千总此人的统率能力,唯有虎将方能**出纪律严明的手下,要知道,在目不能视这种情况下若是慌乱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正留心计千总的一举一动之时,忽感觉水面荡起一阵动静。俯首朝水面看去,很细微的一圈圈涟漪,这些涟漪东一下西一下有一点没一点的荡着,似风吹又似雨点或是鱼儿的游动,但洞窟里怎么能有风雨呢?放眼极力朝水下瞧去,水里空空如也,也没见着鱼儿的影子,阳有仪心里不由抽紧了起来。 只见涟漪延伸到右侧远处的水面突的翻滚了起来,忽的掀起了一阵水浪直朝最靠右的那两竹筏卷去,阳有仪还没得及出声示警,那两只竹筏已被全数吞没,一眨眼的功夫,筏上众人已是人影全无,连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只留下两只空荡荡的竹筏子漂流在水面上。阳有仪见状差点“啊”的惊呼出口,这水浪果真是凶物,吃人不吐骨头。只是自己也见过世间大多怪异之事,还从未听闻过水浪能主动寻杀猎物的怪事,心中的惊诧,已非语言所能描述。 计千总也听到右边的异响,大声问道:“怎么有水浪声?怎么回事?”侧耳静听一番,当下大声道:“各百长士吏听令,每隔一刻立即向我通报你的名字。” 阳有仪见口令一下,当下便听到四周一人接一人的报名声,传到他所在的竹筏时,只听立于筏首的一人喊道:“王通。” 阳有仪忖道:“原来此筏的士吏是他。” 不多时,众人已经报清名号,只听计千总寻叫道:“余大春和彭一呢?你们在哪?出声?”除了他的话语,四处静悄悄,再也无半点声息。 阳有仪心道:“敢情方才被怪浪卷没的人里就有这两人。”突又见水面涟漪点点圈圈,暗道:“不好。”不及多想,忙高声道:“小心,那浪又来了。” 其实他叫也白叫,众人不似他能瞧见四周的情景,根本不知道怪浪吃人这回事,只是见有人忽然喊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话语,都循声望来,一脸茫然。阳有仪话音方落,只见身侧又卷起一股巨浪,也不过一会功夫,又是趋回平静,只是旁边又多了一只空荡荡的竹筏子。 第八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千总刚听到阳有仪的示警声,便真的传来一阵水浪的哗哗声,虽是瞧不到这边的情形,但心里感觉肯定又出事了,赶忙又叫人报数,这次又少了一人。当下冲阳有仪这边喊道:“方才是哪位兄弟看到水浪的?请站出来喊一声。”等待良久,却不见有人出声。 阳有仪又见那涟漪朝最外侧的竹筏子荡去,连忙冲那筏的士吏喊道:“陆元,快叫众人使力往外划,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原来方才计千总连点两次名,阳有仪暗暗留意每只筏上士吏的名字,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那路元却愣了愣神,不明所以,那浪已起,阳有仪心中暗叹一声。 计千总是急得在竹筏上团团乱转,却又无计可施,每次一听到那水浪声自己的下属必定就少上一些,就算傻子此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苦于这浓雾太大,辨不明方向,若是冒然下令撤退,势必会造成筏筏相撞,平白无故折损人手。可若不撤退,这水潭子里又有古怪,再待久一些,只怕是全军覆没。这下是撤不行不撤也不行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阳有仪也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不顾自身行藏暴露,高声对计千总道:“计大人,你相信我不?” 计千总对着来声喝道:“你是谁?” 阳有仪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现今重要的是你和你的部属如何安全的离开这里,再待上一时半伙的,恐怕我们这些人没一个可以生离此地了。”他此话一出,四下响起一片惊呼声,似乎甚为奇怪。 计千总正思索阳有仪的话有几分可信度时,突听阳有仪高声叫道:“章时节,快叫你的人往右侧划。” 那章时节见他喊得惶急,虽不明什么回事,但心下也信了几分。当下命人全力将竹筏子往右侧移去,才划走了几步,只见方才所在之处哗的卷起一股水浪,瞬间又恢复平静,也不继续追来。章时节莫名其妙间,又听阳有仪喊道:“停停停,再往前你就撞上石柱子了。” 章时节赶忙命人停下筏来,透过浓雾仔细辨认,果真见前方不到一尺处怪石嶙狰,若是再晚上一分就撞了过去了,不禁冷汗直冒,暗道:“侥幸!”当下对阳有仪所在的方向扬声道:“谢了兄弟,你救了我等二十几人的性命,若是不嫌弃,能否不吝大名相告,我等好记得恩人的大名,以图日后相报。”筏上众人也跟着纷纷称谢不止。阳有仪怕出声太多,自己的身形所在肯定要暴露,当下默不出声,来个不应不答,只是留神水里的变化。 计千总听到那浪声再起,忙叫众人又报了一次名,这次却没少人,心知若不是章时节听了那人的话,恐怕现今就得缺他了。计千总把唯一的希望都押在几次出声示警的那人身上,他能看到水浪,不管他是何人,只要能把大伙带出困境就成,当下对众人下令道:“不管何人,只要听到示警那人的话,就全力遵造执行,不得有半点迟疑。” 阳有仪心知若是继续出声示警,自己的所在肯定要被人察觉。放目眺望四周,只见自己正前方约三丈处有一大石,高出水面约五尺左右,而自己所处的竹筏前正好有一行露出水面的怪石延伸到那石所在。心下立时大喜,运力长身而起,猛力跳到前边一丈处的怪石上,踏着那些露出水面的零星碎石,奔跃至那大石之上。竹筏上众人只觉竹筏一晃,一阵风从头顶掠过,似乎有人从上方跳了过去,不约而同皆“啊”了一声。 那石高出水面甚多,阳有仪站在上边瞧得甚远,水中诸人诸物皆瞧得清楚明白。阳有仪对着计千总叫道:“计大人,你若是相信我,就暂把指挥权交与我,我来指引方向引你们出去。” 计千总闻声望来拱手道:“那就多谢这位兄弟了,若是真能把我这些兄弟安然无恙地带出去,计某人当和你一醉方休。” 阳有仪笑道:“我定当尽力就是。” 话说间,又见涟漪再起,这次却是朝计千总所立的竹筏而去,阳有仪急道:“计大人,你左侧两丈处有一大石,快往那跳。” 计千总心知那浪朝自己来了,当下依言一提气,朝左侧阳有仪指点的方位跳去,落脚处果真有一大石,才一踩实,便听身侧传来哗的水浪声,便知那浪已经席卷了方才所立的竹筏子。计千总抱拳道:“多谢兄弟救命之恩,我计天岳没齿难忘,你这份情先记上了。” 阳有仪笑道:“计大人客气了。”心道:“原来他叫计天岳,也和我那傻师弟一般样,武功修为不错,可在这些邪魔妖物面前道行可就太差了,念其一身功力不弱,和我斗得是旗鼓相当,少不得也要护他个周全。”心下念叨着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计天岳道:“兄弟,你怎瞧得如此清楚?” 阳有仪笑了笑,也不答他,只是叫喊道:“王通,你筏以尾为首,径直朝前直划三十丈,便可脱离此雾。”王通听命依言而行,令众人将筏划了出去。 只听他不停喊着人名,指挥调度着他们或进或退,或行或停,还不时注意水面的情形叫他们闪移躲避那股吃人的怪浪。阳有仪初时还觉得那怪浪极为可怖,其实只要瞧得真切,它便无所作为了。它只不过是利用水雾将众人的视线搞混,然后趁机吞噬竹筏上的生物,只是它行动缓慢,而且不能连续发动攻击,每发动一次攻击后便要平静良久。想不到横空多出了个阳有仪,竟不被水雾所困扰,每次都提前叫破了它的行藏,自然而然就次次落空了。阳有仪利用这水浪的弱点从容不迫的将众人的竹筏都顺利的引出了雾区,只见雾气沉沉中,便只剩他们两人孤零零的各站在一大石上。 远处隐隐传来那些兵丁的呼喊之声,计天岳聚气叫道:“你等快寻原路退返出去,不必理会我们,到了管带大人那只管把责任推到老子头上,谅他也怪罪不得你们。”声音远远传了开去,久久不绝。远处众人应了,便听一阵阵划桨之声响起,越来越远,最后都无了声息,似是都离开了。 第八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苦笑道:“兄弟,咱们怎么办?就算那怪浪不寻咱们,只怕也得困在此地活活饿死。” 阳有仪瞧着水面,见那涟漪点点不断在石林周围打转,却不进来,知道暂时还算安全,当下沉声道:“计大人,在下有事要问?” 计天岳“哦?”了一声,淡淡道:“你不是我计家营的人。” 阳有仪嗯了一声,还没答话,却见计天岳右足猛一点脚下之石,凌空朝他所立之处扑来。 阳有仪大惊,道:“计大人,你……?”话没说完,只觉厉风扑面,那计天岳右手五指如钩,已朝他肩头抓来。阳有仪肩头微沉,卸过来势,计天岳一抓落空,“咦?”了一声,已踏入阳有仪所站立的大石上。双脚尚未立实,左脚一抬,就朝阳有仪肚腹踢去。阳有仪朝旁一让,转到计天岳身后,双手环抱。计天岳哪能让他抱住,身子前躬,背着身子左脚朝后蹬来,这脚力道甚大,若被踢实,那还了得?阳有仪百忙中双手改抱为压挡住这腿的来势,以一压之力身子就势凌空跃起避了过去。 当下间两人在一块宽不足三尺的石面上乒乒乓乓打在一处,转瞬之间你来我往已经是互相攻防几十回合,场面甚是凶险之极,只要有一方稍不留神就被打落水中,坠入到那万劫不复之地中。阳有仪心下暗暗叫苦,他本无心于计天岳相斗,但计天岳又招招来势凶猛,两人功力相若,俱在伯仲之间,若是不慎,只怕就要陷入险地,这使他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对待。又斗了一阵,计天岳哈哈一声大笑,纵身向后一跃,跳到一块小石尖上,道:“过瘾过瘾,老子好久没那么过瘾,在这种地处打架,当真刺激得很。” 阳有仪无奈道:“计大人这是为何?” 计天岳笑道:“你就是那夜在乱葬岗上阻我之人,想不到我计某人苦苦找寻,你倒竟然混入我营中来了,我却一无所知,当真愚蠢之极啊。” 阳有仪抱拳道:“情非得已,只是见你等行事诡秘,觉得好奇,便只能如此了。” 计天岳摇摇手道:“那夜你杀了我那么多弟兄,今日你又救了我和众多弟兄的命,咱功过两抵,各不亏欠,以后少不得还要和你打上一架。” 阳有仪望了望四周,道:“能出去再说吧!” 眼睛瞧处,突面色大变,原来计天岳所立的小石尖位置太靠外,两人说话间那涟漪已经悄然划至计天岳身侧,还没等计天岳反应过来,那浪已高高扬起,朝计天岳劈头盖脑吞噬而下。阳有仪情急之下,双掌相扣握成剑诀,口中紧念天地分水咒,猛一跺脚,指着那水浪喝道:“开!”其实他心底根本毫无把握,这分水咒只是对付寻常之水用的,而此次所碰这水浪水不水妖不妖的,都不知为何物,只是危急关头不及多想,为救计天岳就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分水咒。紧随着阳有仪口中的开字,他手中剑诀跟着对那水浪从上而下划拉了下来。那水浪本就要吞噬掉计天岳之时,却随着阳有仪手中剑诀划拉的方向破成了两道水柱,唰的重落入水中,只是溅了计天岳一身湿。 计天岳惊魂未定,在黄泉路上转了一遭又返了回来,哪还敢呆在这小石上,赶忙又跃回到阳有仪身旁。阳有仪也有些**,他只是情急之下使出了分水咒,想不到竟然凑效。两人立于石上盯着那水面都是半响说不出话来。隔了良久,两人回过神来皆拍着胸脯道:“好险!” 计天岳拍了拍阳有仪肩头道:“又欠了你一条命。” 阳有仪轻笑了笑,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该说什么。 计天岳盯着水面道:“此地不可久留。” 阳有仪紧随他的目光朝水面上瞧,只见水上涟漪越来越多,点点圈圈多不胜数,凡是目及所到之处皆是涟漪漂来荡去。阳有仪心下一凛,知道计天岳担忧不无道理,那么多的怪浪,只怕一会就要冲入石阵中了。转头朝石阵深处瞧去,虽说还是看不到头,但水面上露出的石头众多,竹筏进不去,人还是随便行的。当下对计天岳道:“我先行,然后报与你方位,你随后跟来。” 计天岳点头道:“好,就依你。” 阳有仪找准了落脚点,便跃将过去,然后又说与计天岳听,计天岳跟着跳来,如此反复,两人朝洞里深处越行越远。行了甚远,水雾忽地没了。两人转头朝后瞧,只见后边皆是茫茫一片,但此处却再无雾气,计天岳哈哈大笑,道:“做了大半日的睁眼瞎,总算体验了当瞎子的滋味。” 阳有仪跟着笑道:“你只是大雾里瞧不清楚罢了,若是我那师弟在这,只怕现在还是两眼一片黑漆漆的。” 计天岳奇道:“你师弟?他是瞎子?” 阳有仪道:“瞎倒不瞎,白日里比谁都瞧得明白,就是到了夜里就不行了,瞧哪都和没瞧一般样,看不到物事的,那夜在乱葬岗上独守尸兵和你们苦斗不休的年轻人就是他。” 计天岳用手抓了抓他那满头乱发,啧啧称赞道:“怪不得,那是你师弟啊,哥俩都一般好本事。那你们的师父那更是了不得之极,若是有机会定当拜访下他老人家,瞧瞧他是不是长着甚么三头六臂,竟然**出你们这么厉害的徒弟来。” 阳有仪道:“你是官,咱是平头百姓,官家到百姓家拜访一老头子?” 计天岳叹口气道:“如今我和你一样都是平头百姓了,估计着更糟,连一般人家都做不上了。” 阳有仪不明所以,问道:“为何?” 计天岳懊丧道:“办不了事,回去别人是容我不下的,只怕连脑袋都没了。” 阳有仪大怒道:“岂有此理,那就反咯呗,还回去作甚?” 计天岳嘿嘿一笑道:“若是平时,你这句话我第一个放你不过。咱们吃军粮的,讲究的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做得都是忠君之事,若是动辄就起反心,整个江山还不全乱套了。” 阳有仪心道:“简直是愚忠之极。”口里却道:“就算你不反,如今大清朝的江山你以为那皇帝小儿还坐得稳吗?” 计天岳瞪了他一眼,眼神甚是凌厉,阳有仪不以为意笑咪咪的看着他。计天岳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道:“那都是王公大臣们该考虑的事情了,我只管上阵杀敌或是被人杀就是了。” 第八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两人话不投机,当下都沉默不语,却发现前边无路可行了。其实所谓的路就是那些露在水面上的石子,他们边行边谈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走到那些石林的边缘了,前边又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计天岳饶头苦笑道:“这下老天是真的要灭我们了。” 阳有仪盯着水面缓缓道:“未必!” 计天岳不解,道:“什么?都这地步了我们还有路行吗?” 阳有仪点点头道:“有路走,我们游过去,走一步瞧一步,两个大活人能给尿憋死?” 计天岳大惊,道:“游?这水能下?” 阳有仪指着水里道:“这水下有鱼,这鱼是生灵,能够如此逍遥自在的游着,我估摸着此水和那水已经不同,我们现在所处的不过是实实在在的普通潭水罢了。” 计天岳朝水下瞧去,果真见一群群个头很大样子甚为奇特的怪鱼在水里游来游去,笑道:“这鱼我吃过,甚是好吃,和我们所驻扎那地的鱼是一个样的。如此看来,这水是能下的了,只是这无边无际的,要游到几时方到头?” 阳有仪淡淡道:“先填饱肚子再说,这鱼我还真没吃过。” 计天岳哈哈笑道:“瞧我的。”只见他对着身前水面凌空劈出一掌,啪的一声中水花飞溅,几只大鱼被击出水面,计天岳两手对着鱼儿落下的方向一抓,双手里已各抓住了只大鱼,在他手里扑棱棱的动个不停。 阳有仪不禁赞道:“好霸道的劈空掌。” 这鱼身长约两尺,生得是身肥肉滑,两人没了火具,再说身处水潭之中,就算有火具等事物也没地点。两人也顾不得许多,就着活鱼张嘴就吃,入嘴肉质甜美,只是极为腥臭无比。吃饱了肚子,阳有仪用手伸入水中试了试,感觉应该无碍,对计天岳道:“我会些辟邪的本事,我先下去瞧瞧,若是没事,你再下水。”没等计天岳答话,已纵身跃入水中。 计天岳看着阳有仪跃入水中,却良久不见动静,水面一览无余,哪有阳有仪的身影。心下大惊道:“难道这水里也有古怪,把他给吃了不成?”心中正惴惴不安间,阳有仪呼地从水里冒出个头来,倒把计天岳吓了一大跳。 阳有仪用手除去面上的水渍,笑道:“这水潭甚深,摸了好久才见底。” 计天岳闻言大笑,笑声中也跳入水中,只觉水中极为冰寒,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诧异道:“这水好冷。” 阳有仪打量着四周点头道:“咱们要快些寻得出路,否则迟早要冻死在这水里。” 两人朝里边深处游去,其实倒也不知是不是往里的方向。身在水中瞧到之处都是黑沉沉的水平面,一眼望不到头,要想分出个东南西北来还真不是件易事,两人只是粗略的估计下方位就朝着那方向游去而已。 越是往里游,越是觉得冰寒无比,两人运起功力游走全身极力抵御着严寒,但人体之力终究有限,身处寒水之中又无任何御寒的事物,如何能够抵抗着大自然的威力。两人头上毛发处已结出一层细冰渣子,口呼白气,当真是冷得不行。幸好两人都是一身功力高绝之人,虽是觉得冰冻寒冷万分,但勉力仍可坚持住,若是换成寻常之人,只怕早冻死上百回了。 计天岳颤抖着声音道:“再这样下去真的要冻死了。” 阳有仪也觉得水质寒彻入骨之极,奇道:“洞窟之水,历来阴寒,可如此之冷当属罕见,可真有点邪门了?” 听他这么一说,计天岳紧张了起来,道:“你意思莫不是说这水里也有古怪的物事?” 阳有仪苦笑道:“就算有咱俩现在还怕什么?被吃掉总好过被冻死。” 两人再游一阵,竟是冷冻得神志有些模糊起来,阳有仪急凛凛道:“不行,还是说说话吧,千万别晕睡过去了。” 计天岳拼力打着水道:“说甚么?这水真他娘的冷,老子都缓不过气来了。” 阳有仪哆嗦着道:“随便说点什么吧,实在没甚可说就说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也成。” 计天岳想了想道:“哎,还不是安然那家伙搞出来的事,弄得老子现今成了这个光景。”说着又不禁打了几个寒颤,牙齿格格作响,似在极力抵御着冰寒之意。 阳有仪也冻得不由倒抽口口寒气道:“说说,再不说咱俩可真要冻成冰人了。” “具体的我也略知个大概,但完全就说不上了。”计天岳边游边道:“还是先寻到地处上岸再说不迟,这水冻得话都说不顺溜了。” 两人边游边谈,早不知已是游出多远了。阳有仪双目极力朝远处眺望,双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水面,不禁大是失望之极,心中急道:“再寻不到地上岸,两人就真的要冻死在水里了。”心中想着不禁说抖抖索索道:“我们使劲再往前游一段,若还是寻不到地,死了也就死了。”当下两人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手脚并用扑通扑通拼力朝前方游去。游出了数百丈左右,两人大喜,原来前方远远处竟黑黝黝的露出一块陆地来。 其实说是陆地还不如说是个露出水面的沙土地更为确切,处于水中央长宽不过数十丈,但相对两人现在的处境而言,这块地已是上天给予最好的恩赐了。两人俯躺在沙土上,游了长久的水路,再加之用尽全力抵御冰寒,此刻俱是又累又饿,已是感觉筋疲力尽之极。阳有仪余悸未消道:“这水潭也太大了,从我们坐筏出来到现在,算算时辰也该有一日了吧,还是望不到头啊。” 计天岳翻过身来,盯着洞顶的石壁道:“大倒不惧,只是这水中古怪甚多,先是阻筏的怪石,再是吃人之浪,又是冰冻之水,接下来不知还要碰上什么?” 第八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盘腿坐了起来,两手掌心朝上放于两侧腿上,道:“先别管那么多了,逼出体内寒气再说。”说完静心运起气来,不多时身上冒出层层白气,脸色也开始渐渐由绿转白,又由白转到了红。计天岳却不似他,翻了个身,呼噜呼噜竟睡了起来。他本就精赤着上身,冻着一层薄薄的白冰,却慢慢消融开来,再过一会,竟完全消融不见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均调息完毕,只觉身上暖和了许多,不再似方才那般冰冻刺骨彻寒无比了。 阳有仪转头对计天岳道:“说吧,反正现在也闲得无事可干,就权当听故事了。” 计天岳躺在地上半眯着眼思索了阵,道:“前些日里,也就一个多月前吧,我的部属在北岗镇例行巡检时抓住了个贩卖私盐的家伙,想榨出点油水来。你也知道如今这年月,到处乱哄哄的,各地更是战事不断军事紧急。朝廷自身已是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我们这些驻守边疆蛮荒之地的兵士,早就断了好几个月的饷钱了。”以手当枕隔了一会继道:“其实这做私盐买卖的,历来我们都睁一眼闭一眼的,只要有了好处谁还去管这屁大的事。只不过如今断了军饷,大家肚皮都饿着,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发财的好机会。想不到那家伙竟然是个穷鬼,话也说得不太利索。”听到这里,阳有仪心里一动,似有所思。 计天岳抽出右手刮了刮面额,沉思道:“我那手下见实在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来,就打算将那人鞭笞一顿后放了得了,不料安然那肺痨鬼正巧路过碰上了,不知怎的,竟对此人感兴趣之极,当下就把那人带走了。后来听说是安然把那人带到了州衙大狱内严刑拷打一番,那人吃不住打,便招了一些事,至于招的是什么事就不大清楚了。总之是那肺痨鬼得知了这些事情后使了什么手段骗得上头的信任,就下军令将我等众人调集到此地来,而且还下了封口令,不能以官家的身份露面,更不能擅自外出,弄得甚是神神秘秘。既然上头如此吩咐了,我等自然也不好过问,照着遵行便是。” 阳有仪问道:“你说的那盐商现在在哪?” 计天岳道:“还能在哪,州衙大狱之内关着,怎么?你对他也有兴趣?” 阳有仪点点头道:“不瞒你说,若是我没猜错,此人正是我想要找寻之人,和一些事物有着极大的关联。若是侥幸能从此地脱困,少不得要去州衙大狱会一会他。”突转了话头问道:“那夜乱葬岗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怎知我们那夜要去埋尸的?” 计天岳笑了笑,道:“哪知道你们埋什么尸?只是白日的时候那肺痨鬼发现岗上有具棺材,就叫我等夜里去取回就是了,谁知上到一半竟然就遇上了你。后来探子来报说你们赶着一具怪尸要下那棺去,上头才临时改变主意叫风字营的人从悬崖处攀爬上去夺尸,至于为什么要偷棺夺尸的?你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当时那肺痨鬼只是交待说别让那尸入棺就成,所以我和你一样,一头雾水中。”说到雾水两字,他禁不住又吐出了口气。 阳有仪疑惑道:“既然如此,那夜你为何只打一半就撤了?连尸带棺一起拿走不就得了。” 计天岳道:“打这种稀里糊涂的仗,我心就不情愿之极。既然交待说不许那尸入棺,尸都入棺了我还打个球啊?若是日后你抓住了那肺痨鬼,自己问他便是,趁便把答案告诉我就行。” 阳有仪盯着他开玩笑道:“你自己不会去问?抓住他先吊起来打一顿,不给它烟抽,恐怕他早招了吧?” 计天岳叹了口气道:“就算有幸脱困,我终究也会难逃厄运,如今说不定那肺痨鬼早列好我的罪状,已经全呈上去了,所以答案还是交由你去探知吧!” 阳有仪一拳狠狠砸在沙土里,恨声道:“如此奸人,日后见着了定当打他一顿给你出口恶气。” 计天岳哈哈一笑,道:“那计某就多谢了,只是此人一身功力,不在你我之下,而且他走的路子阴毒之极,若是真要打,可得万分小心才行。” 阳有仪站起身来,游目四望,却见这片沙土地正中央的土里似乎埋藏着什么物事,隆起一个大土包。阳有仪对计天岳面朝那地努努嘴道:“那地里埋着什么玩意,走,瞧瞧去。”言罢展开身形,两个起落间便奔到那土包前。计天岳一听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跟了过去。当下两人四手一齐挖刨起来,这沙土质地甚松,不一会就被两人挖得沙土尽去,露出里边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匣子来,长宽高矮一般,约有三尺上下。 两人蹲下围着匣身四处触摸查探起来,只觉得匣身上下凹凸不平,似是雕刻着什么字画,两人摸了一阵,手上皆沾满锈迹,触鼻锈味甚浓,竟是个金属制品,搁置以此应该年份不浅了。计天岳试着用手抬了抬,触手沉重,竟是抬不起来,当下蹲下马步,喝了一声双手使足了劲,不料那箱子还是纹丝不动,不由惊诧道:“这箱子好重!”想了一想继道:“这里埋着箱子,说明此地以前就曾有人来过,此箱沉重之极,单靠人力是无法拖着游过来的,看来一定是使用船筏之类的运来,这么说来,此地一定另有出路。” 第九章 前尘秘闻(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右手摸着匣身绕着匣子走了一圈,点点头沉吟道:“不错,水潭深处应该另有出口,这样一来,我们脱困的希望大增了。”言罢望着黑漆麻乌的洞窟,喃喃自言道:“只是这个出路又在哪呢?” 计天岳闻言一怔,也颔首道:“是啊,若是路程遥远,我们还没游到早就冻死在水里了。”言毕对着匣子转了几圈,道:“要不我俩把这玩意儿打开瞧瞧?说不定里边有火折子之类的物事就好了。” 阳有仪笑道:“正合我意。” 两人蹲下又围着匣子摸索一阵,上下左右寻摸了个遍竟是寻摸不到锁头一类的物事,两人不禁感到有些惊奇。 阳有仪甚是诧异道:“这可倒奇怪了,怎的没锁?莫非这不是个箱子?” 计天岳搓手道:“不是箱子是什么?四四方方的瞅着就像箱子嘛。” 阳有仪沉默良久,缓缓道:“棺材。” 计天岳一愣,失声道:“棺材?”盯着那匣子半响,又是有些糊涂,万分不解道:“瞧着箱子也不过三尺见方,世上还能有这么奇怪的棺材?莫非里边装着的死人是坐着的?” 阳有仪笑着连连摆手道:“怪我没说清楚,我没说它是棺材,只是说它是类似于棺材一类的物事,你仔细想想看,棺材是如何打造的?” 计天岳叹了声气,皱眉摇头道:“死人倒是多见,棺材也瞧了不少,可要说打造过程嘛?那可还真不大清楚。” 阳有仪指着那匣子道:“你瞧瞧,这外型倒象是个箱子,可没锁也没拉环,这和一般的箱子可就有些差别了。我估计着应该是按照棺材的结构打造的,棺材也有盖板,可它不需要上锁,只是嵌禳上木钉或者柳钉就成。所以我认为这箱子也是应该有盖子的,但是给打上钉子了,所以并不需要锁子之类的物事。”计天岳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是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阳有仪用手试着在匣子顶部和四角处找寻探摸着,果真给摸着了钉子的痕迹,站起身来道:“这箱子年代已久,钉子估摸着早给锈蚀得差不多了,咱俩合力试着把它顶部给拔掀起来,应该不会太难。” 两人蹲下马步,人各一边,四手紧握匣子顶部四角,一合力往上就拔,只听一阵嘎吱嘎吱声,那匣盖已被他俩硬生生的掀翻开了,一股霉腐之气顿时应面扑来.待气味稍淡些,计天岳俯身下去双手乱摸,却捞了个空,手也碰不到底,站直身奇道:“这箱子下边好象没底是空的?” 阳有仪闻言赶紧俯首往匣子里一瞧,只见里边空空荡荡的,却依稀辨出在箱底处竟有条暗道往下延伸,黑不隆咚也不知要行往何处? 两人盯着这条暗道良久不语,心中俱是又惊又喜,惊得是这人迹罕绝的洞窟深处竟有条前人挖掘的秘道,喜得是这究竟是不是通往外边的道路?两人惊讶了好一阵子才醒回过神来,计天岳一掌拍在匣沿上,大喜道:“我还道是口箱子,原来竟是个秘道口,莫不是出外的道路?” 阳有仪俯身往里边瞧了会,缩回头道:“管它是不是出外的道路,反正咱俩现在也无路可行了,只有这条道可走了。”两人身上俱没火具,不敢立即贸然下去,只得待洞中霉腐之气消散尽失了再说。 等待的时间里,两人方觉得腹中空空,实在是饥饿难忍。计天岳当下又去打了两只鱼来,两人狼吞虎咽顿时将两鱼啃了个干干净净,计天岳用手抹了抹嘴笑道:“这世间万物还真他娘的奇怪,这水如此冰冷,竟还能有鱼儿在此长久生存,若是不亲眼见到,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阳有仪笑道:“这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哪能让我等之辈窥得全貌?若不是我吃起了阴阳这碗饭,你说世上有鬼,我也只当笑话而已。”说罢两人一起大笑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想想洞中腐霉之气也该消散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正要进洞。 阳有仪忽想起不知洞中秘道情形如何,若也是七拐八折的永不到头,只怕又得饿肚子,就叫计天岳又打了几只鱼来,自己脱下外衣包着系于背上以备无患。两人探头探脑在箱子里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应该无碍,当下阳有仪在先计天岳在后踏入秘道之中。 秘道呈螺旋形蜿蜒盘旋而下,上下四周皆由水底大卵石修筑而成,甚为平整。宽约三尺,高约五尺.并不算宽大,对阳有仪计天岳这两个彪形大汉而言略显狭窄。两人向下行不多久,便已到头,只觉眼前一亮,便已发现身处一处甚为宽大空阔的密室之中。 原来这密室周围石壁之上不知涂抹了什么物事,泛着绿荧荧的光线,将整个密室映得个透绿发亮,两人身处黑暗之中已久,冷不丁瞧见光亮,俱都被晃得开不了眼睛.两人眯缝着眼隔了良久,才慢慢适应了室中的光亮,才一开眼,猛然发现密室正中处一石床上坐着个身着明式官服头戴官帽的老者正对着他们微微发笑,两人不由吓了一跳,大惊失色之下赶忙冲着那老者抱拳作揖,阳有仪急急道:“晚辈两人在此地迷了路,误入前辈宝地,叨扰了前辈,还望恕罪则可!”话语一出,不料那老者却无任何反应,仍是保持着原样不动。两人等待良久,那老者就是不发话,弄得两人皆是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第九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忍不住壮着胆子迈步近前一瞧,盯着那老者半响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原来这老儿早死多时了.” 阳有仪闻言忙赶上前一瞧,也不禁哑然失笑,道:“看其服饰,只怕都死上数百年了。” 计天岳瞪大眼睛对那老者尸首东瞧瞧西望望,不由奇道:“都死上数百年了,这身体敢情还象活人一般,当真稀奇之极?” 阳有仪淡道:“此地阴气极重,寒气甚浓,所以死了数百年尸身不腐也是正常的。”言罢行到一侧壁前,伸手在墙上一摸,取了点绿光拿到眼前一瞧,原来却是一些磷石粉.他游目四望,只见四周墙上以及室顶皆涂满了厚厚一层磷石粉,是以到处绿光闪烁,晃眼之极. 正到处打量间,却听身后计天岳咦了一声,道:“这老儿手上攥了样物事,抓得挺紧的,看样对他极为重要。” 阳有仪转了回来,只见那老者双臂环抱,双手十指互相交错紧扣,紧紧将一锦盒护在怀间.计天岳弯曲起右手食指轻轻敲点着那锦盒道:“这老儿如此相护,盒子里一定有着什么极其重要的玩意,要不,咱俩打开来瞧瞧?” 阳有仪沉吟不语,计天岳骂道:“你们这些玩巫神大仙的,整天神经兮兮的,老是怕这怕那,这老头都死了几百年了,还会咬人不成?” 阳有仪笑道:“他能咬人倒还不怕了,我只是想既然是前人极为重要的物事,我们这么打开似为不妥当吧?” 计天岳一听快步走到那老者身前,膝盖一弯就跪了下去,对着那老者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磕毕拱手道:“老人家,我对您老怀里的盒子很感兴趣,想打开来瞧瞧,先给您老磕头了,您老若是不出声那就表示不反对了。”说完站起来朝阳有仪斜眼道:“这不就行了。”阳有仪给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再说自己也实在好奇,也就由着他了。 计天岳将那盒子取出,左手抱住,右手使力一扳,只听喀嚓一声,那盒上之锁应声而断。他怕盒子里有些什么机关暗器,不敢急以打开,将盒子放于地上,用手指一弹,将那盒盖掀开,身子立马向后急急跃出,和阳有仪一块跳得远远的躲开了。两人等待一会,未见盒子有何动静,便走近前来,只见锦盒中静静躺着一本小册子,册子上还安放着一张似铜似铁巴掌大的腰牌,在密室青光的映射下发出幽幽的光泽来。 计天岳蹲下身来将腰牌拾起翻来覆去的看,然后递给阳有仪道:“看似是个官符,而且官还不小,真是奇了怪了,这明朝的大官怎么跑到这阴寒冰冻的洞窟中来安家落户了?” 阳有仪接过一瞧,这腰牌正面刻着女官参将总兵几个大字,翻过背面底部刻着二品夫人一行小字,正中一个大大的岑字,阳有仪沉思片刻道:“这腰牌不是这老头的,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是明朝壮军女首领瓦氏夫人的兵符。” 计天岳低着头正要翻那书,闻言一愣,手停了下来,抬头疑惑道:“瓦氏夫人?可她的兵符怎么出现在此地?而且还在这老头的手里呢?” 阳有仪朝他手里的小册子努努嘴道:“也许答案就在这本书里.” 计天岳一听之下赶忙低头翻起手里的书来,翻了一页皱了皱眉,又忙忙连翻了几页,一把丢进盒里,恼道:“什么鸟破书,写着什么鸟字,一个字也看不懂。” 阳有仪心中一动,捡起那书,嘴里道:“我瞧瞧。”翻开一瞧,满页歪七拐八的蝌蚪文,正是梵文,遂走到石壁前,那光亮些,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计天岳在他身后问道:“你看懂这些鸟文?” 阳有仪正看得入迷,嗯的应了声。 计天岳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你慢慢瞧,我先睡一觉,你几时瞧得明白了几时叫醒我.”言语间走到那石床前,对那老者道:“对不起了,老先生,借您的地儿眯一会.”便躺在老者身前,不一会功夫就已经呼噜声大起。 阳有仪回头瞧了他一眼,心道:“这家伙,在这当口都还能睡得着?”转回头来继续翻着手中的小册子,边瞧边若有所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约莫费了一柱香的时辰,总算是看完了整本册子,呼地长吐了口气。想着书里的记载慢慢走到那石床前,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的深思起来。良久,他推了推计天岳,叫醒了他。 计天岳一睁眼,便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道:“怎么?看明白了?” 阳有仪点点头,道:“是看得很明白了,也把以前很多难解的事情也一并解开了,甚至你们为何来此的目的也应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计天岳惊道:“这书能未卜先知?竟然把几百年后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阳有仪沉声道:“倒不是它能未卜先知,只是书里写的内容和现在发生的诸事都能联系在一起,再仔细想想,就一切都明白了.” 计天岳一脸茫然,扰着乱发摇摇头道:“还是不明白?” 阳有仪淡然一笑,道:“现在你当然不明白,一会等我说完你就全明白了。” 计天岳一拍大腿,大声道:“那还等什么?说啊!” 阳有仪盯着他道:“你们入驻前边那洞时可曾注意到刻在洞壁上的字画?” 计天岳想了想,道:“见倒是见着,可就是不明白是甚意思,哦?我记起来了,那画上的字和这册子里的字是一般样的。” 阳有仪道:“是一样的,这叫梵文,是古天竺文字,写这册子的老人就是在前洞那刻字画的前辈。”当下将前洞石壁上所刻字画的内容粗略的给计天岳讲了个大概。 第九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原来这老者竟然还是个前辈高人啊,我那三个头磕得也算值了,他没被那两魃魈咬死,跑到这里隐居来了,能与这位盖世奇人有着一面之缘当真三生有幸之至。”计天岳心里念着转回头来望着那老者,神情极为恭敬。 阳有仪继道:“而且从书的内容来瞧,这位老者生前还有另一个极其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瓦氏夫人帐下的军师,也就是俍军的大祭师。” 计天岳不解道:“大祭师?这可越来越复杂了。”阳有仪又将大祭师与乌甲尸兵的来龙去脉以及由此引发的岑家粮铺怪棺事件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听得计天岳时而击掌大笑时而搓手叹气,听完后更是目瞪口呆那是久久不能自己。 计天岳愣神了良久,却不见阳有仪继续说下去,好奇难耐道:“后来呢?” 阳有仪耸了耸肩,道:“后来就碰到你们了。” 计天岳跳下石床,来回走上几圈后道:“原来如此,那关在州衙大狱里的盐商和此事真有着莫大的关联,我猜想安然那肺痨鬼肯定也知道些内情,否则就不会对那人有着如此大的兴趣。”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了一阵后问道:“那书里的内容是怎么说的?” 阳有仪翻了翻书,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计天岳返回身来坐到阳有仪身侧,饶有兴趣道:“说说,我也好弄个明白。” 阳有仪呼出一口气后方缓缓道:“那老妇人死后,这大祭师恐将无人再能震慑住尸兵,尸兵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便施法将六具尸兵分别封到六口血棺之内,与他的三百六十名亲传弟子带着血棺离开了田州,开始周游天下,寻找那适合封藏血棺尸兵的所在。” 计天岳不禁道:“既然知道这尸兵不是什么好玩意,为何不连棺带尸尽数销毁掉?还要带着它们到处乱跑,这岂不是麻烦之举?” 阳有仪转首看了看那老者的尸身一眼,沉声道:“这大祭师当时怎么想的我们现今已无法得知了,书上也没给出答案。不过按我个人见解,这六具尸兵乃是大祭师穷其心血方得炼制出来,对他个人而言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的珍品杰作,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轻易下手毁掉的,若是寻得藏尸的所在将其封存起来,岂不两全其美?” 计天岳抓头刮耳道:“就你们这些巫神大仙什么的麻烦事多,若是换成老子,早就手起刀落,了个干脆。” 阳有仪笑笑,对他此话也不以为意,继续道:“结果是他寻遍天下,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无奈之下又只得返了回来。这大祭师当时就想,若再无处藏尸,只能毁尸了,但要毁也要抬到那老妇人的坟头上去,毕竟这六具尸兵生前是老妇人的亲兵,愿它们的亡灵能够继续保护着那妇人。” 计天岳呵呵笑道:“这老头对那妇人还挺忠心的嘛!” 阳有仪瞧了他一眼,道:“你那些属下不是对你也挺忠心的?你对那皇帝小儿不也一样很忠心嘛!” 计天岳大声吼道:“男儿奔战沙场报效朝廷,讲究得就是忠义二字,怎么的?难道有错么?”双眼紧瞪着阳有仪,似乎又要跳起来打一架方休。 阳有仪微微一笑道:“你还听么?不听我就不说了。” 计天岳闻言顿时泄了气,忙不迭点头道:“听听听,都听了一半了怎能不听呢?” 阳有仪点点头道:“大祭师在返回田州的路上途径此地,也算机缘巧合之下就发现了这个大山洞,所发生的事情前边已经讲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计天岳同意道:“嗯,说后边的,说后边的,拣些重要的说,别芝麻烂豆都说上一大堆。” 阳有仪恼道:“你这人凭多废话?这书上的事有轻重之分么?都一样重要,在唧唧歪歪我就不说了。” 计天岳正待发火,可一想书里的内容还没听完,一翻白眼又硬生生将火气强捺了下去。阳有仪瞧他样子,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装没事人一般,故意不出声了。计天岳果然按耐不住脾气,跳了起来骂道:“你这家伙,故意气老子是不是,罢了罢了,老子不听了,先打上一架再说。” 阳有仪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摆手道:“我说下去就是了,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计天岳无奈又只得坐了下来,兀自气鼓鼓的不出声,但神情却极为急迫。 第九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清了清嗓子,接着方才的内容道:“大祭师虽说赶跑了那两只邪物,但深知那两物迟早又要再寻上门来,自己身旁虽还有三百六十名弟子,但修为尚浅,难以抵抗,反而会白白丢了性命,况且那些弟子的使命是看护血棺,若是平白无故折损了人手,藏尸之事也就被耽搁了。思前想后,决定冒险往洞里深处走,于是就赶造了船筏之类的物事,运着尸棺就进来了。” 听到这里,计天岳又忍不住插嘴道:“等等,那意思就是说这老头也是从前洞进来的?他是如何跨越那段水中石林进来的?” 阳有仪骂道:“我都没说完,你急个什么劲?” 计天岳嘿嘿一笑,抓了抓头窘道:“这不是着急嘛!你说我听,不插嘴便是了。” 阳有仪道:“进到此处之后,发觉此地阴气沉重,而且极其冰寒,这是他苦苦求而不得的理想藏尸之地,当下在水潭中寻好了方位,将血棺沉落水底。” 计天岳啊了一声,大惊之下失声道:“外面水潭中就是藏尸之处?” 阳有仪静静望着那老者,一字一顿道:“是啊,数百年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尸兵,原来就藏于此处,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祭师,此刻就在我俩的眼前。” 计天岳仰头望着室顶,左手摸抚着下巴道:“继续说。” 阳有仪道:“这大祭师将血棺沉于水底后,就挖通了这间密室,用来做看护尸兵的所在,不料他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啊。” 计天岳眼一瞪,急道:“怎样?” 阳有仪道:“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万无一失了,可没曾考虑到他的那群弟子。那三百六十名弟子皆是他从俍军将士中亲自挑选出来自认为资质都可作为亲传弟子的人,那些人初时带着血棺四处寻找藏尸之所时倒也没什么,也不过是权当游山玩水罢了,可一旦到这深洞中长久的过上隐居生活,问题就立时显现出来了。” 计天岳点头道:“是啊,若换是我,未必能在此待上一年。” 阳有仪笑道:“我们都是快接近四旬的中年人了,尚不能忍耐,何况那些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壮年小伙子,只是见那大祭师太过厉害,也只能暂时强忍着住了下来。” 计天岳思虑了会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失声道:“莫非他们串通起来想谋害这老人家?” 阳有仪摇头道:“谋反之心倒是有的,说要谋害他们还没这个胆。他们趁大祭师不备,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想晕倒他后就乘筏逃了出去,只是没料到大祭师当真厉害透顶,竟是迷不住他,不过这老者也有好生之德,明知被人下了药却装着不知,知道既然如此也强留不住人,当下就佯装昏迷了过去,将那些人放走就是了。他待这些人离开密室后就悄悄尾随跟着,殊不知那些人竟是贪婪之极,见已把大祭师迷倒,却并不急着离去,出了密室后就合力将血棺又重新拉出水来,他们只道那些大棺乃墨玉所铸,肯定能值不少钱,哪还顾得上藏于里边的血尸。” 计天岳忿忿道:“岂有此理,一群混账王八蛋,若是能活到如今,非一个个砍成十八截方解恨。”说到这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若是能活到现在,也应该是老妖怪了,只怕还是砍不死的。” 阳有仪也给他的话逗得忍俊不禁,跟着大笑起来。两人笑罢,阳有仪才道:“那大祭师看到此处,自然是忍不住了,跳了出来,指着他们就是一阵大骂。那些人初时看到大祭师竟然没被迷倒,吓了一大跳,自是惊诧万分,刚开始是还有些愧疚之心,后来是财迷心窍,又见对方也不过是个枯瘦的老头罢了,加之仗着人多势众,恶向胆边生,就挥刀杀向大祭师。” 计天岳嘭的一拳捶在石床上,怒骂道:“一群反骨的东西,气死老子了。” 阳有仪自顾说着道:“那老者开始还存有仁慈之心,不忍痛下杀手,而这群人却是得寸进尺,把老人的仁慈当做软弱,那是刀刀不留情啊!大祭师和那两魃魈大战之后已是元气大伤,伤患尚未恢复完全,若是继续退让只怕血棺不保,连自家性命都得搭上,无奈之下唯有大开杀戒,那自是一番惨目惊心的恶战啊,所屠杀的对象又皆是和自己朝夕相处情同儿女的弟子们,那种悲怆的心情不是你我现今能够想象和领会得到的。”说到此处不禁深叹了一声。计天岳也跟着喟然长叹,嘘唏不止。 第九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继道:“经过一番恶战之后,那些弟子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人自然是心惊胆颤之极,哪还敢上前相斗,划起筏子就逃。只是这大祭师也已是强弩之末,自然是无力再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带着一具血棺逃了出去。” 计天岳摇头叹道:“可惜了。” 阳有仪道:“大祭师先和魃魈苦斗,又与众弟子恶战,已是到了油枯灯尽之时,深知自己一死,此地血棺必被那些贪婪之人取走一空。当下将那些弟子的尸骨抛入深潭之中,用尽全身尽剩的功力,运用起了化骨灭尸转灵大法,将水中的骸骨皆转化成为水中怨灵,永世守护着这五具血棺,凡靠近血棺所在之处十里之内的人必遭水中怨灵的无情吞噬。” 计天岳颔首道:“那就是了,我们先前所碰的那些魔浪恐怕就是这些水中怨灵所化而成的。” 阳有仪赞同道:“不错,那些水浪和白雾就是怨灵所化而成的,不过那时所见不过是其中几只而已,这才导致我们能够成功脱困,现在想来当真是侥幸万分啊!”两人一想到当时的情形,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阳有仪停了停,道:“只是这些怨灵太过贪婪,此处的水中生物皆被吞噬殆尽。大祭师又觉得自己突增杀孽,心下实在难安,便又施法将怨灵逼退到十里之外。不顾自身安危运起了开山搬石之法,将水中卵石聚集起来凝固变化为一支支的石柱,在血棺与怨灵之间人为的造起了一片石头屏障,这些石阵上都隐印着大祭师的封令,使水灵不敢侵入。这样一来一可以阻住船筏,二可以隔住水灵,一举两得。”阳有仪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禁盯着床上老者道:“也真难为这一个老人了,既要守棺又要兼顾水里众生,虽然还俗已久,还不失佛家中人的本性。” 计天岳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只得又叹了一声。 阳有仪翻开那册子又瞧上了一眼,道:“这化骨灭尸转灵大法和开山搬石大法最为损耗法力道行,修行本为不易,如此折损修为的阵法自然鲜有人试,所以到了现今是已经完全失传了,恐怕我师父他老人家都未得其法。这大祭师用尽全力使出后也就变成了废人,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写下了这段经历,只盼后世哪位得道高人若是入得洞来,发现了这些血棺和这本书册,明白真相后能够继续代为保管下去。” 计天岳哼了一声道:“简直是妇人之仁,如此恶物岂能再留人间,只怕将来后患无穷!”又从盒子里拿起那兵符腰牌问道:“那这腰牌是怎么一回事?书上说了吗?” 阳有仪听他这么一问,猛一拍额头道:“瞧我这记性,光顾说大祭师的事情了,还真忘了说这腰牌了。”从计天岳手中接过腰牌,拿在手中细细揣摩着,良久方道:“据书上记载,这兵符腰牌,狼骑将印,碧玉扳指都是当年瓦氏夫人统率俍军的信物,也是继她死后唯一能够控制住乌甲尸兵的法宝利器,若是三者合一,不但可将血棺中的尸兵解封,还能将其尸性完全激发,成为真正令人胆战心寒可怖之极的杀人利器。” 计天岳惊道:“那可了不得,若是这些庞然死物发起疯来,何人能敌?只是这兵符腰牌怎么在老头这里?还有其他两样呢?又在何处?” 阳有仪答道:“本来三样都在此处的,这老祭师知道这三样物事的重要性,为免被心怀叵测之人得到坏了事,便和那些血棺一起带了出来。只是混战之中另两样被那些逃出去的反叛弟子得到了,万幸的是老祭师随身系着这块腰牌才幸免于难,否则后果真是令人堪忧。”沉思片刻又道:“关押在狱中的盐商必定是逃出去那些弟子们的后人,就算不是也必然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才深知此洞的秘密。所以我现在敢肯定,那具被抢运出去的血棺应该就是他抬到岑家粮铺中后来又被我得到的那具血棺。只是最令我费解的是你们官军里那安然安大人,他身上有着太多令人不解的疑点了,若是我猜得不错,他叫你们进来取运的物事就是这五口血棺,还有这块兵符腰牌,他到底意欲何为?他和那盐商又是什么关系呢?” 第十章 生死返途(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听了他的话后骂道:“这肺痨鬼一瞧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就知道整天挖空心思拍上头的马屁,然后就变着法子整治别人,什么事落到他手里就准没个好。” 阳有仪道:“这家伙的疑点日后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忽想起一事问道:“那日出发之时安然对那张管带说把诸事都交待给你清楚了,我瞧你神色不太自然,为什么?” 计天岳怒道:“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我就憋着一肚子火。我估摸着那家伙压根就没来到这洞里,他只和我说凡事都打点好了,顺着路标一直往前就能找到那些物事,却又不明说在什么地方取得是什么物事。所以那日听他和那管带大人的话语,那是拍着胸脯梆梆响的话啊,反正事都交待清楚了,若是寻不到那肯定是我计某人的无能,和他无关。当时我就觉得不大对劲,只是从没来过这里,什么事情都不明了,所以倒也不好和那张大人明说。” 阳有仪略为思索了下,道:“若是我们有幸脱困,你猜他会给你安上什么罪名?” 计天岳哼了声,没好气道:“还能有什么罪名?阵前失职按律当斩,咔嚓一下,头就没咯呗!” 阳有仪惊诧道:“没那么严重吧?不就寻不着嘛!竟然是要杀头的重罪?” 计天岳叹了声气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次出来我是给张大人立了军令状的,那张大人似乎对洞里的这些事物也甚感兴趣,若我是空手而回,那是大大了不得的事情,加上那肺痨鬼再吹上几句风,肯定得安个阵前失职的罪名来惩治以我。” 阳有仪沉吟半响道:“若是你拿着这腰牌回去,又当如何?” 计天岳一听之下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我若是能回去死了便死了,也就我一人的事,若是拿着这腰牌回去,落入到那肺痨鬼手中,那还不是捅了天的大事了?” 阳有仪沉声道:“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再说了,若没有你的帮忙,我如何能混进州衙大狱内见着那盐商,要见那盐商,得必须保证你能官复原职,否则这事可不大易办。” 计天岳“哦?”了声,道:“你真要进去找那盐商?” 阳有仪点了点头,道:“不找着他,怎么能把这些事弄个明明白白呢?” 计天岳不放心道:“那万一肺痨鬼手上已经拥有了另外两样信物,再加这腰牌,岂不糟糕之极?” 阳有仪沉思良久后道:“应该不会,我们就和他赌一把吧,就赌他手上还没凑齐另两样信物。就算他拿到这腰牌,待我进到狱内问那盐商将事情搞清楚后,总要和他讨回来的。再而言之,你待在他身旁,若是见他拿着信物想搞鬼,也总能制止的吧?” 计天岳哈哈笑道:“那没问题,那肺痨鬼虽说拥有一身毒功,但若论单打独斗起来,他还不是我计某人的手脚。” 阳有仪将腰牌递给了计天岳,道:“那就好,一切成败就全依仗计兄弟你了,这事物事关重大之至,还望计兄弟见机行事。” 计天岳将腰牌系在腰间,用手拽了拽,见系得甚是牢靠,便抬头神色坚毅对阳有仪道:“兄弟放心,我自然理会得,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万不能让那肺痨鬼利用它使了坏勾当。” 阳有仪转首双目盯着那老者尸身,眉头紧锁道:“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从此处脱身。” 计天岳道:“现在要从后边出去是不大可能了,这水太冷,而且出口在哪也不清楚,万一迷失了道可真的要冻死在水里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从前边硬闯出去,可那些怨灵不是吃素,唉!还真是令人头疼得很。”他吱吱嘎嘎自顾说着话,阳有仪却默默不语坐到床上,盘起腿竟闭目养起神来。计天岳急道:“喂喂!你倒是表个态啊,行不行起码吱一声嘛?”推了他几把,见他俱无反应,无奈之下也只得作罢,自顾坐在一旁开起了小差。 计天岳等待良久,才见阳有仪慢慢睁开了眼睛,忙问道:“有主意了?” 阳有仪深深吸了口气,道:“没有,不过我同意从前边硬闯出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计天岳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瞎等了你半天,竟等来这主意,唉!”言罢坐在一旁不言不语自是生起闷气来。 阳有仪笑道:“你的主意很好啊,我想的不过是如何实施而已。” 计天岳歪着脑门斜眼瞧他道:“如何实施?” 阳有仪右手摸摸鼻翼道:“也是想不出。”此话一出只把计天岳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阳有仪却哈哈大笑背着手出密室去了。 计天岳又打了些鱼儿来,用手将鱼身剥开,掏出肉来将两人身上都涂抹了几遍,道:“这鱼不畏冰寒,将其肉抹于身上,权当御寒吧,虽明知无用,但总略胜于无。” 两人又沿着岸边来回跑动了几圈,活动了一会筋骨,阳有仪望着黑乌乌的潭水,呼出了一口长气道:“生生死死,听天由命,走吧!” 第十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这次两人瞅准了方位,一下水就径直朝那片石林所在拼力游去,倒是比来时无头无脑瞎游一气要快上一些,虽也是冻得够呛,但总算还是坚持游到了石林之处。一到了石头上边,两人皆是浑身打颤,抖抖索索冻得不行。两人不敢停留,趁着水雾未起急急忙忙朝前方跃行而去。 才奔至一半的路程,那浓浓的大雾迷迷茫茫瞬时而至,将两人裹得是严严实实。计天岳见状苦笑道:“又成睁眼瞎了,只怕那些怨灵在前方已经等不及要吃咱们这两道馊菜了。” 阳有仪这当口哪有心情开玩笑,当下开了天眼地耳先前引路,引着计天岳或跃或行或左或右行不多时便又来到了那死水潭边。两人离水边尚远,对那些正在水里游荡的怨灵倒不足惧,只是如何穿过这片入水即沉的区域大伤脑筋。阳有仪放目到处打量,却见石阵边缘处停靠着几只空竹筏,正是进来时被怨灵吞噬掉筏上之人的那些筏子,在水里自行游来荡去便卡在石阵边上了。 阳有仪看到筏子,低头瞧了瞧脚下的怪石,心下一动,对计天岳道:“你暂且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寻些物事就来。” 计天岳点头应了,嘱咐道:“兄弟,小心些!” 阳有仪笑笑,自顾转身一头朝雾里扎了进去,不多时就又见他肩扛着两块大石子跃了回来,计天岳赶忙上前帮他取了下来,疑道:“你拿这些石子回来做甚?” 阳有仪道:“这石林乃是隔绝怨灵的法阵,怨灵甚为惧怕,所以不敢入来。方才来的路上我仔细观察了下,每三十支石柱中就有一支柱顶上安置着块法石,就是那些刻印着大祭师封令的石头。我就是去寻找这些印有封记的石块,一会一人一块,抱着它上筏子,谅那些怨灵不敢对我俩怎么样。” 计天岳听他这么一说,赶忙拿起石块左右瞧个不停,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些迷惑道:“我怎么看得和别的石块没什么两样啊?” 阳有仪指指自己的额头,道:“这些封印你们是看不到的,但我开了天眼,一眼便能瞧出,当然,那些怨灵也能瞧出。” 计天岳环顾四周,那些浓雾使他心底不由阵阵发凉,转回首盯着阳有仪仍是不放心道:“这个石阵是个整体,你单独取了这么几块石头就冒冒失失的出去,能成么?万一不起作用的话……?” 阳有仪咬牙道:“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只能搏上一搏了,成功的话我们就能脱困,不成功大不了两人就把命丢在此处了。” 计天岳大声笑道:“好,若是失败了,黄泉路上能和你这样的汉子做伴,那也是不枉此生了。” 两人各抱着块石头蹦蹦跳跳的来到水边,只见圈圈点点的涟漪立马全朝两人所立之处涌来,只听到阵阵哗哗啦啦声,几股大浪从水下忽地翻滚上来,水花喷溅中合到了一起,在两人前形成了一道巨大无比的水墙,水墙中隐隐约约看到无数幽魂白骨在里边纠缠涌动,若有若无断断续续发出令人心悸的哭喊声。两人的身影在这道水墙前显得极为渺小无助,水浪越升越高,浪中哭声也越来越凄厉,股股浪花不断在两人身前忽高忽底的相互碰撞着,作势眼看就要扑将下来,将两人吞噬得干干净净。 计天岳低声道:“你的分水咒还管用吗?” 阳有仪紧盯着眼前这道水墙,苦笑道:“如此大的水浪,我功力不够,就算施展出来又有何用?” 计天岳笑道:“也罢,我计某人短短一生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早算好不得好死,只是想不到竟然是死在这些妖物的口中,那倒是始料未及的。”当下纵声长啸,啸声如雷,震得四处嗡嗡回响。计天岳闭嘴止啸,与阳有仪互相对望了一眼,同时长叹一声,转回头对着水墙仰首闭目待死。 两人耳边尽传来哗哗的水声及那时隐时现的幽魂哭喊之声,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两人不禁大奇,忍不住开眼一瞧,只见那浪在前边装势做态看起来倒是凶恶恐怖之极,但始终离他们两人一丈开外不敢再近前一步。阳有仪一乐,道:“这石头还真管用,吓住它了。”言毕扯了扯计天岳,寻了就近的一只筏子登了上去。 那浪忽地缩回水里,激起了一股大水花,水花落尽后水面上慢慢形成了一股漩涡,围着竹筏前后左右不停绕转着,两人也不理它,将法石置于筏中央,两人站立在法石的前后自顾划起桨来。只是竹筏沉重,仅靠两人的力量游行得甚慢,两人竭尽全力划了大半个时辰也只不过向前行了十数丈而已。 阳有仪见那漩涡虽然不敢靠近,但其越转越急越转越快,转化出的水浪也是越来越多,将整个潭面搅得是翻来覆去,水面波涛汹涌不止。两人一筏在这狂浪凶水之中是摇来摆去,有几次都险些被抛入水中。两人心中是叫苦不迭,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紧紧趴在竹筏上尽力保持住身体的重心,以免稍有不慎就掉落下去。 阳有仪眉头紧锁,正苦苦思索脱困之策时,忽听身后计天岳惊呼道:“糟糕!”赶忙回头一瞧,原来那两块石头中体积较轻的一块经不住竹筏的颠簸,竟咕碌碌的随着竹筏摇摆的方向滚来滚去,眼瞧着就要翻落水中。 计天岳腾出一手来抓,始终是差上一些,阳有仪急忙身子朝后急退,想用脚勾住石头,眼瞅着就要夹住,一阵大浪袭来,筏身一歪,那石头咚的一声掉到水下。两人皆大惊失色,同时啊的惊呼出声来,心中俱是惶惶不安,这石头是他们赖以活命的根本,一旦失去,后果不言自明。 第十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不料那石头一掉入水中,只见方才还是狂浪凶涛汹涌不止的水面顿时平静了下来,只剩远远的周围还有几只涟漪在徘徊游荡着,两人不急细想,赶忙起身运起全力朝外不停急划。又划出了十数丈,眼瞧着就要出了雾区,那些涟漪又绕过方才石头掉落之处,朝他们急涌而来。只听嘭嘭嘭数声巨响,数条大水柱从他们前方冒了出来,水花到处飞洒,簌簌往下只掉,将两人浇了个通身透心凉。 只见数条大水柱一冲出水面,也不停留,径朝他们喷涌劲射而来,计天岳大惊道:“这次它们竟然不惧这石头了?到底想要干什么?” 阳有仪急忙暗念分水咒,对着最先击打而来的水柱一指,喝道:“开。”随着阳有仪的手势那水柱化成水花四散开来,落入水中消散得无影无踪。阳有仪左右开弓指东点西,喝声连连中,那些水柱的攻势一一被化解开,斗了良久,那些水柱不再冒头,两人总算再次化险为夷。 计天岳惊魂未定道:“怎么回事?” 阳有仪紧盯着水面不敢松懈,嘴里道:“那些怨灵不敢靠近竹筏,就驱动潭中之水化为水柱,想把我两冲入水中,着实好险!” 计天岳不解道:“你怎么知道这只是一些寻常之水呢?” 阳有仪拼力划着水头也不回道:“你忘了我有天眼地耳么?再加点劲,再过几丈咱们就可以脱困了。” 两人奋力划着,眼瞧着就要脱出雾区,忽觉得水面震动不止,从身后传来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不由回头瞧了一眼,顿时是面如土色。只见身后水面高出十余丈,直达洞顶,朝他们铺天盖地而来,来势汹涌之极。两人是避无可避,危急之中,阳有仪拾起那块法石,双手举过头顶,运足力气大吼一声,将那石头朝急涌而来的巨浪远远抛了进去,水静浪止,慢慢的一切趋回原状,竹筏也因水浪的余势一推,冲行出了雾区。 一出了雾区,两人不敢停留,拼尽全力朝来路划去。又费了整整一日总算回到了出发地,却把两人累得够呛。两人筋疲力尽刚上了岸,便有人远远瞧见了,顿时一大群人呼啦啦持刀持枪围了上来,待近前一瞧,个个是大惊失色,皆以为撞到了鬼。胆子大的人问道:“计大人,您老……您老没死啊?” 计天岳眼一瞪喝道:“老子命长着呢,怕什么,老子能吃了你们不成?快去禀告管带大人,就说我计天岳又活着回来了。”有人应了,便见几人急急忙忙飞奔出洞,找那管带张大人去了。 计天岳叫人取来柴火等物事,燃起了篝火,支开了人群拉着阳有仪坐到火旁,边烤嘴里边骂道:“奶奶的,这次一去还真冻得够呛,现在一看到这火堆简直比看到亲娘还亲。” 阳有仪笑道:“一会不知道是有人拿着刑具来押你呢还是直接提着刀过来?” 计天岳不在乎道:“没事!怎么的也先把身子烤暖和了再说。”两人坐在火旁谈笑风生,只把那些在四周远远立着的兵士们瞧得一头雾水,皆不知道和计大人如此亲密的这人到底是谁? 不多时,只听洞道中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和脚步声,由远而近。人还没现,声音先至,一人在洞道里急急叫道:“计大人啊计大人,你可把本官急坏咯!”话声刚停,洞里就涌出一大群人来,朝两人所在急急奔来,当前一人正是那管带张大人。 阳有仪不愿与那些人相见,起身快步走到一旁,混到那些兵士人群中。 计天岳忙朝那管带大人迎去,到了跟前扑地便跪,头也不抬道:“卑职叩见管带大人!” 张大人连忙双手扶起计天岳,笑道:“计千总快快请起,起来说话。”计天岳趁势起身俯首站在一旁。 那张大人左瞧瞧右瞧瞧了他半响,笑眯眯道:“计大人这一去真是急煞本官也,听那些奴才回报,本官以为计大人已经……唉!只道我大清军中自此又少了一员虎将,此番见大人无恙归来,本官甚是欣慰之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当下拉着计天岳的手对着众人道:“计大人此番能够化险为夷,安然无恙的归来,实在是本官之幸,大清之福啊,今夜本官将和众位大人痛饮一番,为计大人压惊洗尘。” 众人附声大笑,计天岳忙俯首作揖,低声道:“不敢不敢,卑职此行,累得大人担惊受怕,甚是惶恐不安之极,哪还敢再劳大人为卑职接风洗尘?” 张大人板起脸道:“哎!计大人,你这是说哪里话?将军本是军中栋梁,此番脱险归来,本官岂能当做无事人一般置身事外?这酒嘛!那是一定要喝的。” 计天岳见状也不好再推辞,只好道:“既然如此,那就全听凭大人安排吧!只是卑职现尚有要事相告,不知大人……” 张大人打断他的话语道:“今夜酒席上再说,本官和众位大人也都想听听计大人此番的洞中险遇呢。”突想起什么似的望着站立于洞墙前的兵士,惑道:“方才好像见计大人是在和什么人在一起谈得正欢吧?” 计天岳忙道:“是卑职手下的一名亲兵,怎么,大人也要见他?” 张大人摇摇手笑道:“没事没事,本官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转头对那些随从道:“来呀,带计大人去换套干净的衣服,让计大人好好休息休息。”说着间就拉着计天岳的手和众人步出洞去,计天岳回头往阳有仪所在的方位瞧来,阳有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尽管放心跟去就是。 阳有仪望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疑惑万分,暗道:“不知道这姓张的管带和那安然搞什么鬼,竟是没事人一般,似乎还甚为关心计天岳的安危,难道先前的猜测都是错的?”想来想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捅了捅他的腰间,把他吓了一大跳,转首一瞧,一张老脸从暗处现了出来,正是那老刘头。 第十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低声道:“您老怎么都是这么神神秘秘的,吓了我一跳。” 老刘头嘘了一声,低着头拉起阳有仪就走,行到一处僻静所在,放开了阳有仪的手,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我听有人说你们都死了?” 阳有仪苦笑道:“离死也差不远了。”当下将洞中情形原原本本说给了老刘头听。 老刘头听完之后自是吃惊不小,摸着他那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似是自言自语道:“原来那大祭师就藏在洞里,还有那五口棺材,现在这伙官兵就冲着它们来的,问题可越来越复杂了,这官兵不好好上阵杀敌,跑来这穷山僻壤抢棺材?” 阳有仪笑道:“我估摸着官兵里有人对这血棺甚感兴趣,至于什么目的我还不大清楚,一切要等我见了那盐商才能猜测出个大概。” 老刘头急道:“那可得赶早啊,要是让那些官兵抢了先机,事情可就不大妙了,这五具尸兵一旦出世,可就说不准要出什么大事了。” 阳有仪沉声道:“那洞里的水中守护怨灵甚是厉害,官兵想进去只怕不易,而且就算闯过怨灵这关,没有运输工具他们也拿不出那些沉重无比的血棺。” 老刘头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接着问道:“那你打算几时进城去见那关押在州狱里的盐商?” 阳有仪道:“肯定想越快越好,不过还得等计千总这边的事情了了才能去,州衙大狱防备森严,没他的帮忙咱们根本进不去。” 老刘头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如今只能等,等计天岳是死是活?” 阳有仪嗯的应了声,望着黑沉沉的洞道良久方一字一顿道:“若是等来坏消息,也只得硬闯州衙大狱强抢盐商了。” 戌时,东街酒馆,二楼雅间。 张管带与计天岳等一干人在推杯置盏觥筹交错中已是喝得一塌糊涂之极,伏在桌上自顾伊伊呀呀唱着小调,那费胖子醉得更是不轻,整个人都趴到桌下去了。 酒桌上仍然勉力保持清醒的还有四人,计天岳和安然自不用说,计天岳酒量甚大,素来千杯不醉。安然油奸巨滑,三杯里就喝一杯,一杯里只喝一口,不醉也是自然。安然身侧坐着个长得一脸英气,相貌甚是俊朗的年轻人,此时也是喝得双颊通红,眼神迷离,但仍然是醉而不倒,似醉非醉之间。计天岳身旁还有个身材甚为矮小的光头小老汉,坐在椅子上也只露出了他的半个脑袋,若不是他面上长有三绺白须,还真和孩童一般无二,身材虽小,酒量却大,一味吆喝着和计天岳斗酒,喝得也是干脆,头一抬,一碗酒就见底了。 四人又喝了一阵,那安然举杯道:“计大人此次能够成功脱困,死里逃生,而且还带回了极其重要的物事,实在是福大命大之极。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兄弟在这里先预祝计大人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官运亨通,来,咱把此酒干了。” 计天岳也不和他相碰,自顾拿起碗仰首一饮而尽,放下碗淡淡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托安大人的福,若不是有安大人你的指点,我计某人何德何能能领到如此大的功劳?若论功行赏,当数安大人你功劳最大。” 安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咳了几声掩饰其窘态,将杯中之酒浅尝了一口,干笑道:“计大人说笑了,兄弟我哪有什么功劳可言,也不过是跑跑龙套罢了。” 计天岳装做吃惊的样子道:“安大人太过谦了吧?若你都是跑龙套的,那我等众人还不就是台上的几枝旗子而已。” 那小老汉尖声尖气接道:“那是,全军上下谁还不知道你安大人的斤两?那是一出场就震天响的人物,跑龙套?也总比我们这些扛旗子的人强上许多吧?” 安然哎的一声,连连摇头笑道:“计大人罗大人,你们两位莫要再取笑兄弟我了,兄弟真的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来,来,咱们喝酒喝酒!”话毕举杯张口就要喝下,他身侧的那年轻人用手压住他的酒杯,瞪着双醉眼大着舌头道:“安安大人,你……你说清清楚,这杯又…又是什么说头。” 安然让开他压住酒杯的手,皱眉道:“风大人,你已经醉了,这杯没什么说头,不用你喝,我自个儿喝,我自个儿喝还不行么?” 那年轻人一听之下呼得站了起来,手指着安然身子摇摇晃晃半响,醉眼迷离道:“谁谁说我我醉了?我我还清醒……”话没说完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头慢慢低垂下去,竟是真醉了。 安然站起作势欲扶,见那年轻人已然睡熟,又坐了下来,对着两人摇头苦笑道:“这年轻人啊,都说醉了还偏要逞能,这不,倒了!” 计天岳歪着头斜眼盯着他道:“这醉也没什么不好,喝得下睡得香,说明人家没做亏心事,若是象某些人一般,喝不敢喝睡不敢睡的,活得有多累啊,安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安然一愣,心知计天岳是在拐着弯骂他,面上却还是笑颜依旧,依次斟满了酒后点头道:“计大人说得极是,就是这个理。” 计天岳笑笑,举碗对安然道:“安大人,看来你也很明白啊,来,咱俩干了。”话毕酒空,干脆得很。 他盯着安然将杯中之物悉数入肚后,笑道:“安大人,计某人倒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请教?” 第十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安然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但转瞬而逝,边斟酒边道:“计大人客气了,但问无妨。” 计天岳拿起一只空杯在手里把玩着,良久方道:“安大人,此次进洞,拿来了这前明的兵符,你说我们这大清建朝都几百来年了,要着前明的兵符有什么鸟用?怎的?我见安大人似乎对这兵符很感兴趣啊,很值钱?” 那姓罗的小老汉面上甚是鄙夷道:“值个屁钱,那腰牌我也看过,不就一土司妇人的统兵信物罢了,放在如今,也就一废铜烂铁,扔在大街上只怕都没人拣。” 安然随声附和道:“罗大人说得甚是,兄弟我心中也觉得纳闷,你说我堂堂大清王朝雄兵百万,要这前明的兵符有什么用?只不过这都是上头的意思,兄弟我职微官卑,其中的原由那也是不敢过问的。” “哦?”计天岳瞧着手中的酒杯,淡道:“是么?” 安然正要答话,只见那张大人停止了哼唱,醉醺醺的站起来道:“诸位大人,看样子也喝得差不多了,本官不胜酒力,这就……散了吧?”言罢歪歪倒倒就往外行。 安然见状赶忙抢上前去,双手扶住,嘴里道:“大人大人,行慢点,卑职送您回去。” 张大人醉眼一瞧,嘿嘿笑道:“甚好甚好!”又转回头对计天岳道:“计计大人,你们喝喝喝好,本官这就就先行告退了。” 计天岳和那小老头恭送他们两人下了楼出了门后,眼瞅着那些亲兵护送着他俩上马行得远了,这才返身回到雅间里,那小老头用嘴努了努地上,道:“这两人加起来起码得有五百来斤,我身小力弱,计大人,你一人吃不吃得消?” 计天岳寻了个椅子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对楼下高声喊道:“伙计,再拿两坛酒来。”小老头不明所以,有些发愣的瞧着他,计天岳拍拍旁边的椅子,道:“罗大人,坐啊!难得出来一趟,就要喝个尽兴,这两人嘛?咱哥俩喝到早上估摸着他们也该醒了。” 阳有仪再见到计天岳时已是次日的午时,计天岳喝了一宿的酒,一身的酒气,双眼通红,神情略为疲惫。阳有仪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计天岳摇摇头道:“没事,你猜得没错,我把腰牌呈给管带大人的时候,他和安然两个人的样子都极为高兴,自然也就没降我的罪,不过也没提什么劳什子奖赏的事情,应该算是个无功无过吧。” 阳有仪点头笑道:“那样甚好。” 计天岳给他递过一个大大鼓鼓的包袱,阳有仪用手接过,只觉沉甸甸的,不解道:“是什么?” 计天岳答道:“我想,你到州府的话,应该会需要到这些的。里边有一些换洗的衣物,你身材和我差不多,穿着应该无碍。还有两套百夫长的军服,一套护身的战甲,以备不测之时能有个用场。另外还有一张可以自由出入州衙大狱的官谍,昨夜里将罗矮子灌迷糊了骗到手的。”说到这不禁得意的笑了笑。 阳有仪大喜,赞道:“计兄弟,你好快的手段,我估摸着没十天半月你办不下来,料不到一夜时间你都全弄齐了。” 计天岳呵呵笑道:“也刚好赶上昨夜里就我和罗矮子两人斗酒,他乃正五品州府同知,办张监狱的出入官凭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把他弄趴下了,官凭也就到手了,哈哈!”又想起什么似的伸右手在怀里一阵乱掏,摸出张皱巴巴的纸片来,递给阳有仪道:“兄弟,委屈你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我计家营里的一名百夫长,叫陆元,他前段不是死在洞里怨灵的口中了嘛,这地方交通不便,消息闭塞,何况我们这些人又不得随意外出,所以州府那边还没收到他阵亡的文书,这是他的身份凭证,你用这个身份和那张衙狱官凭,出入监狱是没多大问题了。” 阳有仪接过纸片,放入怀中收好,问道:“我怎么出去?” 计天岳道:“今夜会有一批公文往州里送,前去送文的正好是我计家营的伙计,你和他一起出洞,一般送文的都是两人出行,不会引起怀疑的。” 阳有仪压低声音道:“嘿嘿!不瞒兄弟你,我还有一个伙伴,我也要带着他一块出去。” 计天岳大惊,道:“还有一人?”低头沉吟半刻,咬了咬牙道:“也无妨,我亲自带你们出去。” 阳有仪有些为难道:“兄弟,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件事。” 计天岳笑道:“尽管开口,只要兄弟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阳有仪道:“我家里有个师弟,伤重未愈,腿脚还不大灵便多少,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这次去得匆忙,估计是不能回去言语一声了,从这里到州府,路途遥远,若事情办得顺,十天半月我也就回来了,若是不顺,待上一月两月也说个没准。若兄弟你有时间,尽量去瞧他一眼,告诉他声,免得让他记挂。”当下将家中的地址方位详细告诉了计天岳。 计天岳用心记下了地址,道:“阳兄弟,你尽管放心,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定办到就是。” 第十一章 灭门屠戮(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身上的伤也好得快七七八八了,能跑能跳,只是还不能用大力,所以每日里也不敢行远门,只是在镇里瞎转悠,闷得慌了就去找岑掌柜喝点小酒,旁人看起来两人关系是铁得不得了,就差没结拜成异姓兄弟了。 他表面看起来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逍遥自在得很,其实内心却堵得慌。师父和二师兄在外了无音信,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大师兄和老刘头说去查探黑衣人的情况,结果也是一去不复返。虽然前些日子有个黑面大汉自称是大师兄的好朋友来探望过他,也说大师兄已经去了州府。可这一晃都一月要过去了,大师兄和老刘头影子都没见着,按理说他们也早该回来了,这不得不令他担忧万分,若不是现在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他早上州府寻人去了。 这一日又是闲得实在发慌,便出门往粮铺走,想寻那岑掌柜聚聚解些闷。刚行到镇中十字路口处,便见一全身粘满血污的胖子跌跌撞撞朝他奔来,还没待他瞧个明白,那人已一头与他撞个正着,抱住他咿咿呀呀半天就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凌云霄忽然被这么一个血人抱住,着实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定睛一瞧,那血人正是岑掌柜。 岑掌柜周身上下全被血污染红了,瘫软在凌云霄怀里瑟瑟发抖,双眼痴呆,嘴里开开合合却是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似是已受了极大的惊吓。凌云霄不知岑掌柜到底伤势如何,想拖着岑掌柜往药铺走,可岑掌柜此时如同无魂之人,又哪里行得半步?要扛起他走,凌云霄虽说外伤好了七八分,但内元仍在休养期,出不了大力,何况岑掌柜一身肥肉,别说凌云霄现在是带伤之人,就算身上无伤,只怕也是无能为力。 凌云霄无计可施,只盼路人能搭把手帮个忙,可他人一见岑掌柜满身血污如同血人一般,要么匆匆避过继续赶路,要么躲得远远的驻足观望,哪有人敢上前帮忙?只急得凌云霄扶着岑掌柜跺足骂街:“你们这群混账王八蛋,我操你们家祖宗十八代,平日里去米店买粮把掌柜哄得跟亲爹亲娘似的,现在见人出事了个个躲得跟耗子似的,帮个忙要你们的命啊?改天等他养好伤了老子叫他关门不卖粮了,让你们这群孙子都喝西北风去。”他不骂还好,一骂连旁边观望的人都低着头飞也似的逃开了,转眼之间,诺大个十字街口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凌云霄无奈之下,只得咬紧牙关半拖半拉着岑掌柜艰难地朝药铺行去。才行了几步,便听东边隐隐传来众人的呼喊之声:“失火了失火了,大伙儿快去救火……”凌云霄循声朝东面望去,只见远处浓烟滚滚,直冲天际,辨其方位,应是地处东郊的岑家宅院。 凌云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瞧岑掌柜如今这样,再到岑宅起火,看来岑家是有大事发生了。”心里好奇心大起,想前去瞧瞧,可一望见岑掌柜这个惨样,心中又大是不忍,忖道:“岑家出事,关我何事?这胖子与我私交甚好,可不能见死不救。”当下一咬牙,拖着岑掌柜一步一挨的继续往药铺走去。岑掌柜身子极重,凌云霄又是半残之人,这一路去当真是辛苦之极,踉踉跄跄总算行到药店门口,凌云霄不待休息,高声往里喊道:“快出来人,有人要死了,救命啊!”药店里闻声行出一伙计,见状大惊,忙招呼了另一个伙计,两人抢步上前替下凌云霄,将岑掌柜扶到里边去了。 凌云霄只觉肩上一轻,浑身乏力之至,双脚一软,一屁股就瘫坐到了地上。休息良久,待气力恢复了五六分,便起身往药店里走,才至门口,一伙计匆匆跑出来道:“这位先生,请随我到后院,我家掌柜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随那伙计赶到后院一厢房内,只见岑掌柜全身衣物尽除,血污早就清洗干净,正躺在床上直哼哼。床前立一白发老者,正专注的给他伤患之处涂抹着药物,凌云霄不敢打扰,静立在一旁等候。 那老者上药完毕,帮岑掌柜将被褥盖好,转回身来瞧见凌云霄,笑问道:“这位先生可是伤者家属?” 凌云霄忙作揖道:“晚辈是他的一位朋友,与他在街上相遇赶忙就送这来了,不知道他伤势严不严重?” 老者道:“无碍无碍,只是擦破点皮,老夫已给他上了药,过几日就没事了,不过你的这位朋友好似是受了严重的惊吓。”言中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接道:“这儿病得不轻,此乃心病,老夫也就无能为力了。” 凌云霄赶忙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塞给那老者道:“有劳先生费心了,这是一些药资,您老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回去要些来。” 那老者又把银子退回到凌云霄手上,笑道:“多了多了,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本不算什么大伤大病,老夫只不过是帮他清洗下血迹罢了,怎敢收取药费?” 凌云霄为难道:“老先生,你瞧我这位朋友目前这状况,我又是带伤之身,实在拿他不动。要不,这些钱算是我给您的车资,您老能不能叫上店里一两个伙计帮着我送他回去?”言罢又将银子塞给了那老者。 两人又是互相推让一番,老者终拗不过他,只好收下道:“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至于先生所托之事也非什么难事,我这就叫伙计给你套车去,另外再给你开几剂清神补脑的药方,煎熬着给他服下压压惊,虽没多大用处,但也只能如此了,至于他能不能复原就得看他的造化了。”当下吩咐了两个伙计出去套好了车,给岑掌柜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抬到车上,又给了凌云霄配了几大包草药,凌云霄称了谢,领着那车就朝自家行去。 凌云霄将岑掌柜在自家安置好后,看着他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声。料想也应该无事,就行出门来朝岑家宅子奔去。奔行至东街郊外,远远瞧见那岑家宅子所在,不由大抽了口凉气,只见院宅处漫天大火兀自烧个没停,没到近处就感觉到那刺灼的热气阵阵扑面而来,虽然不停有人提着锅桶瓢盆冲上前去浇水,可火势极大,哪还能灭得住。 凌云霄站在远处静立观望,瞧着那冲天的火势,心惊不止,暗道:“这岑家大院怎么无缘无故就起了火了?岑掌柜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除了岑掌柜外,他家里还逃出什么人没有?”思索着这些问题直到天色将黑,院中器物也烧得差不多了,火势渐渐减弱,他才转身行了回来。 回到家中,才一打开房门就见岑掌柜整个人缩到被褥中,屁股翘得老高,正自颤抖个不停,瓮声瓮气连连叫着:“血……血……杀人……血。” 凌云霄一把掀开被褥,岑掌柜怪叫一声,忙忙缩到床里边去,不停磕头作揖嘴里叫道:“好汉饶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凌云霄摇摇头,苦笑道:“胖子,看着我,我是你凌兄弟啊!谁要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就要上床拉他,岑掌柜惧得又是惊叫一声,从床上猛的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凌云霄就想朝床下跑去,凌云霄无奈之下只得对着他颈后的天柱穴猛击一掌,岑掌柜一声不吭软软的瘫了下来。 凌云霄把他身子摆正,替他盖好了被褥,歉疚道:“对不起了胖子。” 一连几日,凌云霄熬药喂食,宽言慰藉那是尽心尽力照料着岑掌柜,岑掌柜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精神状态也是大有起色,凌云霄看在眼里,是喜上心头。到了第七日清晨,凌云霄正蹲在院子中一小火炉旁给岑掌柜熬药,岑掌柜是一脸苍白的慢慢行到他身后,虚弱细声道:“凌小哥。” 凌云霄回头一瞧,站起大喜道:“哎哟!我的亲大爷啊,你总算醒神过来了,我可是累得快趴下了。” 岑掌柜勉强笑笑,道:“这几日,麻烦小哥了,我……”声音梗塞,嘴唇微微颤抖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凌云霄一只手搭到他肩上道:“咱俩谁跟谁啊,甭和我客气,快回去躺下,多休养身子,我熬好了药就给你端去。” 岑掌柜唯唯诺诺应了,躬着身子慢慢转回了房中。凌云霄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感到一阵心酸,心忖:“几日前本还是粮店中的大掌柜,虽不说是帝王将相王公贵族,但在此镇也算得上是叫得出号的人物,几日后竟落得个一文不名,而且处于担惊受怕之中,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这两般光景一个天一个地落差也实在太大了,不知他还能不能承受得住,唉!”一念及此,凌云霄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熬好了药,凌云霄端了去给岑掌柜,看着他喝尽后,笑道:“你精神好多了,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了,是不是我找些酒来咱俩喝喝?奶奶的,也好些日子没喝酒了,肚里的酒虫怕已是渴死了。”他本是开玩笑,想调合下气氛,不料岑掌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就在身上乱摸。 凌云霄奇道:“你找甚?” 岑掌柜道:“找钱,没钱如何买酒?” 凌云霄站起道:“没事,你若真想喝,我这就买去。” 凌云霄刚把酒拿回来,岑掌柜不言不语,抓起就喝。凌云霄知道这几日他心里压抑太重恐惧太深,能喝酒也算是心情释放的一种表现吧,当下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两人这顿酒那是一阵狂饮。无菜无话一味牛饮,此种喝法想不醉都难,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两人都已是七八分醉意。烈酒入肚,酒意上头,岑掌柜想到伤心处,悲从心起哇的一声哭将出来,这一哭是哭得眼泪横飞,鼻涕齐流,悲凄之极。凌云霄不知如何相劝,只得由他,自己低头自顾喝着闷酒。 第十一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岑掌柜哭了良久,突地止住,哽咽着问道:“凌小哥,你可去过岑家大院?”凌云霄不应,点头已是默认。岑掌柜急道:“可曾见到我东家和夫人?” 凌云霄摇头道:“我没进去,远远瞧着,岑家大院早就被一把火给烧光了,这几日又一直忙着照顾你,没时间出去打探消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活得下来?” 岑掌柜叹了口气,拿起酒坛子又是一通乱喝,放下酒坛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凌云霄不语,只把凌云霄盯着心中有些发毛。 “那些天杀的,我岑家有哪些事做得不对了?竟对我们下此辣手,就算生意上有万般不对,也用不着赶尽杀绝吧?你们迟早会得到报应的,你们都要被天雷轰顶,你们都不得好死!”岑掌柜突然嘶声裂肺的大喊道,凌云霄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吓了一大跳,一口酒呛到喉里,干咳连连。 岑掌柜又大喊大骂了一通,情绪也慢慢平缓了下来,睁着血红的双眼瞪着凌云霄道:“凌小哥,求你一事,务必你要答应才是。”言罢放下酒坛,竟然对着凌云霄磕拜起来。 凌云霄赶忙伸出双手扶住,嘴里急道:“有事好说,你我不是外人,何必如此见外,你先起来再说,如此这般我实在受不起,受不起啊!” 岑掌柜跪在地上抬头望着他道:“答不答应就凌小哥一句话,你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凌云霄无奈道:“我答应你便是,你快起来说话。” 岑掌柜面上闪过一丝喜色,忙忙起身坐了下来,道:“我要凌小哥帮我岑家上下百多口人的性命讨回个公道,我岑福荣无能,不能帮他们报仇了,如今只能求助小哥你了,我知道小哥是个能人,一定能办得到的。” 凌云霄稍一迟疑道:“这个……。”岑掌柜又要伏地跪倒,凌云霄急道:“哎哎哎!我说过答应就是答应了,放心吧,这事我管定了,不过我要你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与我听,不然让我无头无脑的,上哪给你找人去?” 岑掌柜又猛灌了一口酒,定了定神,思绪又飞回到七日之前,那个令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悲怆凄惨之日。 用过午膳,岑竟乾携夫人按着往常习惯会到后花园走上一走。岑掌柜则到账书房中去取些账簿,准备拿到店里里过目核查一番,正整理相关的账簿时,却听外边传来阵阵惨呼之声,正要出门去看,账房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跌闯了进来,岑掌柜大惊之下一瞧此人,正是院中的家丁。那人冲进来后立足不稳翻到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嘶声道:“管家,不好了,快快去禀告老爷,家家家里来歹人了……”话没说完已是痛晕了过去。 “歹人?”岑掌柜惊疑不定,这大白日的竟有强盗公然上门行凶?只听前院传来的惨呼声越来越近,脚步纷杂,似是朝这边来了。岑掌柜不敢久留,出了门就朝后院奔去。 才到后院门口,却见岑竟乾夫妇也闻声奔了过来,想看个究竟。一见着岑掌柜,夫人惶声问道:“福荣,前边出了什么事了?” 岑掌柜拖住二人就往院里走,急道:“听人来报,是家里来了歹人了,咱们快寻个地方避避,他们寻不到人抢了些物事也就走了。” 岑竟乾怒道:“怕甚么?着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竟然胆敢公然上门打家劫舍,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找人报官去。”言罢抬脚就往外走。 岑掌柜赶忙拖住他大急道:“我说东家主哎!这歹人来势汹汹,你这往前边去还不给撞个正着了?要报官也得从后边走啊。再说了,从这到县府衙门起码有百里之地,来回最快也得几日,到时歹人早跑散了,东家主,听我一句劝,咱还是先逃命要紧。” 岑氏也在一旁相劝,岑竟乾一想之下也觉得岑掌柜说得是理,但又隐隐觉得这光天化日之下家里竟然来了强盗?这未免有些情理不通吧?南坡镇虽说地处南疆边陲,消息闭塞,但民风淳朴,居住着的俱是些本份人家,从没听闻过周边地区出过什么强盗山贼呀?是不是应该出去探探风声再行计较。正自迟疑间,只听前边喊杀声惨呼声又是近了不少,看来这伙歹人真是心狠手辣之极,当下不再言语,拉着夫人跟着岑掌柜急急奔进后院,绕过一座鱼池,再穿过一片假山石林,眼瞧着那通外的小门近在咫尺。 三人大喜,朝那小门急奔过去,忽闻头顶传来阴测测的一声道:“岑老板,你拖家带口的这是要去哪啊?”三人闻声色变,赶紧抬头朝发声处一瞧,只见身侧假山顶上蹲着一蒙面黑衣人,居高临下盯着他们,露在外边的双眼充满了讥讽之意。 第十一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岑掌柜虽是心中惊惧得要命,但此时竟是张开双手拦在岑竟乾夫妇身前,嘴里道:“东家主,夫人,你们俩快走,我来阻住这歹人。” 那人拍掌笑道:“好,好,好得很,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冲你这份忠心,我饶你不死。”言毕站起身来。 岑掌柜转身猛一推岑竟乾两人道:“快走!”自己朝那人迎了过去,不料那人只是站起来而已,却再也没任何动作。 岑竟乾夫妇刚待起步,只见眼前一花,那门前已站立着一人,身材矮小,似个孩童一般。他们两人以为对方只是个孩童,哪里惧他。岑竟乾拉着夫人奔到近前伸手就推,口里喝道:“让开!”不料触手竟似磐石一般,纹丝不动。岑竟乾心中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两人已双双飞离了地面,往后直摔到两丈开外,应都没应就痛晕了过去。 岑掌柜大骇之下,忙忙赶到两人身前,只见两人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用手探了探岑竟乾鼻息,见气息畅顺,便知无碍。再看岑氏,不禁大惊失色,岑氏后脑已渗出一大摊子血来,岑掌柜忙用手扶起,见她已是气若游丝,岑掌柜大急,一把抱起岑氏就要跑去寻医。才跑出几步,岑氏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头也松垂了下来,眼瞧着是不活了。 身后传来一人尖声尖气道:“真不禁摔,就轻轻这么一下就没得玩了。” 岑掌柜转身朝那人怒目瞪视,正是那身材矮小之人。岑掌柜将岑氏尸身轻轻放于地上,急怒攻心之下,也不顾自身安危,大喊一声握拳就朝那人冲去,那人轻笑一声,也不见有何动作,一下子就跃到岑掌柜面前。岑掌柜收势不住,就往那人身上撞去,那人跃起突伸右手呯得就在岑掌柜鼻子上捶了一拳,岑掌柜只觉得面上一阵酸酸痛痛的感觉袭来,鼻血长流中身子已经朝后飞了出去,撞到假山石上落下地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人道:“老安,此人杀不杀?” 一人接道:“留他一命,这年头这么忠心的奴才还当真少见,我既然说不杀他就不杀他吧。”岑掌柜头一歪神智尽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昏迷中醒转过来,捂着头坐起身来,眼前空空如也,除了地上留有一滩血之外,再也别无他物,心中又惊又惧,思道:“恐怕东家主夫妇两人早被歹人毁尸灭迹了吧?”岑掌柜拼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着朝外就走,此时他也不再心存畏惧了,东家已死,他也活着没什么盼头了,现只望能有人来给他补上一刀了个痛快。 出到前院,只见满目凄惨至极的景象,到处沾满红红的血迹,地上死人堆堆。一群黑衣人正抬着尸体往正堂里搬,院墙处还围站着许多手持火把的黑衣人,但似乎却对他这个突然冒出的胖子不以为意,连瞧都不瞧上一眼。岑掌柜脑子一片空白,眼神空洞,在满地尸体血污中磕磕碰碰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岑掌柜无思无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出岑家宅院,一步一晃地朝镇上走去。 第十一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待他说完,久久不语。 岑掌柜见他如此,只道他怕了,忙道:“凌小哥,我只是个寻常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要谈报仇,只怕百年千年也是无望了,若小哥你也不帮忙的话,我……” 凌云霄制止他道:“放心,此事我肯定得管,而且是谁干的我心里也已经有数,只是如今我伤病未曾全愈,若是冒然寻去,只怕除了多增一条人命外以事无补,我瞧着,此事还得缓上一缓。”岑掌柜见他如此一说,知也是事实,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叹了一声。 凌云霄知他报仇心切,心情愁苦之极,宽言慰藉道:“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三月之内,必给你个交待。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好身体,心态要放宽些,别再憋出病来才成。” 岑掌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那就劳烦小哥了。”凌云霄笑笑,举坛示意,两人又是一顿猛灌,不多时,酒已见底人已醉。 次日清晨,凌云霄早早就起了床,见岑掌柜仍自沉醉不醒,便蹑手蹑脚出了门,往岑家宅院奔去。才出了街口,远远便瞧见一乱发汉子一动不动呆立在岑家宅院的废墟之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凌云霄奔到近前,那汉子转头瞧来,凌云霄瞧得分明,正是那自称是大师兄朋友的黑脸汉子。那汉子一见是他,也不由一愣,继而笑道:“小兄弟,身子好得利索了吧?” 凌云霄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从下边爬了上来,站到他身旁,问道:“你来这作甚?” 那汉子不应,转过头去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呼出一口气,反问道:“那你又来作甚?” 凌云霄贼嘻嘻道:“此家主原先是镇中首富,宝贝甚多,如今他的住所被人一把火烧光了,我是来瞧瞧还能寻到什么好处不?”言罢佯装着东瞧瞧西翻翻的搜寻起来。 那汉子冷冷道:“就算有宝贝,只怕也给烧坏了,阳有仪的师弟我瞧也不是个笨人,这点不会不知道吧?” 凌云霄给他瞧破了心事,嘿嘿干笑道:“不错,我不是来捞甚好处的,我只是来寻人的。” 汉子奇道:“这火烧了一天一夜,都烧成这个样子,岂还有人给你寻着?” 凌云霄望着四周的残垣断壁紧锁眉头道:“事在人为吧,至少生要见人,死也得见尸嘛!” 那汉子不语,凌云霄走到他面前,道:“你总不是也来寻宝的吧?” 汉子冷眼盯着他半响,缓缓道:“山雨欲来风满楼!”转身慢慢行下废墟,头也不回径直走远了,留下凌云霄反复念叨着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语,满腹疑惑的站在废墟之上瞧着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口处。 计天岳慢慢行走在大街之上,也是满心愤慨和不解,这安然到底在捣什么鬼?身为官家,不保一方平安还罢了,竟然做起杀人放火的勾当,和匪无异。他大白日的袭击岑宅,将里边大小诸人杀得是干干净净,搞得现今民心恐慌不已,店铺关门,行人罕绝。昨夜听营中兄弟说起此事,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只道是旁人胡说罢了,今晨若不是亲眼所见那片废墟,还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官家下得手,如此狠辣绝情。 “难道我大清朝真的气数已尽?”计天岳不敢再想。 凌云霄在废墟上寻摸了大半早,终是一无所获,这废墟残垣连延百丈有余,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寻出几具人体残骸来,难如登天。当下只得作罢,心中想起早晨所见的那怪人,不禁思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从他的话语里好似知道些内情,山雨欲来风满楼?难道暗示着此地将有大事要发生?这岑家宅院被屠只是一个开端?这群黑衣人先是抢尸后是灭门,到底想要干什么?大师兄啊大师兄,你怎的去了如此之久还不回来,若是大师兄在,恐怕早寻上门去打个痛快了吧?”乱七八糟的思来想去,头脑已乱成一团。 第十二章 州衙大狱(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和老刘头这一路行得甚是辛苦之极,此时正值雨季,暴雨连连,到处山洪不止,河水暴涨,桥断路毁。许多地方根本就已经无路无迹,只得东绕西拐寻道而行,几百里的路程他们竟走了千里不止,是以用了整整一月有余才到了州府所在。 到了州府,先寻了家客店住了下来,胡乱点些东西填饱了肚子。两人出门沿着各条街道溜达起来,熟悉下州城环境趁便想寻那监狱的所在。可两人都是头次进城,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闯,倒是见着了州府衙门,可监狱在哪却是遍寻不着。 两人心有不甘,又沿着来路重新寻找起来,行来行去整个城区都逛了三四回了,满眼瞧去,房子楼层是叠叠嶂嶂一栋挨着一栋,可就是没瞅见哪家样子似个监狱。一望天色已是残阳西沉将黑未黑,两人暗暗心焦,老刘头不由叹口气道:“算了!先回去吧,估计这大狱不在城内,咱两明日起早些,出城外瞧瞧。”阳有仪心知这么找下去只怕寻到天亮也没个影子,无奈之下也只得同意。 回到店里,两人寻了张靠里的桌子,点了几样下酒菜,又叫来五斤白干,对斟互饮起来。正吃喝得香中,只见店门外风风火火闯入四名官差打扮的汉子,后心上书着个大大的衙字,应是本地州府的衙役。四人一进来便占了张桌,大呼小叫使唤起店中伙计来,七嘴八舌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名,然后又叫了四坛老酒。那伙计虽然嘴上应了,可脚步却是不动,其中一个瘦高个的衙役见状怒道:“你这伙计,怎的不去张罗?难不成还不做生意了?” 那伙计小心翼翼道:“我说张爷,你也先把头几次的帐结了吧?您都赊了好多次了,再这么吃下去小店非得关门不可了。” 这伙计话刚说完,其中一个衙役逗笑道:“张猴子,瞧你这付身板,想不到那么能吃,都要吃穷人家了。”话毕和另外两个衙役一起哈哈笑了起来,瘦衙役面上一红,有些发窘道:“去去去!你们也没见着少吃到哪去?”转头对那伙计喝道:“怎么?还怕我赖账不成?我不是说了吗?月底清算,这不?还没到月底呢?快去快去,尽管端上就是,总之一个子也少不了你的。” 那伙计苦着脸道:“张爷,小的可做不了主,掌柜的都吩咐过了,打今儿起,只要你张爷一个子儿不付,就一滴酒都没,要不?你去和掌柜的说说?” 瘦衙役啪的一声拍桌厉声道:“你怎地如此多废话?叫你去你就快去,月底一块清算,爷身为公门中人,还怕跑了不成?” 那伙计陪笑道:“倒不是怕张爷你跑了,只是怕张爷到时还是不还怎么办?爷你是官,咱们平头老百姓的,你要是真的不还,谁也不敢去催帐是不是?”这伙计言外之意很是明白,你要是不清完帐,对不起咯,酒菜今日恕不招待。 瘦衙役火从心起,站了起来快步冲到那伙计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我瞧你这小子是不是皮痒痒了?要不给爷练练?” 伙计吓得脸都青白了,急急摆手道:“张爷张爷,你可不能冲着我来,这都是掌柜吩咐下来的,我们这些做跑堂子的哪做得了主啊,你要找,就找掌柜的说去啊!” 瘦衙役呸了那伙计一脸碎星唾液,骂道:“你个奴才,别以为我不敢找那郑麻子?先揍你这小子一顿,再寻他去。”说着举手就要朝那伙计脸上搧去,忽觉手一紧,已被一人抓住,气力之大,竟是挣脱不了,那掌自然也是打不下去了,那伙计趁机一扭身挣脱开来,一溜烟跑到后堂中躲避去了。 瘦衙役当下转头一瞧,只见抓他手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魁梧汉子,喝道:“你这贼汉子,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另外三人见势不妙,赶忙持刃围了上来。那汉子笑眯眯的松开了手,抱拳道:“这位小哥莫气,你怎么能和那伙计一般见识?若是诸位兄弟不介意的话,今儿这酒算我的,怎么样?” 那瘦衙役一听不是寻事的,而且还是个可以白吃白喝的主,面上缓和了下来,但嘴里仍骂骂咧咧道:“那小子若不逃得快我非抽死他不可,什么玩意?” 那汉子笑道:“也别难为人家了,不过就是跑堂的嘛,也真不好做主,消消气,喝酒是乐子,可别是来寻气的。”瘦衙役哼的一声,也不言语了。 第十二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汉子把他们几人引到自己桌席旁,那几人见席上仍坐着个枯瘦老汉,双眼翻天,对他们是不理不睬,不免有些惊疑。瘦衙役有些迟疑道:“这……?” 那汉子赶忙笑道:“哦!这是鄙人的一位长辈,素来脾气古怪,不大爱搭理人,我等不必理会他就是了,各位兄弟尽管点菜吃酒,无需客气,管够。”那几人听这汉子如此一说,皆喜得眉开眼笑,哪顾其他,坐下也不客气,自行持碗拾筷就大吃大喝起来。 不消说,这老汉和那汉子正是老刘头和阳有仪,自打那几个衙役一进来,他们两人就心中有了计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这几个衙役,还愁找不到监狱? 酒过三巡,那几个衙役已是有些醉意,瘦衙役拍着胸脯道:“我叫张无垠,咱哥几个在这镇安州城内也算是叫得起号的人物,日后兄弟你有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咱哥几个就是,一定帮你摆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阳有仪道:“哎,说这话就太见外了,能认识几位兄弟当真是荣幸之至,不就区区一顿酒饭么?莫说这一顿,只要几位兄弟看得起,吃多少顿都没关系。” 那几名衙役一听这话皆双眼放光,一人大着舌头道:“此此此话当当真?” 阳有仪也拍着胸脯道:“当然是真,初到镇安州城就认识了你们这几位兄弟,岂能拿假话诳你们做耍?” 瘦衙役拍着阳有仪的肩膀一嘴酒气道:“兄弟,你够意思,还没请教?” 阳有仪笑道:“兄弟我姓陆,其实说起来呢,我和你等四人吃得也是同一碗饭,只不过混的道不同罢了。” 瘦衙役一愣,惊疑道:“兄弟也是公家人?不知是在哪州哪县任职?” 阳有仪轻轻一笑,从怀里取出那张官凭,递给瘦衙役,那瘦衙役接过一瞧,立马神色大变,酒意立醒,忙忙拉起另外几人往下就跪,极为惶恐道:“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胆敢烦扰大人,实在是罪该万死之极,望大人恕罪恕罪!”衙役无官无品,本就是小卒,而百夫乃堂堂从六品职位,虽说也是个不入流的小官,但比起衙役来又要高上许多,难怪他们无不惊恐万状。 阳有仪伸手扶起他们,笑道:“哎!怎么又变得生分了?不是说好是兄弟的么?兄弟就不要如此多礼了。” 四人低首连称道:“不敢不敢!” 阳有仪硬扯着他们又坐回座上,举杯道:“来来来,我们继续!”四人畏畏缩缩,哪还敢再喝。阳有仪眼珠子一瞪,不怒自威,四人一阵哆嗦,忙忙举杯陪笑着喝了下去,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阳有仪瞪着他们把酒全喝光了,猛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来,来,再来。”起身就帮他们斟酒。 那四人哪敢让他斟酒,忙忙也站了起来,瘦衙役颤声道:“大人,您就莫要再戏耍我们几个小的了,小的知错了,只盼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几个的狗命吧?” 阳有仪不理他们,自顾斟满了酒,笑道:“饶?我又没说要杀你们,何饶之有?我不但不杀你们,而且还有天大的好处让你们去做,当然,也算是我拜托你们帮忙办事吧!”四人不知他肚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以为说得是反话,心中忐忑不安,一时间竟不敢回答。 阳有仪笑容一收,冷冷道:“怎么?不想帮忙?”眼睛朝四人扫去。 四人心里一凛,急忙跪下,瘦衙役急道:“愿意愿意,大人只需言语一声,小的们火里去水里来,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就是,就是……就是拼了性命也得帮大人办妥当了。”另外三人随声附和不止。 阳有仪淡淡道:“没那么严重,你们都丢了性命了还怎么帮我办事?我所托之事不是要你们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的买卖,其实很简单,对你们来说是轻而易己的举手之劳罢了。”四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阳有仪道:“你们起来吧,起来说话,老跪着不嫌累得慌?”四人谢了站起身来,让在一旁俯首躬背听阳有仪说话。 阳有仪心知他们现在就算有九个胆也是不敢坐下喝酒了,是以也不再勉强,自己斟酒喝了一杯后,笑道:“我此次来州府是有军务在身的,这个是不能和你们明说,哦,先给你们看看这个。”又伸手从怀里取出那张监狱出入官谍,一一给他们四人过了目。 那瘦衙役似乎明白了点,小心陪笑着问道:“大人莫不是要去监狱里办事?” 阳有仪收好了官谍,闻言拍掌笑道:“正是正是!”瘦衙役不解道:“大人手里有这张出入官凭,进出大狱没有任何问题,这和小的有什么关系?” 阳有仪扰扰头不好意思道:“其实不敢相瞒几位,我这是第一次来州府公干,哪跟哪都不熟,别说这州府大狱了,我连撒泡尿都找不着坑,所以只有劳烦各位给带个路,指条明道,当然,不能让你等白帮忙,这几日的酒水我全包了。”他这么一说,反倒把那四人给逗乐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再那么拘束。 第十二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四人笑了会,瘦衙役道:“为大人做事,小的们是心甘情愿之极,哪还敢再要大人破费请咱们吃吃喝喝,应该是小的们孝敬大人才对。” 阳有仪“哦?”了一声,惊讶道:“你还有钱请我吃饭?”众人大笑起来,那瘦衙役不好意思嘿嘿干笑几声。 阳有仪等众人笑够了,起身正色道:“我瞧几位也吃好喝好了,该带我去寻那监狱了吧?” 四人大惊不约而同齐声叫道:“现在?” 阳有仪吓了一跳,有些茫然不解道:“怎么?不行?” 那瘦衙役面露难色道:“大人,倒不是我们不愿意去,为大人做事咱做小的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哪敢推三落四的?只是如今这大狱晚上已经基本没人敢去了,都荒废了些日子了。” 阳有仪奇道:“那是为何?” 瘦衙役神神秘秘道:“闹鬼了,白日倒没什么,一到夜里,可就恐怖之极了。”另三名衙役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闹鬼?”阳有仪皱了皱眉头,又坐了下来招呼他们道:“坐下坐下,说与我听听,是怎么一回事?”转头又向店里伙计高喊道:“小二,再来五斤白干。”一听说闹鬼,本在旁昏昏欲睡的老刘头双眼一睁,竟是来了精神。 几个衙役初时还不敢入座,阳有仪一拍桌子,佯装怒道:“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像个小女子一般,我叫你们坐就坐,推来让去的莫让我发火。”几人无奈,只得坐下,阳有仪给他们斟满了酒,道:“边喝边说,这鬼故事嘛,我还真是喜欢听。” 瘦衙役勉强笑了笑,道:“大人既然爱听,那小的斗胆说上一说,其实这些事情也非小的亲眼所见,是我一个兄弟在那州狱里做牢役,都是他说与我听的,说得不对不全之处,还望大人莫怪!” 阳有仪道:“无妨,你尽管道来便是。” 瘦衙役转头瞧了瞧他那干兄弟一眼,那几人都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瘦衙役咳了一声,道:“一月余前吧,也不知从何处转来了一名犯人,就关在州狱最里边的单号里,那些单号平时都是监押一些重犯的所在,他初进来时倒也不引人注意,俱都认为不过是个乱党分子罢了。可次日上边就下令除了每日三餐外,其他人等不得靠近他所处的那间单号,违禁者斩!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平日大伙也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重刑犯,可还没见过说看一眼就要被斩首的,这才觉得此人很不寻常,总之是神秘得很。” 阳有仪问道:“那人长什么摸样的?” 瘦衙役摇头道:“那小的可就不清楚了。”言罢转头问那几个衙役道:“你们晓得么?”那几人皆摇摇头表示不知。 阳有仪哦了一声,起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瘦衙役继续道:“后来就来了一个大人,每日都要来一次,都是到了夜里子时后才来,一来就支开随从单独进了那单号里,每次都在里边待上半个时辰左右,里边都是静悄悄的,牢役们又不敢上前,所以也不知道再干些什么。” 阳有仪又问道:“那位大人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手里持着根烟枪,走路躬着背的?” 瘦衙役惊道:“大人认识他?我那兄弟说的摸样正是和大人问的是一般样的。” 阳有仪喝了口酒,抓着酒杯不停的旋转着道:“认识,但不熟。”停了停又道:“也许很快就熟悉了,你继续说下去。” 瘦衙役道:“一连五日,那人再也不来了,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去哪了。自那人不来后,监狱里就怪事连连了。”说到这里,他面部抽筋了一下,抓起酒杯一仰而尽,道:“开始倒也没什么,就是那单号里每到子时就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响,那声响就像就像……”他皱着眉极力想找出适合形容那声响的词语来,半响苦笑道:“大人,抱歉得很,我那兄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声音,我凭空猜想那也是猜不出来的。” 阳有仪笑道:“你照说下去就成了,别管其他琐碎的事情。”瘦衙役嗯的声应了,道:“牢役们虽然觉得奇怪,但官令悬在头上,谁敢上前瞧个明白?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次日一早起来清点人数,就发觉少了三名狱犯。这年头,少就少了,要么半夜给人保出去了,要么自个儿逃走了,要么就被上头偷偷处决了,这类事常见得很,也是没人在意,只要隐着瞒着,上头不知道也就没事了。自打那以后,却是夜夜少三人,不多一人也不少一人,这就有些奇怪了。这失踪的人一多,再想瞒是瞒不住的,总得有个说法才行,有些牢役就子时过后偷偷进到监房藏着,想瞧个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到第二天早上,这些牢役不是失踪了就是得了失心疯,再问那些监房中的狱犯,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说睡熟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牢狱里的人是越来越少,有监犯也有值夜的牢役,闹得没人再敢守夜。牢役可以借故逃开,可就苦了那些关在牢笼里的犯人,逃又无处逃,闹也没处闹,只能乖乖等死。可说来也奇怪,一过了子时,牢中诸人都会昏昏欲睡过去,等到次日一早醒来,就会发现身边总要少上些人,可夜里发生何事,总是没人答得上来。这事闹大了,自然是包不住了,上头很快就知晓了,便把几个役头革了职,而后又派人来调查,结果来几个就少几个。上头也很是头疼,又寻不出其他办法来应对,如今城中驻军都调到外地去了,这里人手奇缺,实在是抽不出什么人来了,所以也就不再过问了,只是交待夜里不要在监狱中守夜就成,至于牢笼中那些犯人,就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第十二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听到这里,老刘头伸手在桌上一拍,只把那些盘盘碗碗拍得跳了起来,怒骂道:“这叫草菅人命,想不出办法来难道不知道把人从牢里移走?就这么放着让他们活活等死?”他一直坐着没说话,这一下就把那四人吓得面面相觑,畏畏缩缩不敢说话。阳有仪也沉默不语,心中也觉得那些官家太不把平民百姓的性命当回事了,简直就是一群无良狗官。 良久,其中一名衙役才装着胆子道:“这位老爷子,那牢里关着得都是当朝重犯或是一些打家劫舍的江湖大盗,个个都是罪无可赦的,总之都难逃一死,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再说了,要把他们移走,那么多人,可总得有个地方安置才行啊,这镇安府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哪还有什么地儿可以放得下这些人犯的?” 老刘头哼了一声,气呼呼道:“那把他们放了不就得了?” 那衙役苦着脸道:“老爷子说笑了,这些可都是些惹事的主,若是放了只怕比监狱里更糟,在监狱里只不过就他们死,可若放出来,那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可不就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了。”老刘头无言以对,只得低头抽起烟来,表情仍是极为愤忿。 阳有仪冷然道:“只怕里边关着的也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吧?”四人闻言一愣,阳有仪顿觉自己有些失口,若是引起那几人的怀疑可就不大妙了,他还指望这些人带去州狱瞧瞧呢,当下赶忙岔开话题道:“那后来又如何了?” 瘦衙役支支吾吾道:“虽然牢役们都隐隐觉得此事应该和那神秘犯人有莫大的关系,可这当口人人都吓破了胆,哪还敢去问个明白?前几日,小的那兄弟和小的说了这事以后,夜里就轮到他值夜,到现在也没再回来,估计都凶多吉少了。他家里人天天哭闹着来寻人,可又有什么办法?小的哥几个倒是想去寻他,可又不敢,就这么拖了好几日了,唉……现今思量着,那牢狱里的人估摸着也该死得七七八八了。” 阳有仪和老刘头对望了一眼,道:“你们几个现在就带我们去那州衙大狱,我倒要瞧瞧是甚么妖魔鬼怪?” 四人大惊,劝阻道:“大人万万不可,要去也待明日天亮之时再去,现在去只怕连命都没了。” 阳有仪笑道:“无妨,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上边派来调查此事的人,若是白日再去,连个鬼影都瞧不着,我还怎么调查?” 几人还在犹豫中,阳有仪道:“你几位莫要害怕,只把我等二人引到地儿就行,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自行散去吧。” 听他这么一说,瘦衙役无奈道:“既然大人如此坚持,那小的就无话可说了,只能求菩萨保佑大人平安无事了,小的几个就给大人带路去。” 四人前边引路,阳有仪和老刘头后头跟着,一会大街一会小巷七拐八折行了甚久,就出了西边的城门。那四人停了下来,瘦衙役作揖道:“大人,你们顺着此路一直往前约莫二里路左右,就可见到那州衙牢狱,恕小的们不敢跟去了。” 阳有仪点点头,手挥了挥道:“你们回去吧,明日若是无事,尽管到那店里寻我喝酒叙事。” 四人面色古怪应了声,瘦衙役道:“大人可得小心,若是觉得不妙可得逃命要紧啊,小的们还等着大人回来一起吃酒呢。”阳有仪笑笑,也不再答话,和老刘头径直朝前行去,四人一直望着两人的背影隐没在远处无边的黑雾之中,皆叹了口气,方转身返回城中。 两人行不多久,便见路的尽头处隐隐约约呈现出一个建筑的轮廓来,黑黝黝的甚是庞大,不消说,州衙牢狱到了。两人加快步伐,便来到监狱的门前,也不急着入内,沿着外墙四处查探一番,到处黑沉沉静悄悄的,估计一入夜,这值夜的人早跑光了。 老刘头咒骂道:“这些该死的渣滓,胆子如此之小,跑之前也该点个灯啊。”抬头望了望监狱大门上方,心中有了主意,提气纵身一跃,从上边取下了两个灯笼,用火折子引燃了,递给阳有仪一个。两人提着灯笼去瞧那门,铁将军把门,已经是被锁上了,阳有仪试着用手去扳动那锁,觉得甚是牢固,想要打开,只怕不易。 第十二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退后几步,打量起外墙来,只见外墙约有四五丈高,对他而言并不算高,只是对阳有仪来说,就有些高不可攀了。他又走到墙根处,用手摸了摸墙体,却是土坯砖墙,心中自有了计较,对阳有仪道:“咱们爬上去。”也不待阳有仪回声,伸出双手贴到墙上,十指犹如铁爪,竟硬生生的插进墙内,土沫纷洒中,双手相互交替着越爬越高。阳有仪见状大喜,依法炮制,跟在老刘头的身后攀爬了上去。 两人进到墙内,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是一片空旷之地,约十丈开外便是那主狱所在,大门洞开,一条长长的甬道笔直通向里边,黑暗暗的看不到头,甬道两侧栅栏铁闸,正是那监押人犯的牢笼。两人快步行进,穿过那片空地,进入到了牢狱之中,站在狱门处竖耳倾听半刻,只觉牢里四处静寂无声,死气沉沉之极。两人对望一眼,便举步朝内行去,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甬道之内尤为显得刺耳,传来回声阵阵。 两人行了一阵,便见甬道已到尽头,尽头处有一砖石阶梯,倾斜向下延伸,两人顺着阶梯往下,下边又是一条通道,不过没上边的那么长,很短,也不过四五余丈,两人站在阶梯处就可看到通道尽头,两侧各有三间牢笼,皆是铁闸上锁,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里边还有没有活物? 老刘头轻声道:“这里边一定关着那盐商,按照那衙役的说法,应该是在最里边左右两侧监房中的一个里。” 阳有仪点点头,沉声道:“过去瞧瞧。”两人走到最里侧,分开各站在一间牢笼门前,举起灯笼透过门上气孔朝里张望,里边触眼之处皆是一片黑咚咚的,哪看到什么事物。 阳有仪朝里边“喂”的大喊一声,四处传来回音,可牢里还是静悄悄的半点声息都没。老刘头举脚朝自己面前那门咚的踢了一脚,力道甚大,只听啪的一声,牢门竟然被踢开了,这下反倒把老刘头吓了一跳,他本意只是踢一脚瞧瞧里边的反应,没曾想竟把门给踢开了,愣一愣神下仔细一瞧,才发现那门根本没上锁。 老刘头回过身来捅捅阳有仪道:“我进去瞧瞧,你在外边候着。”阳有仪嗯了一声应了。 老刘头举着灯笼一跨步就进到牢房之中,一到里边,只觉得霉臭之气甚浓。牢笼不大,不过就十尺见方,地上尽是些凌乱的草堆,老刘头在里边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又退了出来。行到阳有仪身旁,盯着阳有仪身前之门道:“应该就是这间了。” “可这门上着锁,如何进得去?”阳有仪皱眉道。 “我们是进不去,且看他是如何出来,现在子时快到了,我们就在这候着,瞧个明白。”老刘头笑嘻嘻道。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等不多时,一阵困倦之意袭来,老刘头禁不住连连打了几个长长的哈欠,阳有仪也觉得眼皮沉重之极,几乎都要睁不开眼了,浑身乏力睡意甚浓。两人心下一激灵,几乎同声道:“不好!”话语方落,那本沉寂无声的牢笼深处忽响起一阵奇怪之至的嘶嘶声,两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声响。阳有仪听着这声音只觉得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心里不由冒出一丝丝寒意。 老刘头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道:“来了。”却又一屁股跌坐了下来,双手揉着眼睛道:“这厮好厉害,竟是使不出半点力气了。” 阳有仪勉力睁眼,呔的一声大喝,举起右手放到嘴前,张口对着食指就是一口,一阵剧痛传来,鲜血长流中阳有仪在地上划起了清神静心咒,不料睡意丝毫不减,反而更甚,当下不由有些着急道:“老前辈,怎么办?再这么下去恐怕要真的睡着了。” 老刘头使劲拍了拍脑袋,道:“莫急,千万别画那符了,那是静心咒,只会越画越疲,我想想法子。”两人说话间,只听那嘶嘶声又近了些,似乎已经移到门前了,离他们近在咫尺,只不过中间仍隔着道铁闸门而已了。 嘶嘶声中,一双眼睛从那气孔中露了出来,阴沉沉的死死盯着两人不放。 第十三章 恶灵梦魇(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双眼睛盯着他们良久,又慢慢隐入门后的黑暗之中,嘶嘶声也随着渐渐消失了,整个牢狱复归静寂之中,只是两人的困倦之意丝毫未消,越来越重。阳有仪眯缝着双眼道:“这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刘头嘿嘿笑道:“还能干什么,等我们都睡着了就出来吃掉我们呗。”阳有仪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那门前拼力扳动那锁,可这牢狱之锁比寻常铁锁要大上许多,人力如何能扳得断? 老刘头坐在地上出言劝阻道:“别忙活了,省点力气,须得寻些别的法子才成。” 阳有仪狠狠的用头撞了一下铁门,疼痛中稍微减轻了点困意,转回身来问老刘头道:“这是什么妖物,如此厉害?” 老刘头又打了个哈欠,苦苦思索了半响道:“一时半伙的也想不起来,不过现在已过了子时,还没见到任何动静,老汉我斗胆猜测,此物只是利用了人们的睡眠,然后行那看不见的勾当,只要我们保持清醒,它就奈何我们不得。” 阳有仪用力摇了摇头,极力抑制睡意,问道:“可有破法?” 老刘头道:“此妖物的手段也是我平生仅见,还不太熟悉它的习性,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让我想想……。”话声越来越低,头也慢慢低垂下去,眼瞧着就要睡着过去。 阳有仪见状大急,睡意醒了三分,赶忙急步行到老刘头跟前,伸手正待要摇醒他,耳边却传来老刘头细若游丝的声音道:“莫怕,我正要引那妖物出来,倒要瞧瞧它的本来面目,你只须保持清醒就可,不必理会我这个老头子。”阳有仪一愣间,便已见老刘头鼾声大起,似已睡着了。 阳有仪是心里暗暗叫苦,睡意阵阵袭来之时本来就忍得极是辛苦,偏偏这老头还在旁边呼呼大睡,且不管他是真睡假睡,单听这声声呼噜都够要命的了。阳有仪当下只得走来行去,极力想保持着头脑清醒,可这要犯起困来还真难忍受,眼皮子是有一眼没一眼的开开合合,真想立马找个地方躺下就睡。 这时从那闸门底缝处慢慢渗出一团黑影,先是一点点挤出来,然后越来越大,在地面形成一大片朝老刘头缓缓移去,阳有仪一惊,提着灯笼朝那黑影照去,那黑影似乎有些惧怕灯火,光线所到之处略停了一停,又继续前移。阳有仪瞧得分明,想要阻拦,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见那老刘头还是鼾声大作,睡得正香,对眼前的危险毫无察觉,难道真的睡着了? 正焦急间,只听黑影渗出的牢门处突嘭的一声,似乎有什么物事撞到门板上,那嘶嘶声又起,一个含含糊糊的声音在里边冷笑道:“嘿嘿嘿……两个!”喊话的人喉里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似的,话语声甚不利索。 嘶嘶声大作,两只白惨惨的手从通气孔中伸了出来,凌空乱舞乱抓着,紧接着一个头犹得冒了出来,长发散落,也瞧不清什么模样。那通气孔长不过一尺,高不过巴掌,只不过是牢役们平时用来监视笼中犯人一举一动的,若是寻常之人,恐怕连只手都穿不过,可转瞬之间,一个白里透青浑身上下体无寸缕的人就这么从那小孔中钻了出来,面朝下背朝上趴在地下不停扭动着,周身发出一阵阵令人听得毛骨悚然的骨骼嘎嘎声,阳有仪拼力睁大了双眼竟然也是瞧不出它到底是怎么钻出来的。若是平日里见着这样的妖物,早被他一脚踏翻,可此时却觉得浑身上下没一点劲头,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更要命的是,那困倦之意是越来越浓。 地下黑影离老刘头是愈来愈近,阳有仪两头为难,面前趴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后边地上又游动着一团不知什么路数的怪影,偏偏自己全身力气尽失,就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却是无可奈何。不多时,那黑影已慢慢爬到老刘头膝上,老刘头双眼突的张开,双目精光暴现,口里喝道:“孽障,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话音声中右手往膝上一拍,那黑影急急后退,想要避开。老刘头哪能让它逃开,起身一踏步,已站在黑影之上。那影似是活物,竟然在地上到处乱窜乱移,只是无乱如何努力,都是挣脱不了,被老刘头的双脚死死的钉在地上。 那妖物从地上缓缓站将起来,一步一颠缓缓朝阳有仪行来。透过那满头散发,阳有仪瞧见那妖面部表情甚为痛苦,面上五官都扭曲得不成了样子,只是双眼却阴沉沉的,毫无生气,死勾勾地盯着阳有仪,隐隐透出一股恶毒之气,口鼻间不停发出阵阵嘶嘶声,犹如大蛇吐信,又如厉鬼凄声。老刘头在身后叫道:“此人已被恶灵附身,肉身已失,只是灵台未灭,在他体内两股魂魄仍自在苦斗不休,现在已经分辨不明到底是人是妖了?” 阳有仪双眼几乎都要睁不开了,眯缝着眼苦笑道:“那我现今应该怎么办?” 老刘头道:“你已被困意所缚,如今法力全无,唯有舍去肉身,保持心清神明,让那恶灵侵入你体内,用你体内的元婴法身与它相斗,方有五成胜算。我留在外边替你护法,记住,不管成败,卯时前必须醒转回来,否则你将元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阳有仪正待答话,那妖已经行到他面前,站住了身子,眼对眼鼻对鼻的死盯着他,双眼渐渐翻白,黑珠子竟是瞧不见了。阳有仪瞧得是脊背阵阵发寒,鼻中涌来一股刺呛的臭气,甚是难闻之极。 第十三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索性不去理它,双眼一闭,困倦之意立增,只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睡上一觉再说。迷迷糊糊中勉力睁眼一瞧,却见那妖对他咧嘴一笑,那笑容诡异之极。阳有仪怒喝一声用尽全力挥拳打出,拳风凌厉,气力竟是恢复了,呯呯两声中,双拳先后击在那妖面上,那妖嘶的一声惨呼着被击飞了出去,撞到墙壁上弹了下地来,阳有仪跟上拳脚不停,只把那妖打成了一团稀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阳有仪大喜转身对老刘头喊道:“我把它给收拾了,还道它有什么厉害之处,也不过是……。”话到一半竟是说不出口了,面前空空如也,哪还有老刘头的身影? 阳有仪愣道:“这老头哪去了?莫不是自个儿吓跑掉了?还是被那黑影抓了去了?”当下在通道里来来回回寻上几转,除了地上那妖,别无他物。 心中疑惑间,只听上边甬道传来一阵碎细的脚步声,阳有仪忖道:“原来跑上边去了。”身形一展,就奔到上边甬道中。 只见一个弓腰驼背的身影拄着拐杖从狱门处慢慢行将过来,阳有仪大奇,心道:“奇怪,怎么才隔一会不见,这老头的身板竟变得如此之衰老?他又从哪里寻来了一根拐杖?”心中不解中迎着那人影叫道:“喂!我说老前辈,你怎么就跑这上边来了?还有你手里的拐杖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边应道:“仪儿!”声音颤抖,竟是个老妇人之声。 阳有仪一听此声神色立时大变,忙忙赶上前去,奔到那妇人身前双膝一跪倒头就拜。眼睛一湿,两行清泪已是流了下来,颤声道:“母亲……!您老怎么来了?” 那妇人伸出手来轻抚他头上发鬓,颤抖着又道了声:“仪儿!”阳有仪只觉自己母亲的手冰凉之极,心下一咯噔,猛然想起:“母亲早过世多年,哪能在此地出现?一定是那妖物使的诈!”一念及此,立马站起身来,只是瞧着眼前这老妇人,神态相貌,活脱脱就是自家的老母亲,虽然明知不可能,可又如何下得了手。 那妇人拉住阳有仪的手,道:“仪儿,你随我来!”颤颤巍巍的就带着他朝外行去,阳有仪虽心有不愿,但念其是自己母亲的模样,也只得跟着。 才一出了狱门,阳有仪就觉得外边的情形全变了,不再是一片空旷之地,自己竟然是站在一艘大船的船板上,此船正顺着一条大江之水蜿蜒而行,也不知要行向何处?船上甲板处堆满了袋装的货物,自己身前身后不停有船工水手们行来走去忙活着,却对他视而不见,如同并没他此人存在一般,他满腹疑惑的转首一瞧,那母亲模样的妖物竟然不见了。 阳有仪放目四处打量,忽见船上一人极其眼熟,他站在前边一舱房前鬼鬼祟祟左瞧右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到他,身影一闪,便钻到里边去了。阳有仪瞧得分明,正是岑竟乾,只不过要比他在南坡镇见到的岑竟乾要年轻上许多。阳有仪快步奔了过去,躬身也钻入了房中,面前却是一条甬道,两侧各有两间舱间。 阳有仪跟着他穿过甬道进入到最后一间舱房之中,只见岑竟乾一进到房中就立马东翻西寻起来,似在寻找什么事物,阳有仪笑着问道:“岑老板,你在寻些什么?”不料岑竟乾对他的话语竟是闻也未闻无动于衷,也似瞧不到他一般。 阳有仪只得呆在一旁,且瞧他究竟想要干些什么?岑竟乾将房中各处都仔细翻寻了一阵,面露失望之色。一转首间看到靠墙处尚有一阁柜,便快步移至柜前,打开柜门,神色一喜,从中摸出一包袱,急急忙忙打了开来。阳有仪行上前去站到他后面,见他在那包袱中搜寻一阵,取出了一枚碧玉扳指,忙忙放入怀中,又将包袱系好放入柜中,然后重新将房中收拾了一遍,站着看了许久,认为再无破绽便转身行了出去。 阳有仪大悟,道:“原来他偷了那盐商的扳指,怪不得人家要寻上门去索要一千两黄金,拿不出金子来就得归还那扳指,否则就让尸兵灭了他,只是想不到让我那傻师弟给搅了局。”转念一想,惊道:“莫非此扳指就是控制尸兵的三件宝贝之一?若是如此,岑竟乾也必是那密洞知情人之一,不然怎会此枚扳指,回到南坡镇,少不得再拜访他一次。”阳有仪此时方心知肚明,原来自己已经进入到了那妖灵所设置的梦境之中,只是这妖灵为何带他来看这些东西,着实令人费解。 第十三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正思忖间,又发觉场景变了,阳有仪身处其中,只觉得场景不停的变换着,但每个场景里都有个面色苍白身形枯瘦的中年人在不停的和不同的人交谈着什么?那人的样貌和从牢门处爬出来的妖灵如出一辙,应该是那盐商无疑,阳有仪思道:“它在暗示着我,是在寻那扳指?本以为它入我身体中必有一番恶战,却不料竟是如此这般境况,如今无事可做,瞧瞧也好,也能解开心中一些疑团。” 场景又是一变,这次场景极为熟悉,正是南坡镇岑家米店。那盐商入了店里,正巧看到岑竟乾从里堂行了出来,一看到那盐商,惊愣得呆住了,那盐商看到他手上的扳指,也是甚为惊诧道:“原来是你?让我好找!” 岑竟乾被人捉贼捉脏,面色甚是尴尬,支支唔唔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盐商伸手道:“拿来!” 岑竟乾竟是装着糊涂道:“什么?” 那盐商怒道:“你还和我装糊涂?你手上的扳指哪来的?” 岑竟乾面色平淡,呵呵一笑道:“这是鄙家祖上传下来之物,怎么?先生对这有意思?鄙人还有着几个,若是先生想要,随便挑一个拿去就是。” 盐商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怒气冲脑之下,更是说不出话来,手指着岑竟乾半天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到了青。 岑竟乾也不理他,施然然地就行出门去,盐商冲着他背影喊道:“那好,你给我千两黄金,此事算了,若是不然,给你好看。” 岑竟乾脚步一停头也不回冷笑道:“嘿嘿!莫说千两。一两也没有,你爱怎地就怎地。”话毕径直去了。 那盐商望着他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总让你哭的一日。” 阳有仪瞧到此处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岑竟乾竟是如此卑鄙龌龊的小人。” 又换了几个场景,盐商抬棺限期取物,不料在返回北岗镇途中被官军所虏,后又被安然带到州衙大狱之中,这些皆是阳有仪知道的事情了。场景又回到了那州衙大狱之内,只不过不是站在甬道外,而是处在一间牢笼中。牢笼中有着两人,一人身着官服,左手持一杆长烟枪,右手抱着个黄裱封盖的坛子,身子奇瘦,面色阴鸷,正是那安然。他面前一人赤身裸体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乱发覆面,瞧不清样子,手脚俱被镣铐铁链所缚,此时此地,此人不是那盐商还有谁? 只听那安然道:“你说得都是真话?没有半句虚言?” 那盐商跪在地下嘶哑着声音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也由着你了。” 安然冷笑道:“你我一别已是二十余年了,这二十余年来我可思念你得紧,不知道托付给你的事都办得怎么样了?一想到这,那是折腾得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啊!你躲了我整整二十来年,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的话?若是不说实话……嘿嘿”言毕用烟枪敲了敲右手中的那坛子道:“里边封着一只不能转世轮回的恶灵,我让它进入你的身体,占据你的躯干,使你一生一世永做那无魂的野鬼,无主的尸身,你怕是不怕?” 盐商咬牙道:“实话和你说,我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还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停了一停道:“你我本为同门兄弟,为何对我如此狠毒?二十年前只不过是一些意气相争,我输给了你,没话可说。可竟然被你下了这分筋蜕皮之咒,每到月里十五,我都要忍受那断骨之痛蜕皮之苦,弄得人模鬼样的,其中的感受非常人所能了解,这般苦楚折磨了我整整二十余年,早就有了死意,还怕你再给下这劳什子恶灵?话已至此,二十年前你叫我办的事我都帮你办到了,一切都打探得清清楚楚,也和你说得是一字不漏明明白白,其中一具我已抬至南坡镇岑家粮铺之中,至于其他的能不能取得那是你的事情了。” 阳有仪闻言大惊:“瞧这安然不过三十上下,二十年前就已经是个修法高人了?这分筋蜕皮之咒恶毒之极,是历来被修道习法之士所不齿的邪法恶咒之一,他竟然拿来施于人身,看来此人绝非善类,着实恶毒之极。” 那安然听盐商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冷声道:“那是你活该,既然如此,那就由不得你了,我要让此恶灵缠你体内九九八十一天,尝尽世间诸般的痛苦,死后还入不了那轮回之境,只能在这世上做个飘荡的幽魂吧!” 那人抬起头盯着安然咬牙切齿道:“其实你早就打算好了,不管我说与不说,真假与否,你都要杀我灭口的吧?只要我一死,你的诸多勾当将无人知晓,你就还是个响当当的朝廷命官,好高贵的身份呀,谁人还知你本来就是个双手沾满人血的刽子手,而且还是个被朝廷下令一见既杀的邪教妖人,是个修道法界中下贱至极邪灵乩童罢了,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不把我拖出去直接一刀了了干脆?那样岂不是更省事么?” 安然嘿嘿冷笑着,道:“你想死个干脆?我偏不让你死,我要让那死老鬼在天上好好看着,当年他最宠爱的徒弟是怎么样被另一个不成材的徒弟踩在地上万般凌辱的,哈哈哈……”狂笑声中,伸手揭开了那黄裱,嘴里念念有词,将坛口倒转往下对着盐商的脑袋,不一会功夫,盐商身体激烈的抖动抽筋起来,嘴里牙齿咯咯咬着极响,甚是痛苦之极。 他勉力对着安然嘶声道:“别以为如此就没人知道你的那点破事,一旦有人知晓你的身份,你将死无葬身之地,也许比我更惨,嘿嘿嘿……” 安然冷冷道:“我等着,我倒要瞧瞧有没有你说的那种人出现?”把手中坛子往旁一扔,坛子破碎声中他已行将出去,铁门哐的一声紧紧锁上了,只留下那人兀自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第十三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看得心底冒起阵阵凉气,那人却停止了挣扎,从地上慢慢爬起,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面色惨白嘿嘿阴笑着,道:“你都瞧明白了?” 阳有仪一惊,道:“你……?” 那人道:“我身内中了那恶人所布的毒咒和恶灵缠身,肉身已成废体,肯定是活不长了,不过我也不会让那恶人逍遥,是以布局诱你等前来,就是好让你等得知那恶人的真面目。” 阳有仪惊疑道:“每夜里你干那些噬人的勾当就是为了引人前来?” 那人摇头道:“是也不是。”阳有仪不解,那人继道:“我如今已成废人,哪还有气力出去害人?我只不过利用身体内那恶灵作恶,既然有恶灵出现,必引起修道之人的注意,只要有人进来查探,我便可以将真相公诸于众,当然,若是道法修为尚浅之人进来,被恶灵吞噬了也就吞噬了,没多大用处。嘿嘿,那恶人以为将恶灵缠身以我,又把我关于深牢大狱之中,我就白白等死?他可忘记了,我也是一名邪灵乩童,将恶灵引为己用也不是什么难事。” 阳有仪怒道:“那你就可以滥杀无辜?” 那人嘿嘿嘿一阵阴笑,道:“那你把我杀了好了,反正如今我死与不死还有什么分别?你把我杀了一来可以替那些人报仇,二来我也可以解脱了。”说到解脱二字,他神情甚是向往。 阳有仪无语,沉寂良久突问道:“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自行了断?” 那人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想过了断此生,只是一想起那恶人我就恨得牙痒痒,总思着要报仇雪恨才行,所以一直苟活以世。想不到这番相见,他摇身一变,竟成了朝廷命官,单靠我一人之力,实难报仇了,所以唯有引人前来助我,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阳有仪心里暗叹:“本是同门师兄弟,想不到竟成了生死对头,这世道无常,真是难料得很。”转念一想,惊道:“不好,那安然肯定盯瞄上岑家了,说不定此时已经出事了?还是赶快脱离此处出去和老刘头商量着办才成。” 那人似乎看穿她的心事,咯咯咯尖笑道:“你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的造化了,该看的都让你看了,该明白的你也明白了,剩下的就是那恶灵的事了,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先出了这个梦境再说。” 他话一说完,场景又是换了,阳有仪又回到先前的甬道之内,只是那妖灵已是不见,甬道内空空荡荡,只是墙上多了几盏闪着绿光的灯火,将甬道照得绿幽幽的,灯火忽亮忽暗,闪得周围场景随着光线游离不定,甚是诡异。阳有仪转身想再进那牢笼里瞧瞧,却发现已没了闸门,眼前只是一堵石墙,他心中一惊,朝四处望去,甬道两侧除了石墙,再无牢门。他只得向前行去,想寻那阶梯出到狱门处瞧瞧外边的场景,是否还是那片空地?可往前行了良久,甬道无穷无尽,再也行不到头。阳有仪是越走越惊,那恶灵迟迟不现身,却弄出这般境况来,若是再走下去,只怕也得活活困死在这永无尽头的通道内。 一思到这,心下不由有些浮躁起来,运足力气,朝旁边石墙上打去,只盼能打出条路来,力气甚足,打得石墙嘭嘭直响,却是半点痕迹都没,手上也没痛感。打了一阵终无所获,阳有仪懊丧之极只得停下手来,心情烦躁之下不禁大吼道:“有本事你给我出来,咱俩见个真章,这么藏着掖着算鸟好汉?你给老子滚出来……”大吼大叫一阵,除了四处回响着他的叫声,仍是原样依旧。阳有仪无计可施,心底涌起绝望之意,颓废的坐下地来。 坐在地上,望着前边长长闪着绿光的甬道,阳有仪干脆不做他想,闭起眼睛就想睡上一觉,心里不禁想到:“这说梦中梦倒是个什么情景呢?”一念及此,心中一动,当下收敛心神,将心态放缓,灵台空明,进入忘我的状态之中。 阳有仪在空无状态中只觉得甬道渐渐恢复原先的模样,脑海意境中慢慢浮现出一道画面,越来越清晰,只见那甬道深处慢慢显出一模模糊糊的人形,朝着他轻飘飘的游移过来。游到近前,又慢慢得幻化为他母亲的模样,慈爱的伸出手轻抚着他的发鬓,口里轻呼着他的名字,阳有仪不为所惑,只是瞧着不动声色。那影又慢慢转化为一白发黑面,相貌仙风道骨的老者,对着他厉声喝道:“仪儿,为何见了为师还不下跪?”阳有仪嘿嘿冷笑,站将起来揉身而上,径直扑入那老者体内,影子立散,阳有仪朝前直奔,又见其母亲向他行来,正待发话,阳有仪大喝一声,双手合一握成剑诀,嘴里紧念破幻醒神咒朝那老妇人点去,那妇人怒骂道:“不孝子,连娘亲都打!”身子向后急退,阳有仪不依不饶,追上就打,那妇人坐倒在地,抬头盯着他哀伤之极道:“仪儿,你真的舍得下心来对为娘要下狠手?”阳有仪不应,对她一脚踢去,却踢了空,那妇人已是散的无影无踪。 第十三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猛一睁眼,只见眼前站着一人,正是那盐商,他点头赞许道:“果然不负我重望,此灵所造之境先是毁人意志,再以你心中所想之事扰你心神,若你为情入道或是为世事所缚,将困于噩梦之中永无止境,不知不觉中便被它吞噬而掉。你破了它的禁锢,它便无所作为,我没看错你,你出去吧,我那深仇大恨,只盼你能帮我报了。” 阳有仪冷冷道:“我非是帮你报仇,而是替那些冤死的亡灵做主,不管如何,那等恶人留在世上我是容他不得的。” 盐商笑道:“无所谓了,只要他死,便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只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话声一消,眼前人影全无,阳有仪一激灵,只见双眼一抹黑,再睁开眼时,却见老刘头一脸关切得看着他,盯着他道:“时辰刚刚好,你醒转过来了!” 阳有仪眼神茫然环顾四周,除了老刘头,甬道内再无他物。盯着老刘头有些不解道:“那怪影和妖物呢?” 老刘头笑道:“哪有什么怪影妖物的?这都是牢里那家伙弄出来的幻觉罢了。”转头对着那牢笼哈哈大笑道:“这些梦魇一类的异物,唯有寻人上身方有作为,它不敢上我身,只得寻你,只是它也找错对象了,如今你还好好的待在这里,说明它就有事了,哈哈哈……。” 阳有仪望着那牢门极力想了一阵,突一拍脑门道:“不好!咱们得马上赶回南坡镇,恐怕要出大事了,迟了就来不及了!”老刘头一脸愕然,阳有仪拉起他就走,嘴里道:“连夜赶路,路上再慢慢细说与你听。” 待两人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牢狱之外时,那牢笼的通气孔处又现出那双眼睛,里边一个嘶哑之声喃喃低语道:“切莫让我失望,切莫让我失望……” 两人出了州衙大狱,顺着来路急急朝落脚的客栈奔行而去。 到了客栈内,两人入房取了随身的行囊,与店伙结了帐,出到门外略停了停,抬眼辨明方向,便朝南边城门处疾步奔去。 这一路可比来时要艰苦得多,来时的路是肯定不能走了,因为当时两人东拐西折的,心下又不记着,早就把道忘得一干二净。只能依着南坡镇的方向另寻去路,行到有些地处,虽然洪水已退,但深达腰间的泥浆满地,根本无法行走,只得又拐了个大圈子再转回来才寻得到路。有些地方仍是山洪咆哮,遍地汪洋,只得登山而行,只能是越走越远,待到了无水之处再重新辨着方向折返回来。这么一行下来,比来时的路程更要多上一倍有余,加之无路无途磕磕碰碰行之不快,当真是苦不堪言,竟是走了快两月方进入到北岗镇地界。 北岗南坡两镇均处于昆仑山脉支系的尾端,属于丘陵地带,地势甚高。虽说也是三天一小雨七日一大雨,但却极少有洪水囤积之处,所以两人一进入北岗镇地界,就觉行得轻松多了,沿着马道而行只需两三日功夫便可抵达南坡镇。 两人又行了数十里路,老刘头突停下脚步,歪着头侧耳倾听。阳有仪奇道:“老前辈,你干什么?” 老刘头嘘的一声,示意他先别出声,听了良久,转首对他道:“你听出什么来了没有?” 阳有仪竖起耳朵听了听,只觉四周静寂无声,哪有什么声响?一脸茫然摇头道:“没听到什么啊?您老听到什么?” 老刘头道:“这就对了,这地可有些蹊跷,太静了,静得什么物事的声音都没有了。你想想,我们这一路行来,可曾碰到个生人?或是其他鸟儿狗儿什么的活物?” 阳有仪听老刘头这么一说,仔细想了想,自打进入北岗镇地界腹地以后,还真就没碰上过一个人,更别提什么野物家畜的叫声了,沿路而来到处寂静得可怕,就是途经路边村庄,也难见袅袅炊烟,当下皱眉道:“此马道是北岗南坡两镇连接外界唯一的通道,平时虽不敢说行人络绎不绝,但久久过一支马队还是有的,现在咱俩行了大半天的路,别说马队,就是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当真有些古怪。” 老刘头当即道:“此处离北岗镇已经不远,走,我们上镇里瞧瞧去,若还是这般境况可就麻烦大了。”两人加快步伐,朝北岗镇急奔而去。 第十四章 空镇尸变(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约莫费了两柱香的时辰,两人便奔入到了北岗镇中,一瞧之下已是目瞪口呆,不由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此时正值响午时分,平时应该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如今却是空空荡荡,四处静悄悄的人影全无。两人呆立良久,互相打了眼色,便分头行遍了镇中的大街小巷,想寻个明白,只是所到之处,都是一般光景。 两人垂头丧气返回到镇口处,心下皆都糊涂至极,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刘头掏出他那宝贝烟筒,蹲在地上咕咕咕抽上上几大口后,搔头道:“邪门了邪门了,一个诺大的镇,竟是一个活物都不见了?老汉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自认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见过,可就没见过这么诡异蹊跷的怪事?才离开了不到三月,回来竟变成空镇了,到底发生何事了?想得着实令人头痛得紧!” 阳有仪身子斜靠在一屋墙前,道:“要不咱们破门而入几户人家看看,莫不是他们躲在家里睡大觉?”其实他这个解释也是牵强之极,一户两户人家大白天的躲在家里睡大觉也有可能,全镇都如此,那可就有点自欺欺人说法了。可在这当口,两人宁可相信他们全缩在家中不出来,也不相信全镇人平白无故就这么消失了。 阳有仪话一说完,不待老刘头表态,嘭的一声中一脚就把身旁的大门给踢开了,他这脚力道之大,只把门板踢得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响声甚巨,只可惜屋内仍是静悄悄的毫无声息。阳有仪立在门口等了半响,面上稍露失望之色,又心有不服,便一路踢将过去,他倒希望有人冲出来把他大骂一顿,甚至打一顿都高兴。老刘头蹲在地上独自抽着闷烟,耳边只传来阳有仪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嘭嘭嘭踢门声,就没听到半句叱骂之音。 只把一条街的房门都踢翻了,阳有仪也踢得累了,慢慢行将回来,一屁股坐在老刘头身旁,闷声不响。老刘头问道:“可有着什么发现么?”阳有仪摇头不语。 两人对望片刻皆同时叹了口气,阳有仪回过首去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呸的朝地上吐了一唾液,暗骂一声:“他娘的,着实奇了怪了,这镇上的人都变成空气飞了不成?” 老刘头将烟熄了火,复插于身后,站起来道:“甭想了,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再说,这些天来日行夜赶,我这身老骨头都快散架了。”说罢背着双手踢踏踢踏自顾朝前而去。 阳有仪心里愕然道:“这老家伙,竟还有心思睡觉?难不成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当下站起身也紧随了下去。 两人转过一个街口,远远便瞧见前方左侧有一双层木楼,门前支着的竹竿上悬挂着一长长的招牌旗子,正在风中猎猎飘舞着,旗上书着北岗客栈四个黑笔隶字,老刘头呵呵笑道:“就是它了,咱进去寻个床睡上一觉。”当前引路而去,行到门前,伸手一推,门吱嘎一声就开了。 老刘头探头往里瞧了一瞧,便抬步走了进去。阳有仪站在门前四处打量,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腐臭之气,只是又辨不清到底从何处传来,正待寻上一番时,那老刘头从楼上窗阁间伸出脑袋道:“喂?我说你上不上来?此间床铺被褥一应俱全,还干净得很,你再不上来,老汉可要关门睡觉了啊?”阳有仪应了,只得也行了进去上了楼,入了那间客房中。 却见老刘头已占了右边那床,把被褥枕头等物事垫在脑后,鞋也不脱翘着二郎腿正躺在床上一颠一颠的点着脚,眼睛半眯着,嘴里含含糊糊哼着调,神情甚是惬意。阳有仪笑道:“老前辈好兴致呀!这当口还有心机哼歌?瞧您鞋也不脱,莫弄脏了别人的物事,只怕今夜人一回来见着了就找咱们索赔来了。” 老刘头半眯着眼瞧着他道:“你认为还会有人来?就算今夜有人寻来,只怕那人也不是人了。”阳有仪听出他话里有话,心中一惊正要相询,老刘头放下脚,往里翻了个身,呼噜声已然跟起。 阳有仪无奈道:“睡得好快。”返身到门口关上了门,回身行到左侧床上坐下,瞧着窗外的屋檐房顶,心里自是胡思乱想,耳边传来老刘头阵阵鼾声,不知不觉间也哈欠连连,当下起身整理了下床铺被褥,合衣躺了下去,想着心事不多时也竟是睡着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觉鼻中臭气甚浓,醒来一瞧,房中已是黑沉沉一片,原来这一觉睡得甚久,竟是到了晚上了。阳有仪往对面瞧去,床上空无一物,那老刘头已不知去向,也不知道他几时走的?阳有仪正纳闷间,耳边却听来街道上沙沙的脚步拖拉声不断,似乎是有人在行路,阳有仪大喜,只道镇上之人回来了,伸头往窗下看去,只见街道上来来回回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正一步一摇的行着路,似是醉后行步一般,只是身形呆板僵硬,走起路来一拖一拉甚是缓慢。阳有仪瞧了良久,心里有些异样,仔细嗅着空气中飘来的阵阵臭气,越嗅心是越惊,顿时明白过来,这下面街上行走的并非寻常人家,而是尸变之人。 街道上无魂尸身行来走去,熙熙攘攘数目之多,只把阳有仪瞧得暗暗心惊不已,心下一凛,思道:“怪不得白日里镇上人家全无,原来都变成了妖孽之物,我这一去三月间,此地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难不成是安然那厮搞得鬼?”心念一转道:“且不管起因何事,眼前这些妖物众多,要想全身而退,还真是棘手得很呐!”打开包袱,从里边取出一叠黄符塞入怀中,他这次出来得急,身上没来得及拿那些降妖镇尸的法器物事,倒是这些黄裱符是随身带着的,也是眼下对付这些尸物唯一的法宝利器了。 第十四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心下正七转八转寻思着脱身之计,楼下传来了沙沙的脚步拖拉声,声音纷杂,似是许多尸物正在楼下正堂中行来步去,应是闻到此楼里有了生灵的气息便寻味而来的。不多时,那木梯处响起噔噔噔有些沉重而又缓慢的步伐声,不消说,那些尸物在下边遍寻不得就往着楼上来了,从尸物嘴中呼出的阵阵呻吟声已是清晰可闻。 阳有仪正欲打开房门出去,却感脑门顶处有什么东西老是在似有似无的敲打着他,不禁仰头朝上瞧去,只见房顶处破了个大洞,老刘头从那洞中探出头来,手里握着一条用床单被面结绑而成的绳索从大洞处悬挂而下,对着他努努嘴示意他赶快攀爬上去。那些尸物的脚步声呻吟声已在门外廊道中响起,阳有仪不敢耽误,双脚使力一跃,双手已抓住布绳。 房门呯的一声,已被撞开,嗬嗬嗬声声阵阵,一群面目狰狞可怖,生得腐皮烂肉爬满了虫蛆乌臭之极的龌龊之物你拥我挤的闯将进来。老刘头赶忙双手交替互换想把阳有仪拉上去,只是阳有仪块头奇大身体沉重之至,老刘头连拉几次都无法成功,情急之下运足力气大喝一声,想一下就把阳有仪拉了上来,只是老刘头左足所踏之处却是一根较细的椽木,平时只是用来支撑房顶瓦片的,如何能够承受老刘头这使力一踩,当下咔嚓一声已自断裂,老刘头左足一空,暗道:“不好。”身子重心已失,摔倒在屋瓦之上,差点都摔将下来。 只这一会功夫,阳有仪又掉落下地来,与最先冲涌而来的一具尸物顿时来了个面对面眼对眼,鼻中袭来俱是阵阵腐臭之极的气味。阳有仪身处危境之中不及多想,呔的一声大吼,抬起右脚便朝那尸踢去,此时生死攸关之际,用得正是全力,只听噗的一声,那脚正中尸物胸膛,腐肉飞溅中硬邦邦被踢得倒飞出去,把后边跟上的几只尸人一起撞翻在地。 阳有仪一脚踢翻前边几只尸人,也不停留,朝后退了三步,将距离拉开,从怀中取出黄符,暗念镇尸之法,扬手抖开,那些黄符如同长了眼睛的活物,径直朝门外涌来的尸人激射而去,转瞬之间,那些先入门中的尸人被黄符贴了个正着,身子抖个不停,却是再也无法动弹一步,正好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阳有仪只听得外边廊道上及楼下脚步纷杂,嗬嗬声不绝以耳,心中越听越惊,进来的尸人是多不胜数,哪还有半点犹豫,赶忙抓住布绳双手使力不停,一口气攀到屋顶之上,才到屋顶还没缓过神来,就见下边堵住门口的尸人已被撞开,一大群尸人阴叫连连冲闯了进来。 老刘头躺在屋瓦之上解开绑于腰间的绳索,喘着气道:“你个粗壮大汉,差点把老汉的腰骨给勒断了。” 阳有仪心存歉疚的笑笑,也不答话,爬到屋檐处向下瞧,只见黑压压的尸人从各个街口不断涌出,朝此处一步一颠拥挤而来,阳有仪转头苦笑着对老刘头道:“前辈,现在当真是糟糕之极,下边这些妖孽也不知有几百几千?单凭我等两人只怕是斗它们不过,须得想些法子脱身才行。” 老刘头俯首朝破洞望下,里边的尸人一只挤着一只,在房内嗅寻着他们的气息团团乱转,门外仍有尸人不断挤进,一间小小的客房内竟满当当的挤满了几十只无魂之尸。老刘头眉头紧锁,道:“街面上的眼下倒不足为虑,咱们所处的屋面甚高,谅它们也跳不上来,我忧虑的是下面房中和廊道里的这群妖物,若是楼下再继续挤闯上来,此栋小楼哪能捱得住?万一吃不住重坍塌下去,才是最要命的。”听他这么一说,阳有仪也不禁有些失色,忙挑眼四周,附近房屋虽说是屋墙相连,一处挨着一处,只是除了此栋为双层结构之外,全是单层建筑,房檐又甚矮,门口多堆有七七八八的杂物,街面上那些尸物想要上到屋顶,虽不容易但也不算太难,根本不能用来做抵挡之处。 老刘头又掏出他那烟筒咕噜咕噜抽上几口后,双眼盯着破洞下的情形足足有半响后道:“老汉我倒有一法子,只是太过凶险,也不知行也不行?” 阳有仪点头道:“前辈请说,眼前这境况,已不谈凶不凶险了,只要寻得法子,就是难上百倍万倍的也得去做了。” 老刘头望着他神色凝重道:“其实对付这些尸人不难,它们只不过是新亡之人衍生而出的妖物,尸性并不甚强,只是牙里爪上含有尸毒,再加数量众多,咱们冒然出去,难保没有什么意外,若是无意中被咬上一口或是被抓上一下,尸毒上身甚是麻烦之极。此法行与不行,现在说了不算,若是失败,只怕性命都没了,三日之后你我可就变成与它们一样,无灵无魂嗜血成性,你还敢做么?” 阳有仪哈哈笑道:“前辈太小瞧我阳某人了,若是真怕也就不吃这口阴阳饭了,前辈尽管说就是,怕与不怕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能与不能的问题。” 老刘头竖起右手手指头道了声:“好!”将烟筒灭了火,站起身子道:“你我二人一同跳下去,将此中若干尸物全部赶到楼下,然后踢断与二楼连接的梯道,断了他们往上的来路,只要捱到天亮,咱们便可无事。”言罢又叹口气道:“此法说着简单实则难,还是得想个妥全之策才行。” 阳有仪仔细打量屋顶四处,心中有了计较,笑道:“这有何难?”老刘头“哦?”了一声,神情疑惑,只见阳有仪从怀中取出一叠黄符在他面前扬了扬,得意道:“此符尚有百张有余,咱俩只需将屋顶瓦片掀开,居高临下,对付房里道上的尸人不成问题。” 老刘头大喜道:“估不到你竟然还带着这些物事,那样甚好,只不过速度要快,否则楼下尸人有了惊动,嗅着生灵的气息,源源不断的闯了上来可就不妙了。” 阳有仪深声道:“晚辈想到一险着,说出来前辈你看行不行?” 老刘头道:“说来瞧瞧。” 阳有仪道:“咱俩分头行事,我直接跳下去踢断那梯道,前辈你在顶上负责帮我阻断清理周围的尸人,只要梯道一断,咱俩便可回过身来慢慢清理掉上边剩余的尸人,若是时间拿捏得准,应该可行。” 第十四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此着的确太过凶险,其中若有半点差池,阳有仪将一去无还,老刘头不由低头沉吟起来,迟迟不敢表决。阳有仪急道:“前辈,可不能再犹豫了,再拖上一分咱俩就多一分险境。”不等老刘头发话,将手中黄符分成两叠,多的塞到老刘头手中,自个拿着少的那份,心中估摸着那二层梯道口的所在,顺着屋顶寻摸过去,找好位置,将瓦片悉数掀开,往里一瞧,倒是不偏不倚,正好合适。当下招手示意老刘头过来,只待一切准备妥当,便纵身下去。 老刘头摇头道:“还是再合计合计,容我再想想。” 阳有仪急性子上来,道:“这紧要当口了还磨磨蹭蹭什么?等你想个明白此楼早塌了。”话毕收敛心神,双手合十,将黄符夹于其中,嘴里基里古拉念起咒来,也就一伙功夫咒已念毕,紧接着双手一开,诸道黄符飞扬上天,待落下时围着阳有仪周身旋转起来,越转越急,划为道道金光,在黑夜之中甚为耀眼,正是那金符护身甲。 老刘头见他使出金符甲咒,不敢有误,轻跃至他身旁,将那布绳重系于腰间道:“万事小心,若是不妙,立即握绳上来。”言罢将绳丢了下去,阳有仪点点头,身一低,已跃入屋内。 仗着身有符甲护体,阳有仪不顾周围尸人,使出千斤坠径朝瞅准那支撑梯道的其中一根粗架重重踏去。嘭的一声巨响,尘灰四散,阳有仪只觉双脚发麻,那梯只是震了一震,却毫发未伤。楼中楼下尸人纷纷向他涌来,只是一近身皆被符甲震弹了出去,又是呼啦啦倒下一片,只是尸人众多,踏着倒下之尸的身躯不断涌将上来。老刘头在顶处也是双手不停,口中咒语不断,手中黄符如利箭片片疾飞而出,专打那些行得近的尸人,黄符所到之处,无不空落。 如此一来,阳有仪倒是暂时无忧,只是阳有仪心知符甲时效有限,并不能持久,而老刘头手上之符也所剩无多,唯有速战速决,否则自身将无幸理。当下运足力气,又是重重塌下,只听咔嚓一声,脚下木架已裂出一道缝迹,阳有仪心下大喜,突觉身上两道金光又复回黄符模样,转了几转后闪出火花,瞬间就化为灰烬。心知时间无多,拼力向上一跃又是一踏,一阵木头断裂声传来,已是断开了一半。阳有仪正待加上一脚时,突觉身子一空,朝下急坠,大惊之下百忙中左手一捞,正搭中二层廊道板面,当下使力抓住,身体悬在了半空。原来那木架本就不堪重负,再加已裂开断折了一半,哪还支撑得住?连尸带板一块摔将了下去,又是砸翻了不少在下游荡徘徊的尸人。阳有仪身在半空朝右边望去,这道木架已垮,但右边支撑木架的粗木仍在,上边仍余有不少梯道的残木,下边的尸人开始抓住此木往上爬来,也是留它不得。双手攀住二层廊道的板面,相互交替往右边移去,到了那木前,运力右足,自下而上朝它踢去。这下使力甚足,吱吱嘎嘎木钉脱落声中粗木被踢得凌空飞了起来,嘭的一声中已落到下边地面去了。阳有仪也是倒抽了口凉气,腿骨生痛,就似断折了一般。 阳有仪双手使力,从下倒翻上来,落在廊道之上,身上的金光已经消失殆尽,没了符甲护体,廊道里那些尸物嗷嗷叫着又围了上来,阳有仪跛着脚退到墙角处,心下暗暗叫苦连天,如今一腿已废,手中又无可以防身的利刃,当真是要命之极,心中叫苦声中那些尸物离他已不足一丈之处。老刘头手中也已经没了黄符,见形势紧急,飞身跃将下来,不待落地站稳已是双腿连开,噗噗噗声中将最前边几具尸人踢飞了出去,回身扶住阳有仪道:“要紧么?还能走不?” 阳有仪额上渗汗,咬牙道:“无碍!” 老刘头俯身捏了捏他的右腿,起身道:“骨头尚好,休息一阵便行,你在此待着,这些尸物交给老汉我了。”话语声中已朝前方窜了出去,钻入蹒跚而来的尸物之中,手持烟筒指东打西,双腿上下翻飞,那些尸物在他身前如同纸设浆糊一般,不堪一击。只是尸人本为无魂妖物,根本不知道痛感,被打翻在地又爬将起来,继续朝他袭来,似是没完没了了。老刘头手中又没了黄符此类制尸的法宝,老年人力气终究有限,若是继续这般情景,只怕得给活活累死。 阳有仪靠在墙角处瞧在眼中,也是心急如焚,不由到处打量起来,只盼能寻到一些物事能作为武器帮上老刘头一把。只是此处为一客栈,又身处二楼,想要寻出些利器来,无疑是痴人说梦。眼睛四处乱瞧中,看到廊道地面之上只是由一块块木板铺搭而成,心中一动,已自有了主意,对老刘头喊道:“前辈,你将尸物逼远些,我将此地面打穿一个大洞,你跃过来我俩引那些尸物自行掉落到下面去,总比你这么打下去要省力得多。” 老刘头闻言大喜,道:“此法甚好,只是你的腿脚不便,能成么?”嘴上说着,手脚上又加了些劲道,直把身前尸物打得向后连连翻了出去。 阳有仪笑道:“无碍事,腿脚不利索不是还有手么?瞧我的吧!”忍着腿上传来的剧痛,一步一跛的行到老刘头身后,口中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直往地上砸去,咔嚓咔嚓声不断,不一会儿功夫就打出个五尺见方的大洞来,将廊道分成了两截。 阳有仪估摸着应该甚为妥当,站起身来叫道:“前辈,好了,你跳将过来吧!” 老刘头百忙中回头一瞧,笑道:“甚好甚好!”当下又是一脚踢飞近前的一具尸人,借着一脚之力倒退着纵身跃回到阳有仪身旁。那些尸人嗬嗬嗬口叫连连追行过来,尸人不似僵尸,能纵能跳,只能一步一摇的慢慢行走,寻着生灵的气息,又俱是无脑无眼之物,如何看得见脚下的情形,当下间一只接着一只皆掉落到楼下去了,有的恰好踩着支撑楼板的梁木,还没行过来也被站在边上的两人给踢了下去。 老刘头抚须大笑道:“还是这法子好,要不然老汉这身糟骨头今夜就得给交待在这里了。” 两人候在那坑洞前,一直瞧着那群尸人全都掉落了下去,良久再无其他尸物从房中出来。老刘头道:“我过去瞧瞧,还有没有遗漏的。” 阳有仪点头道:“前辈小心!”老刘头呵呵笑着跳了过去,一间一间房瞧着,来来回回寻上几次后,除了先前被阳有仪定住身子的那几只尸人外,再无尸物。楼下聚满了尸人,嗬嗬嗷叫声拖拉脚步声吵乱纷杂,只是无路可上,只能在下边游来逛去,四处乱转,两人待在上边听着心烦看着心惊,只是觉得已是生命无忧,倒也不以为意了。 阳有仪望着楼下千百尸人,默然无语,心中思道:“下边尸人虽多,但待在楼上已无大碍,只需捱到天明便逃离此镇,却不知南坡镇是不是也这般境况?若南坡镇也是如此,我那师弟又是如何了?” 第十四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取出些烟丝,放入筒中烟嘴处,正待点上火,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他几欲作呕,原来方才他以烟筒为刃击打那些尸物,筒身之上沾满了腐肉污血,臭不可闻之极。老刘头唉的叹了声气,瞧了那烟筒半响,道:“你跟随了我大半辈子,我视你若子,只是如今你粘上这些龌龊之物,老汉是留你不得了。”面上有些苦楚,将烟筒用力朝楼下抛去,噗的撞上一尸的脑门处,脑门迸裂,脑浆腐肉四散飞溅开来。烟筒去势不减,穿过那尸脑首又钉入到另一尸胸上,大半部分筒体直没入那尸身中,两尸摇摇晃晃一阵,终扑地便倒,可见老刘头这一掷之力甚是奇大。 阳有仪面色忧虑道:“前辈,你说若是南坡镇也是这般光景,你我两人该当如何?” 老刘头没了烟筒,烟瘾甚大,拿出一把烟丝放入嘴中细细嚼咬,道:“且先走一步瞧一步了,如今这情形,莫说是你,老汉我行了那么多年阴阳路,也是头次遇到,当真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只希望南坡镇还是和原先一摸样,莫要像此镇一般才好。” 阳有仪点点头道:“但愿如此了。” 老刘头沉思片刻,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的啊,还真奇了怪了?” 阳有仪问道:“怎么?” 老刘头神色惊疑不定道:“此镇生人皆变异物,要知生人变为厉尸,生前必是被僵尸之类的妖物咬上了,尸毒攻心方能引起尸变,可这北岗镇一直平安无事,从没听说过出现什么妖邪之物啊,难不成凭空就全部变为如此了?” 阳有仪低头望着下边密密麻麻的尸人,沉默不语,约莫半柱香时辰,他抬头盯着老刘头一字一顿道:“若是人为造成的呢?” 老刘头闻言惊道:“你莫不是说是安然那家伙捣得鬼?”停了一停沉思片刻,面色一变更为大惊道:“遮莫他将那些尸兵解封出来了?那样岂不是惹了大麻烦了?”又摇摇头否定道:“没有可能,绝对没可能的,他一个乩童,如何能解得了封?”面色焦虑搓着手来回走动起来,口中虽说不可能,但心底已信了大半。 阳有仪道:“先不论他有没有能力解封?咱们暂且假定他能解封,我现在只是想,他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五具血棺运了出来的?又是如何引起此地惊变?他现在是生是死?” 他一口气连问了几个问题,也正是老刘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唯有苦笑道:“现在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至于真相如何,还是日后若见着他,捉来一问便知。现今咱们只希望他能活得长一些,莫让我们见到的时候也变得和下面这些尸物一般,那可就得不到答案了。” 两人正谈话间,镇西首处隐隐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凄啸,声音虽低,两人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此声一起,下边的尸人顿时有些骚乱起来,四处乱撞,嗬嗬嗬阴叫声连连,似是极为惧怕。两人侧耳静听半响,老刘头脸色一变,道:“不好,正主儿来了,若是听得不错,这次来的可是僵尸,比下面这些尸物可难对付多了。” 阳有仪笑道:“不就一只僵尸么?还怕了它不成?” 老刘头瞪了他一眼急道:“一只僵尸倒是不怕,若是一只僵尸再加上无数尸人,你怕是不怕?咱们还能待着那么舒服?它要是把房子拆了,你我还有活命?”话语间,只听西边由远而近传来一阵阵嘭嘭嘭的跳跃声,初时声小,越来越大,竟是往此地而来。来得近了,那物每跳一下,两人均感地板震了一震。 老刘头不由道:“此家伙块头好大,莫非是……”话没说完,阳有仪已惊道:“尸兵?”两人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来。 嘭嘭嘭声来势极快,转瞬移至客栈门口,便无声息,想必那尸妖已是停住了。老刘头指了指屋顶,低声道:“上去!”当下纵身跃起,右脚一点右侧墙面,朝上跳了丈余,跃势将尽之时又换左脚点了一下左侧墙面,一阵瓦砾破碎声中已冲破屋面,跃至屋顶上。寻好地处站稳脚跟后便垂下那条布绳,阳有仪赶忙抓住绳条,双手互换蹬蹬蹬爬了上去。 两人爬到屋檐处朝下望去,只见一身形壮硕庞大,满头乱发散散,身着古时战甲的尸妖正静立在客栈门前,那些尸人俱散得远远的,不敢近前。那尸妖嗅到屋顶生人气息,抬起头来,咧嘴嗬的一声,一股阴寒白气呼冒了出来。两人瞧得分明,尖齿獠牙,双眼无目,面上无皮,再加上迎风乱舞的满头长发,生得是狰狞恐怖之极。 老刘头低声道:“果然是尸兵,看来是真的解封了,不知道全部尸性都激发出来了没有?若是全部激发了,咱俩今夜看来是难逃厄运凶多吉少了。” 那尸又嗬了一声膝不弯手不抬,突的就跃了起来,两人耳中传来咔嚓咔嚓响声,只觉身子一震,尸妖已撞破二楼墙面跃进楼中来,嘭的一声后又是数声咔嚓木板断裂声。两人身在屋顶眼不能见,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自奇怪中,楼底处又传来嗬的一声。老刘头听了一会哈哈笑道:“此妖身子奇重,二楼地上木板哪能承受得住?它一跳上来又落回地面上去了,哈哈,畜牲就是畜牲,虽长着人形可就是没脑子。”阳有仪跟着笑了起来,两个人正笑得欢中,只听楼下那尸嗬嗬声连连,随着连接不断的木板断裂声中,一阵又一阵的震感传来,两人转回身来,掀开瓦片一瞧,顿时是惊得瞪目结舌。原来那尸不停的跃了上来又不断的掉落下去,如此反复,整个二楼板面早就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了。阳有仪忧色道:“再这么给它折腾下去,此楼危矣!” 第十四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话才说完,东首的两支主柱已被那尸撞断,房屋东边顿时塌落下去一角,紧接着又有两根主柱被撞断了,咔咔嚓嚓哗哗啦啦坍塌声彼起此复,尘土飞扬中东面已不复存在。坍塌时的拉力甚至把房屋中部也带落下去一部分,幸好两人处在偏西的位置,暂时无忧,不过那尸若还是继续闹将下去,整栋楼房坍塌陷落只是迟早的问题。那尸嘴里厉呼不断,横来闯去,不到一刻钟的时辰,整栋二层小楼已被它搅得七零八散,面目全非,所幸维持整个主体的几根主梁主柱保持尚好,使主体构架得以勉强不倒,但也是摇摇欲坠危之险至了。 房屋不断有地方塌陷下去,两人瞧在眼里心急不已。阳有仪忽然发现,东面屋角虽已坍塌,但主墙却是砖石构筑而成仍自完好无损,坍塌下去的只是那些木瓦结构而已。心中大喜,对老刘头道:“咱们移到边墙去,待在那上头,那是主体墙,不怕塌陷,就算整栋房都倒了墙却没事。”老刘头点头应了,当下两人爬到房屋边上,扒开瓦片,寻到那墙的所在,两人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脚落实地只觉得心定了不少。 两人方站在墙上不久,只觉脚下之墙摇晃不已,轰的一声巨响中,整栋小楼已塌倒了下去,尘灰漫天飞撒,久久不散,只把两人罩得是个灰头灰面,狼狈不堪。两人暗自心惊,互相瞧了一眼,皆道:“好险!”若是再慢上一分,只怕现在已是连人带瓦摔到下边去了,瞧着下边的残梁断木,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两人呆了半响,老刘头咂舌道:“本道来一寻常货色,想不到是来了一厉害的主。” 阳有仪接话道:“若是手头有降妖灭魔的物事,合两人之力倒也不惧它,只是周围尸人甚多,想想也是麻烦之极。” 尘灰弥漫中,下边却是再无动静,老刘头道:“怎么没动静了?难道被压死了?” 阳有仪也觉得奇怪,道:“难道它也就这么点本事?也太稀松平常了吧?”话音刚落,下边废墟中轰的一声,瓦砾残木四爆开来,那尸妖从中跃了出来,站在残垣之上,略停片刻,对着两人低吼一声,便冲着两人脚下之墙跃撞过来。只听嘭的一声,那尸已撞到墙上,径直将墙穿了个大洞,那尸也随之冲到邻屋里去了。两人站在上边,只觉脚下摇晃之极,互相扶持方才勉力保持住身子平衡。 老刘头惊魂未定道:“它要干什么?莫不是想把墙撞塌?”阳有仪方想答话,又听嘭的一声,那尸又从另一头冲撞了回来。这两下子就把墙壁冲塌了一半,两人所立之处也就剩一半面了,若是再撞上一下,势非倒了不可。两人眼望四处,只见周边尸人慢慢合拢过来,那尸嗬嗬嗬低吟着,嘴中泛出阴气阵阵,作势就要撞来。 老刘头道:“事到如今,急也无用,唯有和它一拼了。”当先跃了下去,右足轻点地上残木,身子腾空而起,借着去势双足并拢直朝那尸头部踢去。阳有仪也在墙上寻了根手腕粗的断木,双手紧握断木,脚下使力,用劲朝前扑出,当头就向那尸头部击下。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得是天衣无缝,只求速战速决,第一下就解决掉尸妖,方有时间腾出手来对付其他的尸人。老刘头双脚与迎面跃撞而来的尸头踹个正中,这一冲一迎,力势何其之大。老刘头只觉脚下生痛,如踢铁板,一股巨大无比的撞力袭来,唉哟一声中已被震弹得向后倒翻了出去。就在老刘头双脚踹中那尸头部之时阳有仪手中木头也已重重击在尸妖顶门之上,咔嚓一声中,手中木头木屑飞散已断成两三截。阳有仪去势已尽落了下来,那尸来势不减,与落下的阳有仪撞了个正着,阳有仪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得移了位,剧痛之中喉头发甜,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飞出,与老刘头双双跌入废墟断垣之中。 两人忍住剧痛,在废墟中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靠在残墙上积蓄力气,只待那尸近前再做最后一搏,不料却见那尸停了脚步,嗬的厉呼一声,掉头朝墙外街面跃去,嘭嘭嘭跳跃声中已是去得远了。两人不解,朝街面望去,街面空空荡荡,那些尸人也不知何时早散得干干净净。两人呼地松了口气,方觉得身子疼痛难耐,互相搀扶着坐了下来,休息良久方缓过一口气来。 阳有仪捂着胸口喘着气道:“这家伙好生厉害,若不是突然走掉了只怕咱俩就得乖乖玩完。” 老刘头捏着手指细算一番,苦笑道:“原来是寅时到了,再过一会天就亮了,这时辰救了咱俩一命,这妖物再凶也总是见不得光的。” 阳有仪呼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纳闷它怎么突然就走了?”转念一想,道:“一只都如此厉害,还有另外几只,再加这遍地的尸人,往后的日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只是不知道南坡镇现今如何了?” 老刘头摇头叹道:“尸兵一出,绝无幸理,北岗镇尚且如此,你想南坡镇还能如何?”说完又是低首叹气一番。 两人望着天边那一抹的亮光,皆各自想着心事沉默不语。良久老刘头开口道:“还要去南坡镇瞧瞧么?若是不去,趁着天亮咱俩按着原路返回州府,一个白日的路程足够脱离北岗地界,等到了州府集齐人手带好物事再杀将回来?” 阳有仪摇摇头道:“此法甚好,只是我挂念着我那傻师弟,不管如何都要回去瞧瞧的,若是返回州府,路途遥远,还要召集各路好手前来相助,这一来一去,就算我那师弟没死也得耽误死了。” 老刘头沉声道:“你可想好了?这一去南坡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到时候出可就出不来了。” 阳有仪转头望着南坡镇的方向面色坚毅道:“没什么好后悔的,就算明知是死路也得闯上一闯了。” 第十五章 身陷牢笼(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天际渐渐亮了起来,一注强光从天边呈露,将黑暗阴霾尽数一扫而光。 阳有仪扶着老刘头出了残楼,行到街面上。四处仍是静悄悄的,空无人迹,若不是身后这处已经坍塌了的小楼和身上难忍的伤痛,两人只当昨夜做了场噩梦罢了。 老刘头道:“我俩可得急着赶路,从这里到南坡尚有百里之地,行得慢了可就入夜了。” 阳有仪游目四顾道:“不急,须得寻些防身的器具才成,如此两手空空,再加两人身上都伤得不轻,再碰上尸人可就不大妙了。” 老刘头点头道:“你这话倒提醒了我,咱们先去寻家米店,进去掏些糯米来,那些物事对付尸人甚是有效。”两人当下互相搀扶着,步伐蹒跚沿着街面的店铺招牌一家家找寻起米店来,昨夜被那尸兵猛力一撞,两人当真伤得不轻。 这一直走到街尾,却是寻不见米店的招牌。老刘头有些纳闷道:“我来过北岗镇好多次了,那岑家粮铺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啊,怎的如今竟然寻它不着了?没了招牌难不成早就关门歇业了?” 阳有仪听老刘头这么一说,心中略有所思片刻,道:“只有一种解释,估计在我们去州府的这段时间里,岑家可能是出什么大事了?我自个猜测,岑家肯定是被安然寻上门去了,所以才迫不得已关了店铺,至于安然对岑家做了什么事情?还是回到南坡瞧瞧才知道,应该是小不了的事情。” 老刘头道:“既然如此,米店是找不到了,只能挨家挨户的搜寻了,那么大一个镇子,岂有无糯之理?弄不好还能寻上几件称手的兵刃。” 阳有仪一拍脑门,笑道:“前辈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这农家宅院的,家家户户大门上都悬有一面镇妖镜,咱们何不取下作为防身之物?” 老刘头听了连连摇头摆手道:“不成不成,那些不就一些寻常之极的破镜子罢了,是平日里一些低俗的江湖神棍搞出来糊弄老百姓的玩意,又不是什么真的镇妖物事,做不得数的,若是有用,镇子里这些人家怎么全都没了?”阳有仪方才只是无心之话,如今被老刘头这么一说,才觉得甚有道理,不由觉得面红耳赤默然不语。 两人当下分开各入民房之中搜寻起糯米等物事来。阳有仪选了立于街中间一家门面较大的宅院,心道必是些富庶人家,料来这等物事是少不了的。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院门,跨步入到院中,稍加打量了下院中格局,心想着糯米器刃必是放在厨房之中,也不入正堂偏房之类的屋子,径自往后院行去。才行了几步,只听旁边偏房中传来几声细微的动静,声音虽小,却是听得真切。阳有仪快步移至那房门前,停下脚步侧耳静听,果然有窸窸窣窣似乎是什么物体移动的声音。阳有仪虽明知不会再有活物生存,但还是站在门口喊道:“里边有人么?”连喊几声,里边皆无回应,心下生疑,当下大喝一声,一脚踢开了房门,只听里边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呼声。阳有仪探头往里一瞧,只见几只尸人藏于屋里阴暗处缩成一团,原来房门一开,阳光照射进去,有些尸人退避不及竟是给灼伤了。阳有仪心下明了,镇中尸人并没走远,只是藏于屋中阴暗之处逃避白日的阳光,只待夜里便出来活动觅食。 阳有仪缩回头来,心中骂道:“既非善类,可就容你们不得了。”举着拳头对着窗格木门就是一阵狂轰乱打,直把那些可以遮挡阳光的物事捣了个稀烂。完事后拍了拍手立于门外倾听动静,耳边传来连番凄厉惨呼和翻滚跑动之声,鼻中也俱是飘来阵阵焦糊之味。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叫声越来越小,直到再无动静,阳有仪这才伸头往里一瞧,只见里边那几只尸人早被阳光灼烤成了灰烬,地上只留下几团黑糊糊的油印子。阳有仪返身退回到院子中,心中思道:“此镇房屋百来栋还是有的,每栋屋里房间更是不计其数,要是一间一间打下去,只怕到了夜时都打不尽。”心里想着,脚步不停,行到后院,寻到厨房门前,心中一亮,已经有了计较。 阳有仪一脚踹开房门,先是探头往里打量一番。此房不大,一目了然,房中空空荡荡,除了堆些杂物之外,倒是没见着尸人之类的妖物,阳有仪走入屋内,四下翻寻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寻了良久,糯米半点影子不见,倒是找着了一把长柄材刀,刀锋还蛮是锋利,又在灶台之上寻到了半坛子的菜油。当下一手提着油罐子一手持刀出了厨房,快步走到前院正堂门前,在正堂前门窗格等处都洒上些菜油,掏出火折子,一下就将屋子点燃了。阳有仪待火苗越燃越猛,卷曲着呼呼直窜房顶上去了,方急步退出到街面上。只见镇东首处也见着了火光,浓烟滚滚,想必是老刘头也发现了屋中妖物,和他想着一般,引火烧房,将尸人们尽数烧死在房中。 不多时,就见老刘头右手提着一小布袋笑嘘嘘的从东面一路小跑而来,一到阳有仪近前也不停步,招呼着道:“快走快走,出了镇子再说话。” 阳有仪赶忙随他就走,两人顺着街道一溜烟急奔出了镇子,离得远了方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瞧着镇上的景象。镇上房屋几乎全是木制结构,一栋紧挨着一栋,此时起火,再加风势,呼啦啦就全烧起来了,火焰冲天,全镇已陷入到一片烘烘的火海之中。火势之大,两人虽离得远,但仍感受到热浪阵阵袭来。 第十五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哈哈笑道:“古时有蜀吴火烧连环船,大败曹军,今有我两火烧北岗连环屋,烧尽尸妖无数,哈哈哈……”话语声中得意之至。 阳有仪瞧着他手中布袋,道:“前辈寻得糯米了?” 老刘头举起布袋笑道:“正是,虽不多,但对付一般的尸人也足够防身了。那藏米的屋子里尸人真多,老汉才一进去就吓了一大跳,起码有着十几只。所幸放米的袋子就在门边,白日照耀之下,那些尸人对老汉我也是无可奈何,抢了米出来就一把火烧了那宅子。”阳有仪跟着大笑起来。 两人又瞧了一阵,按这火势,再过几个时辰就能把全镇烧个精光。老刘头道:“赶路要紧,莫在此处消耗时辰了,此去南坡还要百里,须得加紧赶路才行。” 两人转身展开身形,朝去路疾奔。奔出了数里地,忽闻前边山坳中传来一阵马蹄之音,蹄声渐近,似往此处而来。两人心中惊疑,阳有仪道:“这大白日里竟有马蹄之声,难道还有活物?” 老刘头笑道:“咱们赶上前去瞧瞧不就知道了?”话语声中两人脚下使劲,加快步伐朝前边马蹄声迎了过去。 方转过山坳,只见一匹乌黑快骑迎面疾奔而来,蹄声脆亮,四蹄翻飞中只将地上泥水掀起三尺来高。马上骑客是个黑面乱发大汉,精赤着上身,身后倒背着两把长刀,鞍前仍自插着一把七尺缨枪。 那人骑在马上奔得正急时忽见前边闪出两人,不急细想,右手一抄已将长枪拿起,脚下一蹬从马上腾空而起,身在空中怒喝一声道:“妖孽受死!”话语声中枪花点点,俱往两人身前要害处凌空点来。 阳有仪一见此人喜道:“计兄弟,且慢动手。” 那人身在空中听到阳有仪的叫声,“哎呀”惊叫一声硬生生的将枪缩了回去,拼力将身子落下地来,只是他这一跃冲势甚急,身子虽已落地但还是朝前蹬蹬蹬连跑了数步冲过阳有仪身侧方停下脚步来。 那人一停下步伐转回身来面容惊喜交加,喊道:“阳兄弟,你总算回来了。”此人正是计天岳。 阳有仪本以为此处早无活物,此时竟见着老朋友还好好的,心中难抑激动之情哈哈大笑向他迎去,两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两人相拥少顷分开身子,仍是相互紧握着对方的双手左瞧右望一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老刘头走上前来,笑着劝道:“行了行了,现在还不是互诉兄弟情谊的时候,还是先说说正事吧,至少也让我两明白此地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有如此多的妖物横行?” 两人一听老刘头的话语,方才啊的一声醒过神来,松开彼此紧握的双手,不好意思朝老刘头笑笑,计天岳拍拍脑门笑道:“前辈说得极是,见着阳兄弟激动心情一时难以抑制,差点就忘了正事了。” 阳有仪笑着问道:“兄弟说说,到底怎么个一回事?你这又是上哪去?” 计天岳闻言叹了一声道:“说来就话长了,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哎?你们这是要回南坡镇?”阳有仪两人点来点头。 计天岳又叹了一声,道:“幸好今日碰着你们,否则你们稀里糊涂的闯到南坡镇里去,当真凶险得很呐!” 阳有仪和老刘头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般念头:“原来南坡镇还真是和北岗镇一般了。” 计天岳道:“此地自从出事以后,我天天白日里都要到北岗镇去转一圈,只盼能见着二位返来,好相劝二位莫要再去那南坡镇,老天有眼,今日总算见着二位了。” 阳有仪急道:“南坡镇情形如何?我师弟呢?” 计天岳呵呵笑道:“南坡镇虽说现已变成无毛之地,但还是有不少人存活了下来,其实还全拜你那师弟之功。他如今无事,和幸存下来之人全都移至一处安全所在,只是时日一久,粮食所剩无多,只怕也捱不了多少时间了。现在你两回来了,合我们几人之力,总得想个法子才成,那么多人,想要从妖孽之物的口中全部安全脱逃,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老刘头拉起两人就走,嘴里道:“路上细说,立即带我两到那安全所在,迟则生变。” 阳有仪被他拉拽着,嘴里苦笑道:“你这老人家,性子怎的变得比我还急了?” 老刘头怒瞪他一眼道:“都成这样子,岂能不急?” 计天岳过去牵了马,招呼老刘头骑了上去,老刘头也不推让,跨步一蹬就上了马,嘴里笑道:“骑马可比走路舒服得多了,老人家身子板弱,行了好几月的路,总该歇一会了。”话毕眯起眼,竟在马上打起盹来。 两人瞧他如此摸样,皆是哭笑不得,计天岳摇摇头当前牵着马儿引路,阳有仪紧随马后,这三人一马朝着南坡镇的方向行去。 第十五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这一路上,计天岳便把两人离开后几月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计天岳在南坡镇查看了岑家宅院废墟后,心中愤忿不已便赶回到洞中,正想找那安然问个清楚明白,便见手下兵丁飞奔来报,说管带张大人有请。 计天岳自然不敢怠慢,穿戴齐整后便寻那张大人而去。行到一半,一人从前边迎了过来,作揖道:“计大人,大人命小的在此恭候计大人,请大人随小的往这边来。”说罢当前引路往旁边一小洞中钻去。计天岳认得他是张大人身边的亲兵,心中不疑有他,紧随着他也钻了进去。那小洞甚矮甚小,仅容一人勉强通过,计天岳身高体宽,走得极是困难,而前边那人身形矮小,走得甚快,三两步间就跑得没了踪影。计天岳见前边那人走得没影了,喊了几声,却无人答应,只得加快步伐,挤着身子拼力往前赶。 行不多时,只见前方有亮光透进,便知已到了出口,当下急步行了过去,到了那出口处头一矮,就想钻出。结果才一冒头,便觉脖子一凉,两把钢刃已经架在脖子之上,身子顿时僵住,那一步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此时身子扔自卡在狭窄之极的洞道中,行动不便,倒也不敢妄动,刀在颈上头不能抬,也不知是何人所为,当下心中急转盘算着脱身之计。正寻思间,耳边传来那安然的声音,阴笑着道:“计大人,为何不抬起头来瞧瞧呢?” 阳有仪大惊,也不顾颈上之刀,抬头一望,只见自己头部周遭皆布满长枪利刃,只要他稍有妄动只怕就得挨上几十个窟窿,那安然站在这群兵士的身后的一块大石之上,正盯着他皮笑肉不笑的阴笑连连。 计天岳不解道:“安大人,这是……?” 安然嘿嘿笑道:“计大人此时心中肯定是迷茫的很吧?说我安某人怎么能如此不顾同僚情谊,随随便便就使刀弄枪的把你逼住?唉!其实兄弟我也不想,只是张大人下了令了,兄弟不得不这么做了,还望计大人海涵啊!” 计天岳朝地呸了一口,怒道:“若是张大人下令要杀我,何必使诈诳我前来?直接命人把我绑了就是,我瞧分明就是你这肺痨鬼私下使的主意。” 安然摇头笑道:“计大人,你这可就冤枉死兄弟我了,当真是张大人下的口谕,不然兄弟就是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计大人一根毫毛呀。再说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计大人神功盖世,兄弟我冒然差人前去将计大人你捆绑起来,若是计大人不服使起性子来,哪个制得住你?这也是兄弟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之作了。” 他左一口兄弟右一口兄弟,计天岳听得厌烦,冷哼一声道:“计某人可不敢高攀安大人这样的兄弟。”随之高声道:“张大人在哪?若真是张大人下得令,计某人甘愿伏法,但死也要死个明白,计某人要求亲见张大人问个明白。” 安然冷笑道:“那还真不打巧了,张大人今不在,计大人有什么话等张大人回来了兄弟可帮你带到,只不过现在嘛……”脸一沉,道:“来啊,把计大人捆上,监押起来。”脸上又堆满笑容对计天岳道:“委屈了计大人。”说罢冷哼一声转身行出另一洞口去了。计天岳也不反抗,任由那些兵丁将自己绑了,随后被押带到一处临时搭建的牢笼中。 牢笼中尚有两人,一人面朝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吭不响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另一人一见他进来,“啊”了声惊叫出口,道:“计大人?”计天岳听得声音熟悉,转头一瞧,看得真切,却是风字营的千总风乐。 这一惊是非同小可,失声道:“风大人,你怎么也……?”话一出口却想到自己还不是如此,当下哑然不语。 风乐苦笑道:“前些日里小弟偶然间听闻他们要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前去寻他们理论。想不到他们明里和我说只是谣言而已,哄得我相信了,便叫我和他们一起去吃酒,暗地里却在酒里动了手脚,把我麻翻在地,等我醒来,就在此处了。” 计天岳惊疑道:“他们?” 风乐嘴一撇道:“计大人毫无心机,自然不知道他们的勾当,其实整件事情除了你我两人之外,他们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我待在此处已经好些日子了,也就想得明白了,我们只是他们的马前卒而已,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说到此处长叹一声道:“官不是官,匪不是匪,我瞧这大清江山眼看就要完蛋了。” 计天岳也跟着叹了声,坐了下来默然无语良久,盯着地上那人问道:“这人是谁?” 风乐摇摇头道:“前几日拿进来的,面生得很,一进来除了吃和拉就一直躺着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计天岳起身走到那人身旁,用脚尖轻踢了踢,口里道:“喂?喂?醒醒!”那人毫无反应。 风乐道:“别费劲了,我试过了,他没点反应,就似死人一般。” 计天岳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沉声道:“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人应该是岑家粮铺的老板岑竟乾。” 风乐吐出一口气道:“想不到他们真的动手了。” 计天岳双手被缚,试着运力挣了一挣,也不知所缚绳索是什么物质制成的,只觉甚为牢固坚韧,竟是挣它不断。 风乐笑道:“被捆缚着倒也是件好事,整日里吃喝拉撒都有人来伺候,当真舒服得很啊,嘿嘿!”语气中透出颇多无奈。 计天岳道:“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 风乐朝地上那人努了努嘴道:“从他们还留下此人来看,这段日子里多半还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只是不想让我们出去破坏他们的好事罢了。” 计天岳一惊,道:“好事?难道他们还要再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风乐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小事,否则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又是杀人放火又是将你我都监禁起来,其实意思都很明朗了,就是顺者生逆者亡,就瞧你我两人识不识大体了。” 第十五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冷笑道:“如何叫识大体?像他们那般滥杀无辜?身为官家之人却目无王法,任意妄为,草菅人命,如此大体不识也罢,顶多叫他们杀了便是。” 风乐哈哈大笑道:“好样的,计大人不愧为我军中猛将,敢做敢当,不失一条血性汉子,小弟交定你这样的朋友了,咱俩就等着瞧,若是不识大体,他们该当如何?” 两人正自说着话间,只见地上那人身子动了动,唉哟呻吟一声翻过身来。他这突然举动倒把计风两人吓了一跳,赶忙朝他望去,却见他翻身过来后又是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洞窟顶处不言不语。 计天岳站起身来,行到他旁边用脚尖捅了捅他道:“喂!你是岑家粮铺的老板岑竟乾不?”那人不应,只是眼珠子却朝计天岳望来。 计天岳继道:“我今晨去过你家宅院了。”话音方落,那人忽地坐了起来,盯着计天岳半响开口道:“如何了?” 计天岳面对着那人蹲了下来,双眼紧盯着他缓缓道:“全杀光烧光了,一个不剩!”那人嘴唇颤抖,欲言无话,两行浊泪自眼中流落下来,不消说,此人正是岑竟乾无疑。 计天岳沉声道:“你想不想报仇?若是想报仇须得和我说老实话,半点不得遗漏欺瞒。”岑竟乾闻言身子一动,抬眼瞧了瞧计天岳,似是有些心动,但又随即低下头去不言不语。 计天岳嘿嘿冷笑数声,厉声道:“如今能帮得到你的人也就这牢笼中的咱们两人,若你不说,只怕过了几日被人拖出去咔嚓了,那时可就叫天无门叫地不灵了。”言罢语气一缓,道:“你死了也就死了,可怜你家那满门深仇血恨就无处可伸了,难道你眼见他们死后都要做那怨灵幽魂不成?” 岑竟乾慢慢抬起头来苦笑道:“人死了也就死了,哪还有甚么魂魄可依?你俩都自身难保,还提什么替人做主?” 计天岳道:“你怎知我俩就自身难保?事情未到最后谁能知结果如何?实话告诉你,想让我们死,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其实计天岳也只是用话诈唬岑竟乾而已,现今处境就如岑竟乾口中所言一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矣。只是安然一伙人为何将岑家灭门屠杀一事委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死也得问个明明白白。 岑竟乾果然心有所动,疑道:“你们当真有法子脱身么?” 计天岳哈哈一笑,道:“我计某人和那位风兄弟,乃堂堂千人之长,身经无数恶战大战,如今都活得好好的,谅这小小的牢笼也困我们不住,风兄弟,你说是么?” 转头朝风乐使了个眼色,风乐领会得,当下扬声道:“那是自然,莫说是这小小的牢笼,就是那州衙大狱也是来去自如。”这话倒是实话,他们身为千总,正六品的官位进出那州衙大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不过身份就不是如今这阶下之囚了。 岑竟乾瞧着两人神色游离不定,眼神中半信半疑。计天岳知他已是信了大半,只不过还在犹豫之中,也不逼他太甚,只怕会适得其反,自去寻了个地处坐了下来,闭目养神起来。隔了良久,岑竟乾咬了咬牙道:“也罢,成与不成也唯有如此一途了,就权且相信你们吧。” 计天岳仍自闭目不应,坐得是神态安然之极。岑竟乾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只道他早有了脱身之计,当下倒头跪下,叩拜道:“小人家中的深仇大恨就托大人帮忙伸冤鸣雪了,小人无以为报,唯有一跪相谢了。” 计天岳淡淡道:“就看你说是不说了,若是说的不全,可就难办得很了。” 岑竟乾跪在地上头也不抬道:“不知大人想听哪一部分的?只要大人能为小的一家做主,小的必是全盘托出,不敢有半点隐瞒。” 计天岳心念一动,忖道:“听他话音,似乎内情颇多。”当下道:“全部,不可诳言欺诈与我,否则,哼!”冷哼一声便不语言,言下之意不说自明。 岑竟乾道:“不敢,此等关系小的家中大小数十口的血海深仇,岂有隐瞒欺诈大人之理,只是……”抬起头来望着计天岳欲言又止。 计天岳道:“尽管直说就是。” 岑竟乾道:“小的说完之后,还望两位大人信守诺言,替小的一家做主。” 计天岳点点头,道:“你尽可放心,只要你所言非虚,一切包在我俩身上就是,若是不能帮你抱此大仇,我计某人自拿颈上人头祭奠你家百十口人。”心下却道:“若是有命活着出去,自然是一查到底,若是出不去,也就陪你一起死了,也不算我违背诺言。” 岑竟乾道:“大人可听说前明尸兵的事情?”计天岳点头表示清楚,岑竟乾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似乎甚为惊讶。 计天岳生怕他起疑不说,又不能与他说洞里之事,忙道:“计某人有一朋友是专吃阴阳饭的,与他私交甚好,这些事略听他说过一些,不过具体的就不大清楚了。” 岑竟乾点点头道:“那也难怪大人会知道这些……”当下将尸兵起因和历史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这些计天岳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为了不使岑竟乾生疑,也耐着性子听着,时不时假着插上一两句问话以示不明白,倒是风乐似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古事秩闻,听得甚是津津有味。 直到岑竟乾说到盐商扳指时,计天岳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出口,这声实在来得突兀,使岑竟乾和风乐都有些茫然不解。 岑竟乾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您?有什么不对吗?” 计天岳发觉自己失态,摆手有些窘道:“听到你的发家之史竟是从别人财物开始的,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罢了,你继续说下去。”心下却是另一般想法,道:“原来安然将他全家灭门,掳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枚扳指,想来此枚扳指就是激活尸兵的三样法宝之一了,这安然为达目的已经是不择手段了。” 岑竟乾听计天岳这么一说,面上有些不自然讪讪道:“其实不瞒两位大人,小的祖上就是那些从洞中逃出来的弟子之一,扳指本来就是小的祖上之物,只不过后来被人了,几百年来一直下落不明,直到我去替那怪人做伙计时才又重新发现此物的,就从他那又取了回来,本就是我家之物,只能算拿就不算盗,只是取的手段有些不干净罢了。” 计天岳哼了一声,很不以为然,心中暗道:“盗也就盗了,便还要强词夺理,此人也不甚老实,也难怪会遭来灭门惨祸,只是他竟然是那些反叛弟子的后裔,这着实是意想不到的事情了。”他心中想法方停,想不到岑竟乾接下来的话更使他吃惊不小,只听岑竟乾一字一顿缓缓道:“那怪人还有灭我全家的恶人和我一样,俱是那些弟子的后人,而且他们全都知道尸兵解封之法,若是让他们聚齐扳指狼印兵符三样物事,此地必乱,只怕就不是一两家灭门的事情了。” 第十五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闻言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淡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岑竟乾答道:“本来不知,只是昨夜想了一夜,也就明白了。” 计天岳道:“说来听听!” 岑竟乾惨然笑道:“因为那些弟子的后人身上都染有同一种怪病。”说着伸出双手道:“大人请近前来瞧瞧,看小的手上有什么不同?”岑竟乾手无缚鸡之力,安然也不怕他能跑得了,是以对他周身并无捆绑。 计天岳起身行到他面前,俯首望了他那双手一眼,皱眉道:“没瞧出什么特别啊?” 岑竟乾道:“大人再仔细瞧瞧。” 计天岳再瞧之下方发现他双手虽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但十指之上,却是没长有指甲,不禁奇道:“没有指甲盖,这可有些古怪了!”风乐也近前一瞧,也是大见奇怪。 岑竟乾道:“不但手上无甲,脚上也是如此。” 计天岳问道:“天生就是如此么?” 岑竟乾摇头道:“倒也不是,小时还是好好的,但长到七八岁时就慢慢自行脱落了,据小的老父言过,小的爷爷也是一般模样。” 计天岳道:“那盐商和肺痨鬼也和你一般了?都是手脚无甲之人?你就是凭此肯定他们也是那些反叛弟子的后人?为何那些弟子的后人都是这个模样?” 岑竟乾道:“那盐商怪人小的早就见过,至于那恶人,小的是昨夜被他抓来时才发现的。若只是如此就判定他们和小的一样是那些弟子的后人,当然有些牵强,但把所有事情放在一起分析,就不难得出答案了。” 计天岳道:“那我倒要听上一听了。” 岑竟乾略为沉思片刻,继道:“记得幼时,小的曾就这些症状问过老父,他说等到大了,若是遇到与小的一样症状的人就明白了。后来碰到那盐商怪人,发现他与小的一般,想问个明白,只是他一来不善言辞,二来行踪诡秘,所以没问成。现在想来,倒是每次他见到小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想来他早就知道小的身世了。离开那怪人后就开了此家米店赚了点银子,便开始四处游走遍寻天下名医,想问个明白。在求医途中也遇到过好几个与小的一样的人,交谈之下才得知从祖上一直以来俱是手脚无甲之人,而且祖上皆是前明田州人氏。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寻常,便匆匆赶回家中,当时老父尚在,但也是躺在床上病入膏肓,他便和小的说了那段祖上的古闻秩事,还说估计是祖上中了那老师傅下的什么咒,所以子子孙孙都一般无二,说完不久也是撒手人寰了。小的听了之后自是吃惊不小,若说是被下了咒,可这无痛无痒的,除了手脚无甲之外,身体也没见着什么不适不碍的。再想想老父也是活到年近八旬,死于自然,并非恶咒缠身,真真是令人想不明白之极。” 听到这里,风乐慵懒笑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自然是被下了咒了,只是这种咒不是毒咒,而是善言咒。” 计天岳和岑竟乾一惊,同声问道:“善言咒?” 风乐道:“世上咒语千万种,有害人的毒咒,也有救人的医咒,有降妖灭魔的法咒,也有返魂回魄的灵咒等等,这善言咒也是其中的一种,就是用来警示那些曾经干过坏勾当的人,这种咒对身体无害,但身上会少上或是多出一两样东西,比方像他这种手脚无甲,或是周身长满毛发等等诸类的物事。手脚无甲,是在喻示着十指连心啊,是让你们世世代代记住亲情友情有如十指,千万不要反骨啊。”此话一出,岑竟乾陷入沉思之中,久久不再言语。 计天岳笑道:“风兄弟,真有你的,你这都知道啊?” 风乐淡淡一笑,道:“家祖本就是一位吃阴阳饭的得道高人,世代相传,我从小对此道就深有研究,颇多心得。” 计天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每次吹那笛音总让我浮生而出一种身不由己的想法,虽然我对道法学一窍不通,但能把道法融入到笛音之中,就如同武学里的佛门狮子吼一般,以音伤人,那可是乖乖了不得之极,兄弟也可算是位道法高人了。” 风乐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计大人过奖了,那是闲来无事乱搞的把戏罢了,哪能算什么高人?” 计天岳正色道:“哪是什么小把戏?我觉得高明得很呐!若是将来必与安然一斗,在这些道法上面,料来你也不落下风的吧?” 风乐摇头道:“那不一定,我隐隐觉得他所习之法甚是阴毒,不似玄门正宗,这些旁门左道历来难缠得紧,小觑不得。” 计天岳点点头道:“若是加上我那位兄弟,对付他一定是十拿九稳了。” 风乐奇道:“你兄弟?” 计天岳方觉自己失口,笑道:“若是有机会一定给你们引见引见,你们都是精修道法之人。一定能有共同之音。”转回头对仍自发呆走神的岑竟乾道:“岑老板,你还没说完呢,然后呢?总不能因为手脚无甲就说他们也是那些弟子的后人吧?” 听他这么一提醒,岑竟乾回过神来,忙道:“当然不是,还有后着,还有后着,小的这就说下去。”咳了几声,接道:“小的那老父亲曾说过,那些弟子逃出来后,曾想过要开那血棺取出里边尸体抛弃掉,然后分那墨玉。只是那棺已被那老师傅下了封咒,弄了甚久均不得其法。那棺如同一个整体,开也开不了,砸又砸不烂,又不能抬着它到处走,众人无法,只好趁着洞中魃魈出外觅食之际重新抬了回去,在那洞中寻了个比较阴寒之处藏了起来。后滴血为誓立下协议,说只待以后哪位家中出了道法精通之人便纠集大伙一块前来取物,但不得以书面形式将此洞秘密公诸于世,只能在将死之时方能口授于身边最亲近之人,是以代代都以口头相传下来。其中也有些人贪得无厌,违背了誓言,偷偷便来取宝,但都是一进无还,估计也是被那几只魃魈吃得是干干净净了,久而久之就没人敢再来了。透露秘密的和知道秘密的人都在洞中死得干净了,所以一般还得知此洞秘密的人只有那些活下来的弟子后人们,再加上那日粮店里惊现血棺,昨日小的全家上下惨遭灭口,才使小的又想起手脚无甲这么一说,思前想后,他们就决计错不了。” 第十六章 险地脱困(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沉吟半响,道:“照你这么一说,倒是十有八九错不了了。那么说来,你在南坡镇定居也是为了那些墨玉了?” 岑竟乾苦笑道:“正有此意,只是我打小就不会那些甚么降妖灭魔的本事,是以一直不敢进洞,所以就寻思着凑齐那三样开棺法宝后再找一得道高人,进去将尸兵放出,取了墨玉就远走高飞。” 计天岳不由骂道:“糊涂,你以为如此就能取出墨玉?再说了,你如此一搞岂不是弄得生灵涂炭,你良心何安?”岑竟乾默然不语。 风乐谓然一叹道:“都是财迷心窍啊!” 计天岳听了此话,突道:“不对。” 风乐不解道:“怎么不对?” 计天岳道:“若是寻常人家,这六具血棺的确是笔不小的财富,可若是官家中人,这些根本算不得上什么,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调动一支军队前来取物?要知道就算取出那些血棺,可成本都还不够填补这次出行的日常开支。若说是为了安然个人的一己私利,料他还没那么大的面子竟然可以驱使得数万将士为他卖命?” 风乐一怔,寻思一会无奈道:“这里边倒有点名堂了。” 计天岳接道:“是有着大大的名堂。” 一人大笑着接道:“两位大人在说些甚?什么什么的名堂?” 风乐与计天岳两人闻声大惊,站起来齐道:“张大人?” 脚步纷杂,一大群人从外走了进来,当头为首那人正是张管带张大人,后边簇拥着他跟进的都是他的亲兵护卫,却不见安然、费胖子和罗矮子那几人。那张管带行到牢笼前,停下脚步装着大惊道:“哎呀!本官出去处理一些日常杂事刚刚回来,听这些军士来说两位大人被关起来了,这……这是为何呀?”说着转首对这那些亲兵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本官只是叫你们请两位大人前来好生招待着,等着本官回来后有要事相商,怎么就把他们给关起来了?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蠢货!”骂毕又转头对两人笑容可掬道:“实在是委屈两位大人了,本官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就连忙赶过来看望两位大人来了。”嘴上说笑着,却没半点放人的意思。计风两人默言不应,静观其变。 张管带在牢笼前来回走上几圈,停步望着两人一脸歉意道:“这牢笼乃安大人亲自设计打造的,本官也打开不得。如今他人已出去公干,估计几个日夜回不来,还得委屈两位大人在里边多待几日了,哎呀!怎么就弄成这步田地呢?真是的……唉!”话音间摇头叹息不止,似乎甚为难过。眼睛瞄见岑竟乾,指着他问道:“这人又是谁?怎么在此处出现呢?哪家哪营的?”岑竟乾复又躺回地上,双眼向天,对他的话音来个充耳不闻,闻而不应。 计天岳冷笑道:“张大人真得不知还是假得不知?” 张管带对他的话语似乎有些不解,道:“计大人何来此说?若是本官知道何必要问?” 神态真切,计天岳瞧在眼里,不禁暗道:“瞧他样子,难道当真不知?这一切全是安然那厮背地里搞出来的?”心中正惊疑不定时,却听风乐道:“先别提此人是谁,且说安然那些卑鄙之人使诈将我俩关到此处,该当如何?怎么说下官和计大人还是军中堂堂正六品的千总,要杀要剐总得有个说法,如此不明不白着实令人不服。” 张管带面色有些尴尬,干笑道:“这个嘛……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一旦安大人回来,我立马叫他放人,还叫他摆下谢罪席,当面向两位大人赔罪,好不好?”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那倒不必了,只要给我俩一个说法就行,至于放与不放,我想大人心中有数吧?”他见张管带一番推脱之辞,心中盛怒,索性不再自称下官。风乐在旁冷笑数声,也不言语。 那张管带面上一愣,笑容减消,对着左右道:“你们进去,把那人拖到外边去,本官有话要和两位大人说。”那些亲兵应了,开了牢笼,进去一把拉起岑竟乾拖了出来一直往外边去了,随后又有人将笼门咣的一声重重关上。 风乐语带讥讽道:“大人好本事啊,不是说安大人来了方可开得此门么?怎么才刚过了一伙功夫就能习得开门之术了?” 张管带面无表情,对风乐之言毫无反应,对着那些亲兵道:“你们也出去。”亲兵“嗻”的齐声应了,也自出到了洞外。 待那些亲兵都走得没影了,张管带方才回过头来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是明白人,本官也犯不着再和两位打哈哈了,直话直说了吧!如今摆在你们两位面前只有两条道可行,一是继续做回那千夫之长,二嘛……!”说到这故意停下话音盯着两人不语,计天岳谓然一笑道:“二嘛就做那无魂的野鬼,是也不是啊,张大人?” 张管带嘿嘿冷笑两声,道:“果然是个明白人。”计天岳接道:“只是要想活命,不知大人可有什么条件?”张管带刚想答话他已截口自顾说道:“那我就姑且来猜猜大人的意思,这其一,我俩想要活命,以后就得对大人言听计从,鞍前马后不得有异心妄想,当然,若是如此的话,我俩现在立马就可以出去,而且那安大人还是会来请那谢罪之酒,向我俩赔个不是。不知我说得对不对?张大人?”张管带背手望着他,并不答话,应是默认。 计天岳笑了笑,继续道:“这其二,若是不答应,也许是现在,也许是几日后,不管几时,总归是要掉脑袋的。”说到此处他面色一沉,道:“却不知张大人想要我俩为你做何事?我俩本是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对大清朝自认是忠心耿耿,如今大人如此作为,倒使计某人有些糊涂,这忠于大清和忠于大人到底有甚区别之处?难道大人就不是大清朝的官?莫非……”他言下之意清楚明白得很,莫非你是想要造反另立山头? 第十六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张管带对于他话中之意如何听不出来,又是冷笑数声,语气充满讥讽问道:“大清朝?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大清朝这三个字么?” 计天岳和风乐大惊失色,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道:“张佐宇,你真想要造反?” 张佐宇厉声道:“别人反得我如何就反不得?” 计天岳怒道:“你如此大逆不道,难道就不怕被满门抄斩,你一人还就罢了,难道还要你的家人跟你一块送死不成?” 张佐宇哈哈狂笑道:“满门抄斩?你倒说说现今谁来斩我?就那些满清遗民么?还是那皇帝小儿?实话和你们说了吧,如今大清朝已经完蛋了,那皇帝小儿也早是自身难保,顾自己都还来不及,还想斩人?” 他这一番话下来,在计风二人头上如同五雷轰顶,计天岳吼道:“你胡说!你放他娘的狗屁!你自己有了反心,就想拿话来诳我等上当,奶奶的,老子要是出得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张佐宇也不理他,自顾道:“别说是我,现今连按察司刘宣刘大人,指挥使黄之鸣黄大人都参与其中,只有你等如此顽固不化的人才守着大清朝三个字不放,简直是愚不可及之极。” 风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有些惊疑不定道:“我大清朝幅员辽阔,兵多将广,就凭那几处小小的乱党毛贼,如何能反了天?” 计天岳骂道:“他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张佐宇冷道:“骂吧骂吧,继续骂!再骂也骂不回一个大清朝来。”计天岳怒气攻心,向他冲来,身子重重撞到牢笼栅柱上,冲力甚大,嘭的发出一声巨响。 风乐忙劝阻道:“计大人,且莫动火,先听这厮说下去,看他还要说些什么?”计天岳不语,眼睛死死盯着张佐宇,似要放出火来一般。 张佐宇摇头叹道:“本官念你等二人为军中猛将,跟随本官东征西战多年,也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忍瞧着你们白白就这么死去。本官有着爱才之心,所以才特地想来奉劝两位要识时务认清局势,只是想不到二位如此愚忠,当真令本官惋惜不已。”言罢面上痛心疾首之至。 计天岳吼道:“你他娘的放狗屁!” 张佐宇也不动怒,淡淡道:“是吗?如今全国上下各州各府,还有哪家姓满?还有哪个是爱新觉罗的子民?若不是我等身处边陲蛮荒之地,也早就变成他人之地了,本官和州上诸位大人如此作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风乐“哦?”了一声,道:“你待如何?” 张佐宇道:“他们乱他们的,我们只要保住这一方水土就成。” 风乐闻言不怒反笑,道:“哦,说了半天,原来你要做土皇帝?” 张佐宇摇摇头淡然道:“不,不是本官要做那皇帝,本官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要做皇帝的另有其人,本官和你等一样,只不过是跑跑腿帮其摇旗呐喊罢了。” 计天岳冷笑道:“想来也是,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五品芝麻官,能有多大作为?只不过如今你能反当今皇上,说不定哪天你也能反那位土皇帝,反来反去自个儿就当起皇帝来也说不定。”任计天岳如何讽刺讥笑,张佐宇面色沉静,不惊不怒。 风乐笑道:“张大人,不知有话当说不当说?”张佐宇道:“尽管道来。” 风乐道:“听张大人所言,现今全国都已失守,说明敌势极大极为强横。我想不明白的是,中原大地上我朝精锐甚多尚且不敌,你又凭甚口出狂言道能守住这一方水土?就凭这些残兵败将还是那些山沟里的土豪劣士?” 计天岳喝了声:“问得好!” 张佐宇笑道:“这个问题无需两位关心,州上的大人们自有计较,本官现在再问你俩一句,愿不愿意一起打江山封疆土?” 计天岳双眼一翻,道:“跟你一起去送死?” 张佐宇道了声:“好,算你不愿。”眼睛望向风乐,风乐笑着摇摇头,道:“姑且相信你说的话,大清朝已然完蛋,我本是清朝武官,吃得是清朝的饭,既然大清朝已经没了,如今无官无凭,闲人一个,你又凭甚让我替你卖命?” 张佐宇沉声道:“不敢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划分一池一地与你还是有的,只要你一点头,今后若是事成,你便是一地之主。” 风乐点点头道:“那我可得合计合计,好好琢磨琢磨。”低头假意思虑了番,抬头惊道:“不对啊,张大人?” 张佐宇道:“有何不对?” 风乐笑道:“这镇安府辖地不过几百里地,大大小小的县镇也不过十数个,而军中战将甚多,若是个个都许给一地作为奖赏的话,如何够分?总不能指着一间房子道:‘这就是你的属地了’。”后边这句他模仿张作宇的语调惟妙惟肖。 一听此言,计天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道:“把地分完了只怕那土皇帝都没地摆龙椅了,哈哈哈……” 大笑声中,张佐宇不禁有些恼怒,道:“原来你拿话戏耍本官来着,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后转身拂袖大步行了出去,身后传来计天岳和风乐两人的哈哈长笑声。 两人笑够,计天岳面色忧虑道:“只怕他所言非虚,这大清朝果真没了,唉!真是令人想不通,怎么说没就没了?”风乐正待答话,只见两个亲兵又拖着岑竟乾行了回来,笼门一开,竟把岑竟乾当死物一般抛了进来,唉哟一声中已被重重甩在地上。计天岳本就站在门侧,那两亲兵正要关门之际,他忽的一闪身跃至门前,用身侧重重撞在门上,那门呼得就反打出去,把站在门后的一名亲兵撞得飞了起来,朝后摔将出去,哼也没哼一声就痛晕了过去。另一名站在门侧正要拿锁关门的亲兵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计天岳已窜到门外,用头狠狠朝那亲兵额上撞去,只听咕的一声闷响,那亲兵身子一软,已倒下地来。 他回过身来低声道:“快走。” 风乐用脚踢了踢仍自在地上哼哼的岑竟乾道:“你走不走,不走就别起来,在这等着挨刀子吧。”话语声中已出到门外。 第十六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岑竟乾听风乐如此一说,立马翻身站了起来,随他快步行出牢笼之外。计天岳沉声问他道:“会使刀么?” 岑竟乾忙忙摇头道:“不,不会。” 计天岳低声骂了道:“一个大男人连刀都不会使,废物。”岑竟乾面色一红,不敢应答。 计天岳行到躺在门边的那亲兵身前,对着地上刀鞘右脚脚尖一挑,刀鞘弹了起来,落下时左脚脚背一伸正好接个正着,对岑竟乾道:“过来,把鞘上的皮扣子打开,把刀子拿出来。”岑竟乾战战兢兢走过去依言而施,计天岳左脚慢慢收回,将刀鞘轻落于地上,随后道:“你把刀子放下,本想叫你帮忙割断我俩身上的绳索,但看你拿刀的手抖个不停,像个娘们,还怕你绳子没割断先废了我的手。” 岑竟乾闻言忙忙将刀子放在他身前,计天岳对着风乐道:“兄弟,你小心了。”风乐会意,点了点头。只见计天岳右脚一挑,刀已飞起,紧接着左脚对着刀柄一踢,那刀径朝风乐飞去,风乐待刀到了近前,身子朝后便倒,双脚腾空伸出,已把刀柄稳稳夹住,刀刃朝上。计天岳赞道:“好俊的身法。”跃了过去,将身上绳索对着那刀刃划了下去,来回磨几下,绳索断开。计天岳伸手接过那刀,风乐从地上跃起,计天岳手起刀落,也将风乐身上之绳割开了。计天岳和风乐两人这一连串的动作配合,也只在瞬时之间便已完成,只把岑竟乾看得目瞪口呆,咂舌不已。 计天岳环顾四周,只见除了出外那条洞道之外,皆是石壁,此处竟是个死洞。当下道:“外边肯定守卫甚多,咱们要出去还得寻个万全之策才行。” 风乐点头道:“正是,若只是我们两人,倒是不惧,只是……”言中望了岑竟乾一眼, 岑竟乾急忙道:“两位大人莫要丢下我,若是能出得去小的还有些金银器饰,悉数都给了两位大人。” 计天岳呸了一口,道:“若是要丢下你,莫说甚么金银珠宝,就是取来整个大清江山也不带你。” 岑竟乾听他这么一说,言下之意是肯定要带他出去的,方放下心来,赔笑道:“那是,那是,小的说错话了。” 计天岳哼了一声,和风乐对望一眼,两人朝那洞道外悄悄摸去。岑竟乾正要跟上,风乐回头瞪了一眼,低声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乱动坏了事。”岑竟乾无奈只得停了步子,眼瞧着两人身影没入到那洞道里边去了。 两人蹑手蹑脚行到一半,便已远远瞧见洞口的情形,两人蹲了下来仔细观察一番。只见洞口两侧各站有四名张作宇的亲兵,洞外仍时不时来回走动着一队队的兵士,从服饰上瞧,应是安字营的。计天岳用手捅了捅风乐腰间一把,朝后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朝原路悄悄退了回来。回到牢笼处,计天岳皱眉道:“这可有些麻烦了,守洞的兵士不少,硬冲是冲不出去的。”眼睛瞟往地上两具亲兵的身体,沉吟不语。 风乐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摇头道:“乔装打扮此法不通,咱俩什么人呐?千总的身份,军中兵士大多认识,再说外头还有张作宇的亲兵,岂有认不出之理?” 计天岳叹了一声,道:“那该如何才好?硬冲出去,咱俩人自是容易得很,但岑老板可就难说了,这也不是咱们的本意啊。”三人苦着脸思虑半响,也想不出什么脱身的好法子来。 风乐焦急间,围着牢笼四处游走,却见牢笼边上散落着几支竹子,想必是用来加固牢笼剩下的废料,收拾的人粗心,竟是遗落了下来。心下一喜,蹲下身子,从中选了根手指般大小长约一尺的细竹,拿在手中兀自揣摩着。 计天岳见状喜道:“你是要制作笛子?” 风乐瞧着手中的竹子良久摇头道:“手头没工具,这竹子其中有两道竹节,不好制成笛子。” 计天岳道:“瞧你的样子,似是有了主意?” 风乐点头道:“若是严格按照笛子的工艺来要求,现在的确不好做,不过特事特办,如此紧要关头还计较什么,只要能吹出音就成。”言罢起身行到被笼门撞晕的那名亲兵身前,拾起掉落在旁的腰刀,对着竹子瞧准方位一刀下去,砍掉了一半。他举着竹子凑到眼前仔细瞧了瞧,轻点了点头似是满意,又用刀尖在竹上挖了几个小孔,一根粗糙短小的伪笛子就算完工了,转头对着计天岳苦笑道:“这竹子将就着使用吧,没了工具,工艺不甚准确,一会吹得不好,担待点。” 计天岳轻笑道:“尽管吹奏,反正我也不懂那劳什子的音律,吹好吹不好对我而言没什么分别。”当下从下摆中撕下两条布条,揉成小团塞到岑竟乾双耳中,道:“此笛音甚是厉害,你还是莫听为好,省的一会晕了过去抬你麻烦。”岑竟乾双耳被堵,只见计天岳嘴唇开合却未闻其音,望着计天岳自是愣愣不明所以,想拿下耳塞开口询问,计天岳眼一瞪,左手止住他,右手食指放于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风乐将竹子放于唇上,双手按着音孔,抿着嘴吹将起来,只听着噗噗两下极其难听的声响传了出来。这声响一起,顿时传来外边兵士的问话声:“刘仁王丁卯,什么声音?里边出什么事了?”敢情是在叫唤地上晕倒的那两名亲兵,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洞道中传来,渐行渐近。 风乐有些尴尬,对着计天岳做了个抱歉的神情,计天岳摇摇头,示意无碍,让他继续吹下去,自己一闪身快步奔至洞道旁,持刀等待,若是那笛再吹不响,唯有硬冲了。风乐重新调整了下手位,定下心来,闭起眼睛,一曲音律缓缓从他嘴中笛上传将出来,笛声沙哑,杂音甚多,但曲调哀怨悲戚,也不知吹得是何曲。 第十六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笛声一起,计天岳便感觉心神一荡,几乎就想落下泪来,猛一激灵,知道这勾魂夺魄之音甚是厉害,稍不留神可就入道了,当下收敛心神,运力抗拒,静心留意外边的动静。只听那阵脚步声越来越慢,不一会便传来兵刃乒乒乓乓落地声不断,哀嚎呜咽之声大起,哭得甚是凄惨。风乐吹着笛子朝外迈步行去,计天岳对着岑竟乾打了个走的手势,岑竟乾虽双耳被堵,但仍有丝丝笛音传入耳中,也是泪流满面,悲不自禁之至,双脚哪还挪得开步?计天岳低骂一声,走上前来拖拽着他便走。 三人走到洞道中,却见洞中横七竖八或坐或蹲或躺着一群兵士,均是眼泪鼻涕横飞,哭声震天中对三人的出现毫不在意。三人迈步跨过他们,径朝洞外行去。出了此洞也不停留,寻着出外的洞道一直往前行去。一路上不断见着被悲伤之意击垮了的兵士缩在地上嚎啕大哭,早就失去战意,更别提想来阻拦了。 再行一段,风乐停止了吹奏,计天岳不明问道:“兄弟,怎么了?如何不吹了,这还没出洞呢?” 风乐道:“再往前一处便是我风字营的辖区,那些弟兄对我甚是忠心,倒不怕他们拦我。” 计天岳哦了声,也不再言语,拉着岑竟乾跟着风乐往前行去。只见前边有几人跃了出来,持刀喝道:“什么人?口令?” 风乐一怔,扬声道:“是我!” 前边那几人欢呼一声,急步奔来,到了近前倒头就拜,齐声道:“风大人,你总算回来了,急煞小的们了,还道大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风乐对着那几人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先入营再说,吩咐下去,增加人手巡视四周,没我的许可不得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硬闯,不论何人多大的官,格杀勿论!”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那几个兵士面上一惊,有些不明所以,风乐脸一沉道:“怎么?我的话说得还不清楚吗?照办就是,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几个兵士赶忙“嗻”的应了,有两人领命匆匆赶去传令去了,剩下一人当前行路,引着三人行不多时便踏入一洞府中,虽比不上计家营所待的那处洞穴宽广,但也不小。 只见里边黑压压坐着大群黑衣兵士,一见风乐他们进来,齐唰唰站了起来,躬身行礼。计天岳行在风乐后边,悄声道:“你命几名兵士拿着我的令牌赶去我营处,叫他们赶来此地汇合,尽早出洞方行,若我估得不错,一会张佐宇那家伙就会带大队人马前来,少不了一场恶战了。”言毕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风乐,风乐点点头,呼来近前几名兵士,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将令牌交与他们,几人接过令牌行了一礼后顾自去了。 风乐命众人散开,就着地形又是一番布置,做好守御态势,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和计天岳岑竟乾两人立于洞中,静候张作宇的人马来攻。等了多时,只闻四处静悄悄,哪有什么大队人众前来? 风乐不禁有些纳闷道:“奇怪,我俩闹了如此大的动静,那张佐宇不可能没有听闻的吧?” 话语间却闻洞中深处传来兵刃相击声和喊杀声阵阵,计天岳突的脸色一变,道:“不好,他知我俩俱在此,不先来攻,却转去打我那众兄弟去了,如今我不在营中,他们突然遭袭,根本难得抵挡,我要回去一趟。”言罢抬步就想走。 风乐拦道:“我陪你一块前去。” 计天岳急道:“不用,张佐宇人多势众,你跟着去徒增伤亡。你带你家兄弟和岑老板先行出去,若是我能脱困,自到镇上寻你去。”说着间已是一展身形,朝里急奔而去,转瞬间便已消失在黑洞深处。 风乐瞧着那洞深处,轻叹一声,自言道:“保重了!兄弟!”转身令众兵士分成前中后三队,向洞外撤去。计天岳心中挂念手下一干兄弟,拼尽全力脚下生劲,去势快如流星,不消多少时辰已赶到兵刃响击之处。只见场中形势已然明了,计家营毫无防备之下突然遭袭,加之对方人多势众,有备而来,而己方群龙无首,各自为战,胜负早分。只是计家营将士悍不畏死,仍自苦苦搏杀支撑,那些张佐宇的亲兵一时间倒也奈何不了他们,只是慢慢收拢合围之圈,将计家营众将士逼到圈内,圈外弓箭手早就弯弓搭箭瞄着场内,只待时机成熟便乱箭齐发,将计家营众人统统射死。计天岳不及多想,不声不吭抡起手中长刀径直杀入那些弓手阵中,手中长刀上下飞舞,一心想要救人,出手自是不留余地。只见鲜血飞溅中只杀得那些弓手惨呼连连,东倒西歪,已是乱不成军。 计家营众人见己方主将杀来,顿时军心大振,齐齐呐喊着挥刀杀将出来。那些亲兵未料到身后竟然有人杀来,正待分兵出来围攻计天岳,万料不到计家营竟敢以少击多冲杀过来,措不及防之下阵型大乱竟让计家营给杀出了一个缺口,与计天岳会合到了一起。计天岳吼道:“朝洞外杀出去,我来断后,出去后直接到镇上去寻风字营,莫要理我。”众人得令,朝外就冲杀而去。这些前锋营的将士历来就是打仗的好手,而那些亲兵虽个人武技出众,但论阵前交锋就差上一筹了,何况此时堵在洞道的亲兵人数与计家营人数相若,如何能抵挡住一群一心只想向外冲的猛士,转瞬就被冲杀得七零八散,而后边想要跟上增援的人却被计天岳阻住,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一群人呐喊着冲往外边去了。 计天岳边战边退,退至洞道之前,心下估摸着那些手下将士尚未离远,当下却不再退,守着原地,那些亲兵冲得近前的人要不是被他一刀劈下,就是被踢得远远飞出。亲兵虽人多势众,却没一个能在他手底过上一合之数,上来几人就躺下几人,渐渐得再也无人敢冲上前来,远远退了开去只围不攻。计天岳手持双刀立于洞道前,周身全被血水浸湿,头上长发垂落下来紧粘于肩上身中,发梢流落下滴滴血珠,使他犹如修罗界中的战神现世一般,令众亲兵心中不由泛起阵阵惧意。 第十六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正僵持中,只听亲兵后边传来一人低沉着声音道:“放箭!”计天岳听得分明,正是那张佐宇的声音。张佐宇话语方落,只听松弦声不断,嗖嗖嗖的飞箭声中,一大片箭影朝计天岳身前压来。计天岳哪敢怠慢,将手中双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声中火星四冒,飞来急箭被他拨拉得到处乱飞。虽然那些羽箭暂时奈何不得他分毫,只是人力有限,箭却无穷,计天岳心道如此下去非得被乱箭射死,当下慢慢朝后退去,待寻得些间隙便逃。不料他身退一步,那些亲兵也跟着压上一步,总是保持着方才的距离,一直跟到洞道深处,计天岳心头不由暗暗叫苦。 又听那张佐宇道了声:“停!”众弓手收了弓,张佐宇叫了过来道:“计天岳,念你一身功力修来不易,又跟随本官多年,再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咱们还是一家人。” 计天岳哈哈大笑,笑罢呸了一口,道:“跟着你还不是一样找死?再说现在你有把握能杀得了我?”我字刚出,右脚在地一点,身形已凌空朝前掠出两三丈,左脚再一点,已经闯入那些亲兵群中。一入人群中,双刀随即大开大砍,一下子就砍翻了近前的几人。这次他学了乖,不再远离人群,专往人多的地方挤。这群兵士本来就多,洞道中又不甚宽广,往哪冲都能撞到人。这一下子弓手就没了用处,反而在乱中还被他杀了不少。计天岳一身奇功盖世,那些兵士如何能敌,他到处乱闯,凡是一近身者皆被他一刀砍翻,洞道中又不便展开攻击队形,人多的优势在这里反而成了劣势,正合他意,舞着双刀杀得是不亦乐乎。 张佐宇急叫道:“往后退,出了洞道再行计较。”这群兵士早被计天岳杀得肝胆俱裂,无心再战,一听主将下令撤退,当即转身循着洞口就逃,怕计天岳随后追来,跑得甚快,转眼就散得干净。 众亲兵簇拥着张佐宇逃出洞道后,立即展开队形,只等计天岳出来便给予迎头痛击。却听洞道远处隐隐传来计天岳的长笑声,笑声中道:“张大人,慢走,不送!”话毕又是一阵长笑,笑声渐远,已是听不到了。 张佐宇气得脸色煞白,此时方知上了计天岳的当,对着众亲兵怒骂一声道:“一群废物。”甩手分开众人气呼呼的自是去了。 计天岳一路奔出洞来,却是无人阻拦,想必都被风乐的人或者自家兄弟清理得干净了。也惧张佐宇追了上来,当下不敢停留,一溜烟往镇上赶去。拐过几个拗口后继续往前奔了一阵,远远便瞧见了镇口,路道两旁的草丛中忽地就跳出一群持刀黑衣汉子,一瞧是他,连忙收刀行礼作揖道:“原来是计大人来了。” 计天岳停了脚步定眼一瞧,认得是风字营的人,有些疑惑道:“你们怎么还在此?还不入镇去?此处留几个眼线就成了,无需如此多人啊?” 领头那汉子笑道:“计大人所不知,方才进镇时碰了个极其厉害的年轻人,手持一根扁担伤了我等好几个兄弟了,风大人不愿多生事节,就命小的们退出镇外,他自领着带出来的那人进镇交涉去了。”计天岳哦的一声,心下已经明了,那年轻人应该就是阳有仪的师弟凌云霄。 计天岳正待举步前行时,只听前边传下话来道:“风大人有令,此处留下一队人担任警戒,其他人等速速进镇。”当下扬声喊道:“风字营的兄弟进镇,计家营的兄弟留下。”底气充足,声音远远传了开去。 前边远处隐约有人应了,不一会便听到一阵纷杂踢踏的脚步声响起,数百人往这里跑来。一到近头,个个喜出望外,就想要拜,计天岳忙制止道:“如此紧要关头,还行甚大礼?”对着一身材粗壮精湛的汉子道:“冷兄弟,你是千总副职,这里的一切就交你负责了。你赶快布置下去,从镇口到那乱葬岗处都要派上一两名眼线,一旦有着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回报。若是见对方大队人马前来,不可恋战,速速退回镇上。”那人抱拳嗻了一声,回身就点起人名布置具体的任务。计天岳待他们都各自领命散去后,一展身形迈开步伐朝镇上匆匆赶去。 还没进镇,老远便见风乐笑眯眯的站在镇口等他,一见他来,赶忙迎上前来抱拳哈哈笑道:“计大哥当真好身手,一人单打独斗,不但救出了自家兄弟还能全身而退,小弟我真是佩服得紧啊。” 计天岳笑着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风兄弟过奖了,说得计某人都不好意思了。”风乐闻言又是哈哈一笑,当下两人边说边笑步入镇中。自从那日岑家宅院被袭之后,南坡镇就萧条了许多,人人自危,平日里难见人迹,此时又有大批黑衣人入镇,家家户户紧闭房门,更是人迹全无了。 两人行到西街尾,前边一处宅院院门大开,不时有黑衣人进进出出,正是阳有仪所居之所。计天岳不解道:“这……?” 风乐见他神情疑惑,笑道:“自那安然扮匪袭击岑家宅院后,此地民众甚是恐慌,我等不敢扰民,本打算到镇外寻一地处安置伤员,只是这凌小哥侠肝义胆,硬是把我们拉到他这里来了,说是不从便要翻脸,也只好由着他了。” 计天岳哈哈大笑,道:“这两师兄弟,性子都一般模样,爽直得很。”言语声中已和风乐步入院中,只闻正房中传来阵阵呜咽之声,计天岳听得纳闷,不明所以。 风乐道:“是那岑老板,带来此处后竟然还发现他家中一老仆没死,主仆相见,自是激动万分,是以哭个没停。”言罢皱了皱眉道:“从方才哭到现在了,这主仆俩还真能哭。” 计天岳烦道:“我最看不得两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咱们出去转转,免得在此心烦。”言罢正要转身行了出去,却见门外风风火火闯进一人来,正是那整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凌云霄。 第十七章 凶物解封(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才一进来,冷不丁瞧见两人站在门前,愣了一下,随之笑道:“两位,怎不到屋里坐坐?” 计天岳闻着屋里的哭声,没好气道:“两鸟叫得欢,听着来气,不去了。” 凌云霄愣愣不解道:“鸟?”往屋里瞧了瞧,顿时明白过来,笑道:“不错,是叫得欢些,我进去叫他们消停会,再叫下去只怕眼睛都没了。”言罢就要往里走,风乐伸手拦住道:“算了,由着他们吧,我们出外走走就成。” 凌云霄贼兮兮笑着道:“两位,出门往东拐,东面街上最高最大那楼里边有好酒,一会喝够了莫忘着给我顺手捎回来一壶,这几日店面不开门,着实馋死我了。” 风乐笑道:“店面不开门,你让我两如何去取?” 凌云霄道:“若是常人,自然取不到,可两位不同,区区几壶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容易之事?” 计风两人不明间,凌云霄转身一溜烟跑回房中,房中传来他哈哈大笑声,计风两人方恍然大悟,计天岳骂道:“这小兔崽子在拐着弯骂我们是强盗贼人呢!”撩起袖子就要进去找凌云霄,风乐苦笑道:“算了吧,他说得也对,如今我们和强盗毛贼又有何分别?走,出去遛弯散心去。”计天岳面上仍自忿忿不平,风乐笑着拉起他就走。 两人出了门,竟是不自觉的真往东面而去,那凌云霄所说的酒字的确对他们诱惑不小,风乐边走边道:“他不说这酒字我还真没怎么觉得,在那鸟笼里一关就是好些日子,嘴巴都淡出鸟来了,还真要弄些酒水来暖暖肚子才成,咱去寻那酒楼,不开门大不了多使些银子也就是了,喝上几壶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人在后边接道:“这就对了,我刚好顺路,咱哥三一起一起吧?”两人一惊,往后一瞧,又是那凌云霄,原来他们前脚刚出门,这家伙后脚就跟了出来。 计天岳斜着眼瞧着他道:“怎么?你不怕强盗把你杀了?” 凌云霄走上前来,腆着脸笑着问道:“能否商量个事?” 计天岳哑然一笑,道:“怎么的?还想求甚事来着?” 凌云霄搓着手道:“只要能有酒喝,别说杀,就是活埋了都成。”话一说完三人齐声大笑, 计天岳右手一揽他肩头,笑骂道:“奶奶的,还真是个酒鬼,正合我意,咱们这就去喝上一顿,管他开门不开门,这强盗老子做定了,哈哈……!” 三人兴冲冲走到东街酒馆门前,风乐正要喊门,却见一兵士匆匆急步奔着赶来,老远见着他们便喊着道:“大人,大人,有情况!” 喊声中已经奔至三人跟前,也顾不上行礼,伸手一抹额上汗水急道:“前边眼线来报,安字营费字营的人马从北岗镇开了过来,还抬着五具奇怪的棺材进到洞中去了,另外还有些人上了乱葬岗抬了具一摸一样的棺材下来,也是进洞去了。” 闻言三人俱是大惊,计天岳急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抬着的是五具棺材?” 那兵士答道:“小的不知,是前边的人传话下来的,小的不敢耽误,直接跑来禀告两位大人。” 风乐不禁道:“怪不得方才不见那三人,原来是运棺材去了,少了他们几人,张佐宇那厮兵力不足,所以才不敢追来。” 计天岳神色惊疑不定,道:“那就奇怪了,若是那五具血棺的话,怎的从北岗镇运过来?不是置在洞中水中的么?可若说不是,如此劳师动众运来五具棺材又是为何?” 凌云霄不耐道:“猜能猜得出来么?还是赶去瞧一瞧吧。” 计天岳瞪了他一眼,道:“瞧?怎么瞧?” 凌云霄蛮不在乎道:“杀进去呗,这有何难?” 计天岳张口瞪了他半响,方道:“好主意!你打头阵,我们殿后,如何?” 凌云霄嘿嘿笑道:“你当我傻子?会出这么个馊主意?” 计天岳道:“愿闻其详?” 凌云霄双眼望天,却不语言。计天岳怒道:“两师兄弟一个脾性,都是喜好戏耍人,老子还不稀罕你那劳什子主意。”当下也双手抱肩,转到一边去,暗中却向风乐使了个眼色。 风乐呵呵一笑,道:“好了好了,两位也莫使小孩子家的脾气了,如今大事当前,耽搁不了,凌小哥,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就是,若是不合,大家再商量着办。” 凌云霄撇嘴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只是一条令人出其不意的险着罢了。” 风乐眉毛一扬,哦了声,笑道:“说来听听。” 凌云霄沉吟着来回走了两步,道:“你们刚从洞中杀出来是么?”风乐点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人比对方少,是也不是?”风乐又点了点头,凌云霄又道:“你们只是在逃命,对么?” 计天岳再也忍不住,道:“你罗里啰嗦甚?说什么痛快点,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说来作甚?” 凌云霄啧啧道:“说你做事不经大脑,还真是不假,我这么问自有我的用意,也不和你打哑谜了,我直说了吧,我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的,如果你们站在人多势众的一方,刚刚打了个大胜仗,打得对方是落荒而逃,溃不成军,你们会如何?” 风乐思虑一会,道:“下令外围加强戒备,官员放松心态,摆庆功酒。” 凌云霄点头道:“若是再加上援兵到达,而且拿到了想拿到的物事,你们又该如何?” 风乐尚没答话,计天岳已是哈哈笑道:“双喜临门,还有什么好想的,喝他娘的一醉方休。” 凌云霄拍掌笑道:“那就对了,我们这时候杀将进去,他们应该是想不到的吧?谁能想到,已经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竟然在他们力量最强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呢?而且我们的目的不是要踹了他们的老窝,无非是进去证实一下那几具棺材究竟是不是血棺,瞧清楚了直接撤出,速战速决,没什么难事吧?” 这一番话只把计风两人听得是瞪大了眼睛呆立良久,计天岳方缓缓道:“兵行险着,你个臭小子,真是比你师兄还大胆。”他话音方落想不到凌云霄后边说出的话更让他吃惊不小,只把他和风乐吓了一大跳,只听凌云霄嘴里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咱们三个去就成,现在就去,完事后还能赶着回来喝酒吃菜!” 第十七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三人奔到乱葬岗山脚,怕被对方探子发现,不敢再行正道,跳下路旁,专往草高林密之处行去。荒草高及人头,不好辨别方向,地下又坑坑洼洼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行得辛苦之极。好不容易终于摸到离那洞口十丈之处,三人藏在荒草丛中悄悄探头张望,只见洞口处那些岗哨所布木桩栅栏样样俱在,唯独却是人影全无,一片静默沉寂。 三人蹲下身子,计天岳望着两人皱眉道:“奇怪,平日里岗哨林立,守卫甚多,如今怎么静悄悄的不见一人?” 风乐道:“是有些古怪,莫不是使那空城计诱我等上当?” 计天岳摇摇头道:“不像,他们怎知我们还会去而复返?再说他们人多势众,兵力是我们的三倍不止,何必要使那空城之计?”却见凌云霄忽的站起身来,大摇大摆的行了出去,计风两人大吃一惊,却已是来不及阻止了,只得心中叫苦,无奈之下也只有跟了上去。三人来到洞前,四周还是毫无动静,未见任何异常之处。 凌云霄笑道:“早就没人了,估计是撤走了。” 计天岳惊道:“莫不是抬着棺材往州上去了?” 凌云霄望着洞里深处,道:“既然来了,就少不得要进去瞧一瞧,只是我眼睛有些问题,见不得黑,麻烦两位当前引路。”计风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无奈苦笑,只得当先往里边行去。 一路行去,俱是空荡荡的默无声息,倒是往里再行了一里地左右,忽见眼前大亮,洞道两旁插满了火具,一直排到里边去了。 三人不禁停下脚步,凌云霄道:“这才有些奇怪了,若是已经撤走了何必还要点上这许多的火把?而且外边不点到了此处才点,他们应该还在里边,只是做什么勾当如此神秘?竟然连一个岗哨都不派?”三人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里边一定还有人在,不敢再如此大胆的前进,当下放缓步伐,悄悄摸了进去。 行到先前计家营所在的洞口前,隐隐听到里边人声鼎沸,计天岳悄声道:“好家伙,听声音判断,人数甚多,奶奶的,原来全龟缩在这了,也不知要搞些什么名堂?”他对这里熟门熟路,话一说完踮起脚尖,慢慢往洞道中行去,风凌两人紧随其后也悄悄跟了进去。行到一半,里边的话语已是清晰可闻,三人恐再往里走便被人发现,停下步来,仔细倾听洞里的动静,所幸此处是一弯道,虽然火光甚亮,但里边的人朝外瞧却是发现不了他们。 三人听了甚久,里边声音吵杂,无非都是兵士们互相谈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顿觉有些索然无味。便在此时,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道:“大家静静,静静。”他声音一起,便压过全场噪音,个个听得清楚,慢慢安静了下来。 计天岳低声道:“是罗矮子。”风乐点点头。 待场中安静下来,那罗矮子又道:“请各营各家主事的清点下人数,都到齐没?”隔了一会,便听到许多人名点报数的声音,又过了甚久,总算把名点齐了。 罗矮子的声音又起:“甚好,除了风计两营的叛军之外都到齐了。”他此话一起,场内一片哗然,计天岳低骂一声道:“放屁,现在倒变成我们是叛军了。” 风乐摇头苦笑道:“颠倒黑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凌云霄嘘的一声,白了他们两人一眼。 罗矮子等场内吵够了,制止道:“静静,张大人有话要说。” 场内复又安静下来,张佐宇咳了两声接道:“众位兄弟,关于那计风二人叛逃之事,在此本官还要说上两句,唉……”叹息声后良久方道:“对于他二人本官曾苦口婆心屡劝不止,无奈他二人反心已定,本官也实在无能为力,还被他二人伤了不少自家兄弟。本官念他二人乃军中栋梁,跟随本官日久,也是劳苦功高之辈,也不计较了,就放其二人一马,任他们去吧,唉……本官……!”语带呜咽梗塞之音,想必面上也极是悲痛之情。 凌云霄笑嘻嘻望着两人道:“原来你们如此反骨啊,果真狠心得很呐。” 计天岳面色一沉,正待出言反驳,只听里边有一人叫道:“请大人下令,咱们就冲将出去杀死哪两狗贼,不达目的誓不回还。”此话一起洞内顿时喊声一片,皆是相应之音,群情激奋之至。 凌云霄笑道:“现在你们都成过街老鼠了,引起公愤了。”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想杀我?尽管放马过来,老子接着就是,只怕他们还没这个本事。” 风乐怕计天岳按捺不住脾气,直接就杀了出去,忙宽言劝解道:“计大哥,稍安勿躁,先看那厮说什么再做计较,一群虾兵虾将在此呱呱叫,你我自当旁人放屁就成,暂且忍耐一时,以后还怕没机会杀他个天翻地覆么?” 计天岳点点头道:“这个我晓得。” 张佐宇语带哭音道:“众位兄弟的心情本官都能理解,虽然那两人固然可恨,但本官念及同僚一场,还是由他们去吧!” 听到这里计天岳呸了一声,道:“他倒会做得好人。” 只听洞里又有一人大声道:“张大人,你大人大量,不和那两贼计较,着实令小的们佩服得紧,大人请放心,你放得他们咱可放不得他们,日后见了他们,自当帮你杀了就是。” 凌云霄不禁道:“此人是谁?口气好狂妄。” 计天岳嗤之以鼻,道:“一群法螺吹得震天响的马屁精,大话谁不会说?只怕见面的时候连话都溜不直了,到时候才知道谁杀谁?这家伙的声音我记下了,一会杀进去先拿他开刀就是。” 张佐宇道:“诸位兄弟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他二人的事暂且不提,今儿召集所有兄弟进洞,实在是有件天大的急事要公布,还望各位手足兄弟听了莫要惊恐慌乱。” 第十七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洞中沉寂,似乎众人都在屏声静气等着他说出什么惊天大消息来。张佐宇缓缓道:“从今儿起,咱们都不是大清朝的子民了,因为……”说到此处他略停一会,继道:“大清朝已经没了,前些日子里州上来了加急文书,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那军机大臣袁世凯率北洋集团军叛朝投敌,已经逼迫当今皇上退了位,大清朝已经不复存在了。”他话音落下良久,洞中仍是静无声息,这消息来得突兀,想必洞中诸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蹲在洞道中的三人也是被这消息惊得大大开了嘴巴,久久不能自己。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洞里轰然大吵大闹起来,有人低声哭泣,有人破口大骂,乱哄哄的吵闹不止。 只听那张佐宇继续大声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本官尚有话说。”只是洞中诸人早被方才那消息震惊得六神无主了,如何能不急不躁?张佐宇又连喊几声,只是洞中吵杂,完全盖过了他的声音。 那罗矮子的声音复起:“谁再瞎嚷嚷的,赏嘴五十。”他一人之音响彻全洞,洞中诸人听得明明白白,慢慢安静了下来。 张佐宇声音激愤道:“如此乱臣贼子,我们该不该讨而伐之,如此祸国殃民之辈,我们该不该杀之后快?” 诸人跟着竭力大喊道:“该!”声音震耳欲聋,传来回音阵阵。 张佐宇又道:“可敌势强大,我们如何能敌?州上的几位大人思前想后,终想出一招妙招来。”洞中人又是一番喧哗,待声音冷清下来,他才道:“我们现今所在地处南疆边陲蛮荒之地,山形险恶,易守难攻,又是穷山恶水,历来不太引人注意。州上几位大人的意思是,坚守此地,暗中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便杀出广西,反上北边,捉拿那谋朝篡位的大奸贼,重扬我大清国威。”他这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之极,众人齐声呼应。 风乐摇头叹道:“若不是他在牢笼前吐露了真言,只怕听了此等的话语,我也得死命效忠与他。” 计天岳低声骂道:“貌似忠肝义胆,实则狼子野心,这番话下来又不知道骗得多少将士为他们的开国封土之梦白白丢了性命了。”两人谈话间,耳听洞道中响起一阵急急的脚步声,有人从洞里行了出来。 三人站起身来,将背紧贴洞道处,待那人转过弯来,计天岳揉身而上,一指戳向那人的天突穴上,那人呼不上气身子软瘫了下来,计天岳一躬身就将那人扛于肩上,和凌风两人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你俩在此守着,我拿他出去问个话。”言毕扛着那人轻手轻脚行了出去。 到了外边,计天岳将那人放于地上,解开了他的穴道,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那人认出是他,顿时面如土色,身子颤个不停,计天岳闻到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瞧,那人裆下已是湿了一片。计天岳骂道:“瞧你个鸟样,慌什么,只要问你甚么就实话实说,饶你性命,若是有半句虚言,哼!”说着手上使力,刀刃又压下去一分,那人忙不迭的点头。 计天岳道:“你是哪家哪营的人?” 那人颤声道:“费……费字营的。” 计天岳道:“那我问你,你们今日里从北岗镇上运来什么物事?” 那人想了一阵,道:“没从北岗镇运来什么东西啊?” 计天岳手上一划,那人脖子上立时被划开了一道细浅的口子,血丝渗将出来,那人吃痛,咧着嘴急道:“大人,小的没撒谎,今日的确是从外边运了几口棺材回来,但不是从北岗镇那运来的,而是从百里外的驼娘江运来的。” 计天岳疑惑道:“驼娘江?” 那人不待计天岳问话已是自顾言道:“数月之前,安大人就命小的们出发到约百里之外的驼娘江中,顺流而下,约行数十里地江边有个洞口,进了洞就是和此洞相连,原来那洞口竟是此洞的另一个出口。往里行了约莫二三十里地左右,就到了安大人所指之处,就从洞中水潭里取出了这些棺材,而后就不停不歇的连忙运着棺材赶了回来,昨日来到北岗镇,安大人和费大人就在那等着我们,由他们押运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回到了洞里。” 计天岳闻言自是吃惊不小,心中沉吟道:“数个月前?这安然果然早知那些棺材的所在,肯定也知从前洞进去必碰那些怨灵,所以叫我等前去送死,利用那些怨灵除掉我,好毒辣的诡计,还好万幸让我碰到阳兄弟,否则他的奸计还真是得逞了。” 那人见计天岳久久不语,怕是在怀疑他所说的话,忙忙道:“小的句句是实,望大人明鉴,若是小的……”计天岳不待他说完朝他颈后的天柱穴猛击一掌,那人头一歪已是痛晕了过去。 计天岳返回洞道中,见着凌风二人面带忧色道:“此事不大好办了,他们运来的正是那几具血棺。”当下又将那兵士的话意跟两人重复了一遍,两人听了后自是大吃一惊。 凌云霄惊疑道:“听那老刘头道,就算取到棺材也无用,因为血棺都上了封咒的,根本解不开。” 计天岳点头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说事情有些麻烦了,若是解不开,安然那肺痨鬼何必如此费尽周折把血棺运来?我担忧的是,他万一能解封呢?若是我猜得不错,他手头上现在已经完全凑齐了激活尸兵的三样法宝。”此话一出,凌风二人张大了嘴巴,不由自主“啊”的一声惊呼出口,洞里有人发声喝问道:“谁?”脚步纷杂,已有多人奔了过来。 计天岳道:“快走。”三人齐齐往洞外跑去。三人功力都是不凡,脚下使劲,奔得是迅快无比,已将那些追兵远远甩在身后,后边传来追兵的阵阵呐喊之声,要想追来已是不能。 凌云霄边跑边问道:“为何要逃?不是要杀个痛快么?” 计天岳道:“我们此次入来无非就是探听消息罢了,既然已经摸清情况,为何还要打?还是速速回到镇上想个对策方为妥当,好过在此纠缠浪费时间。” 凌云霄点点头,笑道:“想不到你的脑子还比较好使嘛。” 计天岳回头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怎么凭多废话?” 风乐见两人又要斗嘴,忙道:“还是赶路要紧,快走。”三人奔至洞口处,也不停留,下了山岗转上马道径望镇上奔去。 第十七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三人赶回到凌云霄家中,那岑家主仆却不知去向,凌云霄问了门口值守的兵士,知道他们去了岑家宅院的废墟,他望着岑家宅院所处的方向不由心中叹了一声。遂举步走入正堂中,给计风二人彻了茶,也坐了下来道:“若是尸兵被解封?咱们该当如何?” 计天岳摇头道:“一路来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只觉麻烦之极,但要想出法子来,又是半点都无头绪。” 凌云霄拿起茶碗咕的喝了一大口茶,望着风乐道:“你呢?可有甚么好法子来应对?” 风乐苦笑道:“能有什么好法子,只能企盼他们并无解封之法罢了。” 计天岳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直把桌上的茶碗震得跳了起来,里边的茶水撒泼出来,流了一桌。凌云霄吓了一跳,没好气道:“好端端的你拍什么桌子,糟蹋了我的好茶。” 计天岳歉疚的笑了笑,道:“想得心烦,不由自主就使上劲了。” 凌云霄瞪了他一眼道:“莫要打坏了我的桌子,这可是上等的柳州红木所制,价钱贵得很呢。按我的意思,带齐人马直接杀进洞去,抢了棺材就跑,他们没了棺材还解什么封?” 计风二人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凌云霄起身行出门去,院子中传来他的话语道:“开个玩笑的,何必当真,我出去溜达溜达,看看酒店开门了没。” 计天岳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不想了,着实令人头疼,事情既然要出,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是。我已经整整一日一夜没合眼了,是在困乏得很,去寻个地方睡上一觉才成。”转身瞧了瞧,便行到里屋去了,不一会功夫,里边就传来他的阵阵鼾声。 风乐一人呆着着实无聊得紧,便细细打量起这间正堂来,却见中柱上悬挂着一支长萧,心中不由大喜,举步行到柱前,解下长萧拿在手上,放到口中吹了两声,只觉得声音圆润浑足,不禁道:“好萧!”拿着萧出了门行到街上,举目四望,自往西郊而去寻那吹箫的好去处。 凌云霄行到东街酒馆门前,走到台阶上叫打起门来,拍了老半天,门才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小伙计探出头来,道:“今日不做生意,还请先生到别处去……”话没说完,早被凌云霄一手推开,闯了进去。 那小伙计急急跟在他后头,连声道:“先生先生,本店今日真的不做生意,你瞧,这不是为难小的嘛?”凌云霄也不理他,径直找了个座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双手环抱胸前,翘起二郎腿,身靠着椅背眯起双眼,任那伙计如何发话催赶,他俱是来个不应不答不理不睬。 那伙计好话说尽,见他如此模样本想动粗用强将他赶出店外,自忖身小体轻,若动起手来自己未必能讨得好去,实在没辙了,只好道:“罢了罢了,你这粗鲁汉子,今天暂且再做你这一单生意,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本店概不赊账,请你先亮亮银钱,好酒好菜自给你端上就是。” 凌云霄双眼一开,右手伸入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些碎银子放于桌上,道:“来三斤老白干,料来今日店中大厨必然不在,好菜就不必了,给我来盘花生米下酒就成,这些都够了吧?” 那伙计点头笑道:“足够了,足够了,你稍等一会,我这就给你弄去。” 凌云霄待那伙计端上齐全,迫不及待拿起酒壶咕咕咕就是几大口,一抹嘴巴哈哈大笑道:“好酒,几日未曾饮上一滴,憋坏了我了。”当下就是几粒花生米就着一口酒左右开弓起来,本是三斤白酒,不料他几日不喝,已是极馋,转眼间就喝得干净,喝完再要,如此反复,竟是喝了七八斤不止。直喝到残阳西沉,夜幕降临,那伙计不住口的催促,他才醉醺醺的起身行出店来,才一出门,微风吹来,不禁酒意冲头,顿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翻跌下地,那还管三七二十一,身子横躺在那台阶之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睡得正香中,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兵刃相击之声,昏昏花花中醒了过来,触眼之处,皆是黑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口干舌燥之极。那些刀刃相击之声似乎是从北面镇口处传来,渐渐朝街中移来,可如今他双目不能视物,再加酒意未醒,只能勉强翻起身来,愣愣坐着走神。 兵刃相击声渐大,已在十字街口中响起,呐喊声惨呼声不断,似乎打得甚烈。凌云霄才回过神来,猛一激灵,暗道:“不好,敌人杀进镇来了。” 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腿软身乏,竟是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不由暗骂自己道:“明知道大敌当前,还要喝酒误事,凌云霄啊凌云霄,你迟早得死在酒字上。” 正暗暗咒骂自己之际,只听街中传来一人的笑声,声音洪亮震天,笑声中只听数人惨呼连连,正是计天岳来了,笑声一停,只听他道:“我道是谁来了,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原来是你这个矮子。” 一人尖声尖气道:“计大人,咱可不是来打仗的,的确是有急事相商。”正是那罗矮子的声音。 计天岳道:“是么?怎么来商量事情带了那么多人?家伙事还不少,明亮亮的甚是晃眼啊!” 罗矮子道:“是出大事了,而且的确事出突然,我实在无法,自能带着些人往你们这边逃来了,还望计大人瞧在往日同僚一场的情分上,帮兄弟一把。至于打斗之事,实属无奈之举,你家兄弟不让我等进镇见你,唯有硬冲了,如今见了你,自然就不需再打。” 计天岳哈哈大笑,笑声忽的一停,冷道:“我如何信你?” 罗矮子的声音又起,道:“众位兄弟,快把刀子放下,快,快。”只听一阵叮呤呛啷的兵刃落地声不绝于耳,待声音静默下去,罗矮子复道:“计大人,你瞧,我的人全把兵刃放下了,总该相信我了吧?” 计天岳不语,似在考虑之中。隔了良久,计天岳道:“你且说说,出了什么事情了?让你如此心急火燎狼狈不堪?” 罗矮子叹了一声,道:“大事,天大的大事,只怕我们在这说话的功夫里,那些要命的物事就已经往这边赶来了。” 第十七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他话音方落,只听计天岳惊呼一声,道:“莫不是你们已将那些尸物尽数放出来了?” 罗矮子接道:“正是,只是和原先预想的不大一样,计大人,如今那洞里已是翻了天,兄弟我若不是逃得快,只怕现在已是魂落黄泉,和大人你是阴阳相隔了。” 计天岳冷哼一声,道:“那是你们自作孽,活该自作自受。” 罗矮子急道:“计大人,此时再说此话还有什么用?还是大家合力想个法子救命才成啊!”计天岳久久不语,似乎还在考虑着。凌云霄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站起身来就走,却忘了自身是站于台阶之上,一步踏空,已重重摔落下来,一阵剧痛传来已是躺在街面之上。他也不顾着周身疼痛,翻身起来就走,虽是双眼不能视物,但远处十字街中火光点点,按着那方向走决计也错不了了。 计天岳仍自深思之中,却见凌云霄分开人群浑身酒气摇摇晃晃行了进来,径直走到那罗矮子身前。罗矮子尚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凌云霄呼的一拳自上而下朝他顶门袭来,拳风锐利,罗矮子大惊,百忙之下身子向后一退,避了开去,还没来得及出言相询,凌云霄第二拳又至,还是击他顶门之处。 计天岳呵呵一笑,也不劝阻,双手环抱胸前竟瞧起热闹来。罗矮子又是往后退了一步,头一歪让了过去,正待反击却见凌云霄第三拳又到,这一拳比一拳迅疾无比,一拳更比一拳力道猛足,罗矮子先机已失,只能再退一步,不料感觉脚跟一空,后边竟无实地,还没反应过来已是摔倒在街边臭水沟之中。他身形甚小,掉在水沟中却是刚刚合适,瞧着他的狼狈样,计天岳哈哈大笑,引得旁观众人也是一阵大笑。 凌云霄拍了拍手,道:“你拳打我朋友,这次让你落入臭水沟中吃些苦头,他的账等摆平了尸兵之事再和你做个了断。”罗矮子从臭水沟中跃了出来,一身臭水湿淋淋的臭不可闻,面色盛怒,只是如今有事相求,却又是敢怒不敢言。 计天岳笑着道:“好了,暂且相信你一次,说吧,是怎么个一回事。” 罗矮子气鼓鼓瞪了凌云霄一眼,转对计天岳道:“还不是那安然使的好事,明明拍着胸脯说了大话,说什么万无一失,尸兵一出天下无敌的漂亮话,哄得州上诸位大人和我等飘飘然的,只道这些尸兵一旦激活,我等的江山就算十拿九稳了。哪料到这家伙虽有激活之法,却无驾驭之功,尸兵呼是呼出来了,结果却不听话,转眼就把洞里的人咬死大半。那安然仗着有点邪术,不顾我等众人,却死命护着张大人不知去向。那胖子也不知躲到哪去了,我眼瞧大事不妙,带着手下残存的兄弟就跑到此处来了,若是我估得不错,那些尸兵在洞里寻不到活物,肯定要往镇上走,我们目前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这些关系到大伙身家性命的大事,该怎么办还得大家合计合计方成。” 他说得极快,架子虽小头脑却灵,一口气就把前因后果说得个明白清楚。镇上诸人中,虽只有计凌风三人知道尸兵的事情,但听了罗矮子所叙之事,也必知这些尸兵是悍猛恐怖之极的凶物,是以他话一说完,众人自是惊呼出声,大惊失色。 计天岳正待发话,却听远处屋顶之上有人打了个呼哨,一人叫道:“那些尸兵往这边来了。”正是风乐之音,原来他站在东街酒馆顶上,自幼习得那天眼之术,站得高望得远,夜色沉沉中已是瞧见远方荒野之中蹦蹦跳跳来了几物,连忙发声示警。 众人大哗,情不自禁握紧手中的钢刃,神情紧张之极。计天岳高声道:“大家莫慌,我,凌小哥,罗矮子还有风兄弟先去镇口阻住它们一阵,剩下的人立马叫醒各家各户的人,吩咐他们逃命要紧。”他没见识过尸兵的厉害,只道凭四人的身手应能阻挡住一阵,但罗矮子和凌云霄可是深知尸兵的厉害之处,听他如此一说俱是叫苦连天,罗矮子连连摆手劝道:“使不得使不得,那尸兵厉害之极,单靠人力根本无法抵挡,只怕上前是白白送死去的。” 凌云霄虽也是面有苦色,但知如此紧急之时,除了按计天岳所说的办还真无他法,咬牙道:“唯有如此了,赶紧分头行事吧。”从一兵士手头上取下火把,转身朝自家奔去,计天岳只道他要逃,惊问道:“你去做甚?”远远传来凌云霄的话语道:“回屋取我师父的几样镇尸法宝。” 凌云霄急步赶回到家中,将火把插在院中便奔入屋中,只见岑家主仆早已披衣起床候在堂中,一见他急匆匆跑回来,皆同声问道:“凌小哥,出了甚事了?外边乱哄哄的?” 凌云霄无暇顾及,直冲入里屋处,边跑边道:“你俩快逃,往西郊山上跑得越远越好。”话语声中已到屋角那铁箱处,却见箱中上锁,情急之下运力右手掌上,使力一扳,咔的一声中那锁应声而断。他开了箱子从中取出一件阴阳道袍,将道袍穿于身上,又取出一卷被黑狗之血浸泡过的红绳,挂于肩上,再取出成叠的纸符胡乱塞进怀中,转身行至另一处墙上取下一把桃木剑跑了出去,却见岑家主仆二人仍不明所以呆呆的立在正堂中等他。 凌云霄见他二人如此不禁大急道:“你这两人,还不快跑,晚了小命都没了,现在来不及解释了,快跑就是。”也不顾二人如何,已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取了火把就往镇北头而去。 才跑到十字街口,便隐约听到北郊远处传来阵阵嘭嘭嘭之声,他对此声熟悉得很,正是尸妖的跳跃之声。从声音上判断,至少三只尸妖以上,只觉得心跳也随着那阵嘭嘭声起伏不定,急跳了起来。奔至镇口处,只听头顶上计天岳叫道:“上来!”他抬头一瞧,只见计天岳站在镇口右侧的房顶上,冲着他摆手,他不敢耽搁,趁着冲力一脚踏上屋前一沙堆上,使力一点,身子已经凌空而起,快要力竭之时又蹬了下墙面,身子又往上升了丈余,快到屋顶之时,计天岳伸手抓来,已把他拉上屋顶。 第十八章 暗夜子时(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方在屋顶站稳脚跟,只听街对面的屋顶上传来风乐的声音道:“来了。” 凌云霄循声望去,只见风乐和罗矮子两人伏在屋顶之上凝神戒备着,与他们两人分守镇口两侧,只待尸兵一来便给予迎头痛击,只是能否拦住这些凶悍至极的妖物,只怕四人心中此时也完全无底。 嗬的一声阴啸,嘭的地面一震,一只尸兵已经当前在镇口出现,它嗅到附近有生灵气息,一踏入镇口街面便停了下来,口中低吼连声,从它鼻腔处发出哧哧的声响,似乎在寻找生灵气息的来源。计天岳见它只是一只,料来合四人之力应该斗得过它,时机不待,哪还做他想,口中怒吼一声,双手左右持刀右脚一使力,朝那尸兵就跳了下去。那尸兵闻到动静,跳转过身来,计天岳已跃至它面前,手中双刀对着它脖颈之处一左一右划砍了过去,只见火星四冒,竟是砍不进去。那尸对着他嗬了一声,一股臭不可闻的阴寒之气直冲面门,计天岳感到一阵晕眩,脚下踉跄。 风乐口中的萧音已然吹起,这次曲调却是雄迈激昂,如同万军冲锋陷阵一般。那尸本来正要对着神志有些模糊的计天岳就是一口咬下,听到萧音一起,怔了一怔,不由自主的停了动作。凌云霄趁着这稍纵即逝的空当,将肩上红绳展开,那绳头本就是个大结环,凌云霄瞅准那尸的脑袋当头抛下,不偏不倚正好套个正着,结环已牢牢扣在那尸脖子之中。一丝丝红光在绳上游离不停,股股青烟自它脖处冒起。那尸凄啸一声,竭力摇头摆首,想要摆脱那绳的控制,只是又不敢用手触绳,每动一下,颈上青烟又多了几分,样子甚是痛苦万分。 罗矮子飞身下屋,一把拖起计天岳就朝后跑,他身型奇小,计天岳体型庞大,这一小一大,小的拖着大的跑,甚是滑稽之至。只是如今危境当头,凌风二人已是无暇眼及,若是平时所见只怕都要笑出声来了。跑离了那尸约莫十丈之处,计天岳才醒过神来,用力摇了摇脑袋,余悸未消道:“好厉害的尸气,差点就入了道了。”正暗自庆幸中,只听镇东镇南两处也传来嗬嗬的尸啸声,嘭嘭嘭声彼起此复,夹杂着众人哭喊惨呼之声不绝于耳,计天岳对着凌风两人高声道:“不好!这些尸兵不是同一个方向进镇的,东面和南面危矣。” 凌云霄一手捉绳,一手快速脱下身上道袍,对着那尸当头罩下,一股糊味传出,只听那尸凄厉厉惨呼连连,身子抖索索的急跳个不停,只是苦于被那绳索所缚,只能是在原地蹦来蹦去。凌云霄对计天岳急道:“此尸暂时被缚,只是我道法修为尚浅,不知如何运用这些法宝,仗着法宝本身的法力还能勉强支撑一阵,你赶快把镇上的生人都叫喊到这边来,从北边出镇,越快越好。”计天岳和罗矮子两人闻言哪敢耽误,展开身形窜至十字街口处,运足内力喊了起来,指引方向叫镇上众人直往这边逃来。 不一会功夫,大批人众哭天喊地前拥后挤的朝这边狂奔而来,跑到镇口,却见镇口处蹦蹦跳跳着的那尸,不由惊惧得停了脚步,谁也不敢上前。凌云霄见状又惊又急,连连催促道:“快走快走,还他娘的等什么?” 罗矮子见形势紧急,对计天岳道:“我去引路,你在这喊着。”不待计天岳点头,已是当先朝那尸妖奔去,绕过它的身侧奔出镇外,在镇外停了脚步不停打手势叫人众赶快逃过去。那些人初时还犹豫不决,渐渐也有两三人学着罗矮子的办法战战兢兢的跑了过去,出到镇外去了。剩下的众人见已有人跑了过去无碍无事,哪还顾及其他?呼啦啦的往前绕过那尸就朝外奔去,跑得极快,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转眼间都已往外逃散个干净。 凌云霄使力喊道:“莫要乱跑,瞎跑只会撞上那些妖物,前边十里处有个岔道,往右边直走尽头处是个义庄,那处被一得道高人布下了许多禁锢,料来尸兵还不敢往哪走,先往那跑再行计较。”声音远远传了开去,众人听得分明,按着他的话就寻路朝前急奔而去。 镇里四处虽还是不断听闻到哭爹喊娘乱成一团的惨呼声,但已再无人往此处奔来,只怕都难逃那些尸兵之手了,计天岳又喊了几声,前边街道仍是空空荡荡,不由暗叹一声,转身奔了回来。 凌云霄道:“你和那矮子先往义庄,我和风大哥随后就到。” 计天岳知道这些妖物非人力所能抗拒,自己对降妖镇尸的道法半点不知,留了下来也只有碍手碍脚,毫无作用,当下对凌云霄抱拳道:“保重了,小兄弟,咱们义庄见面。” 凌云霄点了点头,重重道:“义庄见面。” 计天岳快步出镇,与那罗矮子一道往前便走,身形闪了几闪间,已消失在茫茫夜雾之中。 凌云霄瞧着两人走远,对风乐摇了摇手,风乐会意,吹着萧当先跃下屋来,行到镇外等候。凌云霄俯身单手掀开几片瓦片,将绳索系于椽木之中,伸手拉了拉,见甚是牢固。站起身来忙忙跃下屋来赶至风乐身旁,两人朝前急奔而去。萧音渐行渐远,越来越弱,慢慢就听不到半点声息了。那尸失了萧音的禁锢,尸性恢复上来,嗬的尖啸一声,身子朝上高高跃起,落地后又是朝后一跃,已挣脱出了那件阴阳法袍,却把锁妖索拉得绷直,青烟阵阵,它耐着痛苦,又是往后一跃,哗啦啦声中,只将那屋半个屋面掀翻了下来。虽说绳索已失了固定之物,尸兵行动重获自由,只是锁妖索一头捆于脖子上,它却是没有半点办法解得下来的。颈上青烟不断,它痛楚难耐,拖着锁妖索竟是对着镇上房屋横冲直撞起来,轰隆隆的撞击声中,尘灰四处飞扬,镇北面的房屋已被它搅得面目全非,时不时还听到那些倒塌的屋中传来阵阵生人的惨呼声,定是那些以为躲在家中便可逃过一劫的人家。 第十八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数百人缩在义庄大堂之中,兀自惊魂未定,望着满堂棺材,虽知里边空空如也,并无一物,但刚刚经历了那些尸妖的威胁中死里逃生,此时再看着这些棺材,个个心底皆冒出阵阵寒意。计天岳和罗矮子站在义庄门口,翘首以盼,只见远处黑雾中疾奔而出两条人影,待奔得近了一瞧,正是凌云霄和风乐两人。计天岳心中一定,大笑迎了上去,与两人合在一处,有说有笑的返了回来。 几人回到大堂中,凌云霄望着犹自惊惧不安的人众,里边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神态疲倦,惊恐难定之极。转身对着计天岳几人使了个眼色,带他们行到一旁悄声道:“明日一早,你我几人得找上一些身强力壮之人一同返回镇子处,搬些粮草来才行,人数如此之多,吃饭可是个大问题。” 罗矮子大惊,道:“还要回去?” 凌云霄瞟了他一眼道:“这些妖物虽凶,但都畏惧白日之光,只能夜间行事,所以白日里我们倒是安全的,先搬些食物来填饱肚子再说,此处虽然暂时无忧,但恐不能持久,待镇上生人死绝,那些尸妖终究会觅味寻来的。” 罗矮子嘟嚷道:“你不是说此地已被高人下了禁锢,不惧那些妖物么?” 凌云霄皱眉道:“下是下了禁锢,可究竟能不能抵挡住那些妖物着实心下没底,万一不能抵挡呢?再说此处只能暂避一时,难道你要长久住下去么?还是得想法子逃离才是。” 风乐点头称是,道:“凌小哥说得在理,还是逃出去妥当些。只是出外只有一条道,必经那乱葬岗,脚力好的,一天一夜可达北岗镇。但我们这些人中,有老有小,要想到那北岗镇只怕不易,白日好说,一旦入夜,可就危险至极了。” 凌云霄面带忧色道:“乱葬岗位于南坡北岗之间,那些尸妖能寻着味到了南坡镇,它难道就去不得北岗镇么?我怕最迟一两日内,北岗必遭南坡一般境况,所以经北岗往外逃是万万行不通了的。”他此话一出,计天岳等人皆默然。 风乐把玩着手中长萧,深思半响道:“若只是尸兵作乱,尚且不惧,它们再凶,数量也是有限,这地域如此之广,四通八达,不行马道走野道,逃还是逃得出去的,我怕的是……”说到这里紧锁眉头,不言不语,仍在沉思中。 计天岳急道:“磨磨蹭蹭做甚?说出来就是,经今夜一闹,还有什么事更比这种事更离奇恐怖的?” 风乐眼神游离不定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据我家祖上相传,道但凡是被百年僵尸咬中之人,尸毒上身,三日之内必遭尸变,变成新的尸人。我担忧这个传闻一旦是真的,那这百里之地,就真的是遍地丧尸,满处妖物,而到了那时,我等真的是无路可逃了。” 计天岳闻言惊愣了半响,扰扰头道:“没那么邪门吧?” 凌云霄点头道:“我听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传说,若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之极,唉!我那师兄怎么还没回来,若有他在,多一人多一分力,逃生的希望也就增加了一分。” 一说到这,计天岳唉哟一声,右掌猛拍一下前额道:“不说我还真忘了,若是你师兄回来,不明不白误入尸兵禁地之中,岂不是大大的危险?”听他这么一说,凌云霄也不由心慌了起来。只是如今仍是黑夜之中,自身都还难保,如何又能觅得师兄告知一声?只能心中暗暗祈福师兄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 当下几人各怀心事,凌云霄本想寻个地儿睡上一觉再说,可一念及师兄安危,如何能睡得着?只得和众人默默坐着好不容易捱到天明,瞧着东边渐亮,便叫起计天岳等人,又从那些逃出来的人群中挑了数十名年轻汉子。只是那群汉子一听要重返南坡镇,头摇得似拨浪鼓,哪里敢去?凌云霄无法,只得又把妖物特性重述了一遍,只听得那群人将信将疑,仍是不敢前去。最后还是罗矮子拔刀相逼,威胁道若是不去便一个个杀了,免得将来变为那行尸走肉又来害人。计天岳等人虽对他如此逼法甚是反感,但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说动那些人众,也只得装着瞧不见。众人无奈,只得畏畏缩缩跟着四人身后出了义庄,朝那南坡镇行去。 一进入南坡镇,才过一夜,映入众人眼帘之处,皆是满目苍凉凄惨无比,到处残垣断壁,遍地血迹斑斑,尸首残肢四处可见,再也无半点生人气息,只把众人看得噤若寒蝉,浑身上下战栗不止。凌云霄四人连声催促,领着众人直往岑家米店行去,到了米店门前,计天岳一脚踹去,门板断裂,破出一个大洞来。四人也不言语,身一弯当先钻了进去,不一会便从那洞中抛出成袋成袋的粮谷豆米等物,候在外边的人伸手接了,扛上就走。花了一个多时辰,已将店中储存的食物搬得个干干净净。四人又在店中搜寻了一番,见确再无物可取,便钻了出来,急步便朝镇外行去。 四人正奔得急间,只听镇中传来马嘶之声,四蹄踩在街中青石板上,得得得甚是脆亮,四人停步朝马蹄声响起之处举目张望,不一会儿,只见一匹乌黑骏马从街角残垣处转了出来,朝他们所处奔来。 凌云霄道:“是驿站的传信马儿,想不到经过一夜它竟然没死。” 计天岳大喜,朝那马迎去,口中道:“它是我的了,正好每日骑着它出去打探消息。”话语声中已迎到那马前,双手死死揽住那马首缰绳。那马儿吃惊,想扬起前蹄高高立起,不料计天岳力气大得出奇,双足不动,双手使劲,那马竟是动弹不得,挣扎几次未果后终乖乖安静下来。计天岳牵着它哈哈笑着的行了过来。 凌云霄暗暗咂舌赞道:“计大哥果然神功盖世,连马儿如此大力之物都斗你不过。” 计天岳闻言哈哈大笑,手抚马首,道:“此次出来收获甚丰,以后我就骑着它出去找你师兄去,哈哈,走,回去!”手牵缰绳当先朝原路行去。 凌云霄望着他的背影也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计大哥你了。” 第十八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众人回到义庄之中,自昨夜起皆是又惊又惧又累,此时看到诸多粮食,肚中自然而然也感到饥肠辘辘,饥饿难耐。不待凌云霄他们几人下令,已是有人开始生火造饭。附近俱是荒山野岭,生火的木材随处可拾不成问题,而老刘头先前在庄内也多备有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物事,做起饭来自然不愁。待大伙都吃饱了肚子,凌云霄心中细细盘算,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撑上一段日子,只是一旦入夜,才是最要命的事情。 当下和计天岳几人商量了下,将庄中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分成四拨,分由他们四人各带一拨人,一旦入夜,便分别由每拨人看守庄院前后,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立马示警。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凌云霄见时辰尚早,离黑夜仍有一段距离,便找到老刘头所睡的那口棺材,开馆一瞧,只见里边被褥枕头一应俱全,棺头处竟然还藏有三坛老酒,心头大喜,面上却不露声色,跨步移到棺内,倒头就睡。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沉,残月东升方醒将过来,手提着一坛酒就出了棺,寻那计天岳等人去。不料庄前庄后都寻了个遍,却不见他们三人,心中惊疑,遇人就问,也是没人可知,正疑惑间,却听一耳熟之音唤他道:“凌小哥。”他转脸循声望去,不由大喜,正是那岑掌柜,却不见岑竟乾。当下招呼岑掌柜过来,席地而坐,向他问起昨夜失散后的情形来。 原来岑竟乾主仆出了镇后,直往西郊山上跑去,到了山上,躲在一山凹处里探头探脑偷瞧着镇里的情况,倒是隐隐听到阵阵惨呼之声,只是相隔甚远,夜色深沉,自然是瞧不到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道是那些强人又杀上门来了。两人缩在山上抖抖索索不敢妄动,一直待到天色渐白,镇中人声也早就平息安静良久了,两人才敢行下山来,却不敢进镇,沿着山脚寻路而行。有些去处甚至无路,只能自行踩出道来,两人养尊处优惯了,再加之腹中饥渴,如何行得了此等山路,行不多时已是气喘吁吁,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就在此时,却见前边山坳中闪出一行人来,领头为一瘦两胖三人,往他们这边赶来。初时两人还高兴不止,只道有人来了还能结伴而行,等那群人来得近了,岑掌柜却见东家面色大变,那干人众人看到他们两人,其中那个瘦子也是一愣。岑掌柜只觉得那人的眼神曾似相识,只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又说不上来。 只听那瘦子嘿嘿嘿连声阴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岑老板,是不是啊?” 岑掌柜一听此音,顿时气血上头,这不是那位屠杀岑家满门的主凶么?岑掌柜怒火攻心,大喊一声就朝安然扑去。安然摇头啧啧声中,一伸手,已将岑掌柜胖硕的身体举了起来,直往田间荒野中摔去,岑掌柜只觉天旋地转,一阵剧痛传来,已是人事不省。 等他醒来时,那干人和自己东家早不知去向,也不知道去哪了,只能漫无目的的到处瞎转悠起来,只盼能再碰上他们,虽明知自己万万不是那人的对手,但顾及东家性命,心道就算死也得和东家死在一块。走着走着见到远处山坳中升起袅袅炊烟,便循着烟火寻到义庄之处,只见庄中人数甚多,却不是自己要寻之人,只是自己也走得累了,便也待在庄中休息,想不到竟然遇上了凌云霄。 凌云霄听他说完,沉思半刻,安慰他道:“无妨,只要你还没见着岑老板的尸首,就说明他暂时还是安全,若要杀他,只怕你一醒来早就见着尸首了,那恶人还带着他走作甚?”心中却道:“想必那几人就是安然张佐宇费胖子,只是不杀岑老板,难道他还有什么可用之处?”岑掌柜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得甚是有理,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凌云霄一掌拍散坛顶封泥,将酒坛子递给岑掌柜道:“来两口,压压惊。” 岑掌柜苦笑道:“凌小哥,这当口哪还喝得下酒?” 凌云霄哎的一声,劝道:“酒能压惊,也能忘事,喝他个一醉方休,世上诸多烦恼统统就没了。” 话音才落,只听计天岳哈哈笑道:“说得甚好,我们也来凑一份子。” 凌云霄转头一瞧,只见他们三人从院门外大步行了进来,当下大喜站了起来,问道:“你们去哪了?让我好找?” 三人行到他跟前,坐了下来,计天岳呵呵笑道:“今日偶见安然那几人站于远处鬼鬼祟祟朝此处张望,遂追了出去,不料那几人狡猾得紧,一见我等出去,早跑得没影了,这不,追了整整一个白日,瞧着天色已暗,只得返了回来。” 凌云霄抱怨道:“这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怎地不叫上我?” 风乐笑道:“瞧你睡得正香,不忍打扰与你,再说区区安然几人,我等几人足以对付,你嘛,还是留下守家便是。” 凌云霄接道:“若是叫上我,十个安然他一个也跑不了。” 风乐笑了笑,也不语言。计天岳伸手取过酒坛子,仰头就是一口,大笑道:“舒服!好酒!” 那罗矮子刚一坐下眼瞧见岑掌柜,不禁有些惊疑,但见岑掌柜眼神始终盯着地下,不再言语,竟还没认出他来。他转眼瞧往凌云霄,却见凌云霄面上笑容甚欢,但双目冷凛,时不时似无意又有意朝他瞟来,心道如此非常时刻,还要靠他们几人助他逃离这是非之地,不愿多惹事端,趁着岑掌柜还没注意到自己之际悄悄起身混到人群中去了。 几人边喝边谈一阵,估摸着子时将至,顿时紧张起来,各自持刃跃上义庄墙头,凝目注视起前方马道来。凌云霄视力不行,除了庄前灯火所照之处瞧不得远,蹲在墙上闭起双目,用耳倾听动静。堂中诸人见他们这般摸样,知道危险将至,也不由静声屏气,互相紧靠在一起,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堂,转眼就安静下来,只听得远处山风呼啸和近处树枝草丛哗啦啦的摇曳之音。 第十八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众人等了良久,正自不耐之际,远远传来极其细微的嘭一声,此声一起,墙上几人神经立时绷紧起来,凌云霄不由伸舌舔了舔嘴唇,额上生汗。紧接着又响起数声,声音渐大,朝这边移来。待声音清晰可闻之际,风乐眼尖,只见十数丈外隐约有两只身影在蹦蹦跳跳着,应是尸妖无疑,出声示警道:“来了,这次是两只。”几人一听,这还得了,一只尚且难斗,此次却来了两只,个个都觉脊背发凉,心中发寒,未斗先已怯阵了。 说来也怪,风乐见那两尸蹦蹦跳跳移至庄前十丈处却停了下来,静立片刻,竟是分开左右来回蹦跳起来,却不再往前一步。跳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慢慢朝后跃去,身影渐去渐远,隐没在无边的黑色之中,嘭嘭嘭声越来越小,由小到无,再也听不到半丝声响。 风乐嘘的吐了声气,道:“它们走了。”几人一听,顿觉浑身放松,感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原来身上衣物俱被冷汗浸湿了。 计天岳惊疑不定道:“真是奇怪了,它们怎地放了我们一马?如此凶物,竟有到口的食物弃而不食的道理?” 风乐举目四望,仔细揣摩半响,道:“此处地形奇特,隐含天地奇数,三头崇山峻岭,无路可通,唯有前方一处留有活口,影射着有进无出的道理,义庄所在,正是个死门,极为凶煞啊。” 计天岳不明,道:“何解?” 风乐答道:“我猜那位高人一定合着这凶煞之地,在前方路道中布下什么极其厉害的玄门奇阵,是以连尸妖这些厉害至极的凶物都不敢擅越雷池一步。” 凌云霄笑道:“那老刘头整日醉醺醺的,平日里瞧他行事颠三倒四的,想不到他这一手倒救了我等众人一命。” 风乐奇道:“你认识那位高人?” 凌云霄大笑道:“何止认识,简直熟得不能再熟。”笑声一停,面色有些不安道:“只怕这位老先生和我师兄此时应该在返回的路上了。” 计天岳听他如此一说,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夜和你师兄一块走的糟老头就是在此地布下奇阵的那位高人啊,我还看走了眼了,等他回来,当敬他几大碗。” 凌云霄笑道:“这还真合他意了,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酒鬼。”话声一落几人同声大笑,知那些妖物暂时是不会再来了,众人心态也放宽了许多。 如此一连几日,一到白日,罗矮子便带人出去寻找食物,计天岳骑马到北岗镇等候阳有仪,凌云霄和风乐则沿着四周的群山寻找那可以出外的道路,只是山高林密,又多有悬崖峭壁,想要寻得出外之路,谈何容易?一到夜里,那些尸妖照例会前来骚扰一番,众人知道它们只在外围行事,不敢入来,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困于此地,无法逃生,心头又觉惶然。 到了第四日夜里,众人只觉得外边有些反常,不在是静寂如斯,而是沙沙声不断,多而纷杂,就似有无数人在慢悠悠的散步一般。风乐当先上了大堂房顶,开天眼朝远处相望,看了甚久,跳了下来,脸色煞白。众人见他如此摸样,只道受了惊吓,他不说话自是不敢开口相询。 他缓缓坐下地来,沉默良久,方缓缓道:“尸人,不计其数,多不胜数,那些新亡之人都演变而成丧尸了,在附近徘徊着,我瞧得心惊,不敢再看。”此话一出,众人啊的一声惊呼出口,皆是面如土色手足冰凉。 凌云霄双手在头上发中乱抠,望着众人想说话安慰一番,可又不知想说什么,嘴唇欲动了半响,吐出口来却只是一声叹息。计天岳行到义庄大堂正门处,背着双手瞧着远处的天际兀自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惶急的话语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边传了进来,只见罗矮子冲入堂内,手指着外边面色青白,好半响才开口道:“那些妖物闯进来了。” 只见通往义庄的马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涌动,也不知挤着多少只尸人,个个满身血污,断肢残臂,正一步一摇的慢慢前行,瞧他们的样子,似是要冲破玄阵禁锢而来。计天岳瞧得心慌,站在他后边的人何尝不是如此,也不知道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玄阵到底能不能阻住这群无穷无尽的邋遢污物。 最先行来的那只尸人终于踏入了十丈距离之内,众人的心也随着它迈进的步伐犹得揪了起来,却见它身子突然没来由的抽动起来,越来越激烈,就似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它一般,抽动到了极限,只见血肉纷飞,身子四散开来,已爆成一团肉浆。后边的尸人无动于衷,继续前行,只是一踏入玄阵禁地,便如同先前那尸人一般,肉身消散得无影无踪,唯留地上滩滩污血烂肉。 闯入的尸人愈来愈多,到处血雾飞扬,腐肉成堆,看得众人是触目惊心不止,“哇”的一声,计天岳身后有人忍受不住,终于吐将出来,一人如此,传染极快,很快便有多人奔回到院中,大呕特呕起来,直把隔夜饭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计天岳饶是久经阵仗之人,此时也是越看越慌,虽说明知前边之物并非生人,但却还是人身,满地残肢断臂,肝脏大肠等等龌龊之物比比皆是,如此血腥惨烈之像映入眼帘,平生仅见,叫他如何不手足发汗,脊背发凉? 就在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冷汗淋淋之时,只听凌云霄轻轻道:“它们已入到八丈之内了。” 第十八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话语一出,计天岳不由一惊,凝目定神一瞧,果真如此,只见尸人已经步入到离义庄不足八丈之处。虽还是不断血肉横飞,瞧在眼中,好似不能前进一分,但不知不觉间,距离已不断被拉近,众人耳边已经听到那群尸人嘴中发出的声声低嚎,山风袭来,鼻中所闻俱是满天的臭气。 众人不由有些骚动不安起来,按此速度,不出一个时辰,那群尸人必将冲入义庄之内,若到那时,人人自危,恐无完卵。有些人已悄悄打量起周边的地势,一旦情势紧急,就想要往山上逃去,只是上了山又如何?玄门奇阵尚且封不住,跑到山上还不是一样等死?只是诸人心中只想逃命,如何能想到这一层道理,一丝怯阵逃命的想法渐渐在众人心头中蔓延开来。 一曲悠扬的箫音自义庄屋顶响起,曲声欢快,就似热恋中的男女在江边漫步,低声笑语。正是那风乐站在顶上,眼见下边人群惊恐不安,骚乱不止,唯恐迟则生变,若是有人带头先逃,可就麻烦之极。便吹起了可以安抚心神的静心怡神曲,下边听的众人不禁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紧张恐惧的情绪也没那么强烈了,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计天岳眼瞧着那些尸人又近了几分,心知不能在如此眼睁睁的呆立着无所作为,当即返身跑回大堂之内,双手托住一棺底部,喝了一声,额上青筋凸现,竟硬生生的将那棺材举了起来,扛于肩上行到院外。 凌云霄惊道:“你扛棺材来作甚?” 计天岳不应,脚步不停,向外行去,走到三丈开外,大吼一声,双手使力将棺材倒转过来,大头在上小头往下朝地上用力凿去,嘭的一声中棺头入土两尺有余,竟是将一口大棺材倒插在马道之上。他又转身奔了回来,回到堂内又举了口棺材出来。凌云霄瞧得分明,心中已然了解,原来计天岳想要把堂中棺材搬出立于马道之上,配合那玄门奇阵组成一道木棺屏障,以最大限度阻挠那些尸人的前进速度,让它们在玄阵之中被灭得个灰飞烟灭。 凌云霄不敢有误,赶忙招呼众人一起进屋抬起棺材来,众人七手八脚,片刻功夫便已将全部棺材抬到马道中,只见计天岳双手不停,喝声不断,把棺材一具具倒插到马道地土中去,那些棺木本是沉重之极,此时在他手中却如同纸絮一般,轻忽忽的似是没半点重量。 马道不过两丈来宽,两旁尚余些荒地,便全是崇山峭壁,十几口棺材插立于地上一字排开堪堪将全部可以进来的地域堵得个严严实实的,使义庄和外边完全阻隔开来。计天岳一身大汗,胸脯起伏不停,嘴中大口喘着气,全身气力已用得精光。凌云霄命人将他扶起,抬回庄中休息,自己和罗矮子还有一群精壮汉子则留在棺材之后,以防不测之时还能顶上一阵。 凌云霄正待叫人爬上棺木顶上查看尸人目前的方位,耳边就传来嘭嘭声不断,那些尸人已冲到棺材之前,正在撞击着这些阻隔它们前行的障碍物,在尸人的大力撞击之下,竖立着的棺材摇动不止已是摇摇欲坠,危险之至。凌云霄瞧在眼里惊在心中道:“来得好快,难道玄阵之力在此处已然减弱了?”不及细想,连忙大步奔到棺前,用肩头死顶着近前的一具棺木,嘴里急喊道:“快,快,用人力顶住,不能给它们冲垮了。”生死关头,众人哪敢耽搁,个个大吼着冲上前来,死力顶住那些被尸人撞得摇晃不止的棺木。 罗矮子却跃到棺木之上,手中持着把六尺长枪,他身材奇小,随着棺木摇晃的方向左右摆动,却是不掉下来,对着那些已经近前的尸人当头就戳,出手稳健,枪枪要命,每拔起一枪,都带着一串脑浆飞溅。只是尸人并非活物,脑门中枪却浑然不觉,仍是麻木不仁的用身躯重复撞击着那些阻挡着它们前行步伐的棺材。 凌云霄等人听到棺木一侧传来咔嚓咔嚓的木头裂痕声,心中不由叫苦连天,只怕再过一伙,那些尸人就要撞破棺木冲闯过来。罗矮子站在棺木之上瞧得分明,心知情势紧急,当下将手中长枪改戳为打,手中不停,没头没脑朝那些尸人脑袋乱打一气,只把近前的几只尸人脑袋打了个稀巴烂。那几只尸人没了脑袋,终扑地而到,却又被玄阵之力扯了个粉碎,血肉爆散,到处飞洒。 罗矮子只瞧着眼前密密麻麻尸人无数,虽不断被玄阵扯入地中,但仍有不少尸人避过玄阵之力,口中嗬嗬凄厉连声奔涌而来,仅靠手中一把长枪,终是无能为力。心头不由想着该逃命而去还是继续在此抵抗,心中矛盾,手头也不禁慢了下来,忽觉旁边人影一闪,已有一人站在他右侧,百忙中转头一瞧,却是那风乐。 凌云霄在底处瞧见风乐赶来,赶忙腾出一只手来在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叠纸符仰头对风乐喊道:“你会用么?” 风乐俯身蹲下从他手中接过纸符,点点头道:“虽然不精,但勉强还知用法。”话语声中将纸符放于棺木之中,将长箫插于身后腰间,双手十指交叉紧握成剑诀状,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右脚微跺。忽地双眼一睁,口中喝道:“走。”只见那叠纸符就似有了生命一般,自行飞散到半空,飘飘洒洒落将下来,犹如下雨一般悉数没入到下边尸人之中。 那些纸符一接触到尸人身上,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多时,那些尸人全身激烈抽搐抖动起来,眼鼻耳口处冒出股股青烟,转眼间便被一团绿色火苗由里到外烧个干净。罗矮子瞧着棺前本还是密密麻麻前拥后挤的尸人,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堆堆灰烬,不由惊得啧啧连声,奇道:“风大人,你使的是什么邪法?竟是如此厉害?” 风乐皱着眉头盯着仍然不断涌来的尸人,从身后掏出长箫,举到嘴中正要吹奏之时,似是话与他听又似自言自语道:“焚尸咒!” 第十九章 冤家路窄(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随着咔嚓数声,有两具木质较薄的棺材不堪重负,终被尸人撞破了,两具尸人摇摇晃晃从裂口中挤了过来。那些正在使力顶住棺材的人群一见尸人从棺中露出头来,哎呀一声惊骇之下纷纷掉头就跑。凌云霄拔出背中的桃木剑,跃至缺口处,唰的一剑刺去,只见青烟一冒,先露头的那只尸人发出一声凄呼,朝后退去。凌云霄逼退了这只尸人后脚步不停,又转到另一缺口处,又是一剑刺了进去,棺材里传出一声尸音,也将另一只即将冲出的尸人逼了回去。 逼退两只尸人后,凌云霄怒骂道:“你们跑什么?回来使力顶住。”口中叫着,脚步不停,在两缺口处不停来回奔跃着,手起剑落,尸人惨呼声不断。那群人逃得远远的,站在远处畏畏缩缩立着,听了凌云霄的骂声,个个迟疑着,可一瞧见缺口处晃动着尸人的身影,犹犹豫豫,终究还是不敢上前来。 没了人力的抗拒,棺材成了摆设,只听嘭嘭嘭数声,又有五具棺材被尸人撞倒在地,缺口大开,大群尸人摇摇晃晃一步一颠行了过来。 凌云霄苦着脸叫道:“你们这帮蠢人,我要被你们害死了。”他一人一剑,而闯进来的是成群的尸人,使他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阻拦了,一种无助的感觉翻上心头。转眼间,尸人已经行到他眼前,面上烂肉已是清晰可辨。 “凌小哥别慌,我来助你!”话语声中只见一块棺材板横空飞来,一下子就把它身前的一群尸人撞翻在地。原来风乐见情势紧急,吹箫已是来不及,赶忙跃下地来,一脚就把散落在地上的棺材盖板踢了过来。 凌云霄见风乐三两步间已来到他身旁,忙忙伸手入怀,又取出了一叠纸符递了过去,道:“最后的了,再也没了。”风乐伸手接过,也不答话,一脚踢飞近前的一名尸人,口中紧念咒语。凌云霄忙忙仗剑游走在他身侧,替他护法,只要尸人一近身立马就刺,青烟股股,凄声阵阵。 又有一身材高大的尸人蹒跚行到面前,凌云霄挺剑就刺,竟刺在那尸肋骨之中。凌云霄使力过猛,只听咔的一声,手中一松,低头一瞧,不由叫苦连天,手中木剑只剩了半折,那尸身上插着半截木剑,青烟阵阵中已是翻倒在地,玄阵之力卷将上来,噗的一声中把它撕个粉碎,直把凌云霄和风乐两人溅了个满身污血烂肉,恶心之至。 凌云霄哪还顾得上周身的腐臭味,没了桃木剑就等于没了身家性命,偏偏此时风乐的咒语尚未念完,尸人又近在咫尺,个个露出那一嘴的乌臭烂牙,朝他俩涌来。 罗矮子脚下使力一点,从棺上跳出,跃过尸人头顶,落在凌风两人身前,手中长枪一抡,就把领先的几只尸人脑袋瓜子开了瓢。就在此时,风乐口中咒语一停,喝声道:“走。”双手朝上一扬,纸符漫天飞起,朝尸人飞射而去。他紧接着一手一人拉住凌罗二人身子朝后急退,三人急退间,便见眼前青光四冒,惨呼声不断,那群冲涌而来的尸人转眼间又被烧了个干净。 只是尸人无穷无数,烧完一批又涌来一批,而凌云霄等人都没了镇尸的法宝物事,无法再行抵抗之事,只怕顷刻之间,就都要葬身于尸人口下,那些站与他们身后的人众中,胆小的早惊呼一声,往山上逃去,一有人带头,呼啦啦就是一大群人跟着四散逃开了。 凌云霄见状苦笑道:“今夜只怕就是我等的葬身之夜了。” 风乐不语,举箫就吹,箫音凄厉哀愁,犹如群鬼低泣,前边行来的尸人不由停了脚步,原地颤抖不止,后边仍有大批尸人越过那几名定住身子的尸人,继续蹒跚行来。箫音一变,渐渐高亢尖亮起来,又将几只近前的尸人定在了原地。凌云霄眼见风乐浑身发抖,面色隐隐发青,可见已使足了全力。只是尸人数量之多,单靠风乐一人,虽能抵抗一时,但终究不能长久,只怕力气一用尽,就是大难临头之时。 凌云霄心中焦急不已,可一时间又思量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正焦急间,只听罗矮子道了声:“对不住了各位,我可不能在此等死。”话语声中倒提着长枪就往义庄后山奔去,却听一人吼道:“别人跑得就你跑不得。”义庄墙内跃出一人,挡住他的去路。此人络腮胡子,双眼虎目生威,身材魁梧之极,不是计天岳还有哪个? 罗矮子苦着脸道:“计大人,如今情势紧急,再多待上半分只怕全庄人都得死翘翘,你何苦与我为难?” 计天岳虎目一瞪,张口哈哈哈就是一阵大笑,笑声忽地一停,冷道:“就算死,你也得陪我等一块死,我已亲口答应了岑竟乾,要替他做主,把你放跑了我计某人如何对得起岑家一家老小?” “原来是你,你这恶人,就是你杀了我东家夫人!”随着一声大喊,一胖子从院中奔出,双眼红赤,怒不可遏的朝罗矮子冲来,正是那岑掌柜。 凌云霄见势不妙,一把抱住岑掌柜急道:“莫急莫急,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只要他人在,总有报仇的一日,如今还是想法子从这些尸人口中脱身才是。”岑掌柜倒是很听凌云霄的话,闻言不再使力挣扎,只是盯着罗矮子横眉怒视,咬牙切齿。 罗矮子面色尴尬,嘴里嘟嚷道:“都是安然那家伙使得坏,你要报仇应该找那正主儿去,我是是帮其下手的,找我干甚?” 计天岳冷眼盯着他道:“只要我计某人还活着,你罗矮子休想从这里逃出去,还是乖乖和我一道上前堵那些妖物去。”说着提着双刀一个箭步就跃至风乐身旁,望着罗矮子道:“怎么?还不过来?” 罗矮子心知计天岳所言非虚,心中忖道:“按他的脾性,说不让你走还真的就不让你走,就算现在逃得开,他也会追将上来,若是真动起手来,只怕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守一阵吧,若是情势不妙再做打算,罢了罢了。”一念至此,咬了咬牙,只得又提着枪行到计天岳身旁。 也就这么一伙功夫,那些尸人已经涌行而至他们身前,青齿烂肉,臭气冲天。 第十九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计天岳大吼一声,一人双刀冲入尸人群中,双刀旋舞不停,刀刀尽向尸人颈中砍去,每落一刀,就是一颗头颅落地。那些无头尸人摇摇晃晃继续向前行了几步,终扑地倒了,尸身完好,此处只怕已无奇门玄阵了。 凌云霄将岑掌柜劝回义庄院中,也从旁人手中接过两把长刀,跃出院外,径直冲入尸人群中,罗矮子则持枪立于风乐跟前,凝神戒备,替他护法。 有风乐箫音助阵,那些尸人动作更为迟缓,正好利于计凌二人挥刀砍杀,两人四刀大开大合,或削或劈,刀锋过处,不断有头颅滚落在地。劈砍一阵,两人身上早沾满了腐肉污血,黏黏粘粘的臭不可闻,只是如此紧要关头,两人也只得屏住气息,全力斩杀,稍有分心,只怕就被咬上一口或是被抓上一下,那就悔之晚矣。 正砍杀得凶中,却听院中一孩童之音响起,喊道:“别杀我婶婶。”只见一五六岁摸样的孩子从院中奔跑出来。原来这孩儿胆大,竟趁着大人们无心留意之时躲在院门后偷偷往外瞧,孩童眼尖,眼见那群尸人中自己的婶婶也在其中,忍不住就喊着跑了出来。他一路小跑,径直跑到一尸人跟前,抱住它腿哭喊道:“婶婶,我们回家,带宝儿回家。” 那尸人俯身张口,嗷的一声就向那孩童咬去。凌云霄瞧得分明,只是距离尚远,要想来救已是不及,情急之中不及细想,右手猛力一挥,手中长刀脱手朝那尸首劲射而去,噗的一声中已插入那尸头中,刀势不减,带着那尸往旁边而倒,那孩童却奔了过来仍伏在那尸身上嚎啕大哭,浑然不知周边危险,一群尸人已向他移步而去。 凌云霄挥舞着手中单刀护住自身,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奔到那孩童身前,右手一提,已把那孩童提了起来,转身就跑,奔至义庄院门前,对着岑掌柜喊道:“接着。”喊声中就把那孩童抛了进去,岑掌柜不敢怠慢,伸出双手已将那孩童接个正着,稳稳当当抱在了怀中。 凌云霄才一转身,那群尸人已追至身前,凌云霄手中少了一刀,威力顿减,又要护己又要伤敌,顿觉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刻,风乐身子软软瘫下地来,双手无力,长箫自他手上滑落,掉在地上,萧音立停。 没了箫音禁锢,尸人行为动作立时恢复了常态,比方才可快上许多,凌云霄手足并用,刀砍脚踢,堪堪勉强抵住尸人前进之路,只是瞧着后边不断跟上数量众多的尸人,心中不由叫起连天苦来。 计天岳瞧着这边情势紧急,冲着罗矮子喊道:“把风兄弟扶到院内。”又对凌云霄道:“我们也跟着进去,守住院门不让尸人闯进去就是。”说着间舞着双刀退至风乐身前,罗矮子一把拉起风乐朝义庄行去,计天岳护着两人也慢慢退到院门前,和凌云霄合在一处。 尸人渐渐逼近,两人已是筋疲力尽,握刀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望着眼前渐逼渐进的群尸,感觉已有些力不从心,两人心中都闪过一般的念头:“难道真的熬不过今夜了?” 尸人却停了脚步,嗷声连连,转头纷纷朝来路行去,再经那玄门奇阵之处,又是被卷没了许多,剩余的尸人一步三摇身影慢慢没入黑夜之中,沙沙脚步拖拉声渐远渐小,竟是散了个干净。 众人死里逃生,心中自是大奇不已,眼瞧那些尸人就要闯入院中,院中诸人难逃厄运之时,为何突然散得是干干净净?计天岳和凌云霄两人望着前路,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脑子的疑问,糊涂至极。 正在不明所以间,只听身后罗矮子冷哼一声,紧接着传来噗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事物翻倒在地,一人“唉哟”了声,正是那岑掌柜的声音。两人转身一瞧,只见岑掌柜倒在地上,满脸痛苦,凌云霄赶忙上前扶起岑掌柜。 计天岳紧盯着罗矮子不出声,罗矮子忙道:“我可没打他,是他自个儿撞上来的。” 原来那岑掌柜眼见尸人都散得干净,已无危险,又见罗矮子正站在身侧注视着外边的情况,急怒攻心,朝罗矮子头中就是一拳击去。罗矮子感到微风袭来,知道有人暗算与他,头一低,岑掌柜拳已落空,身子却朝罗矮子身上撞去,罗矮子身子一转,卸过来势,借力使力,肩头狠狠撞了岑掌柜一把,便把岑掌柜撞翻在地。 凌云霄冷道:“打没打心里自是明白得很,只不过现在暂且不和你计较。”说着扶着岑掌柜行到大堂中去了。 罗矮子因有计天岳站在身侧,不敢出言相驳,低着头也钻入大堂人群之中。计天岳也不拦他,自个扶起风乐,进到堂中寻了个地,把风乐放下,关切问道:“要紧么?” 风乐面色苍白,唇上无色,声音微弱道:“无碍,休息休息就好。” 计天岳站起对着众人道:“劳烦各位去帮熬碗米汤来。”有人应了,立时有着数人抢步出去引火熬粥去。 只听外边脚步纷杂,一大群人从外急步行了进来,原来是先前那群逃往山上的汉子在山中瞧见已是无事,便纷纷返了回来,知道无颜再面对众人,也不敢入堂来,待在院子中自寻地休息,堂中诸人也是无人理睬他们。 不多时,便有人端了碗稀粥行了进来,计天岳伸手接过,蹲下身来给风乐喂食。风乐精力消耗过大,吃得不多,只吃了小半碗就自沉沉睡去,倒是唇上有了些许的血色。计天岳知道他状况已慢慢好转,也放下心来,坐在他身旁,闭目养起神来。 却也过不了多久,天边渐渐亮了起来,凌云霄等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寅时快到了,那些尸人才忙忙散去,若是再不走,只怕到了卯时,就没一个走得脱了。 计天岳待天色完全大亮之后,和凌云霄一道出到院外牵了马,吩咐凌云霄好生照顾风乐,他脱力太多,恐怕还得静养一段时辰方能恢复元气,趁便还要盯紧罗矮子,莫让他使诈给跑了,凌云霄都一一应了,计天岳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上马就朝北岗镇奔去,继续去寻那阳有仪的踪迹。 第十九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和老刘头俩人听他说完,阳有仪问道:“那阵法什么来头?如此厉害,竟然连尸兵这些数百年的凶物都奈何它不得?” 老刘头笑道:“那阵法无名无称,只是老汉我闲来无事合着那地形瞎摆着玩的,因那地阴煞之极,平时多有孤魂野鬼在那游荡,老汉恐它们搅了好梦,本意是阻止那些幽魂入来的,想不到此时竟派上了大用场,有此奇效,当初可是万万没想到的,呵呵。”神态甚是得意,停了一停又道:“尸兵不敢进,可仍有尸人闯得进去,可见此阵还有相当大的疏漏,回去后还得好好修补才成”。 三人边走边谈,眼瞧着天色已暗,而从此地到义庄路程尚远,若是子时之前再赶不到义庄,别说义庄人等,恐怕三人都性命难保,一念至此,心中更急。 再往前行了一段,阳有仪道:“不行,如此走法,只怕到了子时都行不到义庄,途中还要经那乱葬岗,更是危险之至,还是三人共乘一骑,死力赶路,还能在子时之前赶到义庄。” 计天岳望着那马,道:“此法不错,只是此骑承三人能跑到义庄么?” 阳有仪道:“唯有如此了,能不能跑得到,就看我等三人的造化了。” 计天岳左手轻拍了拍马身,口中自言道:“马儿啊马儿,只能搏你一搏了,还望你莫让我们失望。” 两人上了马,和老刘头挤在一块,计天岳骑在最末,双脚一夹马身,一掌拍向马尾,那马吃痛,向前撒开四蹄,纵奔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前路已是模糊不清,再奔一阵,天地间已是一片漆黑。只听得马儿扑哧扑哧的喘着气,已是跑到了极限,计天岳仍然不顾,一味打马狂奔。奔行良久,三人瞧到前边一座大山隐隐显露出来,正是奔到乱葬岗了。 阳有仪喜道:“再有二十多里地便可到达义庄了。” 老刘头摇摇头道:“只怕这马儿已是不堪重负,现在离子时已然不远,不知还能不能撑下去?”计阳二人闻言俱是沉默不语,只盼着不被老刘头言中才好。 待绕过乱葬岗,再奔了数里地,那马终是体力不支,悲嘶一声,口吐白沫,前蹄一软,往地上便倒。三人只觉身子往下一坠,同时才叫了声:“不好。”已是猝不及防之下一起摔到地上,往前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住了身子,只痛得三人呲牙咧齿,半响爬不起身来。 三人躺在地上休憩片刻,忍住伤痛,相互搀扶着拼力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行到那马儿处,仔细一瞧,只见那马儿已是出气得多进气少,眼瞧是不活了。 计天岳踢了那马一脚,不禁怒骂道:“畜生,你早不倒晚不倒,关键时刻你却翘辫子了,可害苦我们了。” 阳有仪望着前方,沉声道:“不能再耽误了,从这里到义庄约莫还有十里地左右,加紧赶路,兴许还能赶得到。”说罢当先朝着去路奔了过去,去势甚急,当是使足了全力。老刘头和计天岳对望一眼,也赶忙跟了过去,三人身形,疾跑如飞,直朝义庄方向奔去。 奔到南坡镇那条岔路之时,却见前边远处有着四个人影也在朝义庄行去,步伐不快,还有些蹒跚。三人不由停了脚步,阳有仪惊道:“现在未到子时,难道那些尸人已经出来了?” 老刘头仔细瞧了一会,摇摇头道:“看样子不大像。” 计天岳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水,盯着那几人的背影道:“管他是不是,追上去瞧瞧,就算真是,才四只也不惧它。”他自昨夜一战,除了那几只尸兵之外,瞧着尸人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就仗着数量优势而已,是以对于落单的尸人他倒是不惧。 三人加快步伐,往前追了上去。前边几人听得后边有人追来,似是一阵慌乱,两人往前急急奔逃,另有一胖一瘦两人停了下来,往他们迎来。 双方离得近了,瞧得清楚,都不由惊呼一声,同时道:“是你们?” 那两人不是别个,正是安然和费胖子。此时也是衣衫支离破碎,头发散乱,样子极为狼狈不堪。 计天岳一阵冷笑,道:“我道还是哪个?正要追上去杀了,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引起尸变的罪魁祸首,嘿嘿,就算杀了也不算冤枉。” 安然也是嘿嘿冷笑道:“计大人,你我功力不过伯仲之间,再加费大人,你有本事杀得了我们吗?”他见对方虽有三人,其中一个还是个枯瘦老头,只道是计天岳救出来的山民罢了,不足为虑。 计天岳哟的一声,笑得甚欢,笑声一停,眼带鄙夷道:“要不试试?”说罢就想动手。 费胖子忙忙摆手道:“计大人计大人,且慢动手,如今情势紧急,咱就先把私人恩怨暂且放到一边吧,还是合力起来如何逃出此地再说。” 安然不语,行到一旁眼望苍穹负手而立。 计天岳口中啧啧连声道:“我就见奇怪了?凭两位的身手,还有什么事物能让你们如此狼狈的?” 费胖子干咳两声,神情有些尴尬道:“计大人又来取笑人了,如今这当口,可没闲心开那玩笑话了。” 计天岳哦的一声点点头,望着前方那急急赶路的两人道:“若我猜得不错,前边那两人中有一个就是张大人吧?不知另一个是不是岑竟乾?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费胖子嘿嘿干笑道:“正是正是,这几日里夜夜恶战,人手折损殆尽,我等已无地方可去,只能往义庄投靠你等而去了,想不到竟在此地碰上大人你,真是万幸之至,只求大人能尽释前嫌收留我们方行,不管如何,我们都还是同僚一场嘛!”言毕偷眼观察着计天岳的反应。 计天岳冷哼一声,正要答话,阳有仪见子时将近,当下沉声道:“计兄弟,莫和他们费口舌了,先和他们一道赶到义庄再说,谅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费胖子笑颜顿开,对着阳有仪点头作揖道:“这位小哥说得在理,我们老老实实就是,花样那是不敢玩的。” 只听远远处隐约传来嗬的一声尸啸,紧接着又是一声,又近了些许,众人脸色一变,老刘头伸手一推阳计二人道:“快走快走,迟了就糟了。” 第十九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众人加紧赶路,所幸那些妖物距离尚远,并没追来,倒是一路无碍,很快便行入义庄之中。 一入义庄,凌云霄看到阳有仪,不禁惊呼一声,喜形忘色快步奔至阳有仪身前,也不顾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就骑到阳有仪背上去了,久久不愿撒手,阳有仪呵呵笑着,见他双手抱着甚紧,也就由着他了。 岑家主仆再次见面,也是相拥在了一起,喜极而泣。罗矮子瞧到安然等人,面色甚是惊诧,奇怪他们怎么竟和计天岳等人走到了一块,只是也不愿多问,对于洞中安然他们自顾逃生的做法心存芥蒂,过来假意招呼了声,也不多说话行到一旁自是休息去了,安然等人也懒得和众人攀亲搭道的,自在堂中角落处寻了块地坐了下来,不言不语。 风乐休息了整整一日,元气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见到他们安然返回,自是高兴不止,计天岳当下给他引见了阳有仪和老刘头二人,三人都是修法之人,谈兴甚浓,顿时有种相见恨晚之觉。 聊了一阵,耳边传来远处尸啸声不断,老刘头突地一拍额头失声道:“哎呀,和风小哥聊得甚欢,我倒把正事给忘了。”当下一溜烟跑到大堂正中处,和旁人借了把刀,蹲了下来,将堂中一块石板撬起,伸手往里一摸,掏出个大大的包袱来。 计天岳等人初时见他如此还不明所以,待见他拿出这个包袱来方才恍然大悟,计天岳不禁笑道:“老前辈,敢情你原来还在此处藏着宝贝啊?” 老刘头提着包袱笑嘻嘻走过来道:“若是平日,这些物事不值一文,但放在今日,可是无价的宝贝了。”言语声中已把包袱放在地上打了开来,众人一瞧,只见都是一些镇尸降妖的法宝利器,满满当当塞了一大包。老刘头从中取出一件八卦道袍穿上,又把道冠戴上,面色一沉,已无玩世不恭之色,活脱脱就是一正规正道的阴阳法师。 他又从里边取出一把周身沾满古铜币的桃木剑插于背上剑鞘中,再取出一团红细丝线和一叠黄纸符塞入怀中,而后取出一个墨斗和墨盘递给凌云霄道:“你这小子,接着这个,一会帮我画阵。”凌云霄伸手接过了,老刘头站起身对着风乐和阳有仪道:“你们两位自个儿挑些趁手的将就着用吧。”言罢对着安然斜着眼道:“你也是个修法之士,也过来挑些吧,一会又得恶斗一场了。” 说着间抬脚就往外走,凌云霄赶忙跟了上去,两人行到义庄外,只听得尸啸声又近了许多,老刘头自言自语道:“来得好快,摆阵是来不及,画个简单点的吧。”言语间从怀中掏出那叠黄符,转头对凌云霄道:“你拿着墨斗沿着墙垣每隔三三之数就弹一下,将庄园前后都得打上,绕行一圈后回到院门口就没事了。” 凌云霄应了道:“这个简单,眨眼功夫就给你完成。”说着间手持墨斗已沿着墙垣默数着那三三之数寻着位置就弹开了。 老刘头则呆在院门处,脚踏九宫步按着八卦方位来回游走起来,嘴中念念有词,双手各抓着一叠黄符不断上下飞舞着。 来路上沙沙声又起,许多身影慢慢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一步三摇的朝此处慢慢行来。计天岳等人听到此声一起,知道尸人又至,从院里抢步出来。此次却和昨夜不同,除了尸人纷杂的步伐声之外,里边还夹杂着嘭嘭的尸跳声,时不时还传来尖亢凄厉的尸啸声,众人心底一沉,尸兵也来了。 众人心中正自惶然不安之至,只听安然阴测测的道:“计大人,你应该叫岑竟乾出来瞧瞧才好,兴许他还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计天岳一愣,不明他话中之意,问道:“为何?他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要他帮忙?顶个球用。” 安然嘿嘿冷笑数声,却不再语言。阳有仪闻言心中一动,道:“莫不是岑老板手头还有什么物事可以克制得住尸妖的?” 安然冷道:“你们何不去亲自问问他一番?此人不老实得很啊!” 阳有仪正待答话,却见老刘头手中纸符烧将起来,他扬手一抖,纸符漫天飞起,霎时全化为灰烬。 老刘头停了脚步,左右前后看了一下,点点头甚是满意道:“好了,这九宫八卦法阵已然摆好,料来封住那些尸人已不是问题。”言毕对着院墙处高声喊道:“小兔崽子,你画好没有?” “就快好了,好了好了。”只见凌云霄从另一侧墙边转了过来,又沿着墙角弹了几下行到了院门处,和众人汇合在了一块。 老刘头道:“都按三三之数弹的吧?没有出错?” 凌云霄笑道:“我办事您老尽管放心,决计错不了的。” 老刘头回过身来,瞧了瞧来路上那些正在蹒跚而来密密麻麻的尸人,点头道:“那好,咱们退回院中守着吧。”言毕转身返回到了院中。 众人依言退回到院里,望着门外俱都沉默不语,就等那些凶物寻上门来,心态又是和昨夜另有不同。前些日里都是仓促应战,心底着实没有把握,如今镇妖灭尸的物事齐全,再加其中颇多精修道法之人,只要外边那玄门奇阵还能挡住尸兵的话,进来的尸人根本不足畏惧。 山风凄啸,吹得荒野山地中那些草木跟着呼应不止,如同万鬼嗷叫凄泣,再加那久不久便响起的尸妖啸声,众人听在耳中,愈发觉得心情格外沉重压抑。 老刘头侧耳静听,只听得沙沙尸人步伐声又近了些,心下估算着尸人行进的速度,应该就快到那奇门玄阵之处。 安然突然开口道:“这些尸人根本不足为虑,那些尸兵才是正主儿,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怎么不去找那岑竟乾问个明白呢?” 阳有仪见他老是提到岑竟乾,而且语气满含怨愤,心中不免有些起疑,于是对着堂中高声喊道:“岑老板,你出来一下。” 里边岑竟乾应了,不多时,便见岑掌柜扶着岑竟乾行了出来,到了院中,岑竟乾见到安然望着他不住冷笑,心中已然明了,面上坦然一笑,对着阳有仪诸人抱拳作揖道:“不知阳先生呼鄙人出来可有何事?” “这个……”阳有仪不由一阵语塞,其实也根本不知道要问什么,只是心中有些奇怪罢了,可要具体说是到底怀疑什么,又是说不上来。 “我来说吧。”安然行了到岑竟乾面前,盯着他半响冷道:“岑竟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把那物事交出来吧!若不是你暗中使诈,局面何曾如此?你才是真正令此地生灵涂炭的罪魁祸首!” 安然此语一出,那是满场皆惊,众人不由“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第十九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只见张佐宇披头散发从堂中奔了出来,指着岑竟乾破口大骂道:“你这狗东西,毁了尔等的江山,我恨啊,只恨当时为什么不把你一起杀掉。” 岑竟乾哈哈一笑,转过身来对着张佐宇呸了一口,厉声道:“我毁了你们的江山?你们有什么江山?还不是青天白日发梦罢了,可你们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梦却毁了我一家,只恨我手无缚鸡之力,要不就一刀把你杀了干脆,省得继续为祸世间。” 张佐宇也跟着呸了一口,骂道:“若不是你使坏,江山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却害得我陪着你一起四处逃命,成天里惶惶不可终日,到了夜里还要提心吊胆,都是你这狗东西弄得好事。” 岑竟乾惨然一笑,道:“我在此地好好的做着生意过着日子,惹着你们了吗?是谁提着刀子上门杀了我全家?是谁毁了我好好的生活?这些都是我弄的吗?不错,是我给了你们一枚假的扳指,怎么的?这有错吗?你们提着刀子上门强抢东西,还要我陪着笑脸对着你们?我如今只是郁闷,怎么那些妖物还没把你们通通咬死,还留在这世上到处祸害,你们比那些尸人更可恨更坏上百倍千倍不止。”他一气说完之后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怒瞪着张佐宇。 诸人又是哦了一声,事情已是明白清楚。原来岑竟乾给安然他们的竟然是一枚假的扳指,怪不得虽是激活了尸兵,却不受控制的根本原因所在,如此说来,那安然的话又是有一定的道理,这岑竟乾的确是引发尸兵作乱的最大罪魁祸首。 安然冷森森的盯着他道:“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些,否则可有你苦头吃。” 岑竟乾嘿嘿冷笑道:“苦头?这一路上我吃得还少么?何况真扳指已被我毁掉了,想要?到阴间地府去寻它吧,哈哈哈……”言罢抬头就是一阵狂笑。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安然手一翻,已在岑竟乾左面之上印下个五指掌印,这下打得不轻,只把岑竟乾打得鼻血涌流,两耳透风,笑容凝结在脸上愣在了原地。 岑掌柜怒道:“你干什么?”便想一拳打去。 凌云霄奔了过来,拉住岑掌柜,道:“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安然摇摇头道:“现在我不想和你们动手,只是这人我忍耐已久,只盼他老老实实把扳指拿出来就是,不料他百般尽耍那无赖之事,这一掌权当教训他罢了。” 计天岳语带讽刺道:“拿出来又怎样,不拿出来又怎样?难不成你们还想做那皇帝梦?” 安然回过身来望着计天岳缓缓道:“不管做不做那江山封土之梦,这扳指如今关系着院中诸人的生死大事,你说要他拿不拿?” 计天岳淡淡哦了声,眼睛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安然转头瞧了瞧岑竟乾一眼,转回头道:“只要他拿出那枚扳指,我就有办法对付那群尸兵,否则大家绝无幸理,只能抱在一块等死了。” 岑竟乾回过神来,又是一阵狂笑,竭斯底里道:“好啊好啊,大家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你们这些恶人就该被恶鬼来磨……” 他话没说完,又是啪的一声,安然反手又是一掌,打在其右脸之上,这掌比上一掌更重,岑竟乾嘴角淤血,翻倒在地,面上肿起老高,已是痛晕了过去。 岑掌柜怒吼道:“你……”只是苦于被凌云霄按着动弹不了,只能使力挣扎,可如何挣脱得了凌云霄的双臂。凌云霄也不是不能和安然公然翻脸,只是如今尸兵已近,出于大局考虑,也只能暂且忍让了。 安然也不理他,自顾行到院门处,往外瞧了瞧,道:“尸人冲进来了,若是那岑竟乾再不拿出扳指来,尸兵强行入来,可就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们了。” 张佐宇面上惊惧道:“如此多道法高深之人,又有如此多镇尸法宝,还斗它们不过?” 安然头也不回道:“若是落单,一只当然不惧,若是两只以上,只怕就无能为力了。” 众人都见识过尸兵的厉害之处,知他并非虚言恐吓,一起朝地上的岑竟乾望去,但要学安然之法强行夺取,又是不能。何况那枚扳指根本就不在岑竟乾身上,要不早就被安然搜了出来了,还留到今日一无所获? 凌云霄也想到了此层关系,忍不住道:“他不是说已经毁掉了么?扳指又不在他身上,你叫他怎么拿?” 安然冷哼一声,道:“如此重要的物事,我就不信他真的舍得毁掉。” 凌云霄道:“就算他说了假话,但如果他说出藏匿的地点,如今外边已无路可通,你又如何行得出去?” 安然负手望着外边,却不答话,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 计天岳却帮他道出了答案,道:“这人心机深沉,城府深得很,他不说,我可明白得紧。只要岑竟乾把藏匿地点说出来,此地生灵甚多,已将尸兵们吸引住了,他就有把握能冲出去找到那扳指,然后将尸兵收为己用,这不就等于是救了我们了么?只不过,能不能救得了,还要看我们能不能坚持得住,若是坚持不住被尸兵咬死了,也正合了他的心意,我说得对不对啊,肺痨鬼?” 安然肩头微动一下,似乎已被他说中了心事,计天岳自顾接道:“可怜的我们啊,听了他一番救命的语言,只道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后帮他逼问出扳指所在,结果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得在临死前对他感恩戴德的。肺痨鬼,你这使得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啊,可惜我计某人也不傻,本来很好奇,倒是想帮你问问那戒指的所在的,现在我改主意了,大家一块抱着死也不错,嘿嘿……!” 凌云霄哈哈大笑,放开了岑掌柜道:“不错不错,就这么决定了,大伙一块死,也不能独个便宜了他。” 安然返身走了回来,冷冷道:“那好啊,就一块死吧,既然要死,这人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让他先死吧!”话语声中身形一展,已朝岑竟乾掠了过去。 第二十章 义庄厄境(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他动作极快,话语中就已经掠到岑竟乾身旁,众人回过神来,再想来救,已是不能。他一到岑竟乾身前,一掌就拍了下去。岑掌柜离得岑竟乾最近,惊呼出声,便往岑竟乾身上扑去,想替他挨这一掌。 众人眼瞧着他那手掌正要将岑竟乾劈个正着时,不料却忽然改劈为抓,一把抓住岑竟乾胸口提起他来朝后掠去,岑掌柜这一扑也就扑了个空,摔到了地上。 只见他朝后掠了数步,左足在堂前台阶上一点,使力一跃,竟窜上屋顶去了,岑竟乾身子少说也有百八十斤,他单手提着竟似毫不费力。众人正待上前追赶,他立于屋顶之上右手紧扣岑竟乾咽喉,大吼了声道:“慢,谁要上来我先捏死了他。” 计天岳怒道:“你果然是个卑鄙小人,早知道如此在路上就结果了你。” 安然轻笑一声,道:“对不住各位了,此人对我大大有用,我先带他到后山盘问一番,这里就劳烦各位先抵挡一阵了,等我问个明白了,取到扳指之后再来救你等众人。” 凌云霄笑道:“你能走得脱吗?这里这么多高手,你能安逸得逃到后山?” 安然哈哈大笑,道:“现在尸兵尸人就在庄外,这大堂里边无辜之人甚多,你们若是不顾他们,尽管追来就是。”说着松开紧扣着岑竟乾咽喉之手,将其扛在肩上,朝后院就奔了过去,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黑夜中只留下他一串长笑,往后山渐渐远去。 岑掌柜哭喊着就要追了上去,凌云霄赶忙使力拉住,只是这次无论如何都劝解不住,硬是要往那后山而去。凌云霄劝得心烦,一掌下去,打在其颈后,岑掌柜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凌云霄忙扶着他慢慢放到地上。 众人都觉得安然那话说得有理,追是肯定追得上的,但恐怕也是不易。不过只为了岑竟乾一人而丢下这满院子的人,着实说不过去。何况众人心里隐隐觉得就不想去追,这安然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岑竟乾也不是什么好鸟,为了报一己之仇,不惜拿方圆百里之内的无辜性命一起陪葬,说到底,比安然更为可恨。 老刘头轻叹一声,道:“由着他去吧,日后碰上再行计较,现在最紧要的是庄外这些妖物。” 阳有仪道:“我出去瞧瞧,看那些妖物行到哪了,怎么久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面。方才给那安然一闹,还真忘了这茬了。” 凌云霄笑道:“师哥,我跟你出去瞧去。” 阳有仪回头望了他一眼,道:“就你那夜盲眼,能瞧见东西么?”说着间已走到庄外,放眼瞧去,只见前边十丈之处密密麻麻堆满了尸人,正在不停的到处游走着,却不再往前一步,似乎是怕了那玄门奇阵。阳有仪又仔细瞧了一阵,却没发现任何尸兵的身影,不由大是奇怪,行回庄内,对着老刘头道:“奇怪奇怪,按理说这些尸人都是些无脑之物,怎么经过昨夜一战,竟好像知道玄门奇阵的厉害之处,不敢再逾越雷池一步了,而且那些尸兵也不见其踪,不知道上哪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奇怪之至,纷纷抢出门去,一瞧之下俱和阳有仪所说一摸一样,皆是啧啧称奇,只道尸人难道也有生人一般思维不成,竟也知道害怕之事? 老刘头哈哈笑道:“如此甚好,拖到寅时它们也就自行散去了,我们也乐得舒服,不用再打。”众人听了一起大笑起来,只是笑容都有些勉强,只盼着这次老刘头又说对了方好。 众人又瞧了一阵,估摸着子时都过去一大半了,那群尸人仍然还在原地徘徊不前,心态稍定。照着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拖到寅时就万事无忧了,一待到天明,趁着现在人员集中,立马带着那些幸存之人从后山上强行寻出条道来突围出去。 义庄两侧山头之上突然想起嗷嗷几声尸啸,互相呼应。下边那些正在徘徊不前的尸人听到这几声尸啸,立即骚动起来。 老刘头惊道:“不好,这几只尸人不敢从前边进来,竟是绕道到山上去了,难道它们想从山上跳下来不成?”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只见前边那群尸人忽然朝两旁分走,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众人瞧得糊涂,正不明所以间,一阵急促的嘭嘭嘭尸跳声已然响起,一只庞大的尸兵身影已经在那条尸人所让之道中呈现出来,来势极快,从外边一直往里急跳,来到玄门奇阵之前,也不停步,嗬的一声,往里高高纵起。 众人见它如此,俱“啊”的惊呼一声,计天岳急道:“它竟然要强行闯阵了!” 尸兵双脚一落地,嘶嘶两声,只见两股青烟从它所立之处冒起,那尸嗬的惨厉一声,双脚已是离地而起,又朝前一跳。每次落地,都是青烟阵阵,但它耐着痛楚,硬是往里急纵不停,几个起落间眼瞧着就要闯过玄阵了。 老刘头眼瞧着情势不妙,急急道:“我去拦住它,你等防着山上那几只。”说着抽出背中的桃木剑,朝着那尸就奔迎了过去。 那尸已跳至玄阵的边缘,再一跳,就要脱阵而出,老刘头已经迎至它的身前,趁着它身在空中,无处着力之时,对着它前胸就是一剑刺去。一股青烟在其胸前升起,那尸嗬的一声,身子朝后一退,又落入玄阵之中。老刘头手头奇快,一剑已中,脚步快速跟进,又是唰唰跟着两剑刺去。尸兵身在玄阵之中,脚下受阻,行动不便,老刘头两剑又中,直把那尸兵又往里逼退了几步。 尸兵身上中剑,脚下吃痛,嗬嗬嗬连吼了几声,一股清寒之气从其口中喷出,只朝老刘头脸上涌去,老刘头深知尸气之毒的厉害,急忙屏住气息,往旁一闪,让过尸气。那尸却趁着这一空当,嗬的一声阴啸,往前高高一跳,竟是脱出阵去了。一出了阵,脚下无碍,立即加快了速度,朝义庄门前众人所在蹦跳而去。 老刘头暗道一声:“糟糕!”提剑返身回追,只是尸兵已出了玄阵,行动如常,奔跃速度非常之快,老刘头已失了先机,想要追上拦住,已是不能。 那尸奔跃至九宫八卦阵前,似乎识得八卦阵的厉害,身子一拐,突然变了方向,绕到义庄左侧墙前,膝不弯手不抬,已是高高跃起,越过那墙,直往院中扑落。 从它脱阵来到墙前,其实也就是短短一瞬间,直到它就要越过义庄之墙时,众人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阳有仪赶忙转身奔回院中,只觉地上一震,那尸已落在他的身前院中。 外边又传来嘭嘭嘭几声巨响,跟着响起了几声尸啸,声音极大,就似响在耳边一般,阳有仪心中明白,山上那些尸兵,真的是跳下山来,已经来到庄外了。 第二十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尸一落到院中,脚步一动,就要往义庄大堂中跳去。堂中诸人看得分明,早就面如土色,吓成一团。阳有仪心中大急,哪还顾得自身危险,危急之下大吼一声,引得那尸停住了步子,朝他跳转过身来,两只无球的眼洞死死盯着阳有仪不放,口中低嘶嗬嗬,阳有仪给它瞧得心底发寒,也不知它是否真能瞧得见? 阳有仪见它虽停了下来,但自身生气不够堂上众人多,恐吸引不住尸兵,怕它又要掉头入堂,赶忙朝它急步奔去。那尸脚步一动,也朝他迎头跃来,阳有仪待它跃至跟前,身子一转,避开它那当头一抓,转到它的身后,脚下使力,竟跳至它的肩上,双手死死抓住它那满头的乱发不放。 尸物虽凶,但阳有仪骑在它头上,只要能勉力维持住身子平衡不掉下来,它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院中蹦来跳去,极力想甩脱阳有仪。阳有仪觉得自己跟着那尸体颠来荡去的,有些头晕目眩,只是如此生死存亡之际,只得心无旁骛,一心死力抓住,若是手脚发软不小心掉了下来,只怕绝无幸理。 就在阳有仪在院子中和那尸形成僵持之势时,外边诸人也不轻松,从两侧山上跃下三只尸兵来,这几近千年的老妖物,筋骨当真强硬得可以,从高高的山上悬崖峭壁中跃下,竟然不伤分毫。三尸一落实地,鼻中嗅着众人的气息便跃着围了上来,外边的尸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已有数只尸人迈入玄门奇阵之中,虽都被玄阵之力撕个干净,但一有了开头,便引得大批尸人纷纷涌来,踏入玄阵之中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老刘头已赶至院门口,嘴中急道:“我斗住一只,风小哥你斗一只,剩下的人全部缠住另一只,趁着尸人未来,速战速决,就算不敌,只要能拖到寅时就成。”话语声中已持剑朝最近前的一只尸兵扑去。 那尸兵闻得有人近前,嗬的一声,双爪直朝老刘头头顶拍来,老刘头脚步横移,让至它身侧,堪堪避过尸爪,将手中木剑改刺为劈,啪的一声,在那尸胸口已拍了正着,青烟冒起,那尸往后退了一步,老刘头手头不停,对着那尸胸口又是一点,青烟再起,那尸又退一步,转眼之间,老刘头已将那尸逼退了三步,远离院门之外了。 就在老刘头与那尸纠缠在一起之时,风乐等人也跃出阵外,各自寻了其中一只尸兵向他们冲去。风乐运起全身功力,嘴中奏起那佛门大悲咒,用功力将箫音凝结成线,注入尸兵耳中,攻其心脉,扰其心神,那尸着道,动作迟缓下来,怔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凌云霄、计天岳、费胖子和罗矮子四人对道法玄学一窍不通,只不过仗着身手了得,手持兵刃也和另一只尸兵斗在了一起,只听得尸啸声、呐喊声、步伐声、兵刃相击声响成一团,四人一尸缠在一块,只见人影尸身腾挪横移乒乒乓乓打得好不热闹。 阳有仪口中咒语不停,右手使力揪住尸兵头发,两脚跪在尸兵肩上,拼力夹住尸兵脖颈,腾出一手来,从兜里抓出一把纸符来,伸出食指在嘴中拼力一咬,鲜血飞溅出来,洒落在手中纸符之上,紧接着大喝一声,道:“封!”俯身伸手将那些染了鲜血的纸符就往尸兵额上拍落,已将几张纸符粘于其额中。尸兵狂嘶一声,身子激剧抖动起来,却再也无法跳动一步。阳有仪跳下地来,转到尸兵跟前,又从兜中取出一枚古铜币,趁那尸狂吼连连之际,将铜币丢入尸兵口中,那尸身抖得更甚,七窍冒烟不止,约莫半刻钟后,闭口静立,再也无法动弹。阳有仪动作不停,口中咒语连声,手中纸符不断飞出,直把那尸浑身上下沾满了咒符。待见得那尸兵一动不动,已和一具普通死尸毫无分别,方嘘的吐出一口气来,因使力过度,几近脱力,双手颤抖不止,身上衣衫尽湿,就如同刚从水中爬出一般。 老刘头手持木剑,围绕着尸兵转个不停,他身材瘦小,步伐轻盈,边转边刺,尸兵身子庞大沉重,转身不似老刘头这般快捷,往往身子才中一剑,才刚转过身来,老刘头又绕到其身后了,跟着又是一剑。若是常人,被老刘头如此打法,只怕已是满心恼愤,狂怒不止,章法已然乱套,这就正合老刘头心意。可惜尸兵不是生物,生灵的什么的喜怒哀乐它统统没有,它只是嗅着生灵气息追击不止,体力无穷无尽,而老刘头步伐再快,终究受体力所限,木剑虽是尸兵忌惮之物,但威力有限,若是再斗下去,终有体力枯竭不支之时。 又斗一阵,那尸嗬的一声,向上一跃,竟是不再顾老刘头,越过他头顶,朝风乐跃去。风乐正举箫控制其中一只尸兵,不能分心,若是被此尸袭到,那还了得?老刘头大惊,举剑狂追,在尸兵身后连戳几下,青烟阵阵,那尸一心要咬下风乐,却对身后背上所传剧痛不闻不睬,转瞬之间,离风乐已不足半丈距离。 计天岳四人合力斗一尸,虽是奈何不了尸兵,但四人俱是武学高手,以四斗一,足以自保,自家性命倒还是暂时无忧。尸兵鼻中所闻皆是生人气息,追着其中一人,他又立马躲避了过去,另几人又来骚扰,如此反复,尸兵是死物,哪知道什么避重就轻的道理?总之一嗅到生气,就立马去追,倒给四人引得到处乱窜,一时间也奈何不了四人。 计天岳眼尖,瞧到风乐危险,手提长枪便跃了过来,才刚在风乐身旁站定,尸兵也已经跃了过来,计天岳百忙之中无暇细想,长枪一挺,已刺在尸兵胸中。尸兵来势不减,顶住枪口步伐不停,把计天岳连人带枪往后冲退了几步,眼瞧着就要往风乐头上咬落。计天岳双手紧握枪杆,口中大吼一声,颈额之中青筋暴现,握枪往前直冲,竟是硬生生用自身人力将尸兵推退了几步,离风乐又远了几分。 就这么一瞬间,老刘头已跃至尸兵身侧,双脚使力在地一点,“呔”地大喝一声,身子已高高跃起,手中木剑狠狠砸在尸兵顶门之上。 第二十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刘头手中此把桃木剑乃是他穷其一生的得意之作,上边剑身两面共嵌有三十六枚千年开光古铜币,又是精选百年桃枝所制而成,先用黑狗之血浸泡三年,再被老刘头供奉在义庄神台之内,常年受香火熏炼,可算是镇妖辟邪的灵物。 此时情势紧急,老刘头也顾不上许多了,这一击下去,已是使出了全力。尸兵顶门嘶的一声,青烟一冒,一股糊味传出,老刘头手中木剑跟着断成两截,那些古币飞洒出来,叮叮当当落到了地上。 尸兵顶门受此辟邪灵物重击,愣了一愣,停在了原地。老刘头落下地来,已从怀中取出红线,围着尸兵打起转来,手中不停,三绕两绕间已将手中细线全部捆扎于尸兵身上,紧接着一拉手中线头,抽紧了红线。那尸打了个激灵,周身抖动起来,似是极为痛苦难耐,不停扭动着身子,说来也怪,尸兵本身庞大之极,系于其身上的红线极细,可无论它如何使力挣扎,俱都挣断不了红线的捆缚,反而越使力红线抽得越紧。 老刘头取出纸符,在其额头上一拍,在地上拾起一枚铜币,往那尸口里一塞,尸兵抖索索了几下,终于安静下来,老刘头一抹额上汗水,暗道一声:“侥幸!”脚步不停,又奔至被风乐禁锢着的那尸兵身前,贴符塞币,一气呵成。风乐待他做完,停了箫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口气呼不上来,软软瘫坐在地,此番控制尸兵,着实令他元气损耗过大,身子几乎全空了,若不是老刘头先制住另一只,再多待上半个时辰,他可就制不住这尸了。 阳有仪奔出院来,与老刘头计天岳合在一块,朝剩下那尸奔去,此时众人合斗一尸,便觉得轻松许多。阳有仪按着制服前尸之法,熟门熟路,趁着这尸被凌云霄他们缠住之时,跃上其背,粘符其额,那尸一阵颤抖,老刘头已贴近身来,迅速将古币塞入它口中,跟着噼噼啪啪一阵乱拍,将纸符贴得那尸浑身上下没了个空隙,尸兵嗬的惨嘶一声,口中冒出一口阴气,便一动不动了。 计天岳哈哈大笑道:“也没见它们有何厉害之处嘛?” 老刘头白了他一眼,道:“若岑竟乾给的是真扳指的话,此时你可就说不出话来了,再说我这些法宝能不能制住它们现在还不好说,只怕是只能禁锢一时而已,快退入到院中去,那些尸人就要入来了。” 众人本见制住了尸兵,满心正在兴头上,却闻老刘头如此一说,心中皆都一沉,再瞧外边,那些尸人果真已是蹒跚而来,有的已越过了奇阵之处,当下依着老刘头之言退回到庄中。 才刚退回庄院之内,只听先前被阳有仪封住的那尸嗬的一声,口中阴寒之气冒了出来,身子稍稍动弹了下,众人大惊,知道这些法宝果真如老刘头所言,不能持久,瞧这尸兵模样,只怕再过一伙,便要自行解封。外边尚有三只,此时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人又要冲将入来,当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众人心头叫苦连天,却又无计可施,一筹莫展。 老刘头急步赶至尸兵身前,又是一阵急拍,在它身上多加了几道咒符,转身一溜烟小跑奔进堂中,扛出他那个大包袱放于院中地上打开,从中取出一支灭魂钉,跃上那尸头顶,站其肩上右手比划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念罢咒语将手中灭魂钉便朝那尸顶门拍下。 手中灭魂钉才一触到尸兵顶门,一股巨大无比的反震之力从其顶门传来,老刘头万料不到尸兵竟然邪门如此,猝不及防之下手一偏,灭魂钉不知飞到何处去了,自己也被震翻下地来,直摔了个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众人抢步上前,扶起了他,他双手揉着屁股苦着脸道:“邪门了,太邪门了,灭魂钉竟然刺不进去,这些尸兵周身都已经被禁锢住了,还有如此反击之力,我料到它们都不简单,想不到竟厉害到如此地步。” 阳有仪又从包袱中拾出一枚灭魂钉,沉声道:“老前辈,我两合力再试一次。” 老刘头点点头,再次跃上尸兵一侧肩上,阳有仪跟着一跃,上到另一边的肩上,老刘头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对着那尸兵脑门处比划不停。 只听老刘头声调忽高忽低,阳有仪也跟着合念不停,念了甚久,两人口中一闭,老刘头抓住阳有仪持钉之手合力就朝尸兵顶门刺去,只听噗的一声,一股青烟冒起,那尸张嘴凄啸一声,口中古币飞了出来,那尸跟着身子猛力朝上一跃,阳有仪和老刘头被甩摔了下来。 众人瞧得分明,那灭魂钉刺是刺进去了,只不过刺得不深,才进去不到一分,大体还露在外边,却把那尸给刺醒了过来。 尸兵头上插着一钉,众人虽知那是死物,没有痛觉,但瞧着顶门乱发之中的灭魂钉,灯火映射之下明晃晃甚是吓人,都觉脑门一凉。估计灭魂钉封住了它的感知,再加身上诸多咒符禁锢,它竟然察觉不到院中诸人,只是在院中漫无目的的蹦来跳去。 外边尸人阴嗷连天,脚步声声,里边还有一只尸兵窜来蹦去,虽说感知已失,但院中不甚宽广,它如此跳来跳去,难免会触到生人,一旦触到,尸性一起,可就麻烦之极,何况院外还有三只说不定几时醒来的尸兵,众人想想心底都冒起阵阵寒气,有些不寒而栗。 老刘头与阳有仪退到大堂门口,守在那里,以防尸兵无意中闯将进去,害了堂中众人,只是如何制服这只无脑尸兵,又是大费脑汁。 凌云霄突然惊呼出口,原来岑掌柜身躺于堂前阶下,方才众人只顾尸兵,竟无暇顾及到他,此时那尸兵乱跳乱闯,竟跳至他身旁,再往前一步,势必将他踏个正着。 阳有仪离他得近,眼见情势危急,纵身跃来,拖住岑掌柜身子就往阶梯上拉。那尸已跃将过来,站到阶梯之上阳有仪之前,东转西转,已和阳有仪来了个面对面,伸出的双爪几乎就碰到了阳有仪,阳有仪虽然明知它目不能视物,鼻不能闻息,但距离如此之近,躲无可躲,当下也不敢轻易妄动。 老刘头恰好站在尸兵身后,又在阶梯之上,尸兵脑门上灭魂钉清晰可辨,时机不待,脚下使力,就往尸兵肩上扑落。 第二十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就在老刘头往尸兵肩上扑落之时,守在院门处的众人也已赶到,齐齐举起手中的器刃朝那尸兵身上招呼而去。 老刘头一落到那尸肩头,它便已然察觉,身子朝上一跳,跳得极高,只朝屋檐撞去,如此一来,众人手中家伙事一齐砍空,却变成往阳有仪身上落去。 众人惊呼出声,因使力过猛,想要收招已是不及,好个阳有仪,危急之中不急不惊,身子往后就倒,在阶梯之上硬使了个铁板桥,嗖嗖风声中,只觉头顶生凉,几样器刃自面上横空掠过,众人皆冒出一身冷汗,若非阳有仪身手了得,只怕已被打了个正着,焉有命在? 老刘头身在尸兵肩上,眼瞧便要撞上屋檐,心中暗叹一声,运足力气,一掌朝灭魂钉拍下,嘶的一声中,青烟滚滚,众人耳边只听到尸兵发出一声尖亢凄厉的啸声,一抬眼,便见一尸一人身子皆同时撞破屋面,翻上了屋顶又重重滚落下地来,尸兵躺在地上便再也一动不动,老刘头面色苍白躺在一边,嘴边鲜血涌冒,这一撞之力再加一摔之伤着实不轻。众人急步抢上前去,扶起老刘头一瞧,这老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性命堪忧了。 阳有仪和凌云霄两人这段时间里都和老刘头朝暮相对,相处虽短,但情谊已同师友,如今见其惨样,自是悲痛万分,两人热泪盈眶,欲哭无声。老刘头躺在阳有仪怀中颤颤巍巍伸出手来,嘴唇欲动,却已无声,阳有仪和凌云霄赶忙伸出手去,紧握住他的双手,老刘头望着两人,似在尽力想要说话,可一开口,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凌云霄流着泪道:“老前辈,你不会有事的,别想着说话,还是好好休息静养吧,咱哥俩都陪着你,有话等身子养好再说,咱哥俩还等着陪你喝酒呢……”语带梗塞,已是说不下去。 阳有仪任由泪水滑落,咬紧牙关,不发一声,知道老刘头此时已是回光返照之举,命不长矣。老刘头轻摇了摇头,望着众人的脸半响,轻笑了下,凌云霄和阳有仪只觉得紧握着他们的手一松,心中大惊,再看老刘头,笑容仍凝结在脸上,只是已无生气,竟是仙逝去了。 阳有仪哥俩悲从心起,不禁齐声长啸,啸声震彻夜空,房顶尘灰簌簌直掉。计天岳等人也是双眼通红,本想劝解下这哥俩,只是各人自身的心情何尝不是与那哥俩一般沉重悲怆?想要劝解,又如何开得了口?虽和老刘头认识不深,但共同历经一夜的恶斗,也有了敬佩之意,想不到才短短一瞬间,本还是生龙活虎之人转眼便已是阴阳相隔,众人也只有陪着哥俩长嘘短叹,悲伤不已。 众人正满是悲戚之意时,只听院外传来尸人惨呼阵阵,敢情尸人已到了院外,想要闯进院来,却被那九宫玄阵阻住了去路,凄厉惨呼声中猛听到嗬嗬两声阴啸,众人心皆一惊,面面相觑,不言自明,院外那些尸兵已经自行解封了。 又是嗬嗬两声,紧接着又是嘭嘭两声,院内地面一震,两只尸兵已经越过那墙跃入院内,众人收起悲意,心中一凛,凝神戒备,如今众人心神俱疲,也是不敢先行攻击。尸兵闻到院堂之中生气甚多,鼻息嘶嘶连声,静立在原地,似在辨别方位,众人知道它们一旦嗅清气源,便会跃奔冲将而来,见人就撕,遇灵便咬。 计天岳蹲在地上向后一翻,站起身来急退了两三步,又避开了那抓,想不到尸兵跟上速度极快,计天岳方闪过一击它已跃至面前,伸手又是一击,计天岳背贴着墙,那尸爪速度又是奇快,已是避无可避。危急间,众人手中器刃已然递了上来,挡在计天岳身前,只见火星四溅,众人只觉得手中虎口发麻,已堪堪帮计天岳挡住了这致命一抓。 就在这时,众人只觉身后地面又是一震,嗬的一声中,另外一尸也已跃到堂前廊道之中,与前面那尸将众人逼在了中间,众人正自心中叫苦,只听院中又是嘭的一声,第三具尸兵也跃入院中来,紧接着又是一跃,已经逼近到台阶之处,三具尸兵呈三角之势已紧紧围住廊道中众人,除了身后大堂之门,他们已无路可退。可堂中老幼妇孺之人甚多,退是万万不能退的,一旦引尸入堂,可就给堂中诸人带来灭顶之灾,如此一来,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前无路可进后无道可退旁无地可逃,唯有死守堂门,能捱几时算几时。 计天岳手中长枪一挺,瞅着离自己身前最近的那具尸兵眼窝中刺去,其实能不能凑效他也完全顾及不了许多了,只是心中认为常人的弱点都在眼窝之处,尸兵也是人身所变,料来也差不离,再瞧着尸兵全身僵硬,手不能弯,若是动作够快,应该能刺个正着。咔的一声,计天岳这全力一刺正中尸兵眼窝,无奈枪头奇大,只刺入了枪尖部分,其余部分竟卡在眼眶处,任计天岳如何使力,都无法再进一分。那尸眼中顶着枪尖,朝前跃来,想来抓计天岳,计天岳双手不敢松枪,拼力顶着,竟给它的冲力带着往后急退。 第二十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阳有仪在后边高叫道:“计兄弟,我来助你。”言语声中朝前使力飞起一脚,踢在枪杆尾上,那尸向前奔跃得甚急,和阳有仪计天岳两人力道一撞,只听噗的一声,枪头直插入脑,径直捅出脑后去了,尸兵脑门被穿,只是它冲势劲力极大,竟是不停步,借着余势仍往前跃来,而计天岳也是一股脑的握枪使力往前顶,转眼之间,计天岳和尸兵竟是身对身的撞到了一块,那枪捅出尸兵脑门之后伸出长长的一截来。 计天岳被尸兵猛力一撞,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翻滚了过来,怕是已挤成了一团,痛不可耐,额上生汗,喉间一甜,已是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只是见那尸兵仍是张嘴一开一合,想向他咬来,嘴中尖齿獠牙森森闪着寒光,要一分心肯定性命难保,唯有忍住剧痛,死死握住那枪柄拼力往上翘,硬是顶住那尸头不让它咬了下来。 就在计天岳与前边那只尸兵缠斗在一起之时,另两只尸兵也向众人跃了过来,爪利牙尖,阴嘶不断。 众人被挤在一处不到五尺见方的廊道之中,左面计天岳已堵住一尸,虽说暂时无忧,但也恰好把左面廊道给封死了,后边是大堂之门,也是不能进的,唯有与正面与右面两尸硬斗方有活路了。 众人心中都一般想法,不待有人喊话组织,风乐和阳有仪已主动迎上正面尸兵,凌云霄、罗矮子和肥胖子转向右面那尸,堂中还跑出了两三个大胆的汉子,与计天岳一起合力扳着那枪柄,将尸兵头颅死死往上卡着。 风乐元气未曾恢复,无法再行吹奏控尸之音,只能以本身人力与之相斗,所幸阳有仪手中尚有一些黄纸咒符,虽然目前已经作用不大,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能令那尸兵动作缓上一缓,让两人都能从容避过,堪堪倒和那尸暂时还斗得个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最苦的就是凌云霄三人了,地方狭窄,为免误伤他人,三人都不敢乱用手中兵刃,只能和那尸兵来了个以硬碰硬。凌云霄欺近身去,死死抱住那尸右臂不让它动弹,费胖子也依法炮制,拼力抱住了另一臂,那尸想张口来咬,罗矮子又骑在它肩上,双手抱住其额,拼尽全力往后拉扯。只是那尸跳个不停,与廊柱墙垣不断撞来碰去,三人被撞得着实苦不堪言,又不敢松手,唯有死命撑着,只盼另外几人能收拾得快些然后赶来帮忙。 如此坚持了一炷香时辰,罗矮子骑在尸肩之上,使力最巨,先是体力不支,手足发软,再也无力扳住尸头,大喊道:“我顶不住了,两位自个儿小心了。”言罢松开手就想往后翻落下地,不料尸兵头颅一获自由,正巧碰到罗矮子双脚滑过脸侧,嗷地张嘴就是一口,罗矮子“唉哟”怪叫一声,右腿已被咬个正着。 鲜血飞溅中,尸兵闻着血腥之味更是残暴,死死咬着罗矮子大腿不放,嘴中发出啧啧响声,罗矮子脸色越来越白,凌云霄听着声响面色一变,大叫道:“不好,它在吸血。” 罗矮子已被吸得头晕目眩,双目无光,闻言醒过神来,身子倒挂在尸兵身后,微弱着声音道:“凌小哥,帮我一把,杀了我吧,我可不……想成为那行尸走肉,帮……帮忙!”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微难辨。 老实说,若是放在平时,别说求,凌云霄也放他不过,只是如今,叫凌云霄下手,他如何下得了手,何况他此时也分不出手来帮这个忙,可若是再不下手,一会罗矮子血尽而亡,三日后又是多了个尸人。 “我来帮你!”一人持刀冲了过来,正是那岑掌柜,也不知他何时醒来的,一直缩在墙根处不敢稍有妄动,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从地上捡起一刀就奔了过来。一直奔到尸兵身前,却不知怎么下手,正好那尸兵又蹦了一下,让出大半个身子来,罗矮子眯缝着眼笑着道:“谢了,胖子。” 岑掌柜犹豫了下,猛一咬牙提起刀来,手起刀落,罗矮子哼也没哼一声,一串鲜血自颈处涌洒出来,一颗头颅飞落地下,在地中滚了几滚,便已不动。也真难为岑掌柜了,平日连只鸡都没宰过,此时一刀下去,却是又快又准,待见得罗矮子人头落地,一下子失了神,呆若木鸡,愣愣地立在原地。 罗矮子尸身没了头颅,血很快就流尽了,那尸无血可吸,顿时松了口,闻得岑掌柜就在身前,嗬得阴嘶一声,身上带着凌云霄和费胖子就朝岑掌柜咬去。凌云霄却见岑掌柜如同无魂之人呆立着,哪知身前危险,危急之中不及细想,双手仍死死抱着尸兵之臂,依着尸臂之力身子横空而起,右脚已是顶住尸兵下颌,拼力往上撑,那尸下颌被顶住,自然也就咬不下去了。 凌云霄虽解了岑掌柜一时之厄,可那尸也在拼力想往下咬,尸兵之力奇大无比,而凌云霄身子悬空着最为费力,也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只是这岑掌柜如今形同呆子,又如何知道逃跑?当真是要命至极,凌云霄竭力叫道:“费千总,把那胖子踢开,要快,我可坚持不住了。” 费胖子本就在岑掌柜身侧,只是一直使力和那尸臂较劲,倒没注意到身旁形势,此时一听到凌云霄喊声,百忙中转头一瞧,自己身旁竟站着一人,也是吓了一大跳,哪还做他想,抬脚就是一腿,正中岑掌柜胸口,这脚力道甚大,岑掌柜胖硕的身子被直直踢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撞到对面计天岳手持的枪柄之上。 计天岳等几人与这尸兵死力对峙甚久,也是感到手酸身乏,已有不支之觉时,恰好岑掌柜大力撞来,正砸在枪杆之上,尸兵之骨虽是历经数百年浸炼而来的硬骨,但计天岳手中所握却是铁柄之枪,何况已有一头穿过尸兵颅脑之中,再加如此大力撞击之下,骨头再硬,能硬过铁器么?咔的一声脆响,计天岳几人只觉手中一松,那尸大半个头盖骨竟被枪柄掀翻开来。 第二十一章 尸镇完结章(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尸兵嘴中阴寒白气嘶嘶直冒,脑骨掀开,没了半个脑袋,仍是朝计天岳几人跃扑而来。站在计天岳身旁的那几个汉子唉哟惊呼一声,掉头就跑进堂门里。计天岳这次却是胸有成竹,站着纹丝不动,不急不忙,待那尸身在半空,举枪对着它另一只眼眶又是一枪戳去,咔一声,又戳了个正中。 计天岳双手使力顶住,对着堂里喊道:“你们这几个软蛋,怕什么?再多出来几人,这次把它的天灵盖全给掀飞去。” 里边闻言,那几个汉子探头出来瞧了一会,见计天岳又制住了那尸,才忙忙奔了出来,和计天岳一起使力握住枪柄往前顶,那尸全然不知自己眼眶又已中枪,只是一味向前蹦跃,计天岳几人不管它如何蹦跶,只是留意枪头能卡住它眼眶就成,又是形成了和刚才一般的僵持之势,只是这次没有了阳有仪的帮忙,枪头刺不到尸颅之中,又和刚才有些不同。 凌云霄渐渐感到乏力之至,那尸力道越来越大,他既要抱住尸臂不让它刮中自身,又要脚顶尸颌让它无法落口,身子悬空,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若是再无人相帮,只怕他也将步那罗矮子的后尘。 再坚持一会,终是体力不支,腰酸腿软,再也无力顶住那尸下颌,身子落下地来,尸兵趁势跟着咬来,凌云霄要想逃命,唯有松手后撤,别无他途,只是如此一来,费胖子和计天岳他们就要陷入险境之中,变成被尸兵首当其冲所要攻击的目标了。 凌云霄要紧牙关,暗道:“罢了罢了,就这么着吧,死就死了。”当下死死抱住尸兵手臂不放,闭上双眼等死。只听叮当一声脆响,却没出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剧痛,睁眼一瞧,只见尸兵口中咬着一把刀刃,握刀之人正是被费胖子踢飞了的岑掌柜。 原来岑掌柜被踢撞到那枪柄之上后,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醒过神来,只觉前胸后腰俱是疼痛不止,正自坐在地上疼得哼哼之际,发现凌云霄身子落下地来,情势危急,一下子忘了疼痛,赶忙站起身来冲将过来,一伸手中长刀,正好挡住了尸兵咬下凌云霄的那口。 凌云霄大喜道:“唉哟!我就知道你这胖子讲义气,够兄弟。” 岑掌柜手中长刀卡在尸兵嘴中,苦着脸道:“那我下面该怎么办?” 凌云霄惊道:“松刀,跑啊!” 岑掌柜方恍然大悟,就想撒手,尸兵头向后猛力一扯,竟是将岑掌柜连人带刀扯到身前,一松口吐出那刀,张着嘴就朝岑掌柜颈中咬去。岑掌柜身无武学,如何能避得开去?凌云霄左腿往上一踢,只觉指骨生痛,已踢中尸兵下颌,逼得那尸又闭起了口,岑掌柜趁这空当,连滚带爬奔进大堂中去了。 阳有仪和风乐两人现今也是叫苦不迭,纸符早就没了,那尸攻势凌厉,手抓牙咬,再加口中尸气阵阵,样样都是要命的玩意,碰上其中一样哪还了得?两人仗着身子比它灵巧,在它周身外围闪避游走,轮番上前吸引它的注意,可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虽分了尸兵之心,让它无暇顾及大堂中及廊道里的众人,只是这种打法也伤它不得分毫,只能是活活累死自身。 计天岳对着那几名汉子道:“你们使劲握着枪,莫让它摆脱了。”那几名汉子齐声应了,手上更是加上十二分力气不敢懈怠。 计天岳松开手,奔到几人身后,运足力气,大喝一声,一脚踢向枪尾,咔的一声,枪头总算捅入那尸眼中,尸兵本就大力往前奔跃,只是被枪头卡住眼眶不能向前,如今枪已入眼,没了障碍,一下子就冲到几人身前,那枪自然而然又趁势捅穿到它脑后去了。 几名汉子一见尸兵忽地一下就来到眼前,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赶忙撒手想逃,计天岳又吼了一声,身子往上一纵,往那枪柄落下,使得正是千斤坠。 枪卡在尸脑之中,那尸本就只剩了半个头盖,骨质已有些疏松,如何经得起计天岳如此大力一跳,咔咔两声,剩下的头盖骨已被完全掀飞。计天岳这一跳力道十足,枪头往上掀飞了头盖骨后,枪柄力势不减,往下直压,还把尸兵面庞一分为二,一直剖开到嘴巴之处,这一下子下来,此尸成了名符其实的无头之身,只是脖颈之上还留有些残骨余颊罢了。 计天岳几人才松了口气,突见那尸冲将过来,只听一声惨呼,离它最近的一人已被它双爪插入身中,举离了地面,那人面色痛苦,兀自不停挣扎,尸兵手一分,已将那人活活撕成两半。它速度极快,才撕完此人一个转身,又已把另一人也分了身,两人肝肠心肺等物抛洒了一地,墙上地中到处沾满碎尸肉渣,血淋淋的那是满地血腥。 转瞬之间它连杀两人,剩下那名汉子早吓破了胆,瘫在地上昏死过去。尸兵脚步不停,又朝计天岳扑来,计天岳右脚尖一勾,已将地上长枪勾起持在手中,举枪就刺,顶在那尸胸中,尸兵本身力大无比,再加冲势急劲,计天岳单人独力如何能与其抗衡?已被冲得向后急退数步,任计天岳如何使力都已止不住退势了。 凌云霄一脚救下岑掌柜后,尸兵骨头奇硬,他那脚为了救人,踢得甚力,也是痛的咧牙苦面,直吸冷气。尸兵一咬不着,岑掌柜又已跑开,张嘴再咬,此次目标却是费胖子。费胖子瞧得分明,大惊失色,为了自身安全,哪还顾得上其他?右手松开尸臂,托住那尸下颌,拼力顶住不让它咬下。 凌云霄瞧得费胖子扳手顶颌颇为吃力,双脚上下翻飞,连连踢向那尸面颊,只是尸物不知疼痛,对他袭来的双腿毫不为意,反而是凌云霄自己踢得咬牙皱眉,双脚指头疼痛不已。费胖子单手顶住那尸下颌,另一只手哪还有多少力气?尸兵手臂往旁一挥,竟将费胖子甩出廊道之外,唉哟声中已摔倒在院子之中,这也算是无意修来之福了,人一摔了出去尸兵自然就咬他不着,可就苦了凌云霄了,方才还是三人合斗一尸,不到一个时辰,却只变得是凌云霄独自苦苦支撑。 尸兵一手得了自由,立即朝凌云霄横扫过来,凌云霄瞧在眼中,心中大骇,又觉头顶有异,抬头一看,却见那尸的森森白牙离自己颈部已不到半分之距了。旁有即将扫到的尸臂手爪,上有将要落口的獠牙利齿,每样都是碰不得的要命物事,凌云霄身处其中,还如何躲得开去? 第二十一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恰在凌云霄就要命丧尸口之时,计天岳已被那无头尸兵推到了近前。计天岳手握枪身,身后还长出一截枪柄来,却不偏不倚正撞到要咬凌云霄的尸兵身上,这尸是站立着的,而推着计天岳连退不止的那尸却是奔跃而来,冲力甚大,一下就将这尸冲撞了出去。 凌云霄本就要闭目待死,被这一撞松开了双手,摔下地来,定眼一瞧,只见计天岳被这无头尸兵一直推着往廊道尽头处急走,赶忙爬起身跟在尸兵后头追了上去。 前边被撞飞的那只尸兵定下身来,嗬的阴嘶一声,闻着计天岳的气息往前蹦跳赶来,又再次撞上了被推得急奔而来的计天岳枪杆上,不过这次它也是往前奔跃,那无头尸兵也推它不动了,却把计天岳卡在了中间。 两尸四爪不停往计天岳抓来,计天岳手握长枪立在中央,顶住两尸。尸兵手长,好几次差点刮中了他,他只能不停的低头避让,只不过与方才相比是较为轻松了,尸兵互相使劲,力道相当,皆上前不得,他只要不被尸兵手爪刮中就万事大吉,让了一阵后反而乐得哈哈大笑。 凌云霄见计天岳此时也无性命之忧,停下了脚步不敢再行上前,恐被那无头尸兵发觉了可就不大妙了,眼见风乐和阳有仪有些吃紧,当下和计天岳高声道:“计大哥,我去助我师哥,你自己小心着点啊。” 计天岳头一低,又避过一爪,抬起头来哈哈笑道:“去吧去吧,这两无脑之物愚蠢得很,我一个人逗它们玩,人多可就不大灵光了,唉哟,奶奶的。”原来一时大意,差点就被刮个正着,虽是闪躲得快避了开去,饶是如此,也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凌云霄跃下廊道,一舞手中利刃,加入到了阳有仪战团之中,三人围着尸兵上下翻跃,左躲右挪,尽使平生本事,利刃砍在尸兵身上,火星四溅,咣咣作响。 正斗得凶中,却听费胖子叫道:“张大人,形势危急,恕下官不能陪你了。”话音一落,凌云霄三人眼中余光只觉得有条人影窜上了屋顶,定是那费胖子无疑,他见尸兵凶悍,转眼间就死了老刘头和罗矮子,心头发寒,便学那安然之举,脚底抹油,逃为上策。 张佐宇闻他话语,知他要逃,急步赶到大堂门口,却不敢出来,眼见他已上了屋顶,不禁急道:“费清,莫要丢下我啊,带我一起走。”大堂中众人一阵骚动,有些惶惶不安起来,均怕被外边诸人给甩了。 费胖子站在屋上笑道:“对不住了张大人,如今只能各家自扫门前雪了,顾不上他人了,费某告辞了。”遥空对着张佐宇作了个揖,转身就逃。 张佐宇气得咬牙切齿,怒骂道:“你个狗东西,枉费平日本官那么倚重与你,有了好处都分你一份,想不到……” 他话没说完,计天岳哈哈笑着接道:“想不到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大难临头跑得比兔子爷还快,张大人,你如今可是众叛亲离啊!”话语一停啧啧声不断,似乎颇为替他惋惜不值,其实语气充满讽刺讥诮。 张佐宇无言以对,转身慢慢行回大堂之中,突地脚步一个踉跄,竟是自行摔倒在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悲伤凄惨之极。 屋外众人听得他的哭声,计天岳怒道:“哭甚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哭得爷爷心烦,再哭一会进去把你拖出来喂尸。”此话甚是凑效,堂里顿时没了声响,想必那张佐宇已被他的话语吓着了,真怕他说到做到,哪还敢哭。 阳有仪边斗边是心道:“几日前还一个堂堂的五品大官,动辄就致人于生死之境,想不到几日后,竟沦落如此,和普通人又有何差别?世事无常,当真令人难以预料啊!”正感慨间,却听后山远处传来一声惨呼,便再无声,似是费胖子之声。 听闻此声,众人心中一凛,只道是另两具尸兵也到了,费胖子想来已是遇难,只是尸兵何时无声无息绕到后山去,倒真令人惊奇了,难道尸兵也有脑子,会使那迂回偷袭战术不成?正自猜疑间,只听后院处已传来一声阴测测的笑声,不是别人,正是安然。 张佐宇一听到安然之声,面上大喜,忙忙又奔到门口,高声叫道:“是安大人么?安大人,快来救护本官。” 人未现身声先至,只听安然道:“张大人休怕,正是下官,那费清临阵脱逃,犯的是死罪,已被下官解决了。”语声中他已来到大堂屋面之上,右手持着个摄魂铃,左手拿着把招魂幡,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这些物事。 张佐宇点头笑道:“甚好,甚好,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杀一千次也毫不冤枉,安大人,你帮本官出了一口恶气。” 岑掌柜也不顾外边危险,急疾地冲到院子中,抬头往屋面一瞧,只见安然一人,却不见岑竟乾,不由颤声急道:“你这恶人,我家主人呢?你把我家主人如何了?” 安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脸上淡然道:“你家主人?废物一个,没了用处了,估计此时已过了奈何桥了。” 岑掌柜瞧得分明,他右手拇指上赫然戴着枚绿幽幽的扳指,正是岑竟乾平日所戴那枚,不由“啊”的一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道:“他拿到戒指了,他拿到戒指了,我家东家肯定是死了。” 安然“哦”了一声,道:“听你这么一说,想必你也早知道戒指藏匿之处了吧?你们主仆二人都是奸妄之辈啊,让我好找。” 岑掌柜忽地从地上站起,指着他骂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迟早要让雷给劈死,我家主人尸身在哪,我去寻他。” 安然不惊不怒,仍是面无表情道:“寻不寻得到又如何?反正迟些你也得去陪他,在阴曹地府再做对好主仆吧!”说罢咯咯咯阴笑起来,笑声甚是瘆人,听得众人连起鸡皮疙瘩。 他们两的对话一字一言清清楚楚传入到阳有仪等人耳中,个个心中自是万分震惊,安然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寻到真的扳指。听他语气,岑竟乾只怕已经被他所杀了,只是苦于被尸兵所困,全力搏杀中,也无法再行顾暇与他。 岑掌柜见他站在屋顶高高在上,自己无法跃上,就算上得去又如何?一时间急怒攻心,一口气呼不上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竟又昏了过去。 安然冷冷道:“各位好朋友,安某营救来迟,还望担待点。” 计天岳呸了一声道:“别假惺惺装好人了,我自玩得好好的,可没求你来救。”停了一停后又道:“我且问你,你是如何撬开岑竟乾之口给你说出扳指下落的?就算你知道了下落,外边尸人众多,你又如何闯得出去寻宝?”他好奇心甚重,不知道的事情一定要问个明白,也不管安然会不会说出来。 安然嘿嘿一笑,道:“如果我不说出来,谅你也无可奈何,罢了,瞧你等也是将死之人的份上,不说吧怕你等死不瞑目,我就说给你们听听。” 第二十一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安然手握摄魂铃摇了一下,叮的发出一声脆响,三具尸兵身子突地一震,外边尸人的噪声也渐渐沉息。他又摇了两下,尸兵们身子抖动起来,越抖越急,齐齐停了动作。 阳有仪等人见尸兵呆立在原地如同发癫疯一般抖个不停,也不由松了口气,远远退开避到一旁屋角,瞧着屋顶安然的情形,只见他又摇了下招魂幡,三具尸兵跳跃起来,一蹦两跃间全集中到他身前屋下。 凌云霄深吸一口气,左足一踏廊道围杆,也跃上了屋顶,朝安然奔去。安然见他奔来,也不做任何动作,淡淡对他道:“这位小哥,身手不错啊!是不是想夺我手中物事?给你!”竟把手中的摄魂铃和招魂幡朝凌云霄递去。凌云霄本就有此打算,见他如此反倒愣住了,也不知道到底接还是不接? 安然见状斜嘴轻轻一笑,将手中物事放到他脚下,又从怀中取出一个黑黝黝的符印和一块腰牌和那两样物事放到一块,接着从手上褪下那枚扳指,也放到地上,自己却向后退了数步,眼睛示意凌云霄拾起,但眼神却略带讥讽之意。 他如此举动,不单把凌云霄弄糊涂了,屋下众人也皆是瞧得不明所以,本以为他辛苦之极才弄到的事物肯定会舍命相护,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慷慨,也不知道他心中打何种算盘? 凌云霄懒得再想,心道只要把这些物事拿到手再说,弯腰就想捡,阳有仪在下边叫道:“小三,别动。”接着喊道:“安然,你此举是什么意思?痛快点说个明白。” 安然不理会阳有仪的问话,眼神紧盯着凌云霄道:“这位小哥,你干吗不捡?” 凌云霄听他如此一说,好似怕自己不要似的,心中惊疑不定,反倒不捡了,站直身子双手环抱胸前笑道:“本来小爷是想要的,但现在又不想了。”言罢双眼翻天,一付我就是不要你奈我何的神情。 安然瞧他样子,知他不会再捡,遂冷冷道:“其实实话和你们说吧,就算你们拿了这些物事,也没有用处,若是乱用,只怕你等众人会死得更快。” 计天岳忍不住骂道:“不就一些破玩意吗?还能要了我等众人的命?你没来那么长时辰,我计某人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可没见伤着什么皮毛了?我这就上去要了看死不死?”说罢抬脚便想跃起。 阳有仪箭步上前忙忙拦住,道:“计兄弟,看他如何说先,要斗气也不争这一时。”计天岳停了动作,瞧着安然重重哼了一声。 安然转过身来,右手指着地上的那些物事道:“你们可别不信,如今在场诸人中,除了我之外本还有另一人还会用这些东西的,可惜啊!”他语带惋惜望着院中老刘头的尸体继续道:“他已经再没有能力动用了,你们不识控兵之法,就算给了你们,只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我倒是无所谓,难道你们就不替屋子中的众人想一想?若是不信,尽管拿去一试就是。” 众人见他如此作为,再加他这么一说,想想他平素为人,若不是成竹在胸,会如此大方慷慨?也就已经是信了大半了,当下再无人出声。 安然环顾众人一番,笑了笑,慢步走到那些物事摆放之处,又一样样捡拾了起来,嘴中道:“这枚扳指,说来也是巧合之至,想那岑竟乾,虽说是一平头百姓,但却悍不畏死,嘴硬得很,无论我使尽任何本事,他都死不开口,我本来已经绝望,想想既然要死,就索性给他先死,可留他全尸,又实难解我心头之恨,只好分了他的身,将他剁成肉泥。”众人听到这里,见他神情平淡,说得轻描淡写,实则手段却是狠辣之极,忍不住一齐惊呼出声。 安然伸出右手,翻来覆去瞧着拇指上那硕大的扳指半响,方缓缓道:“也算我安某人命大福大,想不到这么一着,就找到这枚扳指了。原来这扳指就藏在岑竟乾这厮肠胃之中,这家伙为了防止我寻得到,竟然不顾自身性命吞了下去,嘿嘿,扳指啊扳指,寻到你可当真是侥幸之极啊!”言罢神情甚为惬意。 计天岳连连呸呸呸数声,怒道:“奶奶的,都说你坏,想不到你是坏到了骨子里,这种灭绝人性之事你是干的顺风顺水,熟练得很呐!” 安然拱手笑道:“承蒙计大人夸奖。”顿时把计天岳呛得说不出话来。 阳有仪突地高声问道:“我尚有一事不明,还得问个明白。” 安然“哦?”了声,眼睛望向他道:“这位朋友原来也是个道法高强之人,我还看走眼了,只道你只是一般山野村夫罢了,瞧在你一身本事不错份上,尽管问来,我一一作答。” 阳有仪道:“我去过那州衙大狱见过你师兄,只是他如今已是人模鬼样的,好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了,还得从你身上问个清楚。” 安然面色一沉,杀气顿显,沉声道:“你去见过他了?很好很好,真的很好。” 阳有仪瞧他样子,知他已有了杀心,哈哈一笑,道:“反正我等众人在你眼中都是将死之人,你何必急这一时,给我等一个交待,到时候也好让我等众人明白上路嘛!” 安然点了点头,道:“不错,你想知道什么?给你说个明白,免得一会去了阴曹地府还说我小气。” 阳有仪略一沉思,扬声道:“听你师兄说,二十年前你就开始寻找这些尸兵的下落了?二十年前,你无官无凭,寻这些尸兵到底意欲何为?” 安然仰望远处天际,思绪翻飞转回到以前,面色阴晴不定,怔怔良久方道:“我那师兄,打小就聪颖过人,无论何事都是一点即通,深得吾师宠爱。而我也许是天性愚钝吧,学什么事情总要慢上师兄半拍,所以自小起,都是被师父非打即骂,干的都是杂役之事。”说到这里他停了停,面色有些恼怒继道:“我心下暗暗起誓,将来有一日定要超过我那天才师兄,给我那老鬼师父好瞧,如此过了十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打败了我师兄。可恨的是,我那死鬼师父却已经瞧不到这一切了,我越想越恨,就给我那师兄下了封言蜕皮之咒,并承诺他,如果他能帮我找到墨玉血棺,就替他解咒。其实他找不找得到,我都不会替他解咒的,让他活在这个世上痛苦一生,哈哈哈……”言罢发出一阵长笑,面容狰狞扭曲。他答非所问,虽只是寥寥几句,语气中却是充满怨愤,听得众人心中是惊起阵阵寒意。 阳有仪沉声道:“你自强不息,依靠自身努力终成大器,这种精神值得我等众人佩服不已,只是你心胸狭隘阴暗,所作所为又当真令人鄙夷所不齿,若是行那正道之路,不难成为一派宗师,可惜啊可惜。”说着摇头叹息,颇为惋惜。 安然怒吼一声道:“住口!” 第二十一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他怒瞪阳有仪厉声道:“你们没经历过我这种痛苦,怎知我心中何想?你们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的?一派宗师?我呸,你们稀罕那名头,我还当它是狗屁,这不过是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人苦苦追求的一个虚头罢了,与我何关?人生在世,无非就求活得自在舒服,而满足这些条件就是要拥有多得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眼前这些尸兵,就是能让我过上好日子的钥匙,岂不比你们那些劳什子虚名要好上得多?”眼神凌厉,咬牙切齿,看样子阳有仪方才之话深深刺痛了他。 计天岳斜着眼望着他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等不及就想杀人灭口了?” 安然却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淡淡道:“你们还有一日好活,等到卯时天一亮,你们就赶紧上路逃命去吧,能走多快算多快,一旦入夜,可就是你们命丧之时。”说罢跳下屋来,对着张佐宇道:“张大人,我们走!”一摇手中铃铛,又挥了下招魂幡,那几只尸兵齐齐转身,跟着他跃来。 张佐宇瞧着那几具尸兵,畏畏缩缩不敢上前,安然道:“张大人不必畏惧,尽管大胆行来就是,有下官护着,担保大人没点意外。” 计天岳冷道:“你认为你能走得脱?”话毕已移步到院门口,虎视眈眈盯着安然,手持长枪身形一动不动。阳有仪和风乐也行至安然身侧,再加后边跃下的凌云霄,已将安然和那些尸兵围在正中。 安然冷然望着计天岳道:“外边尚有两只尸兵,再加那些尸人,你们都能对付得了吗?我既然敢说走,就一定能走成。” 计天岳手中长枪往上一提,冷笑道:“那就试试。” 院中顿时气氛紧张起来,阳有仪等人不发一言,又上前了几步,紧盯着安然,只要他敢稍有妄动,立马动手。虽说安然控制了尸兵,但若论手底功夫,在他发动尸兵之前,以四对一,稳操胜券。 安然提起手中摄魂铃,冷眼森森道:“就看是你们的手快还是我的手快,只要你们一击不中,我保证能让尸兵瞬时杀入厅堂之中,堂中众人无一幸免。” 听他这么一说,阳有仪等人倒不敢再轻取妄动,虽说击败安然不成问题,但要说能一击必中,又实无十足把握。 安然对着张佐宇道:“张大人,你再不走下官可就要先走了。”言毕举步就向外行去,张佐宇一咬牙,急忙赶出堂来,跟在他身后。 众人眼瞧着他就要走到院门之处,可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干着急。远处突响起一阵长啸声,轰隆隆如同闷雷炸响一般,朝义庄卷来,越来越大声,只震得众人耳膜发聋。 此啸一起,安然的脚步不自主的停了下来,也有些惊诧。阳有仪几人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初时以为是另两具尸兵,可听来又是不像尸啸之音,反倒似是生人之声,若说是生人,来者功力之高,已是世所罕见。 啸声来得近了,里边竟然还夹杂着另一股声音,基里古拉念着怪词,似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往此地急奔而来。那本已安定着的几具尸兵身子忽的抖动了几下,安然大惊,嘴里也跟着念起咒语,咒声越来越急,安然面色渐渐苍白,似在竭力与那两声相抗衡。 计天岳转头朝院外瞧去,只见那群尸人开始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乱走,似是甚为惧怕往这而来的两股声音。 两声渐近,阳有仪仔细听了会,面色由惊奇慢慢变得有些疑惑,又渐渐归为平淡,继而是喜上眉梢,对凌云霄笑道:“小三,你认真听听,是谁来了?” 凌云霄侧耳听了会,摇头道:“听不出来。” 阳有仪笑道:“那咒语念得是佛门降魔大法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再想想,谁会念此种咒语?” 凌云霄想了一会,突地大笑起来,道:“难道是……?” 阳有仪已经打断他的话哈哈笑道:“是师父他老人家和老二回来了,正往这边赶来呢,哈哈!”话声中已和凌云霄快步赶到院门前,往啸声之处翘首以盼。 院门外尸人越来越乱,嗷嗷乱叫,不少尸人慌乱之中误踏入九宫玄阵之内,被法阵灭了个干净。 院内尸兵也抖动得越来越急,安然面色由白转青,手中摄魂铃响个不停,看样子两边斗法已进入关键时刻,但诸人都瞧得分明,心中清楚,对方仍在远处,就已经把安然逼得方寸大乱,若是现身,安然必败无疑。 计天岳笑道:“又有高人来了,这肺痨鬼怕是坚持不住了,方才还一付得意之样,恐怕一会就得跪地哭求了。”安然全然不理会他的热嘲冷讽,头上冒起白烟股股,嘴中咒语是越念越急越大声,身子也跟着那些尸兵一齐大幅度抖动了起来。 啸声越来越大,院外尸人众多,阴嘶不断,本是吵杂之极,却被那啸声渐渐盖压了过去,只见尸人到处游走,嘴巴开开合合,再也听不到它们的半点声音,众人耳中传来俱是那震天的长啸和其中隐隐约约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阳有仪师兄弟俩和计天岳守在院门,前边马道远处隐隐现出两只身影,走势不算很快,一前一后不急不缓朝这边行来。 阳有仪大喜,抿嘴发出长哨,哨声尖亢越来越高,与那两声遥相呼应。前边两人听到阳有仪声音,脚步开始加急,奔行而来。 众尸人脚步越来越迟缓,竟似有千斤之力拖住一般,两人走得近了,尸人再也动弹不得,个个立在原地抖动不止,人越近,抖动的幅度越大。 计天岳放目望去,只见行来的两人中当先一人满天白发,长得仙风道骨,一副儒生打扮的老者,一路行来一路高啸。后边跟随那人身着黑袍,一头长发飘飘,面色苍白,身子骨极为瘦削的青年汉子,嘴里念念有词,正是那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待两人行到庄外,阳有仪和凌云霄喜出望外,齐齐抢出门去,朝那老者跪拜下去。老者啸声不停,伸手扶起二人,摇了摇手,示意如今仍是险境,不可掉以轻心。 那跟随的青年人却停了咒念心经,笑着对两人道:“师哥师弟,一别好几个月,着实想念二人得紧啊,唉!短短几月,此处竟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若不是师父他老人家神机妙算,捏指一算,便急急赶了回来,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了,只是见二位安然无恙,心下甚是欣慰啊。” 阳有仪也跟着叹了一声,道:“若不是还有几个好兄弟一起合力抗拒,只怕你这一回来,可就见不着咱哥俩了。”转首朝院里瞧了一眼,神态有些沉重道:“可惜……” 凌云霄知道他指得是老刘头,也跟着喟然长叹一声,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那青年人道:“这些闲话少说吧,如今最紧要的就是把这些妖物统统消灭殆尽方好。” 阳有仪面有虑色道:“这些东西少说也有上千之数,虽说如今被师父夺魂灭灵之音封住了身子,可要灭它们,又谈何容易,只怕杀到手酸也灭它们不尽啊。” 第二十一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青年人狡狯一笑,也不答话。凌云霄突地拍掌大笑道:“师哥,平日里你脑子不错,怎的到了此时也如此愚钝了?既然这些尸物已被封住了身子,只需捱到卯时,天一亮,无需我等动手,它们自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青年人跟着哈哈一笑道:“还是小三聪明,正是此意,只不过寅时一过,尸人急于脱逃,说不定能爆发什么惊人之举,所以我等几人只要守住马道入口,只要一有尸人脱困,就将它灭掉就可,料来能自行脱困的也就寥寥数只罢了,咱哥三还怕对付不了么?” 阳有仪方恍然大悟,笑道:“如此甚好。”言罢转头对计天岳叫道:“计兄弟,麻烦你和风兄弟二人看住那安然,莫让他跑了,我与我师弟去扼守那马道入口,防些尸人脱逃。” 院里边传来计风二人应声,计天岳笑道:“你们尽管去就是,安然那家伙包在兄弟身上,保管让他跑不了。” 那老者举步跨入院中,行到安然身前,停了啸声。安然如释重负,身上汗水湿淋淋的,只是使力过度,手脚微微有些颤抖,他定眼瞧着老者,面上惊愕万分。 老者双眼紧盯着他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嘴中缓缓道:“心有贪念,魔由心起,恶果循环,无穷无尽,放下魔念,一心向善,终是正道,否则,你将悔之晚矣!” 安然嘶声喝道:“放屁,什么正道邪道?荣华富贵就是正道。” 老者轻喟一声,摇摇头道:“你如此之想,本就入了魔道了。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苦如此执着?依你一身本事,若不做这非分之想,只怕也饿你不死的吧?也许你一心向善,开山立派,将来必成大器。” 安然嘿嘿冷笑道:“别来说教了,如今我尸兵在手,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谁敢阻我?神来灭神,魔来诛魔。”言罢手中一摇,叮得一声脆响,尸兵一动,紧接他手中又摇了两摇,叮叮叮几声中,尸兵嗬嗬嗬的长嘶,阴气直吐,已然跃至老者身侧。 老者一叹,轻言道:“你当真不思悔改么?” 安然身形向后一窜,退至屋檐下,一摇手中招魂幡,厉声笑道:“多说无益,谁拦我就灭谁。” 尸兵六爪已朝老者压下,正要拍到老者身上之时,却齐齐落了空,老者已无了身影。 安然见状大惊,失声道:“移形换位大法?” 安然已退,老者已消,却只剩张佐宇一人立在尸兵之中,尸兵闻得他的气息,转而就朝他袭去。 张佐宇惊惧万分,高呼道:“安大人救我!” 安然要想获得他心中所谓的荣华富贵,自是得完全依仗张佐宇不可,自然不能让他丢了性命,赶忙一挥招魂幡,只是尸兵动作极快,安然慢上一拍,已是来不及了。 张佐宇吓得屎尿齐流,瘫坐在地,尸兵利爪正要抓到他之时,只觉自己被人大力一拉,已朝旁边远远摔了出去。安然瞧得分明,那老者不知何时又回到尸兵阵中,把张佐宇给抛了出来。 这样一来,尸兵又变成朝老者击下,老者伸出双手,对着尸兵六臂拍去,只见他手法迅疾无比,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跟着响起噼里啪啦一阵拍击声,转瞬之间,尸兵齐齐向后跃开了一步,而老者则笑眯眯的立在原处,毫发未伤。 尸兵如此凶悍的百年死物,这老者仅凭自身人力独抗三尸,竟然逼退了它们。安然知道遇上绝顶高人了,自身道行万万敌他不过,心中一转,手中铃铛一摇,招魂幡一挥,尸兵再次攻上,自己却跃上了屋顶。 计天岳和风乐早就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如今见他跃上屋顶,知他想要逃,早也跟着他跃了上去。安然抬眼环顾四周,见计风二人站位甚好,早把自己的退路堵得是严严实实,无论想从何处脱逃,总被他们二人堵死。 而瞧着院中,那老者不慌不忙,脚踏八卦连环步,围着三具尸兵游走不停,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不断挥舞拍击,每击中尸兵一下,那具尸兵就跟着颤抖一下,渐渐尸兵的动作迟缓下来,被老者收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眼见大势已去,心中暗叹一声,将手中摄魂铃和招魂幡分别往计天岳和风乐面上抛去,他一心要走,手底自然动了全力,两物夹着呼呼风声就朝计风二人劲射而去。 计风二人早就对他留上了心,见他手一动,两人就朝他扑来,计天岳长枪一挥,早就挑落了招魂幡,风乐伸手一接,把摄魂铃拿在手中,一扬手,铃铛又朝安然打去。 安然一抛手中物事,身形一展,就想朝另一角屋面掠去,觉得脑后生风,一缩头,摄魂铃已从头上飞过,也就这一瞬间,计风二人已追至他身侧。 计天岳凌空一跃,跃至安然身前,手中长枪已朝他脚下点去,计天岳虽对他为人所不齿,但手上还是留了情,只是攻其下盘,让其行动受制而已,并未痛下杀手。风乐在其身后也是朝他肩头一掌拍下,此掌用上十成功力,若是拍实,虽对他性命无碍,但一身功力也就废了。 安然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身手也着实了得,他知计风二人都非泛泛之辈,也不敢硬拼,急奔间竟然一扭身子,朝旁边斜飞出去,计风二人招式均已落空。 他一躲过两人的夹击,知道好不容易争得这么一丝空隙,也不停步,脚上加了十二道的力气,拼力朝屋角奔去,只要一跃下屋角,旷野之大,何愁无处藏身。 计风二人万料不到他竟有如此身法,竟能在急奔之间突变方向,一时大意,竟给他抢了先机。两人惊呼一声起步急追,只见安然已是远远奔了出去,只待眨眼功夫就跃下屋面逃到荒野之中了。 安然离那屋角越来越近,耳边听着计风二人的脚步声,已知他们是赶不上来了,心中偷偷窃喜。 忽觉眼前一花,一条身影已拦在身前,安然奔得正急,哪里刹得住步伐,运力于手,双掌向前齐推,口中喝道:“让开!”他手上使了全力,再加冲力甚急,这双掌此时如同千斤之力朝那人击去。 第二十一章(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啪啪两声脆响,那人也伸出双掌拍在安然掌上,安然只觉得双掌如同击在硬石之上,腕骨痛彻无比,只怕是已然断折,唉哟一声中翻坐在屋面上。 那人行到他面前,笑道:“现在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安然忍住剧痛,抬头一瞧,这人正是那老者,心中震惊实在难以言表。他本以为以尸兵之悍猛,就算不敌至少也能拖上一些时辰,想不到这老者竟厉害如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把三具尸兵全部制服,跃上屋来阻拦住他。 当下心如死灰,知道在此人面前,想要逃脱,势如登天。 计风二人已赶至安然身前,计天岳对那老者抱拳呵呵笑道:“老前辈好神功,这一身功力,只怕当今天下鲜有敌手了,令晚辈着实佩服不已。” 老者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这位小哥言重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之辈层出不穷,老夫这身庄稼把式,哪能当得起什么天下第一哟。” 计天岳正色道:“老前辈过谦了,有此身手,却淡定清闲,不争名份,不被世俗所惑,这份定力,足够晚辈一辈子高山仰止了。” 老者呵呵一笑,正待答话,地上安然忽地一跃而起,面色忽青忽红忽白,眼睛直勾勾的毫无生气,双手渐渐变得透明通亮。 老者见状大喊一声,道:“不好,两位快退,这厮竟然使出了魔灵上身的万恶邪法,当真是死不悔改了。”话语声中已朝安然迎了上去。 安然阴森森嘿嘿冷笑着,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们都要死,统统死光。”身子一纵,竟不理会那老者,直朝风乐跃去,十指如钩,一把抓向风乐面容。 风乐朝后一退,安然却如影如随,十指仍是不离风乐面首,计天岳大喝一声,伸枪刺来,安然也不瞧他,左手突地一抓,已把长枪握在手中,跟着一扯,计天岳只觉双手虎口发麻,枪已脱手,安然嘿嘿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就朝计天岳胸中戳来。 这枪来势极快,计天岳本就没料到安然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才一合之数枪就被安然徒手夺取,还有些发懵,如何躲得开去? 就在此时,那老者已赶至计天岳身旁,右手伸手抓来,已是握住枪柄,安然那枪再也刺不出来,他也不纠缠,松手弃枪,仍是追击风乐而去。他深知三人中风乐功力最浅,老者最高,是以先追风乐,务求在最短时间之内解决掉风乐,再返回身来对付计天岳,最后再是那老者。 他攻势凌厉,阴风袭面,风乐只能一退再退,只是屋面甚窄,再退将无路可退。 老者脚步加快,绕到风乐身后,右手一把抓住风乐后襟,手上使力将风乐举了起来。劲风扑面,安然双爪已袭到老者面前。老者伸出左手对着袭来双爪或点或戳,单手对付安然双爪竟是不落下风,转眼间已把安然攻势一一化解。 安然身子猛地向后一退,又朝计天岳袭去,计天岳双手握拳,也朝安然击去,竟是以硬碰硬不要命的打法。拳爪相击,计天岳只觉安然之手冰冷无比,自身力道竟如同打入棉絮之中,毫无着力之处,更要命的是,双手却再也抽不回来,被安然死死抓住,身上力道源源不断朝安然双爪涌去,计天岳大惊,骇道:“化功大法?” 老者瞧得计天岳面色蜡黄,再迟一步就恐有性命之危,当下大吼一声,高声喊道:“妖孽受死!”声震长空,震得远处群山响彻不停。 安然闻声一怔,双手不知觉的松了松,计天岳趁机抽出手来,往后跃开了一大步,心中惊悸万分,想不到安然竟然邪门至此。 老者已奔跃过来,一掌就向安然头顶按下。安然回过神来,头顶已被制住,狂嘶一声,头发散了开来,一下子就将老者手腕缠住,越缠越紧,而且越来越长,竟绕着老者的手臂不断往上缠绕。 老者手上吐力,安然又狂吼了一声,五官扭曲变形,神情甚是痛苦,头发向上蔓延的速度更快,很快已经卷至老者肩头。 老者另一手对着安然满头长发轻轻摆了几下,如同扇风,接着隔空一划,安然惨呼一声,一头长发自头顶处齐齐断开,落下屋面来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者紧扣在他脑门之手掌心则不断发力,安然使力挣扎,却死活挣脱不开,口中嘶声不断,初时还很大声,渐渐变得有气无力,身子慢慢瘫软下去,躺在地上终一动不动了。 计天岳和风乐慢慢行上前来,心有余悸同声问道:“死了?” 老者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封住了他的元婴,他竟然请魔灵上身,早已不是他本人了,怎么处置他,就交由你们好好合计合计吧,唉!想不到他如此执迷不悟,竟使出此等邪法,若是让他逃脱,可就后患无穷了。” 计天岳恼怒道:“如此恶人,还合计个啥?直接杀了痛快。” 老者笑笑不应,转身跃下屋去,出到院门之外了。计天岳此时才感到浑身乏力之至,方才被安然所使的化功大法将他全身劲力抽走了大半,双手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风乐走上前来,一脚就把安然踢下了屋面,摔到院中,然后扶着计天岳跃了下去,安然仍是静静躺着,如同死尸,这一摔竟然似毫无痛觉。 岑掌柜早提刀在旁,两人装着看不见,互相搀扶着行入大堂之中,后边传来挥刃之声,只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又是数声,直到两人在大堂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外边才传来岑掌柜大喊一声道:“东家主,夫人,岑家上下满门兄弟姊妹,福荣帮你们报仇了。” 隔了一会,又听张佐宇哭喊道:“别,别,别……”岑掌柜厉喝一声,就再无声息。 计风二人互相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暗叹了一声。 次日一早,日光初现,阴霾散尽。 待尸人尸兵被白日灭尽,师徒几人方齐聚义庄,阳有仪这才将老者和那青年介绍给计天岳和风乐二人认识,原来这名老者正是阳有仪的师父厉十二厉先生,而那名青年则是阳有仪的师弟,凌云霄的师兄阴无极。 众人见厄运已除,自是兴高采烈不止,厉先生师徒以及计风二人勇斗尸兵尸人可是众人亲眼目睹,自是簇拥上前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大表敬佩之意等等不提。 等到午时,厉先生便和阴无极出外寻找剩余的另两具尸兵,阳有仪则回到镇上家中寻他那些镇妖灭魔的物事,凌云霄和计风二人则将老刘头尸身火化,装殓入棺,葬于义庄后院之中,这老头一生守庄,死后也葬于庄内,让他一缕清魂也能有个安身之所,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凌云霄待这一切做完,已是接近申时,在庄里寻找一番,却不见了岑掌柜,猜他可能去后山寻那岑竟乾尸身去了,想来还是大白日,料来他也不会有事,也就由着他了。 直到傍晚时分,厉先生师徒两人才返了回来,神情略显疲惫,但从他们眼神中可以瞧出,尸兵之患已经是全然消除了。 南坡镇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消说,肯定是阳有仪怕有漏网尸人,干脆一把火烧了镇子,这火一直烧了两夜一天,火势才渐渐平息。 如此一连七日,晚上在义庄休息,一到白日厉先生几人便分头出去寻找那些遗漏之尸,免得继续祸害。直到第七日上午,众人也觉得尸人灭得是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便纷纷和厉先生阳有仪几人磕头道谢,告别出庄,往远方投奔亲戚而去,一日时间里是散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厉先生师徒,计天岳和风乐还有岑掌柜行到南坡镇,站在镇口一处废墟之上,眼望着尽是一片苍凉凄寂之景,数月之前本还是一处繁华小镇,转眼变成蛮荒不毛之地,心中感触颇多,俱是一番唏嘘不止。 厉先生和阴无极下了废墟,沿着昔日街道东走西逛,越行越远。 阳有仪望着废墟,口中道:“这天已经变了,两位兄弟以后有何打算?” 计天岳沉思良久,叹口气道:“回河北老家,耕田一生吧?” 风乐笑了笑,不语。 阳有仪转头望向岑掌柜,岑掌柜笑道:“我尚有些积蓄,回到州上继续开家米店,仍叫岑家粮铺。” 凌云霄望着岑家大院的方向,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那水潭之中明明困住了尸兵,怎么它还能跑得出来呢?一直以为是盐商搞得鬼,可听师哥说起过,他将棺材置于岑家粮铺后,便去了北岗镇,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来,一定是安然使得坏了,我怎么一急起来就忘了问他了呢?”凌云霄轻笑一下,吹起了口哨。 第二十一章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啪啪两声脆响,那人也伸出双掌拍在安然掌上,安然只觉得双掌如同击在硬石之上,腕骨痛彻无比,只怕是已然断折,唉哟一声中翻坐在屋面上。 那人行到他面前,笑道:“现在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安然忍住剧痛,抬头一瞧,这人正是那老者,心中震惊实在难以言表。他本以为以尸兵之悍猛,就算不敌至少也能拖上一些时辰,想不到这老者竟厉害如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把三具尸兵全部制服,跃上屋来阻拦住他。 当下心如死灰,知道在此人面前,想要逃脱,势如登天。 计风二人已赶至安然身前,计天岳对那老者抱拳呵呵笑道:“老前辈好神功,这一身功力,只怕当今天下鲜有敌手了,令晚辈着实佩服不已。” 老者摆手笑道:“哪里哪里,这位小哥言重了,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之辈层出不穷,老夫这身庄稼把式,哪能当得起什么天下第一哟。” 计天岳正色道:“老前辈过谦了,有此身手,却淡定清闲,不争名份,不被世俗所惑,这份定力,足够晚辈一辈子高山仰止了。” 老者呵呵一笑,正待答话,地上安然忽地一跃而起,面色忽青忽红忽白,眼睛直勾勾的毫无生气,双手渐渐变得透明通亮。 老者见状大喊一声,道:“不好,两位快退,这厮竟然使出了魔灵上身的万恶邪法,当真是死不悔改了。”话语声中已朝安然迎了上去。 安然阴森森嘿嘿冷笑着,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们都要死,统统死光。”身子一纵,竟不理会那老者,直朝风乐跃去,十指如钩,一把抓向风乐面容。 风乐朝后一退,安然却如影如随,十指仍是不离风乐面首,计天岳大喝一声,伸枪刺来,安然也不瞧他,左手突地一抓,已把长枪握在手中,跟着一扯,计天岳只觉双手虎口发麻,枪已脱手,安然嘿嘿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就朝计天岳胸中戳来。 这枪来势极快,计天岳本就没料到安然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才一合之数枪就被安然徒手夺取,还有些发懵,如何躲得开去? 就在此时,那老者已赶至计天岳身旁,右手伸手抓来,已是握住枪柄,安然那枪再也刺不出来,他也不纠缠,松手弃枪,仍是追击风乐而去。他深知三人中风乐功力最浅,老者最高,是以先追风乐,务求在最短时间之内解决掉风乐,再返回身来对付计天岳,最后再是那老者。 他攻势凌厉,阴风袭面,风乐只能一退再退,只是屋面甚窄,再退将无路可退。 老者脚步加快,绕到风乐身后,右手一把抓住风乐后襟,手上使力将风乐举了起来。劲风扑面,安然双爪已袭到老者面前。老者伸出左手对着袭来双爪或点或戳,单手对付安然双爪竟是不落下风,转眼间已把安然攻势一一化解。 安然身子猛地向后一退,又朝计天岳袭去,计天岳双手握拳,也朝安然击去,竟是以硬碰硬不要命的打法。拳爪相击,计天岳只觉安然之手冰冷无比,自身力道竟如同打入棉絮之中,毫无着力之处,更要命的是,双手却再也抽不回来,被安然死死抓住,身上力道源源不断朝安然双爪涌去,计天岳大惊,骇道:“化功大法?” 老者瞧得计天岳面色蜡黄,再迟一步就恐有性命之危,当下大吼一声,高声喊道:“妖孽受死!”声震长空,震得远处群山响彻不停。 安然闻声一怔,双手不知觉的松了松,计天岳趁机抽出手来,往后跃开了一大步,心中惊悸万分,想不到安然竟然邪门至此。 老者已奔跃过来,一掌就向安然头顶按下。安然回过神来,头顶已被制住,狂嘶一声,头发散了开来,一下子就将老者手腕缠住,越缠越紧,而且越来越长,竟绕着老者的手臂不断往上缠绕。 老者手上吐力,安然又狂吼了一声,五官扭曲变形,神情甚是痛苦,头发向上蔓延的速度更快,很快已经卷至老者肩头。 老者另一手对着安然满头长发轻轻摆了几下,如同扇风,接着隔空一划,安然惨呼一声,一头长发自头顶处齐齐断开,落下屋面来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者紧扣在他脑门之手掌心则不断发力,安然使力挣扎,却死活挣脱不开,口中嘶声不断,初时还很大声,渐渐变得有气无力,身子慢慢瘫软下去,躺在地上终一动不动了。 计天岳和风乐慢慢行上前来,心有余悸同声问道:“死了?” 老者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封住了他的元婴,他竟然请魔灵上身,早已不是他本人了,怎么处置他,就交由你们好好合计合计吧,唉!想不到他如此执迷不悟,竟使出此等邪法,若是让他逃脱,可就后患无穷了。” 计天岳恼怒道:“如此恶人,还合计个啥?直接杀了痛快。” 老者笑笑不应,转身跃下屋去,出到院门之外了。计天岳此时才感到浑身乏力之至,方才被安然所使的化功大法将他全身劲力抽走了大半,双手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风乐走上前来,一脚就把安然踢下了屋面,摔到院中,然后扶着计天岳跃了下去,安然仍是静静躺着,如同死尸,这一摔竟然似毫无痛觉。 岑掌柜早提刀在旁,两人装着看不见,互相搀扶着行入大堂之中,后边传来挥刃之声,只听噗的一声,紧接着又是数声,直到两人在大堂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外边才传来岑掌柜大喊一声道:“东家主,夫人,岑家上下满门兄弟姊妹,福荣帮你们报仇了。” 隔了一会,又听张佐宇哭喊道:“别,别,别……”岑掌柜厉喝一声,就再无声息。 计风二人互相对望一眼,心中都是暗叹了一声。 次日一早,日光初现,阴霾散尽。 待尸人尸兵被白日灭尽,师徒几人方齐聚义庄,阳有仪这才将老者和那青年介绍给计天岳和风乐二人认识,原来这名老者正是阳有仪的师父厉十二厉先生,而那名青年则是阳有仪的师弟,凌云霄的师兄阴无极。 众人见厄运已除,自是兴高采烈不止,厉先生师徒以及计风二人勇斗尸兵尸人可是众人亲眼目睹,自是簇拥上前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大表敬佩之意等等不提。 等到午时,厉先生便和阴无极出外寻找剩余的另两具尸兵,阳有仪则回到镇上家中寻他那些镇妖灭魔的物事,凌云霄和计风二人则将老刘头尸身火化,装殓入棺,葬于义庄后院之中,这老头一生守庄,死后也葬于庄内,让他一缕清魂也能有个安身之所,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凌云霄待这一切做完,已是接近申时,在庄里寻找一番,却不见了岑掌柜,猜他可能去后山寻那岑竟乾尸身去了,想来还是大白日,料来他也不会有事,也就由着他了。 直到傍晚时分,厉先生师徒两人才返了回来,神情略显疲惫,但从他们眼神中可以瞧出,尸兵之患已经是全然消除了。 南坡镇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消说,肯定是阳有仪怕有漏网尸人,干脆一把火烧了镇子,这火一直烧了两夜一天,火势才渐渐平息。 如此一连七日,晚上在义庄休息,一到白日厉先生几人便分头出去寻找那些遗漏之尸,免得继续祸害。直到第七日上午,众人也觉得尸人灭得是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已经不足为患,便纷纷和厉先生阳有仪几人磕头道谢,告别出庄,往远方投奔亲戚而去,一日时间里是散得干干净净。 剩下的厉先生师徒,计天岳和风乐还有岑掌柜行到南坡镇,站在镇口一处废墟之上,眼望着尽是一片苍凉凄寂之景,数月之前本还是一处繁华小镇,转眼变成蛮荒不毛之地,心中感触颇多,俱是一番唏嘘不止。 厉先生和阴无极下了废墟,沿着昔日街道东走西逛,越行越远。 阳有仪望着废墟,口中道:“这天已经变了,两位兄弟以后有何打算?” 计天岳沉思良久,叹口气道:“回河北老家,耕田一生吧?” 风乐笑了笑,不语。 阳有仪转头望向岑掌柜,岑掌柜笑道:“我尚有些积蓄,回到州上继续开家米店,仍叫岑家粮铺。” 凌云霄望着岑家大院的方向,心中怎么也想不明白,在那水潭之中明明困住了尸兵,怎么它还能跑得出来呢?一直以为是盐商搞得鬼,可听师哥说起过,他将棺材置于岑家粮铺后,便去了北岗镇,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这么说来,一定是安然使得坏了,我怎么一急起来就忘了问他了呢?”凌云霄轻笑一下,吹起了口哨。 第二十二章 高山苗寨(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云贵高原。 山连山,一座接着一座,一处更比一处高,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群山之中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空谷沟壑,横七竖八将高原地带分割成大小不等的若干块,终日白雾缭绕,深不见底。 高原某处。 一条羊肠小道在群山之中蜿蜒穿绕盘旋着,时而冲上山顶被云雾遮盖,时而又降下谷底失去了踪迹,在连绵大山之中若隐若现。 此条小道也不知何年修建而成?又或许本就非人工开筑,而是年代久远,被人行多了自然而然就形成了道。 如今人迹罕绝,早就荒落,道中杂草丛生,路况破败不堪。 一个黑衣青年正自道中匆忙赶路,肩背大包袱,全身上下衣衫尽湿,尘灰满布,神态略显疲态,可见是行了远路而来。 再往前行了一阵,绕过一处山峦,瞧见前方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小道之旁搭建着一油毡小房,房前支着一张小旗,正霍霍迎风招展,上边隐隐透出个“茶”字。 青年走得累了,早就口干舌燥,此时在这荒郊野地之中竟见着茶肆,心中极喜,赶忙加快步伐奔行过去。 奔到近处一瞧,里边三三两两竟也有好几个茶客,想必都和他一样是赶路行得累了在此歇息休憩的路人。青年人缓步行了进去,只见茶铺里边只摆有两桌,都坐了些人,青年自寻了个空座坐下,等待良久,却不见有人上来招呼。 青年心中纳闷,正待开口询呼,坐在他对面一商贾打扮的中年汉子笑着对他道:“这位小哥,第一次来此地的吧?” 青年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 中年商人笑答:“此处每隔五十里地,便设有一茶肆,方便路人行得累了渴了,能有个歇歇脚的所在,只是这些茶肆平日里都无人打理,除了一间破房几张桌椅,一处灶台之外一无所有,都是路人自行劈材引火,烧水煮茶,各种碗具茶点也皆是路人自带,常年在此地走动的路客们都知道此条不成文的规矩,瞧你这位小哥进来是两手空空,肯定就是第一次行这山路了。” 青年面色一红,有些尴尬道:“原来如此,我还奇怪怎么没了伙计,看样子这茶水我是喝不上了。”言罢就想起身。 中年商人摆手制止他道:“哎!既然同是出门在外之人,理所当然要互相照应才是,我这里还有些茶水,这位小哥若是不嫌弃的话,坐下同饮就是。”说着间将一瓷碗放到青年面前,伸手提起茶壶,就已经给那碗倒满了茶水,热气腾腾,茶味清香。 青年大喜,复又坐下,对中年人抱拳作揖道:“那就多谢先生的赠水之恩了,叨扰了!”他也是渴得急了,不顾茶水滚烫,连吹带喝三两口间已是将碗中茶水饮个干净,一抹嘴啧啧连声,意犹未尽。 中年商人瞧他面色,知他仍不解渴,微笑着又给他面前瓷碗盛满了茶水,道:“区区淡茶,何足言恩之说?茶水太烫,慢些喝!” 青年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次倒不急着喝了,捧起茶碗低头轻吹了几下,抬头问道:“不知这些茶铺都是什么人家开的?好是大方,这山区连绵数百上千里,每隔五十里就建一茶铺,虽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积少成多,在这穷山僻壤之处,资本倒也不菲啊。” 中年商人呵呵一笑,道:“这个倒就不知了,打我从第一次走这条道开始,这茶铺就已是存在了,莫说是我,只怕都无人说得清到底是何人所建,久而久之,都成习惯了,要想追查来历,恐怕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青年“哦!”了一声,笑道:“若不是官府所为,这倒是个大善人了,损己利人,当真了得,佩服!” 中年商人笑了笑,道:“哪还有什么官府?三年前,袁世凯做了八十天的皇帝,终究一命呜呼,如今烽火连天,军阀混战不已,天下大乱,人人自顾不暇,谁会舍得在这荒野之地为民着想?” 青年闻言一惊,道:“袁世凯死了?那当今天下谁做主?” 中年商人惊讶道:“你这个小哥,消息如此闭塞?竟然不闻天下大事么?” 青年扰扰头,窘得有些干笑道:“嘿嘿!足不出户,第一次出远门,当真是孤陋寡闻了,先生和我说一说吧!” 中年商人笑道:“如今天下已经改名换姓了,叫做国民政权,听说是个姓孙的人主事,不过好像北方的那些强权大豪们不大买他的账。” 青年疑惑道:“这是为何?” 中年商人正待答话,突听门口有人颤颤巍巍问道:“各位大爷,能让烧口水喝么?” 两人转头一瞧,只见茶铺门口站立着三人,全是苗夷打扮,衣衫褴褛。当前一人是个年约七八旬的老妇,弯腰躬背拄着拐杖抖抖索索,左侧搀扶着她的是个年轻女子,低着头,也瞧不着么样,右侧牵拉着老妇衣角的却是个样貌未满十岁的小孩,正瞪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打量着众人。 邻桌坐着三人,其中一个汉子猛一拍桌子,骂道:“霉气,哪来的三个邋遢东西,这地是你们能用得着的吗?滚回你们的老鼠洞里去,莫要在此污了我的眼睛。” 那老妇眼睛往这汉子扫来,眼神凛冽,但也稍瞬而逝,仍是抖抖索索道:“各位大爷行行好,行个方便吧,我家几人走得累了,想在此烧些水喝,喝完就走,也不会耽误各位大爷的好事。” 汉子对着桌面又是一拍,站起身来叱骂道:“你们耳朵聋了不是?叫你们快滚没听见吗?难道还要大爷我亲自出手赶你们不成?此处什么人都可来去自如,就独独你们这些龌龊之人使用不得。” 青年皱了皱眉,道:“好霸道的人!”就想起身与那汉子理论一番,中年商人伸出手来拉住了他,对他轻摇了摇头。 青年不解,中年商人低声道:“此地汉夷素来不合,见面必斗个死去活来,千年以来都是如此,还是别插手得好。” 青年更是大奇,愣了愣神,道:“还有这码子事?” 中年商人笑道:“你初来乍到,不知道也没什么的,只是以后还见到此档子事,还是装着看不见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只听门外那老妇苦着脸道:“我们也不过只是些妇孺孩童罢了,无非就想烧口水喝而已,这位大爷何苦要咄咄逼人?” 那汉子以及他的同伴闻言一齐哈哈笑了起来,那汉子道:“你们这些地老鼠,男男女女都一般样,邋遢龌龊,罢了罢了,瞧你等如此可怜,也不要你们自行烧水了,我送水给你们喝又何妨?”说着从桌上拾起茶壶,一脸坏笑的行到门外。 第二十二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妇见他突然转变了态度,面上惊疑,眼神中充满戒备。那汉子对着几人一伸茶壶道:“递你们的碗来。” 那小孩渴得急了,立即把碗伸了出去,那汉子壶嘴一斜,却不朝那碗中倒去,而是淋在那孩子手臂之上,茶水滚烫,孩子唉哟一声,忙忙缩手,饶是如此,手臂上还是被烫出了红红一片,那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女子将那孩子拉到身后护着,抬起头来对着汉子怒目而视,老妇也火道:“你这汉子,到底想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你竟下此狠手。” 青年摇了摇头,神情甚是愤忿,再也忍不住脾气,一拍桌子,喝道:“一个大老爷们,竟对着妇孺孩童百般刁难欺凌,尽干些畜生之事,想来人也做腻歪了,想当畜生了。” 那汉子料不到屋中竟然有人替那些苗夷说话,不禁一愣,转头朝屋里望来,神情惊诧之极。 中年商人“唉!”地叹了声气,轻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 青年站起身来,行到那汉子身旁道:“怎么?想不明白?有气尽管朝我身上撒,我这人有个毛病,最见不得欺负妇孺孩童的男人,若是见着了,可就得管上一管。”管字方出,已经一手搭在那汉子持壶的手上,握住汉子的手,越握越紧,这汉子只觉手骨疼痛难忍,忍不住“唉哟”一声呻吟出来,额上生汗,已是痛得面上五官挤成一团。 屋里他的同伴见状不妙,从里边冲将出来,握拳朝那青年击去。青年也不躲不闪,任由他们的拳头击打在自己身上。那两人拳头才触青年之身,只觉得是打在硬板上一般,剧痛传来,双双“唉哟”一声捂着手不禁蹲下地去,拼命揉着痛处呲牙咧嘴不停。 汉子知道遇上武学高人了,不住口求饶道:“这位……爷爷饶命,小的……唉哟……小的知错……错了,唉哟!” 青年笑道:“你也就知道欺负人家老小一家,怎么的?遇上了硬茬子就服软了?”说着间手上又加了把力。 汉子痛得冷汗直冒,杀猪似的叫唤起来,嘴里连连讨饶,青年道:“要我饶你不难,你得出点钱给这位孩子,你烫伤了人家,可得要付给一笔药费才成。” 那汉子痛得眼泪鼻涕一齐挤将出来,哪敢说个不字,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青年笑了笑,松开手,退了一步。 那汉子苦着脸,不情愿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从中取出几张纸币,递给了那姑娘,年轻女子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去,汉子转头瞧了瞧青年,青年轻摇了摇头,似为不满。 汉子无奈,又取出了几张,给了那姑娘,青年仍是摇头。汉子苦着脸道:“英雄,再给可就没了。” 青年移步上前,一把夺过他的钱袋,一股脑全塞到那姑娘手上,道:“姑娘,拿去给孩子好好找个郎中瞧瞧,这烫伤可非小事,耽误不得。” 那汉子下意识想伸手来夺,被青年瞪了一眼,手伸到一半终是不敢再要,呆在一旁甚是尴尬。青年低喝一声道:“还不快滚,是不是嫌皮肉还痒痒?” 汉子抬眼瞧了瞧那几个苗人,眼中甚是恨意,招呼他那两个同伴低着头匆匆上路,走出百米之外,转身冲着青年叫道:“还望这位英雄留下名道,日后若是相见还好有个称呼。” 青年哈哈一笑,回道:“怎么的,还想着报仇啊?好的,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凌名云霄,可得好好记住咯!” 那人一拱手,点头恨恨道:“记住了,来日方长,日后好相见。”言罢转身便跑,像是极怕凌云霄追上似的。 老妇和那姑娘对着凌云霄不住称谢,凌云霄笑笑,摆手道:“不谢不谢,不过就区区小事,举手之劳罢了。” 两人还是对着凌云霄千恩万谢一番,茶水也是不煮了,拉着那小孩竟自去了。 凌云霄望着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沉吟不语,中年商人行到他身侧,沉声道:“凌小哥,你可惹下大麻烦了。” 凌云霄道:“如何?” 中年商人朝先前那三名汉子走的方向努努嘴,凌云霄转首一瞧,也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三名汉子几时竟倒在路旁,一动也是不动。凌云霄初时只顾得和那几个苗人说话,竟然没察觉到这几名汉子出了意外。 凌云霄急步奔了过去,来到那几个汉子身前,只见他们口吐白沫,脸色铁青,一量鼻息,早就无气了,凌云霄知道他们是着了道了,应该和那几个苗人有关,赶忙起身朝苗人离去的方向寻瞧着,可路上空空荡荡,哪还有半条人影?也不知道转眼间她们就去了何处? 中年商人缓步跟上来瞧了那几人的尸身道:“这几人都是马帮的伙计。” 凌云霄奇道:“马帮?” 中年商人右手指了指那小茶铺后边,凌云霄顺着他指的方位一瞧,果然见到茶铺后边栓系着两匹身上驮满货物的青马,他来时急渴难耐,一心想要喝茶,竟是没有注意到。 中年商人继道:“此地交通不便,山高沟深,路况不好,平日里往返各大州城的物资均靠马匹运送,初时还只是一些零零散散的个体,后来慢慢汇成一块,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马帮,已有千年的历史了,在此地势力极大,如今死了三个伙计,你可难逃其咎了,所以我说你麻烦大了。” 凌云霄呵呵一笑,道:“怕甚?欺负老儿妇女,瞧这些马帮也不是什么好鸟,拉货就拉货,还仗势欺人,就算是那什么马帮的帮主亲自来了,我也敢揍他。” 中年商人忙忙环顾四周,低声道:“凌小哥,我可是把话给你点明了,以后你可得好自为之了,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说着对着凌云霄一拱手,匆匆忙忙转身离去。 凌云霄还了礼,也不言语,知他怕受牵连,这也在情理之中,听这商人所言,毕竟马帮在此地势大,自己已是惹祸上身,倒也没什么,可这商人心肠极好,可不能连累了他。 复又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揣摩起那几人的死因来,从面上来瞧,似是中毒而亡的,只是怎么中的毒,又着实令人费解。 凌云霄心中暗自思量,隐隐觉得肯定和那几个苗人有关,只是从头至尾,除了那马帮伙计热茶淋烫苗人孩童之外,也没什么肢体上的接触,那两苗妇始终未见有何动作,要说下毒,这下毒的本事可真是高明之极,当真是匪夷所思。可若说不是苗妇所为,除了她们还能有谁?茶铺里的人众都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大家无冤无仇的,没必要下此毒手,难道有人想要劫道,早就在他们的茶中下了毒? 正寻思间,只见其中一个汉子的嘴唇动了动,凌云霄大喜,只道还有人没死,赶忙探手托起那汉子的头颅,一量鼻息,仍是无气无息,再瞧他嘴,蠢蠢欲动,心中大是惊疑,这人到底是死是活? 第二十二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正待撬开他嘴瞧个明白,只见一只通体绿莹莹的怪虫从他嘴里爬了出来,凌云霄“啊”的惊呼一声,吓了一大跳,忙忙缩手站起身来,退了一大步凝神戒备着。 那虫爬出后,一挪一动的爬到路边草丛中去了,那人的嘴唇便不再动,敢情是虫子做得怪。凌云霄骇得脊背发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一个人嘴里竟爬出一只大虫子来,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 不到片刻功夫,另两具尸体嘴中也爬出一模一样的绿虫来,爬得极快,转眼间也溜入到草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凌云霄瞧得眼都直了,不禁自言自语道:“奶奶的,还真是奇怪了,这年头怪事怎么特别多?好好的人身里竟长出虫子来,莫不是这些虫子钻到人身里把内脏什么的都吃光了?” 想到这里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好似也给钻入了虫子,痒痒的怪不舒服。 正自暗暗心惊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一女声道:“瞧你这家伙,方才不是很大胆么?怎地如今看了几只小虫就吓成这个样子了?” 凌云霄闻言又吓了一跳,身后竟然有人都察觉不到,忙忙向前跨了一大步方转回身来,只见一个苗夷打扮年约十七、八的少女从路旁草丛中钻了出来,双手掌心间赫然爬着方才那几只怪虫。 凌云霄瞧见那些虫子,不自觉的又退了一步,那少女见状咯咯笑道:“你个大男人,原来也是那么害怕虫子的啊?”说着故意伸出双手向前行了几步,离凌云霄更近了。 凌云霄心中极惧,喉间发痒,可在这少女面前又怕丢了面子,装着若无其事道:“怕?我打小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少女“哦!”声道:“那我拿给你玩,你玩不玩?我和你说,这些虫子可好玩了。”说着就朝凌云霄走来。 凌云霄瞧着那些绿莹莹的怪虫,又想着它们啃食内脏的情形,脑袋都大了,轰的一声头皮发麻,忙忙朝后急退,嘴上喃喃道:“还……还是……算了吧,改天,改天再……玩!” 少女笑得更甜,缩回手来,任由那些虫子爬入衣袖之中,凌云霄瞧得连起鸡皮疙瘩,而那少女看起来却若无其事一般,她待那些虫子全都隐入袖中后,转身行到哪几具尸身之前,踢了其中一尸几脚,嘴中骂道:“我叫你们欺负我弟弟,叫小绿咬死你们,看你们还得意不?” 凌云霄听了她的话,心下骇然,原来这些人都是被这少女放虫咬死的,这少女当真邪门得紧,能在无形中就能放虫咬死几个大活人,也不知道使得是什么手段?当下看着那少女怔怔说不出话来。 那少女歪头向他望来,见他紧盯着自己双眼眨也不眨,面上不禁一红,嘟着嘴骂道:“你这家伙,好生无礼,老瞧着人家做什么?” 凌云霄回过神来,窘道:“啊!没……没……”连说了好几个没字,可到底没什么,却又无话可答。 少女吓唬他道:“你再如此色迷迷的盯着,我放虫咬死你。” 凌云霄也真怕她说到做到,又向后退了数步,额上冷汗直冒,急道:“我可没任何冒犯之意,只是……只是见你长得好看,多看你两眼罢了。”他情急之下,知道女孩子家都喜欢听好话,随口就胡诌了出来。 那少女听他如此一说,面上笑颜更欢,盯着他问道:“真的么?我真长得好看么?”苗家女子不似汉人女子,汉家女子平日多被礼仪道德所束缚,做何事都得保持矜持,苗家女儿可没那么多繁文礼节讲究,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大胆的很,此时听有人说她长得好看,自热而然就问了出来。 凌云霄平时俱和师父师兄呆在一块,甚少与异性接触,方才情急之下胡诌一通,可真要问他到底好看在哪,他又半点说不上来,只得支支吾吾着,面红耳赤,窘得恨不能寻了个地缝钻了进去。 正尴尬间,突听路道上传来马蹄之声,声音纷杂,似是来者甚众,不由如释重负,赶忙道:“有人来了。” 少女不依不饶,仍是笑眯眯问道:“你还没说呢,我到底哪里长得好看?” 凌云霄无奈下只得道:“哪都好看,全身上下,处处好看。”话一出口,便自后悔,心中惶然,忐忑不安,这话可说得有些轻浮了。 不料那少女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甚是高兴,道:“你可没骗我吧?我真长得那么好看?” 凌云霄用力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这人从来不说谎话骗人的。”他这话可就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了,平日里混吃混喝,经常拿话诳人骗酒喝,此时说得却是理直气壮。 两人说话间,那马队已经奔到近前,忽见一苗一汉两人立于道中,地上尚有三具尸首,领头那人吃了一惊,赶忙打了个呼哨,令众人停下马来。 凌云霄朝马队瞧去,约有十数来骑,领头那人赤膊着上身,是个身材魁梧的络腮大汉,此时正一脸惊异的望着他们两人,身后诸人清一色的黑色劲装,腰间斜挂大刀,一副武者打扮。 少女对来人毫不在意,自顾把玩着手中的绿虫,凌云霄也不明对方是何路数,若是马帮中人,可就有些不妙了,心中暗暗戒备。 那汉子盯着他们半响,瞧见少女手中的怪虫,有些吃惊,又望了望地上三具尸首,面色一变,回头对一人道:“刘老三,下去看看地上那三人,是怎么一回事?” 身后一枯瘦老者应了,翻身下了马,行上前来,蹲下仔细琢磨了三具尸首半响,面上惊意甚浓,站起身来瞧着那少女片刻,退了回去,在那汉子马前不停和那汉子说着话,交谈甚久,两人时不时朝那少女瞟来,汉子面色惊疑不定。 那少女把玩虫子一阵,突地抬起头来对着凌云霄笑道:“喂!我说你这家伙,一会他们肯定会过来打我,你要保护我哦。” 凌云霄哭笑不得,哪有这样子求人保护的?好像他就应该必须得保护一般,不过倘若真如少女所言,这群人要真对她下手,自己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且先不说那少女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单说一群大老爷们持众欺寡,而且还是个豆蔻少女,他就看不过去。 那边两人也谈完了话,那老者行到后边翻身重新上了马,领头汉子双目炯炯,盯着那少女一瞬不瞬,少女竟然丝毫不惧,也迎着他的目光圆睁着双目瞪视着。凌云霄瞧着那少女的模样,不禁有些莞尔,她想学那汉子的威严之相,以示我不怕你之意,只是一个姑娘家,做出这种样子来,怎么瞧都觉得怪怪的,反而有些可爱,谈何威严。 两人互相对视良久,汉子终于开口缓缓道:“地上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第二十二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少女点点头道:“正是,我瞧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就杀来玩着。” 那边众人听着少女的答话,不禁一阵大哗,杀人竟然说是杀来玩的,就似这些人本就是她的玩物一般,已有人喝骂道:“大哥,杀了这个小魔女,这等苗夷,留着也是祸害。”其他人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言中已是个个拔刃在手,只等那带头汉子一声令下便冲杀过来。 汉子举手制止住众人,沉声道:“姑娘可是前边龙虎山中人?与那卯翁柳是什么关系?” 那少女“咦?”了一声,奇道:“你知道我阿爷?” 汉子哈哈一笑,道:“原来是那老怪物的孙女,怪不得会使唤蛊虫杀人。”言罢面色一沉,冷冷道:“就你一人下山?其他的老怪物没跟着下来?” 少女啐了他一口,娇颜一沉,道:“你才是老怪物,你全家都是老怪物老妖精,你也是老怪物老妖精生出来的小怪物。” 汉子懒得和她打嘴仗,转对凌云霄道:“这位小哥,可是被这妖女拦住,想要对你不利是吧?你别怕,往我这边来,保你平安。”他竟把凌云霄当成地上死尸一伙的人了。 凌云霄轻摇了摇头,不动步也不答话。 少女朝他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道:“你还不跑快点,迟了可就被我杀了。” 凌云霄呵呵一笑,脚步一动,反而离那少女更近,只是他对少女手上的怪虫甚为忌惮,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求若是对方突然袭击的话,能在第一时间护住少女就成。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瞧出凌云霄和少女是友非敌,汉子点了点头,轻言道:“原来你们两是一伙的,我说你这个苗女,使了什么妖法?几时竟然勾搭上我们汉人的小白脸了?”此言一出,众人齐声大笑,笑声放浪之极,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凌云霄气极,大喝一声道:“住口!”中气十足,声震荒野长空,群山回响,久久不绝,众人齐齐住口,样子甚为诧异,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功力竟如此之高。 汉子顿收轻视之意,有些惊讶道:“想不到这位小哥竟还是个武学高人,当真是看走眼了,只是为何要和这个妖女走到一块,着实令我等费解啊。” 凌云霄淡然一笑,道:“我和她也只是在此地偶遇,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不过在我心中,从来就没有什么苗汉之分,谈不上什么走到不到一块之说,只是觉得她一小姑娘,若是被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持众欺负了,不见还好,既然见着了,可就得伸手帮她一把。” 汉子盯着他半响,神情多变,也不知想些什么?良久方道:“既然如此,这位小哥,今日且卖你一个面子,也不和她为难,至于这妖女的来历,你日后便知,可要好自为之了,兄弟们,我们走。”话音一落,双腿一夹马身,手起鞭落,已是从凌云霄身侧冲了过去,众人呐喊着跟随他身后,卷起一路风尘,“得得得”马蹄之声中是去得远了。 少女歪着头打量着他,扑哧一笑,道:“你好本事,就吼这么一声,把他们都给吓走了。” 凌云霄瞧着那群人的背影,苦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少女轻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霄仍自深思中,却未在意,那少女嘟着嘴道:“那么小气,连个名都不敢说。”见凌云霄怔怔出神,半天没回话,不禁有些气恼道:“喂!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凌云霄方回过神来,愣愣道:“说什么话?” 少女气鼓鼓走上前来,和他面对面大声喊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霄吓得退了一步,忙忙道:“凌……凌云霄。” 少女“哦!”了一声,绕着他走来走去,不住打量着,凌云霄让她瞧得心底发毛,又怕她那杀人的手段,身子也跟着她转了起来,双眼紧盯着她的双手,只怕她突然出手,嘴里不禁道:“你看我作甚?” 少女瞧了一会,见他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咯咯笑出声来,道:“你莫要怕嘛,我又吃不了你,听他们说,你是个小白脸,我仔细看看,是不是小白脸?这么一瞧嘛,你的确比我们寨里的男人好看多了。” 凌云霄给她弄得哭笑不得,转身就走,少女在他身后叫道:“喂,你去哪?” “赶路!”凌云霄没好气答道。 “你不保护我了?”少女跟在他身后不离寸步。 凌云霄停下步来,道:“他们都已经走了,你还怕什么?再说,你还需要保护么?” 少女绕到他面前道:“不行不行,你是个好人,好人就要好事做到底,你得送我回家。” 凌云霄连连对着她作揖道:“姑娘……大姐,不对,我的亲家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真有急事,要急着赶路呢,你还是自己回家吧。”言罢绕过她的身侧,急急向前行去。 少女在他后边“喂!喂!喂!”喊了几声,他充耳不闻,自顾急步行走,少女又喊道:“我回家的路山高林密,我又孤身一人,身轻力薄,你就不怕虎熊把我给吃了?” 凌云霄仍是不理,他知此女甚是邪门,还是小心为妙,越快远离越好。 少女一屁股坐到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哭声悲切,凌云霄听得真切,那步却再也迈不开来,只得转了回来,见那少女埋头在膝间,肩头抽动,抽泣不停。 凌云霄乱了方寸,从小到大,未曾接触过异性,想要劝解,又不知该如何才劝解得了,只得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眼见那少女越哭越急,逼得无奈,只得道:“好了好了,我送你回家就是,你可别哭了啊。” 那少女哭得断断续续道:“你说真的?” 凌云霄一拍胸脯,大声道:“那是当然,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说话反悔之理。” 少女抬起头来笑道:“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逼你。” 凌云霄瞧那少女脸上,笑靥如花,哪有半点泪滴?心中咯噔一下,已知上了大当了,只是话已出口,只得硬充好汉了。 少女从地上站了起来,抓住他的右手拉着便走,凌云霄只觉软夷入手,轻若无骨,心神一荡,他自小起就甚少和异性说过话,更别提这种肢体肌肤上的接触,一张脸顿时红透了起来,忙忙想挣脱开来,想不到少女握得甚紧,他一下竟是挣脱不开。 少女一愣,奇道:“怎么了?你又要反悔?” 凌云霄红着脸窘道:“你前边走着带路,我后边跟着就是,不必……不必如此吧?” 少女更是奇怪,不解道:“什么不必如此?这样子不好么?”说着间握着凌云霄的手更是用力。 凌云霄面红心跳,虽然觉得甚是不妥,但心中又隐隐盼着少女不要放开手才好,当下任由少女牵拉着手朝那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走去。 第二十二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过了那个茶铺,行到山脚之下,少女松开凌云霄的手,指着此山道:“就是这座山了,到了顶处就是我家了。” 凌云霄仰头向上观望,越瞧越是心惊,这山甚是高大雄伟,直插云间,上边白雾层层缭绕,望不到顶,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 凌云霄向山中察看了良久,草高林密,满目俱是绿葱葱一片,怎么也寻不出何处有路可行,心中疑惑,只见那少女奔到山前一处乱草丛前,向他招手。 凌云霄见状跟了过去,那少女一矮身,已钻入乱草丛中。凌云霄硬着头皮只得也跟着钻了进去,放眼一瞧,草比人高,眼中尽是数不尽数的乱草藤蔓,哪里还有那少女的半点影迹。心中叫苦,不敢乱闯,正想退出,一只手从身侧草中伸了出来,一把将他拉了过去。 凌云霄定眼一瞧,原来是那少女,她笑着道:“你可跟好咯,从这里到山上可是机关重重,而且满布死咒之结,你若是不小心跟丢了,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得你。” 凌云霄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可不可以不上去?就算不被什么机关死咒害死,这么高的山,我爬也得爬死。” 少女啐了他一口,道:“还堂堂男子汉呢?胆子如此之小,连我个女人家都比不过么?这山有么好怕的?你跟着我走就行,我保护你。” 凌云霄无语,本是说好叫他来保护她的,现在反而颠倒了个,也弄不清到底是谁在保护谁了。 少女心思转得极快,见他神情有些尴尬,又立马道:“我保护你上山,你保护我不被虎熊吃掉,就这么说定了。”她说得极快,一句话就帮凌云霄做了决定,也不管凌云霄到底同不同意,好似凌云霄本来就应该如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凌云霄闻言只得苦笑道:“看来这山我还真得是非上不可了。” 少女白了他一眼,道:“当然,难道你说过的话不算数?” 凌云霄对她做了个请字的手势,道:“那就请呗!请姑娘前面带路!” 少女嘻嘻一笑,笑声欢愉,转身朝上行去,这次她走得极慢,走走停停,怕是凌云霄跟不上来迷失了道。老山密林,参天大树随处可见,枝叶茂密,遮天蔽日。地上草中蛇蚁山蝗甚多,不过似是极为惧怕那少女,一见少女行来纷纷往旁急避,不敢近身。 凌云霄跟在她的身后,鼻中飘来阵阵淡淡的香气,说不上是何种花香之味,但觉闻在鼻中甚是惬意舒服,好闻之极,不禁脱口道:“好香!” 少女停下步子转头问道:“什么好香?” 凌云霄面一红,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我……我只是说这山林之中的气息好清香。”心中却道:“这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怎么那么好闻?可不像我,一身臭汗熏天的。”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低着头不敢再看那少女一眼。 少女也不疑有他,瞧了瞧天色,催促他道:“都是腐叶烂泥的味道,有什么好闻的?别磨磨蹭蹭了,我们得快些赶路才行,若是日落之前赶不到寨子里,可就得在林子里过夜了,那就很危险了。” 凌云霄一惊,道:“危险?难道你当真惧怕虎熊?” 少女朝上行去,边走边道:“现在一时半伙的也和你说不明白,总之我们行快点,不能在林子中过夜就是了。” 少女急着赶路,不再似方才那般停停走走,明显步伐加快,嘴里不住口的催促凌云霄快点跟上。 这一番行走,当真使凌云霄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山中本就无道,极为陡峭难行,有的时候明明见眼前有好行的去处,那少女偏偏还东拐西折,就是不往那地去。有时都向上攀行了数千步了,又突然拐往旁侧,往下又行数十步甚至数百步后再往上走,如此反复,只把凌云霄累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可见那少女仍是身轻如燕,行这山路连蹦带跳,丝毫未见疲态。 凌云霄再行一阵,一屁股坐下地来,喘气道:“不行了,让我歇一会,如此走法,只怕我得累死了。” 那少女转回身来,跺脚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在这里休息,加把劲,就快到了。” 凌云霄往上望去,仍是只见云雾,未见山尖,不由苦着脸道:“你行惯了山路,当然不觉得远,我瞧这距离,只怕爬到来年我都不一定爬得到。”说话间偷偷瞧了那少女几眼,只见她只是额上发边稍微有些细汗,不禁暗暗咂舌不已,自身颇有功力,都尚且吃不消,而这女子面上神色却仍是气定神闲,看似毫不费力,难不成年纪轻轻竟然练就了一身惊世骇俗的绝世神功不成?当下越瞧越觉得此女邪门,周身上下处处透着一股神秘的邪气。 少女见他赖在地上不动,任她怎么劝说死活就是不肯起来,瞧着天色将暗,已近申时,心下着急,佯装怒道:“你再不起来,我放虫咬你了,反正你死活不肯走,入了夜你也活不成,还不如我现在直接把你杀了,了个干脆。”双手伸到他面前,衣袖间隐隐现出几只绿虫来,不停蠕动着。 凌云霄一听要放虫,再瞧少女的手已伸至眼前,骨碌一下子站了起来,嬉皮笑脸道:“我休息够了,这就上路吧。”心中早把那少女暗暗骂上几十遍了,也觉得自己真够倒霉的,好好行着路,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突又想起方才在山下之时,这少女手拉着自己的手,是不是已经暗中把虫子放到自己身上了?一念至此,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体内好似有千百只虫子在爬一般。 凌云霄心中又惊又惧,暗道:“简直是糟糕透顶之至,想不到我凌云霄英雄一世竟是糊涂一时,中了这小妖精的美人计了,不知不觉就着了她的道,罢了罢了,还是保住小命要紧,任由她摆布就是,寻个机会,逼她帮我解毒,她若是不愿,咱俩就同归于尽。” 少女见他面色忽青忽白,只道是被自己唬怕了,心中暗暗偷笑,面上甚是得意,道:“瞧你这点出息,真不经吓!”说罢抿嘴一笑,转身就往山上继续行去,心中尽是想着凌云霄看见那些虫子时骇极了的神情,想到好笑处几次笑出声来,只是她哪曾料到凌云霄却是另有一番想法? 凌云霄老老实实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后,心中却是恨意难消,只是又不知此女功力深浅,几次寻着机会想出手,却又怕打她不过,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思虑再三,没有十足的把握终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心思不在道上,只专心盯着少女的背影寻隙下手,倒也不觉得有多疲累,直到那少女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对着他满脸欢喜道:“谢天谢地,我们总算赶在天黑前回来了。” 凌云霄闻言一惊,才发现他一门心思都在少女身上琢磨着,不知不觉间竟是行到了山顶之上。 此时夕阳已落,暮色渐起,凌云霄游目四望,环顾四周情形,原来此山山头竟是一块往里凹陷的巨大盆地,里边果树翠绿,铺满整个盆地,上边挂满果实累累。地中花草五颜六色,争相吐蕊,点缀着山间夺目鲜艳。 绿色满目的盆地之中隐隐约约透出屋檐房角,在枝叶遮掩下若隐若现,一栋连着一栋,一处挨着一处,处处炊烟袅袅,竟是一个约有上千来户的大村庄。 第二十三章 做客山中(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和那少女此时所处位置在盆地顶上,脚下是条由打磨得很平整的巨大山石彻成的梯道,一直往下延伸,通入村庄之内。 凌云霄往梯道上瞧了会,见石板上刻满了他看不懂的奇文怪字,像是某种符咒。有些疑惑,遂向少女问道:“怎么石道上刻满了符咒?” 少女笑答道:“别说这石道,就是围绕着寨子四周的山顶上都刻满了,而且山上的野草还全结成了环咒,你瞧。”说着手往身侧一指,凌云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山中野草草尖全打成了结,成丛成丛的捆在一起,绕满这个山头。强风袭来,随风摆动起伏,远远瞧去,如同一只绿色巨蟒在山林间游动起舞。 凌云霄更是糊涂,奇道:“这是为何?你们还有结草环的风俗么?” 少女右手抬起,理了下被风吹乱的额前刘海,道:“哪是什么风俗?而是一种极其厉害的咒阵,若是不被寨子中人亲自引来,而是自行闯入者,一旦撞破了这些草环,不出百步必力竭而亡,无药可救。这大山之中,满山遍野皆是这种草环,所以我叫你不要乱闯乱走就是这个原因。” 凌云霄吐了吐舌头,吃惊道:“有那么厉害啊?”有些不信。 少女白了他一眼,冷道:“你若是不信,过去走上一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撞破一株草环,我可救不了你。” 凌云霄望着那些草环,好奇心顿起,心中犹豫了半响,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且不论少女说话的真假,单说拿自己的命去试探真伪,万一是真的,命都没了,想想还是大大的不划算。 少女见他兀自沉吟,激他道:“一个大男人家家的,既然不信就走去试一试呗,还考虑什么?” 凌云霄早抱定主意,不管真假,打死都不去,当下赔笑道:“信了信了,怎么能不信姑娘的话呢?” 少女哼了一声,道:“走吧,进寨子,我带你去见我阿爷。” 凌云霄跟在她身后,行了几步忍不住又问道:“你们结了那么厉害的草环,不怕万一有人误入此山中,碰坏了草环,岂不是伤害了无辜性命?” 少女在前边冷冷道:“那也是他活该,再说了,你们汉人天天想着对我们不利,千年来都是如此,汉人人多,我们人少,若是力拼硬斗,我们哪是汉人的对手,早就亡族了,所以唯有用些手段,使那些心怀叵测的汉人不敢轻易上山,我们也好过些安生日子,就算是误杀的,杀了也就杀了,只怨他行错了路。” 凌云霄见她说得语气平淡,竟视人命如草芥,听得是心中冒起阵阵寒意,当下沉默不语。 少女继续道:“其实这些草环和字咒也并非完全是拿来对付汉人的,最主要的还是对付那些一到黑夜就出没的东西。” 凌云霄闻言一惊,不禁脱口道:“这里也有僵尸?”一说到僵尸,不由想起几年前发生在南疆的那一幕,至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少女停下步子,转过身来问道:“你见过僵尸?” 凌云霄重重点了点头,道:“何止见过,还和它们打过一架。” 少女用手刮脸羞他道:“不知羞的家伙,口气还挺大的,还和僵尸打架?你当僵尸和你一样是活物啊?寻它打架你还不是死路一条!你就吹吧!” 凌云霄也懒得和她辩解,毕竟发生在南疆的那些事情能生存下来的人就不多,说来也无人可信,当下只是笑了一笑,也不还嘴。 少女羞他够了,见他不语,当他理亏了,轻笑着转回身继续前行,道:“山里这些东西也不是僵尸,总之很难一句话说得清楚,我一会带你去见我阿爷,由他说给你听吧,他清楚这些东西得很。”她怕凌云霄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停了会接着道:“闷得慌的话就权当听故事得了。” 两人行走谈话间,已踏入到寨子中,寨中人见那少女,纷纷上前微笑招呼搭理,神情甚是恭敬,可见这少女在寨子中地位不同一般。 众人与那少女礼毕,一见她身后跟着一汉人青年,不禁个个脸上变色,眼神中充满戒备之色,已有一群孩童朝寨中深处跑去,边跑边呼道:“有汉人上山了,有汉人上山了……”。听到孩童呼喊之音,各家各户中纷纷涌出大批人众,个个弄刀持棒,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两人一路前行,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除了和那少女打招呼行礼之外,都对凌云霄充满戒色,眼神中多有恨意,凌云霄心中暗叹,此地苗汉之争,历经千年,势如水火,看样子彼此都结怨极深,只怕是很难化解了。 众人跟随着两人朝寨中行去,不断有打扮怪异的青壮力加入到人群之中,挥舞着手中器刃对着凌云霄做出种种挑衅行为,少女低声对凌云霄道:“你别怕,也别出声,只管跟着我走就行了。” 向前行了一阵,一个生得古铜色皮肤,身材高大魁梧的光头汉子带着一群人迎面走来,拦住少女,眼望向凌云霄对着少女道:“阿侬,怎么带了个汉人上山?” 凌云霄心下寻思道:“原来这姑娘叫阿侬!” 阿侬道:“他是我们寨子里尊敬的客人,与那些恶人是不同的。” 大汉面上将信将疑,紧盯着凌云霄半响,又转向阿侬道:“是阿公叫你请他上山的?” 阿侬摇摇头道:“不是,我自己带他上来,总之他是个好人,我叫了他来,就是寨子里的客人,你们就不得对他无礼。” 大汉皱着眉头,低头深思片刻,抬头沉声道:“既然不是阿公请来的,那就不算得是寨子里的客人。”转头对着身后的人下令道:“把这汉人抓起来。” 那群人应了声就欲上前,阿侬跨前一步,拦在凌云霄身前,拔出腰间短刃,嘴里娇喝道:“谁敢上来?我说他是我的客人就是客人,你们要是无礼,莫怪我不客气。”众人瞧她如此,简直就是一副拼命的架势,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上前。 大汉道:“阿侬妹子,你是知道寨子里的规矩,未经阿公允许,汉人是不能私自上山的。” 阿侬收刀入鞘,冷道:“我带他上来的,怎么成了私自上山?现在我就带他去找我阿爷,你们让开。” 大汉不语,那些人虽也惧怕少女,但未得大汉口令,一时间也不敢挪步相让。 阿侬冷哼一声,道:“好好好!你们不让是吧?那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我要硬走,看你们哪个敢拦我?” 大汉急道:“阿侬妹子,莫要使性子,你走没人敢拦,可这汉人就走不得。” 阿侬冷笑一声,道:“那我硬拉他走呢?” 大汉搓着手,嘴里低声道:“那也只得硬留了。” 阿侬大怒,正要答话,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在人群外响起,道:“你们都不得无礼,这位小阿哥是我老人家请来的客人。” 此声一起,大汉面上变了颜色,阿侬却笑开了靥,喜声喊道:“阿婆。” 众人忙忙让开了道,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一个老婆婆缓缓的行了进来,凌云霄瞧得分明,正是在山脚茶铺处讨水喝的那两位苗妇。 第二十三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这老妇一来,那光头汉子再也不敢多言,只对着围观的众人道:“散了,散了啊,别瞧了,既然这位小阿哥是阿婆请来的客人,就是寨子中的贵人,大家莫要看了,失了礼数叫客人看了笑话。”言毕又转对阿侬赔笑道:“阿侬妹子,方才对不住了,阿哥也是依着寨中的规矩来办,还望莫怪阿哥鲁莽才是。” 阿侬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自顾跑上前去,与那年轻女子一道搀扶住老妇人行到凌云霄面前,笑着介绍道:“这是我阿婆。”又望着那年轻女子道:“这是我二姐。” 凌云霄“哦!”了一声,忙忙与那老妇人躬身行礼,再瞧那年轻女子,眉宇间果然和阿侬有几分相似,当下也和那女子拱手做礼,女子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凌云霄礼毕对着阿侬笑道:“我与婆婆是见过面的。” 阿侬白了他一眼,道:“废话,若不是你见过我阿婆,知道你人甚好,否则我才懒得带你上山做客呢。” 凌云霄给她一顿抢白,愣了愣神,心中苦笑,暗道:“我好端端的行着路,你非要硬拉我上山,现在倒说我的不是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何话了,只是嘿嘿干笑几声掩饰窘态。 那老妇人用杖轻敲了阿侬手背一下,笑骂道:“你这个野丫头,怎么说话的?对贵客要礼貌些,莫要什么都口无遮拦,疯疯癫癫的。” 阿侬吐了吐舌头,对凌云霄做了个鬼脸笑道:“瞧着没?阿婆都护着你,你如今可是寨子中的贵客了,我可不敢再说你。” 老妇人瞧着凌云霄不住点头笑道:“这位小阿哥模样儿长得真俊,怪不得阿侬这小丫头非要拉你上山做客。” 阿侬面上一红,拉着老妇人的胳膊撒娇道:“阿婆!……!” 凌云霄面上更红,干咳两声,忙忙岔开话题道:“晚辈这次来得匆忙,两手空空,没带着什么礼品,失了礼数还望婆婆莫怪。” 老妇人笑道:“咱苗家人不兴你们汉人那一套,既然是我们主动邀请你来的,还叫你带着礼物,成何体统?来来来,到婆婆家去,山上风大,喝点苗家人自制的蜂蜜酒暖和暖和身子。” 凌云霄心中一喜,自打他踏上这连绵无边的高原之路,早就与酒绝缘,此时一听,还有酒喝?而且还是从没喝过的蜂蜜酒?肚中酒虫蠕动,面上却装得诚惶诚恐,赶忙作揖道:“那就叨扰老人家了。” 两位姑娘搀扶着老妇人当前引路,领着凌云霄就走,那光头汉子也抬步跟来,阿侬转头怒瞪他一眼,道:“你跟来做么?阿婆请的是他可没请你。” 光头汉子嘴里喃喃道:“这……这……。”却又不知该说何话,面色甚是尴尬。 阿侬道:“这什么这?不许你跟来。”转头对老妇人撒娇道:“阿婆,叫他不许跟来嘛!” 这老妇人平时甚是宠惯她这个孙女,当下笑着点头道:“好好好!”转头和那汉子道:“阿尼,你就不要跟来了,免得我这个乖孙女又要发脾气了。” 光头汉子只得停下步子,瞧着几人的背影越行越远,想要跟上,终是不敢。犹豫良久,猛一咬牙,转身朝寨子另一边匆匆行去。 老妇人边走边数落阿侬道:“你这小丫头,性子也忒鲁莽了,胆子不小,如此不明不白就请这个小阿哥上山,还要带他去见那死老鬼,若不是老身恰巧路过,你这还不是把他带进了死路去了。” 阿侬嘟着嘴道:“我带来的客人,料来阿爷也不至于就把他给杀了吧?” 老妇人叹了声气,道:“你年纪小小的,知道什么?那死老鬼的脾性,向来是六亲不认,而且这寨子中的规矩都是他定下的,历来说一不二,你个小丫头片子的,竟敢擅自破了他的规矩,他不敢拿你怎么样,可就把火发到这个小阿哥身上了,还不生吞活剥了他?再说,他真要杀这小阿哥,你还能怎么样?” 阿侬从小到大就一直得长辈们宠爱,平时做事大多任性妄为,从不经脑子。带凌云霄上山此举也是自作主张,心中倒没想到会碰上什么后果,此时一听老妇人这么一说,也觉得后怕起来,万一自家阿爷真要杀他,自己该怎么办?想清楚了这一层面,心儿不由噗通噗通急跳起来,心中暗思道:“若不是碰上阿婆,只怕我真带他去见阿爷了,好险,好险!” 老妇人见她沉默不语,一张俏脸惊得煞白,不禁用手轻拍她手背安慰道:“傻丫头,莫怕,莫怕!现在他是婆婆的客人,我倒看哪个敢动他?” 阿侬展颜一笑,却笑得有些勉强,这下着实骇得她不轻。 凌云霄跟在后边听了她们的对话,反倒还是镇定自若,面色平淡,好似不关他事一般。其实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心中老记挂着少女放在他身上的那些要命虫子,只要这少女无心害他,就可性命无忧。至于说别人想要杀他,就算打不过,逃命的功夫还是有的,根本不足畏惧。 两人各想心事,一路无话,直到行至一双层竹楼前,前边三人停下脚步,阿侬转回身来,笑道:“我们到阿婆家了,你是客人,请先进去吧。” 凌云霄忙忙摇头摆手道:“不敢,不敢!还是你们先请!” 阿侬怒道:“你这人磨磨蹭蹭作甚?我们苗家习俗就是客人先进门,你不进难不成让主家也呆在外边陪你不成?” 凌云霄听她如此一说,倒也不好再坚持,俗话说,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当下抱拳作揖低声道:“如此就冒味打扰了!还望担待!”遂举步迈上楼前阶梯,入到二楼厅堂之中。只见此厅堂甚宽,正中贴墙处供奉着一神台,台中香火不断,香烟袅袅,香味弥漫。厅堂中另有几处偏门,想来必是房间所在。神台偏右两三丈余处的地上,有个用土砖绕边搭彻而成四四方方约有五尺见方的火塘,里边柴火正烧得旺,上边架着口大锅,锅盖严实,周隙白汽直冒,也不知在煮着什么东西? 凌云霄站在堂中正四处打量时,老妇人三人也跟着他后头入到厅中,阿侬姐妹两人扶着老妇人来到堂中火塘坑边上坐下,那年轻女子见锅中白汽直冒,“哎呀”轻呼一声,忙忙取起锅盖一瞧,有些不好意思对老妇人道:“出门得急,竟想不到火上还烧着水,差点儿水就干了。”说着行到屋角水缸前盛了几大瓢水添到锅中。 老妇人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笑着招呼凌云霄道:“来,小阿哥,坐到婆婆身边来。” 凌云霄点头笑笑,依言行了过来坐下。一坐下才发觉火塘上悬挂着数排木架子,木架上钩挂着数块腊骨肉,已被火烟熏得乌黑,想来也熏得有段日子了,心中暗想:“想不到苗家生活习俗竟也和南疆壮家有几分相似之处,料来少数民族都是如此的吧?” 凌云霄屁股尚未坐暖,就听门外有一人喊道:“阿婆,阿公差我来问一下,这里是否来了个汉人小伙子?” 第二十三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妇人用拐杖重重顿了地面一下,冷道:“这死老鬼耳目倒灵得很,我们前脚才进门,他后脚就到了。”转首对阿侬道:“丫头,去和那人说,让他给死老鬼回话,人是在这,但如今是我老太婆的贵客,他那劳什子规矩,对付他那些猴子猴孙可以,在我这老太婆面前行不通,他若想来拿人,尽管试试!” 阿侬笑着应了,站起身来出到门外,按着老妇的原话一字不落的又和那人复述了一遍,那人唯唯诺诺应了,和阿侬躬身行了一礼也就去了。 阿侬施施然行回屋中,又坐到老妇身侧,一脸得色道:“阿婆,那人去了,只怕阿爷听了可要气得吐血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有些惧意道:“哎呀!阿婆,若阿爷受不住气,真的亲自上门捉人,我们该怎么办?” 老妇冷哼了一声,道:“谅那死老鬼有百来个胆子也不敢亲自上门来,就算敢来,咱也不给它,看他能怎样?” 阿侬双手揽住老妇臂膀,将头侧靠在老妇肩上,轻笑道:“还是阿婆最好了,有阿婆出面,阿爷绝不敢乱来的。” 老妇对年轻女子道:“阿叶,淘米做饭,他们闹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这小阿哥远来是客,可不能怠慢了。”又对阿侬道:“你这丫头快去给你阿姐帮忙去,整天就知道瞎玩,让你阿姐忙上忙下的,哪有个女孩子家家的样子?”阿侬一吐舌头,起身帮忙去了。 凌云霄不好意思自是推辞一番,自然又给阿侬抢白了一顿,只好默然不语。想着干坐着也不是办法,便起身也想去帮一把手,只是自己对厨活也是一窍不通,忙没帮成,笨手笨脚的反又挨了阿侬一阵埋怨,窘得是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幸好老妇人适时给他解了围,道:“小阿哥,你是客人,不需动手,再说了,你个男人家的,这些活哪能干得了?还是让她们两个女娃娃弄就行了。”凌云霄嘿嘿干笑几声,乐得有台阶可下,赶忙又坐了下来。 待阿侬两姐妹将饭菜做好,天色已黑,四处漆黑一片。 阿侬点上灯,将碗筷摆好,便招呼凌云霄进桌。凌云霄行了一天的路,早就饥肠辘辘,饥饿难耐之极,此时一听开饭,早就窜到桌边,只见桌上摆着三菜一汤,无非就一些农家常见的菜肴。 老妇人有些歉意道:“山中穷苦人家,没什么好菜招待小阿哥,讲究吃点吧,填饱肚子就成。” 凌云霄忙道:“婆婆客气了,这很不错了,晚辈也非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这些饭菜正合口味。”说着夹起一片焖烧豆腐皮放入嘴中,顿时双眼放光,看似普普通通的一碟焖烧豆腐皮,吃在嘴里,竟是香脆可口,咸淡适中,味道极棒。他见一道寻常普通的豆腐皮竟烧得如此好吃,料来别的菜肴肯定也不差到哪去,又尝了口蜡骨肉,却是肥而不腻,瘦而不干,入嘴嫩滑爽口,竟似鲜肉一般,毫无半点熏肉的火烟味。如此手艺,比那些街肆酒楼中的大厨也不甚多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云霄不禁赞道:“好手艺,好味道!”心里暗道:“菜肴原料及其简单,佐料也无非就一些油盐酱醋而已,却烧出如此美味,这两姐妹当真不简单,若是谁家男儿娶到她们,可就有福了。”想着间不禁偷瞧阿侬一眼,却恰巧阿侬也正朝他望来,四目相对,凌云霄又是心神一荡,不敢再瞧,忙忙转望他处。 阿叶给他面前空碗斟满了酒,酒色深黄,其间夹杂着淡淡的蜂蜜之香,凌云霄知道这应该就是老妇口中所指的蜂蜜酒了,嘴馋不已,只是念及肚中蛊虫,不知它们脾性,若是喝下了酒,使它们失控发起了疯来,岂不咬烂自己的五脏六腑,一命呜呼? 祖孙三人见他迟迟不动碗,以为是嫌弃酒水不好,可瞧他盯着蜜酒的模样,又似极馋,面上神色古怪得紧,不免有些奇怪,阿侬怒道:“要喝就喝,不喝拉倒。”说着伸手过来就想取碗。 凌云霄忙忙用手压住了碗,苦着脸急道:“且慢,阿侬姑娘,我有话要问,不知你愿不愿意回答?” 阿侬缩回了手,不耐道:“喝酒就喝酒,还偏那么多废话,问吧!” 凌云霄犹豫良久,老妇人笑道:“小阿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着人多之面不好说出口?若是如此,老太婆和阿叶先行暂避,让你们说个痛快。” 凌云霄面色一红,知她们误会了,若再不说,可就误会更深了,当下忙道:“没事,没事!只是想问下阿侬姑娘,她放在我身上的蛊虫和这酒有没有冲突,喝下去不会有什么后果吧?” 此话一出,包括阿侬在内祖孙三人皆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良久均做声不得。凌云霄瞧她们样子,也是弄得满头雾水,一塌糊涂之至。 阿侬突然抚腹弯腰大笑了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右手指着凌云霄点了几点却是说不出话来。老妇人笑骂道:“你这个疯丫头,正经点,你到底说了什么话骗了这个小阿哥?” 阿侬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但刚想开始说话,一瞧到凌云霄那副无辜之样又有些忍俊不禁道:“阿婆,我那都是吓他的,哪知道他竟是当真了,他是我请上山的客人,怎会放蛊害他?这家伙,真是傻到家了。”说完又捂嘴咯咯笑了起来。 凌云霄猛一抬头,一碗酒就落了肚,不待阿叶再倒,他已取过那盛酒的缶罐,一口气咕咕咕就是几大口,打了个酒嗝,接着也跟着傻笑起来,脸红似火,不知是酒意还是窘意? 几口酒下肚,酒意壮胆,凌云霄也不再拘束,任由阿侬在旁不断取笑,他均来个不应不答,只是左一口菜右一口酒吃喝不停。也实在是饿极了,再加之肚中根本无虫,心情畅快,那吃相就如饿鬼投胎,甚是不雅之极,直把祖孙三人逗得欢笑不止。 也不知吃到何时,菜肴已空酒水已尽,凌云霄方觉得眼皮沉重,头昏脑胀,睡意阵阵袭来,耳边传来老妇人的声音道:“让他睡去吧,免得夜里那些物事来了惊吓住他。”接着眼前一黑,竟已沉沉睡去。 第二十三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醒来一睁眼,已见自己躺在竹榻被褥之中,窗外日光明媚,映得室内白皙一片,耳边传来百鸟争鸣之音,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心下估摸着时辰,只怕已经过了巳时了。 凌云霄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心中暗暗惊道:“昨夜那酒性好烈,怎么睡了一夜竟然未曾全醒?”用手在被褥中一摸,哎呀一声,翻坐起来,打开被褥一瞧,身上除了件底裤之外竟是体无寸缕,这一惊非同小可,凌云霄额上冷汗淋淋,极力想回忆起昨夜之事,又哪记得起来? 心中不由叫苦连天,思道:“屋中除了我之外,全是女人,若是那婆婆帮我宽衣解带,那还好点,若是那两姐妹……,完了完了,便宜都让阿侬那小姑娘占尽了。”心中惶然不安,只盼不是她们两姐妹帮忙脱的衣物就好。 门帘一掀,一个小男孩闪了进来,见他仍在床上怔怔出神,转头对着外边高喊道:“阿姐,他醒了!” 外边传来阿侬声音道:“他醒了?怎么醒那么快?”语气中似乎有些奇怪。 凌云霄被这男孩声音吓了一跳,又怕阿侬闯了进来,忙忙想寻衣穿上,可找来寻去,屋内除了此张床榻之外,四处空空如也,哪有半件衣物?他心有不甘,又在床上床下搜寻一番,终是一无所获,只得又缩回被褥之中。 男孩奇道:“你找什么?” 凌云霄低声道:“我的衣裤,不知飞哪去了?” 男孩答道:“我阿姐正在外边烤着呢。”言毕又对外边高声道:“阿姐,他找衣服!”凌云霄见他开口,心知要糟,但已是来不及阻止,只得把身子又往被褥中缩了一缩。 阿侬在外边答道:“就快好了,一会你出来拿了给他。” 男孩叹了声气,盯着凌云霄道:“阿姐她对别人都好凶,可惟独对你真好,昨夜怕你受到惊吓,在门外守了一宿,还帮你洗了衣服,现在还在帮你烤着衣服呢!” 凌云霄听到衣服二字,面上又是一红,双手不由自主捻紧了被褥,将身子裹得更紧些。 门外传来阿侬骂声道:“你个兔崽子,胡说什么呐?谁帮他守夜了?阿姐只是昨夜喝多了睡不着,到处走走罢了,你再乱说把你舌头挖出来。” 男孩嘻嘻一笑,返身跑了出去,只听外边脚步声起,两人步伐声此起彼伏,一重一轻,男孩笑声不断,往门外移去,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 隔了一会,只听阿侬声音在外边复又响起,道:“这小兔崽子跑得真快,再打两屁股才解恨。” 阿叶的声音笑道:“你把阿弟打跑了,一会谁给凌小哥送衣物去?” 阿侬气哼哼的道:“有什么,大不了我自己去送就是。” 凌云霄这一听之下可是骇得全身冷汗直冒,忙忙高声喊出去道:“不用劳烦阿侬姑娘了,你直接丢进来即可。” 只听外边阿侬哼了一声,门帘一卷,一包衣物丢了进来,不偏不倚,正摔在床榻之上。凌云霄拿了过来,手脚并用匆忙穿于身上,下了床一瞧,却是套苗民服饰,不过倒也合身,不知这姑娘是从哪寻来的? 心中正疑惑,外边阿侬轻咳一下,道:“你穿好没有?” 凌云霄忙忙答道:“好了,好了!只是我的衣服呢?” 门帘一开,阿侬已移步进来,左瞧右瞧打量一番,笑道:“还算合身,你衣服没干透,我取了我阿爷年轻时的旧衣来,你先穿着吧。” 凌云霄惊道:“你不怕你爷爷责怪与你么?” 阿侬转身行了出去,边走边道:“怕甚?不就几件旧衣服么?出来吃些东西吧!” 凌云霄跟她行了出去,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碗玉米粥,旁边尚有一小碟炒辣椒,辣香味扑鼻,闻着倒是令人食指大动,无奈凌云霄宿醉未醒,根本毫无食欲。 阿侬瞧他坐着精神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犹如生病一般,不由关心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凌云霄摇摇头道:“我也不知,可能是昨夜那酒后劲太足,到现在都醒不过来的缘由吧?” 阿侬闻言一笑,已知原因,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寻药去。”说完捂嘴偷笑着匆匆奔出门去。 凌云霄见她笑得甚是狡黠,心中隐约明白了些,暗道:“想来那酒里肯定有些问题,按我酒量,不至于一缶就醉,醉了不醒的道理。”想到这里,他转头对着正在火塘边帮他烘烤衣物的阿叶问道:“阿叶姐,昨晚你们给我喝的是什么酒?酒性如此之强?” 阿叶抿嘴笑笑,低着头顾自摆弄着那些衣物,却不答话。 凌云霄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着,阿叶初时如何都保持缄默,来个不应不答,只是后来被问得烦了,只好低声支支吾吾道:“里边……里边放了点……东西,是想让……凌小哥你能睡个好觉,这东西对身体无害的,就是……估计……”估计了良久也估计不出什么来。 她这边估计良久,凌云霄那边更是急得直搓手,他本就是个急脾气的人,再也按捺不住脾性,猛地站起道:“阿叶姐,你再不说可就憋屈死我了。”嗓门不自觉的就高了上去,阿叶给他这么一吼,就更说不出话来了。 “你吵什么吵?你不知道我阿姐平素就胆子小么,你这么大声,想吓死她啊?”阿侬手捧着一碗浓汤行了进来,行到凌云霄身前,没好气的递给他道:“喝下去,喝了就没事了,我来说给你听。” 凌云霄面一红,知道自己失态,忙忙和阿叶赔了不是。接过碗一瞧,却是一碗生汁汤,汤色碧绿,入鼻青腥,甚是难闻,也不知是用何植物熬制而成的?不禁有些迟疑,口中道:“这……?” 阿侬不住言催促道:“喝吧,这叫醒脑汤,是昨晚我放到你碗中醉神散的解药,一喝下去就解了醉神散的毒性了。” 凌云霄喃喃自语道:“醉神散……?”一仰首,皱眉苦脸的就将醒脑汤一饮而尽,这汤闻着难受,味道倒是不错,入喉清凉甘甜,不到半刻钟时辰,凌云霄已觉得头脑清醒许多,不像方才那般昏昏沉沉了。 待精神状况良好,凌云霄用过早餐,忍不住问道:“阿侬姑娘,你怎么在我酒里下了醉药了?” 阿侬想了一会,笑答道:“你初来乍到的,有些事不好和你明说,怕吓着了你,所以给你下了醉药,你一醉过去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反而图个安心,能睡个安稳之觉。” 凌云霄有些恼怒道:“什么事情不能明说的?我又不是三岁娃娃,胆子哪有如此之小?你们还当真太小觑我了,若我是小胆之人,也绝不敢独自一人出门行这远路了。” 阿侬见他脸色沉闷,忙忙赔笑道:“算是妹子我做错了,凌哥哥你可别生气。”停了一停又道:“其实这还不是为着你好,你一个客人家,寨子中的事你少知道一事好一事,反正我今日就送你下山,过了今日你继续行你的路做你的事去,有些事情知道和不知道都没太大分别的。” 凌云霄坐在矮凳上,懒洋洋的将身子依靠在饭桌边沿上,两手反搭着桌面,眯缝着眼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好奇心很重,有些事情不知道的话就非要打破砂锅弄个明白不可,如今既然知道你寨子中有些奇怪的事情,那就非得要瞅上一瞅,所以嘛!这山,我还不下了!” 第二十三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急得直跺脚道:“你这家伙怎么那么不明事理呢?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知道越多对你这个外人越没好处的,听妹子的话,今日就下山吧。” 凌云霄抬眼望着屋顶,嘴中哼着小调,对着阿侬的劝解全然不理不睬,翘着二郎腿还一点一点的,纯属一副无赖扮相。 阿侬瞧着他那可恨样子,火从心起,快步行上前去,一脚就踢开了那饭桌,凌云霄身子失了依靠,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阿侬气哼哼的转身行出门去,凌云霄从地上爬起,冲着她的愈行俞远的背影喊道:“我是坚决不会下山的。” 阿侬脚步不停,去得远了,远远传来她回话道:“由着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凌云霄待阿侬背影转过一个屋角完全看不到了,行到阿叶身侧坐下,左顾右望一番,神神秘秘低声问道:“阿叶姐,昨晚……昨晚……”咬了咬牙,似下了天大的决心继道:“谁扶我上床睡的?这个问题着实困扰得我头疼得紧!” 阿叶脸一红,道:“阿婆叫来阿尼兄弟扶你进去的,还交待他帮你换下了那身脏衣服,拿出来阿侬妹子就取去洗净了,怎么了?” 凌云霄心中一喜,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一般,淡淡道:“没事了,问问而已。”站起身背着手施施然走到门边,望着远处山尖,心头暗道:“原来如此,害我虚惊一场。”心神安定下来,方才记起怎么不见了那老妇人,又转首问阿叶道:“婆婆呢?怎的不见她老人家了?” 阿叶道:“阿婆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凌云霄奇道:“怎么你没一起跟着去?” 阿叶低下头良久,方抬起头叹了口气,幽幽答道:“长辈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是不能跟着去的。”语气哀怨,似另有隐情。 凌云霄虽和异性接触得少,但也深知有些事是不能多问的,既然对方不愿再说,再问也是无益,当下缄口不语,只管眺望远山,打量着周边的情形。 一个衣不遮体,生得瘦骨嶙峋,面上胡须倒不少之人站在远处一家屋角下对着他探头探脑好久,凌云霄装着看他不见。他望得久了,急急跑上前来,站在台阶之下,冲着凌云霄问道:“上边的兄弟,可是昨夜上山的贵客?” 凌云霄听这声音很是耳熟,仔细回想一会,记起是昨夜曾在门外喊话的那位。凌云霄双目注视着他点点头应道:“正是,不知你是……?” 那人一喜,又向前跨上两级阶梯低声道:“我奉本寨族长之命,特来请贵客过去一叙。” 凌云霄心道:“这族长想来就是阿侬姑娘的爷爷了,听老阿婆的意思,这族长对我可是不怀好意多少,还是不去为妙。”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寻思道:“他到底是这个寨子的首脑,若是不去,让他在寨人前失了面子,虽说有阿侬几人护着,但想安生的在寨子中待着,可就不大容易多少了。”心中矛盾,不知到底该去还是不去? 屋里阿叶听到门口那人话语,忙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行到凌云霄身旁劝道:“阿婆出门时交待过,不能让你在寨子中四处乱走,可别跟着他去啊。” 那人听了阿叶的话语,笑道:“阿叶妹子,他一大活人,怎么能闷在屋里不出来走动走动?再说,阿公请他,又不见得把他吃了,怕甚?” 阿叶低着头,不敢瞧看那人,低声骂一句道:“卯达弄,都是你使得坏。”她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转身又回到火塘边默默想着心事不语。 凌云霄笑道:“阿叶姐,你不要担心,我自己寻思着,还是去见你家爷爷为好。”说罢抬脚就往楼下行去,阿叶轻呼一声,想站起阻止,可想到男女有别,凌云霄执意要去,自己如何拉得住?终究还是坐着不动,心中只得干着急。 “卯达弄,你这个老光棍,又上这来想使什么坏事?”阿侬的声音已在不远处响起。 凌云霄和那人同时朝发声之处看去,只见阿侬一脸气鼓鼓的正往这边急步赶来,走到近前,从地上拾起一截残木,劈头盖脸的就朝卯达弄打去,卯达弄不敢还手,只得东躲西让,被揍得声声唉哟不断,哪还敢留在此处,一溜烟跑得远了。 阿侬打跑了那人,丢了手中木头,蹬蹬蹬走上楼梯,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凌云霄的手就拽拉着他重回到屋里。 一到屋里,不待凌云霄说话,她已经自顾说开了,道:“凌阿哥,你必须今天就得下山。” 凌云霄笑道:“你如此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就为这个?那我要是不下呢?” 阿侬急道:“这么吧!我也不瞒你了,昨晚寨子中又死人了。”此话一出,坐在火塘边的阿叶轻呼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似是有些惊惧。 凌云霄“哦?”了一声,道:“和我有何干系?难不成你们寨子中的人冤枉是我干的?那我更不能走了,总得让我洗清嫌疑方可下山,否则一辈子背着杀人这不明不白的罪名,我可不干!” 阿侬道:“倒也没人冤枉你,因为这寨子里死人已经是常有的事了,大家都司空见惯了,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下山为好。” 凌云霄头摇得似拨浪鼓,边摇嘴里边道:“不成不成,你们姑娘家的都不怕,我个大男人怕什么?再说不就死人嘛,也不是没见过,有么好怕的?” 阿侬叹了声气,拉着凌云霄坐到火塘边,柔声道:“阿哥,既然如此,我就把事情和你明说了吧,等我说完,你若是坚持还留,我也绝不勉强你。” 凌云霄见她神色凝重,知道她要说之事只大不小,也不答言,静待下文。 阿侬拨弄了下火塘中的炭火,让火烧得旺些,方道:“凌阿哥,你也知道我们素来和山下汉人不合,千年以来兀自争斗不休,各有胜负。汉人仗着人多势众,强打硬冲,我族则依靠山形地势,再加一些咒法护身,倒也守得个旗鼓相当,勉强维持均势。但在这长达千年的争斗中,汉人人丁兴旺,无穷无尽,而我族渐渐势微,逼不得已渐打渐退,退到高山之上或是一些人迹罕绝的深谷中躲藏,远离世间苟延残喘,只求保命而已。好在近百年来,汉人也渐渐开化,其中也不乏很多开明人士,在他们的从中斡旋劝解下,汉人不再像古时一般对我族人穷追猛打,平时相见倒也互不相犯,各自相安无事。不过这也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你想想看,千年恩怨,双方死伤甚众,积怨沉重,岂能轻易化解得了的?”说到这里轻叹一声,言语中颇多无奈。 凌云霄无语,千年仇怨,也正如阿侬口中所言,已非人力所能左右得了了,相斗双方,估计得有一方死光死绝方能算了。 阿侬停了会,继续道:“明里虽然相安无事,暗里还是互斗不休,天天死人也是常事。但汉人死上几个无痛无痒,而我族人丁凋零,每死一人就少上一份力量,延续直到今日,我族中能有千户人家的大寨子也不过寥寥几个,若说还能保持姓氏完好的大寨子更是只有两三个而已,其中一个就是我们这个卯家寨,还有离此地五十几里地远的翁家寨,据说还有一个尤家寨,我可没见过,长辈对此寨也不多说起过,所以有也权当它无吧。” 阿侬又拨弄了一下火堆,沉默片刻,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对凌云霄笑了笑,道:“啰啰嗦嗦说了那么多,阿哥莫怪,我说这些,主要是和现在寨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着莫大的关联。” 第二十四章 苗家三术(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汉苗之争,汉靠的是人力,苗靠的是法力,汉人人多,自不必说。苗家所谓法力,一为蛊,二为鬼,三为咒,靠此三样法宝,才能在强势之前勉强自保。”阿侬眼望火堆轻言道。 “哦?这三样法术,除了第三样的咒我还勉强了解之外,其他的愿闻其详!”凌云霄不解道。 阿侬答道:“其实汉人中也多有道法高深之人,若是单以咒术伤人,根本难以自保,苗家祖上迫于形势,只得另开炉灶,历经数百年的探研,花费了无数苗人前辈的精力与性命,终于在咒术的基础上炼制而出蛊术和鬼术另两种保命法宝。” 阿叶在旁轻言道:“凌小哥,你的衣物烤好了,现在要么?” 凌云霄此时正听得入神,哪还顾上什么衣物,随口道:“先放一边吧,听阿侬所说之事要紧。” 阿叶哦了一声,道:“那我帮你折好,放到床上去,一会你自个去取吧。”说着拿起那些衣物,也不待凌云霄答话就快步行到凌云霄所睡的房间之内。 阿侬眼望着阿叶的背影隐没在房里,轻声道:“可怜的阿姐!” 凌云霄也跟着她望去,只见门帘晃动,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若是如此,我去叫她不要弄了,我自己来就行。”说罢便要起身。 阿侬微摇摇头,制止道:“我不是说这事,你不要去了,让阿姐一人清静清静,一会听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 凌云霄低声问道:“这事和阿叶姐也有关系?” 阿侬点点头,道:“她是被牵涉进来的,难于脱身了,像我那大阿姐一般……”眼眶一红,已说不下去。 凌云霄见她面转向一边,不给他看着面目神情,但呼吸声急促,似在极力掩饰悲意。凌云霄心底明白,这姑娘定是想到什么伤心之事了难忍悲伤之意,却又不想让他知晓,所以才这般模样。心中思道:“阿侬表面看起来如此刚强的女孩,其实内心也有其脆弱的一面,想来令她心中伤悲之事,应是和她口中的那个大阿姐有关,难道也和这个性情温和内向的阿叶姐也有关?”想到此处,不由一惊,虽心中好奇,也不敢出言相询,只得默默坐在一旁等待。 也就片刻功夫,阿侬转回头来,凌云霄见她面色平淡,好似无事人一般,心中暗暗佩服,若是心力不坚之人,想上伤心之事,哪能那么快就能恢复平静如常。 阿侬继续言道:“这蛊术又分为毒蛊和虫蛊两种,卯家寨盛行所用之术就是虫蛊,就是将天地间一切可用的虫物加于利用,使它们炼化成为可以制敌于死地的致命物事,凌阿哥,你头先也见着了,我用那些绿虫将那几名大汉致死的经过,你想想看,世间虫物何其之多,数不胜数,若是拿来害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凌云霄闻言点了点头,道:“利用虫物作为武器,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的,想想都不寒而栗。” 阿侬道:“此法虽然厉害,但虫物也极其难炼,其中过程甚是繁琐,而且弊处也极大,我也就不一一道来了,况且我们本意只是自保,无意害人,所以也不会对汉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他们不来招惹,也就无事了。” 说到此处,她右手手掌一翻,一只绿虫赫然在目,她盯着手中虫子,缓缓道:“可恨那些汉人,仗着人多势众,火器锐利,仍是处处刁难加害我苗家族人,逼不得已之下,虫蛊只得屡屡使用,我这只虫儿,也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汉人的血肉了。” 她说得轻淡,凌云霄却听得汗毛直竖,再看她手中怪虫,身圆肉厚,只怕都是吞食生人血肉养肥的,不由感到一阵肠胃发酸,脊背发凉。 阿侬瞧见凌云霄脸色发青,知他惧怕虫子所致,莞尔一笑,手一翻,已收起蛊虫。凌云霄强咽了一口水,道:“那毒蛊呢?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侬瞧他样子,笑骂一声道:“还大男人呢?对只虫子怕成这样?”脸转往火塘,脸上似有恨意,语气沉冷道:“那毒蛊是翁家寨子的拿手好戏,哼!其实还不是从虫蛊中演变出去的,有什么了不起。” 凌云霄小心翼翼问道:“阿侬姑娘,听你语气,似乎对那翁家寨颇多不满?” 阿侬冷道:“说起这翁家寨子,我打心眼里就来气,本来苗汉之争,我们就不占什么优势,处处受制于人,这种紧要当口,同是苗人的份上就应该同气连枝同仇敌忾才是,他们倒好,反而落井下石,仗着自身处于深山密林之中,汉人鞭长莫及一时半会的还找他们不着,竟摆起谱来,以苗人领袖自居,让我们这些经常和汉人发生正面冲突的寨子向他们缴纳财物,甚至是女人,他们方出人出力与我们一起联合抗敌。”说到此处她狠狠将一大段木柴丢入火塘中,直搅得塘中火星四溅,木灰飞散,可见她对翁家寨怨气不小,可以说是恨之深切。 凌云霄道:“他们摆的这谱的确好大,只是他们难道不明白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 阿侬恨声道:“他们能明白的话,日头都打西边出来咯,哼!若论两寨实力,也不见得我们卯家人就怕了他们,真打起来,毒蛊又能算什么玩意?若不是大敌当前,为保我卯家一脉不至于被汉人所亡,寨中长辈只得委曲求全,也就全应了他们。可怜我那大阿姐,就成了这种肮脏交易的牺牲品,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二姐了。” 凌云霄大怒,一掌拍在大腿上,骂道:“如此趁火打劫之事,和强盗有何区别?还论什么同族同脉?简直是猪狗不如!” 阿侬道:“过几日就是要把二姐送过去的日子,我阿婆阿爷他们俩老互相怄气斗了大半辈子,阿婆从来不去求过阿爷什么,今早阿婆就是为了此事专程去找了阿爷,央求他改了此条协议,到此时还没回来,想来又谈不拢了,按俩老的脾性,估计此时又得大打出手了。” 凌云霄大惊,道:“婆婆都如此年纪之人,还能打得动么?若有个闪失,岂不危险之至?” 阿侬浅笑道:“你也太小看阿婆了,她不出手还好,一出手的话全寨估计也没谁是她的对手,和阿爷斗了几十年了,气归气,怒归怒,总归还是两口子,两人彼此间手底还是留了情的,放心,没事的。”她虽宽言慰藉着凌云霄,但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愁。想那十二年前,她尚在幼时,阿婆阿爷本来何其恩爱,只因阿爷违心答应了翁家人的要求,大阿姐被送去翁家寨子之时,阿婆也是这样子气冲冲的去找阿爷理论,结果理论不成,两人大打出手,那阵仗,她至今记得,惨烈无比,若不是当时尚有一祖叔辈的人物在场,只怕两人间已有一人魂魄西去。从那以后,两人竟是分道扬镳,颇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如今和那年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大阿姐变成了二阿姐,阿婆又是这么气冲冲的去了,只是如今他们两人已是寨中辈份资格最老的人,还有谁能劝解得住? 凌云霄见她双手抱着足膝呆呆地想着心事,默不作声,知她心中有着难解的心事,忍不住出言询问道:“怎么了?” 阿侬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刚才我说到哪了?”也没等凌云霄答话,她已自顾道:“哦!说到翁家毒蛊,算了,不说他们了,说来只能徒增火气。还是说说那鬼术吧!这鬼术,也就是如今寨子中怪事连连的关键所在了。” 第二十四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道:“这鬼术,顾名思义,就是和鬼魂有关,也是分为两种,一种是请灵上身,与施法者二者合一,借鬼魂之力增强自身的功力,瞬间之内庸夫都能变成强者,听来此法甚好,其实弊病甚大,若施法者自身法力不足于压制上身魂魄,必遭反噬,就算功力再强又如何,已是成了行尸走肉。若施法者法力高强压制得住不被反噬,一旦身上魂魄离开,施法人也是精力耗尽,轻则成了废人,重则必亡不可。我知道此法你们汉人中也有人会用,施法者应该是被你们唤做什么乩童的吧,所施之法被称为邪法而不屑一顾,唉!若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使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法术?我族中人也是甚少使用的,毕竟不管如何,一旦使出,自身或废或亡,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凌云霄暗道:“是了,那安然临死之前所使的就是这种法术,想不到竟是苗疆之地流传而出的,怪不得师父会叫我来这云贵查探乩童的消息,想来师父他老人家也早就知道此等邪法的诞生之处了。”一念及此心头大喜,又想道:“好运气,想不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给我来到苗寨之中,总好过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闯,既然知道了来源之处,再查那些乩童的消息想来也是不难了,也算我福大命大,真是机缘巧合啊。”想到这里不禁呵呵自顾笑了起来。 阿侬见他呆呆坐着出神,突然就傻笑起来,有些惊奇,问道:“我说这鬼术,你见很好笑么?” 凌云霄忙忙止笑,不好意思道:“没,只是心中想到一些别的喜事,情不自禁就失态了,阿侬姑娘,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阿侬抿嘴一笑,继续道:“另一种鬼术就是养鬼术。” 凌云霄一惊,道:“养鬼?” 阿侬点点头,道:“就是将未及出生就胎死腹中的胎儿或已是出生不久便已夭折的新婴之灵取出,施法封于坛罐之内,每日施法者用自身精血加于喂养,待它们长成魂魄之形便将其放出,因它们身上怨气极重,一旦出罐,性情暴戾,嗜血成性,端是凶残无比,但对种养它们的施法者极其听话,一生只听命于施法者一人,反过来也就是说,只有施法者本人才能降伏住他们自身所养的鬼仔,也正因如此,才给日后留下了极大的隐患。”阿侬叹了声气,继续道:“为了抵御汉人,祖上苗家人几乎个个都会养鬼仔,然后拿到山中放生,让它们在山中自行游荡,吞噬那些黑夜里擅自闯入山中的汉人。初时倒还没什么,也给山下的汉人带来极大的震慑力,让他们不敢趁夜上山搞那偷袭之事。施法者一旦自知命不长久,便会进山收回自家的鬼仔,然后将其魂魄打散,将它们毁灭殆尽。” 凌云霄听到此处忍不住插嘴问道:“为什么要灭其魂魄呢?既然如此防范妙法,留着岂不更好?” 阿侬道:“因为鬼仔只听命受制于施法者本人,若是施法者一死,将无人能够制住那些鬼仔,到时候它们好坏不分,乱咬一气,岂不坏事?” 凌云霄听得明白,点头道:“原来如此,果然是个大弊处。” 阿侬冷道:“简直是大大的弊处,若是施法者自身知道大限将至,当然还能够收回自家的鬼仔,但若是不知呢?你想想看,汉苗相争,打到白热化之时,每日都有人死亡,都是突然暴毙之人,哪能顾得上自家鬼仔?如此下来,积少成多,那些死了主人的鬼仔自然而然就成了无主孤魂,再也无人管制得了它们,整夜在山中游荡,遇到生灵便群而攻之,连我族中人再也不敢在山中留宿或是赶夜路了。” 凌云霄“啊”的惊呼一声,道:“的确是不大妙了!” 阿侬道:“传到我祖爷爷那辈,山中无主鬼仔实在是多不计数,已经严重危急到寨子中人的身家性命,唯恐再如此下去,只怕总有一天局面无法收拾,酿成大祸,便下令禁止私养鬼仔,若是违禁,便遭金蚕缠身,痛苦三日方能死去。此令一出,便再也无人敢私养鬼仔了,只是前辈留在山中的鬼仔实在太多,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所幸寨子周围禁咒甚多,它们也不敢入来胡作非为。到了我阿爷这辈,也一直相安无事,只是从前年起,寨子一到夜里,就连续发生怪事了。” 她顿了一顿,望着火堆陷入深思之中,凌云霄知道要说到正题,不敢插言打扰。 阿侬望着火堆良久,抬起头来深深叹了口气,道:“刚开始时,根本无人注意,寨中死人,无非就生老病死,再是自然不过了。可过了一阵,就觉得不太正常了,每逢月圆之时,就必有人死去,而且所死之人,有老有少,若说自然死亡,哪有如此规律?寨中长辈们仔细想来,凡是月圆之夜,必是咒法减弱,魔灵滋生的时日,是不是寨外鬼仔所为?但想来归想,又觉断无可能,咒法虽弱,但阻碍鬼仔还是可行的,猜测一番,也没什么结论,只能到下一月月圆之夜加强巡视便可。可又到了新的月圆之夜,无论如何加强巡视防范,总是不断有人死去,如此反复直到现时。寨中人议论,是不是祖辈中人曾有人在寨中种下了鬼仔?可这么一说,又太牵强,寨中种下鬼仔,哪有经过数百年才出来害人的道理?不管怎么说,每逢月圆,月月有死人,昨夜,又是个月圆之夜,所以只能醉倒了你,若碰上什么不测之事,还不至于惊吓到你。” 阿侬转过头来,望着凌云霄道:“你现在已经明白了,还要继续留下么?” 凌云霄不敢与她对视,望着火塘,又随手拾起一段木柴,抛入炭中,瞧着忽长忽短的火苗,缓缓道:“我还是不下山的。”停了一停,复道:“难道,你们没想过,真是鬼术作怪么?” 阿侬闻言一惊,不解道:“你怀疑是人为?怎么可能,寨中人家都是一脉相承,血浓于水,怎么可能加害于自家亲人呢?” 凌云霄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所以为了探查真相,我觉得我更不应该下山,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阿叶走了出来,坐到阿侬左侧,轻声问道:“昨夜是谁家死人了?” 阿侬两手挽住阿叶手臂,双手紧握着阿叶右手,道:“阿姐,你别怕,过几日谁来接你我杀了谁,死也不能叫人把你要了去。” 阿叶淡淡笑了笑,轻言道:“傻丫头,能不去么?阿姐知道你有这份心就知足了,可不能为阿姐做什么傻事,不然到了那边,都放心不下你。” 阿侬将头靠在阿叶肩上,闭上眼,微微笑道:“阿姐,我不舍得你走!” 凌云霄听阿叶之话,心头咯噔一下,隐隐觉得她所说的那边不会是翁家寨子那么简单,一般性情内向之人所做之事也非常人所能揣测的,只怕那天会出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阿叶仍是轻言轻语道:“妹子,你还没说呢,到底谁家死人了?” 阿侬答道:“寨子东头的二嫂子,死状和前人都一样,甚是恐怖!” 第二十四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奇道:“有何恐怖之法?说来听听!” 阿侬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没亲眼所见,倒不是害怕不敢去看,而是因为在我们族中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像这种不明原因突然暴毙之人,身上俱多怨气,若是有别的生人在旁,怨灵必将附上他身,将其缠住,倒霉一生,所以死了人的人家一般都是直接将死者抬去烧毁了,旁人都是见识不了的。” 凌云霄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奇怪,问道:“那你是如何得知他们死状恐怖?” 阿侬笑道:“还不都是听旁人说的,一传一二传二的就传到耳边了,不过这种说法也大多以讹传讹居多,不能全信,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告诉你就是,据说那些遭恶之人临死前如同疯癫,乱冲乱撞,力大无比,旁人都阻挡不住,直到自身力竭倒地为止,但却不会直接死去,还在地上痛苦挣扎一番,双眼凸突,七窍流血不止,一直流到血干方才死绝。” 凌云霄咂舌惊道:“若说得是真的,这种死法的确太过恐怖。”稍加思虑,又问道:“那昨夜刚死那人烧了吗?” 阿侬摇头道:“不知道,她是寡妇,刚嫁过来丈夫就死了,现在又轮到了她,家里无人,不知道寨中人抬她尸身去烧了没有?” 凌云霄道:“能带我去看看吗?若是没烧的话我倒要好好瞧瞧。” 阿侬姐妹闻言齐齐惊道:“你要去看那具尸身?” 凌云霄点头道:“正是,我学过几年仵工,对尸身查验也有些心得,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到底是人为还是鬼作?”此话半真半假,他师父厉先生不但精通阴阳,而且还是个医学圣手,平时替人看风水之时也多帮那些家里突然死了人的人家查验尸体,究竟死于何因。凌云霄自小就聪颖过人,跟随师父久了,在旁也看得多了,多多少少也会了些皮毛,精通是谈不上,略懂还是有的。只是他怕阿侬姐妹俩人骇于风俗流言不让他去,就说自己曾做过几年仵工,这谎吹得又有点过了。 阿侬喜道:“你真做过仵作?那太好了,我们寨子中就是缺少会查验尸体之人,这些活历来都是汉人会做,我们哪请得动他们,如今你来了,倒可以好好探查一番了,若真是查出人为来,哼!”冷哼之后,便不再出声,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门口楼梯处传来哚哚哚拐杖点地声,阿侬姐妹两稍稍细听一会,面呈喜色,同声道:“阿婆回来了!”双双赶忙奔到门口,随着一声咳嗽,老妇人拄着拐杖一步一点缓慢行了进来,姐妹俩抢上前去扶住,不住朝老妇人身上打量着。 老妇人笑骂道:“瞧什么瞧?阿婆身上少了一胳膊还是缺了一腿?” 阿侬瞧了一会,未见有何异常,喜道:“谢天谢地,什么都不少,阿婆您健康着呢。”突然又是一惊,吐舌道:“那阿爷岂不是很惨?” 老妇人冷哼一声,道:“那死老鬼知道自己理亏,死活不敢见我,也不知道躲哪去了,我寻遍了整个寨子,他踪影全无,让他躲吧,躲上一辈子不敢露面才好。” “原来如此!”阿侬轻声自言道,与阿叶相对一笑,心中甚喜,两老只要没打起来就好。 老妇白了她一眼,道:“瞧你样子,好像很是高兴啊?找不着那死老鬼,过几日你阿姐就要被接去翁家寨子了,瞧你还高兴么?” 姐妹两闻言皆是黯然,只盼着两老不要见面才好,可若是不见阿爷,阿叶被接去翁家寨子又是板上钉钉之事,更改不得。 凌云霄行至老妇身前,行了一礼笑道:“前辈如此高龄,身子板还是这么硬朗,着实令晚辈佩服不已。” 老妇人笑道:“你这小阿哥,说话怪甜的,也别拿话奉承老人家了,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二狗家媳妇的身子还在西山头的荒地里搁着呢,要想去瞧可得赶紧,晚了可就没了。” 凌云霄大喜,忙忙和老妇人抱拳作揖道了谢,抬脚便想出门,老妇人急道:“慢着!” 凌云霄停步惑道:“怎么?前辈还有何事?还是不想让晚辈前去?” 阿婆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急性子,你这么出去别说见着那尸首,就连寨子中都通不过,再说,你知道西山在哪吗?让阿侬带你去吧,有她在,你也好有个照应。” 凌云霄大悟,连连点头喜道:“甚好,甚好!还是前辈考虑周全!”说着呆呆瞧着阿侬,眼神中满是期待,像是怕阿侬不答应似的。 阿侬微微一笑,放开老妇之手,行至门外,回头道:“走啊,晚了可就瞧不到了。” 两人出了门,阿侬带着凌云霄七拐八折穿过寨子,直往西方行去。凌云霄身上穿着为苗民服饰,倒也不再引人注意,只是近前和阿侬打招呼之人瞧他面生,以为是别寨来串门的亲戚朋友,虽有些愕然,但也不疑有他。 行了良久,两人出了寨子,阿侬抬起右手指着近前的一处山尖道:“就在那里了。” 此时已近响午,无日多云,天色看起来有些阴暗。 寨子西头山尖上,一处小荒地之中。 两三个人正在准备木柴干草之类的物事,尸首就放在离他们三丈多远的地上,裹在一张草席之中,好几道粗麻草绳围绕着草席捆缚着,山风微吹,周边乱草轻轻摆动,好似那团草席也跟着在颤动不已。 两人行到草席边上,阿侬道:“你在这等着,我先去和那几人通声气,不然冒冒失失打开了草席,别人可瞧不得。”说着行到那几人身边,和他们攀谈起来。 凌云霄见那几人不住朝他望来,神情俱惊又疑,听着阿侬的话又不断点头,几人交谈甚久,那几人转身退到远远一边看着,阿侬则满面笑容行返了回来,凌云霄知道她十有八九是谈成了,那些人肯定是同意开席验尸。 阿侬行到他身侧,盯着草席道:“凌阿哥,你真不怕怨灵之说么?” 凌云霄蹲在草席旁,正动手解开那些捆缚麻绳,闻言呆了一呆,道:“我信,但我不怕,怨灵有么好惧的?它只能吓唬那些胆小之人,遇着胆大之人,它们可就没辙了。”停了一停又道:“你若是怕,可以和他们待在一块,我自己弄就好。” 阿侬摇摇头,面色坚毅道:“你不怕,我也不怕,我帮你吧。”说着就蹲下身子,和凌云霄一块七手八脚的把那些麻绳全解开了。 凌云霄缓缓将草席摊开,那尸赫然从草席中呈现出来,跃入二人眼中,却是面朝下背在上的俯躺姿势,凌云霄将它翻转过来,瞧到它的模样,和阿侬一起不约而同“啊”的同时惊呼出声,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第二十四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尸面部五官都扭曲得变了形状,可见死前是经过一番痛苦挣扎的。双眼凸瞪,开得极大,眼中血丝暴现,乍看之下如同长着一对赤红的血眼。嘴巴大开着,舌头伸出老长,如同吊死鬼一般。口鼻耳眼之处血迹斑斑,都已干透,但仍看出死者死前的确从这几处流出大量的鲜血。 两人定下心来,互相对望一眼,阿侬面色煞白,不由自主往凌云霄身后靠了靠,低声道:“果然是七窍流血而死的,想来传言是真的了。” 凌云霄重又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那具尸身来,嘴中道:“从口的形状来瞧,倒像是吊勒而死的,但脖颈处毫无伤痕。从面上五官来瞧嘛,又似中毒身亡,但世上有何种毒毒性如此之强,竟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说着间又抓起死者的双手揣摩着,只见十指指甲皆都向上翻开,指头内外处处是血肉模糊,还夹杂着不少木屑土沫之类的物事,看了良久,点了点头道:“死者死前肯定是极为痛苦不堪,难以忍耐之下到处乱抓乱刮,这也印证了传言说得是半点不假,死者是经过长时间的挣扎方才死去的。” 他把死者的手放下,望着尸身良久,心中思道:“表面上看,也看不出多大有价值的线索来,唉!瞧这死者也不过三旬上下,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老老实实呆在家中还不明不白就飞来了横祸,当真可怜。”叹了声气站起身来,望着阿侬嘴唇动了动,欲言无语,面上神情极为古怪,似乎想说什么话可又难以启齿。 阿侬平素胆子虽也不小,但终归还是个姑娘,瞧着他的样子以为已被怨灵上身,心下还是有些害怕,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壮着胆子声音略微颤抖着问道:“凌阿哥,你……你没事吧?” 凌云霄摇了摇头,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道:“阿侬姑娘,我想……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言毕右手饶了饶头,神情极为为难道:“其实,其实这事不算很难办,不过也……也又有些难办。” 阿侬瞧他说话吞吞吐吐,从他话中得知是遇上极为棘手之事才如此的,倒不是什么怨灵上身,心下稍定,笑道:“凌阿哥尽管直说就是了,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决不推辞。” 凌云霄搓着手支支吾吾问道:“阿侬姑娘,你怕它么?”眼睛朝地上那尸瞟了一眼。 阿侬笑道:“死人我见多了,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方才突然之下猛不丁那么一瞧,又和传言联系到一块,有些心惊罢了,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凌云霄一咬牙,道:“那好得很,你能帮我把它的衣物尽数除去么?这个……这个需要做个全身检查才能更好的寻找可疑点,本来我做也没什么,只是死者是个女的,而且生前还是个寡妇,我一个男人家不大方便做这种事,你来替我做好么?当然,若……若是姑娘不愿也不勉强,只能把它烧了吧。”言罢望着阿侬,神情诚恳之极,期待她的表态。 阿侬初时听他说要尽数脱下死者的衣物,还是大吃一惊的,但一听他说完,知道想查明事情的原委,还真非得这么干才行,略微思考一下,行到女尸身前点头道:“我能行,凌阿哥你教我该怎么做吧?” 凌云霄见她答应,长舒出一口气,笑道:“也没什么的,就是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别漏过,都得万分认真仔细地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伤痕或者针刺之类的可疑之处就成。” 阿侬望了望远处蹲着的那几人,低声问道:“就在这检查?” 凌云霄知她意思,笑道:“是在这检查,不过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窥看了去。”言毕行到那几人方才堆积木柴干草之处,从中选了两根较直较长的木柴,拿了回来,又俯身抱起那具尸首,叫阿侬把尸下的那张草席取了出来,阿侬照着办了,他再将尸首轻轻放回地上。接着他在草席四角都打上了孔眼,穿上那些麻绳,一头系紧草席,一头系在木柴之上,待草席四角都系牢了,一张简陋而又实用的粗制屏风就算完成了,他才将木柴没系到草席的多余部分全凿插到地面中去,挡在女尸身前,遮得是严严实实,那边几人与他自己完完全全是瞧不到阿侬和那女尸半分半毫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草席屏风坐在地上,静待阿侬检查完后的结果,那边三人不停朝这边打量,颇为奇怪。 约莫半柱香的时辰,草屏后传来阿侬惊呼一声,凌云霄赶忙站起,快步行到草屏之前,冲着里边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还是发现了什么?” “有个洞!”里边传来阿侬甚为惊诧的声音道:“二嫂肚子上有个拳头大的血洞。” 凌云霄急道:“说得清楚些,详细点,慢慢说。” 里边再无声音,估计阿侬在调整自己的情绪,静了一会后又听阿侬道:“伤口如拳头一般大小,伤口四周的肉质稀烂,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但却无血。” 凌云霄不解,奇道:“什么无血?” 阿侬道:“肚皮上干净得很,伤口周围的肉色泛白,没有血迹。” 凌云霄沉吟半响,又道:“你敢伸手进它肚中去不?看看肚中肝肠脏器等物是否完好?” 阿侬沉默,似在考虑。凌云霄能理解,也不敢催逼。她虽见识过不少死人尸身,甚至很多人都是她亲手所杀,但说要把手放入死尸体中掏出肝脏等物事来,可就有些勉为其难了,不是仵作职业的人,十中便有七八不敢如此作为,何况还是一个大姑娘。 凌云霄等待良久,仍不见阿侬出声,无奈之下只得道:“阿侬姑娘,若是不愿,就不必做了,毕竟发现这个伤口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里边还是不应,但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应该是阿侬终究还是不敢下手,听了凌云霄的话又把衣物给那尸身穿上了。 隔了良久,才见阿侬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色苍白,神情难看之极,身子摇摇晃晃,看似软弱无力,迎风便倒之样。 凌云霄一见之下甚是惊诧,赶忙快步上前搀扶住她,阿侬却似无骨之人一般,软软的就瘫在凌云霄怀里。软香入怀,凌云霄心头突突突大乱,忙忙收敛心神,不敢稍有妄动,心中却七转八转寻思起来,难不成这姑娘见不得死尸?方才勉力帮他验尸,魂都被吓走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瞧她在山下杀那三名汉子之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岂是惧怕死尸之人?想来想去,只觉得有一种可能,就是传闻中所说的都是真的,这姑娘估计是被怨灵上身,中了邪了。 心中如此一想,再瞧阿侬之样,面色苍白,眼神无光,越瞧越像中邪,当即将阿侬横抱起来,撒腿就往山下跑去,边跑边冲那几人吼道:“烧尸,烧尸,快把那尸烧了。” 第二十四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抱着阿侬奔到寨前,心中记着来时的路,按着原路就急急赶回,奔行间,感觉到怀中阿侬的身子在不断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凌云霄怕是她体内怨灵又在作恶,不敢耽误,脚下使力加快步伐,只朝老妇人宅屋奔去。 寨中人见他怀中抱着一人行步如飞,快如弹丸,想要看清两人模样,他早一阵风似的从众人身旁闪过,转眼间就跑得远了。 他全力奔跑,不消多少时辰就已到了老妇宅屋,一到门口就扯着嗓子喊道:“前辈婆婆,婆婆,救命啊!阿侬估计是中邪了!”一边蹬蹬蹬就上了木梯。 屋里人听到他喊声,阿叶扶着老妇快步来到门口,凌云霄也正好抱着阿侬奔了上来,屋里两人一见阿侬模样,俱是大惊,老妇忙道:“快,快把她抱到里屋床榻上去,老身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上我爱孙之身?” 阿叶当前引路,将凌云霄带入到老妇人房内,待他将阿侬在床上放好,那老妇也随后跟了进来,阿叶对着凌云霄道:“阿婆要施法救她,你个男人家可不能看,在外边等着吧!”便把他赶了出来。 凌云霄心下惶急,在外边坐立不安,他也说不上什么缘由,只觉心头慌乱得很,害怕阿侬出事。正在厅堂中走来走去翘首以盼之时,只听里边传来阿侬和老妇对话之音,声音很低,而且说得是苗语,凌云霄半字也听不懂,但闻阿侬之声,已知没有什么大碍了,心中稍定。 里边几人叽里咕噜说着话,突然阿叶惊呼一声,便在无声息,凌云霄以为里边出了事,忙忙快步奔到门口,伸手就想要掀开帘子冲了进去,可记得阿叶所说之话,怕老妇人施法正到关键时刻,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去,打扰了她,岂不是害了阿侬,心中如此一想,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心下虽急,终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门外静听里边声息。 也就在凌云霄心急如焚之时,帘子一开,阿叶扶着老妇人行了出来,凌云霄忙忙相询道:“阿侬,她没事吧?” 老妇人一脸阴沉,阿叶摇摇头道:“没事,给她休息休息一阵就好。”说着间扶着老妇行到火塘边坐了下来,望着发出噼里啪啦声响的火苗,皆都无语。 凌云霄初听阿叶说阿侬无事,心下大定,可一瞧两人神情,又有些不大对劲,心中隐约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与阿侬有关?想到这里,刚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悬了起来。 心头正胡思乱想之际,老妇人转头过来对他道:“凌小哥,来婆婆这里,我有话要问你。” 凌云霄应了,行了过去坐到老妇人身旁,道:“前辈想问什么话?只要晚辈知道的一定不敢隐瞒。” 老妇人道:“你对那具尸首的伤口有何看法?” 凌云霄深思片刻,道:“那晚辈斗胆说上一说,若说得不对,望前辈莫怪!” 老妇人颔首道:“无妨,尽管实说就是!” 凌云霄道:“那伤口并不是致那女人死命之处,晚辈大胆推测,是女人死后,才出现这个伤口的。”说到这里停了一会,眼望老妇,老妇点头表示赞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凌云霄继道:“因为听阿侬姑娘描述,伤口虽大,却无血迹,这表明,这个伤口出现的时候,女人的血已然流光了,再加伤口周边肉质稀烂,由此晚辈大胆判定,是什么物事钻入女人体内,将其致死后,再咬烂其肚腹从中爬了出来,应该,应该是……”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瞧了老妇人一眼,欲言又止。 老妇人冷哼一声,接着他的话头道:“应该是虫蛊所为,是也不是?” 凌云霄不敢回答,老妇人继续道:“如果此推断成立,那么就是人为了。” 凌云霄仍是默不作声,屋里一片沉静,良久,老妇人喟然长叹一声,道:“小哥推测得不错,老身也是这么认为的,阿侬也正是看出了这点,心神大受打击,倒非什么怨灵上身。想我寨子历经千百年来,无论汉人如何软硬并施,血斗千年,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族人上下一心,同心协力,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之人。料不到如今竟出了败类,使那虫蛊残害同族之人,其罪可诛,不可饶恕!”说到后边八字,语调生冷,声音恨恨。 凌云霄小心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 老妇人道:“问吧!此事你是最大功臣,若不是你上得山来,只怕我们现在还被蒙在鼓中,只道真是什么鬼神所为呢。所以你有何疑难之处,尽管问来就是。” 凌云霄道:“若是人为,怎么三年了寨子中都无人得知真相呢?再说,是什么虫蛊如此厉害,竟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历尽万般痛苦后活活血干致死?” 老妇恨声道:“我们苗人自古信奉鬼神之说,暴毙之人一般不会查验尸身,怕遭怨灵反噬,一般都是直接搬出去就烧了,那歹人就是利用了我们这些畏鬼惧神的心理,而且心机甚深,都是选择每月月圆之夜方出来作恶,因为月圆之夜正是阳消阴长之时,使寨中人更是深信为鬼神作怪,如此一来,他屡屡作恶,次次得手,唉!可怜我寨中上上下下数千人,被人暗算了三年竟未可知,可怜、可恨、可悲啊!” 凌云霄道:“寨中之人都是精通虫蛊的高手,瞧死者之相如何瞧不出是虫蛊所为呢?” 老妇人沉默良久,方缓缓道:“此蛊狠辣凶恶之极,异于常物,一般人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就算寨中长辈人物也就寥寥几人见过,如今寨中见识过此蛊的尚在之人,也不过就我和那死老鬼而已,旁人如何知晓?若不是你叫阿侬给那死者验尸,恐怕她也不知道这种死法,就是那蛊虫的拿手好戏。” 说到此处老妇人突然激烈咳嗽起来,阿叶忙忙移身过来给她捶背,轻声劝道:“阿婆,别说了吧,身子要紧!” 老妇人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待咳嗽一停,继续道:“也只怪我们思想太过于愚钝,若是给死尸宽衣解带,就算不是验尸,哪怕给它换上一套衣物也好,早就明白是虫蛊所为了,唉!好得现在发现还不算晚,今夜我就将这件事和大伙说说,让那歹人露出他的真面目,瞧他还有何话可说,哼!本来还以为他只是生性懦弱而已,想不到外表看似忠厚,内在竟是大奸大恶之人,当初我真是瞎了眼睛,怎么就不一刀宰了他。” 阿叶面色煞白,低着头低声反驳道:“阿婆,事情都没有查清楚,也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啊!” 老妇人手中拐杖重重顿了下地,气哼哼道:“还有什么隐情?事情明明白白摆着呢,今夜寻到他定抽他筋,剥他的皮,割下他的人头祭奠那些枉死的族人。”说到最后,面容凄苦,仿佛间又苍老了许多。 凌云霄听她语气,料来她已经知道是何人所为了,心中有些奇怪,单凭一处伤口,她就知道是何人使得手段?可细细一想,又自释然,看来寨中能使此蛊的人绝不太多,所以老妇人一猜就中,从其语气中判断,此人与她的关系还很熟稔,非比寻常。当下道:“前辈,那究竟是何种虫蛊所为呢?竟厉害如此?” 老妇人身子往下缩了缩,双手不由自主握紧了拐杖,沉默良久方一字一顿开口缓道:“金蚕蛊!” 第二十五章 金蚕虫蛊(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想了想,觉得这虫蛊名字好熟,口中默默念叨着道:“金蚕蛊……!”连念几遍方记得起曾在阿侬嘴里听到过。 老妇人说出金蚕蛊三字后,又是一阵咳嗽,阿叶在旁急道:“阿婆,真的别再说了,您老的身子不能在激动了,如今出了这事,您老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阿侬可该怎么办?”说到最后,已带哭音。 老妇人止咳怒道:“哭什么?你怕甚?我身子骨还挺得住!这点刺激还要不了我这条老命!” “阿婆,我来说吧,您听阿姐一句劝吧!还是保重身体要紧!”阿侬不知几时来到火塘边,坐到凌云霄身旁。凌云霄转头瞧她,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气色较之刚才已是好上许多了。 老妇人轻叹一声,眼望火堆不再言语。 阿侬正想开口,凌云霄摆手制止道:“算了,你精神大受打击,身体虚弱,我也不听你说了,反正如今知道是人为的就已经足够了,你还是好好休息才是。” 阿侬笑了笑,道:“无妨,又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头难受罢了。有些事,还盼着凌阿哥帮着出出主意也好。” 凌云霄听她如此一说,也不好再出言相劝,当下笑道:“那阿侬姑娘请说就是,若是说到刺激之处,感觉身子不适,不说也可。” 阿侬面色一红,轻点点头,道:“多谢阿哥好意!”略微停顿了下,继续道:“这金蚕蛊,是苗家寨子里所有虫蛊之中最为极凶至恶的物事,被我族中人奉为万蛊之王。只因此虫蛊毒辣异常,危害极大,而且极其难炼,若是炼制者自身法力不足,炼制不成反被虫蛊所害,平常人一般不敢轻易尝试。能有资格炼制此蛊者,历来皆为族中功力高强,法力精深的长辈,不过为数也不多,数百年以来,能成功者不过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到了如今,我寨子里也只有……只有……”只有二字反复良久,却是吞吞吐吐,再也没了下文。 老妇冷声接道:“只有那死老鬼炼制出了一只,哼!没我老太婆大力相助,他能炼得出来么?可恨啊,一时不察,竟被那老鬼利用,我这是是助纣为虐啊!”神态痛恨之极,但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哀伤。 凌云霄听她二人说完,惊得是目瞪口呆,久久发不出话来,怎么也想不到,害人之人竟是寨中的族长,阿侬的亲爷爷。 老妇突道:“不行,这事老身想了一想,觉着不能再耽搁了,迟则恐变,阿叶阿侬,你们两人赶快分头下去,挨家挨户通知家中长辈到这里来,就说老太婆我有事要说。”阿叶阿侬两人互相望了一眼,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起身行了出去。 不多时,便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老妇人坐在火塘边始终一言不发,面色铁青。那些人对她甚是畏惧,见她如此模样,也不敢出言相询,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十余年来,老妇又再次召集寨里众人,必有大事,是以个个沉默不语,心中皆都忐忑不安。 凌云霄不敢再坐在火塘边,起身让到一边,混在人群之中,所幸他身着苗家服饰,屋中光线昏暗,倒也无人注意到他。 又等了约莫两柱香的时辰,阿侬阿叶二人返了回来,老妇人见着她们,方开口问道:“都家家户户通知到了?没遗漏的?” 阿侬阿叶点点头,停了一会,阿侬小声道:“除了阿爷。” 老妇人冷冷哼了一声,道:“有他没他都一样,一会就给他好看。”接着大声和众人道:“都到外边去,这里屋窄,挤不下那么多人,都到外边去!”说着就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立起身来,阿侬姐妹赶忙上前扶住。 众人让开一条道,阿侬姐妹两搀扶着老妇行到门口,凌云霄跟随着众人也出了门,正待下到梯子下面的空地上,老妇人却对他摆摆手道:“凌小哥,你站老身身边来,哪也别去了。” 凌云霄应了声,行到她旁边站定,放眼望去,只见下边空地上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男有女,但俱是年长之人,想来都是各家各户的当家之人。人数虽多,却无人出声,除了久不久有一两声咳嗽响起外,安静得很。 老妇人环顾众人良久,轻咳了几声,神情凝重,方和众人缓缓道来。因她和众人说得是苗语,凌云霄是半句都听不明白,不过听那老妇人基里古拉说了良久,再看着下边众人神情,由平淡慢慢转为惊诧,又由惊诧慢慢转为愤怒,知道已说入正题了。 又听了一阵,众人开始骚动不安起来,开始有人交头接耳起来,初时小声,渐渐越来越大,乱哄哄已是闹成一片,只是下边再如何吵杂,老妇人说话的语气仍是不紧不慢,但声调总是比下边吵杂之音高上一些,下边众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妇人说着说着停下口,朝凌云霄望来。凌云霄不明所以,但见众人也俱朝自己望来,心中也能猜出一些,估摸着该是说到自己了,当即也回望着众人,神情坦然之极。 下边众人群情激愤,有一人站出前边来,面色激动,指着凌云霄和老妇人又叽里咕噜说上半天,身后众人也皆是点头不已。 凌云霄听不明白,望向阿侬,阿侬低声道:“他在怀疑你,说是不是你这个汉人在挑拨离间,害寨子中人自相残杀,你好渔翁得利,不费丝毫力气就灭了全寨。” 凌云霄面上苦笑,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理解,这人这般猜测,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件事直指寨中最德高望重的族长,而且早不早晚不晚偏偏是他来到寨子以后就发生的事,的确不得不令人生疑。 凌云霄语言不通,无法和那些人沟通,不好解释,只得闷声不语。老妇人和那人说了一会,那人闭了嘴,就有两人转身急急跑了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阿侬道:“阿婆说,凡是被金蚕缠身之人,死后尸身内的心脏是烧不化的,会凝成如同蜂窝一般的炭团,大家若是不信,到二嫂尸身焚化的地处仔细找上一找,寻到那心自然就真相大白,那两人是跑去寻那心去了。” 凌云霄“哦”了一声,点点头似有所悟,心中奇道:“这金蚕蛊虫果然邪门,被它咬过的人心脏竟然还是烧不化的?” 等待良久,那两人跑了回来,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个黑糊糊拳头大小的物事,凌云霄看在眼里,心下猜着这黑糊糊的物事应该就是那烧不化之心。 老妇人扬声朝手中握着此物的人说了几句,他点头应了,接着举着那物不停在人群中穿梭,给人不住的查看,看过的人个个神情大变,但却表情不一,神态各异,有的激愤,有的沮丧,有的沉默不语,有的直接嚎啕大哭起来,场面混乱不堪。 老妇人脸色始终阴沉着,她待众人都瞧过那物后,用手中拐杖重重顿了下地,扬声又和众人基里古拉说上几句,这次声调极高,盖过全场,众人本还是吵杂不休,听她这几句话后,个个安静下来,面上神情多变,但个个眼神中明显露出畏惧之意。 凌云霄悄声问阿侬道:“婆婆说了什么了?让他们如此害怕?” 阿侬答道:“阿婆的意思是说,带领大伙去找我阿爷,向他讨个公道,必要时,……”深吸了口气,接道:“杀了阿爷!” 第二十五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闻言一惊,心中不置可否,暗道:“这老婆婆也太急性子了,事情还没查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如此武断!” 下边众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面上是又惧又疑,皆是犹犹豫豫,良久却无人敢挪步。这事委实太过突兀,而且苗头直指寨中首脑人物,虽说铁证如山,但让他们去和族长理论,甚至不惜动武,终究还是不敢。 老妇人见众人如此,冷哼一声,拄着拐杖举步就朝梯下行去,阿侬姊妹俩无奈,也只得跟了下去。行到地上,众人往两旁避让,给祖孙三让开一条道,老妇人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径自往外直走,众人待她们行得远了,这才纷纷跟了上去。 凌云霄远远跟在众人后头,不敢随得太近,毕竟自己是个外人身份,也不知道去瞧这种家族内在纠纷到底合适不合适?跟得太紧,引起注意,只怕众人会迁怒于自己,到时可就真正乱成一团了。但若是不去,心中又实在好奇,以他性子,遇上这等事却不去瞧个明白,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百倍。 跟随着众人沿着寨中石道七拐八折,竟出了寨子,上了山路钻入一片密林之中。这片林子生得全是参天老树,枝叶茂盛,凌云霄才入林子,便觉眼前一黑,如同入夜了一般,所幸有的地方尚有些日头余光透过枝叶缝隙之处照射下来,再加耳听前边众人的脚步之声,还依稀勉强认得了路。行了甚久,只觉眼前一亮,林中竟呈出一大片平整的空旷之地来,空地中央矗立着一幢形状怪异,俱用庞大石块搭建而成的塔楼。这塔楼占地极大,下宽上窄,底部宽广,往上渐小,到了顶端只剩尖尖一角。塔身也只有三面,总之无论从何角度来看,这塔楼都呈三角之状,与一般建筑式样是大大的不同。塔楼不但式样古怪,连构筑也大违常理,除了一座大门之外,上上下下再也找寻不到类似于门窗之类的开口处,没有采光之处,难不成里边终日黑咚咚一片? 此时塔楼大门前正站立着十数个肩背长弓,腰挎器刃的青壮男子,想必是在此值守之人,领头的正是阿尼。他们突然看到林中涌出黑压压的人群来,吓了一跳,正待弯弓搭箭之时,细细一瞧,朝他们涌来的人群却都是寨中长辈们,皆是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使寨中长辈们齐齐出动,赶到此地来?但瞧这阵仗,个个心中都隐约感觉到,是出了大事了。 阿尼朝老妇人他们急急迎了上去,拦下众人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小心翼翼问道:“阿婆,您们一大家子人亲来此地,可有大事发生想要面呈阿公?” 老妇人冷冷道:“正是,不知道那死老鬼在不在里边?” 阿尼心中惊惧不定,阿婆早上才怒气冲冲来寻阿公未果,这才隔了多久?又再次寻上门来,而且此次竟然是全寨长辈全体出动,瞧阿婆这冰冷神色,看来此事只大不小,难以善了。当下陪着笑脸道:“不知阿婆此次前来,可还是早上之事?还是……?”他见老妇人瞧他眼色森冷,心底发毛,已是说不出话来。 老妇人朝前走去,口中冷道:“现在多说无益,待我见了那死老鬼,你们自然明白。” 阿尼忙忙跟在后头,嘴里呢喃道:“阿公,阿公,阿公……”他连说了几个阿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急得满头大汗,眼瞧着老妇人便要迈进塔楼门里,一咬牙,大声道:“阿婆,阿公不在。” 老妇人闻言停下脚步,阿尼赶忙绕到她前边跪下惶声道:“阿公,阿公从昨日吃过晚饭后,就出门一直到现在未曾归来,也不知道究竟上哪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寨中首脑竟然一夜未归,而且是不辞而别,这可是从古至今寨里从未发生过的事情,难不成真是出去行凶,害怕事情败露已是畏罪潜逃不成? 老妇人“哦?”了一声,道:“阿尼啊阿尼!老太婆知道你自小被那死老鬼养大,与他情同父子,情谊极深,但老太婆平日里对你也不差,你今日竟敢拿话诳我?” 阿尼额上生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声音颤抖道:“阿尼是阿公阿婆养大的,没有阿公阿婆就没有阿尼,在阿尼的心里,阿公阿婆的养育恩情都是一般大小,没有谁重谁轻之分,如今阿婆在上,阿尼哪敢拿话诳阿婆呢?阿尼说得句句是实,不敢有半点虚假。” 老妇人点点头,冷冷道:“你知道就好,谅你也不敢欺瞒与我,你起来说话,老老实实和我说个清楚,那死老鬼当真从昨夜起就一直未返?走前可曾交待你何事?” 阿尼应了,从地上站起,低着头道:“阿尼说得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虚言,情愿受那万蛊缠身之痛……” 老妇人打断他的毒誓,道:“阿婆相信你就是,你且和阿婆说说,那死老鬼昨夜临走之时的情形,详细点说,可不得遗漏。” 阿尼仔细想了想,道:“阿公昨夜吃饭之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边吃边长吁短叹,似乎有着极重的心事,阿尼身为晚辈,又不敢过问。后来阿公饭也不吃了,丢下碗就匆匆忙忙赶出门去,阿尼追了出去连喊了几声他老人家都不应答,走得甚急,一直到现在都不见回来。” 老妇人听他说完,兀自沉吟不语,似在思考之中。 人群安静下来,只听山风呼啸,树叶婆娑,一股萧杀之气在山地林间弥漫开来。 凌云霄跟在人群后边,瞧不到前边情况,但仍可清晰听闻到老妇与阿尼间的对话语声,只是他们说得是苗语,半句也听不懂,正感无聊间,突见众人安静下来,老妇的声音也没了,一时间丈二摸不清头脑,感到莫名其妙之极。 就在众人各自想着心事之时,山头顶处东南西北四侧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绵长,遥相呼应。初时声小,转瞬变大,似呼啸之人已到山头之上。 啸声一停,东面传来一人道:“马帮武师甲大,特来拜访龙虎山寨主卯翁柳老先生!”东面那人喊话方停,西面已有人喊道:“马帮武师乙二,特来拜访龙虎山寨主卯翁柳老先生!”这人语声一消,北面又有人喊道:“马帮武师丙三,特来拜访龙虎山寨主卯翁柳老先生!”接着南面也有人喊道:“马帮武师丁四,特来拜访龙虎山寨主卯翁柳老先生!” 四人除了自报名号不同之外,所述内容一般无二,人在远处,但话语声却如同响在众人耳边一样,可见来人功力精深之极。 四人话声一起,众人大乱,阿尼等青壮力更是持刃在手,左顾右望,寻找那几人的踪影身迹。阿侬面上又惊又疑道:“”阿婆,是汉人高手来了,奇怪?无人引路,他们怎么上得山来的?” 老妇人冷哼一声,道:“他们倒会挑时间,趁我寨目前正是多事之秋,群龙无首之时寻上山来,甲乙丙丁,马帮四大护法今日竟全来齐了,瞧他们样子是有备而来,不是善茬。看来金蚕害人之事暂且先放到一旁,先解决强敌再说不迟。” 四人语声,凌云霄听得是明明白白,心中思道:“马帮中人,这四人功力深厚,此次冒险上山难道是为昨日死于山脚下的那三名弟子寻仇来的?若是这样,阿侬姑娘可危险得很了。” 第二十五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妇人暗运功力,扬声喊道:“马帮四大护法亲临鄙寨,当真是稀客啊!恕老身耳塞眼花,竟事先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未及远迎,还真是失了礼数了。”语音充沛,远远传了开去。 话声刚落,东面山头传来哈哈长笑声,笑声一停,一人接道:“若是我料得不差,这位想必就是龙虎山寨中头号高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虫夫人吧?” 老妇人道:“猜得不错,正是老身,咱们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知几位此次上山意欲何为?” 那人答道:“虫夫人杀人以无形,江湖中人一提起夫人之名,无不惊心胆颤,闻之色变。若非要事,咱兄弟四人也不敢上山烦扰夫人,只是如今此事重大,迫不得已之下,咱们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山,找卯老先生和夫人讨教一番。” 老妇人冷笑不止,道:“好一个会说话的嘴巴,只怕你们杀的人比我老太婆都要多得多吧?闲话少扯,说来听听,是你们发生了什么大事非要上山不可?” 那人接道:“如此说话,夫人不觉得累么?还是面对面说得才好,如何?” 老妇人略微沉吟,转头对阿尼道:“找几个人,去把他们接到寨子中,哼!谅他们四人,也翻不出多大的浪来。” 阿尼“嗯!”的应了声,转首从那些青壮力中挑出几人来,吩咐一番,那几人不住点头,待他说完,领命自顾朝不同方向奔去。 老妇人对众人道:“我们也回寨子中去吧,切记!各位回去须得管束好自家子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动手!”正待举步,又停下对阿尼道:“你们几人守在此处,不要大意,莫要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让人趁虚而入进到塔楼中去。” 阿尼本就摩拳擦掌,也想下到寨中,见识见识那几个汉人的本事,必要时还能大干一场,此时听老妇人这么一说,心中大大不愿,但又不敢抗命,无奈之下也只得应了。 众人随老妇人回到寨里,便纷纷赶回自个家中,将老妇之令传达给家里,吩咐他们切莫轻举妄动,只管做好一切戒备之事即可。 凌云霄随祖孙三人行到寨中一处宽广之处站住,抬眼打量四周,此地应是寨子中心。周围房子紧挨,这里却留有这么一大块空地,凌云霄有些不明,不禁低声问阿侬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大一块空地?” 阿侬低声答道:“这里是我们寨子里平时遇上什么节日或是大事的时候,用来做祭祀或是集会的地处。” 凌云霄恍然大悟,轻“哦!”了声点点头,正想答话,只见各家各户的长辈们又纷纷涌向此处而来,想必已是和家里人交待清楚,不放心老妇一人对敌,又返身回来,不一会功夫已将此地围得是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只留着老妇人身前不足三丈见方的空地。 凌云霄与众人在此等了约有一炷香的时辰,只见外围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纷纷让开几条道来,几个人施然然地行了进来,众人对他们怒目而视,他们却面带笑容,不以为意,似乎悠闲得很。 四人来到老妇身前三米处呈两行之势站住,当前一人后边三人。当前那人是个年约五旬上下的高瘦老头,面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他一停住,就给老妇抱拳行礼道:“在下甲大,现在马帮里混口饭吃,如今受马帮大掌柜之托,有件重要之事,特地上山寻龙虎山寨中人问个明白。” 身后左侧那人生得甚是粗犷,赤膊着上身,肌肉隆凸,站立着足足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来,如同一尊铁塔一般的壮汉,抱拳道:“在下乙二!”当即闭口不再发言,语音瓮声瓮气,就似藏在闷罐里发声一般。 中间那人却与乙二生得大相径庭,他站在乙二身侧,两者相较之下,身材显得特别矮小,但皮肤白净,犹如女子,长得也是阴阳怪气的,一个大男子,竟穿着身姑娘家的着装,花花绿绿,不男不女,只见他尖声尖气也抱拳道:“小弟丙三,见过各位龙虎山大哥大姐们!”言毕瞧见凌云霄,竟还抛了个媚眼过来,只把凌云霄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右侧那人也是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的大汉,虽没乙二那般高大,但也生得是虎背熊腰,威武之极,这人凌云霄见过,正是昨日在山脚下遇见的那个带头大哥,他待丙三说完,也跟着抱拳道:“在下丁四。”和乙二一般,自保名号后不再多说一字,面色深沉如水,也不朝凌云霄多望来一眼,似乎早就认不得凌云霄与阿侬一般。 老妇人见他们都自行报过名号后,点了点头,道:“马帮四大高手,平日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神秘得很,今日竟然齐齐在我寨中现身,想必事大得很呐!说吧,究竟是何事劳动各位大驾光临鄙寨的?” 甲大呵呵一笑,道:“那我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谈!”面色一沉,语声冷道:“昨夜我帮马副帮主在家中突然暴毙,死状离奇恐怖,我帮大掌柜游走江湖多年,见识多广,竟也瞧不出马副帮主究竟是死于何因?但从尸身检验上来看,应是虫蛊所为。我们寻思着,方圆千里之内,虫蛊之术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非你们龙虎山一脉而无他,所以,少不得要上山一趟问个明白了。”言毕双眼一瞬不瞬紧盯着老妇人,意思是瞧你如何回答? 老妇人尚未答话,阿侬却抢着答道:“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死人多了去了,有战死的,摔死的,老死的,病死的,甚至还有醉死的等等,难不成你们汉人只要一有人死,就全赖到我们头上不成?”此话一出,众人轰然大笑,纷纷附和不已。 甲大不惊不怒,神色如常,他待众人笑够骂够了,方不紧不慢道:“当然,这位姑娘说得也很是道理,总不能一死人就全往对头身上推,我们也非无理之人。不过,这马帮主之死嘛……”停了半响,继道:“从表面上瞧,还真像是虫蛊所害!” 老妇人淡淡“哦?”了一声,道:“那老太婆倒想听个明白了,你们是怎么个判断他就是虫蛊所害的?” 甲大缓缓道:“依这姑娘方才说法,世上死法的确千千万,各有不同。但可别忘了,千百年以来,汉人死于蛊虫蛊毒之下不计其数,凡是中蛊而死的,死法都是一样,瞧得多了也就烂熟于胸,不用猜测,一瞧就知。只是这马副帮主所中之蛊有些蹊跷,与平日所见之蛊又有些不同,所以我家大掌柜才有些拿不定主意,差我等上来问问是什么蛊虫能让死者死前如同癫狂一般,功力瞬间爆发十倍不止,无人能够阻拦,渐渐力竭倒地,七窍流血而亡,而且死后肚子暴裂,破了个大洞的?”他此话听起来好像真是来问话一般,有礼之至,实则暗里已是咄咄逼人,不管你认还是不认,这人肯定就是蛊虫所害,只不过不知道是何虫所害而已,既然是蛊虫所害,你龙虎山难脱干系! 他话一说完,苗家众人听得明白,一时间四下一片沉寂。阿侬姐妹更是脸如死灰,心乱如麻。阿侬还好点,阿叶身子已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金蚕虫蛊,又是金蚕虫蛊,这虫蛊危害极大,狠辣异常,从古至今,历来只是用来惩治本族中违反族规的族人,从不外使。现今一旦被人利用拿出去干那害人之事,苗家众人将难逃其责,若是流传世间,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而且,现在唯一能拥有和驾驭虫蛊的主人,正是自家阿爷。 “阿爷真是如此十恶不赦的坏人吗?”姐妹两已不敢再想。 第二十五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老妇人沉默良久,接着喟然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老身也不想瞒你等人,按你所描述的死状来瞧,的确是虫蛊所为,而且此虫蛊确为我寨中之物。” 她这么一说,倒有些出乎甲大的意料之外,如今苗汗之争已不似古时那么光明正大的血拼死斗了。虽说暗里还是有些摩擦,但明里还是相安无事的,谁也不会主动招惹谁。毕竟使蛊残害汉人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这个责任谁也担待不起,如此公然挑衅行为,定会重燃起一番新的腥风血雨,到时只怕又是死伤无数了,他本来以为龙虎山寨之人一定会百般抵赖一番,想不到苗寨中的首脑人物竟如此爽快的就承认了,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如此一来,反倒使他一愣,怔怔说不出话来。 老妇人见他有些发愣,知他心中再想些什么,沉声道:“不但是你们,连我寨中,这三年来也被此蛊害死不少人了,你们只不过才死一人,可我寨里已死了数十人。” 她此言一出,马帮四人皆是一惊,甲大有些惊疑不定道:“虫夫人,你此话怎讲?” 老妇人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说,我们和你们一样,也是此蛊的受害者,我们也在全力追查到底是何人所为,若不是你们今日上山来,只怕我们已经捉住那使坏的恶人。” 甲大盯着老妇面容,不发一言,心下暗暗思量老妇所言的真假,但见老妇神情坦然,不似假话,一时间里也拿不准主意了。 阿侬早就忍不住性子,道:“你们爱信不信,若是不信,也由着你们,要打便打,难道我们苗人做事还要看你们汉人眼色行事不成?” 老妇叱骂道:“住口,你这疯丫头,也不瞧瞧此时是什么时候?关系到我族数千人的生死大事,岂能由你任性妄为!” 乙二见甲大久久不言不语,瓮声瓮气道:“老大,还想什么呢?虫蛊明明就是此寨中物,这点那老太婆也承认了,不管她怎么说,我们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说她寨子里也死了人,如此无凭无据之事我们信她做什么?” 甲大转头低喝一声道:“住口!你懂什么?”这事委实太过于重大,不是他们四人所能拿得住主意的事,沉吟半响,复对老妇道:“虫夫人,卯翁柳老先生可在?可否让我们见他一见?” 老妇冷冷哼了一声,道:“他也不知道死哪去了,目前寨子里我老太婆说了算,你也不必找他了,只怕找到他事情会更糟。” 甲大兀自半信半疑,道:“都是你片面之词,我们如何能信?” 老妇道:“我知道你们不信,老身早就想好了,为了我族后人能过个安生日子,苗汉不再起干戈,老身情愿随你们一道到马帮总舵中将事情说个清楚,若是你们还是不信,尽管拿老身抵命就是。” 此言一出,全寨众人皆大惊失色,纷纷劝止,阿侬姐妹更是花容失色,苦苦哀求不止,只想让老妇改了主意,谁不知道,一旦入了马帮总舵,可是凶多吉少,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了。 老妇厉声道:“哭什么?老身主意已定,谁也休想劝止得住,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法,我寨族人已经整整拿命拼了千年,从没过上什么好日子,如今好不容易两族止斗,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岂能再轻起事端?” 阿侬姐妹知道阿婆说话历来说一不二,一旦说出口的话绝无反悔之意,知道再说无益,低声抽泣着跪了下来,众人知道老妇去意已定,见阿侬姊妹俩跪下,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哭声一片。 众人全都跪下,这一下子,场中只剩六人站立着,老妇和甲乙丙丁四人自不必说,凌云霄一个外人身份,自然也是站着的,甲大见他一身苗夷打扮,却是不跪,有些诧异,凌云霄已开口道:“婆婆,我和您一道去,有人照应也是好的。” 老妇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嘴唇颤抖,良久开口道:“不必,凌小哥,你一身功夫不错,老身求你一事,不知你原意答应么?” 凌云霄昂然挺立着道:“婆婆尽管开口,晚辈定当全力照办!” 老妇人点点头,望向地上跪着的阿侬,目光柔和,道:“老身这一去,不知结果如何,心里最放不下的,是这个丫头,怕她性子急,惹出什么祸事来,我要你好好看着她,陪着她。最重要一点是,我要你们两人负责查出金蚕虫蛊的下落来,把蛊虫带回寨子,免得流落世间惹出更大的祸端来,不知老身这个要求,算不算过分?” 凌云霄抱拳作揖道:“婆婆尽管放心,晚辈就算拼了命不要,也一定护阿侬姑娘一个周全,至于金蚕虫蛊之事,就算婆婆不提,晚辈也是要去找寻的。” 阿侬听阿婆话语,似在交待后事,心里一急,就从地上站起,面带梨花气呼呼道:“谁要你护我周全了?我要阿婆平平安安的才是。” 老妇咤道:“阿侬,莫要使性子,以后阿婆不在,你要好好听凌大哥的话,毕竟他江湖阅历甚强以你,让他护着你,阿婆放心,你可不能再任性妄为,毕竟,你冲动事小,连累寨子和你一块受累事大。”语声严厉,眼神锐利。 阿侬不敢反驳,嘟着嘴站立着,凌云霄知她心底难受,又不知如何劝解,只得暗叹一声。 老妇人也不再搭理阿侬,目光扫向众人,扬声道:“此时寨中正值危难之际,望各位寨中长辈好好约束各家中人,莫要添乱,大家伙同心协力,度过难关再说。” 她这一说,众人哭得更凶,老妇火道:“有甚好哭的?起来,都起来,不许哭!让外人看了笑话。”只是众人此时都处于伤心欲绝之境,哪里还听得进去止得了哭? 甲乙丙丁四人一直静静看着他们,未作任何言论。甲大此时闻言拱手道:“虫夫人如此深明大义,令我等佩服。他们在离别之时,伤心在所难免,我等理解,不敢笑话。” 阿侬喝骂道:“闭嘴!我寨中之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丙三口中啧啧连声,阴阳怪气的笑道:“哟!这位姑娘,是不是吃了枪药了,火气如此暴躁?” 阿侬冷道:“我脾气大不大是我的事情,还犯不着让你们操心。我只是警告你们,我阿婆跟你们走可以,但你们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到了那边可得好好待她,否则……哼!” 丙三装着不知,故意问道:“否则怎样?” 阿侬冷声冷语道:“若是阿婆在你们那边过得不好,你们在明,我们在暗,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丙三正想答话,已被甲大摆手制止,正色道:“请姑娘大可放心,我甲大虽说只是一介武夫,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但道理还是懂的。今日是虫夫人愿化干戈为玉帛,不愿看到两族再起事端,自愿下山,这等胸怀,值得我甲大钦佩。我在此向大伙声明,若虫夫人去了以后,遭受到半点虐待之事,身心受苦,我甲大甘愿被你们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此誓甚毒,苗家人自幼就深信誓言,见他如此一说,也就信了几分。 凌云霄接道:“你还要保证婆婆的身家性命,最起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不,就一个月,我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圆满的交代,到时候,我还要接婆婆回山的。”停了一停,又重重道:“一个好端端活着的婆婆!” 甲大满脸惊诧,凌云霄语气懒洋洋道:“一个月时间虽说并不算短,但也并不算长,你们马帮是此地名门大派,这点时间应该可以等得的吧?” 丙三话声又起,道:“瞧你这人年纪轻轻的,凭什么让我等相信你?” 老妇人冷道:“他的话就是我说得话,他说一个月时间,若是一个月后没有什么清楚的交代,要杀要剐,老身情愿受着。” 阿侬瞪着凌云霄怒道:“你怎么那么自信,若是一个月时间你没法交代,岂不是活活害死我阿婆了?” 老妇笑道:“阿侬,阿婆相信凌小哥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你也莫争莫闹,在这一个月时间里,你也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莫要整天像小孩子一样,没个正形。”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事道:“还有,三天后若是翁家人来要阿叶,你叫他们滚蛋,就说是我老太婆说的,他们不服的话,叫他们去找那死老鬼要人去,总之如今卯家寨是我老太婆说了算,不给就是不给。” 阿叶抬起头来,眼神闪过一丝喜色,嘴唇动动,但想到阿婆就快要离开了,去那汉人所居之地,凶吉难测,眼神中的喜悦很快又被浓浓的哀伤取代,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声来。 第二十五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肩靠着堂屋中柱,眼望阿侬,心中暗暗叹息。这姑娘自虫夫人跟随马帮中人下山以后,回到家中就一直坐在火塘边不言不语,双眼呆滞,连阿叶要淘米做饭叫她帮手,连唤几声都不闻不应,如同木偶一般,这一坐竟是坐到日头西落,天色渐暗。 凌云霄虽然不知她心里此时到底在想着些什么,但不管怎地,她心情不好是肯定的,也不敢前去打扰,怕她迁怒以自己,弄不好放虫出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凌云霄再瞧阿叶,却见她面无表情,忙上忙下,可忙了甚久,连道菜也没煮得出来,只是身影忙忙碌碌走进走出,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瞧了甚久,肚子早闹翻了天,这才记起除了早上那小碗玉米粥,一天里真是滴米未进,此时饿极,可又不敢出言催促,当下双眼滴溜溜的乱转起来,想寻那存酒之处。 只是昨夜光线昏暗,再加自己眼睛在暗中又不好使,拼力想了一阵,也是想不起来阿叶到底是从何处拿那蜂蜜酒出来的?想不起来索性不想,背着双手在屋中走来行去,表面看起来悠闲得很,其实肚腹间叽里咕噜乱叫,心里着急,可走遍屋中大小角落,也寻不见什么貌似盛酒的坛罐。 阿叶见他在屋里行来走去,双眼到处乱瞄,看起来神不守舍,不禁奇道:“你再找甚么?” 凌云霄自然不敢实说,支支吾吾搪塞道:“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今天的事,有些心烦意乱罢了。” 阿侬突然开口道:“你也知道心慌?今天怎么开口那么爽快?一个月?一个月我看你上哪找那金蚕虫蛊去?” 凌云霄苦着脸道:“你以为我愿意啊?瞧今天婆婆那阵势,你们能劝得住她么?既然她执意要去,我不这么一说,能哄得住马帮那些人么?不然婆婆才刚下山,就让他们什么什么了,岂不糟糕之极?”他不敢说杀这个字眼再刺激阿侬,所以用了什么什么四字替代。 阿侬冷道:“敢情你是信口雌黄啊?一个月期限一到,你寻不出金蚕虫蛊,找不到我家阿爷,看你怎么着吧?”言毕恨声道:“我就先杀了你,然后独闯马帮总舵,去救我阿婆。” 凌云霄大窘,嘿嘿干笑几声,道:“事情还没到这么糟糕的地步,不是还有几十日么?办法总想得出来的,就算期限一到,我还想不出办法来,也不劳你动手,我自个儿就咔嚓了事。” 阿侬冷哼一声,又恢复方才的木然神态,一动不动盯着塘中的火堆。 凌云霄实在饿得难以忍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快步行到水缸前,拿起一瓢水咕噜咕噜就喝个干净,只是这不喝还好,一喝更饿,越饿越喝,转眼间就三瓢水下了肚,只喝得他眼冒金星,肚涨不已,一打嗝就似肚中之水要立马飞溅出来一般。 阿叶瞧得奇怪,问道:“你喝那么多水干甚?很渴么?而且还喝生水,锅里有热水怎么不喝?” 阿侬歪头瞟了他一眼,道:“阿姐,他哪是渴了?那是饿出来的,喝水充饥呢!” 凌云霄肚中滚涨,本就甚不好受,一听阿侬此言,差点一头栽下地来,心中忿忿道:“瞧这丫头整天不言不语似个木头人,想不到心里跟明镜似的,竟瞧出我是饿得慌了喝水充饥,你既然知道我饿,干吗不出言和阿叶姐说一声,叫我一阵好喝。” 正愤忿间,只见阿叶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瞧我,都不知道忙个啥了?方才都说要淘米做饭的,竟到现在还没煮得成,凌小哥,实在是……,我马上弄,很快就好的。”说着就围着火塘边忙开了。 阿侬却突然站起来道:“阿姐,别弄了,带些干粮给我们就成。” 阿叶闻言手底不由慢了下来,面带疑惑有些不解道:“你要干粮作甚?” 阿侬急道:“我方才想了好久,越想越觉得不对,我们不能太相信汉人的话,万一汉人不守信用,阿婆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就要后悔一辈子了,不行不行,得赶快下山,按他们的脚程,应该还能追得上。” 阿叶此时正拿出一叠空碗来,闻言一惊,不由怔住了,手一颤,碗落地上,呯啉乓啷摔碎了一地。碗碎声才使她回过神来,忙忙蹲下地去收拾,口中道:“现在可是晚上啊?你如何下山?就算不被草咒勾住,能过得鬼仔那关吗?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刚说完又是“唉哟”一声,原来心慌意乱之下,手指竟被碎片划破,忙将受伤的指头含到嘴中。 阿侬道:“我也知道危险,可若要等到明晨再走,恐怕夜长梦多,阿婆早就出事了,时间不待,就算前路凶恶,也只有硬闯一途了。” 凌云霄细想一会,点点头道:“我也觉得阿侬姑娘说得有理,还是越早上路越好,只要瞧着婆婆没事,也图个心安。” 阿叶瞧他两人都这般说法,忙松开含着的手指,急道:“凌小哥,你没在寨子里待上长久,不知道鬼仔的厉害,前些年,寨里有位长辈也是有了急事,偏不信邪,硬是连夜下山,结果连山的一半都下不了,待到次日一早,下山的人在半道中遇上他的尸身,死状那叫一个惨,都成了干尸了。”说到此处,神情惶恐,就似她亲眼所见一般。 凌云霄耸了耸肩,道:“我相信传闻都是真的,但鬼仔再凶再恶,终究也是游魂,我们两个大活人,还怕这些孤魂野鬼不成?再说了,什么事再大也没婆婆的身家性命重要,我赞同阿侬姑娘的话,连夜下山,只是前途如何,听天由命吧!”他自经过南疆尸变一事后,三年来刻苦钻研道行法术,不敢稍有松懈,本来脑子就好使,再加两位师兄大力帮扶,也颇有小成,自持对付一般小妖小鬼还不成问题,所以这些所谓的神秘鬼仔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阿侬往凌云霄望来一眼,眼神中有些赞许,面带轻笑,但一瞬而逝。 阿叶拗不过两人,无奈道:“那好吧,只是你们要小心些,若是路上情形不对,赶快回山,我可不想一日之内连失两个亲人。”说着转身朝火塘另一角行去,到了橱柜之前,打开柜门,从里边拿出一个大碗来,里边盛着几个黄澄澄的油饼。阿叶端着碗行了过来,道:“这是今早刚做的玉米煎饼,你们带着路上吃吧!” 阿侬笑道:“还是阿姐知道疼人。” 阿叶勉强笑了笑,但面上愁容明显比笑意还多,一日时间里,阿爷失踪,阿婆生死不明,如今阿侬这个唯一呆在身边的亲人也要冒险下山,前途叵测,叫她怎能安心? 凌云霄笑了笑道:“阿叶姐,你放一百个心在肚里,我担保阿侬姑娘平平安安的,少不了一根头发。” 阿叶轻轻道:“但愿如此吧!”言毕将大碗塞到阿侬手上,低着头快步行到里屋,不一会里边传来她低微的抽泣之声。 听到自家阿姐的哭声,阿侬眼圈一红,将碗拿给凌云霄,自己也行到里屋。凌云霄听着里边传来阿侬软言劝解之声,心中叹道:“阿叶姐命苦,一日之内不见了所有亲人,三日后还要面对翁家,瞧她外表柔弱,想不到意志也够坚强,换做他人,恐怕早已趴下,阿侬,是该好好劝解劝解你姐姐才是了!” 正感叹间,闻楼梯声响,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人风风火火闯进门来,凌云霄转头一瞧,正是阿尼。 阿尼满头大汗,一脸着急,一冲入屋,嗓门就吼了起来,道:“阿婆呢?我在山上守着,听闻阿婆被汉人带走了?是不是真有此事?” 里屋声停,门帘一开,阿侬露出半个脑袋恼道:“你来干什么?喊那么大声,想吓死人啊?” 阿尼嘿嘿傻笑一声,不好意思饶了饶头,瞧见凌云霄,眼睛一瞪,又是一大嗓门道:“是不是你们汉人把阿婆带走了?”说着气势汹汹朝凌云霄行来,嘴里低声吼道:“瞧你们汉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儿我非要揍死你不可。” 第二十六章 山野鬼魅(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对他的动作毫不在意,他此时全部注意力已完全被手中那碗黄澄澄的油饼子吸引住,鼻中闻着那淡淡的玉米香味和浓浓的食油味,肚子不禁叫得欢,坐了下来抓起一个油饼子就往嘴里塞。 阿侬快步奔了出来,插在两人中间,双手一推正磨拳擦掌往前冲的阿尼一把,怒骂道:“你这厮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人家都欺负上门把阿婆带走了,你好威风,真正的敌人不寻,却在家里拿自己人出气,你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阿尼不服道:“难道他不是汉人么?” 阿侬一听更来气,声调提高道:“汉人就一定全是坏人了?那阿爷使蛊害人,你怎么不去抓他?”一说出来便觉后悔,情急之下自知失言了。 阿尼猛一听她的话语,愣神了半响,怔怔道:“阿侬妹子,你说阿爷什么?” 阿侬不愿和他多做解释,不耐道:“现在没空和你废话,你以后自然明白,我们现在还有要事要办,你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请回吧,莫妨碍我们去办要紧事。” 阿尼更是不解,道:“你们?阿侬妹子,你说的你们是指你和这个汉人?一起去办什么要紧事?”突地高声道:“不行!不能去!” 凌云霄和阿侬给他这突如其来的高嗓门又吓了一跳,阿侬怒道:“有什么不行?你说了算?” 阿尼手指着凌云霄道:“阿侬妹子,可不能和汉人一起,他会害了你的。” 阿侬闻言一笑,道:“就算被他害了我也乐意,怎么?要你管么?”这句话把阿尼呛得面红脸白的,半响说不出话来。 阿侬也不再理他,转头瞧见凌云霄正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碗里只剩了一个饼子,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当下道:“你吃饱没有?吃饱了我们该上路了。”言毕走到中柱边,取下了两个火筒子。 凌云霄嘴里塞着油饼,含糊不清应道:“马马虎虎半饱吧!喝了一大肚子水,怎么吃都觉饿得慌。”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那包袱呢?” 阿侬朝屋角一凳子上努了努嘴,凌云霄循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凳子上摆着的正是他那大包袱,忙忙起身行到阿奴身旁,有些不好意思道:“刚才饿得急了,吃上瘾了,忘记你还没吃,还剩一个,你吃吧!”说着把手中的碗递向阿侬。 阿侬瞧着他那双手,油腻腻的,连碗边都沾满了油渍,皱着眉道:“我还饱着呢,不吃了,你把它吃完吧!” 凌云霄有些不信,道:“你真不吃?” 阿侬点了点头道:“不吃了,再说我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吃不下。” 凌云霄还想推辞客气一番,阿侬怒道:“磨磨蹭蹭什么,叫你吃就快吃,别再耽误时辰了。” 凌云霄忙忙应了,一把抓起油饼子塞到嘴里,走到凳子前,将碗放到一旁地上,见双手实在油腻,左顾右望一番,实在寻不出什么可擦之物,便在身上来回抹了几下,稍微擦净些手上的油渍,抓起包袱套在身背之中。 阿侬瞧他如此行为,又是稍微皱了皱眉,也不说话,走到他身侧将火筒子递了过来,凌云霄伸手接过,两人转身就朝门外行去。 阿尼站在一旁,见他们二人竟对自己熟视无睹,当是不存在一般,心头恼火,忙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拦住二人,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能去,要想去,先把我打倒再说。” 阿侬见他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实在气极,冷道:“阿尼,你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事吗?你再一味阻拦,误了大事,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阿尼斜眼上天,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嘴里道:“莫说一件大事,就是十件百件,只要你和这汉人一起去,我就是不让。” 阿侬气火上头,娇目怒瞪,咬牙切齿道:“好你个阿尼,平日尊你为兄,不想和你为难,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得寸进尺,你再不让开,莫怪我不讲兄妹情分了。”言罢将手上火筒子递给凌云霄拿着,接着双手一翻,手掌中各有一只绿虫赫然呈现,肥硕的身躯不停蠕动着。 凌云霄见这杀人怪虫再度映入眼帘,瞧得毛骨悚然之至,情不自禁退开了一大步,离阿侬远些,免得虫子无脑,误伤了自己。 阿尼也是火气难忍,道:“阿侬妹子,你当真为了这个汉人与我动手?”言语间,几只硕大的蜈蚣从他领间爬了出来,在衣襟中爬来游去,接着从他袖中裤管中也不断涌出多只蜈蚣,将阿侬和凌云霄团团围住,只待阿尼一声招呼,便发起攻击。 凌云霄看得分明,那些蜈蚣五颜六色,色彩斑斓,与一般蜈蚣不同,个头也大上许多,头前触角乱舞,两只大牙一开一合,发出令人心颤的咯咯之声,狰狞恐怖之极。若是单只蜈蚣,凌云霄可丝毫不惧,可一下子爬出如此多的毒虫,在自己脚下周围不足三寸之处游走爬行,可也暗暗心惊,当下不敢有丝毫妄动,怕惊动了那些蜈蚣,群而攻之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阿侬一撇嘴,冷冷一笑,道:“别拿你那些废物吓唬人,样子虽凶,其实毫无用处。你武功是比我高,可玩虫?你还差得远了,你可瞧好了。”说着间右手袖中又缓缓爬出一只金色灿灿,浑身通透,肥硕无比,比先前那些绿虫都要大上一倍的蚕虫来。 此虫一出,阿尼面上变了颜色,连他身上地下方才还耀武扬威的蜈蚣也瞬间没了踪影,全又溜回到他身中藏了起来,那两只青虫也把身子卷成一团,这些蛊虫似乎都甚为惧怕阿侬手上这只金虫。 阿尼面上神色极为难看,喃喃道:“金蚕!阿侬妹子,你竟然炼成了它的幼虫?” 阿侬见他又惊又惧,面上得意,道:“当然,别以为炼制金蚕只是你们男人的权利,女孩子一样可以炼制,而且比你们炼得更好,瞧着没有?”托起手掌放到眼前,眼睛平视着掌中金蚕幼虫,继道:“如此可爱的小虫,谁也想不到,竟是万蛊之王的幼体,阿尼,你还要斗么?你可别小瞧它,虽不是金蚕蛊虫,但也算是同宗同源,可比你身上那些毒虫要厉害上千倍不止。” 阿尼面如死灰,摆摆手讪讪道:“不斗了,不斗了!打不过你了,阿侬妹子,你竟然炼成了金蚕幼虫,只怕寨中除了阿公手中的金蚕蛊虫,谁也斗你不过了。”眼神中尽是羡慕之色。 凌云霄听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心下了然,知道阿侬手中那只金虫竟是苗家人口中的虫蛊至尊,金蚕蛊虫的幼体,不禁多瞧了几眼,可瞧来瞧去,那虫除了个头比一般肉虫要大,颜色不同之外,也无什么特别之处。心中暗道:“难不成那金蚕蛊虫也和这条一般模样?”想再仔细瞧瞧,只见阿侬手一翻,已把虫儿都收了起来。 阿侬道:“既然知道斗我不过,总该识趣点,把道给我让开了吧?” 阿尼本来已经是心下生虚,正在犹豫该不该想让时,听她如此一说却是犟脾气翻了上来,脚步不动,口中硬道:“还是不让,想要出门,除非你用那虫把我吃了。” 阿侬想不到他竟然倔强如此,一时气急,反倒说不出话来。 “阿尼哥,来我这里,我有话和你要说。”阿叶不知几时出了里屋,站在门边朝阿尼招手。 阿尼似乎甚是在意阿叶,闻言“哎!”的应了声,下意识就朝阿叶走去,把门给让了开来。 阿侬一拉凌云霄,低声道:“快走!”凌云霄会意,两人一展身形,已掠出门去了。 阿尼方回过神来,“哎呀”一声,想转身去追,阿叶急道:“阿尼哥,别追了,他们是去追阿婆去了,办得是正事,不要再耽搁他们了。” 阿尼奔到门口处,听阿叶如此一说,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愣愣道:“他们去追阿婆去了?怎么不早说,我不拦他们,我可得跟他们一起去。”说着又要起步去追。 阿叶有些哀怨道:“阿尼哥,三日后翁家寨就要来人了,如今阿婆不在,阿侬又走了,你再一去,我怎么办?” 阿尼跨出门外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双眼望着阿叶,只见阿叶双目含泪,神色悲戚,心头一阵难过,拍着胸脯道:“阿叶妹子,你放心,我不去了,我要在这里护着你,翁家寨来人想要把你拿走,还得先问问我阿尼答应不答应。” 阿叶面一红,掀开帘子躲到屋里去了,阿尼呵呵一笑,突地面色一变,对着里屋惊道:“阿叶妹子,不对啊,此时正是夜间,阿侬妹子他们二人敢在夜里下山,不要命了?” 第二十六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夜空漆黑,云遮月。 山林静寂,草挡道。 两道火点,一前一后,缓缓朝山下移去。正是凌云霄与阿侬两人,阿侬在前凌云霄在后。火筒子的照明范围实在有限,凌云霄在夜里眼神又不太好,唯恐一不小心误入毒咒草环之中,只能紧盯着脚下之路,小心翼翼一步一点,不能行得太快。 而阿侬却没有这个顾忌,她行惯了此道,闭着眼睛都能走个**不离十,此时下山追人心切,更是健步如飞,奔奔跳跳间早忘了身后的凌云霄,与凌云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失去了踪影。 凌云霄只顾盯着脚下,没曾注意到前边阿侬步伐越行越快,待他有所察觉,抬起头来时,早已不见阿侬了。 凌云霄望着山下,黑沉沉的看不到头,再望回山上,也是如此,没了阿侬带路,他哪里认得了道?心头不由暗暗叫起连天苦来,运足力气,喊了几声,山野空旷,除了回声阵阵之外,再无他声,凌云霄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往山下挪去,企盼阿侬能听得到他方才的叫唤声,待在下边某处等他。 四处沉静,实在太静了,除了久不久有些山风呼啸之音外,再无半点声息,凌云霄是越走越心惊,他不敢行走于有草的地方,尽寻那些光秃秃的地处,无奈山野之地,荒草甚多,无草之地少之又少,他摸摸索索有一步没一步的向下走去,缓慢之极。 正走得心焦中,隐约听到下边传来阿侬的惊呼之声,凌云霄大吃一惊,只道阿侬出事了,哪还顾着自身安危,忙忙朝呼声响起之处掠去,奔行急间,突觉脚下被什么事物一绊,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急急收住步子,低头火筒子一照,一瞧之下不禁生出了满身的冷汗,右脚不偏不倚正卡在一个草环之中,所幸他停步得快,并未冲破,若是再往前一步,势必坏事不可。 他慢慢收回右脚,站直身子,举起手中火筒子四处乱照,只见四周草环一个接着一个,延伸到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去,也不知道到底有着多少个?他乱冲乱跑中,竟然陷入到草环咒阵之中了,他用火筒子往来路照去,只见身后一样是成团成团的草环子,正随风起伏不定,早不知他是从何处跑下来的,竟然未碰坏一个草环,凌云霄嘘的松了口气,抬手一抹额头,心中暗道:“侥幸!”可要想从原路返回,已是不可能。 凌云霄不敢乱动,立在原地静心细听,想分辨出阿侬的确确方位或是她的什么动静,只是除了方才那声惊呼之外,再无半点阿侬的声息,凌云霄心中焦急万分,暗暗祈盼阿侬别出事才好,一心系着阿侬,却哪曾顾着自己?此时困于草阵之中,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他细心听了一阵,耳边尽是呼呼风声,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丹田聚气,提气上喉,扬声喊道:“阿侬,阿侬……”声震山野,盖过风声,远远传了开去。他只道如此大声呼唤,若阿侬未曾出事,必定听到,若是听到,一定会出声呼应,可等待良久,除了风声还是风声,也无阿侬回应之声。 凌云霄心下着急,想来思去,估计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阿侬已经出事了,一想到阿侬出了事,心下间没来由的有些发痛,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意乱。再也不顾着脚下那些草环,眼睛四扫,心中回想方才阿侬惊呼声发起之处,粗略估计了个大概的方向,便朝那个方位疾奔下去。 这一路奔下来,也不知冲断了多少草环,只觉双腿不停绊上东西,稍滞之后重又畅行无阻,凌云霄心里明白,若阿侬口中所说的是真的,他冲撞破坏了如此多的毒咒草环,只怕是死上百次都不够了,只不过现时没什么事比阿侬更重要了,就算要死,也得寻到阿侬再死。 渐渐感到气血有些不顺,双腿似灌铅一般,越来越重,口中呼吸深一口浅一口的,感觉出得气比进得气要多,头晕脑胀,双眼发沉,渐渐模糊起来。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凌云霄喘着粗气,拼力睁大着眼睛,拖动着毫无知觉的两条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前,向前,一定要见着阿侬。 “我几时有了三个火筒子了?手怎么也多了几只?咦?地怎么跟着转了起来?还是……?”凌云霄眯缝着双眼,越是极力想开,越是无力,只觉到处一片模糊。脚下软绵绵轻飘飘的,如同踩在棉花之上,毫无着力之处,就似饮醉,又似重病。凌云霄勉力抬起右手,用尽全力拍打着脑袋,想使自己保持清醒,可惜手也好似不是自己的,到底拍没拍中脑袋也毫无感觉,脑袋昏昏沉沉,一片麻木之感。 踉踉跄跄再往前奔行一段,再也无力坚持,终扑地而倒。他是往下疾冲,冲力甚急,再加山高坡陡,这一倒地,惯性不减,骨碌碌往山下翻去。所幸他所倒地之处皆是成片成片无穷无尽的荒草,草高叶厚,暂时皮肉无碍,只是如此翻滚下去,总有命丧之时。 凌云霄意识模糊,但心底间仍保持一丝清明,知道草咒毒发,已到了自己已经无法控制的地步,危急间牙齿一开一合,已咬破舌尖,剧痛传来,凌云霄打了个激灵,神志有些清醒过来。 他如此做法,甚是危险,他的身子正在是往山下急滚,到处磕磕碰碰,他却在如此危境下开口咬舌,稍有不慎,只怕连舌头都给咬断下来,最终血尽而亡,也算他运气尚好,这搏命一咬,性命无碍,也给他争取到少许的精神。 脑袋稍一清醒,凌云霄便双手乱抓乱扯,只盼能抓住一些藤蔓之类的物事,将自己身子停了下来,不然再滚下去,不是掉落悬崖下摔死也会撞到石上或是树干上,被活活撞死。 山野间的荒草,叶缘锋利,犹如锯齿,凌云霄双手被割得鲜血淋漓,掌肉模糊,从手上传来阵阵痛感,倒也使他神志一直保持着清醒,他一路滚将下来,双手不停,连带拔起荒草无数,速度渐渐放缓下来,再滚一阵,总算止住了滚势。 凌云霄仰躺在一道斜坡之上,大口喘着粗气,趁着还有些神志,眼睛到处乱转,想分出个东南西北来,可惜触眼之处,尽是黑漆麻乌的,手中的火筒子也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凌云霄试着聚力,哪料丹田空空如也,无力可依,不禁心中苦笑,自嘲道:“现在别说去找阿侬了,动都动不了,估计小命都得撂在此处了。”叹了声气,嘴里喃喃自言道:“唉!这草咒的确厉害,苗家之术,不但神秘,还端是凶悍无比啊!” 双眼又渐渐开始模糊,脑袋一片昏沉,全身有些僵硬起来,凌云霄心中明白,毒咒之力又开始攻心了。躺在地上,仰望夜空,暗道:“今夜恐怕是必死无疑了,唉!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离下山之道近不近?明晨下山赶路之人,会不会发现我的尸身?也许就这么躺下去,百年?千年?也就化成土了!”脑海中渐渐拂过师父慈祥的面容,大师哥那满脸的胡子,二师哥那病态的身子骨,岑掌柜,计天岳,风乐……如同画面,一幅一幅从脑海中掠过,最后定格在阿侬那姑娘的面上,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回想起来,心中闪过一丝暖意,凌云霄嘴角带笑,轻轻道:“阿侬,你在那边等着,我也快去找你去了。” 第二十六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就这么静静地仰躺着,双目极力圆睁,望向天际苍穹,可瞧到之处,尽是无边的黑暗。 神智越来越模糊,心中所余的一丝感知,也在时间的慢慢流逝中,渐渐消失殆尽。到了最后,竟然连眼皮子都似千斤重,再也无力睁开。 “我快要死了吧?怎么感觉不到身子的存在?难道魂魄已经出窍?我是真的死了吗……?”凌云霄周身已经无法动弹,哪怕是轻轻挪动下小手指头,都无可能。思想意识浑浑噩噩,在丧失了极大部分的知觉中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迷迷糊糊中,鼻中闻到一股香气,熟悉之极,可又想不起究竟是何种气味,在哪闻到过?似乎还有人在摇动着他的身子,呼喊着他的名字,可听起来又是那么的细微难辨,遥不可及。 “幻觉?一定是幻觉吧?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有人发现我呢?阿侬?是阿侬姑娘来接我了吧?她一定是在等着我,让我陪她一起过奈何桥的吧?我真是无用,竟无法护得她的周全,不过也好,能有她相伴,一起共赴阴曹地府,也算不错,总算老天待我凌云霄还不薄!”凌云霄嘴角带笑,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那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喊着他,就似近在耳旁,又似远在天边,飘忽不定。过了一会,声音停了,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自己身子离了地,悬起空来,趴在什么事物之上,香味愈加浓郁,满鼻间尽是那熟悉之极的香气。 “我想起来了,这是阿侬姑娘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儿,她一定离我很近了,我就要看见她了。见到了她,她会不会责怪与我?怪我没能好好保护住她?累她和我一起魂归地府?她若是真怪,我该怎么办呢?唉!事已至此,给她打一顿出出气也是好的,只不过,这魂魄之身会不会知道疼痛呢?”凌云霄迷糊中胡思乱想着,依稀觉得自己身子在起起伏伏中,似乎是在移动之中? “该是魂魄出窍了,否则怎么会自个儿移动起来呢?只是这去阴曹地府的道路,也太黑了吧?怎么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难不成,魂魄都是无眼之物?应该是了,魂魄无眼,就是让你认不了来时的道,免得不想去那奈何桥,又寻了原路返回,阴阳两界岂不全乱了套?可我没了眼睛,再也看不到阿侬姑娘的样子了,糟糕,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待到了阴曹地府阎罗大殿之上,我也学那孙大圣一般,痛打那群无常小鬼解解气才成,哈哈,大闹鬼殿,岂非有趣得紧?只是,再怎么解气,我也是见不着阿侬姑娘的模样了。”心中黯然,感觉身子停了一停,片刻后又重新动了起来,似乎速度也比方才快上一些。 “唉!原来魂魄出窍竟是这个样子的,要走就走,要停就停,全由不得自己做主?难道新亡之人都是如此的?自身修为不够,尚不能做到身心合一,所以还不能控制自如的缘故吧?只是如此一来,一会碰上阿侬姑娘的魂魄,我这魂魄却不听话,不愿与她一道赶路,我该如何是好?不行,不行,总得寻个法子把它控制住才成。”一念至此,心中不由暗暗着急起来,想试着驾驭自己的身体,又觉全身上下软绵绵的毫无半分力道,心中兀自不服,再试几次,终不得其法,也只好作罢。 心中焦急万分,又实在是无法可施,只得唉声叹气连连,耳边突传来一娇咤声道:“你这傻子,身子扭来扭去作甚?别乱动!”凌云霄听得分明真切,不是阿侬的声音还会有谁? 一听到阿侬之声,凌云霄心头突突突地狂跳起来,想循声望去,可到处一片黑暗,哪有阿侬的身影?只是鼻中香气却闻得真真切切的,着急起来,口中连唤道:“阿侬?阿侬姑娘?你,你在哪?我怎么瞧不到你?唉!我这魂魄不太听话,你可要跟着上来啊!跟紧了,莫跟丢了,咱们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耳边又传来阿侬的话声道:“你胡说些什么?一路来尽听你在我耳边叽哩咕啦的乱嚼舌头,你再这么胡说八道乱说一气,我就把你扔在这山野之中,待会那些小鬼出来后,把你喂了它们。” 听到阿侬这话,凌云霄心头猛地激灵一下,神智稍微有些清醒过来,暗道:“难道我没死么?可没有道理啊?如果没死,我怎么浑身上下没点丝毫力气,一丝感觉都没有?对了,一定是阿侬的魂魄再与我说话,方才她一定一直跟随在我身旁,所以,我才一直闻到她那股好闻之极的气息,呵呵!都变成魂魄了,香气还是不散的,还是那么好闻!” 当下语气歉疚道:“阿侬姑娘,实在抱歉得很,未能护你周全,害你陪我一块枉死,你,你不怪我吧?”有气无力,就似梦中呓语一般,也不知阿侬能不能听到? 阿侬声音又起,似是没好气接道:“谁陪你一块死了?我活得好好的,干吗要陪你一起死?”停了一停继道:“你这人当真好是奇怪,冲坏了大片的草咒毒阵,竟还能活到现在,若换是旁人,早死上百次都不够。” 凌云霄一时回不过神来,心头有些**道:“啊?我难道真的还没死?“正半信半疑中,便觉身子停了下来,又好像重新躺回地上,还没完全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右手拇指指头传来一阵刺痛,好似被什么物体咬上了一口,疼痛难忍,不由“啊!”的喊出声来,猛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由模模糊糊渐渐恢复到清晰,只见阿侬手举着火筒子一脸关切得正盯着他看,凌云霄双目与她对视,心头又跳了一下,不看再瞧她,眼睛转往别处,口中喃喃道:“我能看见东西了?这是在哪?要到奈何桥了么?还是……?”只觉得右手越来越疼,初时还只是手掌范围,继而慢慢延伸到手臂之上,实在疼痛得要命,忍不住皱眉轻轻呻吟了一声。不过疼痛之下,倒觉得全身的麻木之感有所消退,渐渐有了些知觉。 阿侬啐了他一口,道:“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大男人家家的,嘴里胡说八道,要死要活的,也不知道害臊?”说到这里,话声略微一滞,想到方才凌云霄毫无知觉下所说之话,面上一红,所幸火光微弱,再加凌云霄眼望他处,倒也没注意到。 凌云霄勉力甩了甩右手臂,有些惊疑道:“我的手好疼,也不知被什么咬了一口?是不是草中毒蛇毒虫之类的?” 阿侬掩嘴吃吃笑了出来,也不答话,凌云霄瞧她样子,更是如坠雾中,糊涂至极,心中隐隐觉得一定是她弄的手脚,但又不敢过问。 阿侬笑够,定下神来,极力忍住笑意道:“我让我的蚕儿咬了你一口。” 凌云霄不解道:“蚕儿?”想了一阵,突地惊道:“啊!你拿金蚕幼虫咬了我?” 阿侬点点头道:“正是!” 凌云霄苦着脸道:“为何?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啊!” 阿侬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你身中草咒之毒,中毒极深,只不过是你意志坚强,能勉强熬到现在,但时辰一长,你终归支持不住的,再加上子时要到了,那些鬼仔就要出来,你再如此浑浑噩噩,也不是办法。我思来想去,金蚕蛊毒,也是天下万毒之尊,和草咒之毒一样,都是无药可解之物,何不试试以毒攻毒的办法,所以,就让它给你咬上一口。” 凌云霄心头苦笑,摇头叹道:“你这姑娘,鲁莽得紧。这草咒之毒是咒毒,这金蚕之毒是虫毒,两者本质差别大了去了,不可同一而言,你如此作为,那可害死我了。” 阿侬笑道:“我如何不知此中道理?只是情势紧急,我又实在无法了,就冒险试上一试,你瞧,你现在死了么?还不是又清醒过来了?说明还真试对了。” 凌云霄心下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道:“两种毒性不同,怎么说都不能叫以毒攻毒,现在我还不知道体内是何种情况呢?万一有了偏差,我可就一命呜呼了。” 阿侬怒道:“你怕甚?万一真有了什么偏差害你死了,我陪你一块死就是,你不是很乐意的么?”说到这面上又是一红,继续道:“再说,你现在还没死,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逃过鬼仔的那关再说。” 第二十六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一听“鬼仔”二字,脑子又醒了几分,立马想翻身站立起来,可惜神智是清醒了,身子仍是软弱无力,要想行动如常,也不知道还要待上多少时辰? 凌云霄转头往上瞧了瞧,对阿侬有些疑惑问道:“方才是你背着我下来的?” 阿侬点点头,道:“你真以为是你魂魄出窍自行飘下来的?” 凌云霄面色一红,心里暗道:“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让一个娇小女子背着下山,唉!凌云霄,你算是丢脸丢到家了。”当下有些不好意思道:“阿侬姑娘,累着你了!” 阿侬笑道:“你以为我似你们汉家女娃子一般较弱么?莫说是背你一人,就是两人也没事。” 凌云霄回想起上山之时,阿侬身轻如燕的身法,心道:“那也是了,阿侬姑娘功力如此之高,背个把人应该不成问题,其实也是我多虑了,阿侬姑娘的功力那么高,还用我护着她么?现在反而成了她的累赘了。”当下默然不语,心中难过之极。 阿侬见她不语,神色黯然,只道他怕自身性命难保,心中难过,宽言慰藉道:“没事的,你现在还好好的,说明咒毒不再攻心,只要我们能冲过鬼仔那关,下到山下,总有办法解救得了的。” 凌云霄勉力一笑,道:“生生死死,我倒还不放在心上。”想着这么躺着也是无聊透顶,便又问道:“咦?阿侬姑娘,不知我有一事当问否?” 阿侬仔细听着周围的声息,转回头道:“还有什么事好问的?想问就问吧,我不知道的可回答不上。” 凌云霄道:“瞧你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功力如此之高?难不成打娘胎起就开始练习了?” 阿侬闻言一怔,有些不解,奇道:“我有什么功力?” 凌云霄只道她谦虚,道:“瞧你上下山毫不费力,此种身法,没个一甲子的功力,难以做到如此地步。” 阿侬“哦!”了一声,突地咯咯笑起来,道:“我哪有什么高深之极的功力?我这是叫请灵上身,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苗家有种法术叫请灵入身么?只不过这种灵是对身体无害的,不过是借助风灵的力量,增加行走的速度罢了,和你们汉人道术里的‘御风诀’有着异曲同工之理,根本非本身人力所为。我们苗家人千年来都是被汉人追杀,在险恶之境中求生存,这逃命的功夫可是个个都会,没什么稀奇的。” 凌云霄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恍然,讪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阿侬“嘘”的一声,打断他的话,悄声道:“别出声,你听!” 凌云霄见她神色紧张,知是什么要命的事物出现了,只是此时功力全失,听力与一般人无二,竖起耳朵拼力听了半响,除了风吹草响之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正待出言相询,阿侬已道:“又近了些了,就在我们附近。” 凌云霄惊道:“很近了?是什么?鬼仔么?” 阿侬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紧锁低声道:“不敢确定是不是鬼仔,毕竟现在谁也没见过鬼仔到底是什么样的?它们出现时又应该是何种情形?我听到的只是一些奇怪的声音,似风吹,又似草树摇曳声,似呻吟,又似欢笑声,总之乱七八糟,不好判别,就在我们周围,反正很多很多。” 凌云霄闻言不由大是紧张起来,极力想挣扎着起来,又是不能,只好道:“我听不到,阿侬姑娘,你初略估计下,它们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阿侬又仔细听了一会,摇首道:“估计不出来,到处都是,虽然无法判断它们现在到底所处何地?但我感觉它们离我们不算远,应该很近很近。”“ 凌云霄急道:“那可不能再耽误了,阿侬姑娘,把我那大包袱取来。” 阿侬不解,道:“这个时候,你还记得你那个包袱?幸好刚才我背你下来时,也一并带了下来,瞧它那么大个,却是轻忽忽的,你里边装着什么东西,那么一大包,却是没有多少重量?” 凌云霄道:“里边装着的都是一些降妖灭魔的物事,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些汉人修法之人,你把那包袱打开,取出一些纸符来,我教你怎么用。” 阿侬闻言一喜,笑道:“原来你也是修道之人,怎么不早说呢?害我还在苦思该如何脱身之法,如今有你相助,那想来应该可以对付得这些鬼仔咯。”说着间忙忙从旁边取过那个包袱,打了开来。 凌云霄面上装笑,其实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如今动弹不得,无法施法,鬼仔又是平生未见之物,让阿侬临时依样画瓢,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凑效?只不过眼下也唯有此途可行了,能不能与那些鬼仔相斗,听天由命,走一步瞧一步了。 阿侬从包袱里边取出一叠黄纸符来,举着纸符对着凌云霄扬扬手,道:“是这些东西么?” 凌云霄点点头,道:“你跟着我念,我念一句,你跟着一句,开始了。” 阿侬也跟着点了点头,道:“你莫念得太快,我怕我脑子笨,可跟不上。” 凌云霄道:“我自然理会得,我念完了你可要死力记住,然后自己再重念一遍,念时当中要双手合十,将纸符夹于其中,朝东南西北四方上拜天下拜地各三次,完事后将纸符撒向四周,即可驱鬼。” 阿侬“嗯”的应了,当下全神灌注,静心等待凌云霄开口。凌云霄轻咳一声,开口缓缓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上请五方五帝斩鬼大将军官十万人降下,主为某家同心并力,收摄村中巷陌家中宅内行客魉魉之鬼,伏尸刑杀之鬼,次收门户井灶之鬼,次收五虚六耗凶吹恶逆之鬼,次收童男童女之鬼,次收殃拜土长之鬼,次收独歌自舞喜笑之鬼,次收蛊毒野道之鬼,次收山精崖石百魅之鬼,次收八部行病之鬼,次收唤人魂魄之鬼,次收各有名字之鬼,次收明公石矴之鬼,次收无名脱藉之鬼,次收橱下犬子之鬼,次收夜行凶逆之鬼,……”驱鬼咒甚长,他怕阿侬记不住,叽里咕噜慢慢念了半柱香的时辰方才念完。 他每念一句,阿侬便用心记一句,有时记不住,便叫凌云霄又复诵了一遍,如此反复三次,竟然也学得个**不离十,凌云霄喜道:“阿侬姑娘,你脑子好使得很嘛,想当年,这千字驱鬼咒我对着书念,也用了三个时辰方才记得个大概,你转眼间便记得个完全,可比我强多了。” 阿侬抿嘴一笑,站起身来,双手将咒符夹于双掌之中,嘴里念念有词按着凌云霄所教之法,做起动作来。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阿侬收了声,手中动作也已然完事,口中娇喝一声道:“开!”双手一开一扬,只见咒符漫天飞撒而出,竟似有眼一般,犹如利箭朝黑暗中四处飞射而去。 凌云霄尽力抬起头来,黑暗中只见到处金光闪闪,火花四溅,如同烟花,耳中也听到了声声极为沉闷的鬼嚎阴啸声,凄厉悲惨之极。 阿侬瞧得高兴,拍起手来笑声欢愉,道:“凌阿哥,我成功了,瞧这阵势,这些纸符打得那些鬼仔不轻。” 凌云霄呵呵跟着一笑,心头却轻松不起来,其实他心里明白,阿侬并非玄门正宗修法之士,虽说现在使得有模有样,放出的咒符瞧得也是打得热闹,但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根基的法术,终究法力有限,所发挥的威力也仅是平日里的三成而已,现在是暂时逼退了那些鬼仔,但过不多时,它们还会重新卷土再来,恐怕到时就没现在那么轻松了。 “希望到时我身子已经能够动弹了,最起码,能动得两只手也是好的。”凌云霄有些无奈,心中暗暗企盼道。 第二十六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待咒符之光灭尽,周围出现短暂的静寂,紧接着,狂风大作,呼呼风声,在山林树丛的回响下,如同万鬼咆哮,凄厉之极。风力铺天盖地而来,吹得满山的荒草忽高忽低,四处摆动不止,有些枯草耐不住如此强劲的风力侵袭,被连根拔起,满山中尽是草叶飞扬,随着风势直卷入空。两人衣襟被吹得猎猎作响,风意阴湿冷寒,两人不禁连打了几个寒颤。 阿侬只得坐在地上,风势迎面袭来,眼睛几乎难以睁开,眯缝着眼有些惊疑道:“哪吹来的这么一股强风?我在山上多年也未碰过如此强劲的大风。”才刚说完,头上一凉,巾帕已被强风吹开,转眼间已不知被吹到何处去了,满头长长的秀发散扬开来,迎风乱舞。 阿侬惊呼一声,双手在头上乱摸一番,气恼道:“我阿婆送我的银饰都让这怪风给吹跑了。”正说着间,她插于一旁地上的火筒子“噗”的一声,已被强风吹灭,四处陷入黑暗之中。 凌云霄眼不能见,耳边细听一会周边的呼呼风声,道:“它们又来了,这风势一定是那些鬼仔造出来的声势。” 阿侬双手不停整理着被风吹乱下来而遮挡住脸庞的发丝,道:“怕它们作甚?我拿符再赶它们一次。”她用符初尝甜头,兴奋之极,有些上了瘾了。 凌云霄出言制止道:“没用的,这风势极大,咒符飞不出去,我想那些鬼仔就是利用强风作势,逼我们的咒符无用。”想了一想,用力扭头往下边望了望,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边是片老林子吧?” 阿侬转首往下看看,点点头,“嗯”的应了声。 凌云霄道:“你拿那包袱,背我到下边那林子中去。” 阿侬惊道:“为什么要到下边林子里?林子里多是鬼仔种养之处,我们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凌云霄道:“如今顾不得许多了,下边林子老树众多,干粗叶厚,一株连着一株,正好形成一个挡风的天然屏障,里边风势一定薄弱,正好可以使用咒符,你一进去就念着驱鬼咒不停,想来一时间里鬼仔还不敢近身,只要争取到一丝机会,就出符打它们。” 阿侬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得有理,取过包袱,一把拉起凌云霄,将其重新背上,逆着风向吃力的往下行去。 凌云霄身靠阿侬背上,鼻中香气芬芳,从小到大,哪有和女子如此身贴身的亲密过?方才是无意识被背了下来,现在可是神智清醒得很,不禁心神一荡,有些想入非非起来,忙忙收敛心神,暗骂自己一声道:“这紧要当口还有如此龌龊的念头!惭愧!惭愧!” 阿侬每向前一步,风力就增加一分,本来都是顶风而行,再加身上背有一人,重心全在身后,当真是步步维艰,走得辛苦之极。 凌云霄听得四周风声大作,其中夹杂着阵阵婴儿啼哭嬉笑之声,忽左忽右,忽大忽小,清晰之极,知道那些鬼仔就在两人身侧,正待伺机而动,阿侬又行得不快,心中不由大大着急起来。阿侬满头秀发被风吹得全向后翻飞,遮得凌云霄满头满脸,发丝刮在面上,瘙痒难耐,有些时候发丝钻入鼻中,使凌云霄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只苦于身不能动,也只得苦着脸强忍住。 此时漫山遍野全是鬼风作势,阿侬不敢请风灵上身,害怕被鬼仔钻了空子乘虚而入,只得咬着牙一步一挨慢慢朝林子中行去,她身子娇小,凌云霄又体格健壮,仅凭自身人力,也是真难为她了。 短短百来步的距离,却费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迈入那片林子之中。一入林子,虽然风声听起来仍是呼啸震天,特别是站在树底,头上枝叶摆动激烈,哗啦啦吱嘎吱嘎的摇曳声不断,就似快要断折下来一般,但两人明显感觉风势已是减弱了许多。 阿侬背着凌云霄再往里边行了一阵,风势愈发小了,凌云霄道:“就在这里歇一会吧,瞧你也累坏了。” 阿侬“嗯”的应了声,把凌云霄放了下来,让他背靠着一株大树树干半坐半躺着,也好留意四周的情形。阿侬将凌云霄放下后,自己也将近脱力,大口喘着气,却不敢休息,忙忙有一声没一声的念起驱鬼咒来,边念边又从包袱中掏出一叠纸符来,眼睛四处乱瞧,想认清此处方位,只是黑夜之中,又待在林中,更是黝黑之至,想要辨出个东南西北来,不是一件易事。 风声嘎然而止,那些鬼灵啼哭嬉闹之声也随之消失得干干净净,天地间重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四处静悄悄的,静得有些可怖。静寂良久,黑暗之中突响起一阵阵隐隐约约窸窸窣窣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似是什么物事在地上爬行,又似树叶翻动之声,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朝两人渐渐逼近,数量庞大众多之极。 两人细心听了一会,无不变色,也不知是什么事物,惊恐之下情不自禁朝对方所在的方位望去,但黑暗之中,除了能闻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外,根本瞧不到对方的面容身影。 凌云霄正极力听着四周的动静,觉得手心一动,软夷入手,阿侬的手已经抓住他手,冰凉凉的,还稍微有些颤抖,知道此时,阿侬终归还是个姑娘,碰上此事,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心中一股豪情升起,心忖道:“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汉,无论如何,也要护阿侬一个周全,就算不敌身死,也得比她先亡才是。”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手一翻,已握紧了阿侬的小手。 阿侬的手一动,似乎想缩回去,凌云霄哪里肯放,又握紧了些,阿侬挣了几下,也就由着他了,只是手上颤抖似乎比方才又多上几分。凌云霄心情激荡,心头呯呯乱跳,有些面红舌燥,幸好此时黑暗之中,也瞧不到彼此的神情。 随着那些怪声的临近,阿侬声音微微颤抖着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像是大批虫子往我们这边来了。” 凌云霄听到虫子二字,心头咯噔一下,出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这,谁也别想伤害你。”心头却急转起来,思索应对之策。 阿侬不应,也不知她心头又在想些什么?半响才听她幽幽道:“凌阿哥,你说,今夜是不是逃不过去了?我们就要死了?” 凌云霄勉力装着轻松的语调笑道:“没事,我碰上的怪事恶事比这次要大得多,危急得多,还不是活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没事的,我估计来瞧,方才鬼仔在外边所造的风势目的就是想把我们逼进这林子来,林子里,才是它们发动攻击的杀着,既然是鬼仔的手段,我们还不至于是被动挨打而还不了手。”他无非是想宽慰阿侬而已,其实到底能有几成胜算,只怕他心里也无底。 阿侬轻声道:“就算是鬼仔所为,我们真能斗得过它们吗?” 凌云霄沉声道:“事在人为,我这人从来就不信邪,人定能胜天,还怕区区几只小鬼?”略微思索了下,咬牙道:“阿侬姑娘,拿金蚕在咬上我一口。” 阿侬“啊”了一声,惊道:“你还想怎样?”她只道凌云霄想求速死,免遭鬼仔缠身,痛不欲生之苦。 凌云霄停了半响问道:“阿侬姑娘,被金蚕咬上一口,该当如何?” 阿侬答道:“若被金蚕蛊虫所咬,非亡不可,若是我这金蚕幼体所咬,非死即残,就算能活下来,也和废人一般无二,整天如同疯傻。” 凌云霄点头道:“那就是了,可我被咬上了一口,不死不傻,神智却还恢复了过来,既然如此,何不再搏上一搏,再给它咬一口,蚕毒刺激之下,看我能不能动得起来。” 阿侬大惊,失声道:“你不要命了么?” 第二十七章 路道险恶(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还在犹豫中,迟疑道:“这一咬下去,若是不成,命可就丢了。” 凌云霄举耳倾听,只听得那些窸窸窣窣的怪声离两人又近了些,顷刻间便要来到两人身侧,不由急道:“现在可顾不上许多了,横竖都是个死,何不如赌上一把。方才是咬了右手,现在给左手再咬上一口,给他凑成一双去。” 阿侬语气嗔怪道:“这当口还有心情开玩笑?”缩回被凌云霄右手握住的手,摸索一会,找到凌云霄的左手,轻轻握住,那蚕虫缓缓爬了出来。 凌云霄左手被阿侬握住,感觉有些冰凉,还没等他有所想法,拇指尖上一阵剧痛传来,禁不住又是“唉哟”一声。 痛感越来越强烈,顺着手臂往上延伸,还有丝丝的凉意,才一会功夫,凌云霄便觉得身上忽然忽冷,心跳声越来越缓,就似要停下一般,呼吸感到困难之至,知道蚕毒攻心,当下牙关紧咬,拼力忍耐着,身上已全被冷汗浸湿了。 阿侬握住凌云霄左手不放,见他颤抖得厉害,知他正在极力忍耐痛楚,眼圈一红,就要掉下泪来,却又强自忍住。眼下无计可施,只得慢慢帮他揉捏痛处,只盼能减轻他少许的痛感也是好的。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阿侬只觉得凌云霄手心越来越凉,渐渐有僵硬之感。心中一惊,再稍一细听,好似他已没了呼吸,赶忙伸手寻到凌云霄的面庞,在他鼻下试探一下,气倒还是有气,就是出多进少,气若游丝了。见他如此情形,悲从心来,再也强忍不住,眼中泪水,大滴大滴滑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可在阿侬心中,如同过了一年般的漫长,此时此刻,身心全系在凌云霄身上,神情木然,那些愈来愈近的怪声,竟似完全听不到一般。正悲切间,突感手心中凌云霄手掌动了一下,正以为是幻觉时,感觉他又动了两下。 阿侬止住悲恸,心头大喜,忙忙问道:“凌阿哥,你,你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了?” 只听凌云霄声音微弱的应了声,停了半响,又听他“唉哟”的低吟一声,断断续续道:“还真……真的能动了,就是,就是痛得要……命,那些……怪东西快到了吧?你……你把咒符拿给我。” 阿侬忙忙在地上摸索一番,寻到那个包袱,急急打开,从中摸出一叠纸符,给凌云霄递了过去。 凌云霄接过咒符,双手撑地,勉力将自己身子坐直,双手行诀,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低喝一声,道:“走!”一阵纸符撇撇纷飞之声响起,黑暗之中,也不知飞往何处? 阿侬听得他声音方落,也不多久,眼前一亮,只见两人身前地下,那些纸符将他二人连同凌云霄挨靠着的那棵大树围成个五尺见方的圆圈,正幽幽的泛着黄光,如同金纸一般。 就在纸符黄光亮起之时,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已袭来到离他们不到两丈之处,虽然声响还是响个不停,但却未在向前一步,似乎是这道咒符起了作用。两人目光向圈外极力打探,想辨个明白,但纸符所发黄光光线微弱,照不到一尺开外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些声音到底是何种事物造成的。 阿侬转头对凌云霄喜道:“凌阿哥,看样子是吓住它们了,你这手真厉害,以后可得教教我。” 凌云霄苍白着脸,勉强一笑,道:“这只是防身之法,我本意只是阻它们一阻,好给我争取点时间,现在手虽然能动,但全身还是麻木不已,想走也是不能,它们能等得,我们可等不得。” 阿侬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想起,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在这里,必须尽早脱身,越快越好,早一分下山就能早一分见到阿婆,当下有些着急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凌云霄望着圈外黑沉沉的夜幕良久不语,虽说施法暂时阻住了那些不明来历的物事,可要想离开,也是不能,接下来该如何办,他也是不知道的。 阿侬见他沉吟不语,更是着急,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若是等到天亮,还不如不下山呢。” 凌云霄思虑良久,猛一咬牙,道:“再搏上一搏,阿侬,可又要累你了。” 阿侬笑道:“只要能有法子离开,别说累不累的,凌阿哥,你有什么法子?” 凌云霄道:“我记起一咒,是关于山林间遇到鬼魅时所反复读诵的,据说能请到神兵甲士前来相助,杀鬼诛*。” 阿侬“啊?”的惊呼一声,道:“真有那么厉害?连天上的神仙都请得动?” 凌云霄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我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此咒,我好奇之下,也曾偷学过此咒,今时看来,估计也能用得上,且不说能不能请得下神仙,但凡法咒,必有其用处,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阿侬心有不信道:“真有如此神奇,只怕天下神仙还不是多如繁星了?若是不灵,我两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凌云霄笑了笑,道:“所以说又要赌上一把了,你背起我往山下冲去,我反复念咒,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就算不灵,死了也就是死了,有你……。”说到此处,自觉失言,忙忙住口,眼神偷瞧阿侬一眼,神情极不自在。 阿侬知道他下面要说何话,面上一红,低下头低声道:“这些时候,还有心说这些没趣的话。” 凌云霄嘿嘿干笑一声,忙转开话题道:“那,我们这就上路吧?”说着望着阿侬,等她表态。 阿侬抬起头来,望着下边深吸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言罢伸手扶起凌云霄,将其重又背起。 阿侬又伸手拾起那个包袱,正待举步,凌云霄道:“等等,还不能这么出去。” 阿侬不解,凌云霄道:“再给我一些纸符,越多越好。”阿侬依言取出了一大叠纸符,凌云霄又道:“你抓在手中,一会我说道‘开’字时,你就立马将纸符朝前方撒出。”阿侬“嗯”的应了。 凌云霄双手使诀,不停在面前上下左右挥舞着,嘴里念叨着道:“火晶飞鸟,凤嘴龙鳞,飞符前路,剪除*氛,敢有*孽,断踪灭形,神威过处,食鬼吞魅,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开!” 阿侬一听开字,不敢有误,双手一扬,只见手中符咒呈两道直线,一张接着一张急急向下射去,符咒所到之处,只听窸窸窣窣声不断,那些事物似乎在朝两旁急避相让。 凌云霄道:“快走,跟着开道符走。”阿侬闻言跟在那些咒符之后,抬腿朝下急奔。 凌云霄伏在阿侬背上,嘴里大声念道:“太帝阳元,四罗幽关,千*万毒敢当吾前,巨兽重吻,刳腹屠肝,神公使者,守卫营蕃,黄衣帅兵,斩伐*魂,馘灭千魔,摧落凶姦,绝种灭类,取令枭残,玉帝上命,清荡三元。”每念下齿就磕碰一次,听来就似牙齿打架一般,字音含糊,这叫叩齿拜请神兵天将咒,反复读诵,叩齿三十六通后,将请得神兵甲士下凡相助,诛鬼灭*。能不能成功,其实凌云霄心中也是无底,请来天兵天将下落凡尘,其实想想也甚是荒谬,他倒不寄望能请来什么神兵天将,倒是希望此咒的确能起到一定的用处,能护得他俩一个周全就成,只不过此举太过冒险,若是不成,岂不糟糕? 第二十七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牙关紧咬,心无旁骛,紧盯着前边咒符,一味往下急奔,所幸此林荒草甚少,倒也没毒咒草环阻碍,奔起来还算顺畅。 凌云霄口中咒语不停,耳边传来尽是窸窸窣窣声,待开道符咒飞过,又从四周往两人合来。 阿侬奔得正急间,一阵轻风迎面拂来,凉意扑面,隐隐听到风中夹着似有似无的幼儿笑声,还似在数着数:“一个,两个,一个,两个……嘻嘻……!”初时听来似是一人之声,慢慢竟变成有无数人合声一般,林中到处都回响着这飘忽不定的数数声。 阿侬知是鬼仔之音,心下焦急,加快了步伐,无奈身轻体薄,背上尚有一人,体力终归有限,再奔一阵,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体力已有不支之感,双脚渐渐迟缓下来。 凌云霄见阿侬脚步放慢,喘息声急促无比,知她体力已达极限,若是再奔下去,势非力竭倒地,到时不被鬼仔所害,也得活活累死。 偏偏口中三十六道叩拜神兵咒却只念到二十四道,瞧这阵势,是不可能再念得下去了,当下停住咒语,对阿侬急道:“快停,快停,放下我来,你也歇歇才成。” 阿侬心里何尝不知自己处境险恶,可一旦停下,危险更甚,却不听凌云霄之言,只顾向下奔行。凌云霄无法,拼力往旁翻落。阿侬此时体力已是强弩之末,哪受得住凌云霄这使力一翻,猝不及防之下,和凌云霄一道双双摔跌在地,所幸脚下之处正是一片荒草地,草叶深厚,两人翻倒在草面之上,翻了几翻止住去势,停住了身子,若不是有这片草地在身下垫着,只怕两人此时已是摔晕过去了。 阿侬勉力站起身来,奔到凌云霄身旁喘着气怒道:“你……你……干什么?” 凌云霄双手使力,翻身坐起,也不答她,只是急道:“快把包袱给我。” 阿侬将手上包袱丢了过去,凌云霄伸手接过,已来不及打开活结,双手抓住包袱两角,使力一分,“嘶”的一声中已将裹布撕烂,里边的物事翻落出来,掉到草地中。 凌云霄双手急急在地上寻摸一番,拾起一叠咒符,口里念念有词,喝道:“走!”纸符撇撇声中,金光闪起,重又在两人身下围成一圈。 待地下法圈围成,凌云霄才松了口气,道:“好险,再迟一步,那些*物可就近身了。” 阿侬仍是不服,气冲冲道:“跑得好好的,你干吗非得停下来?” 凌云霄望了望山下,问道:“我们现在可跑到一半路程了?” 阿侬点头道:“应该到一半,怎么了?” 凌云霄笑道:“这山高大之极,此时才过一半,你若是搏命狂奔,只怕还没到山底,就先力竭而亡,想来此法不通,极大的不合算。” 阿侬默然,坐到他身侧,良久不语。 凌云霄瞧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知道她心里难受,软言慰藉道:“阿侬,我知你担心婆婆的安危,心下着急,可如今我们身处险境,也是急不来的,我再想想,一定寻得个好法子脱身。” 阿侬叹了声气,道:“眼下还能有什么好法子?你那天兵天将又请不来,这下山路程又远,如何破得了鬼仔挡道?”正说间,又似有人在耳边轻轻吹了口气,似乎还有些隐约笑声,不由大惊站起,四处张望一番,颤声道:“凌阿哥,你这道符墙似乎挡不住鬼仔们?” 凌云霄闻言也是一惊,问道:“怎么了?你察觉到什么?” 阿侬静心留神听了一会,有些疑惑道:“我方才明明感觉到好似有人在我耳边轻笑一声,似是孩童之音。” 凌云霄摇摇头,道:“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啊,这咒符是经我师父之手开过光的,而且所念之咒乃是上古密咒天地灵罩咒,专拦山魅野鬼的,是不是你听错了,是由外边传进来的?” 阿侬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起来,只道真是从外边传将入来的,刚待坐下,耳边又是一声轻笑,还隐约听闻“傻子”二字,这下骇得不轻,赶忙上前拉住凌云霄的手道:“没错没错,我这次听得是真真切切了,它还笑我们两人是傻子,它就在我们中间。” 凌云霄见她神态急切,不似作伪,也不由信了几分,兀自沉吟道:“难道我念的咒语不对?” 阿侬急得跺脚道:“这个时候你还计较咒语的真假?先想个法子怎么对付这些鬼仔才成。” 凌云霄倒是不急不忙,呵呵一笑,道:“你怕什么?就算它们在我们中间,若真有恶意,还容你我在此从容对话么?我还得揣摩揣摩它们的真实意图,莫慌莫慌!” 阿侬仔细一想,也觉得凌云霄说得在理,眼瞧四方一阵,也只得坐了下来,静观其变,内心却是惶然不安。 外边窸窸窣窣声此起彼伏响个不止,虽然不敢靠近咒符一尺之内,但听其音,似在围着法圈外游走不停。凌云霄皱着眉头道:“这些声响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弄出来的?听其声,似有成千上万只之多啊?难不成是些蛊虫?” 阿侬摇头道:“荒郊野外的,哪来的蛊虫?而且数量那么庞大,谁家养得起?”言罢仍是四处张望,想寻出那些鬼仔来。 凌云霄见她心神不宁,左顾右望,知她心思,心中寻思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外有不明*物,数量众多,内有鬼仔,善恶不明,不管如何,再拖下去,只对自身无益。”可如何脱身,又是大伤脑筋。 就在凌云霄冥思苦想脱身之计时,只见阿侬猛地跳起身来,颤声道:“它……它又来了!”语声惶恐,花容失色。 凌云霄侧耳倾听,除了外边的怪声,还有林子中飘荡着那时有时无的数数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奇道:“这些鬼仔怎么老喜欢作弄与你?还真有些奇怪?” 阿侬有些恼怒道:“这我哪知道?莫不是你不信?还拿话取笑与我?” 凌云霄摇头道:“信倒是很信,我就是见奇怪它们此举到底意欲何为?而且竟然不惧天地灵罩,来去自如,更使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糊涂之至。” 阿侬重又坐下,有些懊恼道:“那现在我们该当如何?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凌云霄正待答话,面上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接着又是一阵,轻若似无,但面颊明显感到微凉之意,一个幼儿的声音嘻嘻在耳边响起,一闪而过,又是一阵细细的啼哭声闯入耳中,也是转瞬而逝。 “哎呀!”一声,这次轮到凌云霄惊得站了起来,满面惊诧,四处游望。 阿侬给他这突然举动吓了一跳,面有愠色,却又转怒为喜,道:“你能站起来了?你能动了?” 凌云霄闻言忙忙朝自身上下左右瞧了一会,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道:“咦?真的能动,我真的能动了,哈哈!”笑声甚是高兴得意,先前沉闷阴霾的心情随着这一站顿时一扫而光。 阿侬瞧他得意忘形的样子,轻轻一笑,低声道:“现在能动了,心情也舒畅了,该想出什么好点子了吧?” 凌云霄笑容僵在脸上,又懊丧的坐下地来,扰扰头道:“老实说,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可以肯定一点的是,这里的鬼仔和外边那些怪声不是一伙的,若是一伙的,我们还能笑的出声讲得出话么?” 阿侬没好气道:“那又如何?就算不是一伙的我们也一样下不了山。” 凌云霄笑道:“既然不是一伙,而且从鬼仔的举动来看,它们似乎没有恶意,这就说明,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既然暂时安全,就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来思考,该怎么下山?” 阿侬似有所思,忽道:“也许外边那些东西本来就是鬼仔造出来的势,也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和我们开得恶作剧而已呢?” 第二十七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抬步就要朝圈外跨去,阿侬见状一急,忙站起道:“你要做甚?” 凌云霄笑道:“听了姑娘的话,我觉得也甚是道理,所以要亲身出去试试。” 阿侬呀的惊呼一声,嗔道:“你这人怎么那么死心眼?我也就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若是我说错了,你这一去,岂不是我害了你?” 凌云霄哈哈一笑,道:“逗你玩的,给我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出去的。”说罢那伸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 阿侬怔了一怔,怒道:“原来你消遣我来着。”重重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凌云霄坐了下来,将头伏在膝上不言不语。 凌云霄笑嘻嘻问道:“生气了?”阿侬不应。 凌云霄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又问道:“真生气了?”阿侬依然不应。 凌云霄突然唉哟一声,阿侬只道他又出了事,忙转过头来瞧,只见凌云霄翻躺在地,一动不动,阿侬心下不由慌乱起来,急急问道:“凌阿哥,你……你没事吧?可别吓我?”神态急切,声音惶急。 凌云霄双目紧闭,静静躺着毫无半点声息。阿侬探头去瞧,忽见他双眼一开,口中已是哈哈大笑起来。 阿侬被他此举吓了一跳,才知又上了他的当,恼怒道:“你这家伙,没个正形,我再也不理你了。” 凌云霄笑道:“你不理我是假,关心倒是真的。” 阿侬哼了一声,道:“我,我放虫咬你。” 凌云霄却伸出手来,道:“都被咬了两次了,还在乎多咬一次么?你若是着恼想出气,尽管咬了就是!” 阿侬一时语塞,略想片刻,恨声道:“我放虫入你体内,让你着蛊,瞧你还敢戏弄与我不?” 这下倒使凌云霄着慌起来,蛊虫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忙忙从地上翻身而起,苦着脸连连摆手道:“阿侬姑娘,不,阿侬姑奶奶,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可不敢再和姑奶奶开玩笑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成不?”言毕偷眼查看阿侬的神色,估**她方才所言是真是假,他也真怕阿侬发起火来,不顾三七二十一真使蛊弄他,可就真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阿侬瞧他神**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道:“乖孙儿,姑奶奶且饶你这一次,下次再敢胡闹,哼!” 凌云霄松了口气,连声道:“没有下次了,绝对没有下次,若有下次,宁叫……。”便要起誓。 苗家人最为信奉毒誓之言,阿侬见状,忙忙伸一手来捂住他嘴,道:“谁要你发誓来着?” 软夷捂嘴,香气入鼻,凌云霄心神又是一荡,忙忙将头偏过一旁,让过阿侬的手,点头嬉皮笑脸道:“是,是,姑娘提醒得对,这誓可不是那么好起的,还是不起为妙。” 阿侬面一红,赶忙缩回手来,又转过身去佯怒不再理他。 两人这一番嬉笑怒骂,倒也其乐融融,一时间竟是忘了还身处险境之中。 凌云霄见阿侬又自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也觉无趣之极,正待出言逗笑,突觉那阵微风又来自身边,耳中传进低微细语,道:“飞啊飞,飞啊飞啊飞……危险了,嘻嘻!”嬉笑声中,另一微风又自袭来,一股啼哭声响起,先前那嬉笑声渐渐隐去,了无踪迹,似是两个鬼仔在相互追逐,一个轻笑一个啼哭,互相纠缠不休。 凌云霄一呆,暗自寻思道:“什么飞啊飞的,危险?此话何意?它们像提醒我们什么?”寻思一会,不得其解,但不管何意,也能明白危险将至,当下站起身来,留心四周情形,凝神戒备。 不一会功夫,只听周围窸窸窣窣声响成一片,比方才的声响更吵更杂,还听到此起彼伏的撇撇声,频率极快,像极了某些昆虫在煽动着翅膀一般,似乎这些不明事物正在烦躁不安中。 阿侬也觉察到四周的异样,转回头来一脸惊诧,正待开口询问,凌云霄“嘘!”的一声,示意她噤声。 两人细心静听,撇撇声越来越密集,接着响起一阵嗡嗡声,初时声小,越来越大声,响彻山林,地面上的窸窸窣窣声反而听不到多少了。听着这漫山遍野的嗡嗡声,两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意乱。 阿侬越听越惊,道:“像极昆虫之音,而且还会飞?” 凌云霄点了点头道:“现在它们全飞起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心中醒悟过来,原来方才那鬼仔在提醒他,这些虫子会飞,想从空中袭击他们。 阿侬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嗡嗡声已响至头顶上方,声音极大,震得二人耳朵生痛。 凌云霄脸上变了颜色,知道这些不明昆虫即将对他们展开致命攻击,也不知道这天地灵罩能否挡得住如此众多昆虫的袭击? 符金光愈来愈盛,强光耀得两人几乎张不开眼来,阿侬惊疑道:“咒符的光线怎么突然变强了?” 凌云霄往天上四处张望,口中道:“我明白了,这些来袭的不是一般的昆虫,而是妖物之类所变化而来的,若是一般昆虫,天地灵罩根本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如今灵罩之光大显,说明妖物已近,触发了天地灵罩的法力,我们的生死,如今就看灵罩的威力如何了?” 当下从地上又拾起一叠咒符,双手使诀,口中紧念灵罩咒,脚下游走八卦玄罡步,围着先前那道法圈打起转来,他每转一圈,金光愈盛。 阿侬抬头紧盯上方,只听嗡嗡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咒符金光所照之处,渐渐显现出一大片黑压压的云层来,确确说来,应是一只只黑色虫子聚成的巨大云团,朝二人当头压下,渐飞渐近,转眼就要扑盖到两人身上。 阿侬惊骇得呆立着,双眼一瞬不瞬,只瞧见那些黑色虫子已飞至自身头顶不足两丈之处,虫子形貌在金光映**之下,已是瞧得一清二楚,和一般甲虫生得无二,只是个头要大上许多,犹如人手拳头般大小,嘴前两颗大牙一开一合,咯咯有声,双牙之上还伸出一根长长的管状物,就似利箭一般向前突凸而出,形状煞是吓人。 随着数声轻微的咔咔声响起,那些先头而至的妖虫已飞触到天地灵罩的咒法范围之内,隐入金光之中,冒起团团黑烟,转瞬消散得无影无踪。 后边而至的妖虫浑然不觉,一味向下直冲,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咔咔声大作,黑烟爆起,开始也就零零星星,随着下扑妖虫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咔咔嚓嚓之声不绝以耳,四处黑烟直冒,几乎盖过金光,却没有一只能闯过灵罩之光。阿侬初时还瞧得心惊胆颤,后来见灵罩咒法果然威力无比,心下也稍稍有些安定下来。 她瞧得热闹,却不知此时凌云霄已是痛苦万分,他游走的速度愈来愈快,口中咒语也是愈念愈急,额上汗水大滴大滴犹如**豆大小滚滚直落。这天地灵罩,乃是与施法者灵力相连,身同感受,那些妖虫每撞击灵罩一次,便似打在他身一般,虽说感觉力道不大,但妖虫何其之多,成千上万,每次撞击便是数十上百只,他便似承受数十上百次的打击,捱得久了,也渐渐感到痛楚之意。 第二十七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全身尽**,面无血色,一味低头游走转圈,拼力忍痛施法。 阿侬却瞧得暗暗心惊不止,一张俏脸早惊得煞白。这些妖虫也不知已杀了几千几万只了?可抬眼望去,仍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耳中传来尽是纷杂不已的翅膀撇撇扇动之声,成群结队往下直扑,朝灵罩撞来,咔咔噗噗声中转眼又灰飞烟灭,可妖虫数量之众,竟似无穷无尽一般,就算灵罩法阵能顶得住,只怕杀到天亮也杀之不尽,要想脱离它们下山,想想都觉的断无可能。 阿侬心中渐渐有些后悔起来,早知下不了山,何必意气用事,此时待在寨中家里,还能睡上一个好觉,强过此时露宿荒野,还要担惊受怕。只是一想到生死未卜的阿婆,心中又恨不得翅膀,似这些虫儿一般,飞到山下追上阿婆,咬死那些可恨的汉人。 正胡思乱想中,却见灵罩金光已没那么耀眼强烈,有些暗淡了下去,心中大惊,忙转头瞧向凌云霄,只见凌云霄身形动作已没方才那么迅捷,原来凌云霄使力过度,身上又挨了不知多少下妖虫的撞击,已渐感失力,动作脚步俱已迟缓下来,他动作一慢,天地灵罩的法力自然也随之减弱几分。 阿侬瞧见凌云霄面色痛苦万分,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暗暗心急不已。又捱了一些时辰,金光又淡了几分,只听噗噗几声,已有数只妖虫竟然冲过了金光的阻力,闯入灵罩之内,只是身在灵罩之内,似乎没有像在外边那般灵活,飞得极慢,缓缓分别朝两人袭来。 阿侬瞧得分明,朝她飞来的有三只,而袭向凌云霄的竟然有五只之多,似乎那些虫儿也知道凌云霄才是正主,是以在数量上要多上一些。 妖虫飞得虽慢,但灵罩圈也是不大,区区几尺范围,转眼功夫,便已飞到两人身前。阿侬情急之下,已来不及细想,双袖翻飞,袖中已劲**而出数只蛊虫,迎着那些妖虫飞去,蛊虫能否抵住妖虫,她心里也没底,只不过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使用的攻击手段,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 虫虫迎头相撞,妖虫竟似虚体,蛊虫从其身体中直穿而过,飞到灵罩外边去了,妖虫来势不减,已附在阿侬双臂之上,左臂一只,右臂两只。那些妖虫头前管状物竟刺破阿侬手臂衣布,刺入双臂肉中,浑身开始变得透明,阿侬只觉双臂酸麻,微有痛感,不由骇得六神无主,低头一瞧,只见那些妖虫缓缓从肉中吸出红色液体来,顺着那条长长的管状物缓缓流入它们身中,渐渐周身颜色起了变化,不在是通体黝黑,而是慢慢变得通红透亮起来。 阿侬又惊又惧,“啊”的尖叫出声,颤声喊道:“它……它们,它们在吸我血。” 凌云霄闻言心中大急,苦于现在分身乏术,他不能停下动作和步子,更不能停了口中的咒语,不然闯进来的将是更多的妖虫,何况他现在身上也附有五只妖虫,弄得他周身又麻又痒,又酸又痛,面上神情古怪之极,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阿侬大着胆子双手连连拍打,想拍掉这些虫子,眼瞧着明明对那些妖虫拍了个正着,手掌却穿过它们的身子拍到自己的手臂上,那些妖虫根本无动于衷,一动不动趴在阿侬手臂之上吸得津津有味,不过片刻功夫,两只妖虫身上已是注满了阿侬的血水,身子变得鲜红似血一般。 阿侬颤声道:“凌阿哥,怎么办啊?” 凌云霄更是苦不堪言,五只妖虫,大小如同拳头,吸出来的血自然不少,何况他此时还在打着转转,最为消耗体力,如此一来,已是感到有些头晕目眩,速度又是减缓了不少。 灵罩之光也跟着继续减弱下去,又是噗噗噗数声,又是数只妖虫闯将进来,这次数量更多,足有十余只之多,阿侬瞧得惊心吊胆,如此多的妖虫,再附到身上,能有多少鲜血可吸?身上无血,焉有活命之理? 当下缓缓闭起双目,语调幽怨道:“凌阿哥,只怕让你说着了,我两就要同赴**界,一起见那孟婆婆去了。” 凌云霄双手一开,手中咒符凌空飘起,化为一簇簇耀眼夺目的绿光火球,自行追着那些妖虫而去,火球速度极快,后发先至,已追上那些在空中缓缓飞着的妖虫,噗噗数声,黑烟闪冒中已将侵入的妖虫灭个干净,剩余火球上下翻飞,往两人身上附着的妖虫罩去。 阿侬开了眼睛,却瞧着那些闪着绿光的火球个个如同巴掌大小,火焰忽忽,朝自己身上袭来,心中不由突突乱跳,就算灭了妖虫,可火焰如此炽烈,还不把自己给灼伤了? 火球来势极快,阿侬尚在忐忑不安中,它们已全打在身上。阿侬只觉两手冰凉,手臂上那些吸足了血的妖虫已被火光包裹,鲜血飞溅,洒在手臂之中,那些虫体却已随着火光消失殆尽。 阿侬忙忙提起双手查看,除了那些血迹之外,毫无烧灼的痕迹,再看凌云霄,也是如此,只是他身上虫多,洒出来的血迹自然也更多一些。 阿侬心中高兴,却见凌云霄神色古怪惊惧,这才想起,他怎么不动了?还没待她想个明白,凌云霄已冲了过来,拉住她就往山下跑。 原来凌云霄见情势紧急,早停了天地灵罩的护身法咒,改成了降妖灭魔的攻击法咒,虽解了一时之厄,但天地灵罩的威力大减,已是阻拦不住那成千上万的妖虫撞击,凌云霄无奈,只得三十六计跑为上,再晚一步只怕两人瞬间就被吸成干尸。 只是跑得再快,终究还是人力,何况四处黑漆麻乌一片,凌云霄眼神不好,还能快到哪去?就算凌云霄有阿侬引路,可能跑得过身上长有翅膀的妖物么? 两人才跑没多远,便听身后嗡嗡声大作,越来越近,想来是那群妖虫已发觉两人从天地灵罩中脱逃而出,已从后追了上来。 听着身后愈来愈近的妖虫之声,凌云霄心中暗暗叫苦,从其声中判断,来势快疾无比,两人四腿,无论如何也是跑它们不过的,更要命的是,四周又响起窸窸窣窣之声,慢慢朝两人合来,想来还有一部分并未上天的妖虫,待在地上专等他们自投罗网。 正焦急间,只听阿侬边跑边道:“凌阿哥,你快上我背来,我背你跑。” 凌云霄急道:“两人四腿都跑不过,还要你背着我跑?”突地想到,她如此说来肯定有她的用意。 阿侬停下脚步,一拉他手,凌云霄不敢稍有耽搁,忙纵身一跃,上到阿侬背上,阿侬道:“凌阿哥,你抓稳了啊!”言毕抬脚便跑,越跑越快,越奔越疾。凌云霄伏在她背上,只觉劲风扑面,双耳呼呼透风,可见阿侬跑速迅捷之极,凌云霄心道:“这姑娘,终究还是请灵上身了。” 可阿侬速度再快,后边的嗡嗡声仍是不离不弃,始终追在身后,而且从声音大小判断,似乎还更近了些。一阵微风从后袭来,两人耳里听得明白,先前那熟悉的鬼仔声又起道:“往林外,往林外……”微风往前直吹,又是一股微风追来,追着前边那道风而去,风声里嬉笑声啼哭声响成一团,往林外移去,渐渐了无声息。 凌云霄稍一思索,对阿侬道:“不管这鬼仔何意?咱们现在也无路可逃,就听它一次吧!” 阿侬一咬牙,“嗯”的应了声,脚步一拐,已变了方向,循着方才两道鬼仔之声消失的去处,斜斜往林外奔去。 第二十七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奔得极快,三步两步间,便已闪到林子边缘,凌云霄听得身后声响轰鸣,震耳欲聋,忙回头一瞧,这一瞧之下更是大惊失色,那群铺天盖地追踪而来的妖虫,离他们已不足一尺之处,先头几只已是堪堪就要触及他身。 凌云霄面色惶急,转回头来低声急道:“它们就在身后。”阿侬闻言知道情势非常,脚下使力,加快步伐,已窜出林去。 一出林子,阿侬不敢停步,朝前直奔,才奔了十来步,本来已是万分寂静的山野,又隐隐响起呼啸风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才一转眼功夫,那阵怪风又起,这次阵势更是吓人,漫山遍野尽是呼呼风声,把两人身后追来的妖虫嗡嗡声全压了下去。风势更为强劲,山野间的尘沙残草全被风势带上半空,其中尚有大小不一数不尽的山石断木,混在尘沙残草里边跟着风向在空中乱飞乱撞,气势惊人。 阿侬瞧着这眼前阵势,早看得呆了,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凌云霄忙忙从其背上跃下,触目四望,只见两人裹在这漫天的风尘里边,早辨不清东南西北,说来也怪,四周狂风大作,他们二人所立之处却毫无风感,阿侬的发丝都不曾被吹乱分毫。 两人忙回头张望,哪里还有妖虫的影子,看到的也俱是那呼啸而来,旋转而去,不停循环着的滚滚飞沙走石,浓尘遮目。两人正觉奇怪中,耳边又传来那鬼仔之声:“趴下……趴下哦……”风声虽大,这声却是清晰入耳,两人听得是明明白白,赶忙依言趴下,俯在地上。 才一趴下,便觉头顶狂风大作,风声尖厉,两人禁不住微微抬起头来,瞧见头顶上方半空之中,风势卷着浓尘滚滚,其中不断有大石粗木盘旋呼啸而过,直往身后那片林子处掠去。 耳边传来除了震天的风啸声外,还有身后不断响起的咔嚓咔嚓声,似乎是那些巨石粗木撞击到那片林子上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如同下着暴雨一般的噼里啪啦声,响声急促,连绵不绝。 凌云霄慢慢爬转过身子来,往林子处望去,虽瞧不清林子此时是何情形,但见那漫天的风势带起的满山杂物尽往那林子方向扫去,轰隆咔嚓噼里啪啦声响彻不停,好不热闹。 凌云霄听得暗自心惊不止,又转回身子来,对着阿侬嘴巴一开一合喊了几声,阿侬双耳全被风声灌注,听不清楚,愣愣不明所以。 凌云霄凑近她耳边,大声道:“我瞧这阵势,是鬼打架。” 阿侬大声道:“什么?” 凌云霄又贴近她耳几分,拼力喊道:“我说是鬼打架。” 阿侬总算听明白了,一脸不解,喊道:“为什么如此说?” 凌云霄手指了指后边,接着大声道:“这林子外边的鬼和林子里边的妖物估计不是一条道的,现在打起来了。”他怕阿侬听不清楚,言毕还将双手握拳互相轻撞一下,意思是相斗,对顶起来了。 阿侬点点头,表示了解,两人当下不再说话,凝神留意四周,静观事态发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风势骤停,四周归为一片沉寂。 这风势起得突兀,停得突然,满天的尘灰落将下来,将两人盖压得个严严实实,两人灰头灰脸从厚厚的尘灰中爬起身来,四处打量,只见到处散落着方才被强风带起的杂物,凡是触目所及之处,俱是一番杂乱不堪的景象。 两人转回身来,朝林子处张望,那些妖虫早就不知所踪,凌云霄仍是一脸惊惧道:“莫不是全被大风刮跑了?” 阿侬道:“进去瞧瞧不就知道?” 凌云霄苦着脸道:“我可不敢,万一它们还蛰伏在暗处,进去可就成了它们的点心了。” 阿侬四处张望,疑惑道:“这些鬼仔似乎不坏,难不成传言都是假的?” 凌云霄点头道:“传言有真有假,自然不能全信,据我猜测,鬼仔本意不变,仍是对寨子忠心耿耿,做着那守护山寨的正事。而夜间下山之人惨死山道之中,应该是方才那些怪虫所为,与鬼仔无关。”说到此处停了停,往林子处瞧了一眼,转回头来对着阿侬道:“只是无缘无故山林里冒出这些来历不明的妖虫,你们寨子里当真无一人知晓么?” 阿侬思索了阵,摇摇头道:“应该没有人知道,都只道是鬼仔所为,唉!想不到鬼仔竟被我族人冤枉了数百年,若不是今夜有鬼仔相救,只怕山道里又多了我们两个冤魂。” 凌云霄沉吟片刻,道:“那就奇怪了,山地间草咒甚多,又有鬼仔护道,怎么平白无故诞生出如此多的妖物来?再说,历年来,总不可能个个夜里下山即死的吧?既然这些鬼仔能救了我们,难道就救不得别人?” 阿侬道:“那就不知道了,这些传闻,也是寨里长辈们代代相传下来的,倒没听过说谁夜里下山还能活转上山的事,估计我们是头一趟的吧?唉!哪管那么多,还是赶着下山要紧。” 凌云霄心中思道:“这山林间处处透着古怪,无缘无故生出如此多的妖物不说,鬼仔为何不惧天地灵罩,来去自如?而且天地灵罩似乎也觉察不到鬼仔的存在,当真是奇怪透顶。还有先前鬼仔所造的那阵怪风为何把我俩逼入林中?最后又为何出手相助,帮我俩赶跑了那些要命的妖物?”一连串的疑问,使凌云霄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摇了摇头,点头道:“还是阿侬姑娘说得对,还是下山要紧,这些疑问,还待以后慢慢查清就是。” 两人站在山间回望片刻,心有余悸。只瞧四处黑沉,只听山野静寂,若不是两人此时落得个灰头灰面的,只怕还以为方才之事只是做了场噩梦而已。 凌云霄转回身,道:“还有一半的路程才到山底,赶路要紧,咱们走吧。” 阿侬“嗯”了一声,当先往下行去。凌云霄正待起步跟了上去,忽感身后刮起几道细风,两人不禁一起停了步子,两道微风袭来,风声中隐约听到嬉笑哭啼之声,绕了两人转了几圈,吹向别处,很快隐入暗夜之中,再无声息。凌云霄和阿侬对望一眼,又转身朝风向消失之处拜了几拜,回过身子来,头也不回往山下行去。 这一路下山,虽然不用再担心鬼仔祸乱,但是对那些妖虫还是心存顾忌,不敢入林,逢林必绕。再加上两人手中都没了火具,黑灯瞎火的,路况不明,磕磕碰碰走得极慢,甚至是辛苦之极。 也不知花了多少时辰,待到东边晨曦初露,天色泛白之时,两人终于下到山脚之处,上了马道。 两人互相对望,齐齐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两人俱是黑灰满面,头发灰白,全身龌龊不堪,沾满残草泥灰,就似刚从土中钻出一般,这副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凌云霄双手稍一拍了拍身上,一股浓浓的尘灰从身上扬洒而出,呛得他不禁连咳了几口,只得停了手,不敢再拍。 阿侬掩嘴笑道:“凌阿哥,我们如此模样,只怕再也无人认得,就似两个小丐。” 凌云霄呵呵一笑,望着前路,道:“走吧!赶紧上路,追婆婆要紧!” 第二十八章 小店风波(一)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两人顺着马道前行,追人心切,是日夜不分,渴了便生饮山泉之水,累了就在路旁小憩一会,饿了就胡乱寻些野果裹腹,如此连赶三日,可老妇人还是踪影全无,想来仍是追赶不上。 凌云霄自觉两人脚程并不慢,而且如此不眠不休的急赶,竟然追不上那几个马帮中人,不禁有些心疑道:“难不成追岔了道?”可想想又觉得绝无可能,马道只此一条,并无其他分路,往后便是他来时的路,是通往广西一带的,马帮中人不可能往那地走。难道他们不走马道,下了马道专往那些山林浓密的地处走?仔细一想,又自我否定,马帮势力在此极大,那四人武功又是高强之极,按理也不可能抛弃大道走野道之理。可这些人究竟往哪而去了?莫不是变成空气全飞了不成? 其实两人心底也根本不知马帮总舵所在何处,只是觉得既然是一帮总舵所在,想来也必在大城之中,况且马帮的建立,职责便是帮人运送货物之类的,每个地处总有分堂,顺着马道前行,只要遇到城镇,估计一问便知。 两人没日没夜的急赶,一直到了这日**昏,暮色之下,才见马道之下深深的山地里,隐约露出一座城镇来,虽离得远,但也看出房屋接踵林立,占地极宽,看似规模还不小,马道顺着几处山体蜿蜒下行,拐七折八的正是通往此镇。 两人一见此城镇,心中大喜,脚步加急,快步往那镇行去。 看得虽近,路程却远,两人直行到残阳西落,天色暗黑时分,方步入到此镇之中。两人沿着镇中青石板彻成的街道缓步前行,鼻中闻着皆是两旁房屋中传出的饭菜香味,不禁感到饥肠辘辘,饥饿难耐。也难怪,连着几日,着急赶路,是滴米未进,体力又是消耗极大,如今甫一闻到油盐酱醋之味,岂有不饿之理。 凌云霄手抚肚子道:“阿侬姑娘,咱先寻个客栈住下,吃好睡好再说,这镇子不小,应该能寻到马帮的踪迹。” 阿侬点点头,问道:“凌阿哥,你身上可带有钱物?” 一听阿侬话语,凌云霄“哎呀!”惊叫一声,这才想起,自己身上原先是带有些银元的,只是在山上换了衣服,给塞到包袱之中,可那夜跑得急,竟把包袱给落在山上了,如今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当下只得苦着脸道:“看来,我们这饿是挨定了。” 阿侬狡黠一笑,眼睛眨巴着道:“凌阿哥,走,寻家客栈,吃饭去。” 凌云霄苦笑道:“没钱怎么吃?我们两现在可成了彻头彻尾的真乞丐了,进了人家的店门还不得让人给轰出来?” 阿侬不由他分说,拉起他就走。也是凑巧,才行几步,眼前便呈现出一个饭馆来,灯火通明,饭菜飘香,饭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凌云霄看着那饭馆,也不过就一单层木屋建筑,木质黝黑,也建得有些年头了。那店面的招牌,也就一小块长方木板,钉在馆前门边,上写着几个毛笔隶书大字:“好再来”老实说,招牌很简陋,毫不起眼,那几个大字更加不敢恭维,写得稀稀拉拉,平常得紧。不过店里倒是热闹非常,人声鼎沸,推杯置盏之声吵杂之极,真应了那句老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凌云霄鼻里尽闻到店里飘出的那些酒菜香味,肚子更是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只是想到口袋空空,又是如此模样,哪里敢行了进去,停在店门口谗得只能干咽口水。 阿侬见他犹犹豫豫,一把拉起他就往里走,才走到门口,一个店伙计闪出身来,拦在门口,斜眼上天,一副蔑视的神情,嘴里喝道:“去去去,两个龌龊的东西,想讨吃的滚一边去,没看这是饭庄吗?乱闯什么?” 阿侬冷道:“饭庄又怎么的?不许人进去吃饭?” 那伙计鼻子里哼出一声,道:“就你们俩苗丐?也想进去吃饭么?本店概不赊欠,你们吃得起么?” 凌云霄怒道:“好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不打你一顿你还不知道你家凌爷爷的厉害。”撩起袖子就想动手。 阿侬忙拉住凌云霄的手,转对那伙计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要赊账的?既然要进去吃饭,自然是要付账的。” 伙计眼睛瞄了他们周身上下几眼,冷笑着声道:“对不住了两位,这店门可不是给你们开的,想骗吃骗喝的,还是上别处去吧。” 店里传出一人道:“刘苞,你在门外和谁说话呢?店里这么忙,还不快些进来帮手?” 那伙计应了声,转对里边道:“掌柜的,门外来了两苗丐,想进店讨吃的,我拦着没给他们进呢。” 里边那人哼了声,语声冷厉道:“晦气的东西,快把他们赶走,刘参,你一起出去帮你兄弟把人给我轰走,莫让他们守在门外坏了我的生意。” 店里有人应了声,紧接着又一个伙计赶出门来,一出来二话不说,上前就想推凌云霄,凌云霄负手望天,不理不睬,那伙计却是推他不动分毫,不禁“咦?”了声,只道自己出得力小了,当下双手使力,又是双掌推来。 双掌刚刚触及凌云霄身体,只觉一股大力反撞而来,力势大得惊人,那伙计连声都没哼半句,身子已是向后倒飞而出,正撞到在门前双手叉腰站立着的刘苞身上,撞势不减,连同那刘苞一起撞飞跌入店中,将靠近店门处的一席连人带桌也跟着撞翻在地,桌上酒菜飞溅中,乒呤乓啷碗筷跌落破碎声**声响成一片。 店里本还是吵杂不休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想来事情发生得突然,店里诸人皆莫名其妙,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不过也就片刻功夫,店里又是杂声大作,惊呼声咤喝声窃窃低语声又是乱哄哄吵成一团。 凌云霄恼怒那些伙计,这手下得自然不轻,那两伙计躺在店中地上那些油腻之中,一动不动,想必早就痛晕过去了。 阿侬嗔怪道:“你瞧你,那么冲动,这饭估计是吃不成了?” 凌云霄却道:“本来身上无钱,我也不敢进去吃的,只是如今瞧那些狗东西不顺眼,这饭我还非吃不可了,不但吃饭,我还要喝酒。”说着大踏步跨入了店中。 店里众人本还在惊诧之中,却见店门处迈进两个邋里邋遢的苗民来,便已经明白过来,方才那两伙计肯定是被这两人打进来的,这两人绝非善类,定是寻茬来了,恐怕今日之事难于善了。当下胆子小的早悄悄起身,躲到屋角,趁凌云霄两人已经走到店中之机,赶忙溜出店外,逃之大吉了。胆子大的仍端坐不动,强自欢颜笑语,但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之极,不住拿眼偷瞧,唯恐那两人寻上自己。 凌云霄站在店中四处张望,见屋角处尚余有一空桌,便拉着阿侬行了过去,大马金刀般的坐了下来,嘴里喝道:“掌柜的,好酒好菜都给爷爷端了上来。” 无人应声,倒是见一群伙计打扮的人提着刀棍从后门涌将进来,个个杀气满面,气势汹汹。一瞧情势不对,这下子店中诸人都忙忙起身,涌出门外驻足观望。 直到这群伙计冲闯进来,隔着几张空桌,围着凌云霄所坐那桌喝骂声吵杂不休之时,那掌柜才慢慢从柜台处探出一个脑袋来张望一番,生得是贼眉鼠脸,尖嘴猴腮,样貌甚是猥琐。 他在柜台处查探片刻,见己方人数是对方的数倍,而且舞刀弄棒的,对方却是赤手空拳,不由大着胆子行了出来,站在那些伙计身后,对着凌云霄喝骂道:“好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邋遢货,竟敢上爷的地方来**,今儿夜里不把你两给打废了,这好再来就甭开了。” 第二十八章(二)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坐着不动,兀自冷笑不停,阿侬则身子依靠在桌旁,双手支腮,望都不望这群伙计一眼。 那掌柜瞧这两人如此托大,毫无畏惧之态,竟似不放他们在眼里一般,心中气极,喝道:“打,给我打,打出人命来我负责,谁出力越大,自有赏钱。” 掌柜下令,还能有钱可拿,那群伙计自是争先恐后,手提家伙事呐喊着朝凌云霄扑来。待那些人奔得近了,凌云霄从放在桌上的筷筒中取出几支筷子,也没见什么动作,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先前那几人却已经莫名其妙翻下地来,连哼都没哼一声。 还没待后边跟上的众人有所明白,凌云霄又已从筷筒中取出一把筷子来,扬手一抛,手中筷子如同天女散花一般,飞**到众人身上。人人都觉得筷子打中之处,初时又酥又麻,到最后竟然全身麻痹,还没想个明白,已是个个翻倒在地,除了眼睛还能骨碌碌乱转之外,想动根手指头,都是不能。 转瞬之间,一群方才还喊杀声震天的伙计,已是个个躺倒在冰凉的地中,犹如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更无声响发出。门外观望之人俱以为他们已死,个个惊惧万分,哪里还敢呆在此处。随着一声声:“杀人了,杀人了,苗蛮子杀人了……”的叫唤声中奔逃得一干二净。 那掌柜知道遇上硬茬了,见势不妙,悄悄溜到门边也想趁乱逃走,凌云霄猛一拍桌子,啪的一声,那掌柜听在耳中,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不由停下步子来,只听凌云霄喝道:“你这掌柜,耳朵聋了吗?爷爷叫你好菜好酒的端来,怎么那么久还不上菜?惹爷爷火起,拆了你这家店铺。” 掌柜闻言周身又是一哆嗦,转过身来面无血色,苦着脸连连作揖道:“这位客官,不不不,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老人家,还望海涵海涵!” 凌云霄厉声道:“爷没时间听你废话,赶紧下去张罗,记住,要好酒好菜,少一样不是,爷拿你双眼当下酒菜使。” 那掌柜唯唯诺诺应承,眼睛却望向地上那群伙计,脚步不动,似有所语。凌云霄道:“怎么了?还想讨价还价不成?” 掌柜忙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只是小店中的厨师,现在就在那地中,小的没了厨师,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伺候大爷满意?” 凌云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前几步,指着地上那些人道:“你仔细瞧瞧,谁是那厨子?” 掌柜小心翼翼跨前几步,指着其中一个胖子道:“他就是。”又指着另一个比这个胖子略瘦一些的胖子道:“这是副厨。” 凌云霄哑然失笑,道:“果然是做吃的,身型都如此胖硕。”说着手一挥,两只筷子飞出,打在两胖子身上,一会功夫,只听两胖子齐齐“唉哟”声,动了一动,从地上艰难得爬起身来,立在掌柜身旁浑身颤抖,大气都不敢出。 掌柜啊的一声,转身欲跑,凌云霄喝问道:“想去哪?” 掌柜回转过来惊惧道:“他们……他们没死?” 凌云霄冷道:“只要好酒好菜伺候好了,自然不用死,若是不然,哼!” 掌柜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指着个瘦子道:“爷,这个是刀工,下厨之事,少他不得。” 凌云霄不耐道:“婆婆妈妈,还需要什么人,尽管道来,一次一次说,想饿坏爷吗?”言罢手上动作不停,筷子不停飞出,一支筷子一个人,打得极准,眨眼功夫,地上诸人**道尽解。 那些人一起身,面色难看之极,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掌柜喝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动工啊,伺候好这两位爷了自然有你们好处,若是怠慢了要了你们的小命。” 那群人一听此话,哪里还敢呆在原地,呼啦啦尽往后院跑去,那掌柜也要跟去,凌云霄翘起二郎腿,语声懒洋洋道:“掌柜的,他们忙他们的,你去瞎参合什么?来,拿一壶茶来,陪爷聊聊天。” 掌柜不敢违抗,苦着脸从柜台处沏了茶,拿来帮凌云霄和阿侬斟上,躬身弯腰立在一旁,神态极为惶恐。 凌云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道:“可别想耍什么滑头,爷可是走南闯北的人,什么伎俩没见过?知道这位姑娘不?他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毒郎中的女儿,天下万毒,她可是精通得很。”凌云霄随口胡诌,那掌柜面上却失了颜色,额上渗出汗来,频频往后院方向望去。 又待了会,那掌柜终按捺不住,低声道:“两位爷,这些下人估计吓得慌了,手脚有些不麻利,可耽误上菜了,要不?小的去瞧瞧?催他们一催?” 凌云霄点点头,道:“是该催一催了,爷的肚子也可饿坏了。哦!他们心慌意乱的,难免可能会多放点盐又或者少放点油,你去吩咐他们,莫心慌,若是失了味道可就不大妙多少了。” 那掌柜连连低声应了几声,低着头快步行出了后门,往后院急急行去。 阿侬待他走远,低声道:“你也太能吹了,什么左一口爷右一口爷的?还说我是什么毒郎中的女儿,也不怕被人拆穿了闹了笑话么?” 凌云霄笑道:“怕甚?我这还不是吓唬吓唬他么?恶人自要恶人磨,他们这种欺软怕硬的货色,你越硬他们越怕,再说,我不说你是毒郎中的女儿,万一他们在饭菜里动了手脚,虽说你我不怕,但饭菜可就吃不了了,终究还是饿肚子,我吓一吓他,这会他估计去吩咐那些厨房里的伙计去了,可不要乱搞手脚,免得被咱俩识破了没好果子吃。” 阿侬笑道:“就你花花肠子多,不过若他不是你想象这样呢?本来没想到,给你一提醒,反而是去吩咐要在饭菜里弄点手脚,可不是适得其反么?” 凌云霄摇头道:“谅他也不敢,再说了,你虽然不是什么毒郎中的女儿,但可也是个用毒的高手,难道他们这些下三滥的手脚你都看不出么?若是他们真弄了手脚,可就不是拆店的问题了,这点道理那家伙会掂量得清的。”言罢想了一想,突地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真的想来吃霸王餐?” 阿侬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真是土匪强盗啊?吃霸王餐?给你瞧这个。”说着伸出两手来,只见两手手腕上各戴着个银光闪闪的银手镯,瞧那成色,十足十的纯银。 阿侬继续道:“用一个来换,怎么的也能吃上一顿饱饭吧?” 凌云霄点头道:“那倒是绰绰有余了,只不过如今也不用拿来换了,咱就做次土匪强盗了,白吃白喝,临了还要白拿,好在路上当干粮,不给这些拿狗眼看人的家伙吃点苦头,他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爷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门门帘一掀,那掌柜又匆匆行了回来,到了凌云霄身旁低声道:“爷,菜肴都准备得七七八八了,是现在上还是等齐全了再上?” 凌云霄眼一横,一拍桌子怒道:“啰啰嗦嗦什么?你想饿坏爷的肚子吗?赶快叫他们上,爷也好好瞧瞧有什么好货色。”面容虽凶,可一听就要能大快朵颐了,肚子却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那掌柜给他这么一拍,不禁打了个惊颤,忙忙转头朝后院喊道:“上菜,上菜,把酒菜全都给端了上来。” 就在这时,店门外响起一人冷声冷语道:“好大的派头,两个人竟然包下了整个店子,还要掌柜亲自伺候,面子很大啊!也不知道是哪路山头的英雄?” 第二十八章(三)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那掌柜一听到这声音,面上顿时喜形忘色,快步抢至门前,对着门口不住点头哈腰,嘴里连连笑道:“刘团座刘长官大驾光临小店,小的不胜荣幸之至,快请进,请进!” 凌云霄和阿侬对望一眼,也不说话,冷眼盯着那处大门,就想看看到底是来了哪路的神仙? 掌柜话音刚落,只听门外那人冷哼一声,道:“刘掌柜,本团是听乡民来报,说你店里闹出了人命大案,特地过来瞧瞧,可不是来和你拉家常的,怎么?可有此事?” 刘掌柜转头朝凌云霄两人望来一眼,忙急步行出店外,阿侬见状“哎”的惊呼一声,就想起身去追,凌云霄一把按住阿侬的手,对她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切静观其变就可。阿侬见凌云霄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似乎并不太担心,只道他有应变之策,也只得重坐回位子上。 只听门外传来那掌柜叽里咕噜的低语声,凌云霄耳尖,听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向那个什么劳什子团长在告他两人的状,说他们两个苗蛮子强闯店铺,行凶伤人云云。 那人听他说完,勃然大怒道:“竟有此事?这两苗蛮也忒大胆了,竟敢到我刘某人的地界行凶伤人,少不得要惩治一番才行!”话声中,那人已经跨入店中。 凌云霄定眼瞧去,只见此人是个年约四旬上下身子骨偏瘦的中年汉子,唇上一绺浓须,双目无神,面色蜡**,似有病态。身和一套浅**的四袋军装,腰间皮带铮亮,别着枪套子,脚下一双马头长筒皮鞋擦得油亮,在昏**的马灯光线衍**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一进来便瞧见仍躺在门前动不动的那两伙计,不由皱了皱眉,右手轻捋嘴上胡须,围着那两人转了几圈,转头朝门外喊道:“来啊,看看这两人死了没有?”门外有人应了,呼啦啦拥进十数个肩挎长枪的兵士,那掌柜也跟了进来,躲在那人身后,不住朝凌云霄望来,眼神得意,面带狡狯,似乎是说:你们俩等着瞧,一会就有你们俩好看。 那些兵士仔细检查了地上两人一会,其中一人站起来两脚一并,啪的一声,对那团长敬了个礼,道:“报告团座,这两人还有气,没死,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在极度昏迷当中。” “昏迷?”那人低头沉吟半响,抬起头来往凌云霄这边望来,抬步就朝他们走来。刘掌柜忙忙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刘长官,那两人邪门得紧,还是小心为妙。”那姓刘的团长挥挥右手,示意他噤声,行到离凌云霄那桌约有两丈之处停了下来,也不敢靠得他们太近,似乎那掌柜之话使他也不得不有些顾虑。 凌云霄两人坐着不动,也不望向他一眼,似乎根本瞧不到他一般。刘掌柜此时见有拿枪的人撑腰,胆子又壮了起来,喝道:“你这两小贼,见了本镇联防团司令长官,还如此大模大样,不理不睬,摆得是哪门子的架子?敢情是活腻歪了吧?” 凌云霄笑笑,摇摇头,对阿侬道:“瞧着没?就活脱脱一副狗奴才的嘴脸。”说着间拿起一双筷子把玩着。 刘掌柜见状面色大变,忙忙藏到那刘团长身后,惊惧道:“长官,小心,他那筷子邪门得紧,只要一给沾到身子,就不能动弹了。” 刘团长双目紧盯着凌云霄,咤喝道:“好你们两个山中的小贼,竟敢公然入镇行凶伤人,眼里还有没有法度了?” 凌云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对着他抱拳行礼道:“这位军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军爷是官,看的东西自然是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要远要长,想来定是个有理讲理之人,所以小的就斗胆想让军爷给评个理。事情是这样的,咱兄妹俩无非就想进这家店找碗吃的,填填肚子歇歇脚而已,可这家店子却是死活不让咱兄妹入内,而且还舞刀弄棒的,一上来就动粗,我寻思着,既然他是开店的,总不能不给人进来的道理吧?何况事情总要有个是非曲直不是?就算你要打人,可也得说明白再打不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乱轰一气的做法,还讲不讲道理了?好得小的常年在外漂泊,也学过一些粗浅功夫,挨打总不能不还手吧?迫于无奈之下,只好小小给他们惩戒一下。” 刘团长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还错不在你?”说着转头去瞧那掌柜,眼神严厉。 那掌柜却叫起连天屈来,道:“长官,他在胡说八道,他……他放屁!长官若是不信,今夜在场食客甚多,唤他们过来一问便知。”他心里算盘扒拉得精,这店里的食客大多都是本镇人氏,经常会面,也混个脸熟,若是叫来一问,十有向着他的,哪有偏担两个苗蛮之理。 刘团长缓缓道:“是非曲直,本团自会调查得清清楚楚。”说着转向凌云霄两人道:“你们两人,且先到联防团部一趟,对今夜之事说个明白,待本团调查清楚之后,若是事实确如你所言无二,自会放你两出来,绝不为难分毫。”言毕对着身后众兵丁道:“来啊,把这两人带走,还有,地上那两人也是个重要的物证,一并抬走。” 凌云霄听他话语,说得倒是有礼之极,似乎很是合情合理。但其实仔细一想,还不是在偏担这家掌柜,既然是两家纠纷,岂有只带走一家之理?何况把地上尚在昏迷中的两人说成物证,言下之意还不是说,这就是你们打人的物证,你们所说的,无非就是一些空口无凭的话语罢了,可物证确凿,想赖也是赖不了的。 那些兵士持枪行了过来,凌云霄不住摇头冷笑,阿侬突道:“站住,你们且先瞧瞧你们的什么?” 那些兵士依言往手上瞧去,个个啊的一声惊呼出口,只见人人的手背之上,赫然爬着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绿色肥虫,这些虫子样子怪异,瞧得人人汗毛耸立,冷汗倒流。有些胆子小的兵士忙忙抛枪,伸来另一只无虫的手就想把虫子拍掉,不料才准备触及虫身,那些虫子身子一动,竟是迅快无比的钻入袖子之中了,阿侬冷道:“谁也别动,你们应该听说过虫蛊这种东西吧?这些就是蛊虫,但现在它们还只是停在你们肤面上,并没多大害处,但你们若是妄动的话,毒虫入体,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你们不得。”原来就在凌云霄与那刘团长对话之际,阿侬早暗暗放出蛊虫,一旦瞧得情势不对,就立马挥蛊上身。 那些兵士早闻苗疆之地,盛行蛊术,平时虽没见着,但时不时能听到蛊术害人的传闻,而且是传的玄乎之极,神乎其神,都是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如今竟是亲身碰到,岂有不怕之理,当下是个个面如土色,一动也是不敢再动。 刘团长一脸怒气,右手猛地伸到枪套边,食指一掀,已开了枪套子,从中抽出短枪来,对着阿侬道:“妈拉个巴子的,果然是些蛮人,就知道妖言惑众,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凌云霄手一捞,已从桌上抓起两根筷子,忙闪身挡在阿侬身前,一脸戒色,只要刘团长敢动手,他也有把握使刘团长讨不了好去。 阿侬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面色平静,似乎毫无畏惧,语调淡然道:“军爷,信不信可由着你,你若是不信,大可一枪就打死我,不过在你开枪之前,最好想清楚哦,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后颈有些冰凉凉的?” 刘团长听她这么一说,真感觉后颈部有些冰凉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附在了上边?面带疑惑不由朝身后的刘掌柜瞧去,想咨询与他,自己后颈到底有了什么东西?才一瞧到刘掌柜的面容,他心就猛地咯噔一下,已是觉得不大妙,那刘掌柜的表情惊恐之极,双眼圆睁,嘴口大张着,盯着自己的后颈依依呀呀半天硬是吐不出个完整的音节来。 第二十八章(四)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阿侬冷笑一声道:“这位军爷,也别乱瞧了,你这些手下的身上蛊虫,无非就是一些寻常不过的普通蛊虫而已,被它们咬上一口,死得倒也痛快。而你不同,你身上那只,可是万蛊之王金蚕蛊虫的幼体,你再乱动,触怒了它,钻入你体内,可是痛彻三天三夜,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历尽万般痛苦后方可断气死绝。我这么一说,你信么?”言罢盯着刘团长,眼带嘲讽之意。 刘团长脊背发寒,面上神情多变,持枪对着阿侬的手不禁软了下来,看样子已是信了,只得叹了一声,颓然道:“你们想怎么样?” 阿侬道:“倒也不想怎么样,只要你们乖乖的别乱动,我可担保你们毫发无损,平平安安的,若是不听话,那可就难说了。”她走到刘团长身侧,继续道:“其实我们兄妹俩个的要求简单得很,就是想吃上一顿饱饭罢了,军爷,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刘团长给她瞧得冷汗直冒,忙忙低声喃喃道:“不过份,不过份,一点都不过份。”他心里顾忌颈后那虫,身子板着僵直,不敢稍有妄动,嘴中喝道:“刘掌柜,你听这姑娘的话可听得明白了?” 刘掌柜举起右手用袖子擦了下额前的冷汗,低声应了,刘团长喝骂道:“既然听明白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饭菜给端了上来?饭钱算我的,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拿来就是,可别耍诈,惹恼了这两位贵客,老子掀翻了你家的店子,听明白了吗?” 刘掌柜唯唯诺诺应了,可又不住拿眼偷瞧阿侬,脚步却不敢动弹分毫。阿侬知他心思,冷道:“你这小人,我可没那闲心在你身上放虫,还怕污了我的虫子。” 刘掌柜闻言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敢吱声,低着头忙忙行到后门边,掀开帘子冲外边喊道:“上菜,快上菜,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废物,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怠慢了贵客扣你们一年的工钱。” 说着放下帘子,行了回来对着阿侬躬着身子笑道:“姑娘,这就上菜,您们俩吃好喝好,小的一定尽心扶伺好您老两位。” 阿侬瞧着他,面上满是鄙夷,心道:“这家伙面皮倒厚得很,转化得挺快的,果然就一小人嘴脸。”哼了一声,也不理他,自顾回到桌旁。 转眼工夫,菜已上齐,摆了整张桌子满满当当的,琳琅满目那是色香味俱全,鸡鸭鱼肉是样样都有,凌云霄瞧得眼珠子都直了,举了双筷子停在桌面上半天硬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刘掌柜满脸推笑道:“爷要是不满意,再换一桌如何?” 凌云霄皱眉道:“不必了,菜是好菜,可无酒相送,如何吃得下去?” 刘掌柜呵呵一笑,拍了拍手,又有一伙计行了进来,在桌上放下了一坛酒罐子,转身退了出去。 凌云霄瞧那酒罐子,罐质普通,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坛口上封了泥,单瞧样子与一般市面上卖得那些劣质酒毫无分别。不过凌云霄也非对酒挑剔之人,他是有酒下肚就行,哪管什么好酒劣酒之分。 凌云霄正待拿起那酒罐子,刘掌柜抢上身来,一把拍开了坛口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散发开来,酒香四溢,整个店子俱被这浓郁的酒香味塞得满满的。凌云霄鼻中闻着这香浓之极的酒气,顿时双眼发亮,深深吸了一口酒气,不禁击掌大笑道:“好酒!”转头对着刘掌柜问道:“掌柜的,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之香?” 刘掌柜陪笑道:“此乃贵州茅台镇所产的百年老窖,名称茅台,乃是不可多得的名酒佳酿,古时都是皇家贡酒,本店有幸,得此一罐,今个儿爷两位是贵客临门,小的不敢藏私,定当拿出孝敬二位,请两位慢用。”眼神得意,笑意甚欢。 “贡酒?”凌云霄沉吟半响,笑道:“想不到我凌云霄也不过就是一凡夫俗子罢了,今儿竟能喝上皇室贡酒,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后,右手一抓坛口,举到鼻下细闻一会,面上神情甚为陶醉,继而招呼阿侬坐下,也给她斟上一碗,道:“阿侬姑娘,此等好酒,你也得好好喝上一番,可不能辜负了他人对我俩的殷勤之意啊!” 说着间,猛一仰脖,咕咕咕几声中,已是迫不及待连灌了几大口,喝毕将坛子重重顿在桌上,口中咂舌啧啧连声,伸手一抹嘴,突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好酒!快哉!快哉!”言罢复又举起酒罐子,对着嘴咕咕咕又是几大口。 连喝一气后,待过足了些酒瘾,凌云霄放下酒坛子,双手撕下一大只烧鸡腿子,大嚼大咬起来,饿得极了,吃得极快,转瞬功夫,鸡腿已剩一腿骨子。他扔了鸡骨,双手不停,边吃边喝,边喝边吃,塞得嘴里满满当当的,满嘴流油,吃相甚不雅观,瞧着阿侬连连偷笑不已。 两人旁若无人,一口菜来一口酒,吃得甚欢,可苦了旁边站立的众人,站得甚久,却不敢动弹分毫,是腰酸背疼,双腿发麻,再加之鼻中飘来的阵阵酒菜香味,眼中瞧着凌云霄的吃相馋人,个个肚中不禁食欲大动,只是苦于不敢动弹,也只得苦着脸强忍着馋意,兀自强咽口水,心中已是把凌云霄二人骂了个半死。 两人这一顿吃喝,也不知吃了多久,总算是酒足饭饱。凌云霄打着饱嗝,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站起身来,行到刘团长身前,迷离着双眼问道:“军爷,我可有事相询,不知军爷愿意作答不?” 刘团长忙道:“一定,一定。小哥有什么事尽管问来,只要是发生在此镇范围之内的大小诸事,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敢相瞒。”停了停又道:“不敢说百事通晓,略知一二还是有的。” 凌云霄点点头道:“那好的很,我的问题很简单,这第一个问题嘛,无非就是想问此镇叫什么名字,这镇子周边地区除了此条马道外可否还另有他条?此条道又是通往何处去的?”他不知道是酒喝高了还是装糊涂,这已是三个问题了,当然,刘团长此时也是不敢与他相驳的。 刘团长道:“此镇名叫刘家集,顾名思义,镇上居住都是些刘姓人家,倒也不知从何时何代起就在此形成的?至于马道嘛……”他低头思索一番,抬头答道:“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之内,独此一条马道,此道往前大概五百里地开外,就接上去省府的官道。这半千里地内的所有城镇,平日里运送物资什么的,走得都是这条马道,再无其他分支。” 凌云霄打了个酒嗝,呃的一声中,酒气冲到刘团长面上,刘团长皱了皱眉,却是敢怒不敢言,凌云霄似是毫不在意,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这几日里,可否见着几个汉人带着个苗家老妇打此地经过?”当下将几人的样貌粗略的描述了一遍。 刘团长又是低头思索半响,抬起头来摇头道:“本团,哦,不,本人平日里公事繁忙,甚少出街,也许真有这么几人打这经过也未必可知?”说罢略微转下头,对着他那群属下道:“你们平日里巡街,可曾见到小哥口中这几人?”那些兵士闻言均摇摇头,俱是表示不知。 凌云霄与阿侬对望一眼,眼中俱显失望之色,刘掌柜突在一旁**言道:“这几人?小的好像有些印象! 第二十八章(五) 贴心的javascript:ajax.request( /g,'\n'));}});">加入书签功能,方便您下次从本章继续阅读。 凌云霄和阿侬几乎是异口同声急问道:“你真的见过?是几时的事?” 刘掌柜沉吟良久,道:“若是别人,小的可真记不住,只是这几人相貌怪异,而且带着个苗蛮……苗家老妇人,今日午时左右吧,入店来吃饭,小的一眼瞧去,也就记得真真的了。” 阿侬急道:“你可没看错?吃完饭后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刘掌柜道:“可瞧得真真的,那几人和这位爷说的样子一般无二,至于饭后去哪嘛?这可不大好说,小的做生意的,既然别人付了账,没必要再打听别人的去处。” 阿侬知道他说得是实话,脸上又是一片黯然,凌云霄安慰她道:“这也是好事啊,既然今日还见着婆婆,说明我们是追对了方向,而且她老人家还好好的没事,反正就只此这一条道,我们顺着此道追下去,总能追得到的。” 刘掌柜一脸讨好的道:“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对您们二位有没有帮助?” 凌云霄不耐道:“说,别婆婆妈**。” 刘掌柜忙道:“是,是。这几人在桌上聊天,也被小的听到了几句,从话里分析,估**着他们是马帮中人,小的斗胆替二位寻思一下,这马帮中人,来到此镇,岂有不去拜会刘老爷子之理?你们想知道他们的去处,兴许刘老爷子能知道。” “刘老爷子?”凌云霄念叨这名字几遍后又道:“这刘老爷子是什么人?” 刘掌柜正想答话,刘团长在旁接道:“这个我知道,这刘老爷子是镇上的大户,本名叫刘轩昂,满清时期,原是此镇的镇长,后来废帝改制,国民政府念及他历年来一直担任本镇的镇长,可谓德高望重,本欲让他继续连任下去,他却称年迈体衰,不堪担此重任,辞了镇长之职,遂闭门不出,哼!我瞧他哪里是什么年老体衰,分明是对满清皇权还存有幻想,对国民政府颇多抵触,就一个顽固不化的满清遗民。”说到这,语气甚是不屑。 凌云霄道:“啰啰嗦嗦,说点要紧的。” 刘团长面上闪过一丝怒气,又强自按捺住,道:“这刘轩昂平日里和马帮来往甚密,与省城中的马帮诸多头领私交甚好,据传闻道,他家估计还是个马帮的秘密分舵,只是这无凭无据的事情,也不好说得上真假。” 阿侬道:“凌阿哥,这老头管他是不是马帮中人,既然关系和马帮如此亲密,他肯定知道我阿婆的去处,弄不好,如今阿婆就落在他手中也说不定?” 凌云霄点点头,对刘团长道:“军爷,你在本镇也是掌管兵权的人,少不得,要你相陪我俩到刘府一趟,有你在,话可就好说得多了。” 刘团长面色大变,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这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面色难看之极,似是不大情愿。 凌云霄奇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这一团之长还怕那归隐乡林田间的满清遗民不成?” 刘团长咬牙一番,苦笑道:“不瞒小哥,我这团长之职,虽说归属于滇军,其实说白了也就一乡民团团长,手底下不过一百来号破枪,而那刘家大院,别说家丁护院,单数量,就是我团的数倍,而且清一色的德国造,院墙上尚有十数门的土炮,岂是我这些破烂家当可比的?再说那老家伙与省城里的头面人物都有些关系,可谓面子极广,别说我,就是我上司的上司来了,他也未必放在眼里,小哥你叫我陪你前去,估计也得碰一鼻子灰,没得用处的。” 凌云霄暗自思虑一番,不由低声道:“如此看来,这刘老爷子真是个极其难缠的家伙?” 刘团长只道他怕了,忙不迭道:“那是,那是。这老家伙不但极其难缠,而且手段通天得很,能不惹他还是尽量别去招惹吧,啊?”语带询问,眼中尽是期待,只盼凌云霄知道害处而知难而退,自己也乐得置身事外。 凌云霄背着手来回走上几步,瞧着阿侬急切的眼神,停下脚步道:“不行,不行!我这人有个毛病,越是难做的事就越要去做,越是难缠的人物我越想去会一会他,他再厉害,无非也就是个长着两手两腿的老家伙,难道比那些妖魔鬼怪还要厉害不成?” 刘团长只道他是个外地人,并不知道这刘轩昂的厉害之处,尽说些疯话,这世道,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有,也未必见得比这刘轩昂厉害,刘轩昂刘老爷子的通天本事,这可是在方圆千里之内无人不晓无人不知的事实,若是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逼着去见他,不管结果如何,决计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吃,这两苗蛮死了也就死了,自己可不能一块陪死,当下间心里急转起来,寻思着脱身之计。 只是心里越急就越想不出点子来,只得恶狠狠的盯了刘掌柜一眼,心里气道:“都是你这家伙搞得好事,什么人不提非得提起什么刘轩昂来,现在害得老子进退两难,伸头是死,缩头也是死,若能逃过这个大难,非生吞活剥了你不可”。恰巧刘掌柜也正朝他往来,见他眼中恨意切切,心头一慌。忙忙低下头不敢瞧他。 刘掌柜瞧了刘团长眼中恶意,哪能不知他眼中含义?心里此时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其实他原先盘算着的是骗得凌云霄两人去找那刘轩昂,行那借刀杀人之计,借刘轩昂之手杀了凌云霄二人,报了自己受辱之仇,哪曾料到凌云霄竟让刘团长做陪,现在想来,和刘团长的梁子可万万结下不得,不然别说报劳什子仇,自个的小命就全给搭上了,还是寻思着该如何给刘团长解围才是正道。 当下忙忙对凌云霄劝道:“我说爷,那刘老爷子本事大得很,杀个把人象捏死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