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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案异象录》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1章 夜惊魂

“我不知道是我哪辈子造下的冤孽,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女人坐在我对面,满眼含泪,哽咽难止。

她叫黄莉莉,是一桩绑架案的关键人物之一。

而我身为“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成员,正在找她调查这桩异常离奇的绑架案。

是真的非常离奇!

首先,绑架者只有十二岁,而被绑架者,是一个六岁小女孩儿。

其次,绑架者跟被绑架者,都是黄莉莉亲生。

更离奇的是,小男孩儿绑架亲妹妹的原因,是想逼着警方追查一桩年代久远的凶杀案。

他坚称他的亲生父亲,就是杀人凶手。

黄莉莉一开口就提到“冤孽”二字,那就让我更加确定整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我一再追问,黄莉莉总算是泪水涟涟从头讲起。

而以下,便是黄莉莉所讲述内容中最重要的一个片段。

******

那是一个夏日的深夜,天很黑。

事实上山村的夜晚,永远都是漆黑一团。

尤其在没有月亮的晚上,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那晚就没有月亮。

黄莉莉劳累一天,吃过晚饭便跟她男人李耕一同上床睡下。

正迷迷糊糊,一声尖利的叫声,将黄莉莉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爸爸,救命!爸爸,救命!啊——”

尖叫声仍然在耳边回响,听起来像是黄莉莉未满五岁的儿子。

李耕也被惊醒过来,猛一下子翻身坐起,伸手拉亮了床头灯,几乎是赤身裸体一跳下床,打着赤脚就往外跑。

“娃儿,娃儿,你怎么啦?”一边跑,李耕还在一边叫。

黄莉莉同样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从床头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也跟在男人后边跑出去。

——当黄莉莉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忍不住插口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确定你儿子喊的是‘爸爸救命’?”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即便是成年人,在遇到性命攸关的突发状况时,首先喊的都会是“妈”,而不是“爸”。

何况那只是一个未满五周岁的孩子,在孩子的意识中,百分之百更依赖母亲,而不是父亲。

更何况,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不懂得“命”的含义,他又怎么可能喊出“救命”二字?

他顶多就是哭着喊着要“妈妈”而已。

但是黄莉莉言辞凿凿,说这件事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她绝对不会有半点记错。

黄莉莉家的住房,是山村人家最典型的住房样式。

统共三大间,左右是睡房,中间是客堂。

李耕夫妻的房间是在左边,四岁多的儿子在跟夫妻俩分床之后,就搬去了右边。

儿子的尖叫声一直在持续,但却不是在右边的睡房里,而是从房子后边传进来。

那就让李耕略有发愣,黄莉莉随后跟出来,顺手拉亮了客堂里的电灯。

——在讲述到这儿的时候,黄莉莉一边哭,一边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到现在仍旧令她十分恐惧。

“我儿子的尖叫声明明是在房子后边,可是我跟我男人都清楚看见,我们家前门后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并且从里边插着门闩!”

黄莉莉的话也令我暗暗吃惊,赶忙问她:“那你跟你男人有没有进你儿子的房间看看?”

“哪顾得上啊?我儿子叫得那么可怜,一边叫还一边哭,我们也顾不得考虑他是怎么出去的,就慌着打开后门,跑到后边去找他!”黄莉莉回答。

黄莉莉跟她男人开了一间锯木厂,就是将刚从山里拉出来的原木,按照客户的需要,锯断成统一的长度,又或者直接改成一定厚度的木板。

那间锯木厂就在黄莉莉家后边十多米的山坡上,在黄莉莉跟她男人冲出后门之后,听见儿子的尖叫声,是从锯木厂里传出来。

所以黄莉莉跟着她男人,跌跌绊绊往锯木厂跑。

锯木厂的门敞开着,那孩儿大概是听见爸妈来了,停止了尖叫,改成了哭叫:“爸爸,你快进来,你快进来!”

“娃儿,你别怕,爸这就进来!”

李耕一边大声安慰着儿子,一边伸手摸到电灯线拉了一下。

电灯没亮。

李耕又拉几下,还是没亮。

那晚真的很黑,连房间外边尚且漆黑一团,更别说锯木厂里边,完全看不见任何景物。

“爸爸,你快进来,我怕!”

孩儿依旧在里边哭,偏偏李耕夫妻慌着跑出来,根本没想到带手电筒。

不过锯木厂并不太大,只是简简单单搭起来的一个棚屋而已,夫妻俩只要循着声音摸进去,并不会很难找到儿子。

所以李耕吩咐黄莉莉:“你从左,我从右,分头摸进去,小心点,别碰到钢锯!”

黄莉莉也吓得哭了起来,可是为了儿子,黄莉莉还是壮着胆子答应一声。

但那孩子紧随着连哭带叫的一句话,却令夫妻俩已经迈进锯木厂的脚,不由自主又退了出来。

“爸爸,这里有个人,这里有个人!”

黄莉莉一把攥住了男人的胳膊,一边哭,也跟着一边叫:“有个人?有谁呀?娃儿,你别吓唬妈!”

那孩儿忽然呜呜两声,好像被人蒙住了嘴巴。

黄莉莉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李耕禁不住怒喝一声:“是谁在里边,你要把我儿子怎么样?”

但是里边没人作答。

李耕咬咬牙,再次吩咐黄莉莉:“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拿手电筒!”

“你能行吗?”黄莉莉哭着问。

“不行也得行,儿子还在里边呢!记住,带把刀过来!”

黄莉莉跌跌绊绊赶忙往家跑。因为手脚发软,半路还摔一跤。

可就在黄莉莉好不容易回进房间找到手电筒,正要进厨房找把菜刀的时候,她听见“嗡”的一声响,好像锯木厂的钢锯突然启动了。

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不是她儿子,是她男人!

黄莉莉吓得厨房也不进了,跌跌绊绊又往锯木厂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叫:“李耕,李耕你怎么啦?”

她手上拿着手电筒,但是她连连拨动开关,手电筒也没亮。

但是她已经顾不得再回去找电池更换,因为她听见李耕的叫声,夹杂着一种怪异的笑声。

那笑声很像是她儿子的声音,但她儿子仅仅只有四岁多,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黄莉莉头脑中混乱一团,一边叫着“娃儿”,一边又叫着“李耕”。

十来米的路,黄莉莉好像跑了十几公里,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了,总算是支撑到了锯木厂门口。

而锯木厂内的情形,几乎将黄莉莉当场吓疯!

她看见锯木厂内有一簇绿色鬼火,幽暗闪烁的光亮,映照得锯木厂内阴森发绿。

而李耕就倒在并不宽阔的锯台旁边,伴随着刺耳的轰鸣声,钢锯仍在飞速旋转。

黄莉莉当时并不知道李耕有没有被突然启动的钢锯伤到,她那会儿根本就顾不得考虑这个。

因为最让她发疯的是,她看见幽暗的绿光,映照着她儿子小小的身影。

她儿子手上拿着一把菜刀,双手紧握刀柄,正一刀一刀砍向李耕。

一边砍,一边笑,那种笑如此可怕,那根本不可能会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笑。

“娃儿,娃儿,你干什么?”

李耕尖叫着,用手抵挡着儿子一刀接一刀的劈砍。

“娃儿,你在干什么?”

黄莉莉也尖叫起来。

那孩儿抬起脸来,瞅了黄莉莉一眼。

就那一眼,用黄莉莉的话说,那是来自恶魔的眼光。

以至于早就支撑不住的黄莉莉,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恍惚之中,她看见她男人伸手将儿子重重一推,她儿子“嗵”的一声,向后撞在一堆废木之上。

黄莉莉听见儿子惨叫一声,她也跟着尖叫一声,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

黄莉莉的这段讲述,几可说是惊心动魄,虽然她讲得不是那么条理清晰,我仍然听得浑身发寒。

而黄莉莉好不容易讲完这一段,就好像回到了从前的那个时刻,她浑身颤抖着,用手蒙住脸恸哭不止。

我默默地坐在她对面,等到她情绪平稳下来,我又问她:“你儿子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之类?”

“没有!”黄莉莉摇头,“那毕竟是他亲爸,虽然推了他一下,也不过让他后脑勺摔了个大包而已。”

“那你男人呢?他怎么样了?”我又问。

“他就惨了,他右手被突然启动的钢锯锯掉了半只,五根手指只剩了半截大拇指。而且他身上也被那小鬼砍了几刀,幸好那小鬼力气小,砍得都不重!”

我稍微考虑一下,又问:“你儿子不是说,锯木厂里有个人吗?那个人呢?”

“我没看见有人,李耕也没看见!”黄莉莉很肯定的回答。

“那李耕为什么会进到锯木厂里去?如果里边没人,电锯又是谁启动的?”

“不知道!”黄莉莉摇头,再次抹起了眼泪,“李耕会进去,是因为儿子……那个小鬼哭着说有人把他绑在锯台上了。李耕整天都在锯木厂,对场子里边非常熟悉,所以他就摸到锯台跟前,想看看儿子是不是在锯台上。结果……不知道他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扑在了锯台上。紧接着钢锯就突然启动,李耕幸亏躲得快,只锯掉了半只手,要不然,整条命都没了。”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形,感觉眼前迷雾一团。

(请看第002章《幼儿惹鬼》)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2章 幼儿惹鬼

我叫高力,在经历过几次极其恐怖而怪异的事件之后,就被一个国际组织“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吸收,成为该组织正式成员。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并非官方组织,涉及到“超自然”的所有调查,都只能由该组织调查人员私下进行。

就连薪酬,也是由“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募捐所得。

这份薪酬并不微薄,首先在全世界范围内对超自然事件有着狂热痴迷的人,不在少数;

其次这种调查对调查人员的生理跟心理,都有着极其严峻的考验,薪酬太低,无论对“超自然”有多大兴趣,都不可能坚持长久。

我经历过很多或恐怖、或诡异、或离奇、或神秘的事件。

大部分事件都是我介入调查,一少部分则是我亲身参与、又或者从旁参与。

而我之所以会将这个案子放在第一位讲述,是因为这个案子牵扯到的时间跨度最久远。

另外这个案子虽不是最恐怖,也不是最诡异,但其离奇曲折,却首屈一指。

事实上在我了解到这桩绑架案的时候,全案已经了结,被绑架的小女孩儿也已经被安全救出。

但我很敏感的意识到,这个案子很不寻常。

所以我很快来到案发地点,对相关人员进行私人性质的调查问询。

而我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黄莉莉。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绑架案的发生地点,是在一个叫陵县的山区县城。

黄莉莉跟她女儿是陵县人,但绑架小女孩儿的小男孩儿,远在八年以前,就被黄莉莉送给了外省的一个远亲收养。

所以在绑架案了结之后,小男孩儿已经被送回了相距较远的他养父母家。

而我直觉的认为,小男孩儿之所以会小小年纪做出绑架亲妹妹的可怕事情,很可能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所以我才会首先找到黄莉莉,详细询问小男孩儿自幼的生长状况。

我出示了“超自然调查联盟”的证件,黄莉莉看见上边有好几个国家的文字,也不知道我是有多大的来头,所以基本上有问必答。

可是当黄莉莉讲述完那一晚发生在锯木厂的惊魂事件之后,我的心久久久久不能平静。

这件绑架案本身,就已经令我十分费解,没想到绑架案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惊人的“真相”。

“你确定当时看见了鬼火?并且看见你四岁多的儿子,拿着菜刀砍你男人?”我开口发问。

不能说我生性多疑,实在这件事就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会感觉不可思议。

黄莉莉抬起眼皮瞥我一眼,好像很不高兴我对她的不信任。

“我当然确定!我男人身上被他砍了好几个伤口,若不是那小鬼年纪小力气弱,我男人当场就没命了!”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自言自语添了一句话。

“我们村里人都说他是鬼上身了,我也相信,他就是被鬼上身了!”

后边这话并没有让我感觉荒诞,毕竟我来此的原因,正是因为这件案子非同寻常。

如果黄莉莉所言属实,我甚至跟她一样,倾向于认为那孩子是被鬼上身了。

而“鬼上身”三字,也能够顺理成章的解释,那小小的四岁孩儿,为什么能够喊出“爸爸救命”。

但,“鬼上身”却解释不了更大的一个疑问——

倘若房子的前门后门,当真如黄莉莉所言,是从里边紧闩着的,深更半夜,那孩子是怎么从房子里边出去的?

即便是“鬼上身”,也不可能让一个孩子穿墙而出!

我没有办法即刻进行现场勘查。因为黄莉莉在她男人李耕半只手被钢锯锯掉之后,就跟着李耕离开了山村,在县城附近买了一栋老房子,平时靠做一些小买卖维持生计。

而我对黄莉莉的问询地点,就是在县城附近的这栋老房子里。

所以我只能提出三个假设:

第一,会不会在黄莉莉夫妻上床睡觉的时候,那孩子已经在门外;

第二,他们家的睡房有没有窗户,会不会是孩子自己从窗户里边爬出去的;

第三,既然那孩子提到锯木厂里有个人,会不会是这个人从窗户爬进孩子的房间,将孩子抱了出去。

只可惜我的三个假设,全都被黄莉莉一口否定。

第一,孩子还小,每晚黄莉莉都要先给孩子洗完澡,哄孩子睡了觉之后自己才洗澡睡觉,那个时候前后房门早已闩上;

第二,睡房虽有窗户,但窗户离地很高,孩子要想爬出去,还需要垫一只凳子才行;

第三,山村房子都是土砖墙,窗户不能开得太大,成年人根本就不可能从窗户爬进爬出。

黄莉莉说得非常肯定,但我还是从中寻找到了万一的可能。

“既然孩子可以从窗户爬出,那在事后你们有没有检查一下孩子的房间,看看窗户下边是不是有凳子?有没有问过孩子,他是怎么出去的?”

而黄莉莉的回答是:

“我男人半只手都没啦,我哪还顾得上这些?为这事我们全家人都恨死那小鬼了,包括我!所以没等我男人出院,我婆婆就联系了外省的一个远亲,把那小鬼远远地送了人了!我就算有话想问他,也问不成了!”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

但我不死心地又问一句:“你孩子既然提到锯木厂里有个人,或许当真有人呢?这个人长什么样?多大年纪?你们总不会连这些都没有问问孩子吧?”

“我没问过,我一直在医院照看我男人!我婆婆问过,还是打着问的,但那小鬼根本就说不清楚!所以我跟家里人都认为……是我们全村子的人都认为,根本就没有那个人,完全就是……那小鬼被鬼缠住了,故意设计较想害死他爸!”

黄莉莉说到这儿的时候,忽而抬眼瞅一瞅我,喃喃地多加几句。

“我知道你们这些同志不信鬼神,但我们山里人,可不是一个两个看见过鬼!有些人被鬼缠住,疯疯癫癫换了个人一样,只要请神婆来做场法事,烧一些纸钱,马上就好了!在我们山里这些事情多得很,都见惯不怪了!”

山里人信鬼信神这一点我很清楚,但多数都是以讹传讹,要想确定这件事当真跟鬼神有关,看来我只能去一趟黄莉莉跟她男人的老屋才行。

“还有一个问题,那晚你们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没听见?”

“他们不可能听见!”黄莉莉摇头,“李耕在跟我结婚之前,已经在靠近公路的地方开了那个锯木厂。后来我跟他结婚,他就用锯木厂赚的钱,在锯木厂旁边盖了三间房子。那个地方离村子虽然不是特别远,但也要走上好一阵子。”

她的连番否定,令我的疑问没有减少,只有扩大。

不过我还是耐着性子,问出另外一个在当时看来并不重要的问题。

“你们那个儿子,平时会不会很淘气很调皮?你们当父母的,跟他的关系怎么样,会不会经常打他?”

这个问题几乎就是公事公办最平常的一个问题,却没想到黄莉莉立刻抬头,很防备地两眼瞪着我。

“同志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以为,那小鬼故意害他爸,是因为我们平时对他不好吧?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们怎么可能对他不好?如果我们对他不好,我跟我男人三更半夜听见他一叫,会立刻起身往外跑?更何况……”

她忽然住嘴,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立刻紧追一句:“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他连五岁都没有,才四岁多一点,不管我们对他好不好,他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她这话绝非无理,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她言有未尽。

又或者干脆说,她是有什么事情,在故意隐瞒。

(请看第003章《一团迷雾》)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3章 一团迷雾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虽然不是官方组织,但在全球范围进行活动,不可能不引起国际刑警的注意。

幸好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审核之后,国际刑警组织认为“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并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反而对一些疑难案件的侦破会有一定帮助。

最终国际刑警组织给“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开了绿灯,并为该组织调查人员配发了一张国际通行证。

该证件一来可以保证该组织调查人员在办理出国签证的时候更加快捷;二来也能方便该组织调查人员跟各国警方接触交流。

而据我跟陵城警方了解的情况,小男孩儿、亦即是黄莉莉的亲生子,之所以会偷偷离开养父母家,千里迢迢重新找到黄莉莉一家人,并且将黄莉莉的女儿绑架,是因为他一口咬定,他的亲生父亲李耕,曾经杀害过一个人。

他甚至提供了一个埋尸点,以小女孩儿的性命为筹码,要求警方为被杀害的那个人申冤报仇。

警方确实去了他提供的那个埋尸点,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尸首。

而且小男孩儿口口声声说他亲眼看见李耕杀人,却说不清楚被杀害的那个人姓甚名谁,更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亲眼看到。

所以警方只能推断小男孩儿是因为从小被送人,对亲生父母心存报复,这才导演了这场闹剧。

负责此案的陵县刑侦支队王队长告诉我说:“一开始接到报警,我们都不当真,因为很明显是个孩子的声音,而且那孩子说,他本人就是绑架者!直到电话里传出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叫声,我们才感觉到事态严重,这才紧急出警,赶去那孩子提供的地点!”

王队长止不住地连连摇头,好像到现在都对当时发生的事情难以理解。

“那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瘦瘦的,可是他脸上的神情真的很可怕,完全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王队长说完这句话,居然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脖子。

我感觉他还是有些情况没有跟我说透,比如小男孩是如何绑架小女孩儿的?他手上有没有拿刀具之类?小女孩儿有没有被捆绑起来?

只不过这些情况比较敏感,而我毕竟不是正式警员,王队长不可能随随便便说给我听。

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个十二岁就敢实施绑架的小男孩儿,仅仅四岁多的时候,就曾经拿刀砍过他爸。

如果黄莉莉所言是真,如果当时才四岁多的小男孩儿当真是被鬼上身,那么,八年后的今天,已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儿,为什么会再次发横?

难道这一次,也是被鬼上身?

满怀的疑问,让我紧盯着黄莉莉的表情,突然抛出一个比较具有震撼性的问题:“你儿子说你男人杀过人,而且说他亲眼看见,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他根本是胡说道,完全是胡说八道!”

黄莉莉脱口回答,不过我看得出来,她颇显慌乱。

“你们警察不是说了吗,是因为我们把他送了人,所以他怀恨我们,这才闹了这么一出!这都已经结案了,你这个同志又来问这问那,这不是存心让我们难过吗?”

她一边说,又开始擦抹眼泪。

我明知她是不想跟我继续交谈下去,只好去找她男人李耕聊聊。

那是一个身材结实、五官也挺端正的男人。

但或许是右手被废,对李耕的打击非常大,在面对我的时候,李耕只是低着头抽烟,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肯开口回答。

我只好起身告辞,就在李家附近简单买了些吃的用的,之后坐上一辆出租车,赶往黄莉莉跟李耕原来居住的小山村。

那个小山村取名就叫李家村。

我在下了车之后,顺着一条山路进去,每遇到人就跟人打听一下怎么走。

花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看见一个大山坳。

山坳里约莫二三十户人家,想必李家村的大部分人,都是住在这里了。

李耕有两个弟弟,大弟弟叫李田,小弟弟叫李山。

李耕老爸早已去世,李耕老妈跟着最小的弟弟李山过。

李耕因为很早就开了锯木厂,在村子里本来算是比较富裕。

但后来李耕半只手被锯掉,不能再干力气活,只能带着黄莉莉进城做一些小买卖。

剩下李田李山两兄弟,一来没有李耕那么活络,二来出了这件大事,村里人都说锯木厂里闹了鬼,李田李山都不敢接手锯木厂,只能将锯木厂就此关掉。

这些都是很基本的情况,我在进山之前,已经打听清楚。

山里小孩儿见的世面少,只要有外人进村,他们都会前呼后拥跟着跑。

我就在一群小孩子的引领下,直接走到了李家门前。

大多数山里人的房屋,都是土墙红瓦统共三间。

但李家的房子,却有四间。

只不过最右侧的那一间,很明显是就着从前的老屋新盖起来的。无论是墙壁,还是顶上的红瓦,都比较鲜亮。

靠左第二间、也就是从前的客堂,两扇房门紧锁着,明显主人没有在家。

不过在最右侧新盖的那一间房屋正当面,也开了一扇房门。

房门虚掩,里边有人。

没等我上前敲门,有一个小孩儿先冲进门内,高声叫着:“李奶奶,李奶奶,你们家来客人了!”

很快的,有一个老女人出现在房门口。

约莫六七十岁年纪,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

不用说,老女人肯定是李耕老妈。而小男孩儿,则是李田夫妻的儿子。

李老妈眯着眼睛瞅着我,问我是干什么的。

我出示了一下我的证件,说明我要来调查一些跟绑架案有关的情况。

李老妈根本没看清我拿着的是什么证件,可能以为我也是警察,所以她嘀嘀咕咕说道:“不是已经调查完了嘛,怎么又来调查,这还有完没完了?”

她嘀咕的声音很小,我只当没有听见。

我向着他们家房子上上下下一打量,问道:“李耕搬出去之后,不是有三间房子空出来了吗?为什么你不让其中一个儿子搬过去住,要另外盖一间起来?”

李老妈不太想搭理我,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他们搬过去住过,住不习惯,又搬回来了!”

“为什么会住不习惯?”我追问。

“我怎么知道啊,你等他们从地里回来,直接问他们吧!”李老妈没好气地说。

有个小孩儿忽然叫起来:“我知道我知道!那边的房子闹鬼,不能住人!”

我一听此言,立刻转脸看向那小孩儿。

但李老妈却凶巴巴地吼出来。

“胡说什么?在警察面前敢说鬼呀神的,小心把你们抓起来!”

几个小孩儿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我见这老太太对我这么不待见,恐怕从她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很礼貌地跟她借张椅子坐坐,以便等她儿子回来。

老太太还好没拒绝,丢开小孙子的手,很快进屋去搬椅子。

我看着那小男孩儿一双大眼纯真清澈的看着我,忽然想到黄莉莉跟我讲的那件发生在锯木厂的惊魂事件。

那孩子当时就跟眼前的孩子差不多年纪,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来。

那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黄莉莉所言,能不能当真?

我无法肯定。所有谜团,只能等我慢慢解开。

(请看第004章《鬼传闻》)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4章 鬼传闻

李老妈因为不待见我,在将椅子搬出来给我之后,就拉着她小孙子进屋里去了,甚至很不礼貌地将房门关上。

我坐在椅子上,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

刚刚那几个跟着我跑的小孩子,在李老妈进屋之后,又向我慢慢围拢过来。

我索性拿出一包饼干分给孩子们,然后我问他们,为什么说李耕以前住的房子闹鬼?

这些孩子本来就喜欢逞能,又得了我的好处,顿时叽叽喳喳抢着回答。

我让其他孩子安静下来,指定其中年龄较大口齿清晰的一个来说。

那孩子说道:“他们家那栋房子,一到晚上就能听见女鬼哭!之前我二叔想买他们那栋房子,可是我二叔在里边住了一晚,也听见里边有女鬼哭,所以又把那栋房子退给他们了。为这他们还跟我二叔吵了一架,赖掉了我二叔好几百块钱!”

这孩子说得很是明白,想必他二叔有心买房,但又怕当真闹鬼,所以先交了订金,进去住一晚试试。

结果真听见有女鬼哭,自然不肯再买那栋房子。

李家人不肯退定金,所以才会大吵一架。

我将眼光投向其他孩子,另有一个鼓足勇气,说道:“不止听见女鬼哭,有一回我三姑从那栋房子跟前过,还从窗户看见过一个女鬼!把我三姑吓得回来就躺在床上了,我妈说她差点就活不成!”

我相信这些孩子个个说的都是真话,以他们这样天真的年纪,也不可能会说假话。

而且我那个时候已经知道,在特定的环境下,鬼魂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所以我暗下决定,今晚我就要在那栋房子住上一晚。

那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所以我没等多久,李田夫妻跟李山就回来了。

李田跟他哥李耕的身材差不多,长相虽不如李耕那么俊朗,但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但李山却五官不正,看起来似乎有些弱智。

据说李山小时候害过一场大病,不仅人变傻了,五官长相也有些走形。

以至于快三十岁的人了,连对象都找不到。

不过他身强体壮很能干活,李老妈几十岁的人了,就靠他养活着。

所以我主要是找李田夫妻谈。

李田夫妻同样显得不太友好,就好像我调查太多,真会查出他哥杀过人一样。

不过他夫妻也跟李老妈一样,把我当成了是警察,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直接撵我走。

李田老婆嘴风不紧,明明我没有问她,她却从旁边插了一句:“不管你们警察信不信,我大哥那个房子里边真的有鬼,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鬼闹的,跟我大哥大嫂没关系!”

她这话反而让我更生疑心,因为她话中意思,好像在他大哥的房子里边,还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所以我立刻追问:“什么事情跟你大哥大嫂无关?凶杀案么?你大哥那个房子里,有死过人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说,就算你们警察查出来了什么事,也跟我大哥大嫂没关系!”

她几乎是越描越黑。

我看见李田狠狠瞪了他老婆一眼,那女人也就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进屋里去了。

我明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眼瞅天色将暗,就请李田带我去他哥的房子住一晚。

李田明显有些不乐意,张口叫了一声“李山”。

李山倒是很听话,一声不吭立刻带我爬上一道山梁,往公路的方向走。

我就是从公路的方向过来的,只不过我走的那条路平坦宽阔,摩托车都能骑进来。

而李山带我走的路,却上上下下曲曲弯弯,只能靠徒步行走。

李山走惯了山路,而且他头脑简单,四肢却发达,一路走得好像脚不沾地一样。

我虽然练过武功,手脚比一般人利索很多,但跟在李山身后,仍旧追得有些吃力。

幸好并没有走太远,大约十几分钟之后,就攀上了一道很平整的山梁。

一座年久失修非常破败的简易厂房,就建在山梁之上。

厂房旁边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堆放着一些时间太久放烂了的木头。

不消说,这厂房就是李耕的锯木厂了。

站在锯木厂门口,能够看到下边的大公路。

山梁尽头跟公路之间形成一个坡度,就像是一条修整过的大路一样。

路面上铺满了碎石子,隐隐约约还留有车轮的痕迹。

我估计这条路面是李家三兄弟合力修整。因为要想富,先修路,锯木厂要想做生意,能通车是首要条件。

而在山梁右侧十多米处的山坡上,有一栋还算整齐的房屋,自然那就是李耕夫妻从前居住的房子了。

李山不吭声地向着那栋房子一指,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回村的方向走。

我喊了一声,他也没理我。

我先不忙去那间房子,趁着天未全黑,先进锯木厂勘察一下。

锯木厂的门没有上锁,只是用麻绳捆了两道。

我解开已经腐朽的麻绳,推开木门进去查看,发现里边空空如也。

钢锯之类的金属工具大概已经被李家人卖掉,只剩一张锯台孤零零地安放在厂房中央。

锯台并不宽阔,大概只有一米不到的宽度。

顺着锯台往里,靠右侧有一根木柱,木柱上除了几根铁钉,就没有其他东西。

但是我根据木柱上留下的痕迹判断,钢锯的开关,应该就是在这根木柱上。

只不过后来李家人将锯木厂里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都拆走,其中也包括这个钢锯开关。

黄莉莉说因为钢锯突然启动,致使脚下打绊扑倒在锯台上的李耕躲闪不及,锯掉了半只手掌。

可我按照木柱上的痕迹判断,开关至少安装在我肩膀的位子,那绝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能够够得着的。

莫非当时在锯木厂里,果真还有一个大人?

又或者,那四岁多的小孩儿,因为鬼上身专门要害李耕,所以在脚下垫了一张木凳之类?

我心里阵阵发寒,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影,仍在锯木厂里躲着一样。

以至于我竟然不敢待得太久,赶忙从锯木厂里退了出来。

之前拴着木门的绳子已经腐朽,我从我自个儿的背包里,找出尼龙绳剪了一小截下来,将木门重新系上。

之后我下了山梁,到了李耕夫妻从前住的那栋房子的后门处。

后门从里边闩着,我推了一推没动静,只能绕到前方,看见前方大门上,有一把半新的铁锁。

我并没有跟李家人要钥匙,不过我曾经跟一个好兄弟高凌凯学过一手开锁的本事,今天正好能够用上。

所以我掏出一把瑞士军刀,从里边找出最薄最窄的小刀具,插进锁眼扭动了几下。

只听“吧嗒”一声轻响,那把铁锁被我顺利打开。

我推开房门,向着房间里边瞅了一眼。

只是那一眼,居然把我吓得“啊”的一声,紧急往后退了一步。

我看见房间正当面,紧贴着墙壁坐着一人,一双炯炯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请看第005章《鬼哭》)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5章 鬼哭

我早就经历过诸般诡异之事,所以那一刻虽有惊吓,但还不至于被吓到魂飞魄散。

反而我鼓足勇气,向着那端坐在房间内的人影仔细观看。

我禁不住哑然失笑,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那只是一幅画像而已。

只不过天色已晚,屋子里光线暗淡,乍然一看,就像个活人端坐在那儿。

我吸口气壮壮胆,走进房门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

事实上房间内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任何摆设。

就连正对大门的这面墙壁处,按照农村人的习惯,本应该摆放一张高脚供桌,但此刻供桌已经搬走,只有一副半新的肖像画,挂在墙上。

那是一幅跟成年人大小差不多的肖像画,画上一个道士盘膝而坐,白面微须,两眼直视前方。

他一手拿着拂尘,一手竖在胸前,右肩上还露出一截带有剑穗的剑柄。

画的一角有文字,注明这个道人,是降妖伏魔的张天师。

很明显,因为这间房子闹鬼,所以李家人将房子里的家具摆设全都搬走,却挂上了这幅天师画像,希望藉着天师神威,赶走妖孽,镇压鬼魅。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伴着这张活灵活现的天师画像,让人感觉瘆瘆的。

所以我先找到电灯拉线扯了一下,还好,电灯亮了,这栋房子的电灯电线,没有被拆走。

可是当我走过去准备关上两扇大门的时候,却再次感觉浑身发毛。

我看见在大门外边十数米处,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正低着下巴,翻着眼睛,很凶狠地盯着我看。

那当然不会是画像,那是一个活人。

那是李山。

暮色苍茫之中,他那张略显扭曲的脸,愈发显得丑陋吓人。

可是他已经回村去了,突然跑回来盯着我看干什么?

而且他那种眼神,充满暴戾与凶悍,就好像一只嗜血的野兽,随时准备扑过来吃了我一样。

可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

我没有被李山阴森的眼光吓到,反而很快定下神来,冲着李山招一招手,问他要不要进屋里来。

李山没出声,忽然朝我扔了一样东西。

我一把接住,是一把钥匙。

原来他转回头来,是给我送钥匙来了。

或许这就是他目露凶光的原因:我居然未经他李家人允许,就直接拧坏锁头进了门。

所以我赶紧大声解释一句:“不好意思,我直接进门来了!不过锁没有拧坏,还好好的能用!”

我一边说,正想将钥匙插进锁孔试给李山看,李山却再一次转过身去,一声不出迅速走远。

我松口气,将两扇房门关严闩上,回转头来,又将房间各处检查一遍。

像大多数农村人家一样,三间房子都是一般大小,只不过左边是一通间很宽敞的大睡房。右边则从中隔断,改成了两间小睡房。

其中前边这间小睡房宽敞一些,但里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而后边这间小睡房也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装灯,反正我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灯绳。

我从背包里拿出小电筒照了一下,奇怪的发现,这间特别狭窄、并且没有开窗户的房间内,乱七八糟堆放着满屋子的烂木头。

而像这种烂木头,后边锯木厂外还有很多,不知道李家人搬进来这一部分是干什么用的。

屋子里有一股扑鼻的臊臭味,感觉就像有死老鼠烂在了里边。

靠左侧那间大睡房里,同样什么家具都没有,不过在地上却摆着一块平整的木板。

木板上铺着一张草席,草席上还有一条破旧而肮脏的床单。

我估计这些都是李山的东西。

李田已经有妻有子,只有李山有可能在心情郁闷的时候,跑到这里住上一晚两晚。

大睡房跟前边那间小睡房都有窗户,但正如黄莉莉所言,窗户不大,只能供小孩子爬进爬出。

若大人想要顺着窗户爬进来,会非常困难。

另外窗户的高度在一米以上,小孩子要想爬上窗户,必须找凳子垫脚。

那就令我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会有如此复杂的思维、如此清晰的思路吗?

黄莉莉说那小孩儿是鬼上身,本来我也认为是鬼上身,但如今想想,我又感觉不太可能。

因为首先,那孩子不仅要找个凳子爬上窗户,还得事先在窗户外边悄悄放上另一张凳子,否则他小小孩儿娇嫩的身体,直接从窗户跌下去,就算不摔成重伤,磕破头崴个脚肯定是免不了;

其次,他必须准备第三张凳子,老早安置在钢锯开关下方,并且在诱骗李耕扑跌在锯台上的时候,抓准时机启动开关;

其三,他要先准备好绊脚的东西,并且要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东西一定会将进来的李耕绊上一跤。

除了以上三点,还有几个小细节需要考虑周到。

比如他需要确定手电筒亮不了,这一点虽然很容易,只要将电池倒装一个就行,但问题是,他必须懂得、并且考虑到这一点。

还有那个鬼火,是真的鬼火?还是那小孩儿的又一个花招?

之前我不止一次遇到过“鬼上身”,但起码我所见到的“鬼上身”,都是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别说如此复杂而周密的设计,就算是想让鬼上身的人听明白你说的话,都不太容易。

可如果不是鬼上身,莫非那天晚上,当真如那小孩儿所言,是有一个成年人在场?

好像也不对!

因为黄莉莉亲眼看到,那小孩儿拿着菜刀不停地劈砍他爸。

黄莉莉甚至说,当时小孩儿的眼光,就像恶魔一样。

从这一点来看,又很像是鬼上身了!

我越想越是自相矛盾不得要领,只好在大睡房的那张木板上坐下来,打开我的背包,从里边拿出食物和饮料。

我曾经独身一人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在我的这个背包里,总是会准备好各种各样必需的用品。

包括照明设备,防身设备,急救设备,攀爬设备,再加上两块高能蓄电池。

因为山里蚊子多,所以我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先找出盘蚊香点上,这才将木板上的那条脏床单踢到一旁,自己和衣躺在上边。

此时正值中秋,白天的气温还稍微有点高,但夜晚和衣躺着,却不冷不热正好。

一个人躺着难免寂寞,我在微信上跟未婚妻聊了一会儿,便早早地闭目睡觉。

一时间又睡不着,我耳中听见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很像是山风呼啸,却更像是有一个女人细细长长的在哭泣。

我有些身上发毛,仔细再听,甚至感觉那声音不是从房子外边传进来,而是就在房子里边。

莫非那几个孩子有关女鬼的说法是真的?

这个房子里,果然是有女鬼哭泣?

(请看第006章《孽债》)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6章 孽债

倘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想我肯定会吓得紧闭房门缩成一团。

但我毕竟已经经历过更加恐怖的事件,所以我很快起身,重新拉亮电灯,出去查看那声音究竟是从何处发出。

可一旦站起身来了,那个声音便听不太清楚,我几间房子挨个去找,都没能找到。

我甚至打开后门,到房子后边观察了一下。

后门就开在挂着天师画像的那面墙壁左侧、也就是大睡房的那一侧。

后门以左,紧靠着房间外墙,加盖了半间房子充当厨房。

厨房门上同样挂有铁锁,我没有打开铁锁进去查看,但我可以确定,厨房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另外在房间右侧远在墙角的位子,用木板搭了一间厕所。

我去厕所方便了一下,之后回进房门,将门闩闩好,重新进入大睡房,关上电灯在木板上躺下。

可是刚一躺下,那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就再次传进我的耳朵。

真的很像是一个女人,细细低低的在哭泣。

我想起黄莉莉的那个儿子,坚称他老爸李耕杀过一个人,甚至因此绑架了他的亲妹妹。

莫非李耕杀的,是个女人?

因为那女人冤魂不散,所以才会在晚上,发出这细细低低的哭泣声?

这样的想法,倘若换了其他人,肯定会即刻起身,那怕是连夜赶回县城去,也不敢继续在这荒僻老旧的房子里睡。

但我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含冤屈死的女鬼,那女鬼不仅没有害过我,反而一而再地救过我命,甚至与我发展过一段至今仍令我无法忘怀的人鬼恋情。

所以我虽有惊栗,却并不十分恐惧。

反而,我在心里暗暗祝祷:如果这间屋子里,当真是有冤死的鬼魂,那就在今天夜里,入我梦来诉说冤情。

抱着这种想法,我心思安定,很快就沉入睡梦。

只可惜我一夜睡到大天亮,并没有女鬼入我梦来,也没有再发生任何惊悚之事。

到第二天一早,我用自带的漱口水漱了口,又用湿巾简单擦了一下脸,便出门去锯木厂细致勘察。

锯木厂只是一个简单的棚屋,基本上四面通透,所以到了白天,锯木厂内的所有景物,都清晰入眼。

但黄莉莉讲述的那件夜半惊魂的事情,是发生在八年之前。

别说锯木厂内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已被拆走,即便这八年之间所有物品保持不动,山风的侵蚀、以及岁月的灰尘,也会将当年的蛛丝马迹,全部消除。

所以老实说,我对于能够寻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并不抱太大希望。

不过我还是很仔细地将锯木厂内角角落落,全都搜索了一遍。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居然在一个角落处,一堆废旧木头的缝隙之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那玻璃瓶一看就是装药丸的那种小瓶子。

只不过贴在瓷瓶外边的说明书已经被清洗干净,透过微微泛绿的透明瓶体,可以看到瓷瓶之内,装着一些黑色的、好像破碎线头样的东西。

而我心中,忽然就涌出了一个念头:这个玻璃瓶,很可能是证明八年前的晚上,确实发生过“夜半惊魂”的重要物证。

可我不敢打开瓶盖以证明我的推论正确,因为八年的时间过去,一旦我打开瓶盖,不管里边的东西是什么,都会即刻化为粉尘。

所以我小心翼翼将那个玻璃瓶收进我的背包,之后我便下了山梁,循着记忆去往李家村。

昨天从李家人嘴里没能问出任何事情,所以今天我一进村子,不再去找李家人,而是跟其他人打听李耕夫妻、以及他们家小孩儿的事情。

村里人人都说李耕跟他老婆的感情很好。可是当我提到李耕的儿子,年纪轻的不太清楚,年纪长的就三缄其口不愿多说。

那就愈发让我感觉到,李耕夫妻跟他们儿子之间,确确实实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后来我看见有两个女人坐在山坡上,正一边说话一边照看两个小孩儿。

我走过去拿了包饼干分给俩小孩儿,那两个女人总算是打开话匣子,我问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你要问李耕的那个儿子呀,还真是没人敢跟你说!”其中姓聂的女人开口就这样说。

“为什么?”我含笑追问,尽量温和。

姓聂的女人撇一撇嘴,两眼瞅着另外一个也是姓李的女人,似乎在询问她该不该说。

姓李的女人叹一口气,说道:“李耕算是我的堂哥,他那个儿子叫小强。平时很乖的,从来不哭不闹,而且见人就笑!那么小的年纪,叔叔阿姨叫得可亲热了!可是……有时候他会突然发疯,比如用牙咬他爸,用手挠他爸!我就亲眼见过,有一回他爸正坐着跟人说话,他突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滚烫的开水,一下子泼到了他爸身上!那时候将要过夏天,身上衣服穿得少,他爸的皮都快烫掉了!气得他爸回头打了他一巴掌,那小孩儿居然也不哭,而且还在笑!”

姓李的女人忽然瑟缩了一下,好像回想起那孩子的笑,有点发憷一样。

姓聂的女人忍不住插口,说道:“还有呢!我听说他曾经趁着他爸睡觉的时候,拿了把剪刀差点把他爸的眼睛都扎瞎了!到如今李耕眼角还有一块疤,那就是他扎的!若不是他平素实在是乖巧可爱,他家里人早就把他送人了,所以我们村里人都说……”

姓聂的女人说到这儿,再次住口看着姓李的。

姓李的苦笑接口,说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村里人都知道!因为他突然发疯的时候会很吓人,害了他爸他不哭,还会嘿嘿笑!所以村里人都说他是……鬼上身了,李家为这个还请了好几回神婆来驱邪,都不管用!”

姓李的摇头不止。

姓聂的意犹未尽,紧接着又道:“连神婆都说,是李耕上辈子欠了孽债,所以才会有一个冤魂缠着他们家孩子不放,并且想方设法谋害李耕!村里人早就劝李耕把孩子送人算了,李耕跟黄莉莉偏偏舍不得,结果,终于把李耕半只手都搭进去了!”

我听着心里有些糊涂,虽然这个叫小强的孩子“发疯”的时候的确很像是鬼上身,但,真的会像神婆说的那样,是李耕上辈子欠下孽债,所以有冤魂找到他这辈子来讨债了吗?

人生真的会有上辈子吗?

如果有,为什么李耕转世投胎,这个冤魂却没有?

难道这个冤魂阴魂不散,就等着要找李耕的这辈子报仇?

“如果李耕当真上辈子欠了孽债,为什么这个冤魂不直接上李耕的身,让李耕自残自虐岂不更痛快?”我忍不住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两个女人相互一望,姓聂的女人说道:“你们城里人不信鬼神,所以有些道理不明白!有些人从小到大阳气盛,鬼魂之类躲都躲不及,比如李耕,你应该见过他本人吧,雄赳赳气昂昂的,鬼魂哪敢上他的身啊?只有那些出生时辰不好、阴气过盛的人,才容易招鬼!”

她这种解释倒也能够说得过去。

所以我很快转移话题,问出最具有冲击力的那个问题。

“李耕的那个儿子说李耕杀过人,你们觉得呢?”

两个女人稍稍一愣,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那纯粹是胡说八道!”

姓聂的女人主动闭嘴,姓李的女人说道:“我堂哥是多好的一个人啊!本人又能干,对人又热心,不管谁请他帮忙都不会推辞!而且他老早开了个锯木厂,比我们村里的其他男人都能挣钱!他老婆黄莉莉又漂亮,你说他杀人图什么?”

“是啊是啊,而且这远远近近没听说有人不见了啊!他要杀了人,总得有人不见了吧?”姓聂的女人也跟着帮腔。

我自己心里琢磨一下,感觉所有的症结,还是在那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鬼上身,只能在见到孩子之后,再做判断。

(请看第007章《女鞋》)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7章 女鞋

跟两个女人分手之后,我又在村子里走访了一下其他人,结果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讯息,所以我先将钥匙还给了李耕老妈。

之后我仍从昨日李山带我走的那条路出山。

一来这条路更加接近大公路,二来我还想在路过的时候,顺便到锯木厂前后觑上两眼。

我没想过还能有什么重要发现,那只是顺带的一个举动而已。

可是当我走近李耕的那栋房子,隔着窗户玻璃往里边觑一眼的时候,我隐约看见,里边有个影子闪了一下。

只可惜玻璃反光,而且屋子里边肯定要比外边昏暗,所以我没能看得很清晰。

但是我立刻想到,之前有一个小孩子说,他三姑路过这里,从窗户看到了里边有个女鬼。

事实上我会走过来觑上这一眼,跟那孩子提到的这件事不无关系。

所以我毫不迟疑,立刻找出瑞士军刀,再次用开锁技术将房门上的铁锁打开,之后推开房门进去。

房子里空空如也。

但,就在客堂正中央的地面上,歪倒着一只残破的女式中跟鞋。

我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在我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客堂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这只女鞋,是谁放在这儿的?

我走上前去,捡起那只女鞋。

那是一只红色鞋子,因为受潮的缘故,整只鞋已经发霉腐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并且鞋面、鞋底、以及鞋子里边,都沾着很多泥土,就好像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

纵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恐怖诡异之事,我仍然感觉浑身发毛,好像这双鞋子的主人,正在某个地方盯着我看一样。

我下意识地四面瞅瞅,再到大睡房跟前边那个小睡房看看,确定这两间房子里边空荡而干净。

之后我再走向那间堆满烂木头的小睡房,拉开房门,向着里边打量。

因为这间睡房特别狭窄,为节省里边的空间,房门不是往里推,而是往外拉。

但是这间房既没有开窗户,也没有装电灯——又或者电灯已经坏掉了,反正大白天的,里边仍旧非常昏暗。

更有满屋子的烂木头,堆放得乱七八糟,我想进去查探查探,都找不到一个下脚的地方。

只有那种腐朽霉烂的味道扑鼻而来,令我突然就涌出一个念头:如果李耕当真杀过人,会不会就将尸首埋在这个房子里?

他在这间房子里堆满木头,会不会就是故意阻挠其他人进房查探?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我自己推翻。

首先这些木头,百分之百是后来搬进来,不可能李耕还在这儿住的时候,就将这间房堆满烂木头。

就算李耕肯,黄莉莉也不会答应。

其次山沟里有的是地方抛尸灭迹,李耕很没必要自己杀了人,还埋进自己家里。

至于说会不会是李耕搬走之后杀了人,再将尸首埋在房间里,可能性就更小了。

因为李耕半只手掌都没了,就算能杀人,也很难挖地埋尸,而且搬进这么多的烂木头。

更何况这些烂木头,基本上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家村人个个都说李耕聪明能干,绝不至于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

不过既然涌出了这个念头,我还是决定,等去见过李耕的那个儿子以后,倘若能够确认李耕的的确确杀过人,那么这间房子,将是我首先应该检查的地方。

我将那只已经腐烂的女式鞋子找一个朔料袋装好,也塞进背包里边。

之后又打开后门,施展开锁技术,进厨房看了一看。

厨房里同样空空荡荡,除了灶台还在,连案板都被拆走了。

换句话说,整栋房屋唯一让人有疑问的,就是那间堆满烂木头的阴暗小房间。

我将厨房门重新锁好,将后门闩上。

又在几个房间瞅了一眼,这才出门,仍用铁锁锁好前门。

之后我到大公路上等到了路过的客车,先坐车去了陵县县城。

趁着天还没黑,我找到快递公司,将那个小玻璃瓶跟那双腐烂的女鞋,一并寄给临南市一个高端实验室。

——这里要解释一下,我本身是土生土长的临南市人,而陵县则隶属于临南市。

正好我有一个哥们儿,从临南科技大学毕业之后,直接进入该大学附属实验室做了研究员。所以我要检测化验什么东西,都会直接交给我这个哥们儿帮忙。

当然不可能完全免费,但打个折扣肯定是免不了。

这个哥们儿姓杨,叫杨爽。

而当我拨通电话,告诉杨爽有东西寄给他的时候,杨爽在那边哈哈笑着问我:“这次又寄过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呀?不会又牵扯到什么鬼呀神的吧?”

他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有时候还很羡慕我,有这么一个既刺激还很高薪的工作。

我将小玻璃瓶跟腐烂女鞋的事情一说,杨爽满口答应,说道:“近两天实验室也没有其他业务,明天一收到这两样东西,我会第一时间进行鉴定!”

我谢了他一声,之后便从手机上买了一张火车票,当晚便坐上火车,赶去那个绑架亲妹妹的小男孩儿居住的一个小县城。

那个小县城名叫繁县,跟陵县之间只有一趟普客。

不过因为是卧铺,在第二天一早抵达的时候,我并没感觉很困倦,所以我直接找到那孩子养父母家。

那孩子现在的名字叫范要强。孩子的养父叫范树伟。

范家的房门锁着,据左右邻居说,范树伟跟他老婆开了一家小超市,就在小区旁边的十字路口。

我没有马上赶去小超市,而是跟左右邻居打听一下范要强的情况。

只可惜在城市里边,两家对门住相互间不认识的大有人在,所以也没能问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我只好去十字路口找小超市。

半上午的,超市没什么客人,一男一女正在清点货架,想来就是范树伟夫妇。

我问了一声:“哪一位是范师傅?”

男的立刻回脸,一边回答“我是”,一边上下打量着我。

我出示了一下证件,表示想询问一下他们儿子的情况。

范树伟比较细心,把我的证件拿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下。

那份证件上并没有注明“超自然”三字,几个中文字乃是“疑难案件调查员”。

另外还有英文、法文、阿拉伯文等数国文字,并且盖有一枚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

范树伟虽然认不出那枚公章是有多大的分量,但这份证件的精致与高端,还是令他满怀忐忑,说道:“这怎么还有好几种外文啊!我们儿子那点事,不会还惊动了外国人吧?”

我哑然失笑。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立刻说明:“你看我像外国人吗?放心吧,我是中国人,而且是从陵县来的。你儿子的事情有些蹊跷,但他毕竟是个孩子,倘若由正式警员深入调查,怕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学习,所以才由我接手了这个案子。”

我说得一本正经,好像一句谎话都没有。

但范树伟还是立刻警觉起来,问我:“你的意思,你不是正式警员?”

“我不是!”我摇头,“但如果你们希望由正式警员继续调查,那我可以重新把此案交回给陵城警方!”

范树伟被我唬住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旁边的女人赶忙接口,说道:“同志既然来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不过……有什么蹊跷啊?要强并没有将李家那女孩儿怎么样,还有什么好查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来只是想跟范要强见上一面,核实一两件事情而已!”我说,尽量显出轻松而自然。

“他这会儿正在学校上课呢,连中午都不会回来!”那女的说,略显恳求看着我,“同志我求求你,这件事我们这儿没人知道,你可千万不能传到他们学校里去,要不然他在学校都待不下去了!”

“我明白!我刚刚已经说了,孩子年纪还小,之所以由我接手调查,就是为了避免影响到孩子的生活跟学习!”我说,显得十分的诚恳与关爱。

那女的很是感激,忙开了一罐饮料递给我。

我没有推辞,接过饮料喝了一口,这才跟他们很随意地聊起范要强平时的性格脾气。

(请看第008章《杀我》)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8章 杀我

那女的正是范要强的养母,名叫李萍。

一听我问范要强的情况,李萍立刻显出满脸光彩。

“这我可不是吹牛!我们家要强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好,又肯帮助同学,对我们夫妻俩也很孝敬!你出去打听打听,只要认识我们家要强的,没有不夸他的!”

李萍说到这儿,左右瞅一瞅,将嗓门压得低一些。

“我跟同志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到现在我都不相信,我们家要强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既然你们当警察的都说他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你们说他是因为亲生父母把他送了人所以才心存报复,我觉得不太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追问。

“他真要是为这个报复,那肯定是在养父母家过得不好对吧?可是八年了,我们当他是亲生儿子,他也当我们是亲生爸妈,平时有好吃好喝的,我们留给他;他要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不是出了这件事,说真话我们根本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他是我们收养的!所以我觉得,他倘若当真心存报复,也不是因为李耕夫妻把他送了人,而是因为其他原因!”

“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原因?”我再问。

李萍再次向着四面瞅瞅,明明超市里没有其他人,她还是将声音压得更低。

“同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收养要强的吗?那可不是我们求着李家,而是李家从我们一个亲戚那儿知道我们一直没孩子,托这个亲戚给我们带了口信,说愿意送个孩子给我们。我当时就想,怎么能有这样的好事?八成孩子是有什么缺陷之类!所以我不放心,那天是我跟我男人一块儿去的李家。结果一看见孩子,我就喜欢,真的是又漂亮,又健康,真不明白李家怎么舍得把他送人!所以我悄悄跟周围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孩子闯了个大祸,好像把他爸都给弄残废了!我想着孩子嘛,哪有不闯祸的?所以我一点犹豫都没有,还是高高兴兴跟我男人一起把孩子领了回来,但结果……”

她突然住口,不住看我身后。

我回过脸去,正看见范树伟不断给李萍使眼色,好像是叫李萍不要说太多。

所以我索性吓唬他们夫妻一下。

“你们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来吗?就是因为之前你们有话没说透,有很多事情越琢磨疑点越多!这次你们要还这样,那我就只好把范要强带回去跟李耕夫妻当面对质了!”

“千万别!”

李萍吓得赶忙开口,先瞪了她男人一眼,似乎叫她男人别再打岔,这才压低着声音,愈发显出神神秘秘。

“我们抱走孩子的时候,按说一般的孩子被陌生人抱走,肯定会哭着叫着不肯走对吧?但要强根本连一声都没哭,就那么乖乖让我们抱走了。当时李耕夫妻在医院,是要强他奶奶把孩子给我们的。你知道临走要强说了句什么话吗?那句话到现在我想想,都会感觉有点害怕!”

“他说什么?”我忙追问。

“当时我抱着他,他忽然从我怀里扭过头去瞪着他奶奶,很大声地喊了一句:你儿子是杀人凶手,他杀了我,他杀了我!”

李萍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略显艰涩,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到现在仍然感觉浑身发毛。

就连我,想象一个四岁多的小幼儿,居然会喊出这样的一句话,都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所以我赶忙清清喉咙,问李萍:“一个四岁多的孩子,怎么可能喊出这么可怕的一句话来?而且,你确定他喊的是‘他杀了我’,而不是‘他杀了人’?”

“我当然确定!当时我们家树伟也听见了,他肯定喊的是‘他杀了我’,不是‘他杀了人’!……是不是树伟?”

她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回过头来冲着她男人在喊。

我也看着范树伟。

范树伟抓抓头皮,半天才慢慢吞吞说了一句:“小孩子,哪能说得那么清楚?听着好像是‘他杀了我’,但也可能是我们夫妻听错了!”

“我才没有听错!后来我们还讨论过这件事,你可没说有听错!”李萍立刻接口,并且狠狠瞪了范树伟一眼。

我心里暗暗琢磨,一边又道:“一个四岁多的孩子,不太可能明白什么叫作‘杀人凶手’,尤其这句‘他杀了我’,更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你们就没有感觉很奇怪?”

“怎么可能不奇怪呀?”李萍立刻回答,“不止是奇怪,我当时是真的很害怕!再加上……他们那儿的人信鬼信神,我有一个表姑,就悄悄跟我说过,他们山里经常闹鬼,那孩子就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才会害他爸!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突然听孩子喊出那么可怕的两句话来,若不是我……肚子不争气,而且我太喜欢那孩子了,当时我就把孩子放下了!”

“那你们之后有没有问过孩子,他喊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我本来想问,但是树伟不让我问,我自己想着既然到了我们家里,从前的事情最好再也不要提起。所以我心里虽然放着个疙瘩,但却从来没有问过孩子。”

李萍说到这里,向她男人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话。

“不过我自己琢磨着,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觉得吧,李耕夫妻肯定是自小对这个孩子不好,说不定还虐待过他,要不然……就像同志你刚才说的,四岁多的孩子,哪能懂得什么是‘杀人’?他会喊出那样的话来,肯定是李耕平时打他打狠了,他把这种毒打,当成了杀人!”

李萍的解释十分牵强,更何况,那无法解释最近发生的这件事情。

所以我紧接着她话往下问。

“可是他现在十二岁了,能够懂得什么是杀人了吧?为什么这一次他一个人偷偷跑回陵县,仍旧一口咬定李耕杀了人?”

“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他回来之后,我们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他完全不记得了!所以我始终认为……”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前边那句话实在令我太过意外,所以我脱口问她:“他说他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一点儿都不记得?”

“是啊!所有事情都是送他回来的警察告诉我们的,要不然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偷偷跑回过陵县,还发生过那样可怕的一件事!”

“那他离家好几天,你们当父母的都不担心?”我再问。

“他跟我们说,他要跟几个同学出门旅游一趟!他那么懂事,平时只顾着埋头学习,好不容易放了暑假想出去玩几天,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仔细考虑一下,感觉其中另有疑点。

王队长曾经告诉我说,那孩子的眼神非常可怕,完全不像是孩子的眼神。

但他却提也没有提到,在平静下来之后,范要强会完全记不得这件事情。

是王队长没有注意?还是他有注意,但是感觉此事敏感,所以没有告诉我?

又或者李萍在说谎?

亦或是范要强在说谎?

“反正我认为,如果我们家要强当真做过你们警察说的那些事,那肯定是因为……就像你们警察说的,他是心里恨李耕,所以才会故意陷害!只不过他恨的不是李耕夫妻把他送给我们养,而是从小李耕打他打狠了,他到现在都还记着仇!”

李萍自顾自地将她之前没说完的话,一股脑的全部说完。

但我觉得,她的推论毫无根据。

首先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否清楚记得四岁以前的仇恨,已经是个疑问。

其次那孩子害得父亲成了残疾,但他却没有受到任何体罚,仅凭这一点,已可知李耕夫妻、也包括李家其他人待他不薄,绝不可能有过毒打虐待之类的事情发生。

不过我该问的已经问完,暂时想不到其他问题。

所以我跟范树伟夫妻道了别,赶去范要强就读的初中。

我为了了解更多,还是进入学校,谎称是范要强的舅舅,想了解一下范要强在学校里的情况。

范要强才刚上初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想到他的班主任老师,一听说我是范要强的舅舅,立刻显出满脸热情。

“你问范要强啊,那真是很少见的一个既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不仅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而且跟所有同学相处得都很好,对我们老师也非常尊重,现在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还兼了学习委员!刚刚我还在跟老师们说,不知道人家家长,怎么就能教出这样好的孩子来呢!”

之前在我的想象中,范要强应该是一个性情孤僻、还有点古怪阴沉的孩子,但从他养母李萍提起他时的满脸骄傲,再到班主任老师对他的赞不绝口,已可知我大错特错。

班主任甚至拿出范要强的作业本给我看。

果然字体工整,文句流畅。单凭这本作业,已可知班主任的夸赞,并不夸张。

我谢过老师,到学校外边等了一阵。

(请看第009章《托梦》)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09章 托梦

不久下课铃声响起,那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因为学生们中午就在学校吃饭,所以我正想找个学生帮我叫范要强出来,没想到有一个学生,先向我走了过来。

身材偏瘦,但就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个头不高也不矮。

而他那张清秀的脸蛋,很容易看出李耕跟黄莉莉夫妻的影子。

所以我含着笑容首先发问:“你是范要强吧?”

“是我!”那孩子回答。

像他这样的孩子,面对着一个陌生人,眼中本应该充满好奇与不安,但是他没有。

他看着我的眼光,居然让我想到冷静与沉稳。

“你是警察?”他问。

我微微一怔,不过我没有否认,而是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警察?”

“因为你不是我舅舅!”他回答。

如此简短,连我这个大人,都要稍微考虑一下,才能明白过来。

想必他班主任已经告诉他有他舅舅来找他,可是他出来看见我不是他舅舅,立刻就意识到,是警方仍在调查之前的事情。

我不能不佩服他的机警。

而像这种机警,别说与他同龄的其他孩子,就连很多大人,恐怕都自愧不如。

“你很聪明,难怪你班主任老师对你赞不绝口!”我说,发自内心。

他笑一笑,问我:“上次送我回来的那个警察,为什么没来?”

我感觉他已经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我尽量显出温和亲切。

“因为我是市局的,我从下边递上来的案卷中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要重新调查一下!”

不要说我欺骗小孩子,事实上很多时候被人误认为是警察,我都不会加以否认。

因为这种误会,能够令我的调查,更容易进行下去。

范要强转过眼光看向远方,好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我的这句话。

不过很快他又转回头来,仍旧平平静静看着我。

“你问吧!”他说。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吧!”

他也考虑一下,点一点头。

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还算高档的西餐厅坐下。

之所以找西餐厅,是因为西餐厅比较安静,更加方便彼此交流。

范要强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在我点完餐之后,他居然主动开口,加了一杯鸡尾酒。

“你才十二岁,下午还要上学,确定能喝酒?”我问,两眼看着他。

“这个酒酒精度数很低的!从前有一个同学过生日,我们来这儿吃饭的时候,每人都点过一杯同样的鸡尾酒,不信你问服务员!”范要强说。

服务员没等我问,抢先回答:“度数确实很低,就跟红酒差不多!”

我就没再反对,索性我自己也要了一杯。

在等上菜的时候,我就琢磨着如何开口。

没想到范要强两眼看着我,先开口说道:“警察叔叔你这么年轻,我直接叫你大哥行不?”

“行啊!我姓高,你可以直接叫我高大哥!”我点头一笑,两眼审慎地看着他,“我听你爸妈说,你不记得上次回陵县发生的事情,真的?”

范要强抓抓头,终于显出一点小孩子该有的局促与不安来。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只不过……”

他好像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我鼓励地看着他,他吸口气,忽然转移了话题。

“你们警察都说李耕……就是我以前的老爸没有杀人,那为什么还要继续调查这件事情?”

“这么说你其实是记得那件事了?”我立刻反问,并且紧追一句,“那你为什么要跟你爸妈说,你完全不记得陵县发生的事情?”

“我不这样说能行吗?他们对我跟亲生的一样,而且他们胆子小,我要是实话实说,会把他们吓死!”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扭着手指头,好像是因为对父母撒谎,而满怀愧疚。

我稍微等了一等,才又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背着你父母跑到陵县做出那件事情?为什么你要说李耕杀了人?”

范要强再次抓头,很久,才冒出来一句:“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又何必要问!”

“你说说看!老实说这次来,我已经准备好相信你说的所有事情!”我回答,尽量显得诚恳一点。

范要强左右瞅瞅,忽然凑近我一点,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高大哥,我经常做梦都会梦见……李耕杀人,真的!尤其是……我回陵县之前,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李耕拿着一把砍柴刀,恶狠狠地一刀一刀往一个人身上砍!我觉得……如果我不赶紧证明李耕杀过人,我自己肯定会死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微微发颤,显出很害怕的样子。

我问他:“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肯定会死?”

“因为……”他再次左右瞅瞅,忽而身上打了个寒颤,“高大哥,我觉得世上真的有鬼,我做的这个梦,就是……被李耕害死的那个鬼,想让我替他报仇!”

他面色发白,嘴唇发颤,以至于令我也感觉到微微发毛。

所以我赶忙拍拍他手,以示安慰。

“你不信我说的话对吗?不信世上……真的有鬼?”他立刻问我,显出满脸的失望之色。

“不,我信!”

我点头,正想着要不要跟他多做解释,正好服务员送上饭菜。

我趁机闭嘴,端起那杯鸡尾酒喝了一口,感觉酒精度数并不太低。

抬头去看范要强,他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想着他既然这么懂事,应该不会将自己灌醉,所以我就没有拦阻。

之后一边吃着饭,一边继续交谈。

“那你还记不记得四岁以前的事情?比如……那天晚上在锯木厂里,你亲生老爸李耕半只手被钢锯锯掉,到底那晚发生了什么,你记得吗?”我问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这个我真的记不太清楚了!”范要强茫然摇头,“只记得我妈哄着我睡觉,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我奶奶在我跟前!那个老女人,恶狠狠地打我,说我把李耕……就是我爸害死了!再后来,他们就把我送给了我现在的父母!”

四岁多的孩子能够记得这么多事并不稀奇,可他却完全不记得锯木厂里发生的事,难道那天晚上,当真他是被鬼上身了?

而且那个鬼,正是现在给他托梦的这一个?

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好像人人说的都是真话,但每个人的话,都有很多漏洞和疑点。

包括这个十二岁的孩子。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本不该是会耍心机的年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他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当然那只是我的感觉,而感觉,肯定会有出错的时候。

所以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这孩子说的话,又问他:“既然你经常会梦见你亲生老爸李耕杀人,可你为什么会说不清楚被李耕杀的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哪儿的人?还有,你提供的那个埋尸点,并没有找到任何尸体,如果你说的……鬼魂真的存在,那这个鬼魂,有没有再次托梦给你,告诉你他的尸体究竟在哪儿?”

说真话,面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恐怕也只有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才会一本正经跟他讨论鬼魂的话题。

之前与范要强接触的警员,百分百会当他“鬼魂托梦”之说,是一派胡言。

以至于范要强居然低着头愣在那儿了好一会儿,才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当真相信我说的话?”他问。不是兴奋,而是惊诧。

“你不希望我相信吗?”我反问。

“我当然希望你相信!”他眨眨眼,显出很感动的样子,“之前的警察,问我从哪儿知道李耕杀人,我说我是做梦梦见的,他们立刻一脸嫌弃,好像当我是疯子一样!”

“那你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再做这种梦?梦中有没有弄清楚,李耕杀的人到底叫什么,正确的埋尸地点在哪儿?”

“没有!”他摇头,但是很快地,又点头,“我的意思是说,我有继续做那个梦,但我还是不知道,李耕杀的人是谁!因为……我只看见李耕杀人,而且看见他杀人的地方,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外边长了一颗大槐树!他们杀了人之后,就把尸体埋在了大槐树下边!”

“他们?”我立刻抓住了他话中的语病,“你是说,你梦见李耕杀人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啊!”他点头,“还有一个女人,但是……我看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就只知道,杀人的肯定是李耕!”

我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件不知是否存在的凶杀案,居然还牵扯到了一个女人。

但,正因为牵扯到了一个女人,我居然开始相信,这个孩子说的都是实话。

(请看第010章《鬼上身》)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0章 鬼上身

之前在李耕夫妻的那栋老房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女人的鞋子。

并且在先一天晚上,我确确实实听到极像是女人低低细细的哭泣声。

而我是确信鬼魂真实存在的,既然范要强说他在梦中看见李耕杀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那么会不会,在李耕杀人之后,为避免罪行暴露,又将这个女人杀了灭口?

又或者,旁边的那个女人就是黄莉莉,而被杀的,也是一个女人?

换句话说,给范要强托梦的鬼魂,跟李耕夫妻那栋老房子里的哭泣女鬼,实际上就是一个鬼?

这种想法很荒诞,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我,恐怕没几个人会考虑这么多的“鬼”事情。

“你觉得,你梦中的那个女人,有没有可能是你亲生母亲黄莉莉?”我又问。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楚!”

范要强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好像在竭力回想梦中的情形,但是最终,他摇一摇头。

“应该不是黄莉莉,我虽然看不清楚她脸,但是……感觉不会是黄莉莉!”

他说的是“黄莉莉”,而不是“我妈”,或许时间太久,他对亲生母亲的那点亲情,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叹口长气,因为范要强的否定,同时也推翻了我自认为最接近真相的一种假设。

但问题是,鬼魂的存在,是需要特定环境的,不可能偏偏李耕杀的两个人,全都化为冤魂流连不去!

所以我宁愿相信,如果李耕当真杀过人,那他杀的本来就是个女人。

另外跟李耕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虽然不是黄莉莉,但却并没有被李耕灭口。

当然这些“鬼”推论,我都只能在心里进行,绝不可能跟眼前这个小孩子进行讨论。

之后我又问了一问范要强对四岁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他就只记得一些小孩子该记得的幼年趣事,比如他妈帮他做的最好吃的一餐饭,他爸帮他雕的木手枪等等。

至于说他拿开水泼他爸,拿剪刀戳他爸,他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或者说,因为当时“鬼上身”,他本来就不可能有印象。

吃过饭,买了单,范要强嫩嫩的小脸略泛晕红。

看来那杯鸡尾酒,对他这个小孩子来说,的确不是该喝的饮料。

幸好他看起来还很清醒,当我们走出餐厅,要分手的时候,他很礼貌地跟我道了一声:“高大哥再见!”

我点一点头,正要叫他小心过马路,很突然的,他扭了扭脖子,紧接着,他身上现出一阵剧烈抖动。

“怎么啦范要强?”

我看见他一双眼睛微微上翻,吓得赶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还好,他的眼睛很快恢复正常,但是他,就那么一瞬之间,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他两只手揪住了我的衣襟,一双眼睛放射出凌厉的光芒,同时他牙齿咬得咯吱直响,额头之上甚至有青筋暴出。

“李耕杀了我,李耕杀了我!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以至于他小小的孩子脸蛋,此刻却变得异常扭曲。

而他眼中的那种光亮,更是让我陡然想起黄莉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来自恶魔的眼光!

一个大人,倘若流露出如此凶狠邪恶的表情,一定会非常吓人。

但,在一个孩子脸上,表现出比大人更加的凶狠与邪恶,那真的会把人吓死。

连我都被吓得不轻!

明明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恐怖之事,但此刻却遍体生寒,甚至想要将这孩子猛力推开,赶紧转身逃走。

我当然没有转身逃走,而是伸出冰冷的双手,反抓住了范要强的肩膀,一边连连摇晃,一边连声叫喊。

“范要强?你怎么啦?快醒醒!”

范要强被我摇得左右乱晃,但也就在那一瞬之间,他忽然抽了一口气,再次像变身一样,扭曲的肌肉瞬间舒展,眼中那恶魔般的光亮也陡然消退。

他迷惘地左右瞅瞅,再迷惘地看一看我,问我:“警察大哥,你干吗突然抓住我?”

我舒口气,放开他肩膀。左右瞅瞅,幸好没有其他人注意到我俩。

“你方才……有什么感觉?”我问他,注意观察他的表情。

“什么感觉?”他脸上显出莫名其妙,“你是不是以为我醉了?放心,我刚刚只是稍微有点头晕,可能是突然走出来被太阳晒的,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我确定他的确不知道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所以我也不提,只是含笑叫他路上小心。

看着那孩子的身影渐走渐远,我心中越来越确信,的的确确有过一桩命案发生,而李耕,就是凶手!

但问题是,警方在范要强提供的埋尸点,为什么没有找到尸首?

莫非李耕已经将尸首转移了地方?

可如果李耕当真将尸首转移了地方,身为鬼魂,怎么可能没有察觉?怎么可能不赶紧托梦给范要强,告诉他新的埋尸点?

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立刻产生。看来我还得再去李家村,看能不能找到命案的蛛丝马迹。

从繁县到陵县来回都只有晚上一趟车,我只好到处走走转转,晚上十点上车,六个小时之后抵达陵县。

自然要先找宾馆洗个澡睡上一觉,半上午的时候起床,先跟王队长联络了一下,打听范要强所说槐树洞的方向与路线。

王队长告诉我说:“那还在大山里边,因为洞口有棵大槐树,所以取名就叫槐树洞!你自己去很难找到,不如找李家村村民帮你带路进去!”

我跟王队长道了谢,又打电话给杨爽。

杨爽告诉我,那个瓷瓶里所装物事的初步鉴定结果已经出来,只是需要进一步核实。

那个结果未出我所料,而女鞋的鉴定尚需时间。

我请杨爽有了结果即刻打电话给我,之后就在县城吃了中午饭,再次坐车赶往李家村方向。

这一次我直接在李耕夫妻那栋老房子附近下了车,又到锯木厂跟老房子转悠了一圈。

可惜这一次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之后我顺着山路走到李家村,找到村委会,请村支书帮忙安排个人,带我去一趟槐树洞。

上次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找村委会帮忙,毕竟涉及到神神怪怪的事情,有村干部介入,恐怕更没有哪个村民肯说实话。

村支书还算热情,忙叫了一个年轻人来,说他经常进山采药打猎,让他带我去找槐树洞。

却不料那人开口就说道:“就你一个人,我可不敢带你去!”

“为什么不敢带我去?”我立刻追问。

那人小心地看了村支书一眼,才神神秘秘说道:“那个地方,有一个爱抢东西的野人!”

(请看第011章《偷窥》)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1章 偷窥

我之前曾经遇到过野人,那是在一处取名野人谷的原始森林里。

没想到此地远离野人谷,居然又听到了“野人”之说。

“你确定有野人?怎么上一次你带警察进山,没有跟他们提起野人的事?”我问。

我并不确定此人有没有跟警察提起野人之事,只是感觉他应该没有。

果然那人说道:“上一次来了五六个警察,我明知野人不敢出现,自然不会提这事!可这野人千真万确存在,我们村子里很多人都见到过!有一回我还被那野人躲在暗处打了一棒子,等到清醒的时候,身上吃的用的全都被那野人拿走了。幸亏那野人不吃人,要不然我命都没了!”

我听着总觉得这不像是野人会有的行径,因为之前我遇到的野人,它们看着很凶悍,其实性情纯良,只要人类不威胁到它们,它们就绝对不会对人类下手。

而且野人行动敏捷,翻山越岭如走平地,所以它们能采到足够的山果野实,很没必要抢走人类吃的用的。

所以我干脆使出金钱诱惑,说道:“这样吧,你送我去槐树洞,我给你两百块钱怎么样?”

那人采几天药草也挣不到两百块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嘿嘿一笑,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今天时间太晚,要去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点头答应,当即掏出两百块钱递给那人。

那人欢天喜地,约定明天早上八点多钟在村委会汇合。

之后那人先走,我又跟村支书简单询问了一下李家的情况。

而据村支书所言,李家一家人基本上算是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包括那个弱智的李山,虽然对外人防备心很重,但只要旁人不惹他,他也不会主动行凶。

而且李山对他妈非常孝顺,几乎就是千依百从,从不违拗。

“你别看他傻,脑袋瓜子不会转圈,但他其实什么都知道!”村支书这样评价李山,“跟同志说个笑话,这傻子最爱干的事就是偷看女人洗澡,这也算是他们家唯一丢人的事情!不过这个也能理解,毕竟二十几岁精壮壮的大小伙,哪能不想女人呢?只可惜他又丑又傻,没有那个女人肯嫁给他!”

村支书笑呵呵地说到这里,忽而话题一转,长声叹息。

“只可惜了李耕,多好的一个人啊!又精明,又能干,不仅对两个弟弟很关照,对全村其他人也很热心!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全村不管是谁找到他面前,他都会全力相帮!可偏偏……怎么就会出现这种意外呢?好好的一个能人,居然就成了一个残疾!”

村支书一边叹息一边摇头。

我忽然间想到,李耕之所以会从村子里搬走,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无法再干力气活,更因为他从村里人仰望的对象,突然变成一个需要人帮助的残疾,他根本很难面对这种心理落差。

而从村里人、包括村支书对他的交口称赞来看,他真的会是杀人凶手吗?

“那你们村里最近一二十年有没有失踪人口,又或者邻近的村子,有没有听说有失踪人口?”

“没听说过!”村支书摇头,“前几十年咱们山里人时不时有人走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那时候山里还有很多野兽,再说进山采药打猎不慎失足也是常有。可现在大一点的野兽几乎绝迹了,而且政策规定不准再随便打猎了。再加上生活本来就比从前好了太多,现在也就是那么几个身手特别好、能够采到松露石斛之类珍稀药材的人才会进山。所以近几十年,真没听说过有人口失踪。”

村支书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忍不住又问我:“高同志这次来,不会还是在调查李耕有没有杀人吧?其实那都是小孩子的胡说八道,像李耕这样好的人,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不可能做出那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希望李耕没有做出什么违法犯罪之事,但范要强异乎寻常的表现,却令我不能不追查下去。

我明知李家人不待见我,所以在告别村支书之后,我没去跟李家人要钥匙,直接来到锯木厂那儿。

首先查看了一下锯木厂,仍没有任何新的发现,之后我便打开下边那栋房子的门锁进去。

几个房间都维持原样,没再有好像“女鞋”之类的物品出现。

但我看着那个黑暗的小房间内堆满的烂木头,想着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将这些烂木头搬出去,看看下边是否藏有什么秘密。

我当然不会将这些烂木头搬到梁子上边的锯木厂去,而是直接堆放在房子后边。

但那间房子里堆的烂木头实在是太多,我忙到天色渐暗,才搬了一半都不到。

所以我暂时歇工,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到大睡房仍旧躺在那块木板上歇息。

照常跟未婚妻聊了会儿天,正想起身拉灭电灯,却在瞥眼之间,看见窗玻璃之上,映着一张丑陋的人脸。

纵然我从前曾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形,我仍然被吓得叫出声来。

幸好我一叫,那个紧贴着窗玻璃的人脸,立刻向后退开,隐入外边沉沉的黑暗。

我毫不迟疑,立刻拉开睡房门冲进客堂,再打开大门往外看。

我看见一个黑影正迅速向着右前方移动,很快消失在树丛之内。

那是李山。

虽然刚刚只是瞥了一眼,我已经可以确定,那张丑陋的人脸,正是李山。

我心里有些歉疚,想着李家人倘若跑过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擅自住进他们李家的房子,我真是无话可说。

幸好李家人没再出现,我关了电灯躺在木板上,一时间心潮起伏,又将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在心中梳理一遍。

然后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小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的东西,已经初步确定是萤火虫,那跟我之前的揣测相吻合。

黄莉莉说她看见的鬼火,实际上就是萤火虫在玻璃瓶里发光而已。

可问题是,我昨天亲眼见到过范要强“鬼上身”的情形,那是很标准的“鬼上身”症状。

而鬼上身的人是不可能有很清晰的思路的,因为一旦鬼上身,人类原有的灵魂,会对鬼魂形成干扰。

所以鬼上身的人,都会跟昨天范要强发作时候那样,翻来覆去念叨一两句最令它冤魂不灭的简单词汇。

而那小小的四岁孩儿,不仅利用萤火虫营造“鬼火”帮助照明,并且设计出一连串复杂而细致的谋略,诱使李耕走进锯木厂,并且扑倒在锯台上。

那绝对绝对,不可能是一个鬼上身的人,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

可如果不是鬼上身,那小小的四岁孩儿,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怎么可能处心积虑,谋害他的亲生父亲?

完全说不通!

不管是不是鬼上身,都说不通。

除非——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而这可能,几乎就是大胆至极!

以至于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禁不住连抽冷气。

(请看第012章《地洞》)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2章 地洞

我躺在木板之上,因为那个大胆到忘乎所以的设想,更是连半点睡意也没有。

而那呜呜咽咽宛如女鬼低哭的声响,再次若有若无,钻进耳朵。

我拒绝去想这个,因为如果范要强不是鬼上身,那么极有可能,这呜呜咽咽的声音,也不是什么女鬼在哭,而是瓦缝窗缝被风灌入的响声而已。

但那只女鞋是怎么回事?

如果没有女鬼,谁将那只女鞋,丢在了客堂里?

明明不愿想,偏偏一想起来就搁不下。

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因为手表是夜光的,我可以看到现在十点都不到。

正想掏出手机跟未婚妻打个电话,一来诉说相思之情,二来也让脑袋瓜子轻松轻松,忽而“吱呀”一响,传入我的耳朵。

那不是老鼠的叫声,而像是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

我浑身毛发直竖,一手悄悄伸出,摸到临睡前特意放在枕边的小电筒跟电击器。

那是一只特制的电击器,跟警员们配置的电棒不太一样。

小巧玲珑,却能够朝着两米以内的目标,瞬间放射出极强的高压电流。

但这个电击器主要不是用来对付人类,而是为了对付鬼魂。

鬼魂之类是不怕刀枪的,但鬼魂的本质,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凝聚不散的脑电波而已,一旦碰到高压电流,鬼魂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立刻就会消散无影。

我一手捏着小电筒,一手握着电击器,屏气凝息,侧耳倾听。

确确实实,外边有很细微的响动传来,就好像有人赤着脚在客堂里来回踱步一样。

我慢慢坐起身来,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丁点响动。

之后我慢慢走到睡房门口,慢慢抽掉门闩,猛一下子拉开房门,口中大喝一声:“谁在外边?”

同一时刻,我打亮了小电筒,一缕光柱投向客堂。

我看见影子一闪,有什么东西蹿进了后边那间堆满烂木头的小房间。

那间房的门我记得在睡觉之前已经关好,不过那间房因为太过狭窄,开门方式是向外拉而不是向里推的。

再加上农村的房门并没有安装碰锁之类,如果那间房里边有什么东西想出来,是可以从里边推开房门的。

我拉亮客堂电灯,走过去将房门完全拉开,之后用小电筒往房间里边来回照射。

当然已经不可能看到那个影子,只有乱七八糟的烂木头,仍堆在房间里。

但是我,可以确定之前那个影子并非人影、或者干脆说鬼影,那应该是一只黄鼠狼之类的小野兽。

据我猜想,这栋房子好多年不住人,肯定有野兽之类从地下打洞进来,而那只女鞋,应该就是这只野兽顺着地洞拖上来的。

这也是那只女鞋会沾满泥土的原因。

所以女鬼应该是不存在的,李家村有人隔着窗户看到的鬼影,不过是从地洞里钻出来的野兽而已。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感觉十分沮丧,虽然我是冲着“超自然”来的,但这世上“超自然”的事情少之又少,十次调查有九次扑空,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况还有范要强,我仍然相信,发生在范要强身上的事情,绝非自然。

我再次躺到木板上去睡觉,一旦确定女鬼并不存在,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就更加像是山风挤入瓦缝的声响。

当晚没再有任何事情发生,到了第二天一早,我到李家村汇合了昨天那个村民,一同去往槐树洞。

那个村民叫李元银,是个很健谈的男人,只可惜从他嘴里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山中行了两三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槐树洞。

在离槐树洞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元银就显出十分紧张,用他的话说,那一片地盘,就是野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不过我们一直抵达槐树洞,也没发现野人的任何踪迹。

槐树洞是一座大山脚下的一个并太深的山洞,只因山洞门口长着一棵大槐树,所以被人称作槐树洞。

据李元银所言,这个槐树洞以前本来是进山采药的山民,在夏天躲避暴雨的好所在。

但是从十几年前,这一带开始有野人出没。

而且这个野人经常攻击落单的山民,抢走他们的食物跟衣服,所以渐渐地,也就没人敢往槐树洞跟前走了。

我听着李元银的话,愈发感觉那不是野人会有的行为。

因为野人就算会抢夺山民的食品,它抢山民的衣服干什么?

野人身上本来遍布毛发,难道这个野人已经懂得了羞耻?

所以在抵达槐树洞之后,李元银连声地催我离开,我反而在洞里洞外仔细查看。

首先当然是要查看槐树根部,那是范要强所言的埋尸地点。

但之前陵县警方曾经来过此地,已经将槐树根部全都刨开过,现在仍可以看出,槐树周围的泥土比其他地方要松软一些。

换句话说,既然陵县警方一无所获,我自然不用白费力气。

所以我走进槐树洞去查看。

洞内约莫有十多平方的面积,越往里走越是狭窄。

最顶头有一根粗大的钟乳石,向上直达山洞顶部。

我在山洞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任何值得我注意的东西。

正准备走出去到山洞周围转转,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令我猛然回过头去。

在我身后,只有山洞顶头那根粗大的钟乳石。

但我耳中,却听到“扑嗵”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高处跌落在了地上。

而这个声音,是从钟乳石后边传出来。

所以我仔细打量着那根钟乳石。

钟乳石越往上越细,至两米五六的地方,跟山洞顶部垂挂而下的一小截倒挂的钟乳石衔接,再往上又迅速变粗,直到跟山洞顶部融为一体。

所以钟乳石下端,跟山洞两壁完全融合。但在上下两根钟乳石相互衔接的一小段,却形成左右两个黑乎乎的豁口。

而且那两个豁口并不狭小,如果钟乳石后边另有空间,像我这样的成年人,完全可以顺着这两个豁口爬进爬出。

因为电击器本来就在我裤兜里装着,我只从背包里找出手电筒,将背包放在脚下,之后尽力跳跃,攀爬住左边较大的那个豁口。

一眼望进去,果然豁口后边另有洞天。

只不过这根钟乳石刚好把山洞最狭窄处堵住,以至于给人感觉,那根钟乳石,就是山洞的尽头。

但我根本来不及仔细查看里边的景物,突然从我的脸部下方、亦即是钟乳石的背面跃起一个黑影,两只黑乎乎的爪子分别抓住了我扒着钟乳石的两条胳膊,试图将我拖进里边。

(请看第013章《匿藏》)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3章 匿藏

那两只爪子力气极大,但我大半个身子仍然挂在钟乳石外边,这一拖并未能将我拖进去,只是将我两条胳膊抓得生疼。

我立刻展开反击。

但电击器仍在我裤兜里装着,而我两条胳膊又被那黑影死命抓住,我只能转动手腕,将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到那黑影脸上。

那是一张黑乎乎的脸,脸上两只浑浊的眼睛。

因为被光柱猛然照射,那张脸本能地立刻撇开,同时松开了我的双臂。

我一下子从钟乳石上边掉落下来。

一直站在外边的李元银听见我的惊呼声,慌得赶忙跑进来,连连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我吸口气,这才回答:“这根钟乳石后边另有空间,我想你说的那个野人,就藏在里边!”

李元银吓得“啊”的一声。

我回脸瞥他一眼,很肯定地告诉他:“不用这么紧张,那根本不是野人,就是一个普通人!”

“怎么可能啊?这野人在这一带出没十几年了,普通人能在山里生存这么久?况且现在太平盛世,他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不出去呀?”

李元银提出质疑,我当然无法回答。

不过我可以肯定,刚刚那张黑乎乎的脸,百分之百是人类,而不是野人。

至于这太平盛世,为什么他要藏进深山十几年不出去,我至少能够想到两个理由。

第一个,他曾经遭受过某种沉重打击,以至于对人类世界充满绝望与恐惧;

第二个,他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所以躲进深山避免被抓到。

而我更倾向于第二个理由。

原因是重大嫌犯逃进深山的案情通报,并不少见。

我先站在外边的山洞,大声喊话叫里边所谓的野人自己爬出来,否则我就要动用武力强攻进去。

但里边老半天毫无动静。

我想再次爬上钟乳石,李元银担心地说道:“高同志你要小心一点!这个……野人,不管是不是你说的普通人,都已经在这儿藏了十几年,肯定会有一些打野兽的武器之类!”

我知道他所言不错,但此人倘若当真已经在此藏身十几年,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我做足准备,再次爬上钟乳石。

我听见耳中“嗤”的一声响,本能地偏头一躲。

“啪”的一声,一颗石子擦着我脸颊飞过,打在上半截倒挂的钟乳石上。

那石子的力量如此之大,竟打得钟乳石碎屑粉落,明显不是用手扔出,而是自制的弹弓之类发射过来。

我心头火起,可是我整条身体吊挂在并不宽敞的豁口下方,根本难以灵活转动,别说出招反击,倘若他再一棒子照头打过来,我连躲闪都很难。

不过我心中瞬间划过一个念头,将手中的小电筒丢手扔了进去。

小电筒旋转落地,光柱也随之扫射数圈。

那个过程不过是瞬眼之间,我已经看清下边有一个并不高大的黑影,站在距离我三米多的位子,手上果然拿着一架弹弓,正准备向我发射第二颗石子。

我左手用力扒住钟乳石,右手扬起,将手上特制的电击器向着那黑影扔了过去。

黑暗中电光一闪,那黑影哀叫一声,旋即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我这才双臂用力,从钟乳石与洞壁之间的豁口爬入。

但那个豁口不足以调转身躯,我只能将身体倒挂进去,直到头下脚上跌落在地上。

不过我两只手先撑到地面,并且顺势一个翻滚,所以我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电击器已经掉在地上自动关闭。

小电筒也是特制,所以扔这么一下,并没摔坏,仍旧躺在地上放射着光芒。

我先捡起电击器收好,再捡起小电筒四面照射一下。

洞里的面积跟外边那个山洞差不多,也有十几个平方。

地面上铺着些干草烂衣服之类,洞角扔着一柄大砍刀,加一把带柄的镰刀,另外还靠着一根粗木棒。

那个黑影就躺在我的脚下,此时已经停止抽搐,不过听他呼呼喘息声,便可知他并没有晕死过去。

我说过电击器主要是为了对付鬼魂之类,虽然对人类也具有一定的攻击力,但却不会对人类身体造成太大损伤,只不过会令被电击者短时间内酸软无力。

我发现有那两个豁口透进光亮,洞里其实并不十分黑暗。

再加上地面颇显干燥,的的确确是一个藏身的好所在。

洞中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我只想赶紧出到外边去,所以我伸脚踢了一下那个黑影,说道:“你能爬起来了吧?放心我不伤害你,我只是有话想问你!”

我的口气并不凶狠,因为我考虑到这黑影明明有大砍刀长镰刀,却没有用这些利器攻击我。

而且李元银也说过,这“野人”只会将他遇到的山民打晕,并抢走山民的衣服跟食品,却从来不会伤害山民性命。由此可见,他绝不是穷凶极恶之辈。

那黑影被我一踢,在地上呻吟了一声。

李元银忽然在外边叫了起来:“高同志,你在里边怎么样了!”

“没事,我已经抓住他了,你等一会儿!”我喊一声,停一停又喊,“你从我背包里拿瓶水跟一包烤鸡腿丢进来!”

李元银答应一声,很快地,水和鸡腿就从钟乳石上方那个豁口扔了进来。

我撕开烤鸡腿的包装,将水和烤鸡腿一并放到那黑影脸跟前。

那黑影吸了吸鼻子,被烤鸡腿的香味吸引,忽然伸手抓住了烤鸡腿,就蜷缩在地上狼吞虎咽的起来。

烤鸡腿自然不会很大,他几口就吃得干净,畏畏缩缩偏过脸来看着我。

“你先坐起来,我有话问你!你好好回答,我一会儿还会留更多好吃的东西给你!”

那黑影稍微犹豫了一阵,终于慢慢坐起来,就在地上挪了一挪,紧靠在山洞石壁上。

此时看得清楚,他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长褂,因为太脏看不出本来颜色。

头发乱蓬蓬的一堆,也看不出年纪多大。

不过凭他敏捷的身手,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

“我看你不像坏人,为什么要躲进深山不出去?”我问,尽量温和。

那人低着头,一直也不吭声。

我有些不耐烦起来,不得不提高声音吓唬他一下:“快点回答?要不然我就要把你直接抓起来,带到山外边去了!”

那人身上一个哆嗦,终于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来。

“老婆……恨我!”

他可能是长久的不跟人说话,所以就这四个字,他不仅结巴,而且含混不清。

而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老婆,不得不反问一句:“你是说……老婆恨你?只是因为你老婆恨你,你就干脆躲进深山不出去了?”

那人低着脸点一点头,一眼也不敢看我。

我估计未必只是他老婆恨他这么简单,肯定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但我并非为其他事情而来,而且我的身份不是警察,既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抓捕逃犯。

只能等出去以后,确实查到此人有重大罪行,再向警方报案。

所以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迟疑很久,才吐出两个含混不清的字眼:“张新!”

“张新?新旧的新?”我追问。

他点一点头。

我又问:“那你是哪儿的人?”

这一次他却不肯作答,我再问一遍,他还是不答。

(请看第014章《萤火》)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4章 萤火

我看张新胆小老实的模样,感觉他实在不像是能干出杀人放火之类重大罪行的人。

猜想他之所以不肯告诉我他是哪里人,不过是怕我出山之后跟他家里人一说,他家里人会进山来找他。

所以我不再勉强,又问他:“你藏到这儿有多少年了?”

他愣怔一会儿,开始搬弄手指头,似乎是在计数一样。

我静静地等着他,但最终他却摇一摇头:“不记得了!”

我自己想想李元银曾经说过这地方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有野人出没,那张新在此藏身至少也有十年以上。

所以我又问:“那从你藏进这个山洞之后,有没有看见什么很吓人的场景,比方说……有人在外边的山洞里杀了一个人?”

他猛然抬头看着我,两眼睁得大大的,两只手不住乱摇。

“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藏在这儿,只是……怕我老婆!”

我见他满脸恐慌,赶忙说道:“我没说你杀人,我是问你,有没有看见其他人在这个洞里杀人?”

张新一双眼睛惊吓地看着我,毫不考虑立刻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他喃喃地不住念叨。

我心中暗暗一叹,又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过,曾经有人从外边那棵大槐树下,挖走过什么东西?”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我总觉得范要强说李耕杀过人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而陵县警方既然没能在大槐树下找到被害人尸体,有一个可能,就是杀人者事先将尸体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只可惜张新迟迟疑疑说的一句话,跟我所希望的差得很远。

“有好多人来,挖过那棵槐树根,里边……还有几个警察!”

他说的自然是陵县警方来这儿的那一次了,所以我又问:“之前呢?在警察来之前,有没有人在槐树地下挖过东西?”

他楞楞地想了一会儿,才摇头。

“没有,从我来这儿,不记得……有人挖过东西!”

我心中暗暗琢磨。这个叫张新的,白天还要出洞找食物,就算有人来这儿将尸体挖走,他也不一定就能看到。

山洞里的气味实在是不好闻,我没耐心告诉张新外边的世界发展有多快,劝他赶紧回家跟他老婆正经过日子。

我自管走到钟乳石下方,跳起身来攀住那个豁口往外爬。

我心里有一种很忐忑的感觉,生怕张新捡起砍刀,从我背后砍我一下。

还好张新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虽然我没有回头看他,但感觉他一直坐在地上动也没动。

李元银看见我出来,赶忙伸手拉了我一把。

等到我双脚落地,心里有些怜悯的感觉,所以我将背包里能吃的东西全都从那个豁口扔了进去,终于还是高叫了一声:“张新,回家去吧!你老婆再恨你,都比你躲在深山里要强!”

张新没有出声,可是在我跟李元银将要走出山洞的时候,隐隐听见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这野人还真是个普通人啊?”李元银问我。

“你说呢?”我瞥他一眼。

“那我估计这个人,就是山那边的人!”李元银随口说。

“山那边的人?什么意思?”

“这片山区,正好将陵县跟邓县隔开了呀!所以我们有时候在山里挖草药,如果走得太深,偶尔还会遇到邓县的人!”

这个线索对调查张新的情况十分有用,但对范要强的事情却毫无帮助。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我坚持到山洞周围转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李元银又一直催促不停,我只好跟他一同踏上归途。

到李家村天尚未黑,我琢磨着一来背包里吃的东西全都给了张新,二来在李家村多留一天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还是坐晚上的火车赶去找范要强,看看他怎么解释瓶装萤火虫的事。

所以我立刻赶到公路边,等了一阵没见客车来,却等到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我坐上出租车抵达县城,去药店随便买了一瓶药丸,先将药丸倒掉,瓶子外边的说明也撕干净,再往里边装一些黑色粉末。

之后买了一张火车票,因为火车是后半夜的,所以我先找宾馆休息一下,起床后赶去车站,坐上火车。

第二天一早抵达繁县,照例在中午的时候,去到范要强的学校,叫他出来一同吃饭。

范要强一看见我,就露出满脸笑容,似乎看见我十分开心。

我也没跟他多说废话,等到了之前那家西餐厅坐下,点了饭菜,我就问他:“你确定李耕杀人的事,是你做梦梦到的?”

“是啊!”范要强立刻点头,流露出上次来的时候不曾流露过的天真表情看着我,“警察大哥,你是不是找到李耕杀人的什么线索了?”

“没有!”我摇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要跟你求证!”

“什么事你说!”

我拿出我自己伪造的那个小瓷瓶,往范要强面前一放:“你看看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看见范要强很明显地愣怔了一下,不过他没有伸手去拿小瓷瓶,而是立刻抬脸看着我。

“这是什么啊?”他问我,很懵懂的样子。

“这是我在李耕锯木厂的角落处找到的!”我拿起那个瓶子,晃一晃里边的黑色粉末,“虽然时隔太久,里边装的东西已经化为粉尘,但是经过技术部门鉴定,这些粉尘是萤火虫!”

“萤火虫?那是……什么意思?”范要强又问。极力想要表现出天真模样,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我冷笑一声,两眼紧紧盯着他,不再当他是个孩子,“你说李耕杀人的事情,是你做梦梦见的,可是在你四岁多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设计出一连串复杂的诡计,诱使李耕扑倒在钢锯台上,并且抓准时机开动钢锯,锯掉了李耕半只手掌!这可不是做梦能够解释的,也不是……你那天所表现出的‘鬼上身’症状解释得通!”

“鬼上身?谁鬼上身啊?警察大哥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范要强拉长脸蛋,终于不再强做天真,“我说过四岁以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而且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警察大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可以说你不知道,说真话最开始听黄莉莉讲述,我本来满腹疑惑不太相信!但是这个装着萤火虫的小瓷瓶,却能够证明黄莉莉说的不是假话!换句话说,黄莉莉没说假话,那就是你在说假话了!”

我始终盯着范要强,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变化。

但是好一阵,范要强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抿着嘴唇,撇开眼光不与我对视。

我索性叹一口气,说道:“说真话,你告诉李耕杀过人的话,我并不完全认为是胡说八道,但你既然不肯信任我,不愿意跟我实话实说,那就对不起,这件事我不再管了!你想找李耕报仇,就自己去报吧!”

我站起身来作势要走,范要强明显有点急了,脱口叫道:“等等!”

我停下来,看着他。

范要强也站起身来,小心翼翼问出一句:“我说的话,你都相信?”

“你说你做梦梦见李耕杀人,我并没有说不相信对吧?”我反问。

他咬咬牙,低下头。

“可是这件事,你绝对不可能会相信!”

“说说看吧!”我重新坐下来,两眼看着范要强,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请看第015章《前世》)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5章 前世

范要强也坐了下来,两眼没有看我,而是撇过脸看向窗外的大马路,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我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等着他。

很久很久,范要强终于吁一口气,转头看着我,忽然问我:“高大哥相不相信转世之说?”

我心中猛然一跳,纵然之前我已经有预想,可是当真听到这两个字,我仍就不由自主抽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我试探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稚嫩的孩子脸上,此刻却露出苦涩之意。

“我想……李耕杀掉的那个人,是我的上一辈子!”

我差点儿要跳起身来。

不过我尽量克制住一瞬间的狂乱思绪,琢磨着该如何接话。

范要强盯着我的表情,又问我:“你不相信是吗?是不是觉得……很滑稽,很可笑?”

“不,我没有觉得滑稽可笑!”我摇一摇头,“老实说我之前就遇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否则上一次来你告诉我说梦见李耕杀人,我就不会再来找你第二次了!”

范要强点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说道:“我会告诉你实话,也正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听我说梦见李耕杀人,却没有哈哈笑的警察!”

我点头一笑,问他:“既然你说到上一辈子,那么,除了记得李耕杀人,你还记得其他事情吗?”

“老实说我不记得!”范要强脸上露出悲哀之色,“我真希望我能够记得更多事,这样我说我是转世投胎,人家或许会相信!可是我不记得,就只记得李耕拿着一把大砍刀,恶狠狠地往我身上砍!”

我稍微考虑一下,又问他:“你怎么能确定,李耕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上辈子?或许……就像你之前说的,只是做噩梦呢?会不会同样的噩梦做得太多,让你从心理层面,误以为李耕杀的那个人就是你的上一辈子?”

范要强苦笑摇头,伸过手来,拿起那只一直放在桌子上的小瓷瓶。

“你刚也说了,因为这个小玻璃瓶,你就能够确定我撒谎对吗?同样的道理,如果像高同志所言,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只不过做多了噩梦而已,那我又怎么可能在仅仅四岁的时候,就设下诡计谋害李耕?”

“你终于承认,那是你故意为之了?”我说。

“当然!”他点头,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不管同志你相不相信,从我生下来能看得见东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也能够懂得什么是饭碗,什么是茶杯!等到第一眼看见李耕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因为他拿着大刀砍我的情形,清清楚楚就装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尽我一切力量,向李耕实施报复!我咬过他,挠过他,用开水泼过他,还用刀子剪子扎过他!但我知道我的力量太薄弱,李耕随时都能再杀我一次,所以每次咬过他扎过他之后,我就假装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李耕老妈说我是鬼上身,我就故意假装是鬼上身,而且越装越像,越装越熟练!”

他渐渐说得激动起来,不得不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借以调整纷乱的情绪。

而这样的表情,实话实说,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稚嫩的脸蛋上表现出来,真的感觉非常诡异。

正好服务员送上饭菜,我等服务员离开,才又问范要强:“你记不记得你上辈子姓什么叫什么?父母叫什么,在什么地方住?”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范要强小小的脸蛋上,再次流露出苦涩与悲哀,“我多希望我能够记得哪怕多一点事情,这样警方就能够多相信我一点!可是,除了李耕杀我时候的那种表情、那个地方,其他所有事情,我都不记得!”

我考虑一下,又问一个疑点:“那你又怎么能确定,杀你的那个人,就一定是李耕?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又或者,你根本就记不清楚杀你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不,我记得非常清楚!在李耕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他弟弟……好像叫李田的也在场,可我没当李田是凶手,第一眼看见李耕,我立刻认出他是凶手!我甚至清楚记得,他杀我时候的凶狠表情!”

“但问题是,既然你跟李耕是……杀身仇人,你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偏偏就转世做了他的儿子?”

这个问题同样是很难解释的一个疑点,可我没想到的是,范要强居然很快作了回答。

“我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恰恰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想我死了都还记着他的仇,为了报仇,才故意投胎做了他的儿子!”

这种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只不过越听越让人浑身发毛,越想越让人内心发憷。

一个人,连死了之后仍然牢记生前的仇恨,并且转世投胎也要报仇,这样的人,任是谁恐怕都要敬而远之,不敢得罪。

可我不能敬而远之,毕竟我本来就是“超自然”调查人员,像这样从所未遇的“转世”奇迹,我当然要彻查到底。

所以我稍稍一叹,说道:“可我昨天去过你说的李耕埋尸的槐树洞,看到警方确确实实将槐树周围全都刨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那就是李耕提前把尸体转移了!”范要强立刻说。

“我也这样想过!”我点一点头,“但如果你不能提供更多线索,这个案子真的很难查下去!……对了,你不是说当时还有一个女人吗?你记不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我只知道有个女人,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我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他苦恼地用手连连捶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记得上辈子的事,如果不记得,我开开心心过这辈子多好!可我偏偏又记得杀过我的人,如果我不能报仇,这辈子都难以释怀!”

我试着理解他的感受,老实说对他颇有同情。

我想很多人都肯定希望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那样等于是获得了永久的生命。

但,如果你这辈子,只记得上辈子最痛苦的一件事,并且被那件事情捆住手脚,连这一辈子都活不开心,那真不如不要上辈子。

我琢磨着正想说句宽慰的话,范要强忽然抬起头来,双眼微眯,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我闭紧嘴巴,等着他灵窍开通。

很久,范要强终于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立刻问。

“一块玉佩!我记得当时……就是李耕杀我的时候,我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我之所以记得上辈子的事,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块玉佩!”

我“啊”的一声,立刻追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因为,”他琢磨着,慢慢慢慢说出来,“这块玉佩上面有几个字,其中顶头的两字……”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好像在确认他没有记错。

“是什么?”我被他吊足胃口,按捺不住问了一句。

“转世!”他回答。

(请看第016章《灵符》)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6章 灵符

我曾经经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或恐怖,或诡异,但,对于转世之说,我本来是不相信的。

因为人一旦死去,肉体很快会化为尘土,而灵魂,除非受特定环境的影响,否则同样会消逝于空气之中。

因为灵魂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本身就是很虚幻的存在,它又如何转世?如何重新投胎,再世为人?

但,发生在范要强身上的事情,其他任何假设都有矛盾之处,唯独“转世”一说,能解释得通。

可范要强说他之所以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是因为他死的时候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而且这块玉佩上,还刻有“转世”二字,那就让人感觉玄之又玄了。

不过我没敢说他“胡说八道”,一边示意他先吃饭,一边考虑着,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但范要强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禁不住苦笑说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吗?可我说的是真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那块玉佩,也不记得那块玉佩对我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真的记得,玉佩上面有几个字……”

他再次停住,又是良久,忽然兴奋地低声叫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我立刻追问,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记得那块玉佩分正反两面,正面是一副太极图案,背面通共有四个字,是……转世灵符!对,就是转世灵符!而且是篆体字,很不好认!”

他特意加重“转世灵符”的语气,而且满脸兴奋又惊又喜。

我本应该相信他话,但鉴于这种说法比“转世”一说更加虚幻,而且他之前曾经骗过了所有人,所以我仍然对这所谓的“转世灵符”,心存怀疑。

不过我没有将这种怀疑说出口来,以免范要强对我产生更强的戒心。

之后我一再确定范要强除了这块玉佩,的的确确再也想不起来其他事情,只能将电话号码留给范要强,嘱咐他如果想起其他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到分手的时候,范要强抓住我手连连摇晃,一边感谢我对他的理解与信任,一边恳求我一定要找出李耕杀人的确凿证据,帮助他的上一辈子报仇雪恨。

说真话,就算我之前没有做过诸般调查,单凭范要强此刻所表现出的世故与成熟,我都相信他上一辈子的言论,绝非虚假。

因为十二岁的孩子,可以成熟,但不可能世故。

世故,只能是一个阅历丰富、并且通晓人情的成年人才会有的特质。

而这种世故,表现在一个十二岁孩子鲜嫩的小脸上,不会让人感觉舒服,只会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当晚我仍旧坐火车赶回陵县。

到第二天上午,我还在宾馆睡觉,杨爽打了个电话给我,开口就问我:“哥们儿你那只鞋从哪儿得来的?”

“有什么蹊跷吗?”我反问。

“这只鞋上沾染的泥土,初步确定是两米以下的深层土壤。另外土壤里边,含有腐烂的人体组织,我们甚至在鞋子最里边,发现了两片女性脚指甲!换句话说,这只鞋子,应该是穿在一个女性脚上的,而且是深埋在地下的女性尸体!”

我心中暗暗吃惊。

原本一只破烂的女鞋,我以为是被什么人随手抛在山沟里,再被哪一只野兽顺地洞拖进了李耕夫妻的那栋房子里。

却不料这居然是一只穿在死者脚上的鞋子,而且这个死者,深埋地下。

虽然现在仍有土葬,但所有土葬,都会有棺木,除非经过几十年腐烂变质,否则野兽不可能钻进棺木,将死人脚上的鞋子叼走。

换句话说,这个深埋地下的女性死者,没有棺木。

尤其这只鞋子并非寿鞋,而是女性平时所穿,其颜色更是丧事中最忌讳的红色,那几乎百分之百可以判定,这只鞋子的主人,绝非正常死亡。

——最起码她死亡之后,没有举行正常的丧礼,而是直接被深埋地下。

这个女性死者,会不会就是被李耕杀害的哪一个?亦即是范要强所谓的上一辈子?

范要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他的上一辈子,却不一定也是男人!

“高力,这只鞋子是不是牵扯到了什么命案之类呀?”杨爽见我老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在那边问我一句。

“现在还不能确定!”我摇一摇头。

杨爽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既然我不愿多说,他也就没再追问。

我找地方吃了中午饭,又去买了一把铁锹,便再次赶去李耕夫妻从前的那栋老房子。

在老房子附近下了车,我直接走到老房子前边,用瑞士军刀拨开门锁进去,将前后门全都打开透亮,之后拉开那间堆着烂木头的小房间的门。

门一开,我就一愣。

因为我大前天下午明明已经将房间里的烂木头搬出来了一部分,可是现在,整个房间又堆得满满当当。

这是谁干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假设在这堆烂木头的下方,当真埋有一具女性尸体,那么在埋尸者发现里边的木头被人搬出去一部分的时候,应该很紧张地将剩余木头也搬走,再将女尸挖出来搬迁到其他地方。

难道埋尸者在将女尸迁走之后,又将木头堆进来了?

可是他有必要将我搬出去的木头也搬进来吗?那不是故意告诉我,这堆木头他动过了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我铁锹都买了,今天豁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搬走这满屋子的烂木头,挖地三米看看下边是不是当真埋有非正常死亡的女性尸体。

我说干就干。

当时连两点都不到,可是我搬一阵歇一阵,等到将满屋子木头全都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多钟。

我用手电筒仔细察看那块地面,发现地面颇显潮湿,应该是长期堆放烂木头的缘故。

而在靠右侧两面墙壁夹角位子,有一个碗口粗细的地洞,那只女鞋,自然就是从这个地洞中被拖进客堂。

另外那股骚臭腐烂的味道,也是从地洞中散发出来。此时烂木头全都被搬出去,那股味道反而更加明显。

我拿来铁锹,试了一试房间地面的硬度。

农村人家的地面,虽然是土质,但因为长年累月的踩踏行走,表皮一层会非常坚硬。

但在这间房子里,除墙角位置比较坚硬,其他地方一锹下去,却颇显松软。

那就令我愈发认定,在这间房间地下,确确实实埋着一具女性尸体。

甚至有可能正是因为女尸腐烂的味道,才吸引野兽打通了地洞。

我有一股按捺不下的兴奋感,因为我以为我已经破解了一桩凶杀案。

以至于我只顾着埋头挖地,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前门后门都还敞开着。

等到我猛然听见身后响动,回头之间,一根大木棒已经向我头上抡了上来。

我猝不及防!

再加上搬了一下午的烂木头,紧接着又开始挖地,我浑身已经酸软乏力。

所以我来不及招架躲避,就听“砰”的一声响,我感觉脑壳如裂,一瞬间流过一个念头:我被李耕偷袭了!

之后我便无可奈何,倒在了地上。

(请看第017章《陷坑》)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7章 陷坑

当我清醒的时候,脑袋瓜子依旧剧痛。

我试着动了一动,但却动弹不得。

我的双手被反绑在了背后,连我的双腿,都被捆得跟粽子一样。

我听见嗤嗤沙沙的声响,勉强转头去看,只见一个黑影,正拿着我买过来的那把新铁锹,在与我近在咫尺的地方用力挖地。

那黑影神色阴森,面相丑陋,不是李耕,居然是李耕的弟弟李山。

这间屋子没有电灯,但从敞开的门洞中透进的光亮,能让我大致看清眼前的情形。

我被捆绑着丢在墙角,而房间并不宽敞,所以李山几乎就在我的脸跟前,不住地挥动铁锹,将一锹锹泥土挖起来,扔到另一边的墙角。

他为什么也在挖地?是为了研判我挖地的目的?还是想挖个大坑将我活埋?

后一种想法令我不寒而栗。

虽然我身上有一样很特殊的本领,能够令我死里求活绝处逢生,但这项本领不太灵光,比如方才我被打晕在地,这项本领便未能被激活。

所以我只能趁着我的嘴巴没被堵上,轻轻呻吟了一声,装着刚刚苏醒的模样。

只可惜李山根本没有转头看我一眼,只是专心致志用力挖地。

我不得不咳嗽一声,说道:“李山,你这是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警察,袭警的罪名有多大你知道吗?”

我不是警察,但在这个时候,我只能以此来恐吓他。

只可惜李山还是不理我,仍旧一锹一锹狠劲挖地。

“李山,我私自打开你们家房门是我不对,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你只要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袭警的罪行,并且会给你们李家一定补偿!现在我背包里就有几百块钱,你可以马上去拿!”

李山终于说话了,但声音冷漠,语意吓人。

“埋了你,你的背包就是我的了!”

他直截了当,而且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我受惊非小!

但我知道像他这样有点弱智的人,只要认准了一件事,他就会一干到底。

无论我是开口求饶,还是虚言恐吓,都不足以令他改变主意。

唯一能让他放过我的,或许是诱哄。

我脑瓜急转,忽然想到了村支书跟我说的一件事:李山傻是傻,却什么都懂,尤其爱偷看女人洗澡。

所以我立刻开口说道:“李山,你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看女人洗澡!”

果然,李山马上就停下了铁锹,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不骗你,你现在放了我,我马上带你去看女人洗澡!”我再加一句。

李山不出声地始终看着我,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

“我妈说了,村子里的人都爱骗我,村子外边的人更爱骗我,所以你要是女人,我就不埋你!”

他话一说完,马上又转过头去继续挖地。

我看他油盐不进,心里琢磨着还能怎样哄骗,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却突然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前天本来已经将满屋子的烂木头搬出去了一部分,可是今天再来,被我搬到屋子后边去的烂木头,又被人全部搬了进来。

这肯定是李山干的,因为他脑瓜不转圈,所以看见烂木头被人搬出去,他简单粗暴立刻又搬回来。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先搬进烂木头的人又是谁?

若以我所想,应该还是李山。

这间房子下边倘若当真埋着一具女尸,李山搬进一屋子的烂木头,就是为了阻挠其他人进屋挖地。

像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情,除了李山,稍微正常的人都做不出来。

那么,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这具女尸,从何而来?又或者说,杀人凶手是谁?

照我推测还是李山!

因为满山沟可以埋尸的地方太多了,也只有李山这样的人,会感觉屋子里边会比外边更安全。

可范要强口口声声说李耕杀了他的上一辈子,而李耕长相俊朗,李山却五官扭曲,倘若范要强当真记得他的上一辈子,那他就绝不应该认错人。

更何况,范要强坚称李耕杀了他的上辈子之后,将他上辈子的尸体埋在了槐树洞。

而槐树洞距离此地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任何人都不可能巴巴地那么远把一具尸体背回来,埋进自己的家里。

即便是思维不正常的李山,都不可能。

由此推断,倘若这间房子下边当真埋着一具女尸,那这具女尸,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而是在李耕夫妻搬走之后,李山就在这栋房子里杀了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埋在了这间屋子里。

之后他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就搬进了一屋子的烂木头,阻挠其他人走进这间屋子。

这也是李山在发现我一而再地搬走屋子里的烂木头之后,立刻对我狠下毒手的原因。

而他之所以会杀害这屋子下边埋着的女人,原因更是明显。

他渴望女人,可是没有女人看得上他,而这栋房子靠近大公路,或许某一个晚上,李山发现有女人独自走在公路上,一时起了歹意,将女人拖进了这栋房子。

女人免不了要挣扎呼救,李山慌乱之下,失手将女人打死。

我浑身上下动弹不了,但我的脑瓜在那一刻却非常灵光。

以至于所有事情,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我推测得合情合理明明白白。

当然有一个前提:在这间屋子下边,千真万确埋着一具女尸!

所以我躺在地上,斜看着一直在挖地的李山,试探着问了几句话出来。

“李山,你要埋我,不是因为我私自进门,而是在这间屋子里,埋着一个女人对不对?这个女人是谁杀的?是你大哥李耕,还是你自己?”

我看见李山浑身一震,转过脸来向我一瞅,眼神之中分明透着一股惊慌之意。

我正想由此入手,恐吓李山替我解开绑缚,只可惜李山已经抬起铁锹,向着我头上拍了过来。

我大惊之下竭力转头,虽然勉强避开了脸部,左侧脑壳却遭重重一击,就跟之前一样,我脑中“嗡”的一响,便又一次失去知觉。

我说过我有一项特殊本领,之前这项特殊本领曾经一而再的将我从死神手中抢夺回来。

但这项特殊本领不太灵光,比如这一次,我连连遭受两次重击,那项该死的本领,都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我感觉浑身一震,好像被人从高空抛下来了一样,我才终于清醒过来。

而当我睁开眼睛看清四周的情形,纵然已经经历过一次又一次恐怖事件,我仍然不可避免地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

(请看第018章《极恐》)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8章 极恐

我发现我是躺在一个土坑里,很明显,李山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已经挖好了土坑,并且将我推了下来。

而一旦被李山活埋,我那项特殊本领就算被激活,恐怕也已经回天乏力。

偏偏我又是私人性质的调查,而且这种调查已经有过很多次,所以两三天没有消息,就连我未婚妻都不会很担心。

等到警方开始寻找我的时候,我的尸体恐怕已经开始腐烂,而且很可能这又是一桩解不了的悬案。

“李山,你不能这样做,你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不得不大声叫喊,我甚至差点就要喊出“救命”来。

但李山根本理都不理我,反而随着“呼啦”一声,一大锹泥土从空倾落,砸在我的脸上。

喊“救命”很丢人,事实上在我之前经历的那些或恐怖或诡异的事件中,我还从来没有喊过救命。

今天我仍然不想喊救命。

而且李耕的这栋房子,距离李家村走路需要十几分钟,我就算喊救命,恐怕也没有人能够听得到。

我只能闭上眼睛憋足力气,想要将我那项该死的特殊本领逼出来。

可那项本领在如此紧急时刻,却偏偏藏着就是不肯出来。

就在我憋得自己已经感觉晕头涨脑的时候,还好,有一个天籁之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李山,李山,你在屋里干什么?你快开门,你赶紧给我开门!”

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

我能够想到那是谁的声音,我本来对那个老女人颇有厌恶,但是此刻,我觉得她无疑就是救苦救难的上仙大神。

我再也顾不得丢人不丢人,立刻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救命!救命!”

我看见李山明显有些慌乱。

但他没有即刻停下铁锹,反而再一锹泥土扔在我脸上,好像是要阻止我的喊声。

我尽力摇头,将嘴上的泥土晃落,用尽力气继续大喊,

我听见外边有人猛烈的推门撞门,那个苍老的女人声音更是在不停叫喊:“李山,李山,你再不开门,我要一头碰死在门上了!”

李山是个孝子,村支书曾经说他对他老妈千依百顺。

所以李山终于停下了铁锹,我听见他恨恨不已咒骂了一声,忽然将铁锹向着坑里扔了下来。

还好,铁锹没有砸到我头。

我在下边看不见李山的举动,只听见似乎有房门开合的声响。

紧随着一个老女人边哭边骂:“我就知道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肯定是没干好事!你这个小鬼,到底是在做什么?”

李山一直没出声。

我又喊一声“救命”,终于听见脚步声向着这边很快靠近。

紧随着“啊呀”一声惊呼,老女人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来。

“李山,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是会被枪毙的?你快点把人拉上来!……李山,李山你给我回来!”

老女人忽然扯起喉咙大叫了两声。

我听见脚步声好像追向了门口,生怕她一走,李山转回头来还要继续活埋我,忙又竭尽全力大叫几声:“救命!阿姨救命!”

我听见那女人哭了起来,不过她没有跟着出去追她儿子,而是回转头来,随着她叫了一声:“同志,同志你怎么样?”

我看着她探头瞅着土坑下方,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庞,此时在我眼中看来,无异于观音降世,仙女临凡!

那是李老妈,李山的亲生母亲。

而我,在看到李老妈的那一瞬间,很丢人的,居然喜泪交零。

李老妈是个好人,她没有站在上方先逼我答应放过她儿子,而是不顾老胳膊老腿,直接跳下土坑,哆哆嗦嗦替我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只不过一边解,一边哭,一边替她儿子求情。

“同志啊,你千万要大人大量啊!我们家那个小鬼,他就是个傻子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在李山准备活埋我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一旦脱险,我非把这个傻子打残了不可。

但如今,在被李老妈解开绑缚恢复自由的一瞬间,重生的狂喜,却令我满怀感激。

我情不自禁一边流泪,一边用手抱住了李老妈。

李老妈任由我抱着,仍在哽哽咽咽絮絮叨叨为她儿子求情。

等到一阵情绪发泄完毕,我将李老妈送上土坑,自己在土坑里四下摸了一摸,这才跳到了土坑上方。

李老妈一见我出来,立刻跪下给我叩头,请求我看在李山是个傻子的份上,饶过李山这一次。

我满怀都是对李老妈的感激之情,对于李山的怨恨,也被这种感激冲淡不少。

所以我赶忙伸手将李老妈扶了起来,告诉她说:“李山对我做的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反正我没有太大事,而且是你救了我!”

我这话隐藏着一个意思,我的事我不放在心上,但是其他事情不可能不追究。

但李老妈没有听出我话中的其他含义,一听我说不放在心上,感激得差点又要跪下来给我叩头。

我没有跟李老妈说太多,反而让李老妈赶紧去找李山,毕竟那是一个弱智,黑灯瞎火在大山里一跑,说不定就会迷失在深山之中。

李老妈确实担心儿子,在拉住我手又一次表达感激之情之后,就慌慌张张开门出去。

而我,等关上了房门,本来还想再到那个土坑里勘察一下,但左右脑壳都曾经遭受重击,我已经有点支撑不住。

所以我不得不拿出手机,拨通了陵县刑侦支队王队长的电话。

我告诉他我发现了一具尸体,请他尽快带警员来封锁现场。

这一次可不再是我凭空猜测,就在方才那个土坑之内,我不仅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腐尸气味,并且明显感觉在我的身体下方,有硬邦邦好似人骨的东西。

而在李老妈解开我的绑缚之后,我还用手摸了一下,在土坑一端,摸到了一只黏糊糊的脚趾骨。

换句话说,李山准备活埋我的这个土坑,之前就已经埋过一具尸体。

(请看第019章《伙伴》)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19章 伙伴

在陵县警方赶到之后,随行的法医一见我头上又是血又是泥,赶忙先替我处理包扎了一下。

一晚上的身心煎熬,已经令我精疲力尽,所以我回答了王队长几个问题,便迷迷糊糊陷入昏睡。

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在病房里,在我的病床边,守着我的未婚妻。

她叫孟响,是临南市警局刑侦科长。

她长相美丽,身材一流,人人都说单看外形我其实配不上她。

我跟她曾经出生入死,相互感情比一般的男女恋人之间要牢固很多。

不过我跟她一同经历的那些恐怖事件,在后边的故事中会有详细讲述,这里就不多做赘述。

看见我醒来,孟响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要我说,你别干这份工作了行不行?又不是没有其他事情做,你爸妈还等你接手他们的商行呢!”

像这样的话孟响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每回我遇险受伤,孟响都会红着眼圈劝我。

而我爸妈开了一家商行,生意还算不错,他们也曾一再劝我不要做什么调查员了,回去跟着他们学做生意。

当然他们只知道我是“疑难案件调查员”,不知道我真正调查的,其实是稀奇古怪的“超自然”,要不然他们更不可能支持我。

“没事,这次是大意了,所以被一个傻子打了两棍,你知道我的本事的,总是会逢凶化吉!”

我没有夸口。

这一次我虽然落得个狼狈不堪的下场,但那的确是我完全忽略了外在的危险所导致。

毕竟我已经相信范要强的转世之说,认定李耕才是杀人凶手。

而李耕早就搬去了县城附近住,并且废了一只手,基本上对我构不成威胁。

但结果,我万万没想到,李山这个弱智的男人,会突然对我发起攻击。

而孟响是知道我的那项特殊本领的,所以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就没再多说。

我握住了孟响的手,正情意绵绵,偏偏有人大煞风景呵呵一笑,说道:“你醒来啦?早说让你帮我申请一下,也加入你们那个组织你不肯!要是有我在,哪会出现这种事情!”

说话的人强壮结实,昂扬挺拔。

他叫高凌凯,是一再跟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但他并非我的亲兄弟,只因我们俩脾气相投,而且他非常非常讲义气,有难有险他总是会抢先冲在最前边,所以我们俩是真正的情同手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端着的一个饭盒放到病床前的桌子上,又道:“我刚去了一趟县警局,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买了份粥,没想到你正好醒过来了,你看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饭盒。

孟响赶忙站起身来,伸手接过饭盒喂给我吃。

我的两只手好好的,而且头上的伤势也并非十分严重,但有未婚妻这样温存照料,我当然不会拒绝。

“雷局长知道你出事,特意安排凌凯过来协助陵县警方破案!连雷局长都觉得凌凯跟你很合拍,所以我觉得你真该考虑一下凌凯的提议,如果有他跟你协同调查,我也不用这么担心!”孟响说。

高凌凯现在也是临南市的一名警员,不过他更希望与我并肩作战。

不止是因为他跟我情谊深厚,更因为他天生就喜欢惊险刺激。

而雷局长则对我十分赏识,如果不是我加入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他早就已经吸收我做了他的部下。

“你以为我不想让凌凯跟我一块儿啊?”我嘴里含着饭,一边含混回答,“但一个地区就只能有一个名额,虽然我可以申请一名助手,可助手的薪水,会少了很多!”

“薪水再少,也不会比当警察少吧?”高凌凯在旁边接口,“我的能耐本来没你大,给你当助手我心甘情愿!何况你这种案子几个月遇不到一次,我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只要你肯帮我申请,我就辞了警察的工作,另外开一个健身房起来。有案子的时候我跟你一同查案,没案子的时候我就自己做老板,这样一来,我的收入肯定不会比你少。”

他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考虑一下,终于点一点头。

“行,等这个案子过后,我在写案卷总结的时候,顺便提交申请!”

高凌凯很是高兴,就连孟响都露出笑容。

“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案子啊?刚挖出来的那具女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孟响问我。

孟响跟高凌凯都是跟我一同经历过诡异案件的,所以在他们两人面前,我可以实话实说。

但这件事我到现在都一团迷糊,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跟“超自然”有关系。

所以我摇一摇头没有回答孟响,而是转脸看着高凌凯,问他:“你说你刚刚从陵县警局回来,那具尸体挖出来了吧?初步鉴定情况如何?”

“初步鉴定是一具年轻女性,死亡时间暂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至少是在五年以上。死者喉管断裂,可以肯定是被掐喉致死。”

我心中暗暗琢磨,确信我之前的揣测没有出错:这具女尸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也不是李耕所杀,而是死在李山手里,并且被李山埋在了那栋房子里。

因为首先,范要强一再说他清楚记得李耕拿着把大砍刀恶狠狠地往他身上砍,但这具女尸,却并非被砍死,而是被掐死;

其次,范要强今年已经十二岁,如果他所谓的“上一辈子”成立,那么他上辈子的死亡时间,至少不会少于十二年。

而法医既然给出了被害人死亡时间的初步估算,那这个估算跟实际死亡时间就不会有太大出入,否则法医只会三缄其口,直接用精密仪器测定之后再给结果。

换句话说,既然法医说了死亡时间是在五年以上,那么准确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五到八年之间,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李山被拘留起来了没有?”我又问。

“他跑了!据他妈所言,昨晚他跑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警方去他家里搜查过,没有得到任何跟女尸案有关的证物,现在警方正在找李家的其他人调查传讯!”

我有点坐不住了,反正头部伤势没什么大碍,所以我下了病床,要换身衣服去警局。

孟响明知道劝我不听,只能唠叨我两句,便帮我穿戴整齐。

但因为孟响还有工作要忙,而且她身为市局刑侦科长,到了县警局人家还要招待她,所以从医院一出来,她就直接赶去火车站,坐车回临南市去了。

我跟高凌凯一同赶往陵县警局。

我不确定李耕是不是杀过人,到现在我连范要强的话都半信半疑。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起码这一起凶杀案,跟李耕完全没关系,杀人者肯定是李山。

不止是因为李山曾经想要活埋我,更因为只有李山,才会将被害人尸体埋在自己家的房子里,并且很白痴的在埋尸点堆上满屋子的烂木头。

然而当我抵达警局,在跟相关警员了解案情的时候,其中的一件证物,却再次令我陷入迷雾。

(请看第020章《诡异物证》)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0章 诡异物证

我并非警务系统的人员,本没有权利查看证物。

但一来这件案子是我第一个发现并报案,本身有义务接受警方调查,并协助警方破案;

二来我的证件上盖有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之前我就已经凭着此证件,跟陵县的几个警员沟通交流过;

三来有高凌凯陪着我,他是市局安排下来协助破案的正式警员,由他出面提取证物,自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

而令我陷入迷雾的证物,是一块玉佩。

范要强曾说他之所以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在他被李耕杀害的时候,脖子上带着一块玉佩。

他甚至说那块玉佩上边有四个字,叫“转世灵符”。

我当时以为他是为了取信于我,而随口胡编。

毕竟转世之说已经十分虚幻,因为一块玉佩而转世,那更是虚上加虚。

但,这一次从李耕那栋老房子里挖掘出的女尸脖子上,不仅戴着一块玉佩,而且那块玉佩,跟范要强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块白色玉佩,但并不是纯白色。

在玉佩正面,有两团若有若无、仿似云雾状的花纹。

一团青色,一团白色,两团花纹相互咬合,形成一个不太清晰、但却非常规整的太极图案。

而在玉佩的背面,豁然有四个淡青色的字体。

而且这字体并非雕刻在玉佩表面,而是深入到玉佩里边。

飘飘渺渺,若有若无。

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很普通的花纹,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那是几个很规整的篆体字。

我并不认识篆体字,但之前范要强曾经提到过“转世灵符”,我脑子里已经存下了这四个字的印象,所以此时看那四个字体,便能够一眼确定,那的的确确就是“转世灵符”。

怎么回事?

难道这一次陵县法医对死亡时间的推断,出现了严重失误?

难道这具女尸并非五六年前被害,而是已经被害了整整十二十三年、甚至更长久?

又或者,范要强所言有假,他所记得的凶杀案,根本不是什么“上一辈子”发生的事?

可如果范要强所言有假,那在范要强四岁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我越想越是自相矛盾,脑瓜里真正乱成了一锅粥。

我对范要强的“转世”之说本来半信半疑,但这块深埋地下五年以上的玉佩,却再次证明,范要强并未撒谎。

就连这块玉佩,都是一件极其玄妙的东西。

我已经问过技术人员,他确信这块玉佩里的所有花纹全都是天然生就,而并非用现代工艺嵌入进去。

当然他并非玉石方面的专家,可他手上的精密仪器,不可能连自然还是人工都辨别不清。

但,那两团太极形状的花纹也就罢了,后边这四个公整的篆体字,倘若也是自然形成,那么范要强说很可能因为这件东西,才使他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就一点也不出奇了。

因为最出奇的,莫过于这块玉佩本身!

而既然范要强没有说谎,那我就只能试着从法医出错这个角度,来推断一下整个案情。

假设远在十二十三年之前,李耕确确实实杀过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的尸体,埋在了槐树洞口的大槐树下。

而这个女人的脖子上,就戴着这块转世灵符。

但在八年以前,年仅四岁的范要强谋划出一连串的诡计,将李耕的半只手锯掉。

李耕由此察觉范要强很可能跟被他杀害的那个女人有关联,所以李耕先让李老妈将范要强送人收养,他自己在养好伤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转移尸体。

但是他废了一只手,很难独立操作这件事,所以他将弱智的弟弟李山一同叫上。

兄弟俩在刨出尸体之后,将尸体转而埋在了李耕之前的那栋老房子里——

我无法继续推断下去,因为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要知道槐树洞深藏在大山之中,从李家村去槐树洞,轻装简行都需要两三个小时。

而且在深山老林,哪里不能埋尸,为什么要费心费力把尸体背回来埋进自己家的房子里?

别说李耕,连傻子李山,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我在心里琢磨着其他可能,我的手机却于此时响了起来,掏出来看,居然是范要强所在的繁县号码。

我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手机里立刻响起范要强稚嫩、但却稳沉的声音。

“请问是高同志吗?”

我一直没有向范要强透露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范要强直到现在仍旧以为我是警察。

只不过现在他已经向我透露了他“转世”之事,不好意思再叫我“高大哥”或者“警察大哥”,自然而然改成了“高同志”。

“是我,你是范要强吧?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吗?”我问。

“我倒没想起来什么事情,只不过昨晚我做了一个梦!……这次是真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了那块玉佩,就是挂在我上一辈子脖子上的那块玉佩!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查到了什么线索?”

我暗暗奇怪他居然有这样怪异而敏锐的心灵感应——在当时我只能当他是心灵感应。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反问他一句:“你在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过这样的玉佩?”

“不可能看到啊!”他立刻回答,“当时李耕杀我的时候,这块玉佩就挂在我的脖子上……我是说我的上一辈子,那已经被李耕连同我的上一辈子一同埋在了大槐树下,我怎么可能有机会看到?”

我知道他没机会看到,之所以会问,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而已。

而他的反应,实在是正常不过。

所以我稍一考虑,终于跟他实话实说。

“我们找到了一具尸体,而且尸体的脖子上,戴着你说的那块有‘转世灵符’四个字的玉佩!”

“真的?”范要强喜得在那边大叫起来,“那你们是不是可以判李耕有罪了?”

他的喜悦听起来非常真实,我相信他不是作假,但我却不能不泼他一盆冷水。

“恐怕没法判李耕的罪!因为据我看来,杀人者不会是李耕,而是李山!”

“李山?你是说……李耕的那个傻弟弟?”范要强在那边叫了起来,“他长得那么丑,跟李耕简直是天差地别,我怎么可能会认错?我现在一闭眼睛就能看见李耕杀我时的情形,绝不可能是李山!”

“我也不认为是李山杀了你……确切的说,是你的上一辈子!因为这个被害的女人,据初步鉴定,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年!”

“女人?”范要强再次尖着嗓门叫出来,“你是说……你们找到的尸体,是一个女人?”

“是!我并不认为她会是你的上一辈子,但是她的脖子上,却戴着转世灵符!”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范要强喃喃低叫,“那肯定不是我,我是男人,不是女人!”

“你的意思,你记得你的上辈子是男人,不是女人?”我问。

“我当然记得!”范要强显出十分烦躁,“虽然我不记得我姓什么叫什么,但我总不会连我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可是那块转世灵符,却戴在我们刚刚找到的这个女尸脖子上,这又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完全想不通!”范要强在那边念念叨叨,“会不会世上,有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

“绝不可能!”我一口否定,“据我们技术人员初步鉴定,这块玉佩里的花纹完全是天然生就,包括里边那四个‘转世灵符’的篆体字!就这么一块已经让我感觉不可思议,更别说还有相同的另外一块!”

范要强在那边沉默下来,但并没有沉默太久,他忽然又叫了起来。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问。

“我记得在李耕杀我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肯定是这个女人偷偷藏起了这块玉佩,后来李耕杀人灭口,你们现在找到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尸体!”

老实说,他的这个想法非常合理,我自己事实上也有过相同的推论。

可是年仅十二岁的范要强,能够做出这种推论,那只能再次证明,他说他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不是虚假。

不过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推论——

(请看第021章《情缠》)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1章 情祸

警方确确实实没有在槐树洞前的那颗大槐树下发现任何尸体,如果范要强的上一辈子当真是被李耕杀害,并且将尸体埋在了大槐树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李耕早就转移了尸体。

只不过他废掉了一只手,所以不得不将傻弟弟李山叫上。

李山看到了那具尸体上的玉佩,悄悄藏起了这块玉佩。

后来李山在公路上拦截了一个女人,并且将这个女人拖回到了李耕那栋老房子里。

但那女人宁死不从,结果李山失手将那个女人杀死。

或许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李山,在将女人掐死之后,还是做了一些龌蹉之事,说不定还将女人的尸体在屋里多放了几天。

直到那女人的尸体开始腐烂,李山才不得不将其埋葬在那间又窄又黑的屋子里。

只不过他太喜欢那个女人了,所以他将那块玉佩,戴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我并没有说给范要强听。

而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推测,是因为我坚信,李耕房子里的这具女尸,不是李耕所杀,而是李山所为。

高凌凯一直跟在我身边,所以在我跟范要强结束通话之后,高凌凯立刻问我怎么回事。

我跟高凌凯简略一说,把高凌凯惊得连连咂舌,说道:“这也太玄了吧?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剩下灵魂未灭,也不过是残存的脑电波而已,怎么可能转世?又能以什么形式转世?”

他这个问题也是我的困惑,所以我摇一摇头没有作答。

高凌凯翻来覆去看着手上那块玉佩,又道:“不过这块玉佩更是不可思议,说不定其中又藏有什么可以影响脑电波的辐射之类,要不要拿去高级一点的实验室检测一下?”

他一句话提醒了我。

不过在将玉佩送去检测之前,我还需要用它来观察一下李耕的反应。

因为范要强一口咬定,在李耕杀害他上一辈子的时候,在他上一辈子的脖子上,是戴着这块玉佩的。

换句话说,无论是范要强的推论准确,还是我的推测更接近事实,李耕都应该是见过这块玉佩的。

所以我让高凌凯拿着这块玉佩,带我去见见李耕。

因为女尸是在李耕的那栋老房子里发现,而李山现在逃匿无影,所以陵县警方已经将李耕李田兄弟暂时羁押,要等到完全确定他们俩跟此案无关之后,才能放他们出去。

所以我跟高凌凯就是在陵县警局审讯室里见的李耕。

我没有审讯嫌犯的权利,但是高凌凯有。

我基本上只是陪同人员,主要是高凌凯在发问。

但李耕依旧像之前那样低着头不说话,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没有,不管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摇头。

就算开了口,也只是短短的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让高凌凯拿出那块玉佩递给李耕看,自然一双眼睛毫不放松紧盯着李耕。

可是我没能从李耕脸上看到任何震惊的情绪,他很木然地看着那块玉佩,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第一次看见此物、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表情。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将李耕当成是杀人凶手,毕竟范要强的所有表现,都证明他没有说谎。

包括范要强所具有的成熟男人才该有的思维能力,也包括这块举世无双的“转世灵符”。

所以我,只能有两个假设。

第一,这个李耕心理素质太好了,可以做到声色不动;

第二,在李耕杀害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以及去转移尸体的两个时间点,都对这块玉佩没有留心。

但从李耕嘴里既然问不出来任何情况,我只能跟着高凌凯去询问李田,着重问他李耕在跟黄莉莉结婚之前,有没有过其他女人。

“没有!”李田毫不考虑立刻摇头,“我哥当过几年兵,一回来就开了那个锯木厂。虽然我们村很多姑娘都喜欢我哥,包括邻村有些经常从锯木厂路过的姑娘都会向我哥献殷勤,但我哥当兵一回来就跟黄莉莉好上了,而且黄莉莉就是我们一个村子的人,我哥不可能背着她找其他女人。”

他这话应该可信。

首先李耕的长相确实不错,其次以我在李家村走访的情形来看,李家村的女人们确实一个个都对李耕极有好感。

所以我又把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拿给李田看,李田也一口咬定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东西。

看他脸上的表情,同样不似做伪。

之后我又跟高凌凯一同,去李家村拜访李老妈。

可是李老妈已经躺倒在了床上,拒绝回答我任何问题。

在她嘴里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所有错都是我的错,你们抓了我去吧,求你们放了我儿子!”

我不能不暗暗感慨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自己的子女犯下错事,我想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会愿意代替儿女接受惩罚。

但法不容情,谁犯下的罪过,只能由谁自己承担后果。

这是我第一次进李老妈的房间,随便打量几眼,发现在左右墙壁上,分别挂着两个相框。

一个相框里是李老妈跟李老爸的结婚照,虽然还是黑白照片,但看得出来,李老妈年轻的时候非常漂亮。

而李老爸就显得十分普通。李耕跟李田兄弟俩都像李老妈多些,所以兄弟俩都长得不错。

之后我跟高凌凯又顺便拜访了一下李家村村民。

因为今天一早,警方就组织警力进山搜捕李山,所以村民们已经知道在李耕房里埋有女尸的事情。

村民们震惊之余,仍旧众口一词说李耕那么好的人,绝不可能会杀人。那个女尸,八成是爱偷看女人洗澡的李山所为。

这种推论跟我的推论不谋而合。

另外村支书还给我提供了一个线索:李耕那个锯木厂,一个人手肯定不行,所以一直都是李山在那儿帮忙。

甚至在李耕结婚以后,一旦忙起来,还是会喊李山过去。

为这事李田很有意见,说家里的农活全让他一个人干了。

不过李耕贴补家里多,李田也就是嘴里说说而已。

再等回到陵县,高凌凯跟相关领导请示了一下,将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领了出来。

我跟杨爽联络了一下,确定他们实验室没有专门针对玉器做鉴定的高端设备,不过杨爽帮我介绍了省城一家高端实验室。

为保险起见,高凌凯亲自带着那块玉佩,坐飞机给省城那家高端实验室送了过去。

而在之后的几天,我基本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是一边养伤,一边等待各种结果。

首先,警方连续几天在李家村附近山区进行大范围搜捕,但那片山区实在是太大,就连警犬都没能追踪到李山最后的踪迹;

其次,女尸的死亡时间最终确定为六年到七年之间,也就是说,她的的确确不可能是范要强的上辈子;

其三,经过对近几年失踪人口的排查,确定女尸是六年前失踪的本县妇女吴艳玲。

吴艳玲的父母就住在李家村相邻的村子,但吴艳玲早在十多年前,就嫁到了县城另一头一个叫西滩镇的地方。

当年就是吴艳玲的丈夫报的失踪案。

我立刻去跟吴艳玲的丈夫及父母家人见了一面。

从吴艳玲的丈夫口中得知,当初吴艳玲是在跟丈夫吵完一架之后,一气之下独身回娘家的。

而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所以直到一周之后,吴艳玲仍未回家,吴艳玲的丈夫不得不去岳家接吴艳玲,这才知道吴艳玲一直都没有回过娘家。

这个线索起码就目前看来对破案没什么帮助,但从吴艳玲父母口中,我却得到了一个令我之前的推论大受考验的讯息。

(请看第022章《动机》)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2章 动机

吴艳玲的老妈神情衰弱根本无法接受问询,所以虽然老两口都在座,但主要是我跟吴艳玲老爸之间在交流。

结果吴艳玲老爸含着眼泪一开口,立刻令我十分惊诧。

“不用查了,我们家艳玲肯定是李耕杀的!”他说,非常肯定。

我赶忙问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吴老爸接下来的一番话,更是令我大吃一惊。

“从李耕开那个锯木厂开始,我们家艳玲经常从那儿过,就跟李耕好上了。但李耕花心好色,一边跟我们家艳玲纠缠,一边又跟他们同村的黄莉莉谈恋爱。只是这种事传出去名声不好,我们也不敢大吵大闹,只能在背后劝我们自家的孩子!后来李耕结了婚,我们家艳玲也死了心,这才远远地嫁到了县城那头!没想到这畜生如此狠心,最终还是要了我们家艳玲的命!”

我万万没想到,李耕居然跟吴艳玲有过一番感情纠葛。

我问吴艳玲老爸,当初吴艳玲失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把这条线索报给警方。

吴艳玲老爸说道:“就因为我们家艳玲跟姓李的畜生有一段感情,心里可能还放不下他,所以结婚以后跟她男人一直感情不和,三天两头都吵架。我又不知道她已经被姓李的畜生害死了,我若把这事说出来,改天她回来了,岂不是跟她男人更没法过了?没想到……早知道我真不该隐瞒,说不定还能救下艳玲一命!”

吴老爸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伤心又是懊悔,百分百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胡说。

可是为什么李家村、包括李田等人,个个都说李耕除了黄莉莉没招惹过其他女人?

我能想到的理由是,李田心里维护兄长,即便知道这件事情也不会说。

而锯木厂离李家村本来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李田也说过,本村邻村的姑娘个个都对李耕十分眼馋,所以村里的其他人就算偶尔看见有邻村的姑娘在锯木厂里跟李耕厮混,也不会太当回事。

但如果李耕与吴艳玲之间当真有感情纠葛,那杀害吴艳玲的难道当真不是李山,而是李耕?

难道范要强的推测居然没错,反而我的推测是错误的?

如果我的推测是错误的,那李山又在这个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陷入一团乱麻之中,又将“转世灵符”的照片拿给吴父吴母看。

吴父吴母同样一口咬定没见过这块玉佩。

就连吴艳玲的两个妹妹,也说从没见吴艳玲戴过这块玉佩。

我又去问吴艳玲的丈夫,吴艳玲的丈夫同样很肯定这块玉佩不是他妻子的东西。

吴艳玲的父母没见过这块玉佩尚能理解,但吴艳玲的两个妹妹时常跟吴艳玲一块儿洗澡换衣服,她们两个怎么可能没见过吴艳玲佩戴这块玉佩?

还有吴艳玲的丈夫,那可是日日同床共枕的人啊!妻子有什么金玉饰物,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难道李耕在转移范要强上辈子尸体的时候,是跟吴艳玲一起去的?

吴艳玲是在那个时候,才将那块玉佩收为己有?

若这个推测成立,那么杀害吴艳玲的,就很可能不是李山,而是李耕了。

或许吴艳玲用上一起凶杀案为筹码,逼迫李耕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与黄莉莉离婚娶她——

吴艳玲老爸说过,吴艳玲结婚之后,仍然对李耕无法忘情。

又或许吴艳玲在帮助李耕转移范要强上一辈子尸体的时候,偷偷藏起了那块玉佩,之后便以此要挟李耕娶她,两个人争吵之间,李耕失手杀了吴艳玲——

可是前边的事情都好假设,最关键的问题,仍旧难以解释。

李耕为什么要将吴艳玲的尸首藏在自己的房子里?而且在房子里堆上满屋子的烂木头?

这种事情,除了李山这个傻子,正常人根本做不出来!

高凌凯倒是替我想出一个理由来。

“或许李耕就是想嫁祸给他的傻弟弟呢?你不是说李山很听他妈跟他两个哥哥的话吗?会不会李耕故意将吴艳玲的尸体埋在自己的房子里,然后让李山搬进一屋子的烂木头,并且嘱咐李山,不管是谁想要搬走这些烂木头,都不能轻饶?李山倘若当真是个脑瓜不会转圈的傻子,看见你一再搬动他大哥专门交代不能搬的烂木头,自然要对你狠下毒手了!”

高凌凯的假设不能说全无道理。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在这大山之内,李耕要找个隐秘的埋尸点容易至极,他为什么要苦心积虑嫁祸给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高凌凯的推断,却让我另外有了一个想法。

吴艳玲肯定是李山所杀,只不过李山之所以会杀掉吴艳玲,跟李耕上一起杀人案没有关系。

或许在吴艳玲帮助李耕将槐树洞的尸体转移之后,两个人曾经在李耕的那栋老房子里有过一次激情幽会,而这次激情幽会,偏偏被李山撞到。

又偏偏在那之后没多久,吴艳玲因跟丈夫吵完架,独自一人回娘家的时候,被李山觑见。

李山虽傻,但生理本能却令他极度渴望女人。

再加上他亲眼看见过吴艳玲跟他哥李耕亲热,所以在李山内心深处,吴艳玲就是他幻想的源泉。

结果李山上前施暴,吴艳玲挣扎不从,被李山失手杀死,并且埋在了李耕那栋老房子里。

——起码我认为,这个假设是目前为止最合理、也最没有前后冲突的一个。

但要证明这个假设,就必须先找到李山。

可李山逃进了茫茫山区,警方投入多少警力都不够用,最终只能放弃搜索。只是发布公告,提醒此山区有一个极度危险的杀人嫌疑犯,让山民们小心防范。

我一时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又去跟黄莉莉见了一面。

黄莉莉一口咬定,李耕当兵一回来就跟她谈恋爱,不可能跟吴艳玲有任何纠缠不清。

不过她出自本能的肯定会维护丈夫,所以她的话不是很可信。

我拿出那块“转世灵符”的照片,问黄莉莉有没有看见过这样东西。

黄莉莉同样一脸茫然,完完全全是一副第一次看见这块玉佩的样子。

我无可奈何,不得不请高凌凯再次提审李耕。

在吴艳玲的身份确定之后,陵县警方认定李田的嫌疑可以排除,但李耕的嫌疑有增无减,所以李耕仍旧被暂时羁押。

但是我身份所限,不可能一而再地跟着高凌凯进入警局审讯室,只能从高凌凯口中,了解李耕的情况。

而据高凌凯所言,之前李耕总是默默无言,但在确定埋在他那栋老房子里的女尸是吴艳玲之后,不管审讯人员问他什么,李耕都只有一句话:“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她!”

高凌凯曾经追问过李耕为什么要用到“更”字,是不是他跟吴艳玲确实有过感情纠葛。

李耕不肯做正面回答,依旧是那一句话:“我没有杀人,更不会杀她!”

我感觉自己好像钻进了死胡同,只能暂时放下这件案子,等待警方抓到李山,同时也等着那间高端实验室,给我想要的鉴定结果。

事实上我一直跟实验室保持联络,但实验室一直让我再耐心等等。

那就更加证明,那块“转世灵符”不同寻常。

可实验室的结果尚未出来,李山却自己回来了。

(请看第023章《来世幻梦》)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3章 来世幻梦

李山毕竟是个弱智,他在山里根本就没有办法生存下去。

所以在勉强熬了两个多星期之后,他不得不回到了自己家里。

是李田报的案,当警方赶到的时候,李田已经将李山扎扎实实捆了起来。

我真的感觉李老妈好可怜,六七十岁的人了,却要承受这样的打击。

我看见她呆呆痴痴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喃喃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儿子!是我害了我儿子!”

她一定认为,当初正是她没有照顾好这个儿子,才使这个儿子害了场大病变成了傻子。

如今更是犯下滔天大罪,她一定恨不能以身相代。

她是一个好人,要不然她不会救我。

而如果她不救我,吴艳玲的尸体,就不会暴露。

我真的希望能够为她做点什么,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法做。

在山里熬了一个多星期,李山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仅憔悴消瘦了很多,身上手上也满是泥土。

想必他黑灯瞎火往大山里边跑,不知道在山沟里摔跌了有多少跤。

警方审讯李山的过程当然不会很顺利,毕竟李山是个傻子,问他十句话,他回答出一句,还往往答非所问。

直到警方拿出吴艳玲的照片给李山看。

李山才忽然哭了起来,念念叨叨地不停说着两个字。

仔细听,他说的是:老婆!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已经足够证明我之前推断不错,吴艳玲之死,实实在在跟李耕没关系,而是李山所为。

甚至有可能在吴艳玲死后,李山仍对她做了很多无耻之事,直到吴艳玲尸体开始腐烂,李山才不得不将她埋在了屋子地下。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接触过的女性,那一定令他刻骨铭心!

所以他才会时隔六年,仍能够仅凭照片认出吴艳玲,并且念念叨叨喊吴艳玲“老婆”。

陵县警方跟我有着同样的推断,所以释放了李耕,羁押了李山。

然而李山的落网,只不过将女尸案的侦破工作往前推进了一大步,但对范要强的案子,却几乎没有帮助。

反而,范要强所言杀害他上辈子的重要嫌犯李耕,重新获得了自由。

换句话说,我忙活这么久,只不过帮陵县警方破解了一件很普通的凶杀案,我所期望的“超自然”,仍旧没有任何眉目。

——也不能说完全无眉目,那块不可思议的“转世灵符”,本身就自带着“超自然”的特质。

可是没等我再次打电话给国内那间高端实验室,却先从我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条自杀新闻。

那条新闻已经在网络上传得铺天盖地,只要一打开手机网页,这条新闻立刻就会冒出来。

新闻标题几乎全是一个模样:某高端实验室研究人员迷信转世,自杀身亡。

报道说该研究人员因为一块很奇怪的玉佩,相信人死之后还能转世为人,所以选择自杀,希望下辈子能够生活得更好。

新闻上甚至配有那块玉佩的照片,豁然就是那块“转世灵符”。

我大惊之下,立刻打电话给实验室负责人。

负责人一叠连声地跟我道歉,他是这样说的:“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小刘居然会将那块玉佩偷偷摸摸带回家去。偏偏小刘跟他老婆离婚之后,因为房子给了老婆孩子,他只能在实验室附近跟人合租了一间房,他的尸体,就是跟他合租房的那个人首先发现的。又偏偏那个人是一家小网站的新闻编辑,他在报警之前,先看到了小刘写的遗书,感觉这件事很有轰动效应,所以偷拍了小刘脖子上佩戴着的那块玉佩,并将这件事作为首发新闻放到了他们网站上。”

我很是生气,因为是我让高凌凯将这件证物提出来,交给这家实验室鉴定,发生这样的事情,高凌凯肯定脱不了干系。

那时候高凌凯已经回去了临南市,我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他。高凌凯一听也急了,立刻买了飞机票,跟我一同赶去那家高端实验室。

因为警方已经确定姓刘的研究员是自杀无疑,所以那块玉佩已经还给了实验室。

不过我还是让高凌凯先去了一趟警局,从警方手中,拿到了姓刘的研究员的遗书副本。

那遗书其实非常简单,就是说他坚信这块转世灵符,确确实实能够让人转世投胎到下一辈子。

而他这辈子生活得很不如意,只能希望下一辈子能够获得美满幸福。

之后我才跟高凌凯一块去了实验室,询问其他参与对“转世灵符”实施鉴定地研究员。

其中有一个姓苏的研究员,是除刘研究员之外,对这块“转世灵符”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个。

而据苏研究所言,对这块玉佩的鉴定,其实早几天已经结束。

但是刘研究一直对这块玉佩非常着迷,仍旧没日没夜使用各种仪器,对玉佩翻来覆去进行检测。

“这块玉佩确确实实非常奇妙,明明是天然生就,可是里边不单有很规整的太极图案,而且还有几个一笔不差的篆体字!老实说从它一送过来,我们所有研究员都对它非常有兴趣,但最有兴趣的,仍然是小刘!”

苏研究这样说,我立刻问他,除了是天然生就以外,实验室还有没有检测出其他什么奇怪的现象。

苏研究摇摇头,却又向着四面瞥了一眼。

我感觉他是有话不好说,忙鼓励地加了一句。

“我们会将这块玉佩交到你们这儿来,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全面检测,不管你们发现多奇怪的现象,都希望你能够实话告诉我们!”

苏研究抓一抓头,终于迟迟疑疑说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检测出来的结果,因为……那根本就无法证实!”

“什么事情无法证实?”我立刻追问。

“它好像能够令人产生幻觉!”

我“啊”的一声,差点跳起来,回头跟高凌凯一望,高凌凯同样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我赶忙显出平静一点,问苏研究:“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不如这样,你们自己用高倍显微镜观察一下吧!不过我不敢肯定你们也会产生幻觉,因为在我们实验室里,七个人中只有三个会产生幻觉,另外四个却始终不会!”

我心中怦怦乱跳,想到自杀了的刘研究,倘若我也产生了幻觉,会不会我也想自杀?

——应该不会!

我自己安慰我自己,刘研究生活不如意,可我却有爱我的父母,更有与我心心相印的未婚妻。

所以我很快抛开杂念,在苏研究的指引下,坐到一架高倍显微镜前。

苏研究将那块玉佩,正面朝上放在了显微镜下。

在高倍显微镜下看到的所有实物,都会嶙峋凸凹很不平整,我第一眼看到的,同样如此。

可是当我移动显微镜的角度,尝试着去寻找那个太极图案的黑白分界线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我感觉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座宫殿。

那是一座很雄伟、也很壮丽的宫殿,宫殿里霞光闪耀,云雾飘渺。

而且在我尽情观赏这座宫殿的时候,自然而然,心中就产生出一种十分的满足与自豪。

因为我感觉这座宫殿就是我的,我可以永永远远生活在此。

我站起身来,想要在宫殿里自由徜徉——

(请看第024章《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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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4章 报应

一旦站起身来,我的眼睛自然就离开了显微镜。

同时我的耳边,想起了苏研究的说话声。

“看来高同志,也产生了幻觉!”

我猛然一醒,看看仍旧摆放在桌子上的显微镜,再回头看看苏研究。

“我也出现过幻觉,不过每个人看到的幻觉都不太一样,不知道高同志这一次看到了什么?”苏研究问我。

“你看到了什么?”我反问。

“我观察过好几次,但只有一次出现幻觉。那是一个很大的花园,花园里百花盛开,香气扑鼻!我们有一个姓陈的同事,他也出现过一次幻觉,看到一个白色的海滩,海滩上有很多比基尼女郎!”

苏研究说到这儿,忽然一笑,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我觉得这块玉佩给人的幻觉,就像做梦一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陈研究平时就很好色,所以他才会看到满海滩的比基尼女郎。”

苏研究的话颇有道理,可是我看到了宫殿,那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经历多了诡异之事,所以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飞升天界,不会再被妖魔鬼怪所打搅?

我哑然失笑。

高凌凯却于此时坐到了椅子上,凑近显微镜前去观察。

果然如苏研究所言,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幻象。

比如高凌凯就没能看到,他转换角度看了又看,最终却只能摇头作罢。

我又问苏研究:“那刘研究员看到了什么?”

“他不肯说!”苏研究摇一摇头,“但我觉得他好像每次用显微镜观察这块玉佩,都会产生幻觉。因为每一次,他都会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或许就因为这样,他才会坚信能够转世投胎,结果……”

苏研究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问苏研究:“那这块玉佩的背面呢?会不会令人产生幻觉?”

苏研究再向左右瞅一瞅,才跟我说道:“还是你们自己看吧!”

他将那块玉佩翻个面,使有字的那一面朝上,我不用他说,就重新坐到椅子上,将双眼凑近显微镜。

首先看到的,仍旧是显微镜下必定会有的嶙峋凸凹。

但,在那嶙峋凸凹之间,却隐隐约约有几个篆体字。

其中前面的两个字比较清晰,我能辨认得出是“转世”二字。

玉佩背面本来有四个字:转世灵符。但如果用肉眼就能看到的字体,在显微镜下,是不可能看得见的。

换句话说,我现在看到的“转世”二字,并非是不用显微镜时看到的字体。

另外还有两个字体,隐藏在“转世”之后,就好像距离太过遥远,只能隐隐约约看出那同样是两个篆体字。

我本来就对篆体字不太认识,更何况这两字根本看不清楚。

但我可以确定,那不是“灵符”二字。

我将显微镜转换一个角度,仔细再看。

很奇怪的,在那嶙峋凸凹之间,我再次看到几个字体。

仍旧是前边两字很清晰,我可以一眼认出是“转世”。

但后边两字感觉遥远,根本就无法辨认。

所以我抬起头来,看着苏研究。

苏研究点一点头,说道:“从这一面观察,会看到两个清晰的字体,那是‘转世’二字。但还有两个字看不清楚,我们有一个精通篆体字的同事,说那两个字很像是‘报应’,但他也不敢确定!”

我吸口气,重新凑近显微镜,连着转换角度仔细观察。

几乎所有角度,都能看到字体。两个清晰,两个遥远。

清晰字体是“转世”,而遥远看不清的两个字,经苏研究一说,我看着确确实实有些像“报应”,但也确确实实不敢确定。

我看到脖子都酸了,不得不站起身来。

高凌凯立刻坐到显微镜前,而这一次,他看到了同样景象。

两个清晰的字体,和两个模糊的字体。

看得出来,他跟我一样,被震撼得呆呆愣愣良久无言。

苏研究大概能够明白我俩的感受,所以他自顾自地把最终结果一股脑地说出来。

“最奇怪的是,不管是用高倍显微镜,还是低倍显微镜,总是能够看到这几个字体。但偏偏,我们用显微成像技术拍下来的照片,却又只是普通的玉石结构,完完全全没有这几个字的影子。”

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气,那种震撼的感觉,仍旧在心里难以消散。

范要强曾说他之所以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是因为被杀的时候身上戴着一块玉佩。

我本来不信的,因为那实在是太过玄虚。

可是现在,我信了。

因为这块玉佩本身,就是一种比之“转世”,更加玄虚的东西。

这块玉佩从何而来?它为什么会有如此玄妙的特质,如此诡异的功能?

这些我都不清楚,就连这家高端实验室的研究员,也没有办法给我答案。

所以我跟高凌凯只好带上那块玉佩回到陵县,由高凌凯将玉佩交回陵县警局证物室。

之后高凌凯回了临南市,而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确信范要强的上辈子之说,也希望能够帮范要强将杀害他上辈子的凶手李耕绳之于法。

可是我,已经钻进了死胡同。

范要强说在李耕杀人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我相信那个女人就是吴艳玲,她脖子上的“转世灵符”就是证据。

但吴艳玲已经被李山杀害,知道李耕杀过人的,只剩下李耕自己。

所以除非李耕自己承认,否则他杀人的事实,就像石头沉进了大海。

可就在我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范要强却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而且是从陵县打给我的。

他也看到了网络上的新闻,所以趁着双休日,他跑来陵县,要求我带他去槐树洞那里看看。

我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思想虽然很成熟,但他的实际年龄却只有十二岁,我若带着他走进深山老林,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范要强威胁我说:“我想去看看槐树洞,是希望能够由此记起更多的事情,高警官倘若不肯带我去,那我就要另外想办法了!反正知道槐树洞的山民不在少数,我大不了给他们几百块,我就不信没人肯带我!”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而且我也希望范要强在重临现场的时候,能够想起更多事情。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最终打了个电话给高凌凯,让他马上过来陪我进山。

有高凌凯在,我们两个大人看护一个小孩儿,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之前在李耕那栋老屋子里发现女性尸骨,临南市局雷局长曾经安排高凌凯协同陵县警方调查此案,所以高凌凯只是跟雷局长打了声招呼,当天便从临南市赶来陵县。

当晚在陵县一家宾馆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我们俩带着范要强,出发去往槐树洞。

范要强毕竟还小,走到一半,他就跟不上我跟高凌凯的脚步,我们俩不得不走一段路,轮换着背他一段,结果多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总算是赶到了槐树洞。

还没进洞,一眼看到那棵很古老的大槐树,范要强就面色大变。

我看见他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出于对往事的恐惧。

他围着大槐树转了两圈,很快向着两根隆起的大树根之间伸手一指。

“就是这儿,我百分之百记得,李耕杀了我之后,就把我埋在了这个地方!”

他抬起头来看看大槐树,再低下头来看看那两根树根,宛如自言自语又加两句。

“那个时候这棵树好像还没有这么粗这么大,这两根树根隆起得也没有这么高,但我记得很清楚,李耕肯定是把我埋在这儿了!”

我心中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之前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不过没等我想明白是什么细节,高凌凯开口问道:“你说你是转世投胎,所以记得你上辈子的事,可是在李耕杀了你之后,你的上辈子也就完全结束了,那你又怎么可能知道,李耕将你的尸首,埋在了哪里?”

我猛然一省,不得不将赞佩的眼光,投向高凌凯。

这小子平时大大咧咧,可是关键时候,他头脑的机敏,不下于我。

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正便是我之前忽略掉的重要细节。

(请看第025章《血迹》)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5章 血迹

范要强愣在了那里。

高凌凯的问题,似乎也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一个问题。

以至于他呆呆愣愣很久很久,才茫然摇头,并且伴随着喃喃自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记得李耕把我埋在了这里,但我就是记得!而且,李耕肯定是把我完完全全杀死了,并不是……将我活埋!他虽然很凶狠,非常的凶狠,但是他,还不至于,没等我死,就将我活埋!”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

从高凌凯的眼中我知道,他相信范要强说的是实话。

实际上我也相信。

所以我叹一口气,说道:“算了,既然连转世投胎这样的事情都可能发生,那或许真像电影上说的那样,在人刚刚死的时候,会有一个短暂时间,其灵魂能够在高处看到周边发生的事情!”

我是在安慰范要强,其实我自己并不相信这种情节。

高凌凯看来也不相信。

但既然范要强的“转世”之说,我们都已经接受,那么其他的任何可能,都不该完全否定。

“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范要强连连点头,并且感激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凌凯又问。

“反正来了,还是在这个地方挖一挖吧,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我回答。

我其实不认为还能找到什么东西,毕竟陵县警方已经来此挖过。

但如果不当着范要强的面再挖一次,范要强始终都会不甘心。

我们来之前已经带上了铁锹,所以高凌凯二话不说,立刻拿起铁锹开挖。

我则背着我的背包,走向槐树洞里,去找隐藏在此的那个“野人”张新。

在之前我曾经跟山那边的邓县警方联络过,确定张新是邓县人,而且在十几年前便已失踪。

据邓县警方调查,张新胆小怕事,平时很受他老婆欺压。

而在张新失踪之前,张新老婆为了一点小事打了张新两巴掌,张新忍无可忍跟他老婆爆发了一场大冲突,结果将他老婆一头推撞在了自己家的墙壁上。

张新可能以为他老婆被撞死了,吓得夺门而逃,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早就已经料到张新不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却没想到他深藏山中十多年,居然是为了这么大点事情。

也难怪他会一直唠叨说“老婆恨我”,看来他老婆平时还真是把他欺压狠了,他逃进深山不一定是以为他老婆被撞死了,而是为了逃避他老婆的魔爪。

只不过这件事情跟我无关,我既没有动力、也没那么好心专门跑到槐树洞,来劝张新赶紧回家。

但这一次被范要强“逼”着来到槐树洞,我特意买了很多好吃的,准备着如果张新仍旧不愿意回家,那就把这些好吃的东西留给他。

“张新,张新你在洞里没有?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尚未走近洞口,我已经扯起喉咙叫了几声。

但洞内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我估计张新没在洞里。

因为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老是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当时我就想过那很可能是张新。

所以我正准备转过身来,冲着四周喊两嗓子,却在瞥眼之间,我看见山洞内靠边角的地面上,有黑黑红红的一大滩印记。

那很像是干涸的血迹!

所以我立刻进洞,一边喊了一声“凌凯”。

高凌凯答应着奔进来,范要强也跟在他身后。

我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尚未肯定那一滩黑黑红红的是人血,范要强却抢先叫了起来。

“血迹?这这这……是血迹对吗?”

他一边叫,一边就用手在那黑黑红红的一滩上摸了一下,紧跟着又叫。

“这肯定是血迹,肯定是李耕杀我的时候留下的血迹!李耕就是在这儿杀的我,你们这一下相信我了吧?”

我很无奈地抬头看着他小小脸蛋上满布的兴奋,不能不狠狠泼他一盆凉水。

“首先,这是不是人血还不敢确定!这里住了一个藏身在此十几年的人,或许是他在这儿杀了什么动物呢?其次,这血迹虽然已经干透,但明显是近段时间新留下来的,在我看来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可你的上辈子是啥时候?至少是在十几年前吧?更何况我上次来的时候,地上还没有这滩血迹!”

我一边说,一边从我的背包里拿出几样最常用的检测工具,稍微检测一下那滩血迹。

高凌凯身为警员,自然知道该做什么,所以他也跟着行动起来。

唯独范要强深受打击,一下子垂头丧气坐在了地上。

人血跟其他动物的血,是有很大区别的,用最简单的检测方法,都能够很快区分。

所以没过多久,我跟高凌凯几乎同时抬头异口同声:“人血!”

那是人血,而要留下这么一大滩的人血,流血的那个人,八成没命。

可周围并没有尸体,是有人把受伤者救出去了?还是已经有人把尸体埋掉了?

如果是后者,那么这又是一桩凶杀案!

我跟高凌凯立刻起身,在洞口周边到处搜索。

实际上根本不用我们太过搜索,就在洞口一侧,我们很快找到了另外的血迹。

而且那血迹断断续续,好像是有人拖着伤者,走向了山洞左侧的一片密林里。

我跟高凌凯立刻追踪进密林。

但密林里杂草丛生,我们虽然能够看出有人从这儿走过的痕迹,但那痕迹已经很不明显。

“我看咱们还是打电话给警局,让警局带警犬过来搜索吧!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警犬肯定能起作用!”高凌凯提议。

我点头同意,正要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陵县警方,突然听见范要强的尖叫声。

我跟高凌凯立刻回头,向着槐树洞猛奔回去。

事实上我们记挂着范要强还在槐树洞,并没敢深入密林,所以一分钟不到,我们已经奔回了槐树洞口。

我看见范要强满脸煞白,一双眼紧盯着槐树洞的右前方。

那里同样林木繁茂,看不到有什么能让范要强尖叫的东西。

“怎么啦?有野兽吗?”我张口就问。

“不是,有人!”范要强连连摇头。

高凌凯立刻向那边奔过去。

我赶忙叫了一声:“凌凯别走太深,小心迷失了方向!”

高凌凯答应一声,很快奔进了密林之中。

“到底是个什么人,能把你吓成这样?”我问范要强。

他看起来真的是非常恐惧。

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既然记得上辈子的事,那么他的胆量,就不应该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可是现在,他脸色白得让我都感觉有些害怕,害怕他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而且他浑身都在不停颤抖,就好像他看到了最不可能出现的异形怪兽一样。

(请看第026章《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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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6章 仇杀

我是真的怕范要强会瘫倒在地上,不得不弯下腰来,轻轻抓捏着他瘦小的肩膀。

他身上的颤抖,在我有力的抓捏之下,总算是渐渐平缓下来。

“好点了没?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会把你吓成这样?”我又问,尽量柔软。

他回头瞥了我一眼,眼神飘忽,好像在做梦。

我只好继续抓捏着他的肩膀。

又是良久良久,直到高凌凯转回头来,冲着我摇一摇头,表示他什么发现也没有。

范要强才终于吸了一口气,很突兀地冒出一句:“是个道人!”

“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看见了,一个道人!”范要强重复一边,瑟缩了一下。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都很诧异为什么一个道人,会将范要强吓成这样。

“那个道人长得很丑很凶吗?”我问。

“不,不丑,一点也不丑!”范要强喃喃,与其说是回答我,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

“那你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我再问。

“我也不知道!”范要强茫然摇头,“我只是感觉……他会杀了我!”

“啊!”

我跟高凌凯同声惊叹。

高凌凯脱口问他:“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你只是个小孩儿,人家为什么想杀你?”

“我不知道!”范要强更是连连摇头,几乎有些语无伦次的起来,“也许,他是我的仇人!也许,就像我在找李耕报仇,他也在找我报仇!”

我跟高凌凯越听越迷糊,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的意思,他是你上辈子的仇人?”我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范要强再次摇头,“我记不起来他,只是……一看见他,我就很害怕,就感觉……他想杀了我!”

我叹口气,看向高凌凯,却见高凌凯正在向我使眼色。

我会意地跟他走到一边,问他有什么话要说。

“你相信这小孩儿说的话吗?”他问我。

“你看他吓成这样,没有不相信的理由啊!”我回答。

高凌凯点一点头,说道:“刚来的时候,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只不过我怕吓到小孩子,所以没有跟你说,会不会……范要强说的这个道人,就是跟着我们一同进山来的?”

我没想到他也有被人跟踪的感觉,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很可能!但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难道他真像范要强说的,是范要强上一辈子的仇人?”

“就算是,范要强都转世投胎了,他的仇人怎么可能还认识他呀?”高凌凯说。

“范要强曾经绑架过他亲妹妹,真要这个道人是他上辈子的仇人,要认出他并非不可能!”我回答。

“这真是越扯越离奇了!”高凌凯苦笑摇头。

而我觉得,岂止是越扯越离奇,简直就是越扯越荒诞。

不过正因为越扯越荒诞,我反而更有动力追查下去。

我没有忘记洞里的那滩血迹,所以我先打电话给陵县警局,请他们带上警犬,尽快赶来槐树洞。

高凌凯自告奋勇爬上山洞顶头那根钟乳石的豁口去看,没发现里边有人。

另外上一次我来的时候,看到洞里有一根木棒,还有一把砍刀和一把长镰刀。

但现在砍刀跟木棒都还在,那把长镰刀却没有了。

估计是被张新带在身上,既能防身也可以切割野果。

可山洞里的这滩血会是谁的?

是张新的?

还是被张新砍伤的其他人留下的?

我不能肯定。

因为有范要强在,我跟高凌凯没有办法先到树林里搜索。

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做,我跟高凌凯还是在范要强指定的大树根下,挖了一个大坑。

越往下挖越松软,很明显不久前陵县警方已经在这儿深挖过。

此时再挖,不可能找到任何东西。

幸好在我们刚刚将土坑重新填起来的时候,陵县警方就赶到了,果然带来了两只警犬。

警犬在嗅了一嗅山洞里的那滩血迹之后,立刻吼叫着冲向密林。

我让范要强跟留守警员一同留在山洞里,又怕他偷偷跑了,所以让高凌凯也留下来陪着他。

我跟其他警员一同追着警犬进入山林。

警犬在山林里嗅嗅跑跑,等穿过一片密林,又拐了一个山湾,警犬才停了下来,在一个土堆前又咬又刨。

那土堆看起来还很新,明显是最近才堆起来的。

而且堆得非常马虎,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碎土。

警员们很快扒开了土堆,豁然发现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

那尸体衣衫褴褛,正便是多年藏身槐树洞的张新。

在张新的尸体旁,还有一把长柄镰刀,应该是我在张新藏身处看见过的那一把。

张新身上多处砍伤,看伤口模样,凶器应该就是他自己的这把镰刀。

埋张新的那个土坑非常浅,按照技术员对土坑的勘测,认为这个土坑就是用这把镰刀勉强挖出来的。

换句话说,有人杀了张新之后,把他拖到了这儿掩埋,但是因为没有铁锹,所以只能用张新的镰刀来挖坑。

而他既然将镰刀跟张新的尸体放在一起,那之后他就只能用他的双手,来扒土掩埋了。

可是是谁杀了张新?又为什么要杀他?

而且,他既然知道把张新转移到这一块隐秘的地方来掩埋,那为什么,不将山洞里的那滩血迹想办法冲洗掉?

这山里有的是山泉,我们来槐树洞的路上就遇到过几条,他就算没有装水的工具,也可以用他自己的衣服沾上水,来把这滩血迹擦洗掉啊!

更何况张新的尸体已经腐烂,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了一个星期,他有大把的时间来处理这滩血迹,可他为什么没处理?

很多的谜团,充塞在我的脑子里。

我抬脸向着四周仔细打量,此时警员们已经四面散开,到周围寻找有用的线索。

我看见两只警犬,正在不远处围着一个小土包转来转去。

那就是山里很常见的小土包,土包上长满野草。

带警犬的警员想要将警犬牵走往别处去搜索,我却在那一瞬之间,心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很古怪的念头。

所以我立刻上前观察那个小土包,并且从一个警员手中要过铁锹,开始刨挖那个小土包。

领头的刑侦支队王队长问我是在干什么,我一时也无法跟他解释清楚,只能告诉他说,我想看看这土包下边是不是埋有其他东西。

王队长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跟他早已混熟,并且一同吃过几次饭,多多少少有了些交情。

再加上上一次的女尸案,跟这一次的凶杀现场,都是我首先发现。

所以王队长对我还是很佩服,忙命其他警员帮我挖掘。

结果这一挖,到超过一米深的时候,果然刨出来一堆白骨。

是白骨,不是尸体。

而且从白骨凌乱的状态来看,很明显曾经被人从地下挖出来,打包转移到了此地。

那就令我倍感兴奋,因为我以为,终于找到了范要强所说的他上一辈子的尸骨。

虽然这尸骨并不能即刻指证李耕就是杀人凶手,但最起码,这件案子的“超自然”性,得到了证实。

只可惜,很可惜,那仅仅是我以为而已——

(请看第027章《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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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7章 转折

我之前突然冒出来的古怪念头是:杀张新者,是李山。

首先正好在张新被害的这段时间,李山也在山里;

其次,只有李山会在掩埋掉张新尸体之后,却想不起来回头去将那滩血迹擦抹干净。

而李山之所以会将张新的尸体掩埋在此,是因为六七年之前,他曾经跟着他哥李耕,来将范要强上辈子的尸首,从槐树洞转移到了这片山坡。

李山是个傻子,既然当初李耕选择这片山坡掩埋尸骨,李山就本能的认定,只有这片山坡最安全。

所以李山在杀害张新以后,也将张新的尸首,搬到这里来掩埋。

至于吴艳玲脖子上为什么会戴着那块“转世灵符”,是因为在六七年前来转移尸体的时候,李山看到了那块玉佩,因一时贪心,将那块玉佩悄悄藏在了身上。

后来偶然遇到回娘家的吴艳玲,李山杀了吴艳玲。因为太喜欢吴艳玲,所以将玉佩挂在了吴艳玲的脖子上。

至于李耕杀害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之时,旁边站着的女人是不是吴艳玲,基本上已经无关紧要。

这个推理我认为逻辑严密,几乎就是天衣无缝。

而刚刚挖出来的这堆白骨,我相信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只可惜,很可惜——

随行法医经过初步鉴定,认为这堆尸骨的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三十年!

我一下子懵了,感觉这个案子当真就是百转千回曲曲弯弯。

每一次我以为解开了谜底,一转眼,却陷入了更大的谜团。

因为李耕现在连四十岁都不到,三十年前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他又怎么可能会行凶杀人?

而且杀的,还是一个成年人?

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范要强所说的上一辈子,根本就是个天大的谎言?

可他所表现出的世故与成熟,以及他四岁以前谋害他父亲李耕所用到的周祥谋划,除了“转世”,还能怎么解释?

又或者,刚刚刨出来的这堆尸骨,并非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可范要强说过,他的上一辈子,是被李耕用砍刀砍死,而法医初步鉴定,这堆白骨的死因,的确是被砍死。

而且被砍了很多刀,包括上臂骨、肩骨、胸骨、肋骨,都留有不同程度的砍伤痕迹。

我完完全全陷入混乱之中,感觉脑瓜根本已经无法思想。

以至于当警员们带上张新的尸体、以及那堆白骨回到槐树洞的时候,高凌凯问我发现了什么,我都满脸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反倒是范要强,对张新的尸体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怕,反而走上前去,想要查看被警员包裹起来的那堆白骨。

警员们当然不会让他靠近。

不过之前范要强绑架自己的亲妹妹,逼使警方到槐树洞来搜寻被李耕杀害的人的尸首,警员们大多都认识他。

而且警员们也都知道是我带着范要强来的槐树洞,所以警员们对范要强还算客气。

其中有一个随口说道:“小孩子,还是别看了,这应该就是你从前说的那具本来应该埋在大槐树下的尸骨!”

范要强“啊”的一声,立刻回头看着我。

我当时心中一团混乱,所以我很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别高兴太早,法医做过初步判断,尸骨的死亡事件,至少超过三十年!”

范要强稍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他就明白“超过三十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立刻叫起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被李耕……那什么死亡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年!”

他突然这么一叫,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射到他身上。

幸好除了我跟高凌凯,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脱口说出的“我被李耕”四个字。

法医瞅了一眼范要强,似乎不愿意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所以微微一笑,说道:“也许吧!现在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像这样年代久远、并且被移动过的尸骨,要判定准确死亡时间,必须借助仪器!”

我对法医的说法,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法医的初步判断,肯定会有一个大致的范围。

如果他当真不敢确定,那他之前就应该扩大范围,将死亡时间说成是二十年以上。

既然他说了是三十年以上,那就只会在三十年以上,不会在三十年以下。

不过我没再去进行假设,对于这件案子,我感觉任何假设,好像都不靠谱。

那时候已经天色将暗,陵县警方请求市局安排了一架直升机过来,将张新的尸体、以及那堆白骨带回县城。

我跟范要强,也趁机坐上飞机回到陵县。

当晚就有回繁县的火车,但范要强却不肯回去,说要等明天陵县法医给了结果再走。

我已经不当他是个小孩子,所以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一切主意由他自己拿定就行。

他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个小孩儿,因为高凌凯回来也得住宾馆,他居然要求单住一间,由我跟高凌凯同住一间。

我也无所谓。

“超过三十年”的打击,已经令我心灰意冷,连带的见到范要强我心里都烦。

所以我就为范要强单独开了一间房,自己到另一间房洗洗躺下,等高凌凯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熟。

却不料第二天一早,我跟高凌凯久等不见范要强起床,敲他房门也无人应声,下去问宾馆前台,又说没看见范要强出门。

想起昨天范要强被一个“道士”吓坏的情形,我心中暗生警戒,忙叫服务员帮忙打开范要强住的那间房门。

房间里没人。

卫生间里也没有。

但房间窗户却开得很大。

我凑近窗户向外看,发现后边就是宾馆的后院。

但我们住的房间是在五楼,除非有人飞檐走壁,否则不可能将范要强从窗户带走。

正考虑着会不会范要强一早下楼的时候,前台服务员没看见他,高凌凯却叫了起来。

“高力,这儿有一张字条!”

我立刻走过去,正见高凌凯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张字条。

我从高凌凯手上接过字条看,上边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带上转世灵符,到城外神来峰朝天观交换小孩儿。

(请看第028章《朝天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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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8章 朝天观

我跟宾馆里的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朝天观的地址。

得到的答案是,朝天观因为地处险要,平时少有人至,如今已经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我跟高凌凯立刻坐出租车赶去朝天观。

朝天观是在陵县以西三十公里的大山中,山中有一座神来峰。

此峰峻拔险峭,与周围其他山峰格外不同,所以被当地人称作神来峰。

在距离神来峰最近的地方下了车,又找当地山民打听了一下路,我跟高凌凯花了半个小时,便赶到了神来峰脚下。

仰头上望,发现神来峰并不太高,但的确非常险峻。

有一条很陡很窄的青石阶,绕着山峰盘旋向上。

山峰顶头,却有一座道观。

道观显得十分陈旧,看得出来年代久远。

但峰顶面积有限,所以道馆的规模不大,几可说是小巧玲珑。

可是要将建筑材料从那又陡又窄的青石阶上搬运上来,并且建成这样一座虽然不大、却非常精致的道观,其难度可想而知。

那就令我暗暗赞叹,不知我们的先辈,是靠着怎样的毅力与智慧,才能做出这种令后人叹为观止的事情。

青石阶正好抵达道观门口,所以我上前敲一敲门。

没有人来帮我们开门。

我用手推了一下,门从里边闩着。

我跟高凌凯只好一边拍门,一边喊着:“有没有人?”

一直没人回应我们。

但我跟高凌凯却在拍门的过程中,同时感觉到两扇紧闭的大门似乎略有松动,用手一推,门便开了。

我跟高凌凯立刻进门,四下一望,看见门内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对面有三间房屋,房屋的门全都关闭着。

但奇怪是,我们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刚刚明明有人替我们开了门,可是此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进这三间房子,并且无声无息又关上了房门?

高凌凯脸现惊诧看了我一眼。

他曾经跟我一同经历过多次凶险,所以他脸上只有惊诧,没有惊栗。

“高力,好奇怪啊!”他小声说。

我没出声,只是回转头来,先将两扇大门合拢,再上下左右仔细观察。

我发现两扇大门上都有一道闩槽,一只粗大的门闩,就靠在大门左侧。

换句话说,在我们最开始推门的时候,这只门闩肯定是在闩槽里的,要不然我们不可能推门不动。

但像这么粗大的门闩,要从闩槽卸下来,并且靠到门侧,绝不是一眨眼就能完成。

更别说开门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快又跑回院子对面那三间房子,并且悄无声息关上房门。

很奇怪,非常奇怪!

虽然此刻阳光普照,我仍然感觉身上有些发毛。

“有人吗?是谁帮我们开的门?”

我站在院子里,大声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所以我再喊。

“我们按照字条上所写过来了,请现身出来好吗?”

还是没人理我们。

“我看咱们还是自己找找吧,反正这道观又不大,就这三间房而已!”高凌凯说。

我觉得有点玄。

此人既然能够无声无息帮我们开门,再无声无息藏匿无影,只怕并非我们找,就能够找得出来。

但此刻也无其他办法,我还是点头表示赞成。

所以我们就开始找。

首先当然是正中间的那间房。

房门一推就开。

那是一间神殿,殿内面积并不狭小,但里边供奉着一尊既祥和、又很威武的坐姿神像,相形之下,就颇显挤迫。

神像前有三个蒲团,那自然是供人叩拜所用。

我跟高凌凯走进神殿,分两边绕到神像后边检查一下,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所以我们分头出来,我向左,他往右,去检查神殿两边的房间。

神殿是双开门,但左右两间房都是单扇门。

房门没闩,同样一推就开。

可是没等我看清左边房屋里的情形,高凌凯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立刻转身,奔去右边那间房。

高凌凯正愣在右边房的房门口,我走到他身边向着房内一瞅,也不由得一个愣怔。

我看见屋子里远比神殿要狭窄,靠着里边墙壁安置着一张矮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身穿道服的男人。

那道人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就好像电影电视上正在打坐练功的内家高手一样。

高凌凯回脸看我一眼,这才向着门内喊了一声:“道长,是你将范要强带走了吗?”

那道人一点动静也没有,仍旧盘膝而坐闭着眼睛。

“道长,我们按照你纸条上的吩咐来了,请把范要强交给我们!”我说。

但那道人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凌凯咳嗽一声走进房内,先叫了一声“道长”,之后伸出手来,向着道人鼻孔下边一探。

我因为要注意院子里的动静,所以没有跟着高凌凯进屋,只是站在门口问高凌凯怎么样。

“有呼吸,是活人!”高凌凯回答。

“难道他当真是正在练功?”我说,先忍不住笑起来。

“那我们暂时还是别打搅他了,免得害人家走火入魔!”高凌凯也跟着笑。

我向着房间内打量一眼,发现在木床的对角靠墙的位子,有一张小柜子,柜子上摆着一台小电视。

而在床头位,有一张小木桌,木桌上放着几本道家典籍。

我虽然不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走火入魔”这种事,但我还是叫高凌凯暂时别碰道人,自己回身走去左边那间房查看。

那间房的面积跟右边房间差不多,同样比神殿狭窄很多。

里边摆放着一张折叠小饭桌,靠里边墙角还支着一张案板。

案板上摆放着菜刀调料等物。

案板旁边有一张凳子,凳子上摆着一张电磁炉,炉子上有一口平底锅。

很明显,这里是方才那个打坐的道人做饭吃饭的地方。

整座道观就只有这三间房,连个后门跟厕所都没有,刚那个道人要方便一下都得下山。

我跟高凌凯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儿稍微等一阵,看那个道人能不能尽快醒来。

但是这一等,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那道人仍旧闭着眼睛盘膝坐在木床上,连一点姿势变化都没有。

我不得不进去,仔细检查一下那道人,确定他一呼一吸非常均匀。

我不确定这道人就是写下字条约我们来此的那个人,但范要强到现在一点影子都找不见,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

况且我更倾向于认为“走火入魔”乃是小说家的杜撰,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我决定,叫醒这个道人。

我用力推了一推道人,并且叫了一声“道长”。

还好,道人虽然仍旧闭着眼睛,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走火入魔”发生。

所以我用点力,大点声。

可那道人始终盘膝而坐闭着眼睛,我的推搡跟叫喊,居然对他毫无作用。

高凌凯也走进来,口中叫着“道长”,也用手推了一下。

他这一推用力大了些,将道人的身体推得向后倒下,一下子仰翻在了木床上。

可他人是翻到了,整个姿势却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盘着双腿“打坐练功”。

这情形有三份的滑稽,却有七分的诡异。我跟高凌凯都算是经历丰富胆子很大的了,那一刻也不由得面面相觑浑身发毛。

(请看第029章《活偶》)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29章 活偶

“高力,怎么回事?”高凌凯问我,吃惊之余,声音自然而然就压得很低。

我摇摇头,吸口气,索性跳上木床去查看。

偏偏还没在床上站稳,那道人忽然一个滚动。

我吓得立刻又跳到床下,高凌凯甚至脱口惊呼了一声。

我们俩同时后退,等着道人坐起身来。

但是没有,那道人依旧闭着眼睛盘膝而“坐”。

只不过由之前的仰面朝天,变成了半侧着身体。

想必方才仰面朝天重心不稳,所以才会滚动了这么一下。

我再吸口气,走近床前蹲下身来,歪着脑袋仔细观察。

那道人面色如旧,姿态如旧,若不是仍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以他现在这种姿势,真会让人误以为床上歪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人形玩偶。

“怎么回事?”高凌凯又问一遍。

我哪能解释,我同样一头雾水。

我用手去捏了一捏道人的胳膊。

温软柔韧,确确实实是活人的身体。

高凌凯有样学样,用手抓住道人的脚用力一扯。

道人的脚被他扯直,可是当高凌凯松手以后,那条腿马上缩了回去,又变成了盘曲之状,只不过盘得没有之前那么周正。

这情形是真的非常滑稽,若是在电影上看到这样的情节,一定会令人捧腹大笑。

可我跟高凌凯笑不出来,因为明明眼前是个四十多岁的大活人,而且是个大男人,可是他却像玩偶一样,任凭我们搬弄,他却始终盘着双腿闭着眼睛。

“不会是……”

高凌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可能自己也感觉不太靠谱,所以很快又闭上嘴巴。

“是什么,说啊!”我催他。

高凌凯抓抓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这才把话说完。

“你觉得……这道人会不会是被人点了穴?”

“你以为这是拍电影啊!”我瞪他一眼,“中国武术中确实有点穴术,但点穴只能令人血脉不畅身体受损,这道人整个身体都跟木偶一样,不可能是点穴术能够达成的效果!”

高凌凯抓抓头皮,又问我:“那你觉得,是这道人抓了范要强,约我们来这儿的吗?”

“应该不是!”我摇一摇头,“如果是他,范要强被他藏在哪儿了?何况他既然约我们到这儿来了,为什么他自个儿要僵木到床上不动弹?”

“归根结底,还是有人将这个道人弄成这样了对吧?可是除了点穴术,你觉得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僵硬成木偶一样?”

我回答不了,只好走到院子里,向着四面张望几眼,高声叫道:“到底是谁约我们来这儿的,为什么你不现身出来?”

“我为什么要现身出来?”

我话音方落,有个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

我吓了一跳,迅即抬头看向声音来处。

那是在道观的房顶之上,但因为院子太小,无法拉远距离改换角度,除非搭上个梯子,否则看不到房顶的情形。

高凌凯也听到了声音,一下子跳到院子里,跟我一同仰着下巴往上看。

我们方才已经将整座道观里里外外全找遍了,唯独没有爬到房顶上去看看。

“你是在房顶上吗?”我扯着喉咙大声问。

“我在那儿你们管不着,就算你们爬到房顶上来,我不想见你们,你们还是看不见我!”那个声音说。音调清冷,感觉就像来自天外。

“是你约我们来这儿的,为什么你不想见我们?”我又问。

“我约你们来这儿,是让你们空手来的吗?没有转世灵符,我谁也不见!”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很惊诧此人居然知道我们没有带“转世灵符”过来。

是这人刚刚又跟踪了我们?

还是“转世灵符”有传说中的珠光宝气,我们看不见,此人却能感知?

我念头急转,高声回答。

“我们想先确定范要强是否安全!”

“放心吧,他死不了!你们啥时候拿转世灵符来,我啥时候会把他交还给你们!”那声音回答,始终冷冷清清,不含杂任何情绪。

“可你该知道,那块转世灵符乃是一起凶杀案的重要证物,如今已被锁在了证物室里!我们虽然能够领出来,但如果不按时交回去,我们就等于渎职贪腐,那是会被判刑的!”

我言辞恳切。虽然我不知道房顶上的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我,此人不会是个极其邪恶之人。

果然房顶上稍微安静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叫一声:“你还在上边吗?”

那声音再次响起,问道:“我不难为你们,你告诉我证物室在哪儿?那块转世灵符有没有装箱编号?”

我听他打听得如此细致,便知他不是个能随口糊弄的,心中念头一转,先不回答他话,只问:“范要强呢?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那声音没有回应,但却在我话音方落之际,突然有一团黑影,被从房顶上抛落下来。

“是范要强!”

高凌凯眼尖手快,抢上一步,想要接住范要强。

我跟着上前,跟他一同伸手去接。

范要强虽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但也有好几十斤重,被人从房顶抛下,就算我跟高凌凯联手,也没有把握能够稳稳接住。

但奇怪的是,范要强平直的身体,就那么稳稳当当落在了我跟高凌凯伸长的手臂上,就好像是有人轻轻放在我们手臂上一样。

感觉就算我们不伸手去接,范要强也会稳稳当当降落地面,根本不会有半点摔伤。

这简直比小说家所描写的那种绝世武功还要厉害,那就令我跟高凌凯禁不住瞠目结舌。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手臂上的范要强,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范要强面色红润,呼吸平稳。

但,他闭着双眼,被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抛下来,他却好像睡熟了一样一动不动。

“范要强,范要强!”我忍不住一边叫,一边用手拍打范要强脸面。

但范要强却始终横躺在我跟高凌凯手臂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你把范要强怎么啦?还有,屋子里的那个道人,也是被你弄成这样的吧?”我高声质问。

“放心吧,他们都死不了!等你们下山,道人自然会苏醒!至于这个小孩子,等我拿到转世灵符,他也会完好无损!”

“可你为什么要拿到转世灵符?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我再问,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猜想。

而这种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

“我当然知道,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那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如是回答。

(请看第030章《人体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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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0章 人体奥妙

我虽然已有所料,仍禁不住有些吃惊,但也有些喜悦。

我将范要强递给高凌凯抱着,声音恳切向着房顶说道:“我相信那是您的东西,但我有很多疑问想问您,您能不能从房顶上下来,跟我们见上一面?”

那声音没有马上回答,好像是在考虑一样。

良久,那声音说道:“也罢,我就跟你们见上一面!”

他话音方落,我跟高凌凯便看见白影飘飘。

那是一个颀长的身影,正从房顶飘落。

是飘落,不是跳落。

他真的就跟没有丝毫分量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不止是落地无声,简直连地面上最细小的灰尘都未曾惊动。

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道袍,头上也带着道冠。

眉目清朗,身姿挺拔,下巴上还留着一缕黑胡须。

更加上他一身道袍贴服整洁纤尘不染,看来真就像传说中的仙风道骨。

“你你你……究竟是人还是神?”高凌凯结结巴巴脱口而出。

高凌凯并不是一个会大惊小怪之人,只是这道人一身飘飘若仙的气质,连我都有一种见到神人的肃穆感与紧张感。

那道人彷如没听见高凌凯的话,只是两眼冷冷清清看着我。

我定定神,搜肠刮肚问出一句:“道长落地无声,莫非是传说中的绝顶轻功么?”

我是练过武功的,虽然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真能有人练成小说家虚构的那种武学境界,但,此人要么是神人,要么就只能是身怀绝技的武学高手。

比较起来,倒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只可惜那道长还是不愿正面回答,而是冷冷反问:“这是你要问的问题吗?”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只好转移到我该问的问题上。

“道长说……转世灵符是道长之物,以道长神人般的风姿,我相信道长所言无虚,只是这转世灵符为什么会落到……范要强的上辈子手里?范要强说他记得上辈子的事情,是真实的吗?”

“真不真实你自己慢慢调查吧?我能告诉你的是,远在四十年前,我有一个孽徒,趁着我云游在外,盗走了这枚转世灵符!幸好我早就看出他心性不善,所以什么本事都没教他,要不然……”

他微微摇头不往下说。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心中不由得暗暗惊诧。

这道人丰神俊朗,看来连四十岁都没有,可他却说“四十年前”。

而且听他话中含义,远在四十年前,他的年龄已经不轻。

“道长还如此年轻,看来当真是修炼成仙了!”高凌凯笑呵呵地拍一记马屁。

我以为那道长不会理他,但偏偏,那道长却冷冷清清作了回应。

“修炼成仙,哪有那么容易!只不过人类自身有很多奥妙,到现在远远没有钻研得透,可人类好高骛远,已经将眼光投向了外太空,实在可笑!”

他这话令我心中猛然一跳,因为我之前见识过的一位宛如天神样的“拦路婆婆”,也曾说过相类似的一番话。

所以我脱口问他:“道长莫非是跟拦路婆婆一样的存在?”

“拦路婆婆?”那道人冷冷清清的眼光,在我身上寻睃来去,最终却摇一摇头,“拦路婆婆,那应该是神一般的存在了,而我是人!你若认为我是武功高手,也无不可!”

“拦路婆婆”是神一般的存在,那是我早就确信无疑的。

我甚至认为,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很多女性仙子,都不过是“拦路婆婆”的化身而已。

而今这道人既然承认这一点,那么他本身肯定是人类无疑了。

只不过他这个人类,很可能在长年累月的修炼过程中,开发了人体某种潜能,所以能够青春永驻,落地无声。

所以他才会说,人类自身有很多奥妙,是现代科学根本没有钻研得透。

而事实上现代科学早就已经证明,人类对大脑的开发利用,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但是我不能纠结这个问题。

虽然人体潜能同样属于“超自然”范畴,但已经有太多科学家涉入其中,用不着我这个外行人插一杠子。

何况就算我想纠结,眼前这位道长,也不会对我多加理会。

所以我很快转移到我正经该问的问题上来。

“如果您当真只是普通人修炼成了现在这样,那那块转世灵符,却从何而来?为什么它会有那么玄妙的特质?而且,它真能够让人转世投胎吗?”

“你的问题可真够多的!”那道人冷冷一哂,“这样跟你说吧,那块转世灵符是一代代传下来的,最初究竟是从何而来,我也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块转世灵符在我们修道人手里,可以开发我们自身的能力,令我们尽早修成正果!……这个正果,并非你想象的成仙,而是得道!所谓得道,你可以理解为大彻大悟!”

那道人可能是怕我追问,居然帮我解释两句。

而他的这番解释,我虽然似懂非懂,但却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毕竟我曾经从那块转世灵符中看到过一些幻像,虽然我并未因此大彻大悟,但我想长年累月修道之人,或许能够从中看到悟到一些我们这些世俗凡人看不到悟不到的东西。

所以我没有插口,反而心有戚戚焉地点一点头。

那道人大概没想到我能够理解,诧异地多看了我一眼,这才又接着往下说。

“但这块转世灵符,一旦落在世俗人手里,却会引起诸般贪欲,比如贪财、贪色、甚至是贪求来世富贵荣华!所以我要将它带走,一则它本就是我道家至宝,二则留在世俗人间,只会引起更多罪业!”

他这话更是让我深有同感。

毕竟在我知道的几个佩戴过这块转世灵符的人都死了,包括范要强的前世,也包括吴艳玲跟那个实验室的刘研究。

所以我又问一个问题:“范要强一见到道长,就被吓得魂不附体,他甚至认为,道长是他上辈子的仇人,上辈子真的存在吗?莫非范要强的上辈子,就是盗走转世灵符的那个孽徒?”

那道长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向着一直被高凌凯抱在怀里的范要强瞥了一眼。

“这孽障当真如此相信上一辈子么?我本来有办法清除他自以为的上辈子的记忆,不过……一切有因才有果,就让他自己承受他的罪业吧!”

我听他这两句话好像对“上辈子”之说有否定之意,忍不住脱口问他:“道长的意思,上辈子事实上是不存在的?那为什么,范要强会记得那块转世灵符?而且他的很多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孩子?”

“我可没说上辈子就一定不存在!”

那道长一口接住我的话,没等我继续追问,他忽而面色一沉,声音显得严厉起来。

“能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证物室的方位、以及转世灵符在证物室的编号了?”

老实说跟道长的这番交谈,虽然解开了我部分疑问,却又增添了更多不解。

可我眼瞅道长清冷的容色,明知再问他也不会理我。只能让高凌凯凭着记忆,尽量将他知道的情况告诉给道长。

(请看第031章《妄想》)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1章 妄想

我并不是警务人员,不清楚陵县警局证物室的情况,前几次领出归还那块玉佩,都是由高凌凯所为。

而我之所以会让高凌凯将知道的情况全都提供给那道人,是因为我同样觉得,让那块转世灵符留在世俗人间,的的确确是祸非福。

而且我相信,凭这位道长的本事,即便我跟高凌凯不告诉他任何情况,他也能够轻而易举潜入证物室,拿走那块转世灵符。

之所以他会逼问我们,只不过是想明确告诉我们,一旦发现转世灵符丢失,不要再耗费警力追踪调查。

而在高凌凯将他知道的陵县证物室情况,尽可能详细地告诉给那道人之后,那道人就在我跟高凌凯眼前飞身而起,当真就像腾云驾雾一般,直接飞跃过道观围墙,消失在我跟高凌凯视线之外。

“这位道长虽然不是神人,也跟神人差不多了!”高凌凯说。

“是啊!”我心有同感,“或许古代传说中的得道成仙,就是这位道长现在的境界!”

高凌凯连连点头赞成,又问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背着范要强下山去吧!”我说。

我忍不住回转头去,查看了一下看护这座道观的那个道人。

那道人仍旧以僵硬的坐姿,歪倒在床上。

想起那神人般的道长说,只要我们离开,这道人就会醒来,我对这一点毫无怀疑。

所以我接过范要强,好让高凌凯转换姿势背着他下山。

我走在后边,将道观大门关好。

不想方出道观,尚未开始沿着那陡峻狭窄的山路往下走,范要强在高凌凯背上打个哈欠,居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我忙让高凌凯放下范要强,用手扶着他让他稍微清醒一下再走。

高凌凯满脸诧异,说道:“不会这么快那道长已经得手了吧?”

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那道长说过,要等“转世灵符”到手之后,才会让范要强醒转。

所以我摇一摇头,说道:“他才走了几分钟,哪有这么快啊!只不过像他这样的高人,不愿意跟我们斤斤计较而已!”

高凌凯点一点头表示认可。

范要强却禁不住一脸迷糊的问我:“你们在说什么呀?还有,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四面打量,并没有小孩子的慌张,只是有些惊诧好奇。

我想起他的上辈子很可能是方才那位道长口中的孽徒,明明眼前是一张很可爱的孩子脸,我却忍不住一阵厌恶,忽然问他:“你当真想不起来,昨天在山里看见的那个道长是谁?”

范要强脸上再次划过好像昨天那样的恐惧之意,摇头说道:“真想不起来,只是知道,他好像对我很不友好!”

“他当然对你不友好!”高凌凯忍不住插话,“因为是你从他那儿偷走了转世灵符!”

“啊”的一声,范要强面色大变,一个转身,他居然揪住了高凌凯的衣襟。

我猜他本来是想揪住高凌凯的领口,但他只是一个孩子,才十二岁而已,比起高凌凯矮了很多,结果就只能揪住了高凌凯的衣襟。

而这个揪衣襟的动作,同样是一个成年人才会有的情绪流露。

“你说什么?”

他嘶声发问,显出小孩子不该有的凶狠表情,以至于连高凌凯都被他吓得一愣。

我赶忙拉了一下范要强,同时警告地瞪了高凌凯一眼,叫他别再多嘴。

范要强很快意识到他的动作很不合适,讪讪地松开了高凌凯的衣襟,回过头来看着我,等着我的解释。

我心中稍一转念,才问他:“你说你只记得李耕杀你时的情形,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脖子上戴着的那块转世灵符,是从何而来?”

范要强毫不考虑很快摇头。

“没想过,那很重要吗?”

“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们刚刚遇到你说的那个道长,他告诉我们说,那块转世灵符,是他一个孽徒从他手里偷走的!”

范要强再次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啊”出声音来。

好一会儿,他本能地摇头。

“不,不会的,我不会偷东西,那肯定不是我偷的!”

“准确点说,是你的上辈子!”我纠正,“那道长并没有指明你的上辈子就是那个偷了转世灵符的孽徒,但从你对他的恐惧来看,这个可能有点大而已!”

像我说的这番话,绝对不是能够跟一个孩子说的。

但范要强所表现出的成熟姿态,已经令我跟高凌凯自然而然把他当成了成年人在看待。

范要强脸上现出茫然之色,良久,才又正视着我,忽然问出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不会是你们趁着我熟睡,准备把我交给……你们口中的那个道长来处置吧?”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

高凌凯首先哈哈一笑,说道:“你可真敢猜!是那道长从酒店把你带到了这里,我跟高力是来救你的!”

范要强立刻现出慌乱之色,脱口说道:“他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他对我做过什么?”

“他能对你做什么啊?”我忍不住冷冷一句,“人家是高人,很明白上辈子的罪孽,不该这辈子来承受!从这一点来讲,我觉得你还是尽量忘掉上辈子的事,过好这一辈子最要紧!”

范要强显露出的多疑与防备,令我心中对他的厌恶感渐渐增多。

甚至于对他上辈子被杀的案子,我都有一种想要甩手不管的冲动。

因为他的上辈子倘若当真是偷盗转世灵符的那个孽徒,那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孽徒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

范要强大概看出我的厌恶感,很快收敛情绪,露出一脸的哀戚状。

“我也想忘掉啊!可是我一闭眼睛,李耕杀我时的情形就在眼前,不是我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啊!”

之前他表现出这种哀戚感,我还感觉很同情,但是现在,我甚至觉得他是在装模作样。

但我知道我的这种感觉不该有,作为一个调查人员,最忌讳掺杂个人情感,那样会极大的误导调查方向。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说道:“算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看看警局法医有没有新的发现,之后你也该回繁县去了!”

范要强没敢再多说废话,只是点一点头,便老老实实走在我前边,由我跟高凌凯一前一后护着他下山。

回到县城已过正午,我们随便找地方吃了饭,之后我带范要强去宾馆休息,让高凌凯去了一趟陵县警局。

陵县法医已经有了确定的结果。

首先杀害张新的凶手,正如我之前所料,是李山无疑。因为从那柄长镰刀的刀把上,提取到很多枚李山的掌纹跟指纹。

而那堆白骨的死亡时间,确定是在三十五年到四十年之间。

换句话说,李耕的杀人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请看第032章《巧合》)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2章 巧合

我很庆幸没有带着范要强,跟高凌凯一同去警局。

因为在高凌凯告诉我们,李耕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之后,范要强整个人先是呆愣了一阵,紧接着便狂乱地跳起身来大喊大叫。

“不可能,绝不可能!就是他杀了我,我清清楚楚记得是他杀了我!”

我本来不想理他,任由他发泄一阵再说。

但是他叫的声音如此尖利,以至于将外边打扫卫生的服务员都惊动了,忍不住过来敲房门。

范要强在高凌凯拉开房门跟服务员说话的时候,才算是安静下来。

等高凌凯关上房门,我看着他依旧气喘吁吁满脸涨红,不得不替他倒了一杯水,安抚地让他坐下来平静一下。

范要强依言坐下,却不喝水,只是呆呆怔怔一动不动。

高凌凯其实是个极善良之人,忍不住说道:“你也别这么灰心丧气,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你记错了?会不会……因为你这辈子第一眼看到的男人就是李耕,所以把他当成了杀人凶手?”

高凌凯的这个假设,实际上我早就想到了。

但是范要强却很快摇头给予否认。

“我不会记错,他那张脸,化成灰我也记得!而且我第一眼看到的男人不是李耕,是一个男医生!那是我这辈子看到的第一个男人,我记得非常清楚!”

“那就只剩下一个假设了!”高凌凯说,瞅一瞅我,似乎是在征求我该不该说。

我没做表态。

范要强则立刻抬脸看着高凌凯。

“我想,会不会有一个……长相跟李耕很相近的人?比如……”高凌凯再望我一眼,这才小心翼翼说出口来,“李耕死去的父亲?”

我忍不住暗暗摇头。

并非高凌凯的假设匪夷所思,而是我有充足的证据,能够推翻高凌凯的假设。

不过我没有马上开口,而是转脸看着范要强。

范要强有些愣怔,似乎在竭力回想。

良久,他摇一摇头。

“应该不是吧?我记得……李耕老爹,就是我爷爷,他是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才死,我没觉得他跟李耕长得很像啊?反而……他跟我很亲,是他们家跟我最亲的一个!”

一个两岁的孩子,能够记得家里人谁跟他最亲,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发生在范要强身上,我跟高凌凯都不怀疑。

所以我看着高凌凯摇一摇头。

“他说得不错,李耕跟他老爹长得并不像!他们家的墙上,挂着好几个相框,看来那天到李家,你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

高凌凯不好意思地抓一抓头,然后范要强突然间叫出一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立刻问。

“杀我的既然不是李耕,那就是李耕的上一辈子了!李耕今年只有三十几岁对吧?他完全可能在杀了我之后,因为心存罪恶,没多久他自己也死了,转世投胎成了李耕!”

我不得不摇头苦笑。

“大哥,你能转世投胎,是因为戴着那块转世灵符,李耕并没有机会佩戴,他又凭什么转世投胎?更何况,就算他的上辈子当真杀了你的上辈子,我们也不能找到他的这辈子,来指认他是杀人凶手吧?”

范要强不语,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一个盲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我扬手叫高凌凯暂时别说话,等着看他是不是能想起什么来。

良久,范要强呼出一口气来,两眼看着我,有些兴奋,但也有些紧张。

“我想……是李耕……他的上辈子偷了我的转世灵符,我正是因为发现转世灵符在他身上,所以跟他争执抢夺,结果被他所杀!”

这个假设别说我,就连高凌凯都无可奈何连连摇头。

“你们不信是吧?那你们怎么解释,为什么转世灵符会出现在李耕手里?”范要强又说。

“转世灵符并没有出现在李耕手里,它是跟吴艳玲的尸体一同从李耕房间的地下被挖出来的!”我纠正他。

“那有什么区别?你不是说李耕跟吴艳玲有私情吗?肯定是李耕将转世灵符送给了吴艳玲!”

“就算你说的都是对的,可转世灵符为什么能落到李耕手里?”高凌凯忍无可忍插进话来,“你刚刚也说了,是李耕的上辈子偷了你的转世灵符,并且因此杀了你,那这块转世灵符应该是在李耕的上辈子手里。就算李耕的上辈子死了,也该落在李耕上辈子的家人手里,怎么可能落到李耕的这辈子手里?”

范要强被问得哑口无言,愣怔怔地良久,他再次将眼光投射到我的身上。

“高同志你认为呢?为什么那块转世灵符会在李耕手里?不管怎么假设,都不合理呀!”

是啊,不管怎么假设,都不合理。

所以我只能苦笑摇头,表示无解。

另有一个让我困惑的事情是:既然那堆白骨不可能是李耕所杀,那就不存在李耕带着李山转移尸首,那李山在杀了张新之后,为什么会将张新的尸体,拖到那堆白骨的掩埋点附近去掩埋?

纯粹是巧合吗?

而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巧合。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巧合的是,范要强一口咬定自己的亲生父亲李耕,就是杀害他上一辈子的凶手;

巧合的是,那块“转世灵符”,恰恰戴在了李耕情人吴艳玲的脖子上;

巧合的是,李山杀了张新,偏偏将张新的尸体,埋在了范要强上辈子的尸骨旁侧;

更巧合的是,偏偏偏偏,李山杀了吴艳玲,却将吴艳玲的尸体,埋在了李耕的老房子里。

这中间到底能有什么联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阴差阳错凑在了一起?

我完完全全找不到答案,起码目前找不到。

之后我们没再谈论此事,范要强一直都在皱眉苦思,我跟高凌凯则故意讨论一下其他案子。

到晚上送范要强坐上开往繁县的火车,我跟高凌凯躺在酒店房间里,又忍不住做出很多假设,但是每一种假设,到最后都难以自圆其说。

而在随后两天,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连我都灰心起来,索性跟高凌凯一同回了临南市。

却偏偏就在回到临南市的第二天,那间高端实验室突然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有人声称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是他的所有物。

(请看第033章《偷盗》)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3章 偷盗

我在接到高端实验室的电话之后,并没有想过要到陵县去取那块“转世灵符”。

一来我确信“转世灵符”乃是那位道长之物,其他所有人出面认领,都是冒领;

二来我相信那块“转世灵符”,早就已经被那位神通广大的道长取走。

只不过我跟高凌凯都没有声张,更没有提醒证物室检查一下那块玉佩是否还在。

但既然有人冒领此物,说不定能从此人身上,找到范要强上辈子的线索,所以我立刻赶去了那个人的家里。

那人同样是从网络上看到了那则自杀新闻,所以颇费周折找到了高端实验室的电话,之后用电话跟高端实验室联络了几次。

所以我从高端实验室那儿拿到了此人的家庭住址。

这又能算是一个巧合了,因为此人就住在张新的家乡邓县所属的北阳市。

那人叫张玉和,今年已经有七十多岁,在北阳市开了一家古玩店。

不过他精神还好,一点龙钟老态都没有。

据他自己所言,他是远近闻名的古玩专家。

我想其中会有夸张的成分,不过当我抵达古玩店的时候,确实有人拿着个花瓶请他鉴定。

张玉和起初以为我也是请他鉴别古玩来了,所以在送走那人之后,他礼貌地请我坐下。

而当我说明来意,他更是一脸热切赶忙地替我递烟泡茶。

我礼貌地告诉他我不抽烟,直截了当问他为什么说那块“转世灵符”是他的所有物。

张玉和没有多说,而是很快找出几张照片给我看。

那是几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很明显年代久远。

而照片上显示的,正是那块“转世灵符”。

而且从正面、背面、侧面等各种角度拍了很多张。

“这是我自己拍的!”张玉和说,明明屋里没有其他人,他却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我自小就喜欢摆弄古玩,后来还靠这个发了笔小财!不过在那个年代,是不能露富的,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有钱!直到……”

他说到这里,用手指一指桌子上的那些照片。

“我从一个年轻的道士手中,买下了这块玉佩!我一看就知道这是绝世宝物,所以我当时花了整整三千二百块钱!那个时候的三千二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买过一台很高档的照相机,也才花了两百多块钱!这些照片,就是我用我自个儿的照相机拍下来的!”

我看着那些照片,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所以我又问他后来怎样。

“就是因为我买这块玉佩露了富,结果没多长时间,我们家就遭窃了!”

他说到这里,特意解开衣扣,给我看看他左肋下的一道伤疤。

“看见这道伤疤没有?那就是我当时跟小偷搏斗的时候,被那小偷砍了一刀!结果我一下子晕死在了地上,等到醒来,家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不仅所有现金都没了,最要命的是,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也没了!”

我心中暗暗惊诧,之前范要强说那块玉佩是李耕的上一辈子偷了他的,我本来不信。

却没想到这块玉佩,居然当真辗转多人之手,而且一再失窃。

“那后来呢?你报警没有?”我又问。

“当然报警了啊!那个杀千刀的,撬开我们家房门进来的时候,手上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把刀。当时大晚上的,我跟我老婆正在睡觉,我先被惊动起来,结果被他一刀刺倒在了地上。后来我老婆跟着起来,也被他刺了一刀!我的命虽然捡回来了,但我老婆……”

张玉和说到此处,老几十岁的人了,也禁不住眼圈泛红咬牙切齿。

我也忍不住暗暗愤怒,又问他:“那警方抓到凶犯没有?”

“没有!”张玉和悲愤摇头,“我知道肯定是那个小道士干的,首先那块玉佩的事,除了我跟我老婆,就只有他知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在我跟他撕扯的时候,抓下了他手腕上的一块旧手表。那个时候能戴块手表可是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在他卖给我玉佩的时候,我就看见过他手腕上戴着这块表!只不过我生怕警方追查我的经济来源,没敢说出玉佩的事,只说我看见凶手的脸了,是一个年轻道士!警方按照我的描述,画了那个小道士的图像全国通缉,但却一直也没有抓到他!”

“那你问没问过这个小道士叫什么?”

“我问过呀,他没说,只让我叫他小道长就行!”

我心中暗暗寻思,感觉张玉和推测不错,偷走那块玉佩、并且行凶杀害张玉和爱人的,百分之九十就是那个小道士。

而这个小道士,是否就是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如果是,那范要强的上一辈子,岂不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

老实说我真不希望如此,但如果张玉和所言是实,那这个可能性,就非常之大。

“同志,那块玉佩你帮我带过来了没有?能不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哪怕我再花点钱买回来都行!”张玉和说。

我心中念头急转,缓缓说道:“第一,仅凭这几张照片,并不能确定那块玉佩真就是你的,毕竟在当年警方讯问你的时候,你并没有说出有一块玉佩失窃;第二,我想你所说的那个小道士,本来就是从一位道长手上偷到的那块玉佩,而那个道长却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一点!”

“你的意思,你们已经将玉佩还给那个道长了?”张玉和立刻问我。

“是!”我点一点头。

事实上那位道长并无真凭实据证明那块玉佩是他的,但我却有十足把握,认定那位道长没有撒谎。

张玉和其实也不像撒谎,但玉佩只有一块,如果已经被道长取走,连我也不知道它现在何处。

更何况道长说过,那块“转世灵符”落在世俗人手里,只会激发贪心,招来祸患。

从这一连串的盗窃凶杀案来看,确实如此。

张玉和还想争辩,但他自己也清楚,既然当初那块玉佩的事只有他跟他老婆知道,连警方那里都没有备案,仅凭他拍的这几张旧照片,确确实实无法证明,那是他的东西。

所以张玉和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坐倒在了椅子上,良久良久,才又问我:“那个道长,是在哪个道观出家?我能不能去拜访拜访他,哪怕再看一眼那个宝贝?”

我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对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也有了一点反感之意。

因为之前我已经说过,那块玉佩是那个小道士从道长手里偷走。

张玉和既然认定那晚入房盗窃的就是那个小道士,就应该首先追问那个小道士跟道长什么关系。

可是他没有。

他念念不忘的只有那块玉佩,却将杀他妻子的凶手撇在了一边,那就更加证明,道长所言那块玉佩只会激发世俗人的贪欲,绝非妄言。

所以我摇一摇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所以……别再想着那块玉佩了,还是想想,怎么抓到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吧!”

“我都七十多岁了,还能做什么?何况这些都是警方的责任,当年警方尚且没能抓到凶手,到如今四十年的时间过去,还怎么可能抓得到?”

张玉和喃喃自语,满脸失神。

我也不再多说,直接起身离开。

(请看第034章《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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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4章 因果

我并没有马上回临南,而是先去了北阳市警局。

在跟警局相关人员沟通之后,人家免为其难帮我翻出了当年的案卷。

那是在整整四十年前,警方接到张玉和的报案。

因为入室盗窃造成一死一伤,当时北阳市警方还成立了专案组调查此案。

案卷中夹着一张素描画像,那是警方按照张玉和的描述,绘出来的小道士的肖像。

我一眼撇过那张画像,立刻被惊得目瞪口呆。

之前我以为那位神仙般的道长口中的孽徒,就是范要强的上一辈子。

也正是范要强的上辈子,将“转世灵符”卖给了张玉和。

而范要强一口咬定杀害他上辈子的凶手是李耕,他说他清清楚楚记得李耕的那张脸。

而今虽然已经完全排除李耕杀人的可能性,但最起码,凶手的模样,应该跟李耕的长相非常相似,要不然范要强不会认错。

换句话说,这张画像跟谁相像都可以,就是不能像李耕。

因为像李耕,代表的是杀害范要强上辈子的那个凶手。

而这张画像,画的却是范要强的上辈子。

可偏偏,这张根据张玉和的描述画出来的小道士的画像,跟李耕的模样却非常接近。

尤其那两道浓浓的眉毛,和那两片厚厚的嘴唇,几乎就是李耕的翻版。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瞬间陷入完全的混乱!

直到我想起范要强曾经说过,很可能是有人偷了他上辈子的“转世灵符”,后来被他的上辈子找到了这个人,两个人在争执当中,范要强的上辈子被杀。

难道范要强的假设居然是正确的?

难道张玉和所说的小道士,不是范要强的上辈子,而是从范要强上辈子手中偷走转世灵符的那一个?

那范要强的上辈子,又是什么身份?

我想不管范要强的假设正确与否,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范要强的上辈子,百分百是那位道长口中的孽徒无疑。

因为只有这样,范要强的上辈子手里,才可能有那块“转世灵符”。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范要强为什么见到道长会恐惧,而道长又为什么会称呼范要强为“孽障”。

如果按照这种推测,一切都将豁然开朗。

首先范要强的上辈子也是一个小道士,正是他趁着那位神人般的道长云游之际,偷走了“转世灵符”。

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多久范要强的上辈子就遇到另外一个小道士。

或许正因为两个人都是道士,范要强的上辈子少了警戒之心,结果“转世灵符”又被另外那个小道士偷走。

那个小道士在得到“转世灵符”之后,立刻转手卖给了张玉和。

可是那个小道士心狠手辣贪得无厌,不久便潜入张玉和家里,刺伤张玉和,刺死张玉和的妻子,将“转世灵符”重新盗走。

但范要强的上辈子受其蒙蔽,一直耿耿于怀随后追踪,最后不仅找到了这个小道士,还跟他起了一番争执。

争执中范要强的上辈子被小道士所杀,并且被小道士埋在了槐树洞外大槐树下。

至于那块转世灵符为什么会戴到吴艳玲的脖子上,我心中亦有设想,而且我感觉,这种设想合情合理,只需要我去一一证实就好。

我之前曾经对范要强的上辈子非常反感,连带的对范要强都十分厌恶。

如今看来范要强的上辈子做下的唯一错事,便是不该偷走那位道长的“转世灵符”,最终引来杀身大祸,其实也挺可怜。

我将心中的一团乱麻逐步理清,这才放下那张跟李耕非常相似的画像,接着去看那宗盗窃杀人案卷。

让我惊喜的是,虽然北阳市警方最终也未能逮捕那个年轻道士,但却在发布通缉两个月之后,就接到了群众举报,找到了那个年轻道士的居住地,并且知道了他的真名叫做赵生远。

只不过在联合当地警方实施抓捕的时候,赵生远逃进了深山,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而赵生远的居住地,正便是跟陵县只隔着一片大山的邓县。

赵生远逃进去的那片大山,当然就是槐树洞所在的那片山区。

但因为抓捕那天正赶上赵生远娶亲,现场的客人太多太杂,警方未能提取到与凶犯相同的指纹。

不过经过调查可以确定,凶犯遗失在张玉和家的那块旧手表,的的确确是赵生远之物。

更重要的是,警方在赵生远家房子后边,挖出了一身黑色衣裤,上边还沾有张玉和夫妻的血迹。

我已经设想过那块“转世灵符”为什么会戴到吴艳玲的脖子上,照这番情况来看,我的设想十有八九。

所以我立刻赶去邓县进行调查。

很快我就得到了一个基本事实。

赵生远本身并非真道士,他只是邓县的一个农民。

——我估计赵生远之所以会装扮成道士模样,首先肯定是因为,那块“转世灵符”本来就是他从另一个小道士、亦即是范要强的上辈子手上得来;

其次一身道士装束,可以增加神秘感,从而抬高“转世灵符”的价位。

赵生远的长相的确跟李耕非常相似,这一点从他家里人提供的旧照片中可以看出。

甚至于如果不是照片太旧,真会让人误以为那就是李耕的照片。

而据同村的老人回忆,赵生远不仅是一把好劳力,而且头脑活络,喜欢偷偷搞些副业。

在赵生远二十三四岁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忽然发了一笔横财——

当时赵生远以三千二百块钱的价钱将“转世灵符”卖给了张玉和,那个时候的三千多块钱,是足可以买下三间大瓦房的一笔巨款。

再加上张玉和家失窃,倘若也是赵生远所为,那赵生远手上,的确是相当富裕。

所以赵生远不仅将家里几间茅草房翻新成了大瓦房,并且置办家具准备娶亲。

却不料就在娶亲的那一天,新娘子都接到家里来了,警方却突然包围了新婚现场,要将赵生远抓捕归案。

赵生远仗着客人很多,趁乱闯出警方包围圈,逃进了附近的茫茫大山,而且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以我所想,赵生远在逃进大山之后,很可能也找到槐树洞藏身,结果却被追踪而至的范要强的上辈子找到,两个人争斗之下,范要强的上辈子被杀死。

至于赵生远之后的行踪,我虽然无法确定,但我想范要强所说的同在现场的那个女人,正便是赵生远接回家里尚未洞房的新娘子。

这一点可不是我瞎猜,从赵生远同村的一个老女人口中,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讯息:

就在赵生远逃进大山之后没多久,赵生远的那个新娘子,也从她自个儿的娘家出走,等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嫁给了陵县的一个山民。

(请看第035章《此路不通》)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5章 此路不通

赵生远的新娘子同样是邓县人,而邓县跟陵县虽然相邻,但陵县地处山区,邓县却基本上是在山外平原,所以邓县的发展状况,远比陵县要好。

不过那是现如今的情形,早在四十年前,邓县因为人多地少,连吃饱饭的基本条件都不能满足,比较起来反而是陵县山区的人稍微富裕些。

所以在当时,邓县有很多女人都想穿过大山嫁到陵县去。

我去了赵生远这个新娘子的家,因为已经四十年时间过去,赵生远新娘子的父母、以及大哥都已过世,剩下新娘子的二哥二嫂,接受了我的问询。

这家人姓梁,新娘子名叫梁英兰。

梁家的经济条件不错,盖起了二层小楼房。

实际上邓县很多农民都盖起了小楼房,不像陵县李家村那样的山区人家,到如今仍旧是土墙红瓦房居多。

梁英兰的二哥年纪大了有些耳聋,所以基本上就是梁二大妈在跟我说话。

“你要问我那个小姑子啊,说她命苦吧,也不能算苦,关键是她脾气太犟了,跟我们都不怎么来往!前些年老爹老妈还活着的时候,她一年两年还回来一趟,等两个老人家一死,有整整二十年了吧,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梁二大妈一开口就这样说,我赶忙问她梁兰英失踪了一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梁二大妈左右瞅瞅,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她先嫁的那个男人,不是说是个盗窃杀人犯吗?虽说还没进洞房,可她这个名声肯定是传出去了!我估计是她自己心里气不过,所以干脆离家出走!反正是在三年以后,她才又突然回来,说她已经嫁到了陵县,叫老爹老妈不要再为她担心!”

梁二大妈说到这里连连摇头,又道:“你说她有多心狠呀,整整三年没有音讯,她真不怕老爹老妈担心死!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请我们这些哥哥嫂子去她家里看看,我估计她是生怕我们将她嫁过杀人犯的事情,捅到了她婆家那边!所以一直到如今,我们既不知道她家里的状况怎样,甚至连她男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说到这里,再次向着左右一瞅,愈发压低了声音。

“我听她跟老爹老妈说话的意思,她在婆家那边连名字都改了,好像叫什么……哎呀,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忙叫她仔细再想想,梁二大妈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还是摇一摇头。

“她都有二十多年没回来了,这要不是同志您过来调查,我连她这个人都快忘了!更别说她改的那个名字根本没有跟我们提起过,只不过是她跟老爹老妈说话的时候,我偶尔听到了一句两句,其实也没听得很真切!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还不至于连姓都改掉,所以她还是姓梁的!”

我看她不似说谎,只好又问了一问其他情况,但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就连梁兰英的照片都没能找到一张,用梁二大妈的话说,在老爹老妈去世的时候,梁兰英已经回来将她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包括照片全都拿走了。

哥哥嫂嫂因为她的不通人情,已经跟她十分疏远,自然也不会强留下她一张两张照片搁家里。

所以我离开梁家,先坐车赶回陵县,片刻也没耽搁,马上又去了李家村,跟李老妈见了一面。

只可惜李老妈一看见我便避进了里屋,根本对我不理不睬。

我无可奈何,只能去找村支书了解情况。

但村支书年纪还轻,对四十年前的事情不太记得,不过他明确告诉我,李老妈并非外乡人,也根本就不姓梁。

我再次感觉有些发懵,因为如果李老妈不是梁英兰,那么就算我前边的推测都正确,也无法解释那块“转世灵符”,为什么会戴在吴艳玲的脖子上。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是我尚未查清楚的?

我不服气地跟村支书一块儿找到上一任村支书,那老人身体还好,听我打听起李老妈的事,他没怎么考虑张口就说。

“你说李耕他妈呀,她就是我们本村人啊,我比她不过大几岁而已,基本上是看着她一块长大的!她小名叫桃子,跟李老实自小就被两家的大人订了亲。后来桃子越大越漂亮,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看不上李老实,是李老实几乎将桃子家的活儿全都干了,这才感动了桃子,最终还是嫁给了李老实!”

李老实是李耕他爹的外号。由此也可以看出,李耕他爹的性格为人。

可如此一来,我的推测就有一个重大纰漏。

而要堵上这个纰漏,恐怕还是要找到赵生远的那个新娘子梁英兰。

这恐怕也要怪我抱了个先入为主的态度,一早就因为李耕的长相接近赵生远,所以就认为八成李耕老妈与赵生远之间有些牵扯。

结果一听说赵生远的新娘子梁英兰离家出走并且嫁到了陵县,我就满怀兴奋认定梁英兰就是李耕老妈。

以至于在邓县我根本就没有深入调查,就赶忙回来李家村求证。

所以说调查人员绝不能抱有私人感情,更不能太过相信自己的推断,一切都需要确凿的证据来证明。

如今我只能重回邓县,再做调查。

幸好邓县跟陵县之间,本来就有一条公路相通。

只不过从前这条公路不太好走,坐长途客车至少需要两个半小时。

如今不仅老公路经过加宽重建,还修了一条高速路。

这也是我在邓县没有深入调查,便匆匆忙忙赶回陵县的原因之一。

因为现在从陵县坐普通客车去邓县,顶多就是两个小时车程。倘若自己开车去,顺高速一个半小时准能到。

所以我就去陵县警局找王队长借了一辆车,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就赶到了梁英兰所在的村子。

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了一个之前万万万万想不到的事实。

李家人的嫌疑,至此算是被彻底洗清。

至于李耕为什么会长得跟赵生远十分相似,起码在那个时间段,我以为纯是巧合。

(请看第036章《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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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6章 突破

梁家人见我又来了,倒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来,从他们口中我知道,梁英兰有个堂姐,跟梁英兰之间好到像亲姐妹一样。

所以我立刻去拜访这个堂姐。

那女人叫梁小琴,今年也有六十多了。

提起梁英兰,梁小琴就摇头叹息,说道:“小兰命苦啊!好不容易跟一个姓赵的定了亲,姓赵的长相好,又能干,我们村多少女人都羡慕小兰有福气呀!谁知道……竟然会出这种事,姓赵的居然是个杀人犯!结果闹了这么一出,小兰的名声也坏了,成天被人指指点点,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翻过大山跑到陵县去,这得有多大的胆子啊,那都是被外边闲言碎语给逼的!还好在陵县找个男人还算老实,对她也够好,不过她从没有带这个男人回来过邓县,我想她还是怕让她男人知道,她曾经嫁过一个杀人犯的事!”

我虽然还年轻,但也知道在那个年代,名声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有多重要,一旦名声坏了,真的是生不如死。

我心中对这个叫梁英兰的女人油然而生同情之意,忙又问梁小琴,知不知道梁英兰嫁的男人叫什么,具体是什么地方的人。

“小兰倒是跟我提过,只是有二十年的时间没见她回来过了,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梁小琴一边说,一边皱起了两道已经显出灰白的眉毛苦思苦想,良久,才终于点一点头。

“那男人好像姓吴,好像是什么……吴家坳……还是吴家坡的人!具体我也没去过,就是听她那么提了一回,我们这儿有一个张家坳子,所以我约莫能记得!”

我心中怦怦乱跳,差点就要跳起身来。

因为吴艳玲的娘家,就是在吴家坳!

不过这一次我不敢再轻率,赶忙又问梁小琴知不知道梁英兰后来改名叫什么,有没有梁英兰的照片等。

“她改名是叫梁什么凤吧?是金凤?还是银凤?好像是银凤!家里倒是有她几张照片,不过都是年轻时候的!对了,她最后一次回来,我们家小子正好借了一台照相机,顺便也帮她拍了几张,我给你找找去!”

梁小琴请我先坐,自己进到里屋,好一会儿出来,手上拿着两个老旧的影集。

她特意坐到房门口,眯着眼睛翻了一翻,之后她指给我看。

“这个就是我们家小子帮我跟小兰拍的合影!人老了,看不太清楚了,你看看只要左边这个是我,右边那个就是她了!”

我接过影集仔细观看。

因为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两个女人都比现在的梁小琴要年轻很多,不过还是能够认出来,左边这个的的确确是梁小琴。

而右边那个,我能够隐隐约约看出吴艳玲老妈的模样。

为慎重起见,我又将影集来回翻了一下,找到其他几张梁英兰的照片,并且用手机都拍了下来。

这才郑重谢过梁小琴,告诉她如果有什么事情再来打搅,之后在老人殷勤相送中离开。

我满怀兴奋,感觉这一次终于将所有谜底全部解开。

吴艳玲脖子上的玉佩,肯定是她妈梁英兰给的。

只不过梁英兰不愿提及从前的事情,所以要么就是她嘱咐梁家人不要承认见过那块玉佩;

要么就是她自己一直藏着那块玉佩,直到吴艳玲被害之前不久,她很可能是心疼女儿跟女婿感情不和,所以才将那块玉佩拿出来给了女儿。

而第二种可能性,当然会更大一些。

我甚至将所有事情从头梳理一遍,之前种种矛盾之处,到如今终于顺理成章。

首先范要强的上一辈子,从道长手里盗走了“转世灵符”;

但阴差阳错,“转世灵符”又落在了赵生远手里,并且被赵生远卖给了北阳市的张玉和;

赵生远见张玉和十分有钱,所以贪心不足潜入张玉和家里,不仅盗走了“转世灵符”,并且刺伤张玉和,刺死张玉和的妻子;

但因为赵生远本来就是北阳市下属的邓县人,不久就被群众举报,正在举行婚礼的时候,被警方现场围捕,赵生远逃进大山,藏身在槐树洞里;

这期间赵生远的新娘子梁英兰进山寻找赵生远,却将一直在苦苦寻找赵生远的范要强的上辈子,一同带到了槐树洞;

结果赵生远跟范要强的上辈子大打出手,很可能梁英兰也有帮手,范要强抵不过二人合力,被赵生远用砍刀砍死;

梁英兰见死了人,吓得再也不敢回去邓县,所以穿过那片山区去了陵县,嫁给了陵县吴家坳的吴艳玲的老爹。

而赵生远,我甚至觉得他还活着,只不过他也跟梁英兰一样,改名换姓藏在了陵县某个山村里。

之所以两个人没在一起,是因为他们在一起目标太大。改成单身一个嫁人,一个招赘,在那个年代,而且是在大山里边,就很难被警方追查到了。

而范要强上辈子的尸体究竟是谁从槐树洞移走,那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算巧合的巧合,那就是李耕的长相。

这世上长相接近的人很多,或许正因为李耕长得像赵生远,范要强的上辈子才会转世投胎成了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我说,这个巧合不算巧合。

唯一的巧合,是李山将张新的尸体,埋在了范要强的上辈子被转移后的白骨旁边。

不过李山本来就是个傻子,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不出奇。

我满怀信心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有错,我现在只需要从梁英兰口里得到确切的口供,就不仅能够解开范要强的转世之谜,同时也能将四十年前的盗窃杀人犯赵生远抓捕归案。

这真是一举两得,我感觉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但问题是,我能够从梁英兰口中,得到确切的口供吗?

只怕是不太容易。

而且我还不能直接报警拘捕梁英兰,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梁英兰与赵生远跟那堆白骨、亦即是范要强的上辈子有任何关联。

就连张玉和家的盗窃杀人案,也只是张玉和一面之辞,必须在找到赵生远之后,才能跟张玉和家里留下的凶手指纹作比对。

换句话说,所有案子,梁英兰在表面看来都是置身事外的,要不然在当初,警方就已经将梁英兰拘捕。

而在四十年后的今天,我要从梁英兰口中找到突破口,肯定更是万分困难。

但不管是有多困难,我都只能勇往直前。

(请看第037章《DNA》)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7章 DNA

之前因为我的草率,已经出了一次错,所以这一次从梁英兰家里出来,我没有慌着赶回陵县,而是反复考虑着,还有没有什么被我遗漏、或者忽略的事情。

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要想完完全全破解此案,首先必须找到赵生远。

但赵生远已经失踪将近四十年,如果他还活着,肯定已经有了新的身份。就算有一天我找到了他,他能够跟我实话实说吗?

如果他不肯实话实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逼他现出原形?

所以我立刻去了一趟赵生远家。

赵生远父母已经去世,不过有一个亲弟弟还健在。

我采了一点赵生远亲弟弟的血液,等回到陵县,直接将这点血液交给陵县警局技术部,请他们做一下DNA测试并存档。

陵县警方正在为那堆白骨的案子一直没有任何进展而犯愁,我等于是在无偿协助警方的工作。

所以我当然不用再自掏腰包请杨爽帮忙。

之后我便赶去梁英兰现在居住的吴家坳。

考虑到梁英兰对往事的敏感性,我特意选择在村委会与梁英兰见面,并且请其他人全都离开,只留下我单独面对梁英兰。

之前我曾经就吴玲玲的案子跟高凌凯一同来过吴家坳,吴家坳的人、也包括梁英兰夫妻,同样以为我是警察。

所以我有什么要求,吴家坳人都尽量配合。

梁英兰现在的名字是叫梁银凤,她看起来比一般六十岁的女人还要苍老些,足可见当年的事情,对她是有多大的打击。

另外她丈夫吴启明比她大了七八岁,在她嫁给吴启明的时候,吴启明已经接近三十。

山里男人到三十岁还没结婚,那基本上是娶不到老婆了。正好梁英兰送上门来,吴启明自然不问来历,赶紧跟她成了亲再说。

这恐怕也是梁英兰不愿意带吴启明回娘家的原因,在她心里,吴启明恐怕是配不上她的,她怕引回去惹人笑话。

吴启明是个老好人,跟谁都陪着笑脸。

但梁英兰却对人充满防备,说出话来更是夹枪带棒十分呛人。

或许这也是年轻时候那一连串难以想象的经历,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高同志这次来,还是因为我女儿的案子么?警方不是已经确定,杀害我女儿的,是那个傻子么?”

方一坐下,梁英兰就问。一边忍不住地红了眼圈,侧头擤了一下鼻子。

“我只是不明白,干吗把我一个人叫过来,还不让我老头儿跟着来!”

老太太嘴里唠叨两句,一脸不乐意地看着我,等着我给她一个满意答复。

我不出声地从手机中翻出一张在梁小琴家翻拍的照片递到她面前,一边仔细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老太太很明显的脸皮巨震,抢过手机仔细看看,抬起头来目光严厉看着我。

“高同志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调查我的身世么?这跟我女儿被杀案有什么关联,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你女儿的案子已经定案,我现在调查的,是另一个案子,一个四十年前的案子!”我回答,更是盯紧她的神情,突然抛出一个爆炸性的问题,“赵生远你还记得吧?”

老太婆差点跳起身来,脱口叫道:“赵生远?他他他……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我冷笑,“你跟赵生远虽然没有领结婚证,但你跟他是摆过酒席举行过婚礼的,你说你不认识,要不要我带几个你家乡的证人过来?”

梁银凤老脸发白,浑身微颤,两只眼睛瞪着我,有一种想要咬我、却又不敢下嘴的那种愤怒与恐慌。

我生怕她几十岁的年纪被我逼得发起病来,赶忙缓了一缓口气,尽量和颜悦色说道:“老人家,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会背着其他人跟你聊,就是不想让这段往事打搅你现在的生活……”

“你别说得这么好听!”那老太婆居然很快镇定下来,开口一声打断了我的话,“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几个女儿也都已经出嫁,我才不在乎什么往事不往事!有事你就问吧,但我告诉你,四十年前警察问我,我说赵生远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到现在我还是这句话,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没想到她一句话就能将我的话头堵住,不得不暗叹姜是老的辣。

所以我稍微考虑一下,仍旧和颜悦色再次开口。

“我相信赵生远做的那些事情你都不知道,要不然你也不可能闭着眼睛跟他成亲!”

我注意着老太太的面部表情,感觉我这两句话,似乎让老太太紧绷的面皮略有放松,所以我斟斟酌酌接着往下说。

“我只是想调查一下赵生远的为人,我听说赵生远长相好,还挺能干!老人家当初跟赵生远,应该是自由恋爱吧?”

“谁说我们是自由恋爱?是我们家里人告诉你的?”梁银凤冷冷接话,“我要是真跟他自由恋爱,当年我还能干干净净脱掉干系?我跟姓赵的完全是经别人介绍才认识,认识还不到半年时间,姓赵的房子翻修好了,就要娶我进门!我本来还想等一等,是我两个哥哥接了人家的彩礼,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

她说到这里,禁不住再次红了眼圈,忙吸吸鼻子,很快恢复平静之态。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在父母去世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娘家,原来她心里早就对两个哥哥存有怨怼之情。

所以我深表赞同点一点头,说道:“那个年代家里都穷,你两个哥哥贪人彩礼,想必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你跟赵生远交往半年,应该有一定感情基础了吧?他有没有送过你什么定情之物?”

“什么定情之物啊,你这个小同志无聊不无聊啊?”梁银凤毫不客气开口呛我,“那个年代,你以为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还定情之物!有那定情之物,不如给家里多买一个大柜子!”

她说的是实情,但我必须弄明白,那块“转世灵符”,到底是怎么落到她手里的。

所以我从包里摸出几张放大的照片,递到她的眼跟前。

“这个你还认识吧?”我问。

(请看第038章《痛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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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8章 痛过往

梁银凤的视力,看起来比她堂姐梁小琴要好很多,她拿起那几张照片略觑了几眼,便丢回到桌子上。

“这不是那个……你们说戴在我们家艳玲脖子上的东西吗?”她说,面无表情。

“不错,正是那个东西!”我点一点头,盯着她追问一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从前是不是见过这东西!”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梁银凤一口否定,并且显出一脸的不乐意,“你这小同志咋回事嘛,难道这个东西会咬人,我们连自己家的东西都不敢认回来了?”

“这个东西不咬人,但是……”我始终盯视着她的神情,一字一字,慢慢说出后边的一句话,“我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块玉佩是在赵生远手里,赵生远当初盗窃杀人,就是为了这块玉佩!”

“啊”的一声,老太婆跳起身来。

她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突然这么一跳,一时间大脑缺氧摇摇晃晃。

我赶忙起身将她扶住,一边尽量柔软说两句宽慰的话。

“老人家别这么激动,我相信所有事都是赵生远干的,跟老人家完全没关系!”

梁银凤很明显地手脚颤抖,很久很久,她才惨白着脸色看着我,抖抖索索问我:“你要真觉得……跟我没关系,那又何必……来问我?而且,怎么可能……姓赵的东西,会在我女儿身上?难道他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女儿?”

“你的意思,赵生远还活着?”我立刻追问。

“他有没有活着我怎么能知道,总之当年警察并没有抓到他!这个杀千刀的,真要是他的东西,为什么会跑到我们家玲子身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或许是想到了女儿的惨死,老太太终于按捺不住,居然嚎啕痛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还在不住叫唤。

“玲子啊,你到底是谁害死的啊!你托个梦给妈,让妈为你报仇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不可能是故作姿态。

而她的哭声,很快引得村支书跟她男人吴老爸一同闯进来。

吴老爸一边劝着妻子,一边很不乐意拿眼瞪我。

我看这模样已经不可能继续询问下去,只好起身告辞。

但梁银凤的情感流露,已经让我心里犯起了嘀咕。

我本来对之前的推测很有信心,但瞧梁银凤的模样,在她心里,是对赵生远充满仇恨的。

换句话说,她不太可能帮助赵生远杀人埋尸。

又或者,随着几十年时间过去,她对赵生远的感情,已经因为生活的艰辛,逐渐转变成了仇恨?

我想我还是需要跟梁银凤多谈一谈,今天不行,那就改天再来。

我本来想等几天再说,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吴家坳村支书居然主动联系我,说梁银凤想找我谈谈。

我以为她终于肯开口说出实情来,我以为我终于能够知道赵生远现在藏身何处,所以我立马赶去吴家坳。

仍旧是在村委会跟梁银凤见了面。

梁银凤神态虚弱,看来这两天心理上经历了很大折磨。

吴老爸本来想陪着梁银凤,却被梁银凤赶了出去,仍旧是我跟她单独相对。

我安安静静地坐着,等着梁银凤先开口。

梁银凤看来已有准备,所以并没有多做迟疑,就问我:“高同志,我请你来,是想问问你,那块……你说挂在我们家艳玲身上的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来她说话呛人,感觉很不友好。

但这一次,她却明显气色发虚,音调低软。

我先声明一句:“那块玉佩前后花纹非常稀有,是绝对不可能复制出第二块来的!”

之后我才将赵生远从一个小道士手中骗到这块玉佩,转手卖给张玉和,之后又趁夜潜入张玉和家,盗走玉佩并刺伤刺死张玉和跟他妻子的事叙说一遍。

梁银凤面露惊栗,连连摇头说道:“我听从前的警察说起过赵生远盗窃杀人的事情,但警察并没有提到……那什么玉佩!而且我真的很难相信,赵生远会是如此凶狠残忍之人,到现在都很难相信!”

我点一点头,谨慎一问:“所以我想问的是,你跟赵生远交往几个月,他当真就没有将这块玉佩给你看过?”

“没有!”梁银凤立刻摇头,“那个时候……经人介绍跟他认识,彼此……都还算满意,后来难免有过几次吃饭看电影的时候!但……那个时候很保守,不像现在的小年轻,还没怎么样就在一起了,反正我们那时候,就只是吃饭看电影而已!”

她特意啰嗦几句,大概是怕我误会她是一个随便的女子。

我没有出声,只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跟赵生远交往一段时间之后,赵生远就正式到我家里提亲,可是我两个哥哥……你不要说我薄情寡义,实在他们根本没当我是亲妹妹!明明他们也觉得赵生远不错,但却狮子大开口,要赵生远拿两百块钱彩礼出来!那个时候的两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甚至怀疑,赵生远倘若当真盗窃杀人,就是被这两百块钱彩礼给逼的!”

她脸上露出悲愤之色,明显到如今都对她两个哥哥怨恨未解。

“后来怎样?”我追问一句,免得她把话题扯远。

“后来……赵生远忽然有钱了,给我两个哥哥送去了两百块钱彩礼,并且将家里的茅草房翻新成了大瓦房!我当时还问过他,为什么突然有钱了,他神神秘秘跟我说,他发了一笔小财!”

“他有没有提到那块玉佩的事?”我忍不住插口一问。

“没有!”梁银凤摇一摇头,“他只说他每年秋天都会到陵县收山货,再转到北阳市去卖……”

当梁英兰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心中猛然一跳,真没想到赵生远居然每年都会来陵县,那是否范要强的上辈子,也是陵县人?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到陵县有没有固定的落脚点?”我再次插口。

“没有!”梁银凤很肯定地再次摇头。

(请看第039章《死结》)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39章 死结

我稍微考虑了一下,这才做个手势,请梁银凤继续往下说。

梁银凤抬脸看着门外,仿佛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就是在出事的那一年,他又到陵县收山货,结果收到了一个好宝贝!他说他知道那是个好宝贝,所以想用身上所有的钱将那个宝贝买下来,可是那宝贝的主人不愿意,是他最后设了个计较,终于让那宝贝的主人将宝贝卖给了他。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非常得意,好像是想让我夸他精明一样,我估计他说的那个宝贝,就是你说的这块玉佩。”

梁银凤说到这里,露出恨恨不已的神情。

我怕她将话题扯远,不得不问她:“后来怎样,他有没有提到将那宝贝卖给谁了?”

“有!”梁英兰点一点头续往下说,“他说他带着那宝贝去了北阳市,为了能够抬高价钱,他还专门打扮成了一个小道士的模样。那时候私下做买卖是犯法的事,不过他说在北阳市哪些地方能买卖古玩他很清楚,结果他就在北阳市地下古玩市场,遇到了一个有钱人。他花三百块买的这个宝贝,转手卖了一千多块,一下子就赚了七百块。那时候的七百块钱可说是一笔巨款了,他就是用这笔钱给了我两个哥哥彩礼钱,并且将茅草房翻新成了大瓦房。我心里……说实话当时挺高兴,感觉自己找了这样一个能挣钱的男人,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谁知道……”

她再一次露出又愤恨又伤感的表情。

我有点奇怪,因为张玉和说过,那块玉佩是他花了三千二百块钱从小道士手里买的,为什么赵生远会说只卖了一千多块钱?

莫非赵生远还防着梁银凤,所以在结婚之前,不想让梁银凤知道他的家底?

“那后来呢?在赵生远逃进大山之后,你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我再次追问梁银凤。

“我到哪儿去见他呀?”梁银凤两眼看着我,显出有些哀怨之色,“我知道你这个小同志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我到陵县来就是找他来了!是,我到陵县来最开始是想找他,因为他把我害成那样,我觉得我找到了他,真要他是个杀人犯,我宁愿死在他手里,胜过被他拖累一辈子!可是我只知道从邓县穿过大山就是陵县,根本没想过这么大个陵县,就算他真的逃到了陵县,我又能到哪儿去找他?结果我在陵县流浪了几天,心里只是不想回邓县,都有心要走绝路的时候,遇到了……我们家老吴,我也就撇开了往事,安安心心跟老吴一起生活了!”

她说的这些我真不知道该不该信。

信的话,那块“转世灵符”为什么会到吴艳玲的脖子上,又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不信的话,看她一张老脸满是诚恳,实在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稍微琢磨一下,又问她:“那你能不能回想一下,赵生远有没有说过那个宝贝……就是这块玉佩的主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具体是哪个地方的人?”

“这个他真没说过,我也没问……”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只可惜我巴巴地等了许久,她最终还是摇一摇头。

“真想不起来了,就算他有说,我也没在意!我只记得……他好像说那个人以前做过道士,他会装扮成道士去卖那个宝贝,正是因为这个!”

梁银凤后边补充的这句话,基本上没什么作用。

因为我早就猜想到,范要强的上辈子曾经做过道士,梁银凤只不过证明了这一点而已。

我一再盘问梁银凤,但她却始终坚称在赵生远逃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自己已经糊里糊涂,她倒反过来追问我,为什么赵生远的那个宝贝,会挂在她女儿吴艳玲的脖子上。

她最后这样跟我说:“高同志啊,如果那个东西当真是赵生远的,你们一定要赶紧抓到他呀!我在想,他会不会就藏在这附近的哪个村子里呀!会不会……杀害我女儿的不是那个傻子,而是这个姓赵的呀!要不然,为什么他的东西,会挂到我女儿的脖子上啊!高同志啊,你们一定要抓紧啊,他一天不抓到,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了啊!”

她念念叨叨一个劲地拜托我,看起来当真是情真意切绝无虚假。

我也相信她没有虚假,毕竟她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女儿又惨遭不测,真要她知道赵生远的下落,豁出命去她也会赶紧告诉警方,好让她女儿死能瞑目。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梁银凤有没有见过李耕?

我立刻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梁银凤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做了回答。

“我没见过,我平素都不怎么出门,我们家老吴倒是去见过他一面,恳求他有了未婚妻,就不要再跟我们家艳玲来往!我们家老吴还说,姓李的通情达理不像是个坏人,但结果……”

梁银凤再一次抹起了眼泪,我只能在心中暗暗叹息。

之所以我会问梁银凤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李耕与赵生远有七八成的相似度,而吴家坳村民从县城回家,抄近路的话肯定要经过李耕的锯木厂。

不过我仔细想想,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之后,除非梁银凤保存有赵生远的照片,并且时常拿出来看看,否则就算在路上碰见李耕,她顶多会感觉李耕有些眼熟,而不可能一眼看出李耕像极了害苦她的赵生远。

跟梁银凤的这次交谈,不仅未能如我所想将整个案情往前推进一步,反而将我之前的推论打乱了一半。

不过我仍然相信我的推论,只是感觉尚有一部分隐情,我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

所以我离开吴家坳,立刻去了陵县县城,希望从县城一些老人口里,打听到四十年前的一些事情。

可是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年,就算当年接触过赵生远的人都还留在陵县,人家也未必就能想得起来那么久远的事情。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本就有些心灰意冷,偏偏,又一个打击,直接令我差点想要撇开这件案子再不理会。

那真的是至沉重的一个打击,是我打破头也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情。

(请看第040章《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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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0章 翻转

之前我曾经取过赵生远亲弟弟的一点血液,目的是想在日后找到赵生远的时候,用赵生远亲弟弟的DNA,来跟赵生远的DNA作比对,到时候赵生远再想诓骗抵赖都不可能。

我并没有请陵县警方技术部,拿赵生远亲弟弟的DNA,去跟槐树洞附近挖出来的那堆白骨的DNA作比对。

因为我已经认定,那堆白骨就是范要强的上辈子,而赵生远则是杀害范要强上辈子的人。

所以用赵生远亲弟弟的DNA,去跟那堆白骨的DNA做比对,基本上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件事情。

可偏偏偏偏,就是这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却产生了一个完全让人想象不到的结果。

陵县警方技术部在测定赵生远亲弟弟的DNA之后,发现那堆白骨的DNA,跟赵生远亲弟弟的DNA,有着同一位男性遗传下来的Y染色体。

通俗点说,那堆白骨跟赵生远的亲弟弟,是同父兄弟。

再通俗点说,那堆白骨,就是赵生远。

我所有的推论,又一次被全部推翻。

我本以为这一次的推论,再没有任何矛盾之处,但结果,最最突兀的一个矛盾,打得我是晕头转向。

怎么可能呢?那堆白骨明明是范要强的上辈子,而范要强一口咬定,是李耕杀了他的上辈子!

李耕肯定不可能是凶手,而长相接近李耕的赵生远,正好跟“转世灵符”有扯不断的联系。

可结果,那堆白骨居然就是赵生远,而且DNA测试结果,根本就不容置疑!

难道赵生远,就是范要强的上辈子?

也不对,因为范要强的上辈子肯定是做过几年道士的,这一点从那个道长嘴里可以确认。

而那个道长,我认为他说的话,半点都不会有假。

可赵生远却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家里,虽然他每年在农闲的时候都会出去做点副业,但那最长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不可能去做了道士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

那么,莫非是范要强的上辈子杀了赵生远,他自己又在哪儿贼喊做贼?

同样有矛盾之处,因为就算范要强的上辈子后来也死了,他为什么要反过来说,他清清楚楚记得李耕的那张杀人脸?

难道他的意识完全糊涂了?把上辈子的事情整个弄混了?

这个可能倒是很大!

首先那个神仙道长曾经说过这样两句话:“这孽障当真如此相信上一辈子么?我本来有办法清除他自以为的上辈子的记忆,不过……一切有因才有果,就让他自己承受他的罪业吧!”

当时我就觉得,这个道长并不认为范要强记得的全都是他上辈子的事情,现在看来,很可能我的感觉是对的。

另外我记得在高端实验室用显微镜观察“转世灵符”的时候,曾经看到两个较清晰的字体、和两个很遥远的字体。

清晰字体是“转世”,而那两个很遥远看不清的字体,很像是“报应”。

莫非那块“转世灵符”,兼具“报应”的功效?

所以才会导致范要强孜孜不倦寻找杀人犯,结果找到的却是他自己?

这种猜想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范要强所谓的上辈子,完完全全就是假的!

或许范要强就是一个天生的超级演员,而我就是个傻瓜蛋,被他耍得团团乱转却不自知。

所以我心灰意冷,直接离开陵县,回去临南市休息几天。

我连孟响都没联络,一回家就躺倒在我那张舒舒服服的大床上。

偏偏范要强还来烦我,我刚刚躺下没多久,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繁县的号码。

我此刻最不想理的就是范要强,所以我直接扔掉手机,躺在床上不动弹。

手机铃声持续响着,并且在第一次“无人接听”挂断之后,紧随着再次响起。

我终究还是伸出手,拿起手机放在了耳边。

“喂!”我没好声气地招呼一声。

“高同志吧?”那边稚嫩的声音,却显出成年人才会有的世故与小心,“不知道我的那个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

“有!”我懒散回答,“只不过这个进展,未必是你想要的!”

“什么意思?高同志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好吧,我就跟你说详细点!”我干脆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你说杀你的那个人,你之所以认定是李耕,是因为你清清楚楚记得李耕那张脸对吧?”

“对呀!”范要强立刻回答,“我一再说过,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李耕恶狠狠看着我的情形,就会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说谎!”

“可事实证明李耕不可能是杀人凶手,时间上根本对不上号!”我忍不住提高声音,“剩下唯一的可能,是有一个长得像李耕的人杀了你的上辈子!”

“这个……我没想过!”范要强在那边嘀咕。

“你还真别不想!”我冷冷回应,“我就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年轻的时候跟李耕长得非常相像,而且我有证据证明,那块转世灵符曾经落在他手里过!”

“啊”的一声,范要强明显从什么地方跳起身来。

我听见范要强在那边呼呼喘息着,我没有开口惊扰他,等着他消化消化。

良久,范要强终于喃喃出声。

“这么说,李耕当真不是……杀我的凶手?我居然认错人了?可是怎么可能?就算我……这辈子会认错人,我的上辈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巧,偏偏转世做了李耕的儿子?”

他这个问题提得十分尖锐,倒令我一时难以回答。

之前我曾经想过,范要强的上辈子之所以会转世做了李耕的儿子,可能正是因为李耕长得很像杀他的那个凶手。

可是听范要强这么一问,我又感觉这种想法不太正确。

因为范要强是人,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所以范要强可以错以为李耕就是杀他的凶手。

但涉及到“转世投胎”,如此玄妙的东西,又怎么会仅仅因为李耕的长相,就发生如此低级的错误?

(请看第041章《疯狂》)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1章 疯狂

我无法回答范要强,只能撇开这个问题不去纠结,而是很冷酷地续往下说。

“经过我的调查,长得像李耕的这个人,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那块转世灵符……”

“那肯定是从我这儿偷走的,我跟高同志说过的,可是高同志不相信我!”范要强激动地冲口插了一句话。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冷冷一句。

“好好好,您说您说!”范要强赶忙赔着小心接口。

“那个人叫赵生远,他将那块转世灵符先是卖给了一个叫张玉和的古玩收藏家,紧随着没几天的功夫,张玉和家就被人潜入,不仅那块转世灵符被人偷走,而且张玉和还被小偷刺了一刀,张玉和的妻子更是被当场刺死……”

“那肯定是姓赵的干的,我记得他杀我时候的情形,那种凶恶的样子……不好意思,我又插口了,高同志你继续说!”

我有些反感他一再打断我的话,所以我停顿了一小会儿,这才慢慢吞吞说下去。

“张玉和家的这件盗窃杀人案,被警方定性为大案要案,所以成立了专案调查组。而张玉和同样认为潜入他家盗窃杀人的就是赵生远,所以警方按照张玉和的描述,绘出了赵生远的相貌进行通缉,两个月之后,便找到了赵生远家里。”

“那那那……姓赵的被抓了吗?”范要强脱口又问。

“如果他被抓,就不会有后边的凶杀案了,你所谓的上一辈子,就不成立了不是吗?”我冷笑反问。

“对对对,请高同志你继续往下说!”

“赵生远趁乱逃走,逃跑的地方,正好就是槐树洞那一片山区!”

范要强“啊”的一声,感觉再次跳起身来。

“你看高同志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没有骗你吧!肯定是姓赵的在槐树洞杀了我,并且将我埋在了槐树洞口的槐树底下!后来肯定也是他听到风声,又将我的尸骨从大槐树下转移到其他地方!从这个角度来考虑,姓赵的肯定就躲藏在李家村附近……啊!”

他突然一“啊”,倒把我吓了一跳。

所以我立刻问他:“你啊什么?”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偏偏转世到李耕家里了!”他说,按捺不住地格外兴奋。

但我可没有他那么兴奋,所以我保持冷淡问他:“你认为是为什么?”

“我认为姓赵的就藏在李家村附近,所以他才会在听到风声之后,将槐树底下我的尸体转走!而这个姓赵的,肯定跟……李耕他老妈有些私情,所以才会生下跟他长相接近的李耕,我会转世做了李耕的儿子,正是为了报复他!”

他的揣测果然跟我大同小异。

而像这种牵扯到“私情”的猜测,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稚嫩的嗓音里说出来,纵然我已经接受“转世”之说,仍旧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考虑的,我早就已经考虑过了!”我懒洋洋地回他一句。

“那你现在找到赵生远的藏身之所没有?”范要强急着追问。

“找到了!”我回答。

“在哪儿?赶紧抓他呀!”

“没法抓,他已经死了!”

“死了?”范要强显出有点失神,“什么时候死的?那……李耕是他的儿子吗?”

“应该不太可能!”我淡淡回答,“因为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早在李耕出生前就已经死了!”

范要强在那边陷入沉默,但没沉默多久,他就开始喃喃自语。

“我说过的,如果不是李耕杀了我,那就肯定是李耕的上辈子杀了我,我说过的,可是你们不信!”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几乎是扯着嗓门在叫喊,“高同志,姓赵的是怎么死的?你告诉我,姓赵的是怎么死的?”

“他死的很惨!”我仍旧保持冷淡,“他是被砍死的,被砍了很多刀!”

“啊?”范要强惊诧一声,紧随着就“哈哈”笑起来,“报应,这就叫报应!他砍死了我,结果他也被人砍死了!”

他在那边笑得十分舒畅,我忍不住想要泼他一盆凉水,所以我问他:“你确定在槐树洞附近发现的那堆白骨,就是你的上辈子吗?”

“我当然确定啊!高同志不会到现在仍然认为我是在扯谎吧?”

“我倒不认为你扯谎,但如果你确定那堆白骨就是你的话,那么你的上辈子,就是无恶不作盗窃杀人的赵生远!”

我最后几个字说得十分缓慢而锋利。

范要强明显被我吓到了,立刻问我:“高同志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经过DNA比对,那堆白骨,可以确定就是赵生远!DNA比对,是不可能会出错的!”

范要强第三次“啊”的一声跳起身来,而且这一次,他似乎撞翻了什么东西,以至于我听到“扑嗵”一声响。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不可能是赵生远,我不可能是盗窃杀人犯!你弄错了,你肯定弄错了!是赵生远杀了我,是李耕的上辈子杀了我!我没杀人,是他们杀了我,是他们杀了我!”

他越叫越响,几近疯狂。

我“喂喂”的叫了两声,听见那边嘈杂声起,似乎他的叫声惊动了他父母。

我实在是懒得再理他,直接将手机挂断。

随后的两天,范要强一直静悄悄地没再来烦我,我估计他也被我所说的事实给打击到了。

当然他身在其中,所承受的打击肯定会比我更严重。

我也没去理会他。

毕竟他的心智就是一个成年人,而且是一个比我更年长的成年人,我没必要在我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还耐着性子去宽慰他。

我在家连续躺了几天,爸妈问我是不是病了,让我赶紧去医院看看,我也没跟他们多做解释。

我是真的精疲力尽,感觉这件案子七弯八拐翻转不停,或许永远都不可能有揭开谜底的那一天。

但所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某一日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孟响突然打来了电话。

“你快点过来,市局来了个三岁小女孩儿,口口声声要报凶杀案,而她报的这个案子,很像是你在陵县发现的那个女尸案!”

我猛地一下子跳起身来,本来的无精打采,只在转瞬之间,又变回了生龙活虎。

(请看第042章《转世女童》)

【案情又一次翻转了,很期待有兴趣的朋友留言预测案情走向。感谢您的收藏、推荐、与跟读!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2章 转世女童

那是一个年仅三岁的女孩儿。

谁也不知道她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到了市局门口。

也没人知道如此小的一个女孩儿,怎么就能知道市局地址。

只知道她避开了门岗,走进市局大门,告诉前台警员,她要报案。

她只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儿而已,前台警员当然不会当真,反而以为她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赶忙问她姓什么叫什么,能不能记得家庭住址。

可那女孩儿对警员的问题不予回答,只是口口声声说她亲眼看见了一宗凶杀案,要求警方赶紧去逮捕凶手。

孟响是刑侦三科的科长,偶尔听警员们将小女孩儿的事情当成笑话在谈论,立刻想到我正在调查的范要强“转世”的案子,所以她让下边的警员,把小女孩儿带到她的办公室。

在简单询问过小女孩儿之后,孟响立刻打了个电话给我。

我之前曾经协助临南市警局侦办过一件非常诡异的案子,而孟响又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跟临南市警局上上下下都很熟悉。

我直接去到孟响的办公室,见到了那个三岁小女孩儿。

小小的身材,稚嫩的脸蛋,再加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真的就跟其他三四岁的小女孩儿没什么两样。

可是她看着我的神情,却没有普通小女孩儿的胆怯与慌张,反而可以用“打量”二字来形容。

是真的,我能感觉到她在仔细打量我,就好像第一次见到范要强时的那种感觉。

可范要强毕竟已经十二岁,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只有三到四岁。

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满脸堆笑凑到那女孩儿身边蹲下来。

“小妹妹,听说你要报案?而且是个凶杀案?”

我看见那女孩儿皱了皱眉头,好像很反感我对她的这种态度。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她的反感,反而,她扮出一副稚嫩可怜的模样,问我一句:“叔叔你也不相信我的话对吗?”

她本来就是个稚嫩可怜的小女孩儿,但可能是因为我先入为主的心态在作祟,我真的感觉她的稚嫩可怜,都是装扮出来的。

所以我干脆不再迁就她,而是拿了一张椅子过来,端端正正坐在她对面。

“你说说你见到的那宗凶杀案是怎么回事吧?”

我的疏离与冷淡,反而让那女孩儿挺了挺小小的身体,而且收起了那种“扮”出来的稚嫩可怜。

“我看到有一个很丑的男人,杀了一个很可怜的女人,还对那女人做了一些……”

小女孩儿说到此处停了一停,我看见她身体稍微的有些颤抖,她要竭力忍住,才能将后边几个字说完。

“做了一些……很恶心的事!”

她低下头来,似乎在躲避我的眼神。

不过她很快又抬起头,很焦急地看着我。

“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在什么地方,但你们不是有素描师吗?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们画出那个人的样子,应该就可以抓到他了!”

她眼中泛出泪花,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因为焦急、还是她脑海中的残忍场景令她难以承受。

而这种复杂的表情,跟她那张稚嫩的脸蛋根本就无法相容,以至于显出一种近乎扭曲的诡异感。

幸好有范要强的例子在先,我没有感觉十分震动,赶忙伸出手去握住她手,安抚她道:“别着急,你先告诉我,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被杀的女人尸体在哪儿?”

“你你你……相信我说的话?”

那小女孩儿猛然抬头,一脸的惊喜,仍旧不是三岁女孩儿该有的神情。

“是,我相信你!”我诚恳点头。

那女孩儿强忍着的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下来。

但她没有像同龄的孩子那样撇嘴大哭,而是很快抬起小手,摸了一摸泪湿的脸颊。

“那是在一间……农村人才会有的土墙红瓦房子里,房子紧靠着一道山梁,离房子不远,就是一条大公路!那个……很丑的男人,就是在那间房子,杀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并且把那个女人,埋在了……很窄小的一间房子地下!”

她忽然哭了起来,像她这样的孩子,要哭就痛痛快快的哭,绝不该做出捂脸的动作。

可是她这样做了,低着头,将一张小脸埋在两只小手里,哭得浑身颤抖,抽搐不住。

孟响不吭声地递过来一包面巾纸,我从里边抽出一张递给小女孩儿,瞥眼看孟响,只见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她当然难以置信。

虽然我跟她说起过范要强的事,可今天当真面对一个比范要强年龄更小的幼儿,却流露出大人才该有的神情举动,换了任何人,都会惊诧到难以置信。

那女孩儿用面巾纸擦了擦脸,居然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叔叔你既然相信我,那你把素描师找过来吧!我清楚记得那个男人的脸,他很丑,你们只要把他画下来,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那你能够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一幕吗?”我问。

明明我已经确信,在这个女孩儿小小的身体里,隐藏着一颗成熟的心,可是面对着如此稚嫩的一张脸,我自然而然的,就显出十分的呵护与温软。

那女孩儿摇一摇头,转脸躲开我的眼光。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看见,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信!”我立刻接口,“实际上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那女孩儿吃惊地看着我,一时间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想……从你一出生,你就记得这件事情对吗?”我尽量斟酌避免吓到女孩儿,“从你一出生,你就懂得很多事情,你知道谁是你妈妈,谁是你爸爸,谁是医生,谁是护士,等等等等,对吗?”

那女孩儿睁大眼睛看着我,即便我尽量温柔,依旧将她吓得不轻。

“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好一会儿,她终于冒出一句。

“因为我遇到过一个男孩儿,跟你一样,他记得很多像他那个年龄不该记得的事情,也跟你一样,他记得一个杀人凶手!而且他告诉我说,那个凶手杀掉的,就是他的上一辈子!”

我看着那女孩儿的神情,看着她那小小的脸蛋显现出惊诧、惊喜、激动、激愤等等等等诸般表情,然后她“哇”的一声,就像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放开喉咙嚎啕大哭。

她哭得如此悲切,几乎就是撕心裂肺。

而像她这样的孩子,根本就不该懂得撕心裂肺。

以至于连办公室外边的警员都被惊动,孟响的副手过来敲门,孟响起身开了房门,跟副手说了一声:“没事,小孩子,痛痛快快哭一场就好了!”

之后她关上房门,重新回到她的座椅上坐下。

(请看第043章《血冤》)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3章 血冤

那女孩儿在孟响的副手敲门的那一刻,已经压低了嚎哭的声音。

等孟响关上房门走回来坐下,女孩儿逐渐止住哭声,一边用我递上去的面巾纸擦抹眼泪,一边哽哽咽咽诉说委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上一辈子!可是我真的不想记得这些事情,太可怕了,可怕到让我每天晚上都做恶梦,可怕到让我一想起来,就浑身抽搐直冒冷汗!所以我等不及大一点再来报案,我想也许你们把那个丑恶到跟魔鬼一样的男人抓到枪毙之后,我或许才能够安心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仍旧在不停地流着眼泪。

我很明白她的心境,想一想那种恐怖经历,连我这个男人都感觉浑身发毛,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女人。

她只是一个三岁小女孩儿,但我确信,在她的身体里,隐藏着那个被害的成熟女人。

她是吴艳玲——

准确点说,她的上一辈子,正是被李山害死并埋在房间地下的吴艳玲。

至于为什么她也会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很简单,在她被害的时候,脖子上也戴着那块“转世灵符”。

看来那块“转世灵符”,的的确确是关键所在。

不过我没有马上提及“转世灵符”,而是继续温和地看着她,温和地告诉她说:“我想你以后都不用再做恶梦了,因为你说的那个丑恶的魔鬼,已经被警方抓到了!被他杀害并且埋葬在那间很狭窄的房间里的女尸,也已经被挖出来重新安葬了!”

那女孩儿再次瞪大眼睛看着我,身体颤抖,嘴唇颤动,良久,才颤着声音问出两字:“真、真的?”

“是!”我用力点头,并且用手在我自己脸上比划一下,“那个男人右半边脸还算端正,但左半边脸有些扭曲,而且左眼也眯眯的好像睁不开对吧?”

女孩儿连连点头,张嘴想笑,眼泪却再一次涌落而出。赶忙用一双小手捂住了小脸,尽量压抑地又哭起来。

等到这一阵发泄完毕,那女孩儿擦干眼泪,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用她那一双泪湿的小手握住我手,连连地摇晃,连声说道:“警察……同志,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抓到了凶手,更谢谢你,替我报了仇!”

她一个小小幼儿,一本正经地连声谢我,倒让我十分地不自在起来,忙抽出被她紧握着的手,向着她刚坐的椅子比划一下。

“你先请坐,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请教你!”

那女孩儿点点头,重新爬上那张椅子坐下,端正身体等我发问。

我拿出随身包里那几张放大的“转世灵符”的照片,问她:“在你的……就是你说的被害女人的脖子上,挂着这样一块玉佩,这块玉佩事关重大,所以我想知道的是,这块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为什么会戴在你的脖子上?”

那女孩儿脸现茫然,将那几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良久才摇一摇头。

“我不记得,我就只记得……那个丑恶的魔鬼,做的那些残忍恶心的事情!”

“能不能好好想想?”我诚恳地看着她。

我相信她没有说谎,因为范要强也是在后来才突然想起玉佩的事。

但这块玉佩实在是太过重要,只要能弄清楚到底它为什么会戴在吴艳玲身上,那范要强的案子,基本上也解开了一半。

那女孩儿皱眉苦思,良久还是摇头,说道:“我实在想不起来!要不……警察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的上辈子……就是那个被害的女人姓什么叫什么?她的父母是谁?现在好不好?或许……这样能够帮助我想起其他事情!”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

我想这女孩儿不止是想帮我想起玉佩的事情,她是在担心她上辈子的父母。

而我并不想将吴艳玲家的事情告诉给她知道,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另外的爸爸妈妈,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对她未必是好事。

可是面对着她求恳的眼神,我又无法拒绝,只能警告她说:“我得提醒你,当真想起所有事情,很可能会对你的这一辈子造成困扰!毕竟你现在另有亲生的爸爸妈妈,你如果念念不忘从前的那些事,会对现在的爸爸妈妈造成伤害!再要这些事传出去,很可能人家会当你神经不正常!”

“我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想过!”小女孩儿立刻点头,“在来警局报案之前,我将所有事情都考虑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警察不会相信我说的话,很可能还会当我是神经病,可是……从前的那些事情太折磨我了,如果不赶紧解决,我想我会疯掉的!不过现在……您说那个坏蛋已经被抓起来了,我一颗心也该放下了,我不会去纠缠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只是想知道,我从前的……父母好不好?我突然……他们的女儿突然被人害死,他们有没有撑过来,会不会伤心死!”

“你放心,他们都还好!”我实话实说,“那个女人……叫吴艳玲,杀他的那个男人姓李!因为吴艳玲被害的时间是在六年前,而她父母当时只以为女儿失踪,所以虽然担心,但并不揪心!到如今虽然知道了女儿被害,但有这整整六年的时间缓冲,他们还不至于被彻底击垮!”

“那就好,那就好!”小女孩儿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吴艳玲!吴艳玲!”

她念叨两句,然后忽然间,她叫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是吴艳玲还有一个女儿,也只有……两三岁,这么高!她怎样?同志,她怎样?”

“她也很好!”我赶忙回答,希望她能想起更多,“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满十岁了,很漂亮,也很机灵!”

那女孩儿一脸的悠然神往,似乎在想象女儿此刻的模样。

我不得不咳嗽一声,泼她一点凉水。

“你今年只有三岁、还是四岁吧?吴艳玲的女儿,可是要比你大了六七岁呢!”

那女孩儿豁然一醒,忍不住显出沮丧与伤心,低下头来,抹抹眼睛。

“警察同志……说的不错,我比她……已经小了六七岁!”

她吸吸鼻子,想哭,又忍住,无意识地翻看着一直拿在她手里的那几张“转世灵符”的照片。

“这块玉佩名叫转世灵符,你能够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很可能跟这块玉佩有关系!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个能够记得上辈子凶杀案的小男孩儿,他说他的上辈子被杀的时候,也是戴着这块玉佩!”

我尽量提醒着她,希望她不要再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惜那女孩儿最终还是摇一摇头。

“我是真不记得!但听同志的意思,我跟另外那个……也记得上辈子事情的男孩子,有什么联系吗?”

“我不知道!”我无奈摇头,“我现在就是想找出这个联系来!”

“真的很抱歉,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那女孩儿的确是一脸抱歉,伸长手要将那几张照片递还给我。

我无可奈何,正伸手去接,她却忽然停住,脸上现出极古怪的表情,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请看第044章《追根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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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4章 追根溯源

我紧张地看着小女孩儿小小的脸蛋,等着她能想出更多事情来。

小女孩儿呆呆愣愣了有一分多钟,慢慢慢慢缩回手去,又将那几张照片翻来翻去看了几遍,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我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这块玉佩吗?你从哪儿得来的?”

“不是我从哪儿得来的,而是……”那女孩儿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所以她停顿了一下,之后吸一口气,慢慢说出来,“是那个魔鬼样的丑男人,先将……吴艳玲打晕了,等吴艳玲醒过来,他就拿着块玉佩讨好吴艳玲,想让吴艳玲……给他当老婆!”

她说到最后一句,很明显瑟缩了一下,显出既惊惧、更有一种想吐了的恶心模样。

而她这番话我认为可信,因为李山就曾经拿着吴艳玲的照片喊“老婆”。

可如果“转世灵符”当真是李山给吴艳玲的,那李山又是从何得来?

“你确定在之前就从没见过这块玉佩?”我多问一句。

小女孩儿怔怔地想一想,终究还是摇一摇头。

“我不能确定,因为……我想不起来太多事,就只记得那个丑男人,拿着这块玉佩,很恶心的样子!”

我暗暗叹气,但女孩儿能够在第一次跟我交谈,就想起来这么多事,那已经是非常难得。

所以我主动伸手,握了一握女孩儿的小手。

“谢谢你,你提供的信息,对我的帮助非常大!你放心,杀害吴艳玲的那个丑男人,肯定会依法严惩,你家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家!”

那女孩儿站起身来,说了她的家庭地址、以及她父母的姓名。

原来她就住在市郊一个村子里。

趁着孟响打电话叫警员进来送女孩儿回家,我递了一张名片给小女孩儿,希望她在想起有关“转世灵符”的其他事情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不久一个女警员进来,领着女孩儿出去。

一旦面对其他警员,那女孩儿立刻收起了之前的成熟模样,乖巧听话地跟着女警员,只是在临出门的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

女警员帮我们关上房门,孟响总算是有机会大发感慨,说道:“之前你告诉我范要强的事情,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亲眼见到!那女孩儿……就是你发现的那个女尸的转世是吧?”

“应该是!”我点一点头,“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就是跟女尸一同发现的,这恐怕也是吴艳玲会转世成这个小女孩儿的原因!”

“那这女孩儿对范要强的案子,有帮助吗?”

“肯定有帮助,至少我知道了,那块玉佩八成还是在李山手里!只是我现在还没想通,玉佩怎么会落到李山手里的!”

孟响没接口,毕竟她对范要强的案子所知有限,我正皱眉苦思,手机又响起来。

我掏出手机看,又是范要强打来的。

“想到什么有用的事情了吗?”我问,不是很热情。

“高同志,我知道……你肯定当我是盗窃杀人犯,所以现在对我十分反感,但我真的不是杀人犯,我也不可能是姓赵的,我坚信姓赵的是杀我的那个人!所以……高同志,一定还有一具尸体,一具……我上一辈子的尸体没有找到!而且我之前就说过,如果李耕不是杀我的凶手,那他就一定是杀我的凶手转世!既然姓赵的就是偷我转世灵符的那个人,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那就证明我的推测没错,李耕就是姓赵的转世,我找他报仇并没有错!”

他的这番话无法消除掉我对他的那种出自直觉的厌恶感,我几乎想要直接挂掉电话,但在那一瞬之间,我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既然小女孩儿的出现足以证明“转世”千真万确是存在的,那么或许应该从范要强自身入手,看看能否查清他上辈子的身份,这样整件案子也就豁然明朗。

所以我跟电话那头的范要强说道:“要不这样,这个星期五你跟父母撒个谎,坐火车来陵县跟我汇合,我带你去几个地方转转,看看你能不能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行!只要能够抓到真正的凶手,让高同志不要对我这么敌视,怎么做我都听高同志的!”

范要强的话倒令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没有跟他假客套,说定周六一早我会在陵县火车站等他,之后我便挂上了电话。

到周五我先赶到陵县,本来想跟王队长借一辆车子用两天,却不料刚一走进警局,王队长就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那块“转世灵符”丢失了!

警局里自然到处都装有监控,然而不可思议的是,监控虽然拍摄到了一个身影,但那个身影实在是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而在装“转世灵符”的那个证物箱里,留下了一张字条。

字条是用毛笔写的,而且是很难认的篆体字。

不过此刻警方已经找相关专家翻译出了那两行字,内容如下:

转世灵符乃是道家至宝,是歹人从我道观中盗走,今日物归原主,请警方不要追查。

落款是“云顶道人”。

按照专家的话说,这两行篆体字字形优美,功力不凡,可说是篆体字中的杰作。

现代会写篆体字的书法家已经不多,而能将篆体字写到如此造诣的,更是绝无仅有。

所以就这么一张小字条,已经是书法界中的宝贝。

陵县警方当然不可能因为这张书法造诣极高的字条就真的不调查,但我心里很清楚,以那位道长神人样的本领,警方恐怕是很难追查到他的行踪。

我感兴趣的,反倒是这位云顶道人为什么要用篆体字来留这张字条。

是因为“转世灵符”上的那几个字也是篆体?还是因为云顶道人本身擅长写篆体字?

又或者,他当真已经修化成仙活命千年,所以更加青睐这种古老的字体?

我自己都为我天马行空的遐想感觉好笑,所以我撇开这件事不再考虑。

当晚在宾馆睡到凌晨四点多钟,我赶去火车站接到范要强。

自然先带范要强到宾馆睡了几个小时,八点多钟叫他起床,先去吃了早餐,便开着跟王队长借来的车子,先顺着高速路赶去北阳市张玉和的古玩店。

只可惜见到张玉和,范要强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那并不能证明范要强的上辈子就没有见过张玉和,毕竟整整四十年时间过去,而张玉和又不像那位神仙道长一样驻颜不老,范要强认不出他来并不出奇。

倒是张玉和一见到我,张口就说道:“高同志我正想找你呢!我店里前几天失窃,丢了一件很可能跟我家盗窃凶杀案有关的玉器!”

“什么玉器?”我立刻问他。

(请看第045章《白玉葫芦》)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5章 白玉葫芦

张玉和让我稍坐一坐,他进里屋拿出一本影集,自己翻找了一下,递到我面前。

“就是这个白玉葫芦!不大,应该是装丹药用的,里边有一股药丸的清香,几十年都不散!”

我仔细观看那个白玉葫芦,感觉一看就是道家才会有的东西,所以我赶忙问张玉和报案了没有。

“没有!”张玉和摇一摇头,又递给我一张纸条,“有人给我留下了这张字条,我想着此人肯定不是凡人,我若执意追查下去,只怕又会引来灾祸,所以就这样算了吧!”

我看着那张字条,竟跟陵县警局证物室留下的那张字条的字体一模一样。

同样是篆体字,同样字形优美,造诣不凡。

字条上短短的只有一句话:此乃我道家宝物,此前被歹徒盗走,如今我已收回,请勿挂心!

落款同样是“云顶道人”。

“之所以我认为这个玉葫芦,很可能跟我家那件盗窃杀人案有关,是因为……致使我家破人亡的那块玉佩上的‘转世灵符’四字,也是篆体字,跟这个字体很像。而且……”

张玉和四下瞅瞅,忽而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我跟高同志说句实话,这个玉葫芦也是那个杀千刀的小道士卖给我的!那是在他卖给我玉佩的几个月前,我第一次跟他碰到,我本来看中的是那块玉佩,可是那块玉佩他要价太高,结果我就只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他这个白玉葫芦。没想到过了几个月,这个小道士又出现了,我本来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见他穿了一身道士服,难免对他多看了几眼。结果他自己主动上来跟我搭话,说愿意把玉佩按照我讲的价钱卖给我。这个杀千刀的,我估计他在决定把玉佩卖给我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把玉佩再从我家里偷走!我记得我当时只愿意出三千块钱,是他死乞白赖,硬是让我多加了两百块钱!”

他恨恨不已咬牙切齿,我却难免奇怪,问他为什么当时没有把这条线索告诉给警方。

张玉和说道:“我不是说了嘛,那个时候我生怕警方追查我的经济来源,连玉佩的事都没敢提,更别说这个不相干的白玉葫芦了!”

我想想也对,回头瞥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我身边的范要强,将那本影集递到范要强面前,用手指着那张白玉葫芦的照片,问他:“你认不认识这个白玉葫芦?”

范要强仔细看看,忽然伸手将影集接了过去,似乎想到了一点什么。

但最终他又摇一摇头,把影集递回给我。

“好像……有那么一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这张字条呢,你记不记得这种字体?还有……这个云顶道人的名号,记不记得?”

范要强面色一变,拿着那张字条看了一看,明显流露出一抹慌乱之意,很快又把字条递回给我,就好像那张字条很烫手一样。

我心中明白,这张字条、又或者是“云顶道人”这个名号,令他多少想到了一点什么。

至少在潜意识里,他对“云顶道人”存有畏惧。

不过当着张玉和,我自然不会揭穿他。

反倒是张玉和十分奇怪,问我:“高同志,这小孩儿……是谁呀?顶多十一二岁吧?他能认得篆体字,还有这玉葫芦?”

我呵呵一笑不予作答,只是将字条递回给张玉和,说道:“你不报警是对的,据我所知,这位云顶道人,是一位神仙样的人物,他那块玉佩,还有这个白玉葫芦,在他们道家人手里是宝贝,但落到我们这些世俗凡人手中,却是祸患!”

“高同志你说得太对了!”张玉和禁不住连连点头,“我正是想到你说的这些,所以才决定不去报警!而且……高同志你看看这几个字体,我也是懂得一点书法的,我知道这几个字造诣非凡,那就不是普通人写得出来的!”

我点一点头,回脸看看范要强,却见范要强神情迷茫,好像依旧沉浸在方才那张“云顶道人”的字条所带给他的震动之中。

我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告辞张玉和。

出来坐上车子,我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位的范要强:“你其实记得云顶道人这个名号对吧?”

范要强不答,而是将脸转向车窗外。

我也不逼他,既然“云顶道人”几个字能够给他带来触动,或许接下来的行程,能够有些其他收获。

我将车子停靠在赵生远所在的那个村头,之后带着范要强走进村子。

实际上我已经能够确定,范要强的上辈子不太可能是赵生远。

理由很简单,范要强的上辈子百分之百做过几年道士,而赵生远却没有这段经历。

之所以我会带范要强过来,是想知道范要强跟赵生远之间,究竟存在着何种联系。

只可惜范要强对赵生远的家乡、以及赵生远的弟弟没有任何印象,而跟赵生远弟弟的谈话,也没能令范要强想起任何事情。

所以我只能开车赶回陵县,带着范要强在陵县城区到处转转。

但陵县城区经过几十年飞速发展,早就没有了四十年前的影子,当天下午一无所获,只能在天黑的时候回到宾馆休息。

第二天我们开始沿着陵县外围慢慢转悠,范要强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一边转悠,一边东张西望仔细观察。

一直到走进一座公园,公园里竖着一块英雄纪念碑。

那是很多城市都会有的建筑物,也是几十年绝对不会有变化的标志性建筑。

范要强围着纪念碑转了几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我不敢打搅,只是静静跟在他身边。

然后他忽然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我忙问。

“我想起这块纪念碑了,我记得……我在这块纪念碑前照过相!”

他一边说,四面一望,突然向着纪念碑左侧一座远远的小山头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急,几乎就是连走带跑。

四十年了,整个陵县的房屋建筑、以及大路小路,都很难留有往日的痕迹。但,纪念碑不会变,那座小山头也不会变。

所以范要强一直望着那座小山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一条小河边,河上有一座石拱桥。

四十年,能够变的都变了。但是这座古旧的石拱桥,同桥下潺潺的流水一样,经年累月,一如既往。

(请看第046章《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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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6章 故里

我止不住地暗暗兴奋,因为我相信,终于找到了跟范要强的上辈子有联系的一个地方。

我看见范要强呆呆站在石拱桥上,呆呆望着桥下的流水。

很久很久,范要强抬起头来,四下里瞭望几眼,慢慢走下石拱桥,走向桥对岸。

桥对岸是一座小村庄。

村庄里处处都是新盖的小楼房,范要强站在村子口,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我记得这座石拱桥,但是……这个村子……”

这个村子肯定跟他记忆中的那个村子完全不一样,这一点我早有预料。

所以我并不灰心。只要能确定范要强的上辈子曾经到过这个村子,我就算挨家挨户去探访,总能将他上辈子的身份调查出来。

所以我开始跟村里人打听,记不记得在四十年前,有一个做过道士的人突然回来村子。

没有人回答我。

起码我最初问的十几个村民,一听我打听的是四十年前的事,人家根本毫不考虑就摇头。

最终我只能先找到村委会,请求村长帮忙回忆一下四十年前的事情。

没想到世间的事情就有这么巧,就在村长拿着我的证件仔细查看的时候,范要强忽然指着墙上的一个相框,结结巴巴问了一句:“这这这……是谁?”

村长诧异地看了范要强一眼,似乎感觉这孩子很没礼貌。

不过看在我的面子上,村长还是如实作答。

“这是我们家的全家福,还是三四十年前拍的,那时候我正好满了十二岁。因为我爸是上一任村长,他一直将这张照片挂在村委会。后来他退了休,我又被选上了村长,所以就让这张照片在这儿挂着,一直也没有取下来。”

范要强一声不吭,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一对夫妻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大男孩儿。

照片上的男人还很年轻,比村长现在的模样还要年轻些。

很久,范要强转过头来看看村长,愣愣地指着照片问村长:“这个男人……是振源哥?”

村长“啊”的一声,立刻低脸看着范要强,问他:“你这小孩儿,怎么知道我爸的名字?你才多大年纪,敢叫我爸振源哥?”

范要强一阵语塞,只好转头看着我。

我心中喜悦,赶忙问范要强:“你想起……那个人的名字没有?”

范要强很明白我说的“那个人”是指谁,所以他仔细想想,老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好像……人家都叫他……黎小道!”

他的话方一落音,村长一跳起身,满脸都是惊诧不信。

“黎小道?你这小孩儿……知道我堂叔的下落?我爸老是念叨他,你不会是我堂叔的……儿子、还是孙子吧?”

我又惊又喜,赶忙问村长“黎小道”的事情。

原来“黎小道”并不是村长堂叔的本名,只因这位堂叔做了十多年道士回家,所以村里人都叫他“黎小道”。

黎小道俗家名字叫黎振堂,他父母在他幼年之时便双双病故,黎振堂只能跟着叔叔婶婶过。

但叔侄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到黎振堂十来岁的时候,因为调皮捣蛋被叔叔打了一顿,黎振堂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我估计就是在黎振堂离家流浪的那段时间,遇到了云顶道长。云顶道长见他可怜,所以收他为徒。

但不久云顶道长就发现黎振堂本性不善,所以云顶道人一身本领,却并没有传授给黎振堂一星半点。

黎振堂很可能由此对云顶道人暗生怀恨,所以趁着云顶道人云游之际,盗走了云顶道人的宝物“转世灵符”,再加上那个白玉葫芦。

而在回到村子里之前,黎振堂先将那个白玉葫芦卖给了张玉和,所以在他回到家乡的时候,大手大脚让全村人都以为他发了大财。

叔叔婶婶自然更对他十分热情,一边将他留住在家里,一边张罗着要帮他定门亲事。

只可惜黎振堂眼界颇高,好几个媒婆上门都被他拒绝。

结果亲事还没定下来,黎振堂却再次离开村子,而且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然这些陈年往事,都是在村长很幼小的时候发生,所以村长知道得并不详尽。

我们是去村长家里,拜访了村长七十多岁的老父亲,这才将黎振堂的事情打听清楚。

范要强看着村长老父亲李振源的模样,明显有些激动,也有些伤感。

不过他的思维并非孩子,当然不会贸然去跟这位老人叙“兄弟之情”。

而老人也没怎么将范要强看在眼里,倒是说到最后,老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他的村长儿子:“你堂叔那个小木箱,我让你们收好的,还在那儿没有?”

“还在吧,我找找!”村长回答,果然去屋里到处翻找。

我又问了一问老人还记不记得更多事情,老人摇一摇头,说道:“人老了,记性本来就不好,更何况四十年前的事!”

他用手指着一本影集,说道:“幸好他回来几个月拍了这几张照片,要不然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他说的那几张照片,都还是黑白照片。

照片上黎振堂的模样看起来非常普通,只能算是五官端正而已。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张照片给我的感觉,是这个叫黎振堂的人,非常的富有心机。

范要强一直捧着影集,看着那几张照片,似乎想起往事倍觉心酸。

不过他将这种心酸尽量隐藏,没有当着老人面表现出“热泪盈眶”的表情。

后来老人接过那本影集翻了一翻,那些老照片似乎也令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所以他忽然跟我说道:“我记得……我这个堂弟回来之后三天两头往县城里跑,有人说他是到县城里找女人去了,还有人说他认识了一个在陵县饭店做服务员的漂亮姑娘,所以媒婆帮他介绍的几门亲他都不愿意。我爹妈好像还私下问过他,但他跟我爹妈并不亲,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老人给我提供的这条线索虽不敢说十分重要,但却给我指出了一个调查方向,所以我心里还是感觉收获巨大。

而紧接着村长翻找出来的那个小木箱,更是成了解开所有谜底的一个关键证物。

(请看第047章《旧物》)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7章 旧物

那是一个不大的木箱,木箱开口处安装着一个金属提手。

因为年代久远,木箱上落满灰尘。

村长拿抹布来擦了一下,看得出来箱子还完好无损。只是那个金属提手,显得锈迹斑斑。

“这箱子是我堂叔回村子的时候提回来的,那个时候很少有人买得起皮箱,能有这样一个提着走的木箱,已经是非常高档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堂叔后来离开,并没将这个木箱再提走!”村长这样说。

他说得没错,这木箱颇显精致,虽然不大,但在四十年前若能有这样一只木箱提着旅行,那是相当抬高身份。

箱子上有锁,而且锁头跟金属提手一样显得锈迹斑斑。

我问村长有没有钥匙,村长说道:“有钥匙也早弄丢了,我直接把它撬开得了!”

他一边说,真就去找来一把一字起,很快就把那个铁锁撬开。

我伸手掀开木箱,发现里边有两套衣服,衣服上边有两本很旧的书。

范要强伸手就去拿最上边的那本书,我心中念头一闪,急忙伸手将范要强的手抓住,回头问村长:“这个箱子在你堂叔离开之后,你们有没有再打开过?”

“没有!”村长立刻摇头,“我爸说箱子里边就只有两本书,再加上两套我堂叔当道士的时候穿的道士服,所以这箱子锁了几十年,反正我是没有打开过!后来我们搬家,我本来想把箱子扔了,怕我爸不乐意,最终还是将它收在了床底下。”

“我也没有打开过!”村长老父亲接口,“还是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因为振堂突然一走再没回来过,他爷爷在收拾振堂的东西的时候,打开这个木箱子看了一看,之后就交代我收好,说万一振堂回来,他的东西都还给他。箱子里边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人会去费事打开它。”

我心里更是高兴,忙将箱子重新盖上。从我背包里边拿出橡胶手套戴上,这才很小心地在箱子里边翻了一下。

我发现那两本书一本是《道德经》,另一本是《狄公案》。

《狄公案》是清末的文人作品,其文句并不像现代小说一样通俗易懂。

黎振堂能够看懂这种书,可见他跟着云顶道长那些年,起码在文化造诣上大有长进。

两本书下边,就是两套道人服装,一套稍新,一套偏旧。

我没有打开仔细观看,而是将木箱箱盖合拢,又跟村子父子聊了几句,确定他们暂时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我遂留了张名片给村长,请村长在他老父亲想起更多有关黎振堂的事情之后联系我。

之后我带着范要强走出村子,范要强问我:“你为什么不让我碰箱子里的东西?说不定我还能想起更多事情来呢!”

“不是不让你碰,我是怕你破坏了很可能在书本上保存下来的证据!”

“证据?你想保存什么证据?”范要强充满疑惑看着我。

我不跟他解释,而是话题一转,问他:“村长父亲说黎振堂很可能喜欢上了县城一个饭店的女服务员,你能想起来这件事吗?”

范要强摇一摇头,说道:“当时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就仔细想过了,实在是没有印象!”

“那就慢慢想,等想起来之后,再给我打电话吧!”

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概念,只是不想跟范要强提起。

范要强能够察觉到我有话没说透,不过他瞅一瞅我,没有继续追问。

因为当天是周日,而我要做的事情并非特别急,所以我将那个木箱放在车子后备箱里,避免范要强翻看。

当时才刚过中午,我带范要强先去吃了饭,之后便去陵县老城区,打听四十年前“陵县饭店”。

说是老城区,其实也都经过重新开发,只不过几条街道,仍旧是按照从前的老城区来规划布局。

所以很多人记得“陵县饭店”,说那是当年在陵县最大的饭店,只是在十几年前老城区重新开发建设的时候,才被拆除。

而陵县饭店,当时是属于国营企业,当年的负责人是谁并不难查找。

不过今天是周日,我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说。

范要强一下午跟着我,并没有想起更多事情。

不过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神情也相当阴暗。

那就让我很怀疑他是不是想起来了某些事情,只是不肯跟我说。

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范要强终于开口,说道:“我今晚就先回繁县去了,我的案子就拜托给高同志了!我还是认为就是赵生远杀了我……我是说是他杀了我的上辈子,他的那张脸我绝不会认错!而且我相信,李耕就是赵生远的转世,要不然我不会转世做了李耕的儿子!高同志你不要说我胡说八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我戴过那块玉佩,所以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赵生远也戴过那块玉佩,所以他的转世、也就是李耕肯定也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这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我的尸体会被人从大槐树下转移,也能够解释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为什么会戴在……李山杀的那个女人身上!”

我有点发呆。

老实说我虽然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概念,但我却从没有考虑过,李耕倘若当真是赵生远的转世会怎样。

虽然范要强一再提到过这样的观点,但我总觉得那太过匪夷所思,根本不值得我去多考虑。

可既然连仅仅在死亡的最后关头才有机会戴上“转世灵符”的吴艳玲,都转世成了一个小女孩儿,那么赵生远的转世,就不该百分之百被否定。

而且正如范要强所言,一旦假设李耕是赵生远的转世,并且李耕也回想起了上辈子的所有事情,那么所有的矛盾冲突点,都将顺理成章。

比如那块玉佩,完全可以假设是李耕在被范要强设计锯掉半只手之后,察觉到范要强就是他上辈子害死的黎振堂的转世,所以他带着李山去将大槐树下埋着的尸体转移,李山看见那块玉佩,趁机占为己有。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最初埋葬在大槐树下的,到底是赵生远的尸体,还是黎振堂的尸体?

如果是黎振堂的尸体,为什么李山会将张新的尸体,埋在赵生远的尸体附近?黎振堂的尸体,又在哪里?

我心中暗暗盘算。

范要强却不像我一样考虑这么多,而是恨恨不已又说几句。

“反正我觉得,有一具尸体、也就是黎振堂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肯定是被李耕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你们警察真该将李耕抓起来狠狠拷打,说不定他就说实话了!”

我禁不住苦笑摇头。

“首先,现代社会可不兴严刑逼供,真敢那样做,警察自身就该被审判了;其次,就算李耕是赵生远的上辈子,那他这辈子并没犯法,警方凭什么抓他?难道让警方公告天下,说他的上辈子是个杀人凶手?更何况赵生远又是被谁杀害的?为什么他的致死原因,会跟你说的你上辈子的致死原因一模一样,都是被砍刀砍死?”

“这一点很好解释呀!”范要强立刻接口,“既然赵生远的尸体也是在槐树洞附近被找到,那会不会……赵生远就是在跟我的上辈子拼斗的时候,被我砍死的?只不过……我的上辈子先死,他跟着后死而已!”

“你的这个推测很合理,事实上我也是同样推测!但问题是,既然你上辈子的仇人同样被你砍死了,只不过比你晚死了几分钟而已,你也等于是报了仇了,那你又何必耿耿于怀,非要找人报仇呢?”

我一番话说完,范要强突然愣住,好像他从来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请看第048章《真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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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8章 真凶

之后的时间,范要强一直都在沉默,一直到我送他上火车,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那个木箱赶去北阳市,将木箱交给北阳市技术部,告诉他们这里边很可能有张玉和家盗窃杀人案的证物。

那桩盗窃杀人案已经是四十年前的悬案,而今既然有机会破案,北阳市警局自然非常重视,一边感谢我的协助,一边指示技术人员尽快鉴定。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

技术人员在那两本书上提取到了十多枚完整指纹。

初步认定有五枚指纹属于其他人。但有七枚指纹,属于同一个人的不同手指。

而这七枚指纹,跟当年盗窃凶杀案中凶手留在张玉和家的指纹完全吻合。

赵生远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进入张玉和家盗窃杀人者,很可能是黎振堂。

但为什么,赵生远的旧手表,会落在张玉和家里?

赵生远跟黎振堂之间,除了那块“转世灵符”,还有没有其他交集?

我立刻赶回陵县,找相关部门打听四十年前“陵县饭店”的负责人。

可惜那负责人已经去世,但令我惊喜的是,相关部门居然还保存着陵县饭店四十年前的人事资料。

我立刻去翻查资料,豁然在服务员的名单之中,发现了一个我之前调查过的熟悉的人名。

我暗暗欢喜,感觉我心中存下的案情推理,这一次绝对绝对不会出错。

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四十年前的一个女服务员。

当年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现在已经成了老年妇女,当我向她打听一个叫肖樱桃的女人时,那女人立刻点头。

“你说桃子啊,我怎么会不记得?我跟她虽然是在当服务员的时候认识,不过我们感情可好了,后来一直都有走动!只不过现在老了,才算是走得少了!”

“那你记不记得当年肖樱桃有没有跟哪个男人谈过恋爱?”我追问。

“这个……说实在话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那女人摇一摇头,一边回想一边继续往下说,“桃子那时候长得可漂亮了,刚好她又姓肖,所以我们饭店的人都叫她小樱桃!到饭店来追她的男人可多了,有些客人到饭店来吃饭住宿,纯粹就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很早就被她父母跟他们同村的一个姓李的男人订了亲,那男人还来饭店找过她,反正我那时候觉得,这个男人配不上桃子!”

“那你记不记得有一个叫黎振堂的男人去找肖樱桃?这个男人做过道士的!”我提醒她。

“做过道士的男人……我真不记得!不过……我记得有一个每年秋后都会来我们饭店住几天的男人,跟桃子感情特别好!”

“是吗?”我眼前一亮,赶忙问她,“这个男人是不是邓县的?是不是叫赵生远?”

“是不是邓县的我就不太记得了,但好像是姓赵!长得可英俊了,我们饭店的女服务员都对他有留心,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大家都不敢表露,只有桃子跟他走得很近!不过我听桃子说,这个男人救过她的命,能在饭店里遇到,也是缘分!”

“救过肖樱桃的命?怎么回事?”我忙追问。

“好像是……”那女人停下来,理顺了一下思路,才继续说下去,“桃子不是住在山里吗?我记得她说有一次她进山采竹笋,结果遇到了野猪,被野猪追得崴了脚。后来遇到山那边的一个男人进山打猎,看见她伤了脚,一直将她背回了李家村。后来桃子到饭店里当服务员,没想到又遇到这个姓赵的来饭店住,自然桃子就对这个姓赵的格外亲热了。……对了!”

她突然一声“对了”,把我吓了一跳,赶忙问她怎么了,那女人说道:“说到姓赵的,我想起来还有一个男人追得桃子特别紧,但那个男人也配不上桃子,所以桃子对他没怎么理睬。后来姓赵的又来饭店住,那个男人看桃子跟姓赵的很亲热,还跟姓赵的打了一架!不过姓赵的很大度,没两天我就见他们俩在一起喝酒吃饭呢!”

我心中暗暗琢磨,虽然这个女服务员无法证明跟赵生远打架的人就是黎振堂,赵生远跟黎振堂也都已经死无对证,但是我相信那肯定就是黎振堂。

而且我可以另辟蹊径,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

所以我谢过那个女服务员,先去李耕家里,表示要抽他一点血液做鉴定。

李耕什么话都没说,好像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模样。

反而他老婆黄莉莉唠叨两句,说道:“不是已经查清楚全都是李山干的吗?现在又来要我们李耕的血液鉴定什么呀?”

我任由她唠叨,抽取了李耕的血液之后,便送去陵县警局技术部。

就在我等待最终结果的时候,范要强再次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想起来了,我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开口就说,满口的怨毒,令他稚嫩的声音,显得异常怪异。

“他们根本没有埋我,他们只是把赵生远埋在了槐树底下,他们将我的尸体,直接扔到了山沟里!他们说要把我去喂狼,他们好狠毒,他们好狠毒!”

他的声音真的令我浑身发毛,我不得不提高音量接住他话。

“你能不能小声一点,小心被你的养父母听见!而且你说他们?这个他们是指谁?是谁埋了赵生远的尸体?又是谁把你扔到了山沟里?”

“我不知道,我也不需要知道!他们把我扔到山沟里喂狼,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他挂掉了电话。

我赶忙重新拨打过去,还好,他马上又接通了。

“范要强,是范要强吧?”

因为范要强才十二岁,这部手机并不是他的,而是他妈的,所以我先确认一下。

“是我!”他冷冰冰地回答。

“范要强你听好了!我这里有一份鉴定结果,是从那个木箱里的两本书上提取到的几枚指纹,经过法医比对,这几枚指纹跟四十年前在张玉和家盗窃杀人的那个凶手留下的指纹完全符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的上辈子,也就是黎振堂才是盗窃杀人的真正凶手!”

“啊”的一声,范要强在那边惊呼出来,很显然,这一段往事他还没能回想起来。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选择性的不愿意回想起上辈子的罪恶。

“所以范要强,放下这一切吧!你的上辈子已经被毁了,好好过你的这辈子吧!人说重新做人,很多人没有机会,可是你有这个机会,你就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再次走上罪恶的道路!”

范要强沉默一阵,忽而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我没杀人,我没杀人!肯定是赵生远嫁祸给我的,一定是赵生远嫁祸给我的!他们害苦了我,还把我的尸体抛进山沟喂狼,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他再次挂上了电话。我赶忙再拨打过去,他却已经不肯再理我。

(请看第049章《再次绑架》)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49章 再次绑架

我不知道范要强想怎么报仇,他只不过才十二岁,他又能够做什么?

难道还想再次绑架李耕的女儿?

可那女孩儿已经六岁,上一次被他吓到了,不可能还会被他骗着走,反而一见到他,说不定就会大喊大叫。

而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太可能用武力将女孩儿强行掳走。

所以我没怎么放在心上,只等陵县警局技术部对李耕血液的鉴定结果出来再说。

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范要强跟我通完电话之后的第三天,我就再次接到范要强的电话。

“李田的儿子在我手上,你要想救他,就带着李耕到锯木厂那栋房子来找我!别让其他警察来,只要有其他警察出现,我就立刻杀了李田的儿子!”

他挂上电话,我再打过去,他直接关了手机。

我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李田的儿子下手。

可是他要见李耕干什么?难道他到现在仍认为李耕的上辈子就是赵生远?

我心中念头急转,立刻跟陵县警局借了一辆摩托车,不去找李耕,而是赶往李家村。

我顺着那条大路一直将摩托车骑到李家门口。

李田夫妻到地里干活去了,我看见李老妈正前前后后一边转悠,一边喊着她小孙子的名字。

一眼看见我,李老妈很防备地立刻就往屋里走。

“你别再躲我了,我来是为了救你小孙子来了!”我开口就说,一边从摩托车上下来。

那女人左右望望,站住脚很冷淡地看着我。

“救我孙子?什么意思啊?”

“你孙子被你另外那个送人养的孙子绑架了!”我直截了当。

李老妈“啊”的一声脱口而出。

“不可能,你你你……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应该已经猜到,你那个叫小强的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对吧?而且我经过DNA检测,已经可以确定,李耕并不是李老实的儿子,而是一个叫赵生远的男人的亲生儿子!”

DNA鉴定结果实际上还没出来,但我想这一次我不会猜错。

所以我故意诈上一诈。

果然李老妈惊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好像连“啊”也“啊”不出来了。

我见她摇摇晃晃,生怕她会即刻晕倒,赶忙说道:“我这番话不会再跟任何人讲,但是你要控制一下,因为你孙子还在等你去救!”

“我我我……怎么救?我有什么本事救?”

李老妈喃喃自语,有一种想要崩溃的模样。

我赶紧上前将她扶住,说道:“去跟范要强……就是你之前那个孙子,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让他消除掉心中的仇恨,或许,他就能够放过你的小孙子!”

“心中的仇恨?他他他……心中能有什么仇恨?”李老妈一边重复我的话,一边茫然地看看我。

“他的仇恨,源自于你跟赵生远合伙杀了黎振堂!”我回答,用手扶着她,避免她晕倒。

果然李老妈摇摇晃晃,若不是我扶着,她就要晕倒在地上了。

我生怕她有什么高血压心脏病之类就糟了,赶忙再加两句话。

“你放心,这些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那个叫黎振堂的,我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是一个盗窃杀人犯!所以,就算你们杀了他,那也是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为民除害!”

李老妈喃喃,陡然之间,她放声大哭。

“我们是杀了他,我们是杀了他!可是他也杀了赵生远,他也杀了赵生远!”

她哭得如此响亮,我想她几十年积压在心头的恐惧与伤心,到今天终于发泄出来。

以至于有村民听见声音向着这边探头探脑走过来。

我赶忙安抚着李老妈,说道:“有人走过来了,你还是控制一下,现在你的小孙子,还在范要强手里!”

李老妈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向着四周一望,挣扎着站直身体,很快地吸口气,再擦擦脸。

“你说……那个小鬼,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是被黎振堂那个禽兽的魂灵上身了吗?”

我没想到她一直是有这种想法,可解释起“转世”一事太费时间,所以我点一点头。

“可以这么说!总之,我认为你只有将当年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范要强知道,他当年都是咎由自取,他才有可能放过你的小孙子!”

“那好,我去!只是……我求求你同志,不要再将此事告诉给其他人,尤其不能让李耕知道,他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宁愿将所有事情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始终不希望伤到自己的孩子。

所以我立刻点头。

“你放心,这些话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去说,包括黎振堂的死,我都不会说出去!”

“我不怕你跟别人说,我只是不想让李耕知道,他不是他爹的亲生子!”李老妈吸吸鼻子,虽然尽量克制,还是禁不住略显哽咽,“我们是正当防卫,是姓黎的畜生要杀赵生远,先被我从后边砍了一镰刀!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很怕事,又不懂法,警察还在通缉赵生远,所以……才忍了几十年不敢说出去!”

我表示理解地忙又点头。之后我们都不敢再耽搁,李老妈锁了房门,就匆匆忙忙跟着我,赶去李耕的那栋老房子。

我估计范要强一直在顺着窗户观察外边的动静,所以我们刚走到那栋老房子门口,他立刻在里边声嘶力竭地叫起来。

“姓高的,我让你带李耕来,为什么你要带这个老女人来?不准进来,要不然我现在就割断这小崽子的喉咙!”

“范要强你冷静一点,你让我们进来把话说清楚行吗?”我赶忙站在门外大声叫。

李老妈也跟着叫:“黎振堂,你难道不记得,是我从你背后砍了一镰刀吗?你要报仇,那就杀了我,不要伤害我孙子!”

李老妈叫到最后,突然放声哭出来。

但紧随着范要强的一声叫喊,又让李老妈赶忙闭上了嘴巴。

“你说什么?你在外边说什么?”

我想范要强选择性的只记得赵生远杀他的情形,却不记得他犯下的其他罪恶。也不记得他喜欢的女人,从他背后砍过他一镰刀。

所以他才会坚持认为李耕就是赵生远的转世,而不愿意多做其他更合理的推测。

“范要强,我已经将所有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你让我们进来,让小樱桃告诉你所有事情!”我隔着房门大声说。

“小樱桃?小小小……小樱桃?”范要强重复念叨。

我估计他有所触动,忙又接口说道:“是的,她就是当年的小樱桃,你让我们进来,让她告诉你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范要强好一阵没再出声,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良久,终于,我听见范要强说了一声:“你们进来吧!”

李老妈迫不及待赶忙推开并没上闩的两扇大门,我也跟在她后边走进屋里。

(请看第050章《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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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50章 前尘往事

左侧的那间小卧室的门敞开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躺卧在地上。

那是李田的孩子,我曾经见过两次,所以能一眼认出。

但不知是被打晕了,还是被范要强拿安眠药之类弄睡着了,那孩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范要强坐在地上,一手将那孩子的头揽抱在怀里,一手拿着把尖刀,抵在孩子的喉咙上。

他一双眼睛半点不像十二岁的小男孩儿,而是阴森森地瞪着我跟李老妈,衬着他嫩嫩的小脸,形成一种极其妖异的惊悚感。

即便是我,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李老妈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孙子,抬脚就想冲进房内。

但我听见范要强冷冰冰地吐出两字:“站住!”赶忙伸手将李老妈拉住。

“你把我孙子怎么样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李老妈嚎啕一叫,又赶忙忍住。只是看着范要强怀里的小孙子,禁不住老泪纵横呜咽不住。

“你不是要将所有事情说给我听吗?那我首先问你,是不是你跟赵生远合伙杀了我,并且将我的尸体抛弃在山沟里喂狼?”

我听他开口就问这个,生怕李老妈的回答马上就会引起他的狂怒,赶忙用力捏了一下李老妈的胳膊。

因为我正扶着李老妈的胳膊,所以范要强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

李老妈也不知道是否理解我的暗示,反正她很快就哭着摇头。

“你你你……当真是……黎振堂么?你为什么要上我大孙子的身?小强同样是我的孙子,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为什么你害了我的大孙子,还要再害我的小孙子?”

她又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趁机说道:“老人家情绪激动,要不由我来说吧!”

“你还是免了吧!”范要强冷冷一声,“我相信你姓高的,所以打电话给你,可是你没有带李耕过来,却带来这个老婆子!正好,我就听听这个老婆子有什么好狡辩的!”

“我不用狡辩,我实话告诉你就是!”李老妈一边擦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接住范要强的话,“你想从哪儿听起?听你怎么设计较陷害赵生远?还是想听在槐树洞里,你怎么拿着砍刀砍杀赵生远?”

“你说什么?”范要强差点要跳起身来,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能放开李田的儿子,所以他保持不动,只是恶狠狠地瞪视着李老妈,“明明是赵生远砍死了我!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他砍死了我!……不对,你是谁?你就是当时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赵生远砍死我的那个女人对不对?说不定你也有帮手对不对?”

我感觉范要强的思绪已经有些混乱,赶忙开口说道:“她是小樱桃,是你上辈子喜欢过的小樱桃!”

“小樱桃,小樱桃!”

范要强喃喃咀嚼,明显对小樱桃这个名字尚有印象,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是,我是小樱桃!”李老妈哽咽接口,“当年,你为了追我,还跟赵生远打了一架!但赵生远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所以我告诉你说,你再跟赵生远打架,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在李老妈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她没有说实话。

她当时很可能说了一些远比“再也不理你”要难听百倍的话,只不过她怕刺激到范要强,所以不敢说得太清楚。

“……结果,就因为这个,你恨透了赵生远,一边装模作样跟赵生远道歉,还跟赵生远一起吃了一顿饭,一边故意拿了一块……很精致的玉佩出来,引诱赵生远花钱买下了你那块玉佩!”

“不对,是赵生远偷了我的玉佩,你撒谎!你撒谎!”范要强嘶叫着打断李老妈的话,

“我没有撒谎,这些事情,都是在槐树洞的时候,你亲口告诉给赵生远的,当时我就在旁边,也听得清清楚楚!”李老妈一字一句,一边不停擦抹流不尽的眼泪。

“不管老人家说的是真是假,你先听她说完,之后再下结论好不好?”我开口插了一句话。

范要强呼呼喘息着,恶狠狠地瞪着李老妈。

不过他没有再开口插话,就让李老妈从头到尾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诉说一遍。

原来李老妈、亦即是肖樱桃当年进山采竹笋,结果遇到野猪,慌不择路深入大山,不仅迷了路,而且崴了脚。

幸好遇上从邓县那边进山打猎的赵生远。

赵生远本就是个乐以助人的好小伙儿,更何况眼前是个美貌大姑娘。

所以赵生远不辞辛劳,将肖樱桃背回了李家村。

赵生远当时并未对肖樱桃产生非分之想,但这一路背下来,肖樱桃却对赵生远暗生情愫。

因为从赵生远口中知道,赵生远每年秋天都会到陵县收山货,再转卖到北阳市去,所以肖樱桃跑到县城,去陵县饭店应聘服务员。

那个时候还没有公开招聘这一说,而且大小企业都还是国营单位,基本上就没有私营旅馆之类。

陵县饭店里的服务员,不仅都是城镇户口,而且要有关系门路才进得去。

肖樱桃什么门路都没有,而且是农村户口。不过她实在是很漂亮,再加上说话好听很会讨人喜欢,饭店领导最终破格录用了她。

不料还没等到秋季,黎振堂先从外地回到陵县。

因为手头有钱,某一次到陵县饭店吃饭,一眼看到肖樱桃,黎振堂便一见钟情。

但肖樱桃一来早就跟同村的李老实订了亲,而且她内心真正喜欢的又是赵生远。

再加上那个年代,不可能有狂热追求这种事,比如男方喜欢上了女方,还只能通过别人介绍。

黎振堂就托了好些人帮他跟肖樱桃牵线搭桥,为此还花了不少钱。

但肖樱桃一直用家里已经定了亲来搪塞。

黎振堂正有些灰心丧气之时,偏偏秋季来临,赵生远果然来到陵县收山货。

陵县地处偏远,陵县饭店几乎是陵县唯一一家集住宿餐饮为一体的饭店。

而且饭店里有稍微高档些的单人双人房,也有很便宜的大通间。

所以赵生远每次来陵县,就选择住在陵县饭店的大通间里。

肖樱桃苦苦等了几个月,好不容易盼来了赵生远,自然满心欢喜天天去找赵生远说话。

结果这一幕被黎振堂看在眼里,妒怒之下,跟赵生远打了一架。

赵生远虽然身强力壮,但黎振堂在云顶道长身边多年,虽然云顶道长并没有教过他任何本事,但他看得多了,多多少少懂得些拳脚功夫。

因此赵生远竟被黎振堂按在地上一阵暴打。

当时有很多人在一旁围观,但肖樱桃眼瞅赵生远挨打,竟顾不得女孩儿的羞臊,冲出去就将黎振堂一顿臭骂。

骂黎振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就敢对她肖樱桃痴心妄想。

当着周围看热闹的许多人,黎振堂本就羞愤难耐,再见肖樱桃扶起赵生远,满脸都是心疼怜惜,黎振堂更是怒火中烧,仇恨的种子,也随之埋下。

后来赵生远许是想到他每年都要来陵县收购山货,结个仇人心里总归是不踏实,因此主动请黎振堂吃了一顿饭。

并且告诉黎振堂,他已经定亲,跟肖樱桃根本就不可能。

黎振堂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仇恨虽然不能尽消,不过也顺气不少。

就是在吃饭的时候,赵生远看到黎振堂脖子上戴的“转世灵符”,一眼看出那是个宝贝,随即问黎振堂能不能将那块玉佩转卖给他。

也就是在那个时间点,黎振堂心里涌出了一个罪恶的计划。

(请看第051章《栽赃》)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51章 栽赃

黎振堂告诉赵生远,凭赵生远手上几百块钱不可能买到这块玉佩。

不过他可以先将这块玉佩交给赵生远,等赵生远卖掉玉佩之后,再给他两千五百块钱。

那时候的两千五百块钱几乎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吓得赵生远根本就不敢接受那块玉佩。

是黎振堂又告诉赵生远,说北阳市有一个地下古玩交易市场,有一个叫张玉和的男人,经常会到市场上去转悠。

这个张玉和不单懂货,而且有钱,赵生远只要能找到这个张玉和,至少能将这块玉佩卖到三千块钱。

赵生远曾经问过黎振堂,既然他知道这块玉佩能够卖到三千块钱,为什么他自己不去找张玉和卖。

黎振堂说他跟张玉和见过一次面,三千块钱他没肯卖,不好意思出尔反尔。

赵生远将信将疑,最终带上玉佩去了北阳市。

黎振堂一路同行,在邓县赵生远家附近等着赵生远。

赵生远按照黎振堂的指点,穿上了一套黎振堂借给他的道士服装,之后在北阳市古玩市场转了两天,果然遇到了黎振堂说的那个张玉和。

张玉和跟黎振堂虽然见过一面,但几个月过去,已经不太记得黎振堂的长相。

赵生远又主动上前跟张玉和打招呼,张玉和就误将赵生远当成了之前卖白玉葫芦给他的那个小道士。

赵生远没有主动澄清,反而将错就错,在之前张玉和自己报出的三千块钱价格之上,又死磨硬缠多加了两百块钱,最终以三千二百块的价格,将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卖给了张玉和。

之后赵生远满心欢喜回到邓县,将道士服还给黎振堂,并且依约给了黎振堂两千五百块钱,他自己尽赚七百块钱。

两个人一同吃饭庆祝,赵生远喝得酩酊大醉,等到酒醒,发现手腕上的那块旧手表不见了。

那块旧手表是从前赵生远花二十块钱买来的二手货,丢了虽然很心疼,但赵生远刚刚发了一笔横财,倒也没将其放在心上,更没怀疑是黎振堂偷走了那块旧手表。

而实际上那块手表就是黎振堂偷走的。

黎振堂本来就有些小偷小摸的毛病,再加上白白送了赵生远几百块钱,瞧着赵生远兴高采烈的模样,黎振堂心里就很不平衡,所以才临时起意偷走了那块表。

之后赵生远兴高采烈回到家里,先给谈了几个月恋爱的梁英兰家送了两百块钱彩礼钱,剩下的钱又置办了几样家具,并且将茅草房顶,翻新成了大瓦房。

而在短短两个月之后,赵生远就吹吹打打将梁英兰娶进家门。

为表达对黎振堂的感激,赵生远还特意跑到陵县,给黎振堂发了一张请柬。

那天赵生远仍就住在陵县饭店,肖樱桃从赵生远口中得知他马上要娶亲,偷偷跑出去哭了一下午。

可是到了晚上,无尽的相思令肖樱桃趁夜敲开了赵生远的房门。

那时候男女未婚同房被人知道可是不得了的事,再加上赵生远娶亲的日子都定好了,不可能这时候突然退了梁英兰这门亲,改娶相隔遥远的肖樱桃。

所以赵生远第二天一早就匆匆忙忙离开陵县,不敢面对满怀情意的肖樱桃。

却不料就在赵生远娶亲的那一天,警方突然上门,要抓捕赵生远。

当时黎振堂也在赵家喝喜酒,正是在他的怂恿撺掇之下,赵生远冲破警方的包围圈,逃进了离村子不远的茫茫大山。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黎振堂的栽赃陷害。

黎振堂以几百块钱的价格,将白玉葫芦卖给了张玉和。

那个时候的几百块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黎振堂回到家里大手大脚,几个月下来,手头已经没什么余钱。

可是要将那块“转世灵符”仅仅以三千块钱卖给张玉和,他又无论如何不甘心。

正好那天赵生远在请他吃饭的时候,看中了那块“转世灵符”。

黎振堂趁机设下计较,先让赵生远穿上他的道士服,将“转世灵符”卖给张玉和。

之后又对张玉和进行了好几天的跟踪监视,弄清张玉和的家庭住址、以及作息时间,然后潜入张玉和家,要将“转世灵符”重新盗走。

在当时他并未想到要杀人,之所以会让赵生远出面卖“转世灵符”给张玉和,是想着万一张玉和报了失窃案,警方随后追查起来,也只会追查到赵生远的头上。

当然他这种想法实在是将警方想象得太过白痴,但绝大多数的犯罪分子,都会怀有同样的侥幸心理。

却不料那天潜入张玉和家,先将张玉和惊动起身,黎振堂一刀刺伤了张玉和。

紧随着张玉和的妻子也起身察看,他又将张玉和妻子刺死。

那块手表其实不是张玉和跟黎振堂厮打的时候掉落,而是在刺倒两个人之后,黎振堂一时心慌意乱,故意将那块手表丢在现场,企图完完全全嫁祸给赵生远。

之后他盗走了张玉和家存放的现金、以及那块“转世灵符”的玉佩。

又将他身上沾血的一套黑色衣裤,趁夜埋到了赵生远家的房子后边。

然后他回到陵县,胆战心惊等了一段时间,还没等到警方上门,先接到赵生远的请柬,请他到邓县喝喜酒。

黎振堂一来想着赵生远一旦娶亲,肖樱桃自然也就对赵生远死了心;

二来他还想到邓县打听一下那件盗窃杀人案的动静。

所以他上了二十块钱礼金,不顾路途遥远,到邓县参加赵生远的婚礼。

却不料就在赵生远正式娶亲的那一天,北阳市警方联合邓县警方,对赵生远实施了抓捕。

这其实不能算是警方的一个失误。

因为在那个年代,交通远没有现在这么便利,通讯更是不发达。如座机电话这样的设备,只有乡镇府镇政府才有。

所以警方在接到群众举报,并调派警员赶赴赵生远居住的村子进行调查取证的时候,恰巧赶上赵生远娶亲的日子。

警方本可以推迟几天,等完全确定赵生远是杀人凶犯之后再抓捕,但警方考虑到一旦等新郎新娘进了洞房,新娘的一生,也会因此被毁掉。

那个时候女人的声誉,可以说比性命还重要。

所以警方才会迅速调派警力,提前对赵生远实施抓铺。

但结果那天道贺的客人太多了,不仅赵生远趁乱逃脱,警方也未能在赵生远家,找到跟张玉和家留下的凶手指纹相吻合的指纹。

不过却在赵生远家的房子后边,挖出了一套带血的黑色衣裤。

并且经过同村很多人确认,凶手遗失在张玉和家的那块旧手表,正是赵生远所有。

(请看第052章《前世今生》)

【别走开!因情节联系紧密,所以今日连续两更。感谢支持!】

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52章 前世今生

事实上那天警方突然出现,黎振堂心中远比赵生远更加惊慌。

毕竟赵生远搞不清楚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但黎振堂却心知肚明。

所以黎振堂立刻冲到赵生远身边,撺掇着赵生远赶紧逃跑。

那个时候的法律体系远不如现如今这么完善,而知法懂法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在普通老百姓的观念中,一旦被警方抓走,基本上就是死定了。

而赵生远私下倒卖的行为,在那个时候也属于违法犯罪,所以猛然看见警方出现,赵生远免不了惊慌失措。

再听黎振堂连撺掇带拉扯,赵生远立刻跟着黎振堂一同逃走。

黎振堂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杀人灭口之心。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警方抓到了赵生远,早晚还是会查到他的面前。

他本来想将赵生远骗进深山再下毒手,只要赵生远的尸体短时间内不被人发现,警方自然会将赵生远定性为在逃杀人犯。

到时候就算赵生远的至亲家属,也不会着力寻找赵生远的下落。

而他黎振堂犯下的罪恶,也就永永远远不会被人发现了。

他的计策可说十分可行,只可惜有两点,是他根本预想不到。

首先第一点,他在策划盗窃案的时候,已经想过要嫁祸给赵生远,但他的策划全都来自于那本《狄公案》,可那毕竟是古时候的案子,不存在指纹鉴别之类侦破手段。

所以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在他进入张玉和家作案的时候,应该戴上一副手套。

以至于他的指纹,在张玉和家处处都是。

其次,在他帮助赵生远冲出警方包围圈,一同逃往大山的时候,因警方追赶太紧,两个人不得不分路逃跑,约定在槐树洞相见。

可黎振堂对那片山区并不熟悉,根本就不知道槐树洞到底在哪儿。是赵生远慌里慌张告诉他,找不到槐树洞,可以去问肖樱桃。

黎振堂一个人逃回陵县,因怕时间太长,警方先他一步找到了赵生远,所以他立刻找到肖樱桃,告诉肖樱桃赵生远杀了人,现在潜藏在槐树洞。

肖樱桃绝不相信赵生远会杀人,立刻赶去槐树洞跟赵生远相见。

但肖樱桃对黎振堂心怀戒心,不愿意让黎振堂同行,说要先去问问赵生远之后再说。

黎振堂无可奈何尾随其后,结果还是跟着肖樱桃找到了槐树洞。

赵生远在槐树洞躲了两天,渐渐理清了思路,一见到肖樱桃,赵生远就告诉肖樱桃,他很可能是上了黎振堂的当,被黎振堂给陷害了。

肖樱桃劝赵生远赶紧去警方自首,将所有事情都跟警方交代清楚。

赵生远已经答应,黎振堂却于此时哈哈笑着露出脸来,恶狠狠地告诉赵生远,的确是他陷害了赵生远。

赵生远怒极,当场就跟黎振堂打了起来。

奈何黎振堂身有武功,而且他身上专门带了一把准备用来杀害赵生远的砍刀。

结果赵生远被黎振堂按在地上砍了几刀,赵生远拼命用手臂护住脑袋,这才没有被几刀砍死。

肖樱桃站在旁边,开始被吓得呆了,等到回过神来,立刻举起手上防身用的一把大镰刀,一刀劈在了黎振堂的头顶。

黎振堂惨呼倒下,赵生远爬起身来,血淋淋地抢过黎振堂手里的砍刀,向着黎振堂拼命砍剁,一直砍到黎振堂再也没有丝毫气息才住手。

但赵生远自个儿也因伤势过重,被痛哭不止的肖樱桃抱在怀里。

临死之前,赵生远让肖樱桃取下黎振堂戴在脖子上的那块“转世灵符”,说了一句:“就是这个东西害人!”

之后他就捏着那块“转世灵符”,死在了肖樱桃怀里。

肖樱桃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去,伤心之余,自己也不想活了。

所以肖樱桃一直抱着赵生远的尸体,忘了时间,一直就那么抱着,哭着,只希望跟赵生远一同死去。

结果她两天没回家,跟她定亲的李老实找进大山,找到了槐树洞。

一看到槐树洞内惨烈景象,李老实也吓了个半死。

但李老实太爱肖樱桃了,由他做主将赵生远的尸体埋在了大槐树下。

李老实本来想再挖一个坑将黎振堂埋掉,但肖樱桃实在是恨极了黎振堂,最终她让李老实直接将黎振堂的尸体,抛进了山沟。

那个时候山里野兽还很多,黎振堂的尸体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野兽啃食干净,不会在世上留下任何踪迹。

******

李老妈的讲述,当然不可能有我记述的这么详细而完整,有一部分细节,是我基于合理的原则,自动脑补出来。

至于黎振堂的转世、也就是范要强为什么会在最开始的时候,误将赵生远的埋尸点当成了是他的,我的解释是,他那时候刚刚死去,灵魂处于混沌状态,根本分辨不清哪一个是他的尸体,哪一个是赵生远的尸体。

那个时候肖樱桃已经怀上了赵生远的孩子,为避免未婚生子,肖樱桃不得不嫁给了李老实。几个月后生下一个儿子,那就是他们的大儿子李耕了。

而黎振堂因为临死之时,身上戴着那块“转世灵符”,所以在几十年之后,他转世成了赵生远的亲生骨血、亦即是李耕的儿子范要强。

只因李耕与赵生远的长相十分相似,所以在看见李耕的第一眼,范要强就认定李耕就是杀害他上辈子的凶手。

所以范要强小小年纪,便设计出一连串复杂的计谋向李耕进行报复。

李耕夫妇不明所以,李老妈却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孙子,是不是被黎振堂的鬼魂上了身。

而当李老妈将范要强送给范树伟夫妇收养的时候,范要强还冲着李老妈咬牙切齿喊了一句:“你儿子是杀人凶手,是他杀了我,是他杀了我!”

那就更加令李老妈确信自己的猜测不错。

所以李老妈私下带上儿子李山,到槐树洞将赵生远的尸体挖出来,转移到密林后边一片隐秘的山坳。

但就在打包赵生远的白骨之时,一直捏在赵生远手心里的那块玉佩滚落出来,李山一时贪心,没敢让李老妈知道,就将玉佩藏进了衣兜里。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吴艳玲的脖子上会戴着那块玉佩、也是为什么李山会将张新的尸体埋在赵生远尸骨旁侧的缘故。

(请看第053章《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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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卷 谜案玄踪 第053章 结论

范要强在李老妈讲述往事的时候,好几次开口打断提出质疑,都被李老妈以更加可信的理由加以证明。

渐渐地范要强无力反驳,只能听李老妈从头到尾讲述完毕。

之后范要强咬着牙,喘着气,仍旧用尖刀抵着李田儿子的喉咙,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会是如此恶毒之人,肯定是你说谎骗我!”

“我也不认为你是如此恶毒之人!”我立刻接口,双眼诚恳地看着范要强,“你是范要强,不是黎振堂!范要强,你才十二岁,大好的前途等着你,而且你怀里抱着的,是你的亲堂弟!你怎么可能如此恶毒,会要了你亲堂弟的性命?我不信你会如此恶毒,真的,我不信!”

我连连摇头。

范要强呆呆地看着我,再呆呆地低头看一看他怀里的小堂弟,脸上现出异常复杂的表情,忽然间又叫了起来。

“可是我的上辈子呢?难道他真是十恶不赦?难道他被抛尸荒野,我都不能为他报仇?”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上辈子,只是你的上辈子而已!我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潜入张玉和家盗窃杀人的,正是黎振堂!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人,就算没死,也要遭受法律的严惩,不用说肯定是要判枪毙的,根本连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没有!可你不一样,你有机会,你就像重生了一样,完全可以抛开过往,堂堂正正重新做个好人!做一个对国家、对你的父母有用的人!范要强,你还是个孩子,你突然离开家,你想想你父母现在是有多担心!”

我这段话苦口婆心,但范要强仍旧不肯收刀,而是躲开我的眼神,看向李老妈。

“你跟赵生远合力杀了我,还将我的尸体抛弃荒野喂狼,你有没有惭愧过?有没有因此做过噩梦?啊?”

他后边一个“啊”字,再次现出无比凶狠。

我希望李老妈能够说句软化,以便安抚范要强。

却没料到李老妈居然仰起头来,昂然说道:“没有,我一点也不后悔,也从来没有因此做过噩梦!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是你先砍的赵生远,我们根本是正当防卫!更何况,你知道吗,自从你杀了赵生远,我也跟着他一起死了,几十年,你知道我有多痛多苦吗?如果不是我怀上了赵生远的孩子,我根本不会活到现在!你口口声声要为你的上辈子报仇,可我呢?几十年的苦挨苦熬,我又找谁去报仇?找你吗?我早知道你不是我孙子,我早知道你已经成了……我最恨的那个人!多少次我都恨不得亲手将你活活掐死,可是……可是看着你的脸,想着你终究是赵生远的亲孙子,我就无论如何下不了手!知道吗?你明白吗?无论你有多恨我,无论你有多恨赵生远,你的血脉骨肉,都是传自我跟赵生远!你身上流的,永远都是我跟赵生远的血!”

李老妈爆发一样越说越响亮,到最后更是软坐在了地上,蒙住脸放声痛哭。

范要强彻底呆住了。

或许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无论他的灵魂属于谁,他的身体发肤,他的骨肉鲜血,都是赵生远跟李老妈的遗传。

事实上我也忽略了这一点。

长久以来,因为相信了范要强的“转世”之说,我几乎完完全全将范要强,当成了是黎振堂。

而今李老妈突然冲着范要强挑明这一点,我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这番话只打得范要强晕头转向。

我听见“铮”的一声,范要强手上尖刀,掉落在了地上。

范要强下意识的立刻伸手去捡,我也在同一时间跃身而起,一下子将范要强扑倒在地上,一手按住了范要强,一手将那把尖刀抢在手里。

范要强竭力挣扎。

一声不出,只是挣扎。

我感觉他憋得满脸通红,生怕他就此晕倒,赶忙松手放开了他。

范要强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茫然地瞅一瞅我,再瞅一瞅李老妈,摇摇晃晃走向门口。

“你干吗去?”

我伸手拦他,范要强伸手推了我一下,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突然力气用尽了一样,他最后瞅了我一眼,慢慢慢慢歪倒了下去。

而那最后一眼,我感觉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

范要强并没有死,我之所以会提到“最后一眼”,是因为在范要强醒转之后,就完完全全没有了“上辈子”的影子。

他的眼神变回了十二岁孩子该有的清澈与纯真。

他的神情也变回了十二岁孩子该有的胆怯与慌张。

他还记得我是“高大哥”,但却不记得他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

他也不记得李老妈,看着李老妈的神情,他显出有些好奇,但却有更多的怯惧。

我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当真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上辈子”的事情,我当然希望是后者。

可即便是前者,我也不能戳穿他。

我亲自将他送回繁县,告诉他养父母,他可能受了些惊吓,需要安抚调理一段时间。

之后我跟着相关警员一同去了一趟邓县,将赵生远的尸骨还给了赵生远的弟弟。

并且告诉赵家人,当年的盗窃杀人案另有凶嫌,赵生远事实上是清白的。

另外我还单独去了一趟吴家坳,跟梁银凤见了一面。

我感觉最希望知道赵生远最终结果的,其实不是赵家人,而是梁银凤。

毕竟受赵生远牵连最重的,就是梁银凤。

而当我告诉梁银凤,赵生远从来没有杀过人,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大好人的时候,梁银凤浑身抖颤,没等我离开,她就忍不住地泪落满脸。

不过那已经是解脱的泪水,我想埋藏在她心里的一个死结,到今天终于完全解开。

而在一段时间之后,范要强养母李萍给我打来电话,开口就显出愤愤不平。

“高同志,到底上一次你送我们家要强回来,他是经历过什么事情啊,为什么他现在跟从前完完全全不一样了啊?”

“有什么不一样?”我赶忙问他。

“没有以前那么懂事,也没有以前那么机灵,见人也不会主动打招呼了,连学习成绩都下降了!从小学到初中,他就没下过前三名,可是上一次考试,他居然排到了二十几名!”

我没有办法跟李萍解释,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过我心里却在想着,或许范要强是真的完完全全撇开了“上一辈子”。

因为就我的观念来讲,没那么懂事、没那么机灵、见人不打招呼、学习成绩下降,正便是一个普普通通十二岁孩子最该有的表现。

我但愿范要强是真的变回了一个普普通通十二岁的孩子,因为对于他来说,记得上一辈子,绝对绝对,不是好事。

至于吴艳玲的转世,我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

而那个戴着“转世灵符”自杀的刘研究,他是不是已经“转世投胎”,我更是无从得知。

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是,转世投胎,到底是如何发生?

范要强当真是黎振堂的“转世”?还是仅仅只是保有了黎振堂的部分记忆?

不要以为这两个问题,是同一个概念。倘若你曾经经历过跟我一样多的诡异玄妙之事,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跟孟响、再加上高凌凯曾经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最终我们统一有了一个最科学、也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过这个解释我想暂时保留。

首先这个解释我并不敢确定百分之百正确;

其次这毕竟是我讲述的第一个故事,留一点神秘感,留一点想象空间给读者,绝不是什么坏事。

或许等以后,在跟我共同经历了更多诡异而神奇的事件之后,不用我说,每一个读者,都能得出一个最科学、最合理的解释来。

另外还有两个谜题,那就是云顶道人跟他的那块“转世灵符”。

那块“转世灵符”究竟从何得来,为什么会有如此诡异而玄妙的功能?

云顶道人又是什么身份?他究竟活了多少年,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过这两个谜题,在后边的故事中会另有讲述,而这个故事,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您意犹未尽,那就请跟我一同,进入下一个环节的冒险旅程吧!

但是请记住,下一个故事的发生时间,远在《谜案玄踪》之前,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成员。

另外还要提醒各位,下一个故事异常恐怖,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胆量,没有足够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请不要涉入其中。

切!切!

白露丹阳

2018年08月02日

【请看第二卷《索魂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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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4章 怪梦

天很黑。

昏黄的路灯不仅未能给人予心理安抚,反而凸显出马路两边暗影幢幢,阴森骇人。

包罗就站在一盏路灯下方,身上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包罗的脚下是一条破损的马路。马路的尽头,有一栋两层小楼房。

楼房看起来很古老,外墙上斑斑驳驳全是枯死的黑藓。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牵着一个看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儿,背对包罗,站在楼房大门前。

大门上方装着一盏小灯泡,同样昏暗的光线,洒落在那女人跟小孩儿身上。

而包罗的眼睛,就被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紧紧吸引,想挪开也挪开不了。

女人一手牵着男孩儿,一手去推楼房门。

那门是单扇的,随着“吱吱呀呀”好像木头散架的声响,门被整个向里推进去,露出黑漆漆的一个门洞。

既然是单扇门,门洞当然不会很宽阔。

但那女人没有跟男孩儿前后错开,而是依旧牵着男孩儿的手,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居然同时跨步,并肩挤进了门洞。

包罗看着这两人奇怪的进门方式,一颗心突然之间狂跳起来,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而他的感觉没有出错!

那女人回过身来,一边伸手关门,一边瞟了包罗一眼——

******

包罗老爸姓包,老妈姓罗,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偏偏他卷发高鼻,颇有几分洋人面孔,以至从小到大,同龄的小伙伴们全都叫他“保罗”。

只有我,出于对他父母的尊重,一直正正经经叫他“包罗”。

包罗是我发小,不仅小的时候跟我家住隔壁,而且从小学到初中,都跟我是同班同学。

直到后来随着城市建设,我们家跟他们家都住上了高层建筑,邻里之间忽然就变得疏远起来。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跟我同楼层的几户住家姓甚名谁。

而从高中开始,我考上了重点中学,跟包罗的同学关系,也就此打住。

但我跟包罗的情谊仍在,时常地,我们还是会聚上一聚。

那一年我刚刚从大学毕业,仗着家庭富裕,我没有出去找工作,而是搜集素材,希望写一部带点惊悚感的小说出来。

我会对惊悚类小说感兴趣,源自于我自小的一段经历。

但那段经历连我自己都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要放到后边去讲述。

而包罗是一个自助旅游爱好者,俗称“背包客”,网上的称呼是叫“驴友”。

自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包罗的空闲时间、和积攒下来的闲钱,全都花在了旅游探险上。

所以我首先找到包罗,想讨教一些他在旅途中见识到的逸闻趣事,惊险传奇。

但包罗首先想到的,居然是他前几日在一次探险途中做的怪梦。

——是梦,不是现实!

可明明是梦,包罗看起来却很恐惧。

尤其当他讲到“那个女人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的时候,他居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以至于我也跟着惊栗起来。

偏偏那晚外边刮着风,还下着雨,我竟忍不住起身,将窗帘拉上。

回过头来,包罗仍然在颤抖。

我甚至能够听见,他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

“包罗,你到底在怕什么?不过是个梦而已!”

我赶忙安抚,感觉自己的声音,其实也挺虚弱。

而且我想听的,是包罗在旅途中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事情,对于他的梦,我没有兴趣。

虽然他讲得很细致,简直跟真的一样!

但梦就是梦,根本是忘乎所以东扯西拉。没有探讨的价值,更不可能写进我的小说。

所以我干脆劝他转移话题。

“要不别讲这个梦了,还是讲讲其他的吧!”

可是包罗摇一摇头,两眼无意识地瞅着前方,声音说出来,仍旧带着丝丝寒意。

“不,讲出来,或许能让我好受些!”

这话说得挺严重!

作为他的发小,我只能打起精神,继续听他无聊的梦话。

“我讲哪儿了?”他瞄我一眼。

“一个身材很好的女人,在转身关门的时候,看了你一眼。”我回答。

他浑身一抖:“我是这样讲的吗?”

“是!”我很肯定地点一点头。

“我讲错了,她不可能看我一眼,我只是感觉,她看了我一眼!”

这话说得有点绕。

“你的意思……她虽然转过头来,却没有将你看在眼里?”我问。

“不是的,不是的!”他连连摇头,一张脸愈显苍白,“我说了,她根本就不可能看我一眼!我只是感觉,她看了我一眼!”

我抓抓头,忽然明白过来。

“这女人是个瞎子?所以她不可能看见你?”

“不!”他更重地摇头,忽而左瞅右瞅,好像怕有人偷听一样。

“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怕什么!”我苦笑,忍不住带出点讽刺之味,“大哥,这是我的卧室!你听,我爸妈还在外边看电视呢,没有人能偷听我们俩谈话!”

包罗定定神,又吞口唾沫,这才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神神秘秘凑近到了我的跟前。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长眼睛!”他说,极低的声音。

我愣一下,本来因为他的恐惧,我也有点神经兮兮。

但就在他这句话入耳之后,我却有一种想要爆笑出来的冲动。

“你说什么?”我多问一句,生怕是我听错了。

“那个女人,根本就……没长眼睛!”

包罗重复一遍,如之前一般抖抖索索。并且压低了嗓门,一边左瞅右瞅,神情诡秘。

我忍无可忍,终于畅畅快快大笑出来。

“我的天!我还以为你梦见了怪物异形,没想到……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毫不留情的嘲笑,令包罗本来苍白的一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怪物异形谁没梦见过?可是有几个会梦见没长眼睛的女人?”他冷冷反驳。

我一下子停住笑声,感觉他说得确实有理。

不过他没等我接口,就紧随着续往下说:“更何况,我最怕的,并不是没长眼睛的那个女人,我最怕的是……”

他忽然住口,半天也没有接出下句来。

我忍不住追问:“你最怕的是什么?还有,没长眼睛?到底是怎么个没长眼睛法?有没有眉毛?有没有眼窝?”

包罗呆呆不语,良久,方摇一摇头。

“我不想说了,而且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探险!”

“就为了这个梦?”我有惊诧,同时再次想发笑。

他不理我话,直接站起身来要走。我一把拉住他胳膊。

“等等!你还没跟我讲过任何一件旅途见闻呢,不会真生我气了吧?”

“我没有那么小心眼!”他苦笑着回脸看我,“你真想听传奇,后天有一个驴友聚会,你代替我去吧!顺便帮我告诉他们,我以后都不会再参加类似活动。”

他将聚会的地点告诉我。我看他心意坚定,只好送他出门。

而在两天以后,我一再踌躇,终于还是去了那个驴友聚会。

那是在本市一家平价消费的餐厅,驴友们包了一个大包厢。

当天到了十五人,将包厢内的一张超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按照驴友们的规矩,所有花费均是AA制。

其他人看来时常结伴出游,相互间颇为熟悉,只有我是新人,谁也不认识。

我没好意思说我是想积累素材写小说,只说包罗今天没空,而我对自助旅行有兴趣,所以来参加活动。

驴友们把我当成了新伙伴,对我比他们相互之间更加热情。

其中有一个叫袁望的年轻人,跟一个叫楚菲菲的女孩儿腻在一起。

看得出来,他们是在热恋之中。

奇怪的是袁望高高大大,五官也很俊朗,但楚菲菲却颇显痴肥。

看楚菲菲圆滚滚的身躯,却小鸟依人傍着袁望,我就感觉很是好笑。

我以为楚菲菲肯定是家境富裕,又或者是高干子女,要不然袁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得上她。

直到后来才知道,袁望天生就喜欢胖女孩儿,楚菲菲还是他追了很久才追到手。

难怪人说“萝卜青菜各人所爱”,当真不假。

“我想在结婚之前带菲菲出去一次,最好不要太远,各位有没有好的介绍?”袁望首先说起了正经事。

“南川县的一线岭去过没有?地形奇特,风景也好!”有一个姓张的立刻接口。

“一线岭?就是靠近野人谷原始森林的那个一线岭么?”袁望问。

“是啊是啊!正因为靠近原始森林,所以少有人至,真正保存着原生态!”姓张的说。

袁望多少有了些兴趣,遂坐正身体问他:“那你说说,一线岭有什么奇特之处?”

姓张的方要回答,另一个姓鲁的,忽然开口抢话。

“我看你们还是别去了!小心跟李子一样,还没进山呢,就为了一个怪梦,吓得不仅第二天一早就拖着我们打道回府,而且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探险了。今天若不是我硬拖着他来,他连咱大伙儿的面都不想再见了。”

这话一说,全场人面面相觑。

唯独我心里“咯噔”一跳,忍不住脱口发问:“什么怪梦?能不能详细说说?”

(请看第055章《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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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5章 木门

李子的本名是叫李玉刚,跟某位著名歌手同名同姓。

只不过李子五大三粗,跟那位著名歌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可就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从碰面到现在,他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袁望还曾经笑他:“李子一向最热闹的,怎么今儿这么安静?”

李子当时只是勉强笑笑,没有接口。

如今听姓鲁的将话题扯到他身上,李子脸上微微发白,连我这个“新人”开口问话,他也没做理会。

其他人本来对“怪梦”一说无甚兴致,但见李子这般表情,反而一下子来了精神。

“到底是什么怪梦,李子你就说说吧!”袁望跟着我一同催促。

“他不敢说,我来说!”姓鲁的一扬下巴,“李子,让不让我说?”

姓鲁的眼光看向李子。李子叹一口气,总算是开了金口:“还是我说吧!”

众人都安静下来,十几双眼睛看向李子。

李子深深吸一口气,这才压低着嗓门缓缓讲述。

他讲的基本上跟包罗所讲一模一样。

同样是破损的马路,昏黄的路灯。

同样是老旧的小楼房,单扇的旧木门。

更同样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女子,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在跟男孩儿并肩进门之后,那女子回过脸来,伸手关门。

只不过出自两人之口,所用的文字语言大不相同。

其他人都一脸好笑,听着李子正经讲述。

唯有我,看着李子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嘴唇,心里也在暗暗发毛。

直到李子讲到那女人回过脸来的时候,突然不再往下继续。

楚菲菲倒听得入了神,忍不住追问:“那女人回过脸来怎么啦?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不,不漂亮,而是……很恐怖!”李子机械地摇头。

“很恐怖?意思是很丑了?”楚菲菲追问。

“也不丑,她只是……她根本就……”

李子一张脸皮愈显苍白,好像是不敢说出下文来。

我按捺不住,冲口替他讲出来:“她根本就没长眼睛对吧?”

“呀”的一声,李子跳起身来。

只因跳得太急,将他身后的椅子,带得“哧啦”一声响。

“你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的突然一跳,在场人本来脸现惊诧,但随着他一问,所有人的眼光,又都聚集在我的脸上。

我定定神,缓缓作答。

“各位知道包罗今天为什么没来么?他也是被怪梦吓到了,而他做的那个梦,跟李子今日所讲一模一样!”

说到“一模一样”四字,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会有这么稀奇的事情吧?”

袁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满脸的惊讶,同时也有满脸的兴奋。

“包罗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回答。

李子的好友姓鲁的满脸狐疑看着我,良久方道:“我知道保罗去过一线岭,他本来约好跟小韦一同去的,结果小韦临时有事没去成,他就单独一个人去了。可那天李子是跟我和小陈一同去的,真要有这么奇怪的事,为什么我跟小陈就没有做过同样的怪梦?”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但所有人都望着我,我只能搜肠刮肚,很快想出一个理由来。

“或许是因为你们三人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吧?”

姓鲁的满脸不屑。其他人看着我的眼光,同样怀疑多过了信任,就好像我是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一样。

那就令我心有不服,干脆当着众人,直接打个电话给包罗。

“有事吗?”电话那头传来包罗懒懒的声音。

“包罗我想问问你,你跟我说的那个怪梦,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做的?”我很响亮地问出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问这个干吗?”包罗立刻显出很谨慎,甚至是有些不耐烦。

“因为有个哥们儿,也跟你做了同样的梦!”我平静回答。

“啊?”包罗一声惊叫,我可以想见,他肯定跳起老高,“你没骗我?”

“你可以马上赶到聚会点来!”

包罗安静良久,终于叹一口气。

“我还是不去了吧!”

“那你告诉我,做梦的时间和地点?”

包罗又是好一阵子没吭声,不过最终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收起手机,看向在场的一众人等。

“包罗说,他是在往一线岭方向去的一个姓张的山民自己开的小旅馆里做的梦,当时他住的房间,是靠右侧的3号房。”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李子跟姓鲁的。

李子脸色已近惨白。姓鲁的也张口结舌,老半天才呻吟出声:“老天!那天李子,住的正是3号房!”

这一下所有人都来了劲,楚菲菲抢先发问:“后来呢?是不是梦见没长眼睛的女人,你就被吓醒了?”

她问的当然是李子。

李子脸上愈发显出苦涩之意:“若是……到这儿就醒了,我也不会……怕成这样!”

“你的意思,还看见了更可怕的事情?”楚菲菲追问。

“不,没有更可怕的事情!”李子缓缓摇头,简直像是要哭了一样,“我只是……明明怕得要命,我却不由自主走到了那扇木门跟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或者说强迫着我一样!那是一扇老旧的木门,老得随时都会散架一样,我伸出手,想推开门……”

他再次住口,并且大口大口喘着气。

所有人都静悄悄地,等着他续往下说。

“……我心里好像很清楚,只要进了这扇门,我就再也出不来了!所以我拼命地想逃跑,拼命地想大叫,可是我两只脚像生了根一样,既动不了,也叫不出声。我就站在那木门之前挣扎着,表面没动,心里在挣扎!我泪流满脸,撕心裂肺,一直到……天亮了,小鲁他们,推开房门把我救醒!”

他用了一个“救”字。

这段叙述本来就令人心生惊栗,加上他声音发颤,身上发抖,更是令在场所有人,都寒毛直竖。

偏偏姓鲁的多加一句:“你们不知道他当时那个样子有多吓人,脸皮扭曲,而且……满脸都是泪!”

众人静默良久。袁望“哈”地一笑,打破沉默。

“好,我们就选定一线岭了!而且我一定要到3号房去住一晚,倘若当真做了同样的怪梦,我还要推开那扇木门进去瞧瞧!”

(请看第056章《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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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6章 莫名

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起码在那个时间我是。

直到后来加入到“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经历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我才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很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

而在那个时间点,我只以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李子跟包罗会做同样的怪梦,仅仅是一个巧合而已。

跟那十多个驴友我也没再联络。

虽然驴友们对我都很友好,有几位还主动跟我交换了电话号码。

但我跟他们的兴趣爱好相差太远,我爱静,他们爱动;我爱东想西想,他们却爱东游西逛。

直到十多天之后,我给包罗打电话,感觉他有气没力,心中有些牵挂,于是主动去他家里探望。

一见面,我就大吃一惊!

我说过我是临南市人,而临南地处亚热带,夏日漫长,冬季短暂。

那时候又刚刚进入九月,太阳仍像只大火球一样。

比如我刚刚下了公交车走向小区,短短几百米的路,我已经感觉脸皮滚烫浑身冒汗。

可是包罗正坐在阳台上,而且是面对太阳坐着。仿佛是想借助强烈的阳光照晒,将他脸上的阴霾蒸发掉一样。

我可不是夸张,他脸上不止是有阴霾,简直就是惨淡如纸!

“包罗,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我脱口一唤。

包罗回过眼来看着我,苍白到灰败的脸皮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

“你来啦?自己搬张椅子坐!”

我左右瞅瞅,整个阳台都被阳光铺满,我可没办法搬张椅子出来坐。

所以我在包罗身边蹲下来。

“包罗你是不是病啦?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走走走,今天我陪你去!”

“我没病,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包罗苦笑摇头,“只是有点神经衰弱而已,没睡好的原因。”

“为什么会睡不好?”我瞅着他,很谨慎地多问一句,“不会是……仍旧想着那个怪梦吧?”

他苦笑不语。

我微微一叹:“包罗,那就是个梦而已!纵然可怕,也不会变成现实!只要你不去想它,它就不可能会跟着你!”

我原本是想安慰他,但一个“跟”字,居然让包罗身上微微一颤,随即左瞅右瞅,好像真的害怕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一样。

“包罗!”我无奈地再叫一声。

他的眼光再次停留在我脸上,好像很努力地定一定神,突然冒出来一句问话:“楚菲菲死了,你知道吗?”

“啊?”我吃了一惊,一下子站起身来,“怎么死的?”

“不知道!”包罗茫然摇头,“听说袁望带她去了……一线岭,住进了……我曾经住过的那间房,然后……”

“然后怎样?”

“楚菲菲就死了,袁望却昏睡不醒,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我呆了。

眼瞅包罗无意识间流露出的惶恐与无助,我也感觉有一股凉意从心底里直蹿出来,令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去看过袁望吗?”好一会儿,我又问。

他摇头,半天才回答:“我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我脱口一问。

但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不该问他。

因为看他如今的脸色就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不敢去。

所以他不语,我也没再追问。但有一个想法,却在我心中迅速成型。

“看来我也要去一趟一线岭才行!”我说,是自言自语。

包罗如条件反射一般,立刻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去干吗?千万别去!就为了写部小说,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看着他又急又惊的神情,轻声一叹,再次蹲下身来看着他。

“包罗,我不止是为了写小说,我最主要还是为了你!我想弄清楚,到底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会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实话,包罗跟我自小就是好朋友,看着他现在这副模样,老实说我心里很不好受。

而且我坚决不信仅仅一个怪梦,就能把自小被人称作“贼大胆”的包罗吓成这样,他一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事情。

既然他不肯告诉我,那只能我自己去弄清楚。

况且还出了一条人命,倘若我真能弄清楚,当然也会是一个绝妙的小说题材。

为他为我,一举两得。

“别去,真的别去,千万别去!”包罗喃喃着,居然伸手抓住我手,好像很怕我马上就去了一样。

那反而令我更加坚定。

所以我冲着包罗安慰地笑笑,反手拍拍他手背。

“放心包罗,你忘了我跟我三叔学过武功?像你这样的,两三个不是我对手!”

这也是我的实话。

我有一个三叔,自幼嗜好武功,还专门跑到少林寺修炼过十年。

而从我六七岁开始,我三叔就对我拳打脚踢,逼着我跟他一同修炼。

直到他有了自己的儿子,自然而然将注意力转移到我小堂弟身上,我才算是逃脱他的魔爪。

可正因为他的逼迫,我看起来白白净净颇显文弱,却从小到大,没有人能欺负我。

一直到如今,虽然我天生的性格好静不好动,不过每天早晚,我都会抽时间在我们家附近的小花园里,摆弄摆弄拳脚。

“有些事情,不是你会武功,就能对付的!”

包罗完全像是自言自语,并且再一次左瞅右瞅。

我也跟着他瞅。却只见阳光洒满阳台,连一点暗影都没有。

所以我按捺不住直接挑明:“包罗你在瞅什么呢?你告诉我,你最怕的究竟是什么?”

包罗曾经告诉我,他最怕的并不是梦中没长眼睛的那个女人。

但因为当时我的放肆大笑,让包罗颇有恼怒,以至于到底他最怕的是什么,并没有说给我听。

后来听李子讲述,李子最怕的,好像也不是没长眼睛的那个女人。

李子最怕的,应该是那扇明明感觉很可怕、偏偏有一种无形力量吸引他、甚至是强迫他伸手去推的老旧木门。

我以为包罗最怕的也是这个。

但如今看包罗的模样,我感觉问题只怕没那么简单。

很可能还有其他原因,导致时隔这么多天,包罗不仅没能走出恐惧,反而越来越惶恐,越来越疑神疑鬼。

——以他现在的模样,我只能说他疑神疑鬼。

只可惜包罗还是不肯多说,只是深深吸一口气,脸上现出惨然笑意。

“别问了,总之,千万别去一线岭!”

我看着他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线岭,我一定要去!

(请看第057章《救命》)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7章 救命

从包罗家里出来,我就打电话给了之前参加聚会的几个驴友。

明明是最爱探险的一群人,可一听说我要去一线岭,居然没有一个愿意陪我去。

大概是袁望跟楚菲菲的下场太惨,把这群胆大包天之人,也都吓得裹足不前。

所以我只好跟他们要了袁望的住院地址,先去医院看看袁望的情况再做决定。

不成想刚刚走进住院部,我就听见一声喊:“高力士!”

这是叫我的!

我叫高力,我爸妈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想必是希望我能够长得高大威猛些。

只可惜我并非十分高大,更没有多么威猛,充其量只能算是精瘦结实而已。

反而因为这个倒霉的名字,从小学到大学,“高力士”三字,一直是我甩不掉的一个外号。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女孩儿向我笑盈盈地走过来。

那是我高中的同学孟响,名字很男人,性格也很男人,但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高中毕业她考上了警官学院,如今已是一名在职警员。

一身笔挺的警官制服,使她看起来英姿飒爽,好像比我这个男人,更显挺拔而威武。

幸好我虽然不是十分高大,但跟她这女流之辈相比较,还是高了小半个头。

那就令我身为男人的自信心,不至于太受打击。

“孟响,以后别再这样叫我了行不?”我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好几年不见面,她比从前更加漂亮,也成熟丰满了很多。纵然是警官制服,也掩饰不住她窈窕身段。

“这样叫你怎么啦?高力士可是做过骠骑大将军的!而且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堪,据史料所载,他可是一位古今少有的大忠臣!”

孟响摇头晃脑,我只能唉声叹气。

“他再好,也是一个太监!”

孟响“卟哧”一声笑出来,两眼上上下下一直看着我。

看得我这个男人都要脸红了,她才终于点一点头:“行,以后就省掉那个士字吧!”

我展脸而笑,问她:“怎么赶得这么巧,你这位大警官到医院来干吗?”

“刚接手了一件案子,我到医院来做调查。你来医院干吗?”她反问。

“我来探望一个病人。”

她点点头,跟我一同走向电梯口。

正好电梯下来,我们俩前后进去,她按了十三楼。

“你几楼?”她问。

“我也是十三楼。”我回答,忽然心里蹦出一个念头,“你调查的案子,不会是袁望跟楚菲菲的那件案子吧?”

“你怎么知道?”她脱口一问,随即便明白过来,“你要探望的病人,就是袁望?”

“是!”我点头。

“袁望……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她谨慎问我。好像如果我承认是袁望的亲戚或朋友,她立刻就要审问我一样。

我摇头,索性跟她实话实说。

“都不是,我只是跟袁望见过一次面而已!不过我听说这件案子很是奇怪,所以过来打听打听!”

“这案子确实有些奇怪之处,尤其是楚菲菲的死……”她话未说完,忽然打住,两眼审视地看着我,忽又展脸笑起来,“你这么八婆,不会是想来收集小说素材吧?我记得你在高中时期就写过一部小说,在我们同学之间流传挺广的!”

这话让我有些脸红。

不是因为“八婆”二字,而是因为在高中时期写的那部言情小说,完全是吸引女生的一个手段。如今再拿出来翻翻,感觉十分粗浅幼稚。

所以我“嘿嘿嘿”地笑了一笑,既不点头,也没摇头。

孟响没再多问,等电梯到了十三楼,我自然亦步亦趋跟着她走。

老远就看见一个警员,守在走廊尽头一间病房门口。

那自然是袁望的房间了,只因牵扯到人命案子,所以会有警员看护。

孟响跟警员打了招呼,直接推开房门进去病房。

我紧随其后。警员瞅一瞅我,没有阻拦,孟响也没有开口不让我跟着进门。

我看见袁望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很多天不曾进食,全靠打点滴、或是插食管度日,他脸色看起来颇显苍白。

病床前守着一个中年女人,红彤彤的一双泪眼,不问可知,应该是袁望的母亲。

想必楚菲菲死得蹊跷,而袁望虽有嫌疑,但他一直昏睡不醒,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之前,警方不可能拒绝他父母家人贴身照料。

“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孟响问。

明明袁望沉睡不醒,孟响还是很自然地压低了声音。

袁母摇一摇头,眼泪再次涌上眼眶。

孟响叹口气,回头向我看了一眼,那意思仿佛是说:到医院来,其实调查不到什么情况!

我虽有同感,却不甘心就此退出房门,索性挨近病床,仔细观察袁望的脸色。

真的是很苍白,也很虚弱,与之前那位高高大大精神抖擞的袁望,简直是判若两人。

但就在我观察袁望脸色的时候,本来安静如死的袁望,突然有了些动静。

他的眼皮很突兀地开始跳动,我可以清楚看见,他凸起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

我不知道这是他要醒来的征兆,还是他突然做起了噩梦,正想叫孟响过来看看,偏偏,我的手机响了起来,而且连续响了好几声。

在这安静的病房里,那几声并不十分响亮的信息提示音,却显得异常刺耳。

所以我赶紧掏出手机来看。

只一眼,就令我从身到心微微一紧。

发信息的人,居然是袁望!

袁望跟我并非熟识,不过那天驴友聚会,有几个人主动跟我交换了手机号。我将这几个人的名字,输入了电话簿。

而这几个人里,就有袁望。

可袁望明明就在我眼前的病床上躺着,他又怎么可能发信息给我?

“怎么啦?”孟响察觉到我神情不对,向我身边走过来。

我吸口气定定神,将那几条信息全部打开。

霎那之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流遍我的全身。

手机拿在我手上,也跟着我微微颤抖了一下。

一共收到四条信息,但每条信息都只有触目惊心的两个字:

救命!

救命!

救命!

救命!

(请看第058章《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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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8章 信源

孟响凑到我跟前,一眼看到“袁望”二字,立刻将手机从我手里夺了过去。

不过她没有即刻向我发问,而是很礼貌地先跟袁望的母亲道了别,等我跟她一起走出病房,她才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哭丧着脸,一边试着推理,“或许是谁拿了袁望的手机,跟我开玩笑的吧!”

“你确定这是袁望的手机号?”她追问。

“反正这个号码,是袁望亲口告诉我的!”我回答,心里却在琢磨着,会不会当时人多,我将袁望的名字,跟其他驴友的电话号码搅混了。

不过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今天来医院之前,为了找人陪我去一线岭,我已经将其他驴友留给我的电话号码,全都拨打了一遍。

只除了这个号码!

因为我明知袁望是在医院,自然不会与他联络。

换句话说,这个号码只能是袁望的。

“可是袁望的手机、包括他的手机卡,都在警局证物室存放着,谁能跟你开这种玩笑?”孟响说,面色凝重。

我尚未回话,孟响直接用我的手机,拨通了发信息来的那个标注“袁望”的手机号。

不过很快地,她又将手机从耳边放下。

“关机!”她说。

我接过手机,也拨一下,果然从手机里,传出“用户关机”提示音。

我心里愈加发毛,瞅一瞅她,大着胆子提出建议:“看来要弄明白,需要到证物室将袁望的手机领出来比对一下。”

她瞥我一眼,嘴角现出嘲讽的笑意。

“你是想趁机插手这个案子,以获取更详尽的第一手资料吧?”

这一次我没有“嘿嘿”发笑,而是很坦然地点一点头。

“就算是吧!不过,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怪梦?”

“怪梦?什么怪梦?”孟响反问。

看来她是没听说过了。

毕竟梦境虚无缥缈,在她查案的时候,没有人会自讨麻烦提到这种事。

所以我一下子有了底气,冲着她扬起眉毛。

“相信我,让我跟你一同查案,对你破案会很有帮助!起码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知道,而你却不知!”

“什么事?”她追问,蹙起了她好看的眉头。

我不语,只是含笑看着她。

她在我的眼光中,忽而有些脸红。

不过她并没有即刻显出女孩子的忸怩之状,而是冲我扬了一扬她的小拳头。

“我看你真是皮痒了!行,我就让你跟我一同查案,但如果你所谓的重要事情纯是哄我,你可就要小心了!”

她转过头来往前就走。

我知道她不过是为了掩饰娇羞,心中难免有些自得之意。跟在她身后,欣赏着她窈窕身段,一路大饱眼福。

警局离医院并不太远,孟响又开了警车过来,所以在短短十五分钟之后,我们已经站在了证物室的窗口跟前。

管证物的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年人,我们走到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在看一本三国演义。

我本来想着会不会是证物室的管理员做了手脚,可一看这老人的模样,我就打消了疑念。

孟响看来对这位老管理同样没有半点疑心,直接领出楚菲菲死亡案的证物袋。

证物袋并不大,就是一个牛皮纸袋而已。

想必里边只是装着袁望跟楚菲菲的零碎物品,比如他两人的背包之类,孟响不可能全部领出,当着我这个非警务人员一一翻看。

靠着证物室的墙角安放了一张长条木椅,孟响就在长椅上坐下,打开证物袋,从里边找出两部手机。

是一模一样的两部手机,自然是袁望跟楚菲菲所购置的情侣用品之一。

我想看看证物袋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又怕我显得太过热切,会引起孟响反感。

所以我坐着没动,只看着孟响摆弄着两部手机。

“都没电了。”她说,拿着手机起身走开。

我趁机拿过证物袋瞅瞅,发现里边果然只是一些零零碎碎小物品,起码在我看来,都不重要。

所以我将证物袋依旧放回长椅上。

很快孟响就回来了,她之前肯定对两部手机做过细致研究,所以她辨别一下,将其中一部手机插上电源,再按键打开。

她让我拨打一下发信息给我的那个号码,很快地,刚刚打开的这部手机响起了铃声。

待我挂断,那部手机也随之安静。

孟响的眉头重新皱了起来,我见她低头翻看那部手机,忙问:“怎么样?”

事实上我想问“是不是这部手机给我发的信息”,又觉得这是很愚蠢的一句问话,毕竟我刚刚已经拨通了这部手机。

孟响看来跟我是有同样想法,她一声不吭站起身来,拔掉充电器,拿着手机走到证物室的窗口跟前。

“陈叔,刚刚有没有人来领过这个证物?”她问,问得很谨慎。

“没有啊!”我听见陈叔这样回答,“从你们将这几样东西送进来,就没有人再领出去过。”

“那刚刚……有没有人进过证物室?”

“你什么意思?”陈叔的声音一下子响亮起来,“你觉得我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吗?”

“我不是这意思!”孟响赶忙解释,“可是刚刚我朋友收到几条信息,都是这个手机号码发出去的!”

“这不可能!”陈叔猛一下子站起身来。

我本来没有跟着孟响走到窗口去,但见陈叔这样,赶忙也走到近前。

“陈叔,我当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你好好想想,方才有没有离开过证物室,比如……你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有其他人趁你不在,偷偷溜进来?”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陈叔索性摘下眼镜,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调到证物室十几年了,什么时候出过错?如今都快退休了,你别使绊子害我!”

这话令孟响难以回应,只好离开窗口,悻悻然重新回到长椅上坐下。

我跟着她坐下,问她:“能不能把手机给我看看?”

“你看吧!”

孟响好像有些赌气,将手机带着充电器往我手里重重一塞。

我怕手机再自动关机,所以先插上电源,这才开始翻看手机。

手机上存了很多条已接收、和已发送的信息,但却没有任何一条,是发送给我的。

更没有任何一条,显示有“救命”二字。

而且最晚的一条已发送信息,时间是在六天之前——那应该是楚菲菲跟袁望出事前的日期。

“有人用这手机发了信息给我,然后又把那几条信息给删掉了?”我喃喃,带着疑问。

“肯定是这样!要不然,那就是见鬼了!”孟响没好气地回应。

一个“鬼”字,却令我的心不由自主颤悠了一下。

(请看第059章《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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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59章 猜忌

我跟孟响相对坐在一家西餐厅里。

从证物室出来,已经接近正午时分,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当我提议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孟响没有拒绝。

我并非是故意找这么有气氛的西餐厅跟美女吃饭,只是因为中餐厅太过嘈杂,很难安静交谈。

孟响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素爱跟我开玩笑的她,今天却意兴阑珊,一直拉长着一张美脸。

我知道她并非气我,而是她始终认定,肯定是有人偷偷溜进过证物室。

所以在点完菜之后,等服务员走开,我就笑着哄她:“别这么气嘟嘟的了,或许有人利用某种高科技手段,盗用了袁望的手机号给我发的信息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孟响冷冷地瞟我一眼,“但问题是,这种技术必定需要很特殊的设备,并不是随便上上电脑就能解决。他费这么大的力气,图什么?”

是啊,他图什么?

我叹口气,苦笑着回应孟响:“同样的道理,他不惜以身犯法,偷偷溜进证物室取出手机,发送几条信息之后,再抹掉发送痕迹,然后将手机悄悄放回原处,他图什么?”

孟响不语,只是两眼盯着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东西。

“他图什么,那就要看你了,毕竟是你接到了那几条信息!”她缓缓缓缓说出口来。

这话逼得我只抓脑壳。

“你不会是怀疑我什么吧?”

“的确怀疑!”孟响面含冷笑,“你也说了你在搜集小说素材,是不是为了参与到这件案子来,跟什么人合伙儿玩了这场把戏?”

“打住!”我立刻伸手制止她续往下说,也开始显出不客气起来,“我提几点,首先,孟大警官今天去医院,难道是我设计好了早就在医院等着跟孟大警官相遇?其次,如果是我设计的,我又能以什么方式通知同伙儿,让他恰好在我跟孟大警官进入病房的时候发信息给我?第三,我是想搜集小说素材,但是费这么大力气,我值得吗?”

孟响不语,只是看着我。

我毫不示弱也冷冷看着她。

正好服务员送了套餐上来,孟响低下头,一边摆弄刀叉,一边说了一句:“总之,就这几条信息而言,你的嫌疑最大!”

我气往上冲,有心起身就走,可终究她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不该显得太没风度。

所以我吸口气,让心中的恼怒慢慢消散。

不过我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只是低下头来安静用餐。

“对了,你说你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孟响抬起头来问,语气比之前温和很多。

可是我心里还不顺当,所以我笑眯眯地回应她:“骗你的,只是想让你带我一同查案,给我的小说增添素材而已!”

孟响有些气结,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没必要耿耿于怀!”

是啊,她只是就事论事,谁让我偏偏收到那几条莫名其妙的信息呢?

所以我再消消气,但仔细考虑一下,还是决定不能告诉她“怪梦”之事。

她本来已经觉得我身有嫌疑,再让她知道我所谓的重要之事,不过是两个人做了同样的怪梦,她恐怕不止是不会相信,更要以为我故弄玄虚了。

所以我最终摇一摇头。

“那件事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你在这城市里边胡乱猜疑没用,还是应该到案发现场去找答案。”

我低下头来继续吃饭,感觉她瞪了我好久,才愤愤地哼出一声,也低下头去,好像泄愤一样,大口咀嚼那美味的套餐。

在尴尬的沉寂之中丢下刀叉,我招手叫服务员来买了单。

等走出餐厅,我面带笑容跟孟响道了别,连她的电话号码我都没要,直接招个的士打道回府。

一肚子郁闷让我回家就躺在了床上,心里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明天自己去一趟一线岭。

如果仅仅是为了收集小说素材,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这件事万分奇怪,已经勾起我无限的想象与灵感,但如今已经死了一个昏迷一个,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底下奇人异事多了去了,我很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可这件事涉及到包罗,一想到包罗惶恐无助凄凄惨惨的模样,我就感觉很不忍心。

所以最后我决定,明天再找人打听打听。那些驴友不肯陪我,我就找其他朋友跟我一同去。

其一当然有壮胆的意思;其二,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相互间也能有个照应。

一晚上都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幸好没有梦见那没长眼睛的女人。

到第二天八点多钟,我还在床上睡懒觉,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哪位?”我问得很冷淡,有些烦这家伙打搅了我的瞌睡。

“是我呀,孟响!你这懒家伙,还在床上躺着的吧?赶紧起来,我半个小时之后,到你们小区接你。你还在从前那个小区住吧?”

一连串的说话声,让我睡意全无。

可是没等我问她接我干吗,她已经从那边挂了电话。

我立刻起床,以最快速度刷牙洗脸上厕所。

半个小时以后,我已经等在了我们小区门口。

很快地,一辆警车停在了我身边,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

“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我问。

事实上我是没话找话,因为她肯定是从袁望的手机里边翻出来的。

“你那么聪明,是在明知故问吧?”她瞥我一眼,启动车子。

我“嘿嘿”一笑,又问:“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严刑逼供,怕了吧?”她嘟嘟小嘴。

“你不会是……想去一线岭吧?”我试探着问。

“你不是说了吗?要找答案,只能去案发现场!”

我忽然有些惭愧之意,感觉昨天不该那么小肚鸡肠。

“不好意思,昨天……我脾气不好!”我讪讪道歉。

“你一向脾气不好,要不然我们班的班花,怎么会落在曾晓峰手里!”

这话令我颇有得意。

“我可没觉得她是班花,老实说,我觉得她还没有你漂亮!”

这是我的实话,当然也有恭维之意。

“真的?”她嫣然而笑,瞟我一眼,“什么时候也学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我还想说句话,又感觉太过出格,“嘿嘿”一笑,没再纠缠这个话题。

(请看第060章《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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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0章 老太

孟响曾经去一线岭做过调查,据她所言至少要在哪儿住上一晚。

所以我在附近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加一件换洗内衣。

又吃了一个早餐,之后坐上孟响的警车,开往南川县方向。

“昨天跟你分手之后,我去移动公司调出了你跟袁望的手机通讯记录。”车子出了市区之后,孟响说。

“怎么样?能不能查出是谁给我发的信息?”我立刻问。

“很奇怪,袁望的手机号固然没有那几条信息发送记录,你的手机号同样没有那几条信息接收的记录。”

“这怎么可能?”我立刻掏出手机,“这几条信息还在这儿呢!就算有人用了高科技的特殊设备,盗用袁望的手机号发送信息,怎么可能我的手机号没有接收记录?”

我翻出那几条信息,直接递到孟响面前。

孟响瞟了一眼,便摇一摇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移动公司的通讯记录不太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人篡改,这件事……是越来越诡异了!”

她用了一个“越”字,那就让我谨慎一问:“之前还有什么事情很诡异吗?”

孟响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知道楚菲菲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真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既然要跟你一同去做调查,跟你说也无妨。”她轻声一叹,“她是被人活活掐死的!那个地方很荒凉,窗户又是从里边闩上的,有作案嫌疑的,只能是袁望跟房东。可是房东已经很大年纪了,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肥胖的楚菲菲活活掐死。何况楚菲菲身边还睡着袁望,而且袁望身上没有任何伤势。换句话说,在楚菲菲死的时候,袁望只是睡着了而已,并没有被人打晕。不管是谁想掐死楚菲菲,却不惊醒袁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袁望不是到现在仍然昏睡着的吗?既然没有被人打晕,那会不会有人事先用了迷香之类?”我试着分析。

“你以为是武侠小说呢?”孟响好笑地瞥我一眼,“法医早就化验过袁望的血液,没有发现任何药物残留。所以,袁望到如今仍旧昏睡不醒,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我也觉得很诡异,所以我沉默着一时无话。

孟响自嘲地笑笑,接着又说:“本来,我设想过会不会袁望跟楚菲菲有什么感情纠葛,袁望为了摆脱楚菲菲,这才下手杀人?毕竟他们的外形相差太远……”

“应该不可能吧?”我插口截断她话,“我见过他们俩在一起的情形,看得出来袁望是真的非常喜欢楚菲菲!”

“是,我调查的结果也是如此!袁望的几个好友都说袁望天生就喜欢胖女人,而且是他在追楚菲菲,并不是楚菲菲缠着他不放。”

袁望喜欢胖女人的事情,那天驴友聚会的时候,我已经听人说起过,所以我没有感觉惊奇。

孟响斜目觑着我,忽而转口问我:“对了,你是不是可以将你知道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给我听了?”

我稍微想想,感觉现在还是不能告诉她。

所以我展脸一笑:“你别急,反正咱们都走到这儿来了,等到了一线岭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肯定告诉你!”

“瞧你搞得神神秘秘的,还怕我听完以后转头回去呀?”她不乐意地撅起嘴巴。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赶忙解释,“只是……老实说我听到的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实性,要到了一线岭住上一晚,我才能够完全确定!”

“好吧!”她居然很爽快地不再追问,“只不过……你可别像袁望一样,一觉睡熟,就醒不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

明明是个玩笑,却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南川县是临南市下属的一个山区县,而一线岭,就位于南川县西南部的大山之中。

临南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市,但因为辖区内多为山地丘陵,所以其管辖地域之广,抵得过半个小型省区。

从临南市区到南川县城,有将近两百公里,我跟孟响换着开车,到近中午的时间,才赶到南川县城。

因随后的路无法通车,孟响将车子寄放到南川县警局,跟局里借了一辆很不错的山地摩托车。

之后找地方吃了中午饭,因为我不认识路,只能由孟响骑着摩托车,先顺公路出了南川县城区,很快拐上一条往南的山路,进入大山之中。

我两手向前搂抱着孟响的腰,难免心中有些荡漾。

但一路全是崎岖不平的山间土路,有时候甚至是沿着山崖边缘在走,想必孟响根本没有闲心来体味我这个男性的双臂力量。

忽然“吱呀”一声响,孟响一个急刹车,致使我的身体向前一撞,愈加紧密地挤压在孟响的后背上。

当时正走在一条环绕大山蜿蜒向前的小路上,路面宽度不过三尺。

虽然地势并非十分险峻,但若非孟响及时岔脚稳稳站住,我们俩肯定会歪倒地上,并且咕咕噜噜滚下山坡。

我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也放下脚站稳。

正想问孟响怎么了,却从孟响的肩膀处,瞥眼望见前方颤巍巍地走着一个老太婆。

一身宽松的黑衣,罩着她枯瘦的身体,风一吹,便晃晃悠悠。

一头花白的头发,也在风中凌乱飞扬,看来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五。

孟响按了两声喇叭,可是那老太婆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慢慢悠悠走在路中。

孟响只好启动摩托车,紧跟在老太婆身后。

一直走了一百多米,好容易路面稍微宽阔一点,孟响赶紧加快速度,从老太婆身旁挤了过去。

我转头看,那老太婆忽而抬脸,我清楚看见她一脸皱纹。

而她浑浊的眼光,竟令我有些莫名其妙胆寒之意,赶忙回头,不敢与她对视。

山路崎岖而坎坷,自然不可能行驶太快。

更加上周围山峰林立,幸亏孟响记性好,若是我,只怕早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吱呀”一声,孟响又一次紧急刹车,我赶忙叉腿站在地面上。

自然而然的,我从孟响肩膀处看向前方。

只一眼,我差点吓得惊呼出来。

因为就在我们前方不远,颤颤巍巍走着一个老太婆。

花白的头发,宽大的黑衣,分明就是刚刚看见过的那一个。

可是她走得如此之慢,怎么可能会跑到我们前边来?

“这这这……不会是……之前那个老太婆吧?”

孟响回过头来,虽然戴着头盔,可是我听得出来,她声音中颇显惊栗。

“可能是……她抄了近路吧!”我回答,不止是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

“可我怎么没觉得,我们有绕远路?”孟响仍然难以安心。

“这山里地形复杂,可能绕路的时候,我们没觉得而已!”我再找一个理由。

虽然这个理由我自己都不是十分信服,但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理由。

孟响没有再说,回过头去看着前方。

“要不我来骑吧!”我说。

“山路难走,你骑着还得听我指路,更加危险!”孟响说。吸口气,启动车子。

(请看第061章《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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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1章 黑狗

半下午的阳光依旧灿烂,可是我浑身上下,却感觉凉飕飕的。

孟响肯定跟我有着同样的感受,以至于没敢再次鸣响喇叭,而是老老实实跟在老太婆身后。

摩托车“突突突”地缓缓行驶了好一段路,孟响终于找到机会,从老太婆身旁挤了过去。

我鼓足勇气回头一望。

浑浊的眼神,满脸的皱纹,确确实实就是之前的那个老太婆。

我慌忙回脸。

虽然我依旧坚信,这个世上绝不会有鬼神精怪,但心中的惊悚感,却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退。

偏偏行未多远,刚刚攀上一道山梁,很突兀的,只听见“嗷”的一声低叫,从一块巨石上方蹿出一道黑影,由高向低自摩托车正前方横跃而过,“嗖”的一声钻入一片树丛之中。

因为之前那一再出现的老太婆,孟响的神经肯定跟我一样绷得很紧,再被这突然出现的黑影一个惊吓,孟响再也撑持不住。

我听见她惊呼一声,摩托车猛地一歪,我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摔跌在地上。

偏偏那一带地势陡峭,我根本不由自主,顺着山坡咕咕噜噜滚了下去。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叫出声来,我只听见孟响的尖叫声。

想着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我猛一下子撑住身体,自小练就的敏捷身手到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我从地上腾身而起,向着孟响的身影猛然一扑。

正赶上那一段坡度较缓,我搂抱着孟响顺势转了个角度,终于由横向翻滚,变成头上脚下竖直停顿在了山坡上。

孟响惊魂未定,好一会儿,才在我身下隔着头盔结结巴巴问出来:“是……是什么?”

“可能是一条大黑狗吧!”我说,其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

孟响吸了一口气,一手隔着头盔蒙在脸上。

我忽而意识到我还趴伏在她身上,赶忙翻身坐起来,回头向上一望,不由得暗暗庆幸。

庆幸摩托车没有一同滚落,要不然毁了摩托车是小事,万一砸在我俩身上,我们可就性命难保。

“怎么样,没受伤吧?”我低脸问孟响。

孟响坐起身来,先取下头盔,拨了一拨散乱的头发,这才摇一摇头。

“没想到……你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遇到紧急状况,还挺敏捷的!”她说,好像带着有些鼻音。

终究她是个女孩子,纵然身为警官,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难免显出惊怕与软弱。

所以我笑一笑,说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啊!再弱,也不至于百无一用。”

她“卟哧”一声笑出来,向我瞟了一眼,终于流露出一点女孩子该有的娇嗔之色。

我背上本来背着一个背包,不过在我顺着山坡滚落的时候,背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我后背摔落,挂在了坡上一丛灌木上。

我走去捡起背包,跟孟响一同爬到坡上。而据孟响所言,离目的地已不甚远。

所以我们一同用力扶起摩托车,仍由孟响骑着,继续往前赶路。

幸好在太阳偏西之时,摩托车停在了一户山民的房屋跟前。

那就是一户典型的山民房屋,背靠着一座大山,面向着一小片平坦的山坡。

墙壁是很厚实的土砖垒起,房顶则是树皮夹杂着茅草铺就。

房前用竹篱笆围成了一个小院子。

一眼望进去,在房子两扇木门的顶头屋檐下方,挂着一个简陋的木牌子。

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五个黑字:一线岭旅馆。

字体拙劣,很像是小学生的笔迹。

“这里就是一线岭?”我悄声问孟响。

起码在我眼里,这一路并没有看见过什么奇特风景。

“不是!听说去一线岭,还要往山里走十多里路。里边只能步行,连摩托车也去不了。”孟响回答,紧随着张开喉咙叫了两声,“张大爷!张大爷!”

没有人应声,房子里好像没人。

“这房子的主人姓张,七十多岁的人了,可能出山置办日常用品去了,咱们自己先进去吧!”孟响说。

我赶忙抢到前边,拉开竹篱笆上开出的一个小院门。

孟响推着摩托车进去,靠墙根放在屋檐下。上了锁,拔出钥匙。

我先走到那两扇房屋大门口观察。

是农村人家常用的对开式老旧木门,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但锁并没有当真锁上,只是挂在锁扣上而已。

所以我扭下铁锁,并拉开锁扣,一边笑问孟响:“这位张大爷,出门都不上锁的么?”

“山里人淳朴善良,估计他是怕出门之后来了客人,很难找到其他地方住宿。”孟响回答,也走了过来,“这附近人烟稀少,除非是来住宿的游客,否则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偷走他的东西。”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伸手轻轻推开了两扇木门。

刹那之间,我寒毛直竖,一动也不敢动。

屋里有一条硕大的黑狗,两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凶悍的眼神牢牢盯着我。

它浑身黑毛根根竖起,好像随时准备向我这不速之客发起攻击。

孟响惊呼一声,又赶忙闭紧嘴巴,跟我一样屏息凝神紧盯着大黑狗。

就听“嗷”的一声叫,我感觉眼前黑影一晃,慌忙间侧身一让,顺势伸手将孟响护在身后。

那黑狗从我眼前一掠而过,幸好它并没有转回身来继续攻击,而是直接跃出竹篱笆,转眼间没了影踪。

我松口气,转脸看着孟响,问她:“你还好吧?”

孟响同样长长地舒一口气,一双美目却向我上上下下不住打量,好像要重新认识我一样。

“看啥呢?”我不自在地抓一抓头。

“没想到,你还是位深藏不露的大侠!”

我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看来这位张大爷,并不真的愿意陌生人随便进出他的房子!”

“这狗不是张大爷的!”孟响接口,很肯定,“我来做过调查,没听张大爷说他家里养的有狗!而且我在这儿住了两晚,也没看见有这条黑狗出现!”

我心中微微一动,忽然问她:“这房子有后门吧?”

“当然有!”她回答。

然后她突然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这样问,立刻跨步进门,几乎是用跑的,冲向了屋子里边。

我正想跟着进去,她已经转身回来 ,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你觉得……这条黑狗,就是刚害我们摔了一跤的那一条?”她开口问我。

“看它的个头儿,颜色,还有叫声,确实很像!”我回答。

“可是,后门是紧闩着的,如果真是它,它是怎么进到屋里来的?”孟响说,甚至有一点微微的颤音。

(请看第062章《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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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2章 观音

我看着孟响的神情,自己也感觉紧张起来。

“或许是这房子里边哪扇窗户没有关紧。”我试图寻找合理的解释。

孟响很明显不太信服,竟不敢马上进去屋子里边查看窗户,只是下意识地向着两边瞅瞅,便冲我勉强笑笑。

“算了,只是一条狗而已,谁知道它是从哪个洞口钻进来的!”她说。

我知道她不过是自壮自胆,却也只能还她一笑,转目打量着屋子的结构布局。

同样是典型的山村人家房屋样式,居中这一间是客厅——农村人俗称“堂屋”。

堂屋的宽度至少有五米,进深则超过六米。

两边墙脚摆着五六张制作粗糙的竹木靠背椅,在城市里绝对看不到这种样式的靠背椅,想来是山里人家自造自用。

堂屋两边的房间,若是普通人家,会按照合家人口数量,分成几间卧房。一般会是一间大卧房,两间小卧房。

但张大爷既然将房间改造成了旅馆,自然房间数量越多越好。

所以我看见在堂屋两边的墙壁上,分别安装着两扇自制的简易木门,换句话说,总共是有四间卧房。

我顺手推了一推我左手边的这扇木门。

因为木门上并没有安装弹簧锁,所以关得虽严,仍被我一推就开。

瞥眼之间,我见房里有十五六个平方,正好是堂屋的一半面积。

房中摆设甚是简单,一张带蚊帐的木架子床,紧贴着里边这面墙壁安放。另有一把四四方方小木凳,随意摆在床头位置。

外墙上果然开有一扇窗户,但窗户不仅关得严严实实,而且窗户玻璃完好无损。

我随手又将房门关上,一眼看见木门顶端,用墨水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1”字。

转脸看对面两间房,正对着我的那扇房门上,写了一个“3”字,但对面靠里的那间房门上,却什么字也没有。

“没标房号的这间房,是张大爷自己住的。”孟响大概是看到了我目光所聚,很及时地跟我解释。

“袁望他们,是在这间房出事的吧?”我向着3号房门一指。

“是啊,你猜得真够准的!”孟响瞟了我一眼。

实际上不是我猜的,而是包罗跟李子曾经告诉过我,他们来一线岭,住的正是3号房。

也正是在3号房里,他们做了同样的怪梦。

我往前走进几步,看见我这一侧靠里边的这间房门上,写了一个“2”。

堂屋正当面紧挨墙壁摆放着一张高脚长木几,农村人家好像是叫它“供桌”。

供桌正中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尊木制观音——

我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凑近细看,本来绷紧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禁不住哑然失笑。

因为我明白了,包罗跟李子为什么会做同样的怪梦,原因恐怕正是出在这尊观音像上。

这尊观音像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有,唯独没有雕刻眼睛。

甚至在该长眼睛的地方,连点凹陷都没有。

“怎么啦?”孟响看出我神情有异,向我跟前走过来。

“你看看这尊观音像!”

我把观音像拿起来,直接递到孟响手上。

“这个啊,我早就看过了!”孟响也跟着我笑起来,“我问过张大爷,为什么这尊观音没有雕刻眼睛?张大爷说,这是他自个儿雕刻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雕刻眼睛,所以干脆空在那儿了。”

事实上我已经看出,观音像制作粗糙,不像是从外边花钱买回来的工艺品。

听孟响这么一解释,我只是感觉好笑,又将观音像放回原位。

在供桌的下方,还摆放着一张八仙桌。

除此之外,堂屋里就不再有其他家具。以至诺大的一间堂屋,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我发现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房门上装着一只锁扣,锁扣上挂着一把铁锁。

虽然同样只是虚挂着,并没有当真锁上,但那已经是在提醒住客,不要往这间房里进。

而在紧挨张大爷的房门一侧、亦即是正当面摆放供桌的这面墙壁最右边,另外开着一扇后门。

后门上同样装着一扇木门。只不过这扇木门,比两边睡房的那四扇木门,要紧密厚实很多。

门上按着铁质插销,此刻插杆,正牢牢插在插孔里。

也难怪孟响心生惊栗,起码在我眼中看来,这间房子确实只能从前门后门出入。

虽然在堂屋两边的房间里开有窗户,但此刻所有木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就算有哪扇窗户没关好,让黑狗蹿了进来,它又怎么可能拉开木门进入堂屋,并且再将木门严严实实关好?

我心中不安,却没有流露在脸上,而是转脸去问孟响:“张大爷为什么会想起来开这样一间旅馆?”

我是真的很奇怪,毕竟这房子深藏在大山里,一年到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会跑来这儿住。

“听说从一线岭的名气传出去之后,时常会有背包客进山探险,正好他这儿是必经之地。他又孤苦伶仃一个人,这几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一年到头哪怕只有三五个客人来,也能给他增加几百块钱的额外收入。”

孟响的解释不无道理。几百块钱在城里不算什么,但在这大山区里,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我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拔出后门上的插杆,拉开后门走出去。

仍然是农村人家最标准的房屋样式,左边紧靠三间正房,盖起了半间房屋。

房门上装着一把外置插销,以免房门被山风吹开。

不消问我也知道,这是一间厨房。

我往后边走了一走,发现在房屋右侧的墙根处,有一间厕所。

厕所居然分男分女,而且看起来还挺干净。想必是后来开起旅馆之后,为方便客人新建的。

房屋后边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种着几样蔬菜。

再往后十数米,便是一座大山,山势平缓,山上长满林木。

也幸亏山里人胆子大,若是让我一个人住在这儿,半夜风吹林动,肯定会感觉十分可怖。

在我观察周围环境之时,孟响已经打开了厨房门,开始准备着动手做晚饭。

我跟着进去,看见孟响居然翻出了一小块腊肉,加几样晒干的野菜。

“我们随便用了人家的东西,会不会不好?”我问。

“等走的时候,给他放两百块钱在这儿就是。”孟响回答,一边指挥我,“你挑着水桶出去,往右边走下一道山坡,那儿有一处山泉,你挑两桶水回来。”

孟响曾经来此做过调查,所以对周遭的环境颇为熟悉。

我虽然从未挑过水,但见厨房墙根摆着一条扁担,两只木桶,我还是老老实实用扁担挑起木桶,从房屋后边绕到前边,再走向右边的山坡。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一走下山坡,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看一样。

回脸一瞅,只望见一片浓密的树林。

(请看第063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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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3章 人脸

我很担心是不是那条大黑狗隐藏在四周围的树林里,随时准备向我攻击。

所以我几乎是慌慌张张找到那处山泉,再慌慌张张灌了两半桶水,之后挑在肩上,回去张大爷的旅馆。

俗话说“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压断脊”,我虽然不至于压断脊,但是两个肩膀真的很痛。

更加上心慌胆怯,我一路跌跌撞撞。

幸好那条大恶狗并没有出现,孟响见我神情紧张,忍不住笑我:“刚说你是位大侠,怎么慌慌张张的,怕什么呀?”

“我怕那条黑狗突然从哪儿冒出来!”我尴尬解释,“我总觉得它正埋伏在哪儿盯着我看!”

“说的怪瘆人的!幸好缸里还有半缸水,只是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只能晚上烧热了洗澡用。”孟响说,稍微停顿一下,才又问我,“你说……那条大黑狗,到底会是谁养的?”

“如果不是张大爷养的,那或许就是附近哪一家山民养的吧!”我说。

“可是在凶案发生以后,我来这里做过调查,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山民,也要走上两个小时。这黑狗如此凶猛,怎么可能轻易被人关在屋子里?”

我想一想,很难有一个清晰推理。

所以我摇一摇头,转口发问。

“我倒是很好奇,从南川县城进到这儿来,连摩托车都走得很艰难,你们是怎么将楚菲菲跟袁望运出去的?”

“调用了直升机呀!”孟响把脸一扬,“你以为现在还是十几年前,只有省级大城市才有直升机配置?”

“十几年前,恐怕连省级大城市都很难有直升机供警方调用吧?”我含笑回应。

“是啊!这几年确实发展得太快了,真可说是日新月异!”孟响俏皮地冲我一笑, “算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洗菜做饭吧,我都快饿昏了!”

在我出去挑水的时候,孟响已经去后边菜园摘了两把蔬菜,我帮她一同清洗干净,之后生火做饭。

那还是烧柴火的土灶台,我们费了半天劲,才算是生着了火。

幸好上次来的时候,孟响看过张大爷用铁锅蒸米饭的情形,所以她也试着放了水米,我在灶下添火蒸饭,她开始切菜切肉。

好不容易一餐饭做好,我跟她都禁不住“哈哈”直笑。

几个菜炒得还行,但是米饭却结了一层发黑的锅巴,整锅饭都被染上了一股焦糊味。

我想起那条黑狗,先盛了半碗饭,倒了些菜汤在里边,又放上几片腊肉。

之后端出去,放到前边的屋檐下。

“你还挺细心的嘛!”孟响笑我。

“狗最通人性,我对它好点儿,说不定它就不咬我了!”我回答。

孟响便没再多说。

此时天色已暗,孟响拉亮了堂屋里的电灯,我们就坐在那张八仙桌前吃饭。

我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孟响:“这房子如此偏僻,而且就这么一户人家,怎么居然还有通电?”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更往南去,也就是一线岭附近,还有一个几百号人的村子。大概是在给那个村子通电的时候,顺便也给张大爷这儿通了电。”孟响回答。

米饭本来蒸得不多,一层锅巴浪费一小半,再给狗端出去半碗,剩下我跟孟响都只吃了个半饱。

之后孟响烧了一锅热水,先拿了木盆进1号房间去洗澡。

我则进到2号房查看查看。

房里摆设跟1号房一样,就是简简单单一张带蚊帐的木架子床,加一张制作简单的四方小木凳。

外墙上同样开了窗户,只不过1号房的窗户面向正东,而2号房的窗户则面向正西。

窗户上玻璃完好,而且从里边上了插销。

之后我又壮着胆子去了3号房——亦即是包罗跟李子做怪梦、袁望跟楚菲菲出命案的那间房。

房子里同样有一张木床,木床上撑着蚊帐。在床头靠墙角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小木凳。

另外朝着正东的那面墙上,同样开着一扇窗户。

我发现这位张大爷很爱干净,虽然并不时常有客人来住,但房间里却收拾得整整齐齐。

就连窗玻璃,都抹拭得明光透亮。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3号房的这张木床,好像跟1号2号房里的不太一样。

1号房跟2号房的木床就是四四方方一个木架子,没有其他的附件与装饰。

而3号房的这张床,却显得气派很多,床头不仅加了一块平整的靠板,靠板上甚至有一块精美浮雕。

我想凑近一些去看那块浮雕,不想手机却发出“吱吱吱”的响声。

那声音嘶哑而难听,并不是我设置的短信提示音。

我站直身体,想掏出手机查看。

那种难听的“吱吱”声响,却于此时消失无影。

不过我还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看,并没发现有任何异样。

所以我重新将手机装进上衣口袋,再次弯腰凑近床头。

那种“吱吱吱”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直腰,声音消失。一弯腰,声音立刻响起。

我感觉有些奇怪,索性远离床头,再弯腰试试。

没有声音,手机安安静静在我兜里。

我回到床前,这一次我不再弯腰凑近床头,而是直接往床沿上一坐。

“吱吱”声音立刻响起。

站起身,那声音再次消失。

我干脆取出手机,直接放到床上。

手机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动静,显示屏也没有发亮,但是那种“吱吱吱”的声响,却连续不停从手机里边传出来。

而且这一次,比装在我衣兜里边的时候,声音还要响亮些。

我拿起手机远离床铺,声音也随之消失。

我心中涌出怪异的感觉,索性从3号房里走出去,重新到2号房里去看看。

我走近同样挂着蚊帐的木架子床,我的手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将手机放到床上,手机依旧安安静静。

我不由得心中暗暗琢磨:难道3号房的那张木床有些古怪?包罗跟李子会做同样的恶梦,难道跟供桌上那个没眼睛的观音像没有关系,而是因为3号房的那张木床?

我转过身来,想要走回3号房,却在瞥眼之间,禁不住“啊”的一声。

我看见透明的窗户玻璃上,好像紧紧贴着一张人脸。

只是在我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那张人脸倏然后退。

我立刻凑近窗户,只见外边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景物。

我心中发毛,却硬着头皮从2号房门走出去,再打开房屋后门,冲到房屋后边仔细查看。

明亮的光线从2号房的窗户投射在地面上,起码在我视线之内,没看见任何人影。

我向着远处黑乎乎的山林眺望一眼,无论如何不敢走近山林去查看。

我甚至不敢转身进屋,而是一边观察周围动静,一边慢慢退向后门。

我心中本来已经十分紧张,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啊”的一声尖叫。

那是孟响的叫声。

我立刻忘了自己的恐惧,转身冲进房屋后门。

只一眼,我也差点叫出声来。

堂屋里光线明亮,我看见孟响端着木盆站在1号房门口。

而在她的旁侧,那两扇前门左右敞开,一条巨大的黑狗,就站在孟响跟前,虎视眈眈瞪着孟响。

(请看第064章《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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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4章 噪音

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端了半碗饭出去放在房前屋檐下之后,转回头已经将前门关好,并且上了门闩。

孟响在进屋洗澡之前,还特意检查了一下。

可现在,那两扇前门很放肆地敞开着。

看孟响端着木盆的样子,已可知她是刚刚洗完澡出来,盆里边的水还没有倒掉。

那这两扇门是谁打开的?

刚刚我看见的那张人脸,并非是我眼花看错?

我遍体生寒,此时却只能强作镇定,对着那条黑狗吼了一声。

那狗本来两眼瞪着孟响,好像随时准备扑咬上去。

但被我一吼,那狗转头向我一瞅,忽而夹着尾巴,从敞开着的前门蹿了出去。

我赶忙奔前,先将前门关好,再将门闩牢牢闩上。

之后我伸手接过吓呆了的孟响手中木盆,一边连声安慰:“别怕别怕,没事儿了!”

“是你把门打开的?你干吗要把前门后门全都打开呀?”孟响哭丧着脸责备我,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我不敢告诉她前门不是我打开的,我怕那会引起她更大的恐惧。

所以我唯唯诺诺两声,赶忙端着木盆出去后门,先将盆里的水倒掉,之后进门,将后门插销插上。

“你不用洗了?”孟响问我,一边抹了抹润湿的眼睛。

“我等会儿再洗!”我回答,放下木盆,走过去推开虚掩着的3号房门,“这屋里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孟响已成了惊弓之鸟,“古怪”二字,竟令她微微抖颤了一下。

“别紧张,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噪音!”我安慰她,迈步走进房里。

孟响跟着进来。

我掏出我的手机,伸长手臂虚放在床铺上方。

手机立刻又响起“吱吱吱”的那种噪音。

我一缩手,噪音便随之消失。

孟响满脸好奇,问我:“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你那边床铺上,会不会使手机产生这种怪声音?”我问。

“应该不会吧?起码我的手机,现在就在床上放着。”

“那把你的手机拿到这边来试试!”我说。

孟响立刻转身出门。

很快回来,手上拿着她自个儿的手机,也伸长手臂虚放在床铺上方。

她的手机里,同样响起“吱吱”噪音。

“好奇怪,怎么回事?”她满脸惊诧看着我。

或许是从进入大山遇到那个诡异的老太婆开始,有太多难以解释的问题,她惊诧之中,带着些惶恐之意。

事实上我也惶恐,但我身为男子汉,只能将惶恐藏在心里。

我强作镇定想了一想,问她:“你有没有带什么探案工具?比如……小型收录机之类?”

“当然有带!只是……要收录机干吗?”

“把这噪音录下来,回去仔细分析一下,看看有什么奇怪没有。”

孟响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她没有争辩,而是再次出门,很快拿了一个四四方方比手机还小的收录机过来。

另外还有一样,她说是一个小型辐射探测仪。

她先将辐射探测仪放到床铺上,小心摆弄了半天,最终摇一摇头。

“探测不到任何辐射,这噪音起码对身体无害。”

这话倒令我一阵放松。

因为我到这儿来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在这间房里歇宿一晚,倘若有对人体有害的辐射之类,那我就要另做打算了。

所以我不出声地将手机掏出来,直接放在床铺上。

手机立刻发出“吱吱吱吱”颇为响亮的声音。

孟响打开小型收录机,紧贴在我的手机跟前,录了有五六分钟时间,这才将收录机关掉。

“应该可以了!”她一手拿着收录机,一手拿着探测仪,转身要出门,又问我,“我睡1号房,你睡哪间房?”

“我想……”我略做考虑,最终还是痛下决心,“就在这间房睡吧!”

“啊?”她惊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你就……一点不害怕吗?毕竟……这奇怪的噪音!还有,这间房里出过人命!”

“一点不怕是假的!”我实话实说,“但首先,你也说了这噪音对人体无害;其次……”

我琢磨着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所有事情全都说给孟响听,孟响先忍不住催问一句:“其次什么,怎么不说了?”

我展脸一笑,先反问她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找袁望的那些驴友调查过?”

“当然有!”孟响对于我这么快转移话题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还是作了回答,“跟袁望关系比较好的几个驴友我都问过了,没发现有什么特别重要的线索!”

“那你有没有询问过一个叫包罗的?”我再问。

“肯定有啊!你大概忘了我跟包罗也认识,所以我第一个问的就是他。只不过……你在袁望电话本上的名字是叫小高,而且通讯记录显示你从没跟他通过话,要不然我首先查问的,肯定是你。”

这话颇令我受宠若惊,但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

“我跟袁望认识,其实是因为包罗!”我说,再问她一句,“包罗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他也去过一线岭,而且在一线岭,遇到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孟响两眼瞅着我,慢慢说出口来,“这件很奇怪的事,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件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很重要的事?”

“是!”我肯定答复。

“怪不得!”孟响仿似恍然大悟一样,“在我跟包罗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后来被我追问紧了,包罗告诉我说,是他自己的一点私人事情,说出来会引人笑话,所以求我别再追问。我看他当时的精神很不好,只能起身告辞。本来想着改天再去拜访他,但后来就在医院遇到你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李玉刚的人?”我追问。

“李玉刚?我记得这个人!”孟响立刻回答,“因为他的这个名字,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过我只是打过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里有气没力的,他自己也说他病了,所以我只是在电话里问了几个问题,没有跟他见过面。”

“原来是这样!”我点一点头,向着那张木床一指,“包罗跟李玉刚,都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晚。”

“哦?”孟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那又怎样?”

“他们两个,都做过一模一样的一个怪梦,一模一样!”

我特意加重语气说出“一模一样”四个字。

孟响终于睁大眼睛,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不会吧?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很不可能,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在这张床上睡一晚!”我很肯定地回答。

(请看第065章《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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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5章 浮雕

我没有告诉孟响到底是怎样的怪梦,只是承诺明天一早醒来,不管我有没有做相同的怪梦,都会将怪梦的内容告诉给她知道。

孟响可能是怕怪梦的内容太吓人,这一天接二连三莫名之事,本来就令她颇有心虚,所以她居然没有追着让我现在就告诉她。

之后孟响进了1号房歇息。

她本来烧了满锅开水,她自己用了半锅,还剩半锅。

但山上夜来寒凉,有这半天耽搁,锅里的水已经不热。

不过我可没耐心重新生火,就将那半锅水舀了出来,又兑一点冷水进去。

之后关了厨房门,端着木盆进屋,很仔细地先将后门关好,再检查一遍前门门闩。

本来想进2号房再看一眼,可是方才那张紧贴窗玻璃的人脸吓到我了,不管是不是我眼花看错,这会儿我都不敢再进2号房。

所以我只是将2号房的房门关严,之后便走进3号房。

这几间房的房门外边并没有安装锁扣,但门里却装有插销。所以我上了插销,之后脱掉衣服。

因为手机一靠近床铺就有噪音响起,我将手机放在床前的那张木凳上,开始用毛巾擦洗身体。

我是背对床铺,面向窗户站着的,以至于抬头之间,我感觉窗外人影晃动,好像有人在偷看我洗澡一样。

我立刻冲到窗口,向外一望。

我恍惚看见,有一个白乎乎的人影,就好像是个穿裙子的女人,晃了一晃,便消失不见。

我听见“咯吱”作响,那是我的上下牙齿在打颤。

我并非胆大包天之人,纵然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此情此景,依旧令我不由自主,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但我只能不住地安慰我自己,不住地寻找一个一个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附近还有其他山民居住,我刚刚看见的人影、以及之前在2号房看到的那张人脸,都不过是某一个山民而已。

只不过这一带地形复杂,孟响来做调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户山民。

这样的解释并不能令我内心的寒意减轻,因为3号房不像2号房,2号房后边就是山坡密林,之前在2号房看见的那张人脸,完全可以在被我发现之后迅速遁入山林。

可3号房正对着房屋前边,而房前是围着一圈篱笆墙的,如果当真是人,怎么可能静悄悄地靠近窗户,在被我发现之后,却能毫无阻碍越过篱笆墙消失不见?

那圈篱笆墙有一米多高,即便我这练过武功的大男人,都不可能轻而易举纵越过去。

而我刚刚看到的人影,依稀仿佛,穿着一身白裙子。

我不敢多做设想,也没有心思继续擦洗身体,慌手慌脚拧干毛巾,迅速将身体擦干。

之后我穿上衣服,看着那半盆脏水,竟没有勇气再端出去倒掉。

所以我干脆就将那盆水放到墙角,上床想睡,又想起孟响就在对面1号房休息,万一她那边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我这边出了什么事,我闩着房门既不方便我出去,更不方便她进来。

所以我将插销拔开,试了一试房门依然关得很严实,我这才上床休息。

可就在我准备躺倒之际,再次瞥见床头靠板上的那块浮雕。

因为床上装有蚊帐,我先将蚊帐掀起,再仔细查看那块浮雕。

那是一块约莫一尺长短的浮雕。

奇怪的是,这块浮雕并非是在靠板上直接雕刻,倒很像是镶嵌进去的。

只不过镶嵌得很紧,我用手指抠了一下,根本纹丝不动。

而这块浮雕,是一个身披轻纱的女人,牵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孩儿。

小孩儿睡眼惺忪,好像还没睡醒。

女人身材曼妙,诱人犯罪。却偏偏,她没有头发,光秃的头顶,就像是尼姑一样。

更离奇的是,她没有眼睛。

就跟外边那尊观音像一样,这女人眉毛、鼻子、嘴巴、耳朵都有,单单少了一双眼睛。

而且在该长眼睛的部位,连一点凹陷也没有。

只不过外边那尊观音制作粗糙,一看就是没什么雕刻功底的人所制。

这尊浮雕,却异常精美。

除了没长眼睛,女人身体的其他各部位,都跟小孩儿一样,雕刻得栩栩如生。

就连她身上披的那层薄纱,都好像伸手一扯,就能从她身上剥落下来。

我本来以为,包罗跟李子之所以会做同样的怪梦,是因为外边那尊观音像的缘故。

此刻真相大白,他两人梦中所见,必定是浮雕上的这个女人跟小孩儿。

而我今晚,又会怎样?

我吸口气,壮壮胆,先掖好蚊帐,再伸长手臂将电灯关掉。

床上本来有一张挺干净的薄棉被,不过现在根本用不着。

所以我将薄棉被踢到床里,尽量收心凝神,不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

大山中的夜晚,安静到有一种死沉感。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野兽嚎叫,更是显得异常瘆人。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我毛森骨立,满怀惊怕,却在不知不觉间,我便进入沉沉梦乡。

※※※

漆黑的夜晚。

我站在一盏路灯下方,昏黄的光线,不仅未能让我感觉到心理安慰,反而,我瞅着周围暗影幢幢,浑身控制不住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我完全不记得,我是怎么走到这儿来的。

在我的脚下,是一条破损的马路。马路两边,稀稀疏疏种着些快要干死的矮树。

马路很窄,只能供两辆小轿车并排通行。倘若来一辆大卡车,就成了错不开车的单行道。

事实上这条马路应该就是一条单行道,因为在马路的尽头,矗立着一栋两层小楼房。

是那种现代农村常见的楼房样式。

左半边有两层,右半边只有一层。

而且高低两边的楼顶都是平的,方便农村人家晾晒谷物。

倘若缩小来看,就好像是四四方方的三块积木,堆叠成了两摞一样。

而像这种楼房样式,在中国出现的年代并不久远。

可是看那楼房外墙上干枯而斑驳的黑藓,却像是已经存在了数百上千年一样。

楼房大门开在只有一层的右半边,但却不是现代农村蛮气派的左右双开式大门,而是如同城市高层民居所用的单扇门。

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儿,背对着马路,站在那扇房门前。

门框上方装着一盏小灯泡,同样昏暗的光线,洒落在女人跟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顶多只有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丝绸的睡衣,柔软的黑发,顺服地贴在他圆圆的小脑瓜上。

那女人头上却光秃秃的,连一根头发也没有。

之所以能够一眼判定她是女人,是因为她身上只披着一片蝉翼般的白纱,隐约透露出她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段。

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当然主要是看着那个女人。

我是男人,那女人薄纱掩映下挺直的双腿,和丰腴的躯体,衬着那光秃的头顶,居然形成一种异样的性感。

那本该令我热血沸腾,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潜意思里,偏偏对这曼妙的背影十分惧怕。

就好像我眼中所见并非性感尤物,而是洪水猛兽一个样。

可是我又转不开我的眼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伸出手来,推开了小楼大门。

既然是单扇门,门洞自然不会很宽阔。

可是那女人却没让小孩儿跟她前后错开,而是依旧牵着小孩儿的手,两人并肩,挤进了门洞。

而我,看着这两人奇怪的进门方式,更是控制不住,浑身上下颤抖不停。

那女人在跟小孩儿一同进门之后,转过身来伸手关门。

以她如此曼妙的身姿,其容貌本该是想象中的美若天仙!

然而在回脸之间,昏暗的灯光投射在她脸上,我却被吓得张开口来,叫不出声音。

这个女人,没长眼睛!

眉毛,鼻子,嘴巴,耳朵,全都有,只是少了一双眼睛。

偏偏她没有头发,光秃的头顶,更加凸显出她两条漆黑的长眉下方,连个眼窝都没有。

(请看066章《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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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6章 迷踪

倘若做一下调查,问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会令你感觉不寒而栗?

恐怕最多的答案,除了飘忽不定的鬼魂,一定是极其怪异而丑陋的异形生物。

我的答案原本也是如此,直到我亲眼看见这个女人!

我是在做梦,但我不知道我是在做梦,我以为我是亲眼看见了这个女人。

她没长眼睛!

该长眼睛的地方,完完全全是平的。

如果说看见鬼魂会令你遍体生寒,看见异形会令你浑身发憷,那么我现在,根本被吓得肢体僵硬,没有了感觉。

就好像我自己,变成了路边枯死的矮树一样,连一动,也动弹不了。

可是我并非真的动弹不了,起码我的牙齿在打战,我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直到那女人关上房门,我明明怕得要死,可是我却不由自主,走向那座二层小楼房。

一直走到楼房门口,我看着那扇单扇木门。

很老旧的木门,门上连把手都没有,也没看见有锁眼。

但却有微微凸起的一块,好像是供人出来的时候关门的抓手。

我伸出手,想要推开木门——

不!准确点说,不是我想,我有一种强烈的意识,只要我推开这扇木门走进去,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我不想推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想,我的手却抬了起来,按在了那凸起的一小块之上。

我挣扎着,想缩手,却缩不回来。

我拼命地想喊出声来,可是我嘴张开了,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我好怕!

真的好怕!

可是我动不了。

我的手一直按在木门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诱惑着、甚至是强迫我推开那扇木门。

我跟那股抓摸不到的力量抗争着,竭尽全力!

我不知道我到底抗争了有多久,我感觉自己渐渐筋疲力尽。

而随着筋疲力尽,我心中的恐惧感也愈加强烈,强烈到好像从身到心全部都要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

幸好,在我还没有完全放弃抗争之前,有一阵火辣辣的痛楚,令我一下子翻身坐起。

我是在床上坐着,在我身边,孟响满脸惊吓。

我看见她一手高高举起,好像正准备狠狠狠狠扇我巴掌。

事实上她肯定已经扇了我不知道有几个大巴掌,因为我可以清楚感觉到,脸皮肿胀,火辣辣的痛。

“发生……什么事了?”我茫然一问。

“你还问我,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吗?”孟响回答,忽然用手蒙住脸,她居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伸手摸一摸脸,脸上湿漉漉的,身上也湿漉漉的。

只不过脸上是眼泪,身上是冷汗。

我抓起床里的薄棉被,直接将脸上擦了一擦。

孟响略一发泄,便平静下来,用手抹一抹脸,吸了吸鼻子。

“你也做了那个怪梦?”她问。

“是!”我机械点头。

“真的……有那么可怕?你刚才的样子,简直……”

她住口不往下说。我回想梦中情形,依旧感觉微微颤抖。

然后我忽然想起,那块浮雕。

所以我立刻侧身,并且撩开蚊帐,想指给孟响观看。

然而在转眼之间,我发现那块浮雕,已经不是昨晚的那块浮雕。

虽然同样是一个身披轻纱的女人,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但这女人不仅有头发,更有眼睛。

头发齐肩,眼睛秀美。

难道是我昨晚眼花看错了?

“怎么啦?”孟响问我。

“这块浮雕,我昨晚明明看见,是没长眼睛的,就跟外边那尊观音像是一样的。”我回答。

孟响动了一动嘴唇,却没有说话,我估计她是想说我是不是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

而且她之前曾经来此做过现场勘查,如此精美、并且与这山里人家很不合拍的一块浮雕,不可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换句话说,她曾经看到过的,一定是有眼睛的。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这块浮雕抠下来带走。

最终我觉得没必要。

因为如果昨晚是我眼花,那么抠掉这块浮雕,不过是破坏人家的家具而已。

而如果昨晚我没有眼花,那就是有人趁着我在梦中苏醒不了的时候,换掉了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

换句话说,没长眼睛的那块浮雕确实有问题。而剩下的这块浮雕,我现在抠下来带走,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而我昨晚曾一再检查,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得来。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我昨晚眼花看错了。

“你起床的时候,前后门都是关好的吧?”我先确定一下。

“是啊,怎么啦?”孟响反问。

我摇一摇头,起床穿衣。

我喜欢光着身子睡觉,不过昨晚生怕有事发生,我不仅穿着内裤,还穿了一件背心。

但就这样,孟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先站起身避了出去。

我穿好衣裤走出去,发现前门依旧闩着。对面孟响住的1号房,则敞开着房门。

我走到1号房门前瞅一眼,孟响并没有在屋里。

我又从虚掩着的后门走出去,也不见孟响的身影。

估计一大早,她是上厕所去了。

因为厕所是分男女的,所以我也去厕所小解了一下。

想起昨晚洗澡水还在屋里,我进屋端了木盆,仍从后门出去倒掉,却忽然意识到,我的手机没在身上。

因为手机一靠近那张木床就会“吱吱”响,所以昨晚临睡之时,我将手机放在了伸手可以够到的小木凳上。

可我刚刚起床穿衣的时候,没注意到小木凳上有手机,要不然我肯定会顺手将手机收进兜里。

所以我立刻进屋,穿过堂屋,走进3号房里。

明明一眼就能看清小木凳上什么都没有,我仍忍不住将小木凳拿了起来上下翻转。

之后我放下木凳,再爬到床上去找。

抖开了被子,掀开了枕头,始终没看见手机的影踪。

正好孟响走进来,问我:“你在找什么?”

“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我回答,仍在床上翻找。

孟响立刻掏出她自个儿的手机,拨通了我的手机号。

“你别动,我好像听见了声音!”她说。

我也安静下来仔细一听。

确实有声音隐隐传出,正像是我手机的铃声。

我顾不得考虑手机为什么会跑到外边去,赶忙下床,跟着孟响一起,循着声音走进堂屋。

站在堂屋里,那铃声听起来更加清晰。

然而循声一望,我却不由得浑身绷紧,就好像再次陷入了噩梦中一般。

(请看第067章《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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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7章 旧照

手机铃声是从张大爷住的那间房子里传出。

但此刻,张大爷的房门依旧关闭着。

并且门上扣着锁扣,锁扣里,虚挂着一把铁锁。

“不会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好一会儿,我才苦笑着问孟响。

“我有那么无聊吗?”孟响脸色发白,看来比我更紧张,“一早睡醒,我就听见你这边屋子里很响亮的喘息声,吓得我赶紧穿好衣服过来!看见你在床上睁着眼,摔着头,咬牙切齿,满眼流泪。我叫了你几声,你也不答应,急得我没办法,只好狠狠打了你几个耳光。”

她的意思她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跟我开玩笑。

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张大爷的房门口。

但手机铃声响了太久,已经自然停止。

我示意孟响再次拨打,骤然而起的铃声,千真万确是从张大爷的房间里边传出来。

我定定心,鼓鼓劲,抬起手来,想将虚挂着的铁锁从锁扣里取下来。

孟响居然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

“别!”她说,脸上带有明显恐惧之意。

“总不能连我的手机都不要了吧?”我强作镇定冲她笑笑。

然后我一咬牙,扭下铁锁,拉开锁扣,再推开房门。

我首先看到两点幽幽的暗光,很凶狠地注视着我。

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才看清,那条大黑狗正对着房门站在屋里。

而那两点幽光,正是它的眼睛。

我听见它嘴里呜呜低鸣,生怕它扑咬上来,不得不再次后退。

孟响也看见了黑狗,一手紧抓住我的胳膊,一边颤声问我:“它它它……是怎么进去的?”

我哪能知道?

别说黑狗不可能学会扣锁扣挂铁锁,就算它会,它也不可能在进屋之后,再从外边将自己锁在屋里。

这狗真的很大,足足有半人多高,若在平时,我一定避之唯恐不及。

可我的手机还在屋里,我只能弯下腰来,试图将黑狗从门里哄出来。

但没等我发出声音,那狗“呜”的一叫,突然从门里蹿出,直接从半开着的后门蹿到了外边。

我松一口气,再次靠近张大爷住的那间房门。

我看见屋里其实也有窗户,只不过窗户正好对着后边的厨房,所以屋里黑乎乎的。

我壮着胆子走进屋里,借着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找到电灯开关线,先将电灯拉亮,这才仔细查看屋里的摆设。

同样有一张木架子床,只是在床尾多了一只宽约一米的老式穿衣柜。

因为是对开式的柜门,所以柜门上本来该有两块玻璃镜,但现在一边玻璃镜完全没影,换了一张薄木板,按在该装玻璃镜的位置。

剩下的那块玻璃镜,也有好几道裂纹。

再看那扇窗户,也只剩半边窗户装有玻璃。另外半边,同样换上了薄木板。

我用手晃了一晃窗户,窗户关得很紧,下方同样被插销插得紧紧地。

换句话说,那条黑狗,并不是从这扇窗户进来的。

没看见我手机的影子,我只好让孟响再次拨打我的手机号。

然后我发现,铃声居然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我向着孟响一望,发现孟响紧抿着嘴唇,脸皮显得愈发绷紧。

事实上我的神经也绷得紧紧的,要悄悄吸上几口气,这才伸出手去,拉住柜门把手向外一扯。

还好,柜子里边并没有藏着什么会活动的东西。

柜子分上下两层,下边一层乱七八糟塞满了衣服,隐隐有那么一点霉味,显然都是一些老旧的衣服。

柜子上一层,却只放了些零碎物品。

有一面镜子,一把梳子,还有几样廉价的搽脸油。

再加上一把钳子,一支起子,一把剪刀,和一些针线之类。

另外我还发现两本薄薄的画册,画册上平方着一个镜框,而我的手机,就在镜框上边。

我先拿起手机,打开看看,确定是我的手机。

之后我才伸手将镜框跟画册一同拿了起来。

两本画册居然是小孩儿用的看图识字。

以书皮破损的程度看,若非有人时常翻看,那就是这两本画册,本来就是张大爷捡回来的。

而以我的推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镜框里镶嵌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是彩色的,但颜色已经颇显暗淡,至少存在了十几二十年。

照片中共有两男两女四个人,身上衣着,正便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农村打扮。

前边两个坐着的,明显是父母。

后边两个站着的,不是儿女,就是儿子跟媳妇。

而从那男人一手搭在女人肩头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儿子跟媳妇。

——可是我却猜错了!

当我走到门口,将照片递给不肯进屋的孟响看时,孟响开口就说:“这是张大爷夫妻,跟他的女儿和女婿!”

“你见过这张照片?”我开口问。

“当然啊!上次来做现场勘查,这间房子我也进来检查过。”孟响回答。

“那他女儿女婿、还有他老伴,怎么都不在了?”

“张大爷只说都死了,问得更多,他就不理我了,我也不能真拿他当犯人审讯。”

“那你就没有跟附近的山民打听打听?”

“当然有打听啊!不过,像这种深山老林,本来住户就很少,最近的一家离这儿也要走两个小时。加上张大爷从不跟人来往,所以他家里的事情别人也不清楚。只听一个老人说,张大爷有过一个女儿,还招了一个上门女婿。但后来好像出了一点什么事情,女儿女婿都死了,张大娘也死了,就只剩张大爷一个人。”

“出了事?出了什么事?”我追问。

“那人不肯说!不过那人已经老大年纪了,又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估计他也记不清楚了,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咱们别谈这个了行不行?就算要谈,也等出了山再谈。”

我见孟响满脸恳求,终于点一点头,不再多问。

低下头来再看那张照片,突然心中猛然一跳,仔细再看,坐在张大爷身边的那个老女人,起码在我看来,竟然有几分像是昨天下午一连两次诡异出现的那个老太婆。

只不过照片上的这一位,明显比老太婆年轻很多,不像老太婆那样眼神浑浊,满脸皱纹。

——或许老年人,都会有几分相似吧!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请看第068章《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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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8章 跳楼

我不敢多看那张照片,赶忙将相框照原样放回柜子。

之后先关上柜门,又将电灯拉灭,这才退出张大爷住的这间屋子。

仍像之前一样,将房门上的锁扣扣好,挂上铁锁。

“要不我们今天就回去吧?”孟响说。

事实上我也想回去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不过我还是故作轻松多问一句:“你不想查案了?”

“想查呀,但是……”她停一停,才说出来,“我本来不信邪的,可这地方……确实太邪门了!所以,要查,我也要先回去多找几个同事一起来。”

我颇有同感点一点头。

正想进3号房将我昨晚换下的脏内裤收拾起来,手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竟把我跟孟响同时吓了一大跳。

我几乎是神经质地望了孟响一眼,孟响同样神经质地一跳起身,脱口否认:“不是我打的!”

我定定神,拿起手机看,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是我爸打来的。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放到耳边,尽量轻松唤了一声:“爸,有事吗?”

“你在哪儿?你快回家来!”我爸在那边叫,看来又紧张,又焦急。

“爸,到底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啊?”我也跟着我爸紧张起来。

“包罗跳楼死啦!他留下一封遗书,叫你千万别去一线岭!你现在在哪儿?不会真去了什么一线岭吧?”

我呆了。

直到我爸在那边催问几声,我才慌忙回应:“爸我没在一线岭,我现在就回去,不过要到后半晌才能到家。”

我挂上电话,回头看着孟响。

“怎么啦?”孟响被我的脸色吓了一跳。

“包罗死了,跳楼死的,而且……”

我浑身发麻,竟不敢说出他遗书上的话。

——千万别去一线岭!

上次去看包罗,他就跟我说过同样一句话,可我没听。

如今他的遗书,仍然是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来了,并且住进他曾经住过的那间房,做过他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如今包罗已经死了,我的命运,又将如何?

孟响本来已是惊弓之鸟,居然没有追着问我“而且”后边是什么话,赶忙转身去将她的东西收拾齐备。

一早起来脸都没洗,我是男人无所谓,可是连孟响居然也没有提起这茬,只是紧紧跟着我,将张大爷家的厨房门、以及后门前门一一关好。

仍然将铁锁虚挂在前门锁扣上,之后骑了摩托车出山回家。

来的时候一直是孟响驮着我,但我见孟响远没有昨天那样精神抖擞,所以返程由我驮着她。

一路上还好没出任何意外。

既没有大黑狗蹿出捣乱,更没见那个诡异的老太婆一再出现。

虽然山路崎岖,不过我的记性还算不错,居然没用孟响指点,就顺顺当当出了大山,进入南川县城。

一直到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我跟孟响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南川县城找地方吃了一顿饱饭,之后去县警局换回孟响的警车。

依旧像来的时候一样,我跟孟响轮换着开车,到两点左右,赶回了临南市区。

孟响先将我送回家里,约定晚上互通消息。

我到家先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了包罗家里。

包罗的遗体已经运去了殡仪馆。只是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父母尚在,若儿女先逝,丧礼需一切从简,而且父母不能参加丧葬仪式。

所以包罗的爸妈没有跟去殡仪馆。

加上包罗尚未娶亲,殡仪馆那边,只能由本家的兄弟姊妹、以及子侄晚辈守着。

出了这样的惨事,包家三亲六戚,自然都赶了过来,陪在包罗父母身边。

我看见包罗老爸呆坐着,包罗老妈在亲戚的劝解下,一直忍不住泪水涟涟。

我与包罗自小一起长大,所以一看见我进来,包罗妈妈更是放声痛哭。

包罗老爸强忍悲伤,将一张纸条递到了我手里。

那是包罗的遗书,上边只写了三行字。

第一行:爸爸妈妈,我走了,对不起!

第二行:那些东西如影随形,走到哪儿都看得见,我实在是承受不了了!

第三行:告诉小力,千万千万,别去一线岭。

我泪如泉涌!

我之所以会去一线岭,有一半的原因,本来是想拯救包罗。

但结果,我没能拯救到他,反而,在他临死之际,却在为我担心。

——那些东西如影随形,走到哪儿都看得见……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包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哽咽着,将遗书递到包罗老爸眼前,指着“如影随形”那句话。

“我怎么能知道啊!”包罗老爸再一次老泪横流,“这些天,他老是疑神疑鬼,看见个人影,他都能吓得浑身发抖。”

疑神疑鬼?

我忽然有一点明白过来。

或许是我昨晚同样经历过的那个噩梦,对包罗的刺激太大,致使他东想西想念念不忘,结果造成神经衰弱。

而一旦神经衰弱,难免疑神疑鬼。

也难怪那天我来看他,老大的太阳,他却坐在阳台上。

因为太阳底下藏不住阴影,他就能够少一点惊吓。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纵然这一次去张大爷的小旅馆,经历了一些诡异之事,我仍然认为,所有事情,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我自己没弄明白而已。

直到我赶去殡仪馆,跟包罗的侄儿侄女、以及包罗的几个堂兄弟堂姊妹,一同为包罗守灵的时候,我也开始疑神疑鬼——

我并非包家至亲,按照规矩我只要在灵前叩头烧纸表达完哀思即可离开。

可我却是包罗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自愿留下,送包罗走完最后一程。

而当天色完全黑定,外边的风吹进门里,莫名其妙地,我就感觉毛骨悚然。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风飘了进来,并且站在我的旁边,一直向着我直直盯视。

被人盯视的感觉,我想每个人都曾有过。

虽然眼光本身,并不具备推压之力,但是每个人,都能感应得到。

我就感应到了,可是我左瞅右瞅,并没有人在盯着我看。

再等到午夜时分转棺开始,我近乎失控的举动,更是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我看见包罗坐起身来。

但事实上他没有。

(请看第069章《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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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69章 悲号

转棺的仪式,其一是为了向死者做最后的道别;

其二,则是借此将死者灵魂送入轮回。

所以转棺的时间,起码在我们这里,是在午夜零点。

在转棺之前,棺盖是没有完全合上的。

直到转棺之后,亲友们看完死者最后一眼,才合拢棺盖,并且用长钉钉死。

不过现在都是火葬,殡仪馆提供的棺木,只是方便死者亲属举行仪式所用,虽然也有棺盖,却不能钉死。只是在转棺之后,完全合拢。

等到焚化之时,连棺木一起送入焚化室,再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死者骨灰了。

所以在午夜时分,守灵的侄儿侄女、以及几个兄弟姊妹,由最亲最长的侄儿领头,围着包罗的棺木转动,一边转,一边哀哀泣哭。

我也流着眼泪,跟在众人之后。

等转到棺头,我跟其他人一样,也向棺内包罗的遗体看最后一眼。

包罗脸上覆着一张火纸,这个时候亲友们是可以伸手入棺,掀开火纸看包罗最后一眼的。

可我不敢掀火纸,包罗是从十几楼跳下来的,可以想见,该是怎样的一种惨相。

但我没去掀火纸,那张火纸却从包罗脸上飘了起来。

我方吃一惊,就见包罗从棺木里边坐起身来,因为从高楼摔下的缘故,他五官扭曲,脸骨破碎。

而他鲜红凸出的两颗眼珠,居然直直瞪着我。

歪斜的嘴角,一边淌着污浊的黑血,一边剧烈颤动,好像是在冲我尖叫:“别去一线岭!千万别去一线岭!”

我肝胆俱裂,跟着他一同尖叫。

他的尖叫,没有人能听得见。

可是我的尖叫声,却划破了殡仪馆的肃穆与静寂。

守灵的几个人全都被我吓得呆愣良久,这才一拥而上。

有的叫着我的名字,有的抓住我使劲摇晃。

我骤然清醒,只觉满脸泪水。

但那已经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

泪眼中我向着棺内瞥了一眼,包罗依旧好好躺在棺木之内,那张覆脸的火纸,依旧严严实实遮着他脸。

“高力你怎么啦?”包罗的堂兄问我。

我茫然回眼,看看包罗堂兄,再看看四周的其他人。

“先把小高扶到一边坐下吧,咱们先把仪式完成!”年纪最大的一个堂姐说。

于是有人扶着我在一旁坐下,其他人继续转棺。

连转三转,这才将棺盖合拢。

我一直呆坐在一边,身上仍有一些微微的颤抖。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看到那么骇人的幻象。

是因为我去了一线岭的缘故?

还是因为包罗的突然离去,令我太过伤感?

我当然希望是后者,可我知道,那很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幸好之后的几个小时,一切还算正常。

虽然我仍然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我看,但在经历刚刚那般骇人的幻象之后,其他的都不足以再令我心胆俱寒。

第二天一早,包罗的遗体被火化。

因为他死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购置墓地,只能将他的骨灰存放在殡仪馆一处专门寄放骨灰的灵堂里,简单举行了一个送葬仪式。

之后我回到自己家里,倒在床上大睡一场。

还好没做噩梦,这一觉睡得甚是酣畅。

可是在睡醒的时候,我却被吓了一跳。

我看见有个人站在我的床头,不出声地注视着我。

我差点要再一次尖叫出声,幸好一定神间,我已经看清,那不过是靠近床头的墙角位置,竖放着的一个衣帽架而已。

我深深吸一口气,用手抹一抹脸。

正好手机响了起来,是孟响打来的。

她告诉我说,她已经将录下来的那段噪音,送去了技术部检验。

但是她提交的报告,却被刑侦科周科长骂了一顿。

原因是她让非警务人员参与到案件中来,并且将一些“奇谈怪论”写入了报告之中。

而所谓“奇谈怪论”,自然是指我跟包罗、以及李子都做过的那个怪梦了。

所以我没有告诉孟响我居然产生了幻象。更不能告诉她,包罗之死,很可能是承受不了幻象折磨。

因为这些同样是“奇谈怪论”,找不到任何科学依据。

我只是泛泛地安慰了孟响几句,便挂上了电话。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因为白天睡了太久,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猛一睁眼,我再次看见有一个又瘦又高的人影,站在我的床头注视着我。

我“啊”的一声叫,赶忙伸手按亮电灯。

依旧是靠着床头的墙角位置,衣帽架静静竖立在那儿。

我起身下床,干脆将衣帽架从床头挪到床尾,才又躺下继续睡觉。

可是很快地,那种被人盯看的感觉,由床头方向,挪到了床尾。

我再次起身,干脆将衣帽架挪到外边客厅里去。

之后躺回床上,我缩成一团,用毛巾被从头到脚整个捂住。

到了第二天,孟响打电话过来,确定我在家之后,她带着一个U盘,来到了我家里。

我爸妈开了一个还算赚钱的商铺,白天一般都不会在家。

我领着孟响进入书房,打开电脑,插上U盘。

U盘里存放着的,正是孟响用小型收录机录下来的那段噪音,只不过已经被警局技术科加以过滤。

听起来依旧是噪音,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嘈杂刺耳,而是“吱吱吱吱”好像缝纫机针脚走线的很规律的声音。

整整两分钟,一直都是那种声音。

我抬头看着孟响,孟响做个手势,叫我耐心一点。

所以我继续盯着电脑显示屏,仔细听着那“吱吱吱”的声音。

然后我渐渐感觉在那“吱吱”声中,好像有一些其他声响。

正侧耳细听,突然之间,一个响亮的声音,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地。

“救命!”

那声音如此尖利,以至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

而且紧随着杂音纷乱,就好像无数人在惨叫悲鸣。

偶尔一两声听得清楚,不是“救命”,便是:“放我出去!”

之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我看看时间,只有不到四分钟。

而那天在张大爷家,明明录了超过五分钟。

“还有呢?”我问。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而我的身上,早就已经冷汗淋淋。

“没有了,那天我录了五分多钟,可是……收录机上,就只有这四分钟。”孟响说,两眼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惶惑与惊恐,“高力,到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世上,当真有……”

她抽了一口气,竟不敢说出最后一个字。

但是她不说,我也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字。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现在,我跟孟响一般无二,同样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与惶惑。

那声音,分明像是来自地狱的惨叫与呼喊。

我甚至可以想象,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双双干枯的人手,向着天空乱抓乱挠。

而一声声绝望的悲鸣,更是伴着血雨腥风回荡盘旋。

——救命!

——放我出去!

难道世上,当真有鬼?

(请看第070章《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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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0章 幻象

我无法回答孟响的问题,只能转而问她:“你们科长……怎么看待这段录音?”

“他居然认定是我们俩利用电脑合成!”

孟响脸上露出气愤之色,倒将之前弥漫在书房里的惊栗气氛,冲淡不少。

“你没问他,我们图什么?”我也皱起眉头。

“我问了啊!可是他说如果不是我们捣鬼,那就是世上真的有……,所以他让我去抓一个回来,作为证据!”

我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位武断的科长。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能怪他,因为如果不是我自己亲身经历,我也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人故弄玄虚。

包括之前包罗跟李子分别讲出同样的怪梦,我都曾经想过,是不是他们两人串通好的。

我想跟我抱有同样心思之人,肯定不在少数。

“那包罗的自杀,你们科长怎么看?”我问孟响。

“能有什么看法?包罗的爸妈自己都承认包罗这段时间神经衰弱疑神疑鬼,加上确定是自杀无疑,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到我们刑侦科这里。”

“可包罗也去过张大爷的旅馆,住过袁望楚菲菲住的那间房!”

“我跟科长提过呀,可是科长说那纯是巧合!况且袁望一直到现在仍旧昏睡不醒,包罗却只是做了个怪梦,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科长问我,我也说不清楚。”

是啊!为什么袁望跟楚菲菲一死一睡,而包罗、李子、再加上我只是做了个怪梦而已?

我心中一动,有个很狂妄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你觉得……会不会楚菲菲就是被袁望掐死的?”我沉思着一问。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孟响被我大胆的推测吓了一跳。

“因为,你也看见我被那个怪梦吓成什么样子了,或许是在睡梦之中,袁望被极度的恐惧笼罩,无意识地掐住了在他身边睡着的楚菲菲的脖子!”

孟响瞪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终于愣愣地点一点头。

“你推测得……很有道理!只是怪梦之说,难以成为呈堂证据,倘若真如你所言,袁望是在梦中无意识杀了楚菲菲,等他醒来,恐怕还是要承担杀人的罪名!”

我不由得叹一口气,很为袁望的命运担心。

幸好我跟他只是一面之缘,我有担心,却无揪心。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问孟响。

“什么准备怎么办?”孟响反问。

“我是说……既然你提供的报告你们科长完全不信,那袁望跟楚菲菲的案子,你准备从何入手?”

“用不着我入手了,科长已经把我从这件案子抽调出来了!”孟响苦笑摇头,不过很快又振作精神,“或许对我是件好事,毕竟……这件案子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让我想想,都觉得害怕!”

她嘴里这么说,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其实还是有些沮丧之意。

当然了,她作为一名警官,被从一个重大案子中调离,本身就说明,若非她犯了错误,就是她能力不行。

而她身为女警,一定很想证明自己,但如此一来,其他人看她的眼光,只怕更要多添几分轻视。

可她说得不错,这件案子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早点抽身,对她或许是件好事。

只不过她能抽身,我能吗?

我恐怕已经泥足深陷,想抽身也抽身不了了。

“对了!”我又想到一个问题,“那间病房,有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

“走廊里有,病房里没有。为了保护病人隐私,一般医院,都不会在病房里安装摄像头。”

“那我觉得你们警方应该加装一个摄像头。”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我感觉还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跟我们科长提一提吧,但我估计,他不会听我的!”

孟响脸上现出落寞之态,起身告辞。

随后的两三天,并没有意外发生,但是我的“疑神疑鬼”,却越来越严重。

那个衣帽架被我移去了书房,可是每晚躺在床上,我仍然会感觉有人站在床前注视着我。

打亮电灯观看,不过是衣柜上的花纹,又或者是窗帘上的褶皱。

而且渐渐地,大白天我也开始产生幻象。

屋子里的每一样家具,都会在我猛然抬头之间,当成是个人影静静站在那儿。

而当出门的时候,一道太阳照射下的阴影,又或者直立着的一支路标、一根树桩,都会将我吓一大跳。

爸妈很快看出我精神不对,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否认,只说没睡好的缘故。

爸妈一向给我绝对自由。况且包罗刚死,爸妈很清楚我跟包罗交情有多好,所以只是安慰我几句,并没有细加追问。

而我,明知发展下去,很可能会走上包罗的老路,可是我能怎么办?

我首先想到了李子。

既然李子跟我有同样的境遇,我应该跟他一同商量着来应对。

两个人的力量,总比我一个人要大一些。

所以我打了电话给李子。

李子有气没力的声音,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恐怕也时日无多。

而当我告诉李子,我也去过一线岭,做过那个怪梦之后,李子“啊”的一声叫出来。

“你你你……有没有看见那些东西?”他开口就问,声音凄厉得令我身上汗毛竖起。

“是,我也开始产生幻象,总觉得,每天都有什么东西跟着我。”我谨慎回答。

“不不不,那不是幻象,那不是幻象!”他喃喃着,嘀嘀咕咕仿佛并不是说给我听,“你现在以为……是幻象,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那不是幻象,绝对不是!那都是真实的,绝对是真实的!”

这话更令我浑身发寒,忙开口打断他的嘀咕。

“包罗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啊?”他在那边微显惊诧,看来他是不知道。

不过他们这些驴友,也只有在结伴出游的时候才联络。

更加上近段时间包罗几乎将自己封闭起来——我估计李子也同样,所以李子不知道包罗跳楼的消息,并不奇怪。

“死了也好,或许只有死,才能解脱!”李子在那边苦苦发笑。

“不不不,你千万不能这么想!”我赶忙接口,“你听我说,咱们见个面,一起想想办法,说不定,能够挽救我们自己!”

“还能怎么挽救?那些东西,你根本没办法跟他们抗争!”他的嗓音透着呜咽,不过很快的,他就强作镇定,“你要来我这儿,那就来吧!正好,拜托你帮我报一下警!”

“报警?报什么警?”

“你来了就知道了!”他很镇定地回答,并且报上他家详细地址。

(请看第071章《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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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1章 惨烈

李子的家住在郊外一个农村里。

李子的父母前两年相继去世,他又没有兄弟姊妹,如今就是他一个人住了一栋两层小楼房。

我下了出租车,站在路口看着李子家的小二楼,竟有些不敢往大门跟前走。

因为李子家的楼房,居然跟梦中所见的那栋老旧楼房,是完全相同的样式。

同样是左边两层,右边一层。楼顶平整,就好像是三块四方积木,垒成了两摞一样。

只不过李子家的楼房大门,是很气派的左右双开,而不是像梦中那样的单扇独门。

我壮壮胆定定心,走上前去敲响房门。

没人应声。

不过那房门很是松动,明显没有从里边上闩。

所以我一边叫着李子,一边推开房门。

刚一推开,我就吓一跳。

因为我看见李子直挺挺地站在墙角,脸上身上鲜血淋淋。

而眼珠,居然挂在他的脸颊上,眼眶成了两个血洞。

我吓得尖叫一声,但很快就明白,我又看到了幻象。

所以我立刻闭嘴,并且鼓足勇气很坚定地看向李子。

果然,李子的形象消失,那不过是墙角处的一片阴影而已。

我定一定心,一边走进房门,一边大声喊着“李子”。

仍然没有应声。

我看见左手有扇房门,伸手推开,首先看见贴墙站着一男一女,两人脸色都阴冷灰败,就好像死人一样。

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明知随时都会看到幻象,所以这次我没有尖叫,而是注目细看。

那不过是并列挂在墙上的两个大相框而已。相框中的照片并非彩照,而是黑白。

一男一女,很显然是李子父母的遗像。

而这间房,自然是李子父母的卧室。

所以我关上房门,隐约听见楼上好像有些响声,所以我顾不得打量客厅中的摆设,一边继续叫着“李子”,一边找到楼梯,上去二楼。

推开二楼的房门,我看见一间跟下边李子父母的卧室同样大的卧室。

靠着左墙摆放着一张大床。而靠右墙,是一张别致的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一台大彩电。

电视开着,我在下边听见的,便是电视的声音。

我再叫一声“李子”,仍旧无人答应。所以我干脆走进屋里,推开浴室的玻璃门。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眼前的幻象,仍旧令我再一次尖叫出口。

我看见李子躺卧在浴缸里,一手拿了把刀子。他的颈部鲜血涌流,在地上形成一大滩鲜红。

而他的两颗眼珠,就像我刚才看到的那样,挂在他的脸颊上,眼眶只剩下两个血洞。

“李子!”我叫了一声。

不过我很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不过是幻象而已。

同时我瞪大眼睛,直直盯视着那脸上身上鲜血淋淋的李子。

之前每一次出现幻象,只要我定下神来,幻象就会立刻消失。

但是这一次,无论我的眼睛瞪得有多大,眼前的恐怖景象,依然存在。

那就让我明白,我看到的是实景,不是幻象。

很明显,李子用刀子割断了他自个儿颈项中的大动脉,很可能在片刻之间,他便丢掉了性命。

至于挂在他脸颊上的眼珠,很可能是在临死之际,再次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所以他一狠心,用手指抠掉了自己的眼珠。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刚刚我还跟他通过电话,为什么他要赶在我到来之前,做出如此可怕之事?

我既茫然又恐惧,慢慢从李子身上转开眼光。

很快的,我被对面镜子上写的两行字吸引。

红艳艳的,很可能是用鲜血写成。

第一行:高力,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我不等你来了。

第二行:请帮我报警,免使我的尸体腐烂在屋里。

我突然感觉想吐,所以我立刻出门,推开阳台玻璃门,就在阳台上一阵干呕。

他很可能早就想死!

只是他一人独居,他怕在他死后,很长时间不会有人登门,以至于他的尸体,腐烂在屋里。

正好我打来电话要求见面,并且提到包罗的死讯。

包罗的死讯,令他更加相信,唯有死亡,才能解脱。

而我的拜访,同时解决了他“独居”的难题。

所以他赶在我到达之前,结束了生命。

并且故意开着电视,将我引到楼上。

他好残忍!

他明知我已经跟他一样,受到诡异的幻象困扰,他居然让我看到如此恐怖的情形。

可我能够怎么样?

我既不能骂他,更不能打他,只能如他所愿,掏出手机,拨通了110电话。

警察很快就到了。

我作为报案人,向警员简单讲述了发现尸体的过程,就坐出租车回去家里。

一到家,我就蒙着脑袋倒在床上。

当晚自然满脑子都是李子死亡的惨景,每一次从梦中惊醒,我都能看到李子血淋淋地站在我的房间里。

那种情形真的是很煎熬,我觉得再要如此下去,我很快也会步上包罗跟李子的后尘。

偏偏到了第二天,刚刚吃过中午饭,我又接到市警局刑侦大队的电话。

无非是我作为第一个赶到命案现场的人,警方希望我接受问询,协助调查。

所以我赶到刑侦大队,见到了那位专司负责袁望楚菲菲案的周科长。

周科长态度不善,直接将我请进问询室,摆出一副审问我的架势。

“听说这个李玉刚,也曾到过一线岭,做过一个怪梦,对吧?”一开口他就问。

而他所谓的“听说”,自然是从孟响的报告中看到。

“是!”我坦然点头,“不仅李玉刚,前两天才跳楼的包罗,再加上我,都做过相同的怪梦。”

“而且是在楚菲菲命案发生的那间房里做的,对吧?”他再问一句。

我见他脸含讥笑,心中很不舒坦,所以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可以不信,但事实如此!”

他冷笑点头:“怎么牵扯到一线岭的几件案子,都跟你有关呢?”

“那是因为……”我稍一思忖,便实话实说,“我从包罗跟李玉刚那儿,听说他们做过同样的怪梦,自然心里产生了好奇,所以……”

“所以你就开始搜集素材,想要写一部很精彩的小说出来,对吧?”他抢着替我把话说完。

“是!”我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起码是有作案动机的,对吧?”

我“啊”的一声,跳起身来。

(请看第072章《凶嫌》)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2章 凶嫌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周科长,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周科长是什么意思?莫非周科长怀疑,楚菲菲是我杀的?”良久,我问。

“在找到真凶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只不过你的嫌疑大些而已!”他慢条斯理。

我脑瓜急转,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言辞反驳。

周科长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要求看看我的手机。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却知道若不配合,只能加重我的嫌疑。

所以我重新坐下,老老实实掏出手机递过去。

周科长打开我的手机翻看一下,再递回到我的面前。

“说说看吧!这几条信息,你是怎么弄到手机上的?”他问。

我低头看着他刚刚翻出来的几条信息。

那正是那天在袁望的病房、显示由袁望的手机号发给我的几条莫名其妙、却又触目惊心的信息。

每一条都只有相同的两字:救命!

我看着那几条信息,本来因震惊而混乱的脑瓜,反而找到了一条反驳的理由。

“既然周科长认为我有嫌疑,那么,只要查出我是以什么方法,将这几条信息以袁望的手机号发送给我自己,那案子就破了一大半了,根本用不着审问我了!”

我同样语带嘲讽,周科长猛一下子眯起眼睛盯住了我。

我迎着他的眼光,毫不退缩。

良久,他点一点头。

“行,那你告诉我,八月二十六那天,你在干什么?”

我立刻明白,八月二十六,应该是楚菲菲被害的日子。

所以我细想一想,只能摇头。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这段时间我没出过远门,八月二十六,我肯定是在家里。这一点,我爸妈可以作证。”

“你爸妈的证词,恐怕可信度不会很高。不过我会调查清楚,在此之前,你得先在警局呆两天。”

我差点又要跳起身来。

“周科长是要拘留我么?可是凭什么?”

“就凭你妨碍警方查案!”周科长提高音量,压住我的声音,“何况我有权对重大嫌犯,实行四十八小时禁锢。”

“重大嫌犯?”我禁不住冷笑一声,“楚菲菲是在一线岭出的事,那个地方并非一两个小时就能来回,你只要调出我家附近的路况监视,自然知道八月二十四号我有没有离开过临南,怎么我就成了重大嫌犯?”

“我说的不是楚菲菲的案子,你的重大嫌疑,是指李玉刚之死!”周科长回答。

相较于我的激动,可能是因为夺回主动,周科长重新显出慢条斯理。

我愣了一愣,忍无可忍叫出来。

“他是自杀!李玉刚是自杀!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可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人作证?”周科长冷笑追问。

我脑瓜急转,很快找出两个理由。

第一,李玉刚在镜子上留有遗言,那并不是我的字迹;

第二,载我过去的出租车司机可以证明我到达李家的时间,而我在进入李家十分钟之内就打了报警电话,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施谋杀,并且将我自己身上清理干净。

周科长听着我的辩解,居然冲着我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就收起笑容,也给我讲了以下几点:

第一,李玉刚留在镜子上的字迹需要进一步核对,是不是我伪造难下定论,况且我完全可以先诱骗李玉刚写下那些字,然后再将他杀害;

第二,假设我所言属实,在我进入李家的十分钟之内就打了报警电话,但警方赶到现场,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够我将谋杀现场布置成自杀模样;

第三,就算李玉刚要自杀,为什么他要抠出自己的眼珠?这个世上很多人有勇气自杀,但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没有听说有人狠得下心在自杀之前,先将自己的眼珠抠出来;

第四,即便李玉刚是自杀,而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他在跟我通完电话之后立刻选择自杀,并且留下让我报警的遗言,本身已经表明,他的自杀跟我脱不了干系,很可能是我拿到了李玉刚的什么把柄,教唆、甚至是胁迫他选择自杀。

我感觉身上阵阵发凉。

即便我知道我是完全清白的,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推翻周科长的假设。

尤其那第四点,我甚至觉得,李子会在昨天自杀,确确实实跟我打的那个电话有关系。

虽然李子早就存了必死之心,但如果找不到人替他报警,他很可能还会坚持几天。

因为他怕尸体腐烂在屋里,所以他需要有人帮他报警。

何况我在电话里提到包罗之死,虽然那绝不会是李子选择自杀的根本原因,但肯定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所以面对周科长的逐条分析,我哑口无言难再申辩。

周科长满脸都是胜利的表情,转头叫进来两名警官,吩咐他们:“请这位高先生去拘留室住两天,他是小孟的同学,别太难为他!”

两个警察答应一声,便来“请”我。

眼瞅我仍想反抗,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警察说道:“我看你就老实点吧,周科长已经对你格外宽待了!真要把事情闹大,逼得科长不得不申请一张正式的拘捕令下来,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况且咱这儿的拘留室不仅干净,而且伙食也不算太差,你就当是住几天旅馆吧!”

我见周科长已经走出去了,想想这个警察说得其实有理,真要我在警局大闹一场,吃亏的终究还是我自己。

所以我只能问警察:“小孟呢?叫她来见我!”

“小孟已经被周科长放假了,不过你放心,周科长也说了你是小孟的同学,不会让你太吃亏的。”

“那我得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免得几天见不到我,我爸妈再跑到警局来报警,也是你们的麻烦。”我说。

两个警察相互一望,终于点一点头。

手机被周科长拿走,我只能用警局的座机电话打给我妈,说我要出门几天,叫他们别担心。

我妈正忙着,也没多问。

之后我便被两个警察带进刑侦科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屋子,屋子上装了一扇铁门。

警察打开铁门,等我进去。

我向着门里一望,首先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蹲在地上阴恻恻地冲着我笑。

(请看第073章《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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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3章 意外

那男子的笑容极其诡异而阴沉,更加上死灰般的脸色,任谁见了,都会惊叫出来。

我也差点儿要惊叫出来,但在动念之间,我很快就明白,那不过是幻象而已。

所以我盯紧那个白衣人不肯转眼。

幻象随即消失,只是墙角的一个白色坐式马桶。

坐式马桶在中国并不流行,不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用坐式马桶,可以避免屋子里太过难闻。

“能不能帮我拿几本书来打发时间?”我问警察,略显恳求。

两个警察瞅着我,其中一个苦笑着摇一摇头。

“你的事还真多!不过,谁让你是小孟的同学呢,我去给你找找就是!”

他等我进了拘留室,将铁门从外边锁上。

我转脸打量屋子里的摆设。

正对面有一扇小小的窗户,窗户上安装了铁栅栏。

窗户右下方就是那坐式马桶,马桶旁边,搁着一卷手纸。

靠着左侧墙壁,有一张分上下两层的铁床,铁床上的被褥黑乎乎的。

我一向爱干净,但今天无可奈何,只能在下层床铺坐下。

更加上马桶就在旁边,屋子里的味道依旧不太好闻。

但我只能尽量不去注意,呆呆地看着那扇小窗户,想着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警察很快拿了几本书回来,从铁门上开的一个小窗户递进来给我。

我隔门谢了一声,拿在手里看看,是几本封面挺旧的杂志。

有《知音》、《读者》、《故事汇》等。

稍晚一点,有人打开铁门,端了一碗饭给我。

就是一碗白米饭,加几根白菜心,和两三片肥肉。

我虽不饿,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而随着天色渐暗,我开始感觉恐惧,只怕在这陌生的地方,会有更多的幻象产生。

幸好正在惶恐之时,铁门再次打开,另有一个年轻人被推搡进来。

一个警察探头说了一声:“今晚你们俩做个伴儿吧!别闹事啊,否则明天就把你们关到下边的拘留所去!”

年轻人嘻嘻笑着连声答应。

紧接着“哐当”一声,铁门重新从外边锁上。

我打量着那人,看来跟我年纪差不多。

他头发剃得极短,五官也还端正,下身穿一条很贴身的运动裤,勾勒出他强壮的大腿曲线。

上身一件宽松的运动背心,裸露出两条结实的臂膀。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叫高凌凯,凌云的凌,凯旋的凯,不知您贵姓……?”

好嘛,居然是个本家!

我忙起身,跟他伸出的手紧紧一握。

“真巧,我也姓高,叫高力!”

“当真这么巧?看来咱们兄弟俩有缘啊!”

他“呵呵呵”地笑起来,居然立刻开始跟我称兄道弟。

“你犯了什么事啊被关到这里来?不过能被关到这里的,若非什么杀人凶嫌,那就是有些情面的,我看你这文绉绉的样子,不会是杀人凶嫌吧?”

“你又是犯了什么事?”我含笑反问。

“我犯的那就不叫事!就是在市区玩跑酷,偏偏撞上这儿的一辆车子,把他们的车子蹭掉了一块漆。我好说歹说,愿意承担修理费用,可是我身上既没带证件,也没带现金,又赶上天晚了,他们就干脆把我拉到这儿来关一两天,算是小作惩戒吧!”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看起来这么强壮,原来是个跑酷玩家。

“我也不是什么杀人凶嫌!”我苦笑解释,“只因一时好奇,跟警局里的一个朋友调查了一件案子,结果他们科长说我妨碍警方查案,硬要把我关上两天。”

“那你那个警官朋友,就任凭他们科长把你关起来?”高凌凯立刻露出不平之色。

“她也做不了他们科长的主啊!况且她已经被停职,根本不知道他们科长为难我!”

“原来是这样!那到底是什么案子,会让你如此好奇?”

我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如此好奇,随即想到,这恐怕也是他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既然两个人被关在一起,相互找些话题,也不至于太过无聊。

所以我考虑一下,决定跟他实话实说。

当然不会提到怪梦的事情,我只说袁望跟楚菲菲去一线岭探险,结果楚菲菲被人活活掐死,而袁望到如今昏睡不醒。

而最关键的是,命案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等我说完了,他对“命案现场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未作表态,只是两眼看着我,很谨慎地问了一句:“你是说……一线岭?这案子,是在一线岭发生的?”

“是啊!”我被他的表情一下子勾起兴致,“你不会也去过一线岭吧?”

“我本来想去的,不过还没来得及!”他抓一抓头,“我表哥去过,他说那个地方风景非常奇特。”

“啊?”我又惊又喜,这可是个意外收获,“那你表哥……有没有什么异样?”

“什么异样?没有啊!”他随口回答,又反问一句,“你说的……异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想一想,干脆全都跟他说出来,“这样说吧,我知道的四个去过一线岭的人,一个被人掐死,一个昏睡不醒,还有两个,就在这几天相继自杀!”

他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老半天才“啊”地一声叫出来。

我看着他的表情,不放松地立刻追问。

“你表哥什么时候去的一线岭?到现在有没有出现精神很差的症状?”

“没有!”他立刻摇头,“他们一同去了好几个,到现在全都好好的。”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作伪,略一转念,又问他:“他们什么时间去的?有没有在一家姓张的老年人开的旅馆住过?”

“他们是五月份去的,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可以打电话问问。”

他向我扬眉一笑,好像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摸出一只小巧的老式按键手机。

“他们只收走了我常用的一部手机,这部手机我平时关机,就是留着特殊时候用的。”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拨了几个号码,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请看第074章《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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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4章 弑父

很快地,电话通了。

我听见高凌凯问了他表哥几句话,而他表哥确实是在张大爷的旅馆住过。

所以我立刻加一个问题:“问问你表哥,他们一行几人,有没有住过3号房?”

高凌凯张口又问,然后回头告诉我:“我表哥说,正好他就住在3号房!”

我心思急转,索性冲高凌凯做个手势,将手机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您好,我是高凌凯的朋友!我能不能问问你,在张大爷的旅馆里,你确定是住在3号房的吗?”

“当然确定!不就是靠右边的那间房嘛,有问题?”他很干脆地反问我。

“那……那一晚,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噩梦之类?”

“噩梦?我就很少做梦!你这问题好奇怪,你究竟想干吗?”

“不好意思,因为我也去张大爷的那间旅馆住过,见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比如……”我停一停,才慢慢说出来,“张大爷自己雕的一个没长眼睛的观音像,还有3号房床头靠板上,一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浮雕,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这些?”

“什么没长眼睛的女人浮雕?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而且我也没看见有什么观音像!”

电话那头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起来,话一说完,直接从那边挂上了。

我愣了片刻,才苦笑着将手机递还给高凌凯。

“我表哥的脾气不是很好!”高凌凯抱歉地冲我一笑,“不过你说的话,我也没怎么听明白。”

我没法跟他解释,因为涉及到怪梦之说,他很可能会以为我是神经病。

况且他表哥已经去过都没事,他更不可能相信我说的是事实。

不过这通电话并不是全无收获,起码我知道了,在五月份、亦即是高凌凯表哥入住那间3号房之前的时间,还没有任何怪异之事发生。

直到包罗跟李子分别于八月份再去一线岭的时候,噩梦开始降临。

至于这噩梦是不是当真跟那块浮雕有关,现在还没有定论。

毕竟高凌凯的表哥很有可能上床就睡,起床就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高凌凯甚是健谈,跟我东扯西拉直到十点自动熄了灯,他才爬到上层床铺去睡。

我躺在下层床铺上,闻着被褥上一股异味,尽量忽略掉时刻都会有的被人盯视的感觉,闭上眼睛竭力安睡。

很难免地半夜醒来,还是会看到马桶的方向,有一个古古怪怪的白衣人蹲在那里冲着我笑。

明明知道那是马桶,还是会令我心中发怵,身上发冷。

而最可怕的是,听着上层床铺高凌凯微微的鼾声,我有那么一阵儿时间,心中居然涌出一个强烈的冲动,想要爬到上铺,用我的双手,将高凌凯活活掐死。

之前我虽然会时刻受到幻象侵扰,但像这种残忍而邪恶的念头,从未有过。

幸好在我的潜意识里,仍然有着根深蒂固的善恶观念,我竭力对抗着那种冲动,直到恍恍惚惚,再次入睡。

到了第二天将近中午,周科长阴沉沉地再次找我问话,我才隐约有一点明白,为什么我会突然产生那种邪恶到可怕的念头。

“袁望的老爸,昨天晚上死在了病房里。”周科长开口第一句话,就把我吓了一跳。

“哪个病房?不会是袁望的病房吧?”我脱口而出。

“就是袁望的病房!”周科长说,紧紧盯视着我的反应,“自袁望昏睡以来,白天他妈妈在病房照看,到了晚上,会换他爸爸在那儿。”

“那他……袁望的老爸,是怎么死的?”我又问。

“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跟楚菲菲是同样的死法!”

我一下子跳起身来,感觉好像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有一种出不来气的窒息感。

难怪昨天夜里我会有一种想要伸手掐死高凌凯的冲动,莫非在我与昏睡着的袁望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那那那……袁望呢?他怎么样?”我结结巴巴问出来。

“他仍然昏睡着,而据医生检查,他并没有任何苏醒过的迹象。”

“那警察呢?门口不是有警察守着的吗?难道就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没有!凶手出手很重,几乎掐断了袁望老爸的喉管。我估计袁望老爸一瞬之间就死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脑瓜中一团混乱,好一会儿,终于理出一点头绪来。

“摄像头呢?医院走廊,不是装有摄像头吗?难道看不到有谁进过病房?”

“医院走廊的确是安装有摄像头,但病房里没有。而从走廊摄像来看,除了袁望爸妈,没有其他人进过病房。”

我再仔细想一想:“你的意思……凶手是从后边窗户进去的?我记得那间病房,后边有一个大窗户!”

“不可能!窗户是从里边紧闩着的,更何况,你别忘了那是十三楼!”

我看着周科长冷冷冰冰盯着我的眼睛,禁不住气往上冲。

“周科长的意思,还是怀疑我了?别忘了,昨晚我是被关在拘留室里的!所以真要说嫌疑,我倒觉得,门口那位警察的嫌疑最大。”

“你说的我们不是没有考虑过!”周科长冷冷接口,“但根据法医初步断定,袁望老爸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一点左右。而从十点以后,走廊监控显示,警员小张就没再进去过病房。一直到三点半左右,小张上完厕所回来,推开病房门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袁望老爸倒在了地上。”

我感觉一阵阴冷蚀骨,就好像从地狱里边,吹上来了一阵阴风。

这件事情从那个怪梦开始,就好像一个无底深洞,越往里走越凶险,但却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事实上我曾经跟孟响讨论过,楚菲菲很可能是被袁望掐死。

并不是袁望故意杀人,而是在极度恐怖的梦境之中,袁望不知不觉掐住了躺在他身边楚菲菲的脖子。

但,假设楚菲菲真是袁望无意中掐死,袁老爸的死又作何解释?

首先病房是在十三楼,而走廊监控显示,从十点以后,就没有人进过病房。

换句话说,在凶案发生的那个时间段,病房里只有袁望跟袁望老爸两个人。

唯一的凶嫌,只能是袁望。

但据医生检查,袁望一直在昏睡之中,并没有任何苏醒过的迹象。

——难道袁望仍在噩梦中苦苦挣扎,以至不知不觉间掐住了他老爸的脖子?

可问题是,袁望已经昏睡多日,体力有限,他又怎么可能有力气在一瞬之间,悄无声息掐死一个大男人?

(请看第075章《赌命》)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5章 赌命

“周科长今日找我问话的原因是什么?”良久,我问。

到目前为止,基本上都是我在问,周科长在答。

而从周科长冰冷的态度可以看出,即便我不可能在凶案发生的时间点出现在现场,他对我依旧怀疑不减。

“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你对这件凶案的发生,好像早有预感!”他盯着我,突然一问。

“啊?”我愣一下,“我什么时候有预感了?”

“你曾经向孟响建议,说你预感到还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应该在病房里加装一个摄像头,这不假吧?”

我想一想,只能点头:“是,我是这样说过!”

“那你从何来的这种预感?”

我吸口气,直视着他的眼光。

“我说了你能相信吗?”

“你说说看!”

“我曾经跟你说过,包罗跟李玉刚做过同样的一个怪梦,那之后他们两人的精神都非常不好。而包罗是我最好的朋友,更加上……我想搜集素材写一部小说,所以我对这个案子产生了浓厚兴趣。但结果,在跟孟响一起去了那家旅馆之后,我也做了相同的怪梦。”

说到这里,我看见周科长依旧满脸不屑,禁不住扬起下巴,也用嘲讽的眼光挑战地看着他。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在这儿审问我根本无用,最起码昨晚的凶杀案千真万确不是我做的!所以,我倒觉得,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一线岭做怪梦的那间3号房住上一晚呢?那样你就能够知道,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去,因为,那很可怕!说不定,你也会走上自杀的道路!”

我的话当然很不客气,周科长两眼看着我,再次显出恼怒之色。

“你是在激我么?”他冷笑。

“我用不着激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唯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之后,才有资格下结论!”

这是我的实话,我确实没有“激”他的意思,只不过他纠缠着我不放,也让我有些恼羞成怒而已。

他持续盯紧我,很久,终于点一点头。

“行,我就到一线岭去一趟!如果我不曾做那个怪梦,回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拘捕你!”

他站起身来,我也跟着起身。

“你真的要去吗?我说过,那很可怕!而且,包罗跟李子已经死了,我觉得,你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我说得十分诚恳。

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说出让他去一线岭的话,因为那很可能,将他推入险恶之境。

而如果他当真出了事,我就成了间接的凶手。

可惜我的诚恳,在他眼中,成了心虚的表现。

所以他冷笑一声:“别吓唬我,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所以,一线岭,我还去定了!”

我暗暗叹气,转口问他:“那么,可不可以带上我一块儿去?”

“你去干吗?是收集素材,还是想继续制造神鬼假象?我看你还是乖乖回家里待着吧!不过你放心,我会带上孟响,我要让你们自打嘴巴!”

他满脸嘲笑。我哑口无言。

其实我想跟着他,首先是因为不断地幻象,已经令我不堪其扰,我想回到原地,找出原因,拯救我自己。

其次,我还想看看,3号房床头的那个浮雕,有没有变化。

毕竟当时在我上床睡觉的时候,浮雕上的女人,是没有眼睛的。

可是在我醒来时,那女人却有了眼睛。

换句话说,很可能在我陷入噩梦中的时候,有人悄悄换掉了浮雕。

而在周科长去的时候,假若浮雕是有眼睛的,那就很可能周科长安睡一夜,不会做任何怪梦。

但是这些话我不能跟周科长说,他只会认为我巧言舌辩。

他本来说要关我四十八小时,没想到今日谈话并不愉快,他不仅没有变本加厉,反而提前放我,让我“乖乖回家里等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发善心,不过我聪明地闭紧了嘴巴。

走出刑侦大队院门,我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猛一回头,旁边一棵矮树拉长的阴影,又把我吓了一跳。

现在我真的能够体会包罗为什么老大的太阳,他却要坐在阳台上。

我现在也很希望满天阳光,那样我就可以少一点惊吓。

“吱”的一声响,一辆摩托车停在我身边,倒将我刚刚恢复平静的一颗心,再次吓得扑嗵一跳。

“上车来,我送你回去!”

摩托车手向我招一招手,听那声音,原来是孟响。

“我身上好臭的,别把你身上沾上了!”我满脸含笑,说的是实话。

“周科长这次太过分了,如果他今天不肯放你,我真会闹到局长面前去!”孟响说,虽然隔着头盔,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愤。

那就令我颇有感激。

难怪周科长会这么容易放了我,原来不是他突发善心,而是孟响跟他大闹了一场。

他最后那句“让你们自打嘴巴”的话,看来更多的并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孟响。

我坐上孟响的摩托车,心中有一种温柔之情,令我向前紧搂着孟响的纤腰。

孟响不知道能否感受到我的温情,总之在到达我家住的小区门口时,她取下头盔,我看见她漂亮的脸蛋,颇显红晕。

“对了,你们科长说要带你去一线岭张大爷家的旅馆,你千万记住,绝对不能够住3号房!”分手之时,我忍不住叮嘱。

“他要带我去一线岭?为什么?”孟响惊问。

“因为他要证明我说的是假话,不可能所有人会做同样的怪梦!”我苦笑回答。

孟响沉默片刻,忽然冒出一句:“我其实很担心你!”

“啊?”我愣愣地看她。

她脸一红,低下脸。

“你也说了,包罗跟李玉刚都做过……你也做过的那个怪梦,可现在,他们俩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惨!”

我心中感动,向她展脸一笑。

“放心吧,我不是包罗,更不是李玉刚,我比他们坚强多了,绝不会干自杀这种傻事情!”

她被我的自信满满逗得“卟哧”一笑,重新戴上头盔。

“记住,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能住3号房!”我再次叮嘱,又加一句,“你最好能够确定一下,在你住的房间里,没有没长眼睛的雕像花纹之类。”

“我知道啦!就算周科长让我住,我也不会住。那天你醒来时的样子那么可怕,我可不想经历!”

她向我扬一扬手,启动摩托车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却想着刚刚跟她说的话。

我真的比包罗李玉刚坚强,不会走上自杀之路吗?

老实说,我没有信心。

毕竟以我对包罗的了解,他也并非脆弱之人。

(请看第076章《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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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6章 有鬼

随后的两天,我依旧在不断地幻象折磨中度过。

爸妈不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异常,这天我妈不去商铺,而是逼着我跟她一同到医院检查。

自然查不到任何生理上的明显病症,医生只说我神经衰弱,是晚上没睡好引起的。

所以拿了点药,就跟我妈一同回家。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孟响打来的电话,将我从恶梦中惊醒。

“高力,有鬼,真的有鬼!”一开口她就说,带着哭腔。

我吓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周科长叫不醒啦!小王也死啦!高力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我自然明白,“小王”肯定是跟着他们一同去的另一个警员。

所以我赶紧问她:“张大爷呢?张大爷在不在?”

“不在,他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现在就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办,高力我该怎么办?”

我回想那天一早醒来,我跟她两人在那儿,尚且毛骨悚然赶紧离开。

如今剩了她一个,而且守着一个死人、和一个叫不醒的活人,她肯定快要被吓疯了。

只可恨我不能生出翅膀飞过去,只能不断安慰她,帮她拿主意。

“你现在别慌,赶紧打电话到警局,要求警局抽调直升机过去!给警局打完电话之后,马上再打给我,我就在电话里边陪着你。”

她在那边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但明知我说得有理,她还是挂了电话。

稍微过了一会儿,她又打电话过来,比之前已经安静了很多。

但我不敢详细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只会增添她的恐惧与紧张。

我跟她聊起那天在小拘留室里遇到高凌凯的事,告诉她高凌凯的表哥曾经去过一线岭,但是现在安安全全什么事情也没有。

而在我的刻意引导下,孟响的注意力终于从那恐怖的氛围当中略有移转。

因为还要等警方那边的电话,而且怕手机电量不足,所以她主动挂了电话。

为了不让她感觉孤独,我不停地给她发信息,跟她说一些高中同学的趣事。

一直到将近中午,孟响终于发信息告诉我,警方抽调的直升机赶过去了,我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后半晌孟响打来电话,我赶到医院跟她见面。

周科长自然已经被安置在了医院里,而且他的病房,就在袁望的病房对面。

袁望的病房之前已经安装了摄像头,如今在周科长的病房里,同样加装了监控装置。

而在袁望老爸莫名其妙被杀之后,袁望的妈妈已经不被允许留在病房。

如今周科长的病房,同样不允许家属长时间停留。

只有两个警员,一左一右同时看护着两间病房。

我跟孟响去周科长的病房看了一眼。

周科长看起来完全就像是睡着了,呼吸平稳,脸色也红润。

然后再去对面看袁望,整整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袁望愈发显得苍白而虚弱。

之后就坐在医院长椅上,孟响哽哽咽咽,跟我诉说这一次去一线岭的可怕经历。

******

那天孟响听说周科长将我禁锢起来,当时就气得跟周科长大吵一架。

周科长不愿意闹到局长那儿去,只好再次审问我之后,便放我回家。

但周科长心里本来窝着有火,加上我恼怒之下说出让他去一线岭查证的话,周科长当时就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一趟一线岭,用亲身经历揭穿我的谎话。

当天准备了一下,到第二天一早,周科长就带上孟响跟另外一个警员小王,一同出发赶去一线岭。

照例是在南川县县警局换了摩托车,只不过这次三个人,所以需要两辆摩托车。

小王带着周科长,孟响自己骑了一辆。

在路上他们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干枯消瘦的黑衣老太婆。

仗着有两个大男人跟着,孟响上前喝问那个老太婆是谁,为什么老在路上转悠。

可是老太婆完全像聋子一样,根本对孟响的话不理不睬。

反而周科长见孟响对一个老人家如此严厉,开口将孟响教训了两句。

孟响难以分辨,只希望老太婆再次出现的时候,能让周科长哑口无言。

偏偏这一次老太婆没再连续出现,不过那对孟响来说,反而从心理上安定了很多,因为那很可能表明,老太婆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到达张大爷的旅馆时,天色还早。

而张大爷的大门上,依旧虚挂着一把铁锁,就好像张大爷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

因为周科长是第一次来这里,上一次楚菲菲被杀之时他并没有亲到现场查勘,所以他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得非常仔细。

孟响则拉着小王,首先去检查了3号房间。

“我记得你跟我说,在你躺下休息的时候,看见床头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没长眼睛的,所以我特意仔细检查过那块浮雕,但是浮雕上的女人跟小孩儿,确确实实长有眼睛。”孟响这样跟我说。

那就令我倍感疑惑。

因为我已经基本认定,之所以会有这一连串的怪事发生,很可能跟那块与现场环境格格不入的浮雕有关系。

但如果浮雕上的女人确实有眼睛——换句话说,当时只是我眼花了而已,那么我的猜测,很可能并不准确。

“那你们有没有再次录到那种噪音?”我问。

“没有!”孟响立刻回答,“最让我窝火的就是这个,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没有噪音出现,就算放到床上也没有!你不知道周科长当时的脸色有多气人,摆明了看我们俩怎么跟他交代的那种表情!”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里想着既然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而且没有那种诡异的噪音出现,似乎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那又为什么,终究还是发生了恐怖之事?

“一直到……晚上休息,我仍然在1号房,正要上床躺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放在门外的摩托车,突然响了起来!”

孟响说到这里,本来红润的脸色突然发白,声音也有些微微颤抖。

“然后呢?”我问。

“摩托车一边叫,一边闪着亮光,我向窗外瞥了一眼,一下子吓得尖叫起来!”

她本来压低了声音,但说到这儿的时候,却稍稍有些嗓音尖利。仿佛当时的恐怖情形,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

我想插一句口,但心中发毛,居然没敢出声,只是听她战战兢兢续往下说。

“我清楚看见,在我的窗玻璃上,紧贴着一张人脸!真的,很苍白的一张人脸!”

孟响颤抖着,用手蒙住了脸。

——那张人脸,我也见过!

不过我没敢说出这句话,只是伸出手去,安抚地拍拍孟响的手臂。

(请看第077章《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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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7章 绿眼

“那条黑狗呢?有没有再出现?”我问孟响。

“有,小王还被它咬了一口!”孟响回答。

原来在孟响尖叫出来之后,住在她对面3号房的小王立刻冲了过来。

因为孟响闩着房门,小王只能不停敲打她的房门。

孟响赶忙扑到门前,打开房门,看见周科长跟小王都在门外站着。

“有人!窗户外边有人!”孟响满脸惊恐用手指着窗户。

周科长立刻奔向窗户。

小王则抢到门口,打开房门。

“嗷”的一声叫,没等小王反应过来,一条黑影已经扑到了小王身上。

孟响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幸好小王身强力壮,一边仓皇后退,一边双手用力扑打黑影。

那黑影一扭身,重新蹿出房门,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什么?是狼吗?”小王惊问,同样被惊得满脸发白。

“不是,是一条狗,上次我来的时候看见过。”孟响赶忙回答。

“你不是说这附近没有人住吗?”周科长一边从孟响房间里走出来,一边问。

“是没有啊!凶案发生的时候,小王是跟我一起来做的勘查,不信你问小王!”孟响说。

“的确没有人住!最近的一家,我跟孟响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小王说。

周科长胆子却大,居然走出房门,小王忙也跟上。

孟响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人来来回回察看一遍,又走回来。

“这就奇怪了,孟响说刚看见人了,外边摩托车也确实有报警,如果这附近没人住,难道是见鬼了?”

周科长这话自然是有嘲讽之意。

孟响很想告诉他,这屋子确实有很多古怪,明知说出来只会令周科长更添讥笑,只能闭口不言。

之后闩上房门,各自进房歇息。

孟响依旧住1号房。小王则住2号房。

事实上楚菲菲命案发生之时,孟响跟小王来做现场勘查,因为3号房是凶案现场,所以两人当时就空出了3号房,分别住了1号房跟2号房。

但今天多了一个周科长,他原本就是专门来戳破“怪梦”谎言的,自然他选择了住进3号房。

因为刚刚看见的那张人脸,孟响心中更加害怕,干脆拿了件衣服挂在窗户上,挡住往外看的视线。

又将房门插销牢牢插上,甚至将床铺稍微挪了一下,用床尾顶住了房门开合处。

她当然知道这不过是掩耳盗铃,但也只能求个心理安慰。

不想好不容易有些昏睡之意,一惊清醒,她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力推动她的房门。

她最开始以为是她自个儿疑神疑鬼,直到她听见房门真的在“吱吱”作响,整个木床都在晃动,感觉如果不是她用床尾顶住了房门,插销早就不顶用了。

——孟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情不自禁再次发出颤栗之音,我赶忙伸出手去,握住她手,给她一点胆量与安抚。

孟响稍微镇定了一下,才又接着往下讲述。

“我吓得再次尖叫,然后我听见小王问了一声:‘周科长,你在干吗?’我心想原来是周科长在外边,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将床铺挪开,悄悄拔掉插销,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孟响停住口,又一次用手蒙在了脸上。

我知道接下来肯定另有恐怖事情发生,所以我干脆大着胆子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

我感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所以我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因为周科长之前推门的力气太大,孟响心怀恐惧,没敢马上打开房门,只是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探头出去偷偷观看。

她看见正对面的3号房门敞开着,屋子里没有开灯。

而周科长此刻,正站在同样敞开着的2号房门口。

2号房的灯亮着,但因为2号房跟1号房同在一侧,孟响看不见小王,只能见小王的身影,投射在周科长身上。

“周科长你怎么啦?”孟响听见小王这样问。

孟响到这个时候才算是完全镇定下来,正准备将房门全部拉开,偏偏周科长转过脸来,冲着孟响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看见周科长……明明那是周科长,可是……我清楚看见,他两只眼睛……根本不像人的眼睛,而是……发着绿光,很吓人的绿光!”

孟响已经有些坐不住,半靠在我怀里,微微地抽泣起来。

我自然不敢催她,只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

孟响被周科长眼中的绿光惊吓,赶忙又关上了房门,并且仍旧用床尾,抵住了门口。

之后躺在床上,孟响很难免注意着隔壁小王房间里的动静。

她隐约听见小王好像“啊”地叫了一声。

声音很小,更加上小王高大强壮,比较起来,周科长在小王面前是个弱者。

所以孟响也没多想,她听见脚步沉重,好像是周科长回他自己的3号房间去了。

所以孟响继续安睡。

很难睡着,却不能不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孟响起身穿好衣服。

她先把挡在窗户上的衣服取下来,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至少也有七八点钟。

所以孟响将床铺移回原位,大着胆子打开房门。

3号房间的门关闭着,看来周科长尚未起床。

再看看前门后门都还闩着,不过有光线从敞开着的2号房门投射出来,看来小王是已经醒了。

所以孟响叫着“小王”,走去后边的2号房。

她向着敞开着的2号房门内只看了一眼,便被吓得尖声大叫。

“我看见小王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舌头伸出,脸色发紫,就跟……就跟楚菲菲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孟响按捺不住呜咽出声,赶忙用手将嘴蒙住。

我可以体会,她当时惊吓到何等程度。

楚菲菲被杀的时候,她曾经作为办案警员到现场勘查。

当时她以为只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而且现场并不只有她一个办案警员,自然不会有太多惊怕。

可如今,在经历过这么多怪异离奇的事情之后,一大清早猛然看到同事小王横尸就地,只怕用“肝胆俱裂”来形容她,也不过分。

(请看第078章《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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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8章 自救

强烈的恐惧,使孟响根本没敢进去房间,查探一下小王还有没有气息。

而她的尖叫,居然没有将3号房的周科长吵醒。

事实上周科长昨晚的怪异,已经令孟响产生惧怕,但此时除了周科长,她根本没有其他依靠。

所以孟响还是一边叫着“周科长”,一边流着眼泪跑去了3号房。

还好周科长的房门并未从里边闩上,孟响一推就开。

她看见周科长仍在床上躺着,微微的鼾声显示,他仍在熟睡。

“周科长!周科长!”孟响使劲喊,使劲叫,一边用力推搡周科长的身体。

可是无论她怎么叫怎么推,周科长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甚至连他低微的鼾声,都没有因为孟响的推搡,有半点停顿与杂乱。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知道,这屋子真的有鬼,肯定有鬼!我想赶紧逃跑,却又不敢打开大门,况且我也不能将小王跟周科长扔下。所以……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给你打电话!”

孟响哭倒在我的怀里,以至于根本顾不得其他人奇怪的目光。

她一向英姿飒爽,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但如今,在遭受一次又一次诡异又恐怖的事情之后,她也不过是一个胆小软弱的女孩子。

我轻轻搂抱着她,心里却在急速转动,竭力想要从她的讲述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一直到她情绪稳定,含羞从我怀里坐正身体,我才问她:“你觉得……小王会不会是周科长杀的?”

“我真的不知道!”孟响茫然摇头,“前门后门都关得好好的,不可能有其他人进来。何况在半夜,我亲眼看见,周科长曾经到过小王的房间。但小王又高大又强壮,周科长根本就不是小王的对手!况且那房门并不隔音,我不可能听不见小王跟周科长打斗的声音。所以,我觉得,就算小王……真是周科长杀的,杀小王的人,也不会是周科长本人!”

最后这句话很是矛盾,不过我却能够明白孟响的意思。

她是说就算确实是周科长杀的小王,但很可能,周科长的意识已经被什么东西操控,甚至于,他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被什么东西上的了身”的话,连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轻易讲出口来,更何况身为警员、更身为女孩儿的孟响。

“你确定,你看到的那块浮雕上的女人,是有眼睛的?”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我当然确定!我本来想拍两张照片带回来给你看,但屋里的光线不够明亮,拍出来总是模模糊糊。”孟响说,一边翻看她的手机。

很快的,她将手机递到我手里。

我仔细观看那两张照片,确确实实非常模糊。

只能大概看出浮雕的轮廓,却连女人小孩儿的体型都看不清楚,更别说有没有长眼睛。

我顺手用手机对着自己的双腿拍了一下,之后拿起来查看。

很清楚!连我裤子上的布料纹理,都清晰可辨。

而在我的印象中,张大爷旅馆的各个房间都有一个并不太小的玻璃窗,房间里的光线,不会比我跟孟响现在坐的这个角落更昏暗。

那就令我再次确信,所有这些诡异的事情,很可能都跟这块浮雕有关系。

孟响看着我的举动,尚未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跟她解释,只是笑了一笑,将手机递还给她。

但在我心里,却涌出一个念头:我要再去一趟一线岭。

不是为了揭开真相,而是为了拯救我自己。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幻象产生得越来越频繁,几乎就是如影随形。

我怕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走上包罗跟李子的老路。

“你说……为什么包罗、李玉刚、再加上你,你们三个在那间房里休息,都只是做了怪梦,为什么……周科长跟袁望,不仅昏睡不醒,而且,都伴随着凶案发生?”孟响问我,小心翼翼,好像是怕被人听见一样。

事实上这个问题,我同样感觉十分困扰。

不过我心中,却有一种猜测:或许是周科长跟袁望,推开了梦中那扇我跟包罗李子都不敢推开的木门。

因为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那无眼女人牵着小孩儿走进去的屋子,于是周科长跟袁望的灵魂,也被禁锢在了梦里。

——当然所谓“灵魂禁锢在梦里”的想法,连我自己都感觉十分虚妄,自然不能说给孟响知道。

而要找到最终答案,只能是再去一趟一线岭。

但是这个念头,我同样不能告诉孟响,不止是怕她为我担心,更怕她要跟着我去。

在那个无比诡异的地方,倘若能够有一个人陪着我去,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

尤其我现在被幻象缠身,更加需要有个人为我壮胆。

但,楚菲菲被杀的最大凶嫌,是袁望。

而小王被杀的最大凶嫌,是周科长。

我不怕我再次做噩梦,我却怕万一我跟袁望、或者周科长一样沉睡不醒,在那同一时间,孟响、或者其他跟我去的人,很可能要面临死亡。

所以,无论我要面对怎样的恐惧,都只能孤身前往。

我跟孟响一同找地方吃了晚餐,之后先将她送回家,我才坐出租车回去自己家里。

或许是我心怀决绝破釜沉舟,那一晚,我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晚数次被恶梦惊醒。

只是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依旧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站在房中,静悄悄地盯着我看。

我跟爸妈说想出门散散心。

这段时间我精神不好,我爸妈巴不得我走出门去。

所以两个人都没阻拦我,我妈只是一再嘱咐我要多加小心。

之后我骑了自己的一辆还算不错的摩托车,直接赶去南川县。

因怕突然产生的幻象,令自己车毁人亡,所以我骑得很慢,到中午才赶到南冲镇。

南冲镇是临南市跟南川县之间的一个小镇,但因为地处要冲,所以发展得就跟一个小县城差不多。

在南冲镇吃过中饭,继续往南川县行进,四点多钟才赶到南川县城。

我没敢即刻进山,而是在南川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抖擞精神,出发赶去一线岭。

沿着曲曲弯弯的山路,行了约莫一个多小时,我忽然看见前边有一个老太婆,走得晃晃悠悠慢慢吞吞。

我心中怦的一跳,立刻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太婆明明走得十分缓慢,而且离我并不甚远,可是我追了良久,她仍然在我前方百米之处。

等到我豁然醒觉又是幻象之时,抬头看着四周陌生的景物,我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请看第079章《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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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79章 白骨

我立刻调转摩托车头往回走。

我明明没有跟着那幻象中的老太婆走出太远,可是当眼前出现一条岔路,而我拐上岔路继续前行,却发现那仍不是我来时的道路。

当然也不像是通往一线岭的那条路。

我停下摩托车,不敢再往前走,只怕越走越远,等摩托车没了汽油,我可就要迷失在这大山里了。

我索性把摩托车停在一棵大树下,自己就近爬上一座山头,想要往四周找一找,看有没有人家可以问路。

或许我真的很有运气,当我气喘吁吁爬上山头,站在一块凸出的大石上向下瞭望,居然当真在绿树掩映之中,发现了一角房屋。

我先认准摩托车停放的位子,并且一再确定方向方位,这才下山寻找那角房屋。

在山上看那房屋好像很近,但真的下山寻找,却很不容易。

更加上我必须时刻对照方向,以免找不到摩托车停放的位子,结果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那间房屋。

可惜一眼瞟过,我就大失所望。

从房屋虚掩着的破门、以及破败不堪的房顶来看,这间房屋,恐怕已经很久不曾住人。

可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间房屋,自然很不死心,还是一边叫着:“有人吗?”一边推开那扇破门走进去。

一抬头,我看见屋子一角站着一对中年男女。

男人扶着女人,两个人均身穿黑衣,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心中猛吓一跳,张口想叫,随即明白那只是幻象。

所以我如素常一样,硬着头皮直直盯着那两人,果然只是一片阴影。

然而在那阴影投射下的地面上,却有两根白骨。

纵然已经屡受惊吓,我一颗心仍旧扑嗵乱跳,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或许只是野兽的尸骨。

但地上不止只有这两根白骨。

这座房子跟张大爷家的房屋一样,中间这一间是堂屋,两边则是几间卧室。

而我很快发现,就在靠左手的这一间卧室的房门下边,也有一根白骨,正好卡在门缝里。

我更是浑身发寒,僵硬不动!

但我这次来,本来就准备好了迎接恐惧、甚至是面对死亡。

如果仅仅因为几根白骨,我就吓得落荒而逃,等到了张大爷的旅馆,一件又一件诡异之事,岂不是更要将我当场吓疯?

所以我只当这是事前演练,很快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不仅没有逃出房屋,反而伸手,推开了卡着白骨的那扇房门。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紧靠里墙摆放着的一张木床上,静静躺着一对男女。

其中睡在床外边的男人正好歪脸向着我,我看见他眼珠突出,脸色发紫,舌头还伸出一截。

那模样,就像是早已被人活活掐死。

但也就是一瞬之间,幻象消失。屋子里的地面上,居然散满白骨。

而刚刚我看见幻象的那张木床上,亦有半副残缺的人类骨骸。

我并非学医之人,但我还是能够看出来,无论地上、还是床上散落的,都是人类骨骸。

而且,不止是一个人的骨头。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满地都是人类骨骸,我甚至不敢去设想和猜测,因为那肯定会促使我立刻转身逃出房门。

但是我不能马上逃走,我必须淬炼我的胆量,提升我的勇气,否则到了晚上,我根本无处可逃。

所以我竭力镇定关上房门,强撑着走向对面另一间卧室的房门。

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对着我后颈吹气。

但我强作镇定拒绝逃跑,人说鬼怕恶人,倘若这个世上当真有鬼,那么我,就只能做个恶人。

我几乎是半麻木地推开了对面那扇房门。

房门关得很紧,我要稍稍用力,才能推开。

毫无意外的,我再次看到幻象。

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少年男子,眼睛闭着,仿佛在酣睡。

仔细看,幻象消失,床上躺着的,又是一具骸骨。

只不过这具骸骨,保持得非常完整,甚至在骸骨上面,还盖着一床已经腐朽的薄被。

只有头骨和肩骨,裸露在被子外边。

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走进屋里去查看,只能重新用力将门关严,之后向着堂屋里扫视一圈。

我看见里边还有一间卧房,不过我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两只脚根本没办法再往前走,反而不由自主,退出了房屋大门。

我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看,猛一回头,当然没有任何人,那不过是这段时间一直有的幻觉而已。

我看看天上的太阳,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再看看那依旧虚掩的房门,我甚至怀疑,我刚刚是不是当真走进过房屋,是不是当真看到过那些骇人的白骨。

然后我想起李子自杀之前跟我说过的一段话:“你现在以为是幻象,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那不是幻象,绝对不是!那都是真实的,绝对是真实的!”

是啊!随着时间推移,我看到的幻象越来越鲜活,越来越真实。

而且每次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面孔,不同的人物与场景。

就比如今天,虽然我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为什么一家几口,全都死得干干净净。

但是我却开始相信,我看到的那两个中年一个少年,或许就是那几具骸骨活着时候的真实模样。

就好像李子死的时候,我还没有上楼,就已经看见他眼珠垂挂的死亡惨景。

而这屋子既然有这么多的死人骸骨,我当然应该报警,顺便我也可以请警方根据我的手机信号,确定一下我的方位。

所以我掏出手机。

可是手机没信号,一丁点都没有。

那就令我有些奇怪,因为张大爷的房子还在更深的山中,为什么他那儿的手机信号会那么强?

——或许是因为张大爷的房子前边比较空旷,没有大山阻挡的缘故吧!

我只能这么解释。

我看看四周的群山,记住这间屋子的方位。

既然无法报警,我就只能继续瞎闯,等有了手机信号的时候再报警。

我循着来时的路径,绕过一座大山,很顺利地找到了我的摩托车。

首先查看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看看太阳已经开始偏西,而腹中的饥饿,提醒我早就已经过了午时。

所以我从摩托车储物箱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干粮饮料,简单吃了几口。

之后我骑上摩托车,顺着山路续往前行。

我本来抱定了有死无生决绝之念,但人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半个小时以后,当曲曲弯弯攀上一座山梁,我却惊喜地发现,那正是我跟孟响曾经被大黑狗惊吓跌倒的地方。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看,信号很弱,但起码已经有了信号。

所以我加快速度,赶往张大爷的那间房子。

(请看第080章《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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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0章 劈头

张大爷房屋四周的手机信号依旧很强,但我却没有马上拨打报警电话。

首先时间已晚。其次,我还是想先将张大爷房子里的秘密查清楚再说。

反正那些骸骨看起来死亡时间至少有十几二十年,并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而在张大爷的这栋房子里,由于连续发生了两起凶杀案,警方已经用警示隔离带,将整座房子圈了起来。

不过在此深山之中,不可能有警员常来查勘,所以我放心大胆解开了隔离带,推着摩托车进入篱笆围成的小院。

孟响曾经告诉我说,在她跟小王周科长来的时候,张大爷并不在家。如今我却看见,门上的铁锁,仍旧没有当真锁死。

不知道是张大爷曾经回来过,还是孟响等人在临走之前,按照原样将铁锁虚挂在了锁扣里。

我打开铁锁,将房门推开。

我首先看见一个赤裸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的男人,站在堂屋左侧靠墙的位子。

他两只眼睛狠瞪着我,眼中居然冒出绿幽幽的光芒。

而更可怕的是,他头上居然劈着一把利斧,斧头深深切入他头骨之内。

鲜血顺着伤处流出,将他半边脸颊全部染红。

虽然早就料到在张大爷屋里肯定会有更加可怖的幻象产生,但这番情景,仍旧令我骇然惊呼。

幸好一呼过后,幻象消失。

屋子里光线阴暗,两边的四扇房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

后门也跟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被插销牢牢闩紧。

我站在大门外,盘算着我刚刚看到的幻象。

如果我看到的当真如李子所言,并不完全是幻象,那么,或许在张大爷的这间屋子里,早就有过凶案发生。

——或许这才是那个怪梦、以及楚菲菲小王被人掐死、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等等一连串诡异现象发生的真正原因!

我之前以为的罪魁祸首,或许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木制浮雕。

但,这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他会被人用利斧劈死?

孟响曾经在附近的山民那儿打听到,张大爷家里在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是否那件很不好的事情,就是指的这件凶杀案?

我吸口气,定定神,比之前反而胆子大了一些。

因为如果我当真找到了所有事情的症结所在,那么,我就有了更大的几率,来解开这个症结,来挽救我自己的生命。

我将摩托车储物箱里的东西全都搬进屋里。

因为我已经准备好要在此地多住几天,而我又不太会烧饭烧菜,所以我准备得十分充分。

各种罐头蔬菜、以及包装好的肉类,再加上几斤水果、和十来包快餐面,足够我吃个两三天了。

另外还有一罐狗粮,是为那只神出鬼没的大黑狗准备的。

我将这些物品存放在1号房间。

还好在1号房间,我没有看到任何幻象。

但是当我大着胆子,推开3号房门之时,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有一双大手,正死死掐着那女人的脖子。

我看不见那双大手的主人,但是那女人挣扎扭曲,我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并不像是楚菲菲的模样。

而当幻象消失,我心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所以我立刻转身走出3号房,去到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房门上同样跟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虚挂着一只铁锁,我取下铁锁,推开房门。

屋里很暗,一个老太婆靠坐在床头,正在向我呆呆凝望。

我一愣之后,老太婆便消失无影,那仍旧是我的幻象。

如果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连续看到这么多骇人幻象,肯定会被活活吓死。

但如今我意志坚定,纵然汗毛直竖,我还是走进屋子,拉亮电灯。

之后我打开那扇柜门,寻找之前曾经看到过的那个相框。

因为我怀疑,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被一双大手活活掐死的女人、和那个头上劈着一把斧头的男子,正便是张大爷的女儿跟女婿。

至于刚刚坐在屋子里的这位老太婆,八成就是张大爷死去的老伴。

可是我踮起脚来仔细搜看,我甚至把衣柜隔板上的零碎物品全都拿了下来,也没能找到那个镶嵌着张大爷一家几口合照的相框。

或许张大爷曾经回来过,已经将相框拿走,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也就没有了根据。

我重新回到3号房,仔细打量床头板上的那块浮雕。

而这一次,在我靠近床头的时候,我的手机并未像上一次那样,响起“吱吱”噪音。

浮雕是真的很精美,虽然床头板也被打磨得光洁平整,可这块浮雕镶嵌其上,仍旧不是十分和谐。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很普通的铁质物品上,镶嵌了一块美玉。

而浮雕上的女人和男孩儿,女人依旧是身披轻纱,体态曼妙;

男孩儿依旧是穿着睡衣,纤细娇弱。

但是女人有头发,也有眼睛。

正因为有了头发和眼睛,女人看起来娇美异常,跟她那曼妙的体态,正好相配。

难道那天晚上临睡之时,我看到的没长眼睛的女人,当真是我看错了?

想起孟响拍的那两张模糊照片,我也拿出手机拍了两下。

打开察看,就跟孟响拍的那两张照片一样,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我看一看明亮的窗户,侧过身拍了一下床尾部分。

很清楚!就连床尾阴影下的地面灰尘,都清晰可辨。

我再次回身向着那块浮雕拍了一下,打开看,依旧模模糊糊。

换句话说,这块浮雕确实有些问题,我之前的猜测,并非全无道理。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个念头,一时却又抓摸不住。

眼瞅天色不早,我起身出门,先打开厨房大门,看看水缸里已经没剩下多少存水,所以我挑起担子,出门去右边山坡下挑水。

上一次出来挑水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树林之中向我窥看。

而这一次,因为我本来就被幻象缠身,更是后颈发凉,身上发毛。

跌跌撞撞挑了两半桶水回去,估摸着一两天肯定够用了。

反正这两天我只是烧些水泡快餐面用,既不用洗菜做饭,也不准备睡前洗澡。

不是因为我邋遢,事实上我很爱干净。

但是,当你一个人孤身独处,而周围的环境又令你心惊胆颤的时候,你一定会缩手缩脚不愿动弹。

这一点,我相信所有人,都有体会。

(请看第081章《驯服》)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1章 驯服

我烧好开水,泡上一碗方便面。

另外拿一只碗倒上大半碗狗粮,加一点水,再放几片酱肉片,之后端出去,仍旧放到前边的屋檐下。

今天到目前为止,一直也没有看见那只大黑狗,不过我相信,它肯定就在这房子附近。

闩好房门进屋,我将堂屋跟3号房里的电灯打开,就在3号房里吃了面,再加一袋酱肉和一个苹果。

之后将泡面的纸碗以及苹果核等垃圾就放在3号房门外,等明天天亮了再扔出去。

那时候天已黑定,我在3号房床头坐下,准备看看书然后睡觉。

可是我的手机再次“吱吱吱”的响起来,响得我毛骨悚然,赶忙站起身来。

我心中涌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所以我先将手机放在木凳上,避免它继续发出噪音,之后凑到床头,去看床头上的那块浮雕。

清清楚楚,我看见床头靠板上那块精美浮雕上的女人,没了头发,更没了眼睛。

——真的有鬼!

我想起孟响曾经说过的这四个字,纵然已经破釜沉舟,仍禁不住浑身上下冷汗淋淋。

仔细再看,确确实实,那个身披轻纱体态曼妙的女人,头顶光秃,没长眼睛。

在该长眼睛的地方,是平的。

我定定心,前前后后仔细想想。

之前我曾经离开房屋到山坡下挑水,但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我再次对这块浮雕进行过观察研究。

我甚至试图将浮雕从床头靠板上抠下来。

只是浮雕跟靠板之间结合紧密,我怕太过用力万一掰破了,说不定还会有更难理解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作罢。

而在那个时候,浮雕上的女人,还是有眼睛的。

后来我到厨房烧水,前门是闩着的,后门就在我眼前,不可能有人偷偷进屋我却看不见。

换句话说,要么当真有鬼,是鬼魂之类悄悄换掉了浮雕。

要么,就是这块浮雕确确实实有问题。

我想到的答案是:这块浮雕很可能会发出某种信号,足以干扰到人类的脑电波,使人类白天看它,跟晚上看它,是不一样的。

而且晚上的信号会更加强烈,所以到了晚上,手机会发出“吱吱吱”的噪音,但白天却不会。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用手机拍它,总是模糊不清。

甚至于我跟包罗李子会做同样的怪梦,以及袁望周科长沉睡不信,都可以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事实如何,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不过这种猜测,却令我心中略觉安慰。

即便我无法解释何以一块浮雕,竟能够影响到人类的脑部活动,最起码,摆脱了“鬼魂”之说。

而鬼魂之说,是比怪物异形更可怕的一种存在。

毕竟怪物异形看得见摸得着,而鬼魂,想害你的时候,你根本无法防备。

只可惜,那仅仅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很快地,我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窗户盯着我看。

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让我相信,那绝不可能是我大脑之中又一次产生的幻象幻觉。

强烈的恐惧,令我几乎不敢抬脸向窗户玻璃看上一眼。

然而畏惧不看,那种感觉就会一直存在。

所以最终,我还是鼓足勇气,向着窗户,很迅速地抬眼一瞟——

窗户玻璃上,很清楚地贴着一张苍白的人脸。

或许是贴得太紧,以至于我看到的那张脸,是略显扭曲的。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过这张脸。

但是那一次,在我方一抬眼,那张脸立刻后退消失,以至于我差点以为是我眼花看错。

可今天,或许是没料到我会突然抬脸,那张脸居然在窗户玻璃上停留片刻。

直到我终于控制不住叫了出来,那张脸才后退消失。

我用手按压住狂跳的胸口,陡然间勃发的怒火,令我跳起身来,一步蹿到窗户跟前,拔下插销,推开窗户,冲着无尽黑暗,大喊大叫。

“你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为什么要这般吓人?如果是鬼,那你告诉我,究竟你受过什么冤屈?你告诉我,我替你伸冤报仇!”

黑夜茫茫,在我眼中,看不见任何人影。

然而我的叫声,却打破了暗夜的静寂,被山风一吹,更显得空旷而凄厉。

我不敢跳出窗户,只是在稍等片刻,并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便重新关好窗户,插上插销。

谁知道窗户才刚关好,“呜呜”的低叫声,又把我吓了一跳。

仔细听,那叫声是从房门外边传进来的。

所以我壮起胆子,拉开了3号房门。

这一下听得更加清楚,那声音是从张大爷住的那间房里传出。

我浑身僵硬,根本动弹不了。

张大爷房门紧闭,门上还挂着铁锁,而我之前进张大爷房里找寻那张旧照片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任何活物。

无论那门里现在关着的是什么,它是怎么进去的?

良久良久,我呆立不动。

直到“嗷嗷”两声叫,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狗的叫声。

我这才鼓足勇气,摘下张大爷房门上的铁锁,再往里推开房门。

我是侧着身体推开的房门,因为我怕那条黑狗向我袭击。

我看见黑影一闪,有东西从屋里钻了出来。

因为堂屋里的电灯我一直没关,所以我一眼看清,那确确实实是从前一再见过的那条黑狗。

很大的一条黑狗,竖起的耳尖,几乎达到我的腰部。

幸好,它没有向我攻击,虽然它两眼盯着我,但是它的尾巴,在向我摇动。

那是犬类示好的一种表现。

所以我尝试地弯下腰,向黑狗伸出手去。

黑狗没有龇牙,反而伸出舌头,在我手心舔舐了一下。

那更是令我喜出望外!

我虽然抱定一种有死无生的心态来到此地,但心中的恐惧,其实并未消减,只不过我一直硬着头皮强迫自己面对而已。

如今多了一条大狗陪伴,我甚至觉得,比起人类,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狗的作用可能更大。

因为狗对人忠诚,在遇到危险之时,狗往往会冲在前边,替主人消灾挡祸。

而像这么大的一只狗,就算狼来了,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我心中勇气倍增,先拿出一袋酱肉撕开,亲手拿着喂给黑狗吃。

之后我借狗壮胆,先抽调房子前门门闩,再带着黑狗,从后门出去,绕到前边查看。

自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不过我看见,前边屋檐下我装满狗粮的那只碗里,已经干干净净。

这大概就是这条黑狗会对我如此温顺的原因吧!

天底下的狗全都一样,你对它好,它就会跟着你,对你好。

我领着黑狗进屋,先闩好前门后门,之后想领着黑狗进3号房。

但是黑狗走到门口,就“呜呜”低鸣着,不肯再往里走。

那就令我愈发确定,这间屋子百分之百有问题。

因为狗的感应能力,远远超过人类,黑狗正是察觉到了问题,所以不肯进屋。

但我不能不进屋,否则这一趟我就白来了。

所以我让黑狗就卧在门口,将房门拉开,自己进屋躺在床上。

临睡之前,我隔着蚊帐瞥了一眼那块浮雕,那个身披薄纱的女人,仍然没有眼睛。

开着灯很难入睡,但或许那块浮雕本身,还具有一种催眠的功能,我仍旧是在不知不觉中,便沉沉睡熟。

(请看第082章《迷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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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2章 迷陷

我站在一条破损的马路边,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我的身上。

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曾经来过这里。

在我的前方,亦即是马路的尽头,有一栋农村常见的两层小楼房。

楼房看起来很古老,外墙上斑斑驳驳全是干枯的苔藓。

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看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儿,背对着我,站在楼房大门前。

大门上方装着一盏小灯泡,同样昏暗的光线,洒落在那女人跟那小孩儿身上。

那小孩身上,穿着丝绸睡衣。可那女人身上,却只披着一块薄纱。

半透明的纱料,隐隐约约透露出女子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段。

我的眼光,自然而然,被那女子无比性感而诱人的背影,紧紧吸引。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着一种强烈的恐惧,恐惧到让我想转身逃走。

只是我的脚下,却挪动不了。

直到那女人推开楼房大门,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牵着小孩儿并肩挤进了门洞里。

之后她回过身来准备关门,我才突然明白,我怕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女人,没长眼睛!

昏暗的灯光,投射在那女人转过来的脸蛋上,确确实实,她没长眼睛。

在该长眼睛的地方,连个眼窝都没有。

我张开嘴,却叫不出声,只能感觉浑身颤抖,同时我的牙齿,也在上下打战。

我看着那女人关上房门,不由自主,也跟着走到了那扇房门跟前。

那是一扇木门,看起来非常老旧。

我伸出手,想推开房门,可是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使我浑身根本没有半点力气。

在我的潜意识里,好像知道一旦推开了这扇房门,我就再也走不出来。

然而,另外还有一种意识,却在催促着我推开房门。

并不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强逼着我,虽然那种力量确实存在,我之所以会走近房门,并且抬起我的手,就是被那种力量所牵引。

但,在我自己的潜意识里,跟强烈的恐惧同时存在的,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念头。

那个念头一直在提醒我,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推开房门进去看看。

所以我挣扎了很久,最终,必须进去的念头占了上风,我的手开始发力,慢慢慢慢,那扇房门被我推开。

门里黑乎乎的,没有开灯。

我看着眼前一条狭长的通道,有一种想要重新关上房门,赶紧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是我已经无法逃跑,那种难以抗拒的无形力量,推着我迈步向前,走进了通道。

房门在我身后无声无息悄然合拢,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我摸摸索索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忽然感觉眼前一亮——

不!不能说眼前一亮,我只能说眼前的黑暗,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白茫茫的一片,很像浓稠的大雾。

然而再浓的大雾,起码可以看到自己身周数尺,但如今,那白茫茫的颜色,一直抵近到我的眼睫。

甚至于我抬起手来,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点影子。

回头看,同样是白乎乎的一片,之前那个黑乎乎的通道,早已经没了影踪。

我心里好慌,也好怕,情不自禁,我叫了出来。

“有人吗?我在哪儿?”

没有人回应我,周围死寂得令人发毛。

我更慌了,更怕了,只能在那白茫茫之中,摸摸索索往前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久,反正四顾都是白茫茫的。

我想哭,随即告诉我自己,我是男人,不该哭。

可我根本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只能蹲下身来,用手抱住头,并且闭上了眼睛。

眼泪终于还是悄悄悄悄,溢出了我的眼眶。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自己躺在了床上,并且坐起身来,掀被下床。

房间里的灯本来就没关,我一眼看见黑狗蜷卧在门口,好像也已睡着。

我走向黑狗,脚下悄无生息。

但是黑狗还是被惊醒过来,一跳起身,忽然冲着我,开始“汪汪汪汪”使劲叫唤。

很没来由的,我心中生出一股邪恶之念,我想伸手掐死这条黑狗。

我当真伸出手去,扑向那条黑狗。

我甚至龇牙咧嘴,只要黑狗敢扑上来咬我,我一定会先咬死它。

黑狗好像被我吓到了,一边“汪汪”叫,一边左躲右闪。

堂屋里的灯也没关,我感觉冷风拂面,一转头,看见后门莫名其妙从外向里被人推开。

黑狗“呜”地一叫,向着后门蹿了出去。

我怒气勃发,也从后门追出。

我心中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将打开房门的这个人活活掐死。

然而眼前一片黑暗,黑狗早就没了影踪。

我返身进屋,“腾腾腾”地穿过堂屋,走到2号房门口。

我用手很大力地推开房门,直扑到床铺跟前,双手成虎爪之形,随时准备掐断人的脖子。

可惜床上没人。

所以我返身出门,沿着墙根走到1号房门口,推门进去,同样伸着手扑到床铺跟前。

床上同样没人。

我又转身冲向对面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房门,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我今天都要掐断一个人的脖子。

张大爷的房门上虚挂着铁锁,我烦躁地伸手一拉。

我感觉自己好大的力气,这一拉,居然将锁扣都拉得有些扭曲变形。

我将拉下来的铁锁随手往地上一丢,推开房门闯进去。

同样的,床上没人。

我在张大爷的房间站了一会儿,静静等着满腹的怒火消散。

之后我从张大爷房间里退出来,重新关上房门,并且找到铁锁挂上。

再走过去将2号房门跟1号房门关好,之后回到3号房,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并且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几乎在那同一时间,我从地上跳起身来。

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我依旧被困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方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然后我听见有一种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中隐隐传出,好像是在诱惑我,赶紧去到某一个地方。

可是我不敢去。

我好像很明白,一旦我去了那个地方,那就当真身堕地狱,万劫不复了。

我挣扎着,对抗着那种诱惑。

强烈的恐惧,令我声嘶力竭叫出口来:“救命!放我出去!”

(请看第083章《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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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3章 冤魂

我不知道我叫了有几声,叫了有多久。

我感觉自己嗓门嘶哑,眼泪也在不自不觉间,挂了满脸。

直到终于,我听见有一声很清晰、也很清脆的声音:“高力,高力,快过来!”

我猛然回头,第一眼,我以为我看见了仙女。

在我的身后,开了一道缝隙。

真的是一道缝隙。

没有墙,也没看见有门,只是在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很突兀地开了那么一道一人多高的缝隙。

一个女孩儿从那缝隙里探头进来,正满脸焦急,冲着我喊:“高力,高力,快过来!”

她两眼不断左看右看,好像是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白茫茫之中蹿出来,将她从缝隙里拉出,也困在这白茫茫之中一样。

而她的那张脸,起码在身陷绝境的我眼中看来,当真就是美若天仙。

所以我毫不犹豫,立刻向她奔了过去。

眼瞅着靠近缝隙,我却感觉有一种无形力量从我身后拖住了我。

以至于我明明在拼命地迈动脚步,却始终离那个缝隙有一尺之遥。

那女孩儿脸上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怕。

我看见她猛一咬牙,就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她一只纤纤玉手伸进缝隙,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气好大,我感觉自己被她猛力一拖!

我的身体终于摆脱了身后那股无形力量的牵引,被她硬生生从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拖了出去。

隐隐约约,我听见她清脆的嗓音叫了一声:“高力,你说要为我伸冤报仇!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我猛一下子坐起身来——

我醒了!

这一次是真醒了!

窗外晨照熹微,尚未大亮。

我感觉自己浑身虚脱,脸上也是湿淋淋的。

那当然是在噩梦之中滚落的泪水。

我摸到手机,想要看看几点了,可是手机居然打不开,好像完全没电了。

我有点奇怪,因为我在南川县住的那一晚,明明将电完全充满。

加上一整天没有打过电话,所以到晚上睡觉之前,我看到四格电池,还剩有三格,管到明天晚上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我没有充电。

可是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看看外边的天色,顶多就是七八个小时而已,为什么电池就会完全耗尽?

我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在张大爷的这间旅馆里,接了一个多插孔移动插座,想来是专门为来住店的客人准备的。

不过那个插座是在堂屋里,而堂屋里的电灯我昨晚也没关。

所以我起身找到充电器,大着胆子走进堂屋,找到插座,连接上手机。

一回头,我看见房间后门敞开着,而我昨晚明明将后门闩得很牢。

另外那条黑狗,在我睡觉之前,是在我的房门口守着的。

但是现在黑狗无影无踪,自然是从后门蹿出去了。

我开始感觉毛骨悚然!

难道昨晚的一切,不完全是噩梦,我是真的曾经爬起身来,恶狠狠地想要掐断人的脖子?

我慌忙将后门关上闩牢,并且鼓足勇气,去查看张大爷的房门。

张大爷房门上依旧虚挂着一把铁锁,然而锁扣,的的确确有些扭曲变形。

我颤抖着手,抓住铁锁扭了一扭。

没有任何动静,那锁扣如此坚固,单凭我手指上的力气,不可能将其扭曲。

然而昨晚,如果我当真曾经爬起身来,为什么我会有那么大的力气,能将这锁扣扭曲?

那个人,真的还是我吗?

我不敢多想,赶忙走回3号房。

既然黑狗已经跑走,我自然不敢再敞开房门,而是将房门紧紧闩上。

一回头,我看见窗户玻璃上好像影子一晃。

我吓得张口欲呼,随即看清,那不过是一片树叶从窗外飘飘落下。

此时天色渐明,隐约可以看到窗外的景物。

我发现窗玻璃上好像有些异样,壮着胆子靠近一些,定神细看。

果然在那光洁透明的窗玻璃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个大大的字体——

冤!

那是用水汽写成。

就好像是在窗玻璃上哈一口气,然后写下了这个字一样。

所以很快地,当水汽蒸发,那个“冤”字也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再次感觉浑身虚脱,没有力气。

世上有鬼,真的!

而且是个女鬼,很漂亮的女鬼,几乎就是貌若天仙。

幸好她没有害我,反而将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救了出来。

我相信如果不是她,我很可能会跟袁望与周科长一样,从此昏睡在床,再难苏醒。

因为我的灵魂,会迷失在那白茫茫的一片当中,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喊着“放我出去”。

但不会有人听见我呼救,更不会有人放我出去。

除了那个女鬼!

当然她救我,不是没有条件,她要让我为她伸冤报仇。

刚刚窗玻璃上那一个大大的“冤”字,必定是在提醒我,别忘记承诺。

可是她到底有着怎样的冤屈?

我又该如何才能找到她的仇人,替她伸冤报仇?

我脑瓜里边一团混乱,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回过头,去看床头靠板上的那块浮雕。

昨晚睡觉前,我明明看到这块浮雕上的女人没有头发跟眼睛。

但是现在,浮雕上的女人,起码在我眼中看来,不仅有了眼睛,而且秀发飘逸,美貌非凡。

美貌非凡,却并不是进入我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要比浮雕上的女人年轻很多,这一点我能够分辨得很清楚。

之前我以为,所有问题的产生,都是因为这块浮雕。

我甚至以为,这块浮雕会放射出某种讯号,干扰到人类脑电波。

以至于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而我跟李子和包罗,做了同样的一个怪梦。

但是现在我发现,问题的根源,或许不是这块浮雕,而应该归结于“冤魂作祟”。

冤魂作祟!

那是恐怖小说里最常有的桥段,换着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根本不容我再有怀疑。

(请看第084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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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4章 清醒

我不敢重新躺下睡觉,而是呆呆地一直坐在床沿上。

脑袋里边纷纷乱乱,始终抓不到半点头绪。

直到天色大亮,我才起身走出3号房门。

始终感觉浑身绵软无力,就好像不吃不喝刚刚完成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

我先去查看手机,发现电池已经充满。

那代表着,我整整呆坐了两三个小时。

所以我打开手机。

一连串的信息提示,令我不得不挨个翻看。

首先我发现,有我爸妈打给我的两个未接电话。

另外还有几个未接电话,是孟响打给我的。

孟响甚至发了一条信息给我:高力,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有些疑惑。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我爸妈跟孟响那么晚急着找我干什么?

我先不管我爸妈,而是拨通了孟响的手机。

“高力,你这几天搞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孟响的怒吼声,令我不得不将手机离得耳朵远一点。

“什么这几天啊?你要打电话白天打,晚上打过来我已经睡觉了,根本就没听见电话响!”

“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孟响听起来愈发火大,“我昨天前天都是白天打的,可是你不接,我才在昨晚九点多钟又打了一次,结果你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我好像没得罪你吧?你就算不想跟我做朋友,也没必要这样吧?”

这话让我莫名其妙。

“我没有不接你的电话呀,除非……”

我嘴里分辨,脑瓜中好像突然想到了一点什么东西。

所以我下意识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放到眼前看看。

但是正在通话,从手机上看不到日期显示。

而我刚才打开手机的时候,也没太注意今天是几月几号。

所以我突然一问。

“孟响,今天是几号?”

“啊?”孟响微微一愕,“你什么意思呀?不会是……你的生日,我没有祝贺,所以你生我气了?可是我记得,你的生日明明是二月份啊!”

她前边一句话还十分响亮,但是后边声音却越来越轻,大概是在琢磨着,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的生日!”

我笑起来,是真的蛮开心,

但是我感觉自己好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细声慢气跟她说话。

“孟响,我的生日的确是在二月份,但是,我感觉自己……是不是昏睡了几天?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不接你的电话?”

“昏睡了几天?什么意思?”孟响追问。

“我昨天……准确点说,我是在九月十七号那天,来了一线岭,重新住进了张大爷的这家旅馆……”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孟响再次叫了出来。

“你又去了一线岭?你不要命啦?”

“我正是想要保住我的命,所以我才来!”我实在是有气无力,只能一带而过,“孟响,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今天是几号!”

“二十号啊!你不会是告诉我说,你从十七号的晚上,一直昏睡到现在才醒吧?”

“我的天!”我苦笑轻叹,“我居然昏睡了两天三夜,难怪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孟响,我得先去弄点水喝,弄点饭吃,要不然,我真的快晕了!”

“那那那……你快去吧!我听你说话的声音,确实像要晕了一样,等你吃饱喝足了,我再打电话给你!”孟响识趣地很快挂了电话。

或许是早就已经饿过了,我并没有感觉很饥饿。

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知道那是饥渴导致的脱水现象。

所以我开了后门,再打开厨房。

十七号刚来的时候挑的那两半桶水还在那儿放着,我顾不得喝生水会不会拉肚子,赶忙用碗舀了一碗,咕咕嘟嘟灌进肚子。

人类第一需要的,当然是空气。

而第二需要的,绝对不是食物,而是水。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发现,水是如此好喝,当真甘甜清冽,难以形容。

而随着一碗水下肚,我身上力气渐渐恢复,但肚子里,却开始感觉饥饿起来。

我顾不得烧水泡面,而是先进1号房,找到我的背包,从里边拿出牛奶,饼干,酱肉,罐头。

当真是如风卷残云。

本来准备要吃三天的食物,被我一下子消灭了一半。

之后我赶忙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以免他们为我挂心。

我妈难免唠叨我几句,说我出了门不知道打电话回家报平安,竟然打电话给我我也不接。

我只能连赔不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我妈这才挂了电话。

趁着孟响还没打电话过来,我起身出门,去房屋右侧上了一下厕所。

想起那条黑狗,我又装了半碗狗粮,并且照例加上几片酱肉,仍旧将碗端到前边屋檐下边放着。

黑狗尚未出现,我却突然意识到,从昨晚睡醒一直到现在,我没再看到任何幻像。

甚至于那种时刻都有的、好像有人隐身暗处盯着我看的感觉,也消失无影。

——是因为那个含冤受屈的女鬼,需要我替她伸冤报仇,所以暂时放过我了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

一条蹿跃而出的黑影,拉回了我的思绪。

定神看,那条黑狗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就站在离我一米开外,充满警惕地看着我。

我知道我昨晚、或者说前晚大前晚吓到它了,所以我赶忙蹲下身体,温和的“呜呜”唤着它。

好一会儿,黑狗终于放松下来,先冲我摇了摇尾巴,便走到一边去吃我为它准备好的狗粮。

我走到它跟前,尝试着轻抚它身上的黑毛。

黑狗一边继续吃食,一边歪过头来,蹭了一蹭我的手臂。

我松了一口气。

想着幻象消失,这条黑狗也对我如此亲昵,我感觉心里很是愉快。

但是这种愉快没能维持太久,很快我的心,就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这是那个女孩儿在梦中对我发出的警告,我相信她必定能够说到做到。

我抬起头来,看看远方连绵不断地山峰、和幽深阴暗的树林,很难想象自己身上,究竟是担负了怎样的一副重担。

而最要命的是,这副重担,我根本不能推卸。

(请看第085章《杀妻》)

【今天有事出门去了,所以更新晚了点,见谅!】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5章 杀妻

手机铃声响起,我打开看,是孟响打来的。

“吃过东西了吧?”她开口就问,“你刚才说话的声音,确实感觉有气没力挺吓人的!”

我谢过她的关心,告诉她我已经恢复了体力。

她在那边松了一口气,又问我:“你刚说……你去一线岭,正是想要保住性命,什么意思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微考虑了一下,这才跟她实话实说。

“孟响你有没有想过,包罗跟李玉刚为什么会自杀?”我问。

“我当然想过呀!因为这个,我还挺担心你!”她说,停一停,才接出下一句,“那个梦当真有那么可怕吗?需要……以自杀来解脱?”

“并不止是那个梦很可怕,而是……从做了那个怪梦开始,会时常看到一些很恐怖的幻象。比如说……晚上从梦中突然惊醒,会看到床前有个黑影看着我;再比如说,包罗死的那天,我看到他血淋淋地从棺材里边坐了起来,我被吓得尖声大叫,把其他人全都吓到了……”

不止是把其他人全都吓到了,我听见孟响一声惊呼,很明显仅仅从电话交谈中,她已经被吓得不轻。

“所以,如果我不赶紧查明原委,我怕我也会步上包罗跟李子的后尘。”我直接说出最后一句话。

孟响在那边缓了一下,才结巴一问:“那那那……你查清原委了吗?”

“还没有,但我好像找到了一些线索。而且,从今天早上一觉睡醒,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感觉自己好像重生了一样!”

我笑了起来,是真正舒心的欢笑。

那一刻,我忽然就对那个救我的女孩儿,充满感激。

不管她是人是鬼,也不管她救我的目的如何,能让我摆脱那些恐怖的幻象困扰,已经是恩同再造。

“你这话说得……好瘆人!”孟响老半天才回了我一句话。

“我知道,但我说的是实话!对了,昨天我来的时候,因为一时迷路,闯进了一间很久很久没人住的屋子。那屋子里边好吓人,地上散满了人的骨头,好像一家子都被人谋害了一样,你要不要来调查一下?”

“真的?”孟响惊诧一问,随即叹一口气,“怎么那大山里边还有这么多案子发生?不过那儿是南川县地界,死的又是南川县人,不像袁望周科长都是临南人,所以要先跟南川县警局报案。……这样吧,你在山里等着,我来替你报案。我想我还是跟着南川县警员一起进山,看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我稍稍一想,便答应她:“那你快到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先去附近山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民打听打听!”

“你小心些!”孟响说,挂上了电话。

我收起手机,背上我带过来的一个背包,在背包里装了些水和干粮,之后将前后门关好,带着黑狗,往山里去寻找其他山民。

我不知道救我的那女孩儿——我还是愿意称呼她女孩儿,而不想称呼、或者说不敢称呼她女鬼——究竟是有怎样的遭遇,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出生于那个年代。

但是有一点,既然她的冤魂在这附近萦绕不去,那么,即便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也肯定是在这个地方含冤受屈。

而我,也只能由此入手,去做调查。

我在家里的时候,曾经翻查过地图,知道南川县城以西、亦即是我此刻身处的地方,跟野人谷原始森林接壤。

之所以会叫野人谷,是因为自古便传说,这片原始森林里,有野人出没。

但因为交通极不方便,附近的住户本来就不多,更加上近些年国内经济迅猛发展,从前靠山吃山的山民,很多都已经搬迁出去,落户在靠近公路的地方。

好像张大爷这样始终扎根在深山里的,已经非常稀少。

我知道这山里还有野狼野猪存在,幸好我一直也没碰到。

而有黑狗傍身,一般的小野兽,也不敢跑出来侵扰。

沿着山梁走了一个多时辰,又爬上一座大山四处瞭望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樵户,已经是将近午时。

那家樵户儿子儿媳出门劳作去了,只剩一个老爷子、跟两个小孙子在家。

我见俩小孩儿衣着破旧,身上还打着几个大补丁,心里起了恻隐之心,忙拿出些饼干分给俩小孩儿。

山里人本来就淳朴,看见我这衣着时髦的山外贵客降临,把那老爷子恭敬得什么似的,再见我对他俩孙子好,老爷子更是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

我趁机坐到老爷子跟前,跟他打听起张大爷家里的事情,老爷子立刻摇头。

“他们家的事情,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我忙问。

老爷子只是摇头。

我不得不再问一句:“听说他们家很久以前出过不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老爷子能告诉我吗?”

“不能说,不吉利!”老爷子依旧摇头。

我无可奈何,突然想起十一号晚上刚来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的几副幻象。

其中有一副,是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了脖子。

而那个女人,此时回想,会不会就是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

虽然救我的那个女孩儿感觉实在是太过年轻,基本上还不能称之为“女人”,但她纵然不是“羽化为仙”,起码已经脱掉人形,自然会显得年轻美貌些。

所以我斟酌着,慢慢问出一句:“是不是……张大爷的女儿,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啊?”老爷子脸色大变,脱口一问,“你怎么知道?”

我忽然就感觉好开心,因为老爷子的反应,足以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漫无头绪,我根本不知道从何入手。

没想到这么容易,我就了解到了“冤情”所在。

换句话说,梦中救我的那个女孩儿,应该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我只要找到掐死她的那个凶手,自然能够为她伸冤报仇。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只是那人说得不太清楚,好像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我说,当然是在想办法套出老爷子的真话。

老爷子依旧不住摇头,忽而四下瞅瞅,忍不住凑到我跟前,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说道:“不是别人掐死的,是她男人掐死的!”

我“啊”的一声,被惊得跳起身来。

(请看第086章《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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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6章 惧祸

我无论如何都预想不到,这位老爷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张大爷的女儿,居然是被她自己的男人,活活掐死。

难怪她怨气冲天,冤魂不灭!

更难怪楚菲菲跟小王的死因,全是被人活活掐死。

那当然是张大爷女儿的冤魂在泄愤。在伸冤报仇之前,她要让其他无辜之人,尝一尝她所经历过的痛苦折磨。

她曾经救过我一命——或许准确一点说,应该是她曾经放过我一命!

我本来对她颇有感激,但是现在,我不能不偷偷认定,她实在是太过偏激。

“为什么……她男人要掐死她?”老半天,我又问一句。

“不能说,真的不吉利!”老爷子再次摇头,不住叹气,“那个女婿本来就来得不明不白,一手好木匠手艺,怎么会入赘到深山里呢?所以……唉,这都是命!张老哥也可怜,就这么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可谁让他招了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婿上门呢?这都是命!”

老爷子唠唠叨叨。

不过从他的唠叨之中,我隐约听出,他对这个女婿,就算不是很讨厌,也是非常的不认同。

“那张大爷的这个女婿,后来怎么样了?是逃跑了,还是被警局抓起来了?”我又问。

照我的猜测,应该是逃跑了,要不然张大爷的女儿,不会满含怨愤。

怨愤到先是害了几个无辜之人,现在又要让我替她“伸冤报仇”。

——在我的心目中,基本上已经确定,我梦中的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可是那老爷子偏过头来看着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一样。

我也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老爷子依旧摇头。

“不能说,真的不能说!我可不想……害得我们家,落到他们家的下场!”

我有一些明白过来。

那个女婿肯定是逃跑了,虽然已经逃了十几二十年,但这些山里人胆子小,生怕说得太多,会引得那个女婿回头报复。

所以我只好又问起另外一家人的状况。

我不知道那家人姓甚名谁,只能向着大致的方向指了一指。

“老爷子知道那个方向住的一户人家么?”我这样问。

“那个方向?有人住吗?”老爷子皱起了眉头,想了又想,摇一摇头。

“应该是有十几二十年前吧?那个方向,是不是有户人家?”我再问。

老爷子依旧摇头,但忽然之间,好像想了起来。

“你问的,不会是……姓郑的那家人吧?”

“是是是!”我赶忙点头。

但事实上,我并不知道那天看见的那户只剩白骨的人家,是否就是“姓郑的”。

还好老爷子再次压低了声音,悄声跟我说道:“那家人,早就已经死绝了!”

我当然知道早就已经死绝了,所以我没有吃惊,而是紧跟一问:“怎么死的?”

“这个怎么能知道?”老爷子摇一摇头,“我最后一次从他们家门前过,还是十几年前吧?我本来想到他家里要口水喝,谁知推开门,才发现一家三口,郑家夫妻俩,跟他们家的独生子,全都死了。我本来想在他们家里找些能用的东西拿回来,谁知我去得晚,他们家有用的东西,早就被其他人拿走了。”

这话令我心中暗暗发寒!

我以为这些山民性情淳朴,却没想到做出事来如此凉薄。

“既然看到他们全家都死了,为什么,你们都不报警?”我忍不住问,略有责备。

但老爷子却不以为然。

“这山里边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真要报了警,说不定惹祸上身!再说了,从我们这儿走出去,至少得花一整天的工夫,谁有那个时间?再要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更不得了!”

又是惹祸上身!

之前他不肯多说张大爷女婿的情况,我已经猜到他是怕惹祸上身,现在终于从他自己嘴里,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也难怪,这些大山里的人,一辈子没跟警察、或者其他公职人员打过交道,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这大山深处连摩托车都行走困难,以他们的经济条件,恐怕也买不起山地摩托,倘若用步走的,出趟山确实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所以就算明知道该报警,也没有人肯跋山涉水去担这个责任。

“你们这山里边,就没有村长吗?就算你们不报警,为什么不找村长说说?”我又问。

“村长早二十年前就搬到山外边去了!在这大山里边,就只剩下这么几户人家,就连我们家,我儿子媳妇也在考虑要搬出去呢,谁管那个闲事干嘛!”

我终于无话可说,感觉也问不出更多东西,所以我起身告辞。

因怕孟响打电话给我,而除了张大爷家附近,这山里就算有信号,也非常微弱。

所以我带着黑狗循原路回到张大爷的屋子,恰好接到孟响的电话,说她一个小时之内可以赶到。

我烧些开水泡了碗面吃,当然少不了要喂饱黑狗。

至三点半钟,听见摩托车响,走出去看,孟响正走进篱笆围成的院子。

两个男警跟在她身后,各自推着一辆摩托车。

据孟响介绍,这两人都是南川县警局的。

看见我身边的黑狗,孟响又惊又喜,忙问我:“你怎么把这只凶狗驯服了的?”

“记不记得上一次我们一同来的时候,我盛了半碗饭放到门外给这只狗吃?”我得意反问,“这一次我还专门带了狗粮进山,狗是最记得好处的,我对它好,它自然也就对我好了。”

孟响瞥我一眼,也试着去逗黑狗。

黑狗对她还算温和,但是对另外那两个警员,就很不客气。

两个警员稍微离它近一点,它就立刻竖起毛发,充满威胁地“呜呜”低鸣。

因为时间还早,我先带着孟响跟两个警员赶往那间满地白骨的房子。

黑狗好像不太愿意跟着两个警员走,我只好抱住它亲热了一会儿。

不管它懂不懂得人类语言,我还是正正经经告诉它,我晚上会回来,叫它不要跑得太远。

之后我骑上摩托车,驮着孟响。

另外两个警员各自一辆摩托车,跟在我跟孟响后边。

(请看第087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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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7章 消失

因为昨天我就准备好了要报警,所以将沿路景物记得十分清楚。

约莫半个多小时,我们就赶到了那间房屋。

一推开房门,孟响等人就被地上的白骨吓了一跳。

而我看到的,也是白骨,而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幻象。

事实上快一整天了,我始终没有看到任何幻象。

那就令我很欣慰的确信,我是真的摆脱魔咒——准确点说,是暂时摆脱魔咒,我没有忘记那女孩儿“天涯海角也会重新找到你”的警告。

但我相信,既然我已经明白冤情所在,替那女孩儿“伸冤报仇”,只是时间问题。

我看着孟响跟两个警员仔细检查白骨,勘察现场。

两个警员十分专业,很快就确定,那散落地上的白骨,应该是一男一女。

之所以会散落满地,是在他们死后,有野兽蹿进房屋,啃食他们的尸身所致。

这种说法令人不安。

想象一下野兽啃食尸身的情景,我想没有人会感觉舒服。

至于另外一间房里保留整齐的那副骨架,想来是因为房门关得比较紧,这才避免了死后被野兽啃食。

我看天色不早,提议先赶回张大爷家,等明天再来继续勘察。

两个警员无甚异议,于是一行四人,沿原路返回。

到的时候天已黑定,那两个警员主动结伴到山坡下去挑了两担水。

我跟孟响,则留在厨房做饭。

黑狗一直没有出现,直到饭做好了,我盛了一碗端出去,“呜呜呜”地唤了几声。

黑狗才突然从房屋一侧的黑暗之中跳了出来,对我摇头摆尾十分亲热。

孟响可能是被吓怕了,一直没敢问我为什么会昏睡了好几天。

等到黑狗出现,她更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黑狗身上,逗得黑狗很快也对她亲热起来。

吃完饭分房居住,孟响仍睡1号房,两个警员合住2号房,我则仍住3号房。

孟响忍不住担心,悄悄跟我说:“那间房那么邪门,我看你还不如在外间打地铺!”

事实上我也有些心虚胆怯,只是屋子里并没有木板之类,我就算要打地铺,也得将3号房里的床板搬出来。

所以孟响就大着胆子,跟我一同进入3号房,帮我去搬床板跟被褥。

黑狗紧跟在我俩身后。

十七号的那天晚上,黑狗也曾跟着我,但是到了3号房门口,它就再也不肯进门。

可今天,黑狗却没有半点迟疑,不断进了3号房门,并且在屋里嗅来嗅去。

我开始并没注意到这一点,直到我撩起蚊帐,准备去看床板能否拆卸的时候,瞥眼之间,我一下子张大了眼睛。

浮雕没有了!

在曾经镶嵌浮雕的那块床头靠板上,只剩下一个凹槽。

我生怕是我眼花,忙伸手摸摸,确确实实,那里有一个凹槽。

“怎么啦?”孟响发现了我的呆愣,有点惊怕地问了一声。

“你看!”我指指床头靠板。

孟响一眼瞟过,也“咦”了一声。

“那块浮雕,不见了?”她转眼瞅着我,不是很确信地问我一句,“是不见了,对吗?”

我点一点头,忽然想起某一部恐怖电影上说,有些东西人眼看不见,但是拍照的时候可以看到。

所以我立刻摸出手机,对着那个凹槽拍了两下。

之前拍那个浮雕,总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但现在,那个凹槽却被我的手机,拍得纤毫毕现。

换句话说,并非是有什么因素影响到我跟孟响,使我们俩看不见浮雕,而是那块浮雕确确实实没有了。

为什么?

是谁取走了那块浮雕?

难道是因为,我已经承诺“伸冤报仇”,所以张大爷的女儿不准备继续害人——或者准确点说,她是不准备再害我,所以拿走了那块浮雕?

又或者更准确点说,那浮雕就是她的冤魂凝聚,我既然答应帮她“伸冤报仇”,所以她的冤魂、亦即是那块浮雕,也就跟着消失不见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之前猜想的那块浮雕是所有诡异事件的起源,并非完完全全没有道理?

那块浮雕,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心中涌出无数念头,眼瞅黑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我一下子放松下来。

犬类的感应能力远超人类,既然黑狗肯进屋,就说明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看我不用到堂屋里打地铺了,这间屋子里,已经不会发生恐怖事情了!”我说,很笃定。

孟响没问“为什么”,只是两眼看着我,等着我进一步的解释。

我稍一考虑,便将从十七号晚上抵达此地,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跟她简略一说。

包括我曾经推开窗户,冲着黑夜说的那番话;

也包括我陷入白茫茫的梦境,有个女孩儿将我从一道缝隙中拉了出来。

不过我没敢说在梦境之中,我曾经感觉自己恶狠狠地想要掐断人的脖子,我怕那会令孟响对我产生畏惧。

但尽管我有所省略,孟响还是有些瑟缩之意。

直到我讲完了,她才鼓足勇气开口发问。

“你也觉得……真的有鬼?你看到的、跟我看到的……那张脸,还有你梦中的……那个女孩儿,都是同一个……”

最后一个“鬼”字,她实在没勇气说出口来,而是下意识地向着窗户一望。

我也向着窗户一望。

窗户外边只有黑暗,并没有我曾经看到的那张略显扭曲的白惨惨的脸。

“我不敢确定这世上一定有鬼!”我很坦然地说出口来,“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确确实实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而且我确确实实,看到过窗户上写的那个‘冤’字。所以,我想,我必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其中确有冤屈,那我就该伸张正义!否则,不仅我很可能再次陷入危险境地,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遭受牵连!”

孟响稍微沉思一下,终于点一点头。

“你说得对,虽然……”她忽然脸现苦笑,“跟你说句老实话,我已经被完完全全吓怕了,本来已经……想辞职不干警察这一行了。不过,自小王被杀,周科长也陷入沉睡,居然惊动到市局雷局长亲自过问。我已经把我搜集到的所有材料交上去了,现在就等着看雷局长的态度了。”

“你的意思是,你的那些材料,雷局长很有兴趣,而不像你们周科长一样,说你纯是胡说八道?”我问。

“是!”孟响点一点头,“当时雷局长找我问话,我豁出去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雷局长,包括你做的那个怪梦,也包括你收到的那条信息、和我们录下来的那段噪音。我本来等着雷局长发火骂我,没想到雷局长……”

她忽然住嘴,笑了一笑。

引得我赶忙问她:“局长怎样?”

“他让我将所有材料全都交给他,他要自己好好研究一下。而且他有意将这个案子全权交给我负责,不过我说我要考虑一下。”

我没想到这位雷局长居然有如此肚量。

不像周科长,没有亲自做一下调查,只根据“正常”情理,就全盘否定别人的所见所闻。

“那你现在考虑得怎样了?”我笑问孟响。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要我接手这个案子也不是不行,除非……”她忽而俏皮地一笑,冲着我做个鬼脸,“你跟我一起查!”

“啊?”我愣一下。

(请看第088章《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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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8章 媒介

孟响一向有男儿之风,没想到她做起鬼脸来会这般可爱。

不过我这一愣,固然有情心大动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可是平民百姓,你让我插手你的案子,不怕再被上司责骂?”我问。

之前就因为我跟她一同来了一次一线岭,结果周科长不仅将她调离了这个案子,还找借口关了我一天。

“以前有周科长压着我,但现在局长说了,想将这个案子全权交给我处理,自然我要怎么查,都是我的事情了!何况你已经答应……要替人家伸冤报仇,咱们俩联手,岂不是事半功倍?”

孟响说得绝非无理。

可我明白,既然这件案子涉及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后的调查,恐怕更是危机重重。

而她终究是个女孩儿,像这样惊悚可怕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经历。

所以我一时间沉吟无语。

孟响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抢先开口做了决断。

“就这么决定了!你别想撇下我私自调查,否则我会跟周科长一样,以妨碍警方查案的理由拘捕你!”

她再次俏皮地笑起来。

我不由得轻声一叹,正正经经看着她。

“你该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越往后查,涉及到的诡异恐怖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我之所以硬着头皮也要查明,纯是因为……我已经答应要帮人伸冤报仇,如果我言而无信,我怕我会……遭受报复!”

“遭受报复”四个字一出口,我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这句话好像再一次,在我耳边森然回旋。

“你别说得这么瘆人!”孟响脸上微微变色,却冲我勉强一笑,“是,这件案子的确很诡异也很可怕,但我毕竟是警察,不可能任由你这平民百姓去冒险,我只等着坐享其成。所以,就算你不肯跟我联手,我自己也会深入调查,就当是锻炼我自己的胆量吧!我想过了,一旦这个案子办成了,以后不管遇到任何案子,都不可能再吓到我难到我了!”

这话说的也不错。我两眼看着她的坚定,终于点一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有这样的决心,那咱们就联手吧!其实如果我一个人私下做调查,会遭遇很多条条款款的限制,别人也未必就肯配合我。但是有警方出面,那就容易多了!”说到这里,我也冲她扬眉一笑,“不过呢,你知道我是无业游民,既然要配合警方查案,警方是不是要给我一些补助呢?”

我当然是跟孟响开玩笑,没想到孟响想都没想,立刻点头。

“我会跟雷局长争取一下!我想,从我递交的资料上,雷局长应该会明白,你是此案破解的关键人物!”

“怎么我就成了关键人物?”我反问。

“你当然是关键人物!别忘了,你曾经做过那个怪梦,也是你收到了那条奇怪的短信。到如今,同样是你,跟那……不知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发生了联系,而这点联系,很可能是破案的唯一突破口!”

原来如此!

我忍不住笑笑地看着孟响。

“原来你早就已经算清楚了我的利用价值,之前我还美滋滋地以为你想跟我联手,纯是因为关心我,不想让我单独冒险呢!”

“我是算清楚了你的利用价值,但是,不想让你单独冒险,也并非没有。”

孟响把脸一撇,白嫩的面颊,现出一抹红晕。

我心中一跳,不敢继续逗趣,只向她伸出手去。

“那好,那咱们就……歃血为盟吧!”

孟响“卟哧”一笑,迟疑了一下,才伸手跟我一握。

柔若无骨!

这并不是我跟她第一次握手,却是第一次有这种触动。

真没想到她看起来英姿飒爽,一双小手却如此柔软而嫩滑。

“对了,你这几天,还查到了些什么东西?”

孟响好像有些不自在,所以很快转移话题。

我想了一想,随即压低了声音。

“我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情况,据说……张大爷的女儿,是被张大爷的女婿活活掐死的!”

“啊”的一声,孟响跳起老高。

“当真?可是为什么?”

“是不是当真,我也不敢确定,毕竟那只是一面之词!不过,如果这个案子当真是有……冤魂作祟,那么,查清楚张大爷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张大爷的女婿现在何处,是我们首先该做的事情!”

“冤魂作祟”四个字,我说得十分谨慎。

但孟响听在耳中,脸上还是略有发白,禁不住小心问我:“你的意思,那个……让你伸冤报仇的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很有可能!”我回答。

“那我们……要先找到张大爷?”

“是!”我点一点头,“我们要从张大爷口中,确认他女儿是否真是他女婿所杀,之后还要加紧搜捕他女婿。”

孟响偏头想想,忽而眉梢一蹙,低叫出来。

“不对呀!张大爷的女儿已经死了十几二十年了,如果真是有……你说的冤魂存在,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发作?为什么当时……她不找杀她的……那个男人直接报仇?”

这个问题很尖锐,不过在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一,并非所有鬼魂都能跟人类发生接触,否则这世上早就已经鬼满为患了,所以我的想法是,这个冤魂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找到跟人类发生联系的方法,比如通过那块浮雕;第二,或许这个冤魂被什么东西封禁了十几二十年,直到最近被哪位冒失的住客解开了封印,将冤魂放了出来。”

这番话若是从前,别说我自己说出口,就算听见别人说,也会令我感觉滑稽。

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而且我更加倾向于第一个揣测。

毕竟那块浮雕确确实实挺邪门,并且在我答应“伸冤报仇”之后,那块浮雕莫名其妙失去了踪影。

孟响两眼看着我,良久才一翘嘴唇:“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

“我知道!”我点一点头,“我的解释确实很像是从恐怖片里看来的,但是,你能找到其他解释吗?而且,你能否定我们曾经经历过的那些诡异之事吗?”

她不语,愣愣地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她再次问我。

而我,仍难以作答。

(请看第089章《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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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89章 恶魔

为了让孟响睡得安心,我让黑狗跟去了她的房间。

我自个儿在临睡之前,不放心地再一次检查了我的床头。

床头那块靠板上,确确实实多了一个凹坑,少了那块浮雕。

之后我躺在床上,踏踏实实一整夜,既没有梦见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更没再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倒是恍恍惚惚,好像梦见了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儿。

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是日有所思引起的反应罢了。

到了第二天,两个警员先去了昨天去过的那间房子继续做现场勘查。

我跟孟响正准备出发再到周围转上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山民,多打听一些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孟响的手机响了起来。

居然是临南市警察总局雷局长亲自打来的。

说有一个小护士,在一早进病房给周科长挂吊瓶的时候,被杀死在了周科长的病房里。

因为警方也才刚刚接到报案,死因暂时还不确定,雷局长让孟响赶紧回去,接手调查。

周科长的案子,跟我现在要调查的事情分割不开。更加上今天一早,两个警员把他们昨天骑来的两辆摩托车都骑走了,孟响要出山,必须骑我的摩托车。

所以我只能先跟孟响一同回去。

我本来想将黑狗带出去,黑狗好像也愿意跟在我们摩托车后边跑。

可是仅仅跑了不到千米,孟响突然叫了一声:“停住!”

我赶忙刹车,并且伸脚站在地上。

回过头来,我透过头盔,看见孟响脸上现出惊疑不定之色。

“怎么啦?”我问。

“黑狗,黑狗跑回去了!”孟响说。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以后我们肯定还要来。”我不怎么在意。

“可是……刚刚有个声音唤了一声,黑狗是听见那个声音才回去的,你难道……没有听见?”

我确实没有听见。

因为我在骑摩托车,所以我头上戴的,是那种罩住整颗脑袋的摩托车专用头盔。

而孟响头上,则是露着耳朵的简易头盔。

“是什么样的声音?”我问。

事实上我是想确定孟响没有听错。

“我也说不上来,细细的,有点儿像……女人的声音!”

这话让人浑身发毛。

我现在已经很相信“冤魂”的存在,而且那个“冤魂”,是个女人。

但现在大天白日,那个“冤魂”也敢现身?

“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又问。

“还是……不要了吧?”孟响略显迟疑,“局长一再让我快点回去!再说了,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要出现早该出现了,我们现在回去找,只怕未必找得到!”

这话说得有理,但我知道孟响其实还是有些畏惧。

所以我冲她一笑。

“那就别多想了!”我说,启动摩托车驶了出去。

已经来了几趟了,所以对沿路地形颇为熟悉,我一路加快速度,不到十一点,就到了南川县城。

我跟孟响还是找地方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将我的摩托车寄存到南川县警局,开了孟响的警车,赶回临南市。

两点半赶回临南,正好是下午刚上班的时间,孟响带我直接去了临南市警局雷局长的办公室。

我自然不会跟着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等候。

约莫半个小时,孟响走了出来,说她已经跟雷局长说好,聘我为特别顾问协助查案。

并且雷局长已经升她做了刑侦科长,由她全权处理楚菲菲小王被杀、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的案子。

之后孟响带我去到市局刑侦大队,立刻召集相关警员,询问周科长病房内护士被杀一案。

我见她言辞果决,雷厉风行,恢复了“不让须眉”的那种气度。与之前在一线岭受惊时的惶恐脆弱,判若两人。

众警员本该对她这样一位年轻姑娘,突然被提拔成为科长感觉到不适应才对。但奇怪的是,众警员一个个面色惶惑,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一般。

有一个姓李的副科长,已经将近四十岁的人了,突然孟响成了他的顶头上司,最难以接受的,应该就是他了。

但他居然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抵触,反而首先开口,说道:“孟科长还是先看一看周科长病房里的监控视频吧!”

他一说,立刻有人将窗帘拉上,房间里顿时显得十分昏暗。

另有人打亮投影仪,将视频投射到对面的一张白屏之上。

画面显示出一间病房。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被面。

周科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皮合拢,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一个护士走进来,将手中拿着的吊瓶挂在床尾的吊瓶挂杆上。

另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跟随而入,在屋里转了一圈,又走出去。

剩下护士抬起周科长的手腕,将针头刺进周科长的静脉。

很突兀地,周科长无声无息坐起身来。

小护士猛一回头,周科长陡然伸手,紧紧掐住了小护士的脖子。

他掐得异常猛烈,以至于小护士张开嘴来,舌头伸出,浑身稍微一扭,便没了动静。

连她手边的药盘,都没有因她的挣扎而打翻。

周科长一只手依旧抓着小护士的脖子,向着床脚丢下。

然后他忽然转过眼光,向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重新躺倒,并且用手将被子盖好在身上。

病房内一切归于平静,周科长双目合拢,就好像从来没有苏醒过一样。

唯有床下躺着的护士尸体,证明病房里曾经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视频依旧再持续播放,但是画面再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完全凝固了一样。

其他警员想必在我跟孟响赶回临南之前,已经看到过这段视频。可此时再看,众警员依旧面带惶惑,沉寂无声。

就连我,纵然屋子里坐满了警员,依旧感觉身上寒毛直竖。

孟响曾经告诉我说,那次她跟小王周科长一同去张大爷的旅馆,睡到半夜周科长曾企图推开她的房门,力气大得异乎寻常。

她没有夸张,就凭周科长刚刚一只手卡住小护士的脖子,小护士不过略一挣扎便不再动弹,已可知周科长那只手使出的力气,必定像铁钳一般。

——那就跟我之前曾经在梦中,轻易将锁扣扭曲变形一个样。我会感觉毛发直竖,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因为我在想,如果那晚还有其他人住在1号房2号房,我必然像视频上的周科长一样,伸手掐断别人的脖子,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孟响曾说她半夜看到的那个周科长,好像已经不再是周科长。

她说得没错!

以我的感觉,刚刚视频中的这位周科长,何止是不像周科长,他简直就不再像是一个人类。

——回想那一晚我充满邪恶,只想杀人,又何尝像是一个人类?

我甚至清楚看见,周科长在重新躺下的时候,嘴角带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他看向镜头的眼光中,更是有一抹绿幽幽的光芒闪动。

不像人类,像恶魔。

(请看第090章《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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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0章 解析

很久很久,屋子里仍旧静悄悄的。

直到视频显示警员推门进入,发现了护士的尸体,才终于有人起身关掉投影仪,并且拉开了窗帘。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孟响。

我看见李副科长嘴巴动了一动,却什么话也没说,估计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所以不肯开口替孟响解围。

孟响脸上同样有着惊疑不定之色,不过很快地,她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案子本身。

“医生怎么说?”孟响问。

我不由得暗暗赞妙。

因为事实就在眼前,小护士千真万确是周科长所杀,现在唯一的疑问,是周科长为什么要杀小护士?

但孟响不问周科长怎么样,更不说要提审周科长,而是直接问医生怎么说。

那就表明,她已经推断出,事情远没有亲眼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副科长脸上略显佩服之色,神情一下子恭谨了很多。

“医生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周科长曾经苏醒过!”他回答。

紧接着一个嗓门挺响亮的警员愤愤开口。

“我说他们诊断错了他们不肯认,要不是李科长说这段视频不能给其他人看,我真想用这段视频让他们自打嘴巴!”

孟响点一点头:“李哥说的很对,这段视频,决不能泄露给其他人看!”

“会不会……是周科长在梦游之中杀了人?”一个比孟响还要嫩一些的女警员细声细气开了口,“之前孟姐说,这件案子十分古怪,我们都跟周科长一样,感觉孟姐……是破不了案找借口。可是现在,看了这段视频,我们都感觉……好吓人的!”

孟响轻声一叹,回头去问李副科长。

“李哥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还是不太相信,世上有什么鬼怪之类,最多就是……如小何所言,周科长是在梦游而已。所以……唉!我办过这么多年的案子,还真是没有一件案子有这件案子这么难办!”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不能不佩服,这位李副科长十分滑头。

很明显,他是不想承担任何责任。

“孟科长既然请了高同志作为特别顾问帮忙破案,能不能请高同志发表一下高见?”有人将矛头对准了我。

“我实在也没什么意见!”我实话实说,“毕竟各位都是专业人员,我却是个门外汉。只不过经历了几样古怪事情,所以孟科长才要求我来协助而已。”

“总该有点什么看法吧?”李副科长说。

“看法也不是没有,不过可能各位听起来比较荒谬!”我微微一笑,依旧平静而坦然,“我也不信世上真有鬼神,但我认为,我们不能也不该将我们所不理解的事情,全盘否定。”

众人沉默一阵,有一人开口发问:“那这件案子,我们该从何入手?”

我没有回答,毕竟我只是来协助办案的平民百姓。

所以我将眼光,投向真正的主事人:孟响。

其他人也都看向孟响,孟响略一思忖,便开口作答。

“不管鬼神是否存在,都是我们捉摸不到的,所以,还是按照正常的办案程序来走。首先请医学方面的专家,再对周科长做一下详细检查;其次还是要确认,杀死楚菲菲跟小王的凶手到底是谁;第三……”

她条理明晰,指挥从容。不仅我暗生佩服,其他警员也从起初的漫不经心,显出有些敬畏之状。

之后警员们各自散开忙碌,我看见孟响吁了一口气,禁不住向她翘了一翘大拇指。

“你们局长果然是慧眼识真金,你这架势,当真像位神探了!”

“你别夸我了,我都快紧张死了!”孟响说,在我面前很自然地嘟一嘟嘴,“我还想问你,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让警员们按照正常程序走,咱们俩恐怕是要突破常规了。”我回答。

“如何突破常规法?”她追问。

“我想咱们俩的注意力,不能放在眼前的这两桩案子上,而是要尽快查清楚,十几二十年前,到底在张大爷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明白!”孟响点一点头,“可是这件事,除非找到张大爷,否则也很难找到突破口。”

“咱们可以先查一查南川县户籍档案,看看在二十年前,张大爷家周边还有没有其他住户。”

“看我笨的,还是你聪明!”孟响一拍前额,“我现在就打电话,请南川县的同事协助一下。”

她立刻开始打电话。

我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什么事,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等孟响打完电话,我跟她还是先去了医院。

因为连续出了两条人命,袁望跟周科长本来正对门的两间病房外边,虽然依旧只有两位警员看护,但是在病房里边,却分别加了一位警员。

我跟孟响先后察看了周科长跟袁望的情况。

周科长昏睡将近一个星期,从前红润的脸色,已经显出消瘦苍白。真的很难相信,他会有那么大力气,单手将护士掐死。

而袁望,已经昏睡二十来天,更是有“奄奄一息”的那种感觉。

等走出病房,孟响忽然想到一事。

因为袁望跟周科长分别占住了走廊尽头相对的两间病房,为避免再有意外发生,危及到其他病人,孟响要求在走廊上加一道铁栅门,将周科长跟袁望的病房,跟其他病房隔离开。

之后我先回家一趟,也免得我爸妈担心。

爸妈见我精神大好,本来悬吊着的一颗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随后两天,案子没有任何进展。

我跟孟响都很着急。

孟响着急,是因为刚当上科长,急需一点突破,来证明她的能力。

而我着急,是怕耽搁下去,万一那个女孩儿的“冤魂”不耐烦起来,不仅很可能再对其他人下手,更有可能天涯海角,她也会重新找到我。

幸好就在我跟孟响一筹莫展,不得不准备再次进山,去张大爷的屋子周围找线索的时候,南川县警局打来电话,说找到了张大爷的一个表亲。

(请看第091章《杀婿》)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1章 杀婿

次日一早,我跟孟响开了警车,赶去南川县城。

因为我们起得早,八点钟已经从临南出发,所以在抵达南川县城的时候,还不到十点。

南川县警局先跟地方村委联络了一下,之后由之前曾经去过一线岭的一个姓黄的警员,开车带着我跟孟响,前往地方村委会。

沿着公路开了二十分钟车,拐上一条还算宽阔的土路。

又颠颠簸簸十来分钟,爬上了一道山梁。

山梁上一座院子,院墙里边红砖黑瓦几间房子。

院门口挂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村委会”。

听见汽车声,村委会主任亲自迎接出来。

黄警员将车子开进村委会院子里停下,村委会主任殷勤地将我们让到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张开会时用的长方形会桌,实际上就是两张八仙桌拼接而成。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扶着一个瘦瘦小小六十多岁的老爷子,局促不安地站在桌子旁边。

看见我们进来,两人脸上愈发显出紧张而畏惧。

据介绍,老人是张大爷的表弟,中年人则是老人的儿子。

“大爷不用怕,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大爷照实说就行了。”孟响一开口先安抚老人的情绪。

老人抖抖索索点一点头,仍由他儿子扶着,不敢落座。

直到村委会主任开口发话,父子俩才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我们一行三人在父子俩对面坐下,村委会主任则坐在了老爷子旁边。

“不知老人家在哪儿住?离张大爷家远不远?”孟响开门见山,不过声音很温和。

老人瞅瞅村委会主任,没敢开口接话。

老人的儿子小心翼翼作了回答。

“以前不远!但后来我们搬出来了,就离我表叔他们家很远了。加上我表叔性情孤僻,我们家跟他也有十几年不曾来往了。”

老人儿子的话,实际上有撇清的意思。

那句“十几年不曾来往”的话,很明显是怕张大爷犯了什么事,牵连到了他们身上。

“正好我要问的,就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孟响回答,往前凑了一凑,尽量显出亲切平和,“大爷您记不记得,张大爷家庭以前的状况?我听说他以前有个女儿,还招赘了个女婿,是这样吗?”

“这个不用我爹说,我都知道!”又是老人的儿子接话,“那时候我才八九岁,不过我记得我表姐招赘的时候,我还跟我爹去他们家吃过酒席。而且我记得,我表姐夫好像是个手艺很好的木匠,结婚时候的家具,全都是他亲手做的。”

“那后来呢?”孟响追问。

“后来,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老人儿子抓抓头皮尽量回想,“好像他们家出了很不好的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大人们都不肯说,只是不准我们再往他们家走了。后来又过了两三年,我们家就搬出来靠着公路边住了,就跟他们家没来往了。”

孟响立刻将眼光,投向了老人。

“大爷您记不记得,张大爷家到底出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那老人嘴唇抖索,欲言又止。看看孟响,又看看村委会主任。

“你看你老看我干吗呢?”村委会主任忍不住地笑起来,“两位警察同志就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你只要有话实说就行!……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村委会主任无奈摇头,跟孟响小黄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先走出去了。

那老人两眼巴巴地看着村委会主任的背影,再回过脸来看看孟响跟小黄,嘴唇动了一动,还是不敢开口。

“爹,你到底在怕什么吗?在家我问你你不说,现在警察找你问话了,你可不能再隐瞒了!”大爷的儿子小声催促。

“那都是……二十来年的事了,我实在是……记不清楚了!”老人终于出了声,但却低低细细几不可闻。

“那您记得多少说多少吧!”孟响说,依旧保持满脸温和。

老人低下头来,躲闪着孟响的眼光,老半天仍未说出一句话来。

我干脆直接问他:“张大爷的女儿,是被张大爷的女婿活活掐死的,对吧?”

“啊?”老人惊吓得猛然抬头,“你你你……怎么知道?”

孟响向我一望,立刻追问老人:“我们现在就是想知道,张大爷的女婿,为什么要掐死自己的妻子?”

“这个……他中了邪啦!他本来就来历不明,我们家……哪里还敢再往他们家走呀?”老人一副惊怕惶恐的模样,说出话来语无伦次。

我知道他既怕此事牵连到他身上,更怕那所谓的“中邪”,所以我尽量轻声问他:“那您知不知道这个女婿后来怎么样了?他去哪了?”

“去去……去哪儿了?”

老人结结巴巴重复着我的话,抬起头来看我一眼,那眼神很像是我问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一样。

“是啊!这个女婿,他去哪儿了?”我又问一句。

老人再次低头,半天又不吭声。

小黄有些不耐烦起来,轻轻一拍桌子,说道:“你要再这么磨磨唧唧,我只好把你带回警局慢慢问了!”

老人吓得浑身一抖。

我想着像这种胆小的老人家,或许吓唬一下更加有用,忙给孟响使个眼色,叫她不要拦阻小黄。

“爹,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呀,你不要害得连我都要被抓起来了!”老人的儿子见小黄发怒,首先心焦起来。

这些山里人法律意识淡薄,我想他是真的很怕小王发起火来,会将他父子俩全都抓起来。

“我没干坏事呀!我真的没干坏事啊!”老爷子连连分辨,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老人家,没人说你做了坏事,但是你再隐瞒不说,那就等于是妨碍我们办案了!”孟响也跟着吓唬。

老人再次低头,不过这一次很快地,他又抬起头来。

“那个女婿,他好像……好像被……被我表哥张大一,用斧头砍死啦!”

“啊”的一声,我跳了起来。

不仅是万料不到老人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更是因为,在老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想起来我在张大爷的屋子里,曾经看到的一个幻象。

我看到一个男人,满脸鲜血站在堂屋里。

他头上砍着一把利斧,斧头深切入他头骨之内。

李子曾经说,我们看到的幻象并不完全是幻象,很多都是真实的。

看来李子说的是对的。

我不仅看到了张大爷的女儿被人活活掐死,我还看到了张大爷的女婿死亡时的惨景。

反过来说,这位老人虽然用了“好像”二字,但事实上他说的话,都是实情。

而他口里的“张大一”,自然是张大爷的名字。

(请看第092章《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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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2章 断线

老人被我突然一跳吓住了,惊慌地看着我,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孟响同样没料到老人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但见我反应这么大,不由得回脸看着我。

我吸口气,镇定一点。

耳听老人的儿子连连追问:“爹你没记错吧?你可不要乱说!”

我赶忙说道:“我相信老人家说的是实话,确确实实,我知道张大爷的女婿,是被人用斧头砍死的……”

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孟响奇怪地看着我,好像要插口问我为什么说得这般肯定。

我跟她做个手势,表示待会儿再跟她解释,只是两眼看着老人,将我的话继续说完。

“但我不知道张大爷为什么要砍死自个儿的女婿,是因为他杀了张大爷的女儿么?”

“我说过啦!那个男人,他中了邪啦!”

老人期期艾艾,不过因为我相信他的话,他看着我的眼光,有几分感激之意。

“究竟中了什么邪?他杀了自己的妻子,还做过其他什么事吗?”孟响问。

“他不仅杀了……我表侄女,还杀死了……我表嫂,我表哥……如果不砍死他,恐怕他……还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我跟孟响面面相觑。

小黄忍不住插口一问:“你确定张大爷的女儿跟妻子,也就是你表侄女跟你表嫂,真是张大爷的女婿杀死的?”

“这个怎么确定啊?我又没有亲眼看见!”老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反正……我表侄女先死了,死的时候,就躺在……那个木匠身边。那个木匠来历不明,我们一开始都说,他不会是个好人,果然他不是好人!”

老人唠唠叨叨不着边际,我不得不再问一句:“那你表嫂,是什么时候被他害死的?”

“我记得是我表侄女刚刚下葬没两天,我表哥突然满身是血跑到我们家。那时候我爹还活着,我表哥进门就给我爹跪下了,说他亲眼看见他女婿从床上起来,伸手掐住了我表嫂的脖子,他实在是没办法,拿斧头砍在了他女婿头上。”

我一时哑口无言,有一种沮丧的感觉,在我心里充溢弥漫。

孟响明白我的心思,同样不知道还能问老人什么话。

小黄瞅瞅我们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道:“既然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们当时没有报警?”

“那个时候,哪里知道要报警啊?而且,那个时候的路,哪有现在这么好走,出趟山,一整天都回不去!而且,那个女婿,他是中邪啦,谁管他们家的事情,不怕倒霉呀!”

孟响赶忙使个眼色给小黄,叫他不要再责备老人,之后和颜悦色继续追问:“除了这些,老人家还能不能想起来其他什么事?”

“什么事啊?想不起来啦!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敢往他们家走啊!过了一两年,我们家就搬出来了,就再也没见过我表哥张大一啦!”

我愈发感觉垂头丧气,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外,看着远处的山岚,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会儿孟响出来,站在我的身边。

“小黄呢?”我问,是没话找话。

“他还想问问那对父子,知不知道那一家三口的事情。”孟响回答。

我想问“哪一家三口”,随即明白,就是我首先发现的、满地白骨的那一家。

我一时无话。

孟响偏脸看着我,安抚地用肩膀撞我一下。

“别这么丧气!起码我们现在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冤魂作祟,我觉得,反而是好事!”

我苦笑摇头,无话可说。

我仍然坚信是“冤魂作祟”,毕竟我亲眼看见过玻璃窗上那个大大的“冤”字。

更重要的是,我确确实实曾被幻象百般折磨。但如今,却实实在在摆脱了幻象困扰。

是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孩儿救了我,对此我坚信不疑!

可是她究竟是谁?

究竟她有着怎样的冤情要伸?

之前我以为,那个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因为被自己的男人活活掐死,而难免心怀怨愤。

但听刚刚这位老人所言,我的揣测恐怕不能成立。

因为张大爷的女儿固然是莫名其妙被自己的男人杀死,但张大爷的女婿已经被张大爷用斧头砍死。

换句话说,就算有冤,也已经报了。

而且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即便张大爷的女儿余愤未消,她也不该让我替她“伸冤报仇”。

我是活人,怎么能去找一个死人报仇?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刚刚这位老爷子并没有亲眼看见张大爷砍死他女婿,或许张大爷只是砍伤了女婿,而在张大爷跑出门去报讯的时候,这个女婿已经带伤逃走。

但问题是,如果这个女婿没死,我又怎么会看见他头带利斧的幻象?

起码我认为,我所看到的幻象,如果能有真实的成分,那也应该是死人,而不会是活人。

所以我沮丧!

我现在又成了无头苍蝇,没有头绪,也失去了方向。

“你说……你知道张大爷的女婿确确实实是被张大爷用斧头砍死的,为什么?”孟响问出她积压在心中的疑问。

“因为我曾经看到过这个女婿的幻象!”我照实回答,“就在十一号晚上,我刚刚抵达张大爷的屋子,曾经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墙角,头上带着一把斧子,脸上满是鲜血。当时我以为仅仅是幻象,但是现在……”

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孟响已经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你之前看到的幻象,并非虚幻,全是……真实的?”她轻叫出来。

“不敢说全部真实,但有一部分,肯定真实!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不仅看到了张大爷的女婿头上带着一把斧头,我还看到了……张大爷的女儿,被一双大手活活掐死!”

孟响张大了嘴,却出不了声。

直到我轻声一叹,她才压着嗓门惊呼出口。

“我的天,你说的……又一次把我吓到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如此坚定的认为,这件案子绝非正常,而是……冤魂作祟?”

最后四个字一出口,我心中再次感到无比沮丧。

而孟响,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请看第093章《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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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3章 饿死

我一时间苦笑无语。

孟响缓了一缓,才又开口。

“我也知道,这件案子绝非正常,可是,真要是你说的冤魂作祟,那这个冤魂到底是谁?毕竟……张大爷的女婿已经被张大爷砍死了,就算他女儿有冤,也已经报了,她又怎么还会……冤魂不散,要你为她伸冤报仇?”

她说的正是我沮丧的原因,我本来难以作答,但是在她话音方落,我却突然之间,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你说……会不会这个冤魂,早在张大爷家出事之前就已经存在?”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孟响反问。

“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张大爷的女婿是中了邪,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他会先杀死妻子,再杀死岳母?会不会在那个时候,张大爷的女婿已经受到了冤魂的影响?”

孟响看着我,又低下头来想一想,看来是不太赞成我的推测。

不过她还是问我一句:“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查?连张大爷女儿女婿的事情到现在都不敢说有定论,更别说还在那之前的事了!”

我知道她说的有理,不由得长声一叹。

正好小黄走了出来,我们跟村委会主任告了别,顺原路返回南川县城。

孟响坐在副驾驶位,随口问小黄:“你那件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一团乱麻!”小黄摇一摇头,“年代隔得太久远,而且这些山民一个个胆小怕事,一听说死了人,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分明认识的,都说不认识了。到现在我只确定,那是一家三口,姓郑。”

“有没有查明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孟响又问。

“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二十年左右,那散满地上的白骨,是夫妻两个。他们本来有三个孩子,但其中两个都没养大。只剩一个儿子,死的时候应该是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那一对夫妻喉管破裂,应该是在睡梦中被人活活掐死,但是那个儿子,却死得有些蹊跷。”

又是一个“活活掐死”!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感觉这个案子,或许跟我们正在查的案子,其实都有联系。

孟响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回头向我一望,又问小黄:“死得怎么蹊跷了?也是被人掐死的?”

“不!”小黄立刻否定,“这个十八九岁的儿子,据法医鉴定,他很可能是躺在床上活活饿死的!”

孟响“啊”的一声,脱口追问:“你的意思……这个人是个瘫子,下不了床?”

“起码就法医检测来看,这个人骨骼粗壮,并不像是有瘫痪、或者其他残疾的样子。而且根据调查,也没有人说这个儿子有残疾。我们张法医甚至开玩笑说,这人骨骼保持得如此完整,连一点挣扎的迹象也没有,所以他要么就是个植物人,要么就是在睡梦之中饿死的!”

后边这句话本来半带玩笑,但我听在耳里,却感觉心中一阵惊栗。

因为我联想到了袁望跟周科长,也联想到了我自己。

以袁望跟周科长现在的情形,倘若没有人照料他们,只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两人就会在睡梦之中活活饿死。

而我,也曾昏睡了两天三夜,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浑身疲软,有气没力。

倘若没有那个女孩儿将我从白茫茫的梦境之中拖出来,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等到有人发现我的时候,我必定也成了一具保存完整的森森白骨。

“我也办了好几年案子了,却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邪门、而且找不到任何可疑线索的案子!”小黄感慨一句。

孟响忍不住面露苦笑,接口说道:“我们何尝不是一样?我甚至觉得,我们现在正在办的这件案子,很可能跟你们办的这件案子,是一件案子!”

小黄略显惊讶,一边开车,一边回过头来问道:“孟科长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们这个案子里的几个死者,差不多都是被人活活掐死!而且,有两个很多天了,一直昏睡不醒!如果不是在医院,恐怕早就饿死在床上了!”

“吱”的一声,小黄方向盘扭了一下。

吓得孟响忙叫一声:“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小黄吸口气,抱歉地笑了一下。

“活活饿死在床上,这句话,让人有点瘆得慌!”

是啊!

不仅小黄瘆得慌,任何人想象那种情形:一个人躺在床上沉沉昏睡一直到死,恐怕都会瘆得慌。

回到南川县城已经是正午,县警局刑侦科曹科长请我们一同出去吃饭。

其间小黄提起这件案子很是邪门,曹科长忍了一忍,还是笑道:“其实也不算是邪门,我曾经遇到过的一件案子,那才真叫邪门!”

这话令我们三个人六道眼光,一起投向曹科长。

曹科长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这才开始从头讲述。

“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对了!市局雷鸣局长,当时还在我们这里当科长,我是他手下一个刚刚入职的小警员。那一年我们县连续出了好几桩凶杀案,死者有男有女,还有一个简直就是彪形大汉!可是,查到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小黄跟孟响几乎是异口同声。

“杀人凶手,居然是一个卧床多年的植物人!”

“啊?”

我们三人同声惊呼,面面相觑。

“那个人出过一场车祸,因为家庭条件还算好,所以一直在医院住着。可是两三年躺下来,身上肌肉骨骼皆已萎缩,用医生的说法,就算他能够苏醒过来,没有几个月调养,也不可能下得了床,更别说动手杀人了。可……不仅我亲眼看到他杀人,雷鸣局长也同样看到了。要不然,连我自己都觉得,肯定是出于我的幻觉。”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件案子能够惊动雷鸣局长,又为什么雷局长在接到孟响的报告之后,不仅没有像周科长那样斥责孟响“胡说八道”,反而格外提拔孟响做了科长。

原来早在二十年前,雷鸣局长也曾遇到过匪夷所思的案子。

植物人起身杀人!想一想,都能让人心中发毛。

(请看第041章《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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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4章 极恶

曹科长没有详细讲诉那件“植物人杀人”的案子。

想必那件案子同样诡异而恐怖,虽然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还是会令曹科长很不舒坦。

我们也没再追着问。

毕竟我们自己的这件案子尚且茫无头绪,顾不到这件二十年前的旧案子。

不过,植物人杀人?想想都是一件非常好的创作素材。

但此刻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只能等手上的案子办清,再请孟响帮我翻一翻这件案子的存档。

吃完饭我跟孟响便告别了小黄跟曹科长,由我开着车子返回临南市区。

路上孟响问我:“你对小黄手上的这件案子怎么看?”

“我感觉……或许这件案子真跟我们手上的案子有关联!”我回答,转目看着孟响,“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孟响不答,静悄悄地看着前方好一阵子,她才幽幽开口。

“你觉得……那个儿子,是不是也跟袁望周科长一样,不知道什么原因沉入昏睡之中,然后,他不仅杀了自个儿的父母,因为没人照料,他自己也在昏睡之中,活活饿死?”

说到最后几个字,孟响稍稍瑟缩了一下。

“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轻叹,“我甚至觉得,张大爷的女婿,之所以会杀死自己的妻子跟岳母,同样是因为,他也陷入了昏睡之中!”

“那也就是说,所有事情,并不是从张大爷家开始,起码这一家姓郑的,出事是在张大爷家之前?”

“是,我是这样想的!而且,张大爷家,跟这家姓郑的,离得并不是特别远。”

孟响没再接话,好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之前我以为是“冤魂作祟”,因为这个“冤魂”曾经救我一命,我甚至对她充满感激。

到如今,我依旧认为是“冤魂作祟”,毕竟这“冤魂”,曾经不止一次跟我有过联系。

可是我,已经不再对她心存感激,甚至也不再对她抱有同情。

因为她如此可怕,比古今中外所有传奇故事中的“作祟冤魂”,都可怕百倍!

其他“冤魂”可能会滥杀无辜,可能会残害良民,但我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一个“冤魂”,会令人在睡梦之中,杀尽身边的所有人。

包括自己的爱人,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生父母。

多可怕!

杀人已经很可怕,更遑论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要杀。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去查?”孟响又问,不仅一筹莫展,而且略有抖颤。

之前她刚刚升任科长的时候,曾经踌躇满志,但现在,面对越来越不可思议、越来越诡异恐怖的案情,她再次显出脆弱之状。

“先回去吧,我现在同样摸不到头绪。”我回答。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念头,只是不想说给孟响听。

孟响瞥了我一眼,突然让我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柔声问她。

“你是不是想改天再偷偷一个人去趟一线岭?”孟响秀眉紧蹙瞪着我。

那确实是我心中的想法,但我没想到孟响居然一眼看穿。

“我说过的,有事咱们一起承担,我不允许你再一个人去冒险!”

她用了“不允许”这三个强制性的字眼,然而在此刻,却令我心中倍觉温暖。

“是,我的确是想再去一趟一线岭!”我点头承认,“毕竟所有事情,都是从哪个地方开始。如今我们漫无头绪,我想,或许只有在那个地方,才能解开所有谜题。”

“那我跟你一起去!”孟响立刻说,毫不犹豫。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我也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如果你怕……伤害到我,大不了咱们都不要住2号房!”

“怕伤害到你只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我是希望……那个冤魂能够再次跟我发生接触,告诉我到底她的仇人是谁,她自己又是谁!如果你跟我一块儿去,我怕她不会出现!”

“你就这么肯定,是……冤魂作祟?”孟响问。

说到后边四个字,她忍不住向车窗外看了一眼。

“是!”我点头,“毕竟我很清楚我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她的的确确是存在的,而且是她将我从梦中救出,要不然我现在肯定已经睡死在了床上……”

我忽然住口,嘴还没合拢,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怎么啦?”孟响被我突然的发愣吓了一跳。

我伸出一手,示意她先别说话,自己在脑海里竭力想要抓住那个模糊的念头。

“你不会是……听到什么声音了吧?”好一会儿,孟响忍不住又问。

这话问得十分奇怪,因为如果我能听见什么声音,她不可能完全听不见。

可是在经历了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之后,像这样的问话,其实一点也不出奇。

所以在孟响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紧张,东瞅西瞅。

而我,也终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正正经经看着孟响。

“我想,我们从一开始,就把出发点搞错了!”

“你的意思……并不是冤魂作祟?”孟响试探着问。

“不,我依旧相信有冤魂存在!”我摇头,很肯定,“只是这个冤魂,或许并不是害我跟包罗李子做怪梦,害袁望周科长沉睡不醒、并且在梦中杀人的那个元凶!”

“啊?”孟响满脸纠结看着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

“我的意思是,那个冤魂是存在的,但她并不是邪恶的!或许,还有另外一样……远比冤魂作祟更加可怕的东西存在!正是这个更加可怕的东西,制造了这一连串的凶杀,和自杀!”

我说到后来,声音不由自主越来越小。

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我内心深处冒了出来,令我浑身上下,阴冷如冰!

“冤魂作祟”已经很恐怖,但是这个东西,我坚信,如果它当真存在,绝对比“冤魂作祟”,恐怖千倍!

(请看第095章《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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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5章 源头

孟响被我吓到了,瞪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让我赶紧开车。

我知道她并不是完全不信我的话,毕竟她也曾经经历过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她会叫我赶紧开车,正是因为她心怀恐惧。

那就像所有人在受到惊吓之时,都会赶紧逃跑是一个道理。

我也没再说话,怕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所以我专心开车,孟响则两眼直视着前方,好像是不敢往两边的深山密林细看一样。

一直到车子开过了南冲镇,孟响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追问。

“你刚说……有更可怕的东西,理由何在?”

我一边开车,一边梳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反问她一个问题。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在我昏睡的那两天,曾梦见自己陷身在白茫茫的一片当中,是有个女孩儿开了一道门缝,将我从白茫茫中拉了出来,并且要我为她伸冤报仇?”

“当然记得!”孟响点头,“你会坚信……冤魂作祟,这是最重要的原因!”

“是!”我苦笑,略显自嘲,“只是……终究只是梦,我虽然坚信是她救了我,并且清楚记得她说让我为她伸冤报仇的话,但我却从来没有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

其实我之所以没有仔细回想梦中的情形,实在是因为梦中那白茫茫的一片,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即便是梦醒了,偶然想起来,还是会令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自然我就不会、也不敢去仔细回味。

“……更加上那天一苏醒,我就从一个老山民嘴里得知,张大爷的女儿居然是被她自个儿的男人掐死的,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梦中救我、并且求我伸冤报仇的那个女孩儿,就是张大爷的女儿!”

我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很正常的反应,所以孟响没有插话,只是点一点头,听着我续往下说。

“可是随着这些天的调查,越来越多的线索表明,远在张大爷的女儿被他男人杀害之前,邪恶的事情已经在发生,如果真是冤魂作祟,很可能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去。而曾经救过我的这个冤魂,居然会如此邪恶,我本来对她心存感激,可是现在,我却对她的所作所为非常愤怒!”

“所以你想一个人去一线岭,不仅是想追问她究竟受了怎样的冤屈,其实也想跟她做个了断,叫她以后别再害人?”孟响插口问了我一句。

“是,我确实有这样豁出去的想法!”我点头承认,“可是就在刚才,我忽然回想起,她在梦里救我的情形。我清楚记得,她满脸惊恐,好像跟我一样,面对那白茫茫的一片,她同样非常惧怕!如果这一切邪恶的源头当真是她,她又为什么要惧怕?”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不过孟响忍不住再次插话。

“你只是在做梦而已!你可以记住自己的恐惧,怎么可能记得别人脸上的表情?”

这话绝不是没有道理。

我相信所有做过梦的人都知道,在你醒来之后,你可能会记得梦中有个人非常邪恶,你甚至会觉得,他的狞笑让你肝胆俱裂!

但,那只是你的感觉而已,你绝对无法清晰描绘,那个邪恶人的面部表情。

可是我记得那个女孩儿脸上的表情,并且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微微摇头,轻声一叹。

“你没有做过这些梦,你可能很难理解!比方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我是清清楚楚看见的,而并非是我潜意识的想象。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我完完全全的以为,一切都是在真实发生。”

孟响侧头想想,还是不太能够理解,只好做个手势,让我继续往下说。

“我确信是那个女孩儿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救了我,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为什么会救我?她顶多只是放了我才对!可是我清楚记得,在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奔向她开出来的一道门缝之时,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拖着我不准我靠近那道门缝。是那个女孩儿鼓足勇气伸手进了门缝,抓住我手,将我从那道门缝里硬拖了出去!”

说到此处,我再次对那个女孩儿充满感激。

之前以为她是所有邪恶的源头,我本来对她颇有厌恶。

但此时,在经过一条一条细致分析之后,我越来越感觉,我是真的误会她了。

冤魂,肯定存在,但她并非邪恶。

反而,连这个含冤屈死的冤魂,也对那个不断制造凶杀自杀的东西,充满恐惧。

可是她纵然恐惧,还是伸手将我从门缝之中拖了出去。我甚至清楚记得,她咬着牙鼓足勇气的那种表情。

我是一边在开车,一边在叙述,感觉孟响一直瞅着我在看。

我回脸瞟她一眼,看见她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之色。

“你不信我的话?”我随口问她。

“不是不信你!”她苦笑摇头,“我是觉得,你把梦说得这么真实,好像当真发生过一样,听着让人身上发毛。”

“只要你别当我是说梦话的神经病就好!”我开玩笑。

“我是很想当你是神经病啊!”她轻声一叹,“可发生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到现在周科长跟袁望仍在医院躺着,用尽办法也不能令他们苏醒,所以,就算你说的事情再怎么不可思议,我也只能相信你。”

她忽然展脸一笑,尽量显得轻松起来。

“但如果你的推测是对的,你说的那个……冤魂,跟这些凶杀自杀案并无直接关系,那么你调查的案子,跟我调查的案子,岂不是要分成两个案子了?”

“也不用分成两个案子!”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咱们现在基本能确定,周科长跟袁望的案子,跟十几二十年前张大爷女婿杀害妻子岳母、以及姓郑的一家三口灭门惨案应该是同一个元凶。但二十年前的事情太难查了,我们应该先搞清楚,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这个……无比邪恶的东西,突然又出来害人?我有一种直觉,很可能其中缘由,跟那个女孩儿所受的冤屈有关!”

“那我们还是得先查出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孟响说,瞥我一眼,“如果这个女孩当真存在的话。”

我笑了一笑,没有反驳。

但是我心里坚信,这个女孩儿一定曾经存在过。

“查找这个女孩儿的真实身份不太容易,不过咱们可以追查一下,这些可怕的事情,究竟是从哪一天重新开始的。”孟响说。

我非常赞同她的话,所以我点一点头。

(请看第096章《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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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6章 孙女

回到临南已经将近五点。

不过我还是跟着孟响赶到警局,先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孟响不愧是雷鸣局长钦点的刑侦科长,很快地,她就有了决断。

“你说包罗是在八月份去的一线岭对吧?咱们就从这里开始往前查,看看在包罗之前有没有人去过一线岭,做过同样的怪梦?如果在包罗之前没有人做过怪梦,那咱们就等于找到了时间点。”

“你说的不错!”我立刻点头赞成,“如果包罗是第一个做怪梦的人,那么在他之前去一线岭的人,很可能就是引发这些邪恶之事重新发生的关键人物。”

“那我现在就开始联络那些驴友。”孟响得我赞许,看来颇为高兴。

在楚菲菲被杀之后,她曾经联络过部分驴友,但当时只是调查楚菲菲跟袁望的情况,没想到要查问以前还有谁去过一线岭。

而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高凌凯!

之前我已经知道高凌凯的表哥去过一线岭,并且他就是住在3号房间。

但我以为这位表哥能提供的线索有限,毕竟他到现在仍旧活得好好的,那就表明,在他去张大爷旅馆住宿的时候,一切怪异的事情,还没有开始发生。

可是在经过这段时间跟着孟响查案以后,我已经有了一个概念:任何一条最细微的线索,都不应该放过!

所以我觉得,应该跟这位表哥见个面聊一聊。

只可惜电话打过去,高凌凯却告诉我说,这两天他表哥出差去了,没有在家。

孟响联络了李子的好友姓鲁的,不过当天时间已晚,只能跟姓鲁的约定第二天上午见面。

或许是包罗跟李子的连续自杀,令姓鲁的受惊不小,他看起来精神很差,而且一见面就告诉我们,他以后再也不参加徒步探险活动了。

问起姓鲁的知不知道在李子之前还有谁去过一线岭,姓鲁的提到了两个人。

一个就是包罗,另外一个是网上认识的驴友,网名叫着“千里独行”。

孟响立刻让警局技术部根据QQ号码,查找一下这位“千里独行”的真实姓名。

到下午技术部回信过来,“千里独行”名叫朱思丰,新阳人。

孟响又联系了新阳警局,很快查到朱思丰的电话号码。

孟响打了电话过去,先表明身份,然后问朱思丰什么时间去的一线岭。

朱思丰却说他确实想去一线岭,但因为一直没得空,到现在也没去成。

孟响毫不气馁,又打电话查问了另外几个驴友,可惜都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直到我再次联络高凌凯,高凌凯告诉我说,他表哥已经回来。

所以我跟孟响立刻去了高凌凯表哥供职的一家公司。

负责人一见警察上门查案,很热情地亲自出来招呼,又专门空出一间办公室,让我们询问高凌凯的表哥。

高凌凯的表哥姓秦,挺壮实的一个男人。

“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去一线岭的准确时间?”孟响开门见山。

姓秦的脾气虽然不好,当着警察还是有问必答。

“是在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去的,其他时间要上班,不得闲。”姓秦的说。

“那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说,你们在张大爷开的那家旅馆里住了几天,有没有什么异样现象?比如……有没有做过什么怪梦之类?”孟响问。

“没有!”姓秦的一口否定,“之前这位高先生,就曾经在电话里问过我这些问题,可我真的从小到大,就很少会做梦!”

他说到这里,瞅瞅我,又瞅瞅孟响,忍不住开口发问。

“我听我表弟说,去过一线岭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是真的吗?”

这话问得颇显胆怯,大概他也很怕自己会有灾难降临。

孟响没有回答他,而是向我看过来。

我忙向姓秦的安抚一笑:“你放心,你已经过了这么久都没事,不会再有什么危险降临到你身上。”

姓秦的吁口气,点点头。

我心思转动,很快问他一个我始终认为很重要的问题。

“我曾经在电话里边问过你,有没有在3号房床头靠板上,看到过一块没长眼睛的女人浮雕,还记得这个问题吧?”

“记得!可是,我真没注意到有什么浮雕,我当时倒在床上就睡了,连床头有没有靠板,我都没注意。”

这话令我大失所望,感觉在他身上,同样得不到任何线索。

孟响却不死心,想了一想,继续盘问。

“你们当时去了几个人?”

“一共去了四个。”姓秦的回答,“因为他们总共只有四间房,所以小许哥俩还一同挤了2号房。小杨住了1号房,我住的是3号房。”

“那你们去的时候,张大爷在不在?”孟响又问。

“当然在呀!不过那天晚上有三间房都被我们占住了,张大爷只能把他自己的房间让给他孙女住,他自己好像在厨房……”

我猛然呆了一下!

孟响更是满脸惊诧,没等姓秦的一句话说完,她已经脱口发问:“孙女?张大爷有孙女吗?”

“没有吗?”姓秦的被孟响一问,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我听见那女孩儿叫张大爷爷爷,张大爷也对那女孩儿非常宠爱。”

“这个女孩儿,长什么样?”我神情紧张,立刻追问。

“很漂亮,非常漂亮!”姓秦的张口就答,毫不迟疑,“大概有十七八岁吧!我估计3号房平时就是这个女孩儿在住,所以3号房的床铺本来比较宽大,但是那女孩儿却不愿意让小徐哥俩住,而且我还闻见房间里好像有一股香气!”

他后边这话似乎另有玄机,不过我顾不得考虑这个,而是脸带喜色转眼看着孟响。

孟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向我提出疑问:“张大爷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孩儿……是不是该叫张大爷外公?”

“不,应该叫爷爷!”我立刻回答,“你没听那些山民说吗?张大爷的这个女婿,是被招赘进门的。”

孟响这才了然地点一点头。

姓秦的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望望我,又望望孟响,却没敢开口发问。

而我,有些欢喜,但也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十七八岁,正值清纯花季,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香消玉殒,却冤魂不散,不得不找我替她“伸冤报仇”?

(请看第097章《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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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7章 线索

我认定张大爷的孙女,肯定已经含冤屈死。

而且她屈死的时间,不会很长久。

不是因为我跟孟响连续几次去,都没再看见这个孙女,而是直觉告诉我,要我帮忙“伸冤报仇”的那个女孩儿,就是这个孙女。

不过我们没有即刻跟姓秦的告辞,既然找到这么一条重要线索,当然更要详加追问。

所以我问姓秦的:“这个女孩儿性情如何?为什么你说她不愿意让小徐哥俩住她的房间,却愿意让你住?”

“这个嘛……”姓秦的抓一抓头,神情间略显尴尬,“她叫小云,很活泼,也很热情!我总觉得她很想走出大山,到外边的大城市里去。只可惜……我是有女朋友的,而且我跟我女朋友感情很好,要不然我真愿意带她出来!”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后边的这个问题,但是很明显,他的意思是说,这位叫“小云”的姑娘,似乎对他颇有好感,甚至有可能对他大显殷勤。

那就令我心中,又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这个叫“小云”的女孩子,就是要我帮忙“伸冤报仇”的那一个,那么她所受“冤屈”,很可能跟男女私情有关。

不过这种推测我不可能当着姓秦的去说,只听孟响又问姓秦的:“你知不知道在你前后,还有谁去过一线岭?”

“在我前边,有徐猛去过,我正是听徐猛说一线岭的风景非常奇特,这才约了几个驴友一同去的,在我后边……”

他低下头来想了半天。

我跟孟响紧张地两眼盯着他,很希望他能够说出一个有用的人名来。

只可惜他说出来的,却令我们大失所望。

“对了!在驴友群里,有一个叫‘千里独行’的,好像对一线岭很有兴趣,但他有没有去过,我就不敢确定。”

又是“千里独行”!

看来这个“千里独行”,我们还是应该去跟他碰碰面才行。

我心里这样想,看见孟响脸上亦有失望之意,又仔细询问了姓秦的几个问题,并且要到了徐猛的联络方式,便起身告辞。

从姓秦的任职的公司走出来,孟响没有马上启动车子回警局,而是坐在车子里,跟我讨论一下此行收获。

“你认为那个女孩儿,确实是张大爷女儿的孩子?”她开门见山。

“就算不是张大爷女儿的孩子,最起码,也是张大爷收养的孙女。”我回答。

“所以你认为,这个女孩儿已经死了,想让你伸冤报仇的,就是她?”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点头承认。

孟响稍稍一想,立刻打个电话给姓鲁的,向姓鲁的确认在他跟李子去一线岭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张大爷的孙女。

“没有,我们就只看见张大爷一个人!”姓鲁的说,因为孟响按了免提,所以我也能够听见。

“那你记不记得当时张大爷心情如何?”孟响追问。

“好像很不高兴!明明我们是客人,可是他一句话也没跟我们说……不对,说过一句话!我们是三个人一同去的,但小陈胆子小,总觉得那地方阴森森地,所以他硬要跟我一同挤在1号房。李子最初本来是要睡2号房的,但张大爷说2号房床架不结实,让李子住进了3号房。”

我跟孟响面面相觑。

孟响随口跟电话那头儿打声招呼,收起手机看着我。

“你觉得……张大爷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知道3号房有问题,或者干脆说,他知道自己的孙女冤魂没散,所以,故意引人住进3号房,好让她孙女的冤魂出气?”

我脑瓜中一团乱麻,只能一边理顺,一边慢慢回答。

“我不这样认为!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这些凶杀自杀案的根源,还要追溯到十几二十年前去,所以,就算这个女孩儿已经含冤屈死,她也不是造成这一连串灾难的元凶!”

“那我就不明白了,简直是越来越糊涂!”孟响叹息,“当时袁望跟楚菲菲出事,还是张大爷用袁望的手机打了110,如果他孙女真的含冤屈死,为什么他既没有及时报警,更从来不跟警方提及?”

我何尝不是越来越糊涂,好像哪一种推测,都有难以解释的漏洞。

“我们还是先查一查,到底张大爷的这个孙女,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我说。

“也只能这样了!”孟响表示同意。

姓秦的提供的那个叫徐猛的也是临南人,姓秦的跟他结伴探过险,所以留有他的手机号。

恰好徐猛上班的地方,离警局不是太远,我们立刻跟他约时间见了一面。

但徐猛是去年十一去的一线岭,而且去了一大队人,周边各个地区的都有。

也因为人数较多,大伙儿都带有帐篷,并没有在张大爷的旅馆留宿。

不过当我刻意提到“千里独行”的时候,徐猛说道:“千里独行在驴友群里算是挺活跃的了,他对一线岭好像是蛮有兴趣。只不过我们去的时候,他另外有事,而且他不太喜欢一大群人一起走。至于后来有没有去,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让我颇有失望。

回去跟孟响一商量,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而新阳距离临南市又近,加上见面交谈所能获取的信息,远不是电话沟通所能相比。

所以到了第二天,我跟孟响开着车子,赶去新阳跟“千里独行”朱思丰见面。

我们没有惊动当地警员,而是直接去了朱思丰自己开的一家小超市。

朱思丰没在超市里,我们先跟超市店员打听了一下朱思丰的为人,都说他待人热情,对手下员工也很宽容大方。

问起店员朱思丰最近几个月有没有出门旅游过,店员回答说:“应该有吧!我们老板最爱的就是旅游探险,全国很多地方他都去过。”

“那他最近有没有去过南川县一线岭?”我追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老板去哪儿,怎么会告诉我们?”店员说,忽然回脸向着门口一望,“老板老板娘来了,你们有话去问他们吧!”

我跟孟响回过头来,看见超市门口,正走进来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会超过三十岁。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俏美貌。

此刻女的正挽着男人的胳膊,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看得出来,这对夫妻很是恩爱。

“朱老板你好,我是孟响,之前跟你通过电话!”孟响抢先开口。

(请看第098章《艳遇》)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8章 艳遇

朱思丰一听孟响自报姓名,立刻就皱起眉头。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嘛,我没去过一线岭,只是想去而已!你们到底想查什么,值得从临南赶过来?”

“不好意思,我觉得有些问题,还是当面问比较好些!”孟响说,满脸抱歉。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朱思丰的妻子问。

可能是见孟响身穿警服,朱思丰妻子脸上难免有些惊疑不定。

“没事!你也听见了,他们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朱思丰赶忙哄着妻子。

朱思丰妻子不太乐意地瞅了我跟孟响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先进超市里去了。

“咱们要谈,也找个地方坐下来谈,站在这里不太好看。”朱思丰说。

孟响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一道出门,就到旁边的一间咖啡厅坐下,三人各自要了咖啡。

“你们想问什么,问吧!”朱思丰说。

毕竟是做生意的,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已经调整心态,露出满脸笑容。

那就令孟响对他颇有好感。

我对他的观感也算不错,感觉他至少会是一个迁就女人宠爱老婆的男人。

“因为在一线岭连续发生了几桩命案,可是那地方太过偏远,人烟稀少,我们只能对所有去过一线岭的人进行逐个调查。”孟响说。

“命案?你们不会怀疑我杀了人了吧?”朱思丰脸上现出好笑之意。

“不不不,这个倒没有!”孟响否认,两眼直视着朱思丰,“只是……有个叫张小云的女孩儿,不知朱先生认不认识?”

“张小云?”朱思丰面露思考之状,“你们说的命案,是这个张小云杀了人了吗?”

“不不不!”孟响摇头,“我说的命案,跟她没有关系!”

“那你们干吗追着问张小云?我记得有个初中同学就叫张小云,你们问的不会是她吧?”

“当然不是!我问的张小云,是一线岭的张小云。事实上她是死是活,我们也还在调查之中。”

“哦!”朱思丰点一点头,“那你们接着问吧!”

“我听好几个驴友都说朱先生一直想去一线岭,为什么一直都没去呢?”孟响又问。

“也不是完全没去!”朱思丰不太自在地笑了一下,“我是很爱探险,可那天我小舅子非要跟着一块儿去,结果我们都走到南川县城了,看看天色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我小舅子说什么也不肯再走。我又不能撂下他不管,只好去附近两处景点转了一转,之后就开车回来了。这话说出去会让其他驴友笑话,所以我干脆就说工作忙,一直也没去成。”

朱思丰“嘿嘿嘿”地笑起来。

我瞅着他的脸色,琢磨着他这话是真是假。

事实上我之所以想来见他,除了见面交流能够得到更多线索以外,另有一个侥幸的想法,如果朱思丰明明去过一线岭,但却矢口否认,正说明他肯定就是做贼心虚。

可如今看他表情自然,实在是一点破绽也没有,我心里难免再次感觉很失望。

“你小舅子也在附近住么?”孟响装作随口一问。

“整个新阳市也没多大,我打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儿!”

朱思丰大概也明白孟响的意思,立刻当着我们面儿,拨通了他小舅子的电话。

我听着他跟电话那头儿说了几句话,随即将手机从耳边拿开。

“不好意思,我小舅子去了外地,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如果你们要找他谈,那就得下次再来了。”

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孟响又问他知不知道还有谁去过一线岭。

朱思丰思考了一下,忽然神神秘秘笑了起来。

“我还真知道有几个人去过一线岭,而且他们好像还有过艳遇!”

“哦?”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不知道朱先生能不能提供这几个人的联络方式?”

“我只知道有两个是南冲镇人。有一个曾经跟我结伴旅游过,所以我知道他叫郭小武,也留有他的手机号。另外一个好像姓齐,网名是叫南冲游民,电话号码我就不知道了。”

他从手机里翻出郭小武的手机号、以及“南冲游民”的QQ号交给我们。

我感觉这又是一个意外收获,忙谢过朱思丰,跟孟响一同起身告辞。

坐上出租车赶往火车站的路上,孟响就问我:“你觉得朱思丰说的是真话假话?”

“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他的演技实在是太高超了!”我回答。

“是啊!”孟响微微一叹,“现在只希望朱思丰口中的艳遇,能够真正关联到张小云的身上。”

我跟她的想法一般无二。

所以一回到临南警局,孟响立刻拨通了郭小武的电话。

在表明自己的警员身份之后,孟响请郭小武回答几个有关张大爷旅馆的问题。

郭小武自然有问必答。

以下便是两人的通话记录:

“我想了解一下,你是什么时间去的一线岭,是几个人一起去的?有没有在张大爷的旅馆住过?”孟响问。

“就是今年三月底去的呀,是我跟齐卓丁运旺三个人一同去的!要去一线岭,必须要在张大爷的旅馆住一晚,要不然晚上出不来。”

“齐卓跟丁运旺是谁?都是南冲镇的吗?”

“丁运旺是塬城的,还是他挑头约我跟齐卓一起去的。”

“那你们在张大爷旅馆里,分别住的几号房?”

“本来就只有两间空房啊!齐卓比较有钱,所以他住了1号房,我跟丁运旺一同住了2号房。”

“怎么会只有两间空房?还有一间3号房呢?”

“3号房是……张大爷的孙女在住,张大爷自己住了没房号的那间房!……你们到底在查什么呀?”

孟响问得十分技巧,故意没有主动提起张大爷的孙女。

结果在说到“张大爷的孙女”这几个字的时候,郭小武好像略有迟疑。

孟响立刻紧追不放,问他:“这个孙女长相如何?性情怎样?”

“长得……很漂亮,性情……也很热情,还主动陪我们去了一线岭!”

“哦?那你对她……一定很动心吧?”

“我动心有什么用啊?丁运旺也很动心!可我们没有齐卓长得帅,也没有齐卓家庭条件好!……请问你到底想问什么呀?如果是……张小云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去问齐卓吧,他比我跟丁运旺要清楚得多!”

“那你把齐卓跟丁运旺的手机号给我!”孟响说。

在孟响跟郭小武通话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

而且孟响用了免提,所以我用我的手机,记下了郭小武提供的两个手机号。

之后孟响先拨了齐卓的电话号码。

连续拨了几此,都不通。

前两个是正在通话,后来就索性关机。

“看来这个郭小武,挂了我的电话,就跟姓齐的通风报信了!”孟响说。

“应该是!”我点一点头,“看来这个齐卓,很有问题。”

(请看第099章《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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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099章 薄幸

孟响还是跟丁运旺联络了一下。

从丁运旺嘴里知道的情况,跟郭小武所言相差无几。

而既然打不通齐卓的电话,我们只能跟南冲镇警局联络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依旧开着警车出发前往南冲镇。

南冲镇正好处于临南市跟南川县之间,比临南至新阳还要远些。我跟孟响花了近一个小时,才赶到了南冲镇警局。

之后有一位警员陪着我们,去齐卓家里登门拜访。

齐卓的家庭条件确实不差,是在南冲镇最贵的一座花园小区住。

齐卓本人大学毕业之后一直还没找工作,成天都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

他长相其实算不上很帅,只是皮肤白皙,有几分文人气质。

我也有几分文人气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齐卓,就对他观感不好。

因为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果然看见两位穿警服的人上门,齐卓显得很是紧张。

我们还没有开口问呢,他居然畏畏缩缩先问一句:“你们到底想查什么?我跟张小云谈恋爱,不犯法吧?”

“你跟张小云谈过恋爱吗?”孟响抓住话头立刻追问。

“这个……其实……也算不上谈恋爱!”齐卓直抓头皮,“是她……偏要对我好,还领着我跟郭小武丁运旺一同去了一线岭。可是……我自己也才刚毕业,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我要是……再找个大山里的女孩儿,我爸妈肯定会骂死我!”

我有点明白过来,不由得心里暗暗叹息,对这个姓齐的愈发鄙视。

孟响回脸向我一瞅,又问姓齐的:“那你跟张小云,有没有超出朋友的关系?”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因为那涉及到对张小云的伤害有多深。

齐卓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满脸涨红,吞吞吐吐良久,才冒出一句:“她已经……满了十八岁了,对吧?”

我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因为一旦张小云满了十八岁,他的行为就不算犯法。

“这个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你先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孟响说,态度比之前严肃很多。

看得出来,孟响对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同样是越来越厌恶。

“也没有什么情况啊!”齐卓更是抓耳挠腮,“就是……她对我那么热情,她本身……又那么漂亮,我自然……招架不住!所以……第一晚我跟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她追着我们去了一线岭,回来的时候,我们又到她家留宿,我才……去了她的房间。她可以不开房门的,当时……张大爷就在隔壁住,她不开房门,我不可能闯进去。所以……她应该为她自己的事情负责,不能够全都怪在我身上。”

他结结巴巴说了一长篇,基本上都是在为他自己开脱。

若非孟响跟另一个警员在跟前,我真想起身捶他一顿。

“她的确是应该为她自己的事情负责,可是你心虚什么?”孟响冷冷发问,“你是不是承诺她,一定会娶她,并且将她从大山里边带出来?”

“这个……”姓齐的头皮都快抓破了,“我是想带她出来呀,可是……我又没有经济能力!她她她……到底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要查问她的事情?”

“她怎么了,我们还在查,但是很有可能,她已经死了!”孟响保持冰冷。

“死了?”姓齐的跳起身来,“不会是……自杀的吧?我可没有害死她!而且……她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而且……我跟她……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谁知道……她还有没有过其他男人?”

“那你慌什么呢?”孟响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你好自为之吧!等我们确定她的死因之后,再来找你!”

她看起来已经不想再跟姓齐的多说一句话,连盘问都懒得再盘问了,直接站起身来。

我跟南冲镇的那个警员也跟着起身。

那警员看来心里亦不舒坦,冲着齐卓狠狠一瞪。

吓得齐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站在电梯里,我看着孟响气呼呼的一张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最后那句话,已经吓得他够呛了,你就别这么生气了!”我说。

“这种人渣,我真恨不得直接把他抓起来!可他说得不错,如果张小云是出于自愿,就算张小云自杀死了,也跟他没关系。我除了吓唬他一下,也实在拿他没办法!”

她说得自然有理,事实上那也是我暗暗叹息的原因。

我的想法是,这个人渣齐卓,为了能上张小云的床,必定给了张小云很多虚假的承诺。

而据高凌凯的表哥所言,张小云非常希望离开大山走进城市。

可她一个山里姑娘,父母双亡,爷爷又老,她想走出大山,唯一的办法,是找个山外的好男人嫁。

所以她才会对进山来的这些驴友十分热情,甚至是十分殷勤。

而齐卓投其所好,最终哄得张小云对他委身相就。

却不想齐卓一走,就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张小云久等他不来,说不定还有些“大了肚子”之类的情节,被张大爷察觉,难免要责骂孙女几句。

张小云一时想不开,以致走上绝路。

站在张小云的立场来讲,她自然是“含冤受屈”。

但就法律的角度,齐卓并不承担任何责任,顶多就是遭受道德与良心的谴责而已。

可仅仅遭受道德与良心的谴责,绝对不能令张小云满意。

要不然她不会专门在窗户玻璃上写下一个“冤”字,提醒我替她伸冤报仇。

——当然这些都是揣测,有个前提是,张小云的的确确已经死了,那个在窗户之上写下“冤”字的,就是她的魂灵。

可如果我揣测不错,如果张小云当真已经因为齐卓的负心薄幸而自杀,我该如何为她“伸冤报仇”?

现在已经不是走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时代,所有事情,都必须在法律框架里进行。

无论谁敢法外施刑,都必将遭受法律的严惩。

但如果我慑于法律什么事情都不做,张小云的冤魂,又该怎样对付我?

——如果你言而无信,天涯海角,我也会重新找到你!

言犹在耳,我没敢忘记。

(请看第100章《盯视》)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0章 盯视

返回临南的路上,我一直默默开车。

孟响看出我的脸色黯淡,鼓励我说:“别这么灰心!如果张小云真是你说的……那个冤魂,起码我们……很可能找到了她死亡的原因!”

“我倒希望她不是因为这个没骨头的男人而死!”我说。

孟响大概也知道我的意思,轻声一叹,问我:“那你准备下一步怎么办?”

“我想我还是要再去一趟一线岭!”我说,心中已经拿定主意。

“啊?”孟响立刻回脸看着我。

我只能一条一条跟她分析。

“首先,我得弄清楚张小云是不是当真死了,如果是,是不是因为齐卓;其次,周科长跟袁望的案子,跟张小云肯定还是有关联,毕竟这些事情发生的时机,跟她要伸冤报仇的时间太过巧合。但我坚持认为,周科长跟袁望沉睡不醒,不是她干的。而这些问题的答案,我相信都在张大爷的旅馆里。”

孟响低头一想,脸上同样现出坚定之色。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也要跟着去!”

我知道阻止不了她,只能说道:“既然你一定要去,那就要带上手枪!如果我半夜真的跑去推你的房门,你要毫不犹疑开枪打我!”

孟响一下子张大眼睛瞪着我,老半天才说道:“你别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我很正经,也很严肃,“如果你不带上手枪,我决不能让你跟我一同去。”

孟响两眼瞅着我,嘴唇动了一动,却没再争辩。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车赶去南川县城。

走之前我再次确认孟响有没有带上手枪,孟响说有,我才跟她一同出发。

路上孟响忽然想起一事,问我:“你说……如果张小云真是因为齐卓而自杀,她身为冤魂,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齐卓报复,为什么还要你为她伸冤报仇?”

这个问题事实上也令我感觉困扰。

因为南冲紧挨着南川县,距离并不是特别远。

而在所有人的想象当中,鬼魂应该是没有空间、甚至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她应该不会因为这点距离,就屈居深山,麻烦我这个世俗凡人替她伸冤报仇。

不过我也不是全无想法,只是暂时不宜说给孟响听而已。

我的摩托车一直还在南川县警局里寄存着,所以在抵达南川县城以后,我跟孟响依旧先找地方吃了饭,之后仍将警车寄存到县警局,领出我的摩托车,由我带着孟响,赶往张大爷的旅馆。

抵达的时间还不到三点,老远听见“汪汪”几声,那条黑狗跑了出来迎接我们。

我跟孟响隔着篱笆墙往里一看,张大爷家的房门居然敞开着。

“张大爷今天在家?”

孟响回脸向我一望,脸上颇有惊喜之色。

我也感觉很是惊喜。

因为如果张大爷在,那我们百般调查解不开的疑问,马上就能得到准确答案。

可惜孟响叫了好几声“张大爷”,也没听见有人回复。

我们只好先将摩托车推进篱笆院内,依旧停放在屋檐下面。

黑狗围着我跟孟响连连撒欢,孟响十分高兴,低下头来连连抚弄黑狗的皮毛。

我们进去房里,看见后门也开着。

前后门形成穿堂风,让人感觉凉嗖嗖的。

“张大爷肯定回来过,说不定是听见我们的声音,刚刚躲开了。”孟响说,压低了声音。

“为什么你这样认为?”我问。

“你看地面这么干净,很明显前后门打开的时间并不长。”

我不得不佩服她敏锐的观察力,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因为前后门就算当真打开不久,那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张大爷打开的。

毕竟这间屋子本身就充满诡异,之前就曾经遇到过房门莫名其妙打开关上的情形。

不过我没有跟孟响争辩,看着孟响先走到房后张开喉咙叫了两声:“张大爷!张大爷!”

山中隐隐有回响传来,但却没见张大爷出现。

厨房门居然也开着,孟响进去一看,水缸里还有大半缸清水。

这一下连我都开始相信,或许张大爷真是回来过。

要不然其他的什么东西,没必要挑水。

但是张大爷既然不肯出现,我们也无可奈何。

不过孟响还是坚持让我去右边坡下挑两桶水回来烧水做饭用,缸里的水,只用作洗脸洗脚。

我知道她是为防万一,事实上我也不太敢喝缸里的水。

所以我挑着担子,到右边山坡下去挑水。

秋季干旱,那潭泉水比之前来的时候浅了很多,没办法直接用水桶去舀。

所以我将水桶放在泉水边,走回张大爷家去拿只木瓢来舀水。

可是等我转头回来,明明放在泉水边的两只木桶,却不见了踪影。

若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情,我必定吓得魂飞魄散。

但现在早就认定是有“冤魂”存在,而这个冤魂,未必就会害我。

所以我吸口气,定定神,索性面对着莽莽树林,大声喊叫。

“张小云,是你吗?如果是,请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你?”

没有人回应我。

一阵山风吹过,倒使我打了个寒颤。

我只好回去。

孟响见我空着手回来,很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苦笑。

“木桶不见了!”我说。

孟响远没有我看到遇到的诡异事情多,所以她还是惊吓地立刻左瞅右瞅。

“没关系,我先拿木盆下去端一盆水上来用吧!”

我尽量显得轻松些,也不去解释木桶为什么会不见。

但孟响还是显得颇有惊惧。

事实上我心里也不敢说一点发怵都没有。

本想唤上黑狗壮胆,可是见孟响的脸色,最终我还是拿着木盆独自走去了那潭泉水边。

木桶好好地摆在泉水边,就跟我之前摆的位置一个样。

我再次看向苍茫的树林、和连绵的群山,想象着在这密林中,大山里,究竟隐藏着些什么东西。

这种想象绝不会令我舒坦,反而,很快地,有一种感觉弥漫我的全身,令我浑身上下,开始发冷发寒。

——有一个什么东西,在直直地盯视着我!

之前我曾经遭受幻象折磨,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感觉有什么东西藏身暗处盯着我。

但是现在,我很清楚,那不是幻象。

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就在那密林之中,死死地盯着我看。

(请看第101章《蛇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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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1章 蛇虫

我鼓足勇气,面对着那种盯视感觉投射来的方向,再次张口,喊了出来。

“张小云,如果是你,请你现身出来,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谈一谈!”

这话令我自己都感觉很诡异,也很滑稽。

因为我已经认定张小云含冤屈死,我要求现身与我交谈的,不是人类,是鬼魂。

如果那鬼魂当真飘飘渺渺在我面前出现,我真的就能镇定如恒与她展开交谈吗?

说实话,我没有那样的信心。

所以当四周依旧只有山岚与树林,只有阳光与清风,我反而悄悄舒了一口气。

我不再要求跟鬼魂相见,就在那被人“死盯着看”的感觉中,用木瓢舀了两半桶泉水。之后挑在肩上,上坡回去。

事实上我来一线岭,有两个目的。

其一,当然是希望能够与张小云的鬼魂再次发生联系。

其二,如果张小云当真已死,这附近肯定会有她的坟墓,找到她的坟墓,那就能够证明我的大部分揣测,都没出错。

但今天时间已晚,趁着孟响开始动手做晚饭,我先走进几间屋子察看察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检查3号房。

幸好在3号房的床头靠板上,依旧只有一个凹坑,而没有那块精美浮雕。

那就令我很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相信,只要没有这块浮雕,今晚我跟孟响就会是安全的。

跟孟响一同做饭,其实是件挺惬意的事情。

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何况我跟孟响,互相心仪。

我对孟响当然有心仪,但我能够感觉到,孟响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

依旧是我在灶下烧火,孟响执掌炒勺,那种感觉,很有意境。

等到饭菜做好,天色已暗。

两个人,加一条狗,一同吃了晚餐。

之后就在厨房里,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各自洗脸洗脚。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洗脸洗脚,也是一件很舒服、而且挺暧昧的事情。

以孟响的性格,若非这屋子里出过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绝不可能当着我面来洗脚。

我当然老实不客气,不住偷觑她那一双雪白而线条优美的小脚。

孟响知道我有偷觑,不过她没有呵斥我,反而一张小脸略显红晕,在灯光映照下,倒更显得妩媚娇俏。

洗完脚,天已黑定,我们将前后门紧紧关上。

自然将黑狗,也关在了屋里。

孟响让我住2号房,不过我坚持住3号房。

“你放心,我已经检查过,那块浮雕不在,所以我不会有事。”我安慰孟响。

“可是你不是说……”

孟响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不愿在这间屋子说出“冤魂”二字,而我心中事实上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推理,只是在找到证据之前,我还不想跟孟响明言。

所以我只能含糊其辞。

“你相信我,只要那块浮雕不在,就表示着,她并不想害我。”

我说的这个“她”是谁,孟响自然明白。

所以孟响没再多说,只叫我先陪她到1号房里待一会儿。

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怕怕,所以我干脆在1号房里翻翻找找老半天,让她确信屋里什么都没有。

之后又陪她东扯西拉说了会儿闲话,这才退了出来。

自然将黑狗留在了她屋里,并且替她将房门关上。

为了给各自壮胆,堂屋里的电灯还是让它亮着。

我推开虚掩着的3号房门,一眼瞥过,屋子里没有任何异样之状。

床上的蚊帐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了下来。

之前我只顾注意床头板上的那块浮雕,实在是不记得蚊帐有没有放下来。

我伸出手来,想要将蚊帐挂起来,但就在我刚刚掀起蚊帐的时候,我却不由自主,浑身发僵。

床上平铺着被褥,被褥上盘着一条蛇。

并不是很大,可是看那三角的头型,我知道,这是一条毒蛇。

那毒蛇两只眼睛紧盯着我,蛇头晃来晃去,嘴里更是吞吐着细小却猩红的蛇信。

我知道只要我一动,它立刻就会向我攻击。

可是我右手抓着蚊帐,单凭左手,不可能准确无误,抓住蛇身。

我心中念头急转。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孟响高声尖叫。

同时黑狗,也在狂吠不停。

我立刻后退,同时将右手中的蚊帐向着身前一扯。

毒蛇急扑上来,撞在了软软的蚊帐上面。

孟响的尖叫仍在继续,只不过变成了:“高力,高力你快来!”

我顾不得去管那条毒蛇,立刻转身打开房门,冲向对面孟响住的1号房。

房门紧闩着,我用手推之不开。

孟响的叫喊已经带着哭音,黑狗的狂吠却停止下来,好像受到巨大惊吓,只是发出呜呜低鸣。

我无可奈何,不得不奋力向着门上一撞。

那门并不结实,虽然没有被我一撞而破,但是安装插销的位置,却裂开了一条大缝。

“哐当”一声房门打开,我向着门里一望,也不由得浑身发麻。

地上有两条大蜈蚣!

毛茸茸的大蜈蚣,每一只,都足足有一尺多长。

而且两只大蜈蚣,正在地上盘旋游走,不知道是在故意吓人,还是一时找不到方向。

我听见黑狗呜呜鸣叫,却看不到它的身影,想必连它也被吓得缩进了床下。

孟响坐在床上,用被子紧紧拥着身体,猛然看见我撞开房门,她眼中瞬间泪光涌现。

我突然感觉怒气勃发,索性转过身来,抽掉前门门闩,将房门整个打开。

然后我站到门外,冲着黑漆漆的夜色放声怒吼。

“张小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并没有食言,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调查究竟你受了怎样的冤屈,我会回来这里,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而已!我说过要替你伸冤报仇,我一定会说到做到!可是你总要给我时间,如果你真是这么心急,那你现在给我出来,告诉我,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黑夜沉沉,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请看第102章《活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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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2章 活窗

我怒气难消,还想多喊几声,却听见孟响在屋里再发惊呼:“高力,你看,你快看!”

我立刻回身进门,正看见那两条毛茸茸的大蜈蚣,从敞开着的1号房门爬了出来。

我赶紧让开位置,眼睁睁看着两条蜈蚣从我脚边爬过,并且爬过门槛,爬出了门外。

我没有马上关门,而是向孟响安抚地喊了一声:“没事了,我去看看我的房间,马上回来。”

我嘴里喊着,已经奔向了3号房。

冲进房门,掀开蚊帐,那条毒蛇,已经无影。

我这才回来,先将两扇大门紧紧关上。

回脸看,黑狗已从床下钻出,但孟响,依旧蜷缩在床铺上。

我心中一阵怜惜,立刻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

“没事了,这次真的没事了!”

我情不自禁,伸手将她连着被子拥在怀里。

孟响哽咽了两下,却没有当真哭出来。

而且很快地,她坐正身体,离开我的怀抱。

“你那边屋里,也有什么东西吗?”她问,喉咙中仍旧有些含混不清。

“是一条毒蛇,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回答,温柔地看着她。

孟响低低眼,又吸了一吸鼻子。

“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真是张小云!”

她打了个寒颤,我微微笑,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看得她脸上再现红晕,不得不娇嗔地看我一眼。

“行啦,你赶紧过去休息吧!”

“你不怕啦?”我扬眉反问。

“你都跟……她那么说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她说。

“你的手枪呢?”我忽然想起来。

“在包里呢!”

“为什么不放在枕下?”

我立刻找到她的包,拿起来搁到床上,让她自己找。

“我根本没装子弹。”她说,将手枪从包里拿了出来。

“为什么不装子弹?”我大皱眉头。

她不语。

不过我明白,她之所以不装子弹,是因为就算我半夜来推她的房门,她也下不了手向我开枪。

所以我轻轻一叹,诚诚恳恳看着她。

“把子弹装上吧!虽然我相信,起码在今天晚上,不会再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你装上子弹,连我都会安心些。”

她还是不说话,不过她重新将手伸进包里,掏了一盒子弹出来。

“这才对了!”

我笑起来,几乎想伸手轻抚一下她光滑的脸蛋。

当然只能想想,我没敢当真伸手。

我只是从床沿上站了起来,看着被我撞开的木门。

“门闩被我撞坏了,我看你得将床移过来抵上!”

“我才不!”她立刻将脸一撇,“万一再有什么事,你来不及冲进来了怎么办?”

“那也得把门关上才行!”我说。

虽然还有一间2号房,但我知道孟响住惯了1号房,况且小王就是被掐死在2号房,让孟响转去住2号房,她肯定会更加害怕。

所以我得将1号房的插销替她修理一下。

我记得在张大爷自己住的那间房里,曾经看到过起子和铁钳。

所以我跟孟响说了一声,便走去张大爷的那间房屋。

然后我发现张大爷的房门上总是会虚挂着的那把铁锁,没有了。

就连锁扣,都没有扣上。

睡觉前我没有检查,但是下午刚来的时候,我清楚记得,那把锁确实虚挂在张大爷的房门锁扣上。

我本来就觉得张大爷的这间房屋很是阴森,现在更是满怀不安,生怕我推开房门,看到什么可怕的景象。

不过我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将房门推开。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当我拉亮电灯,一眼扫过,还是被房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并不是房间里有什么怪物异形,而是我看见那扇窗户,有些异样。

我吸口气,鼓足勇气走进去察看。

那扇窗户本来只有半边玻璃,另外半边,只是用一块薄木板隔着。

就好像是玻璃破了,没舍得花钱再买,只能用薄木板挡住破口一样。

现在我才发现,这块薄木板,实际上代替了整半扇窗户。

表面看,窗户下边被插销插死的时候,整扇窗户都打不开。但实际上,这块薄木板,却可以向外拉开,露出足可以让一个人钻进钻出的半边洞口。

只不过窗户那边就是厨房,黑乎乎的没有人会注意这一点。

换句话说,之前黑狗被莫名其妙关在这间屋子里、加上我的手机莫名其妙放进了这间屋子的柜子里,或许这扇窗户,就是答案。

只不过知道了这一点,并不能让我推翻之前有关“冤魂”的假设,更不能令我稍觉轻松。

毕竟刚刚那两条大蜈蚣、以及那条毒蛇的怪异表现,绝不是正常情理可以解释。

反而,因为在“冤魂”之外,还另有人为,更加令我心中惊怕。

我相信张小云的冤魂不会再将我怎样,但是这个“钻进钻出”故意做出这些诡异之事的人呢?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会不会对我跟孟响痛下杀手?

这些我都不敢肯定。

我看看那半扇用整块活动木板代替的窗户,实在是没办法将它简单钉死,只好不再理会它,而是打开柜门,找到锤子跟起子。

又在墙角找到一小盒钉子,我这才走回1号房。

我没跟孟响说起那扇窗户的事,怕她会吓得更难入睡。

反而找些轻松的话题,一边替她重新将房门上的插销装上。

门上被我撞裂了一道缝隙,但只要插上插销,想从外边开门,仍然需要大力碰撞。

我又检查了一下孟响的手枪,证明确实装好了子弹。

这才交代她将手枪放在枕下,并且察看了一下她的床下。

之后仍让黑狗留在屋里,我自己退出房门。

等孟响将房门关上,我先走去张大爷的房间。

想一想,我干脆不再推门进屋,而是直接将锁扣扣上。

没有锁头,我就将起子直接插在锁扣里。

之后我握着那把铁锤先进2号房,包括床下我都检查一遍,确定房间里没有藏人。

然后出来,再次确定张大爷的房门好好关着,起子依旧插在锁扣里,我这才走进3号房。

照样将床底也检查一遍,然后才将房门关上。

我没将房门插销插死,虽然我确定,现在除非张小云的“冤魂”能够亲自出现开门关门,否则绝对不可能再有人进进出出装神弄鬼。

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仍然预防着万一孟响那边有事,我可以尽快赶过去。

(请看第103章《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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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3章 禽兽

我掀开蚊帐检查床铺,确定床上再没有任何问题。

我又检查一下床头靠板。

靠板上依旧只有一个凹坑,而没有那块浮雕。

我这才放心上床。

因为穿着长裤睡觉不舒服,所以我脱掉长裤,仍穿着T 恤,躺倒在床上安睡。

电灯开着,一为壮胆,二来我会时不时地瞥向窗户玻璃。

我希望我曾经看到过的那张脸,能够重新贴上窗户。

最起码,她可以在窗户上留下一两个字体,告诉我谁是害死她的真凶。

但是窗户上既没有出现那张脸,也没有任何其他异样。

迷迷糊糊的,我陷入梦乡。

我感觉我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之间。

但是那种白茫茫,并非之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一种。

之前梦中的那一种,阴森森暗沉沉,让我感觉莫名恐惧。

但是今天的这种白茫茫,就像阳光下的云雾一般。

所以我不怕,反而,我在欣赏着眼前缥缈的意境。

更奇特的是,上一次做梦,我不知道是在做梦,我以为是在真实发生。

但这一次,我知道我是在梦里。

我想很多人都曾有过这种经历,你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如果是美梦,你会希望长久一点;而如果是噩梦,你会拼命喘息,希望自己尽快清醒。

我甚至知道,我会到这个梦里来,是要等着跟一个人见面。

那是一个美女,一个曾经救过我的美女。

幸好她没有让我等太久。

我看见从那云雾缥缈之中,一个美丽的少女,好像是被轻风吹送的一样,衣袂飘飘到了我面前。

很美丽,也很年轻,正是曾经将我从那可怕的白茫茫中拖出来的那个女孩儿。

“你是张小云吗?”我开口发问。

“是的,我是!”她回答,声音很清脆,也很好听。

“我查到一个叫齐卓的,我不知道……你的仇人是不是他?”

我问得有些迟疑,纵然是在梦里,我也希望她的仇人,不会是这个没骨头的男人。

“齐卓?”她稍微沉思了一下,这才惨然一笑,“你认为,我会为那样的一个男人,恨到冤魂不散吗?”

这样的回答,让我一下子感觉轻松很多。

“我也认为,你不是那么心胸狭隘之人!”我言出肺腑。

她轻声一叹:“可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她再次现出苦涩的笑意。

她的笑容很美丽,纵然苦涩,依旧给她增添了很多风姿。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像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她,也不该怪她。

所以我直接问出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告诉我,你究竟经历过些什么事情,你的仇人究竟是谁?”

她低下头,一会儿抬起来,一张美丽的脸蛋,已经布满仇恨、甚至是怨毒。

“我说不出口,你自己看吧!”

她飘然后退,很快隐没在云雾之间。

我想叫住她,但却不由自主,低头下望。

我就像居高临下观看世间万事万物的神人一样,有一幕人间惨剧,就在我眼前上演。

我看见有三个男人,背着背包走到了张大爷的旅馆跟前。

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迎了出来,热情地请三人进屋。

那女孩儿对其中一位高大英俊的美男子格外留意,那美男子面对这样美丽的女孩子,自然也是眉目传情。

很快到了要睡觉的时候,美男子住了3号房,女孩儿住了张大爷的那间房。

而张大爷,好像不在家里。

但是那美男子很快就从门里溜出,伸手轻敲女孩儿的房门。

女孩儿开了门,美男子立刻将女孩儿抱住。

女孩儿奋力挣扎,美男子不住说着好话。

渐渐地,女孩儿有所放松,但还是不肯就范。

直到那美男子举起手来,赌咒发誓,女孩儿这才点一点头。

然后美男子抱着女孩儿进了3号房,很快将房门关上。

1号跟2号房门打开,1号房的男子满脸讥笑撺掇几句。2号房的男人则恶狠狠地回了两句话。

1号房的男人满脸欢喜翘了一翘大拇指,之后两人一起走向3号房门。

但随着“呜”的一声,一条大黑狗从张大爷的房间里蹿了出来,守护在3号房门口,虎视眈眈瞪着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同时弯腰哄着黑狗。

但是黑狗一步不让,反而浑身黑毛竖直,随时准备向两人扑咬上去。

那两人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商量几句,悻悻地瞅了两眼3号房门,各自回去自己房间。

很快天亮了。

女孩儿春风满脸伺候着那高大俊美的男人。

那男人却很明显地有些心虚,不住偷看着2号房男人的脸色。

2号房男人将美男子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美男子满脸讨饶,不住向着2号房男人打躬作揖。

2号房男人不依不饶,最终美男子点头答应。

然后美男子去跟那女孩儿小声说话,女孩儿满脸欢喜点一点头。

很快三个男人带着女孩儿一同出门,女孩儿爱惜地摸摸黑狗,好像是叫它看守好门户。

之后三个男人背着背包,女孩儿欢天喜地紧随着那美男子,一同向着山里进发。

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山坳里,1号房的男人跟2号房的男人互相使个眼色,两个男人突然同时扑向那女孩儿。

女孩儿奋力挣扎,一边向着那身材高大的美男子求救。

但是美男子一脸冷漠,站在一边不动。

——后边的情形,我不忍目睹。

那女孩儿一直在竭力挣扎,始终没有屈服。

一直到了最后,那禽兽不如的美男子也上前相助两个禽兽实施暴行。

女孩儿筋疲力尽,愤怒之下,她居然咬断舌头,满口的鲜血,喷向几个禽兽。

几个禽兽恼羞成怒,到此时居然仍不肯放过女孩儿,反而将女孩翻过身来,从背后侵犯女孩儿。

就连那个禽兽不如的美男子,在另两个禽兽从女孩儿身上起来之后,也裸着下身,再次压在了女孩儿后背上。

等到兽行结束,女孩儿已经奄奄一息。

几个男人这才有些紧张,低着声音争论了几句,将女孩儿拖进了一片荆棘丛里。

三个男人背上背包离开,女孩儿赤裸的身体,被荆棘刺得满是伤痕。

她一双眼睛始终大睁着。在她的嘴边,淌满了鲜血。

那是她不屈的证明,她宁愿咬断舌头,也不肯乖乖屈从兽类。

(请看第104章《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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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4章 血债

我是男人,人说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为三个禽兽的人性泯灭而悲哀,更为女孩儿的宁死不屈而震撼!

她是有些贪慕繁华,为了能够离开大山嫁到城市,她不惜一次次向陌生男人奉献一切。

然而,在遇到此类兽行之时,她却表现得比天下所有女人都顽强,比天下所有女人都贞烈。

三个禽兽,死有余辜!

“你见过这几个人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儿重新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脸上异常冷漠,就好像我刚刚看到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是的,我见过了,起码我见过了那个元凶!”我回答。

我很快地抹一抹脸,不愿在女孩儿面前,显得我这个男人太过多愁善感。

“他的真名是叫什么?”她脸上再次现出惨然笑意,“我知道,他当时告诉我的,是假名!”

“他叫朱思丰,那个逼着他……要把你怎么样的,应该是他的小舅子。”我回答。

虽然刚刚我只是看到影像,没听见几个人说话,但是我已经完全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如此!”女孩儿点一点头,“既然已经找到元凶,你准备怎样替我伸冤报仇?”

“这个恐怕要先找到你的……身体。”我回答,不愿当着她说出“尸体”二字。

“找到我的身体干吗?”她问。

“因为在你的身体里,能找到那几个禽兽的DNA,这样,就可以请法院定罪!”

“恐怕不行了!”她摇头,“我的身体在野外放了两天,已经被野兽啃食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找到我的衣服,连我爷爷都不敢确定那是我的尸骨。”

我愈发愤怒,感觉那三个禽兽,就算被炮烙油煎,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消他们犯下的兽行。

可是我愤怒,却无奈。

“这样就难办了!这个姓朱的非常奸滑,他承认他到过南川县城,却不承认他到过一线岭,如果没有更有力的证据,很难因为他到过南川县,就认定他是凶手。”

女孩儿阴沉着脸不语。

我略一沉思,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你为什么不托梦给你爷爷,让你爷爷亲自指证?只要有你爷爷出面,无论他说的真话假话,警方都会更加相信一个老人家的证词。”

“你是让我爷爷跟警察撒谎?恐怕我爷爷很难做到。况且那天我爷爷出山买日用品去了,晚上不可能赶回来,这一点同样很容易查出来。更何况我爷爷从来没有见过这几个禽兽,就算我托梦给他,他也不可能看清楚这几个禽兽的面目。”

我忽然意识到,刚刚我确实只能看清朱思丰的相貌。

朱思丰的小舅子,跟另外那个禽兽,因为我没跟他们见过面,确确实实看不清他们长相如何。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我也没见过,为什么我能够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你能看清楚我,是因为我已经是鬼魂!”她居然看透了我的心思,立刻开口为我解释,“我可以直接面对你的灵魂,但是其他人其他事,只不过是我在讲述给你听而已。除非你亲眼见过,否则就像做梦一样,梦醒了,你不会记得梦中某一个陌生人的长相。”

我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但又不是特别明白。

尤其那句“直接面对你的灵魂”的话,她所谓的“灵魂”,会不会是指人类的脑部能量、或者通俗点讲是指人类的脑电波?

我没法反问她,毕竟她久居深山,即便做了鬼魂,有些东西,她也未必能够解释清楚。

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想让我为她伸冤报仇,却既没有告诉我仇人的名字,也没有让我梦见仇人的长相。

因为朱思丰当时告诉她的是假名,而朱思丰的容貌,我没见过,她就无法让我看清楚。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诚恳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够明白我的难处,“我很想亲手杀了那几个禽兽,我觉得他们死有余辜!但现在是法治社会,除非我能找到证据,否则,我如果私下用刑,我自己也要承受法律的严惩。”

她不语,良久良久,才冷冷一笑。

“就算你能找到证据,也顶多判他们一个枪毙吧?可是我觉得,枪毙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些!”

事实上我也觉得单是枪毙,对三个禽兽来说太便宜了,更何况未必会全判枪毙。

所以她咬牙切齿,并没让我感觉心寒,反而,我很有同感地点一点头。

“既然你如此恨他们,为什么你没有亲自报仇?是因为你不知道他们几个的真实姓名,所以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么?”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全是如此!”她摇一摇头,“我不能去到那么远。”

“为什么?”我再发一问,心中涌出早就有的一个念头,所以我小心翼翼加以试探,“你能够冤魂不灭,是因为……那块浮雕么?”

她身上微微一震,我清楚看见她脸上现出恐惧之色。

但那丝恐惧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地,她脸上便恢复之前的一派淡漠。

“我该走了!明天,你去后山找到我的坟墓,既然你不能替我报仇,那就让我自己来吧!”她说。

我心中一急,赶忙问她:“你想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

她不再理我,而是很快飘身后退,隐没在了白茫茫的云雾之间。

一惊睁眼,我发现晨光满窗,天已经亮了。

我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静静回想着梦中的情形。

我知道那并不完全是梦,事实上我一直感觉非常清醒。

我甚至感觉我是真的跟张小云面对面的交谈过,真的亲眼目睹了那几个禽兽的极恶暴行。

她说她要亲自报仇,我不知道她准备怎样报仇,不过我有一种感觉,她要报仇,必须得到我的帮助。

而我,无论她的复仇是有多么的酷烈而残忍,我都会全力帮她。

不是怕她对我不利,也不是因为她曾经救我,而是那三个禽兽,根本就是罪当凌迟。

(请看第105章《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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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5章 新坟

我一直仰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帐顶。

直到敲门声响,孟响在外边叫我:“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不等我开口回应,她已经推开了房门。

一眼见我正从床上坐起来,她脸上微微一红。

“我还以为……”

她没有说完,而是准备重新关上房门。

我知道她是怕我跟袁望周科长一样沉睡不醒,所以才那么鲁莽推开我这个男生的房门。

那就令我一颗心柔软而温暖,忍不住张口叫她:“别走,我穿着衣服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好希望她能留在我身边。

她娇嗔地瞪我一眼,还是准备关门退出,却在瞥眼之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你哭过,为什么?”

我没想到她居然看出来了,或许是我在梦中哭得太惨,让我的脸上仍然有残留的泪痕。

所以我抹一抹脸,不好意思地向她笑了一笑。

她终于走了进来,在床沿上坐下。

“到底怎么啦?你不会是……又做噩梦了吧?”她柔声相询,充满关怀。

我一阵心动,忽然伸手揽抱住了她。

她略一挣扎,就让我抱着。

不过我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所以只是稍稍一抱,就将她放开。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她脸红红地问我。

“我见到张小云了!”

“啊?”她惊诧地立刻瞪着我。

“在梦中!”我赶忙接一句,“不过我知道,那确确实实是她,她还给我看了,她所经历的惨痛折磨!”

一句话,再次令我眼眶发潮。

孟响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等着我续往下说。

我不得不吸吸鼻子,开始跟她从头讲起。

我告诉她那三个禽兽残酷暴行,告诉她张小云的宁死不屈,也告诉她三个禽兽没等张小云完全断气,就将张小云抛弃荒野。

孟响一开始是震惊,紧接着是愤怒。

直到我说到张小云的尸首晾在野外,被野兽啃得七零八落。孟响更是用手蒙住了嘴巴,哽咽着,情难自控。

我同样情难自控,但我是男人,在自己心仪的女孩儿面前,总还是要有所保留。

所以我强忍着愤怒与悲悯,伸出手,再次将孟响揽在了怀里。

好一会儿,孟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从我怀里挣脱出来,用手抹干眼泪。

“你准备,怎么办?”她问我,喉咙中仍有喑哑。

“当然要帮她复仇!”我脱口而出。

“可是你要怎么帮?”她低叫,“那三个禽兽的的确确死有余辜,我也很想将他们千刀万剐!但问题是,如果张小云的尸首真的已经……那我们很难找到证据,来指证这三个禽兽的罪行!你总不能……拿你的梦境做依据,更不可能……她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们吧?”

我见她满脸担心,赶忙安抚。

“你别怕,我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可能允诺她帮她杀人,而且她也没有要求我这样帮她。她只是说,我帮不了她,那她会亲自动手。”

“她要亲自动手?那她之前,为什么没有亲自动手?”孟响满脸疑惑。

“之前她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真实姓名,自然也就查不到他们的行踪。”我说。是实话,但也可以说是撒谎。

孟响将信将疑,很快地又问我一个问题。

“既然她要亲自动手,又需要你帮她什么?”

我不得不佩服她心思敏捷,抓人破绽的功夫实在是我难以相比。

但我暂时不能跟她实情相告。

毕竟她是警方人员,很多事情,她都不能违背原则。告诉她,不过是让她为难。

所以我只能继续编造说辞。

“我的意思是,如果她需要我帮她,我会全力帮忙。”

孟响看来仍旧不太相信,不过她没再追问,只是说了一句:“算了,这是你跟她的事情,但我只能提醒你一点,别做违法的事情,否则,我一样会抓你!”

我含笑点头。

她脸上忽又一红,站起身来。

“你起床吧!既然你已经跟她达成协议,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先出去洗脸去。”

她走出房门,估计还是有些发怵,所以她没有替我将房门关上。

我穿上裤子出去,先洗了脸。

之后跟孟响各自吃了些带过来的牛奶饼干等物,我便要出发往后山寻找张小云的坟墓。

本来想我一个人去,但一来孟响未必肯答应,二来一早起来,黑狗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地方曾经发生过那么多诡异之事,留孟响一个,只怕她会害怕。

所以我还是跟她商量了一下,遂关好张大爷的房门,一同爬上房屋后边的那座大山。

站在房屋后边往上看,整个山上全是树林,但是当我跟孟响在树林中往上爬了两百多米,眼前却豁然开朗。

光秃的山顶部位没有树木,只有一片茸茸的草坡。

山中气温较低,坡上长草已经衰黄。

四座坟头依次排开,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有三座是老坟,坟上长满衰草。

靠着最右边的一座,却是新坟,坟上黄土依旧。

四座坟前都立有木牌,但三座老坟前的木牌上写的有字,唯独那座新坟前的木牌,却空空如也。

一个老汉坐在新坟之右,手上拿着一根烟袋锅,一边抽着烟,一边侧脸看着坟头发呆。

从他嘴里喷出袅袅烟雾,伴着四座坟头,显得分外孤寂而凄凉。

那条黑狗半蹲在老汉身侧,好像卫士一样警惕地四面打量。

说真话,猛然看到山坡上坐着这么一个老人,我跟孟响本来都吃一惊。但见黑狗“汪汪汪”地向我们奔下来,我心中立刻明白,这个老汉就是张大爷。

“张大爷,你怎么在这儿?”

孟响曾经见过张大爷,所以她先叫一声,奔上坡去。

我逗弄了一下黑狗,这才加快步子紧跟在孟响身后。

黑狗则摇头摆尾跑在我的身边。

张大爷回过脸,先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一磕,这才站起身来。

看他满脸皱纹,头发几近全白,没有八十,也该有七十岁了。

不过他的身体还算扎实,行动之间丝毫看不出龙钟之态。

“孟警官来了?”张大爷说,神情阴郁,颇显冷淡。

(请看第053章《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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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6章 铁盒

张大爷回过脸,先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一磕,这才站起身来。

看他满脸皱纹,头发几近全白,没有八十,也该有七十岁了。

不过他的身体还算扎实,行动之间丝毫看不出龙钟之态。

“孟警官来了?”张大爷说,神情阴郁,颇显冷淡。

孟响早就见识过张大爷的冷淡,而现在也能理解张大爷为何会如此。

所以孟响不以为意,转目向着那座新坟一瞅,不由得红了眼圈。

“这个……就是您孙女的坟墓么?怎么没有写碑文?”

她本来是没话找话,但张大爷可能是见她神情哀戚,虽然脸上依旧阴沉,说出话来,却比之前略显温软。

“我又不识字,只能让它空着!”

这话说得分外凄凉。

我跟孟响心中愈生悲悯之感,孟响忙道:“待会儿我下去找些笔墨,替张大爷写上。”

张大爷瞅瞅孟响,又瞅瞅我,忽然冒出几句意想不到的话来。

“孟警官既然肯帮这个忙,就请现在就下去吧!在我的那间房里边,靠着床头的角落处,有毛笔,也有墨水,那本来是我孙女以前看图认字用的。孟警官请放心,让黑狗陪着你,而且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孟响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张大爷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想单独跟我谈。

我实际上也能明白这个意思,又不能反对,只能看着孟响。

孟响略显尴尬地一笑,说道:“那行,那我现在就下去!”

一边说,招呼着黑狗要走,见我两眼不放心地看着她,随即伸手拍了拍腰间。

我知道她是告诉我她带着手枪,这才向她点一点头。

眼瞅着孟响领着黑狗隐入下边的树林,我回过脸来,正想跟张大爷说话,张大爷居然“扑嗵”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张大爷你这是干吗?”我赶忙伸手扶他。

“老头子有罪!这些天总是在吓唬高同志,却没想到高同志,居然愿意帮我孙女伸冤报仇!”

说到最后一句,他忽然之间老泪纵横,放声大哭。

我赶忙扶着他坐下来,张大爷一边哭,一边唠叨不停。

“我好恨啊,我那天实在是不该出门啊!结果,几个禽兽,害得我孙女好惨啊!我就这么一个孙女,如果不是为了她,我还活着干什么啊?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落得这般下场!”

我想想他的悲惨遭遇,也不由得陪他垂泪。

不过张大爷很快就勉强忍住,一边泪落不止,一边回过身去,从地上捧起一个铁盒子递给我。

“我孙女昨晚托梦给我,叫我把这个交给你带出山去,这样她就可以亲自找那几个禽兽报仇了!”

我捧着铁盒,感觉十分沉重。

铁盒表面锈迹斑斑,显然已经是多年旧物。

铁盒上有个锁扣,上边挂着一把小铜锁。

我立刻猜到里边装的是什么,不过我还是问张大爷:“这里边装的是什么?”

“你别管是什么!”张大爷摇头,“总之,你绝对绝对不能打开它,否则,你必死无疑!”

这话令我更加确信,我的推断没错。

所以我突然问道:“张大爷就是用这个,令几个来住宿的驴友或自杀、或在沉睡之中杀人对吧?”

“啊”的一声,张大爷几十岁的老人家,居然惊得跳了起来,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样。

我见他又是惊恐,又是惊慌,不由得微微一叹。

“张小云死得是很惨,可并非所有驴友都是坏蛋,张大爷一气之下害了这么多人,岂不是太过残酷?”

“我残酷?”张大爷一下子叫了出来,“那些人,一个个甜言蜜语哄骗我孙女,可是一走,就再无音讯,要我说,他们全是坏蛋,全都该死!”

我微微一叹,不作争辩。

等张大爷情绪稍微稳定一点,我才问出一个盘绕在心中的疑问。

“这件东西,不知道张大爷从何得来?”

“我怎么知道从何得来?”张大爷很没好气,“原是我女婿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看着漂亮,还专门按在了床头,可结果……就是这个东西,害我女婿中了邪,先杀了我女儿,又杀了我老伴,要不是我狠心砍了他,连我孙女,也保不住!谁知道终究,我也没能保住我孙女!”

张大爷再一次呜咽不住。

我默默陪着他,等到他情绪稍稳,我还没说话,他却突然一翻眼睛。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如果不想帮我孙女报仇,那把东西还我,我大不了自己靠步行的,也要找到那几个禽兽!”

他伸手就要来抢我手中的铁盒,我赶忙向后退了一步。

“大爷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张小云,就一定会帮她伸冤报仇!她给我看了她的遭遇,我也觉得,那几个禽兽死有余辜!我之所以问这么多,只不过是想弄清楚,这个东西到底还会带来怎样的祸害!”

张大爷这才顺一顺气,浑浊的老眼瞪着我,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只要放在这铁盒里别拿出来,它就不会害人!反而,它会让你一年到头不生病,什么毒虫野兽,都不敢靠近你!”

我大觉诧异,眼见张大爷精神矍铄,却不能不信他话。

“这件东西,是您孙女托梦让您收起来的吧?”我试探着又问。

“是!”张大爷点一点头,回过脸去看着孙女的坟墓,“她心好,所有害人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直到那一天,她忽然托梦给我,说她已经找到人替她伸冤报仇,叫我不要再害人了。可是她没告诉我答应帮她伸冤报仇的那个人就是你,所以你们昨天一来,我才用毒蛇跟蜈蚣去吓唬你们,想让你们以后别再到这里来调查。”

这话令我大吃一惊!

我能够明白为什么张小云没有告诉她爷爷,答应帮她伸冤报仇的人是我。大概她已经受过太多欺骗,对我的承诺不敢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那恐怕也是她会威胁我说,如果我言而无信,她天涯海角也会找到我的原因。

可令我吃惊的是,张大爷不过是一介凡人,他怎么可能有本事驱动毒蛇?驱动那两条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蜈蚣?

“张大爷的意思是,昨晚那毒蛇跟蜈蚣,是张大爷指使去的?这这这……怎么可能?”

我结结巴巴脱口一问,无比惊诧地看着张大爷。

张大爷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说道:“没什么指使不指使,我只不过事先将毒蛇跟蜈蚣放到你们俩的房间里了而已。那两条蜈蚣,本来藏在床下,被黑狗进去赶了出来。像那么大的蜈蚣,你们觉得很可怕,我们山里人见得可不少。”

张大爷能事先将蜈蚣跟毒蛇放到我跟孟响的房间里边不稀奇,毕竟我已经发现那扇窗户的秘密。

而且昨晚在蜈蚣毒蛇离开之后,我确实发现他住的那间房门上锁扣并没扣上,铁锁也消失不见。

加上后边厨房的门是从外边上闩,他完全可以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从厨房全身退出。

但问题是——

(请看第107章《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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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7章 寻仇

“就算蜈蚣跟毒蛇是你事先放进去的,可是为什么,我冲着黑夜喊了两声,毒蛇跟蜈蚣就自动离开了?”我向着张大爷提出我的疑问。

“那不是我的本事,那是我孙女的本事。”张大爷说。

我不由得苦笑,原来所有的诡秘之事,说穿了一点不稀奇。

——换作其他人肯定还是会感觉很稀奇,但我已经知道张小云的存在,那就没什么诡秘可言了。

“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打开铁盒!”张大爷脸色凝重多嘱咐一句。

我心思一转,赶忙问他:“等张姑娘报了仇,我还要不要再将这件东西给您送回来?”

“送不送回来都无所谓了!”张大爷脸现惨笑,“我孙女已经死了,这个世上我再无牵挂。但我还是要说,不打开铁盒,对你会有好处。一旦打开,必定害人害己!”

我知道他说的“再无牵挂”是什么意思,可我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正好孟响带着黑狗重新走上来,手上果然拿着一支毛笔,和一小瓶墨水。

她没问张大爷该写什么字,直接蹲在那座新坟之前,用毛笔蘸了墨水,写下了七个字。

烈女张小云之墓。

她的毛笔字很漂亮,跟旁边另外三块木牌上的字相比较,几乎是天壤之别。

“为什么有这么多字?”张大爷问。

他不识字,可还不至于不会数数。

孟响替他念了一下那七个字。

张大爷大概是听见“烈女”二字,眼中再次现出浑浊的泪水,赶忙对孟响道了一声谢。

之后张大爷便不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张小云的坟头。

我知道我们该走了,所以跟孟响使个眼色。

两人一起向着坟头鞠了一躬,这才相携下山。

黑狗伴着张大爷,没有追着我们跑。

“这铁盒里边装的什么?”走进树林,孟响问我。

“是张小云的遗物。”我回答,跟真的一样。

“张小云的遗物干吗交给你带上?”

“我也不知道啊!张大爷还交代我,不能随便打开!”我一半真一半假,说得煞有介事。

孟响狐疑地看看我,再看看铁盒。

“不会是……你带上这件遗物,张小云……就可以跟你一同出山,找那几个恶棍报仇了吧?”

“估计是这样!”我点头。

孟响长长一叹:“那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可我的案子怎么办?”

“放心吧!”我赶忙安慰,“张小云答应了,等她报了仇,会帮你把案子破了!”

孟响再次盯着我看。

我感觉她其实已经知道我的话不尽不实,不过她并不挑破,反而点一点头。

“那好吧!只可惜我是警察,要不然我也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这话愈发让我觉得,我暂时不告诉她实情,是很正确的决定。

而她不缠着追问,自然是明白了我的苦心。

女孩子太聪明不一定是好事,但如果很聪明,却愿意装糊涂,而且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样的女孩儿,恐怕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了。

起码我认为,孟响就是这样的女孩儿。

下山收拾了行装,我将那个铁盒装进了我的背包。

之后我将背包勉强塞进摩托车储物箱里,仍由我骑了摩托车。

孟响则背着她自个儿的背包,抱着我腰坐上后座。

我回脸再看一眼已经被我们关严实的张大爷家的大门,启动摩托车驶了出去。

一点左右赶到南川县城。

先吃了饭,之后依旧将摩托车寄放在南川县警局,领出孟响的警车,轮换着开回临南市。

到临南已经过了四点,孟响先将我送回我家,她自己将车子开回警局。

但我没有上楼回家,而是在孟响离开之后,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火车站。

因为我能够体会张小云的心情,她一定连片刻也等不了。

况且到了明天白天,孟响肯定第一时间要来找我,想要避开她,又得耽搁一天半天。

她是警察,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插手比较好。否则,她对得起她的良心,却对不起她作为警察的职责。

从临南往新阳方向的火车一趟接着一趟,我很轻松地买到了一张车票。

六点刚过,我已经抵达新阳市。

我直接坐上出租车赶往朱思丰开的小超市。

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定数,就在我刚一钻出车门的时候,一眼看见小超市里走出来三个男人。

领头一个正是那高大俊美的朱思丰。

而另外两个——

张小云曾经说,除非我亲眼见过的人或事,否则她没法让我看清对方。

那天我做梦,也确实只能看清朱思丰,另外两个禽兽,当时感觉好像也挺清楚,但事后回想,却很难细致描绘两个人的具体长相。

那就跟做梦一个样。

但是今天,一眼看见这两人,我却立刻认定,这就是另外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头发剃得好像光头的壮实青年,是朱思丰的小舅子。

另外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怂恿朱思丰的小舅子勒逼朱思丰的那一个。

“朱老板,又见面了!”我打声招呼,面带笑容。

朱思丰向我瞅了一眼,立刻大皱眉头。

“怎么又是你?你们还有完没完?”

“朱老板你误会我了,我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我说,像演戏一样。

“什么意思?”朱思丰愈发警戒地看着我。

“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不行吗?”我微笑,向着另外两个禽兽点头致意,“正好多了两位兄弟,咱四个人一同找个地方吃顿饭去,我请客,怎么样?”

那三人相互一望。

朱思丰尚未表态,朱思丰的小舅子一摆脑袋:“行,有人请客,不去白不去!”

道貌岸然的那个瞅瞅我,再瞅瞅朱思丰。

我估计朱思丰一定跟这两人提到过警方找他谈话的事情,道貌岸然的比较奸猾,眼瞅朱思丰脸上阴晴不定,他很快就摇一摇头。

“我这会儿要赶着回家,还是你们去吧!”

话一说完,他跟我招呼都不打,只是向着朱思丰跟小舅子略一点头,便沿着街边离开。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朱思丰皱着眉头看着我。

“朱老板,你说我能怎么样?我就是想跟你谈点事而已,我那个警察女朋友又没跟我一起来,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咱们又不熟,她来不来,咱们都没什么好谈的。”朱思丰越来越不客气。

朱思丰的小舅子却是个横人,连我提到“警察女朋友”,都没能引起他的危机感,反而诧异地看着他姐夫,开口说道:“姐夫你怎么啦?有人请客你都不去,这可不像你啊!”

朱思丰不愿意当着我面跟小舅子挑明,只能对他不加理会,只是两眼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转动心思正要再说,忽而听见一声尖叫。

我们三个同时转头去看。

只见刚刚走出没多远的那个伪君子,正直直地站在街边。

此时天色将暗,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那人背对着我们而立,我看不见他脸色如何,但我看见他浑身上下,皆在颤抖。

(请看第108章《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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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8章 泄愤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貌岸然的人渣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景象。

朱思丰跟他小舅子却被那人的尖叫声惊得相互一望,小舅子立刻向着那人奔了过去。

“白起扬,你怎么啦?”小舅子叫着那伪君子的名字。

“你看,你快看?”白起扬抖抖索索指着前方。

“看什么呀?什么也没有啊!”小舅子莫名其妙。

朱思丰也走了过去,问白起扬:“到底怎么回事?”

白起扬定一定神,揉揉眼睛又往前看。

好一会儿,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是我眼花了!”白起扬说。

我也跟着朱思丰走到跟前,趁机再劝:“还是一起吃了饭再走吧,我看对面那座酒楼就不错!”

白起扬没再反对,只是双眼看向朱思丰。

朱思丰皱着眉头,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那小舅子伸手在他姐夫身上轻轻一捶,说道:“别考虑了,反正你也要吃饭,一会儿我帮你跟我姐打个电话说一声!”

朱思丰依旧看着我,终于点一点头:“行,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小舅子大喜,一手搭住了白起扬的肩膀,另一手向我一伸:“小姓郭,不过人家都叫我二鬼,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我跟他伸手一握,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之后几个人相随着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一座还算气派的酒楼。

酒楼里已经基本满座,服务员领着我们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正好在这个位置,也能显得安静一些。

我任由那三个禽兽点菜,只当是送他们做个饱死鬼。

在等菜上来的时候,朱思丰开门见山,说道:“你想谈什么,这就谈吧!”

我脸带微笑,向着三人挨个一瞅。

“我其实是受人所托,专门来找你们三位的!”我说,很平静。

那三人相互一望。

朱思丰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冷笑问我:“谁人所托?找我们何事?”

“托我的是个女孩儿,她叫张小云,家住南川县一线岭附近,三位想必都认识吧?”我含笑反问。

“啊”的一声,二鬼跳了起来。

白起扬神色紧张,向着朱思丰一望,却不出声。

唯独朱思丰有所防备,只是冷笑,脸上没有太多吃惊。

但他小舅子是个横人,跳起身来的同时,一句话冲口而出:“你小子今天,真是来找茬儿的呀?”

“找茬儿?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始终淡淡而笑,“各位莫非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我提到张小云?”

“我们不认识什么张小云,也没去过一线岭,我根本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思丰说,一边使眼色叫他小舅子坐下来。

但二鬼很不识相,依旧恶狠狠地瞪着我,直到白起扬拉了他一下,他这才坐下。

“你们知道张小云有多惨吗?”我微微一叹,面容冷漠,“她被三个恶棍强暴,事后还没有完全咽气,三个恶棍却将她拖进了荆棘丛里,导致她不仅含冤屈死,连她的尸身,也被野兽啃得只剩白骨!”

说到最后一句,我几乎想跳起身来,将三个禽兽挨个儿暴捶一顿。

但我只能勉强按捺,淡淡盯视着三个野兽的动静。

我看见白起扬一张脸愈显苍白,只能勉强坐着不动。

二鬼咬着牙,额头却有冷汗渗出。

唯独朱思丰,依旧镇定如恒。

他甚至淡淡一笑,掏出一盒烟来,自己抽出一根,又向我递了一递。

我摇头。朱思丰收回烟盒,将香烟叼进嘴里,用火机点燃。

“既然……这可怜的姑娘被野兽啃得只剩白骨,你又怎么知道,她曾经被人强暴?不会……你就是强暴她的那一个吧?”

他居然反咬一口。

我当然知道,他是想从我这儿打探一下警方到底掌握有多少证据,我也没有必要跟他撒谎。

“她的确可怜,因为只剩白骨,连警方也无法确认她的死因,不过……”我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挨近他们三个,“她被那三个禽兽害死的经过,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啊”的一声,二鬼再一次跳起身来。

“你你你……在哪儿看见的?为什么我们……”

他突然住口,终于感觉到,他太慌张了些。

我好整以暇,始终面带微笑。

朱思丰瞪他小舅子一眼,回过脸来冷笑看我。

“你跟我们说这些干吗?既然你亲眼看到,为什么不去报警?为什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姑娘死了都不救她?”

“因为我没法救她!”我微微一叹,依旧跟他们实话实说,“我看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白骨了!”

那三人相互之间又是一望,二鬼按捺不住,一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

“王八蛋,你玩儿阴的诈我们兄弟几个呀!”

我不反抗,只是微笑看着他。

“二鬼,丢手!”朱思丰喝了一声。

二鬼冲着我充满威胁地重重一哼,这才丢开我的衣领,重新坐下。

“高同志,我真不知道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怀疑我们兄弟三个不成?慢说我们兄弟三个从没去过一线岭,就算……你怀疑我们,可是你也说了,那个姑娘已经成了白骨,警方连死因都查不到,你来跟我们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我不得不佩服姓朱的当真是奸猾之极。

他这番话虚虚实实,不担半点责任,但只要我回答了,他就能从我的言词当中,窥探出警方的态度。

不过他奸猾,我也不蠢笨。

况且我本来就不是警方人员,我今天来,不过是想在张小云亲手找他三人复仇之前,先来发泄一下我心中的愤怒而已。

“这件事是不是你们做的,警方恐怕都拿你们没办法了,毕竟所有证据,都已经被毁坏殆尽!”我故意长声一叹,眼瞅他三人松一口气,很快又吐出两字,“不过……”

“不过什么?”二鬼追着一问。

“不过张小云,只怕是不会放过你们!”我说,压低了声音,尽量做出诡异之状。

“什么意思?”朱思丰阴沉一问。

(请看第109章《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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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09章 交情

我回过脸来,向着白起扬瞟了一眼。

白起扬静静地一直坐着没插话,只是脸上时红时白阴晴不定。

直到我转脸看他,他立刻充满防备地也看着我。

我悠然而笑,不急不缓。

“什么意思,白兄应该能明白对吧?我想白兄刚才,就在马路对面,一定看到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是不是?”

白起扬猛一下子跳起身来,带动他身后的椅子“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你你你……方才是你在捣鬼?”

白起扬满脸惊吓,叫声响亮。

他带倒椅子,本来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再加上他这一声惊叫,立刻有更多的眼光,向着我们这一桌投射过来。

二鬼跳起身来,再一次伸手揪住我的衣领,怒声大骂:“王八蛋,到底你今天是来干什么?”

这一次我可不让他,右手搭住他手腕,左手在他臂弯一推。

二鬼惨叫一声,顿时被我扭住胳膊,不由自主反过身去,整张脸都贴在了饭桌上。

“别动!”我冲着朱思丰冷笑一声,“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们好好说话,要报仇,自然有张小云亲自找你们报!但是你们敢跟我动手,那就是自讨苦吃!”

我轻轻向前一送,松开了二鬼的胳膊。

二鬼回过脸来,张牙舞爪还想要拼命的样子。

但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高力,没事吧?”

我转头看,来人浓眉大眼,个头儿跟我差不多,但看起来远比我精壮结实。

是高凌凯。

“怎么这么巧?”我笑起来。

这个人一定是见我落单,所以想跑过来帮我,就凭这一点,我觉得他这个朋友很值得交。

“我姑在新阳住,我跟我表哥表嫂刚出来吃饭呢!”高凌凯说,向着朱思丰等人一扬脖子,“哥儿几个好好说话,可别欺负我兄弟单身一人!”

“没事!”我赶忙说,“你先过去陪你表哥表嫂,咱们待会儿再说话!”

“好!”

高凌凯点一点头,又冲朱思丰等人瞥了一眼,这才走开。

朱思丰一手拦住二鬼,不让他继续跟我发横,一边两眼盯着我,问我:“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哪句话?”我反问。

“就是……”朱思丰稍一踌躇,才一咬牙说出来,“张小云亲自复仇的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张小云要找你们亲自复仇啊,我没讲清楚吗?”我装出一副糊涂相。

“可是你刚才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成了白骨!”朱思丰咬牙切齿,已经有些按捺不住。

“是,她是已经死了,如果不死,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亲自找你们报仇?”我一本正经,好像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王八蛋!”二鬼又骂出一句,不过这一句,声音很低。

我也不理会,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三人。

白起扬脸色愈发白了,禁不住左瞅右瞅。

朱思丰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点一点头,向着二鬼白起扬招呼一声,起身向着酒楼大门口走去。

我故意扬起手来,嘻嘻哈哈说道:“不吃饭啦?那三位小心保重!对了白起扬,可千万别再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朱思丰不加理会,二鬼却回过脸来,冲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至于白起扬,我看见他身上,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这几天因为这件惨烈冤情,我心里同样很不痛快,直到眼看着三个禽兽离开,想着他们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我终于感觉愉快了些。

因为食客众多,到现在仍没有开始上菜,所以我招手叫来服务员,告诉他只剩了我一人,希望能够减掉几个菜。

服务员可能是看见了我跟二鬼的冲突,居然没敢推托,赶忙奔去厨房,看看已经炒好了几个菜。

结果省掉了三个菜,剩下的菜我一个人吃仍旧太多。

正好高凌凯走过来,我笑着请他就在我这边吃算了。

高凌凯眼瞅满桌子的菜,我一个人肯定吃不完,也没推辞,就去跟他表哥表嫂说了一声。

之后他很快转回来,在我对面坐下。

“你晚上准备在哪儿住?”他首先问我。

“住酒店呀,我在新阳又没亲戚!”我笑着回答。

“有亲戚也要住酒店,干脆晚上我就跟你一起住吧?”他嘿嘿笑。

我略一考虑,便点头答应。

他很是高兴,跟我显得愈发亲热。

问起我来新阳干吗,我在心里斟酌一下,才回答。

“你知道我在帮一个警察朋友查案子,今天这三人,就是嫌疑人!”我说,自然是半真半假。

他“啊”的一声,说道:“那你还敢一个人来见他们,不怕他们杀人灭口?”

“他怎么杀人灭口啊?我是查案的人,又不是证人!”我忍不住好笑。

其实我倒希望朱思丰等人来杀我灭口,那样我说不定还能找到证据让他们认罪。

但我想以朱思丰跟白起扬的奸诈阴沉,肯定不会轻举妄动,那个二鬼还有可能。

不过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这一点我很确定,能不能让他们认罪,并不十分紧要。

高凌凯回头一想,也抓抓头皮笑起来。

“你查的,仍旧是一线岭的案子吗?”他又问我。

“是!”我点头。

“说真话,我表哥把一线岭的风景夸得天下无双,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只可惜被你吓住了,到现在也没敢去。”

“那你现在可以去了,不会再有凶杀案发生了。”我回答,很确定。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得约几个人一起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他哈哈笑。

“我恐怕暂时去不了。”我跟他实话实说,“还要帮我那个警察朋友查案呢!”

“那是你女朋友吧?”高凌凯挤眉动眼,“我听我表哥说,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警,相貌好,身材更是一流!啥时候,带给我看看?”

我微微一笑不作应答。

我不敢说孟响就是我女朋友,可是也不肯说她不是。

总之听见有人夸她,我心里很是舒坦。

(请看第110章《冒失》)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0章 冒失

高凌凯跟他表哥表嫂说了一声,等吃过饭,他就跟我一起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

他先进浴室洗了澡,等到出来,就穿着一条内裤,往床上直接一跳。

他确实很健壮,身手也敏捷,一看就是一个运动健将。

幸好我的身材也不错,不至于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所以我也脱了衣服,想穿着内裤进浴室,才又想起来得带条干净内裤进去。

我拿起我的包,去找包里放着的干净内裤。

可是有那个铁盒在里边装着,实在是不太好找,我只好将铁盒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高凌凯立刻对铁盒起了兴致。

“这是什么啊?”他伸手拿起来,翻来翻去地查看,“这么旧的铁盒,不会是什么古董之类吧?”

“哪是什么古董之类啊,就是一个朋友的遗物而已!”我回答,轻描淡写。

“遗物?”他狐疑地看着我,“遗物会装在这么旧的铁盒里?要不把钥匙拿给我打开看看!”

“我没钥匙!”我说实话。

“没钥匙?那算什么遗物?”

我笑一笑不再多言,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铁盒,重新装进背包里。

“看你神神秘秘的,一定是什么宝贝不愿意给人看!”他下了定论。

我还是不接口,任由他胡猜去。

反正盒子上有锁,他好奇心再大,总不能动手砸锁。

所以我进入浴室,安心洗澡。

因为前一晚是在张大爷的房子里,我一晚上连衣服都没脱,所以我好好洗了一洗,花了将近四十分钟,才从浴室出来。

结果一出来,我就大吃一惊!

那个铁盒放在我的床铺上,居然被打开了。

而高凌凯,靠在他自己的床头睡着了,在他怀里,正抱着一块木头样的东西。

我又急又怕,赶忙抢过那块木头。

果然如我所料,那正是从前镶嵌在3号房床头靠板上的那块浮雕。

因为现在已经入夜,浮雕上那个身材曼妙的光头女人,没有眼睛。

我竭力让自己镇定一点,很快将浮雕装进铁盒,盖上铁盒盖子。

我甚至顾不得去找那把小铜锁,而是慌忙扑到高凌凯身边,噼噼啪啪连连打着他的脸。

一边打,一边叫:“高凌凯,你醒醒!你快醒醒!”

可是任凭我打,他始终不醒。

我实在是急了,索性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身体好重,我踉踉跄跄走进浴室,直接将他扔进浴缸。

之后我拿着莲蓬头,就用冷水,冲着他头上身上猛浇。

还好!幸好!冰凉的水流,令高凌凯一个激灵,终于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浑身一弹,跳起身来,脚下一滑,又跌回去。

“你干什么?”他吼出来。

我松口气,心中直念谢天谢地。

“你重新冲洗一下,出来咱们再说吧!”

我平平静静丢下一句,在他恼怒的眼光中,走出浴室。

我重新检查了一下铁盒,那铁盒做得甚是精巧,四面合拢得严严实实。

我竟不敢再次打开,而是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放到床头柜上。

一会儿高凌凯出来,大概是自知理屈,脸上的愤怒没有了,感觉有些讪讪的。

“我的内裤被你淋湿了,今天要光着屁股睡觉了。”他说,其实有些没话找话。

我见他腰下围着一条浴巾,遂起身再次打开我的背包,从里边找出我之前准备的另一条内裤。

“这是条新内裤,我没穿过,你穿吧!”我说,把内裤扔到他那边床上。

他走过来,解开浴巾穿上内裤,一边嘴里唠唠叨叨。

“我就是有点好奇,所以打开看看是什么宝贝,又没准备偷你的,你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锁呢?你怎么打开的?”我问,不去理会他的唠叨。

“我以前学过开锁,像这样的锁,我轻而易举就能打开。”他说,还是有些不高兴。

“你刚才有没有做梦?”我试探问他。

“啊?”他愣一下,看着我,“你是因为我做了恶梦,所以想把我叫醒吗?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做了恶梦?况且,也不至于用冷水浇吧?”

他这意思,是做恶梦了,我不由得唉声叹气,后悔死了不该让他来跟我同住。

“你做了什么恶梦?”我又问,抱着万一的指望。

“我看见我站在一条残旧的马路上,前边有一座旧楼房,楼房跟前有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儿。”高凌凯说到这儿,忽然吸了一口气,“好奇怪,我以前做梦,醒来虽然也能记得,可从没有今天这个梦记得这么清楚,就好像当真发生过一样。”

我听见他说“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小孩儿”,就已经感觉万分沮丧,因为那很明显,他也做了那个会让人醒来之后看见奇奇怪怪东西的恶梦。

而一旦做了这个梦,就很有可能走上包罗跟李子的老路。

可是他忽然转口,却让我心里有一点异样之感,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因为他如果做了同样的恶梦,第一,他不可能这么平静,根本看不到半点恐惧之意;

第二,他的注意力首先一定会放在“有个女人没长眼睛”这件事上,而不会说了半天,只奇怪这个梦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所以我重新燃起希望,又问他:“这个梦,还有什么让你感觉记忆特别深的?”

他好像对我的提问方式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冲我嘻嘻笑地眨眨眼睛。

“那个光头女人几乎没穿衣服,她身材简直好极了,腰细,屁股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着说着笑容消失,反而皱起了眉头,“这样好身材的女人,我不仅没有感觉兴奋,反而感觉……非常恐惧,好像这女人是个怪物一样。”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我看见这个光头女人牵着小孩儿推开了楼房门,那么点儿个门洞,他两个居然是并着肩挤进去的。”

“再然后呢?”我又开始紧张起来。

“再然后你就把我用冷水淋醒啦!”高凌凯回答,满脸狐疑看着我,“你问话的方式好奇怪,感觉你好像知道我做了什么梦一样!”

(请看第111章《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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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1章 恶报

我当然知道高凌凯做了什么梦。

我只希望因为我及时用冷水将他淋醒,使他还没来得及看见那女人没长眼睛的一张脸,日后就不会看见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我不能跟高凌凯说得太明白,只能半真半假含混回答。

“这铁盒子里的东西,有催眠的作用,我之所以用冷水淋你,是因为……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脸都打红了,都没有办法叫醒你。”

“啊?”高凌凯从床上跳起身来,立刻进到浴室里边,很快出来,再次嘀嘀咕咕,“怪不得,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原来是被你打的。”

我抱歉地向他笑笑,冲着他伸出手。

“那把小铜锁呢?不会被你砸坏了吧?”

“怎么会砸坏,我开锁的本事可高了!”他自吹一番,从他枕边摸到小铜锁递回给我,“我本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瞅瞅是什么宝贝,之后再原样锁好,没想到仔细看了几眼,居然就睡着了。”

我接过锁,重新挂在铁盒的锁扣上,用力一按,还真锁上了。

“这个东西真的能催眠?可是为什么?对了,我看见那上边的花纹,就跟我梦中看到的一样,有一个没怎么穿衣服的光头女人牵着个小孩儿,可奇怪的是,那个女人那么好的身材,却偏偏没画眼睛!”

“所以它能催眠啊!你只顾研究她为什么没有眼睛,自然而然就睡着了!”我说得煞有介事。

高凌凯两眼瞅着我,想一想,居然点了一点头。

“原来如此!可这个东西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为什么要装在这么旧的一个铁盒里?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叫醒,不叫醒又会怎么样?”

“你的问题可真多!”我瞥他一眼,“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不把你叫醒,你会做非常非常可怕的梦,我叫醒你,基本上是救了你!”

我半开玩笑,亦真亦假,一边拿过背包,重新将铁盒装进背包里。

“瞧你神神秘秘的,我倒感觉更好奇了!”高凌凯说。

我不得不再次强调:“我警告你,别再动我的东西,否则我会翻脸的!”

“知道啦!都已经被你这么折腾过了,我还敢啊!”

我见他多少还是有些气不忿,又不能跟他多做解释,只好陪着他东扯西拉,到将近十一点,才熄灯睡觉。

很自然地,躺在黑暗之中,我的心思又回到了张小云身上。想着她不知道开始报仇了没有,我要是能够去看看那三个禽兽的下场就好了。

谁知道这么一想,我还真感觉自己站在了马路上,恰好看见朱思丰跟二鬼白起扬从酒楼大门走出来,二鬼一边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我就像一个看戏的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三人走到街角阴暗处,白起扬终于按捺不住,战战兢兢问道:“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朱思丰冷冷一笑,“这小子纯粹就是诈我们,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根本不用理会他!”

“要我说,咱们干脆悄悄去把他干掉,免得他到处胡说八道!”二鬼咬着牙说。

“千万不可!”朱思丰立刻否决,“这小子正愁拿咱们没办法,所以才故弄玄虚来诈咱们,真要咱们冲他动手,那才真是中了他的计了!”

“那咱们就不理他了?”二鬼问。

“不理他,他根本拿咱们没办法!”

“可是……”白起扬胆怯地四面瞅瞅,鼓足勇气说出来,“他说……张小云会亲自来找咱们报仇,是什么意思?”

“吓唬咱们呗,还能是什么意思?”二鬼抢着接了话,“我不信这世上还真有鬼了!就算有鬼,她敢来,我他娘的再干她一回!”

二鬼“嘿嘿嘿”地淫笑起来。

“可我刚才真的看见……”

白起扬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闭上了嘴巴,因为二鬼莫名其妙的,忽然伸长了脖子,并且眼睛上翻,就好像他的脖子,被人用力掐紧了一样。

“怎么啦二鬼?”朱思丰吓了一跳,忙伸手拍打着二鬼的后背。

二鬼好不容易弯下腰,将一口卡在喉咙里的浓痰咳了出来,紧随着又“哎哟哎哟”叫了起来。

“二鬼你又怎么啦?”

“我的……我的那玩意儿,好胀,快要胀裂了!”

这话本来让朱思丰颇觉好笑,但见二鬼一边说,已经用手捂住下身,居然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朱思丰这才有些着忙,赶忙蹲下身来,一边唤着“二鬼”,一边伸手一摸,更吓一跳。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二鬼哪里能答他话。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二鬼已经开始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哀嚎,惊动得来往行人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朱思丰愈发慌乱,连连叫着:“二鬼,二鬼,到底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啊?”

白起扬面色煞白,忍不住凑近朱思丰,颤着声音说道:“会不会……当真有鬼?那个……张小云找咱们来了?”

“你胡说什么呀?”朱思丰瞪他一眼,随即又压低了声音,“记住,任何人面前,不准胡说!”

白起扬勉强点头。朱思丰眼瞅二鬼已经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只怕耽搁下去会有性命之忧,不得不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白起扬想离开,可是看看四周,又不敢。

不久救护车赶到,医生护士将二鬼抬上救护车,朱思丰随车跟上,白起扬这才不得不一个人往他自个儿家的方向走。

我一直就像看戏一样,也跟着白起扬往前走。

白起扬好像听到有什么动静,忽然回头,先是愣得一愣,紧接着就声嘶力竭尖叫出来。

我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虽然我完全是旁观者的角度,可是眼前的情形,还是让我吓了一跳。

我看见一个白乎乎的人影,飘飘荡荡挂在电线杆上。

她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将她苍白如死的小脸遮住了一半。

她嘴角淌着鲜血,一双眼睛却散发着幽幽绿光,死死死死盯着白起扬。

我只是吓了一跳,但在听见白起扬尖利的嘶叫、看见他惊恐如死的表情之后,我却感觉无比痛快。

当初他们以无比残忍而下流的手段摧残一个小姑娘,又何曾有过半点恻隐之心?

如今种因得果,那才真叫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请看第059章《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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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2章 复仇

我没有对白起扬多加理会,事实上我最想看到的,还是朱思丰的下场。

结果就像转换场景一般,我忽然就到了一家医院的急诊室里。

急诊室里正在做手术,而手术的对象,是二鬼。

他的命根儿被脓血充塞,倘若不尽快切除,会危及生命。

我笑了!当然没有人能听见我笑,所以我笑得无比舒畅,无比痛快。

朱思丰守在手术室外边,他妻子跟他的岳父岳母都赶了过来,老岳母满脸含泪,嘴里一直在不停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就算有病,怎么会如此突然?”

朱思丰满脸疲惫不作回应,我清楚看见他的眼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我想他也开始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跟他说的“张小云亲自报仇”的话,并非虚言恫吓。

偏偏二鬼刚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救护车又载了一个急救病人赶过来。

那是白起扬。

据说他自己用剪子,剪掉了他的命根。

白起扬看来已经陷入疯狂,猛睁眼看见朱思丰,他居然挣扎着从急救推车上坐起身来,并且声嘶力竭大喊大叫。

“朱思丰,有鬼!真的有鬼!那个女人,被我们奸杀的女人,她真的找我们报仇来了,真的找我们报仇来了!”

他的声音异常凄厉,急症室里里外外所有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思丰在他老婆、以及岳父岳母惊诧地眼光中,一张俊脸涨得通红,赶忙靠近白起扬的推车,恨不得想用手捂住他嘴。

但偏偏,刚刚从急症室里推出来的二鬼,明明不该这么快从全身麻醉中清醒,但他不仅清醒过来,并且紧接着白起扬的惨叫,也跟着尖叫不止。

“张小云,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认罪,我认罪!是我们三个强奸了你,弄死了你,你要报复,找我姐夫,他才是主犯,他才是主犯!”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盯在了朱思丰身上。

有一个机灵点的主治医师,听见此事居然牵扯到“强奸杀人”,赶忙给一个保安使眼色,叫他去打报警电话。

朱思丰一张脸时白时青,冷汗顺着脸颊直往下掉。

朱思丰媳妇先是惊诧,接着惊怒,两只眼睛瞪向朱思丰,方要张口质问,朱思丰撑持不住,忽然转身,一把推开身边的一个护士,向着医院大门外逃蹿出去。

我知道二鬼说得不错,朱思丰是真正的主犯,张小云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动他,必定是要留着他慢慢折磨。

我立刻转身,跟在朱思丰后边冲出医院。

我看见朱思丰在一个角落处停下脚步,好像是掏出手机在拨打。

之后我就清醒过来,是被手机铃声惊醒的。

我摸过手机看,是孟响打来的。

“孟响,这么晚了,什么事这么急?”我问,还没有完全从梦中清醒。

“我刚刚也被手机铃声惊醒了,是朱思丰打给我的,他跟我要你的手机号。我听他的声音直发抖,你是不是做过什么事啦?”

孟响的话,让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

“原来朱思丰是在给你打电话!”我脱口而出。

“啊?”孟响好像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呵呵一笑,答非所问,“估计朱思丰真是被吓到了,打电话想跟我求饶吧!”

“求饶?高力,我警告过你,不准做违法之事!”

“我没必要做,是张小云自己在动手,我纯粹是看笑话而已!你知道吗?另外那两个禽兽,都已经变成太监了!”

我忍不住“呵呵呵呵”笑出声来。

但是看见对面床上的高凌凯也撑起身来瞅着我,我赶忙停住笑,冲高凌凯做个抱歉的手势。

“高力,你不会……已经到了新阳吧?”孟响试探着问。

“我是在新阳啊!我想张小云肯定等不及要报仇雪恨了,我其实也想将这件事情早点了结!”

孟响沉默一阵,才微微一叹。

“那三人虽然自作自受,但是你,我再说一遍,别做违法的事!”

“我知道!”我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温柔,“她这仇报得真是痛快!不仅那两个禽兽变成了太监,而且两个人都快要被吓疯了,一个劲儿喊着他们有罪,求张小云放过他们!所以我估计,新阳警方肯定会介入调查了!”

“那朱思丰呢?为什么他还没有得到报应?”

“张小云最恨的肯定是他,必定要留着慢慢折磨!这样吧,你把我的手机号给他,我看看这王八蛋还能跟我说什么!你也赶紧睡吧,这深更半夜的,别闹得明早起不来。”

孟响答应一声,从那边挂上电话。

高凌凯被我闹得没了瞌睡,我方一收起手机,他立刻撑着身体问我:“这深更半夜的,你跟谁打电话呢?而且报仇啊太监啊什么的,什么意思啊?”

我实在是心中畅快,忍不住跟他说了实话。

“记得昨晚跟我同桌的那三个王八蛋吗?他们三个奸杀过一个女孩儿!”

“啊?”高凌凯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有证据吗?为什么不赶紧抓他们?”

“就是没有证据,要不然我何必跟他们说废话!不过呢,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那个光头的跟那个小白脸,已经变成太监了!”

我“哈哈哈哈”笑起来。

高凌凯两眼看着我,老半天才冒出一句:“你是在做梦吧?”

“是,我刚才的确是在做梦!”我嘻嘻哈哈半真半假。

高凌凯还想再问,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我打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那自然是朱思丰打来的了。

“半夜三更的,哪位?”我冷漠一问。

“高同志,救救我,救救我!我认罪,我明天就去警局自首,只求你跟她说,放过我,别缠着我!”

手机里传出朱思丰尖利的叫声,声音之响亮,连对面床上的高凌凯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想让我怎么救你?你看见张小云了?”我问。

“是是是!她满身是血,就在前边,就在前边!不不不,她过来了,她过来了!高同志,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机好像掉在了地上。

(请看第113章《立案》)

【今日两更完成,预祝读友们中秋节快乐!】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3章 立案

朱思丰最后的那声惨叫,声音之尖利可怖,即便我明知他罪有应得,仍然感觉浑身发毛。

高凌凯虽然不太可能听见朱思丰到底说了什么话,但是朱思丰的尖叫声,他却能听得十分清楚。

以至于等我挂上手机,高凌凯颇显惊怵地伸手开亮了大灯。

“谁的电话呀,怎么听着像鬼叫一样?这三更半夜的,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就是那三个禽兽中的一个呀!他们做了坏事,自然疑心生暗鬼,说他亲眼看见女孩儿的鬼魂找她报仇来了。对了!”我冲着高凌凯扬眉一笑,“那个铁盒,就是那女孩儿的遗物,我为什么要那么着急把你叫醒,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高凌凯脸上现出疑惧之色,不过很快地,他就撇一撇嘴,“瞧你说的,好像世上真有鬼一样!”

我明知他不可能轻易相信,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说给他听。

所以我呵呵一笑,直接来了一句:“总之你明白我用冷水浇醒你绝不是恶意就行了!赶紧睡觉吧,都快三点了,我还想在梦里继续看热闹呢!”

高凌凯哪能知道我说的全是真话,眼瞅我嘻嘻哈哈,他无奈冲我摇一摇头,伸手关了电灯。

我躺在床上重新睡熟,只可惜没能继续在梦中旁观张小云的复仇经过。

事实上我就没再做任何梦,而是踏踏实实一觉睡到天亮。

再次清醒,依旧是被孟响的电话吵醒的。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临南,我告诉她至少还要在新阳多待一天,确定张小云报完仇之后才能回去。

孟响就没再多说,直接挂上了电话。

高凌凯醒来之后,便回去他姑家里。

当然他有邀请我跟他一块儿去他姑家里玩,我知道那不过是客气话,自然婉言拒绝。

我无所事事,只能在酒店待着看电视。

至九点多钟,新阳警局打来电话,请我往警局协助调查。

我估计昨晚白起扬跟二鬼的连声尖叫,已经引起警方关注。

甚至有可能今天一早,朱思丰当真去了警局投案自首,要不然警方不会这么容易查到我的手机号。

但我包里现有那只铁盒,一旦被新阳警方扣下,我是无所谓,我却怕恐怖之事会在新阳蔓延。

所以我先给孟响打电话,想让她跟新阳警方确认,我正在协助临南警方查案。

没想到孟响早就料到一旦此事惊动警方,新阳警方很可能要找我谈话,所以在挂掉我的电话之后,她已经开着车子赶来新阳。

我再次心怀感动,因为这充分表明,她对我是有多关心。

我坐出租车到新阳警局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孟响就开着车子赶到了。

既然有孟响作伴,新阳警方自然对我客客气气。

原来昨晚警方先是接到医院打来的报警电话,紧接着朱思丰也拨打了110投案自首。

警方人员当然不会相信鬼魂之说,反而认为朱思丰已经有些精神失常。

所以在得知我昨晚曾经跟朱思丰等人有过冲突之后,警方自然要约我谈话。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隋的副科长,三十多岁年纪,看起来结实而精干。

“你们不知道那三人是有多惨!”隋副科长叹息不止,“一个下身坏死,被医院紧急切除。另一个居然自己拿剪刀把自个儿连根儿剪掉了。最惨的还是朱思丰,深更半夜打110求救,说他被冤魂缠住了,求警方将他枪毙。可结果呢,他也没能逃脱厄运,这会儿照样躺进医院了。”

“为什么躺进医院,精神失常?”我问。

“精神失常倒好了!”隋副科长摇一摇头,“他的下身开始溃烂,打麻药都不管用,痛得他浑身抽搐。难怪他想让警方枪毙他,那种折磨,当真不如被枪毙。”

我跟孟响对视一眼,一时皆默不吭声。

老实说我依旧感觉朱思丰罪有应得,毕竟当初他们三个折磨张小云的时候,张小云咬断舌头喷出满口鲜血,也没有引起他们半点恻隐之心。

但孟响没有亲眼看到张小云被摧残的情形,从她的眼光中,我感觉她对张小云下手之狠,有些不以为然。

“所以我请高同志来,就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这三人……都说是被冤鬼缠上了,但我可不信这世上真有鬼魂之说!”

“所以你怀疑他们三人突然发病,都是人为的?比如……是我对他们施了什么手段?”我含笑发问。

“毕竟这些事都是高同志跟他们在饭店起冲突之后发生的,我只能将疑心放在高同志身上。”隋副科长说。

“可是隋科长有没有想过,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我有什么办法,能够令这三个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身染重疾,并且精神失常?如果我能有这本事,还不早就被请进社科院做研究去了?”

我这话不过是半开玩笑,并没有丝毫嘲讽之意。隋副科长虽然哑口无言,却也没有感觉到尴尬或恼怒。

孟响恰当其时插上话来,含笑说道:“这件案子也是我们在调查另一件案子的时候无意触及。高力是经过市局雷局长首肯的办案顾问,他去跟朱思丰他们三人接触,不过是想试探他们三人的反应而已。没想到这三人做贼心虚,结果疑心生暗鬼。至于他们为什么会突发急病,我想最好还是听听医院的权威解释,看看这三人是否会是人为加害。”

孟响这番话不仅有理有据,而且软中带硬。

要知道新阳隶属于临南管辖,市局雷局长同样也是新阳市警局的顶头上司,更加上最后这句“权威解释”的话,等于是在敲打隋副科长,不要妄加怀疑。

隋副科长哑口无言,只能连连点头,态度更比之前恭敬了很多。

“朱思丰他们口中所说的冤魂,活着的时候是叫张小云……”

我趁机接口,开始讲述那三人的暴戾兽行、和张小云所遭遇的非人折磨。

(请看114章《目击》)

【中秋节到啦,祝亲们阖家团圆,幸福安康!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4章 目击

我当然不可能说我曾在梦中亲眼看到朱思丰等三人作恶,只说是张大爷拜托我们查找凶手,帮他孙女报仇雪恨。

“……张小云在被朱思丰等三人骗到一个山洼处强暴之后,张小云本身尚未完全咽气,但朱思丰等人却将张小云抛在荆棘丛中,在张大爷找到张小云尸身的时候,张小云的身体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白骨……”

我本来是尽量平静在叙述,但在我说到这儿的时候,隋副科长也禁不住“砰”的一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这些王八蛋,如果他们当真做出此等恶事,我倒真希望冤魂报复是真的!”

“是!”我很有同感地点一点头,“我从张大爷口里听说这些事之后,跟隋科长的反应完全一样!只可惜没有证据,我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跟朱思丰等人接触,希望能套出他们的话来。结果话没说完,那个光头的什么二鬼,差点还要跟我打一架!”

隋科长连连点头,但是很快的,他又抬起头来,满脸狐疑瞅着我看。

“不对呀!既然张大爷找到张小云的尸身之时,张小云已经被野兽啃得只剩白骨,那他又怎么可能告诉你说,张小云在被朱思丰等人强暴之后,还没有完全咽气?”

这话令我直抓头皮。暗悔自己说的太多,以至于犯下“言多必失”的低级失误。

隋副科长两眼盯着我,脸色已经十分严肃。

孟响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言辞帮我圆场,只能尴尬地笑了一笑,说道:“他这个人富余想像,所以在听张大爷说……”

孟响的话只说到此,因为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跟她两人都惊愕地发现,隋副科长脸上表情,突然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

他先是张开了嘴,并且瞪大了眼睛,那样子好像是要尖叫出来。

但是他并没有叫出来,就那么张大嘴,瞪大眼,两颗眼珠在眼眶中急速转动。脸上表情更是一时紧张,一时愤怒。一时惊惶莫名,一时咬牙切齿。

到最后他瞪大的眼眶中,居然涌出滚滚泪水,顺着他的面颊不绝涌落。

我跟孟响、以及这位隋副科长,当时是在一间封闭的接待室里,接待室的房门关着,外边的人看不到房间内的情形。

只有我跟孟响,吃惊地看着隋副科长突然的失态。

孟响张口要叫,我突然意识到是怎么回事,赶忙向孟响做个手势,叫她暂时不要惊动隋副科长。

但隋副科长脸上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太过诡异,孟响不由自主斜身靠近了我,并且伸出手来,握住了我手。

很久——事实上顶多几分钟的时间,只因为隋副科长脸上的神情变化太过激烈,所以我跟孟响都感觉好像过去了很长时间。

终于,隋副科长一口气吐了出来,茫然地看看我,再茫然地看看孟响。

“隋科长,怎么啦?”孟响试探着轻声一问。

隋副科长没有马上回答她话,而是举起手来,先看了一看自己的双手,好像是在确定,他已经从梦中醒来了一样。

然后他忽然用手蒙住了脸,强迫自己稳定情绪。

我跟孟响静静地看着他。

又是很久,隋副科长终于吸了一吸鼻子,并且用手将脸上的泪痕抹干。

“你们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么?”隋副科长问。

孟响摇头。

我稍一思忖,便正正经经看着隋副科长。

“隋科长刚才看见张小云被害时的情形了对吗?事实上,我也亲眼看到过!”

隋副科长两眼盯着我,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我手。

“这世上……当真有鬼吗?方才……是张小云让我看见,她被害时的情形吗?”他问我。

在问这句话的同时,隋副科长脸现惊怕,禁不住地左瞅右瞅。

“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鬼魂,但是,我知道我看见的,肯定是真实发生过的!”我只能这样回答他。

“是,我也相信,那是真实发生的,毕竟……那就好像是我亲身的经历一样!”隋副科长吸一口气,忽然之间,再次显出咬牙切齿,“那三个禽兽,当真是死有余辜!他们现在所受的惩罚,仍不足以抵消他们的暴行!”

我颇有同感地点一点头。

孟响忍不住问道:“究竟是有多么残酷,为什么……张小云她不让我看见?”

“她不让你看见,是因为你是女人!”我叹息作答,“你想想,我们两个男人看了都受不了,更何况……那很可能会造成你的心理障碍!”

孟响想争辩,最终却只叹了口气。

“可是这个案子我该从何调查,连这个报告我都没法写,我总不能说我亲眼看见了吧?”隋副科长说,满面愁容。

这个我可是外行,只能转头看向孟响。

“你应该先找到张大爷,由张大爷出面,这个案子才能成立。而以目前的情况,恐怕很难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来证实他们的罪行,但既然这三个人都已经亲口承认,那么你只要查清他们在相应的时间点出入南川县的证据,基本上就可以判定他们有罪了!”

隋副科长一拍脑门:“可不是,他们三人都已经亲口认罪了,我还有什么好为难的!我是被方才看到的那番景象给吓到了,脑瓜都不太会转动了!”

隋副科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忙跟我们打听张大爷的详细住址。

我跟孟响都知道起码暂时没我们啥事了,所以我们起身告辞。

隋副科长将我们送出警局大门,一再拜托我们倘若再有其他问题,还要随时跟我们联络请教。

我跟孟响自然一一答应。

沿着人行道向前走了一程,孟响问我:“张小云的仇已经算是报得很彻底了,现在新阳警局已经介入,你还要在新阳多留几天吗?”

我看她的神情,应该是很不赞成我继续留在新阳。

事实上我也觉得张小云的仇已经报得很彻底,所以我稍一考虑,便决定跟孟响返回临南。

如果晚上张小云入梦,我倒要劝她可以放手了。

(请看第115章《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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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5章 祸根

我“自作多情”的认为,因为我答应同回临南,孟响看起来很是开心。

而因为她的开心,我心里也有一点美滋滋的感觉。

仍然由我驾车,孟响坐在副驾驶位上,问我:“你说帮张小云报了仇之后,我的案子也能破掉,这话不会是骗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冲她一笑,拿过我的背包,并不将背包打开,只是向着她略一示意,“你知道这铁盒里装的是什么吗?”

“是那块浮雕对吧?”她立刻回答。

“原来你知道!”我嘿嘿一笑。

“你以为我很笨吗?”孟响瞟我一眼,“只不过我身为警员,不能公开赞成你去帮张小云私下复仇,所以我不愿挑明而已。你之所以不肯事先告诉我,也是因为怕我为难对吧?”

这话令我心中愈觉舒坦,因为我感觉我跟她之间,有一种互相理解互相体谅的默契。

不过这种默契还是悄悄品味比较好,一旦挑破,就会少了很多情趣。

所以我只是冲她扬眉一笑,便直接转入正经话题。

“我已经问过张大爷,张大爷并不要求我将这块浮雕送回去,所以之后的工作,应该交给技术部了,你的任务可以说到此结束了。”

“为什么?”孟响蹙起眉头,“你说明白一点!”

我在心中稍微整理一下,这才跟她从头讲起。

首先我认为这块浮雕,正是导致二十年前两起灭门凶杀案、以及最近一连串自杀凶杀案的终极祸根。

我估计在二十年前,这块浮雕不知什么缘故,首先落入了郑家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手里。

结果导致这个男孩儿沉睡不醒,并且在沉睡中杀了他的父母。而男孩儿自己,也活活饿死在床上。

之后张大爷的女婿从郑家路过,看见郑家一家三口都死了,本来想将郑家一些有用的东西搬回自己家里用,结果他却发现了这块浮雕。

浮雕的精美一定令这个女婿如获至宝,所以他将浮雕带回张家,并且以他高超的木匠手艺,镶嵌在了床头靠板上。

由此引发的后果,是这个女婿同样一睡不醒,并在昏睡中先是杀了自己的妻子,又将自己的岳母活活掐死。

但在这个女婿掐死岳母的时候,被张大爷亲眼看到,张大爷为保住襁褓中的孙女,迫不得已用斧子砍死了女婿。

张大爷一定猜到正是这块浮雕带来了灾祸,所以他做了个铁盒,将浮雕装了进去。很可能还埋在了地下,这才导致铁盒上锈迹斑斑。

但是在几个月前,张小云被朱思丰等三个禽兽杀害,张大爷找不到凶手报仇,便将愤怒发泄在了其他驴友身上。

张小云一直想走出大山嫁进城市,为此她不惜一次一次向来山中探险的青年驴友大献殷勤,但结果她却一次一次被这些凉薄的男人所欺骗。

张大爷心里肯定对这些驴友早就心怀怨恨,孙女的惨死,更是令他失去理智,所以他将那块浮雕找出来,重新镶嵌在床头靠板上。

可怜的包罗首先中招,紧接着李子也在张大爷的诱导之下,住进了镶嵌有浮雕的3号房间。

这两人虽然没有昏睡不醒,却在回家不久,自杀身亡。

紧接着袁望跟周科长先后住进3号房,不仅陷入昏睡,并且在昏睡之中行凶杀人。

楚菲菲有没有做那个奇怪的噩梦我不敢确定,但她既然跟袁望同时睡在镶嵌有浮雕的那张木床上,想必她也有做梦。

只不过袁望推开了梦中的那扇木门,而楚菲菲,却是在木门前惊恐挣扎的时候,被袁望活活掐死。

只有我,先后做了两次梦。

而且第二次,我推开了木门,并且在梦中变身为满怀邪恶只想杀人的非人类。

幸好在那之前,我曾经冲着茫茫黑暗,喊出“我会为你伸冤报仇”的话。

张小云的冤魂肯定听到了我的喊叫,所以她伸出援手,将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拉了出来。

但是她一再警告我,不要言而无信。

之后张小云托梦给张大爷,让张大爷收起那块浮雕,不要再用它害人。

这番推论事实上早在我知晓张小云的存在之后,便已得出,我只是没有告诉给孟响知道而已。

等到张大爷珍而重之将这个铁盒交给我,并且一再交待我一旦打开,就会害人害己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我的推断没有出错。

我甚至觉得,张小云的冤魂之所以能够长留人间,也是因为这块浮雕的缘故。

但这块浮雕究竟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如此邪恶的力量,那就不是我所能够臆测的了。

这也是我告诉孟响说,她的任务已经结束,其他事情,该有技术科来接手的原因。

孟响在我细致讲述的时候,一直没有打断我话,直到我说完了,她蹙着眉头想了又想,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推论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又怎么写这份报告?难道我将所有事情都推在这块浮雕之上,你信我信,别人能信吗?”

她这个问题我早已想过,所以我很快答复。

“我认为暂时不要写报告,我们直接去跟雷局长作口头汇报,看看雷局长是什么意思再说。如果雷局长从前确实经历过匪夷所思的案子,我想他应该能够理解你我。”

孟响考虑一下,只能点头。

当天回到临南,也才一点多钟,孟响立刻打电话跟雷局长约好时间,下午刚一上班,我们就来到了雷局长的办公室。

我自然安静地坐在一边,由孟响向雷局长一一汇报。

雷局长居然很年轻,顶多四十二三岁的样子。

我想他肯定有坚持锻炼,所以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一点也没有中年发福的迹象。

一张坚毅而冷静的面孔,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但就是这张坚毅而冷静的面孔,随着孟响谨慎讲述,两条浓黑的剑眉居然越皱越紧,脸皮也拉得越来越长,显得有些阴沉起来。

我以为他肯定是不大相信孟响说的话,为避免孟响挨骂,在孟响讲完之后,我从背包里拿出铁盒,双手捧着走近雷局长的办公桌,将铁盒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雷局长,这个就是……”

我只说了这么几个字,雷局长的反应,一下子令我愣在当场。

我看见雷局长一眼瞟过铁盒,他那张坚毅而冷沉的面孔,居然一下子涌满惊怖。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雷局长跳起身来,同时惊惶失措伸手一推。

“哗啦”一声大响,铁盒被雷局长推落在坚硬的瓷砖地面上。

(请看第116章《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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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6章 久远

那铁盒年代久远,经不得如此重摔,我看见铁盒从后部裂开,只剩下锁扣的位置勉强衔接。

而那块浮雕,也从铁盒里边摔落出来。

我对这块浮雕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恐惧感,所以在一惊之后,我立刻手忙脚乱捡起浮雕,先装进铁盒,再将摔坏的铁盒盖勉强合拢。

我心中有气,抬起头来想要责问雷局长两句,孟响已抢先两步走过来,惊呼一声:“雷局长,你怎么啦?”

我抬眼去看雷局长,却见他居然脸色苍白,身上也在微微颤抖。

“雷局长,你怎么啦?”我也禁不住惊问一声。

雷局长缓缓坐下,只是两眼看着我手中的铁盒,对我跟孟响的问话不加理会。

我跟孟响对望一眼。

有句话到了我嘴边,但是没等我问出来,却见雷局长摆一摆手,那意思是叫我们先别说话,让他安静一会儿。

所以我将问话暂时咽了回去。

雷局长用手捧住头,静静地良久良久,终于抬起头来,脸上现出苦涩的笑意。

“二十年了,从这件案子发生,我就怀疑……是因为这块浮雕,没想到……真是如此!”

孟响大吃一惊!

而我,立刻问出之前涌到嘴边的那句话:“雷局长从前见过这块浮雕?”

“何止是见过,这个铁盒,还是我亲自找人做成,也是我亲手将这块浮雕锁进铁盒里的。”雷局长说。

孟响脸上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她一定是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件案子会惊动到雷局长亲自过问;

又是为什么,雷局长会将这件案子,交到她这样一个既没有丰富经验、也缺乏领导能力的年轻警员手里。并且允许她,聘请我这个普通百姓协助调查。

雷局长一定早就意识到,这件案子非比寻常。但是只有我跟孟响,相信并亲身接触过那些“非比寻常”的事情。

“我将这个铁盒,扔进了悬崖里,我往山里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敢扔!却没想到,二十年了,它居然……又出现了!”雷局长面色苍白,几乎就是自言自语。

而我,更是瞬间解开了很多疑问。

原来二十年前雷局长亲身经历过的那一桩“植物人杀人”的案子,也跟这块浮雕有关。

雷局长肯定意识到了这块浮雕的邪恶,所以他特意请人做了一个很结实的铁盒,将浮雕锁在铁盒里。

为防浮雕再次出现害人,雷局长走进深山,将铁盒扔进了悬崖。

却没想到他扔掉铁盒没多久,就被一个姓郑的男孩儿捡到,不仅害得姓郑的一家三口惨遭横祸,张大爷的女儿女婿、再加上张大爷的老伴,也因此丧命。

只不过大山深处的人家,纵然遭受灭门惨祸,也没有消息传到城里。

——可最大的疑问,仍未解开,这块浮雕,从何而来?

“雷局长既然在二十年前就见过这块浮雕,那么,是否已经查清这块浮雕的来历?”孟响问出口来。

“没有,根本无从查起!”雷局长摇头,虽然情绪已经稳定,但他脸上依旧有些茫然之色,“二十年前,技术手段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我私下做过研究,不仅找不出半点端倪,而且我感觉……再继续追查下去,连我都要……变成一个没有良知的杀人恶魔了!所以,我才将它锁进铁盒,扔进了大山。”

“雷局长既然知道它是很邪恶的东西,为什么当时没有直接将它毁掉?”我问。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毁掉它么?”雷局长苦笑摇头,“我用锯子锯,用焊枪烧,甚至直接用手枪打,可是,根本连一点痕迹都没有!它明明就是木头做的,而且硬度并不高,但是我用尽手段,也耐何不了它!”

我忍不住打开铁盒,向着里边的浮雕仔细观看。

正如雷局长所言,起码从表面看来,它确确实实就是一块木头雕刻,怎么可能火烧枪打没有痕迹?

“你最好不要盯着它看太久,这个东西,好像能够抑制人类的良知,激发人类潜藏的邪恶。”雷局长警告我。

我知道他所言非虚,吓得赶紧又将铁盒合拢。

“雷局长没有因为这块浮雕,做过什么噩梦?”我问,是真的很好奇。

“没有!”雷局长摇一摇头,脸上再次显出惨然之意,“但我有一个同事,将这块浮雕拿回家里去研究,结果……几天之后他就自杀了,这也是促使我将它锁进铁盒扔下悬崖的最大原因。”

我明白了。

这块浮雕只有在晚上,当上面的女人看起来没有眼睛的时候,它才会催人入眠。

并且使人身陷噩梦,要么从此沉睡不醒,并且在梦中杀人;要么就会在清醒之后,因为遭受幻象困扰而自杀。

幸运的是,雷局长从没有在晚上跟这块浮雕同处一室,这才避免了沉睡、或者自杀的厄运。

至于说如果在白天抱着这块浮雕硬睡一觉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得而知了,起码我是没有胆量进行尝试。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这份调查报告,又该怎么去写?”孟响问,满脸困惑。

“如果依照我的想法,这块浮雕……实在是留不得,只是……”雷局长忍不住长长叹气,“既然无法毁掉它,那就只能先交到技术科,希望以现在的技术手段,能够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至于你的报告……”

他停了下来,应该是在心里暗暗衡量了很久,这才终于下了决断。

“你暂时不要在报告中提到这块浮雕,因为……我怕如果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依旧无法弄清楚它是什么,一旦这件事引起太多关注,到时候,恐怕会引发更大的灾难!”

雷局长满脸忧虑。而我,忽然就对他,充满了敬意。

倘若换一个人得到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肯定会赶紧向上层领导邀功。

甚至将这个东西,上交到最高科研机构去做研究。

但正如雷局长所言,一旦引发太多关注,再想让这个害人的东西销声匿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而我的直觉跟雷局长一样,留着这个东西做研究,甚至于对整个人类,都是祸非福。

(请看第117章《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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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7章 伤离

我有一个想法,这块浮雕或许是能够发射什么难以探知的信号,以影响人类的脑部活动。

所以在装进金属盒子里之后,这种信号会相应减弱,不仅对人类无害,甚至据张大爷所言,对人类还有一定好处。

我将这种想法告知雷局长,雷局长居然十分赞同。当即打电话亲自叫来市局刑侦技术科的两位骨干,指示他们对浮雕进行一系列技术检测。

但首先,要这两位技术人员另外制作一个更精密结实的金属盒子,代替铁盒存放浮雕。

而在检测的过程中,要随时将浮雕放回金属盒子。并且连续检测时间,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最重要的是,不允许在晚上做检测,更不准将浮雕带出实验室。

由孟响负责监督,无论检测到任何情况,两位技术人员都只能跟孟响汇报,决不允许泄漏给其他人员。

两个技术人员不知道这件事涉及到什么机密,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居然惊动到雷局长亲自出面作指示。当然他们也不敢多问,只是赶紧点头承诺。

之后雷局长满脸凝重,提醒我跟孟响:“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完,所以,涉及到这块浮雕的所有事,还是需要你们两个来负责!当然,高同学并非警务人员,但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我只能恳请你继续协助孟科长!”

我对他满怀尊重,忙点头答应。

“局长请放心,我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而且我现在就算想撒手不管,恐怕都不可能了!”

雷局长赞许地点一点头。

在仔细考虑之后,雷局长决定正式聘请我作为警局特别顾问,专门负责这个案子。

一来可以使我劳有所获,二来有了这个身份,我行事起来比较方便。

至于说等这件案子完结之后,我愿不愿意在警局任职,到时候再做商议。

所以我没有拒绝,反正所有手续,都有孟响帮我办理。

当晚回家,想着事情告一段落,我感觉格外放松。

爸妈晚上回来,看我很是高兴,问我有什么好事,我实话告诉他们说,市局雷局长亲自聘请我作为警局特别顾问,每个月还有不错的薪金领取。

没想到我爸妈“哈哈”大笑,我爸还指着我说:“就你这样的,人家还要聘请你做特别顾问?我可从小到大,没见你有特殊的侦探才能啊!”

我也“哈哈”笑。

我跟我爸妈之间一向关系融洽,彼此之间开玩笑是常有的事。

况且我并不想做警员,不可能长久留在警局,既然爸妈不相信,我也不做辩解。

吃过晚饭睡觉,毫无意外的,我梦见了张小云。

依旧是在朦胧缥缈的轻云薄雾之间,张小云身着白裙飘然而至。

那张清纯而美丽的脸孔,因为少了阴沉与怨恨,多了平静与柔和,愈发美得宛若仙女。

“谢谢你,帮我报了这深冤大仇!”一露脸,她就跟我说。

“我想每个人见到你所遭受的伤害,都会义无反顾帮助你!”我说,是真心话。

“可是我没有遇到其他人,我遇到的只有你!”她脸上现出苦笑之意,“何况,在你之前,我遇到的男人,都只有欺骗。”

我很想替那些男人辩解几句,事实上我觉得责任其实不完全在那些男人身上,毕竟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只不过在一时的放纵之后,当要面对现实中的重重压力的时候,大多数的男人,都只能选择放弃。

可我只能心里想想,不能当真开口辩解,我甚至不能想得太多,因为她既然能够跟我的“灵魂”直接面对,自然很容易就能察觉到我的想法。

所以我很快转移话题。

“我还以为,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回来临南,你会很不高兴呢!”我说,冲着她嘿嘿一笑。

“我为什么会不高兴?你以为我一定要将那三个禽兽折磨致死才甘心?”她居然笑了起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像他们一样的禽兽,反正他们以后再也不可能祸害女人了,既然警方已经开始调查,我没必要再下狠手。”

她摇头的时候,一头长发轻轻飘拂,更是显出一种飘逸之美。

我心中居然“怦”地一跳,赶忙收心凝神,由衷说道:“我早该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儿!”

“可我爷爷……害死了你最好的朋友,而且让你一再陷入困境,你难道一点也不恨他?”她又问,脸上现出歉疚之色。

“说一点不恨是假的!”我实话实说,“可你爷爷并没有亲自动手害人,我就算恨他,也不能将他怎样!何况你曾经救过我,我对你的感激,已经完全抵消了对你爷爷的怨恨!”

她忽然幽幽一叹,脸上现出无限惆怅。

“像你这样……只记得别人好、不记得别人坏的好男人,我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遇到呢?”

这句话更是令我心头浮动,可是我什么话都不能说,毕竟我跟她,已经人鬼殊途。

幸好她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忽而冲我展颜一笑:“我要回去了,你自己保重,但愿有一天,我还能再看见你!”

“回去?回哪儿去?”我脱口惊问,“你不是不能够离那块浮雕太远么?”

“没有……那个东西,我不能去其他地方……”

她没有称呼浮雕,而是用“那个东西”来代替,而且我清楚看见,在说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她脸上现出一抹恐惧之色。

不过我没有马上开口打断她话,而是静静地先听她把话说完。

“但是我自己的家,首先我的尸骨埋在那儿,其次,那个东西被我爷爷收藏了十几年,已经形成了一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好像一个地方积满了水,等到某一天你把水放掉了,晒干了,可是那个地方,永远都会留下水的痕迹。”

她这话解释得不是很准确,但却很形象。

我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大概那块浮雕,在他们家附近存放了将近二十年,就好像遭受过核污染的地方一样,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个地方都会有辐射残留。

而只要有这种残留,张小云的冤魂就能够凝结不散。

“那你就回去吧!”我诚诚恳恳看着她,“这两天新阳警方可能会去找你爷爷做调查,有你在你爷爷跟前,他也能够踏实一些。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还会去一线岭看你!”

“那我等着你来!”她对我嫣然一笑,脸上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

我竟然也有些不舍,而且我有个问题还想问她,所以我不等她飘然离去,忙又开口。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块浮雕从何而来?为什么它会有如此邪恶的力量?”

(请看第118章《天外》)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8章 天外

张小云本来两眼看着我,眼中仿似有些“脉脉含情”,但被我突然一问,她美丽的脸上,竟立刻显出恐惧之意。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她连连摇头,那反而令我紧追不放。

“是不是……还有更邪恶的厉鬼之类?”

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鬼”字。

之前我一直顾及她的感受,不愿意让她心生自怜。

而以她对付朱思丰等人的手段,足可见她并非是孱弱之“鬼”。

但如今她脸上居然流露出惊怖之色,起码就我的感觉,只能是还有一个比她更加猛恶的“厉鬼”存在。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而且,你也不要再跟那个东西有任何接触,千万不要!否则,我能救你第一次,不可能救你第二次!”

她好像生怕我会追问不休,话一说完,立刻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那如梦似幻的轻云薄雾之间。

剩下我呆呆而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有无限惆怅。

接下来的两天,连孟响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想必是技术科那边,还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成果。

所以我踏踏实实在家休息两天,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孟响就打来电话,说技术科请她跟我去一趟。

我立刻跟她汇合,一同赶去警局技术科。

随着经济腾飞,国力增强,如今的技术科,真可说是设备齐全,应有尽有。

技术科两个专司此案的技术骨干,一个姓章,一个姓王。

章技术在门口等着我们,一见我们到了,忙领着我们往里走。

穿过一排排各类设备,到了里边一个用钢化玻璃隔出来的操作间。

王技术正在一张小桌子旁摆弄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见我们进来,他立刻起身,向我们招一招手。

“到底是有什么发现?”孟响问。

“你先来看看我们用显微照相仪拍下来的几张图片。”王技术说。

我跟孟响凑到跟前看。

只见电脑屏幕上有一张放大的图片,看来好像是什么物质在显微镜下的结构图。

但我并非专家,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

回头看孟响,她也摇一摇头。

“这是什么?”孟响问。

“这就是那块浮雕的正面显微图像。”王技术说,用手向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表面看,这个结构跟檀木十分接近,可奇怪的是,它的背面结构,却又跟正面结构,完全不同。”

他嘴里说话,重新操作了一下鼠标,点开另外一幅图片。

“这是那个东西的背面显微图,两位自己看看吧!”

我跟孟响凑近细看。

虽然我不是生物、或者物理学家,但我也能一眼看出,两张图片相差极大。

第一张图、亦即是那块浮雕的正面显微图片,可以明显看出排列整齐的细胞组织和纤维组织;

可是第二张图、亦即是浮雕的背面显微图片,却像是一堆粗长的麻线,相互纠结缠裹在一起,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两位的结论是什么?”孟响皱着眉头问。

“根本无法下结论!”章技术开口作答,“我们试过这个东西的表面硬度,分明跟檀木相差不多,尤其背面,比檀木还要柔软一些!但是我们用尽办法,也无法切割一小片下来做实验。无论是金刚刀具,还是激光切割机,甚至是浓度极高的硫酸盐酸,都无法在它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我跟孟响对望一眼。

虽然我们俩早就知道这块浮雕非比寻常,但听他两人说得如此夸张,还是感觉有些惊诧。

“可如果当真使用任何办法,也无法在它表面留下痕迹,它又是怎么被雕刻出来的?”孟响提出疑问。

“不知道!”王技术摇一摇头,忽而展脸一笑,“远古时期的很多艺术品,以现代的技术水平都很难复制,那个时候的人们是怎么做出来的,到现在同样是谜。”

这话让我觉得,他其实还是有些想法的,所以我鼓励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王技术跟章技术相互交换一下眼色,王技术这才谨慎作答。

“我们也不敢说有什么确定的判断,只是感觉……这个东西要么就不是出自地球,要么,它就是某一种尚未被人类发现的物质。而它的结构如此奇特,我跟小章都倾向于认为,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他这个想法很是新奇。

我曾经考虑过这块浮雕很可能跟“厉鬼”一类的东西有关联,但却从未想过,它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外星人曾经到达过地球,留下了这个东西?”我忍不住地笑起来。

虽然我也相信,在浩瀚广袤的宇宙之中,一定还存在着其他文明,但却不认为已经有外星人抵达地球。

毕竟以外星人穿越太空的强大科技,如果他们真是心怀恶意,轻而易举灭掉全人类也不是没可能,又何必借助这块浮雕,穷尽二十年的时间,鬼鬼祟祟制造出一起又一起自杀凶杀案?

“高同志还有更合理的解释么?”王技术问。

或许是我脸上的笑容,让两位技术骨干误以为我是在耻笑他们“外星人”的想法,所以他两人脸上都显出愤愤之色。

我赶忙收起笑容摇一摇头,正正经经问出另外一个问题。

“你们有没有探测到什么信号、或者辐射之类?”

“没有!”王技术没好气地摇一摇头,“起码就我们手上的设备,探测不到任何信号或辐射,感觉它……比地球上的任何东西,都更加纯净!”

他再次用了“地球”二字,看来他确确实实已经认定,这个东西来自外星。

我忽然想到,这个东西只有到了晚上,上边的女人看起来才会没长眼睛,是不是也只有在晚上,它才会发射某种信号或辐射?

可是我不敢提出来。

并不是因为雷局长曾经下过禁令,而是我明知一旦让这两个技术骨干心生好奇,到晚上悄悄对这个东西进行检测,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没等检测结果出来,这两个技术骨干,已经惹上杀身之祸。

可是我不提,当晚回家刚吃过晚饭,孟响就打来电话,气急败坏告诉我说,那两个混球,还是在晚上做了检测。

(请看第119章《蠕动》)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19章 蠕动

据孟响所言,章王二人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以至于他两人打电话的声音,都在发抖。

正好孟响从家里赶去警局,稍微绕一下就能到我们家住的小区门口,所以我慌忙跟爸妈说了一声,赶紧下楼在小区门口等着。

一会儿孟响骑着摩托车过来,也不用跟我交换位置,直接由她驮着我,飞速赶往市警局刑侦大队。

进入大队院子,一眼看见章王两位技术骨干站在技术科门口,看那两人模样,就好像不敢再开门进去了一样。

“到底怎么啦?你们看见了什么?”我张口就问。

那两人嘴唇抖索,老半天,章技术鼓足勇气说出来。

“那个东西……或许我们已经知道,它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哦?”我一惊一喜,“什么地方?”

“地狱!”

章技术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什么东西听到了一样。一边左瞧右瞧,满脸惊惧。

我跟孟响大感惊诧,孟响脱口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章技术张张口,却竟好像不敢解释。

王技术长长一叹,说道:“还是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他转身走向技术科的大门,用钥匙将已经重新锁上的房门打开。

“不是说了不准在晚上做检测的吗?你们俩怎么回事?”孟响问,很严肃。

“这都怨我!”王技术满脸苦笑,“我们俩下了班一块儿出去吃了饭,要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将家里的钥匙忘记在实验室了,所以我们就回来拿,结果……”

他说到此处忽然停住,章技术期期艾艾接着往下。

“结果我一时好奇心起,想着……为什么雷局长一再警告不准我们晚上做检测?所以我就把那块浮雕拿出来瞧了一眼,结果我发现,浮雕上的那个女人,变成了光头,而且,没有了眼睛。”

浮雕上边的女人到了晚上会发生怪异变化,我自然是很清楚。

孟响也曾听我说起过不止一次,所以我们两个都没有感觉惊诧。

“就为这个,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孟响愈发皱紧了眉头。

“不止是因为这个!”王技术接口,“那浮雕的背面,也变成了红色!”

这话令我颇感诧异。

虽然我跟那块浮雕打交道的时间不算短,但从前它是镶嵌在床头靠板上的,我自然看不到背面如何。

后来张大爷将它装在铁盒里交给我,我带在身上整整两天,却只有两次打开过铁盒。

第一次是在晚上,高凌凯趁我洗澡的时候,偷偷将浮雕拿出来观看。等我洗完澡出来,心急慌忙赶紧将浮雕收进铁盒,根本没注意浮雕背面是什么颜色。

第二次是在白天,雷局长将铁盒从办公桌上推落,铁盒被摔裂,浮雕滚落到地上。我恍惚记得,当时浮雕正好是背面朝上,但我并没有察觉其背面颜色跟正面颜色有何不同。

所以我插口追问:“你的意思,浮雕背面的颜色,晚上跟白天不一样?”

“是!”王技术点一点头,“白天浮雕背面跟正面是一个颜色,所以,我跟小章按捺不住,将浮雕重新放到显微镜下观看,结果……”

他再次住口,就跟章技术一样,好像不敢细作解释。

“结果怎样?”孟响追问。

“正面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背面……”王技术脸色发白,最终还是摇一摇头,“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间,两个技术骨干已经引着我们,走到了实验室最里边那个钢化玻璃隔出来的小空间里。

章技术苍白着脸,抖抖索索捧过一个崭新的、好像是不锈钢制作的金属盒子。

看来他两人在方才极度的惊恐之中,依旧没忘记将浮雕装进盒子里。

可是章技术居然不敢再伸手将盒子打开,而是连盒子一起伸到我的面前。

我被他二人神情所吓,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我不止一次亲手拿过这块浮雕,并没有因此造成任何伤害。

所以我硬着头皮伸手将金属盒子打开,看见浮雕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

我伸手拿起浮雕,浮雕正面的那个女人,自然已经没有了头发跟眼睛。而浮雕的背面,也的的确确稍稍发红。

不过平平整整,仍旧跟一块刨光的木头没什么区别。

孟响从未在晚上看见过浮雕,但她没有试图从我手里拿走浮雕仔细观看,我想她其实也有点惊怕。

她只是就着我手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向我一望。

那意思好像是说:果然浮雕上的女人到了晚上没有头发跟眼睛。

“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孟响问。

“两位到这里来看吧!”王技术说。

他已经走到墙角摆放着的一台很精致的显微镜跟前,用手指了一指,示意我将浮雕放在显微镜下。

我知道他跟章技术一样,连再碰一碰浮雕的勇气都没有,所有我只能将浮雕背面朝上,小心翼翼放在显微镜下方。

王技术吸口气,贴近显微镜调整了一下,这才让开位置。

我走到跟前坐下,凑眼顺着目镜往下一看。

只一眼,我就被吓得差点跳起身来。

我看见的,不是死物,是活物!

可这个东西我不止一次拿过在手里,如果是活物,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我定定神,强迫自己仔细再看。

确实是活物!

而且是一条一条纠结在一起,就好像无数条又细又长的腥红蠕虫,相互缠裹堆积,钻进钻出,蠕蠕而动。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赶紧离开显微镜,撇开头,有一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

孟响诧异地看着我的表情,鼓足勇气想要凑到显微镜跟前去看,我赶忙伸手将她拦住。

“你还是别看了!”

孟响看着我,最终却显出异常坚定。

“不,我要看!”

我只好缩手,任由她凑近显微镜。

不出所料,孟响先是惊呼一声,然后很快地,她离开显微镜,蹲下身来对着垃圾桶,当真干呕了出来。

我赶忙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王技术识趣地替她端来一杯水。

孟响“咕咕噜噜”漱了漱口,这才面色苍白,问道:“那东西,是活的?”

“起码就显微镜下来看,它是活的!”王技术回答。

“所以我们说……只有地狱,才会有这样的东西!”章技术补充一句,脸色看起来比孟响还要苍白。

“你们白天看它,是什么样子?”我问。

“就是你们在电脑上看到的样子,只是一条条暗黄色的管状物,杂乱无章地缠裹在一起!可是现在,那些管状物,不仅变成了红色,而且,成了活物!”王技术说。

(请看第120章《凶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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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0章 凶象

那块浮雕一直放在显微镜下,除了颜色微微发红,它表面依旧平整光滑——起码用肉眼看来是如此。

但想象里边不知道有多少细小到看不见的猩红蠕虫在纠缠蠕动,繁衍生息,我就感觉浑身发麻,只想呕吐。

之前章技术跟王技术提到这东西不是出自地球,我就已经感觉,与其说外星人,我更加倾向于认为,是有鬼魅在作祟。

毕竟张小云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以张小云轻而易举便令朱思丰等人惨受折磨的本事,倘若真有一个令张小云都感觉恐惧的鬼魂存在,那么这个鬼魂要保住这块浮雕不受任何外力损害,应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如今亲眼看到浮雕背面那纠缠一堆的猩红蠕虫,正如章技术所言,只有地狱,才会有这种东西。

我甚至有一个想法,之所以在晚上跟这个东西离得太近会做怪梦,并不是受到什么信号与辐射的影响,而是这种细小到看不见的怪虫,趁人入睡爬进了人的大脑。

这种想法只会令我更不舒服,我的脸色一定跟章技术王技术一样苍白如纸,引得孟响两眼看着我,问我:“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事!”我摇头,勉强一笑,“我们还是将这个东西锁进铁盒,赶紧出去吧!”

章技术立刻将那个不锈钢盒子捧了过来,那意思明显还是想让我拿起浮雕放进盒子。

刚刚我将浮雕从盒子里边拿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可避免碰触过浮雕背面,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但现在,我生怕那些猩红的怪虫,会悄悄钻进我的皮肤,而我根本察觉不到。

我只能小心翼翼平着手掌,从下方托住浮雕正面,再小心翼翼装进不锈钢盒。

但这样一来,很难免地使浮雕背面朝上。

不过我们都顾不得这么多了,章技术赶紧关上盒盖,并且挂上铜锁。

我们四个都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谁也不愿意继续在实验室里停留。

所以我们相随着走出实验室,一直走出技术科大门,王技术回身将门锁上。

之后我们站在门口,章技术忍不住问孟响:“那个东西,究竟从何而来?”

“我如果知道,就不用你们做检测了!”孟响不客气地回答。

两位技术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王技术率先抬起头来。

“孟科长你放心,明天我们会继续检测!我想,如果我跟小章真能解开……这个东西的秘密,不单是为局里,很可能对整个科学界都是重大贡献!”

这话说得有点大,但,并非虚言。

只可惜章技术摇一摇头,说道:“凭我们手上的设备,恐怕很难有结果,如果不是雷局长一再警告,我倒觉得,该把这个东西送交更高层级的实验室去做研究!”

“千万不能!”孟响立刻开口接话,“这个东西只能放在你们这儿检测,你们只管尽力,确实找不到结果的时候,再听雷局长的指示吧!”

她这话其实十分含糊,章技术看来胆子较小,瞅瞅王技术,又瞅瞅孟响,忍不住问:“那我们两个,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你们晚上别再来实验室做检测,另外白天也不要太长久将它放在盒子外边,就不会有任何事故!”我代替孟响回答。

毕竟我跟这块浮雕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短,多少还是能有那么一点把握。

章王两人便没再多说。

四人相互道别,等章王两人一同离开,孟响问我:“你有什么看法?”

“我也说不上来!”我摇一摇头,“只是感觉,这块浮雕,留在世上绝对不会是好事情!”

“可咱们又没有办法毁掉它,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长声叹气。

之后又过两天,技术科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幸好经过这两天检测,小章小王没再发现更多可怕的事情,心里也逐渐安定下来。

据孟响所言,他两人重新鼓足劲头,争取能够多多少少揭开这块浮雕的一角面纱。

也就在那天下午,我接到了高凌凯的一个电话。

“我已经约了两个哥们儿,明天要出发去一线岭了,你去不去?”他一开口就问我。

我想着一线岭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危险,所以我没打算劝他不去,只是随口回应他:“这几天太忙,没空啊!”

“那真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跟你挺合得来的!”

他在那边嘿嘿一笑。我很想问问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听他言语轻松,想必我及时将他叫醒,已经令他逃过一劫,我现在问他,不过是引他紧张而已。

所以我嘻嘻哈哈跟他说了两句话,正要将电话挂断,高凌凯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

一声“对了”,令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赶忙问他:“怎么了?”

“好奇怪的,这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一个怪梦,全都是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儿,而且每一次,都正好在你叫醒我的时候突然惊醒!昨天晚上惊醒的时候,我竟看见床前站了一个人影,仔细一瞅,才发现不过是床前摆的一个落地台灯。幸好我胆子大,要不然非尖叫出来不可!”

我不由得暗暗叹气,看来他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影响。只不过被我及时叫醒,他的反应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但我不能告诉他更多,那只会令他神经愈加紧张。我只能希望随着时间流逝,像他这种浅显反应,能够慢慢消退。

“这倒真是挺奇怪的,不过你别老想它,慢慢就会好的!”我只能这样说。

“我没想它呀,不就是个怪梦嘛,我倒觉得挺好玩的!”他是真的“哈哈”笑起来。

那就令我相信,凭他这种近似于没心没肺的豁达与乐观,或许真的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将危险消化与无形。

而我,或许是日有所思,当晚我竟然再次梦见一个光头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站在一座老旧的二层小楼房前。

只不过梦得很模糊,而且我知道那是在做梦。

不像之前在张大爷家里的时候,我完完全全以为自己是在真实经历。

所以我心里也不是特别害怕,正等着看那女人转过头来,一阵手机铃声,将我从梦中吵醒。

我摸到手机放在耳边,刚问了一句:“谁呀?这才几点啊?”

“高力,医院发生凶杀案,袁望跟周科长全都死了!”

孟响沉重又惊栗的声音,令我一下子睡意全无。

(请看第121章《联动》)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1章 联动

其实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在夜里三点多钟。

孟响在接到报警之后,想着我终究不是正式的在职警员,便没有太早惊动我。

所以在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虽然还不到七点,但孟响已经做完了现场勘查。

包括袁望周科长在内的几具尸体,也已经被运走。

孟响没有跟我多说,而是直接调出监控视频,跟我一同观看。

自监控探头拍到周科长杀死一名护士之后,警方已经增派人手,不仅在周科长跟袁望的房门外各有一名警员看守,在两人病房之内,也分别安排了一名警员。

而我跟孟响首先看的,自然是袁望跟周科长房间里的监控视频。

因为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病房内照看的警员,难免有些松懈。

袁望病房里的那个警员,甚至直接靠在椅子上,仰脸打起了瞌睡。

而周科长病房里的警员,好像是困得受不了,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推开紧靠里墙的厕所门,进到里边方便去了。

也就在那个时刻,从两个同时播放的视频里,我看到袁望首先坐起身来,静悄悄地赤脚下床。

又静悄悄地走到那靠着椅子仰脸睡觉的警员身边,一伸手,紧紧掐住了警员的脖子。

他已经昏睡一个多月,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

可是他伸出的两只手,却像是有千钧之力,那警员稍微一扭,便伸手撑腿不再动弹。

很诡异的,袁望抬起头来,向着监控探头瞅了一眼。

我清楚看见,他眼中散发出幽幽绿光。

更诡异的是,周科长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赤脚下床,几乎是跟袁望在同一时间,分别走向各自的房门。

紧接着转到医院走廊的监控视频。

在两间相对的病房门口,两个警员正压低着声音说话,周科长跟袁望突然从两边同时开门出来,没等两个警员有反应,他两人便各自伸手,掐住了两个警员的脖子。

两人的动作都迅快无伦,而且没有任何迟疑,感觉就像是无血无肉的机械一样。

他两人的力气也跟机械一样强大,两个警员本来也是很强壮的汉子,但被两人掐住脖子,却竟挣脱不开。

其中被周科长掐住脖子的警员在挣扎中摸到手枪开了一枪。

周科长未被打中,对面正掐住另一个警员的袁望的后脑勺却突然冒出血花。

但袁望没有马上倒下,而是持续紧掐着那警员的脖子,直到那警员整个身体软倒地上,袁望才跟着跌倒。

而另外那个开枪的警员,更是在开枪的同时,被周科长双手用力猛地一扭,那警员两脚一蹬,便没有动静。

本来抓在警员手上的手枪,也随之掉落地上。

周科长将手上的警员丢在地上,站直身体顺着走廊向前走。

同样跟机械一般,他踩着一条直线,连脑袋也没有任何扭动。

但之前得孟响指示,在周科长跟袁望的病房前边的走廊里,已经建了一道铁栅门,将袁望跟周科长的病房,跟其他病房隔开。

这时候铁栅门本来是锁上的,周科长用手推了两推没推动,忽然发起怒来,整个身体往前一撞。

铁栅门居然被他一撞而倒,整个向外砸在地上。

我从视频里听不到声响,但想必声音不小,因为我看见走廊两边的病房门纷纷打开,很多人探出头来观看动静。

周科长立刻伸手,又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的脖子紧紧掐住。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在周科长房中上厕所的那个警员赶了出来,眼前的惨景吓得他猛然一愣。

眼瞅着周科长仍在行凶,那警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手枪,向着周科长“啪啪啪”连开三枪。

周科长后背冒血,很快倒在地上。被他掐住喉咙的那个无辜百姓,也跟着他一起倒下。

我已经见多了惊悚诡异之事,可是看着这两段视频,看着视频上满地的死尸,我心中仍不由得阵阵冰寒。

孟响脸上,更是阴沉得如要滴出水来。

我明白,她不止是为死了这么多人——而且其中有三位是她的同事——感到难过,她更发愁的是,两个昏睡多日的病人,突然起身杀了这么多人,在这个信息传播超级迅捷的年代,无论警方以什么理由解释,这件事都必将引起网上网下流言纷纷。

而她作为这桩案子的首要负责人,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令民众信服的交代,她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再要惊动到更高一层领导过问,恐怕连雷局长,都要承受很大压力。

视频仍在继续,不过画面上除了满脸惊惶来往奔走的人流、和倒卧地上的几具尸体,一直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孟响关了视频,回头问我:“为什么他们会同时清醒杀人?”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整件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超出想象,根本不是我跟孟响、甚至不是人间的力量所能破解。

但,孟响职责所在,就算无法破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责任。

而我,虽然能够撒手不管,但看着孟响,我却不愿即刻撒手。

“周科长那死命一撞,将他自个儿的肩骨都撞裂了,可是他……”

孟响忽然抖索了一下,以至于没能将一句话说完整。

不过我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话。

周科长将自己的肩骨撞裂,可是从视频上看,他没有显示出任何惨痛之色,看来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行尸走肉”。

想想看,我们刚刚看到一个行尸走肉行凶杀人,而且这个行尸走肉,还是孟响曾经的顶头上司,孟响心中,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可是我无言安抚,只能伸出手来,抱了一抱孟响的肩膀。

在医院耽搁到九点多钟,再也不可能调查到更多情况,我跟孟响方赶回刑侦大队。还没来得及召集组员开碰头会,章技术的电话就打到了孟响的案头。

孟响接了电话,忽然面色凝重,看起来比亲眼目睹袁望周科长醒来杀人还要紧张。

“怎么啦?”我忙问。

“小章说,王技术到现在也没去上班,而且那块浮雕,不见了!”

我“啊”的一声跳起身来,根本不用多说,我们俩立刻下楼赶去技术科。

章技术满脸惶恐等在那儿,孟响毫不客气开口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王技术昨晚把浮雕带回去了?”

“应该不会!”章技术赶忙摇头,“起码在下班的时候,我没看见他带走浮雕。”

“这里不是也有监控视频吗?咱们先去看视频!”我提醒。

孟响立刻带我去警卫室,很快调出视频来看。

(请看第122章《电击》)

【感谢其实案子发生的时间,是在夜里三点多钟。

孟响在接到报警之后,想着我终究不是正式的在职警员,便没有太早惊动我。

所以在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虽然还不到七点,但孟响已经做完了现场勘查。

包括袁望周科长在内的几具尸体,也已经被运走。

孟响没有跟我多说,而是直接调出监控视频,跟我一同观看。

自监控探头拍到周科长杀死一名护士之后,警方已经增派人手,不仅在周科长跟袁望的房门外各有一名警员看守,在两人病房之内,也分别安排了一名警员。

而我跟孟响首先看的,自然是袁望跟周科长房间里的监控视频。

因为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并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病房内照看的警员,难免有些松懈。

袁望病房里的那个警员,甚至直接靠在椅子上,仰脸打起了瞌睡。

而周科长病房里的警员,好像是困得受不了,站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步,推开紧靠里墙的厕所门,进到里边方便去了。

也就在那个时刻,从两个同时播放的视频里,我看到袁望首先坐起身来,静悄悄地赤脚下床。

又静悄悄地走到那靠着椅子仰脸睡觉的警员身边,一伸手,紧紧掐住了警员的脖子。

他已经昏睡一个多月,看起来已经虚弱不堪。

可是他伸出的两只手,却像是有千钧之力,那警员稍微一扭,便伸手撑腿不再动弹。

很诡异的,袁望抬起头来,向着监控探头瞅了一眼。

我清楚看见,他眼中散发出幽幽绿光。

更诡异的是,周科长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赤脚下床,几乎是跟袁望在同一时间,分别走向各自的房门。

紧接着转到医院走廊的监控视频。

在两间相对的病房门口,两个警员正压低着声音说话,周科长跟袁望突然从两边同时开门出来,没等两个警员有反应,他两人便各自伸手,掐住了两个警员的脖子。

两人的动作都迅快无伦,而且没有任何迟疑,感觉就像是无血无肉的机械一样。

他两人的力气也跟机械一样强大,两个警员本来也是很强壮的汉子,但被两人掐住脖子,却竟挣脱不开。

其中被周科长掐住脖子的警员在挣扎中摸到手枪开了一枪。

周科长未被打中,对面正掐住另一个警员的袁望的后脑勺却突然冒出血花。

但袁望没有马上倒下,而是持续紧掐着那警员的脖子,直到那警员整个身体软倒地上,袁望才跟着跌倒。

而另外那个开枪的警员,更是在开枪的同时,被周科长双手用力猛地一扭,那警员两脚一蹬,便没有动静。

本来抓在警员手上的手枪,也随之掉落地上。

周科长将手上的警员丢在地上,站直身体顺着走廊向前走。

同样跟机械一般,他踩着一条直线,连脑袋也没有任何扭动。

但之前得孟响指示,在周科长跟袁望的病房前边的走廊里,已经建了一道铁栅门,将袁望跟周科长的病房,跟其他病房隔开。

这时候铁栅门本来是锁上的,周科长用手推了两推没推动,忽然发起怒来,整个身体往前一撞。

铁栅门居然被他一撞而倒,整个向外砸在地上。

我从视频里听不到声响,但想必声音不小,因为我看见走廊两边的病房门纷纷打开,很多人探出头来观看动静。

周科长立刻伸手,又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男子的脖子紧紧掐住。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在周科长房中上厕所的那个警员赶了出来,眼前的惨景吓得他猛然一愣。

眼瞅着周科长仍在行凶,那警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那柄手枪,向着周科长“啪啪啪”连开三枪。

周科长后背冒血,很快倒在地上。被他掐住喉咙的那个无辜百姓,也跟着他一起倒下。

我已经见多了惊悚诡异之事,可是看着这两段视频,看着视频上满地的死尸,我心中仍不由得阵阵冰寒。

孟响脸上,更是阴沉得如要滴出水来。

我明白,她不止是为死了这么多人——而且其中有三位是她的同事——感到难过,她更发愁的是,两个昏睡多日的病人,突然起身杀了这么多人,在这个信息传播超级迅捷的年代,无论警方以什么理由解释,这件事都必将引起网上网下流言纷纷。

而她作为这桩案子的首要负责人,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给出一个令民众信服的交代,她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再要惊动到更高一层领导过问,恐怕连雷局长,都要承受很大压力。

视频仍在继续,不过画面上除了满脸惊惶来往奔走的人流、和倒卧地上的几具尸体,一直都没再有任何动静。

孟响关了视频,回头问我:“为什么他们会同时清醒杀人?”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整件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超出想象,根本不是我跟孟响、甚至不是人间的力量所能破解。

但,孟响职责所在,就算无法破解,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责任。

而我,虽然能够撒手不管,但看着孟响,我却不愿即刻撒手。

“周科长那死命一撞,将他自个儿的肩骨都撞裂了,可是他……”

孟响忽然抖索了一下,以至于没能将一句话说完整。

不过我知道她没说完的是什么话。

周科长将自己的肩骨撞裂,可是从视频上看,他没有显示出任何惨痛之色,看来就是一个十足十的“行尸走肉”。

想想看,我们刚刚看到一个行尸走肉行凶杀人,而且这个行尸走肉,还是孟响曾经的顶头上司,孟响心中,该是一种什么滋味?

可是我无言安抚,只能伸出手来,抱了一抱孟响的肩膀。

在医院耽搁到九点多钟,再也不可能调查到更多情况,我跟孟响方赶回刑侦大队。还没来得及召集组员开碰头会,章技术的电话就打到了孟响的案头。

孟响接了电话,忽然面色凝重,看起来比亲眼目睹袁望周科长醒来杀人还要紧张。

“怎么啦?”我忙问。

“小章说,王技术到现在也没去上班,而且那块浮雕,不见了!”

我“啊”的一声跳起身来,根本不用多说,我们俩立刻下楼赶去技术科。

章技术满脸惶恐等在那儿,孟响毫不客气开口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王技术昨晚把浮雕带回去了?”

“应该不会!”章技术赶忙摇头,“起码在下班的时候,我没看见他带走浮雕。”

“这里不是也有监控视频吗?咱们先去看视频!”我提醒。

孟响立刻带我去警卫室,很快调出视频来看。

(请看第122章《电击》)

【感谢书友56561749送上的月票,同时感谢书友lmh768短小精悍的点评。书友的认可,才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渴求其他书友的月票,收藏、推荐与点评,万分感激!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2章 电击

监控视频显示,章技术跟王技术在昨晚六点准时下班离去。

但在夜里三点多钟,王技术突然又来到技术科,打开房门进去,将那块浮雕连着不锈钢盒子从技术科带了出来,锁好房门离开。

孟响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王技术的手机号。

“没用的,他手机一直关机。”章技术唉声叹气,“我直接打到他家里,他家里人却说他不在家,一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出门去了。”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孟响问。

“我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况且……那块浮雕也不见了,我也怕他……会不会私下拿回家里做研究去了,所以……”

后边的话章技术期期艾艾说不出口,不过我猜想也能知道,他一定是想拖延一会儿,只要王技术及时赶回,这件事就不用上报,王技术也能免去一顿训斥。

孟响当然更加恼火。

“所以你就意图包庇他?”她问,语气愈加严厉而响亮。

我赶忙开口打圆场:“现在发火也无用!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王技术半夜过来拿走不锈钢盒子的时候,眼光跟袁望周科长一样,是有些发绿的?”

孟响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方才她满腹气恼,不可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监控视频上,而我却一直紧盯着监控视频在查看。

所以孟响立刻请警卫将监控视频倒回去重新察看。

视频显示,在王技术走出技术科之后,忽然警觉地回头瞄了一眼。

就那一眼,他的眼光微微发绿。

而孟响的脸色,在看到王技术发绿的眼神之后,由气恼的红涨,变成了惊栗的苍白。

“难道……袁望跟周科长突然苏醒,跟王技术拿走这块浮雕,都有联系?”她问我。

“我想是的!”我点头,“要不然不可能恰好都在夜里三点多钟。”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王技术……难道大白天在实验室里睡过觉?”

孟响一边发出疑问,一边回脸看着章技术。

章技术虽然一早并没有往医院勘查周科长等人的尸体,但是这件案子他不可能全无听说,而今听我跟孟响议论,将王技术跟周科长袁望联系在一起,他也不由得一张脸愈显苍白。

“没有,我跟小王干这个多长时间了,从来没有在实验室睡过觉!”他开口否认,很是笃定。

当然这种笃定,也有开脱之意,所以我跟着追问:“那这几天在实验室,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事情发生?否则为什么王技术如此反常,你却没有任何不适?”

我这话的意思,章技术看来也能明白。

毕竟那块浮雕太过诡异,两位技术甚至已经判定它很可能是来自地狱。

但两位技术每天同时在实验室里面对这块浮雕,如果王技术是被浮雕影响,章技术就不可能没有反应。

所以章技术没有追着让我说得更明白一点,我见他嘴唇颤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这几天我们用尽手段,也无法检测出任何结论,所以昨天下午,我们曾试着用高压电进行电击实验。”

“哦?”我心中一惊,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迅速流遍我的全身,“结果怎样?”

“结果……那块浮雕的背面,好像有一点微微泛红!”

“然后呢?”孟响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刻追问。

“然后……我们就没敢继续,但小王就说……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进他眼睛里去了,我替他看了,什么也没有。”

我两眼看着孟响,孟响满脸紧张也看着我。

之前我就曾经设想过,会不会是到了晚上,那浮雕里边蠕蠕而动的东西,悄悄爬进人的脑袋,致使人做同样的梦,并且造成自杀凶杀。

如今看来,我的设想并非异想天开。

孟响肯定跟我的想法相差不多,我看见她很努力地吸一口气,转脸看着章技术。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到那块浮雕的事!”

章技术点一点头。大概他也有了一些可怕的念头,嘴唇抖了一抖,却竟没敢多加追问。

“现在怎么办?”走出技术科,我问孟响。

“只能先去向雷局长汇报了!”她说。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带我去见雷局长,而是先回刑侦科,吩咐相关警员去交通管理部门调出路况监控,务必要尽快查出王技术的行踪。

之后我们才一同去见雷局长。

雷局长皱紧着眉头听完孟响的汇报,很快做了指示。

第一,务必要尽快查找到那块浮雕的下落,以免其流落人间,再次引发自杀凶杀。

第二,一旦找到浮雕,不用再交到技术部门,而是将其带至更偏远的山区,使其永远没有再次现世的机会。

我对雷局长的决断深表赞同,但孟响却有些疑虑。

“昨晚在医院死了那么多人,万一被人发到网上,只怕更高一层领导很快就会过问。如果我们真将浮雕带到更偏远的深山,到时候……却怎么跟领导交代?”

“这个你不用担心!”雷局长神情坚毅,不为所动,“这块浮雕根本就是邪恶的化身,留在世上,必定会造成更大的祸患!所以你们只管放手按照我说的去做,领导的压力下来,自然有我顶着!”

我本来就对雷局长过人的担当充满敬意,听他这样一说,更是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

事实上我看得出来,雷局长对于之前没有即刻命我跟孟响将浮雕扔进深山感到非常懊悔,但如今悔之晚矣,只能亡羊补牢。

我本来另有一个主意,那就是调用直升机,直接将这块浮雕扔进大海,那样被人类重新发现的几率会更小。

但随即想到,这东西不知是否会造成污染,还是埋进深山更加妥当。

从雷局长办公室出来,孟响立刻召集本组警员询问情况。

只可惜晚上光线太暗,相关警员只查到王技术拦了一辆出租车。但出租车车号多少,开往何处,一时间尚无答案。

我忽然有一个想法,让孟响联络南川县警方,看看在南川县周边,有没有临南牌照的出租车。

之后忙忙碌碌一整天,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先是接到报案,在临南市西南郊区公路下方,发现一具尸首,经查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那就令我愈发肯定我之前揣测不错,因为那条公路,正是通往南川县方向。

正好南川县警方打来电话,说在县城西南部一条很偏僻的山路边,发现一辆临南牌照的出租车,车内空无一人。

我跟孟响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带上三位身强体壮的年轻干警,开了一辆警车赶往南川县。

我体谅到孟响昨晚三点多就起床,其他干警也都颇显疲劳,所以我自告奋勇开着车,让他们四位在车上稍作休息。

到达南川县城,已经超过八点,之前见过的那位曹科长依旧等着我们,立刻带我们去了那辆出租车遭丢弃的山路边。

而那条山路,正是通往一线岭的必经之地。

“现在怎么办?”我问孟响。

“连夜进山!”孟响回答。

(请看第123章《信号》)

【今日两更完成,感谢您的支持!】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3章 信号

我知道孟响是怕时间隔得太久,更难以搜索到王技术的行踪。所以我虽然感觉不妥,也没有开口反对。

但是曹科长却赶忙阻拦。

“晚上进山太危险了!这山里地势复杂,晚上连摩托车都不敢骑。倘若用走路的,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抵达一线岭。更加上晚上很容易迷路,倒不如明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发,骑摩托车八点多钟就能抵达。”

孟响考虑一下,只能点头。

于是几个人一同返回南川县城,曹科长陪着我们找个地方去吃饭,我却忽然想起一事,禁不住心中又惊又急。

高凌凯!他说他今天要去一线岭,如果他们正好跟王技术碰上,岂不是立刻就有杀身之祸?

所以我立刻掏出手机,拨打高凌凯的手机号。

第一次拨打,居然提示对方号码没在服务区内。

我不死心,再打第二次。

还好,拨通了,高凌凯很快从那边接听。

“哥们儿,我们已经住进一线岭姓张的老爷子开的这家旅馆了!”他开口就说,许是信号不好,我听见里边噪音很大。

不过能够听到他嘻嘻哈哈的声音,已经让我悄悄松了一口气。

“凌凯,张大爷在家吗?”我问。

“你说什么?信号不好,你大声点!”高凌凯说。

我只好提高声音再说一遍。

“你问张大爷呀?他在呀,晚上还是他帮我们做的饭!那几样腊肉野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可惜你没来,享受不到这种口福。”

他在那边叽叽喳喳一口气说,里边噪音依旧很大,我只是能勉强听清。

“那就好!之前那边出过两件案子,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异样。”我冲着手机大声说。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他“哈哈”笑,“放心吧,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

“张大爷养的那条黑狗你看见没有?”我又问。

“黑狗?看见了啊!好凶的,我喂它吃了好几根火腿肠,它才算对我客气些。”

“那你要记住,一旦晚上黑狗叫嚷起来,一定要赶紧起床。最好你跟你同伴住一间房,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我郑重交代。

“你说什么?哎呀,信号实在是很不好!”

我也觉得信号确实很不好,需要一边听一边猜才能知道对方说什么。

所以我只好说了一句:“算了,没什么,总之你小心点!”

之后我关上手机。

孟响等人一直瞅着我看,见我收起手机,孟响立刻问我:“怎么回事?”

“记得那个高凌凯吗?他们今天去一线岭了,这会儿就住在张大爷的旅馆里。”

孟响“啊”的一声,脱口惊问“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摇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好奇怪,那边的手机信号非常差。我们之前去了几次,没觉得信号很差呀!”

“你的意思是……王技术还是到了那附近?是那个东西对手机信号产生了干扰?”孟响问。

我想一想,便摇头。

“我不这样认为!那个东西在我们手上并不是一天两天,没觉得会对手机信号产生干扰。我倒觉得,说不定那个东西会对手机信号起到放大的作用。”

孟响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你是说……之前张大爷那儿手机信号比其他地方都要强,是因为有那个东西的缘故?但现在你把那个东西带走了,所以张大爷那儿的手机信号就变弱了,是这个意思吧?”

我赞许地点头一笑。

几个警员耳听我跟孟响一番讨论,早就一个个满头雾水,有一个姓刘的忍不住插口一问:“两位说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没什么!”孟响开口回答,“王技术拿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证物,雷局长指示,无论如何要确认这件证物到了何处。”

孟响的回答很模糊,但也很聪明。既然涉及到“雷局长”,其他人自然不敢多加追问。

何况这件案子本来就有很多诡异难解的地方,比如周科长跟袁望何以会沉睡不醒?何以会突然清醒杀人?更何以会眼中冒出绿光?

我想这几个年轻的警员,恐怕早就已经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件普普通通凶杀案。

“如果王技术在昨夜三点多坐上出租车之后,直接就来了南川县方向,那他不应该到现在仍未到达张大爷的旅馆啊?”孟响又说,一边显出沉思之状。

她这话自然还是在问我,毕竟其他警员,都没有去过张大爷家。

所以其他人的眼光,也都再次投向我。

“所以很可能,王技术的目的地,根本就不是张大爷的旅馆。”我回答。

“不是那儿,那能是哪儿?”孟响脱口又问。

我心中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孟响的聪敏机智绝不在我之下,没等我说出口来,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那个东西最初成型的地方?”

“我也是这样想。”我点头。

几个警员对我们两人的谈话没有几句能够听明白,不过他们没再要求我们加以解释,等我跟孟响的讨论告一段落,仍旧是姓刘的警员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起码我要确定,王技术究竟去了哪里!”孟响说。

其实她想确定的,绝不止是王技术的去向,她更要确定的,是那块浮雕真的回到了它“最初成型”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出现害人。

只是这种话,决不能够当着其他几个警员说出口而已。

我心中涌出阴森之意!

试想那浮雕如此邪恶,制造它的地方,就算不是地狱,恐怕也跟地狱相差不多。

如果我跟孟响揣测不错,那么我们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必定比之前经历过的,更加恐怖。

当晚在宾馆安睡半宿。

到四点多钟,孟响就叫醒众人起床洗脸。

曹科长另外安排了两位南川县本地的警员随行。

总共七个人,四辆摩托车,单身的那一辆后座,驮上了一大包搜山必须的器械工具。

方过五点,一行七人就借着熹微晨光,进山赶往一线岭方向。

不到八点,已经抵达张大爷的旅馆。

不想高凌凯等人一早已经出发去了一线岭,唯有张大爷迎接出来,对我跟孟响分外热情。

(请看第124章《灵犬》)

【感谢“超人哥哥”的月票与点评,同时渴求其他读友的精彩点评,万分感谢!】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4章 灵犬

原来前两天新阳警方已经进山找过张大爷。

张大爷听说那三个禽兽全都成了太监,尤其姓朱的,更是下身烂得只剩半条性命,张大爷悲喜之余,自然对我跟孟响感激不尽。

我掏出手机看看,果然手机信号十分微弱。

趁着其他几个警员没在跟前,我索性悄悄问张大爷:“之前我们来,手机信号很强的,为什么现在突然这么弱?是因为那个东西被我拿走了的缘故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从来不用手机!”张大爷立刻摇头,不过很快又撇一撇嘴,“不过那个东西,根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自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没想到张大爷居然会说出一句“不是人间”的话来,赶忙追问:“不是人间的东西,那能是什么地方的东西?”

张大爷没有马上作答,而是稍微愣怔了一下,才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它是从哪儿来的,总之,它不会是人间的东西,要不然它不可能害死我全家,更不可能……连我孙女都怕它!”

是啊!既然连张小云这个冤魂都怕它,可想而知,它若非来自天宫,便是来自地狱。

虽然“天宫地狱”的念头很荒唐,但既然有冤魂存在,最起码,应该会有地狱。

我暗暗一叹,想要转身走开去跟孟响说话,张大爷却突然问我一句:“那个东西,是不是被人拿走啦?”

我一听吓一跳,脱口问他:“你怎么知道?”

“我孙女昨晚托梦给我,说你现在正急着找它,我孙女让我告诉你,其实没必要再找,找到了绝不会有好事情。”

我又惊又喜!

我们之所以来张大爷的旅馆,当然是希望能够在此找到些线索。

但是这个希望非常渺茫,毕竟当初张大爷的女婿,也是从郑家捡来的那块浮雕。

所以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将几辆摩托车寄存在张大爷这儿,并以此为基地,向着四周展开搜索。

却万万没想到,张小云居然已经有托梦给张大爷。换句话说,我只要在此睡一觉,说不定就能请张小云告诉我,那块浮雕被王技术送去了哪里。

所以我赶忙跟张大爷耐心解释。

“我知道找到那块浮雕不是好事,但一来我们必须确定那块浮雕不会再出现害人,二来我们还得找到带走浮雕的那个同事,不能任由他在大山里边自生自灭。”

“你那个同事,恐怕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张大爷摇一摇头,随即话题一转,“你们把黑狗带上去找吧!我孙女说了,如果你一定要找,黑狗会替你们带路!”

我大喜,当真不知该如何感激张大爷跟张小云。

悄悄跟孟响一说,孟响也喜出望外,赶忙走过来向张大爷道谢。

之后张大爷蹲下身子抱住黑狗,居然煞有介事在黑狗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话。

黑狗汪汪地叫了几声,突然向西南方向跑了几步,遂又回来,摇着尾巴围着我转。

几个警员个个惊奇得不得了,有一个忍不住赞了一句:“这黑狗竟然听得懂张大爷说话?”

我当然不能跟他们解释,说这其中肯定是有张小云的本事,幸好他们也没多问。

既然有黑狗带路,我们就不用分开搜索,一行七人,各自背了一个背包,全都跟着黑狗继续往山里进发。

据一个南川县警员说,直往南去,可以抵达一线岭。而黑狗带路的方向,是往西偏南。

那个方向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当地人叫它野人谷,据传说自古便有野人出没。

沿路林密山陡,明显人迹罕至。几个警员一开始还披荆斩棘精神抖擞,可是到了近午时分,却都不敢再往里走。

年纪较大的一个南川县警员小声跟孟响商议:“孟科长,咱们带的水粮不多,这地方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万一迷路,可就危险得紧了!要我说咱们还是先回去,等明儿带足了供应再来!”

孟响知道他说的是实情,眼瞅前方密林森森,群山苍莽,黑狗又无法告知我们究竟还有多远,再往里走,确实非常危险。

不过她没有马上做决断,而是回头看我。

“有黑狗在,不会迷路。”我说,不是对黑狗有信心,而是对张小云有信心。

“那你觉得……咱们还是继续往里走?”孟响问。

我看看几个警员全都流露出不乐意的神情,稍一考虑,便摇一摇头。

“咱们先回去也好!如果王技术当真是将那个东西带进了如此人迹罕至的大山里,基本上就不会再有现世害人的机会了。只不过王技术……咱们可怎么向他家里人交代?”

孟响蹙着眉头,又向前方瞅了一眼。

偏偏没等她做出决断,黑狗忽然“汪汪”一叫,向着前方奔了出去。

我赶忙随后追赶,一边嘴里连连呼唤。

孟响等人紧跟在我后边,穿过一片荆棘密布的山坡,突然视野开阔,已经到了一片陡坡跟前。

黑狗就站在陡坡边上,“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我赶忙走近观看,不由得心中一惊。

只见那片陡坡上长满衰黄的长草,长草上被压出一道印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此处滑下去了一样。

“烟盒!这儿有一个烟盒!”有个警员叫起来。

我跟孟响转头去看,正见那警员从草丛中捡起一物递了过来。

孟响接在手里看,果然是临南本地产的一个品牌烟盒,烟盒里还有小半包烟。

“看来王技术是从这儿滑落下去了。”孟响说。

我伸长脖子往坡下看看,感觉坡势并不十分险峻,所以我毛遂自荐:“要不我下去看看吧?”

“我跟你一块儿下去。”孟响立刻说。

“不行!”我摇头,“你是女孩儿,又是领头的,你得留在坡上指挥!”

孟响皱皱眉,向那几个警员一望。

有一个高大结实名叫唐远河的自告奋勇,说道:“孟科长留在坡上,我跟高顾问一块儿下去吧!”

孟响点一点头,让我们两人分别用绳索捆住腰部,坡上的几个人用手攥紧。

孟响深深看着我,道了一声:“小心!”

我向她点头一笑,率先倾斜着身体,脸朝陡坡倒退着慢慢往下。

唐远河落后两步,紧跟着我。

谁知道刚往陡坡下方半走半爬行进了十多米,突听得一阵“吱吱呀呀”怪叫声响传入耳中。

紧接着黑狗“汪汪汪汪”狂叫起来,孟响也跟着尖声大叫。

我赶忙抬头上望,却只见无数黑影,正由远及近纵跃飞扑而至。

(请看第125章《狭洞》)

【今日两更完成,明日更新时间可能要稍微晚一点,感谢支持!】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5章 狭洞

那群黑影来得好快,不过转眼之间,便已看得清楚。

伴着那“吱吱呀呀”怪叫声音,我可以确定,那是一大群猕猴之类。

陡坡上的几个警员肯定被吓得不轻,随着“砰砰”几声手枪鸣响,孟响大声喊着:“别开枪,别开枪!”

可是已经晚了,猴群被枪声激怒,愈发向着孟响等人站立之处蜂拥扑到。

我听见孟响高声喊道:“高力你小心!”

我慌忙要往坡上爬,但陡坡上边的警员只顾躲避猴群攻击,已经丢掉了绑在我跟唐远河腰里的绳索。

我跟唐远河无从借力,只能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往上爬了三五米,偏偏有几只猴子发现了我跟唐远河的身影,居然顺着山坡向我跟唐远河攻击而至。

唐远河吓得大呼小叫,我也跟着慌了神。

在这陡坡之上根本没办法跟猴群厮打,幸好坡上全是衰草,我跟唐远河索性翻身坐下,顺着草坡滑了下去。

耳听猴群叫声被甩到了后方,但草坡坡度却越来越陡,我连连用手想要抓住身边的衰草,却根本无济于事。

忽然感觉身体凌空,我吓得张牙舞爪大呼小叫,眼前一黑,我竟像是直接落入了一个山洞里边。

紧随着“扑嗵”声响,我感觉浑身巨震,屁股也被跌得好像要裂开了一样。

耳听头顶“哇哇”惊叫,我赶忙向着旁边滚开,又是一声“扑嗵”响,唐远河掉落在了我身边。

而且不止他一个掉下来,有两个背包也跟着掉落。幸好掉落的地方离唐远河甚远,没有砸在他身上。

我立刻明白,孟响在危急之时,将我跟唐远河的背包从坡上踢落,希望我们俩能够借助背包里的东西,坚持到他们几人返回救援。

我不能不佩服孟响心思敏捷,在如此危急的关头,她居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我感觉浑身皆痛,只能躺在地上歇了一歇,这才勉强撑起身体向上一望。

果然头顶是一个狭长的洞口。

这洞口无巧不巧正好是在那片陡坡之下,任何东西从坡上滑落,都会直接跌进山洞。

也幸亏长年累月从上边掉落下来的衰草树叶,在洞底堆成厚厚一层,虽然腐臭难闻,却十分松软,也因此救了我跟唐远河的性命。

“我们怎么办?高力,我们现在怎么办?”唐远河叫出来,声音中甚至已经带出有点哭音。

“不用慌,咱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孟响他们就在上边,一定会下来找我们的!”我赶忙安抚。

但实际上我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因为方才那一大群猴子突然发疯,孟响他们就算能够保住性命,也必定被猴群冲散。

而一旦离开此地,没有黑狗带路,根本很难找得回来。

何况带出来的两根绳索分别捆在我跟唐远河的腰里,就算上边还有人守着,也没有办法很快救我们出去。

我现在只希望孟响跟黑狗仍在一起。她是一个女孩子,一旦在这大山深处落单迷路,必定会经历无穷的惊怕与苦难。

但我坚信只要有那条黑狗在,就能保护孟响安安全全走出大山。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挂念孟响,那一刻,我甚至没有太多考虑我自身的安危。

唐远河应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他没有跟我争辩,反而很快镇定下来,站起身来,抬头察看洞口高度。

洞口离地至少有十五六米,而且三面悬空,另外一面是陡峭的崖壁,我跟唐远河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

唐远河不死心,先解下腰间的绳索,又在洞里四面乱瞅。

我问他找什么,他说想找一根粗一点的木头。

我立刻明白,他是想将绳索绑上粗木扔出洞口,如果能够卡在什么地方,我们俩就可以顺绳索爬出山洞了。

只可惜洞口上方的陡坡上只有衰草,并没有生长任何树木。唐远河找了半天,也只找到几根又细又枯的树枝。

我将身上的烂泥勉强刮了一刮,跟唐远河说道:“你在这儿慢慢想办法,顺便等孟响他们下来救援,我往洞里走一走,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实际上我还有一个考虑,方才在陡坡之上,曾看到草丛间有一道滑痕,倘若那真是王技术所留,八成他也顺着草坡掉进了这个山洞。

而在唐远河寻找粗树枝的时候,我已经发现确实有一串足迹行往了洞里。

那让我既兴奋,却也有恐惧。

因为如果这串足迹当真是王技术所留,如果王技术当真是将那块浮雕送回了它最初成型的地方,那就等于预示着,在这个山洞里边,很可能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根本不是现代人类能够招架的东西。

可是我反正也无法上去,只能捡起我的背包,从里边找出手电筒,之后将绳索卷起来挂在肩上,背上背包,硬着头皮往山洞里边走。

谁知没走多远,我就听见背后脚步声响,忙回头看,唐远河也背着背包追了上来。

“我还是跟你一起走吧,我估计孟科长她们就算下来救咱们,也没有那么快。在这种危险之地,咱们最好不要分开。”

他这话我其实十分赞同,不过我还是问他:“你有没有留个记号在洞口?”

“留了!我在乱泥堆上插了几根木条,把我的帽子顶在上边了。只要有人到洞口一瞄,就能知道我们两个在下边。”

我就没再多说,两个人相随着往山洞里边走。

那山洞就跟一个扁宽的隧道一样,虽然洞顶高高低低,高处十数米,低处还不到两米,但沿路既没有钟乳石之类,也没感觉凸凹难走。

只是越往里走,光线也越来越暗。

我打亮了手电筒,却让唐远河紧跟着我,将他手里的手电筒关掉省电。

幸好那山洞虽然又扁又宽,但却没有弯弯绕绕,我们只管认准方向往前直走就行。

约莫行了两三公里,仍未看见尽头,前方竟不知道还有多深。

唐远河有点怕了,连连说不如还回去到那洞口下边等着。

可我想着反正已经走了这么远,现在回头,前功尽弃。

正踌躇间,唐远河突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听,什么声音?”他说,自然而然压低了声音。

我仔细一听,隐隐约约的,有一声一声“叮叮叮叮”很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古琴,闲极无聊地拨动琴弦,无意识地弹奏着某一个单一音节。

而在此阴沉黑暗的山洞中,那声音不会让人舒服,只会令人毛骨悚然。

(请看第126章《怪音》)

【本文已经申请入V,入V后将连更五章,所以请别走开,后续章节马上奉上!如果您想知道那块“无眼浮雕”从何而来,而在寻找“无眼浮雕”的过程中还会遇到何种恐怖情景,敬请您入V观看,万分感谢!】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6章 怪音

我回头看着唐远河。

虽然手电筒的光线并没有照在唐远河脸上,但是我能够看出,他脸上极度惊吓。

“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往前边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说,同样压低了声音。

“你你你……”他连说了几个“你”字,看来是想劝我不要再往里走,不过最终,他却说了另外一句话,“我还是跟着你吧!”

我点一点头,再次鼓足勇气往前走,唐远河几乎是亦步亦趋紧随在我的身后。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虽然只是“叮叮叮叮”单一音节,但音质清澈,再被洞壁回旋激荡,听来感觉甚是悦耳。

但我跟唐远河可愉悦不起来,反而越往前走,越是心惊胆颤几欲软倒。

唐远河一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手握住了手枪,好像随时准备掏枪射击。

我也紧张到了极点,暗暗做足了心理准备,只怕我接下来将要看到的,是人间最可怖最诡异的景象。

终于,到了那声音起源之处,我咬紧牙关鼓足勇气将手电筒的光线循声投射过去。

一眼看过,我不禁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一种想要大笑出来的冲动。

那不是什么琴音,那不过是从山洞顶端,不停渗漏下的水滴,一滴一滴敲打在一大块凸起地面一尺多高的大岩石上,发出“叮叮叮叮”清脆声响。

“不会吧?这声音是水滴发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如此清脆?”唐远河叫出来。

第一声他还叫得挺响亮,但山洞内的回音,令他吓了一跳,后边两句就重新压低了音量。

我也觉得挺奇怪,遂走到那块被水滴不断敲打的石头旁。

只见那块石头跟整个地面浑然一体,凸起的部分约莫有两三个平方,因为被水滴长年累月不住敲打,在中间部位,形成了一个小水坑。

水滴从十几米高的洞顶滴落,砸在水坑里,便发出“叮叮叮叮”清脆鸣响。

我忽然想起传闻中的“八音石”,遂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多功能刀具,用刀柄向着那块石头轻轻一敲。

只听得“嗡”的一声,果然状若鸣钟,回韵悠长。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石头,怎么声音这么好听?”唐远河再次低叫,有惊诧,也有惊喜。

“这块石头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八音石……”

我刚说了这么一句,忽听得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入耳中,最初还不是十分响亮,但在转瞬之间,仿佛整个山洞都被那种“吱吱呀呀”的声音淹没。

那声音不是很刺耳,却异常的黯哑涩滞,听得人满嘴发苦,就好像神经都快要被撕裂了一般。

“这这这……是什么?”唐远河惊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随着那杂乱嘶哑的声响,我感觉仿似有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至,有一瞬间,我当真以为身在地狱。

而那杂乱嘶哑的“吱吱”声,真便像是群鬼嚎哭,冤魂悲鸣。

唐远河一手抓紧了我的胳膊,已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我也在颤抖,幸好我手上拿着的手电筒的光柱仍然明亮,我咬紧牙关拼着一死,将光柱投向前方扑面而来的阴风与悲嚎。

第一眼,我恰好看见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就好像浓重的乌云,向着我跟唐远河急扑过来。

我下意识地立刻扑向地面,同时口中高喊一声:“快趴下!”

因为我爬得太急,手电筒被我扔了出去,我两手紧紧抱着后脑,将整个身体包括脸部都紧贴着地面。

就感觉那“吱吱”怪声,从我后背上方纷纷而过,连我后背上的衣服,都能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刮刮擦擦。

很久——事实上没有过多久,但在我跟唐远河的感觉中,简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山洞中归于平静。

我依旧趴在地上,整理一下紊乱的心绪。唐远河却从地上跳起身来,连连惊叫:“我后背有东西,我后背有东西!”

我赶忙起身,眼瞅他已被吓得张皇失措不停跳脚,急忙用手扯住他后背衣服抖了一抖。

我清楚看见一个黑影被我抖落地上,随即“吱吱”叫着,重新展翅飞走。

“是什么?是什么?”唐远河依旧跳手跳脚。

“别怕,只是蝙蝠而已!”

我不得不抱住唐远河的肩膀,帮助他慢慢安静下来。

手电筒被我扔落在地上,居然没灭,只是将地面上的包包坎坎,拉出一道道惊悚的阴影。

我上前捡起手电筒,想要继续往前走,唐远河却一把将我紧紧拉住。

“咱们别往前走了,回去吧!”

我掏出手机看看,已经快两点了,我们在这个扁阔的山洞中,居然走了快一个小时。

“再往前走二十分钟,无论到没到头,我们都回去,这样行不?”我跟唐远河商量。

唐远河无可奈何,只能跟我一道继续往前走。

还好没到二十分钟,隐约看见前方仿似有些光线。我忙关了手电筒,那光线愈显清晰。

我跟唐远河都大喜过望,加快步子往前急赶。

但见光线越来越亮,前方豁然出现一个依旧狭长的洞口。

唐远河喜得撒腿就往洞口冲,我赶忙将他一把拉住。

“小心点,提防洞外是悬崖!”

唐远河吓了一跳,忙放慢步子,跟我一起走到洞口。

那洞口宽约数米,高度却只有一米三四。

我们俩伸长脖子先往洞外一瞄,不由得齐声欢呼。

那洞口并未紧贴着地面,但也不至于悬在半空。从洞口到下边的地面,约莫有三四米的样子。

唐远河先跳了下去,我将背包一个一个扔给他,这才跟着跳落。

抬脸一望,但见迎面一座陡峭的大山,跟我们刚刚钻出来的这座大山之间,形成一条又长又窄的峡谷。

我们实在是都饿了,只能先坐在地上,就水吃些干粮。

我们每人包里都带有一个指南针,我拿出指南针认认方向,确定我们身处的峡谷一端通往西北,一端通往东南。

之前从张大爷家出来,我们一直是往西偏南的方向在走。而我们刚刚走过的这个山洞,应该是朝着正南方。

所以如果我们往东南走,无论是回张大爷的家、还是往黑狗要带我们去的地方,都会越离越远。

我们已经不再指望还能找到王技术的踪迹,只要能够安全返回张大爷家,那就已经谢天谢地。

所以我跟唐远河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启程向着西北方向走。

唐远河性子急,率先走在前边。

但也没走多远,我就听见他一声惊叫。

(请看第074章《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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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7章 脚印

唐远河身为警员,应该不会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

但之前案情发生,都是在人口稠密的城镇之中,唯独今天,是在这本来就令人心生惧意的深山老林。

更何况刚刚在山洞,我们俩已经饱受惊吓,突然眼前出现这么一个血肉模糊之人,别说唐远河,就连我这个经历过诸般惊悚诡异之事的人,都吃一惊。

终究还是我强壮胆子走上前去,眼瞅那尸体破损处,已经爬了些黑黑的不知名的小虫子,我胃肠翻涌,有一阵阵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我只能勉强忍住,仔细观察着那具尸体

那应该是王技术的尸体。

虽然他整张脸都被什么东西抓得稀烂,连喉咙都被撕裂开来,以至于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长相,但是那一身警员制服,仍旧清晰可辨。

“这是王技术吧?”我问。

唐远河终于安定下来。

或许是我这个平民百姓能够这么镇定,让唐远河有些惭愧之意,他也凑上前来,并且很专业地从包里拿出皮手套戴上,对尸体进行仔细检查。

很快地,他从尸体口袋里摸到了一只手机。

但手机已经自动关机,所以唐远河又从包里找到一个充电宝,接上那部手机打开看。

“是王技术,你看!”

他把手机举给我看。

我看见手机桌面的图片,是一个男人笑哈哈地抱着一个孩子,而那男人,正是王技术。

我立刻在四周仔细寻找,唐远河则继续检查王技术的尸身。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我没能找到被王技术带走的浮雕,却在一片草丛中,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脚印。

有点像人类的脚印,但却比人类的脚印要大很多。

我先回到唐远河身边,唐远河也基本上检查完毕。

“看血液凝固发黑的状况,死亡时间至少已在十二小时以上,但居然没有被野兽啃食,算得上是个奇迹。”他说。

他跟王技术虽然不在一个科室,但同属刑侦大队,相互间自然相熟,所以他脸上神情颇显伤感。

“他脸上跟喉咙的伤势,不是被野兽啃食的结果吗?”我问。

“那是他致死的原因,并不是在死后被野兽糟蹋。”唐远河回答,用手向着王技术血肉模糊的尸身一指,“你说,是什么野兽,能将他的喉咙一下子撕开?”

“野熊或者豹子,没有这样的力气吗?”我反问。

“野熊跟豹子自然有这样的力气,但这两种动物造成的伤势,不会如此狭长而整齐!更何况,若是野熊跟豹子,怎么会杀了他,却又一口也不吃他?”

这个问题问得很有道理,但我只能向他这位专业人士寻求答案。

“那你认为,是什么东西杀了他?”

“我不知道!”唐远河茫然摇头,“他喉管撕裂的样子,老实说,就像是用一只铁钩、又或者……干脆就是某一个力大无穷的人类,直接用手指撕开的一样。就连他脸部的伤痕,也像是被手指抓出来的!”

这话令我感觉一阵寒意。

唐远河脸上,同样显出苍白之色。

所以我赶紧转移话题,避免将唐远河吓得更狠。

“算了,咱也不用瞎猜了,反正你带有手枪,就算真有一个杀人犯在这山里,咱也不用怕他!”

唐远河张嘴想辩解,但最终却只摇一摇头,只是向着王技术的尸首一指。

“咱们拿他怎么办?背回去肯定不可能,咱们自己能不能走出山去还说不定。可是任由他晾在这儿早晚被野兽啃食,又不忍心。”

我也不忍心,可是我们根本没办法。

所以我长声一叹。

“这附近全是沙石地面,别说咱们手头没工具,就算有,也很难挖个坑将他就地掩埋。”

唐远河知道我说的是实情,怔怔地好一阵,忽而拿起手机,对着王技术的尸身分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我知道他是想带个证据回去,所以我一言不发。

之后唐远河又去扯一些野草灌木过来,将王技术的尸身掩住。

我知道那不过是聊尽人事而已,根本阻止不了野兽糟蹋,但我也只能跟唐远河一起动手,给王技术垒了一座“草坟”起来。

之后我跟唐远河分别向着“草坟”深深鞠了一躬。唐远河一咬牙,扭头先走。我则紧随其后。

我本来想将之前发现的那个大脚印指给唐远河看,但是瞅一瞅唐远河阴沉沉地脸,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另生事端。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找到出山的路,其他的,都只能暂时放放。

那峡谷甚长,等到我跟唐远河好不容易走出来,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刻。

西斜的阳光,投射在前方一片草坡之上,我跟唐远河同时看见,有一样什么东西,被晚霞映衬得闪闪发亮。

那肯定是人类的东西,而只要是人类的东西,就说明这附近曾经有人来过,而我跟唐远河,离找到方向走出深山,也就不远了。

所以我们俩都大觉振奋,赶忙连走带跑奔了过去。

还没跑到跟前,我就已经认出,那不是其他人的东西,那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锈钢制成的盒子,是之前专门用来存放那块浮雕所制。

我抢上前去捡起盒子,发现盒子已经被打开。盒盖上的锁扣,被扭曲成了一个弯勾。

而浮雕,自然已经不可能装在里边。

我立刻向着四周寻找。

唐远河之前看过王技术半夜三更进实验室的那段监控视频,已经猜到那盒子正便是被王技术带走的东西。

虽然他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但见我脸色凝重,他也没敢问我,也跟着我一同在附近仔细搜寻。

只可惜我们没能找到那块浮雕,倒是在一块凸起地面两米多高的大石头后边,找到了一把小铜锁。

但是铜锁已经被拧坏,想再重新合上都不可能。

而要拧坏这种铜锁,至少得用上铁钳才行。

是谁拧坏了铜锁,拿走了那块浮雕?

当然不可能是野兽,因为野兽就算有力气杀死王技术,也不可能有技巧拧开铜锁。

能够拥有这种技巧的,只能是人!

而如果是人,所有那些极其诡异而恐怖的自杀凶杀案,是不是又要重头开始?

“高力,你你你……快来看!”

唐远河忽然叫了起来,声音中饱含着惶恐与惊诧。

(请看第128章《疯猴》)

【别走开,第三更即刻奉上!】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8章 疯猴

在我仔细检查那把小铜锁的时候,唐远河围着那块凸起的巨石仍在仔细搜寻。

所以当他惊叫起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巨石的另一边。

我也赶忙走过去,豁然发现唐远河手指的地方,有两个巨大的脚印。

那两个脚印分开并列,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巨石上边跳落下来所形成。

那很像是人类的脚印,其中有一个,甚至清清楚楚显示有五个脚趾。

但是人类的脚印,绝不可能这么大。

就算巨人姚明的脚,也顶多只有这个脚印的三分之二那么大。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世上,真有巨人?”唐远河说,脸色苍白,声音发颤。

“或许不是巨人,是野人。”我回答,拿出手机,将那个脚印拍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野人谷传说中的野人,是真的?”

我点一点头。

这两个脚印倘若真是传说中的野人所留,那么那块浮雕,就已经落入了野人手里。

王技术脸上据唐远河所言很像手指抓伤的痕迹,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那块浮雕在人类手中,会造成一连串诡异恐怖的自杀凶杀,如果当真落入了野人手里,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只知道,肯定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不死心地扩大范围,继续以巨石为中心,向着四周仔细搜寻。

唐远河看来已经不太敢离我太远,亦步亦趋跟着我,一边低头寻找,一边忍不住问我:“到底这盒子里边装了什么,会让你跟孟科长如此紧张,连雷局长都被惊动亲自作指示?”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苦笑着摇一摇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总之那件东西很重要就对了!”

唐远河便没再追问,只是发愁地看向将落的夕阳。

“天就快黑了,咱们今晚在哪儿过夜?这山里少不了会有野兽,甚至……你刚刚还说有野人,万一咱们睡着了,被野兽野人攻击,可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我赶忙安慰,其实语气并不肯定,“野兽肯定会有,不过敢攻击人类的一定不多,要不然王技术的尸首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被野兽糟蹋。何况还有很多背包客,经常来这山里露宿,也没听说有哪一个曾被野兽攻击。”

“背包客都是带有帐篷的,咱们可没这些!”唐远河依旧愁眉苦脸,停一停,又接一句,“何况,王技术被杀,难道能是他主动攻击野兽野人?”

这话令我无法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要不再找找,看看有没有山洞之类。”

“你以为看武侠呢,到晚上随随便便便就能找个山洞住?”唐远河摇一摇头,不是讥讽,是丧气。

我实在是没有精神继续帮他打气,只能拿出指南针,向着东北方向一指。

“趁着天未黑定,咱们再赶一程路,说不定能在路上发现可供晚上睡觉的地方呢?”

“也只能这样了!”唐远河叹着气,点点头。

我仍背着我的背包,另外将那个不锈钢盒子拿在手里。

我当然不是稀罕这个不锈钢盒,我是怕万一再找到那块浮雕,没有金属盒子装着,可就危险得紧了。

谁知才往前走了不上百米,突听得背后“吱吱呀呀”怪声响起,隐约正像是之前害我跟唐远河跌进山洞的猴群的叫声。

我跟唐远河下意识地立刻回头,果然看见无数黑影,就跟中午看见的时候那样,向着我跟唐远河站立方向飞快地纵跃而至。

“快,回到大石后边去!”

我急喝一声,撒腿就往大石跟前跑。

唐远河也慌了神,竟比我跑得还要快些,先我一步蹲伏在了巨石后边。

我也同样紧贴着巨石蹲下,就听得“吱呀”叫声越来越近,嘈嘈杂杂真不知到底是有多少猴子在一同嘶叫狂奔。

转眼那声音来得近了,因那巨石高度超过两米,大部分猴子都从巨石一旁绕过,但也有一两只比较大的猴子,直接跳上巨石,再从我们头顶飞跃过去。

幸好所有猴子都没有停下来对我跟唐远河发起攻击,就算有那么一两只猴子看见我跟唐远河,却也顾不得理会我们俩。

眼瞅它们一边“吱呀”乱叫,一边连蹦带跳拼命逃窜,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极其恐怖的怪物,在它们后边追赶肆虐一般。

那猴群不下百只,整整用了好几分钟时间,才算是渐渐远去。

我回头觑看唐远河,他一张脸已是惨白颜色。

我想我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方才那几分钟的时间,我跟唐远河可以说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一旦猴群对我跟唐远河发动攻击,我们俩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满山的猴子,都跟疯了一样?”唐远河说,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也觉得这些猴子跟疯了一样。加上中午那一群,唐远河说“满山的猴子”,并不夸张。

但到底是什么,会让一群又一群的猴子全都疯了一样死命逃窜?跟那块浮雕有没有关系?

我转脸看着西方绚烂的晚霞,感觉自己仿似掉进了一个又一个既神秘又诡异的漩涡中,如今想要抽身,都没有可能。

我跟唐远河不出声地继续望着东北方向而行。

在这大山之中,纵然有指南针指引方向,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够找到出山的道路,毕竟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所以我们心情沉重,根本也懒得说话。

幸好在天色黑定,虽然没有找到山洞,好歹找到了一处山泉。

我跟唐远河赶忙喝了个饱,又将没剩多少的水壶灌满。

之后去捡了些树枝木材,生了一堆火起来。

干粮已经不剩多少,我们俩也不怎么吃得下。

为了分散唐远河的注意力,我索性跟他请教起手枪的使用方法来。

而据唐远河自己所言,他可以算得上是神枪手。

所以我就跟他开玩笑:“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明天就可以打几只野兽来烤着吃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唐远河摇一摇头,“我们出来查案,多数时候就算带枪,也不会装子弹。这一次孟科长明知要进山,这才特别申请给每人配了十颗子弹,都要留着紧急时候才能用,哪能随随便便打野兽。”

国内的警员就算带枪,子弹也不可能带很多,这事我其实听孟响说过,之所以我会说出“打野兽”的话,完全是为了让唐远河轻松一点。

只可惜唐远河始终显得神经紧张,偶尔一阵山风吹过,掀起树浪滚滚,都会吓得他立刻坐正身体四面乱瞅。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到了半夜,还真出了事。

(请看第129章《野人》)

【别走开,第四更即刻奉上!】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29章 野人

大山里的深夜气温颇低,我跟唐远河正好紧靠着火堆坐着,期望借助火堆的威慑,使野兽野人之类不敢靠近。

说真话在见识过诸般诡异之事以后,我对鬼魂的惧怕,反而不如对野兽、或是野人。

毕竟鬼魂基本上只会吓人,而不会主动害你——当然了,如果你在鬼魂生前害过他(或她),那他(或她)对你的报复,才会异常残酷,令你生不如死。

那就跟张小云对付朱思丰等人的手段一个样。

可野兽、又或者野人不会管你是好是坏,只要它饿了、又或者仅仅是凶性发作,它都会将你啃得骨头都不剩。

野人会不会吃人我不确定,可如果王技术真是被野人所杀,那么这野人比之野兽的凶猛残忍,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我跟唐远河商量,我们俩轮流放哨,一来保证火堆不灭,二来万一有野兽靠近,我们也不至于猝不及防。

唐远河说他暂时没有睡意,提议由我先休息,等到他困的时候,再叫醒我。

我知道他根本怕得睡不着,所以我没有跟他争,直接靠在火堆边,闭上眼睛安睡。

我心里其实同样害怕,却只能强迫自己收心凝神,正迷迷糊糊,唐远河突然伸手在我身上推了一推。

“高力,醒醒!”

他声音很低,就好像怕被什么听见一样。

我睁眼坐起,眼瞅他满脸惊惶,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啦?”我问,同样压低了声音。

“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看一样!”他说。

此时火堆烧得仍旺,明暗不定的光线,投射在唐远河紧绷绷的脸皮上,更是显得阴森吓人。

我下意识地向着四周一望。

我们俩是靠着一块山岩坐着,周围有约莫五六个平方的空地。在我们俩生火之前,已经将空地上的杂草清除干净。

再向外,便是大大小小各类树木形成的森林。

但森林的密度并不是很高,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在晚上走进来。

可毕竟是在晚上,火堆的亮度,反而衬托出林中的黑暗,我一眼望出去,目力所及,也不过十几米而已。

而在这十几米之内,我没发现有野兽、或者野人的踪迹,但正如唐远河所言,我也开始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黑漆漆的森林深处,紧盯着我跟唐远河看。

被人盯视的感觉,我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但在这阴森暗沉的山林之中,那种感觉更显惊悚。

以至于不知不觉间,我跟唐远河两个大男人,居然紧紧抓住了对方的一只手。

“高力,怎么办?”唐远河问,仍旧是极低的声音,并且有着微微地颤抖。

我哪能知道怎么办?

可是我不能表现得没有主张,那样的话唐远河必定更加慌乱。

所以我压低了声音问他:“你的手枪呢?”

“在这儿!”唐远河说。

很过分地,他口中说话,居然将手枪递到了我面前。

我不由得愣了一愣,转脸见他满脸惊恐紧盯着前方的树林,有句讽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他绝不是在这紧要关头不敢开枪,而是在这种时刻,手枪代表了一种责任,所以当我开口问他的时候,自然而然,他将这个责任推到了我身上。

我这才发现我的右手被他用左手紧紧抓着,所以我轻轻挣脱,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手枪。

之前他曾经教过我怎样使用手枪,所以我发现,手枪保险并未打开。不知是他忘记了,还是没到紧急关头,打开手枪保险,本身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所以我拉开保险,学着唐远河教我的姿势,右手握枪,左手托住手腕,手臂微微前伸,将枪口对准那盯视的感觉产生之地。

可我在这儿全神贯注,时刻准备迎接攻击,唐远河却再次凑近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了一句:“高力,我肚子疼,从小一紧张,我就闹肚子!”

我晕死!

我知道很多人一紧张就想拉屎拉尿,包括我紧张的时候,都会想撒尿。

可唐远河毕竟是刑侦大队的警员,真不知他是怎么当上警察、并且调到刑侦科的。

但这个时候我总不能硬让他憋着,只能站起身来,向着前方走了几步。

一直走到离我们最近的第一棵大树跟前我才停下,身体侧依着大树,两眼持续盯着树林深处。

唐远河没好意思就在火堆跟前,我感觉他沿着石岩往一旁走了几步,这才蹲下。

那种盯视的感觉一直都在,我浑身神经都拉得很紧,但我握枪的那只手,却居然出乎意料的稳。

或许正因为我出奇的冷静,令黑暗中窥伺着我的那个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

我感觉有一双眼睛与我对视良久,终于挪往了他处。

我看不见那个东西,但是自然而然的,我心理上就有所放松。

但那种放松只是在一瞬之间,忽然我就警觉到不好。

“唐远河,小心!”

我下意识地大叫一声,眼光自然转向了唐远河蹲下来的地方。

也是在那一瞬之间,我看见有一条巨大的黑影,从树林中纵跃而出,速度之迅猛,行动之敏捷,当真就跟电视电影上的绝世高手一般。

“啪”的一声响,在唐远河的惊呼声中,我扣动了扳机。

那黑影怪叫一声,好像被我一枪打中。

只可惜中的肯定不是要害,我见它头也不回,只是伸出一条又粗又长并且覆满黑毛的手臂,一把挽住了唐远河,在唐远河的尖声大叫中,迅快无伦向着树林中纵跃而去。

我知道一旦唐远河被黑影掳走,同样很难有生还的可能,所以我顾不得会误伤到唐远河,“啪”的一响,再开一枪。

但那黑影实在是速度太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一片黑暗的树林之中。

我听见唐远河的声音依旧在大叫:“高力,救救我!救救我!”

所以我不顾生死,紧握手枪追进树林。

眼瞅那黑影在树林中急速晃动,很快就要消失在我视线之外,急得我不得不对准黑影的后背,扣动扳机再开两枪。

可慢说我枪法不行,就算我枪法很好,以那黑影奔跑之快,我也很难击中目标。

我不肯就此放弃,依旧向着森林深处紧追不舍。

直到唐远河的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消失不见,我不得不颓然止步,纵然是男儿流血不流泪,此时也忍不住蹲下身来,痛哭一场。

不是为我自己的命途恐惧,而是因为唐远河的悲惨呼救,始终在我耳边回响。

(请看第130章《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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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0章 援手

很久很久,我才站起身来。

回头看,火光隐隐,如果我再往前走,恐怕很快就会迷失在黑沉沉的森林当中。

而我身上,除了手枪,没有带其他任何野外求生之物。

所以我只能回头,藉着那隐隐的火光,走回我们之前宿营的地方。

我的背包、跟唐远河的背包,都还在火堆前放着。

想着刚刚唐远河还紧张地抓住我手,想着他一声一声绝望的呼救,我双手抱膝,再一次潸然泪下。

火堆渐渐熄灭,我也没去管它。

在我心中,甚至因为对唐远河的万分愧疚,产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我感觉与其这般惊惶无助苦受折磨,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所以我毫不设防,一直那么抱膝坐着,迷迷糊糊的,我感觉有人依偎在我身边,并且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抚慰着我。

“高力,别怕,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那声音如此温柔,又如此动人,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在我身边,可是那声音充满诱惑,哄着我,唤着我。

“高力,别怕,你已经很累了,赶紧睡了吧!”

我确实感觉自己已经很累,所以我不再抗拒,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我就在这荒山野地里,酣然入睡。

一惊醒来,天色已亮。

我就这么屈膝抱腿坐了一夜,竟然没有感觉腿脚发麻脖子酸痛,就好像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替我按摩过一样。

我起身看看冷却的火堆灰烬,再看看唐远河的背包,心中再次感觉茫然而悲哀。

但,我必须找到出山的路,绝不能够破罐子破摔。就算不为我自己,也该为爱我的父母。

所以我振作精神,先将唐远河背包里有用的东西转移到我的背包里来,仍然背着我的背包,一手拿起那个不锈钢盒,将我跟唐远河用过的两条绳索全都挂在肩上。

之后将唐远河的背包端端正正靠在岩壁下方,心里说着“对不起”,向着背包鞠了一躬,一狠心,续往东北方向而行。

我并非完完全全将唐远河丢下不管,因为昨晚那个黑影掳走唐远河的方向,正好是在东北方。我只是觉得找回唐远河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昨晚曾经开枪打伤了那个黑影,所以一开始,我尽量寻找血迹。希望藉着血迹,能找到那黑影的巢穴所在。

但那个黑影掳走唐远河的时候,并非一直在地上奔跑,多数时候,它是沿着树枝攀跃而走,我想找到连续不断的血迹,实在是非常困难。

我花了一整个上午在树林之中寻找血迹,只找得我晕头转向昏头昏脑,幸好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声一声“救命”的呼喊,隐隐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心中大喜,以为那肯定是唐远河的呼救声,所以我立刻循着声音转往西北方向。

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一片乱石坡,那“救命”的呼喊,正是从乱石坡尽头传出。

“是唐远河吗?坚持住,我马上来救你!”

我大喊大叫,一边飞快地奔了过去。

然后我看见乱石坡的尽头,是一片悬崖,而那呼救之声,正是从悬崖下方传了上来。

“唐远河!唐远河!是你吗?”

我大声叫,一边伸长脖子往悬崖下边看。

“我是高凌凯,我是高凌凯!求求你,放根绳子下来拉我上去!”

“高凌凯,你怎么会掉下去了?”

我大吃一惊,眼见悬崖边缘满是碎石,并且向着下方倾斜,稍有不慎,连我自己都要掉下去。

所以我干脆趴在了悬崖边,向着下方仔细察看。

只一眼,我就看见情形危急。

高凌凯不知为什么从这悬崖边滑落,本来绝无幸理,天幸往下五六米的地方,有一片突出的岩石。

一棵粗壮的矮松,正好生长在岩石缝里。

高凌凯掉下去的时候,可能是正好被松树挂住,高凌凯本身身手敏捷,这会儿已经调换了姿势,紧紧趴在矮松粗壮的树干之上。

那松树扎根甚深,看那模样如果我今天没有听到呼救声,高凌凯还可以在上边多坚持一段时间。

“高力?你不会是……高力吧?”高凌凯在下边叫。

“是我,你别乱动,我马上放绳子下来救你!”

“天啦!天啦!高力,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高凌凯已不知在下边叫了多久,我听得出来他嗓音嘶哑。

而此刻那嘶哑的嗓音,因为惊喜,而颇显哽咽。

我赶忙爬起身来,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后我去树林跟前,用刀具削下一根树枝,这才走回乱石坡。

“高凌凯,你稍微等一下!”

我大声喊,以免高凌凯心焦。一边将那根树枝绑在一条绳索一头儿,死死卡在两块大石之间的缝隙里,用手扯扯,很是牢固。

我这才走回悬崖边,先将地上的碎石扫清,以免脚下打滑,之后将绳索牢牢系紧在我自己腰里。

然后我才将另一条绳索在我手臂上挽了几道,扔下悬崖。

高凌凯不用我吩咐,立刻用绳索先将腰里捆住,之后我手上一紧,感觉他顺着绳索向上攀爬上来。

可是他很明显已经没有力气,那绳索又不是特别粗,根本不太能够使力。

我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手掌勒痛,竭尽全力一把一把往上提。

高凌凯比我强壮很多,体重至少有一百四五十斤,虽然我们俩都在使力,但五六米的高度,仍然花了整整十分钟。

好不容易他终于爬上了悬崖,我们两个都筋疲力尽,仰躺在地上谁也动弹不了。

“你不是去了一线岭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掉下了悬崖?”我躺在地上问。

“别提了!我们根本还没到一线岭,不知道怎么回事,满山的猴子像发了疯一样,把我跟两个同伴也冲散了……”

又是猴子发疯!

我心中暗暗惊惧,感觉我的猜测或许当真没错,这些猴子之所以全部“发疯”,很可能就是因为那块浮雕。

但是那块浮雕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为什么之前在张大爷那儿的时候,就没有过猴子“发疯”的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躲开了那些疯猴子,我却完全迷了路!”在我思索的时候,高凌凯仍在往下叙述,“偏偏昨晚天都黑了,又跑出来两只狼追着我不放。我一时心急慌乱,滑进了悬崖里边。要不是那颗松树挂住了我,我这会儿已经死无全尸了!”

“你的意思,你已经在下边呆了一晚上加一个上午了?”我心中吃惊,坐起身来。

“是啊,要不然我怎么会没有力气爬上来。”高凌凯也勉强坐起,满脸苦笑,“昨晚我知道不可能有人来救我,所以我蓄着力气,直到天完全亮了,我才开始叫救命!”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与坚持,赶忙拿过背包,找出水和干粮给他吃。

(请看第078章《碎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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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1章 碎尸

高凌凯的背包掉进了悬崖,不过我将唐远河的干粮和水都转移到了我的背包里,基本上能够我跟高凌凯坚持一天。

高凌凯的身体确实很强壮,昨晚一整夜趴在那棵矮松上,稍有松懈,便会掉下悬崖,可是在吃完喝完歇息一阵之后,他便恢复了精神抖擞的状态。

“我说咱们兄弟有缘吧?没想到这次竟是你救了我,大恩只能日后再报了!”

他装模作样向我抱一抱拳,很快又嘻嘻哈哈笑起来。

我无奈地瞥他一眼,问他:“有力气啦?那咱们是不是该赶路了?”

“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出山的路呢,就算没有力气,也等天黑了再休息吧!”

高凌凯扬眉一笑,先将两条绳索挂在肩上,又伸手过来想替我背包。

“还是我背着吧!你昨晚一整晚也够辛苦了,你帮我把这个盒子拿着!”

我将不锈钢盒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问我:“这是什么呀?这个时候你还留着这没用的东西干吗?”

“现在没用,说不定啥时候就能起大作用。”我回答。

高凌凯就没再多说,忽而想起两个同伴,不由得长声叹气。

“他们俩也不知道咋样了,我真希望我迷路,他们别迷路!是我叫他们一起来一线岭的,要是出了事,我真没办法跟他们父母交代。”

我明白他的心情,点一点头,却无法宽慰。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进山来了?”他又问。

我不由得满脸苦笑,只说是跟警方一同进山追查一个逃犯。

高凌凯就忍不住冲我挤眉弄眼。

“又是为了帮你那个民警女朋友吧?你可真够下力的!那他们人呢?怎么剩了你一个?”

“我们也是被疯猴冲散了!”我苦笑解释。

“啊?”高凌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高力,为什么满山的猴子都会发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期望事出偶然,而不是因为那块浮雕。

我们依旧向着东北方向而行。

高凌凯是个乐天派,跟他一起走,比跟唐远河在一起要轻松很多,最起码他不会一遇到事情就赶忙问我怎么办。

反而多数时候,他都会尽可能地护着我。

比如遇到陡峭的地方,他会让我等着,他先爬上去,之后再拉我上去。

毕竟他是跑酷健将,这种时候我自然不跟他争。

我甚至觉得,倘若有野兽出现,他也会叫我先逃。

幸好没有野兽出现——准确点说,是没有活着的野兽出现。

可就在我跟高凌凯爬上一座山梁的时候,眼前的惨景,即令是高凌凯,也被吓得目瞪口呆。

山梁上洒满鲜血,但那不是人血,而是一只野猪的血。

之所以我知道是野猪,是因为我看见半片脑瓜上,带着一个凸出的鼻子、和一颗长长的獠牙。

——我没说错,是半片脑袋!

另外还有半片,远远扔在另一边。

野猪的四肢躯体,也被分成几片扔在地上。以至于满地鲜血之中,还有很多让人看着很恶心的五脏六腑,大肠小肠。

那种情形,就像这山梁之上,刚刚经历了一场五马分尸一般。

只不过被五马分尸的,不是人类,是野猪。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野猪,还弄得这么残忍?”高凌凯问,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又何曾知晓,只是感觉,如果这是人类所为,那这个人类,一定是个残忍的疯子。

可我相信不会有人类如此残忍,若依我所想,说不定正是昨晚掳走唐远河的那个野人所为。

那就令我对唐远河的命运,愈发感觉悲叹而担心。

可是我不能将我的推测说给高凌凯听,我怕他听了会平添惊恐,起不了其他任何效果。

那山梁上的惨景实在是让人看着不舒服,所以我跟高凌凯没敢多做停留,就赶忙离开。

幸好之后的时间,我们没再看见那血淋淋让人惊恐又恶心的场景。

但是一整天下来,我们仍在大山里边瞎转悠,没碰到一个人烟,更没看见半间民居。

到天色黑定,我想起昨晚的教训,特意找一片开阔地带,这才燃起火堆,准备露宿。

高凌凯没觉得惊吓,反而很是兴奋,感觉有一次真正的野外露宿,对他来说不是折磨,而是一种新奇体验。

而当我提醒他,晚上很可能会有野兽进攻的时候,他满不在乎摇头说道:“这山里哪能有那么多的野兽?之前很多人来过一线岭,可没听说有谁遇到过野兽。何况我昨晚已经碰到过两只狼,那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不可能今晚再次中奖。”

“可是你别忘了,今天下午看见的那只野猪,谁知道那是被什么野兽杀死的?”我提醒他。

“不可能是野兽干的!”高凌凯一口否定,“如果是野兽,怎么可能逮到野猪不吃掉,却将野猪的身体撕开扔得满地都是?依我看,八成是个疯子干的!也可能这只野猪伤到了一个性情暴躁的猎人,所以猎人一时气急,才将野猪分尸泄愤。”

他这番推论其实蛮有道理,最起码我也认为,如果是人干的,那这个人一定是个疯子。

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是人类干的,之前不愿让高凌凯平添心理负担,我没将唐远河被野人掳走的实情告诉他,但现在,为让他保持足够的警惕心,我决定跟他实话实说。

结果我话没讲完,高凌凯已经跳起身来。

“野人?这山里当真有野人?”他看起来不止有惊吓,更多的仍然是兴奋,“天啦,昨晚我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野人之谜可是全世界都关注的一件事,我若能亲眼见到,被它抓走也无妨!”

“凌凯!”我责备地看着他。

不是责备他的胆大包天,而是责备他没有为唐远河的悲惨命运,生出半点的同情与伤感。

“不好意思,我只顾想着野人了!”高凌凯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立刻抓头道歉,“既然有同伴被野人抓走,你为什么没有紧追不放?若是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弃我的同伴!”

这话好像有责备我的意思,所以我瞥他一眼,开口反驳。

“我是没准备放弃呀!可是偏偏听到你的呼救声,我还以为你是他呢!再说了,你跟你的同伴也走散了,你现在能说无论如何不放弃他们吗?”

高凌凯哑口无言,只能“嘿嘿嘿”地笑。

我跟他商量一下,还是两个人轮流放哨。

考虑到他昨晚被挂在松树上,一整晚都不可能闭眼休憩,所以我让他先睡。

但高凌凯却说时间太早睡不着,而且下半夜会更加难熬,所以还是让我先睡。

其实我知道,他被之前野人的话题吸引,八成还想等着野人出现。

所以我没跟他争,依言靠在火堆边躺下休息。

方昏昏沉沉,我忽然听见高凌凯“呀”的一声惊叫。

(第079章《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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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2章 多情

以高凌凯没心没肺的乐观与开朗,能够令他惊叫出来的,不知道是怎样恐怖之事!

我本来就没睡着,更被他的惊叫声吓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怎么啦?”我张口就问。

高凌凯两眼呆呆地看着我,闪耀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看得出来他满脸惊诧。

“到底怎么啦?”我再问一句。

“方才……我看见……我看见……”

他吞口唾沫,居然像是不敢续往下说,引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看见什么啦?”我追问。

“我看见……有个女孩子,紧靠在你身边,我一睁眼,她就不见了!”

我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一愣,问他:“你方才打瞌睡了?”

他抓抓头,这才回答。

“明明不困的,可是你刚一闭眼,我就感觉眼睛睁不开了。不过我是真的看见……有个女孩子,穿着白衣服,飘飘忽忽的,就好像……”

“像什么?”我追问。

“像个女鬼!”他说,纵然胆大包天,也禁不住向着前后左右瞅瞅。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唐远河被黑影掳走之后,我曾听见有个人凑在我耳边,温温柔柔安抚我,叫我别怕。

而且就在刚才,我确确实实感觉,仿佛有个人安安静静依偎在我身边。

但这话不能说给高凌凯听,我只能摇一摇头瞥他一眼。

“我看你一定是眼花了!要不你睡会儿吧,我来看着!”

“还是你睡吧,我再看会儿!”高凌凯不好意思的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打瞌睡!”

“你呀!”我无奈一笑,“别强撑着了,赶紧睡吧!”

高凌凯“嘿嘿”一笑,终于没再客气,靠在火堆的另一边躺下。

他确确实实困得很了,连两分钟都没有,我就听见他微微的鼾声响起来。

而我,静静看着那堆火光,心中却在想着一个女孩子。

不是孟响,是张小云!

因为我相信,昨晚抚慰我哄我睡觉的,一定是张小云。

而方才高凌凯乍然看见的,同样是她。

虽然她是鬼魂,但在我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温暖。

她昨晚曾经告诉我说,她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我,我相信她一定能够说到做到。

所以我感觉无比的安宁与踏实,以至于望着火堆跳跃的火苗,我居然像昨晚一样,就那么抱膝而坐,再次进入沉沉梦乡。

我感觉自己站在云雾之间,阳光投射下来,照得四周飘飘渺渺。

“张小云,是你吗?”我大声喊。

很快地,一个白衣美女从云雾之间飘然出现,向着我嫣然而笑。

“原来真的是你!”我看着她美丽容貌,充满感激,“这两天,你一直在保护我吗?”

“我哪儿有本事保护你呀,只能是跟在你身边而已!”她微微一叹,脸上现出哀伤之色,“本来我只能够留在我家附近,但是这几天……那个东西被带进了山里,并且被从铁盒里边拿了出来,我这才能够勉强跟在你身边。只是……离开那个东西太远,我的能力会相应减弱,如果遇到什么坏人,我还能勉强现身将坏人吓跑。但是遇到野兽、还有野人,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我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东西”是指什么,之前她已经跟我说过,她不能够离开那个东西太远。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离开“那个东西”太远,还会使她的能力相应减弱。

我曾经设想过,那块浮雕很可能有使手机信号放大的功效,今日看来,我的设想恐怕是确证无疑。

但跟张小云不可能讨论这个,我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还有野人”这句话上。

所以我张口问她:“昨天掳走唐远河的,真是传说中的野人?”

“是啊!”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成传说中的了?我们山里人都知道,野人是真实存在的。”

“那唐远河现在怎么样?你能不能带我去救他?”我忙问。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她摇头,“你那个同伴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如果你要往那儿去,恐怕……不等走到,就已经送了性命!”

“为什么?”我大感疑惑,“为什么我会送了性命,唐远河却没有性命之忧?”

“因为那野人掳走唐远河,是想……”她忽然脸一红,羞答答地改了一句话,“那是一只母野人,明白了吧?”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事实上从昨晚唐远河被黑影掳走,我已经有过诸般猜测,也曾想过掳走唐远河的,很可能是一个母野人。

因为传说中时有山民被野人掳走,大致是因为野人数量太少,一些母野人不得不借助人类男性繁衍后代。

但是想想那种情形,我反而更是感觉浑身发毛,因为那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绝不会比死了更好受。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把唐远河救出来,你不能跟我一同去吗?”我说,恳切地看着张小云。

“不不,我不能跟你一同去,我不敢去!”张小云回答,美丽的脸上,现出恐慌之意。

而能令她感觉恐慌的,只能是一样东西——

那块浮雕!

她之所以能够凝聚不散,全是因为那块浮雕。而且她刚刚说过,离那块浮雕距离太远,会使她的能力相应减弱。

换句话说,当初她能够使出那些残酷手段,对朱思丰等人实施报复,也是因为离那块浮雕比较近的缘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根深蒂固的,对那块浮雕有一种深切的恐惧。

甚至于每次提到那块浮雕,她都不敢多说,好像说得太多,那块浮雕会将她毁灭掉一样。

以至于到目前为止,我一直无法从她口中得知,那块浮雕到底出自哪里,为什么她会如此惧怕。

“为什么你不敢跟我一同去,难道……那块浮雕,当真落入了掳走唐远河的那个母野人手里?”我又问。

“不不不!”她立刻摇头,“这山里,还有一个更凶猛的野人,是个公的!”

我明白了,浮雕想必是落入了那个更凶猛的公野人手里,而要去营救唐远河,就很可能碰到那个公野人。

(请看第133章《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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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3章 殊途

我考虑着浮雕落入野人手里,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野人的大脑肯定跟人类不太一样,而由此产生的行为方式,更是跟人类天差地别。

就比方人类会因为那块浮雕做噩梦,并且最终会承受不了幻象困扰而自杀。但我想,就算野人也会做噩梦,却一定不会、或者根本就不懂自杀。

而我的想法,张小云自然一清二楚。毕竟她曾经说过,我之所以能够在梦中清楚看见她,是因为她能够跟我的“灵魂”直接面对的缘故。

所以不用我开口发问,她已经为我做了解答。

“野人的灵魂跟人类不一样,自然产生的后果也不一样。我只知道,那个公野人现在狂暴无比,而且力大无穷,见到任何活物,它都会将其撕成碎片!”

后边这句话,令我忽然想起,今天在路上看到的那只被撕成几片的野猪,想来正是这个公野人的杰作。

而那满山的疯猴,自然也是怕了这只公野人的原因。

但是我,却忽然涌出另外一个念头。

张小云说她不敢去找这个公野人,应该不是说假话,因为那块浮雕,现在是在那个公野人手里。

而她对那块浮雕,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但,有恐惧,却也有依赖。

她刚刚亲口说过,离开那块浮雕太远,会使她的能力相应减弱。反过来说,靠近那块浮雕,她的能力会相应增强。

不能离开太远,却又不敢靠得太近,这大概就是她对那块浮雕的真实感受。

但那块浮雕在她爷爷手上保存了十几年,她就算有恐惧,也不至于恐惧到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

至于说公野人本身,更不可能对她造成伤害。

首先她是鬼魂,不是实体;其次一旦靠近那块浮雕,她的能力也会相应增强。

以她对付朱思丰等人的手段,那个公野人无论有多厉害,恐怕也很难对她形成威胁。

所以她所谓的“不敢去”,原因恐怕并不在她自己身上——

“你不敢跟我去找唐远河,不是因为怕那个公野人、或者怕那块浮雕,你是怕万一遇到那个公野人,你没有办法保护我对吗?”我忽然一问。

她脸上立刻现出惊诧之色,那就让我确定,我的猜测是对的。

所以我两眼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面露娇羞轻咬嘴唇,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为我释疑。

“我能够……影响人类的行为,是因为我可以直接进入人类大脑,使人类灵魂按照我的意愿产生波动。我甚至可以利用人类自身的意志力,使他们的身体受损。但是,野兽跟野人的灵魂跟人类不一样,我顶多可以驭使它们向东向西,却很难对它们造成实质伤害。何况那个公野人,它的灵魂已经被……那个东西控制,如果它对你发起攻击,我没有办法阻止。”

她解释得并不十分清楚。毕竟她文化水平有限,很难指望她用一些比较专业的词汇,告诉我什么是“灵魂”,为什么她能够使人类灵魂“产生波动”。

不过她既然用上了“波动”二字,或许我之前有关“脑电波”的概念,确证无疑。

我两眼看着张小云,心中再次涌动着感激与感动。

感激她对我的关心,感动她对我的情意。

只可惜她是鬼魂,不是活生生的人类,要不然我很可能在一时冲动之下,将她拥进怀里。

但终究她不是人类,我的这点冲动,不仅不能够付诸实施,甚至于,我需要赶紧转移注意力,以免让她感应到我的情绪波动。

“孟警官好吗?她没有跟我一样,也在山中迷路了吧?”我很快问出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孟警官……你很关心她是吗?”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我有些脸皮发烧。

她是鬼魂,可同样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我如果当着她面承认关心另外一个女孩子,应该不会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

尤其她很可能已经感应到,我对她不该有的那点冲动。

所以我换个方式回答她。

“不仅我该关心她,你也应该关心她,毕竟当初能够查到姓朱的那几个禽兽,孟警官出了很大的力气。”

这话其实有些滑头,一个“该”字,不仅将我跟孟响的关系撇清,同时也等于是在逼着张小云,非得告诉我孟响的情况不可。

张小云两眼看着我,良久,方幽幽轻叹。

“放心吧,孟警官暂时不会有事!”

“暂时不会有事,那是什么意思?”我立刻追问。

她偏过脸去想一想,这才回答。

“老实说,她的情况我并不十分清楚,你想知道确切答案,必须你自己去探查!”

“你的意思……她并没有走出大山,也跟我一样,落入了困境当中?”我又问,难免为孟响开始担心。

而我的担心,张小云当然立刻察觉。

“我说了,她的情况,你得自己去探查。”她再说一遍。

刚见面的时候,她浅笑盈盈满脸温柔,但如今,她却显得很正经,甚至是有些冷淡。

那就让我再次确定,对于我如此关心另外一个女孩子,她是有些不高兴。

可是我不可能撒手不管孟响的安危,只能两眼恳切地望着她。

“你不能陪我一同去吗?有你在,我心里会踏实很多!”

这句话绝对是实话。

虽然她已经说过,离开那块浮雕太远,她的能力会相应减弱。

但,只是减弱而已,并非完全没有能力,我相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还是能够比我这个普通人类更加有用。

况且有她在身边,我就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张小云很明显无法拒绝我的恳求,我看见她偏过头去,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两下,等到她重新抬头看着我,眼眶之中居然略显红润。

那就令我心中一惊,感觉我实在不该求她陪同。

但,没有她的陪同,要想在这深山之中找到孟响,几乎是没有可能。

“我不是不肯陪你一同去,而是……那个地方,我根本不能靠近!”张小云说,看着我的眼光,有一点抱歉,却有更多的惶恐。

那就令我大吃一惊,一下子跳起身来。

“为什么?孟响不会是被……那个公野人抓走了吧?”

“不不不,不是这样!”她立刻摇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只是……孟警官现在待的那个地方,我一旦靠近,就会飞灰湮灭!”

这话令我愈显惊骇!

她是鬼魂,不是人类,能够令她灰飞烟灭的地方,只可能是两个地方——

地狱?或者天堂?

(请看第134章《阴阳》)

【晚上八点,更新后两章。同时祝读友们国庆长假开心快乐!】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4章 阴阳

我惊骇无比地看着张小云。

想着孟响现在不知落到何等悲惨的处境,我感觉心上身上,阵阵发寒。

“你不用吓成这样!”张小云立刻又感应到了我的心思,“虽然……我不敢靠近孟警官待的地方,所以并不十分清楚她现在怎样,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悲惨!”

“那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啊?为什么你说……你一靠近,就会灰飞烟灭?”我紧着追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她微微摇头,乌黑的发丝,拂过她雪白的面颊,显出格外的妩媚而幽怨。

可是我无心欣赏她的风姿,只是两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她续往下说。

“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能够留在这个世上,全是因为……那个东西!可是,在孟警官现在待的那个地方,有另外一样东西,跟……你见过的那个东西,正好是阴阳两面,我如果靠得太近,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了。”

这话解释得十分含糊,不过我稍微一想,便有些明白过来。

如果说那块浮雕能够使手机信号放大,那么张小云所言的“另外一样东西”,就能够使手机信号减弱。

而在我的认知中,鬼魂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人类死亡时残留下来的脑电波——那其实跟手机信号的基本原理十分接近,张小云之所以能够经久不散,正是因为那块浮雕。

但也正因如此,如果真有一样东西能够使手机信号减弱,自然也会危及到张小云的存在。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东西存在?

这个东西,跟那块浮雕,是否具有某种联系?

如果孟响跟那个东西在一起,是否,也会有陷入噩梦、甚至昏睡不醒的危险?

“要不你告诉我孟警官现在的具体方向,我自己去找她吧!”我说。

既然张小云一旦靠近那地方就会“灰飞烟灭”,那我决不能、也不该再让她陪我冒险。

张小云幽幽看着我,看得我颇不自在。正想开口多说一句话,她却忽然挥一挥手。

我以为她要跟我道别,赶忙要开口叫她,却突然发现,本来环绕身周的轻云薄雾消失不见,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山坡。

那是我跟高凌凯正歇宿的山坡,我立刻明白,张小云在帮我指路。

所以我全神贯注,观看着眼前变动的风景。

我先看见一条干涸的小溪,随着小溪绕过一座大山,眼前出现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几间茅草屋。

本来变动的风景突然停住,就好像看电影的时候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

隐隐约约,我听见张小云道了一句:“再往前,我不敢走了,所以没办法继续帮你指路!不过离那地方已经不远,你应该可以自己找到!”

“等等!”

我赶忙叫她,却感觉一阵清风拂体,猛一下子睁开眼睛。

我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火堆旁,高凌凯也依旧在对面微微打鼾。

天色尚未大亮,不过我已经没有睡意,索性站起身来,看着东方渐渐发红的天空,心中默念着:张小云,谢谢你!

静静地等了一阵,待天空开始有红霞显现,我才叫醒高凌凯,准备起身赶路。

高凌凯很不好意思,因为他一夜睡到大天亮,并没有跟我轮流放哨。

我赶忙宽慰他说:“你前天一夜没睡,昨晚自然睡得香一些。其实我也睡了好几个小时,并不是一直在放哨。”

“我说不会那么容易遇到野兽吧!”高凌凯立刻就放下心事,居然表现出无限遗憾,“好可惜昨晚没有野人出现,要不然我俩合力,说不定能逮个活野人!那不仅是一件伟大的创举,说不定还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你那个姓唐的同伴。”

我可没有他那样的宽广心胸,只能冲他无奈笑笑,拿出包里仅剩下的半包饼干,各自分吃两片,剩下的仍在包里郑重收好,之后两人一起,启程赶路。

昨夜在梦中,张小云已经让我看过路,当时还有些迷糊不清,但现在映照实景,我立刻认出,左前方的那座大山,就是我们首先该去的方向。

昨天一天我总是会跟高凌凯商量着该往哪边走,时不时地还要拿出指南针来校准方向。但今天,我一口气率先奔向那座大山。

高凌凯最开始紧紧跟着我没出声,一直到了那座大山脚下,我果然看见一条干涸的小溪,禁不住欢呼一声奔了过去,高凌凯这才显出有些奇怪的神情。

“你找到出山的路了?这个地方你来过?”他追着我问。

“没有啊!我只是看见小溪,感觉有水喝了而已!”我只能撒谎。

但我的谎言,很快就面临另一个挑战——

那小溪虽然干涸,但沿途仍有大大小小很多水坑,坑里的水也还清澈。

我跟高凌凯找到一个大的水坑,先饱饱的喝了水,再将两个水壶灌满。

之后高凌凯咂着嘴说:“真饿了,这会儿要是能跑出一两只野鸡野兔就好了!”

我明知那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并没有开口接话。

却不料高凌凯一句话刚落音,就听得“咯咯咯咯”几声叫,居然从远处的草丛中,当真飞出一只野鸡来。

那野鸡尾翎细长,羽色鲜艳,一看就是一只雄野鸡。

我身上本来藏着一把手枪,但是我不可能掏出手枪朝野鸡射击,不是因为高凌凯并不知晓这把手枪的存在,而是因为我既没有那样好的枪法,更要留着子弹以备不需。

那野鸡离我们足足十多米,而且是从一片陡坡下边飞纵起身,我们根本不可能捉得到它。

但那野鸡好像是被陡坡下的什么东西惊吓到了一样,一边“咯咯”乱叫,一边扑闪着翅膀,直向着我们身边飞落。

高凌凯大喜,赶忙跳了上去,双手张开往野鸡一扑。

那野鸡“咯咯”一叫,一个闪身,居然直接扑到了我身上。

我赶忙伸手抓住,同时高凌凯“哈哈”一笑,揪住了野鸡长长的尾翎。

(请看第082章《疯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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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5章 疯婆

那野鸡在我手上连连挣扎,我顾不得跟高凌凯多说,直接将野鸡往高凌凯手上一塞,迅速奔近那片陡坡,伸长脖子向着下方窥探。

陡坡下边全是灌木草丛,并没看见有什么大型的野兽之类。

我立刻明白,张小云依旧跟着我,这只野鸡,是她刻意送上来给我跟高凌凯果腹的。

我眼中居然有一些润润热热的感觉,有感激,也有亏欠。

我并没有为张小云做很多事,与她将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中拯救出来的恩情相比,我帮她找到朱思丰等人,几可说是微不足道。

可如今,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在我身陷困境难以自救之时,是她暗暗相随,尽其所能保护我,照顾我。

她说过那个地方她不能靠近,因为一旦靠近,她就会灰飞烟灭。

可是她能够陪我走多远,就尽量陪我走多远。

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竭尽所能将她带出大山,帮她找一份好的工作,让她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但是她已经死了,她的深恩厚谊,我根本无法报答。

“你在瞅什么?快点儿过来生个火堆,我来杀野鸡烤野鸡肉吃!”高凌凯哈哈笑着叫我。

我回过身,重新走回高凌凯身边。

“你说怎么这么奇怪?我刚说要是有只野鸡野兔就好了,果然莫名其妙真就飞出来一只野鸡,难道真是有神人相助?”

高凌凯一手依旧抓着“吱吱”叫的野鸡,一边兴奋得眉飞色舞。

我不否认,也不辩解,只是从包里找出刀具递给他。

高凌凯立刻走到一边去杀鸡,我则找一些干草枯枝,生起火堆。

其实像生火烤鸡这种事,还是晚上歇脚的时候再做比较好。

只是我跟高凌凯确实都饿了,而且连续几天全是吃的饼干之类,想想烤鸡的味道,就感觉馋涎欲滴。

直到真的烤熟了,虽然看起来外焦里嫩烤得不错,但因为没有盐味,并不见得很好吃。

不过我跟高凌凯还是将一只野鸡全部分吃干净,高凌凯吃饱喝足了,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我昨晚打盹的时候,真的看见有个女孩儿靠在你身边,这野鸡出现得这么奇怪,不会是……真有什么神鬼之类帮助我们吧?”

他冲着我挤眉弄眼,看来昨晚看见女孩儿的事,他自己其实也不敢确定是否眼花看错。

所以我跟他半真半假。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你说是我当然相信!”他大大咧咧,扮出一脸的艳羡状,“你说你怎么这么有艳福呢?有个漂亮的女警做女朋友,如今连女鬼,都对你格外青睐!”

话一说完,他先“哈哈”笑起来。

我听着却有些刺耳,皱一皱眉,回了一句:“别用那个鬼字!”

“啊?”他瞅着我,没太明白。

“我叫你别用那个鬼字!”我提高声音,“在我心目中,她是一位仙女!”

这是我的肺腑之语,而并非想要说给暗中相随的张小云听。

高凌凯哪能知道我说的是实话,眼瞅我正正经经,不由得两眼看着我,良久,才摇一摇头。

“瞧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像是有仙女暗中跟着你一样!好吧,你就做梦吧,我也当她是仙女就是!”

话一说完,他再次哈哈笑。

他的这种性格,我是真的感觉很舒心。我甚至觉得,他很可能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加兄弟。

我们沿着小溪往前走,高凌凯又问我:“这可不是往东北的方向呀,也是仙女帮你指了路?”

“就当是吧!”我半真半假。

高凌凯撇一撇嘴,也不跟我争辩。

昨晚在梦中,感觉张小云给我指的路并不太远,可当真走起来,连续几个小时,仍然没能绕过大山。

不过在半下午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棵柿子树,树上全是金黄累累成熟的柿子。

我们俩兴高采烈,不仅吃了个半饱,还摘下十多个装进包里带上走。

高凌凯尤其开心,居然南腔北调唱起歌来。

只不过唱着唱着,他自己感觉走调太远,忍不住地哈哈笑。

引得我也跟着哈哈笑。

可是当一阵山风迎面吹到的时候,我却忽然停住了笑声。

因为我隐约听见,山风中似乎夹杂着一声声呼唤。

高凌凯也听到了,侧耳一听,便脸现喜色。

“有人在叫,你也听见了是吗?”

“是!”我点头。

我们俩喜不自禁,赶忙加快步子,沿着小溪冲刷出来的碎石往前赶。

转了一个弯,果然看见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

若不是她衣衫褴褛,我差点以为,我又看到了第一次往一线岭来的路上,那个一再出现的诡异老太婆。

而那一声声的呼唤,正是这个老女人发出。

可是我却不知道她嘴里叫唤的是什么。

不是普通话,自然也不会是英语,听她别别扭扭的口音,倒有点像是地方土语。

偶尔一两声听得清楚,好像是在叫:“儿啊!儿啊!”

但她身上有一股极难闻的气味,很明显这件褴褛衣衫,已经在她身上穿了不知道有多少年。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还没决定要不要上前问路,那老女人一眼看到我们,先是目光呆滞,紧接着忽然现出惊喜之色,双手箕张,居然向着高凌凯扑了过来。

她口中再次发出近似于“儿啊儿啊”的呼喊,一张又脏又皱的老脸上,竟在一瞬之间,泪落满腮。

高凌凯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呆了,眼看那老女人就要将他抱进怀里,我忍不住高叫一声:“凌凯,小心!”

高凌凯猛然回神,赶忙退后两步。

那女人一抱落空,突然面现怒色,嘴里发出听不懂的咒骂声,再次向着高凌凯扑了过去。

高凌凯看来真是被吓到了,居然大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凌凯,不能往回跑!”我赶忙叫喊。

那老女人听见我叫,一下子回过脸来。

我看见她满眼怨毒,一边“叽里咕噜”大声咒骂,一边转过身来,忽又向我扑了过来。

(请看第136章《空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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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6章 空棚

我一见那疯婆子向我扑来,同样吓得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喊:“凌凯,往这边跑,千万别又跑散了!”

幸好那疯婆子力气有限,虽然我背着背包,还是很快将她甩脱,只听见她在后边咬牙切齿一个劲的嘶声咒骂。

紧随着脚步声响,我心惊胆战偏脸去看,还好,是高凌凯回头追上来了。

我们一口气跑得没力气了,这才停住脚,回头看,已经望不见那老女人的身影。

“你说,为什么在这深山老林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疯婆子?”高凌凯一边喘息一边问我。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反问,随即稍作分析,“或许这一带,有山民居住也说不定!”

高凌凯站直腰,向着前后左右细一打量,忽而加快步子,奔向左前方一片密密麻麻的绿色植物。

我也跟着追过去,还没到跟前,高凌凯已经欢呼起来。

“玉米地!这是玉米地!看来这附近真是有人家居住!”

那的确是玉米地,一只只饱满的玉米棒,看起来都已成熟,只不过尚未采摘。

昨晚在梦中,张小云帮我指路,我并没有注意到有这片玉米地,但这会儿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俩赶忙从玉米地里钻过去,眼前的情形,不仅高凌凯更显兴奋,我也感觉松了一口气。

在我们眼前,是山林之间的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有三间树皮茅草搭成的房子。

房子看起来很简陋,有点像电影电视上土著人居住的窝棚。

而我之所以松一口气,是因为昨晚张小云让我看到的最后一幅场景,正跟眼前景象一模一样。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高凌凯敞开喉咙大叫了几声。

没有人应声出现。

我站在空地上四面打量,高凌凯则直接推开最跟前的一座窝棚简陋的木门。

“没有人,好像刚刚搬家了一样!”他说,从窝棚里缩回头来。

我走进另外一座窝棚,推开同样简陋的木门察看。

里边的面积很是狭窄,至多有六七个平方。

因为没有砌墙,整个窝棚就是两扇房顶直接搭在地上,所以高度也有限,人要进去,必须弯着腰。

靠着门对面的窝棚夹角,是用较细的树枝树干扎成的篱笆墙,墙下横放着一块还算平整的木板,木板上铺着些干草,想来这就是睡觉用的床铺了。

除了这个床铺,就不再有任何东西,果然如高凌凯所言,这间房子的主人,好像已经搬家了一样。

高凌凯也凑过来,在我正察看的这间窝棚门口瞄了一眼。

“你这边还有一张木板,那边房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一堆干草在地上。”他说。

我叹口气,本来想找人问路的,这一下白高兴一场。

高凌凯转身走向第三间窝棚,却在一瞥眼间,忽然叫了一声:“谁?出来?”

我吃了一惊,忙随着他的眼光去看,只见影子一闪,好像有人跑进了窝棚后边的一片树林。

“站住,我们没有恶意!”

高凌凯一边叫,已经跟着追了上去。

“凌凯,不能追,你会吓到他们!”

我也跟着紧追几步。

高凌凯听见我喊,在树林边缘停了下来。

“为什么会吓到他们,我很可怕么?”他回脸问我,自然半带玩笑。

“你不可怕!但问题是在如此深的大山里,这些山民很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人,那就跟原始部落差不多,你追得太紧,你想想原始部落的人会怎么对付咱们吧?”

“不会吧?在咱们中国,人口这么稠密,还能有原始部落?”他好笑地两眼看着我,突然压低了声音,“不会是吃人族吧?”

一说完,他又“哈哈”笑。我明知他的脾气,对他后边这句话不予理会。

“我并不是说这里的人一定就是原始部落,我只是说他们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突然见到外人,难免会心存畏惧,你再一追,他们很可能就要当你是恶意了。”

高凌凯偏头想想,终于点一点头:“好吧,算你说得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抬头看看将落的夕阳,恨不能马上找到孟响的方位赶过去。

虽然张小云说孟响暂时不会有事,但毕竟只是“暂时”,谁知道在今天今夜,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高凌凯见我苦笑着不答他话,也就没再追问,而是返身回去,又在几间窝棚之间仔细察看。

“高力你快过来看!”

我听见他忽然叫出来,赶忙走到他身边,看见在三间窝棚之间,垒起了一个土灶,灶上也是空的,并没有铁锅之类。

但就在土灶一侧,有一大片发黑的鲜血,腥臭之气扑鼻而至,令我想起昨天看到的野猪被撕成碎片的血腥场景。

“为什么这儿会有这么多血迹?莫非这里是这些山民宰杀牲口的地方?”高凌凯试着作出合理推断。

我也希望那是牲口的血迹,但我知道这个推论并不十分准确。

毕竟大山里边物质紧缺,既然连城市里尚且有猪血鸭血制成的食品,这些山里人家,更不可能将牲口的血液,洒得满地都是。

我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片血迹,或许是这几户人家搬走的原因。

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聪明一点,也该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这里,我们又该往哪儿走?

张小云昨晚帮我指的路,到这几间窝棚这里就停住了,之后是该往东往西,她没说,我也就一点概念都没有。

“高力,你怎么老不说话呀?在想什么?”高凌凯问,忍不住撞我一下。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这儿!”我实话实说。

“离开这儿?我们能去哪儿?”高凌凯立刻反对,“马上天就黑了,这里好歹有几间窝棚,还有那片玉米地,咱们晚上可以烤玉米吃。再说了……”

他忽然住口,眼光再次投向树林的方向。

我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里确实有个人影,缩身在一棵大树后边,正在向我们探头探脑,似乎想要走出来,又不敢。

“姜新?姜新是你吗?”

高凌凯忽然叫了出来,撒腿就往那人身边跑。

我看见那人稍微一愣,忽而满脸惊恐,转身就往树林里边跑。

(请看第137章《白痴》)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7章 白痴

我眼瞅那人如此反常,生怕高凌凯有失,也跟在高凌凯身后追进树林。

高凌凯一边追一边叫:“姜新,我是高凌凯呀!你别跑,我是高凌凯!”

可是他越叫,那人跑得反而更快。

幸好高凌凯乃是一位跑酷健将,那人跑得虽快,高凌凯跟他之间的距离依旧越来越短,忽而向前一扑,顿时将那人扑倒在地上。

那人在地上拼命挣扎。

高凌凯两手竭力按着他,嘴里一直在不停喊着:“姜新,你怎么啦?我是高凌凯呀!我是你的好哥们儿高凌凯呀!”

可是那人没有停止挣扎,反而“哇”的一声,他竟然放声大哭了出来。

高凌凯一阵愕然,怔怔地按着那人不动。

我赶到跟前,向着那人一望,也不由得一阵错愕。

那人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可此刻,他居然长大了嘴巴,像个孩子一样“哇哇”直哭。

眼泪顺着他两边眼角滚滚而落,当真哭得既伤心,还很委屈。

高凌凯不敢放他起身,只是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他是……你的一个同伴?”我小心一问。

“当然是,我们分开才三天,我总不会连他都不认识了!”高凌凯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回头看看依旧像个孩子一样痛哭不止的姜新,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怎么……变成了这样,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一阵阵的心中不安。

那明明是个大男人,但却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这种情形,虽不惊悚,却很诡异。

尤其在这大山深处,更是令人身上发毛。

但是看着高凌凯同样要哭了一样,我不得不凑到跟前,以哄小孩儿的方式,来哄那个叫姜新的大男人。

我从包里拿出仅剩的小半包饼干,取出一块递到姜新脸跟前,细声慢气极尽温和。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看看,这是饼干,你饿了没有?要不要尝尝?”

姜新听着我哄,总算是渐渐安静下来。睁大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又小心又胆怯地看着我。

一个大男人,却做出一副天真乖巧的模样,那情形真的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可如今,我只能忍住肉麻,继续哄他。

“要不你张开嘴,我直接喂给你吃!”我说。

姜新听话地果然张大嘴巴,待我将饼干喂进他嘴里,他充满享受地咀嚼几下,忽然冲我很“天真”地笑起来。

“放他起来吧,他不会跑了!”我跟高凌凯悄声说。

高凌凯仍然不是十分放心,一边松开紧按着姜新的手,一边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姜新你到底在搞什么呀?一个大男人,你恶不恶心?”

姜新转脸看看高凌凯,大概被高凌凯脸上不耐烦地神情吓到了,嘴撇撇地又想哭。

我赶忙再取一块饼干给他,一边使眼色叫高凌凯闭嘴。

姜新接过饼干,立刻又笑了起来。

我忙伸手扶他起来,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尘。

“到底怎么回事?”高凌凯压低了声音问我。

“这还看不出来吗?”我瞥他一眼,“八成遇到什么事故,他失忆了!”

“啊?”高凌凯一下子张大嘴,“你以为拍电视剧呢,还失忆!是不是往他脑壳上狠敲一下,他就能够啥都想起来了?”

他当真举起手来就往姜新头上敲,我赶忙伸手拦住。

“再把他吓跑了,我可不会跟你一块儿追了!”我警告。

高凌凯瞅瞅姜新,再瞅瞅我,总算是放下手,却阴沉着脸。

但我知道他并不是当真不信姜新失忆,而是因为心中难受,所以不愿相信。

我扶着姜新走出树林,有那小半袋饼干哄着,姜新显得十分开心,一直咧着嘴在笑。

高凌凯跟在我们身后,等走出树林,高凌凯抢着伸手想扶姜新坐下。

姜新却忽然缩手,两眼畏惧地看着他,再次瘪着嘴想哭。

“你别哭!我只是想弄清楚,到底你遇到了什么,居然搞成了这个样子?”高凌凯说。

话一说完,他忽然蹲下身来,肩膀耸动,也哭了起来。

我明知他是为姜新难过,可能还感觉很对不起姜新,因为是他拉着姜新来的一线岭。

如今姜新变成了傻瓜一样,跟他们同来的另外一个同伴,现在的情况又该怎样?

可是我,根本没有精神去安慰高凌凯,因为我现在,也在为孟响担心难过。

方才我已经暗暗查看过姜新头部,并没有撞伤摔伤的痕迹,他会如此蹊跷变成傻瓜模样,会不会跟张小云提到的“另外那样东西”有关?

如果当真有关,等我见到孟响的时候,她又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也跟姜新一样,忘了我,也忘了世间所有的道德伦理亲情友情?

所以我没有精神安慰高凌凯,因为连我自己都想哭。

姜新好像察觉到了高凌凯在哭,就像个孩子一样,他怔怔地看着高凌凯好一阵,忽然取出一块饼干,怯怯地推推高凌凯。

等高凌凯抬起头来看着他,姜新将手里的饼干递到了高凌凯面前。

“吃!你吃!”他说话了,很清楚。

看来他虽然不记得高凌凯,甚至不记得自己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但是说话,他没有忘记。

只不过说话的方式,也像个孩子。

高凌凯抬起头来看着姜新,眼泪更是顺着脸颊往下流。

姜新一手拿着饼干,一手胆怯地伸过去,试探地去帮高凌凯擦抹眼泪。

高凌凯一把握住他手,含泪哽咽:“姜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大山,也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

姜新被他抓住了手,又有点害怕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扭过身子看我。

高凌凯赶忙放开他手,示好地伸手将他衣服扯了一扯。

我将姜新拉到一边,试着问他记不记得是从哪儿走到这儿来的。

幸好他并不像小孩子那样不记事,很快向着树林里边指了一指,想必他就是从树林里边穿插过来的。

可是当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去他来的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却脸现惊慌,连连摇头。

“不去,不去!那里的人,很凶,很吓人!”

他说话的方式真的很像小孩子,以至于我根本无法问清楚到底那里的人有多凶,为什么会很吓人。

(请看第085章《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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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8章 老鬼

我虽然心挂孟响,恨不得马上穿过树林,找到令姜新失忆的那个地方,看看孟响会不会在那儿。

但被姜新这么一折腾,天色已暗。

又带着姜新这么一个大小孩儿,就算我想赶路,高凌凯也绝不会答应。

所以我只能死心塌地准备着今晚在此歇宿。

高凌凯去玉米地里寻了几只没完全熟透的玉米,我依旧找些干草树枝生起火堆。

姜新一直跟着我,见我捡拾干草树枝,他也傻笑着跟我一起捡。

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他学做事情上手很快。

包括在烤玉米的时候,他看着好玩,也抢着要烤。

高凌凯发挥出跟他外形性格很不相称的巨大耐心,手把手地教着姜新烤。

姜新本来对他颇有戒心,但在高凌凯刻意呵哄之下,渐渐也开始对高凌凯敞开心扉。

烤玉米不用加盐,感觉比下午烤的那只野鸡还要好吃些。

姜新可能是饿了,不仅没有挑食,反而呵呵笑着吃得津津有味。

刚一吃完饭,姜新就呵欠连天要睡觉。

我跟高凌凯赶忙哄他进去那间有块木板的草棚,让他在木板上躺下。

高凌凯甚至将外衣脱下来,给姜新盖上。

姜新还真是胸无城府,没几分钟,就沉沉睡熟。

我跟高凌凯却没有睡意。

我挂念着孟响,高凌凯则既担心姜新,更挂念着他另一个伙伴。

所以我们俩就坐在草棚外,看着天边一轮玄月发呆。

这几天一直都是好晴天,所以每天晚上都有月亮。

只不过今天留宿的地方,四面皆是空旷之地,所以月亮看起来格外明亮些。

“你说,姜新为什么会失忆?我检查过了,他头上并没有撞伤摔伤!”高凌凯说。

我心中已经有了些概念,只是这些念头,暂时不能说给高凌凯听。

所以我摇头回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担心,孟响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孟响的名字,我之前已经跟高凌凯提到过,所以高凌凯没有多问,只是轻轻一叹,站起身来,居然拉开裤子,对着那堆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撒起尿来。

“你干吗?”我问。

“这跟前有好几座草棚,不将火堆浇灭,万一夜里起风,火星溅到草棚上,那可就糟糕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考虑得如此周到,索性也站起身来,对着那火堆撒尿。

高凌凯先撒完了,正好听见姜新在草棚里边哭起来,嘴里叫着:“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高凌凯赶忙进去,我听见他哄着拍着姜新,姜新的声音很快小了下去。

我找到一根树枝,在火堆里拨了一拨,确定已经完全熄灭,这才站起身来,方要进窝棚跟高凌凯姜新一块儿挤着睡,却看见高凌凯弯腰站在草棚门口,好像是要从门口钻出来。

但就在那将出未出之时,他好像看到了极可怕的事情,就那么僵硬地弯着腰,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想叫,却叫不出来。

而他目光所聚,正好是在我的方向,我也跟着吓一大跳,不过很快我就放松下来。

“怎么啦?你不会是又看见仙女了吧?”我问他,半开玩笑。

“你你你……你身后!你身后!”高凌凯说。

他口齿抖颤,声音很小,并不是怕惊动熟睡中的姜新,我想他已经被吓得不敢大声。

他抬起一手指着我,那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我本来以为张小云仍然跟着我,被高凌凯突然看到,自然害怕。

但以高凌凯胆子之大,就算看见张小云,也不该吓成这般模样。

毕竟张小云美若天仙,除非她存心吓人,否则任何人看到她,惊艳的感觉,都会远大于惊吓。

所以我心中一凛,感觉后颈里边凉飕飕的,霍然回头,我也差一点尖叫出来。

在我身后,紧贴着我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人。

他贴我如此之近,以至于我在回头之间,差点儿碰到了他的身体。

但我没有碰到他的身体,因为他根本没有身体。

虽然我清楚看见他白须白发,身上还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袍,可是那黑袍飘飘忽忽,不像实体,而像鬼影。

我想他的确就是一个鬼影,因为他的那张脸,惨白阴森,没有一丝鲜活之气。

更有那清亮亮的月光洒落下来,并未在他身上形成光晕,而是直接穿透他的身体,洒落在了地面。

人说鬼是没有影子的,我想最初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是亲眼看见过鬼。

“你你你……想怎样?”我鼓足勇气,开口发问。

同时我听见“咯咯”声响,不知道是高凌凯的牙齿在打战,还是我的牙齿在打战。

那老人没有说话,就是那么阴森森地盯着我看。

那反而让我渐渐镇定,想要慢慢后退几步,离他远点儿,高凌凯却于此时冲了过来,不仅将我往后拖了一把,让我到了他的身后,并且瞪大眼睛,冲着那鬼影吼了出来。

“你是谁?是鬼吗?姜新是不是你害的?我们从未害过人,为什么你要害姜新?”

他满目怒火,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感。

我想他肯定已经意识到,姜新会莫名其妙突然失忆,绝不是常理可以解释,这鬼魂的突然出现,自然给了他一个发泄的渠道。

可是他嘴里说不怕,我却清楚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鬼魂,虽然我心里也很恐惧,但我的恐惧,肯定不会强过高凌凯。

所以我上前一步,跟高凌凯并肩而立。

那鬼影可能是没想到高凌凯会如此凶悍,飘忽的眼神凝聚在高凌凯脸上身上,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我想起张小云对付朱思丰等人的手段,只怕这鬼影一旦发怒,高凌凯固然难逃一死,我同样不会有好的下场,正想开口说些示弱的话,那鬼影忽然转脸,看向了我的身侧。

我下意识地跟着他看向我的身侧,霎那之间,我又惊又喜!

“张小云,你还是来了!”我脱口一声叫出来。

就在我的身侧,一个白衣女子飘飘然然若有若无站在那儿。

一身纯白衣裙,跟月光相互辉映。

如果说那白发鬼影会令人身心发寒,那么张小云,起码在我眼里,十足是一位清纯而圣洁的仙女。

张小云向我转脸一笑,随即便满脸紧张看着我面前的白发鬼影。

那鬼影满脸阴森,我看见他嘴唇轻动,好像是在跟张小云说话。

我已经知道人眼能够看见鬼魂——前提是那个鬼魂愿意让你看见。但,鬼魂之间的对话,人类是听不见的。

我也听不见,但我看得出来,张小云对这个白发鬼影颇有畏惧,以至于她脸上神情,恭谨之中,带着忐忑与小心。

(请看第139章《仙女》)

【今日三更完成,感谢您的支持!】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39章 仙女

那白须白发的鬼影,就站在我的对面。

张小云则飘飘然然挨在我的身侧。

那鬼影神情阴森,眼神凌厉,依我猜想,仿似在斥责张小云侵入了他的地盘。

而张小云,正在跟他讨饶解释。

我回脸看了高凌凯一眼,我看见高凌凯目瞪口呆,正紧紧盯着张小云呆看。

我知道他一定是被张小云的美貌所震骇。

张小云生前就是一个大美人,如今化身为鬼,虽然免不了会有一些森冷之气,但是她的美貌,必定比之生前,更胜一筹。

只可惜她的美貌,对那白发鬼影来说,并没有多少诱惑力,我看见那鬼影越来越凶,虽然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也知道他必定是在大声叱骂。

反观张小云,却满脸哀恳,低声下气。

我想她完全是为了我才会受这白发鬼影的窝囊气,有几次想开口插话,可白发鬼影说的话我根本听不见,想插话也无从插起。

幸好那鬼影一阵脾气之后,脸色渐转柔和,忽而转眼看着我,我清楚听见——

或许我并不是听见,因为我没有感觉到耳膜震动,只是莫名其妙的,在我的脑海里,就有了那鬼影说话的声音。

“你小子当真好命,小姑娘人都死了,还对你一往情深!”

那声音阴森冰冷,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张小云对我有情,但如今猛然听见这鬼影说出这等话来,我仍不由得心中一凛。

紧随着阴风吹拂,那白发鬼影消失不见。

我觑眼看向张小云,却见张小云脸带娇羞,仿似也要飘然离去,我情不自禁脱口挽留:“等等!”

张小云回脸看着我,我明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被她两眼一望,却突然意识到,我实在是不该跟她说得太多。

她是鬼,而我是人,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

可是我已经叫住了她,急切之间,我张口问出一个蠢问题。

“这个老者,他很厉害么?”

“他本来应该很厉害,毕竟他已经存在一百多年了!”张小云回答,她的声音仍然不是从我耳中传入,但是我,就是能够听得清楚,“可近二十年,他一直跟……我说的那样东西距离太近,所以他现在……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从世间消散了。”

“既然他是鬼魂,难道他不能尽量离那个东西远点儿?”我又问。

但是话一出口,我就感觉这个问题更愚蠢。

因为张小云也是鬼魂,她同样不能够随意到其他地方去。

“我跟你说过,鬼魂并不能够随便到任何地方!”果然张小云如此回答。

或许是“鬼魂”二字刺激到了她,她脸上显出苦涩之意。

那就令我万分抱愧,赶忙接口。

“是,是我问错了!既然那个老者的本事并不比你大,你会对他这般恭谨,一定是怕他对我不利,所以,我只能说声:谢谢你!”

我很迅速地转移话题,将我心中的感激之意诚诚恳恳说出口来。

张小云一双美目深深望着我,轻启朱唇,语气幽幽:“我对他恭谨,也不全是为了你!毕竟他已经在这儿留存了一百多年,我贸然闯进他的地盘,他骂我几句,也是应该。”

我心中再次涌出一个疑问。

因为人死之后并不能轻易留下灵魂化身为鬼,否则这个世上早就已经“鬼满为患”。张小云之所以能够留存下来,完全是因为那块浮雕被张大爷收藏了十几年的缘故。

可“另外那样东西”,如果连已经存在的鬼魂靠得太近都会消失,那这个百年前的鬼魂,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我筹思着,该不该就这个问题问问张小云,如果我问了,她又是否能够帮我解答清楚。

偏偏高凌凯站在旁边,他自然能够听见我说话,可他却听不见张小云对我的回应,所以他忍不住碰碰我手,悄声问我:“你怎么自言自语,是这个……仙女,在跟你说话么?”

或许是方才那个白发鬼魂太过吓人,面对着张小云这样一位大美女,高凌凯不仅没有感觉恐惧,反而自然而然唤出了“仙女”二字。

张小云嫣然一笑。

我想每一个女子,都会喜欢听人称颂,张小云也不例外。

我看见她眼光投向了高凌凯,同时嘴唇轻动,在跟高凌凯说话。

我同样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但高凌凯等她一句话说完,立刻回了一句:“不不不,我当然不会当你是鬼魂,像你这么美,只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

张小云更是开心,再次将眼光转向了我,于是她的声音,便重新出现在我的脑海。

“你这个同伴嘴巴好甜!不过嘴甜的男人都只会哄骗女孩子,只有你这样正正经经不会说好听话的,才是值得信任的好男人!”

这话令我不知如何作答,回脸看看高凌凯,他依旧两眼紧盯着张小云,颇有一些神魂颠倒的模样。

幸好张小云没有因此显出厌恶之意,只是向我道了一句:“我该走啦!这地方……离那个东西太近,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你要自己多保重!”

“好,你赶紧回去吧!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会去你爷爷那儿看你!”

她点一点头,忽而向着高凌凯俏皮一笑,瞬间消失不见。

月光清亮,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个世上,当真有鬼?刚这个美女,是个女鬼?”高凌凯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你不是叫人家仙女吗?”我回脸瞪他。

“仙女二字,可是你先说的!”高凌凯嘿嘿一笑,紧随着啧啧连声,“你小子咋就能有这么好的福气呢?我前晚看见守在你身边的,就是她对不对?这世上的鬼魂如果都跟她这么美,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不像之前那个白发老头……”

他嘴里喋喋不休,直到说起“白发老头”,他却忽然之间瞪大眼睛,就好像突然意识到,他刚刚经历了什么事情一样。

“天啦,我看见鬼了,而且一晚上看见两个!一个男鬼,一个女鬼!”

他一边团团乱转,一边缩起了脖子左瞅右瞅,好像生怕还有其他鬼魂会出现一样。

那就令我忍不住好气好笑。

“你刚才胆子不是挺大吗?先冲着那位老人大吼大叫,又跟……张小云连套近乎?”

“那位仙女,是叫张小云?”高凌凯小心一问,很快又自说自话,“我跟她套近乎,是因为她确实很美呀!而且她对你那么维护,自然也不会害我了!至于那个白发老头,我会冲他吼,是因为……你说姜新是不是被他害的?”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不过以我的推断,姜新的症状,并不像是受了鬼魂的惊吓。

我踌躇着该怎么将我的想法说给他听,耳中却传来“啪”的一声响。

声音尖利,划破了长夜。

(请看第087章《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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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0章 巨影

我跟高凌凯被先一声尖利声响吓得方刚一愣,紧随着另一声凄厉的怪嚎,隐隐约约传入耳朵。

高凌凯张口呆立,我却不假思索,立刻拔脚想往声音来处跑。

“这声音如此吓人,你不赶紧逃命,还要干吗去?”高凌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

他本来胆大包天,但刚刚看见两个鬼魂,再听到这般怪嚎,他脸上明显挂满惊怕之意。

“前边那一响,很像是枪声!”我回答。

而我心中想到的,是孟响!

因为在这深山老林,只有孟响等几个警员携带有枪。

所以我顾不得跟高凌凯多做解释,一言未落,已经挣脱了高凌凯的手,向着声音来处全力狂奔。

高凌凯跟着我跑,但只跑了两步,他忽然想起姜新。

“姜新怎么办?姜新怎么办?”他边跑边叫。

“你留下来照顾姜新!”

我丢下这一句,耳中已听见有其他声音从前方一片山坡后边传了过来。

有男人的惊呼,另外还有刚刚听见过的那种很古怪的嚎叫声。

只不过距离近了,那声音愈发显得清晰而刺耳。

我急速奔上山坡,往下一看,顿时不知道是惊是喜。

我看见下边有三个黑影正往我这个方向狂奔上来,跑在中间的那一个,忽然回身,将手上拿着的一样东西,向着更后边紧追不放的第三个黑影指了一指。

“啪”的一声尖利声响,这一次我可以确定,那的的确确是枪响。

“孟响!孟响是你吗?”

我大叫出来,不管不顾就往山坡下边奔。

“是高顾问吗?我是刘满奇!”跑在前边的那个人影边跑边叫。

刘满奇是孟响从临南带过来的几个警员中的一个,而跑在后边正对着第三个黑影开枪的那个人,很明显也是男人。

所以我很难免地心中失望,不过我还是脚下不停,向着刘满奇迎了下去。

“高顾问快跑,有怪物在追我们!有怪物在追我们!”刘满奇边跑边叫。

我向着最后边的那个黑影一望。

那黑影极高极大,比之前掳走唐远河的野人,还要大上整整一圈。

跑在中间的那个人影,本来向着那巨大黑影放了一枪,但那一枪看来对黑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将黑影完全激怒。

我听见黑影发出凄厉的怪嚎,突然之间,它巨大的身躯,居然整个飞跃而起。

刘满奇后边的那个人影一声尖叫,被那黑影一把抓住。

月光清亮,我清楚看见,那黑影一手将那人影抓住,另一手跟着一扯,那人影尖声惨叫,似乎被那黑影轻而易举扯成了几段。

我大惊失色,眼瞅那黑影又往前追,赶忙掏出一直藏在裤兜里的唐远河的那柄手枪,半蹲在地,向着黑影“啪啪啪”连开三枪。

只可惜我枪法不行,这三枪并没能阻止黑影向上追赶,反而那黑影本来已经追到了刘满奇背后,我这三枪一开,那黑影“嗷”的一声怪叫,巨大的身影再次飞跃而起。

“嗵”的一声大响,那黑影居然凌空飞掠两丈有余,赶在刘满奇前边,落在了我的面前。

我明知一旦被黑影抓在手里,即刻便要被它扯成几段。但我这人有个好处,越是惊吓的时刻,反而心思镇定,当即手不颤身不抖,“啪啪”两响,再开两枪。

那黑影如此巨大,又离我不足两米,我枪法再怎么不好,这两枪也打得黑影尖声怪嚎。

但黑影仍然不退,一条又粗又长的臂膀,向着我横空一扫。

我耳听呼呼风响,这一扫猛恶惊人。

我立刻向后仰身倒地,并且顺势一个翻滚,半蹲着爬起身来。

同时我听见一声大喝,头顶上黑影晃动,高凌凯不知从哪儿捡到一根粗木棒,猛见我情势危急,他居然从坡顶高跃而起,“啪”的一声重响,他一木棒击在黑影头上。

黑影又是一声怪叫,横臂一扫,高凌凯被扫得强壮的身体横飞出去。

“啪”的一声,我再开一枪。

但那已经是枪中最后一颗子弹,我连扣扳机,再无动静。

幸好就在此时,远远地火光涌现,同时伴着“嗵嗵嗵嗵”擂鼓之音。

那黑影好像对擂鼓之音颇有忌惮,不得不暂时放过我们几个,一斜身,向着一片树林逃逸。

将进树林之前,我看见他回过头来,向着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清楚看见,它不大的两只眼睛,闪耀着绿幽幽的光芒。

刘满奇本来已经跑到了我跟前,黑影一退,他立刻返身又往山坡下边冲。

我也跟着冲下去,却只看见满地肢体。

刘满奇突然之间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叫:“何辉!何辉!”

我看他弯下腰来,竭力想要将被黑影撕碎的肢体拼凑起来,但远处火红的光亮,伴随着“嗵嗵”的擂鼓声,却越奔越近。

我迫不得已将刘满奇用力拉扯起来,厉声喝问:“刘满奇你镇定点儿,后边的火光是怎么回事?”

刘满奇看来已经被何辉的惨烈死法打击得丧魂落魄,明明那擂鼓之声已经震耳,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那是一群久居深山的土人在追赶我们,孟科长就落在他们手里了!”他随口回答,依旧在满地寻找何辉的肢体。

我却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虽然很想追问孟响的情况,可眼瞅火光近在咫尺,我甚至能够看清一群男人凶神恶煞的表情。

而我要想救出孟响,首先得保全我自己。

所以我立刻拉着刘满奇向山坡上边跑。

刘满奇还有些不情不愿,嘴里连连问我:“何辉怎么办?何辉怎么办?”

“咱们先躲过这些人,事后再来为他收尸!”我大声回答。

高凌凯这半天功夫,才从地上爬起身来,眼见火光与擂鼓,他脸上显出惊喜之色。

“有人?是不是有人来寻找我们了?”

“那都是些久居深山的野蛮人,咱们先躲一躲再说!”

我其实很不愿意用“野蛮人”这个称谓,因为那颇有一些种族歧视的意思。但在此紧急时刻,我没有时间跟高凌凯多作解释,只能用这三个字,吓唬高凌凯先跟我们逃跑再说。

果然高凌凯大吃一惊,立刻跟在我跟刘满奇身后跑。

“姜新!不能丢下姜新!”高凌凯边跑边叫。

我拉着刘满奇已经跑进了旁边的树林边缘,但听高凌凯一喊,我立刻丢掉刘满奇,转身跟着高凌凯急速奔下山坡,奔进草棚。

(请看第141章《逃命》)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1章 逃命

姜新睡得迷迷糊糊不肯起身。

高凌凯干脆将他从草棚里边直接拖出来,我跟他两边架着,向着旁边的树林飞奔进去。

刘满奇也跑了过来,紧随在我们身边。他撇脸看了高凌凯跟姜新几眼,脸上颇有惊诧,却无暇多问。

树林里光线黑暗,我们高一脚低一脚,加上我跟高凌凯还得架着姜新,根本就无法走快。

幸好那群人并没有跟着追进树林,从树林外边火光游弋的情形来看,这些人好像对晚上进入森林存在着某些禁忌。

姜新昏昏沉沉居然没有大闹大叫,只是任由我跟高凌凯左右架着,一直仍在打着瞌睡。

但我却突然想起,我曾经问过姜新,他是从那儿逃出来的,当时他手指的方向,就是这片树林。

“我们不能再往前跑了!”我赶忙停步。

高凌凯从另外一边架着姜新,我一停步,他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啦?”高凌凯问。

“姜新就是从这片树林里逃出来的,我们再往前走,很可能会自投罗网。”我说,一边回头看向刘满奇,“刘哥可能辨认出刚刚是从哪个方向逃出来的?”

刘满奇前后一望,便缓缓摇头:“这山里的地形太复杂,我还真不敢肯定刚刚我们逃出来的地方,到底是在哪个方向。”

“那就先在林子里边歇一晚吧!反正那些人没有追进来,等天色发亮的时候,认准了方向再走!”我说。

高凌凯没什么意见,刘满奇也没有反对,于是就在树林里停了下来。

高凌凯小心翼翼扶着姜新靠坐在一棵大树根上,他自己紧挨在姜新身边坐下,姜新立刻歪倒在了他怀里。

高凌凯用手揽着姜新,疲乏地闭上眼睛休憩。

我跟刘满奇同靠在旁边另一棵大树脚下,我实在是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刘满奇,但见刘满奇默不出声,明知他仍在为何辉的惨死而难过,一时却不好便开口。

但刘满奇肯定知道我有话问他,所以他吸一口气,振作精神,先开口跟我说话。

“姜新是这个人的朋友?”他问,自然压低了声音。

“是啊!”我立刻点头,“你见过他吗?”

“见过!”刘满奇微发惨笑,“我跟何辉孟科长到达那些……就是追赶我们的族民聚集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被那些人抓了起来。”

“那他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看见他的时候,还正常吗?”我追问。

“之前很正常啊!可是……那些人把他关进了一个山洞里,一夜之间,他就完完全全变了样,什么事情也不懂,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了!”

“那那那……孟响呢?”

我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口来。只怕孟响也变成了好像姜新一样,我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刘满奇感觉到了我的恐惧,赶忙接口说道:“你别慌,孟科长没事!我跟何辉先逃了出来,到晚上本来想偷偷去接孟科长出来,结果……不仅被那些人沿路追赶,还遇到了……那个怪物!”

说到“怪物”二字,许是想到了何辉的惨相,刘满奇忍不住再次发出哽咽之音。

我没有开口催促,等他安静下来,才跟我简略叙述他们一行数人这几天的遭遇。

※※※

那天孟响眼睁睁看着我跟唐远河掉进山洞,而无数疯猴却向他们几个抓打撕咬,疯狂进攻。

孟响本来不愿用枪,但此时迫不得已,不得不“啪啪”两响,将扑到她近前的一只龇牙咧嘴的大猴子打翻。

她意识到在这深山老林,我跟唐远河失去背包,只怕很快就会陷入绝境,所以她飞起一脚,将我跟唐远河放在地上的背包踢下陡坡。

她不清楚她何时才能回头救援我跟唐远河,只能寄希望于在他们回来之前,我跟唐远河能够借助背包里的生存必需品,尽可能地多坚持几天。

之后孟响领着剩下的四个民警,被那一大群疯狂的猴子追得慌不择路,忽然脚下一滑,孟响跟来自襄阳的两个民警,先后滚落下一片山坡。

另两个保康民警,却被群猴追着,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至于那条黑狗,更是在大群猴子狂奔过来之前,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跟着孟响一同滚下山坡的两个民警,一个叫刘满奇,另一个叫何辉。

既然都是孟响挑出来的精英,这两人皆身强体壮。其中刘满奇老成持重,何辉则寡言少语。

而他们滚下来的那道山坡,上边还算平缓,但是到了坡底,却有一段超过三米高的垂直崖壁。

虽然崖壁下方全是草丛,而非岩石,三人仍被摔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躺在地上很久很久,才爬起身来。

幸好三人都没受伤,在歇息一阵之后,三人分别检查各自装备。

三人的背包都还在身上背着。但孟响只剩七发子弹,刘满奇还剩四发,何辉则有五发。

依着孟响,便要从滚下来的那道山坡爬上去,回到之前我跟唐远河滑下的陡坡接应。

但是那道垂直崖壁,根本无法攀援上去。

刘满奇跟何辉不忍让孟响失望,两人甚至搭起人梯,但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最终孟响只能听取刘满奇建议,顺着那道崖壁底部,披荆斩棘往前走了约莫两三公里路,好不容易爬到坡上,但山中地形复杂,根本已经找不到之前走过的路径。

孟响仍不死心,就在那一片转来转去,可是越转,反而更加迷失方向。

到了天色黑定,三人不敢瞎走,只能像我跟唐远河一样,找个地方生起火堆,露宿一宿。

当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到了第二天一早,刘满奇劝孟响说:“高顾问那么精明能干的人,说不定还能在我们之前找到出山的路。咱们只管在山里瞎转,万一高顾问出去了,岂能不担心孟科长?”

孟响知道刘满奇说的有理,况且她不能为了我跟唐远河,却置刘满奇何辉不顾,最终不得不放弃寻找我跟唐远河,先找到出山的路径,保住他们三人的性命再说。

他们也跟我与唐远河一样,只认准了东北方向走。

结果到了下午,他们刚刚穿过一片树林,就在一小片空旷的山坡上,发现了几间草棚。

草棚模样,就与我跟高凌凯看到的那三间差不多。

只不过草棚前有两个女人正坐着编织草鞋,另有一个孩子在空地上玩耍。

那俩女人衣着古怪,已经将近重阳,山中尤其寒凉,但俩女人身上衣服却不多,裸露着肚脐、胳膊、和小腿,脚上也只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

但她们头上却包着一条黑色头巾,身上衣服也是黑色。齐腰的贴身上衣,过膝的半长摆裙。

(请看第089章《土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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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2章 土族

那小孩儿约莫七八岁的模样,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夹袄,看那发白的颜色,该是大人们穿旧的衣服改制而成。

小孩儿赤着脚,光着屁股和腿,但看他活蹦乱跳的模样,却不显寒冷。

孟响欣喜之余,赶忙上前问路。

谁知两个女人猛抬头看见孟响等三人,突然就尖声大叫起来。

孟响等人一下子呆住,忙凑上前去试图安抚,却听喝骂声响,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从附近的林子里跑了出来。

孟响看他们穿着打扮,同样是黑粗布的衣服,黑粗布的头巾。上衣像是坎肩,露着两条胳膊。下身是宽大的中长裤,露着小腿跟脚板。

两个男人手上都拿着斧头砍刀等物,好像是在附近做农活。

一看见孟响等人,两个男人一边叽叽咕咕叫嚷不停,一边挥舞着斧头砍刀向着孟响等人不住恐吓。

孟响实在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想试着跟他们沟通,可是刚一张口,俩男人更是张牙舞爪好像要攻击上来的模样。

幸好刘满奇一直在注意倾听两个男人说话,眼瞅俩男人气势汹汹,刘满奇赶忙上前两步,居然比手画脚跟两个男人叽叽咕咕说起话来。

孟响跟何辉大感惊奇,却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好不容易刘满奇跟两个男人“叽叽咕咕”告一段落,孟响立刻问刘满奇:“你怎么会说他们的话?”

“这些人应该是土布族的一个分支,而我就是土布族人。只不过他们的语言已经跟土布族很不一样,我要半听半猜才能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

孟响大喜,真没想到刘满奇居然起了大作用,赶忙又问:“那你有没有问问他们出山的路怎么走?”

“问了,他们说出山的路只有族长跟神婆知道,我们想出山,只能去见族长跟神婆。”

孟响无可奈何,只能让刘满奇去跟几个男人女人商量商量,能不能带他们去见族长跟神婆。

刘满奇回过身去,又跟那几个男人女人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子话。

那几人紧绷的面皮渐渐放松,两个女人还弯腰钻进草棚,用一个葫芦瓢舀了水出来给他们喝。

但刘满奇却告诉孟响,这些人口中的族长跟神婆,都在“神洞”附近居住,而那个地方不允许外人进入。

至于“神洞”是什么意思,刘满奇也说不清楚。

而据孟响猜测,所谓的“神洞”,或许只是这附近的一个普通山洞,只不过像这些久居深山的落后族群,难免会有一些神鬼崇拜罢了。

刘满奇一再求恳,希望两个男人能帮他们去向族长通报一声,看族长愿不愿意为他们指路。

两个男人尚未答应,却听“叽哩哇啦”几声喊叫,一个同样衣着打扮的青年男人,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匆匆忙忙跑过来。

两个女人赶忙拉住了小孩儿,跟两个男人一起迎向那个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不及跟同族的男女说话,一眼看见孟响等人,脸上现出惊诧戒备之色。

那两个男人赶忙叽叽咕咕解释几句,刘满奇也凑到跟前,点头哈腰跟那人说着好话。

那人脸上戒备神情渐渐消除,这才叽叽咕咕跟那两男两女说了一阵话。

刘满奇赶忙走回来,跟孟响说道:“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好像是这附近出来了一个叫什么卡拉夫的怪兽,已经撕碎了好几个族人了。而且据神婆预言,满山的猴子全都因为这卡拉夫的出现发了疯。因此族长有命,让散居四周的族人,全部回神洞附近避祸。”

孟响等人已经遭遇过“猴子发疯”之事,却没想到山里居然出现了怪兽,而且“猴子发疯”,是跟这个叫“卡拉夫”的怪兽有关。

若是从前,孟响绝对不信什么怪兽,但在经历了诸多诡异之事的今天,就算有人说天仙下凡,她也不敢完全否定。

她心中唯一疑惑的,是这“卡拉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的出现,会不会跟那块浮雕有关?

来传话的那个青年男人看来在族群里有些地位,经过刘满奇一再恳求,他居然答应带着孟响等三人,一同前往“神洞”附近。

这些土人物质匮乏,家什简单,所有东西都不能轻易丢弃。

所以孟响等人帮他们抬着明显是睡觉用的木板、还有砂锅陶碗等物,向着正西方向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就看见几座大山之间,围着一小块平坦的坡地。

坡地上大概有三五十座草棚,草棚中间围着一座竹楼。

那竹楼其实并不十分雄伟,但在周围草棚衬托之下,却显得格外气派。

一看见孟响等人到来,同样露胳膊露腿只穿着很简单的黑色衣服的男男女女纷纷从草棚里钻出,就像看稀奇一样,前呼后拥跟着孟响等人,一同走向那座竹楼。

尚未走到竹楼跟前,忽听见一声呼喝,声音雄浑,中气十足。

孟响抬头去看,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迎面走来。

同样是黑色坎肩样的上衣,裸露着两条粗壮结实的臂膀。左胳膊上扎着一道金晃晃的圆环,看来竟像是黄金制成。

他头上同样戴着一条黑色头巾,下身也同样是一条肥大的半长裤。露着小腿,脚上穿一双新编的草鞋。

他皮肤黝黑,个头儿也不十分高大,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瞧他一路行来,两边老少男女纷纷弓腰让路,可见他身份不凡。

孟响心里想着,难道这儿的族长,居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男子?

那男子一双眼睛落在孟响身上,本来就亮的眼神,愈发显得炯然发光。

孟响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不得不微蹙秀眉转开眼光。

却听那男子叽叽咕咕问了几句话,引着孟响等人同来的青年男人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回答问话。

那男子重新将眼光投向孟响,突然问道:“你们是从山外来的人,我说话你可能听懂?”

他说的绝不会是普通话,但却肯定是汉语,虽然听着别别扭扭,孟响好歹能够听得明白,不由得喜上眉梢,脱口说道:“原来你会说汉语!”

(请看第143章《神婆》)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3章 神婆

那男子眼神亮亮地一直看着孟响,紧接着的一句话,更是令孟响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山外边的女子,都是这么好看么?”

孟响略有语塞,不过很快的,她向两边一望,说道:“你们族里的女子,才真好看呢!”

那男子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孟响一个劲儿地看。

引孟响等人来的那个青年男子赶忙冲着孟响说了一句什么话,刘满奇凑到孟响跟前,低着嗓门翻译:“这人是族长的儿子,名字好像是叫毕洛巴。”

“我叫毕洛巴!”那男人大概是猜到了刘满奇在向孟响介绍自己,笑吟吟地再次开口,“你这么好看,也是族长的女儿吧?”

孟响忍不住好笑,很想告诉他外边的世界早就没什么族长之类,但这些人不知在深山之中藏了多少年,要跟他们解释外边的世界,实在是很不容易。

所以她索性点一点头,说道:“算是吧!难道你们族人,从来也没有出过大山?”

这话一问,毕洛巴立刻皱起了两条浓眉。

“外边有什么好,外边的人个个都是狠毒奸诈!”他话说到此,好像感觉有些不对,很快咧嘴一笑,又加一句,“我是说的男人,女人嘛,如果都像你这样,应该都是好的!”

孟响实在是不愿跟他扯这些“男人女人”的话题,干脆没话找话、当然也有些好奇。

“如果你们从不出山,那你们日常生活难道全是自给自足?”

毕洛巴方要回答,忽然又是一阵嘈杂声响传了过来,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叫喊声:“放开我!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们问路而已,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孟响猛听见这么几句很标准的普通话,忙回头去看。

却见几个族民,正扭着一个衣着打扮颇显时髦的年轻男子向这边走了过来。

猛抬眼看见孟响等人,那人脸上现出惊喜之色,张口就叫:“警察同志,我是临南人,叫姜新!我是来山里游玩的,没有做任何坏事,求你们快让这些野人放了我!”

孟响等三人从昨天到现在,先是被疯猴追赶,紧接着滚落山谷,老实说也很狼狈,何辉的上衣口袋,甚至被撕破了一条口子。

但三人身上警察服饰仍旧一眼可辨,那男子绝境之中突然看见警察,自然喜出望外,完全没有注意到,孟响等人也被他口中的“野人”团团围困。

其他族民听不懂他话也就罢了,那叫毕洛巴的族长儿子,却冷冰冰地哼出一声。

孟响一听那人叫出“野人”二字,心中便觉不妥。

再听毕洛巴冷厉一哼,忙回脸一望,正见毕洛巴眼神闪闪,似有发威之象。

孟响赶忙抢在毕洛巴发威之前,开口说道:“这人是我同乡,一时心慌胆怯,说话不太好听,还望包涵一二!”

毕洛巴说出汉语虽然别扭,但看来他是能够完全听懂孟响的话,转脸向着孟响一望,再次咧嘴而笑。

“行,我听你的!”

他向着那几个扭着姜新的族民一望,那几人立刻松手将姜新放开。

姜新摆动一下被扭痛的胳膊,又向几个族民瞪了一眼,这才向着孟响等人站立之地奔过来。

“你们三位来得太及时了,我还有两个哥们儿,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些野人……”

他刚说到这儿,孟响赶忙回脸一瞪,吓得姜新急忙闭嘴,这才终于发现,三位警员的处境,也并不乐观。

“我说你们外边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人,看来真没说错!”

毕洛巴开口发话,口气阴森,眼神凌厉。吓得姜新打了个突,赶忙缩在刘满奇身后。

刘满奇上前一步,向着毕洛巴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土布族人的礼节,说道:“我们原是路过此地,一时在山中迷路,倘能为我们指明出山的路,我们保证即刻离开,绝不敢多有打搅!”

“既然来了,哪能让你们这么轻易离开?”毕洛巴冷笑一声,“我族迁移到此,原是为了躲避你们这些奸诈狠毒的汉人,让你们这么轻松走出去,我族哪里还能有安宁之日?”

孟响心头一惊,赶忙开口接话,说道:“毕洛巴少爷,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汉人跟其他民族早就是一家人了!而且现在少数民族被国家大力保护,你们真该走出深山,我可以保证,你们一定会得到国家妥善安置。”

她不知道族长的儿子该怎么称呼,只能叫了一声“少爷”。

毕洛巴本来对她的态度就比其他人要和软很多,眼见她神情恭肃,语气诚恳,毕洛巴冷峻的脸上,立刻又显出一丝笑意来。

“你们汉人的保证,我们不会相信,不过,指路让他们几个离开没问题,但是你……”

他目光炯炯望着孟响,后边半句话半天也没说出口。

孟响心中惊怕,几乎要脱口问他“你要将我怎么样”。

但就在这个时候,族民再次骚动起来,男人们纷纷弓腰低头,女人们则直接拜伏地上。

孟响立刻明白,另有大人物走过来了。

而从毕洛巴脸带肃穆微微弓腰的情形看,这位大人物,八成就是部族族长。

只见人群纷纷让开,从中走出来的,却不是威武男儿,而是一个满脸皱纹颤颤巍巍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至少也有七十余岁,同样身着黑衣,露着胳膊和小腿。

但是她没有配戴黑色头巾,只是在头上系着一条五颜六色十分鲜艳的彩色布条。

合族人众,全都身着黑衣,唯她头上这一点彩色,不仅显得异常醒目,更凸显出她白生生的光溜头皮。

她头上连一根头发也没有,不知她是天生秃头,还是刻意为之。

此刻她双目合拢,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从族民让开的通道缓慢行走。

她身后另外跟着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一个个低眉顺眼满脸虔诚,也跟着老太婆念念叨叨。

孟响猛然想起,之前刘满奇曾听那几个山民提到“神婆”,这个老太婆,八成就是神婆了。

这神婆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她明明闭着眼睛,可是她不仅准确无误地顺着族民让开的通道向前走,而且正好走到距离孟响一米多远的距离,这才停下脚步。

她比孟响矮了半头,必须抬起脸来,才能正面向着孟响。

孟响以为她总该睁开眼睛了,可是她没有!

不仅没有,反而,孟响向着她脸上一望,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这个神婆,没有眼睛!

(请看第144章《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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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4章 圣女

其实准确一点说,神婆并不是没长眼睛,而是没留眼睛!

她有长眼睛,只是很残忍的,她的上下眼皮,居然被缝合在了一起。

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到缝合的丝线,但是在她的眼皮上,却留有清晰可辨的针孔与丝线的痕迹。

而她那两条眉毛,本应该发白发灰才对,现在却不知用什么染料,染得又黑又粗,跟她那张老态龙钟的脸,极不相称。

“为什么,她要把眼睛缝起来?”姜新忍不住在后边悄声嘀咕了一句。

孟响心里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她甚至在想,这老太婆把眼皮缝合,把头发剃光,把眉毛染黑,是否都跟那块浮雕有关?

她曾经亲眼看到过那块浮雕上的女人形象,一到晚上就没有了眼睛跟头发,是否,这神婆也是因为看到过那块浮雕,才将自己弄成现在的这幅诡异模样?

她当然不可能有答案,事实上也没有精力过多考虑这个问题。此情此景,她只能满怀怯惧注意着神婆的动静。

她看见神婆稍微侧了一侧耳朵,好像是听见了姜新的嘀咕。

不过她没有理会姜新,而是挨近孟响,并且伸长了脖子,在孟响身上嗅了一嗅。

她那怪异的动作,更是令孟响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要竭力忍耐,才没有向后躲闪。

却听神婆“哇哇”一叫,忽然扬手仰脸,先是向着天空叽里咕噜念叨几声,紧接着后退两步,居然向着孟响拜伏下去,同时双臂伸长,犹如五体投地。

孟响大吃一惊!

周围其他族民,耳听神婆念叨,一个个全都面带喜色,纷纷冲着孟响跪下,随着那神婆一起向着孟响顶礼膜拜。

不过转眼之间,现场数十人众,只剩下几个汉人、再加上毕洛巴挺身而立。

“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孟响慌得忙问刘满奇。

“我也不是很明白!”刘满奇一边回答,一边留神倾听那神婆念叨,“好像是说……说你是圣女转世,能够使本族的圣物回归,让本族的先祖重归神洞!”

“什么圣女转世,什么圣物回归,这都从何说起?”

孟响未觉好笑,只有惊怕。因为她很清楚,一旦被这些族民缠住,她只怕很难轻易脱身。

“我也不知道啊,听他们话中之意,好像是这么说的!”刘满奇说,并非十分肯定。

孟响向着毕洛巴一望。

却见毕洛巴满脸凝重凑到神婆跟前,同样趴伏地上,在神婆耳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什么话。

神婆忽然抬脸,又向着孟响一“望”,紧接着转头向着毕洛巴,叽里咕噜问了毕洛巴几句话。

毕洛巴连连点头,也向孟响觑了一眼。

那神婆抬脸向天,好像是在感应上天的指引。

毕洛巴脸上略显忐忑,屏气凝息瞅着神婆。

很久,神婆终于睁眼,又跟毕洛巴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

毕洛巴脸上现出狂喜之色,先向孟响一望,紧随着便向着神婆连连叩头。

孟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又向刘满奇看了过去。

刘满奇一直在留神倾听神婆跟毕洛巴的对话,到此时禁不住满脸惊惧,压低了声音跟孟响说道:“孟科长,怕是有些不好!”

“怎么啦?”孟响忙问。

“这个毕洛巴,好像对孟科长一见钟情了!他问神婆能不能娶你,神婆说你既是圣女转世,倘若真能娶了你,本族一定能够兴旺昌盛!”

孟响大惊失色,但跟神婆语言不通,她就算想大声抗辩,神婆也不会理会。

偏是那毕洛巴从地上站起身来,喜色满脸,大声吩咐。

孟响当然听不懂他吩咐的是什么话,但跪伏地上的一众族民中有几个很壮实的男人,却立刻爬起身来,向着孟响等人逼近。

“你们想干什么?我不是什么圣女,你们……”

孟响吵吵嚷嚷,但几个男人根本对她不加理会,而是两人一个,分别将刘满奇、何辉、再加上姜新的胳膊扭住。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姜新大叫大嚷,何辉也奋力挣扎。

刘满奇赶忙说道:“他们暂时没准备把我们怎么样,你们越挣扎,只会自讨苦吃!”

姜新跟何辉相互一望,这才安静下来,任由几个男人扭住他三人手臂。

姜新心里大是不忿,难免嘀咕两句:“你们不是警察吗?怎么也怕这些野人?”

幸亏他的嘀咕毕洛巴没有听见,其他族民就算听见也不懂。

但孟响眼睁睁看着刘满奇等三人就要被几个男人扭送离开,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左挡右拦,连连叫道:“你们要把他们带哪儿去?喂喂喂,你们住手!”

毕洛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孟响的胳膊,依旧用那别别扭扭的汉语跟孟响说道:“放心,他们既然是你同伴,我们自然会好生相待!你是圣女转世,我们更不敢把你怎样!”

“什么圣女转世?简直是莫名其妙!……喂喂喂!你要把我往哪儿拉?”

孟响口中叫嚷,不得不奋力挣扎。

她也是练过几天拳脚的,同科室的男警员,没有几个能是她对手。

但那毕洛巴力大无穷,一手紧抓住孟响的胳膊,简直就跟个铁箍一样,任凭孟响如何挣扎,仍被他连拉带拖带向草棚正中间的那座竹楼。

那竹楼其实并不全是竹子搭成,孟响就看见好几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着竹楼各个关键部位。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竹楼里,同样是一身黑衣,也同样露胳膊露腿,但衣服整洁,神态威武,孟响一眼可以看出,这人必定是族长无疑。

果然毕洛巴一手拉着孟响,一边语气恭敬跟那男子说着什么话。

眼瞅那男子脸上现出惊疑之色,向着孟响脸上一望,孟响开口就叫:“你是族长对不对?我可不是什么圣女,我是大山外边临南市的警察!你们赶紧放了我,要不然警局肯定要派人进来搜山的!”

但那男子看来并不理解什么叫做“警察”,他脸上神色不动,只是向着毕洛巴点一点头。

毕洛巴立刻又拖着孟响走向一道竹木编成的楼梯。

(请看第145章《逼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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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5章 逼嫁

竹楼的楼梯并不十分宽敞,毕洛巴干脆将孟响横抱起来,踩着楼梯径到楼上。

那楼毕竟是竹木造就,虽然结实,但人行其上,依旧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孟响竭力挣扎!

但毕洛巴当真是个大力士,她的挣扎根本像是蚍蜉撼树。

“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你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你还是男人吗?”

到最后孟响不得不破口大骂,几乎是生平第一次,她不能不承认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欺负的女人家。

但毕洛巴既不理会她的挣扎,更不理会她的叫骂,只是双手紧紧抱着她,一直抱进竹楼上的一间小屋。

之后毕洛巴随手将孟响往楼面上一放,用他那别别扭扭的口音说道:“你在这儿住着,一会儿我会让人来服侍你吃饭换衣服,神婆说了,三天之后,让我们成亲!”

“谁答应嫁给你了?你……”

孟响一边骂一边冲向毕洛巴。

但毕洛巴身手敏捷,很快退出房门,并且将一道竹子编成的房门关上。

孟响用手拉了一拉房门,好像是从外边闩上了。

不过那毕竟只是竹子编制,孟响倘若用力拉扯,应该可以将竹门损毁。

但孟响在摇晃了几下竹门之后,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像这种落后到接近原始的部族,一定会有很多不可触碰的禁忌,一旦她在无意中越过红线,她自个儿固然难保性命,连刘满奇等人,恐怕也要遭受牵连。

她当然不可能嫁给这莫名其妙的毕洛巴,但是现在,她一味发怒无济于事,还是得想办法去跟这些野蛮的族民沟通。

就算不能让他们明白外边的世界早就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最起码,可以赢得转圜的余地。

所以孟响尽力吸气,让自己渐渐心平气和,开始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那屋子甚是狭窄,一张竹床就占了一半面积。

另外屋里还有一张竹几,一把竹椅。房门对面的竹墙上,还有一扇小窗户。

孟响推开窗户往下看,下边居然是一片小花园,开着几丛红色黄色的小花。

而以这竹楼的高度,孟响轻而易举就能跃窗跳出。

不过她必须先确定刘满奇他们被关在哪儿了,就算要逃,也不能丢下刘满奇等人。

她耐着性子打量着窗外的环境,起码在她目力所及,并没有看见有人巡逻防守。

她回到床前坐下,胡思乱想了一阵。随着竹门轻动,一长一幼两个女子推开竹门进来。长的三十多岁,幼的只有十五六岁。

年长女子手上端着一个竹子编成的托盘,盘上放着两只挺古朴的陶碗。一只碗里装着一只油汪汪的烤鸡,另一只碗里却是一碗白米饭。

年幼的那个女孩儿手上捧着一个陶罐,从那罐口冒出的热气可知,那是一罐肉汤之类。

孟响确实饿了,等两个女子将饭菜放上竹几,她不客气地立刻搬了竹椅过去坐下。

年幼女孩儿递上一双筷子,又拿个陶碗帮孟响舀了大半碗肉汤。

孟响尝不出来是什么肉炖的汤,只是感觉喝在嘴里,甚是美味。

但是她忽然想起,这汤里是有咸味的。

这些土人就算能够自己纺棉织布,自己烧制陶碗陶盆,总不会连盐都能自己生产吧?

所以她脱口一问:“你们如果从来都不出山,这盐是从哪儿来的?”

一问落音,她却突然想起,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汉语。

她苦笑一下,只能默默喝汤吃饭。

那一长一幼两个女子相互一望,年长女子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剩下年幼女子一双大眼忽闪忽闪瞅着孟响,瞅得孟响不得不抬起脸来,向着她展颜一笑。

那女孩儿也向着孟响一笑。

孟响发现她虽然头发蓬乱,皮肤也粗糙,但眉目五官,却颇显清秀。

“你好漂亮!可惜是在这深山里,要是到了大城市,一定会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孟响说,出自真心。

她以为那女孩儿听不懂汉语,却不料她一言方落,女孩儿忽儿一笑,居然回了一句:“姐姐才真的是美人!”

孟响先是一惊,遂又大喜。

“你你你……会说汉语?”

“会一点!”女孩儿回答。

她何止是会一点,起码就孟响听来,感觉她的吐齿与口音,比那个霸道野蛮的族长儿子毕洛巴还要更加标准。

“你的汉语是谁教的,为什么说得如此流利?”孟响又问。

“是我爷爷教我的。”那女孩儿羞涩一笑。

“你爷爷为什么能够说汉语?难道……”孟响眼神一亮,“你爷爷是汉人?”

她很为这个揣测而高兴,因为如果女孩儿的爷爷是汉人,那么她就多了一个可以帮他们沟通、为他们讲情之人。

只可惜女孩儿立刻摇头。

“不,我们这里没有汉人!”

“那为什么你爷爷会说流利汉语?”孟响追问。

“因为我们家是……”那女孩儿停了口,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发音很古怪的词汇,“日西卡?”

“日西卡?那是什么?”孟响莫名其妙。

“就是……”女孩儿着急地抓一抓脸,“刚姐姐说,我们如果从不出山,盐从哪里来的,其实我们并不是从不出山,每年春天秋天,都会有日西卡装扮成你们汉人,到山外边去买东西。”

她再次说出“日西卡”三个音节,想必是他们本族一个专门的词汇,她不知道该如何翻译。

不过经她这么一说,孟响已经能够理解,所谓的“日西卡”,应该是族中专门负责采买的一个职务。

只不过这个职务并不单指一个人,而是指的整个家庭。

所以孟响又问她:“那是不是你也到山外买过东西?”

“女人是不能出去的,只有日西卡的男人能出去。”女孩儿回答。

以孟响揣测,“日西卡”的男人们虽然能够出山采买,但其实并没有真正走出过大山,只不过是跟靠近公路的一些小村镇发生交易而已。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任何人报道过这个部族的存在。更不可能大山外边日新月异,这个部族却始终保持着如此古老而原始的生产与生活。

(请看第146章《遗毒》)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6章 遗毒

女孩儿名叫“别罗娜”,孟响实在是咬不准音节,干脆就叫她“娜娜”。

既然娜娜能说汉语,孟响自然而然跟她攀谈起来。

只可惜娜娜的汉语水平本来就有限,加上常年隐居在大山之中,很多现代词汇娜娜都不太明白,所以从她那儿得到的讯息,其实并不太多。

更有某些事情可能牵涉到族内禁忌,就算孟响开口发问,娜娜也不肯、或者说不敢多说。

比如孟响问她,为什么神婆要把眼皮缝合起来,娜娜踌躇了半天,就只说了一句:“那是天神的模样,天神是没有眼睛的!”

之后任凭孟响怎么盘问,娜娜也不肯再做解释。

一下午的沟通交流,孟响只是弄明白了这些族民的来历,以及他们为什么会对汉人如此敌视。

原来早在一百多年前,他们这一族为躲避官府迫害,迁入到这里的一片大山之中。

他们本就是长居深山的土布族的一个分支,而当初他们先祖会选择这块宝地,正是因为这里群山环绕,地势复杂,外人很难走得进来。

以至整整一百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外部世界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这些人却始终固守在大山之中,从来不与外人交往,外边也绝少有人知晓他们的存在。

但为了不使族内缺乏必需的日常用品,他们指定某一家地位颇高的族民为“日西卡”,担负起每年两次出山采买的重任。

而一旦出山采买,必定要跟汉人沟通,所以这一家“日西卡”相互之间,平时总会以汉语交流,以保证出山采买的时候,能够说流利汉语。

——这也是娜娜的汉语水平,比之毕洛巴更好的原因。

但在二十年前,娜娜的一个叔叔,在出山采买的过程中,结识到一个汉人,跟那汉人结成生死之交,并将那汉人带回族内。

当时的族长本来想将这个汉人即刻赶走,偏偏族长的女儿看上了这个汉人,执意要嫁给汉人为妻。

当时的族长拗不过女儿,最终招了汉人为婿。

却不料婚后一年,族长的女儿已经有孕在身,那汉人却狼心狗肺,不仅撇下妻子悄悄离开,还擅自潜入本族神洞,盗走了供奉在洞内的一件本族至高无上的圣物。

族长盛怒之下,不仅将娜娜的叔叔处死,更将娜娜父亲的舌头割掉。

同时定下规矩,“日西卡”家族继续传承汉语,负责族内采买,但家里的男人在第一次出山采买之前,先要被割掉舌头。以便在出山采买的过程中,能够听懂汉人说话,却无法泄露本族隐秘。

族长的女儿比“日西卡”的男人们更惨,在生下一个男孩儿之后,神婆说这个孩子体内流着汉人的血,日后必定会给本族招来灭族大祸。

族长本来就恨意未消,因将那刚出生的男婴处死。

族长的女儿丢了丈夫,死了儿子,实在受不了这般打击,竟而成了一个疯婆子。

早些年老族长活着的时候,还将这女儿留在族内照管,但近几年新族长接任,实在是烦了妹子日日疯闹,对她也就懒得理会。

以至先族长的女儿、现族长的妹子流落山中,到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族内人本就对汉人有着抵触情绪,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更是将汉人视作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若非刘满奇恰好也是土布族人,能够说几句土布族话,孟响等人只怕已经惨遭杀身之祸。

娜娜十分乖巧,在跟孟响混熟之后,她就开始不住口地夸毕洛巴有多么神勇,多么爱护族人。

孟响随即明白,毕洛巴之所以会安排娜娜来服侍她,正是想让娜娜多说他毕洛巴的好话,好让她孟响对毕洛巴产生好感。

只可惜孟响是在现代都市中长大,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封闭大山里一个原始部族中的男人?即便他是族长的儿子,在孟响眼里,也不过是个野蛮人。

所以孟响两眼瞅着娜娜,索性含笑问她:“你把他说得这么好,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吧?”

娜娜一下子满脸羞红,嗫嚅半天,才说道:“族里的女人,谁不喜欢他呢?可是只有姐姐这样的圣女转世,才能配得上他!”

“我可不是什么圣女转世,我就是个普通女子而已!”孟响苦笑摇头。

娜娜一下子睁大眼睛,说道:“神婆既然说姐姐是圣女转世,那一定就是!神婆的话,不可能有错!”

孟响很想告诉她说,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圣女转世,神婆的话全是胡说八道。

但她明知神婆在这些落后部族人的眼中,必定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她的诋毁,只会给她自己带来灾祸。

所以她没跟娜娜多做争辩,眼瞅天色渐暗,娜娜悄悄退了出去。

孟响倚在窗口,看着天边玄月,禁不住魂飘山外,愁上心头。

所幸一晚上安然无事,到了第二天,孟响让娜娜把毕洛巴找来。

毕洛巴脸上笑吟吟地,一开口就问她:“你愿意嫁给我了?”

“那绝无可能!”孟响毫不考虑,“你要明白,咱们俩山里山外思想观念相差很大,而且我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不可能撇下他嫁给其他人!”

——很多天之后,当我从孟响口中听到这段讲述的时候,曾经涎着脸问她:“你喜欢的男人是谁呀?你那么早就已经确定喜欢我了吗?”

当时孟响没有回答,只是冲我做了个鬼脸。

但孟响明知像毕洛巴这样近乎原始的部族男人,决不能以常理论之,所以她跟毕洛巴说这番话的时候,尽量显得诚恳而温软,避免使毕洛巴产生羞怒之意。

但毕洛巴还是在一瞬之间皱起了眉头。

“你有喜欢的男人?你已经嫁人了?”

“不,我没嫁人,但是,这辈子我基本上非他不嫁了!”孟响说,坚定地看着毕洛巴,“更何况,我是汉人,你不怕娶我为妻,会使你的后代血脉不纯?”

这句“血脉不纯”的话,是孟响前思后想才找到的理由。

首先据她所想,像这些落后的部族,必定将血统的纯净看得很重;

其次娜娜曾经说过,因为之前那个汉人的所作所为,这个部族上上下下皆对汉人深恶痛绝,先族长甚至亲手杀掉有着汉人血统的他自己的亲外孙。

而一旦引起毕洛巴对血统的顾虑,或许就不会再想娶她为妻。

只可惜毕洛巴一声冷笑,说道:“神婆已经说了,你是圣女转世,只不过这辈子生在了汉人家里而已,所以不会有什么血脉不纯!而且你既然来了,那就是上天注定的,你不想嫁我,也不能不嫁!”

“哦?”孟响禁不住眉梢一挑,再也无法保持温顺平和,“你是要绑着我跟你成亲么?那我告诉你,就算你绑着我跟你成了亲,我也会寻找一切机会,如果我杀不了你,我就杀了我自己!”

毕洛巴面色一变!

“你敢!”

“你可以试试!”孟响言辞铿锵,掷地有声。

(请看第147章《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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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7章 神洞

毕洛巴本是族长的儿子,自身又生得威猛勇武,就像娜娜所言,族里所有女人,都巴不得成为他的女人。

却没想到孟响居然会拒绝得如此彻底,毕洛巴一时语塞,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孟响。

孟响跟他四目相对,毫不退缩。

很久,毕洛巴点一点头,忽然之间笑了起来,说道:“行!我让你明白,只要我想娶你,你就一定会乖乖嫁我!”

这话令孟响听不明白,问道:“你没有用错词吧?你知道乖乖两字是什么意思么?”

毕洛巴不予回答,只是满脸懊恼,转身下楼。

一上午毕洛巴都没再出现,孟响百无聊赖,让娜娜去跟毕洛巴说,要见一见刘满奇跟何辉,毕洛巴也没做理会。

直到吃过中午饭,娜娜来请孟响下楼。

孟响不知道是要干吗,不过闷在竹楼上也难受,她正好想下楼瞧瞧。

所以她跟着娜娜下楼。

没看见族长的人影,只有毕洛巴等在楼下。

看见孟响下楼,毕洛巴一言不发率先向前走,孟响默不吭声跟在后边。

娜娜不敢靠得她二人太近,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静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后。

他们所走方向,是竹楼正对着的一座陡峭山峰。

那山峰笔直向天,峰上草木稀少,看来竟像是一整座石峰。

竹楼离石峰并不甚远,一路行走虽慢,约莫十几分钟,也就到了石峰脚下。

隔着老远,孟响便看见一群男人在那儿等着,其中便有刘满奇跟何辉。

但那个姜新却不见人影。

刘满奇跟何辉身上皆无绑缚,但两人身后却站着四个壮实男人,大概是防备着两人逃跑。

另有四个同样壮实的男人,一看见毕洛巴引着孟响走到,不用毕洛巴吩咐,先就走向那座石峰。

孟响本来就对何辉刘满奇十分牵挂,赶忙向着二人走过去,毕洛巴倒也未加阻拦。

“孟科长你怎么样?没受什么欺负吧?”刘满奇抢先发问。

“我还好,你们怎样?”孟响反问。

“也还好,他们并没有苛待我们。”刘满奇回答。

“刘哥懂得他们的话,加上孟科长……据他们所言是圣女转世,所以他们对我跟刘哥还算客气。可那个叫姜新的,就不知道被他们弄哪儿去了!”何辉补充两句。

“姜新?他没有跟你们关一块儿?”孟响忙问。

“没有!”刘满奇愁容满脸摇一摇头,“昨晚刚吃过晚饭,姜新就被他们带走了,我也跟他们理论过,可他们根本就不理会我。”

“我问过姜新,他说他本来是跟两个同伴进山游玩的,不想也遇到了疯猴子,这才跟同伴走散,不小心闯进了这里。孟科长,你说……为什么满山的猴子都会发疯?难道真是有……那什么怪兽出现?还有,他们把我们带到这石峰脚下,究竟是想干什么?”

何辉一向寡言少语,今天却一反常态,比刘满奇说的还多,足可见他心中很是不安。

但孟响哪能给他答案,事实上孟响心里,同样惶恐。

“孟科长快看,他们是在干什么?”刘满奇突然压低着声音叫出来。

孟响转头去看。

只见走向石峰的那四个汉子,已经到了石峰脚下一大片陡峭的崖壁跟前。

那里不知为什么,竟然竖立着一道看起来非常厚实的大木板。

木板高度超过两米,宽度则有一米七八。

四个汉子跪下地来,对着木板叩了几个头。

之后起身,其中两人守护一旁,另两人合力,好像开门一样,将那块木板向外挪开。

木门之后,现出一个洞口。最高处约摸两米,最宽处大概有一米二三。

从这边看过去,只见洞内黑黢黢的不知道有多深。

“这不会是他们口中所言的神洞吧?”刘满奇悄声又说。

孟响也有同样的揣测,不过这会儿顾不得跟刘满奇讨论,只是继续关注那四个汉子的行动。

四个汉子再次弓腰对着洞口,嘴里念念有词,就好像在请求赎罪一样。

之后两个汉子走进山洞,另外两个守在洞外。

孟响猜想着他们是要干什么,却听洞里忽然传出一声大叫,紧接着居然有“哇哇哇”的哭声传出来。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像是一个小孩儿在哭?”何辉惊问。

“小孩儿的嗓音,哪里会有这么粗?”刘满奇说。并不是在回答何辉,而是在自言自语。

孟响心里惊疑不定,只能紧盯着那个洞口。

很快的,先前进洞的两个壮汉,从洞口侧着身体先后走出来。

因为洞口不够宽阔,直到他两人走出洞口,摆正身体,孟响等人才发现,他两人之间还架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两条胳膊分别搭在左右两个壮汉肩膀上,两脚拖地,仰着头,明明是个大男人,却竟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哭得十分伤心。

另两个守在洞外的汉子,等这三人从洞里走出,立刻上前将那块木板重新挪回去,将洞口掩上。

孟响两眼盯着被架出来的那个男人,刘满奇首先叫出声来:“是姜新!好像是姜新!”

一边说,赶忙迎着跑上去。

何辉稍稍一愣,也跟着过去。

一直守在刘满奇何辉身后的四个壮汉,向着毕洛巴一望,见毕洛巴脸色冷漠,便没加阻止。

孟响听刘满奇喊出“姜新”二字,心上一惊,约略记得这男人衣着打扮,的确是昨天那个叫姜新的模样,赶忙也走上前去。

刘满奇跟何辉从两边伸手,想将姜新从两个壮汉手上接过。

两个壮汉向着毕洛巴一望,这才将姜新递给了刘满奇跟何辉。

孟响奔到跟前,眼瞅姜新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可眉目五官的的确确是昨日所见姜新无疑,赶忙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用剩下的纸巾,抽出一张想给姜新擦脸。

姜新泪眼朦胧向她一望,居然满眼惊怖连连摇头,不肯让孟响碰触他脸。

“姜新,姜新你怎么啦?”刘满奇不住口地温言安抚,“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你别怕,我们是警察,昨天跟你见过的!”

姜新好像还能够听懂刘满奇的话,一边继续咧着嘴哭,一边泪眼朦胧向着刘满奇一望。

他眼中一片茫然之色,令孟响心上一紧,忍不住回过身来,冲着毕洛巴大吼:“他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把他怎么样啦?”

“我没把他怎么样!只要在神洞里边睡上一夜,任何人都会忘记所有事情。他不会记得他是谁,也不会记得你们是谁,现在的他,就跟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毕洛巴神情冷漠,慢条斯理。

(请看第148章《恐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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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8章 恐吓

孟响又是惊诧,又是愤怒,回脸再向姜新一望。

姜新依旧咧着嘴嚎哭不止,那模样,的的确确就是一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

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

孟响回思昨日初见他的情形,不由得心中生出一抹寒意,不知在那黑黢黢的山洞中,究竟隐藏着怎样骇人的怪物,竟能将一个活生生的大小伙儿,一夜之间,变成了好像白痴一样。

她向着何辉刘满奇一望,那两人脸上同样充满惶恐。

他两人一定想到了,毕洛巴将他们带到此处,倘若也要将他俩关进山洞,一夜之后,变成像姜新一般,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孟响心中惊怕,但毕竟她是领头的,此时此刻,她只能挺直腰杆,再次回头看向毕洛巴,口气冷严,一字一句。

“你们为什么,要把姜新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在那山洞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会使人变成这个样子?”

“把他变成这个样子,那就不用杀他,也可保证他不会说出本族的隐秘。”毕洛巴说,一言未落,突然口气森寒,咬牙切齿,“至于神洞中藏着什么,那本来是我族圣物,但,就是你们这些卑鄙的汉族男人,将我族圣物盗走一半,致使我族先祖的神灵漂泊在外,不能回洞。好端端的一个神洞,如今却再也不能造福族人,反而……”

说到此,毕洛巴忽然住口,似乎不敢吐出渎辱之言。

孟响心中忽而涌出一个念头,但一时之间却又抓握不住。

正侧脸思索,姜新突然发出尖利的哭叫,猛一下子挣脱了刘满奇跟何辉的抓握,向着左前方一片树林奔了过去。

一边奔,一边忍不住地仍在大哭不止。

“姜新你回来!”

刘满奇跟何辉不约而同,想要撒腿追赶。却听毕洛巴冷哼一声,几个壮汉立刻齐刷刷地拦阻在两人身前。

刘满奇从昨天到今日,一直谨言慎行,极力避免惹怒这些土人。但此时眼睁睁看着姜新一边往前跑,一边不住回头张望,忽而脚下一绊,跌了一跤,爬起身来又跑。

刘满奇忍无可忍,终于不管不顾大叫出来。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追他回来?”

“追他回来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族供他吃饭?”毕洛巴冷笑接口,“我看你们还是先考虑一下你们自己吧!”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孟响立刻回头,怒目瞪视着毕洛巴。

姜新的悲惨遭遇,不仅令刘满奇按捺不住,也将她胸中怒火熊熊点燃。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毕洛巴面对孟响,立刻变得软和下来,“你说你已经有了喜欢的男人,所以绝对不肯嫁给我,可我说过,只要我想娶你,你就一定会乖乖嫁我!只不过我喜欢现在的你,不想让你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你自己考虑清楚,别逼我把你也关进山洞住一宿!”

孟响心中一寒,尚未回话,毕洛巴已经转向了刘满奇跟何辉。

“你们两个,若能劝动她心甘情愿嫁给我,我可以放过你们。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将你们也关进山洞里去!”

他傲然一笑,转身离开,只剩下那八个壮汉虎视眈眈瞪视着孟响等三人,不容他们伺机逃跑。

另外娜娜也在一边等着孟响,不过这小姑娘很是识趣,并没有靠得孟响等三人太近。

至于姜新,有这半天功夫,已经逃进树林看不见了。

只是偶尔一阵山风从林中吹出,仍能听见姜新无助又迷茫的“哇哇”泣哭。

孟响心中,充满了悲戚与惶恐。

为姜新悲戚,为自己惶恐。

何辉跟刘满奇脸上,同样充满了迷惑与恐惧。

“那山洞里,到底有什么?”何辉首先开口,自然而然压低了声音,“如果孟科长不肯答应嫁给他,会不会……今天晚上他们真要将我跟刘哥关进山洞?”

孟响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竟找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

倒是刘满奇面色凝重,低声回应:“恐怕就算孟科长答应嫁他,他们也会将我们关进山洞住一夜。”

“为什么?”何辉惊问。

“因为他们不愿意将他们藏身的秘密,流传到外边去。”孟响接口。

何辉更是满面苍白,良久良久,才又问道:“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刘满奇不语,只是看着孟响。

孟响心中乱成一团,却只能尽量冷静。

“你们身上都还带着枪没有?”她张口一问。

“没有!”刘满奇摇头,“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被他们搜走了!”

“这就难办了!”孟响蹙起眉头。

“孟科长不会想现在就打倒这几人,逃进姜新刚逃进去的那片树林吧?”刘满奇问。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趁着那个毕洛巴不在跟前,咱们只要将这八个男人打伤,其他人就算听见枪声赶过来,咱们也可以逃进山林去了。但你们身上没有带枪,只有我一把手枪,对付这八个人恐怕是有些困难。”

“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何辉立刻接口。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就不能轻易尝试,否则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的机会!”孟响回答。

“不如这样!”刘满奇心中盘算,口中发话,“孟科长先假装答应毕洛巴,让他把我们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们,就说送走我们之后,你就跟他成亲。少数民族本来就心思单纯,况且他们久居深山,不太可能懂得枪是什么,说不定真能将背包原封不动还给我们。到时候我们也不用走太远,等晚上趁着月光回来,再偷偷将孟科长一并救出去。”

这个办法其实可行,但孟响稍一考虑,便生顾虑。

“万一毕洛巴并非真心放你们走,只是做个样子给我看,转眼又把你们抓回来了怎么办?”孟响问。

“只要手枪到手,我跟何辉小心谨慎些,他们真放我们走就罢了,倘若他们出尔反尔,又要把我们抓回来,那就只好跟他们硬拼了!”

“一旦硬拼起来,你们晚上再来接我,恐怕就十分困难了。”孟响说。

“那就等下午看看情况!孟科长就说一定要亲眼看着我们走,到时候现场的人倘若不多,咱们索性当时就硬闯出去。”

“我也赞成直接闯出去!”何辉插进话来,“孟科长,我实在是在这儿待不下去,宁愿跟他们拼了这条命,也不想变成好像姜新那样!”

孟响明白他的心思,今晚之前必须让他们两个离开。否则到了晚上,万一毕洛巴心生歹意,将他们俩关进山洞,那就悔之晚矣。

(请看第149章《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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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49章 束手

孟响前后盘算,终于咬一咬牙,说道:“那就这么办,我一回去,立刻就跟毕洛巴谈判。只要他们将背包完完全全还给你们,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能多伤人命!”

“孟科长你就放心吧!”刘满奇回答,“咱们子弹已经不多,就算想多伤人命也不能够,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孟响想想也对,便不再多说。只是向着两人一望,但见两人眼中,均有破釜沉舟决绝之态。

娜娜一直站在数米开外,方才三人压低了声音商议,她就算能够听到一句两句,以她对汉语的理解程度,也不足以明白三人在商议什么。

之后孟响由娜娜陪伴、另有两个男人随后跟着回到竹楼。

何辉跟刘满奇则被其他几个男人押回之前关押他们的地方。

等吃过中午饭,毕洛巴便来问孟响,愿不愿意嫁他为妻。

孟响装模作样考虑良久,这才“万般无奈”点一点头。

“我嫁你可以,不过你得把我两个同伴的东西还给他们,让他们先离开这里回家去。”

“回家?”毕洛巴皱皱眉头,不过很快又展脸而笑,“你放心吧,等你嫁了给我,我自然会放他们回家。在我们族里,本来也不可能长久留着外族人。”

“你会轻易放他们走吗?”孟响冷笑一声,“你是想等我嫁给了你,你再将他们关进神洞,等他们变成了白痴,再放他们走对吧?”

毕洛巴再次皱起眉头,良久方点一点头。

“本族的藏身之地,决不能泄露到外边去!”

“是吗?”孟响淡淡一笑,忽然问他一个问题,“假如你的族人遇到危难,你会怎么办?”

毕洛巴不太适应她突然地转移话题,稍稍一愣,这才回答。

“既是我的族人,我拼了性命,也要救他们!”

他神态坚毅,看来发自真心。

孟响点一点头,忽然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很精致的匕首,脱去匕鞘,将匕尖抵在自己颈项之上。

“你干什么?”

毕洛巴吃了一惊,上前一步,作势想要抢夺孟响手中匕首。

孟响立刻后退一步,手上使劲,顿时将颈脖上刺了一个小口子,鲜血立刻顺着刀尖渗出来。

“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毕洛巴吓得结结巴巴,赶忙又站住脚。

“我跟你一样,也愿意为了我自己的族人,拼了我的性命!”孟响回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不是仗着毕洛巴喜欢她而放肆,事实上她并不认为毕洛巴对她会有多么的不舍。

但她是神婆口中的“圣女转世”,她相信毕洛巴绝对不敢让她丢掉性命。

果然毕洛巴皱着眉头很久很久,终于点一点头。

“行,我放他们走,但是明天,你就得嫁给我!”

“只要你将他们的背包还给他们,并且让我亲眼看着他们走远,我明天一定嫁给你!”孟响回答。

“那好,我去安排一下!”

毕洛巴转身离开。

孟响松了一口气,慢慢将匕首插回匕鞘,又用纸巾按住被匕尖刺破的小伤口。感觉满身是汗,就好像刚刚打了一仗那么累。

毕洛巴没有让她等太久,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毕洛巴便重新上楼,告诉孟响,她现在可以亲眼看着刘满奇跟何辉离开。

孟响自然不可能也将背包背上,只能摸一摸裤兜里的手枪,跟着毕洛巴一同下楼。

等出了竹楼,毕洛巴便伸手抓住了孟响的一只小手。

孟响稍微一挣,感觉他抓得很紧。

孟响心中立刻明白,毕洛巴并非全无心眼,他会紧紧抓住自己,绝不是因为心中有爱,而是防备着她会使出什么诡计。

仍然是在那座石峰脚下,刘满奇跟何辉各自背着背包,仍由几个壮汉押着等在那儿。

孟响想快步走过去,毕洛巴却握紧了她手不丢。

那边几个壮汉也拦着刘满奇跟何辉不准他们靠近孟响,孟响只能大声问道:“你们包里的东西都还给你们了没有?可别走在路上少了吃的用的,可就麻烦了!”

她这话自然是话里有话,刘满奇明白她的意思,连连点头,说道:“孟科长放心吧,包里的东西都齐备,就看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走了!”

孟响心里暗自思忖,毕洛巴此刻紧握着她手,一旦她掏出手枪,以毕洛巴的勇武,她根本伤不到毕洛巴,反而很容易被毕洛巴扭住手臂,挟为人质。

到那个时候,刘满奇跟何辉自然也要束手就擒。

所以她脸含笑意,说道:“你们先走吧,暂时我得留下来。”

刘满奇权衡情势,也明白孟响的顾虑,遂点一点头,大声说道:“孟科长你放心,我们会照你说的去做,一定会安安全全回家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自己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孟响跟刘满奇大打哑谜,毕洛巴本来汉语水平有限,自然不可能听得明白。

之后刘满奇跟何辉向着孟响深深一望,便在几个男人半送半押之下,顺着前方一片山坡渐渐走远。

孟响则随着毕洛巴返回竹楼,悄悄收拾好东西,准备着晚上刘满奇跟何辉返回的时候,跟他二人一同逃走。

却不料将近黄昏,毕洛巴突然脸色阴沉走上竹楼。

孟响一惊,问他:“有什么事吗?”

毕洛巴一言不发,只是向着孟响身边直逼过来。

孟响吓了一跳,又问一声:“你到底要干吗?”

毕洛巴忽然伸手,闪电般扭住了孟响的胳膊。

孟响大吃一惊,方要挣扎,但毕洛巴本来天生神力,更何况久在山林,徒手与野兽搏斗的时候也不在少数。

孟响哪能是毕洛巴的对手,被毕洛巴稍一使力,便手臂反转,难以动弹。

孟响感觉着毕洛巴一手扭紧她的胳膊,一手在她身上乱摸,大惊之下,厉声喝问:“毕洛巴,你要逼迫女人?”

但毕洛巴毫不理睬,直到从孟响口袋里摸到手枪拿出来,这才将孟响松手放开。

孟响吓了一跳,不知毕洛巴何以会突然想到要搜走她的手枪,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是我的……心爱之物,你还给我!”

“心爱之物?只怕是可怕之物吧?”毕洛巴脸含冷笑,异常阴沉,“你那两个伙伴,用这个东西,打死打伤了我三个族人!”

他一声重哼,扭身下楼。

孟响大惊,紧追着问道:“你把他们怎样了?毕洛巴,你是不是表面放他们走,又派人想去把他们抓回来?”

毕洛巴根本不理,径自下楼。

孟响想要追下楼去,却见楼梯口已经多了两个壮汉,她一走出房门,两个壮汉立刻虎视眈眈看着她。

孟响只能返身进屋,推开后边的窗户来看。

之前窗户下边并无守兵,但是现在,窗户下至少有五六个壮汉来回巡逻。

孟响心里一阵阵发冷发寒,不知道刘满奇跟何辉是死是活,更不知她自个儿的命运,该当如何!

(请看第150章《绝境》)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0章 绝境

孟响经历的很多事情,刘满奇不可能全都知道。

而且以那天晚上的情形,刘满奇也不可能跟我讲得很详细,所以其中的很多事,其实是在很多天之后,我从孟响口中得知。

而我正在讲述的这个故事,与孟响的遭遇密切相关,比如我跟高凌凯路上遇到的那个疯婆子,自然就是嫁给汉人的那个先族长的女儿、现族长的妹子了。

所以我借着孟响的视角讲清楚,以免日后另做解释。

那晚刘满奇跟我讲述的重点,其实是他跟何辉被几个族民押送出山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毕洛巴表面上将刘满奇跟何辉放走,实际上刚刚走过一片山坳,几个押送刘满奇何辉出山的壮汉,便突然向刘满奇何辉发起攻击。

幸好刘满奇何辉早有防备,刘满奇立刻向几个壮汉开枪射击,当场就打死一个打伤两个。

众壮汉从未走出过深山,哪里见到过如此厉害的兵器?只被吓得老半天不敢动弹,刘满奇何辉趁机逃脱。

但刘满奇何辉不敢逃得太远,生怕迷失方向,难再回去搭救孟响。

两人躲在附近的一片树林里,顺便寻找一下姜新。

只可惜姜新已经跑远,一下午都没找见半点踪迹。

等到天黑,刘满奇何辉借着月光清亮,重新潜入族民聚集地。

却不料毕洛巴早有提防,尚未靠近竹楼,便已被人发觉,顿时火光伴着鼓声,族民纷纷出动,全力追捕刘满奇何辉二人。

刘满奇何辉慌不择路,只能逃走。

幸好族民怕了他二人的手枪,不敢逼得太紧,这才让刘满奇跟何辉且战且逃。

正在危急时刻,一个浑身黑毛的巨型怪物突然从树林里蹿出,向着一众族民发起进攻。

众族民好像识得这怪物,立刻敲响皮鼓晃动火把驱赶怪物。

那怪物对皮鼓跟火光颇有忌惮,立刻转身,追向趁机逃远的刘满奇跟何辉。

“……我手枪里边没了子弹,只能由何辉落在后边狙击怪物,却不料……”

刘满奇说到此处,禁不住再次哽咽落泪。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像当时唐远河被野人掳走,我不仅难过,还很愧疚,就跟刘满奇现在一模一样。

但我心挂孟响,却无从安慰刘满奇,只能轻轻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满怀惆怅叹息一声。

事实上我还有很多话想问刘满奇,不过看刘满奇此时情状,却问不出口,只能在心中暗暗立誓,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孟响搭救出来。

我让刘满奇先睡一会儿,自己坚持到两点多钟,这才叫醒早就靠着大树睡熟的高凌凯,让他注意一下动静,等困了以后再叫醒刘满奇。

却不料刘满奇身心疲惫,这一睡居然睡得十分沉稳。

高凌凯听他一直在微微打鼾,不太忍心叫醒他,本想着自己多坚持一会儿,但他天生是个不装心事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又打起了瞌睡。

结果等我一惊清醒,在我们几个人的四周,已经被那些衣着俭省的黑衣汉子团团包围。

“高力,对不起,我不该打瞌睡,只是天快亮的时候,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高凌凯不住口地跟我道歉。

我赶忙安慰他说:“不要紧,就算你打起精神,咱们也未必能够逃脱!”

我是真的不怪高凌凯。

虽然落入这些人手里,我已经很难有机会再去搭救孟响,但想到终于能够见到孟响,我心中甚至有一些欢喜之意。

幸好那些人没有再将姜新放脱,只是姜新一路大哭大叫,高凌凯不住口地安抚也不济事。

结果那些人不耐烦起来,干脆用破布将姜新的嘴巴塞了起来。

我、高凌凯、刘满奇、再加上姜新,自然全都被反绑起了双手,被众人推推搡搡,赶着去这些族民的聚集场地。

一路拖拖拉拉,自然不可能走得很快,到将近中午,紧挨在我身后的刘满奇才悄悄说道:“快到了,靠左那座石峰下边,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洞所在。”

我向左一望,果然看见一座石峰高峻陡峭,直插向天。

峰脚却竖着一块木板,想来那所谓的“神洞”,就是在这木板之后。

一个年轻汉子昂扬挺立在路口,身材虽不十分高大,但看他裸露着的胳膊跟小腿,却自有一股彪悍之气。

那汉子身后另有两人,毕恭毕敬垂手侍立,明显是汉子的从属一类。

我并不知晓那汉子是谁,不过从刘满奇口中,我已经听到族长的儿子毕洛巴想娶孟响为妻的事情,所以第一眼,我立刻判定,这人就是毕洛巴。

所以我按捺不住,脱口一问:“毕洛巴,孟响呢?”

毕洛巴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一双冷亮的眼睛,阴森凌厉注视着我。

我一眼不眨与他对视,等着他给我答复。

好一会儿,毕洛巴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之意。

“看来你就是她口口声声说喜欢的那个男人了!”

这话令我稍稍一愣。本来身处绝境满怀决然,但此言入耳,我却突然感觉甜蜜欢喜。

因为我相信,如果孟响确实说过“喜欢”的话,那么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所以我再次冲口而出:“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毕洛巴愈显冷笑,“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今晚月亮升起,我就跟她行夫妻之礼!”

“不行!”

我大喝着就想冲向毕洛巴,但是押着我的两个男人,立刻抓紧了我反绑着的胳膊,不让我靠近毕洛巴。

“毕洛巴,你有事冲我来,强迫女人算什么英雄!”

我冲着毕洛巴大吼,但就连我自己,也感觉一点分量都没有。

毕洛巴更是对我毫不理会,只是冲着一众壮汉摆一摆头。

“将他们押进神洞关一夜再说!”

众壮汉齐声答应,立刻有几个人率先走向那座石峰,合力挪开那扇厚重的木板。

木板之后,果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口。

刘满奇大惊失色,奋力挣扎。

“高顾问,不能让他们把我们关进去,否则一夜之后,我们也会变成跟姜新一样!”

(请看第151章《先祖》)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1章 先祖

我们几个双手被缚,空有力气也难施展。

高凌凯挣扎几下,反而被一个壮汉在他后脑重重一劈,劈得他头昏脑涨,一众壮汉趁机将他从那并不宽敞的洞口推搡进去。

刘满奇仍在拼命挣扎,我明知挣扎无用,索性自动走进洞里。

紧接着刘满奇也被推搡进来,已经变成白痴的姜新,更是被推得直接摔进洞里,只是他嘴巴被堵,只能从鼻孔里边发出呜咽声响。

那扇厚重的木板很快合在洞口,刘满奇跟高凌凯扑到木板上,禁不住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王八蛋,快点放我们出去!”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骂,外边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心里只顾牵挂着孟响,没有跟刘满奇高凌凯那样惊慌失措。

直到刘满奇回过脸来,满脸惊恐连声问我:“高顾问,咱们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要想办法,也得先安静下来,你们这样大喊大叫,根本无用。”我回答。

实际上我也很慌张,但是为了孟响,我不能不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高凌凯听我一说,立刻闭上了嘴巴,转而向仍在地上躺着的姜新一望,又连声哄他。

“姜新你别怕,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

刘满奇毕竟是警员,而我是平民百姓,如今我比他还镇定,他脸上很难免的有些惭愧之色,赶忙吸一口气,勉强冲我笑了一下。

“高顾问,我的手还能动,你靠在我背后,我看看能不能先把你的绳子解开。”

我一听大喜,赶忙跟刘满奇背靠背紧贴在一起。

就感觉刘满奇几根手指果然在我手腕上摸来摸去好一会儿,仅靠着手指的力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刘满奇居然真将我手腕上的绳结打开。

只不过花了至少二十分钟时间,刘满奇已经满头是汗。

因为有木板堵在洞口,洞里的光线很暗。但这山洞乃是天生,洞口不可能平整规范,所以还是有一缕缕亮光透进洞内。

我就借着这点亮光,很快替刘满奇高凌凯解开绳索。

高凌凯最关心的是姜新,立刻去将姜新身上的绳索解开,又将他嘴里的破布扯出。

姜新裂开嘴巴就哭,高凌凯搂着他连声逗哄安抚。

我打量一下洞里的情形,只见昏黄的光线从洞里内透射出来,似乎里边点了两盏油灯。

所以我抬步走向洞里,刘满奇立刻伸手将我一把拉住。

“洞里不知道有什么,姜新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敢往里走?”

“就算在洞口,难道就能逃脱厄运?”我反问。

刘满奇转念一想,再看看姜新的模样,终于还是放开了我。

“你说的不错,反正难逃一死,我跟你一同进去!”

他这话说得十分决绝,但我无法保证洞里没有危险,只能向他点一点头。

回头一想,忙又跟高凌凯交待。

“你在洞口照顾姜新,但是千万千万别睡着了,要不然一觉睡醒,很可能就成了姜新这样子。”

“你放心,昨晚因为我打瞌睡,已经铸成大错,何况现在我也不困。”高凌凯说,再次露出悔恨之色。

我点一点头,吸口气,鼓鼓劲,抬步走向洞里。

刘满奇紧随我身后,我感觉得到,他浑身都绷得很紧。

事实上我同样浑身绷得紧紧的,那洞虽深,也不超过十米,可是我一步一步,居然走了两三分钟。

那洞越往里走,越显宽阔,灯光也渐显明亮起来。

我看见在左手边的洞壁上,有一处微微的凹陷,凹陷处人工垒起一个一米多高的石台,石台上放着一盏油灯。

那是一盏长明灯,灯芯直接插在一个至少能装两升油的陶罐里。

那油略显乳白,应该是动物油脂。

而在凹陷处的洞壁之上、亦即是摆放长明灯的石台上方,挂着一幅已经被油灯熏得发黑发黄的肖像画。

那是一个老人,白须白发,至少也有八十岁以上。

我不知道这老人是谁,为什么他的画像会挂在这所谓的“神洞”里,画像前还供着长明灯。

但是我,稍一细看,就辨认出这画像上的老人,与昨晚我跟高凌凯看到过的那个白须白发的鬼魂十分相像。

“为什么这里会挂着一幅画像,莫非……这就是那些族民口中的先祖?”刘满奇说。

我听他提到“先祖”二字,立刻回头看着他,等着他的进一步解释。

“我本来就是土家族人,所以他们说的话我多少能够听懂几句。在被他们关押的那两天,我跟看守我们的人打听过一些事情,据他们所言,这神洞不仅供奉着本族圣物,而且是他们先祖最先居住的地方。”

我立刻明白了,这些族民口中的“先祖”,很可能就是我跟高凌凯亲眼看到过的那个白发鬼魂。

张小云曾经说过,那鬼魂至少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而且那个鬼魂曾经疾言厉色警告过张小云,说张小云闯入了他的地盘。

所以据我推测,这画像上的老人、亦即是白发鬼魂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最先率领这些族民迁移到此、被族民尊为“先祖”的领袖人物。

而且这个领袖人物活着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山洞里居住。

这也是众族民将这山洞尊为“神洞”的原因之一。

另有一个原因,是这神洞里供奉着本族“圣物”!

而我,必须找到这个圣物,因为那很可能是造成姜新失忆的根结所在。

我回转头去,看着山洞尽头处,另一盏更加明亮的油灯。

那同样是一盏长明灯,灯芯插在一个更大的陶罐之中。而陶罐,则摆放在一个同样是人工垒起的更大的平台之上。

油灯黄亮的光线,映照着后方石壁一处凹坑,凹坑内供奉着两样东西。

我跟刘满奇尚未走近,只不过向着那两样东西瞟了一眼,我就感觉浑身一紧,刘满奇更是“啊”的一声惊呼出来。

(请看第099章《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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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2章 畸骨

那凹坑明显是人工开凿,顶部圆滑,底部平整,就好像半只锅盖,盖在一方平台之上。

平台最宽处超过一米,最深处则有五十公分。

而令我跟刘满奇浑身发怵的两样东西,就摆放在平台中间部位。

油灯映照着那两样物品,左边是一块模样奇怪的木牌,木牌上既无花纹,也无字体。

右边则是一个正好面对着我跟刘满奇摆放的人类头骨——

不对,那不是人类头骨!

虽然一眼看过去,白惨惨的很像是人类头骨,但,任何人稍加细看,都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人类头骨——起码不是正常的人类头骨。

我并没有真正见过人类头骨,但从网络图片、以及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可不算少。

在我感觉,人类头骨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有两个又圆又大颇显突兀的眼洞。

可眼前的这个头骨,嘴巴,牙齿,鼻洞,耳洞,都有,而且都跟正常人类头骨的形状结构差不多。

但是它的眼洞——如果那是眼洞的话——却跟人类大相径庭!

那只不过是两个又细又长、就好像柳叶形状的洞孔。

而且这两个柳叶形状的洞孔,并没有在该长眼睛的地方,而是在正常人眉骨的位置。

就好像某个人颧骨生得太宽大,将眼洞挤成扁长形状,并且抬高到了眉骨上一般。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刘满奇颤声一问。

我无法回答。

事实上我跟刘满奇一样充满惊悚,感觉这个头骨上黑黢黢的几个洞孔,随时都能将我的魂魄吸食进去一样。

“或许……这就是一个畸形儿的头骨吧!我记得网上经常有新闻,说在一些落后国家,畸形儿常常会被当成神人来崇拜,或许在这个民族也一样。”

我试着找出合理解释,不仅是为了安抚刘满奇,更是在安抚我自己。

刘满奇稍稍吁了一口气,看来竟像是信了我话——或者他只是强迫自己相信而已。

我心中其实还有一个念头:或许这只是那些野蛮族民自己制作的一个模型,只不过技艺不够高超,做得有些变形;

又或者干脆就是故意做成这样,以接近他们心目中的神灵模样。

所以我鼓足勇气,再次将眼光投向那个怪异的头骨,并且伸出手去,拿在手上仔细查看。

第一感觉,我就否定了“模型”的猜测。

那不可能是模型,而确确实实是天生。感觉就跟普通动物的骨骸差不多分量,看它的顶端跟后脑,也像人类的头骨一样圆滑而坚固。

只是在正面部位,少了两个圆大的眼洞,多了两条细长的“眉洞”。

“你说……会不会这个东西,就是那些族民先祖的头骨?”刘满奇问。

这个想法很是新奇,不过我略一考虑,便摇一摇头。

“应该不会!”我回答。

我已经认定外边那幅画像上的老者才是族民的先祖,毕竟我亲眼看到过这个先祖的鬼魂。

而那个老者,并不畸形。

但这个理由我不能说给刘满奇听,那一定会令此刻的气氛,更显惊悚。

幸好刘满奇没有追问,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说……姜新为什么会变成白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头骨?”

因为惊怕,刘满奇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已经令我心头发颤,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我立刻将那个头骨放回原位。

事实上拿着这个头骨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明明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动物骨骸,我仍然汗毛竖起,就好像随时会被它咬上一口。

我甚至不敢再向那个奇怪的头骨多看一眼,而是转过眼光,看向头骨旁边的那块木牌。

看来就是普普通通一块木牌,只不过木牌的形状很不规则,左半边高,右半边低。

又因为底部狭窄,难以竖直摆放,所以在木牌背后,还有一个精心制作的小木架,斜斜地支撑着木牌。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一块看起来分量很轻的木牌,我竟不敢伸手去拿,就好像这块木牌,比之旁边那个古怪的头骨,更加可怕。

那当然不会是普通木牌,否则不可能跟那头骨一同供奉在这“神洞”之内。

刘满奇却没有我考虑得那么多,而且他大概是不想显得比我怯懦,所以在我试了几试都没敢伸手之后,刘满奇大着胆子伸出手去,将木牌拿在手里查看。

正面看来就是普普通通木头的纹路,只不过被加工得十分光滑。

翻过背面,好像有些凸凹不平的花纹。

刘满奇凑近油灯仔细察看,不由得“咦”的一声,问我:“这图案倒是很精美,可这代表着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背向着里边摆放?”

我没有办法回答他。虽然就着他手,我看得并不十分清晰,但我依旧感觉浑身流过一阵寒意。

“高顾问,你怎么啦?”

刘满奇转过头来看着我,可能是见我面色苍白,他忍不住问我一声。

我仍旧没有开口作答,而是伸出手,想要将那块木牌,从刘满奇的手里接过来。

可是我的手,居然在剧烈颤抖,以至于刘满奇松手之间,“啪”的一声响,木牌掉落在了地上。

“高顾问,你到底怎么啦?”

刘满奇也吓一跳,看看我脸,再看看地上的木牌,一时间竟不敢弯腰捡起。

我闭闭眼,鼓鼓劲,这才向着刘满奇勉强一笑。

“没事!”

我本来还想多说一句话,可就这两个字,已经让我用尽了力气,只能低下头来,看着脚下那块木牌。

木牌静静躺在地上,仍然是光滑的那一面朝上,看来真就是一块普普通通木头制作。

但是我,方才就着刘满奇的手,一眼瞟过木牌上的花纹,隐约感觉,那很像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

我有一种想要逃出山洞的冲动,可洞口已经被封闭,我要想逃出生天,就必须直面我的恐惧。

所以我终于还是弯下腰去,壮着胆子捡起那块木牌,并且鼓足勇气,翻到背面仔细查看。

(请看第153章《背面》)

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3章 背面

准确点说,那块木牌,实际是一块木制浮雕。

只不过那些族民,不知什么缘故,将浮雕平整的背面,朝向了外边。使人一眼看到,以为是一块木牌。

但这块浮雕,并不是令我倍感恐惧的那块浮雕。

虽然浮雕上的图案,确实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孩子。而且女人身上披着薄纱,孩子身上穿着睡衣。

但女人跟小孩儿,全是背面。

半透明的薄纱,披在女人曼妙的身段上,隐约露出女人挺直的长腿,和丰腴的后臀。

而从前那块制造出一连串自杀凶杀案的浮雕,是女人跟小孩儿的正面图案。

我并非艺术家,但我仍旧可以肯定,这两块浮雕,出自一人之手。并且浮雕上的图案,是指向同一个女人,和同一个孩子。

只不过一块是背面,一块是正面。

如果将两块浮雕合在一起,很可能会是一个完整的雕塑。

“高顾问以前见过这东西?”刘满奇问。

大概是我闪烁不定的眼神,引起了他的疑心。

我苦笑一下,决定跟他实话实说。

“我以前见过一块浮雕,我相信正好是这块浮雕的正面部分!”我回答。

很突兀地,我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我跟孟响曾经揣测,王技术之所以突然带着那块浮雕进入山区,是想将浮雕送回它最初生成的地方。

但如今我感觉,王技术的目的地,或许并不是想象中无比恐怖而诡异的某个地方,而仅仅是这个“神洞”而已。

在这两块浮雕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王技术与章技术以高压电对其中一块浮雕作电击实验,触动了两块浮雕间的这种联系,致使王技术丧失本性,带着那块浮雕进入大山。

我忽然想起,那块浮雕一到晚上,里边就会有一些蠕蠕而动、却细小到看不见的活物,如果这块浮雕当真跟那块浮雕是一个整体,会不会同样如此?

所以我立刻将手上这块浮雕,放回长明灯后上方的石壁凹坑内。

回过头来,我看见刘满奇睁大眼睛,却皱紧眉头,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啦?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忙问他。

刘满奇回一回神,两眼看着我,压低了声音,颇有一些神秘而诡异。

“我忽然想起来,在我跟孟科长何辉刚刚到达这儿的时候,他们这儿的一个神婆,说孟科长是圣女转世,还说什么……孟科长能够令他们的圣物回归,令他们的先祖神灵重归神洞!而且那个族长的儿子毕洛巴也说过,在这神洞里边,本来供奉着可以造福族民的一件圣物,但在二十年前,一个卑鄙的汉人,将圣物盗走一半。莫非……被盗走的那一半圣物,就是指的……高顾问你刚说的这个东西的正面部分?”

我心中猛然一动,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不过我没有马上去跟刘满奇说,因为在我的脑海之中,一瞬间千头万绪,我必须先理理清楚。

我无意识地转过身来,走向洞口。

刘满奇一直瞅着我,却忍住没出声,只是跟我一起走出去。

“洞里边有什么?”高凌凯立刻开口发问。

刘满奇赶忙向他摇一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搅我的思考。

我没有理会高凌凯,只是呆呆站在那儿,两眼盯视着木板与洞口的缝隙间透进来的光亮,混乱的思绪,渐渐变得清晰。

“高力,你到底是在想什么?想明白了没有?”高凌凯忍无可忍问我一句。

我吁口气,回过脸来,冲着高凌凯跟刘满奇一笑,心中一片清明,很多事情,都已经被我想得明白。

不是全部,是很多!

张小云曾经说过,在孟响待的那个地方,有另外一样东西,跟之前那块浮雕正好是阴阳两面,如果她靠得太近,就不可能继续存在了。

当时我就猜想过,之前那块浮雕能放大信号。而另外那样东西,却可以减弱信号。

而以我的认知,人类灵魂,实际上就是脑电波之类,张小云之所以能够留存人世,正是因为她自小就与那块能够放大信号的浮雕为伴。

同样的道理,姜新之所以会丧失记忆变成白痴一样,是因为他接触到了“另外那样”能够令信号减弱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百分之百,就是“神洞”里供奉的这块背面浮雕。

姜新被族民强迫关进“神洞”停留一夜,他的脑电波受背面浮雕影响,被最大限度减弱,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却令他自小到大所有记忆,都变成空白。

就连此地族民的先祖魂灵、亦即是那个白发鬼魂,也因为这块浮雕的存在,不得不离开“神洞”,游荡在族民聚集的边缘地带。

之前我就有过一个解不开的疑问:如果此地从一开始就有“另外那样”能使信号减弱的东西存在,“先祖魂灵”又怎么可能凝结不散?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另外那块能使信号放大的浮雕,跟现在这块能使信号减弱的浮雕,本来是一个整体。

这个整体能够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我并不知晓,但本地族民的先祖,却因为长年累月跟这个整体在一起,肉身逝去之后,其“灵魂”却留存下来,成为受族民崇拜的“先祖神灵”。

可是在二十年前,一个“卑鄙”的汉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进入“神洞”盗走了能使信号放大的正面浮雕,只留下另外一半会使信号减弱的背面浮雕。

由此不仅在山外引发一连串的自杀凶杀案,此地族民的先祖魂灵,也不得不逃离“神洞”。

他本来是一个很厉害的鬼魂,但其游荡之地并未完全脱离背面浮雕的影响,二十多年下来,他的能力越来越弱,几乎到了消亡的边缘。

“你到底是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方才的样子,简直跟姜新一样吓人?”高凌凯说,担心地两眼看着我。

(请看第101章《灯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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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4章 灯油

我自然不能将我心中所想全部告诉给高凌凯跟刘满奇知晓,只是在心中稍一沉吟,换了一种说法。

“我想我知道怎么救我们、怎么救孟响了!”

“啊!”

刘满奇跟高凌凯异口同声,两人脸上都有惊喜之意。

“怎么救?快说说!”高凌凯催问。

我本来已经成竹在胸,却在开口回答高凌凯之前,忽然想到另一个难题。

“首先得让这些族民放了咱们才行!”我说,皱紧了眉头。

高凌凯目瞪口呆看着我,脸上的兴奋,很快变回了丧气。

“那怎么可能啊?你是在说梦话吧?”他说。

刘满奇也重新显出愁眉苦脸,长声一叹,说道:“这里离最近的草棚有一两公里距离,咱们就算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来理睬咱们!”

我也感觉很是灰心,试着推一推堵着洞口的那块木板。

但木板又厚又重,而且从外边闩牢,我这一推,根本纹丝不动。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呀?”刘满奇问我。

“你刚不是说,这些山民认为孟响能够使他们的圣物回归吗?孟响恐怕没有办法,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圣物是什么,但我想,或许我能够帮他们找回圣物。”

刘满奇回头一想,不由得一拍大腿。

“对呀!高顾问刚刚已经说过,见到过里边那块浮雕的正面部分,咱们只要把那正面部分找回来还给这些族民,说不定他们就能放过我们、放过孟科长了。”

高凌凯不明白我跟刘满奇在说什么,不过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来,也学我一样,用力去推那块木板。

木板同样纹丝不动,高凌凯不由得满脸苦笑。

“你们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咱们总要出得去才行啊!”

刘满奇也站起身来,跟高凌凯合力去撞那块木板。

只可惜两人合力,也不过令木板发出“吱呀”声响,连木板与洞口之间的缝隙,也没能扩大几分。

“刘哥你不是说你会一点他们的语言吗?要不你喊几声试试,说不定外边有人看守呢?”我说。

刘满奇立刻撒开喉咙大喊大叫,只可惜喊得他嗓门都嘶哑了,外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还是别叫了,一会儿口叫干了,连口水都没有。”高凌凯说。

“那怎么办?”刘满奇问。不是在问高凌凯,而是问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高凌凯忽然跳起身来,在木板上狠狠踹了一脚。

本来满怀希望的三个人,很快被巨大的失望所笼罩。

包括我!

一个人,如果身陷绝境没有任何希望,或许还能好过些。

但如果明明看得见希望,却偏偏够不到手,那种失望,会更加令人崩溃。

何况我们一直没有吃饭喝水,三人都感觉筋疲力尽,各自坐在地上,不想动弹。

姜新在最开始的时候,免不了哭泣吵闹,但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

高凌凯半扶半抱着他,竟也跟着哈欠连连。

我不知道这块背面浮雕是不是也有催眠作用,只能不住地提醒高凌凯,千万不能睡觉。

“这会儿还能撑得住不睡,到了深更半夜,怎么可能撑得住?”刘满奇唉声叹气。

“算了,睡就睡吧,成了白痴,也就什么都不想了!”高凌凯忽然恨恨一句。

唯有我皱着眉头,一直考虑着该怎么办。

但此情此景,即便想得我昏头涨脑,也无计可施。

直到外边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耳边却传来擂鼓的声响,刘满奇忍不住开口说道:“不会是……那个毕洛巴在逼着孟科长成亲吧?”

一句话,让我一下子跳起身来,一边伸脚向着木门乱踢乱踹,一边扯开了喉咙大喊大叫。

而我突然的失控,吓得高凌凯赶忙起身,用手抱住我大声安抚。

“高力你冷静一下!高力你冷静一下!”

“是啊高顾问,先别着急,或许老天有眼,还能有转机呢!”刘满奇也说。

我明知他这话连他自个儿都不信,想着孟响这会儿不知该是怎样的绝望,我也开始感觉到绝望。

然后我回头之间,看见了洞内传出的油灯光亮。

我的脑瓜里突然有个念头闪了一下,仔细想想,情不自禁“哈哈哈哈”笑了起来。

“高力你怎么啦?你别这样吓唬我行不行?”高凌凯赶忙用手再次摇晃着我,好像生怕我变成了疯子一样。

“我没事!”我停住笑,仍禁不住手舞足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可以出去的办法了!”

“真的?”高凌凯将信将疑,“什么办法你说说看!”

我不语,只是立刻返身进去洞里。

高凌凯想跟着我进去,但瞅瞅靠在洞口石壁上打瞌睡的姜新,又停住了脚。

只有刘满奇跟着我一同进到了洞里。

我径自走到最里边的那盏长明灯前,用手试了一下,下边的陶罐里至少还有大半罐油。

我心中愈发高兴,将那点着长明灯的大陶罐一同抱了起来。

“高顾问这是想干吗?”刘满奇问,仍未明白我的意思。

“刘哥你把另外那盏油灯一同抱出去!小心点,别让油灯灭了!”我回答,满脸笑容。

刘满奇忽然有一点想明白过来,问我:“你不会是想用这油泼在木板上,将木板烧个洞出来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说,一边小心翼翼抱着陶罐往外走。

刘满奇只好抱起另外那盏小一点的长明灯,同样小心翼翼跟在我后边。

高凌凯看见我们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点着亮的陶罐出来,忍不住问道:“这是想干吗?”

我还没回答,刘满奇说道:“高顾问是想用油将木板烧穿,这个办法虽然好,只是怕木板没烧穿,咱们几个要在洞里被烟熏死了!”

“我没想用油烧木板!”我含笑解释,“咱们只要把这油顺门缝倒出去,再点上火……”

“对对对,还是你这文人够聪明!”我还没说完,高凌凯喜得一下子跳起身来,“外边全是野草,再泼点油出去,肯定能燃起大火。让那些野蛮人看见,说不定就会赶过来灭火了。”

“肯定会赶过来!这里可是他们的神洞,是供奉他们先祖和圣物的地方,一见火起,再重要的事情都会立刻放下赶过来!”刘满奇接话,同样喜动颜色。

(请看第155章《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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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5章 纵火

我知道刘满奇后边这句“再重要的事情”,其实是在告诉我,一旦燃起了大火,毕洛巴就顾不得跟孟响成亲了。

事实上我也有同样想法,所以我们立刻动手。

那两个陶罐中装的,虽然是动物油脂,但此时并不是寒冷季节,油壶里的油虽然黏稠,却并未固化。

那块木板跟洞口之间契合得也不紧密,我先将小的那罐油倾倒地上,眼看着油脂慢慢从木板跟地面的缝隙间渗漏出去。

我心中其实没有十足把握,既怕油脂渗入地下,根本燃烧不起来。又怕草丛离洞口太远,以油纵火,起不了效果。

但此时孤注一掷,等小陶罐里的油倒完,我又接过高凌凯递上来的大陶罐,小心翼翼顺着刚刚倒出来的油斑慢慢倾倒。

之后刘满奇拿着手上一直燃烧着的油灯灯芯,同样小心翼翼想要点燃地上的油脂。

但动物油脂并不容易点燃,刘满奇连试了几次,到最后干脆将整条灯芯放在油斑之内,并且从木板与地面的缝隙中塞了出去,终于,一点淡淡的火焰,顺着灯芯慢慢延烧,渐渐烧到了木板外边。

我们三人焦急地守在木板后面,但木板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无法看到那一点火焰有没有往草丛跟前延烧。

那段时间真的感觉很难熬,一分一秒都好像过了一年半载那么久。

直到外边的火光顺着门缝反射进洞内,而且有越来越明亮的态势,高凌凯才喜得一跳起身,连声叫道:“成功了!烧起来了!”

我同样欢喜不已,眼瞅缕缕黑烟顺着门缝渗进洞里,赶忙吩咐高凌凯:“快将姜新往洞里拉,在那些族民赶来之前,必定会有很多烟雾。”

高凌凯立刻弯腰,双手抓住姜新的肩膀,用力往洞里拖拽。

刘满奇也上前帮忙,姜新被他们一拖,嘀嘀咕咕睁开眼来,看那模样,还好情况没有变得更加糟糕。

洞外的火光越来越亮,不过有木板挡住,虽然有烟雾窜进洞里,却也不是十分严重。

倒是随着火光熊熊,果然外边开始传来叫嚷声,喝骂声,以及杂杂沓沓的脚步声。

虽然我们瞧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象,外边一定有很多人在纷纷乱乱使用各种工具担水灭火。

我生怕外边的人灭了火就离开,等到火光渐渐小了下去,我就赶紧让刘满奇挨近木板大喊大叫。

叫的内容是两句话:“我们知道你们的圣物在哪儿!放我们出去,我们可以帮你们寻回圣物!”

但外边一直都十分嘈杂,我无法确认刘满奇的叫喊声外边的人是否能够听到。就算听到,又是否能够完全听懂。

想起毕洛巴曾经跟我说过两句汉语,所以等刘满奇喊了几声之后,我又跟高凌凯同声合力,用汉语喊了几遍。

终于,外边嘈杂声略显平息,我们心怀忐忑稍等一阵,正想张口再叫,却听“吱吱呀呀”一阵响,堵着洞口的那块木板,向着外边缓缓挪开。

外边的火势已经被扑灭,但依旧有些残余的火星,而随着木板挪开,浓烟立刻涌进洞内。

我跟高凌凯赶忙左右架起姜新,刘满奇则率先出洞。

因为洞口并不宽阔,我跟高凌凯只能侧着身体,架着姜新先后走出。

一出洞口,立刻有几支铁头标枪指到了我们胸前。

抬眼看,几个壮汉手握标枪虎视眈眈瞪着我们,好像只要首领一声令下,他们立刻要在我们身上捅几个大窟窿。

毕洛巴站在熄灭的火场外围,看他一身簇新装扮,想必刚刚确实正在跟孟响举行成亲仪式。

而在毕洛巴身前,另外站着一个中年壮汉,神情威严,脸色阴沉,看毕洛巴恭恭敬敬落后半步的模样,我立刻猜到,这人肯定是毕洛巴的父亲、亦即是一族之长。

有一个壮汉在我们走出山洞之后,进去山洞检查了一下,走出来低声跟族长回禀几句,族长脸上更是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

“你们竟敢用神洞长明灯的灯油纵火,不将你们点天灯祭神,只怕会令先祖责怪,天神震怒!”

这话让人不寒而栗。

我当然知晓什么叫做“点天灯”,但我听他的汉语说得比毕洛巴还要好些,反而心中更加镇定。

“尊敬的族长,我们无意冒犯天神!”我尽量显出恭敬而虔诚,“但我知道贵族的圣物在那儿,族长难道不想知道?”

“汉人奸诈狡猾,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族长冷哼一声。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曾经见过贵族圣物的正面部分,那是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对不对?而且这个女子,到了晚上看她,是没有眼睛跟头发的对吗?”

“嗯?”族长眼睛猛然眯起,直直地盯视着我。

我毫无畏惧,与他对视良久。

终于,族长向着毕洛巴略一摆头,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话。

毕洛巴赶忙答应,随即“叽里咕噜”大声吩咐。

那几个拿着标枪指着我们的汉子,立刻用标枪赶着我们向前走。

另有人拿着火把头前开路。

毕洛巴则跟在我身边,我感觉他一双眼睛阴沉沉地,一直都在瞪视着我。

月光很清亮,但被火把一照,反而显得阴暗很多。

不过我仍然能够看见,一幢幢茅草树皮搭成的窝棚,散乱的安置在群山环绕的一片洼地里。

另有一座竹楼,被窝棚环绕其中。

竹楼前方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点燃着一大堆篝火,想必毕洛巴的成亲仪式,就围着这堆篝火举行。

“高力!真的是你吗?高力!”

尚未走近篝火,我就听见孟响的喊声,声音中既有劫后重逢的狂喜,更有虎口逃生的哽咽。

“孟响,是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我根本没看见孟响在那儿,就不管不顾大叫出声。

“救她?我看你小子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吧!”毕洛巴在我身边冷哼一声。

我不去理他,只是急切地寻找孟响的身影。

幸好没用太长时间,我就在那一堆篝火的后边,看到了孟响。

(请看第103章《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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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6章 神谕

孟响身上的警服已经不见,此刻在她身上,被套上了一身黑色的装束。

并不像那些族民一样露胳膊露腿,她上身同样是一件贴身的黑色上衣,不过袖子一直遮到手腕,肚皮也没有裸露在外边。

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百褶裙,虽然她坐在地上,看不到裙子的长度如何,不过应该不会是短裙,而是长裙。

那就令我有一种想法,这些族民之所以露胳膊露腿,不止是民风如此,更有一个重要目的:节省布料。

孟响头上同样裹着黑头巾,她原本是一个都市女孩儿,但这黑头巾居然没使她显出不伦不类。反而,起码在我眼中看来,更给她增添了很多的异域风姿、以及女儿家的娇俏之气。

篝火映照着她的眸子,我可以清楚看见她眼中泪光闪闪。

实际上我同样眼眶潮润,虽然跟她分开不过数日,但这数日间明知对方生死一线,相互间的忧心牵挂,远非平时所能想象。

但我是男人,即便胸中情怀澎湃,我也只能保持平静,只是向着孟响微微而笑。

我跟孟响之间距离并不近,而且中间隔着一大堆篝火,但此刻,我眼中只看得见她,我相信她眼中同样只看得见我。

我很想向她冲过去,却明知一旦我行为鲁莽,不仅无法救出孟响,反而很可能立刻招来杀身之祸。

孟响也没有起身奔向我,我想毕洛巴为了让她乖乖坐下举行成亲仪式,肯定使用过什么强制性的手段。

那就令我愈觉心痛,但此刻,只能忍耐。

很快地,几个女人簇拥着一个光头老太婆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我才惊骇地发现,老太婆眉毛描得很粗,但上下眼皮,却居然被缝在了一起。

虽然现在已经看不见缝合的丝线,但眼皮上缝合的纹路,却清晰可辨。

刘满奇已经见过这老太婆,自然没有感觉十分惊讶,高凌凯却忍不住“咦”了一声。

我很快明白,老太婆之所以将眼皮缝合,肯定是因为那块正面浮雕上的女人形象,到了晚上会变成没有头发,也没有眼睛。

我到现在仍不敢十分确定,为什么到了晚上浮雕上的女人看起来会没了头发跟眼睛,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是那块浮雕影响到人类脑电波的缘故。

但这些因落后而愚昧的族民,肯定会将浮雕的这点变化,当成了神迹一般。作为与神沟通的“神婆”之类,将自个儿的眼睛缝合起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了。

然而奇怪的是,老太婆明明什么都不可能看见,却在无数人环绕之中,准确无误走到了我的跟前,伸长脖子在我身上嗅了一嗅,忽然叽里咕噜开口说话。

我自然听不懂,不过毕洛巴很快就开口帮我翻译。

“神婆问你,既然你知道圣物在哪儿,那就说出来听听,是真是假,神婆自然能够分辨!”

“我想,它是落在了一个公野人的手里。”我立刻回答。

毕洛巴皱紧了眉头,看来是不知道如何翻译。

我灵机一动,又加一句:“之前追赶我两个同伴的那个怪物,贵族的圣物,就在它手里。”

毕洛巴脸色一变,立刻又叽里咕噜跟神婆说了几句话。

神婆本来木然的一张老脸,居然也显得紧绷起来。我看见她仰脸向天,安安静静站立很久,忽然极大幅度的摆动手脚,简直就跟发了疯一样,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我不知道她念什么,回头看看刘满奇,他也满脸疑惑,看来听不太懂。

所以我们只能静静等待,直到神婆手脚摆动的幅度渐显轻微,终于安静下来,毕洛巴这才正正经经向我翻译。

“神婆说你的话确非虚言,但圣物当初是被你们汉人从神洞盗走,如今落在卡拉夫手里,自然还需要你这个汉人去将圣物从卡拉夫那儿带回来。”

他说出“卡拉夫”这样一个词汇,我虽然不甚明白,但也知道肯定是指拿走“圣物”的那个公野人。

事实上我早就已经考虑到,一旦我说出浮雕的去向,这些人必定会逼我去将“圣物”取回来。

而要想从那公野人手里取回浮雕,只怕就是九死一生!

但,九死一生,总比完全没有活路要强。

所以我依旧十分镇定,伸手向着孟响一指:“她怎么办?我自然可以去帮你们将圣物带回来,但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我不可能让她嫁给其他男人!”

若是在平时,我绝不可能当着这许多人、包括孟响的面说出“她是我喜欢的女人”这样的话,但面对着这些愚昧却淳朴的族民,我必须实话实说不绕弯子。

觑眼偷看孟响,我见她眼光闪耀,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意。

那就令我心中,同样充满甜蜜。感觉即便是刀山火海,此刻也无所畏惧。

毕洛巴阴沉着脸冷笑着没有出声。

族长低下头来,跟神婆小声商议几句,这才抬头说道:“只要你真能将我族圣物带回来,那你就是我族的大恩人,你的女人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不敬!但,在你带回圣物之前,你的女人必须留在我们族里。”

我当然不可能妄想他们能够现在就放孟响跟我一起走,方要点头应允,高凌凯突然插口发问:“高力,你在跟他们说什么呀?你不会是答应他们,去找那个……吓死人的怪物,带回什么圣物吧?”

我向他微笑点头,高凌凯一下子叫了出来。

“高力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那怪物……伸手就能把人撕碎,我们怎么可能从它手里取回什么东西来?”

我方想告诉高凌凯,不是“我们”,只是“我”,但孟响听到高凌凯挺大声的一声叫,立刻也隔着篝火叫出来。

“高力你们在说什么?你给我听清楚,我不要你为我冒险,绝对不要!”

“我不止是为了你!”我提高声音,顾不得其他人都能听见,“你想想,如果我不能将他们的圣物带回,一旦我们几个全被关进神洞,一夜之后,我连你都记不得了,那我还活着干什么?”

孟响张口无语,只是怔怔看着我。

我看见眼泪从她眼眶中滑落下来,挂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

只可惜我不能走到跟前,拥她入怀。

(请看第104章《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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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7章 倾心

火光映照着孟响娇媚的脸蛋,也映照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珠。

我感觉毕洛巴的脸色愈显阴森,他一定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高凌凯却于此时咬一咬牙,仿佛下定决心般,开口说道:“好,既然要去,那我豁出这条命,陪你一块儿去!”

“不行!”我立刻接口,“凌凯,太危险了,所以只能我一个人去,你留下来照顾姜新!”

“姜新让刘哥照顾,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一块去!”高凌凯慷慨激昂,大有一股英雄豪气,“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救的,况且我们是哥们儿,是兄弟,如果我眼睁睁看着你去走绝路,我却缩在后边不出声,那我这个兄弟你不是白交了?”

我一时无语。却听刘满奇跟着开口:“高凌凯说的不错!留在此处,高顾问能拿回圣物还好,倘若拿不回来,我们依旧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跟高顾问一块出去拼上一拼!高顾问你放心,我们少数民族一言九鼎,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去帮他们取回圣物,那在咱们回来之前,他们一定会好好照看孟科长跟姜新,绝不会再让他们有任何差池!”

我看着他二人,再次感觉胸怀澎湃,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男人间的兄弟之义。

而且我相信刘满奇所言,在我们回来之前,这些人一定会将孟响跟姜新照看得好好的。

但是我看看毕洛巴阴沉沉的脸色,终究还是担心一旦我回来太晚,毕洛巴只怕还是会骚扰逼迫孟响。

所以我心中念头急转,索性面带笑容,直视着毕洛巴的眼睛。

“您是族长的儿子,听说也是族内的勇士,如今我这个外族人要出发去为贵族寻回圣物,难道您能够袖手旁观,等着为我这个外族人摆酒庆功?”

毕洛巴脸色一变,尚未说话,高凌凯虽未明白我的意思,却立刻跟着起哄。

“不错,我们这些外族人可以伸出援手,难道你们本族人全是懦夫,竟没有人敢跟我们一同前往么?”

高凌凯这话叫得很是响亮,不过绝大多数族人都听不懂他叫的是什么,唯独族长眉头拧起,毕洛巴则暗暗咬牙。

他虽然城府颇深,终究也是少数民族,远不如我们这些汉人心思狡诈。被我跟高凌凯连番激将,又见我笑吟吟地一直瞅着他看,毕洛巴忽而一仰脖子,说道:“好,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如果你敢半路逃跑,当场我就杀了你!”

这番话他同样是用汉语在说,众族民仍然听之不懂。族长脸色却愈显阴沉,我猜他很可能是不太舍得让儿子去冒险。

不过他没有马上开口反对,而是再次凑近神婆,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

神婆也再次仰脸向天,静静地好一阵,忽然叽里咕噜叫了几声。

这几声刘满奇却听懂了,忙凑到我跟前说道:“神婆说上天指示,有毕洛巴跟着,更有把握将圣物取回来,而且毕洛巴能够安然返回,叫族长放心。”

我回脸去看族长,果然他满脸喜色,又去跟毕洛巴说了几句什么话。

毕洛巴连连点头,有些怨愤、也有些狂傲地向我瞪了一眼。

之后神婆离开,一众族民躬身相送。

族长这才高声宣布,明日一早,由毕洛巴领队,我、刘满奇、高凌凯三人做向导,前去寻找“卡拉夫”夺回本族圣物。

众族民齐声欢呼,一同拜伏地上。

我趁机跟族长请求,要跟孟响单独在一起相聚一晚。

毕洛巴自然很不乐意,不过族长稍作考虑之后,就答应了我的请求。

而我跟孟响相聚的场所,正是在禁锢孟响的那座竹楼上的小房间里。

自然竹楼的楼梯口有人看守,在竹楼下方,还有很多壮汉来回巡逻。

不过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逃走,所以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我跟孟响并肩坐在竹床上,四手相握,四目相对,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心心相印。

我没有说我爱她,她也没有说她爱我,但是彼此之间,能够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拳拳深情。

“那个所谓的圣物,会不会就是……我们正在找的那个东西?”孟响问我。

我知道她冰雪聪明,不可能瞒得过她,所以我点一点头:“是,你猜我在那个神洞里,看见了什么?”

“什么?”孟响立刻问。

我将我看到的那块反面浮雕一说,孟响一下子睁大眼睛。

“姜新就是因为那个东西变成了白痴?”她惊问。

我点一点头。

孟响目光游弋,好一会儿,又问我:“卡拉夫又是什么?”

“那是一个公野人。传说中的野人,是真实存在的!”我回答,不由得露出伤感之色,“何辉就是被那个公野人撕碎了,另外唐远河……也落到了野人手里,不过抓走唐远河的,是一个母野人!”

孟响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一会儿,才又结结巴巴问出来。

“那那那……你还敢去找它,寻那什么圣物?”

我知道她有多担心,一时情难自禁,伸出手来,无限爱惜轻抚着她的脸颊。

她没有躲开,任由我抚。

“首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毕洛巴强娶为妻,更不想被关进神洞,一夜过后,就再也记不起你;其次,唐远河如今的处境,必定已是生不如死,我答应这些人去将圣物找回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我想顺便寻找一下唐远河。不管怎么说,唐远河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被野人抓走,我若不能找到他,并将他从母野人手里救出来,这辈子我恐怕都很难心安!”

我语音温软,但心意坚定。

孟响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想她一定感觉到了我的坚定。何况她作为此次行动的领头人,既然已经知道唐远河处境悲惨,她同样不可能丢下唐远河不管。

所以最终她没能说出阻止的话,只是泪水盈盈看着我,一字一字,缓缓说道:“那你去吧!但是,你要记住,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哪怕是为了……不让我嫁给毕洛巴,你也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

这话已经等同于海誓山盟了。我心中一热,忍不住伸出手去,慢慢捧住她脸,再慢慢凑上嘴去,吻住她嘴。

(请看第105章《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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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8章 蹈火

第二天一大早,毕洛巴就奔上竹楼,闯进小屋,逼我启程。

孟响依依不舍,送我一同下了竹楼。

幸好毕洛巴没有阻拦。

可能是厌见我跟孟响的亲密姿态,毕洛巴加快步子走在前边,只留几个汉子跟在我跟孟响身后,防备我们逃跑。

我大大方方携着孟响的小手,远远跟在毕洛巴身后。

老远,我看见在那座石峰脚下、亦即是神洞洞口的空地上,一群人正在呼呼喝喝手舞足蹈。

走得近了,看见神婆盘膝坐在地上,她身后另有几个老太婆同样闭着眼睛盘膝而坐。

随着神婆嘴里念念叨叨,一群族民便在那儿又跳又叫。就连毕洛巴也加入进去,跟着众族民手舞足蹈。

再走得近些,我却不由得暗暗吃惊,回头向孟响一望,她眼中亦有惊惧之色。

原来在那群又跳又叫的族民背后,有一条用烧红的木炭铺成的宽约一米、长约五到六米的“火炭路”。山风一吹,不见烟雾缥缈,只觉热气逼人。

“他们是想干什么?”孟响低声惊问。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想干什么,不过先来一步的刘满奇跟高凌凯一眼看见我们,忙向我们走了过来。

刘满奇首先开口,说道:“这些人正在举行一个仪式,所有出征者,都要先从火炭上踩过!”

“你们三个也不例外吗?”孟响愈显吃惊。

“不能例外!我估计如果我们不敢从火炭上走过,他们会直接将我们扔上去!”刘满奇说。

“那那那……岂不是要把你们活活烧死?”孟响刹那间面色发白。

“走就走,他们能走,为什么我们不能走?”高凌凯一扬脖子。

我见刘满奇神情镇定,忙问他:“刘哥既然是土家族人,从前是不是参加过这种活动?”

“我们那里没有这种活动!”刘满奇摇一摇头,“不过我看过其他族群的表演,没有人会因此被烧伤,只是在表演之前,一定要举行仪式,所有参加者都要手舞足蹈好一会儿。用我们少数民族的话说,是为了祈求神灵护佑,但按照现代科学的解释,应该是让脚底出汗,这样在踏上火炭的时候,汗水蒸发形成一层气体,会保护脚底不至于升温太快!”

“你的意思,我们也要加入进去跟他们一同舞蹈?”我忙问。

“恐怕是如此!而且要快,等他们仪式结束,就来不及了!”刘满奇说。

“那还等什么,就当是个新奇的体验吧!”

高凌凯倒显出十分兴奋,立刻展开双臂,学着族民的样子,加入到舞蹈的行列。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孟响向我点一点头,我丢开孟响的手,也跟着刘满奇一起,凑近族民外围,学着他们的样子挥手跳脚。

我性情安静,很少会参加这种活动,但今天迫不得已,而且怕我们加入太晚,仪式结束脚底尚未发汗,因之我们三个手脚摆动的幅度比那些族民更加大些。

孟响虽是离愁满腹,但见我们三个滑稽模样,也不由得破涕为笑。

到仪式结束,我们三人都出了一身汗。

地上那条“火炭路”经过了这半天时间,不仅未见消弱,反而在山风吹拂之下,红艳艳的好像每一块木炭,都烧成了透明颜色。

以毕洛巴为首的六个壮汉排成一列,毕洛巴首先走出,赤脚向着火炭上直跑上去,其余五人毫不犹豫随后跟上。

那六人速度全都轻便快捷,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六人全都跑到了火炭对面。

虽然在他们踏上火炭之时,直溅得火星乱冒,但看六人轻松状态,全都安然无恙。

“怎么样?你们汉人有没有胆量从炭火上跑过来?”毕洛巴在对面大喊,满脸轻视,充满挑衅。

刘满奇低声一句:“一鼓作气跑过去,决不能有丝毫犹豫!一犹豫,就会受伤!”

我点一点头,看着那红红的炭火,难免还是有些心中发怵。

高凌凯却满脸兴奋,“哈哈”一笑蹬脱了运动鞋,道一声:“我先跑了!”

当真撒脚就往火炭跑了上去。

我也蹬脱鞋子,却见高凌凯转眼已经到了火炭对面,得意地“哈哈”笑道:“没事,一点都不烫!”

我吸口气,不让自己再有胆怯的时间,突然发力,向着火炭上猛跑上去。

说真话,要说脚底一点不烫,那是假的。

但,正因为脚底发烫,你会自然而然跑得更快,也不过瞬眼之间,我也从那条红艳艳的火炭路上跑了过去。

反倒是刘满奇,他叫我们千万别犹豫,他自己脸上却竟显出恐惧之色。

我不敢催他,只是充满鼓励看着他。高凌凯却按捺不住叫了两声:“刘哥你只管往前跑,真的没事!”

刘满奇这才咬咬牙,鼓鼓劲,几乎是半闭着眼睛,突然抬步奔上了火炭。

我跟高凌凯自个儿跑过去的时候,还没觉得十分紧张,可是看着刘满奇赤脚奔在那烧红的火炭上,一颗心却都提到了嗓子眼。

偏偏刘满奇眼瞅着再有两步就能跑过来,他却不知怎么的,脚下一个蹒跚,“哎哟”一叫,向前跌出。

我大吃一惊,立刻向前扑出,抓住刘满奇向前伸出的一只手,用尽全力往怀里一拉。

刘满奇本来要跌倒在炭火上,被我这么一拉,他身体往前一扑,直接扑倒在了我的身上。

而他的脚,恰好落在炭火边缘。

高凌凯慌得赶忙先将刘满奇往远离炭火的方向拖了一下,这才伸手拉他起身。

我也跟着爬起身来,一众族民看着我们三个狼狈形状,全都哄然大笑起来。

毕洛巴充满轻蔑地看着我们,冷笑说道:“就凭你们这样,就敢去找卡拉夫夺回我族圣物?若不是要让你们带路,现在我就杀了你们!”

我一脸平静微微含笑。高凌凯站在我身边,更是不甘示弱瞪着毕洛巴。

只有刘满奇满脸通红,我忙伸手拉了他一下,让他跟我和高凌凯并肩而立。

(请看第106章《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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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59章 赴险

我跟高凌凯脚上都完好无损,刘满奇脚上却烫了一个水泡。

因为要赶路,刘满奇找根木刺将水泡挑了,我帮他找条布带捆扎一下,以免走路的时候磨得发痛。

族民将我们踩踏过的炭火收集起来,当场宰杀了一只活羊,将羊心羊肝放在炭火上烧烤一阵。

之后将羊心献给领队的毕洛巴,羊肝则分成八块给剩下八个刚刚走过炭火的人。

因为烤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没有烤熟,切口看起来还是血淋淋的。

毕洛巴等人倒是吃得慷慨激昂,就好像吃进嘴里的,是灵药仙丹一般。

我跟高凌凯刘满奇三人,却只能硬着头皮将分到的一小块羊肝塞进嘴里。

有族民献上酒来,我们九人各端一碗,一同喝了。孟响一直站在我身边,眼瞅我们将要出发,她却忽然想起,她那只被毕洛巴抢走的手枪。

所以她立刻要求毕洛巴将手枪交给我用。

只可惜毕洛巴冷笑拒绝。

“那东西是你们汉人制造出来的邪恶之物,随随便便就能杀人,真交给了他,我还能控制得住他么?”

其实昨晚我曾问过孟响她的手枪在哪儿,之所以我没有跟毕洛巴提起,正是因为我很清楚毕洛巴不可能将手枪交给我用。

但此时听毕洛巴这般一说,我忍不住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可以不把那东西交给我用,但我希望你能够带上它。因为此行必定凶险重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毕洛巴对我不加理会,不过我看他神情,应该他已经带在了身上。所以我回脸安抚孟响,叫她不要跟毕洛巴继续争执。

耽搁了半上午的时间,此时已经接近中午,耳听神婆嘴里再次发出念叨之音,所有族民都鸦雀无声,垂手侍立。

我们几个汉人虽然听不懂神婆念叨,但见众族民神情肃穆,却也不敢出声干扰。

孟响紧紧靠在我身边,一手始终握着我手。我知道她舍不得我走,却也只能手上用力,给她一点安慰。

直到神婆忽然起身,嘴里呼呼喝喝大叫几声,同时一手伸出,指向昨天押我们来的那条小路,我才与孟响依依告别,由毕洛巴领队,六个族民加上我们三个,在众族民颂扬声中,顺着那条小路出山。

我们三人各自背上一个我们自己背进来的背包,背包里仍然装着手电筒、指南针等野外求生之物。

毕洛巴等人则每人背着一个编制精巧的带盖竹背篓,背篓里边自然也装了一些水袋干粮、以及各样工具。

另外所有人都随身带上一柄尖刀砍刀之类,几个族民还带上了几条绳索。

方一走出山口,毕洛巴便问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是早就想好了的,所以告诉他说要先到昨天他们抓到我们的地方。

“你不会是还想逃跑吧?”毕洛巴立刻脸露凶相。

“我没想逃跑!”我坦然摇头,“只是在前天晚上,我在你们抓到我们的地方,遇到过贵族先祖神灵,我想求他给我们一点指引。”

这是我的实话,但不是全部的实话。

我相信只要这些人虔诚求祷,他们的先祖、亦即是那个白发鬼魂一定会出现,说不定真能帮我们指引方向。

但,我更希望出现的,还是另外一个“人”——

张小云!

我很清楚张小云对我有情,所以依我所想,只要我心里不停地念叨她,她很可能会在今天晚上,再次出现在我梦里。

这有点不太高尚,因为我明知她是鬼,而我是人,我却想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帮我跟我爱的人,逃脱厄运。

可我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求她。

“你说什么?你见过我族先祖神灵?”毕洛巴厉声一问,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我依旧平平静静看着他,说道:“在神洞里挂着的那副画像,就是贵族先祖的画像对吗?那晚他曾经出现,还跟我说过几句话。”

“说了什么话?”毕洛巴追问。

“他说……”我在心里一边琢磨,一边缓缓说出口来,“他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一直保护着族民聚集地,不允许外人随便踏入。”

那晚白发鬼魂确实跟我说过话,但他的原话是:“你小子当真好命,小姑娘人都死了,还对你一往情深!”

只是这句话我不可能说给毕洛巴听,唯能投其所好,说一些他会相信、而且会高兴的话。

果然毕洛巴脸现惊喜之色,不过很快的,他再次将怀疑的眼光投向我。

“既然我族先祖警告过你,不允许外人随便踏入,为什么你们没有马上离开?”

“我们是想离开,可那会儿已经入夜,贵族先祖既已成神,自然胸怀慈悲,所以容我们停留一夜白天再走。可没等到白天,我们就被你们抓了起来!”

我发现我很有些演戏的天赋,说起谎来很是顺口。

只可惜毕洛巴虽然较我这汉人略显淳朴,但聪慧机敏,却不在我下。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些话你不早告诉我们,要等到现在才说?”他再度追问。

“之前我不知道你们会说汉语,后来你们把我们关进神洞,我哪里还有机会说?”我回答,完全跟真的一样。

毕洛巴两眼紧紧盯视着我,良久,终于将我重重一推,回身叽里咕噜跟他本族的那五个人说了几句话。

那五人脸现惊喜,齐声欢呼,包括毕洛巴在内,六人一起拜伏在地,向着天空连连叩首。

高凌凯跟刘满奇相互一望。

我跟毕洛巴的对话他们俩自然全都听在耳里,但两个人都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刘满奇免不了脸现忧色,悄声问我:“高顾问到底是想怎么办?你如此欺哄毕洛巴,难道是想伺机逃跑?”

“真要伺机逃跑,孟响怎么办?”我反问一句,不跟他开玩笑,“而且我没有欺哄毕洛巴,我是真的看见过他们先祖的魂灵,不信你问凌凯!”

刘满奇再也料不到我会这样回答,立刻转眼看向高凌凯。

高凌凯之前在“神洞”里的时候,只顾着照看姜新,并未跟我和刘满奇进到洞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族民先祖的那副画像。

所以他愣得一愣,才问我:“你的意思是……我们前晚看到的那个阴森森地白发鬼魂,就是这些人的先祖魂灵?”

我还没有回答,刘满奇“啊”的一声,宛如呻吟一般问出一句:“你们……还真看见了?”

我点一点头。高凌凯又问我:“可是那个老鬼那么凶恶,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指路?若是那个仙女还差不多!”

我微笑点头,高凌凯又惊又喜,脱口又问:“你的意思……就是要等那个仙女?”

“什么仙女呀?”刘满奇越听越糊涂。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高凌凯呵呵一笑。

(请看第107章《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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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0章 显灵

毕洛巴等人望空叩拜了好几个响头,这才站起身来,引着我们翻过一道山梁,到了昨日我跟高凌凯停留过的那三座草棚前。

此刻时间仍早,幸好毕洛巴大概也知道,要到晚上“先祖神灵”才能出现,所以并没有过来催促我们,而是领着那五个族民垒起一方土台,大概是祭奠先祖所用。

我跟刘满奇高凌凯趁机去到昨日那个公野人撕碎何辉的地方,将何辉的尸体收集起来。

毕洛巴没有阻拦,只是安排两个人远远监视着我们。

何辉的尸体本来被撕得七零八落,况且从昨晚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已经有一些猛禽野兽,将何辉的尸身叼走了部分。

我们只能满怀悲思尽可能收集多少是多少,之后堆起火堆焚化了,将骨灰用何辉自个儿染满鲜血的警服碎片包裹起来,浅浅的挖个土坑埋入。并且用刀子削了一块木牌,既作墓碑,也是一个记号。

我跟刘满奇心里都有一个念头,如果某一天能够安然返家,定要先来此地,将骨灰挖出来带回去给何辉的家人。

等我们忙完,毕洛巴等人已经垒起了一座高约两尺的土台,土台上插了一根一米多高的去皮树枝,树枝顶端横架一根木条。

毕洛巴解下了他自个儿头上的黑色头巾,搭在横木之上,那模样就跟古时候的招魂幡差不多。

眼瞅着太阳西落,毕洛巴等人也不先弄东西吃,便空着肚子跪伏在土台下方,嘴里念念叨叨就跟之前那神婆一样。

“他们是在念叨什么?”高凌凯问刘满奇。

“我也听不太明白,好像是召唤他们的先祖神灵出现,帮他们指引方向。”刘满奇说,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心中对“祖先神灵”依旧将信将疑,但高凌凯听他一说,却不由得两眼看着那方土台,神情也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高力你说……那个仙女什么时候会出现?我只希望那个仙女出现,可不愿意再看见那个阴森森的老鬼魂!”

他压低了声音跟我说话,我却不知如何对答。

刘满奇瞅瞅高凌凯,再瞅一瞅我,大概是见高凌凯脸上既有兴奋,更有紧张,他也跟着紧张起来,两眼盯着毕洛巴等人,屏气凝息不敢出声。

我本就料定只要这些族民虔诚祷告,他们那个先祖魂灵定会出现。

果然天刚黑定,随着毕洛巴等人念叨之声回荡在山间树林,我只感觉一阵阴风拂面,紧接着高凌凯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袖,颤着声音说道:“来了!”

其实在高凌凯揪住我衣袖的同一时间,我已经看见在毕洛巴等人堆起的那方土台上面,飘飘忽忽出现了一个身影。

依旧是白须白发,依旧是面色阴沉。清亮的月光挥洒在他身上,也依旧透射而过,不留下任何阴影。

山风吹动毕洛巴挂在横木上的黑色头巾,那身影也跟着晃晃悠悠,若有若无。

“当真……有有……有鬼!”

刘满奇在我身边发出一声极低极低的惊呼声,因为牙齿打战,这一声结结巴巴断断续续。

我只怕他一个“鬼”字,惹了那鬼魂不高兴,忙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别说话!”一边安抚地往他跟前靠近一点。

刘满奇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紧紧不丢。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但毕洛巴等人一看见白发鬼魂,不仅未觉惊吓,反而一个个欢喜激奋,更是高声颂扬,叩头不止。

那晚白发鬼魂面对我跟高凌凯,可以说是阴森冷沉满脸凶恶,但今日看着他本族后人,却面带温和,颇显关爱。

毕洛巴连连叩了十几个响头,这才抬起脸来,叽里咕噜开始跟白发鬼魂说话。

我听不懂毕洛巴说的是什么,也听不见白发鬼魂如何回应,只看见白发鬼魂好像皱起了眉头,忽然抬脸看向了我。

而随着他阴郁的眼神,跟我的眼光一碰,他阴沉的声音,立刻进入我的脑海。

“就凭你这小子,就敢去找卡拉夫夺回我族圣物?”

“我知道我本事不够大,但总是要尽力一试!”我面带恭敬,张口回答。

“尽力一试?”白发鬼魂发出一阵阴森冷笑,“你死不死的我不关心,可别连累我的后代儿孙跟着你一同送命!”

在白发鬼魂跟我说话的时候,毕洛巴忍不住扭脸看我一眼,其他族民则无限敬畏依旧拜伏地上。

而像这种情形高凌凯之前已经有经历,所以这一次他没再张嘴插口,转头看见刘满奇面色苍白,栗栗抖颤,他伸出手来,安抚地搭住了刘满奇的肩膀。

“既然老人家对您的后辈如此关爱,何不跟我们一同前往?凭老人家的本事,应该不至于会怕那个卡拉夫吧?”

我始终满脸恭肃,但这句话却有激将之意。

张小云曾经告诉我说,这个白发鬼魂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岁,本来是有很大本事的,只是因为二十年来受那块背面浮雕的影响,这才走到了消亡的边缘。

但那块正面浮雕,能够使信号放大,只要这个“先祖神灵”肯带我们一同去找那块浮雕,他的能力自然也会相应增强,到时候真要面对“卡拉夫”的时候,他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儿孙遭受伤害。

可惜我的如意算盘,很快被白发鬼魂那张阴沉老脸上划过的一丝恐惧之意打破。

“我自然不怕卡拉夫,但卡拉夫手上……有那个东西,而我不能靠近那个东西!”白发鬼魂脸色木然,应该不是假话。

那就令我想起,张小云每次提到“那个东西”,同样会面带恐惧。

但,张小云对“那个东西”、亦即是那块正面浮雕的感觉,是“不敢”,而不是“不能”。

只有在提到“另外那样东西”、亦即是背面浮雕的时候,张小云才用到了“不能”二字。

所以我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张小云能够接近那个东西?而且越接近那个东西,张小云的本事会越大?”

白发鬼魂默然一阵,才缓缓回答。

“那小姑娘本来就是因为那个东西才能留存世上,自然越接近那个东西,她的本事会越大!可我跟她不一样,一旦接近那个东西,我就会被拉进地狱,再难逃脱!”

他提到“地狱”二字,不由得令我心上一紧。

(请看第108章《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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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1章 释怀

其实我早就考虑过,既然有鬼魂存在,那传说中的“地狱”,应该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

到如今听白发鬼魂这般一说,我忽然想到,那曾经封锢住我的白茫茫的一片,或许就是“地狱”的原型。

我能够理解白发鬼魂跟张小云有何不同,张小云是因为那半块正面浮雕而存在,但这个白发鬼魂所以会留存世间,却是因为正反两面浮雕的共同作用。

这其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细微差别,我自然无法想象,我想白发鬼魂也很难跟我解释清楚,所以我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张口问他:“既然老人家不能接近那个东西,那么,能不能请老人家帮忙,将张小云请来此地?”

“不用我请,她已经来了!”白发鬼魂说。

我“啊”的一声,赶忙转头四面乱瞅。

但见月光清亮,四面山野寂然,看不见张小云的身影。

幸好就在那一刻,我脑海中豁然响起张小云好听的嗓音:“高力,我就在你身边,但我不想被其他男人看见,所以等晚一点儿我再跟你说话!”

我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却听白发鬼魂轻声一叹:“小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自然会陪你一同前往,以她的本事,说不定真能从卡拉夫手里夺回圣物。”

我赶忙躬身作谢。白发鬼魂不再理我,而是低眼看向始终跪在土台下的毕洛巴。

我看见他嘴唇轻动,在跟毕洛巴说话。毕洛巴回脸向我一望,恭恭敬敬点一点头。

之后一阵轻风吹过,白发鬼魂无声无息消失无影。

毕洛巴等人再次趴伏地上,一边叩头,一边高声颂扬。

之后毕洛巴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前,他对我本来颇有敌意,但此时脸上,却充满尊敬。

“据先祖所言,您是真心要帮我们夺回圣物,之前我对你无礼,请求您的饶恕!”

他向着我深深一礼,我赶忙伸手扶住,说道:“咱们齐心合力,希望能够夺回圣物。”

毕洛巴点一点头,忽然取过他自个儿的背篓,打开背篓上的竹编盖子,从里边找出一物,双手捧着递给我。

“这个是你们汉人制造的东西,现在还给你,希望你能够用它除掉卡拉夫,夺回我族圣物!”

我见他手上捧着的,豁然是一把手枪,大喜之下,一手接过手枪,另一手握住他手晃了一晃。

“你放心!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必赴汤蹈火,也要夺回贵族圣物!”

毕洛巴满脸欢笑,看来是全心全意相信我话。那就令我感觉到,少数民族确实比汉人心地淳朴,只要你真心相待,就能够得到他们更多的信任与回报。

刘满奇一直没有从“亲眼见鬼”的那种震撼中挣脱出来,呆呆地良久都不出声。

高凌凯却靠近我,悄声问我:“白发老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那个仙女……到底能不能来呀?”

“她已经来了!”我回脸一笑,很是得意。

“啊?”高凌凯立刻四面乱瞅,“她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见?”

“别找了!”我拍拍他肩膀,“她不想让你看见,自然你就看不见她!”

高凌凯转念一想,随即颇显丧气地点一点头:“是啊!那个仙女……她对你一往情深,自然只要你看得见她就行了!”

他也用了“一往情深”四个字,我不能不瞪他一眼。高凌凯明白我为什么要瞪他,嘿嘿一笑,没再多话。

众族民一下子当我们是自己人一般,热情地拿出吃的喝的给我们一同吃喝,之后将那间有张木板的草棚留给我们歇宿,他们几个则歇在另外两间草棚里。

刘满奇心里害怕,硬是挤在中间跟高凌凯睡在一头。

我靠着刘满奇睡在另一头,闭上眼睛,只希望早点入睡,好在梦中与张小云见面。

我并不是那种倒床上就能睡熟的人,但或许是有张小云帮我催眠,很快地,我就发现自己站在一片云雾之间,而张小云飘逸的身影,就在我对面冲我嫣然而笑。

“张小云,你真的来啦?”自然而然的,我的声音倍显温柔。

我知道我不该对她太温柔,以免让她越陷越深,可是面对她如此深情,我根本不可能显得很冷淡。

她愈发含羞带笑,问我:“你不希望我来么?”

“我当然希望!”我脱口而出,“没有你,我恐怕很难对付那个公野人!”

一句话说完,我立刻发现我不该说得这么直接。

我看见笑容很快从张小云脸上消失,代之的,是一抹惆怅与苦涩。

“你为了……姓孟的那个女孩子,当真就不顾自己的性命了是吗?”她幽幽发问。

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为了孟响,很想重新让她开开心心笑起来,但是我知道,我如果不能狠下心肠,日后必然贻患无穷。

所以我正正经经点一点头。

“是,为了她,我的确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我停住口,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你身陷危难,我也会为了你不顾性命!”

这的确是我的实话,只不过换一个时间地点,我绝对不会宣之于口。

她两眼看着我,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真心,她再次展颜笑起来。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只可惜……”她幽幽一叹,又一次露出苦涩之意,“我在活着的时候没有遇到你,到如今……人鬼殊途,你想对我好,也无能为力。”

我好感激她能够想明白这一点,而只要她明白这一点,那么我所担心的,应该就不会发生。

所以我深深切切看着她,无比真诚接口回应。

“我也觉得很可惜,我甚至想过,如果你还活着,我一定会带你到襄阳,绝不让你一辈子屈居深山!”

“我知道!”她立刻点头,“正因为你有这份心,我才会对你……”

她脸上现出一抹嫣红之意,更使她美得超凡绝俗。纵然我已经跟孟响心心相印,我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美貌,尚在孟响之上。

但我只能尽量收摄心神,不让自己沉溺其中。

她同样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很快偏过脸来,正正经经冲我一笑。

“但是我,没有十足把握,对付得了那个公野人!”她说。

(请看第109章《鬼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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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2章 鬼恋

张小云早就告诉过我,她不敢带我去找那个公野人。

那时候我就知道,她并非怕了那个公野人,而是唯恐公野人向我发起攻击,她没有能力维护我的周全。

因为照她的说法,野人的“灵魂”跟人类很不一样,她能够左右人类的行为,却无法对野人施加太大的影响。

但这一次她既没说“不敢”,更没说“不肯”,那等于是告诉我说,她会陪我一同前往。

我自然感动不已,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伸出手来,抱她一抱。

我当然压制住了这种冲动,只是诚诚挚挚跟她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

她轻声一叹,面现苦笑。

“这山中意外不断,并不是你想保护就能保护好自己!就比如……你进山的时候,我已经跟在你身边,可是我无法阻止成群结队的疯猴攻击,更眼睁睁看着你掉进山洞,没办法伸手救援!”

“原来你在那个时候,已经跟在我身边了!”我微发感慨,心中再次涌出温暖感激之意。

“是,要不然你以为黑狗为什么能够帮你们引路?”她脸红红地一笑,“只是那个山洞……我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里边好像有些很可怕的东西,所以我没敢跟你一块儿进去,只是在洞口等着你。”

她说那个山洞有些“很可怕的东西”,我自己想想,当时跟唐远河穿过山洞,就只遇到一大群仿如厉鬼呼啸的蝙蝠。

她是鬼,但也是个女孩儿,我想对于蝙蝠之类,所有女孩儿都会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更何况是铺天盖地那么一大群,即便是我跟唐远河,也被吓得肝胆俱裂。

所以我没有追问这个问题,只问她:“那条黑狗后来去哪儿了?”

“你掉进山洞,我也跟着你下去,黑狗没有我的指引,自然回我爷爷那儿去了!”张小云回答。

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多的话题,两眼看着她,很突兀地问她一句:“明天一早,我该往哪个方向走?”

“该往西南方向!”她幽幽一叹,“你放心,既然你执意要去找那公野人,我不可能撇下你不管,所以……我会陪在你身边,如果你走错方向,我会帮你指正!”

她那句“不可能撇下你不管”的话,更是令我胸怀澎湃,但同时也有一个疑问,从我心中冒了出来。

“既然你能帮我指路,为什么之前我跟唐远河想找出山道路的时候,你没有出现帮我指路?”

我直接开口发问,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张小云居然刹那间现出无限的娇羞来。

“我并不希望……你太快走出去!”

老半天,她才吐出这么几个字来,满脸的红云,使她显出少有的忸怩与娇媚。

我心中怦然一动,脱口问她:“为什么?”

她不语,我忽然之间明白过来。

她不是不希望我太快走出大山,而是不希望太快跟我分离。只要我在山中转悠,她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边,而且有她在,任何野兽也不可能伤害到我。

我竭力按捺住想要拥她入怀的那种冲动,却禁不住脸含温柔,语气和软。

“谢谢你!我知道……我无法为你做一点实实在在的事情,但是……如果你爷爷愿意,我会将他接到城市里去,对他像我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孝敬!”

“我相信……你说得出,就做得到!可我不能离开家门太远,所以,我爷爷只怕不会跟你走!”

张小云脸上露出苦涩之意,我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一双小手。

我是在做梦,而且我知道张小云是鬼魂,并不是鲜活的人体。

但,起码在梦中,我感觉是真的握住了她手。并且温温软软,柔若无骨。

——就跟孟响的那双小手,带给我的感觉相差不多。

“那么,我会时常进山看望你,也顺便给你爷爷,带一些日常用品!”我说,发自肺腑。

张小云娇羞的低下眼帘,躲避我情不自禁散发着柔情的眼光。

“我相信你,所以……你赶紧休息吧!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她冲我嫣然一笑,轻轻挣脱我手,很快飘入云雾深处。

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是倍觉难受。

第二天一早,由我带路,向着西南方向进发。

而那个方向,应该是指向神农架原始森林更深处。

之前跟唐远河从山洞里出来,我在山里转了整整两天半时间,这才在张小云指点下,到达那三间草棚所在地。

而这一次,我们走的并不是我曾经走过的那些路,但每每被大山或者悬崖挡住方向,张小云的声音,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告诉我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所以我们走得十分快捷,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们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而且往前没走多久,我就发现这条狭长的山谷,正是我跟唐远河曾经走过的那一条。

只不过我们当时选择往西北方向出谷,而我们现在是从山谷的东南端进去,行走方向也是西北。

换句话说,在我跟唐远河走出山谷之后,随后的两天,我在山里绕了一个大弯子。那三间草棚,实际上就在离山谷东南端不太远的地方。

因为山谷里荆棘杂草并不多,我们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先是闻见一阵腐臭味道,紧接着就看见左边的崖壁之上,现出一条黑黢黢的狭长山洞。

那正是当日我跟唐远河掉进去的那个山洞,而那刺鼻的腐臭味道,则是前方不远处满地的腐尸所散发。

那是王技术的尸骨,当时我跟唐远河迫不得已只是给他垒起了一座草坟,经过这几天时间,王技术的尸身已经被野兽啃食殆尽,只剩下血乎乎的白骨,散在谷内。

刘满奇已经从我口里知道,那是王技术的残尸。王技术本来就跟刘满奇熟识,何况眼前的惨景,更是令刘满奇再次想到何辉,不由得眼圈发红,不顾腐尸难闻,就在地上收集残骨。

我看看天色不早,心想索性今晚就在这山洞里歇息一晚。所以我没有阻止刘满奇,反而跟高凌凯一起,屏住呼吸帮忙收拾残骨。

众族民既然跟我们化敌为友,以他们对死者的尊重,更是满怀肃穆,帮忙收拾。

(请看第110章《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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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3章 哭声

因那峡谷地上全是砂砾,不太容易挖坑,最后还是刘满奇拿个主意,众人一起动手捡拾柴火,将收集来的王技术的尸骨火化。

山谷中形成对流,竟不太闻得见焚烧尸骨的难闻气味。

之后刘满奇同样用王技术自个儿剩下的警服将骨灰包起来,想着回来的时候未必还能从这个方向走,因将骨灰装进背包带上。

众族民拿出干粮和水,众人草草吃了一些。

毕洛巴等人久在深山,并不介意席地过夜,但听我说上边山洞里既干燥,也很宽敞,只不过有一大群很可怕的蝙蝠。这些族民对蝙蝠可没什么顾忌,想着在上边休息不怕野兽侵扰,遂以搭人梯的方式,先送了两个人进山洞,其余人则用绳索拉上去。

众族民心思单纯,往洞口地上一躺,很快就鼾声响起。

我跟高凌凯刘满奇一时皆没有睡意,只是靠着洞壁坐着。

不过我们也没说话,只是看着洞外清亮的月光,各自想着心事。

我在想孟响,但也会想起张小云。

想孟响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想我;想张小云,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在我身边。

也就在那种胡思乱想之中,从洞中隐隐传出的“嗡”的一声,惊得我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除了几个已经睡熟的族民,剩余人全都听见,高凌凯首先发问:“这是什么声音?”

我想一想,才回答:“这洞里有一大块八音石,只要用东西轻轻一敲,它就能发出很洪亮的声音。”

“八音石?”高凌凯脸上立刻显出兴奋之色,“我还没见过八音石呢?反正现在还睡不着,要不咱们进去瞧瞧?”

我踌躇不语,刘满奇瞅瞅我脸色,略显惊惧压低了声音。

“你是傻子呀,怎么都不想想,八音石怎么会无缘无故响起来?除非山洞里边有其他人,或者是……”

他抽了一口凉气,竟不敢把话说完。

高凌凯一下子睁大眼睛。

“刘哥的意思……山洞里边有鬼?这世上……真有那么多鬼魂?”他问,也禁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我稍一考虑,眼瞅毕洛巴同样直着眼睛等我回答,遂谨慎说道:“要说神灵鬼魂之类,不太可能敲响八音石,所以我估计,是有什么野兽,在行走间碰到了八音石!又或者有人像我跟唐远河一样,从另一边的陡坡滑落,掉进了这个山洞里!”

我只是按照常理推测而已,因为按照我的理论,鬼魂不过是人类死亡后残留下来的脑电波而已,它可以进入人类、或者其他动物的大脑,影响人类、或其他动物的行为,但绝不可能直接拿个东西在手里敲敲打打。

可是我话没落音,高凌凯已经跳起身来。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进去看看了,说不定……是小林掉进了山洞里呢?又或者……你们不是也有两个同伴到现在一直没影吗?”

我其实也想进去瞧瞧,因为八音石既然莫名其妙响起来,必定是有什么东西敲了它,如果不弄清楚到底是人还是野兽,今天晚上谁也别想睡安稳。

所以我点一点头,眼瞅刘满奇脸上惊异不安,遂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

“刘哥只管在洞口休息,我跟凌凯进去看看就行了!”

刘满奇苦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开口表态。

毕洛巴却站起身来,说道:“我带两个人跟你们一块儿进去吧!不弄清楚是什么野兽,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跟我有同样的想法。那山洞漆黑阴森,老实说多几个人一起进去,我是求之不得。

我将手枪放进右边口袋里,高凌凯也带了一把刀子,另外我跟高凌凯各自拿了一支手电筒,毕洛巴带上最强壮的两个族民,五人一道,向着山洞深处走进去。

只是在出发之前,张小云的声音却再次进入我的脑海。

“我不能跟你一块儿进到山洞里边去,里边有很多蝙蝠,它们发出的那种……活人听不见的声音,会令我非常难受!”

我立刻明白她所谓的“活人听不见的声音”,定是指的超声波。不过我不能开口跟她说话,只能在心里想着:“没关系,我自己进去,你就在洞口等我就行了!”

而我心中所想,立刻便被张小云知晓。

“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山洞里还有一些很可怕的东西,所以你要小心点!”她在我脑海中多嘱咐我一句。

我默默地叫她放心,打亮手电筒,率先走向山洞深处。

因为这个山洞实在是太深,之前我跟唐远河走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才出洞。虽然八音石是在靠近这边洞口,我们一行五人也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那种“叮叮叮叮”彷如拨弄琴弦的声响,才传入耳中。

“这是什么声音?”毕洛巴首先发问,因在山洞里边,他也自然而然压低了声音。

“那就是我说的八音石的响声!”我回答。

“你不是说没人敲它,就不会有响声吗?为什么现在一直响不停?”高凌凯又问,声音中已经有些瑟缩之意。

“这种叮叮叮的轻响,是山洞顶部不断滴落的水滴砸在八音石上的响声!”我忙解释。

高凌凯这才松一口气,没再多问。

默默地又往前行了几分钟,“叮叮”之音更见清晰。但就在那“叮叮”响声之中,隐隐约约,我听见一缕怪音传入耳朵。

我一惊止步,侧耳细听。

高凌凯也已听见,竟忍不住牙齿打战,颤抖着问我:“高力,有人……有人在哭?”

那的确很像是有人在哭,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这一片静寂的山洞之中,那声音尤其令人遍体生寒。

毕洛巴也听见了,他本来跟在我身后,一惊之下抓住了我的胳膊。

“这又是什么声音?是神灵?还是鬼魂?”

我无法回答,耳听那宛如游丝般的一缕哭泣,在我心中,同样充满惊怖。

(请看第111章《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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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4章 裸人

不止是我一个人听见了那怪声,高凌凯也于同一时间停下脚步,侧过脸来仔细一听,竟忍不住牙齿打战,颤抖着声音问我:“高力,有人……有人在哭?”

那真的很像是有人在哭,断断续续,隐隐约约,就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而在这漆黑而静寂的山洞之中,那声音尤其令人遍体生寒。

毕洛巴也听见了,他本来跟在我身后,一惊之下抓住了我的胳膊。

“这又是什么声音?是神灵?还是鬼魂?”他问。那张硬朗的脸孔上,此刻也充满惊怖。

我知道无论我回答是神是鬼,毕洛巴等人都不可能再陪我续往前走,不是不够大胆,而是像他们这样近乎原始的部族,对神鬼有着最虔诚的敬畏之情。

所以我故作轻松,很快作答:“之前我不是说过吗?很可能当真有人从另一头掉进山洞里来了!”

“真要如此,那肯定是小林!”高凌凯立刻接口,没等我回应他话,他已经扯开嗓子大喊大叫,“小林,小林是你吗?我是高凌凯!我是高凌凯!”

那山洞虽然宽阔,洞顶却并不太高,高凌凯这么一喊,立刻形成嗡嗡回音。

我忽然想起张小云所说的“可怕的东西”,赶忙伸手一把捂住高凌凯的嘴巴,一边叫他不要喊叫,一边留神倾听洞里的动静。

幸好并没有任何动静,反而之前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高凌凯一喊之后,也完全消失。

我们一行五人静静而立,确定再没有那哭泣之音传入耳中。

唯有那很清脆的“叮叮”声响,一直持续不断。

那就令我怀疑,那哭泣之音,会不会就是张小云所说的“可怕的东西”所发出。

因为如果是人类在哭,听见高凌凯叫喊,他只会哭得更加响亮。

而如果连张小云都感觉“可怕”,那这个发出“哭泣”之音的东西,恐怕不是我们几个凡人所能对付。

但那毕竟只是我的怀疑,此刻高凌凯已经认定那声音就是“小林

”,如果我提出退出山洞,高凌凯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继续走吧!估计方才那声音,只是山风从另外一边洞口吹进来的声响!”

我心里其实并不这样想,首先这个山洞到另一头至少也有十公里,就算有风灌入,也不可能听见。

其次,如果是风吹洞口,不会恰好在高凌凯喊了一声之后停止。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个山洞到底有多深,竟没有人对我的说法提出质疑,仍旧紧紧跟在我的身后。

高凌凯凑到我跟前,低声问道:“高力,我们一会儿能不能走到那边洞口去看看?万一真是小林掉下来,摔伤腿了怎么办?”

我明知不会是“小林”,但我不想打击高凌凯,还是点一点头,应了一声:“好!”

可就在我一个“好”字出口,很诡异的,有一种感觉笼罩住了我。

而那种感觉,我再熟悉不过: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盯着我看。

我再次停住脚步,一颗心“扑嗵”乱跳。

毕洛巴尚未有感觉,忍不住问我:“怎么又停下来了?”

我不语,我相信那不是我的幻觉,因为停下脚步仔细感觉,我更是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在左前方盯着我看。

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我手上拿着的手电筒,放射出明亮的光柱。

但是我,居然不敢将光柱,投射到那个方向去。

高凌凯也感觉到了,禁不住凑近了我,再次抖着声音低声问我:“高力,你是不是也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在左前方盯着我们看?”

“或许,是什么野兽吧!”我悄声说,将手电筒交到左手,右手掏出手枪拿在手里。

“野兽?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野兽!”高凌凯说。

他手上也拿着一支手电筒,只不过为了节省电源,我没让他打开。

而他恐怕已经到了紧张的极点,所以话一说完,他好像豁出去了一样,立刻打亮手电

筒,并且投射向左前方。

“啊”的一声惊叫,紧随着“啪”的一声,高凌凯手上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而那声惊叫,不止是高凌凯一个人发出,实际上在场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惊呼之声。

我们看见了一个人影,白乎乎的人影,而且是一个女人。

但如果当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也不会所有人都发出惊呼之声。

那个人影,虽然一眼瞟过,看来像是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形状,但皮肤的颜色,却并非白中带润,而是惨白到发青发灰。

如果一定要做个比较,那就跟已经死了很久开始腐烂的人类尸体的颜色差不多。

所以连我跟毕洛巴,都惊呼出声。

想象一下,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里,突然看到一个浑身赤裸、明明像个女人、但却浑身发青发灰,你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反正我已经吓得浑身麻木,出自本能的,高凌凯的手电筒方一落地,我立刻将我手里手电筒的光柱,投向了那个方向。

白影一闪,方才那个冷冰冰好像是个挺立着的女尸般的影子,居然向着我们几个疾扑过来。

我只感觉寒气蚀骨,仿佛那影子完全是一块寒冰雕刻。

耳听高凌凯跟几个族民大声惊呼,事实上我也在跟着惊呼,“啪啪”两响,我向那白影开了两枪。

那白影被我打得略一踉跄,忽然身影纵起,就跟电影电视上的绝世高手一般,倒退着向着山洞深处飞速逃逸。

我下意识地将手电筒投射向它退走的方向,但是它的速度当真是快到难以形容,就这么一瞬眼的功夫,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在山洞石壁上,那个白影已经无影无踪。

“扑嗵”一声响,有个族民趴伏在地,一边连连叩头,一边嘴里叽里咕噜不住叫喊。

我不知道他在叫喊什么,只是感觉手脚颤抖,比第一次看见张小云贴在窗户上的那张脸,还要感觉惊悚可怖。

(请看第165章《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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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5章 地底

那族民之前便跪伏地上连连叩头,此时蝙蝠过尽,他爬起身来,更是以头碰地,“嗵嗵”连响,同时嘴里“叽里咕噜”叫唤不停。

毕洛巴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族民的衣领,很严厉地问了他几句什么话。

那族民一边点头,一边辩解。

毕洛巴丢开族民,脸色苍白转脸向我:“他说……刚才那个白影,是神灵显圣,因为……”

以他性格之强悍,居然不敢续往下说,引得高凌凯壮着胆子问他一声:“因为什么?”

“他说他看见,刚那个白影,只有眉毛,没长眼睛!”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有一种想要软倒地上的感觉。

因为就在方才,在我向着那白影开枪的一瞬间,我好像同样看见那个白影,有两道很粗很黑的眉毛。

它浑身上下皆是惨白,唯独这两道黑色的眉毛,非常显眼。

可是,在它的眉毛下方,我没看见有眼睛。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我以为它浑身上下皆是白乎乎的,就这么一晃眼之间,我很难看清它的五官脸孔。

但,既然这个族民也看见了,那或许,我并没有看错。或许在这世上,真有一种生物,只有眉毛,没长眼睛。

就像我梦中所见,就像那块浮雕到晚上呈现出的女人形象!

可是我不敢跟毕洛巴说,我也看见那黑影没长眼睛。

这些族民因为那块浮雕的缘故,将没长眼睛的女人看着神灵的真实模样。一旦我证实族民所言无虚,不仅毕洛巴等人决不敢再往前行,甚至很有可能,会怪我向那白影开了两枪。

所以我努力吸气,让自己尽可能地口气平稳。

“谁说没有眼睛?它逃走之时,还瞪了我一眼,我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真要是神灵,怎么可能我开了两枪,就把它吓跑了?”

有关“它逃走之时瞪了我一眼”的话,并不是我在说谎,实际上在我冲那白影开了两枪的同一时间,确实感觉那白影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只不过,那只是一种感觉,而并非我亲眼看到。

不过后边这句“更何况”的话,毕洛巴看来颇觉有理,他回过头去向着那依旧趴伏地上的族民,叽里咕噜又说几句。

那族民想来跟我一样,也没看得十分真切,所以随着毕洛巴厉声责问,他脸上先是显出茫然之色,紧接着终于摇了摇头。

毕洛巴看来松了一口气,又跟族民说了一句话,那族民总算是畏畏缩缩爬起身来。

“可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跑得如此之快?”高凌凯贴近我,颤着嗓音问我一句。

我回脸向他一瞅,叫他暂时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弯腰捡起地上那支已经灭了的手电筒,用手拍拍,又重新亮了起来。

我将手电筒交回给高凌凯,高凌凯忍不住又问:“咱们还要继续往里走吗?”

“你不想到山洞另一头找你那个同伴了?”我回他一句。

高凌凯咬咬牙,点点头:“好,那就继续走吧!”

我冲他鼓励地一笑,回过头来,忽然隐隐约约,好像有一声声呼唤,传入耳朵。

“救命!放我出去!”

我心中猛然一颤,要竭尽全力才能站稳脚跟,仔细倾听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声音细若蚊呐,若非山洞十分封闭,外边的声音传不进来,我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到这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呼喊声。

高凌凯也听到了,再次用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高力,有人在喊救命,是吗?”

他脸上显出惊喜之色,他一定是再次想到了他的同伴小林。

但是我,未觉惊喜,只觉恐惧。

因为以这个山洞之深,这声音绝不可能是从山洞另一头传进来。而以山洞的封闭性,也不可能是有人在山洞里边喊救命,却连半点回音都没有。

何况那声音喊出了“放我出去”四个字,那就意味着,肯定是有“禁锢”发生。

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过这种呼喊,一次是从孟响用微型收录机录下的噪音中发出。还有一次,是我自个儿的灵魂,迷失在那白茫茫一片中的时候,发出的绝望呼叫。

所以我恐惧!因为我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地狱边缘,此时耳中听到的,正是来自地狱的呼救。

可是我恐惧,我却不能表现出我的恐惧。正犹豫着要不要赶紧退出山洞的时候,高凌凯已经打亮他手上的手电筒,向着前方连走带跑快速前进。

他一定巴不得喊救命的是他的那个同伴小林,只不过之前喊了一声,被我用手捂住了嘴巴,所以这一次他没再喊叫。

我不得不紧跟在他的身后,毕洛巴等人也都鼓起勇气跟在我的后边。

“叮叮”声响越来越清晰,而那“救命!放我出去!”的呼喊,竟也变得清晰起来。

毕洛巴等人自然也都听到了,不过他们没有开口发问,只是默不出声紧随在我跟高凌凯身后。

终于,到了“叮叮”声响发源地,我跟高凌凯同时将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到那块凸起地面一尺多高的大石头上。

水滴从洞顶落下,发出“叮叮”声响。不知这水滴缘起何处,竟能在这干旱的秋季,一滴一滴永不干涸。

“救命!放我出去!”

本来已经停下来的那个叫喊声,很突兀的再次响起。而且那声音,出乎意料就在我们附近。

我跟高凌凯立刻将手电筒向着四周乱照,同时高凌凯忍无可忍再次开口叫喊一声:“你是谁?谁在呼救?你到底在哪儿?”

他一喊,洞里立刻又传出嗡嗡的回响。但那个声音却好像完全听不见高凌凯的喊叫,依旧在一声一声叫喊着:“救命!放我出去!”

我感觉那声音明明就在附近,但却始终细若游丝,稍不留意,就听不清楚。

我立刻向前走出几步,确定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那块凸起地面的“八音石”附近传出,所以我又走回来。

毕洛巴也已察觉,我看见侧耳倾听了一阵,忽然趴伏下去,将耳朵紧贴地面细听良久,才忽然起身,用手向着那块“八音石”一指。

“这声音,是从这下边传上来的!”

以他的勇悍野蛮,我看见他同样显出惊惧之色,我甚至觉得,他的惊惧,很可能还在我跟高凌凯之上。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落后族民,对神鬼之说深信不疑,此刻他一定跟我有着同样的一个念头:这个声音,来自地狱!

但对我来说,既然如此清晰听到有人喊“救命”,即便当真是来自地狱,我也不能不探查清楚。

(请看第113章《地狱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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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6章 地狱入口

我跟高凌凯两支手电筒全都投射在那块“八音石”周围,起码就我眼中看来,那块“八音石”跟地面浑然一体,并没有丝毫缝隙。

而那呼救之声,好像正是从石头下边传递上来。

那就令我有一个念头:这块八音石,或许正是地狱的入口!

我转头向着高凌凯跟毕洛巴一望,只见毕洛巴面色发青,高凌凯却满脸苍白。

两个族民更是浑身抖颤,忽然吱哇乱叫了两声,两人同时趴伏地上,向着八音石连连叩首。

我感觉毕洛巴也想跪伏地上,但瞅了一眼我跟高凌凯,最终勉强挺立不动。

“高力,咱们出洞去吧?”高凌凯挨近了我,颤着声音说。

“有人喊救命,你能撇下不管?说不定是你那个同伴被关在下边呢?”我说。

事实上我也想赶紧出洞,却怕万一有人当真被禁锢在地下,这一走,想象下边人的悲惨与绝望,我就感觉良心不安。

“不可能是小林!”高凌凯摇头,“你看看这地面,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更加没有刨过挖过的痕迹,就算……有人被埋在地下,恐怕也不知埋了多少年了!”

他说得并非无理,事实上我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但那呼救之声细细弱弱仍在继续,我两眼盯着那石头,正想着要不要推一推这块石头,看看这块石头能否移动,在我的脑海之中,忽然传来张小云的声音。

“高力别怕,起码我知道,这声音是人在叫,不是鬼魂!”

我大喜,脱口问她:“你你你……也进来了?”

“我听见你开枪的声音,生怕你出事,就赶紧进来了!只是……这山洞里边……我感觉好可怕,所以之前我没有出声!”

这话令我既感怜惜,更增感激。从她的声音我可以听出来,她的确十分害怕。可纵然害怕,为了我的安危,她还是跟了进来。

“方才有个白乎乎的影子,被我开枪打中,你有没有看见它逃出山洞?”我又问。

“没有!不过我感觉,这里边的确是有……很可怕的东西,所以我不敢到处查看!”

她的嗓音,居然也有微微发颤,那就令我刚刚放下的一颗心,重又悬吊起来。

之前她已经说过这个山洞令她恐惧,当时我以为她恐惧的是那一大群铺天盖地的蝙蝠。到如今我才知道,蝙蝠发出的超声波的确会令她感觉不适,但她真正恐惧的,其实还有另外一样东西。

她是鬼,而且并不是一个柔弱之鬼,如果那样东西连她都恐惧到声音发颤,那我这个凡人,恐怕更该赶紧逃命。

但我不能马上逃走,既然她已经说了喊“救命”的不是鬼魂而是人类,那无论如何,我都要试着营救。

我回过头来,看见高凌凯跟毕洛巴等人全都满脸惊诧盯着我看,高凌凯首先发问:“高力,你在跟谁说话?那个……仙女,她也进来了?”

“仙女?什么仙女?”毕洛巴立刻问。

我在心中略一思忖,既然他们崇拜鬼神,我不妨撒个大谎。

“有个仙女保护着我,要不然,我怎么敢去找卡拉夫夺回圣物?”我回答,满脸都是一本正经。

毕洛巴微微一愣,我正考虑着要不要让张小云现身出来给毕洛巴等人看看,张小云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高力,这石头下边有个地穴,我先下去看看,然后再想办法挪开石头!”

我赶忙在心里应了一声,眼瞅毕洛巴仍旧双眼瞪着我,不得不跟他解释一句:“仙女告诉我,石头下边有个地穴,她已经下去查看了,我们稍微等一等!”

毕洛巴哼出一声,我感觉他对我的话并不相信。

幸好只是转眼功夫,张小云的声音,便又进入了我的脑海。

“高力,下边的人叫林朝辉,可能当真是高凌凯的那个同伴!”

我大喜,立刻转头去问高凌凯:“凌凯,张小云说下边的人叫林朝辉!你那个同伴是不是叫林朝辉?是不是叫林朝辉?”

“就是林朝辉,就是林朝辉!”高凌凯喜极忘形,一边跳起身来,一边不管不顾大喊大叫,“小林!小林!你到底在哪儿?”

“你先别叫!”我急得赶忙又一把蒙住他嘴,等那一阵嗡嗡回响渐渐过去,这才很凶狠地责备他两句,“你怎么老是这么性急?再要引出什么来,别说救你同伴,连我们自己都要搭在这儿了!”

“好好好,我不叫!”高凌凯赶忙讨饶,自然压低了音量,“那你问问你的仙女,要怎么才能救出小林?”

我方要问,张小云的声音已经响起——当然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高力,你们几个一起用力,将石头往你的左边推,就可以露出洞口了!”

我赶忙招呼高凌凯毕洛巴等人。高凌凯自然二话不说,立刻挽起袖子,跟我一同伸手按住那块凸起地面的八音石边缘。

毕洛巴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向两个依旧趴伏地上的族民叽里咕噜吩咐两声,那两人应命起身,同毕洛巴一起,给我跟高凌凯帮忙。

那块很巨大的八音石,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沉重,更加上五个人的力气加在一起,随着“吱吱呀呀”石块相互磨察的声音,伴随着八音石本身的“嗡嗡”震响,终于,八音石缓缓挪开。

“救命!放我出去!”呼救声冲入耳中,带着哽咽与绝望。

“小林,真是你吗?我是高凌凯!我是高凌凯!”高凌凯情难自已,再一次冲着洞里大喊大叫。

“高凌凯?真的是高凌凯?你来救我来了!你来救我了!快点救我出去!快点救我出去!”

下边传出狂喜的嚎哭声,我借着手电筒反射进洞的光线,隐约看见下边至少有两米多深,一个男子仰脸半卧在地上,好像是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小林,没事了,没事了!你等等,我们马上救你出来!”高凌凯语带哽咽,连连安抚。

我们几个愈加用力,很快地,八音石被推到一边,在我们脚下,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地穴。

高凌凯不管不顾,直接向着地穴里跳落进去。

“小林,没事了,没事了!”

他伸手扶起半卧地上的那个男人,我赶忙捡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手电筒,将光柱照射进地穴。

我看见高凌凯正扶着的那个男人,面色苍白,满脸惊怖。

(请看第114章《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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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7章 九死一生

我拿着手电筒跟着跳进地穴,首先闻见气味骚臭,可想而知这个小林,已经被关在这里至少有两三天的功夫了。

“高凌凯,快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小林一手揪着高凌凯的衣服紧紧不放,一边哭,一边叫,好像生怕一丢手,高凌凯就会抛下他不管了一样。

“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能不能站起来?”高凌凯一边哽咽,一边竭力安抚。

“我没受伤,你快救我出去,你快救我出去!”

他叫着,哭着,却依旧不肯放开高凌凯。

我想着这山洞危机四伏,不能耽搁太久,干脆招呼着高凌凯,跟他一起架起小林,尽量往上举高。

小林一边哭,一边伸长了手。毕洛巴等人在上边先将他拉了上去。

高凌凯跟着上去,我则用手电筒向着地**稍微察看了一下。

那地穴居然颇为宽敞,足足有二十来个平方,地穴四周的洞壁凸凹不平,看来像是天然生就。

这恐怕也是那块八音石声音格外洪亮的原因,下方的地穴,就好像是一个密闭的音箱一般,放大了八音石的音量。

但那块八音石与地面密合无缝,同样是天生无异,谁能有本事在这漆黑的山洞之中发现地穴,并且将小林囚禁在此?

而“他”囚禁小林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看到地上除了一些干草,还有几只玉米棒。另外地上丢着几个水果核,估计是小林啃食剩下的。

那就令我更生疑惑,因为很显然,这些水果跟玉米棒,绝不会是小林自己带进来的。换句话说,囚禁小林的那个“他”,并不想让小林饿死。

我想起之前在山洞中看到的那个浑身赤裸很像女人、但身上颜色发青发灰仿佛已经死了很久的白乎乎的影子。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物种,但如果“他”当真是个女人、或者直接点说是只雌性,莫非“她”关着小林的目的,就跟当初那只母野人掳走唐远河一样?

这种想法令我自身不寒而栗,反正这山洞之内一目了然,实在也查勘不出什么来,所以我叫上边的人,把我也拉了上去。

小林一直仍在抽泣不止,我跟高凌凯左右架着他,毕洛巴等人跟在后边,径直走向山洞外边。

幸好没再发生任何事情,二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就到了洞口。

刘满奇老远听见我们居然从山洞里救了一个人回来,赶紧起身迎上。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刘满奇向着小林细一打量,突然间惊呼出声:“朝辉?你是林朝辉?”

“刘哥你认识他?”我赶忙问。

“他是我的一个表侄儿,怎么……竟会落到这般田地?”

小林被我跟高凌凯左右架着,一直都在抽泣不止,听见刘满奇说话,抬脸一望,叫得一声“表叔”,又一次放声痛哭。

刘满奇赶忙伸手接住小林,高凌凯趁机脱身给小林拿来吃的喝的,小林却猛然用力挣扎起来,一个劲地叫着:“快走!快走!这山洞里有恶魔!这山洞里有恶魔!”

刘满奇满脸惊愕。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都想到了那个很可怕的灰白色人影。

几个族民听不懂小林在叫什么,毕洛巴却脸色泛青,忽然叽里咕噜跟几个族民说了几句话,随即转口向我说道:“这个山洞不吉利,我们要下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一边说,他们几个率先从洞口钻出跳下。

我跟高凌凯等人自然也不敢怠慢,高凌凯先从洞口跳下,我跟刘满奇弯腰拉着小林,将他慢慢送往下方,高凌凯在下边伸手接住。

之后我跟刘满奇也跳了下去,由刘满奇跟高凌凯架着小林,我跟在三人身后。毕洛巴等人则走在最前边。

借着月光沿山谷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毕洛巴等人这才停歇下来,在四周找些干柴,燃起一堆篝火。

我们三个扶着小林坐下,重新拿出吃的喝的给他。

我虽然很想知道小林究竟为什么会被囚禁到地穴里,他口中的魔鬼到底是指什么东西,可明知这会儿不是问这个的好时候,只能由刘满奇陪着小林,我跟高凌凯帮着毕洛巴等人点燃篝火。

之后毕洛巴安排几个族民轮流守夜,也叫我们早点歇息,明天一早好赶路。

可我们几个一时间都没有睡意。刘满奇依旧挨着小林细声慢气安抚着他。高凌凯见我郁郁不乐,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苦笑。

因为我想到了唐远河,如今高凌凯找齐了他的同伴,我又能不能找到唐远河?

虽然严格来说,唐远河算不上是我的责任,但毕竟他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被母野人掳走,如果不能找他回来,这一辈子我都难安心。

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高凌凯没有关系。高凌凯也没有多问,他原本是个心里不装事的人,如今既然找到小林,而且小林跟刘满奇还是亲戚,他可以说是卸下了身上的重担,所以他靠在火堆边,居然很快沉沉入睡。

小林在刘满奇的安抚下,也已睡熟,只是睡得很不安稳,时不时地浑身颤抖,呼吸粗响。每当这个时候,刘满奇就赶忙轻拍他肩膀安抚。

我知道这几天的惊吓,必定已经让小林接近崩溃的边缘,只可惜我无能为力,只能让刘满奇先睡,我先照看小林一会儿。

没想到张小云的声音再次进入我的脑海,说道:“高力你也睡吧,我到他梦里安抚他,让他睡得安稳些!”

我大喜,想着她既然能够直接进入人类大脑,影响人类灵魂,自然可以让小林消除惊怖,睡得安稳。

而她之所以愿意做这事,完全是为了我的缘故,那就令我感觉,我真的是欠她越来越多。

但我没有办法更多报答,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跟她说了一句:“幸好有你,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之后小林果然睡得安稳起来,反正毕洛巴已经安排了守夜,我也就放心大胆很快睡熟。

(请看第115章《未知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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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8章 异种

毫无意外的,我又在那一片云雾缥缈中,看见了张小云美丽的身影。

“小林已经睡安稳了?”我自然一问。

“是!”她抿着小嘴一笑,“他当我是仙女呢,一直对我叩头不止!”

“所有人看见你,都会当你是仙女!”我说,全心全意。

她红着脸但笑不语。我忍不住问她:“小林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他会被囚禁在那个地穴里,这些你问过他吗?”

张小云含羞带笑的一张脸,忽然就变得冷沉下来,甚至有一点惊惧之意。

“不用问他,我已经看到了……他的记忆!”她说。

“你还能够看到人类的记忆?”我大觉惊奇。

“不能看到全部,除非某一段记忆,引起了很强烈的情绪变化,这样我才能感受到!”张小云解释。

我马上就明白过来。

之前每次跟张小云在梦中相见,只要我想到什么,不用说出口,张小云基本上就能知道。

而小林刚刚经历的那些事,正是他在睡梦中时时惊怖的根源所在,张小云自然更容易清晰感知。

“那你都看到了什么?他是被谁囚禁起来的?囚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我一连串地问。

张小云轻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回答。

“他是被疯猴追赶迷了路,无意中进入这个峡谷,结果……”

她忽然住口,一张美丽的脸上,竟然略显苍白。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忍不住脱口一问:“结果怎样?”

“结果就有一个东西突然出现打晕了他,等他醒来,已经被关进了地穴!”

“那东西,就是我们在山洞里看见的那一个吗?”我又问。

张小云咬着嘴唇,仿佛太过惊惧,不敢回答。

“那东西……白乎乎的,像女人,但是……没长眼睛,对吗?”我鼓足勇气再问一句。

张小云仍旧不语,我吸口气,索性自个儿试着去推论。

“会不会……那是一种常年生活在山洞里,很少有机会见到光线的未知生物?因为常年见不到光线,所以……才会没长眼睛?那块浮雕,会不会就是以这种生物为原型雕刻?”

我自以为我的推论颇有道理,但是半天没出声的张小云,这一次却很快摇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它并不是没长眼睛,它只是……”她再次停口,好一会儿,才面带恳求地看着我,“咱们别提它了好不好?那个东西,我真的……想一想都觉得很可怕!”

事实上我想一想也会觉得很可怕,而且以我的推论,另有一个难以解释的大漏洞:如果那个东西当真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山洞生物,“她”又怎么会走出山洞,不仅掳走小林,并且还给小林找来玉米棒跟野山果食用?

况且王技术、再加上我跟唐远河都曾经从那个山洞中穿过,如果这个山洞生物要掳人,为什么不对王技术、或者我跟唐远河动手,那岂不是更加便利?

——除非这个山洞生物,有着超敏锐的感知能力,对于王技术手上拿着的那块浮雕十分惧怕!

我心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换句话说,当王技术拿着那块浮雕穿过山洞的时候,这个生物因为惧怕离开了山洞。等到我跟唐远河穿过山洞的时候,那个生物要么还没回进山洞,要么就已经抓回了小林,对我跟唐远河不再有兴趣。

我不知道我的推论是否正确,张小云应该可以感知我的推论,但是她却不仅未作评论,反而秀眉微微蹙起,说道:“那个小林好像又做噩梦了,我去看看去!”

我知道她其实是不想再跟我讨论“那个东西”,赶忙冲她一笑,说道:“你赶紧去吧,真的辛苦你了!”

她回我一笑,很快消失在云雾之间。

到得第二天,小林精力看来恢复不少,但整个人却依旧呆呆的。刘满奇跟他说话,他“哦”了一声,忽然冒出一句:“我昨晚……看到仙女了!”

刘满奇“啊”的一声,老半天才勉强一笑:“是做梦了对吧?”

“不不不!”小林立刻摇头,“我是真的看见仙女了,那不会是梦,要不然我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小林说的是实话,但刘满奇却满脸忧虑,不得不靠近了我跟高凌凯,与我俩低声商量。

“你们看朝辉这个样子,恐怕不能跟我们同行,能不能跟毕洛巴商量一下,让他安排人先把朝辉送回去?”

高凌凯立刻点头。事实上我也觉得以小林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太适合跟我们一起去经历更多的凶险。

所以我去跟毕洛巴商量,考虑到刘满奇能够跟族民简单沟通,而且他是小林的表叔,我希望由刘满奇陪着小林、另外请毕洛巴安排一个族民带路。

毕洛巴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在我一再保证一定会帮他夺回圣物之后,毕洛巴总算是点头应允,安排了较为瘦小的一个族民,陪伴刘满奇跟小林先回族民聚集地。

剩下我跟高凌凯、再加上以毕洛巴为首的五个族民,一行七人继续沿着峡谷往前走。

上次我跟唐远河出了峡谷之后,是向着东北方向而行,结果在山里绕了一个大圈子。但今天一出山谷,张小云的声音就告诉我,该往西南方向。

西南方向更是林木森森,山势复杂。不过有张小云指路,我们走得并不十分困难,每每遇到荆棘断崖,张小云都会告诉我,要往哪个方向绕行一下会比较好走。

也因为要时时绕行,这一天虽然感觉走了不少路,但是据张小云说,今天肯定是到达不了目的地。

我们出发时候带的水粮并不多,不过毕洛巴等人有着不同凡响的野外生存技能,不时采摘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充饥,偶尔还能打到一只野鸡野兔。所以一路走来,并没有食物短缺的情形发生。

昨晚在那个山洞里,高凌凯曾经提到“仙女”,当时毕洛巴并不十分相信,直到今天眼瞅我毫不犹疑走东走西,而且所走路径明明从来没人走过,但总是不会特别难走;更加上在水袋水壶空了以后,我总是能东绕西绕很快找到一处山泉,毕洛巴虽然开口没有问我是不是有“仙女”帮忙,但是我感觉他看我的眼光中,有了一些敬畏之色。

我曾经有过一个念头,张小云为什么能够对公野人的行踪如此清楚,不过没等张小云亲口告诉我,我自己就找到了答案。

张小云曾经说过,野人的灵魂跟人类不一样,所以她恐怕很难感应到公野人的行踪,她会毫不迟疑为我指路,是因为那块浮雕会对她产生巨大的影响。

换句话说,她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一定能够找到公野人,但是一定能够找到那块浮雕。

(请看第116章《乖萌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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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69章 萌兽

我曾经碰到过两次野人,但两次都是在夜晚,所以野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老实说我并不十分清楚。

直到这天下午,将近黄昏时分,因为一声怪异的嚎叫,又一个野人,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那时候我们正好经过一片矮树丛,那声怪嚎传入耳朵,听来有点像是一个孩子的嚎哭,但却比孩子的嚎哭显得凄厉而嘶哑。

我跟高凌凯都吃一惊,一起将眼光投向毕洛巴,希望毕洛巴告诉我们,这是什么野兽在叫唤。

但是毕洛巴却脸现惊异,摇一摇头。

如果没有张小云,我想我们几个一定会绕道而行,以免遇到什么怪兽之类,但是张小云的声音告诉我:“是一只小野人摔伤了腿,这是它惨叫的声音!”

这话却让我起了怜悯之心。

野人到目前为止,仍是谜一样的存在,其种群数量,只怕比大熊猫还要稀少很多。

既然今天遇到一只受伤的小野人,我想我有义务替它包扎伤口,也顺便瞧一瞧野人究竟是长什么样子。

所以我立刻告诉毕洛巴:“这是一只受伤的小野人发出的惨叫声!”

“小野人?”高凌凯满脸都是兴奋之色,抢在毕洛巴前边叫出来,“那我们应该去帮他一下!”

他的想法正跟我一样。

毕洛巴现在已经对我十分信服,所以他没有发表意见。

事实上高凌凯也没有给毕洛巴发表意见的机会,已经拔脚向着声音来处奔了过去。

张小云说是一只小野人,可是在我们眼中看到的,这所谓的小野人,跟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高差不多。

那是在一片悬崖下边,小野人不知是什么缘故从悬崖上跌下,很明显摔断了一条腿,正侧卧地上哀哀悲鸣——或许也是在呼唤它的父母。

它浑身都长满黑毛,猛然一看,就跟一只猩猩差不多。可是细看一眼,会发现它的五官跟猩猩相差很远。

它没有猩猩那样前凸的大嘴巴,更没有猩猩那样朝天的鼻孔,如果不是浑身黑毛,它看起来真就跟人类相差不多。

唯独一双不大的眼睛,与人类颇不相同。

人类的眼睛是黑眼仁白眼球,它的眼仁却是亮灰色,眼球则稍微带一点很漂亮的橘黄颜色。

但就是这双与人

类不太相同的眼睛,起码在我看来,就像人类的小孩儿一样,闪动着纯真而清澈的光彩。

那就令我相信,它的的确确就是一只还不太能够独自生存的小野人。

一眼看到我们,小野人发出愈见响亮的嚎叫声,一双纯真的眼睛,也开始变得凶狠、而慌乱。

凶狠,是扮出来的。慌乱,却是真实的。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野人?”高凌凯老半天才结结巴巴感叹出来。

“准确点说,是小野人!上次我们看到的那个黑影,才是大野人。”我说。

几个族民忽然叽里咕噜叫了出来,先远远地走了开去。

毕洛巴告诉我说:“这个是卡拉和,我们不伤害它们,它们也不伤害我们!”

说完他也远远地走了开去。

我心中有点奇怪,因为毕洛巴等人曾经称呼那只公野人为“卡拉夫”,而且此行就是要除掉“卡拉夫”,夺回他们口里的“圣物”。

可是为什么,他们却称呼这个小野人是“卡拉和”?有什么区别?

我想张小云同样不知道其中区别,所以我心中疑惑,她却没有开口帮我解释。

我也没办法去问毕洛巴,他肯定很难用流畅的汉语词汇帮我解释清楚。

我只能自个儿揣测,所谓的“卡拉和”,应该就是指的野人族群。而“卡拉夫”,翻译成汉语则很可能是跟“恶魔”差不多的意思。

用张小云的话说,那个公野人的灵魂已经被那块浮雕所控制,所以它表面上虽然还是“卡拉和”,但实际已经成了“卡拉夫”。而这一点,那个古古怪怪的神婆,分辨得非常清楚。

我两眼瞅着那个小野人,它依旧冲着我们恶狠狠地瞪视着,叫唤着,并且不停地挥舞着两条毛茸茸的手臂,威胁我们不要靠近。

“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管它?”高凌凯问我。

“你能忍心抛下它不管吗?”我反问。

“我不忍心,可是……你不说它是只小野人吗?万一它的叫唤声,引来了它的父母怎么办?”高凌凯说,忍不住向着左右瞅瞅。

我也有点担心,万一我们正在想办法救治小野人,小野人的父母赶来,以为我们是在伤害它们的孩子,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我没感觉到这附近

还有其他野人,它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跑到这儿来的!”张小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说。

那我就放心多了。

“张小云说这附近没有其他野人,叫我们尽管救治!”我压低了声音告诉高凌凯。

高凌凯瞥眼看着我,露出一脸艳羡之气。

“有个仙女在身边多好,我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呢?”

我向他扬眉一笑,确实感觉十分得意。

我重新将眼光投向那只小野人,扬起手来尽量安抚:“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

我明知小野人不可能听懂我说话,只是我不懂兽语,只能用我自己的语言。

我的样子一定很蠢,我看见高凌凯扭过脸来瞅了我一眼。

张小云的声音,更是直接在我脑海里“卟哧”一声笑出来。

“你别笑我,你能有什么办法安抚一下这只小野人么?”我问张小云。

“我试试看吧,但是我不敢保证有效果!”张小云回答,“我告诉过你,野人的灵魂跟人类不一样,它安静地时候我还能勉强使它往左往右,但现在它正处于极大的惊惶之中,我很难对它施加影响!”

“那你就试试看吧,不用太勉强!”我说。

我当然是在心里跟张小云说话,嘴里却不停哄着那小野人,一边慢慢向它靠近过去。

但小野人看不懂我的善意,始终在对我挥动手臂极尽恐吓。

“高力,你说话他又听不懂,要不要试着喂它些东西吃?”高凌凯说。

我暗骂自己怎么这么蠢,赶忙回头向着高凌凯一笑,接过高凌凯递过来的干粮,在我自己嘴里咬一口,再向小野人扔了过去。

也不知当真是干粮起了作用,还是张小云在暗中抚慰的缘故,小野人虽然恶狠狠地一直瞪着我跟高凌凯,但叫声却明显低沉下来,只是微微地发出呜呜叫。

我再拿一块干粮出来,冲着小野人比划两下,又往嘴里咬了一口,并且故意咀嚼得十分响亮。

小野人终于完全安静下来,伸手捡起我扔到它身边的干粮,试探地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很明显地,它脸上显出欢喜之意,三口两口,就将那块干粮整个填进了肚子里。

(请看第170章《人兽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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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0章 人兽之谊

我跟高凌凯都松了一口气,眼瞅着小野人两眼瞅着我,忽然伸长手臂,将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掌直接向我伸过来。

我知道它是想跟我要我手里的这块干粮,我趁机靠近它一些,将干粮放进了它手里。

小野人立刻又将干粮往嘴里喂。

我拿出水壶,扭开壶盖放到高处,仰头故意让水缓缓流进我嘴里。

小野人两眼看着我,我试着再靠近它一些,将水壶递到它面前。

小野人却没有伸手接水壶,而是“呜呜”的叫了两声,居然学着我的样子仰起头来。

那模样真的非常可爱,只可惜我的手机早已没电,连充电器里的电量都已耗光,要不然我真想将这小野人萌萌的模样拍摄下来。

我赶忙站起身来,拿着水壶靠近小野人那跟人类非常相像的嘴巴,将水慢慢流进小野人嘴里。

我趁此机会观察了一下,发现小野人的牙齿也跟人类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大多数人类的牙齿要宽长尖利一些。

小野人很可能已经在地上哀鸣了很久,所以它简直就像喝到了玉液琼浆一般,一口气喝完了整壶水,再看着我的眼神,就显得十分柔和。

我甚至觉得,有那么几分感激之意。

我试着用手去抚弄它的两条腿,左边那条腿看来并未受伤,但是当我碰触到它右边那条腿的时候,他却尖利地叫了一声,本来温和的眼神,立刻又化为恼怒。

我赶忙扬起手来,比划着我自己的腿部,试图让它明白,我是想帮它。

或许是有张小云的帮助,我感觉它居然当真明白过来,当我试着再次伸手抚摸它腿的时候,它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再冲我发怒。

我并非医学专业出生,不过在我跟我二叔学习武功的时候,他也教了我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医治手法,而且我很容易摸到小野人的右小腿上有一点凸起,明显小腿骨折,但情况并不严重。

我冲着小野人比比划划,试图告诉它我想帮它接骨。

小野人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愣愣看着我,自然不可能给我答复。

我转头先叫高凌凯去两找根木棍,我自己守在小野人身边,用手仔细摸索着小野人的伤腿,确定骨折处只是开叉,并没有完全断裂。

小野人龇着牙,却没再发出嚎叫声。我又拿一块干粮给它,趁着它欢欢喜喜吃干粮的时候,猛地用力将它的那条伤腿扯直。

小野人痛得惨叫一声,伸手向着我横臂一扫。我早有防备,迅速低头躲过它的攻击,赶紧扬手比比划划,希望它能明白我是为了它好。

小野人瞪着眼睛看着我,但可能是感觉那条伤腿被我一扯之后,反不如之前那么痛,它慢慢停止嚎叫,自己用手往腿上摸了一摸,忽然两眼瞅着我,“呜呜”的叫了两声。

我不懂它叫的什么意思,但我猜想它是要我继续帮它止痛医伤。

正好高凌凯寻了两根粗木棍回来,我拿出刀子将木棍一边削得略平整些,先后在小野人的伤腿上比了一比,再用刀子将两条木棍削出适合的尺寸。

之后我再次将手放到小野人上腿上,试着告诉它我要将木棍绑在它的伤腿上。

它虽然不可能冲我点头,但那模样应该是明白过来。

所以我用手摸索着小野人的伤腿,确定腿骨开叉处被我方才一扯,已经完全合拢,然后我让高凌凯小心托起它那条伤腿,将一条木棍靠在伤处,另一条木根放到小腿另一边,再用绳子一圈一圈慢慢绑紧。

这个过程并未引起小野人太多痛苦的表现,那就令我相信,小野人腿骨断折处对得很正。

所以在捆扎完成之后,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尝试伸手抚弄一下小野人的头顶。

小野人没有躲闪,反而在我抚摸它头顶的时候,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做完,已经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毕洛巴等人突然叫嚷起来,各自提着标枪握着砍刀向着左前方追赶。

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野兽之类,正好今晚歇在此地,打了野兽来也可以给小野人补充一下营养。

所以我陪着小野人没动,高凌凯却跑去凑热闹。

我听见他们几个呼呼喝喝、间中夹杂着兽类的悲鸣声,听来很像是山羊的叫唤。

这些族民原本都是狩猎高手,没过多大会儿,他们就兴高采烈抬着一只猎物回来。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看起来有点像鹿。不过鹿的品种很多,到底属于哪一种、是不是频危物种我并不知晓。

毕洛巴等人久居深山,自然没有什么“动物保护”的概念,当时就架起火堆,开始烧烤。

小野人嗅着烤鹿的香味,不停地呜呜叫唤。我心想它未必能够吃得惯完全烤熟的肉类,因请毕洛巴先撕下一块,我手捧着回来喂给小野人。

小野人一手抓着,吃得十分香甜。而且在吃完之后,它就俯卧地上,沉沉睡熟。

待我们几个分吃完鹿肉,毕洛巴仍像昨晚一样,安排了族民轮流守夜,我跟高凌凯则挨在小野人两边躺下歇息。

一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小野人的父母并未出现。

到得第二天一早,我先检查了一下小野人的伤腿,感觉并没有恶化的征兆。

有心多陪小野人一会儿,却怕毕洛巴等人不会乐意。

况且孟响还在论分论秒等着我,我也不能因为小野人耽搁太多时间。

但小野人躺在这没水没粮的地方,恐怕很难熬到它父母寻来此地,所以我请张小云引路,高凌凯自告奋勇将小野人背了起来,一起走去一处泉水边。

我们将小野人在泉水边放下,又将昨晚吃剩下的猎物肉留下一块,将我跟高凌凯身上已经不多的干粮也都放在它身边,想着支撑两三天应该没有问题,只能等我们返程的时候,如果还从这儿走,再来看看它的情况。

小野人依依不舍看着我,甚至拖着那条伤腿,跟着我往前爬了几步。

我只怕它远离泉水,只能狠心加快步子。

(请看第118章《漫山猴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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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1章 猴疯

走出老远,我依旧能够听见小野人的嚎叫声。只是这嚎叫并不像之前因痛苦而悲鸣,起码就我感觉,那是它不舍的哭泣与呼唤。

我感觉心里酸酸的,就连高凌凯都止不住地唉声叹气,说道:“你听它叫得多可怜?可惜我们还有事,要不然,我真想陪着它直到它伤势痊愈。”

我何尝不跟他有同样的心思?却只能冲他一笑,半开玩笑说道:“可惜手机没电,要不然咱们拍了它的照片带回去,说不定能发笔横财!”

高凌凯不语,好一会儿,突然问我:“你真这么想?”

“那你怎么想呢?”我反问。

“以前我一定会跟你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忽然微微一叹,“我不知道大野人有多凶恶,但这只小野人如此可爱,我倒希望野人之谜永远不要解开,以免被人类觊觎,很快就会绝种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能有如此想法,不由得回过脸来,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他被我看得莫名其妙,问我:“怎么啦?”

我微微一笑,伸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

一行七人续往前行,据张小云所言,离“那个东西”已经很近,今天下午就可以找到。

我没把此话说给毕洛巴听,怕万一路上有事耽搁了,难免令毕洛巴等人失望。所以我只按照张小云的指引,尽量加快步子赶路。

但怕什么来什么,将近中午的时候,随着一阵“叽喳”怪叫声由远及近,大群的疯猴迎面狂奔而来。

毕洛巴等人一开始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跟高凌凯都曾吃过疯猴的苦头,一听这“叽喳”怪叫声,高凌凯首先面目变色,叫道:“又来了!又来了!就是这些疯猴,害得我跌落悬崖!”

我也不禁暗暗叫苦,偏偏我们当时正行走在一片空旷的山坡上,竟连躲避的地方也没有。眼瞅着猴群到了眼前,我还没有想出办法,几个族民已吓得纷纷乱叫,返身就往回跑。

“不要乱跑,别跑散了!”

我跟在后边大叫。但那些人一则听不懂我话,二则猴群已经到了我们身后,“叽喳”叫声远远盖过了我的喊叫。

我相信有张小云在,我肯定能够安然无恙,我却怕一旦跟我跑散,高凌凯恐怕会再次陷入绝境当中。

所以我只能不再顾及毕洛巴等人,只是跟着高凌凯跑。

高凌凯毕竟是个跑酷健将,我要用尽全力,才能勉强跟在他后边。

但我们俩的速度固然快,猴群的速度仍比我们快了很多。幸好猴群只是从我们两人身边纵跃而过,并没有攻击我跟高凌凯。

眼瞅前方有一颗大树孤零零地挺立在山坡上,我赶忙大叫:“凌凯,躲到大树后边去,躲到大树后边去!”

高凌凯已经跑过了大树,听见我叫,立刻返回,向着大树后边一蹲。我也跟着跑到,跟他一起紧紧贴着粗壮的树干。

那树并不能将我们俩的身体全部遮住,但猴群老远看见大树,便自然而然绕了过去。我跟高凌凯用手抱着头,耳听猴群嘈杂怪叫声、以及扑腾纵跃声从身边一拨一拨过去,终于归于平静。

我跟高凌凯同时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高凌凯向我一望,居然“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我可没有他那样的胸无挂碍,正想站起身来寻找一下毕洛巴等人的身影,却听“嗷”的一声怪叫,很清晰地传入耳中。

我刚吓了一跳,张小云的声音已经在我脑海中响起。

“快,重新躲到大树后边去!”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高凌凯张皇失措,连声问我。

“别管是什么,赶紧躲起来!”

我急喊一声,重新缩回大树后边。

事实上我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来了,猴群之所以疯狂逃窜,正是因为这个东西。

高凌凯没敢再问,赶忙重新用手抱住头,像之前一样紧紧贴着大树树干。

我听见“嗵嗵”声响,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怪兽跳跃而至,直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我不敢抬脸观看,却忍不住觑眼偷窥,果然随着“砰”的一身大响,有一个黑影正好落在离我们不远之处。

那黑影如此巨大,以至于不仅震得大树乱晃,我跟高凌凯更是心动神摇,而且以我偷窥的视角,根本看不到它到底有多高。

幸好那黑影未曾理会我跟高凌凯,随着“砰砰砰砰”脚步震响,它向着猴群去的方向纵跃而去。

我这才大着胆子回脸去看,那黑影去得好快,不过瞬眼之间,已经离我们有上千米远。而以我目测的高度,它至少也该有三米左右。

“这这这……就是那晚我们遇到的那个巨大的怪物?”高凌凯问。因为受惊,他脸色微微发白。

我点一点头,眼瞅着山坡之上空空荡荡,早没有了毕洛巴等人的身影,不得不在心里尝试着去跟张小云交流。

而随着我心之所至,张小云的声音,立刻又在我脑海中响起。

“抱歉,让你们受惊了!一只两只野兽我还能对付,但像这么一大群猴子,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当然知道她不可能控制得了大群疯猴,赶忙问她:“毕洛巴等人跑哪儿去了?能不能找他们回来?”

我是在心里问她,而张小云立刻就回答了。

“你等一下,我找找看!”

很奇怪的,我可以感觉到她离开了我。但也不过是一瞬眼间,我刚回过脸来冲着高凌凯笑了一笑,张小云的声音便又响在了我的脑海里。

“他们离得并不很远,只是……他们就在公野人去的那个方向,你们若去找他们,很可能碰上公野人!”

我吃了一惊,几乎是毫不犹豫,直接开口说了一句:“那也得赶紧去找他们,既然是同伴,我就不能将他们撇下不管!”

因为我这句话是脱口说出声音的,高凌凯虽然微微一愣,不过他马上明白我是在跟张小云说话,所以他耐著性子没有发问,只是两眼看着我。

我听见张小云幽幽一叹,说道:“那好吧,你就往刚刚公野人去的方向走,那些山民就在前边那片树林里!”

我在心里谢了她一声,这才转脸看着高凌凯。

(请看第119章《仙子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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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2章 同仇

“你的仙女怎么说?”高凌凯张口就问。

“她说毕洛巴等人就在前边树林里,但我们若去找他们,很可能碰上刚刚那个公野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能不能让你的仙女去把他们带出来,我们就在这儿等着?”

我微微一愣,感觉高凌凯这个想法比我们自己主动去找毕洛巴还要好些。

正想跟张小云沟通,又是“嗷”的一声怪嚎响起,我跟高凌凯猛然回头,只看见从山坡尽头那片树林里狂奔出来几个人影,虽然隔得甚远看不清晰,但必然是毕洛巴一行五人。

紧随着另一条巨大无比的黑影亦从树林之中纵跃而出,“腾”的一声重响,直接落在最后一个人影后边。

就好像那晚看见的一样,那个巨大的黑影方一落地,便横臂一扫,一下子将它前方的一个族民捞在手里,并且毫不犹豫另一手跟着伸出,扯住那族民两下一分。

虽然距离较远,我仍然可以听见那族民发出的惨呼之音,同时看见鲜血洒出,那族民被扯成几段。

我用手一摸裤兜里的手枪,立刻拔脚就往前边冲。

高凌凯紧跟在我的身后,我只能边跑边叫:“凌凯,你没有武器,不用跟我一同去!”

“我有刀子!”高凌凯回了一句,居然脚下加速抢到了我前边。

我知道高凌凯随身带着一柄一尺多长的刀子,事实上我身上也带着一把匕首。

只不过高凌凯的刀子是临行前族长分配给我们的武器,而我身上的匕首,却是孟响塞给我的。

眼瞅着那黑影追到了又一个族民身后,毕洛巴本来跑在前边,但之前被扯碎的那个族民惨呼声传入耳中,毕洛巴回头一望,居然手握他自个随身的一把大砍刀,纵身跃起,向着那黑影猛砍上去。

那黑影一只手已经捞到了另一个族民,但见毕洛巴恶狠狠地劈砍上来,顾不得手撕族民,而是横起一臂,向着毕洛巴猛力一扫。

毕洛巴一条强壮的身躯,立刻被扫得横甩出去。

我只怕黑影回手之间,又要将族民撕成几段,赶忙“啪”的一声,放了一枪。

我的枪法本就不行,况且黑影手上还抓着一个族民,我生怕误伤族民,这一枪纯粹是望空空放。

我估计那天晚上我连放几枪,确曾令这凶横猛恶的公野人遭受重创,因之一听见枪响,它立刻抬头向我一望。

虽然我跟它之间隔得仍远,但我可以清晰看见,它身高确实该有三米以上,浑身上下披满黑毛,一双眼睛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向着我略一扫射,忽然怪嚎一声,随手扔了手中的族民,巨大的身体飞纵而起,向着我这边高跃而至。

“凌凯快让开!”

我一边大声叫喊,一边半蹲下来,握紧手枪瞄准黑影。

那黑影“腾腾”两个起落,瞬眼间便已到了我跟高凌凯近前。

高凌凯首当其冲,眼瞅黑影来势太猛,不得不向着右边一个侧翻,让开黑影前冲方向。

毕竟是跑酷健将,他身手之敏捷连我都自叹不如。

但当此之时无暇多想,我冲着黑影“啪啪”两枪。

那黑影已经到我跟前,以它如此高大的身材,我闭着眼睛也能将其击中。

我听见黑影确实发出一声哀嚎,但它的行动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忽然横起手臂,向着我急扫过来。

我只听见风声呼呼,明知一旦被扫中,只怕不死也要受伤,赶忙仰倒地上,顺势翻滚。

那黑影一击不中,愈发地怒气勃发,我听见它连发怒吼,伸出两只巨大的脚掌,向着我连连踩踏。

我根本难以起身,只能在地上连连翻滚。恍惚中我看见毕洛巴似乎跃上了黑影后背,向着黑影砍了一刀。同时高凌凯从另一个方向,一刀刺在黑影身上。

黑影怪嚎连连,巨大的身体猛然一转,将毕洛巴跟高凌凯两条身影横甩出去。我趁此机会半蹲地上,又向黑影开了一枪。

黑影被打得怒火冲天,向着我一脚踢到。

我顺势向后一个翻身,虽然避开了黑影一脚,但人在半空,忽然腰上一紧,我的身体,已经被黑影巨大的手掌抓住。

我心里暗道一声:“完了!”感觉黑影一手抓紧我腰,另一手便伸过来扯住了我的一条腿。

我绝望地想着我马上就要被撕成碎片,我甚至听见高凌凯毕洛巴惊骇大叫。

但就在那生死一线之时,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我的身体不再是我的身体——

这话好像不是十分准确,因为我仍然可以感觉到我的手脚我的皮肤,也仍然可以通过我的眼睛,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看见公野人披着黑毛的丑脸就在我的上方,它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更是充满了邪恶与凶狠。同时我感觉它抓住我腰和我腿的两只手,正在用力向两边撕扯。

但是我没有被撕成碎片,反而,我好像突然变成了大力士般,猛地踢脚挣脱公野人抓住我腿的那只手,同时回过手来,拧住公野人抓住我腰的大拇指,用尽全力向外一扳。

我听见“咯嚓”一声响,公野人那根粗如儿臂的大拇指居然被我轻易掰断,我听见公野人惨嚎一声,挥手将我扔了出去。

我身体尚在半空,那种身体不属于我的感觉突然消失,我想在空中一个翻身稳稳落地,但我浑身上下居然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听“扑嗵”一声,我无可奈何摔落地上。

但就在那同一时间,我听见毕洛巴大吼一声,强壮的身体居然凌空飞跃而起。公野人身高三米,他这一跃居然比之公野人还高了两尺。

我清楚看见他扬起手上的大砍刀,向着公野人头顶重重劈落。

公野人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嚎,扬臂将毕洛巴打飞,忽一转身,向着东南方向逃逸而去。

毕洛巴落下地来,忽而身上一软,跟我一样瘫倒在地上。

两个族民急忙上前扶起毕洛巴,同时高凌凯奔到我的面前,一边将我扶坐起身,一边结结巴巴问我:“怎么回事?怎么你们两个,突然变成了大侠一般?”

我隐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腹地感激之情,令我不及回复高凌凯,而是闭上眼睛,希望能够看到张小云,而不是仅仅听见她的声音。

很奇异的,我明明意识清醒,并没有马上进入睡眠之中,但是我,却真的看见了张小云。

(请看第120章《人体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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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3章 潜能

我看见张小云依旧站在云雾之间,或许是因为我未曾熟睡,我的意识很难免地被周遭的其他事情所干扰,所以她的身影看来有些恍惚缥缈,就跟她身周的云雾一般。

“是你救了我?”我无限感激看着她。

“其实应该说是你救了你自己!”她说,居然有些抱歉之意,“我刚才迫不得已与你的灵魂合二为一,并且将你跟毕洛巴身体中隐藏的力量全都激发出来,虽然赶走了公野人,但你们两个用力过度,恐怕要歇息一阵才能恢复!”

“唉!”我轻声一叹,一时间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能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

我想我的脸上一定充满了情意,并非我刻意为之,只是此刻自然而然有所流露。

张小云现出羞涩与欢喜,我看见她微微低垂下眼睫,躲开了我的眼光。

如果不是毕洛巴跟高凌凯说话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想我很可能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比如拥她入怀、比如亲亲她的面颊。

当然不是真亲,只是在我的意识当中,想要拥她入怀,想要亲吻她脸。

所幸毕洛巴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他怎么样?是不是受了伤?”

他的声音略显乏力,但也非常焦急,我想他一定是看到我闭上了眼睛,所以有些为我担心。

高凌凯稍微迟疑地了一下,就开口作答:“我想……他不会有事的,有位仙女护着他呢!”

他说得十分正经,没有半点嬉笑之音。而我一旦注意力集中到了他两人的语音上,自然而然,张小云的身影消失,我重新睁开眼睛。

“高力,你怎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的仙女使了什么魔法?”

高凌凯一连串地问,我不得不冲他一笑,仍旧感觉浑身乏力。

“哪有什么魔法,她只是激发了我跟毕洛巴自身的潜力而已!所以我们现在才会浑身无力,要歇一会儿才能走!”

我说的这几句话,毕洛巴自然也都听见,他愣愣地好一会儿,忽然挣扎着要站起身来,两个族民赶忙扶住他,他却并没起身,而是直接拜伏地上。

“你干什么?快起来!”

我想赶紧起身扶他,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毕洛巴额头触地,说道:“之前你说仙女,我并不十分相信,可是现在我信了,我方才确确实实感觉到神灵附体,力大无穷!但我无缘得见仙女真颜,只能向你叩几个响头!”

他一边说,一边当真“砰砰砰砰”直叩响头。两个族民也跟着跪下叩头。

我实在是受之不起,终究还是在高凌凯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双手将毕洛巴拉了起来。

“真没必要这样!我们汉人,也不兴叩头,有情有义,只要放在心里就行了!”

毕洛巴抬起头来,喃喃地重复着我说的话:“有情有义,只要放在心里!不错,之前是我看错了你们汉人,我以为你们汉人都是奸诈小人!可是今天,你们居然没有抛下我们独自逃命,反而赶来与我们共同对抗卡拉夫,比之我们本族中人,可说更加有情有义!”

“我看你们两个都不要说客套话了!”高凌凯哈哈一笑,很恰当地插进话来,“你们两个体力透支,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们也趁这个机会弄点吃的!”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毕洛巴也是爽快人,呵呵一笑,以一种很奇快的方式拉一拉我手。

哪种方式很是别扭,但我想这肯定是他们族内表示友好的一种姿势,所以我也学着他的方式,反过来拉一拉他手。

毕洛巴明显地很是高兴,说道:“既然你肯跟我做兄弟,我毕洛巴的性命,从此就交给你了!”

我这才明白方才那个手势,原来还有这层意思。虽然我对毕洛巴并没有特殊的好感,起码在他跟高凌凯之间,如果让我选择一个做兄弟,我还是情愿选择高凌凯。

不过眼见毕洛巴满脸欢喜,我心里也感觉暖暖热热,伸出手来,友好地拍了一拍他的肩膀。

之后我跟毕洛巴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因为我跟高凌凯已经将之前吃剩下的干粮全都留给了那个小野人,毕洛巴等人身上所剩干粮也已不多。所以由高凌凯守着我们俩,那三个族民先去将被公野人撕碎的同伴尸体收拾一下就地掩埋,之后便出去找吃的。

这些族民在山中住惯了,没多大功夫,他们居然找回来几个块茎类植物,生了火烤熟了,我跟高凌凯一吃,居然感觉十分香甜。有点红薯的味道,但肯定不是红薯。

有这半天歇息,我跟毕洛巴都感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更加上毕洛巴急着想找回“圣物”,而我则心挂孟响,因此我们几个重新上路,在张小云暗中指点下,续往西南而行。

到了将近黄昏,眼前出现一片密密的树林。据张小云所言,公野人的巢穴就在树林后边的一个山洞里。

这一路自然走过很多树林,但有张小云引路,我们从来没有进入过如此浓密的树林。一棵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越往树林深处走,越感觉光线阴暗。

但也正因为树木太过浓密,很难有阳光照射到地上,因此地上很少有野草荆棘,只是铺着一层厚厚的树叶,走在上边软软绵绵,散发出淡淡的、腐臭的味道。

我在前边引路,其他人紧紧跟随着我。随着光线越来越暗,我们眼前出现一座险峻的大山,山脚下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会不会这个山洞,就是那个公野人的巢穴?”高凌凯问,略显惊惧地四面瞅瞅。

我没有回答,而是在心里询问张小云。

“那个东西就在这个山洞里!”张小云好听的声音很快进入我的脑海,“但是我不能再跟你一同进洞了!”

“为什么?”我脱口一问,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心里边害怕那个东西对吗?”

“我不止是害怕那个东西,我是一旦靠近那个东西,就很可能被它吸附进去,就像你之前被禁锢住一样,永远都出不来了!”

她的声音微微地有一点颤抖,显然她是真的非常害怕。那就令我既有吃惊,亦有奇怪。

(请看第121章《兽窟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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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4章 兽窟

这一路我时常在心里跟张小云交谈,不过方才那脱口一问,我却是直接说出口了的。

高凌凯跟毕洛巴等人立刻转脸看着我,我向他们做个手势,叫他们稍安勿躁。

毕竟他们几个对张小云的存在都已经十分信服,所以很快都明白过来,只是看着我,等着我跟张小云沟通完毕。

“为什么你一旦靠近就会被吸附进去?之前这个东西在你爷爷手里存放了那么久,你不是也有靠得很近的时候么?你甚至可以将我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救了出来!”

“我把你从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救出来,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稍有不慎,我就很可能被吸附进去!”

张小云这样回答我,事实上我知道她冒了很大风险,因为当时她脸上的那种恐慌之情,到现在我仍记忆犹新。

但今天听她亲口说出来,我还是再一次充满感恩之情。

“你不用这么感激我,我会冒险救你,不过是想让你帮我报仇雪恨而已!”张小云的声音持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那个东西,比从前更加可怕,隔得它老远,我已经能够感觉到它对我的影响!”

我听着张小云的话,自己在心里琢磨一下,很快便隐隐然有了一点想法:或许,之前章技术跟王技术用高压电对那块浮雕做电击实验,触动了浮雕的什么特性。就好像张小云激发出我跟毕洛巴身上的潜力一样,浮雕所隐藏的能量,同样被高压电激活。

这恐怕也是王技术会在大白天受其影响,并且在深夜进入技术科,盗走浮雕带入深山的原因。

就连袁望跟周科长也在同一时间从梦中苏醒,并且很诡异地产生联动机械杀人。

张小云自然能够感受到我的想法,不过她没有对我的猜测发表意见。我考虑着既然那块浮雕能够威胁到张小云的生存,就算她要陪我进洞,我也不能让她冒险。

所以我很快在心里告诉她说:“那你就在洞口等着我出来吧!你放心,一找到那个东西,我会立刻将它装进金属盒子,到时候你就可以重新跟我在一起了!”

张小云应了一声,说道:“因为我不敢进去,所以洞里情形如何我并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公野人这会儿没在洞里。你们进去后尽快找到那个东西,并且将它装进金属盒子,我就可以跟你汇合了。”

我赶忙答应,在心里嘱咐她自个儿保重。

她是鬼魂,本无什么可以伤害到她,但既然她提到了那个东西很可能会将她吸附进去逃脱不掉,那我就情不自禁为她担心。

她自然感觉到了我的担心,虽然我看不见她,但是我同样可以感觉到,她十分欢喜。

我没将张小云不能陪我们进洞的事情告诉给高凌凯跟毕洛巴等人,以免令他们丧失勇气。只是告诉他们说,“圣物”的确是在这个山洞里,而且张小云可以肯定,公野人没在洞里。

毕洛巴等人自然深受鼓舞,毕洛巴一马当先,抢在前边进洞。

但洞里愈发阴暗,而且那山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只是数米见方的一个小巢穴,抬脸望进去,黑黢黢地竟不知道有多深。

“我跟凌凯带有手电筒,还是我们在前边走吧!”我说。

毕洛巴点一点头,跟几个族民侧过身子,先让我跟高凌凯过去。

高凌凯首先打亮了手电筒,我便只将手电筒拿在手上,没有打亮。

手枪依旧在我裤兜里装着,但里边只剩一颗子弹,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够再用。所以我左手拿着没打亮的手电筒,右手则将孟响给我的那把精巧匕首握在手里。

却不想只往前走了十多米,眼前出现并排着的两个洞口,而且两个洞口大小都差不多,很难确定该往哪边走。

“怎么办?”高凌凯回头问我。

“只能分开走了!”我回答,将我手里的手电筒打亮,递到毕洛巴手里。

“不能问问你的仙女吗?”高凌凯问。

“她帮我们守着洞口,没有进来!”我回答。是实话,但也有三分虚假。

幸好毕洛巴没有跟着追问,只是向我深深一望,道了一声:“小心!”

我回他一声:“你也小心!”

毕洛巴点一点头,率先跨步走向左边的那个洞口。但在进洞之前,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叽叽咕咕喝令最强壮的一个山民跟着我跟高凌凯走。

我估计他是见我跟高凌凯只有两人,而他们一共四人,所以多分配一个人给我们。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对我跟高凌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我们在得到“圣物”之后起了贪心,所以才会预作防范。

我跟毕洛巴约定谁先找到“圣物”,就在洞口大声呼喊。之后毕洛巴领着两个族民进入左边的洞口,我跟高凌凯则带着最强壮的那个族民,一同走进右边的山洞。

山洞里边光线阴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高凌凯拿着手电筒走在前边,忽然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我:“你说……这个山洞里,会不会也有那白乎乎的……不知道是鬼是人的东西?”

这话说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但其实在那同一时间,我也同样想到了在之前那个狭洞中看到的那白乎乎不知道是鬼是人的东西。

“你要是害怕,就把手电筒给我,让我在前边走吧!”我说,在黑暗中瞪他一眼。

“我是有点害怕,难道你就一点不怕?”他反问我一句。

我知道他故意跟我说话,其实是有壮胆之意,正想叫他专心看路,高凌凯忽然“啊呀”一声,身体向着洞里一歪。

我伸手一把没拉住,就看见手电筒的光柱上下乱晃,伴随着高凌凯哇呀乱叫,一同往下跌落下去。

我大吃一惊,低头看时,只见脚下居然是一个往下的深洞。我只要往前再迈一步,就要跟高凌凯一同掉落下去。

(请看第122章《幽冥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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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5章 绿光

那个往下的山洞看来并不是特别深,我看见高凌凯横摔在地上,手电筒扔了出去。而以手电筒的光线来判断,洞深应该不会超过六米。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耳听高凌凯在下边哼哼哈哈,赶忙问他:“凌凯你怎样?摔伤了没有?”

“我的屁股啊!”高凌凯在下边呻吟叫唤,慢慢地动了一动,“好像没受伤,你要不要下来看看?如果不下来,就赶紧拉我上去!”

“你在下边找找,看有没有那块浮雕?”我说。

我已经告诉过他,所谓“圣物”,不过是之前他曾经看见过的那块浮雕,所以这会儿不用跟他多做解释。

高凌凯捡起手电筒,前后左右照照。

“这山洞好深的,还可以往前边继续走呢!我是有点怕那个怪物,要不然还真想来一次洞穴探险呢!”

我听他这般一说,盘算着如果这山洞真有那么深,估计那块浮雕不会在里边。

毕竟往下的这个洞口相对于公野人那高大的身躯来说,会显得十分狭小,公野人不太可能钻到下方去将浮雕藏起来。

所以我冲着高凌凯高声呼喊:“凌凯你用手电筒照一照,看看山洞到底有多深,如果看不到尽头,那我就拉你上来吧,估计那个公野人不可能将那块浮雕藏得这么深!”

“这话说的挺有道理,公野人到了这下边,连转身都困难!”高凌凯说,一边微微弯腰,向着山洞尽头照了一照。

我在上边等着,听见高凌凯“咦”了一声,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我正想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却忽然惊跳起来,冲着我大喊大叫:“高力,下边有东西,下边有东西!快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

我吓了一跳,一边赶忙做手势让那个族民将挂在他肩膀上的一条绳索递给我,一边慌着问高凌凯:“是什么东西?凌凯你看清楚了没有?”

“绿油油的,就像那个怪物的眼睛!别废话了,快拉我上去!”

我想着以公野人的个头儿,不太可能钻得那么深,但此时无暇多说,赶忙将绳索抛了下去。

高凌凯将手电筒光线朝上装在上衣口袋里,抓住绳索向上攀爬。我跟那个族民也同时用力,往上扯拽。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只听见“嗷”的一声怪叫,似乎是那个公野人回洞来了。

那族民一个惊吓,手上一松,我一把没抓紧,还没爬多高的高凌凯“扑嗵”一声,又跌了回去。

“高力怎么啦?”高凌凯在下边惊呼叫喊。

“别出声,公野人回来了!”

我压着嗓门向着下边低叫一声,转回头来,不由得暗暗叫苦。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向洞里钻了进来。或许是被我们这边的声音吸引,它恶狠狠地弯着腰,一双眸子在黑暗之中,更是散发着怵人的绿光。

我明知一旦跳进深洞,先不管高凌凯看见的是什么东西,除非毕洛巴能够打败公野人,并且到这边来救我们,否则我们三个便要被困在洞下,难以脱身。

可如果不跳落下去,在这狭窄的山洞里,公野人挥手之间就能将我们捞在手里,我们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就那么稍一犹豫,公野人已经弯腰钻入,一边嘴里发出“嗷嗷”怪叫,一边双手挥动,向着我跟那个族民攻击上来。

那族民“啊呀”一叫,直接向后跳落深洞,我心中电光石火闪了一闪,也跟着跳了下去。

那山洞高度超过六米,虽然洞底是松软的泥土、而不是坚硬的石头,我跟族民仍然被摔得半天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只听见上边公野人“嗷嗷”怪叫,间中夹杂着惊呼之声。想必是毕洛巴等人趁着公野人攻击我们三个的时候,趁机逃出了山洞,公野人自然也跟着追了出去。

那就让我心中反而踏实了许多。因为有张小云在洞外守着,既然毕洛巴等人逃了出去,她自然会指引毕洛巴等人回洞救我们。以她的本事,毕洛巴就算不想救都不行。

“高力,你摔伤了没有?”高凌凯首先来扶我起身。

我感觉一下,虽然被摔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但却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所以我摇一摇头,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回头看向那个族民。

族民也知道我的意思,赶忙向我摇一摇头。

“咱们怎么办?咱们怎么办?”高凌凯张口又问,颇显慌乱。

“不用怕,张小云在洞口守着呢,她会救我们!”我回答。

高凌凯立刻就松了一口气:“也对!她那么大的本事,自然会救我们出去。”

一言未了,他却忽然想起另外一事,禁不住向着山洞里边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战战兢兢问我:“可是……这山洞里边再有什么鬼怪之类攻击我们怎么办?我刚才真的看见了,绿油油的,还在晃动!”

我心里想着会不会是磷火之类?随即想到即便是磷火,也很可怕,因为磷火,意味着有死尸存在。

我鼓足勇气,向着那黑黢黢的深洞望了一眼,还好,我没看见高凌凯所言的绿油油会晃动的光点。

“刚才我真的看见了!”高凌凯说。

好像是回应他一般,他一句话尚未落音,我也看见在那黑黢黢的深处,当真有两点绿光飘飘忽忽晃晃悠悠。

“看见没有?看见没有?那是什么?”高凌凯压低了声音问我。

旁边的族民忽然“吱哇”两声,跪伏下去,向着那两点绿光连连叩拜。

“你小点声!”

高凌凯的模样恨不得踢那族民一脚,但那族民听不懂他话,依旧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砰砰”叩头。

那绿点仿似受族民声音吸引,向着我们这边飘动过来。

“它过来了,怎么办?高力,怎么办?”高凌凯惊慌问我。

不过他虽然惊慌,却没有躲到我的身后,反而一手握着手电筒,另一手摸出随身带着的刀子,站在我的身前,充满戒备盯着深洞。

(请看第123章《诡邪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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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6章 毒虫

我也满怀紧张盯着深洞,等着那绿点之后,现出一张可怕的面孔。

但就在这个时候,张小云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脑海。

“高力,我来了!”

我大喜,脱口问她:“你怎么敢进来了?万一你被那东西吸附进去怎么办?”

“那东西已经被毕洛巴带到山洞外边去了,公野人也追着他们出去了,我等他们走远,就赶紧进来找你!”

我第一声脱口而出,高凌凯立刻回脸看我。我向他点一点头,高凌凯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看得出来,他也相信只要有张小云在,再大的危险,我们也能安然度过。

“高力,问问你的仙女,那绿点到底是什么?”高凌凯压低了声音说。

张小云对高凌凯的印象应该不错,没等我在心里跟她说话,眼前微微一花,张小云俏生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在这黑黢黢并不宽敞的山洞里,她的身影飘飘忽忽紧贴洞壁,老实说很有些阴森可怖。高凌凯先被吓了一跳,那个族民一眼瞥到,更是趴伏地上,一边“叽哩哇啦”连连祈祷,一边“砰砰砰砰”狠叩响头。

高凌凯很快回过神来,冲着张小云嘿嘿一笑:“仙女,我们又见面了!”

张小云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很快将眼光投向了我。

“高力,这个山洞可以通到外边,但里边有条很大的毒蛇,受那个东西影响,这个毒蛇很是凶残,我也没有办法对付它!”

她满脸忧虑,也带着抱歉。

我立刻明白,我们看见的那飘忽绿点,就是蛇的两只眼睛。只不过它受那块浮雕影响,所以绿油油的很是吓人。

“高力,仙女跟你说什么?”高凌凯立刻问我。

“这山洞可以通到外边,但那绿点,是一条大蛇的眼睛!”我简略回答。

高凌凯“啊”的一声:“高力,我我我……不怕那个公野人,可是我……很怕蛇!”

我看他当真浑身发软,连站都站立不住的样子,赶忙伸手扶他一把。

我不能怪他胆小,凭之前他拿着一把一尺长短的刀子,就敢跟公野人拼命,已可知他的胆量跟勇气,远远超过绝大部分男人。

但,我想每个人都会有一两样特别怕的东西。比如我,第一怕的是蛞蝓、就是俗称的鼻涕虫,第二怕的是蜗牛。一看见这两样东西,我就头皮发麻浑身发软。

“要不我们做个火把起来?蛇虫之类都怕火,这山洞又不够宽阔,只要惊动它从山洞另一头退出去,我们也就可以跟着出去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自然是在跟张小云说。只可惜张小云马上摇头。

“我说过,这条蛇受那个东西的影响,跟普通的蛇虫已经很不一样,你点亮火把,只会将它吸引过来!”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回头向着山洞里边一瞅,那两点绿光依旧飘飘忽忽,但很明显离我们又近了很多。

“高力,它马上就爬过来了,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高凌凯压低着声音催促我,他是真的很恐惧,如果不是我一手扶着他,他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

我一手接过在他手上颤抖不停地手电筒,只怕刺激到蛇立刻向我们发起攻击,不敢直接向着洞里照射,反而将光亮调小一点,以免耀花了我们自己的眼睛。

幸好蛇是很小心的动物,虽然已经被那块浮雕侵蚀本性,它依旧没有向我们直截了当发起攻击,而是左摇右晃飘忽不定,缓慢却坚定地向我们这边游弋过来。

但是我知道,一旦到了合适的距离,它突然发起的进攻,必定快如闪电,根本无从招架。

那个族民仍旧趴伏在地,我转脸向着张小云一望,看见她已经转过脸去,同样紧张地紧紧盯着慢慢晃悠过来的那两点绿点。

那就令我有一种感觉,或许这条蛇游弋过来如此缓慢,天性小心是一方面,另有一个原因,或许它已经感知到了张小云的存在。

我不敢再跟张小云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那两个绿点,既然张小云已经说了她没有办法对付这条蛇,那就只有我自己放手一搏。

所以我慢慢慢慢将已经要吓瘫的高凌凯拉到身后,让他靠在山洞石壁上,自己挡在他的前方。同时将右手上的手电筒交到左手,右手摸出匕首,拔掉匕鞘。

我一直没敢将手电筒的光柱直接投射向那两个绿点,但随着两个绿点缓慢游弋,终于,一个左右摇晃的三角形蛇头,还是进入了光亮的范围。

毒蛇一般都不大,可这条毒蛇光一个脑壳就跟一个成年人的拳头差不多。而且它的表皮也不像其他毒蛇那么艳丽,反而是接近泥土的颜色。

我紧紧盯视着它那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心中暗暗转动念头,考虑着用左手上的手电筒吸引毒蛇注意力,等毒蛇突起攻击手电筒的时候,再用匕首给予他致命一击。

当然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毒蛇会不会向手电筒发起攻击、我又能不能一击而中,全都是未知之数。我只知道只要实际情形没有按照我的剧本上演,我恐怕立刻就要被毒蛇狠咬一口,中毒身亡。

所以我浑身冷汗直流,根本没有余暇去望一眼身周包括张小云在内的其他人。

我紧紧盯着那条毒蛇,眼瞅它左右飘移,口中血红的蛇信吞吞吐吐,慢慢从黑暗中蜿蜒而出,蛇头位置距离我已经不足一米。我忽然左手一晃,将手电筒的光柱打到最亮,同时向着蛇头照射过去。

我看见那灰突突的三角蛇头向后微微一缩,绿眼不仅未曾眯起,反而被光柱照射得光亮大盛。

我左手将手电筒挪向一边,同时右手紧握匕首,等着毒蛇扑向手电筒的时候,再给它致命一击。

那毒蛇果然在我挪开手电筒的时候,忽然灰影晃动,蛇头如离弦之箭,闪电般向我激射而至。

它没有如我所想扑击透射着光柱的手电筒,而是整个身体昂扬而起,直接扑向我的面门。

(请看第124章《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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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7章 换命

那毒蛇方才慢慢悠悠行动迟缓,但这一扑却如奔雷闪电,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时间。

我只能出自本能的,一边仰身向后,一边右手上撩,手中匕首砍向那硕长粗大的蛇身。

我知道即便我砍中蛇身,也不过在它身上划一个无足轻重的伤口而已,根本无法阻止它攻击我的面门,那只不过是我绝境中的本能反应。

我以为我根本没有逃命的可能,我等着毒蛇尖利的毒牙咬住我的胸脯、甚至是喉咙。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那个族民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条手臂横挥而至,扫向毒蛇巨大的蛇头。

那蛇实在是灵活之极,在此间不容发之际,它那三角巨头居然一退一进,大张的蛇口,闪电般咬住了族民的臂膀。

那族民左胳膊被毒蛇咬中,右手却于此时抽出随身的砍刀,我亲眼看到光亮一闪,毒蛇被砍刀一劈两段。

一条硕长的蛇身在地上翻翻滚滚,而蛇头依旧紧紧咬在族民胳膊上,留在蛇头上的一截蛇身,不过一尺。

“扑嗵”一声,族民扑翻在地。那蛇毒性好强,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族民在地上浑身抽搐,同时眼睛上翻,口吐白沫。

我再没想到这族民居然会在如此危机时刻舍身救我,一愣之后,立刻想要附身察看族民,但张小云的声音,却又惊又急进入我的脑海。

“高力小心,毒蛇尚未死透!”

我吓了一跳,再看那半截蛇头,居然仍旧紧紧咬着族民的胳膊,不足一尺的身体仍在摇摆扭曲,仿佛仍在向着族民身体里注进毒液。

我怒火燃起,用手上匕首将毒蛇齐头处削断。

如此一来,那生着倒牙的蛇头立刻从族民胳膊上脱离,只剩一个头而已,它居然仍未全死,反而一双绿眼充满邪恶地瞪视着我,毒牙凸显,似乎还想咬我一口。

我知道它是受那块浮雕影响,所以大脑活动仍未停止,本来就恨它咬死了族民,我禁不住匕首连挥,将一个蛇头剁得稀烂。

之后我再去查看那族民,但见他满脸发灰,虽然眼睛依然张着,却已经没有半点神采。

我颓然半蹲在族民身边,实在是想不透这族民为何要舍身救我。

直到高凌凯战战兢兢问我一声:“高力,这族民……救了我们?”

我才忽然之间,有一个念头从心底里冒了出来。

我转脸去看仍旧飘飘忽忽紧贴着洞壁的张小云,感觉她一双美丽的眸子跟我眼光一碰,慌忙低垂下了眼睫。

“是你……让这族民救了我?”我开口发问。

她忸怩了一下,才回答。

“你别怪我心狠,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就算……天下人都死完了,我也不能让你死!”

这话令我不知如何应答。

她是鬼魂,可是她对我居然已经情深至此。

我当然无法赞成她用族民的性命,来换我一条活命,可是我,又怎么能够因为她救了我,而要责怪她心狠?

反而,看着地上族民的尸体,我有愧疚,却也有庆幸。

愧疚族民替我而死,庆幸我还好好活着。

人性是自私的,这一刻,我不能不承认。

“我怎么会怪你心狠,你都是为了我!”我说,勉强冲她笑了一笑。那一点愧疚与负罪感,被更强烈的感激与庆幸逐渐掩盖。

高凌凯听不见张小云的话,不过他也是一个聪明人,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他看了一眼张小云,聪明地没有多说其他,只问我:“咱们把他的尸体怎么办?没有他,咱们俩可就死定了,总不能将他抛在这儿不管吧?”

他是当真怕蛇,明明毒蛇的两段身体都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他依旧用手扶着洞壁才能站立。

“只能将他抛在这儿不管!”张小云赶在我前边回答了高凌凯的问题,“这个山洞虽然可以通向外边,但有一段只能爬着过去,根本没办法将他一同带出去。”

我无言,想着不管怎么样,族民都是因我而死,如果就将他的尸体撇在这儿,那会令我更不安心。

“反正现在公野人不在洞里,你能不能激发我跟高力的潜力,直接让我们从这儿跳上去?这样岂不就可以从上边把族民的尸体吊上去了?”高凌凯异想天开。

“不可能!”张小云苦笑摇头,“人的潜力总有一个极限,无论我怎么激发,最多只能让你们跳起来三到四米,可这个山洞到上边至少六米,怎么可能跳得出去?”

这番话张小云虽然在跟高凌凯说,不过她有意识地让我也能听见。

我知道此刻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所以咬一咬牙站起身来。

“那咱们就走吧,继续困在这儿,再有什么危险事情发生,咱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一边说,我转脸去问高凌凯,“你能走路吧?”

“还是有点腿发软,不过离开这个东西远一点就好了!”他说,虽然满脸的不好意思,他还是转眼去问张小云,“里边不会有蛇虫之类了吧?”

“没有了,只是到尽头有积水,不过也不是太深,你们小心点就行了!”张小云回答。

“那我走在前边吧!”

高凌凯看来是想尽快离毒蛇的尸体远一点,本来扶着洞壁勉强站立的,这一下鼓足勇气抢过我手上的手电筒,一弯腰,率先往洞里钻进去。

我回脸向着张小云的身影一望,生怕她仍担心我怪她心狠,所以我尽量温柔说了一声:“你跟着我!”

张小云自然听出了我的温柔,她脸上现出欢喜之意,冲我点一点头,忽而消失不见。

我跟在高凌凯身后,心里不敢抱有太多的想法。因为张小云可以轻易感受到我心中的念头,如果我对那个族民怀有过多的愧疚与负罪感,那同样会令张小云心怀不安。

我不敢去想张小云对我的深恩厚谊,她是鬼,而我是人,如果任由她越陷越深,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我相信她是善良的,可善良的女人,一样会嫉妒,一样会因爱而仇。

她是鬼魂,但也是女人。

(请看第125章《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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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8章 危在旦夕

那个山洞一直在往下行,而且越往前走越狭窄,有一段路就像张小云所言,要爬着才能过得去。

幸好那段距离并不太远,约莫十多分钟之后,便可以重新爬起身来弯腰而行。

等到可以直起腰来的时候,脚下开始变得湿润,续往前走,冰凉的积水渐渐漫过脚踝,漫过膝盖。

我忽然想起有一部恐怖片,也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很多积水,积水中有一些未知生物,会突然冒出来,狠狠咬探险者一口。

这种想法令我自己不寒而栗,我当然不会说给高凌凯听,但是张小云感觉到了我的惊栗,立刻告诉我说:“不用怕,水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令我放心不少,感激她一路陪伴的同时,也禁不住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那水最深处只漫到腰部,再往前走,清亮的月光挥洒进洞。抬头看,我们似乎到了一座大山脚下,一汪潭水偎依在山脚,而我跟高凌凯,就站在那潭水之中。

我估计到了夏天多雨的时节,这汪潭水会将山洞整个淹没,没有相当好的水性,很难从山洞中潜游出来。

幸好现在是干旱的秋季,这才让我跟高凌凯轻而易举逃出生天。

当然更要感谢的,还是张小云。

但这种感激之语没必要说出口,我甚至不敢想得太多。

高凌凯率先从潭水中爬到岸上,四仰八叉往地上一躺,说道:“高力,今晚就在这儿歇着吧,我实在是累到了,不想再走了!”

我知道他的“累到了”,其实更多还是被那条毒蛇吓的,反正现在已经很晚,就算要找毕洛巴他们,也只能等到明天。

所以我也往地上一躺,刚说了一句:“好吧,等明天再请张小云带路去找毕洛巴!”

“毕洛巴他们被公野人追着,你觉得他们能脱险吗?”高凌凯不无担心接了一句。

“应该可以吧!毕竟他们生在长在深山,而且他手上有那块浮雕,公野人未必敢对他们……”

我话未说完,忽然想起一事,禁不住“啊呀”一叫,坐起身来。

“怎么啦?突然鬼叫什么啊?”高凌凯吓了一跳,也撑起身体望着我。

“不行,我们得赶紧找到毕洛巴,要不然他们三人必死无疑!”我说,赶忙拿过我的背包,拉开拉链检查一下。

我一直保存着的那个不锈钢盒子,好好地装在我的包里。

“到底为什么他们就必死无疑呀?你别吓人好不好?”高凌凯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没法跟你解释,总之之前在张大爷的旅馆连续发生的几起自杀凶杀案,都是因为那块浮雕!只有将浮雕装进金属盒子里,才能避免这一切发生!”

我一边忙忙解释,一边从地上站起身来。

高凌凯若有所悟,喃喃自语:“原来……你那天慌着把我叫醒,还说是救了我一命,就是因为这个?”

“是!”我点头,不再跟他多说,马上去问张小云,“毕洛巴现在在哪个方向?离我们有多远?”

在我开口问话的时候,张小云并未现出身影,不过我话一落音,她马上又飘飘忽忽出现在了我对面。

“我不确定毕洛巴在哪儿,不过那个东西离这儿并不是很远!只是晚上赶路,有很多不便!”她说。

“不管那个东西有没有在毕洛巴手上,让它暴露在空气里,必定还会有其他动物遭受荼毒,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快找到它!”我回答,看向高凌凯,“如果饿了,边走边吃东西吧!”

“也没多少东西可吃了,趁着有水,多喝几口水吧!”高凌凯说,果然用手捧起潭水喝了几口。

我也学他的样子喝了几口潭水,又将剩了半壶水的水壶重新装满,之后便在张小云的带领下,顺山脚绕向大山前边。

大山里边地势复杂,白天行走尚且艰难,何况是夜晚。

虽然赶上阴历月中,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但月光看着美丽,却映照得远山近树朦胧暧昧不甚清晰。

未免披荆斩棘,张小云尽量选择好一点的路径,这一来自然走得更慢,到将近两点多钟,我跟高凌凯都已感觉筋疲力尽的时候,在前方引路的张小云终于飘飘忽忽停了下来。

“转过前边那个山弯,就是那个东西现在存放的地方,我不能再往前走,你们自己小心点!”张小云说。

“好!一找到那个东西,我立刻装进不锈钢盒子!”我回答。

高凌凯瞅瞅我,又瞅瞅张小云,大概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张小云不能再继续跟着我们往前走。

不过没等他真正问出口来,一声很响亮地怪嚎声,就从前方那不足百米的山弯后边传了过来。

“是那个公野人的叫声?”高凌凯脱口惊问。

我没回答他,而是转眼看着张小云。

“那个东西……又回到了公野人手里?”我问。

“我不敢靠近,自然也不清楚……”张小云回答。

我感觉她的话并未说完,然而一声接一声的怪嚎,却令她闭上嘴巴,同样惊诧地看向山弯方向。

“好像……公野人再跟什么东西搏斗!”高凌凯说,自然而然压低着声音。

我也感觉那叫声很像是与什么东西搏斗时发出的怒吼与厉嚎,所以我立刻拔腿,奔向了那个山弯处。

高凌凯紧跟在我的身后,我想他一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正在跟公野人搏斗的,八成就是毕洛巴一行三人。

所以我们跑得飞快,幸好那一块儿没有什么荆棘阻路,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跟高凌凯便已经转过山弯,眼前的情景,直令我跟高凌凯目瞪口呆。

月光清亮,我清晰看见在一座大山腰里,有一小片平坦的山坡,山坡上一个超过三米的巨大黑影,正毛发竖直跟一个比他矮了一半的人影相持不下。

那人影宛如一个拔山举鼎的神祇,双脚牢牢踏地,两手上扬,分别抓住巨大黑影、亦即是公野人的两条手臂。公野人全力下压,居然无法令那人影弯腰屈臂。

(请看第126章《躲命石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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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79章 石缝

我一眼认出,那与公野人相持不倒的人影,正便是毕洛巴。

高凌凯自然也看见了,跟我道了一声:“是毕洛巴,赶紧去帮他!”

拔脚要往前奔,我一把将他拉住。

“你觉得……那还是毕洛巴吗?”我说。眼瞅着那昂扬挺拔的身姿,心中却流过一阵寒意。

“你你你……什么意思?”高凌凯惊问。

“看看再说!”我无暇解释,只是盯看着前边的争斗。

公野人嘴中发出怪嚎连连,却始终无法压服毕洛巴,恼怒之下,手臂上扬。

毕洛巴紧抓着它的胳膊,被它这般一扬,整个身体飞了起来。

我见过毕洛巴的身手,若依我所想,他该曲腰蜷腿,既躲避公野人的攻击,也可在落地之时稳稳站住。

但是毕洛巴没有,他整个身体宛如机械般在半空中笔直的翻了两翻,公野人一手伸出,抓住他腰,另一手想要扯他手臂。

毕洛巴身体僵硬,手臂却敏捷灵活,公野人的另一只手掌还没伸到他跟前,他一手闪电般伸出,抢先抓住了公野人的手腕。

公野人再发嚎叫,竭力想要挣脱。可毕洛巴的那只手宛如铁钳,以公野人如此力量,竟挣脱不掉。

同时毕洛巴正脸对着公野人,似乎在跟公野人目光交锋。

我看不见毕洛巴的眼睛,我却能够看见公野人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映着月光不断闪现着绿油油的光彩,同时它嘴里发出呼呼喘息,似乎有愤怒,但也有恐惧。

忽然,公野人再发怪嚎,猛地扬手,将毕洛巴扔了出去。不等毕洛巴身体落地,公野人猛一转身,居然向着山下落荒而逃。

毕洛巴的身体仍旧以一种僵硬而笔挺的姿态,在半空中翻了两翻,落下地来,“嗵”的一声,将好像一块木头硬邦邦的砸在地上。毕洛巴腿弯都没有丝毫弯曲,但他的身体,却直挺挺地站立在了地上。

我看见他转过身来,好像要往我跟高凌凯这边看过来,吓得赶忙一拉高凌凯,两个人一同伏低在了山坡上。

我看见毕洛巴僵硬地转头转身,月光映照着他的眼睛,果然如我所料,他的眼睛里,也散发着幽幽绿光。

幸好他没有往我跟高凌凯这个方向走过来,只是向我们这边睄了一眼,便机械地迈动脚步,向着一块凸起的巨石走过去。

他真的就跟机械一般,几乎每一步踏出,都是跟前一步完全相同的距离。

这种情形真的令人浑身发毛,之前我曾从视频上看见过袁望跟周科长起身杀人,所以我还能勉强镇定,但是高凌凯挨在我身边,我却能够感觉到他身上微微颤抖。

我眼睁睁看着毕洛巴在巨石跟前躺下,挪了一挪身体,消失在了巨石下边,这才回脸看了高凌凯一眼。

我看见他满脸惊惧,颤抖着嘴唇问我:“高力,怎么回事?他他他……怎么跟那个公野人一样,眼睛成了绿色的?”

“那都是受那块浮雕的影响!那块浮雕有一种邪恶的力量,除非装在金属盒子里,否则任何人抱着它睡一觉,要么醒来之后选择自杀,要么就会变成杀人恶魔!”我回答,连声音也是僵硬的。

“这么说……这么说……那天如果你没把我叫醒,我现在……也变成这个样子?”高凌凯说,大概是越想越后怕,连牙齿都开始抖颤起来。

“不用这么害怕!”我赶忙拍拍他的肩膀,“要不你待在这儿,我去看看那块浮雕被毕洛巴藏在哪儿了?”

“你还敢去?”高凌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能置信地瞪着我,“毕洛巴现在可是比公野人还可怕了,连公野人都被他打跑了,你去不是送死吗?”

“没那么严重!”我赶忙跟他解释,“人类受那块浮雕影响的反应跟野人不一样,野人会变得狂暴,人类则会沉睡不醒,只是偶尔会起身杀人!我估计……那块浮雕激发了人类最大的潜能,所以毕洛巴才能够跟公野人相持不下。但是……那天张小云也曾激发我跟毕洛巴身上的潜能,结果事后我们两个要歇息老半天才能恢复力气,毕洛巴刚刚才跟公野人打了一场,体能消耗肯定比上次大了很多,这一躺下,必定会沉睡很久,不可能马上起身再次行凶杀人。”

我认为我的分析即便没有十分准确,至少跟事实也不会相差太远。何况我见识过袁望跟周科长的情形,连我自己都曾经昏睡三日,所以我是真的不甚担心。

但高凌凯还是挺害怕,紧紧揪着我的衣袖不丢。

我不得不扳开他手,冲他一笑。

“我必须尽快找到那块浮雕,并且将它装进金属盒子,这样张小云才能过来跟我们汇合!”

我站起身来要走,高凌凯鼓足勇气,也跟着站起。

“要去,我跟你一块去,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样危险的事情!”

我深知他的性情,也就不再多说,只是拍一拍他的肩膀,便率先走向那块巨石。

却见那块巨石高约三米,围长该有十米以上,奇的是在巨石底部,有一条狭长的缝隙,刚好可供一个人躺在地上慢慢挪进去。

我不知道跟毕洛巴在一起的另两个族民有没有同在缝隙里边躺着,只能将脸尽量贴着地面,小心翼翼将手电筒的光柱投射进去。

我这样做其实非常冒险,因为一旦毕洛巴并未陷入沉睡,他可以在伸手之间,掐住我的脖子。

所以我浑身绷紧,随时准备向后滚翻。

不过在一眼看过之后,我就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个缝隙虽然紧贴地面,但往里却有相当深度,此刻毕洛巴的身体,距离缝隙边缘,至少也有一米开外。

换句话说,毕洛巴除非往外挪一挪,否则不可能一伸手就掐住我的脖子。

这恐怕也是公野人奈何不了毕洛巴的缘故。

我估计毕洛巴等人被公野人追得无处可逃,正好发现这个缝隙,就赶忙挪移进去躲避公野人。

以公野人远超人类的巨大身体,虽然可以勉强伸手进去石缝,但毕洛巴一直往缝隙里边缩进去,公野人够不到他,只能满怀怒火守在巨石旁边。

结果毕洛巴受那块浮雕催眠,躺在巨石下边进入梦乡,并且在睡梦中推开了那扇恐怖的木门,如袁望周科长一样,在睡梦中化身成了力大无穷的残暴恶魔。

可是我目光所及,没有看见那块浮雕,估计毕洛巴在挪进石缝的时候,自然而然将浮雕放在了石缝里侧。如果我想找出浮雕,就必须爬进石缝,先将毕洛巴从石缝里边拖出来。

那可是危险至极的一件事情!

(请看第127章《一死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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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0章 一死一睡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爬进石缝,反正毕洛巴在石缝里边十分安全,索性等到天亮了再说。

当然我们不能在石缝附近歇息,那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高凌凯也巴不得赶紧离这儿远一点,所以我们俩原路退回,转过山弯走了约莫一百多米,眼前人影飘忽,张小云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看见那个公野人逃走了,是不是……毕洛巴等人已经被那个东西控制了?”她问我。

我点一点头,长声一叹:“不说了,先睡觉吧,我累得要死!”

我是真的感觉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张小云很能理解,赶忙点一点头。

“那你们赶紧睡吧,有我在这儿守着,不会有危险!”

高凌凯直接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就睡。我冲张小云感激地一笑,挨在高凌凯身边躺下。

虽然地气湿冷,不过这段时间经常席地歇宿,我跟高凌凯都已习惯。加上身上心上皆已到了支撑的极限,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先听见高凌凯鼾声响起,我自己也很快沉入梦乡。

张小云没有进入我的梦境打搅我,这一觉我睡得可以说是昏天黑地。

直到天色大亮,强烈的阳光,加上一声一声凄惨的呼叫,才使我猛一下子睁开眼睛。

的确有人在呼叫,叫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我立刻知道,那是族民的叫声。

看来昨晚不止是毕洛巴逃过了公野人的攻击,两个族民也活了下来。

所以我赶忙推醒高凌凯,一边张口问张小云:“这是族民在叫唤,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叫?”

我相信张小云肯定是在我身边,只不过她身为鬼魂,对阳光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反正我从来没见她在阳光下边现过身。

今天也是一样,我一句话方一落音,她的身影未曾出现,但她的声音,却立刻为我做了解答。

“就在那个东西存放的地方,我不敢过去,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形!”

我听见那声音持续在叫,甚至还带着有些哭腔。高凌凯也听见了,忙问我:“是那些族民的声音?”

我点一点头,爬起身来向着山弯方向跑过去,高凌凯自然紧紧跟在我身后。

一转过山弯,我们立刻发现,那呼叫声居然是从大石下边发出。

那当然不会是毕洛巴在叫,首先那不是他的嗓音,其次以我的经验来看,毕洛巴既然已经眼冒绿光,那就百分之百已经陷入沉睡。只会起身杀人,不可能大喊大叫。

而如果是其他族民,那么这块大石下边的缝隙,只怕要比我们想象的深很多。

我率先跑到那块巨石跟前,尚未弯腰凑近石缝,首先看到在巨石一侧,扔着三个竹背篓。

那自然是毕洛巴等三人背出来的竹背篓。这竹背篓当真编得非常精巧,如这般又摔又颠好几天的时间,背篓上的竹编盖子,居然全都好好的盖在背篓上。

不过我无暇顾及三个竹背篓,只是伏到地上,冲着石缝里边叫了一声:“你别急,我们马上拖你出来!”

一直带着哭腔在呼喊的那个声音,随着我的叫喊,并没有马上停止下来,而是忽然变了腔调。

我估计之前他是在喊救命,而现在则是狂喜的叫喊。

我紧贴地面向着石缝里边仔细瞧看,只见毕洛巴的身体仍旧静静躺卧,但石头压得太低,我竟无法看到叫喊的那个族民。

我吸口气,壮壮胆,不断告诉自己,毕洛巴不可能这么快再次睁眼杀人。

可心里这样想,我依旧浑身绷紧,要试了又试,才慢慢向着石缝里边爬进去,慢慢抓住毕洛巴的胳膊。

可我这样爬着,根本使不上力气,我只能喊叫着让高凌凯抓住我脚踝往外拖。

这个过程花了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可是我已经浑身上下被冷汗浸透,好不容易将毕洛巴拖出缝隙,我立刻丢开毕洛巴的胳膊,并且向后一个翻滚,离得毕洛巴远一些。

而我神经质的举动,将高凌凯也吓到了,连声问我:“怎么啦?高力怎么啦?”

“没……没事!”我勉强笑笑,“快将里边的人拖出来!”

方才拖毕洛巴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里边还躺着一个人。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次爬进石缝里去。

高凌凯没有推托,立刻伏下身体,往石缝里爬入。

不过他很快回身,递了一样东西出来。

“高力,这是不是那块吓人的浮雕?”

我一看,正是那个东西。喜得赶忙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不锈钢盒,再小心翼翼捧起浮雕,装进盒子,盖上盒盖,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张小云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脑海里。

“高力,这石缝里还有两个人,有一个已经被毕洛巴掐断了脖子,正在叫喊的是最里边的那一个。”

我吃了一惊,耳听高凌凯在石缝里边喊出声来,赶忙抓住他双脚,用尽全力往外拖。

毕洛巴就在一边躺着,但张小云既然已经守在我身边,我就一下子感觉安心踏实。

又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我先拖出了高凌凯,紧接着高凌凯又拖了一个族民出来。

只是那族民脸色灰败,脖子软绵,果然已经毫无声息。

“这怎么是个死人?高力,为什么是个死人?”

因为张小云在我身边的缘故,高凌凯现在也形成了一有问题立刻问我的习惯。

“是被毕洛巴掐断了喉咙!”我苦笑,向着正自己从石缝里边爬出来的族民瞥了一眼,“幸好这个石缝很狭窄,毕洛巴没法伸手到里边去,要不然,他的性命也难保!”

高凌凯满脸骇然,好一会儿,又愣愣问我:“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带他回去,先不说路途遥远,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起身杀人?”

他说的这个问题,何尝不是我的难题。而且这个难题,恐怕连张小云也解决不了。

我抬眼看向遥远的天际。看着群山连绵,密林森森,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孟响。

(第128章《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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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1章 两难

对孟响的思念与牵挂,只是在我心头一闪而过,我就赶忙转移念头,不愿让张小云产生不快。

我很想问问那个族民,昨晚有没有做过没长眼睛的女人的怪梦,可是语言不通,无法开口。

不过我想,既然他跟毕洛巴同在石缝中,肯定是做了那个怪梦,只不过他没有推开那扇木门而已。

那个族民一爬出石缝,就被眼前情景惊得呆了,先去用手推着毕洛巴,一边推,一边叫,但毕洛巴始终昏睡不醒。

他转过头又去查看另外那个族民,一摸族民的脖子,发现族民喉管断裂,他先是放声大哭,紧接着便跳起身来,一手拔出砍刀,“叽哩哇啦”冲我跟高凌凯又吼又叫。

我跟高凌凯没法儿跟他解释,只能怜悯地看着他,希望他自己明白,毕洛巴的昏睡、跟那个族民的死亡,都跟我们没关系。

但那个族民越来越狂躁,摆出一副要跟我们拼命的架势。

张小云不耐烦了,跟我道一声:“这族民不知好歹,我只能暂时控制住他了!”

我尚未答应,那族民突然安静下来,并且冲着我展脸一笑。

那明明是张胡子拉碴很丑陋的男人脸,偏偏这一笑,却竟带出几分妩媚之气。

我不由得浑身肉麻,勉强问他:“你是……张小云?”

“是!”他回答,男人的声音,但却说的是汉语。

“张小云?那个仙女?她她她……附身到男人身上了?”高凌凯惊呼出来。

“可以这么说!”张小云回答,再次现出“盈盈”笑意,“我不附上他身,他要跟你们拼命了!”

“可是……为什么你是男人声音?”高凌凯结巴又问。

“我在用他的嗓门说话,当然还是他的声音啊!”张小云回答。

“她”的嗓音的确还是族民的声音,但是语气,已经大不一样。

那就让我暗生感慨,在很多电影电视上,一旦人类被鬼魂附体,即便是一个小女孩儿,说话声音也可以变成一个老男人。

但张小云所言不错,她只不过是附在族民身上而已,用的仍是族民的嗓子,自然不可能说话声音好像她活着的时候一样。

所以电影电视上的鬼魂附体,纯粹是漏洞百出的骗人把戏!

可是眼看着眼前这张女人表情的男人面孔,我却突然想起昨晚代替我被毒蛇要死的那个族民,心中一凛,赶忙转移思想。

“我们把毕洛巴怎么办?”我看着族民那张脸,问的当然是张小云。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毕洛巴了,所以依着我,就把他丢在这儿不管算了,反正就算费劲把他带回去,他也只会害人!”

张小云说的其实有理,那就跟袁望周科长在医院里经过百般救治、不仅未能苏醒、反而接连杀了好几个人是一样。

可想是这样想,看着毕洛巴活生生的面庞,我却无论如何不忍心将他丢在这儿不管。

“真把他丢在这儿,我们回去也无法跟族长交代呀!”高凌凯说,看来他也不忍心。

“有什么不好交代,对他们来说,第一重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只要你们把它送回去,就算几个族民都死了,那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无用!”

我知道张小云这话同样没错,在这些愚昧的族民眼里,最重要的还是“圣物”,只要我将“圣物”带回去,他们就会当我是英雄一样,绝不会因为毕洛巴等人没能同时回去,而将责任算到我跟高凌凯身上。

但是,想到“圣物”,我却忽然之间,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手里这块正面浮雕,能够使人沉睡不醒,那么“神洞”里的那块令姜新变成白痴的反面浮雕,是否能够将毕洛巴唤醒?

我不敢确定,但很值得一试。

“不,我们要将他带回去!”我说,很清晰,也很坚定。

高凌凯跟“张小云”立刻都将眼光投向我,我吸口气,镇镇定定跟他们解释。

“在这些族民的深洞里,另外还有一半圣物,你也曾经说过,那个东西跟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是阴阳两面,所以我想,既然这个东西会令毕洛巴沉睡不醒,那么另外那样东西,就有可能将他唤醒!”

高凌凯跟“张小云”相互一望,高凌凯立刻又问我:“可是我们怎么把他运回去?这么远的路,总不能一直把他背回去!”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涌上心头。

“倘若当真背他回去,一旦他走在半路突然醒来,伸手之间就会将背他的那个人的脖子拧断,正背着他的那个人,根本连一丝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我说,自然而然语气凝重。

“这这这……不会这么可怕吧?”高凌凯惊吓地张大眼睛。

“我亲眼见过之前陷入昏睡的两个人突然醒来杀人的情形,那完全就是杀人机器,不仅力大无穷,而且没有半点迟疑。”我回答。

高凌凯打个寒颤,忍不住将眼光投向“张小云”。

我也看着“张小云”,希望她能够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那就让我背着他走吧!”张小云说,淡淡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她既然有本事激发人的潜能,那么,就算让她附身着的这个族民不歇气地将毕洛巴背回家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一旦毕洛巴在半路上突然醒来伸手杀人,杀的也是族民。张小云固然不可能受伤害,我跟高凌凯也不会有危险。

但,已经有一个族民替我而死,我能够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族民行走在生死边缘,我自己却厚着脸皮苟且偷生吗?

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我的命是命,族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

所以我皱着眉头半天无言,高凌凯大概也明白过来,跟我一样愣在那儿,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不要说我心狠,不将族民的性命当回事情!”张小云开口,依旧不带任何情绪,“我可以另外找一只大一点的野兽来驮着毕洛巴走,可这个族民已经受了那个东西的影响,在他眼里,看什么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如果我不附在他身上,一旦他看见他不该看见的东西,必定会吓得魂飞魄散!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我想高力你一样很清楚。”

我恍然大悟,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误会了张小云。

(请看第129章《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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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2章 求活

昨晚张小云为了救我,曾将另一个族民的手臂送进了毒蛇口里。

我当然不会怪责张小云心狠,但在我自己心里,却一直有着负罪感。

如今张小云又要将这个族民置于危险境地,保住我跟高凌凯不受伤害,自然而然的,我就起了逆反心理,甚至在心里暗暗责怪张小云,总是不将族民的性命当回事。

可是我忘了,当初李子跟包罗是怎么死的,我自己也曾经历过血腥而诡异的幻象折磨。

而眼前的这个族民,昨晚同样伴着浮雕沉睡一宿,虽然他没有像毕洛巴那样沉睡不醒,但是他肯定已经做过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的怪梦。

而一旦做了那个怪梦,正如张小云所言,很快他就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到时候必定会吓到魂飞魄散。

张小云本事很大,但她的本事,全靠她能够直接进入人类、或者其他动物的大脑,与人类、或其它动物的“灵魂”产生互动,使人类、或其他灵魂听命于她。

她自然能够驱使一个大一点的野兽来驮着毕洛巴走,但那样一来,她就没有余力顾及族民。一旦族民被恐怖幻象惊得四处乱跑,在这深山之中,恐怕也没有活命的可能。

所以她附着到族民身上,压制住族民的幻象,其实也等于是在保住族民一条性命。等回到族民聚集地,如果那块背面浮雕当真能够唤醒毕洛巴,自然,也能清除掉族民的幻象。

“对不起,是我考虑事情不周到,我以为……你只是为了保护我跟高凌凯!”

我感觉张小云已经猜到我心里有些怪她,所以她说出话来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情绪波动,那就令我大觉惭愧,赶忙张口向她道歉。

“我当然要首先保护你,最好也能保护好你的兄弟!所以,就算你们两个要背着毕洛巴走,我也不会同意!”张小云说。

是啊!如果不让族民背着毕洛巴,那就得我跟高凌凯来背了,就算张小云同意,我自己的选择又如何?

我其实不可能有别的选择,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的良心这一关而已。

所以我踌躇着没有回答,高凌凯也不说话,终究还是张小云微微一叹。

“高力,我知道你心好,不愿意将危险全都交由这个族民一人负担。可是你要明白,终究毕洛巴是这个族民族长的儿子,这个责任本来就该他来承担。况且毕洛巴昨晚才跟公野人大战一场,体力不可能恢复这么快,咱们走得快些,或许能够赶在他再次醒来之前回到族民聚集地。但如果你跟高凌凯来背着毕洛巴,除非有我附身,否则你们不可能走得很快。”

她这话的意思我明白,以我跟高凌凯的体力,确确实实除非她附在我们身上,激发我们的潜力,否则别说走得很快,恐怕来的时候两三天的时间,回去就要用至少六七天的时间了。

可是她必须附身族民,压制住族民随时都可能产生的恐怖幻象。换句话说,我们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由族民来背着毕洛巴走。

所以我尽量忽略掉心中那一抹不安与负罪,先用一条细绳将毕洛巴的双手捆住,这样他醒来之后,起码还需要有个挣断绳索的时间。

之后三个人草草吃了些东西,才由族民背起毕洛巴,我跟高凌凯紧紧跟随,向着东北方向返回。

那块浮雕自然被我装在不锈钢盒子里,放进我的背包。

因为不锈钢盒子上的锁扣已经被公野人拧坏,我只能用一根细绳系在锁扣上,另外又用绳子在盒子外边缠了几道,以免盒子打开,又会有恐怖事情发生。

有张小云附身,族民果然走得异常快捷,我跟高凌凯空手跟着,居然要连走带跑才能跟得上。

我有点担心如此这般往前疾走,会不会令族民体力透支。可担心无用,只有尽快赶回族民聚集地,才能救回他自己一命。

之前我还想着回头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个小野人,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个小野人,那族民一马当先往前赶路,但跟先前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一条路。

中午歇息的时候,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吃,张小云不得不离开族民去看看四周能不能找到什么可吃的食物。

结果她方一离开族民,族民立刻就瘫软在地上。我跟高凌凯赶忙将剩下的水和干粮拿给他吃,谁知他吃没几口,忽一抬头,先是睁大眼睛,紧接着整张丑脸都显出惊惧之色。

高凌凯莫名其妙,我却立刻知道,他看到了幻象。

我赶忙想要伸手安抚,可是我又不会说他们的语言,正迟疑之时,那族民已经发出惊骇之极的尖叫声,忽一转身,就漫无目的顺着一片山坡跑了下去。

我拔腿想追,又不能丢下毕洛巴。高凌凯已经跟着追了下去,一边追,一边叫:“你别跑!你站住!”

我暗暗心焦,只怕他两个跑得太远迷了路,正想干脆把高凌凯叫回来,还好,那族民突然站住。

“你干什么?要不要命?”

高凌凯几步追上,一把抓住了族民的胳膊,禁不住怒问一声。

“没事了!”族民说,苦笑了一下。

我立刻明白,张小云已经重新附上了族民的身体。高凌凯愣了一愣,也即明白。

本来在我心中萦绕不去的那一抹负罪感,忽然就减轻了很多。因为方才的这一幕,等于是在证明由族民背着毕洛巴,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由张小云控制下的族民重新背起毕洛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处潭水边。那里还有几丛矮灌木,灌木上结着些好像蚕豆角一样的果实。

张小云自小生在长在山里,自然知道那些野果能吃,哪些野果不能吃,所以她将那些果实采摘下来捧给我跟高凌凯。

没想到那果实并不像熟透的蚕豆那么难嚼,虽然味道有点发苦发涩,我跟高凌凯也只能就着泉水尽量下咽。

之后继续赶路,到傍晚时分,居然已经到了我走过两趟的那个山谷口。只要穿过这个山谷,再走小半日的时间,就能回到族民聚集地。

不过我们不敢在晚上赶路,首先怕族民体力损耗太过,其次我跟张小云心里都很清楚,在晚上毕洛巴醒转杀人的几率,远比白天大很多。

(请看第130章《拼死一搏》)

【清明要回乡下,所以这三天暂时改回每日一更,更新时间仍然是晚上十点左右。等过完清明,再改回每日两更。谢谢支持!-一路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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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3章 搏命

经过商量,我们当晚歇在了找到不锈钢盒子的那块大石跟前。

考虑到毕洛巴沉睡不醒,万一有野兽到来啃伤了他可就糟了,所以我们用绳索费劲将他提到大石上边安置。

因怕他双手反绑不好躺卧,我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换到前边重新绑上。

我们三人则带着装有那块浮雕的不锈钢盒子,远远走到百米之外几株大树后边去歇息。

这样万一睡到半夜毕洛巴醒来挣断绳索,张小云也能有时间叫醒我们。

因怕那族民再次受惊乱跑,张小云等他睡熟之后,这才进入我的脑海,叫我跟高凌凯安心休息。

有她守着,我跟高凌凯自然放心,两个人都踏踏实实很快睡熟。

谁知没睡多久,就一惊清醒,我听见张小云正跟我说:“高力,那个公野人来了!”

我吓了一跳,急忙爬起身来,隐身在大树后边,向着外边一张。

月光下果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两眼映着月光,散发出幽幽绿光,令人一见,便浑身发寒。

但那黑影既没有奔跑跳跃,更没有低吼咆哮,而是四肢着地,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那块大石。

我心思电转,只怕公野人跳上巨石将毕洛巴一把撕碎,有心探出头来呼叫一声引公野人过来,可是以公野人的本事,就算张小云附在我身上,我也很难招架得住。

正犹豫之间,高凌凯从梦中惊醒,慢慢爬着凑近我的耳边,颤声说道:“高力,咱们怎么办?救他不救?”

我尚未回答,突听得一声低嚎,那公野人可能是察觉到了毕洛巴高卧巨石,猛一下子纵跃而起,落在了巨石之上。

我大吃一惊无暇多思,立刻从树后跳起身来,正想冲着公野人喊叫,那族民偏于此时惊醒,忽然大叫一声,没命地撒开步子向着山坡下狂奔而去。

那公野人反应好快,我脑瓜里边一个念头方一闪,公野人已经纵跃而起,“砰砰砰砰”几个起落,追到了那族民身后。

那族民一声

惨呼,被公野人双手互扯,碎成几片洒落地上。

我跟高凌凯只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两个人都怔怔地站着,忘了要赶紧躲藏逃窜。

直到张小云急呼一声:“高力,看你身后!”

我急忙回头,更是吃惊不小。

我看见毕洛巴已经从巨石上边跳落下来,一边向我跟高凌凯迈步走来,一边两手用力扭曲撕扯,似乎要挣断绑在他手腕上的绳索。

他眼中同样冒出绿油油的光芒,脸上肌肉更是不住拉扯跳跃,就好像充满仇恨咬牙切齿。

“高力,我们怎么办?”高凌凯紧靠着我的后背,紧急问我。

我回眼一瞥,不由得暗暗叫苦。因为在我身后、亦即是高凌凯的正当面,公野人巨大的身影,也正一步一步向我跟高凌凯逼将上来。

“我们慢慢靠近大树,紧贴在大树上边!”我低声回答,只希望公野人跟毕洛巴能相互牵制,忽略掉我跟高凌凯这两个凡夫俗子。

高凌凯立刻响应,仍旧跟我背靠着背,慢慢慢慢移步靠近大树树身。

事实上我跟高凌凯本来就在大树旁边,只是稍一挪步,便跟大树合为一体。

然后我不由得松一口气,因为我发现,公野人跟毕洛巴的目标可能本来就不是我跟高凌凯,这一人一兽四只绿油油的眼睛,一直在紧紧盯视着对方,并没有随着我跟高凌凯的移动而移动。

随着公野人突发怪嚎,它一个巨大的身影突然高跃而起,仿如泰山压顶,又好像要一脚踩死毕洛巴。

我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却听见“砰”的一声轻响,毕洛巴恰与此时挣断了手腕上的绳索,一边侧身向后退了一步,一边双臂扬起,就像上次我看见他跟公野人搏斗的时候一样,他两只手分别托住了公野人全力砸下的两条手臂。

公野人怪嚎连连,却无法让毕洛巴屈膝弯腰。

但我上次已经见过毕洛巴跟公野人的争斗,明知毕洛巴难以取胜,心中念头急转,忙叫一声:“张小云,我手枪里还有一

颗子弹,你帮我跳起身来,照准公野人头部开一枪。”

我这一声是直接喊出声来的,不怕张小云听之不见。一边喊,我已经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向着相持不下的公野人跟毕洛巴奔跑过去。

然后很神奇的,我感觉我的身体轻飘飘地飞纵而起,眼瞅着到了公野人脑袋跟前。

公野人怪嚎连连,它双臂被毕洛巴紧紧抓住挣脱不开,急切间扬起手臂,竟将毕洛巴的身体甩了起来撞向我的身体。

我自己并没用力,但是我的身体却在半空中扭腰翻身,让开直撞过来的毕洛巴,同时“砰”的一声尖利枪响,我亲眼看到公野人左太阳穴血花冒出。

随着我的身体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公野人发出一声凄厉嚎叫,“轰隆”一声大响,它巨大的身体倒在了我的脚下。

但是张小云并没有即刻离开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迅速后退,谨慎打量着被公野人临死扔在地上的毕洛巴。

我看见毕洛巴翻身爬起,却没再向我多看一眼,而是机械转身,向着那块大石走了过去。

但我估计他身体潜能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所以他并没有爬上巨石,而是就在巨石下边躺了下来,安安静静重新沉睡。

“高力,你怎么样?”高凌凯又惊又喜向着我奔了过来。

我感觉身上一重,张小云离开了我的身体。

虽然方才我只不过做了几个动作,但那几个动作是我平时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

我只感觉腰酸腿疼,不得不直接坐在地上。

“凌凯,你赶紧找绳子,先去把毕洛巴的手重新绑起来!”我急忙吩咐奔到近前的高凌凯,又多加一句,“放心,他刚刚消耗完了体力,不可能马上又醒!”

高凌凯答应一声,找出绳索走向安静躺着的毕洛巴。

我自个儿挣扎起身,确定公野人已经没有半点气息,这才走到大树边靠坐下来,情不自禁又在心里向着张小云说声“谢谢”。

(请看第184章《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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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4章 回归

正因为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之事,剩下的时间,我跟高凌凯反而睡得更加踏实。

到得第二天清醒,我们便商量该将毕洛巴怎么办。

“让张小云附我身上,我们走得快点,说不定晚上就能赶回去。”高凌凯说,忽然冲我一笑,“你那位仙女对你好成这样,必定不乐意让你来背!你只要跟得我紧些,一看见毕洛巴试图挣断绳索,立刻让我把他扔到地上就行了!”

我知道他说得有理,心里还是有些犹犹豫豫,正想请张小云看看四周有没有大一点的野兽,张小云的声音,已经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虽然能够驭使野兽向东向西,却很难令它们完全驯服,所以如果找野兽来驮着毕洛巴,今天晚上很难赶回族民居住地。倒不如让高凌凯来背,他的身体本来就比你壮实,我催他走快一些,今晚天黑之前,一定可以赶回去。”

我知道时间拖得越久,等毕洛巴体力恢复,那就更加危险。

所以我只能检查一下毕洛巴手腕上的绳索,确定绑得很紧,这才跟高凌凯说道:“凌凯你放心,毕洛巴接连两晚清醒过来跟公野人搏斗,他的体力没有十天半月不可能恢复,所以绝不可能在今天大白天的再次清醒。”

高凌凯点一点头,故作轻松冲我一笑:“我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清醒,要不然我才不会主动送死!”

我知道以他的品性,这句话不过是想让我安心一点而已,可我也找不出其它话说,只能请张小云附到了他身上,由他背起毕洛巴,进入山谷一路疾奔。

他真的是疾奔,我跟在后边气喘吁吁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

结果还没到中午,我们已经走出了那片峡谷。

稍微休息一下吃了点东西,我们便继续赶路。

到将近傍晚时分,离着族民聚集的那个神洞还有些距离,远远听见鼓声传来,我跟高凌凯停下脚步,但见一群人一边敲着皮鼓,一边迎着我们走来。

仔细看时,竟是以族长为首的一众族民。

我正疑惑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那族长已经领着众族民冲着我们拜伏在地,嘴里“叽里咕噜”连声念叨。

我想打开不锈钢盒,却忽然想起张小云不能离得那块浮雕太近,所以我先帮高凌凯将毕洛巴放在地上,又在心里请张小云离得远些。

张小云大致也明白我的意思,我看见高凌凯身影一晃,赶忙伸手将他扶住。

高凌凯体力耗尽,张小云一走,他便浑身酸软站立不住。

我扶着高凌凯先在地上坐下,这才打开不锈钢盒,递到族长面前,让他看清里边装着的那块正面浮雕。

族长双手颤抖,双目含泪,竟顾不得去看旁边地上沉睡不醒的儿子,只用双手捧出那块浮雕,一边嘴里“叽里咕噜”,一边将浮雕高举过顶。

众族民齐声欢颂,更是对着我跟高凌凯叩头不止。

我一直捧着不锈钢盒,等众族民的情绪渐渐平稳,族长居然没等我催,便重新将浮雕装进不锈钢盒,我将盒子盖上,这才双手递给族长自个儿拿着。

族长不等我问,便眼含热泪,主动跟我解释明白。

“今天中午,我们先祖突然显灵,告诉我圣物已经被两位勇士夺回,叫我们出来迎接!我合族民众,无不对两位勇士感恩戴德!”

我立刻明白,随着这块正面浮雕被我们带了回来,神洞里的那块背面浮雕的作用被抵消了一部分,这才使族民先祖得以进入到聚集地里,传话给族长叫他带族人前来迎接。

我跟族长婉转说明,毕洛巴受正面浮雕的影响,陷入沉睡难以清醒,也许神洞里的那块背面浮雕能够救他。

族长居然没有感觉惊诧,估计毕洛巴的情形,他们先祖魂灵已经有跟他说明。

张小云的声音,却于此时再次进入我的脑海。

“高力,既然你们已经安全,我就不跟你们继续往前走了!”

我心中一惊,忙在心中跟她说话。

“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们马上还要出山去,没有你引路,我们怎么出得去?”

“这个你就放心吧!你们已经成了这些族民的大英雄,他们肯定会安排人送你们出去的!我不跟你们一起走,是不想让他们的先祖说我侵入他的领地,况且我也不想看到……”

她忽然住嘴。我方要追问,却忽然明白,她是不想看到我跟孟响重逢时的情形。

所以我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在心中告诉她说:“那你走吧!你放心,我会很快去你爷爷那儿看你!”

“那我等着你来!”她说。

我心中有着无限惆怅,想着这一路若没有她,我早就不知死过了几次,根本不可能找回那块正面浮雕。

可我总不能丢下孟响,这会儿就跟她一同出山,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我会尽快去看你,一定会尽快去看你!

高凌凯委顿地上站不起来。族长感恩戴德,忙命族民解开毕洛巴手上的绳索,再扎起两副担架,分别抬着毕洛巴跟高凌凯。

一行十数人众续往东北而行,直等到月亮升起,才算是回到族民聚集地。

合族男女全都聚集在神洞外的空地上,刘满奇陪着小林也在其中。

孟响则身着族民服饰,跟一群女人站在一起。

老远看见我,孟响虽然勉强站着没动,我却能看见她一双眼睛映着月光与火把,星星点点溢满喜泪。

我并没有冲上前去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而是冲她笑着,慢慢走将过去,伸手牵住了她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瞅众族民欢天喜地,我们两人心中却充满温馨。

族长从不锈钢盒里捧出那块正面浮雕,众族民在神婆带领下齐声欢唱,拜伏地上。

之后仍由族长捧着浮雕送进神洞,神婆则手舞足蹈状若疯癫。

再等到族长从神洞里出来,随着神婆向着神洞连连叩拜,我跟孟响都亲眼看到,那个白发老者,面带笑容飘飘忽忽出现在神洞洞口。

众族民再次发出欢唱之音,有些老者激动之下,竟而放声大哭。

我感受着这些族民的狂热,忽然觉得,能为他们夺回“圣物”,这趟辛苦很是值得。

那白发老者没有理会我们几个汉人,而是向着神婆跟族长说了几句话。

之后众族民跪送先祖魂灵进入神洞,族长这才指挥几个壮汉,将沉睡的毕洛巴、跟白痴的姜新送进神洞。

(请看第185章《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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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5章 恩赐

我想起高凌凯也曾因为那块浮雕而沉睡,虽然因为我及时将他叫醒,在他身上的症状并不明显,但万一日后发作起来岂不糟糕?

因此我主动询问族长,确定现在进洞不仅对身体无害,反而会有好处之后,我请求族长让我跟高凌凯一同陪伴姜新进洞。

族长跟神婆商量了一下。神婆仰着头叽里咕噜老半天,这才向族长传达神谕,说两位勇士可以进洞。

我跟孟响四手相握,难分难舍。

“你确定,真的没有危险吗?”孟响一再向我寻求保证。

“绝对没有危险!而且你没听族长说,他们先祖因为长期伴着圣物,活到一百三十岁才去世的吗?我不指望活到一百三十岁,我只要能够伴着你长命百岁就好!”

这是我第一次跟孟响说出这种略含轻薄的情话来,惹得孟响“卟哧”一笑,看着我的眼神里,愈发情意荡漾。

刘满奇也想陪我们进洞,但却被族长一口拒绝。我安慰刘满奇说:“你跟孟响在外边,万一有什么事情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刘满奇这才安心。之后族长令人给我跟高凌凯送上族内美食,我们简单吃了一些,便左右扶着姜新进入洞内,自有人从洞外将那块大木板合上。

洞内两盏长明灯自然已经重新点燃,不过先祖魂灵并没有立刻在我们眼前显现。

眼瞅毕洛巴被族民安置在洞内先祖画像的下方,我跟高凌凯心中还是对他有些忌惮,所以我们扶着姜新远远地就在洞口坐下。

之后我走进洞里,绕过毕洛巴的身体,去打量长明灯下摆放着的那块奇怪的头骨、跟已经合在一起的那两块浮雕。

正因为已经合在一起,底面厚实了很多,所以之前撑着背面浮雕的小木架已经撤出,浮雕直直的竖立在石壁凹陷处。

我壮着胆子拿起浮雕仔细观看,因为已经入夜,浮雕背面无甚变化,但正面的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了头发和眼睛。

再看正反两块浮雕结合处,只不过有一条细细的纹路,看来真就像是一个整体,不知从前那个卑劣的汉人,何以会想到要分开正反两面,只盗走正面,却留下反面。

我想试着看能不能分开正反两面,谁知尚未用力,脑中忽然想起一个苍老而冰冷的嗓音。

“赶紧放下!这是我族圣物,不能随便动它!”

我吓了一跳,立刻将两块浮雕的结合体放回原处,回头看时,那个白须白发的先祖魂灵飘飘悠悠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吸口气,让自己镇定一点,这才问他:“能不能请问老先生,这圣物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对人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我其实是想问“为何会有如此可怕”,但这东西毕竟是人家的圣物,“可怕”二字太过贬损,所以话到嘴边,我换了一种问法。

“是一个神人给我的!”先祖魂灵冷淡回答。

“是什么样的神人?是从天上下来的么?”我又问。

“既是神人,自然是从天上下来的。”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还有,这块头骨,是神人的头骨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先祖魂灵有些不耐烦起来,“神人做事,自然有他的原因,总之你也不要再问我,更不准再动圣物!从前我上过一次当,相信了那个卑劣汉人的花言巧语,结果被他盗走了圣物的前半部分,不仅使我族民众少了庇护,连我都不得不流落在外。这一次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只要你再敢动圣物,我就对你不客气!”

我从他的言辞当中揣测,从前那个汉人之所以会盗走一半圣物,恐怕起因还是这位先祖魂灵听信了“花言巧语”,吐露了有关圣物的某些秘密,这才使那汉人起了贪心。

眼瞅先祖魂灵满脸露出防备而厌恶的神态,我只怕追问下去,这个先祖魂灵也会认为我跟从前那个汉人一般心怀不轨,一旦他使出如张小云对付朱思丰等人的手段来,我可就自讨苦吃有死无生了。

所以我赶忙赔笑,不再言语。等到先祖魂灵消失不见,我这才走回高凌凯跟姜新身边。

姜新在高凌凯逗哄之下已经闭眼安睡,所以方才先祖魂灵现身的时候,姜新并没有看见。而高凌凯已经不止一次看见这个白发鬼魂,所以在我跟先祖魂灵交谈的时候,他一直安安静静没有插口。

“现在睡觉没问题吧?”高凌凯小声问我。

“没问题,族长不是说了,现在到神洞里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吗?”我回答。

“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毛毛的!”

事实上我心里也有些毛毛的,首先我不敢确定那两块浮雕合拢起来对人类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其次毕洛巴跟我们同在洞里,万一他尚未完全清醒,就再次对我跟高凌凯姜新动手怎么办?

所以我让高凌凯先睡,我们还是前后夜轮流放哨。

但是那两块合起来的浮雕,可能也有催眠的效果,我听着高凌凯微微的鼾声响起来,不知不觉,我也进入沉沉梦乡。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很多梦,而且在梦中经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当我睁眼清醒的时候,我却感觉头脑清明,到底昨晚做了什么梦,却连一个都想不起来。

洞口的木板已经撤出,光亮投射进洞,我看见族长带领两个壮汉走进洞口。随着洞里一声疲乏地呼唤,族长顾不得理会我跟姜新高凌凯,而是快步从我们身边走过,哽咽着唤了一声毕洛巴的名字。

我回脸去看,毕洛巴已经从地上坐起身来,看他脸色依旧苍白,而且很明显有气无力。

他当然有气无力,那块正面浮雕榨出了他身上最大潜能,使他竟能跟公野人一拼高下。那两块浮雕的合体虽然将他从梦中唤醒,但却不可能这么快恢复他消耗殆尽的体力。

回头再看姜新,只见姜新脸上那白痴样的神情已经不见,只是两眼看着高凌凯,仿似在竭力回想。

(请看第133章《别样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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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6章 浪漫

高凌凯眼瞅姜新已经没有白痴模样,一时又惊又喜,忍不住摇晃着姜新的身体,连连叫着:“姜新,我是高凌凯,我是高凌凯呀?你想起我了没有?想起我了没有?”

我想姜新的记忆在被那块背面浮雕抹去之后,不可能完全恢复,所以他迷茫地看着高凌凯,很久很久,好像有一点想了起来。

“我们是同学,是吗?”他谨慎一问。

“是是是,我们不仅是同学,而且是很好的哥们儿!”高凌凯连连点头,“你记得不记得我们跟小林一同出来旅游,结果被疯猴冲散?”

姜新再次现出迷惘之色,而且迷惘之中,更多了一点疑惑。

“凌凯,先别忙着问这么多!”我赶忙起身走过去,问姜新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你还记不记得你爸妈?记不记得你是哪里人?”

“我当然记得!”姜新立刻回答,随即有些抱歉地看着我,“您是……我们认识吗?”

我含笑摇头,想着只要他还能记得他爸妈,高凌凯回去就能够交差了。便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向洞里去看毕洛巴。

毕洛巴看来对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随着他跟族长叽里咕噜说了两句话,族长竟扶着他一起向我拜伏在地。

“我儿说是你杀了卡拉夫,救了他的性命,并且千辛万苦将他背了回来!如此大恩,我父子感激不尽!”

我赶忙伸手,一边一个将他父子俩扶了起来。

之后我跟族长从两边扶着毕洛巴,高凌凯则扶着姜新先后走出山洞。

孟响刘满奇等人跟一些族民守在洞外,看见毕洛巴苏醒,众族民齐声欢呼,再次拜倒地上。

孟响情不自禁奔到我身边,我冲她一笑,牵住她的小手。小林跟刘满奇则凑到姜新跟前,姜新看来还认识小林,对刘满奇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毕洛巴体力未复,众族民抬着毕洛巴,簇拥着我们几个汉人,回到族长居住的竹楼跟前。

依着我跟刘满奇等人的意思,今天就想请族长安排人送我们出山,但是族长苦留不放,告诉我说:“你是上天安排来的勇士,对我族有莫大恩典!我族无以为报,正好今晚乃是良辰吉日,我族愿为两位举行成亲仪式,一则报答勇士,二则也给我族增添喜庆!”

我又惊又喜,向着孟响一望。孟响脸上略显忸怩,却不开口拒绝。

我明知按照法律,在领取结婚证之前就不算正式夫妻。但想着若能按照这些族民的风俗跟孟响举行一次婚礼,也能算是我们俩记忆中最浪漫的一个回忆。

所以我立刻向着族长深深一揖,既感谢他的盛情,同时也等于是接受他的安排。

族长很是欢喜,立刻出去布置。

高凌凯刘满奇等人当时也在跟前,等族长一走,免不了向我跟孟响连道恭喜。高凌凯装模作样一声长叹,说道:“你小子就是有艳福,你看孟科长长相好,身材更好,配你真是有点糟蹋!偏偏还有个仙女……”

他刚说到此处,吓得我赶忙冲他瞪一瞪眼,高凌凯这才察觉不该在孟响面前提到张小云,他脑瓜转得也真快,嘿嘿一笑,接口说道:“你瞪我干吗?孟科长跟你这凡夫俗子比,实实在在就是位仙女?”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向着孟响一望,却见她满脸晕红,嘴角却露出盈盈笑意。

我心中微微一荡,自己也感觉能够娶到这样美的一个妻子,我的的确确是很有福气。

但以孟响的聪明,又岂能是高凌凯能够糊弄?等到单剩我跟她两个的时候,她就拷问我说:“莫非还有一位仙女对你一往情深么?”

我自己在心里琢磨一下,还是决定跟她实话实说。所以我将这一路张小云对我的帮助和盘托出,孟响听着也对张小云感激不尽。

只不过感激过后,她仍旧觑眼望着我,问我:“人家对你情深一往,而且屡次救你,这算不算是人鬼情未了?”

我只抓头皮,说道:“什么叫人鬼情未了,我从前又不认识她,未了二字,从何说起?”

“可是连高凌凯都说她是仙女,想必高凌凯也亲眼看见她有多美貌了,那你敢说你对她一点心动没有?”

老实说,我还真不敢说。可是我又不能承认,那等于是自寻死路,所以我只能无可奈何一脸苦笑。

“她只是鬼魂而已,看得见,却摸不着,那就好像是看电影,上边的女主角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对她产生感情吧?”

“电影上的女主角,可不会跟你出生入死!”孟响说。

我哑口无言。

幸好孟响微微一叹,紧接着又说一句:“算了,我不追究了!毕竟……她保住了你的性命,你就算对她有些感情,也是应该的!”

这话其实仍旧酸溜溜的,但我不敢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赶忙问她:“今晚咱俩就要成亲啦!上次同床共枕,我都老老实实没敢动你,那今晚让不让动?”

孟响瞬时间满脸羞红,一边挑起了眉毛,一边眼波流荡看着我笑。

“你敢不老实,我就……”

“就怎样?”我涎着脸,直接凑到她跟前。

她只笑不答,伸手推开我脸。

一整天情意缠绵,好像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傍晚。

一群族民跟着高凌凯等人上来竹楼,先帮我换上一身族民服装,之后才嘻嘻哈哈簇拥着我跟孟响下到楼下。

高凌凯是个事事都敢于尝试之人,姜新看来也挺活拨,所以他两人也都换上了族民服饰,反而刘满奇虽然本身就是土家族人,但估计此地族民的穿衣风格跟他们很不相同,所以他仍然穿着民警制服,小林则穿着他自己的衣服。

孟响身上的女式服装并没有露胳膊露腿,但我身上的男士服装却露着胳膊和小腿,再将头上裹上黑头巾,我自己也感觉别扭死了,孟响更是瞅着我一个劲儿的笑。用她的话说很可惜手机没电了,要不然给我拍下来,可以当成我一辈子的笑柄。

一辈子,想想这三个字,我就感觉满怀幸福!

(请看第134章《出凡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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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7章 入世

那晚我们围坐在篝火边,随着众族民载歌载舞,我跟孟响并肩而坐。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幸福洋溢在我们脸上,甜蜜流淌在我们心中。

我们的新房仍在竹楼上。上次在竹楼,我跟孟响同宿一宿,但我们两人都没有脱衣服,而且我强忍着一晚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可是今晚,她已经是我的新娘,我要是还能忍得住,那我真就不是个男人了。

正如高凌凯所言,孟响容貌美丽身材更是一流。而所有经历过的男人都会很清楚,身材一流的女人,绝对比单单容貌一流的女人,更能让你获得满足。

我并非处男,可是那一晚,或许是因为孟响的好身材,更或许是因爱而欲爱欲交融,我纵情驰骋不知疲倦。

孟响原本是个英姿飒爽颇有男儿气魄的女孩子,可是那一晚,她的声音娇如黄莺,她的身体软若春水。

一夜好睡。到得第二日清醒,我在床上调弄着我的新娘,恨不得呆在床上一辈子都不起身。

可是高凌凯大煞风景的的声音,却在下边大喊大叫:“上边的新郎官新娘子,到底今天要不要出山回家呀?”

“回不回?”我笑问孟响。

“当然要回呀,赶紧起来吧!”孟响红着脸推我。

“我就怕昨晚那样闹腾,你今天未必走得动路?”我咬着她耳朵调笑。

“恐怕是你……”

孟响张嘴还击,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只能一边笑,一边将赤条条地我推落床下。

虽有万般不舍,我也不得不捡起自个儿的衣服一件一件穿起来。

因为昨天耽搁了一天,族民们已经将我们几个人的衣服全都洗得干干净净。孟响仍旧穿上她的警服,依然是英姿飒爽不让须眉。

但如今她已经是我的女人,她的不让须眉就令我格外得意,忍不住搂住她腰,跟她一起下楼。

“瞧你们俩甜蜜的样子,当真是羡慕死人啦!”高凌凯装模作样一声长叹。

孟响红脸一笑,躲开我搂着她腰不肯放的那只手。

众族民献上早餐,等我们几个用过之后,由族长率领族民送我们直到山口。

毕洛巴经过昨天一整天休息,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但是他却执意带上两个族民,跟一个身着汉装的“日西卡”家族男人,一同送我们出山。

将出山口,我忽然想起不知所踪的唐远河,本来甜蜜幸福的一颗心,瞬时间感觉沉重如山。

孟响立刻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问我怎么了,我照实一说,孟响也跟着愁眉苦脸。

“他还是我带出来的,如今何辉已经死了,他又不知下落,保康那两个民警更不知怎么样了!但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回去请雷局长处置,再另外安排人手进山搜寻唐远河。”孟响说。

我想着这片山区无边无际,派多少人手进山搜寻恐怕都是大海捞针。所以我请求毕洛巴帮忙留心,倘若在山里发现其他汉人的踪迹,一定要设法搭救。

我之所以请求毕洛巴,而不是请求族长,是因为我觉得我跟毕洛巴已经算得上是着有共患难的交情,毕洛巴一旦答应了我,就一定不会敷衍了事。

果然毕洛巴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先不说你有大恩于我族,就凭你甘冒风险始终没有将我抛弃路上,我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我不知道你同伴长什么样子,但从此后只要发现迷路的汉人,我都会伸手搭救,并且将他安安全全送出大山!”

我大喜过望,明知说多了感谢之辞他反而不会高兴,只能紧握他手,向着他重重点头。

出山的路并不十分遥远,但方向却不是往张小云爷爷的那个旅馆。之前我就曾经猜测,这些族民即便跟外界有交往,想必交往对象也只是靠近公路的一些小村小镇上的汉人。

果然我猜想不错,当走到一个山口的时候,毕洛巴跟两个汉人就停住脚不往前走了,告诉我说:“再往前走,就到了汉人的地盘了。日西卡要顺便到那儿去换些东西,他会陪你们继续往前走,但是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我感觉无需多言,只是伸出手来,跟毕洛巴紧紧一抱。毕洛巴眼中现出难舍之情,又道:“若有机会跟你再见,我会非常高兴!但是,请不要将我族隐居之地告诉给任何人知晓!我只愿见你,却不希望因为你,看到其他任何一个汉人出现在我族聚集地附近!”

“你放心,对贵族隐居之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他们几个也会跟我一样信守诺言!”

我回脸看着孟响高凌凯等人,那几个也都举手立誓,一定会守口如瓶。毕洛巴这才放心。

之后我们随着“日西卡”继续前行,走出老远,回头看时,毕洛巴仍跟两个族民站在那儿目送我们。

顺着一条小路又绕过了一座小山包,我们看见眼前出现一块平坦的凹地,凹地里散落着二三十户人家。大部分都还是土砖垒起的墙壁,和树皮茅草搭就的屋顶。但也有几家将茅草屋顶,换成了较现代的红瓦黑瓦。

“日西卡”的那个男人因舌头被割,不能说话,只能向我们连做手势。我猜测他每次出山采购,最多也就是到达这里了。换句话说,剩下的路,得我们自己走了。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有汉人居住的地方,我们心里本来就放松很多,忙跟“日西卡”的男人道了别,顺着小路走下山坳,就看见那几十户人家之间的一片空地上,居然也摆着几个小卖摊。有卖菜的,也有卖廉价衣服鞋袜的。另外还有一间卖杂货的小商店。

见我们几个人从山里走出来,众山民个个现出诧异之色。不过他们看来还认得警察制服,有一个好像是村干部的人迎接上来,冲着我们点头哈腰。

孟响一问,原来他真是本村一个村委主任。孟响赶忙问他如何才能走到大公路上去,哪里能有长途汽车可以坐。

那村干部热情地引着我们走出山坳,又顺着山路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见一条不算宽阔的柏油马路。

马路边有一栋红瓦房子,房子外边还有一圈土砖围墙。村委主任告诉我们那就是本村的村委会,并邀请我们去村委会坐坐。

我们见天色已暗,遂婉拒了村委主任的热情,只问他往哪个方向走、要走多远能够见到城镇一类。村委主任让我们在马路边稍等一下,他自个儿进了村委会的院子。

就听“嘟嘟嘟”的响声传出,村委主任开着一辆很老式带拖箱的手扶拖拉机出来,让我们几个坐进拖箱,他送我们去镇上。

(请看第135章《不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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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8章 不是结局

我们一共六人坐在村委主任开的那辆手扶拖拉机后拖箱里,在路上“嘟嘟嘟嘟”跑了整整两个小时,总算是看见前方有路灯闪耀。路灯两边,还有几栋比较高的楼房。

我们对这位陌生的村委主任充满感激,想邀请他跟我们一同找个地方吃晚饭。那村委主任倒不好意思,腼腆笑着连连推辞,最终还是开着他的手扶拖拉机转头回去。

我们回过头来看着路灯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皆有一种从远古时代好不容易踏入现代文明的那种感觉。

高凌凯首先跳起身来哈哈而笑,我也跟孟响手牵着手,跟着大伙嘻嘻哈哈往前走。

先找个饭馆饱饱吃了一顿,高凌凯还要了一瓶酒打开,给每人斟上一杯,庆祝我们死里逃生。我端起酒杯,却再次想起唐远河,虽然脸上勉强在笑,心里却愉快不起来。

除了高凌凯跟小林的背包完全丢失,我们其余几个人的钱包手机都还在。孟响是科长,她本来准备掏钱包,可我是她已经举行过仪式的“未婚”老公,自然要抢在她前边掏钱付账。

孟响满脸甜蜜不跟我争,而我更是从未花钱花得如此骄傲。

之后在小镇唯一的一家宾馆要了几间房。孟响当着其他人的面,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高凌凯不住冲我挤眉弄眼,更令孟响满脸通红,本来想独占一间房,我哪里肯依,硬是挤进了她的房里。

赖着想跟孟响一同洗澡,孟响坚决不肯。我看那浴室很是狭窄,只能放弃我的“龌蹉”念头。

趁着孟响在洗澡,我将手机接上电源,先给我爸妈打了个电话。

我爸妈现在已经相信我的的确确正在帮警方查案,所以几天没回家,他们也并不十分担心,只是叫我以后纵然不能打电话回家,最起码不要关掉手机。之后便挂上了电话。

等到孟响出来,我进浴室洗澡。期间孟响有没有打过电话给雷局长我没有问,反正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浑身上下洗干净之后,就心急慌忙赶紧出来,将孟响抱在怀里就亲。

孟响稍一抗拒,便被我嘴手并用,施展浑身解数,带着她一同奔赴激情漩涡。我如同峻峰挺拔,她化着春水一泓。

那个小镇已经不属于保康县,我们一行六人,在第二天一早起床,连转了几次长途车,到傍晚时分,总算是回到了襄阳。

虽然时间已晚,雷局长仍然在他的办公室等着我们。我跟孟响将事情原原本本一说,雷局长沉默很久,挥手叫我们先回家休息,等明天一早再回警局听他指令。

这一次我们一行五人、再加上王技术失陷深山整整一个多星期,幸好保康县的那两个民警未曾迷失在山中。雷局长在得到保康县公安局通报之后,已经组织过一次营救搜寻行动。

但那片山区实在是太过广阔,地势又十分复杂,整整七天,没能找到我们半点踪影。

如今我们三个虽然回来,但何辉王技术殉命,唐远河杳无踪影,我想雷局长的心情,远比我跟孟响更加沉重。

先送了孟响回家,之后我才回到我自己家中。爸妈自然很是高兴,可当我告诉他们,我已经跟一个美貌女警举行过成亲仪式的时候,我爸妈再次哈哈大笑,连半点都不相信。

本来想尽快去拜访孟响父母,并将孟响领回家中,不过在紧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雷局长调动了直升机,让我跟孟响刘满奇引路,在山中搜寻了几天。

只是从直升机上往下看,根本确定不了东南西北,搜寻几天之后,终究还是毫无结果。

雷局长无可奈何,只能先向何辉以及王技术的家人下达了死亡通知,并将我们带回来的两人的骨灰分别交给两家人,同时对何辉父母给予抚恤。

真要论讲起来,王技术其实也算是因公殉职。毕竟是雷局长亲下指令让王技术章技术对浮雕进行检测,而王技术章技术会用高压电对浮雕进行电击测试,也不过是尽忠职守。

至于王技术后来所做的事情,我跟孟响以及雷局长都很明白,那并不是出于王技术的本意,他不过是受了那块浮雕的荼毒而已。

但,王技术私自带重要证物进山,并在进山的路上杀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些都有很确切的证据指证,在这个信息超级发达的时代,雷局长除非将所有事情大白天下,否则他根本不可能罗织出一套合理的缘由为王技术开脱。

可是这些事情,决不能大白天下,那只会引出更大灾祸。

所以雷局长只能私下里同王技术的妻儿父母见了一面,以他私人的名义,给了王技术的家人一定补偿。并承诺王技术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遇到任何困难阻碍,都可以找他帮忙。

王技术的妻子和父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王技术千真万确杀过一个人。所以他们没有要求太多,反而对雷局长充满感激。

可正因为这种感激,我想雷局长心里,一定会更加愧疚。

至于唐远河,就只能暂定为失踪,唐远河的家人一直在要求公安局全力寻找,雷局长也只能亲自出面,加以安抚。

而当这些事情暂告一个段落之后,我先去拜访了孟响的父母。孟响父母对我这个女婿还算满意。之后我又领着孟响正式回家。

我爸妈一见孟响就喜欢,我爸甚至说我长这么大没干过一件让他特别高兴的事情,唯独这个儿媳妇,算是让他称心如意。

他甚至开玩笑说我根本就配不上孟响,以后更要好好努力,可别让到手的金凤凰又飞走了。

这些话我听着自然不会感觉沮丧,反而心里美滋滋的,瞅着孟响的一张美脸,格外的骄傲而甜蜜。

再之后,我就想要出发去张大爷家探望张小云。

一开始我没敢跟孟响实话实说,只告诉她要去保康县骑回我的摩托车。但孟响何等聪慧,只是斜着眼睛问了我一句:“当真只是想去骑回你的摩托车?”

我被她眼光盯得心虚狼狈,只好跟她和盘托出。

孟响没有阻拦我,更没有要求跟我一同去,反而,她让我在见到张小云之后,告诉张小云她心中对张小云同样充满感激。

之后我便坐上长途汽车出发去了保康县,而这一去,竟而惹下一段差一点分拆不清的人鬼孽缘。

(请看第136章《亲手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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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89章 触摸

当时我们襄阳市一行五人、再加上保康县两名警员,七个人骑了四辆摩托车进山,其中就有我的摩托车。

但在保康县两名警员回到保康公安局之后,接雷局长指示组织大规模搜救活动,结果还是没有找到我们半点影踪,所以那四辆摩托车,已经被搜救人员骑回了保康公安局。

有了这几次交往,我跟保康公安局的人已经十分熟悉,很方便地领出了我的摩托车,之后我便向着一线岭的方向进发。

自然没有再出任何岔子,也不会再有任何可怕的幻象产生,两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到了张大爷的家门口。

黑狗老远就“汪汪”叫着迎接出来,张大爷也满脸笑容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儿里。

我停好摩托车,一边跟张大爷打着招呼,一边蹲下身子,抱住黑狗好一阵亲热。

眼瞅时间尚早,我带着祭品上去后山,来到包括张小云在内的那四座新旧坟墓前。

此时已是深秋,三座旧坟上枯草衰败,而张小云那座新坟之上,依旧黄土裸露。

我心中略有哀戚之意,在张小云坟头将祭品摆好,正跪下向着坟头叩拜,脑中“卟哧”响起张小云的笑声。

“你给我行这么大礼,我怎么敢当啊!”她说。

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看见她的身影飘飘忽忽,站在下边树林遮蔽下的阴影里。

这是她第一次在大白天出现在我眼前,之前我每次看见她,要么是在晚上,要么是在梦里。而在白天,我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在太阳光下边,你会看不清我!”她解释一句。

我看着她那半透明的身影,赶忙步下山坡,走进树林,站在她面前。

“你真的来看我了!”她说。

“我当然会说话算话!”我点一点头。忽而有一阵冲动,伸手想要握住她手。

她微微一笑,没有躲闪。可是我的手,却从她身影中轻拂而过,什么也没能触摸到。

“我是不存在的,你看到的我,只不过是我的灵魂在你大脑中的投射而已,就好像彩虹,你看得见,却不可能抓得到!”

她的比喻并不恰当,但是我却能够理解。

我看着她脸上的苦涩之意,不知为什么,就感觉自己很对不起她,就好像我触摸不到她,完全是我的责任一样。

“你还是先下去吧,我爷爷该准备帮你做晚饭了,你若真想……握住我手,在梦里……就可以了!”

她那半透明的面颊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倒给她增添了更多的美丽。

可是她没再等我说话,已经消失不见。

我心中略有惆怅,也只好穿过树林,回到张大爷的住房。

张大爷果然在忙活着帮我准备一顿丰盛晚餐,我则主动担起水桶,拿上水瓢,到房屋右侧的泉水边舀两桶水挑上来。

当晚张大爷炒了好几个菜招待我,有一样熏野味,还有两样野干菜。

高凌凯曾说张大爷炒的菜非常好吃,他没有夸张,或许是从未吃过的原因,我也感觉那几个菜十分美味。

当晚我还是住在2号房,不仅是因为那是我住惯了的房间,更因为张小云活着的时候,就是住的这间房。——起码在我选择住房的时候,想到了这一点。

而在我端了盆温水进屋,脱光衣服简单擦洗的时候,我再次想到张小云很可能就在旁边看着我。那让我略有尴尬,但,实话实说,也使我有些兴奋。

我想所有男人在赤身裸体的时候,倘若意识到很可能有一个漂亮女孩儿在偷偷窥看,更多的感受都不会是羞耻,而是兴奋。

但我生怕张小云看出了我的这点兴奋,所以我还是尽量简单明了洗了一洗,便将衣服穿好,将脏水端出去倒掉。

之后回屋,看看时间还早,想给孟响打个电话,一来信号微弱,二来怕会刺激到张小云伤心难过,所以我只是给孟响发了两条信息,告诉她我已经在张大爷这里。

孟响很快回了信息,没说其他,只叫我早点休息。

之后我放下电话,关上电灯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渐渐地沉入梦乡。

仍然是在那云雾缥缈之间,张小云含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我知道是在梦里,可是她美丽的身影,却感觉比之白天所见飘飘忽忽半透明的模样更加真实。

“这些天,你还好吗?”我问,其实是没话找话。

“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她抿嘴一笑,忽然问我,“你跟……孟警官,已经在那些族民那儿成亲了么?”

我知道她是看到了我的记忆,既然不能相瞒,我就只能点头承认。

“是!那些族民……说我是他们的大英雄,所以……要以此来报答我!”

“可那也是你最想要的不是吗?”她很快反问一句。

我稍微停顿一下,才又点头。

“我……很喜欢她,能够跟她成亲,我想……是我的福气!”我实话实说,诚恳地看着张小云。

“是啊,是你的福气,也是她的福气!”她脸上现出凄然之色,“只有我,是个没福气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眼瞅她眼睫低垂可怜楚楚,终于伸出手去,握住了她手。

“为什么我现在可以清晰感觉到握着你手?”我问,是明知故问,也是想逗她开心。

她果然“卟哧”一笑,略显娇嗔看我一眼。

“你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而已!”

我的确是明明知道,那就像是每个人在做梦的时候,都能够清晰感觉到拥抱、触摸、甚至是发苦发痛。但其实并没有真苦真痛,那不过是你的想象,投射到了神经末梢而已。

更别说张小云的灵魂,确实进入了我的大脑,正在与我的“灵魂”交融互动,这种想象,自然会更加真实。

“你其实……也是喜欢我的是吗?”张小云忽然一问。

我一下子面皮发烧,实在没想到,她会问得这般直接。

“我想……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每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更何况,你出生入死,为我做了那么多!”很久,我换一种方式回答。

(请看第137章《梦中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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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卷 索魂恶梦 第190章 夜风流

我想我的回答,一定令张小云非常开心,我看她愈发笑得娇羞而美丽。

我本来握着她手,但是她轻轻一挣,两只手便向上勾住了我的脖子。

“只要你喜欢我,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我有点发慌。看着她脉脉含情,看着她美丽的脸蛋离得我那么近,我真的很想拥她入怀。

我爱着孟响,但我同时也是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如果换一个女人,换一种情形,我想我肯定已经把持不住。

但张小云,她不是活人,她只是鬼魂。

“别管我是什么!”张小云立刻看穿了我的心思,“只要你喜欢我就好!而且,只要你离开了这里,我就算想见你,也见不到!”

我想她其实是想告诉我,她就算想要我负责,也不可能。

我看着她嘴角边再次流露出酸楚而苦涩的笑意,好像是在等着我的抚慰,等着我的眷顾。

我脑海里乱成一团,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搂住了她细细的腰身。

那种柔若无骨,那种不盈一握,感觉真的非常真实。

理智告诉我,不该跟一个鬼魂发生感情纠缠。但同时,另一个声音在提醒我,我只是在做梦,就算过分一些,就算发泄一回,也不会对现实生活造成困扰。

所以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粗重,而在张小云主动踮起脚尖奉上她的嘴唇之后,我终于无可奈何、却又无比激昂的沦陷进去。

感觉真的真的非常真实!

我并没有把张晓云想象成孟响——当然不完全是我的想象,我想张小云本身,也不愿意我将她想象成是孟响。

所以我能够很清晰地分辨出我正搂抱着的女孩儿,比孟响要纤瘦,也要柔软。她就像一段滑不溜丢的丝绸一般,环绕轻拂着我的身体,令我根本无法自制。

而当一切结束,当我仍旧压着她吻着她的时候,我听见她在我耳边说了一句:“高力,我爱你!”

我骤然惊醒,这才发现阳光满窗,我竟然在梦里,跟张小云缠绵了一整个晚上。

我是穿着内裤睡的,内裤里的淋淋漓漓,提醒我那并不完全是梦境。

我仰躺在床上,回味着昨天夜里的点点滴滴,整个情形依旧完完整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真的不像是做梦,而像是昨晚当真有发生。

我想《聊斋志异》中的很多人鬼恋情,很可能并非完全虚构,而是有真实发生。即便是我,明知张小云是鬼魂,明知昨晚只是做梦,我却很希望沉溺其中,再来一次。

可我不能沉溺其中,我不是古时候没有经历过爱情的穷书生,我是现代人,而且我已经有一个深爱的女孩儿。

我爱着孟响,虽然昨晚的一切,非常真实!但,更真实的,毕竟还是孟响。

所以我另外换了一条内裤,之后起身下床。洗完手脸之后,我再次去了张小云的坟墓前。

张小云依旧站在树林的阴影里,含羞带笑看着我。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多少有些不自在,但是张小云,虽然亦有娇羞,不过更多的,是深情。

“你还会回来看我吗?”她问我,直截了当。

“当然会!”我立刻回答,不过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多加一句,“不过……可能不会来得太快!”

“我知道!”她苦笑点头,“你感觉……对不起孟警官是吗?”

我抓抓头,最终还是点一点头。

她没有伤心,反而笑了起来。

“既然你感觉对不起孟警官,那说明,你是喜欢……像昨晚那样跟我在一起的,对吗?”

我有些狼狈,很想告诉她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可是这样说的话,好像对她是种侮辱。

“我给你爷爷带了些东西来,以后……我会当他跟我自己的亲爷爷一样!”我只能换个话题。

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所以,你赶紧回去吧!你只要记住,我在这儿等你就好!”

我对她的体贴与宽容倍觉感动,可惜我无法触摸到她,要不然我会抱抱她亲亲她,以作告别。

之前的那点尴尬消弭于无形,我也两眼深深看着她,道了一声:“我会记着你在等我,你保重!”

她是鬼魂,根本无从保重,但是我这“保重”两字,却说得十分诚恳。

她点头而笑,消失不见。

我舒口气,回头看看她的坟墓。因为她的体贴与宽容,我想我不会隔得太长时间不来看她。

虽然从心理上来说,有点对不起孟响,但毕竟张小云伴我出生入死,连续几次救我性命,我也不能太对不起她。

更何况,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一点小秘密,反正张小云不可能找到襄阳去,那就当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一个小秘密吧!

当天回到襄阳,跟孟响一同吃了晚饭。我本来以为见到孟响我会感觉很惭愧,可没想到的是,有惭愧,却并不明显。

那就令我感觉,可能所有男人都是挺自私、也挺贪婪的,尤其在女色方面。

我爱孟响,但如果有一个不会破坏自己跟爱人之间感情的女人存在,我想每个男人都不会拒绝。

张小云,就是那个女人。

不过我毕竟更爱的是孟响,而且在我心里,也确确实实有那么一抹愧疚存在,所以我虽然偶尔会想起张小云,想起那一晚有别于跟孟响在一起的那种激越与放纵,我却并没有很快地再次去张大爷那儿跟张小云相会。

一直到将近年关,我想起张大爷孤身一人,在征得孟响的同意之后,我买了一些过年要用的肉菜之类,又给张大爷买了一件皮袄一身外套,开了我爸的车子,到保康县公安局换了摩托车进山。

孟响没有跟我一同去,我想她也明白,张小云不会很高兴看见她跟我在一起。

自然在那间2号房又住一宿,张小云看来对我十分想念,比之第一次的矜持羞涩,这一回她表现得更加大胆而狂热。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小秘密,如果没有后续的事情发生,我想我会永远保有这个小秘密,只是偶尔来跟张小云相会——准确点说,是在梦中跟张小云相会,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会全心全意爱着孟响。

可是又一件更诡异更可怕的事情,不仅将我跟孟响再次拉入恐怖的漩涡,我跟张小云之间,也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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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惊魂手术室

其实“索魂恶梦”这个故事不能算是已经完结,毕竟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

比如那两块正反浮雕到底从何而来,日后还会不会带来灾祸?

再比如唐远河的命运如何,他究竟被母野人掳去了哪里?

更比如在山洞里的那个形同裸身女体的怪物究竟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如此怪异而恐怖?

等等等等。

只不过在“索魂恶梦”后续事件发生之前,我跟孟响还经历过另外一件很古怪的案子。

也因为那件很古怪的案子,我被“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吸收,成为了该联盟正式成员。

所以在讲述“索魂恶梦”后续事件之前,我必须先将另外那件很古怪的案子交代清楚。

那件案子并非发生在临南市辖区,甚至也不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境以内,而是发生在我国南部邻国L国一座现代化的医院之内。

这座现代化的医院是我们国家对L国的援建设施,也是L国设备最完善的医院。

就连这家医院的几位专家医师,都是我们国家的援助人员。

所以这座医院取名就叫“友谊医院”。该院院长虽然是L国人,但副院长却是我们国家的一位女专家,姓李。

李副院长是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望的脑外科专家,经她主刀的外科手术,成功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百。

而除了李副院长之外,在友谊医院任职的其他几位中国专家,无论内科外科,也都是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这其中有一位胸外科专家,姓赵,首先遭遇到了无法解释的诡异之事。

那是在中国的农历春节前夕,文田市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卡车撞上了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司机当场死亡。卡车司机则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死亡。

另外小轿车后排坐着的一个乘客肋骨断裂,胸腔积血,被紧急送进手术室抢救。

当天主刀的正便是胸外科专家赵医师。

可就在手术进行到最紧要的关头,负责为赵医师递工具的一个见习女医生,很突兀地发出一声尖叫。

赵医师被这声尖叫惊到,差点儿在病人肺部划了一刀。

正要开口呵斥女医生,却在瞥眼之间,看到了一幕极其惊悚的景象。

“我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飘

飘忽忽挺立在手术室角落处,我看不到他的五官长相,就只是黑漆漆的一个人影,可是我却能够感觉到,他阴森森地注视着我!我感觉好害怕,浑身上下都动弹不了,偏偏,我的牙齿却在打战……”

赵医师讲这番话的时候,我跟孟响正坐在他的对面,我看见他浑身颤抖,到了最后,甚至用手蒙住了脸。

我跟孟响都没说话,直到赵医师渐渐平静下来,孟响才又问他后来怎样。

赵医师面色苍白,好一会儿才续往下说。

“手术室里的所有人全都吓得动弹不了,我只听见两个女医生不停地在尖叫。然后……然后……”

赵医师再一次颤抖起来,接连说了几个“然后”,这才把后边的话说完。

“然后手术台上的病人,明明是在深度昏迷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猛一下子坐起身来,望着那黑影尖声大叫。我看见那个黑影,向着病人猛一下子扑了过来!我也控制不住尖叫起来,实在是双脚发软站立不住,直接向后跌倒在了地上。两个女医生一边尖叫一边夺门而逃,而当时的副主刀刘医生,则跟我一样,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赵医师好不容易把这番话说完,感觉已经虚弱得有些坐不住。

不过他只是稍一停顿,便很快用手抹一抹脸,倾身向前凑了一凑,几乎是略显恳求看着我跟孟响。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你们一定觉得我疯了!但并不是我一个人看到过那个鬼影,不管多少人找我调查我还是要这样说!而且……而且我听说在事发那一天,肇事的那个司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也曾经叫喊着‘有鬼有鬼’!我想卡车会突然失控撞上对面的轿车,说不定也是因为卡车司机看到了那个鬼影!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要是不信,等到了L国,去问当时在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就知道了!”

赵医师唠唠叨叨有些语无伦次的起来。

我跟孟响不由得相互一望,仍然是孟响开口说道:“赵医生您放心,我们俩既然接手了这件案子,就不会完全否定任何可能性!不过您刚刚提到那个黑色的鬼影向着病人一扑,那后来呢?病人怎么样?黑影还有没有其他可怕的动作?”

“我哪儿顾得上那么多啊?我只看见那个黑影向着病人一扑,我就被吓得两眼发黑坐倒在了地上!紧接

着手术室的门就被人撞开了,病人家属冲了进来,一眼看到手术室里的情形,他们也不管我跟刘医生惊吓成了什么样,就吵吵嚷嚷说是我们害死了病人!”

赵医师喃喃回答,满脸沮丧。

原来那个黑色的鬼影在向着病人一扑之后,便消失不见。

偏偏等候在手术室外边的病人家属,在看到两个护士尖叫着逃出手术室之后,立刻涌进手术室察看。

他们看到的景象,是赵刘两位医师满脸惊恐软倒在地上。

而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一个重伤的车祸病人,抢救不回来本该是常有之事,但病人家属亲眼看到参与急救的几个医生大失常态,而且事后赵医师等人还口口声声说手术室里出现了鬼影,那反而令病人家属不依不饶。

那病人乃是L国一位知名富商,在L国颇有权势,L国相关部门在病人家属一再告诉之下,不得不组织了调查小组,进入医院进行调查。

包括赵医师在内的几个医生实话实说,但却没有人相信他们的说法。

最终这件事被定性为医疗事故,友谊医院不得不向病人家属支付赔偿。

当然最主要的责任人还是肇事司机,但肇事司机已经死亡,那辆卡车所属的公司因为这件事情,也被逼到频临倒闭。

而赵医师身为当天的主刀医师,同样要担负起“医疗事故”的主要责任,不过他毕竟是我们国家援助L国的医疗专家,L国相关部门从轻处置,只是吊销了赵医师在L国的从医资格,并将赵医师遣送回中国。

这件事对赵医师固然是一个沉重打击,对我们国家在L国的声誉也有不好的影响。

所以在赵医师回国之后,相关部门立刻对赵医师进行了问询调查。

赵医师仍旧实话实说,相关部门虽然对赵医师的说法未予采信,但也没有认定赵医师是精神失常满口胡话。

最终相关部门决定安排国内的调查人员去L国,将友谊医院发生的事情彻底调查清楚。

而临南地区毗邻L国,临南市警局经常跟L国警方联合打击跨国犯罪,所以这件事最终交到了临南市警局来处理。

雷局长在接到上级指示之后,很快将这个特殊任务,指派给了孟响。

(请看第192章《闹鬼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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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闹鬼的医院

那时候刚刚过完春节,亦即是我跟孟响等人从野人谷原始森林回归临南市三个月之后。

而在这三个月之间,我、高凌凯、以及姜新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很微妙的改变。

首先要说姜新,在我跟高凌凯陪着姜新在那个“神洞”熟睡一夜之后,姜新虽然从白痴变回了正常人,但有很多事情,他却始终没能回想起来。

幸好他还记得他的父母与家庭,而且他接受事物的能力比从前提高了很多,用他父母的话说,他好像比从前变聪明了。

事实上高凌凯也不止一次告诉我说,他好像比从前变聪明了,从前让他学点什么东西难上加难,可是现在,他几乎能够过目不忘。

我也差不多能够过目不忘,而且不止是这些,我身体的灵敏度也比从前提高了很多。

从前我在我三叔手下走不过三十招,但是现在,我几乎能跟我三叔打成平手。

而所有的这些改变,我相信都要归功于“神洞”之内那两块正反合体的浮雕。

雷局长本来就对我十分赏识,在我跟孟响等人回到临南市之后,雷局长曾再次要求我考虑一下加入警队,成为一名正式警员。

但是我真的对做警员不是很有兴趣,只不过出于对孟响的支持,我的顾问身份,暂时保留下来。

所以依我所想,在L国发生的这起“诡异”案件,雷局长很可能是想让我去,但我并非正式警员,他不能够直接对我发号施令,所以他才会将这个任务指派给孟响。

而我身为孟响的未婚夫,只能当仁不让,先陪着孟响一同跟赵医师面谈了一次,之后便相携前往L国首都文田市。

随着我国的经济飞速发展,往全球各地观光旅游的中国人越来越多,L国作为我国南部邻国,为吸引更多中国游客,不仅对中国人实行落地签政策,对毗邻L国的临南市人,更是实行免签入境。

我跟孟响都曾经去过L国,对L国金碧辉煌的古典建筑印象深刻。

但也仅仅如此。

事实上身为中国人,你只要往周边的很多国家走一走,就能深刻感受到我们国家是有多伟大!而我们身为中国人,是有多幸运多骄傲。

首先我们国家真的是发展太快了。比如L国首都文田市,

除了那些金碧辉煌的古典建筑,街市的繁荣富庶,在我看来还不如我们临南市。

其次我们国家真的是太大了。像L国的总面积,只不过跟我们国家的一个中型省区差不多。就连单单一个临南地区,已经有L国全国面积的五分之一那么大。

L国的交通设施,更是远不如我们国家那么便利发达。比如临南市,虽然是最靠南的边境城市之一,但火车飞机样样都有,高速公路更是四通八达。

但L国公路老旧,铁路也只在几个主要的城市之间运行。

幸好临南市与文田市之间有一趟直达航班,我跟孟响坐上这趟航班,一个小时都不到,就抵达了文田市。

我们没有即刻联络L国警方,而是直接去了我国援建的那座现代化医院“友谊医院”。

尚未进入医院大门,我跟孟响已经感觉情况不对。

因为友谊医院的规模,跟临南市中心医院不相上下,而在这个时间点,如果是临南市中心医院,那肯定病患如织,医护忙碌。

但是这座友谊医院,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我跟孟响相随走进医院门诊部,找大堂接待员说明身份。

大堂接待员自然是L国人,不过L国曾被西方某大国占领近百年,所以除L国特有的民族语言之外,英语也是L国的通用语言。

而我跟孟响的英语水平都还不错,所以没费多大力气,我们就让接待员明白我们俩来自中国,要见一见本院李副院长。

在等待李副院长走出来的时间,我跟孟响眼中所见,依旧是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居多,病患及病患家属却少之又少。

不久李副院长走出来,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不像医生,而像是教授。

一听说我跟孟响是来自中国的调查人员,李副院长先是略显惊诧,似乎没想到我们俩会如此年轻。

不过她很快就露出惊喜之色,一把握住了孟响的手,久久久久也不放开。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这一两个月我们真是有苦说不出,幸好祖国没有忘记我们,这一下我们心里可踏实了!”

李副院长一叠连声。我看她眼中泪光隐现,那种激动与兴奋,在国内的人真的很难体会。

我们随着李副院长上楼,一直到李副院长的办公室坐下。

等李副院长满脸欢喜为我们泡上了好茶,孟响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截了当问她:“为什么医院里的病患这么少?仅仅是因为那一起医疗事故么?”

李副院长本来堆满笑意的一张脸,因为孟响的这个问题,很快变成了愁云密布。

我听她长叹一声,说道:“何止是那场医疗事故,自赵医生回国之后这一个多月,医院里接连发生闹鬼事件,吓得原本在我们这儿住院的病人全都转去了其他医院,新的病患也不敢往我们医院走了!”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孟响又问:“闹鬼?你们确定……是闹鬼?”

“是不是闹鬼,该怎么说呢?反正有些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李副院长可能意识到“鬼”之一说不该轻易出口,所以她很快将话头缩了回去,请我们稍等片刻,她自个儿走出门去,很快叫了三个人进门。

那三人是两男一女,其中年纪较长的男医师姓张,也是从中国来的医疗专家。

另外那一男一女都是L国人。

女的是友谊医院的一个护士长,大约只有三十几岁,我听李副院长叫她“楠楠”,所以我们也以“楠楠”呼之。

那男的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李副院长称呼他刘医生。

等几个人都坐定之后,李副院长才又开口说道:“不是我谈神论鬼,实在是医院里发生了几起无法解释的事情!赵医生那件事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就不用说了,可是在赵医生回国之后,又有好些人看到过那个黑漆漆的影子。有病人,也有医生。病人们大都已经转去了其他医院,暂时没法问他们,但是他们三个,也都看见了那个鬼影。其中住院部的护士长楠楠,看到的次数最多,吓得她都准备辞职不干了!刘医生则是当初跟赵医生一同进手术室的副主刀,另外还有两位见习女医生,他们都可以证明,赵医生没有说假话!”

李副院长一边说,一边将眼光投向刘医生。

刘医生本来就有些局促不安,耳听李副院长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他本来黝黑的面颊,更是显出几分苍白之意。

(请看第193章《茫无头绪》)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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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茫无头绪

从刘医生口中,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不过证明了赵医师没有说谎而已。

倒是那个楠楠,一提起那个黑影,就不由得口齿发颤身上发抖,李副院长说她吓得想辞职不干,看来并非虚假。

楠楠总共看到那个黑影三次,两次是在住院部晚上查房的时候,还有一次是因为她想要辞职不干,李副院长为了留她,将她从住院部调到了门诊部。

结果就是在门诊大堂,大天白日的,楠楠又看见了那个鬼影。

“真的是好可怕,前两次看见……那个鬼影,还是在晚上,而且是在病房里边,我听见病人家属的尖叫声,闯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鬼影闪了一闪就消失不见!可是……第三次,大白天的,那个鬼影就在二楼走道里飘飘忽忽左摇右晃,我听见很多人在尖声大叫,我也跟着尖叫起来!然后……然后病人们就两边逃跑,再然后,住院部那边也有人在大白天就看到鬼影,所以……病人们也不来看病了,连住院部的病人,也都吓得转去了其他医院!”

楠楠说的是汉语,虽然说得不够标准,也稍微有些词不达意,不过还算是顺畅流利。

只不过说到后来,已经有些哽哽咽咽。

李副院长赶忙站起身来,伸出双臂抱了她一下,之后请刘医生将她扶到外边去休息。

之后张医师也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看到鬼影的情形。

他也是白天看到的,是在去住院部给一个病情复杂的病人会诊的时候,听见外边走道里有人尖叫,张医师出门一看,正好见到一个人影在走道里飘飘忽忽,直吓得走道里的病人及家属大呼小叫四散逃跑。

我总觉得张医师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透一样,赶忙开口说道:“张医生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既然赶过来调查,那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们都不会全盘否定!”

张医师不自在地笑了一下,仍然有点犹犹豫豫。

不过在我跟孟响鼓励的眼神中,最终还是开了口。

“其实……鬼影之事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我想说的是,我看到的那个鬼影,好像跟其他人描述的不太一样!或者干脆说,跟赵医生描述的那个鬼影不太一样!”他这样说,措辞谨慎。

“有什么不一样?”孟响追问。

“赵医生……也包括刘医生说他们看到的那个鬼影,是

黑漆漆的颜色,看不到五官面容,只是黑得……用刘医生的话说,黑得就像黑洞一样!可我看到的那个影子,是灰扑扑的,而且我能够隐约看到它的五官面容,很狰狞很凶恶的样子!”

有关那鬼影“黑得像黑洞一样”的说法,刚刚刘医生的确是提到过,我还在心里琢磨着那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可我没想到张医师居然会有不同的说法。

孟响看来也有奇怪,忙又问道:“你看清楚了?既然你能够看到它的五官面容,那你能不能形容一下,到底是怎样的五官面容?”

“该怎么说呢?事实上我也就是晃了一眼,那个影子就消失不见了,我只感觉它非常的凶狠狰狞,但具体是什么样子,我还真说不出来!而且我想,赵医生他们看到鬼影的时间,都是在晚上,而我看到鬼影的时间,却是白天,或许……正是因为白天的光线比较亮,所以我看那鬼影才会是灰色的,而赵医生他们看到的都是黑色!”

张医生的这个解释不能说没有道理。

我之前也曾在白天看到过张小云一次,当时她避开阳光站在树荫里,然而明亮的光线,仍使她看起来飘飘忽忽若有若无。跟晚上看她,的确是大不一样。

不过我没再发表意见,毕竟孟响才是正式警员,我此次前来,不过是协助她而已。

孟响稍微考虑了一下,转脸看着李副院长,说道:“我们听赵医师说,那个肇事司机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曾经不停叫喊‘有鬼’,这件事是真的吗?能不能把当时在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找过来问问情况?”

李副院长立刻请张医生出去帮忙找一下人,不大一会儿,一个小护士跟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从他们两人口中我们知道,那个肇事司机在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还颇为响亮,只可惜他失血过多,没等送到医院,便已死亡。

“他当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咕咕叨叨的,听着像是说‘有鬼’,但我们也不敢十分肯定!”

那个年轻医生大概是不敢承担责任,所以说得模棱两可。

而那个护士更是一言不出,只是点头。

等送走他两个,我们跟李副院长又聊了一聊,将整件事稍微理顺了一下。

首先我们确定,那个鬼影最开始只是在晚上出现,并且

只会出现在手术室或者病房之内。

而因鬼影出现造成的直接死亡事件,最明显的有三例。

第一例就是赵医师主刀的那个车祸病人,当场死在了手术台上。

另外还有两个病情已经好转的病人,因为鬼影在病房内突然出现,有一个当场吓到心脏骤停,另有一个则因为病情迅速恶化而死亡。

可是到了后来,那个鬼影却开始以很高的频率,在医院各处漂浮游荡,甚至在大白天都会出现。

而据李副院长所言,亲眼看到那个鬼影的医护人员,事实上远不止张医师等三人。尤其住院部的医生护士,大多都被那鬼影惊吓到过。

以至于没过多长时间,友谊医院闹鬼的事情,便在整个文田市传播开来。

已经在友谊医院住院就诊的病人,纷纷转去了其他医院。而其他新增的病人,也不敢再往友谊医院走。

到如今友谊医院剩余的少量病人,全都是享受免费治疗的极贫困患者。

为此事L国警方专门来医院做过调查,但很奇怪的是,自从病人们纷纷转院之后,那个鬼影好像也随之消失。尤其在最近的半个多月,再也没有人看到过那个鬼影。

所以警方的调查不了了之,而友谊医院,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之前病患如织的繁忙景象。

只可惜理清了这些,我跟孟响仍不知道该从何入手进行调查,反而有一种堕入五里雾中的迷茫感。

因为从张小云身上,我们已经知道鬼魂的的确确是存在的,然而鬼魂的存在,是需要某一种特定因素的。

比如张小云就是因为那块很诡异的“无眼浮雕”而存在,那友谊医院的这个鬼影,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尤其医院本身就是一个不断会有死亡发生的地方,如果在医院之内的确有某种能令鬼魂留存下来的因素,为什么自医院开业了这么多年,直到最近俩月,才有这么一个鬼影出现?

难道这个鬼影,也是有什么重大冤屈要申诉?

可如果它有重大冤屈,为什么它恐吓的对象,并不只是某一个特定人物,而是相互间毫无关联的很多病人?

(请看第194章《人事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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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人事鬼事

我跟孟响难有定论,只好又跟着李副院长一同去了保安室察看监控。

但鬼影大多都是在病房内出现,而病房内并没有安装监控视频。

只有白天出现的几次,是在走道上发生,监控视频确实拍到了当时的场景,却并未拍摄到那个黑影。

我跟孟响只看到好好地医患人等,忽然之间躁动起来,并且同时看往同一个方向。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颤抖,就好像突然看到了异常可怕的情形一样。

我估计那个鬼影要么避开了摄像头,要么就因为它本身就是超自然的形态,摄像头根本拍摄不到。

当天时间已晚,我跟孟响只能等明天再去文田市警局,找警方了解一下他们掌握的情况。

李副院长热情地邀请我们跟几位中国来的援助医师共进晚餐。

我跟孟响本不想让他们破费,但考虑到在这异国他乡,我们俩的到来,对这些援外人员来说,就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所以我们还是答应了邀约。

当晚一同吃饭,几位援助医师七嘴八舌地仍旧谈论着那黑色鬼影的事情。

有一个姓汪的医师突发奇想,说道:“这个鬼影闹得我们医院没有病人了就再不出现,莫非它竟不是针对某一个病人,而是要专门对付我们医院来的?或者……是某一个敌视我们国家的鬼魂在搞事?”

汪医师在说到“鬼魂”二字的时候,禁不住缩了缩脖子,胆怯地四下瞅了一瞅。

李副院长赶忙说道:“快别胡说!咱们国家帮L国做了多少好事,这家医院更是救活了多少危重病人!虽然L国的确有一些不喜欢我们国家的人,但也不至于仇恨到死了还要化成鬼魂来对付我们医院!”

我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全都已经认定那个黑色的影子就是鬼魂,自然不会跟他们讨论太多,只问李副院长从医院开院至今,有没有特别难缠、并且到最后病死在医院的病人。

李副院长回答说:“像这样的病人每家医院都会遇到,而且肯定不止是一个两个!有些病人明明已经到了绝症的晚期,就算是天仙下凡也救不了他!可是病人、包括病人家属都会指责医生医术不高

、又或者不够尽力,我们做医生的有时候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但像这种情况并不少见,高同志的意思,莫非是怀疑有一个死在我们医院的病人,化成鬼魂来报复我们?”

老实说这的确是我的想法之一,但是当着李副院长等人,我不能够承认这一点。

所以我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多了解些情况,这个黑色的影子到底是不是鬼魂,现在还无法断定,所以我们不能不多方面考虑!”

我说得模棱两可,幸好李副院长等人没再追问。

汪医师摇头叹息,说道:“我们好几个人都看到过那个影子,飘飘忽忽十分瘆人,若说不是鬼魂,那还能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我跟孟响都没开口。

之后李副院长就岔开话题,问起国内的一些事情,让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等到饭罢人散,我跟孟响去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登记入住,两个人这才讨论了一下。

“你觉得那个黑色的影子,当真会是某一个死在医院里的病人鬼魂吗?”孟响开口就问我。

“是不是病人鬼魂很难确定,但照他们描述的情况来看,那的的确确很像是鬼魂!”我回答。

“可鬼魂并不是随便就能存在的!张小云是因为那块浮雕,这个鬼魂是因为什么?难道在这家医院里,也有一块近似于那块浮雕的东西?”

孟响说到最后一句,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事实上一想起之前那块“无眼浮雕”,我身上同样有寒意流过。

不过我还是赶紧安抚孟响,说道:“那两块浮雕到底从何而来,我们虽然并不清楚,但是我相信,这世上绝不可能还有跟那两块浮雕近似的东西存在!只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或许还有其他的因素,能够导致鬼魂凝结不散,只不过我们尚未接触到而已!”

“那我们该从何查起?医院里病死的病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一一对照!”

“我也不知该从何查起!”我苦笑摇头,“明天去文田市警局了解一下,不过我觉得也了解不到什么东西!”

“是啊!像这种鬼魂之说,平时谈论起来很起劲,可真要有人说亲眼见

过,十有八九不会有人相信!”孟响回答。

“所以我们在医院多等几天,如果那个鬼影确确实实不再出现,咱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国!”

“就怕等我们回去了,那个鬼影又再次出现,到时候友谊医院再想翻身,就更难了!”孟响叹息。

“倘若真是这样,那我觉得汪医生的假设或许最接近真相!很可能那个鬼影,就是某一个敌视我们国家的人的鬼魂,又或者干脆就是某一个组织制造出来的人造影像!”

“人造影像?”孟响立刻抬眼盯视着我,“你觉得这么多人全都看见过的那个影子,能是人造得出来的吗?”

“很难说!”我摇头,“现代科技这么发达,用一些能够随身携带的小型光学仪器制造出黑色的影子,应该不会太困难!”

“可如果是小型光学仪器制造出的影子,那在病房里出现的鬼影怎么解释?难道制造鬼影的人进进出出这么多病房,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还有,赵医师在手术室的那一次!那可是手术室,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如果是人为的,那个鬼影又从何而来?”

孟响一连串的质疑,我根本无法解答,只能苦笑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不过我刚刚只是假设,并不是要完全否定鬼影就是真正的鬼魂!所以,咱们先不要考虑这么多,等明天去文田市警局问问之后再说吧!”

“你也说了,去警局只怕了解不到什么东西!”孟响轻声一叹,“我倒希望你的假设成立,老实说经历了之前那些既恐怖又诡异的事情,我真的很怕再次接触到这些鬼鬼怪怪的!”

我何尝愿意接触这些鬼鬼怪怪的,但眼下只能给孟响打气,所以我故意“哈”的一声笑出来,说道:“真应该让高凌凯跟着来,那小子是个吓不死的,如果让他知道我们来L国,很可能再次涉及到鬼事情,说不定会追着一起来寻找刺激!”

“鬼事情”三字,成功让孟响也跟着笑了出来。

我见她笑得玉面生晕,禁不住挨到她身边,搂着她轻声细语温柔缱绻。

(请看第195章《阿利亚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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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阿利亚医院

第二天一早,我跟孟响便往文田市警局了解情况。

L国正在大力发展同我们国家的友好关系,所以各级政府单位都对中国人十分友善。

文田市警局在知道我们俩的身份之后,并没有质疑我们跑到他们国家来调查,反而对我们十分热情。

但正如我们之前所料,从文田市警方口中,我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负责调查友谊医院“鬼影事件”的一位科长,直截了当跟我们说道:“不是我们不信鬼神,可是自从我们进入医院调查之后,鬼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一直认为,倘若真有鬼影出现,那肯定是人为的破坏行为!只可惜医院内人来人往,我们实在是很难查找到嫌疑人留下的痕迹!”

我很想问问他,如果是人为的破坏行为,为什么能够悄无声息进去手术室、以及各个病房?

不过毕竟人家只是友国人,而我们还是在人家的国土之上,所以我又忍了回去,只是点头表示他说得不错。

之后我跟孟响请求这位科长安排一个警员陪同我们一同调查,这样既避免我们身为中国人却在L国进行走访调查不合法规,也可以使我们跟被调查人员的交流沟通更加顺畅。

那位科长没有犹豫,直接安排了一个名叫亨利川的警员陪同我们,并且抽调了一辆半新的警车供我们使用。

亨利川跟我们年纪相若,也只有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黝黑,五官端正,看起来结结实实十分精神。

由亨利川开着车子,我坐在副驾驶位上,亨利川问我准备往哪儿去调查,我反问他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亨利川回答道:“我倒觉得鬼魂之说并不能全盘否定,毕竟不是一个两个人看到过那个鬼影!不过我们科长既然说了是人为破坏,那我觉得首要的怀疑对象,就是阿利亚医院!”

他这话倒令我十分意外,赶忙问他:“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因为阿利亚本来是我们国家最现代化的医院,不过那是私立医院,医疗费用

相当昂贵。但病人总要看病,就算价格昂贵,总好过去其他医院很难治好。所以之前阿利亚医院生意兴隆,人满为患。直到后来友谊医院建立起来,其现代化设施丝毫不弱于阿利亚医院,几位来自中国的专家,医术还在阿利亚医院专家之上!再加上友谊医院费用低廉,对极贫困者甚至给予免费治疗,所以阿利亚医院的生意一落千丈,病人们都跑到友谊医院去了。直到最近友谊医院闹鬼的事情传开,病人才不得不回到阿利亚医院,反观友谊医院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我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回脸看向孟响,含笑问她:“那咱们就去阿利亚医院看看如何?”

孟响瞪我一眼,说道:“你都已经拿定主意了,还要问我?”

我展脸一笑,随即回头,请亨利川带我们去往阿利亚医院。

阿利亚医院的规模比友谊医院要稍微小些,不过其装潢设施却比友谊医院更加华丽而精致。我跟孟响一眼看过,就感觉这应该是只有L国的达官贵人,才能来得起的医院。

因为亨利川穿了警服,而且开的又是警车,为不引起阿利亚医院的警觉,我跟孟响老远就让亨利川停了车,之后我俩相携进入医院。

我们先在门诊部转了一转,之后又去了住院部。

的确跟我之前的感觉相同,阿利亚医院就是一座有钱人的医院。医院各处设备完善,但是很明显,在这所医院就诊的病人,大多数都衣着光鲜。

偶尔也有一两个衣衫破旧的,看他们愁容满脸,想必也是穷苦人家,只不过在其他医院看不好病,不得不砸锅卖铁来阿利亚医院。

孟响拦住了一个衣衫破旧的女人,用英语问她家里谁病了。

那女人不仅能够听懂英语,而且看模样还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

我见她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我跟孟响,可能是见孟响一脸友好,最终她也用英语回答说:“是我老公病了,就在这儿住院。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到最后反问一句,眼神中充满戒备。

孟响赶忙说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奇怪,在阿利亚医院看病这么贵,为什么你们要来这家医院?”

“这家医院的医术好呀!”那女人禁不住唉声叹气,“我老公这病已经拖了好些年了,在其他医院也看过,根本就没有效果!之前在友谊医院住了一段时间,病情倒是有好转,而且价格也不贵,可是……友谊医院不是闹鬼吗?我就亲眼看到过,那个很可怕的鬼影!”

那女人说到这里,禁不住左右一望。

我心中一动,开口插问一句:“你也看到过那个鬼影?是白天还是晚上?”

“是白天啊!先前我听很多人都说看到过鬼影,本来不信的,可是……那天大白天的,我正提着暖壶想去灌些开水,突然就听见有人叫喊着‘有鬼有鬼’!我一回头,果然看见有一个灰扑扑的鬼影,在墙角处飘飘忽忽!我也吓得尖叫起来,跟着其他人一同拼命跑。后来……我就跟我老公商量了一下,只能跟其他人一样,从友谊医院搬了出来。我想着我老公的病已经快好了,如果到其他医院去,只怕又有反复,所以只能狠狠心,搬到阿利亚医院来了!可这儿的收费真的是太贵了,为了交住院费,我们已经背负了好多债了,顶多坚持一个星期,再要好不了,我们就只能出院了!”

那女人说着说着,禁不住抹起了眼泪。

我跟孟响虽有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从住院部出来,我们俩心情低落,正想顺路直接走出医院,偏偏从住院大楼旁侧一栋精致的小楼房里,传出很响亮的吵嚷声。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好像是生怕动静闹得不够大一样。

他用的是英语在吵嚷,不过我跟孟响都能听得明白。

而令我们俩格外留心的原因,是因为在那男子的叫嚷声中,提到了“友谊医院”这个词汇。

所以我跟孟响相互一望,立刻走向那栋小楼。

(请看第196章《体检部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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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体检部风波

那栋小楼房是阿利亚医院体检部,单看它的外部装潢,已经不是穷苦人家敢走近的地方。

而当我们步入体检部大门,一眼看到正在体检部大堂吵吵嚷嚷的,居然是一个白皮肤高鼻梁的白种男子。

他一双眼睛是亮灰色的,头发则是深棕色。

身高超过一米八,比我要高出小半头。年纪也要比我大上几岁。身板结实,五官也能算得上是英俊。

此刻他正冲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男男女女大声叫嚣,引得好几个衣着光鲜、好像是来做体检的男女站在旁侧看热闹。

我听那白种男子用英语叫嚷道:“你们的价钱这么贵,服务态度还这么差,早知道我真应该去友谊医院!”

他可能已经在这儿吵嚷良久,几个医生护士实在是没有了耐心,有一个忍不住冷笑说道:“你要去友谊医院去就是了,又没人强拉着你到我们这儿来,钱都已经退给你了,你还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干什么?”

“我是准备去友谊医院,可有人说友谊医院闹鬼呀!我真傻,这个世上哪有什么鬼呀!明儿我就去友谊医院,如果遇不到鬼,我会拉一个大横幅,到你们医院门口连续一个月替友谊医院打广告!”

那白种男子越说越是气势汹汹,好像是存心跟体检部的医生护士杠上了一样。

我跟孟响都觉得他有些过分,但他居然在替友谊医院说话,那就令我们俩大生好感。

我心中有个念头闪了一闪,忍不住用英语高声接话:“说得不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有神,明儿我也改去友谊医院做体检,看看到底遇不遇得到鬼!”

那白种男子回脸向我跟孟响一望,愈发显得气势昂扬,说道:“看到了没?看到了没?你们服务态度这么差,早晚病人们还是会跑去友谊医院!我就这样说定了,明儿我就到友谊医院做体检,倘若遇不到鬼,百分百回来你们医院门口替友谊医院打广告!”

体检部的医生护士全都气得满脸发红。但像L国这样的贫穷国家,对于外国人天然有一种敬畏感,所以任凭那白种男子大吵大

闹,几个医生护士却始终没敢动手撵人。

其中有一个看来像是负责人的中年医生,大概以为我跟孟响真是来做体检的,赶忙撇下那白种男子,向着我跟孟响走了过来。

还没走到我们跟前,中年医生已经满脸堆笑说道:“两位千万不要听别人胡说,我们这儿收费合理,态度也好……”

他的话只说到此,因为我很快开口,截断了他的话头。

“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也是听说友谊医院闹鬼才到你们这儿来的,但这位先生说得不错,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鬼呢?所以我们还是改去友谊医院好了!”

我话一说完,便向着孟响递个眼色,一手挽住了孟响,转身就往外边走。

孟响有些狐疑,不过一声不出还是跟我一同走出了体检部。

到了外边,孟响问我:“你为什么要帮那个欧美人说话,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呀?”

“我倒没什么想法,但是我有一种感觉,那个欧美人好像有些想法!”我回答。

“什么意思啊?”孟响一边走,一边斜着眼睛看我。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直觉!”我实话实说,“亨利川不是说了吗?如果那个鬼影当真是人为的,那第一个怀疑对象,就该是阿利亚医院!我现在也感觉亨利川的这个推断不错!所以既然这个欧美人正在帮友谊医院说话,我不妨帮帮腔多刺激一下阿利亚医院!”

“你的意思是,就凭你们两人这么刺激人家一下,人家就会忍不住再去友谊医院制造个鬼影出来?”

“那就说不定了,试试又何妨?”我呵呵一笑。

“可是你当真认为,那鬼影就是人为的?”孟响追问。

“这个真的很难说,毕竟如你所言,手术室不是闲杂人等进得去的……”

我刚刚说到这里,忽听身后有人用英语叫道:“两位等等!”

我跟孟响回过头来,正见那个白种男子从身后追了上来。

“有事吗?”我用英语问。

“刚刚谢谢两位的帮腔!”那人说,一双亮

亮的眼睛在我跟孟响身上上下打量,良久才咧嘴一笑,“看两位的模样应该不是L国的华裔,而是刚刚从中国来的吧?”

我没想到他的眼光这么厉害,不过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含笑再问一遍:“有事吗?”

那人呵呵一笑,眼光凝注在孟响身上,说道:“这位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亚裔女孩儿,所以想跟二位认识一下而已!”

他话一说完,居然撇下我不理,直接向着孟响伸出手去,说道:“我叫麦克维尔,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我心中暗暗恼怒,直接将孟响往我身后一拉,说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所以你还是不要认识的好!”

“是吗?”那人一张脸愈发笑得令人讨厌,“既是未婚,那我就还有机会!你这么紧张,是不是觉得你身材相貌都不如我,所以怕我把她抢跑了?”

这话更是令我很想伸手捶他一顿。

但如果我那样做了,就等于中了他的激将法,所以我强压怒火,只是冲着他轻蔑一笑,说道:“随便你怎么说吧!总之在我们国家有句俗语,叫作马不知脸长,驴不知皮厚,我看你就是这样!”

“什么意思?”那人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不懂?那就慢慢琢磨去吧!”

我呵呵一笑,拉着孟响扬长要走。

孟响却回过脸去,冲着那不知皮厚的麦克维尔说道:“你的自我感觉太好了,真应该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点儿能比我未婚夫强!”

这话让我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

麦克维尔是什么表情我不知道,总之我拉着孟响头也没回。

一路走出阿利亚医院,孟响问我接下来干吗,我看看手表已经将近中午,说道:“我觉得亨利川是个很有想法的警员,不如我们请他吃个饭,顺便再跟他问些情况!”

孟响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我们直接走去旁侧的一处停车场找到亨利川,先请他带我们去附近的特色餐馆用午餐。

(请看第197章《善人普提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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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善人普提查

L国是全球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民众的收入很低,其物价自然也相对低廉。

比如文田市最高档的几家酒店里的菜品价格,也就跟我们国家一般的特色饭馆差不多。

而亨利川虽然是个警员,其收入也比我们国家的警员要低很多,所以当我们领着亨利川在一家高档酒店坐下来的时候,亨利川表情复杂,有羡慕,也有感慨。

“我听一个去过你们国家的朋友说,你们国家发达程度已经跟美国欧洲差不了太多,很多建筑设施甚至比这些国家更先进!什么时候我们国家要是也能够像你们国家一样,那就好了!”

我跟孟响无法接口,只能叫过服务员点菜。

等服务员点完菜离开,我问亨利川道:“之前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个车祸病人,不知道你们文田警方有没有对他做过调查?”

“为什么要对他做调查?”亨利川很奇怪地看着我,“他是受害者,而且并不是被谋杀,况且他是我们文田市有名望的富商,他的情况很多人都知道,实在也没什么好查的!”

我心里琢磨一下,索性反问他道:“你之前说过,鬼魂的事情并不能完全否定,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鬼影并非人为而是真正的鬼魂,那这个鬼魂为什么要在手术室里出现,并且直接导致那个车祸病人死在手术台上?”

亨利川是个很机灵的警员,听我这么一说,他稍微愣了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鬼魂很可能是跟这个病人有仇?可是……如果鬼魂当真只是冲着这个病人来的,为什么在这个病人死后,它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在友谊医院游荡?”

他这话问得倒是很犀利,我尚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孟响抬脸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所以她开口替我作答。

“是不是鬼魂咱们现在都不敢确定,但既然有这种可能性,那咱们就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而这个鬼影第一次出现,就是在这个车祸病人进手术室的时候!而且,据友谊医院几个医生护士说,当时肇事司机在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叫喊着‘有鬼有鬼’!倘若此事当真,那我们有理

由相信,那个司机之所以会操作失常,将卡车撞向小轿车,很可能也看到了那个鬼影!”

孟响的英语水平比我好,分析能力也不弱于我,所以这番话把我要说的全都条理清楚阐述出来。

我心悦诚服地冲着孟响一笑,回脸再看亨利川。

亨利川正两眼看着孟响,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你们国家……应该是不信鬼神的吧?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有这种推理!”老半天他才说。

“我们国家的确是不信鬼神,但是在案子完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可能我们都不应该完全否定!”孟响微笑回应。

“不错,您说得太对了!”亨利川连连点头,“其实我也觉得,要想把案子调查清楚,就应该把所有因素都考虑进去,可是我们科长……”

他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大概是不敢多说他们科长的坏话,所以他嘿嘿一笑,很快转移了话锋。

“那个病人叫普提查,是我们国家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山海集团董事长,文田市最大的那个购物中心,当时就是山海集团建设的!另外去年才开盘的那个高档小区金光花苑,也是山海集团开发的!不过那里的房价太贵了,基本上都是外国人才买得起,听说你们中国人就有很多在那儿买房子!”

“那这个……普提查为人如何?有没有欺压贫民的事情?又或者有没有跟谁结下很深的仇恨?”我问。

“这个……还真不太清楚!不过普提查名声很好,是我们国家有名的善人,他还成立了一个小天使慈善基金,专门为残疾儿童提供帮助!所以一提起他来,人们都会赞不绝口!很多人都说普提查是无心从政,要不然他肯定是下一届总理的人选。”

我听亨利川滔滔不绝,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心里并没有出现一个光辉的形象,反而很突兀的想起金庸武侠上的一个人物:岳不群。

孟响忍不住开口说道:“他要真是这么好,而且这么有钱,那为什么出了这件事,他家里人还要友谊医院巨额赔偿?”

“这个……应该是讨个心理平衡吧!”亨利川抓抓头皮勉强解释,“毕竟普提查人都死了,他们家里人

心里难受可想而知!不过他们家的确是有钱,友谊医院的这笔赔偿款,听说也被他们家捐献给了小天使慈善基金!”

孟响无话可说,只能将眼光投向我。

我稍一转念,又问亨利川:“要不等吃过中午饭,我们一同去普提查家拜访一下如何?”

“去拜访倒是没问题,不过……恐怕他们家里人未必肯回答我们的问题!他们家不仅有钱,而且普提查跟尤格达部长交情深厚,他女儿就嫁给了尤格达部长的儿子。尤格达可是我们国家的内政部长,也是下一届总理最看好的人选,所以咱们根本不可能强逼普提查家人回答问题!”

我知道像这样的贫穷国家,官商勾结是很普遍的现象,但那没有令我产生退缩之意,反而更加想去普提查家里走一趟。

所以我向着亨利川一笑,说道:“我知道分寸!我们就只是想去拜访拜访他们,听听他们对鬼影之事会是什么看法!”

“那倒没问题!”亨利川立刻点头,“如今你们中国已经是将要超过美国的经济大国,普提查家族作为大商人,肯定也愿意跟你们中国人交往接触!”

我跟孟响自然连连点头表示赞成,之后一道用完餐,便由亨利川开着警车,带着我俩前往普提查家。

路上孟响问我:“你真的认为那个鬼影是跟普提查有仇么?”

她是用中文在问。

而我坐在副驾驶位,所以我回过头去回答她说:“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可如果这个鬼影当真跟普提查有仇,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向普提查报复?之前张小云对那几个禽兽的报复,可比一次大车祸要残酷很多倍!”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向着孟响展脸一笑,“你别忘了张小云之所以能够存在,纯粹是因为那块很可怕的正面浮雕!可友谊医院的这个鬼影为什么会存在咱们并不清楚,说不定造成它留存下来的因素,并不能让它拥有张小云那样的本事!”

我自认为我的分析十分合理,但我看孟响撇一撇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请看第198章《家神秕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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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家神秕享

我跟孟响是在用中文交谈,亨利川听不懂,自然也不会插话。

他只是安静地一直开着车。文田市本就不大,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就开出市区,进入郊区一片独门独户的豪华别墅区。

“这里就是山海集团新开发的豪华楼盘,每一家都是独门独户!去年一开盘,普提查一家就搬进来住了,住的就是最豪华最宽敞的户型!”

亨利川大概在之前曾经来过普提查家,所以他熟门熟路地穿行过一栋栋别墅,直到一扇大铁门前停下。

门上肯定安装有监控摄像,门里人大概看到是一辆警车,所以很快打开了大铁门。

亨利川将车子开进院子,沿着草坪间一条石子路往前行了二三十米,这才靠边停下。

我跟孟响推开车门下来,但见眼前很宽阔的一座院落,院落中矗立着一栋雄伟华丽的大别墅。

L国本来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但这座大别墅,跟我们国家最顶级的富豪家庭相比较,也毫不逊色。

院子里有几个保镖守卫之类,警惕地看着我们三人。不过他们都站着没动,倒是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从别墅大门迎接出来。

可能是见亨利川只是一个普通警员,那管家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直接开口问道:“不知这位警官来这儿是有何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亨利川满脸堆笑,向着我跟孟响指了一指,“只是这两位中国来的贵宾,想过来拜访一下普提查少爷!”

“我们少爷这会儿还在外边办事没回来,几位要见他,我看还是等明天去集团办公室找他吧!”那管家不冷不热。

他们两人对话,自然用的文田市本地方言,我跟孟响都听不懂。只能在亨利川替我们俩翻译之后,孟响才开口说道:“不知道普提查老夫人在不在,我们能不能跟她见一面?”

孟响说的是英语,而她的英语十分纯正,态度也是不卑不亢。

那管家向着孟响一瞥,终于收起了轻忽之态,也用英语说道:“夫人倒是在家,不过她这段时间一直不愿意见客,而且夫人在老爷还在的时候,就从不理会外边的事情!所以两位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等少爷回来,我替两位转达!”

“我们只是想跟老夫人见一见面

,说几句话,麻烦管家通报一声,倘若老夫人坚持不肯见,我们也不敢强求!”我说,刻意将姿态放低一些。

那管家终于点一点头,说道:“那好吧,几位进屋里稍坐一坐,等我上楼通报老夫人!”

我跟孟响赶忙谢了一声。

管家让着我们进屋坐下,命仆人送上饮品,他自个儿沿着楼梯上楼去了。

我向着四周仔细打量,只见房间面积十分宽敞,其装潢布置更是精致豪华。

房间正当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而考究的方形供桌,供桌上是一尊佛祖雕像。看那润白的质地,似乎整座雕像都是白玉雕刻。

玉佛下方摆有香炉,炉内燃着三支香。

我知道东南亚很多国家都信仰佛教,尤其L国,更是将佛教定为国教。

所以在L国百姓家中,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有佛祖雕像。

但让我奇怪的是,就在左侧楼梯口,靠着墙壁另外供奉着一尊造型奇特的雕像。

我心中一动,站起身走到神像跟前仔细打量。

那神像看来像是红木雕刻,模样古朴,神态和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像,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佛教神像。

可能是见我对这尊神像起了兴趣,亨利川也起身走到我跟前,小声跟我说道:“这好像是泰族人信奉的家神秕享,我在泰族人家中见到过!只是很奇怪他们家里为什么会供奉泰族人的神像,而且供奉在楼梯口!”

我也感觉十分奇怪,正在心里暗暗琢磨,只听脚步声响,那位管家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看见我们在楼梯口观看神像,那管家面无表情开口说道:“两位既是中国来的,想必是因为友谊医院的事情来的吧?我们老夫人说了,不管怎么说,老爷都不可能复生,所以她没有什么话想说,更不想见到你们中国人,所以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孟响在管家下楼梯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

耳听管家这么一说,我故作随意向着楼梯口那尊黑色的神像一指,挂着笑脸问管家:“不知这尊神像是什么神像,为什么会供奉在楼梯口的位置?”

“这是我们老爷生前从一位高人手里求来的,至于是什么神像,我也不清楚!”

那管

家并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将这尊神像供奉在楼梯口,我见他一脸冷漠,明知继续追问他也不会多说,只好告辞出门。

仍旧是亨利川开着车子,我跟孟响一同坐在后座上。

孟响问我那尊雕像有什么古怪,我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但亨利川说那是泰族人信奉的家神秕享的雕像!一个信仰佛教的人家里,却供奉着其他教派的神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孟响立刻点头,“我有个表姑也是信仰佛教的,她是从不允许其他教派的物品在她家里出现的!有一次我表妹买了一个十字架的项链,不过就是个小吊坠而已,我表妹本来挺喜欢的,谁知道被我表姑看到,说那是基督教的标志,让我表妹立刻从脖子上取下来,要不然不准我表妹进门!我表妹没办法,只好把那个十字架送给了其他人!”

她说的这些我很能理解,所以我点头应和:“是啊,信教的人对这一点特别讲究!尤其像普提查这样的富贵家庭,应该比普通人家更为讲究,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犯下如此忌讳?”

“你的意思是……”孟响探询地看着我。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奇怪而已!”我嘿嘿一笑,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暂时不想多说。

孟响瞥我一眼,也没再追问。

当天就没再有其他事情,等到了第二天,我们吃过早餐,就到友谊医院体检部去转悠。

因为友谊医院规模宏大,我跟孟响虽然是李副院长座上贵宾,体检部的人却并不认识我们俩。

而这段时间因为鬼影之事,友谊医院门可罗雀,体检部更是很多天无人光顾。

所以一见我们俩上门,负责迎宾的小护士立刻满脸堆笑迎接上来。

我跟孟响已经商量过了,反正做一次体检没什么坏处,而且友谊医院的收费远比国内要便宜,所以我们干脆借这个功夫,正正式式做一回体检。

我当然有些想法,孟响却笑我异想天开。

没想到几项检查没做完,那个白种青年麦克维尔居然真的来了。

他故意显出十分高调,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引得体检部的几个护士全都迎接出来。

(请看第199章《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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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装神弄鬼

L国本是一个很贫穷的国家,所以L国的女孩子对于外国的年轻男子总是会显出特别热情,恨不能上演一出灰姑娘的喜剧,从此跟着外国男友脱贫致富,远走高飞。

再加上麦克维尔高大英俊,所以体检部的小护士们,全都围在麦克维尔身边,巴不得为他贴身服务。

但麦克维尔眼光一转,很快聚集在我跟孟响身上。

——准确点说,他的眼光只是在我身上轻飘飘的滑过,他瞩目的焦点,是孟响。

“这不是昨天那位中国来的小姐吗?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来友谊医院来了!只是我很奇怪,你们中国紧邻L国,而且比L国发达很多,为什么要跑到L国来做体检?”

他口中说话,已经满脸堆笑向着孟响走过来。

我看见他那色眯眯的样子就生气,不过没等我开口,孟响先抬起下巴说道:“这家医院起码是我们中国援建,而你不可能是L国人吧?所以比较起来,你千里迢迢跑到L国来做体检,不是更加奇怪?”

“我来L国办事,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来做个体检有何奇怪?”麦克维尔嘿嘿一笑,一双眼更是放肆地在孟响身上觑来觑去,“你们中国好像有句俗话,叫着有缘千里来相会对吧?所以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我跟小姐的缘分到了!”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我实在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挡在孟响身前,“昨天我说你马不知脸长驴不知皮厚,不知你弄懂是什么意思了没有?”

麦克维尔扬一扬眉,好像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他干脆不接我的话茬,直接说道:“算了,我是来做体检的,不是跟你吵架来了!护士小姐们,这就帮我引引路吧?”

他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嬉皮笑脸冲着围绕着他的几个护士在说。

那几个护士纷纷答应,立刻引着他先去交钱,再一项一项做检查。

我跟孟响继续做着剩余的几项检查,还没做完,忽听外边吵吵起来,隐隐地好像有人在喊:“鬼影出现了!鬼影出现了!”

我一把推开正在给我做检查的医生,跳起身来打开房门冲出去。

正好看见走道

上几个护士医生大呼小叫满脸惊怖。另有几个好像是来做体检的男男女女,一边大叫“有鬼”,一边向着楼梯口的方向乱跑。

我张目四望,一眼看到在一个角落的位子,果然有一个人影飘飘忽忽站在那儿。

那人影的确不是漆黑、而是暗灰颜色,而且周身上下全都是这个颜色。

它约莫只有一米五六的高度,整个身形略显扭曲,面目五官虽然看不十分清楚,但一眼瞟过,便可知其狰狞丑陋十分吓人。

不过我没觉可怕,反觉好笑。

我是一再见识过真正的鬼影现身的,而眼前的这个影子,我可以确定,绝不是真正的鬼影。

所以我迅速回头,向着那几个大呼小叫仓皇逃跑的男男女女一瞥,很快断定,这几个人百分之百有问题。

首先友谊医院体检部已经很长时间无人光顾,不可能今天这么巧,偏偏在鬼影出现的时候,这五六人凑在一起来做体检。

其次那鬼影说实话绝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但就因为这五六人的大呼小叫,才会引得护士医生跟着惊恐。

所以我立刻拔脚,向着那五六人追了上去。

那五六人有几个从楼梯口跑了下去,在下边大堂仍在尖叫着“有鬼有鬼”。

另有三个却不往楼梯下边冲,而是一边尖叫,一边拍打着走道两边的房门,存心是想引起房间里的其他人惊恐失措。

我几步追上其中的一个,一记手刀重重砍在那人后颈之上。

那人一声不吭直接软倒。

我脚下不停,转身冲向另一个大呼小叫者,又一记手刀将其砍倒。

孟响正好在这个时候,从一间检查室奔了出来,一眼看到我的行动,她立刻会过意来,顺手将她身边第三个大呼小叫者打昏在地上。

我顾不得理会跑到楼下的那几个,回脸一看,墙角那个灰色的鬼影已经消失。

我无暇细思,迅速吩咐孟响:“这几个是负责打掩护引起人们惊慌的,制造鬼影的另有其人,而且肯定还在走道里没能离开!孟响你守住走道不要让任何人下楼,我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主要的肇事者抓

住!”

我一边说,抬眼却见麦克维尔站在走道的尽头,一双亮亮的眼睛正在走道两边寻睃来去。

等到我几句话方一落音,麦克维尔突然跳起身来,几步奔到一个缩在墙角簌簌发抖的小护士跟前,伸手将她一把抓了起来,嘿嘿笑道:“逮住你了,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那小护士猛一抬脸,口中尖叫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一边用手扑打着麦克维尔。

麦克维尔口中冷笑,伸手在那护士腰间摸索。

那护士尖声大叫:“非礼啊,救命啊!”

麦克维尔一只手很快从她腰间退出,手上已经多了一件好像小型摄像机样的东西。

“罪证确凿,你还敢抵赖!”

他一手将那小护士推倒在地上,那小护士抬起脸来,向着麦克维尔恨恨一瞥,忽然用英语尖声叫道:“你又不是中国人,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她口中尖叫,娇小的身躯居然从地上一弹而起,两条纤细的小腿从护士服下弹了出来,一双小脚上尖尖的鞋跟,连环踹向麦克维尔。

我再也没想到这小护士居然能有如此本事,正想抢上去帮麦克维尔一把,不想麦克维尔身手之敏捷,更是远超我的预料。

他一手抓着那只小型器械不丢,整个身体却在那小护士将要踢上他胸脯之前,向后一个大翻身,不仅躲过小护士的攻击,反而他的一只脚,顺势踹向小护士的腰背。

小护士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被踹得“哎呦”一叫,一个翻身落下地来。

她反应当真是迅快之极,明知不是麦克维尔的对手,她居然再不向麦克维尔多望一眼,而是强忍着身上剧痛,直接向着楼梯口逃窜。

但我正从楼梯口迎面而至,哪能容她逃脱?

方要伸手拦阻,那护士只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口中叫一声:“快闪开!”

忽然间亮光一闪,她手中多了一柄亮晃晃的短刀,向着我正面冲到。

我若不赶紧躲开,那刀势必要捅在我的身上。

(请看第200章《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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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疑点重重

我自幼跟着我二叔练习武功,虽不敢自称高手,但一般三五个汉子很难靠近我身边。

这小护士身手虽好,但她方才攻击麦克维尔那一招,已经泄露了她的根底,我自信绝不会比她不如。

眼见她手持短刀迎面而至,我略一侧身让开刀锋所向,一手伸出,抓向小护手手腕。

小护士大吃一惊,想要缩手已经不及,她居然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偏过刀锋,划向我的手臂。

我一个“好”字赞出口来,忽而脚下一扫,只听“扑嗵”一声,正往前冲的小护士,无可奈何扑跌在地上。

“当真是好身手啊!”随着“啪啪”鼓掌之音,麦克维尔向我这边走了过来,“两位应该不是普通的中国游客,而是就鬼影事件从中国来的调查人员吧?”

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判断能力,而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昨天在阿利亚医院大吵大闹,显然是有意为之。

那就令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冲着他友好一笑,说道:“阁下的身手更是了不起!却不知阁下又是因为什么而煞费苦心来揭露此事?”

麦克维尔没有即刻回答我的话,而是又一次冲着我上下打量,一边摇头说道:“我是为什么而来说了你们也不能理解,而且今天抓到了这群捣鬼之人,我想你们也该回你们国家复命去了,所以咱们也用不着自我介绍了!”

他一边说,冲我扬眉一笑,便从我身边走过,向着孟响笑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亚洲女孩儿,真希望还能有机会见到你!”

孟响对他的印象亦有改观,所以冲他很友好地点一点头,道了一声:“谢谢你帮我们抓到这些装神弄鬼之人!”

“装神弄鬼?”麦克维尔呵呵一笑,突然问出一句话来,“你们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有神?”

孟响一愣,随即反问:“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如果不相信,那你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只怕是很快就该回国去了!但若相信,或许我们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他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不等孟响追问,他便哈哈一笑,走

向楼梯口下楼去了。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你觉得他是干什么的?”孟响问我。

我看着麦克维尔的背影,同样摸不着半点头脑。

不久警察赶到,将我们抓到的那几个人一并带走。

另外麦克维尔从小护士身上搜到的那个器械,也被警察拿走。

我跟孟响生怕出了差错,紧随着赶到警察局,希望警局技术部能够立刻对那个仪器做一下鉴定。

而鉴定的结果,那仪器的确是一款科技含量极高的投影仪,而且是欧美国家高端实验室才会用到,根本到不了普通用户手里。

换句话说,捣鬼者为了弄垮友谊医院,不知花费了多大代价。

那就令我怀疑,在这些人背后,不仅仅是区区一个阿利亚医院,很可能还有一些妄图破坏中L两国友谊的西方大国的影子。

幸好L国正在大力发展同中国的友好关系,文田市警局根本没有半点迟延,立刻对那个小护士、以及另外几个大呼小叫者进行审讯,结果很快出来,这几人的背后主使,果然是阿利亚医院。

至于阿利亚医院背后还有没有更大的背景,阿利亚医院不肯承认,而文田市警局也不愿深挖,我跟孟响自然不可能对阿利亚医院负责人进行私下审讯。

警方很快将调查结果公诸于众,紧随着法院判定阿利亚医院对友谊医院公开道歉,并赔偿一部分经济损失。

阿利亚医院一下子名声扫地,友谊医院则重新获得民众的支持与信任。

在法院的判决结果出来之前,我跟孟响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两人都认为事情很可能没这么简单,毕竟手术室、以及住院部各病房里的鬼影,不太可能是人为捣鬼。

而且据阿利亚医院负责人所言,他们是在听说友谊医院闹鬼之后,这才想到了制造鬼影,以使友谊医院内形成更大的恐慌情绪。

但警方好不容易破解此案,自然不会轻易相信阿利亚医院的供词,只管将所有责任,一股脑全都推到阿利亚医院身上。

反而我跟孟响,认为阿利亚医院的供词基

本可信。

所以我们俩本来想在文田市多待几天,将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但文田市警局已经就此事通报了我国相关部门。

雷局长很快就给孟响打来电话,先祝贺我们这么快就查清了真相,帮友谊医院渡过危机,重塑形象,随后便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孟响将现存疑点原原本本告诉给雷局长,雷局长在那边沉思片刻,说道:“既然文田市警局已经认定此事完全是阿利亚医院在捣鬼,我觉得我们身为中国人,没必要再深入调查下去!不过你们的顾虑也有道理,万一你们回国了,友谊医院再次出现异常状况,那就更难处理了!所以我的意见是,你作为我们国家的正式警员,在L国警方的调查结果公布出来之后,继续留在L国不太合适,所以你先回国,将这次的调查情况向上级部门作个汇报,可以请高力留在L国继续调查!当然首先要高力自己愿意,其次还要他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好自己!”

孟响明知雷局长考虑得肯定要比我们周到,只好挂掉电话跟我商量。

我稍一考虑,便跟孟响说道:“要不你就照雷局长所说先回去吧!我留下来,只要一段时间友谊医院不再有鬼影出现,那我也跟着回去!”

“可是万一你在这儿遇到危险怎么办?这里是L国,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家,你想找个可靠的支援都没有!”孟响说,愁容满脸。

“怎么会没有可靠的支援?”我立刻安慰她,“你别忘了L国正在大力加强同我们国家的友好关系,从这次文田市警方对友谊医院鬼影事件的重视程度,就可以看出我们中国人在L国的地位!何况还有一个亨利川,他跟我们已经那么熟了,有他在,你还怕我遇到紧急情况,文田市警局不会即刻出警支援我?”

孟响无从辩驳,只是蹙着眉头不语。

我明知她始终不放心留我一人在L国,只好跟她商量,先去跟李副院长聊聊之后再做决定。

结果当我们告诉李副院长,雷局长让我们马上回国之后,李副院长立刻蹙起了眉头,而且一次次欲言又止。

(请看第201章《鬼影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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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鬼影入梦

李副院长身为援外领导,不愿意就“神鬼”之事谈论太多,所以从我们来友谊医院,基本上都是其他人在跟我们反映情况,李副院长自个儿很少发表意见。

而今看李副院长这般表情,我知道她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所以我直截了当问出来。

“李院长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跟我们说?”

李副院长再次犹豫了一下,这才谨谨慎慎问我们:“两位相信……所有事情都是阿利亚医院搞出来的吗?”

“老实说我们不相信!”孟响回答,“毕竟手术室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得去的,如果赵医师等人说的是实话,那么最初的那个鬼影从何而来,恐怕还需要调查清楚!”

“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可以继续往下调查!”我跟着接口,两眼盯着李副院长,“本来我们想着会不会是有人跟那个车祸病人普提查有仇,但一来普提查的家人根本不愿意跟我们交谈,二来普提查家大业大,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但要说深仇大恨到想要夺走普提查的性命,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所以……李副院长倘若有什么线索或者说想法,还请直言相告,说不定对我们会有帮助!”

李副院长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良久方道:“我也没什么……线索,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情还请直言!”孟响接口。

“其实,我也遇到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且是在赵医生他们在手术室看到那个鬼影之前!”李副院长说,显出有些忸怩的神情。

我跟孟响都很意外,孟响立刻追问:“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也看到那个鬼影了吗?”

李副院长没有马上作答,而是犹犹豫豫又老半天,这才开口。

“我说了你们可别笑话我!那什么……我并没有亲眼看见那个鬼影,可是……我在梦里见到过,那是很可怕的恶梦,而且……不止一次!”

这话更是令我跟孟响相互一望,我看见孟响眼中,已经有些惊栗之意。

孟响绝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孩儿,但因为之前那段异常可怖的经历,我们俩皆对“恶梦”二字极其敏感。

当然我们知道,李副院长提到的恶梦,不可能跟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有任何关联,所以孟响很快就平复下来,开口问道:“是什么恶梦,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那还是在赵医生出事前半个月的时候,我准备给一个颅内动脉瘤的病人动手术,可就在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也很可怕的恶梦!或者说,那根本不是恶梦,而是……梦魇!”

所谓的“梦魇”,就是民间俗称的“鬼压床”,这一点我跟孟响都很清楚。

不过我们没有插口,静静地听李副院长往下讲述。

“我当时明明已经从睡梦中惊醒,可是我无法动弹,也叫不出声,感觉……就跟传说中的鬼压床一模一样!然后我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天花板上慢慢降落,一直降落到离我很近很近的地方,近到好像要贴上我的脸!我感觉好可怕,可怕到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我拼命挣扎也动弹不了,拼命张嘴却叫不出声音!”

李副院长的描述,的确是标准的“鬼压床”症状。

而“鬼压床”症状往往是因为患者身体虚弱情绪紧张所引发,跟鬼魂实际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李副院长的这次“鬼压床”,另当别论。

毕竟那个“黑漆漆的影子”,不仅出现在了她的梦中,而且在之后更是进入友谊医院手术室,让赵医师等人亲眼目睹。

李副院长在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显出有些微微的颤抖。

孟响伸出手来,安抚地握了一握李副院长的手臂。

李副院长冲孟响勉强一笑,又用手将眼镜往上推了一推,这才续往下说。

“那就是一个影子,漆黑漆黑的,我看不见它的五官脸孔,也看不见它的眼光神情,可是……偏偏,却有一种阴森森地感觉笼罩着我,而且我听见……我听见它恶狠狠地跟我说,叫我不要给那个病人动手术!”

李副院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两眼看着我跟孟响,没等我跟孟响提出疑问,她先面带恳切多说两句。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很不可信,毕竟……梦都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连我

自己都认为,我不过是……要给一位很重要的病人动手术而感觉紧张而已!所以我在完全清醒之后,虽然心有余悸,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第二天还是给那位病人动了手术,而且手术非常成功!但问题是,那之后一连多日,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恶梦,梦中都会有那个可怕的影子,阴森森地笼罩着我,恶狠狠地骂我不该给那个病人动手术!以至于……那段时间,我的精神非常差,自己都感觉好像要神经了一样!不过我从没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怕别人知道会笑话我这个领导!”

李副院长露出自嘲之色,我忙问她:“你是在什么时间,不再继续做这个恶梦的?”

“就是在……赵医生出事的那两天,反正……在赵医生出事的时候,我听赵医生等人口口声声说在手术室里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当时我还吓了一跳,甚至有一个很荒唐的念头,认为那个黑影,是不是从我梦中跑出来了!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医院各处时常有人说看到了鬼影,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影子!”

李副院长说完了,抱歉地看着我们:“我没法拿出证据,说我曾经做过这样荒唐的恶梦,如果两位觉得不可信,那听听就算了,不用当真!”

“这个世上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们不能因为无法解释,就否定其真实存在!所以李院长请放心,起码我跟孟响,一点都不认为李院长说的这件事情有多荒唐!”

我的话让李副院长感激一笑。

孟响突然开口,问道:“刚李院长说,要给一位很重要的病人动手术,那个病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李院长认为他很重要?”

孟响的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我尚未问出口的一个重要问题。

所以我跟着孟响一同看着李副院长,等着李副院长的回答。

李副院长呼口气,明明办公室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她还是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道:“那个病人,就是L国内政部长,尤格达!”

“啊”的一声,我跟孟响差一点要跳起身来。

(请看第202章《确定有鬼》)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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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确定有鬼

之前从亨利川口中,我们已经听到过“尤格达”的名字,当时我还想着,尤格达跟普提查之间,肯定是有些官商勾结的勾当。

没想到从李副院长口中,我们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

“尤格达?就是……死在赵医师手术台上的那个普提查的亲家么?听说普提查的女儿,还嫁给了尤格达的儿子?”我脱口追问。

“就是他!”李副院长点一点头,“还有一件挺蹊跷的事,就在普提查出车祸之后没多久,尤格达的儿子也掉进水里淹死了!当时……L国跟我们国家一样也在过春节,据说尤格达的儿子跟几个好朋友去摩索拉峡谷玩漂流,不知怎么的,就掉进了水里!”

我跟孟响相视一眼,心中也不知是惊是喜。

之前我们已经认定,这件鬼影之事不可能从头到尾完完全全是阿利亚医院在捣鬼,如今看来,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

然而确定了这件事,也就等于是确定了“鬼影”的真实性。

鬼魂的可怕我曾亲眼目睹,所以在友谊医院捣鬼的这个鬼影,除非跟张小云一样善良,否则我跟孟响继续追查下去,只怕会引祸上身。

所以从李副院长的办公室一出来,我立刻跟孟响商量,让她先回国去,由我留下来继续调查。

孟响立刻摇头,十分坚定。

“不,要回就一起回!之前我们还不能肯定是不是当真有鬼,可是听李院长这么一说,只怕是十有八九了,那我更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儿了!”

“我也想跟你回去,可是……刚李副院长的神情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现在就走,包括李副院长在内的几位中国专家肯定会非常失望!再要日后那鬼影又在友谊医院闹腾起来,我们俩恐怕也要担负起调查不力的责任!”

事实上我不怕我担负责任,我是不想让孟响这个正式警员担负责任。

孟响看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很固执地仍旧摇头。

“担不担责任我都无所谓,我只要你好好的!鬼魂是有多可怕,从……张小云对付那几个禽兽就能看出来,万一……让这儿的那个鬼影找上了你,你根本就招架不了!”

我故作轻松笑起来,很耐心地帮她分析。

“首先,这个鬼影恐怕是没有张小云那么大的本事,否则它就直接冲着普提查、或者尤格达动手了,用不着去吓唬货车司机、吓唬

李副院长等人!其次,你也说了张小云是在对付那几个禽兽的时候才会可怕,可我跟这个鬼影又没有什么冤仇之类,大不了我见到它的时候躲得远远的,它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冲我发怒!”

“既然见到它你要躲得远远的,那你又何必留下来?”孟响立刻抓住我的话柄。

“我留下来,只是想确定它不会再在友谊医院出现!我不是说了吗?只要它一段时间不在友谊医院出现,我就回国去,不再理它了!”

孟响两眼看着我,显出有些不太相信。

我赶忙伸手捏捏她脸。

“好啦,雷局长已经发话了,你肯定是要回去的!我向你保证,绝不跟那个鬼影正面冲突,而且我只要确定那个鬼影不会再到友谊医院捣乱,我就立刻回国!至于它会不会在L国内干出其他恐怖事情,跟我都没有关系!”

这是我的真心话。毕竟这里是L国而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家,我犯不着为了他国民众的性命安危,去跟一个我根本抵挡不了的鬼魂作对。

孟响两眼瞅着我,看来是有些不太信任。

不过最终,她还是点一点头。

“你说得对,雷局长既然发了话,我们只能照他的意思做!不过我要限定一周时间,一周之后,不管这件事调查到了什么程度,你都要回国去!要不然,我会跟雷局长请个假,直接过来揪你回去!”

“行行行,只要别把我揪痛了就好!”

我冲着孟响挤眉弄眼地一笑。孟响伸手捶我一下,终于也露出笑容。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她问我。

“当然是买飞机票送你回国呀!”我回答,不由分说,立刻打电话给航空公司。

很快订了一张第二天飞临南市的机票,之后我们找个饭店去吃中午饭。

本来想趁着孟响还没走,今天下午就陪着她一同去文田市旅游景点逛逛,但是在等着上菜的时候,孟响又忍不住跟我分析起了案情。

“李副院长梦中的那个黑影,跟赵医师等人看到的那个鬼影,肯定是同一个东西了!毕竟……鬼魂之类,是能够随意进入人类梦境的……”

她在说到这儿的时候,瞥眼瞟了我一眼。

我总觉得她这一眼意味深长,不由得脸上一热,想开口插话,又感觉说多了反而欲盖弥彰。

所以我略显讨好地冲她一笑,听她

继续把话说完。

“可我奇怪的是,如果这个鬼魂跟内政部长尤格达也有仇,为什么不像对付普提查一样,直接让尤格达出个车祸?为什么它会煞费苦心进入李副院长梦里,警告她不准给尤格达动手术?”

这个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我只能一边琢磨,一边跟她慢慢分析。

“或许……真正跟这个鬼魂有仇的,不是尤格达,而是尤格达的儿子,所以,鬼魂才不会直接对尤格达下手,而是让尤格达的儿子溺水身亡!又或者……鬼魂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或许这个鬼魂,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还没有能力直接现身对付仇人!”

我的分析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所以孟响摇一摇头,说道:“或许是吧!反正这些鬼呀神的,很难用常理进行推断!”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所以我们俩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等吃过饭,我就怂恿着要跟孟响去旅游景点逛一逛拍些照片。

孟响却道:“L国我都来过好几次了,差不多旅游景点都去过了!倒不如趁着我还没走,咱们一块儿去拜访一下部长大人!说不定会有什么重大发现,那你就可以跟我一块回去了!”

“那可是一位大部长,你想拜访,人家就能见你?何况就算人愿意见我们,只怕也要预约,等时间排下来,不知道多少时间浪费进去了!”我好笑地回答。

孟响明知我说得有理,还是略带撒娇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约一下试试看吧,说不定人家就愿意即刻跟我们见面呢!”

我无可奈何,只好拨通亨利川的手机,请亨利川帮我们跟内政部长尤格达联络一下。

果然亨利川开口就道:“那可是位大部长,而且是下届总理最看好的人选,哪能说见就能见得到?别说两位,就算我们警察局长想要见他,都要提前几天预约的!”

“帮我们想想办法呗!”我说。

亨利川在电话那头儿沉默了一阵,这才说道:“这样吧!我想办法递话进去,就说两位中国来的贵宾想跟尤格达部长见上一面!如今我们国家正在大力推进跟中国的友好关系,凭两位中国贵宾的身份,说不定尤格达部长能够抽时间见见两位!”

“那就谢谢你了!”我说,发自肺腑。

(请看第203章《空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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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空供桌

亨利川看来还真是有办法,一个小时之后,他就打电话给我们,说部长大人正好后天下午有些时间,愿意同我跟孟响见上一面。

但孟响已经买好了机票,明天就要回国去了,后天只能我一个人去见这位部长大人。

当时时间还早,我拖着离愁满脸的孟响去L国最著名的皇家寺院逛了一下午,到晚上回酒店住下,免不了一夜恩爱。

第二天上午送走孟响,我考虑着明天才能见尤格达,不如利用今天下午,去跟普提查的儿子见上一面。

我立刻打电话给亨利川,之后没等多久,亨利川就开着车子来接我。

自从来到文田市,我跟孟响一而再地麻烦亨利川,为此我们俩不仅私下给了亨利川一些好处,还请亨利川的直系上司、也就是那位科长吃了顿饭,并送了他一块在L国算得上挺高档的手表。

所以亨利川时常跟着我们跑,那位科长却什么意见都没有。

我们没有再去普提查家的那栋别墅,而是去了普提查家族所有的商业财团山海集团的办公大楼。

山海集团的办公大楼,是文田市数一数二的豪华建筑,不是很高,但外部装饰却金碧辉煌。

我跟着亨利川走进大堂,大堂接待员见亨利川身着警服,赶忙打电话通报上去。

还好小普提查没有他母亲那么大架子,很快前台接待员就亲自引我们走到电梯口,指点我们坐电梯上顶楼。

顶楼就只有一个宽大的会议室,和一间总裁办公室。

总裁办公室门口,设置了两个秘书岗位。

看见我们走过来,有一个秘书站起身来,引着我们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伸手在门上敲了一敲,便推开房门请我们进去。

小普提查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边办公,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没有表现出丝毫客套,只是随便抬抬手请我们在他办公桌前的几张凳子上坐下。

之后他重新低头,好像是要先将一份文件看完。

我趁着这个时间,四顾观察着办公室内的家具摆设。

我发现办公

室的面积很大,家具摆设也非常精致。

但是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办公室的两扇大窗户,紧紧关闭着。

而文田市属热带气候,冬季也有二十七八度,所以本应该敞开窗户透气才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窗户关得这么严实。以至于刚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有些气闷。

更奇怪的是,在办公室右侧靠墙角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高脚供桌。

供桌上摆着一只香炉,炉内仍有三支香未曾燃尽,散发出袅袅的轻烟跟幽幽的香味。

然而在香炉后边,本应该摆放神佛雕像的地方,却空出一块什么都没有。

那就令我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

不过那只是我的猜测,对错与否,还不敢断定。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小普提查终于看完了文件,并且在文件上签了字,按下座机电话键。

等外边的秘书进来拿走文件,小普提查这才坐正身体看着我们,开口说了一句什么话。

他说的是文田市本地语言,我自然听不明白。

不过我猜也能够知道,他是在问亨利川有何贵干。看他飘向我的眼光,很可能还在询问我的身份。

所以我不等亨利川回答,主动开口用英语说道:“我是中国来的调查人员!我们来这儿,是有些事情想跟普提查公子了解一下!”

“中国来的?”小普提查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也改用英语跟我对答,“不会又是为了友谊医院的事情来的吧?那事不是已经有定论了么?虽然……警方宣布是阿利亚医院在捣鬼,但我父亲总是死在友谊医院的,让友谊医院给些赔偿并不过分!何况那些赔偿在我看来不过是很小的数目,我们转手就捐给慈善机构了,不知你们中国人来这儿还要干什么?”

“我们没想干什么,更没想过要追回赔偿!”我说,略带严肃看着小普提查,“但是有些事情确实很奇怪,我们认为……那鬼影之事,并不完全是阿利亚医院在捣鬼,很可能还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小普提查面色大变,“什么另有隐情?你们认为有

些什么隐情?”

他连口追问,似乎颇不耐烦,但是我却敏锐地觉察到,他有些色厉内荏。

那就令我相信,在普提查家族里,很可能真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发生。

而且这不可告人的事情,说不定跟那鬼影有关。

所以我单刀直入,突然说道:“不知普提查公子,相不相信友谊医院是真的闹鬼?”

小普提查“啊”的一声,睁大眼睛瞪视着我,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我一眼不眨跟他目光对视。

良久,小普提查瑟缩了一下,有些不太自在地问道:“你这是……什么问题呀?你们中国人,不是不信鬼神吗,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我们不信,但是我们不否定任何可能性!”我回答。

我两眼一直盯视着小普提查。

小普提查微微撇过眼光,好像不敢跟我对视。

“看来普提查公子其实是相信友谊医院是真的闹鬼了!”我说。

“我可没那么说过!”小普提查冲口而出,随即镇定一下,“我看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两位这就请吧!”

他直接开口下了逐客令。亨利川不敢得罪这些贵人,赶忙站起身来。

我不愿意就此离开,所以我坐着不动,说道:“不管普提查公子相不相信友谊医院真的闹鬼,但既然您的父亲是在友谊医院去世,难道您就不想彻底查清楚,那个鬼影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您父亲的手术室里?”

“我不想,也没必要,反正我父亲已经死了,就算……彻底查清楚,我父亲也活不过来!更何况,是不是真的有那个鬼影存在,谁也不敢有定论!”

小普提查硬着嘴壳子,但是我听得出来,他其实颇有心虚。

所以我干脆向着那张供桌伸手一指,突然问道:“为什么这张供桌只有香炉没有神像?是不是听说我们来访,普提查公子将家神秕享的神像给收起来了?”

(请看第204章《亲睹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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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亲睹鬼影

之所以我会想到被小普提查收起来的神像是“家神秕享”,是因为之前在小普提查家里,我曾经看到过在他们家的楼梯口,供奉着一尊泰族人才会供奉的“家神秕享”。

而作为佛教徒,让人看到他在办公室里供奉其他教派的神像,不仅会遭受质疑,甚至有可能被其他佛教徒视为反叛。

所以小普提查在有人来拜访的时候收起“家神秕享”,是很自然的事情。

果然我话音未落,小普提查几乎是出自本能地跳起身来,张口叫道:“你说什么?我们全家都是佛教徒,而且佛教是我们国家的国教,我怎么可能会供奉其他教派的神像?我不想再跟你们多说废话,这就请离开吧,不然我就要叫保安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按下电话键,叫门口的秘书进来送客。

我无可奈何,又有亨利川不住口地悄声说道:“咱们还是先走吧!毕竟……您是中国人,我却是文田人,得罪了普提查公子,我以后饭碗都保不住!”

我知道他并非虚言,为了不连累到他,只好站起身来。

正好秘书推门进来,一直用手推着房门,意思是请我们离开。

我跟小普提查道了一声再见,这才转身走向门口。

可就在我跟着亨利川将要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突然听到背后传出一声骇极惊呼。

我立刻回头,正好看见小普提查满脸惊恐看着右侧墙角位。

我自然而然顺着他的眼光也看向那个墙角位。

这一看,我也吓了一跳。

走在我前边的亨利川,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我没有去看亨利川,不知道他脸上神情如何,但想来肯定是惊恐之极。

就连我,在之前已经经历过极其诡异恐怖之事,仍旧感觉阵阵胆寒。

我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飘飘忽忽站立在墙角的位子。

明亮的光线投射在它身上,并没有令它好像其他鬼魂那样呈现出半透明状,反而黑得异常瘆人。

我曾不止一次看见过张小云——当然张小云并不可怕,但那个山中土著人的先祖魂灵,起码在第一次

出现的时候,也曾将我吓得浑身僵硬。

而眼前这个黑漆漆的影子,跟我看到那个先祖魂灵的感觉还不一样。

那个先祖灵魂虽然可怕,起码我能看到清他的五官神情,可眼前的这个黑影,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跟嘴巴,就是这么漆黑一团。

而且是一种令人胆寒的黑色。

之前友谊医院的刘医生,曾经说它黑得就跟黑洞一样,他没有说错。

此刻我就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异常恐怖的大黑洞,我的目光甚至灵魂,都好像随时会被它吸收进去一样。

更可怕的是,它明明没有五官脸孔,却偏偏,我不仅能够感觉到它的阴森与凶戾,也能够感觉它正恶狠狠地盯视着小普提查。

而且不止我有这种感觉,我相信小普提查也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我看见小普提查面色发青,浑身颤抖,好像随时都会瘫倒在地上。

我想上前一步,冲着那黑影开口发问,可是我却鼓不起勇气。

偏偏一直帮我们推着房门的女秘书,大概是听到亨利川的惊呼声,也伸长脖子探进房门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发出一声尖叫,直接“扑嗵”一声软倒在了地上。

而她的尖叫声似乎惊醒了小普提查,他猛一低身,手忙脚乱地在办公桌下翻找一阵,很快地双手举起一尊红色的雕像,颤颤抖抖对着那个黑影。

“这是……家神秕享,专门护家辟邪的,你你你……是何方妖孽,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要缠着我们家?”

他很努力地叫出几声,但却叫得一点也不刚强。

那黑影好像当真对家神秕享十分忌惮,我看见它那黑漆漆的身影连连闪动,就好像受到电磁干扰的投影画面一样。

但也就是那么闪得几闪,它就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又是“扑嗵”一声响,小普提查抱着那尊红色的秕享神像,直接软坐在了地上。

我这才回头去看亨利川,只见他面色苍白,身上也在微微颤抖。

他嘴里念念叨叨,我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想来应该是“当真有鬼”之类。

我伸手拍了一拍亨利川的肩膀,这才深深地吸口气,走进办公室去查看小普提查的情况。

小普提查跌坐在办公台后边的地板上,浑身仍在微微颤抖,两只手紧紧抱着那尊家神秕享,就好像溺水之人抱着根大木头一样。

我伸手去扶小普提查起身,小普提查却颤颤抖抖连声叫道:“快!快!快扶我到供桌跟前去!”

我忙扶着他走向供桌。亨利川也在此时走了进来,从另一边将小普提查扶住。

到了供桌跟前,小普提查颤颤抖抖想将家神秕享安置在香炉后边。

可是他浑身虚软,竟没有办法将那尊神像摆置稳当。

我趁机伸手接过那尊神像,仔仔细细观察一下。

感觉就跟普提查家里供奉的那尊一样,应该是很名贵的红木雕刻。而且没有上漆,红木的纹理清晰可辨。

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毕竟从前那块“无眼浮雕”,表面看起来也是木质,但最终的结果证明,那块浮雕绝非木质,而是一种未知的、而且坚不可摧的材料制成。

眼看着我将秕享神像端端正正摆放在供桌中央,小普提查总算是吁出一口气,就好像死里逃生的那种感觉。

血色重新在他脸上浮现,浑身的颤抖也完全停止。

他推开亨利川的扶持,走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坐下。

我一言不发,再次在办公桌前的凳子上落座。

亨利川瞅一瞅我,这才缩手缩脚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不知普提查公子是不是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我说,不软不硬。

“开诚布公?什么开诚布公?”小普提查满脸苦笑,疲态尽显,“你不都亲眼看到了吗,还有什么好谈的?”

“如此说来,这个黑色的鬼影,实际上已经困扰你们家人、或者说你们整个家庭很久了对吧?”我追问。

小普提查不答,而是用手捧住了脑袋。

我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请看第205章《鬼影之源》)

【今日两更完成,明日周六连续三更,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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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鬼影之源

很久,小普提查终于抬起头来,面色灰暗点一点头。

“你说得不错,那个鬼影已经困扰我们家很久了!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事,我没必要跟你多说!”

这话却令我一阵语塞。

不过我很快就调整姿态,淡淡说道:“这的确是您的家事,但也关系到友谊医院的声誉,毕竟这个鬼影曾经一而再地在友谊医院出现!所以,除非查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否则我们不会轻易收手!”

我说得斩钉截铁,小普提查被我震住了,一时间无话可说,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我趁机倾身向前,说道:“相信我,跟我们合作,对你有益无害!毕竟那个鬼影很明显就是冲着你们普提查家族来的,而我是个局外人,倘若我能够弄清楚那个鬼影到底要的是什么,或许就能让它放过你们不再骚扰!”

“让它放过我们?就凭你?”小普提查明显流露出轻视之意。

我扬起下巴,说道:“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别忘了,方才那个鬼影出现的时候,只有我镇定如常!”

小普提查微微一震,脱口说道:“不错,你方才的确是非常镇定!可是……你为什么,能有如此镇定?”

“因为我曾经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情,我甚至跟一个鬼魂做了好朋友,让她帮我解决了一个很复杂的案子!”我回答,在说到“好朋友”的时候,难免脸上微微发热。

小普提查两眼看着我,良久,终于点一点头。

“好吧,我相信你,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这就说吧!”

他向后靠进办公椅,一副等着我狮子大开口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问他:“还是请普提查公子先说说,这个鬼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骚扰你们家的吧?”

我这个问题令小普提查一下子收起勉强做出来的高傲姿态,我见他目光游移,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我也不催他,静静地等了一阵,小普提查终于长叹一声开了口。

“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两三个月以前,我老爸连着好几个晚上,都会做很可怕的恶梦,梦里总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恶狠狠地俯视着他!

为此事我老爸都快成神经衰弱了,后来……他好像是听我妹夫的老爸尤格达部长指点,去驳朗山中找一位泰族大祭师,从他那儿求到了几尊家神秕享的神像。大祭师还安排了一个弟子来我们家、还有我们的办公大楼查看地形,帮我们选定供奉家神秕享的最佳方位。这个供桌,就是大祭师的弟子亲手摆放的。”

他说到这里,不自在地抓抓头皮。

“我们一家人都是佛教徒,佛教又是我们国家的国教,所以我不愿让人看到我们私自供奉其他教派的神像,每次有客户来拜访,我都会悄悄将秕享神像收起来。之前一直也没出什么岔子,却没想到正好赶在今天……”

他说到这里,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一双眼也左右乱瞅。

但他说的这些我早有所料,所以我直接问他:“你们家供奉了家神秕享之后,你爸还会做恶梦吗?”

“没有了,一直都没再做恶梦,只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吸口气,才继续往下说。

“有一次我老爸出外办事,回来的时候吓得面色发白浑身发抖,我们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他亲眼看见了一个黑漆漆的鬼影,就在一个树荫下边,阴森森地看着他!我们都说他肯定是眼花看错了,但我老爸坚持说他没看错!所以……有好长时间,我老爸都不敢出门!一直到……出事那一天,我老爸坐着他的奥迪车,另外让两辆轿车一前一后护卫着他,但结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边的轿车刚开过去,有一辆卡车突然失控斜撞上来!……后边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我在心里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又问他:“那你有没有做过恶梦,看到过那个黑影?我是说除了今天!”

“我没做过恶梦,但我……看到过一次!就是在正过年的时候,我跟我妻子去逛街,在一家店铺的橱窗里,我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站在那儿。我明明看不见它有五官脸孔,可是……我就是感觉,它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他说到这里,再次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看着我的眼光,终于流露出一丝虚弱和恳求。

“我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惹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你们中国那么强大,而且你也说了,你遇到过更恐

怖的事情!所以,如果你真有办法,请你帮帮我,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我不要钱!”我摇一摇头,“但我知道,鬼魂之所以会阴魂不散缠着某个人、或者几个人,肯定是跟这几个人有很大的仇怨!所以我要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普提查家族,是不是害死过什么人?又或者跟什么人结下了很大的仇恨,以至于他到死都还记着要报仇?”

我最后两句话说得很不客气,幸好小普提查也没在意,直接摇一摇头,说道:“其实……冤鬼报仇这样的事,我们早就已经想到了!我们家大业大,外边得罪的人肯定不少,但要说……我们家有没有害死过什么人,最起码,我们没有亲手的想要弄死谁,顶多也就是……连带死亡,我们根本控制不了!”

“连带死亡?怎么说?”我立刻追问。

“比如……我们山海集团要开发一块农村用地,政府已经批准了,但是有些农民就是不肯转让,有时候……我们就不得不动用武力。有些农民气不过,会哭哭泣泣跟我们闹,闹到最后……也会闹出一两条人命的。但那是他们自己想以死威胁我们,结果真把自己弄死了,跟我们实际上没有多大关系!何况像这样的事情全世界哪个地方都有,不应该……单单就是我们遇到鬼了!”

他说的其实并非无理。

有关开发商与拆迁户之间的矛盾,可以说全世界处处都在上演。

只不过在法制健全的国家,对于一部分软硬不吃的钉子户,开发商基本上无计可施。只有像L国这样法制不健全的贫困国家,才会发生因强迫转让土地而闹出人命的事情。

所以我立刻追问,那一两个自杀者的地址。

小普提查没再隐瞒,一边让秘书帮我找出那两户的地址,一边跟我说道:“老实说我觉得不可能会是那两个自杀的人,因为在他们自杀之后,为了不至于有太坏的影响,我爸还亲自上门看过那两人的家属,给了他们丰厚的抚恤。那两人的家里人,不仅不恨我们,还对我们感激不尽!”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切都要等我自己去调查清楚。

(请看第206章《可悲翁坡塔》)

【别走开,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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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可悲翁坡塔

第二天一早,我就请亨利川带我去了那两户因土地转让而闹出人命的家庭。

果然跟小普提查说的一样,那两户人家对普提查家族并没有任何仇恨,反而因普提查亲自上门补偿抚恤,两户人家都心存感激。

那都是朴实善良之人,只记得感恩,不记得仇恨。

倒是有一个自杀者的老伴絮絮叨叨,她自然不可能说英语,而是说的文田市本地方言。

我请亨利川帮我翻译了一下,她是这样说的:“其实我家老头子多老实的一个人呀,就是听信了翁坡塔的撺掇,这才死活犟着不肯签合同,到最后甚至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可他毕竟是自杀,跟人家普提查老板毫无关系,要恨我只恨翁坡塔害人不浅!”

我立刻让亨利川问问她,“翁坡塔”是什么人,现在住哪儿?

那女人说道:“翁坡塔呀,他住在我们村头,就是村头最漂亮的那栋房子!这个黑心肠的东西,明明他们家得到的补偿款最多,他还撺掇着其他村民跟着闹!结果呢,闹出了两条人命,他不出声了,私下里去找普提查老板谈判。听说普提查老板暗地里又给了他很多好处,这才让他消停下来。但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不,就在几个月前,全村村民刚刚跟山海集团签订完转让合同,不知怎么的,翁坡塔就把自己的腿脚摔坏了,现在都躺在家里起不来!人都说他是报应,不过也有人说……”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向着左左右右望了一望,不肯再续往下说。

我等亨利川帮我翻译之后,问她“也有人说什么”,那老女人愣怔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普提查是多大的老板呀,翁坡塔鼓动村民合起伙来跟普提查闹,普提查能放过他吗?所以有人说,翁坡塔后来摔那一跤,肯定不是自己不小心摔的,说不定就是被普提查找人打的!只不过他们家里人怕继续闹下去命都保不住,只能说是他自己摔的!”

我等亨利川翻译完毕,赶忙让他再问一个问题:“最近一两年内,这个叫翁坡塔的家里,有没有什么人去世?”

“最近一两年啊,还真有!那是翁坡塔的老父亲,本来挺结实的一个老爷子,可是在翁坡

塔出事之后,老爷子上山砍柴贴补家用,那可是六七十岁的一个老人家,哪还能砍得了柴呀!结果从山坡上滚下来,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到如今翁坡塔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他们家本来挺有钱的,现在却比大多数村民都不如了。这都是翁坡塔自找的,只是连累了一家大小跟着受罪!”

老女人连声叹息,看来她虽然挺恨翁坡塔,但对翁坡塔的家里人,倒是十分同情。

我心里却有几分兴奋之意,因为翁坡塔倘若真如这老太婆所言,是被普提查找人打成瘫痪,那么之前害普提查发生车祸、并且令普提查死在手术台上的漆黑鬼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就是翁坡塔老父亲的魂灵了。

只不过鬼魂的存在是需要特定因素的,只要弄清楚了这一点,那这件有关“鬼影”的案子,也就算是完全告破了。

所以我立刻让亨利川打听清楚翁坡塔家的具体住址,之后便寻去翁坡塔家看看。

翁坡塔家的房子就在村头,果然如老女人所言,几乎算是整座村庄最好的一栋房子。

其他村民都还是土砖墙壁茅草房顶,就跟我们国家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房子差不多。唯独翁坡塔家不仅房顶铺着红瓦,墙根脚也用上了几层青砖垫脚。

而当我们走近那栋房子的时候,首先看见房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大的是男孩儿,十二三岁的模样。小的是女孩儿,只有七八岁。

而在虚掩着的房门里,此刻正传出叫嚷之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照样说的是我听不懂的土话。

经亨利川翻译,她说的是:“你说你活着干什么,活着就是为了连累老婆孩子是不是?你要早点死了,我也能活得轻松点!”

或许是因为女人的叫嚷声,小女孩儿嘴撇撇的想哭。

小男孩儿则抿着嘴唇,防范地看着走到跟前的我跟亨利川。

我见两个孩子身上衣服皱皱巴巴十分肮脏,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心里有些怜悯之意。

但我身上并没有带糖果之类,只能向着两个孩子友善地笑了一笑。

之后亨利川敲响房门,再顺手推开

,立刻有一股阴暗潮湿的气味扑鼻而至。间中夹杂着很刺鼻的骚臭味以及草药味,令人闻之欲呕,难以呼吸。

亨利川叫了一声:“有人在家吗?”

很快的,一个女人拉开侧面一张薄旧的木门走了出来。

因那女人披头散发,脸上也黑乎乎的好像几天没洗过的样子,所以我看不出她多大年纪,只见她一双浑浊的眼睛,显露出对生活的疲倦、甚至是厌恶。

“警官,您有事吗?”那女人开口就问,明显对于警官上门,有些不安。

“没什么事,就是来找你们打听几件事情!”亨利川回答。

“那……咱们就站在外边说吧,屋里太乱了,又难闻!”那女人说。

亨利川转目看我,大概是嫌屋子里气味难闻,他明显流露出不想进屋的表情。

可我已经认定,那个一再出现、并且害死普提查、害得友谊医院声誉受损的漆黑鬼影,就是翁坡塔几个月前才刚刚死去的老父亲。

我会来翁坡塔家,就是想查探一下,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翁坡塔的老父亲留存世间。

所以我让亨利川告诉那女人,我们想到他们屋子里走走看看。

那女人不太乐意,说道:“就是一间破屋子而已,又脏又乱,有什么好看的呀?我们家翁坡塔已经躺在床上动不了了,难道还能做什么坏事不成?”

她嘴里这样嘀咕,却不敢拦着警察不让进门,所以她还是让了一让,做出请我们进去的姿态。

老实说我心中是有些忐忑之意的,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我,能够使鬼魂留存世间的东西,对活着的人也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就跟那块“无眼浮雕”一个样!

可我既然下定决心要查明事实,就不能事到临头退缩不前。

何况这房子里不仅住着一个瘫痪病人,还住着翁坡塔的妻子和孩子,看他们的模样都很健康,所以就算在这栋房子里藏有某种能够令鬼魂留存的东西,想必对活人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所以我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房门。

(请看第207章《狰狞神像》)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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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狰狞神像

跟之前那两个自杀农民家的房子比,翁坡塔家算得上是颇为宽敞。

但因翁坡塔长期卧床,他妻子不仅要照顾他,还要养育两个孩子,所以屋子里边脏乱不堪。

客厅的面积大概有三十几个平方,正当面靠墙壁的位置,是一张虽然显旧、但却颇为气派的供桌,供桌上安放着一尊白瓷佛像。

佛像下边供有香炉,但香炉里,却没有燃香。

不知是忙忘记了,还是缺钱买香。又或者女主人已经对生活完全失去希望,连带的对自己的信仰也打了折扣。

另有一张简陋的木桌,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唯一的电器,是墙角一张木几上摆放的一台老旧电视机。

客厅左侧的墙壁上,开着两扇房门。

我推开靠里的那扇房门,看见并不宽敞的地面上,居然摆放着两张木床。

我让亨利川问了一下,知道这两张木床一张是从前老爷子睡的,还有一张是两个孩子睡的。

只不过现在老爷子已经死了,翁坡塔又卧床不起,所以女主人搬了过来,跟儿女同睡一房。

我就在这间房里仔细查看,连床下我都弯腰瞅了几眼。把那女人又忍不住嘀咕几句,大概是问我“到底是在找什么”。

只可惜在这间房子里,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发现。

之后我又推开靠着前边的那扇房门,也就是之前女主人走出来的那间房。

房里刺鼻的骚臭味,令我差一点呕吐出来。

我看见房间里有一张挺宽大的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腰部以下,盖着一张床单。

而男人的上半身,则穿着一件肮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背心。

正好那男人偏脸向着房门,所以我一眼就能看清楚他的长相神情。

他并不丑,但却让人暗暗惊怕。

他的皮肤不像其他L国男人一样黝黑,而是苍白之中微微泛青,一看就是长时间受病痛折磨的缘故。

他的神情尤其吓人,他明明睁眼看着房门口,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他将我、或者将其他任何东西看在了眼里。

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焦距,只是那么漫无意识的睁着,看来就跟个白痴一样。

屋子里实在难闻,我根本就走不进去。

可就在我转脸准备远离这扇房门的时候,我的眼光却扑捉到在房间一角,摆着一只小木凳,木凳上似乎摆放着一尊神

像。

我当即屏住呼吸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墙角的位子,看着小木凳上的那尊神像。

那是一尊巴掌大小的木质神像,雕工简陋而粗糙,很明显雕刻者并没有受过专业的雕刻训练。

所用的木材也普通,因为没有上色,可以清晰看到木材的颜色与纹理。

但是它的造型却十分奇特,尖尖的嘴巴,枯瘦的脸颊,有一点像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雷公的形象。

然而雷公没角,这个神像的额头上,却生了两只尖角。

雕刻者似乎竭力想要将这两只尖角雕刻得更加生动而弯曲,只可惜技术有限,这两只尖角显得大小不一,不伦不类。

我心中暗暗纳罕,伸出手想将这尊奇怪的木雕像拿在手里观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嘶哑的嚎叫,传进我的耳中。

他叫的是文田土语,所以我听不懂,只是他那凶恶的口气,令我一下子转过身来。

我看见本来痴痴呆呆神游物外的翁坡塔,此刻正拼命撑起上身,不断地挥舞双手,一张脸布满愤怒,嘴里则咬牙切齿不住嚎叫。

那女人赶忙走进来,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一边将我从房子里拉出去。

将出房门,我回脸一瞥,看见翁坡塔仍旧恶狠狠地瞪视着我,幸好他双腿瘫痪,要不然我真怕他会跳下床来咬我两口。

我是真的被他惊到了,忙顺着那女人的手劲,一直退到大门外边。

翁坡塔仍未完全安静,虽然没再嚎叫,但我能够听见他粗重的喘息。

那女人走进房子安抚几句,我趁着这个时间,稍微让自个儿平复一下。

一会儿那女人走出来,嘴里嘀嘀咕咕埋怨着什么话。

当然不是埋怨她男人,而是埋怨我不该惹怒她男人。

直到亨利川一瞪眼睛,那女人才赶忙闭嘴。

我明知她嘀咕的肯定不会是好话,也不让亨利川帮我翻译,直接开口问她:“那个木质神像,应该不是佛教神像吧?究竟是什么神像,为什么翁坡塔的反应会这么大?”

亨利川替我翻译了,那女人起初不愿说,但又承受不住警官的压力,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我哪儿知道那是什么神像啊?那还是……我男人刚刚受伤的时候,去友谊医院都没把他治好,我们家老爷子万般无奈,去山里求了一位据称是活神仙的大师,从那大师那儿带了几服药回来。结果我男人喝了那几服药之后,

当真好了很多,有一段时间甚至能够坐起身来。这尊木雕像,就是那个时候他让我儿子帮他找了一块木头回来,他自个儿用刀子一刀一刀雕出来的。我嫁给他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他居然能有这手艺,雕得居然似模似样!那之后他就把这尊木雕像当成了宝贝一样,谁都不能碰一碰,就连我儿子……”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口,等到亨利川帮我翻译完毕,我立刻意识到其中定有蹊跷,所以我开口追问:“就连你儿子怎么啦?”

那女人吞吐半天,这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家儿子贪玩,趁着我男人睡熟的时候,把那尊神像拿到外边去了,结果……”

她再次停住,亨利川替我问了一句:“结果怎样?”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我儿子就被吓得哇哇大哭,而且满嘴的胡说八道!”

那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没等亨利川帮我翻译,一直站在旁边听我们说话的那一双儿女中的小男孩儿突然叫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真的看见了一个鬼影,我真的看见了!”

“你还胡说!”

那女人扬手就要打那孩子一巴掌,那孩子跳开躲避,仍旧固执地叫着:“我没胡说,我就是看见了!”

我等亨利川帮我翻译完毕,不由得心中又惊又喜,忙撇下那女人不理,弯下腰来充满友善地问那孩子:“你看见那个鬼影,是在你爷爷去世之后么?”

那孩子居然能够听懂英语,所以没等亨利川替我翻译,他已经冲我点一点头。

我更觉兴奋,忙又问他:“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黑影很像你爷爷?”

“我爷爷?”那孩子充满疑惑看着我,“为什么你觉得,会像我爷爷?”

他也说的是英语,而且说得十分标准。所以我立刻回答:“因为你爷爷那时候不是刚刚去世吗?”

那孩子尚未回答,那女人却于此时插了一句话,大概是叫我不要听小孩子胡说。

我也没理她,只是双眼看着那孩子。

那孩子楞楞良久,忽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不,他不像我爷爷,他很像是……我爸!”

说到最后两个字,那孩子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向着房门瞥了一眼,眼神之中颇有惊惧。

(请看第208章《人鬼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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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人鬼之疑

那孩子的话当真令我大出意料,那女人更是扬起手来追打孩子,一边打,一边骂。

“你还说你不是胡说八道!你爸好好地在床上躺着,你敢说看见他的鬼魂了,你这不是咒你爸死吗?”

女人自然是用土语在骂,不过亨利川不等她骂完,已经将大致意思翻译给我听。

但那孩子大概是想让我听明白,所以他一边躲避他妈的追打,一边仍在用英语执拗地叫喊。

“那就是我爸,虽然我看不清他脸,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我爸!”

我完完全全愣在当场。

一句“看不清他脸”的话,已可知这孩子没有说谎,他确确实实看见了那个黑漆漆看不到五官脸孔的鬼影。

我之前曾经猜想,这个鬼影应该是翁坡塔的父亲、亦即是这孩子的祖父。

可这孩子说,那黑影不像是他爷爷,而像是他爸。

而且他说得十分确定,即便他妈追着他打,他也不肯改口。

可是怎么可能呢?

有鬼影,那肯定就有鬼魂!

有鬼魂,就必定有死人!

因为只有人死,才会产生鬼魂。

可翁坡塔,虽然瘫痪在床,却的的确确是活人。

我很想再仔仔细细问问那孩子,他看到的鬼影究竟怎生模样,只可惜在那女人追打之下,那孩子已经跑得没影。

只剩下那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好奇而胆怯地看着我们。

所以我立刻弯腰看着她,软声问她:“小朋友,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女孩儿自然听不懂我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我。

直到亨利川翻译一遍,那女孩儿才摇一摇头。

我倍觉失望,却没想到那女孩儿突然冒出一句:“昨天晚上我看见我爸,坐在我的床沿上!”

亨利川立刻帮我翻译,我不由得心中一跳,立刻问她:“哪边的床沿?是你爸的床沿吗?”

“不,是我的床沿!”那女孩儿说,“我跟我妈睡,我妈睡着了,我叫了一声爸,把我妈叫醒了,我妈就说我是做梦了!”

我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多问一句:“你们晚上睡觉,会开着灯吗?”

亨利川好像明白我问话的意思,所以他并没有帮我翻译,而是苦笑跟我说道:“我们这儿虽然家家都装有电灯,但电费太贵,而且并不是天天都有电,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晚上睡觉还开着灯。”

他说到这里,主动换一个说法问那女孩儿:“你们晚上睡觉,会点着亮吗?”

那女孩儿愣了一会儿,似乎在理解亨利川的意思,之后她才摇一摇头,表示“不会”。

我更是满腹惆怅,感觉那女孩儿正像她妈所言,不过是做了梦而已。

毕竟她老爸翁坡塔瘫痪在床,没有人扶持连坐起身来都困难,不可能半夜三更爬起来,坐到她的床沿上去。

而在这样的贫穷国家,到了晚上整个农村都会陷于黑暗之中,尤其在屋子里边,更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当真有什么东西坐在了女孩儿床沿,女孩儿也不可能看得清楚。

——当然这只是我当时的想法,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发现只要鬼魂愿意让你看见,就算伸手不见五指,你也能够看得见。

但那都是后来才明白,在当时我根本考虑不到这一点。

所以我站直身体,考虑着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正好那女人走了回来,不太乐意地绕过我们,想要直接走进屋子里去。

我赶忙让亨利川叫住了她,开口问她:“你刚说翁坡塔也去友谊医院看过伤吗?”

“当然去过呀!”那女人没好气地开口回答,“友谊医院不是有外国来的医生、而且价格也便宜吗?本来以我男人这种情况,应该可以给个免费治疗,最起码减免一部分医药费吧,我听说友谊医院有很多贫困户都是免费医疗!可结果……才在医院住了没几天,我们就被赶了出来!人都说友谊医院的外国医生心肠好,医术也高,可我看也是一样的狠心贪钱!”

我再没想到那女人居然会这样说。

要知道友谊医院作为我国的援建设施,根本就不以盈利为目标,怎么可能会将身受重伤的翁坡塔直接赶走?

若以我所想,友谊医院的副院长虽然是我国的援助专家,但正院长却是L国人。

或许这位正院长得了普提查的什么好处,所以在普提查的授意之下,将严重得罪普提查的翁坡塔赶出了医院。

而李副院长就算知道此事,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国家,涉及到行政管理、或者干脆说涉及到钱权交易的事情,李副院长根本不好插手。

这恐怕也是那个漆黑鬼影,会在友谊医院大肆闹腾的缘故。

因为如果这个鬼影确确实实跟翁坡塔有关系,那么友谊医院拒绝给翁坡塔减免费用,甚至将其赶出医院,那这个鬼影肯定会将友谊医院一并怀恨。

——我依旧认为,那个鬼影,就是翁坡塔的老父亲。小男孩儿曾经在家门口看到鬼影,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小男孩儿说那鬼影不像是他爷爷,而像是他老爸,据我所想,不过是男孩儿的错觉而已。

翁坡塔好生生的还活着,活着,就不可能生出“鬼影”。

后来我又问那女人,翁坡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变成瘫痪。

那女人很快露出愤恨之色,但却抿着嘴不肯多说。

我立刻问她是不是被人打残的,那女人更是红了眼睛,好像要哭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不肯多说,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是不是被人打的,你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还有儿子女儿,我们都还要生活下去,所以……你们别问了,总之,一切都是命,谁让翁坡塔不知好歹呢?我不想让我的儿子女儿再受连累!”

她说到这里,也不管亨利川这位警官还在那儿站着了,直接拉着小女儿进屋去,并且将房门掩上。

她没有给答案,但是我,已经能够确定答案。

之前我就猜测普提查很可能是那种表面上圆和慈善,实际上心思奸诈的大商人,如今看来,他不仅奸诈,而且狠毒。

可这儿是L国,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再说普提查已经死了,无论我对普提查有多反感,也无论我对翁坡塔的妻子儿女有多怜悯,都只能放在心里。

当时已经将近正午,我跟亨利川离开翁坡塔所在的村子,找地方请亨利川一同吃饭。

期间我打了个电话给李副院长,请她帮忙查一查两个月前一个叫翁坡塔的病人去友谊医院就诊的情况。

结果李副院长开口就问:“你是说一个四十来岁、被人打到全身瘫痪的那个病人?”

我真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这个病人,赶忙问她:“你确定那个人是叫翁坡塔,而且确定他是被人打到全身瘫痪?”

“我当然确定!”李副院长立刻回答,“我虽然不是外伤专家,但我好歹是个副院长!那天接到这个病人,跟我们一同从中国来的徐医生,经检查发现那病人居然是被人打伤,当时就要报警,是我们院长赶过去阻止报警,为此事我还跟院长争执了几句!可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国家,像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副院长也不能插手太多!”

“那后来呢?”我追问。

“后来我见那个病人挺可怜的,本来想给他减免一部分医药费,也被正院长否决掉了,而且没过两天,正院长就借口病人的伤势太重无法医治,直接让人家出院了!我为这事郁闷了很长时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来这儿只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友谊,涉及到具体事务,即便是很恶劣的事情,我们也无法干涉!”

之前我已经想过,翁坡塔会被赶出友谊医院,肯定是正院长得了山海集团什么好处。

李副院长作为我们国家的援外人员,根本就很难为翁坡塔主持正义。

而今李副院长的这番话,算是证实了我的推测。

我心里同样有郁闷,但也庆幸我自个儿没有生活在这个因贫困而黑暗的国家。

收起手机之后,我想起翁坡塔床前的那尊很狰狞的木雕像,一问亨利川,只可惜他当时没有进屋,也就没有注意到那个木像,自然无法告诉我那是哪个教派的神像。

等用过午餐,又稍微耽搁了一下,便由亨利川开车,带我去见内政部长尤格达。

我们没去尤格达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他的家里。

尤格达家的房子自然比普通民众要高大宽敞很多,但是跟普提查家的豪华别墅相比较,却远远不如。

尤格达本人,有一股儒雅清淡的学者之风。连他家里的摆设布局,也充满了一股书香气。

后来我知道,尤格达从政之前,本就是一位大学教授。到如今从政二十几年,这一身学者气质,仍未消退。

而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尤格达接见我的书房里,我还看见了另外一个人:麦克维尔。

(请看第209章《咄咄逼人》)

【别走开,还有两更!】

第209章 咄咄逼人

麦克维尔很明显也是来专程拜访尤格达的。

至于为什么尤格达会同时接见我们两个人,从尤格达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就找到了答案。

“高力先生既然是从中国来的,那我猜你之所以想要见我,应该跟友谊医院发生的事情有关系!正好麦克维尔先生是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疑难案件调查员,他来L国也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所以我就一同接见你们了!若有礼数不周,还请谅解!”

我心中颇有惊诧,不由得向着麦克维尔瞥了一眼。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疑难案件调查员”这样的称谓,让我很难想象的是,友谊医院发生的事情,不过就是一桩比较奇怪的医疗事故而已,连重大刑事案件都算不上,怎么会惊动到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一个“疑难案件调查员”上门调查?

而且他已经帮友谊医院抓到了阿利亚医院装神弄鬼的证据,为什么他还要深入调查?

我忽然想起麦克维尔曾经问过孟响的一句话:“你们相不相信世上有鬼有神?”

他会问出这样的话来,莫非他这所谓的“疑难案件调查员”,真正要调查的,本就不是什么刑事案件,而是一些很难想象的、例如神鬼之类的事情?

我为我的这个大胆念头而感觉心头乱跳。

但麦克维尔却只冲我友好地点一点头,便回脸看着尤格达,开口说道:“我来拜访部长先生的目的,在电话里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并不是为了友谊医院的事情而来,而是为了令公子的死因!但部长先生既然提到友谊医院,并且让我跟友谊医院调查人员一同来见您,莫非您已经意识到,令公子之死,很可能跟友谊医院鬼影事件有关系?”

他说的是很标准的英语,我能够完全听懂,不由得暗暗赞他言辞犀利。

而他既然提到“鬼影”二字,看来我所猜不错,所谓的“疑难案件”,很可能就是指的“神鬼”之事。

另外从他的这番话中我明白,尤格达身为内政部长,时间安排肯定会非常紧凑,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抽出时间接见我们,恐怕还是因为麦克维尔提到了他儿子的死因。

而他明知儿子的死因跟友谊医院出现的鬼影有关系,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将我安排到跟麦克维尔一同接见。

却没想到麦克维尔一开口就单刀直入,尤格达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能笑一笑摆摆手,说道:“我同时跟你们两位见面,其实没什么太多想法,只不过我时间有限,如果分开见你们,另外一位恐怕要到一两个星期之后!”

他说到这里,抬起手腕看看表,又道:“就算是今天,我也只能有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我还要跟几位下级官员,商谈几件重要事务!”

“我想我们不会耽搁部长先生太久!”麦克维尔立刻接口,仍旧是有话直说干脆利落,“但我奇怪的是,部长先生既然要商谈很重要的国家大事,为什么不去政府办公室,而是要在自个儿家里商谈?”

他这话简直有些咄咄逼人。

尤格达虽然涵养极好,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所以基本上都在家里办公,这个答案你满意吧?”

麦克维尔微微一笑,很快接口再问一个问题。

“那么,对友谊医院鬼影之事,部长先生是有什么看法呢?”

“我能有什么看法?不是已经调查清楚,都是阿利亚医院在捣鬼吗?”尤格达回答,已经显出十分不悦。

但麦克维尔毫不放松,微笑又道:“不错,的确是阿利亚医院捣鬼!据我所知,阿利亚医院背后有某大国的影子,他们这样做,首先当然是为了阿利亚医院的私利,但更重要的一个目的,却是想破坏中L两国的友谊!”

我听麦克维尔直接捅穿此事,不由得对他印象更好。

他也是西方人,而西方国家大多数都巴不得围堵孤立中国,可是他却在明知阿利亚医院背后有某大国支持的情形之下,揭穿了阿利亚医院的阴谋。

就凭这一点,我已经感觉,这个人生性耿直,值得结交。

尤格达好像很清楚在阿利亚医院这件事上,麦克维尔出力甚巨,所以他赞许地点一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我们国家正在大力发展跟中国的友好关系,友谊医院的事情,幸亏有你们几位揭穿真相,要不然还真是让中L两国之间多多少少生了些误解!我之所以会同时接见二位,也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在友谊医院这件事情上,二位曾经有过合作!”

他身为一个大部长,要调查清楚我跟麦克维尔有过合作并非难事,所以麦克维尔并没有流露出惊诧的表情,很快接着尤格达的话头,问出下一个问题。

“可我在山海集团董事长普提查家中,看见了一尊家神秕享的木雕像,据我所知家神秕享是贵国泰族人信仰的神祇,而普提查却是佛教徒,这就令我十分奇怪!后来经我多方打听,并且跟普提查公子见过两面,这才获悉那尊家神秕享的雕像,居然是经部长先生指点,从一位泰族大祭师手里求来,据说镇妖辟邪的效果非常显著!我知道部长先生也是佛教徒,而且佛教乃是贵国的国教,可是为什么,部长先生要指点普提查,去向其他教派求助?”

他这话更是直捣黄龙。

尤格达明显的有些脸上挂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还能为什么啊?普提查有段时间精神虚弱疑神疑鬼,而我认识的这个泰族大祭师确实有些本事,所以我就让他去找这位大祭师看看。至于他求了什么家神秕享的神像回来,我并不知情!”

他说到这里,再次抬腕看看手表,说道:“半个小时已经到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

他一边说,就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叫外边的人进来送客。

(请看第210章《心理攻防》)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210章 心理攻防

麦克维尔安坐不动,并且抢在尤格达张口叫人之前再次开口。

“部长先生,咱们还没说到正题呢!您儿子的死,部长大人难道就不想查明事实真相?而且,部长大人可以躲在家中不出门,但是部长大人的至亲好友,却不可能都躲在家中依靠家神秕享的庇佑勉强活下去吧?”

他越说越是肆无忌惮,连我都感觉跟一位大部长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很不合适。

尤格达更是勃然变色,喝道:“你在胡说什么?谁躲在家中不出门了?我是想查明我儿子的死因,可是……就凭你?就算你有这本事,可是我不信任你!”

他一边说,一边就提高声音叫外边的人进来送客。

我赶忙起身,连连摆手说道:“部长先生消消火气,我想麦克维尔先生并无恶意,他其实也想为部长先生分忧解难!而且……部长先生,你同时接见我们俩,可是我还一个问题都没问呢!”

后边的这句话,总算是让尤格达稍微平静了一点。

眼瞅房门打开,外边的警卫探头进来,尤格达摆一摆手,又让警卫退了出去。

“你有什么问题,这就问吧!”尤格达说,没有了之前的温和,纵然是面对着我这个中国人,他也显出有些没好声气。

我点一点头,又向着麦克维尔看了一眼,希望他安静一会儿等我说话。

麦克维尔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居然冲我微微地点一点头。

我这才向着尤格达微微一笑,忽然问他:“有一个叫翁坡塔的人,不知道部长先生认不认识?”

“翁坡塔?姓什么?”尤格达一边反问一边思索,“翁坡塔这个名字很普通,我有一个下属就叫翁坡塔,你不会是问他吧?”

“不不不,我说的翁坡塔,是文田市西郊XX村的村民。几个月前普提查的山海集团要开发XX村的农民用地,当时翁坡塔为了补偿款闹得最凶!后来翁坡塔也不知道是自己摔的,还是被人打的,反正瘫痪在床上起不来了。他老父亲为了补贴家用上山砍柴,也从山上摔下来死了。”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仔细观察着尤格达的面部表情。

但我发现尤格达非常自然,一点心虚、或者发僵发愣的感觉都没有。

他甚至微微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国家现在还很穷,这些村民们想要多得一些补偿款,实在是无可厚非!而像这种……家里的主要劳力得了伤病,家里老人不得不出力挣钱的事情还有很多,我真的希望我们国家能够像你们中国一样快速发展,这样才能尽快摆脱这种因贫困而造成的悲惨事故!”

我见他满脸哀戚,真不知他是发自内心,还是他天生就是一个好演员,能够做到口蜜腹剑,表里不一。

所以我再问一句:“部长先生的意思,是完全不认识这个翁坡塔了?”

“你觉得我有理由认识他吗?”尤格达反问。

我一阵语塞,只能快速转移话题。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部长先生?”

“你问吧!”尤格达说。

“据那位帮普提查动手术的赵医师所言,在他为普提查动手术到最关键的时候,看见手术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影子,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看见,当时在手术室里的副主刀跟两个女医生全都看见,两个女医生甚至被吓得夺门而逃!虽然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阿利亚医院有捣鬼,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手术室并非人人都能进得去,如果当真是人为,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将那个鬼影投射到手术室里去的?”

我仍旧盯视着尤格达,而这一次,我看见尤格达躲闪着我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太自在。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你该去问警察!”他说,掩饰地取下眼镜,找出眼镜布擦拭镜片。

“那么请问部长先生,你相信那个鬼影,并非完完全全是人为,而是确确实实有鬼魂存在吗?”我再追问,也开始显出犀利之态。

“你这是个什么问题?”尤格达脱口而出,紧随着吸一口气,令自个儿稍微显得平静一点,“你们中国人,不都是无神论者吗?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们的确是无神论者,但是,部长先生您相信吗?就在昨天下午,我去了普提查公子的办公室,普提查公子为了避免让我看到他这个佛教徒供奉着泰族人信仰的家神秕享,他把家神秕享的神像藏了起来,结果,就在我起身离开的时候,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出现在了普提查公子的办公室里!这可是我亲眼所见,那绝不可能是人工制造!”

这番话终于使尤格达坐不住了,我看见他跳起身来,愣怔怔地看着我,嘴唇动了一动,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我很快地再问一句:“我想部长先生,应该也看见过那个黑影吧?”

尤格达被我彻底打垮了,我看见他张开口来,似乎想叫门外的警卫进来。

但最终,他又闭上了嘴巴,好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一样,重新跌坐在了椅子上,并且用手捧住了额头。

“还有一件事,部长先生可能还不知道!”

我再次开口,尽量使声音显得轻柔一些。

“两个月前部长先生因颅内动脉瘤的病状,去友谊医院动手术,当时为部长先生动手术的,是我们国家的援助医师、也是友谊医院的副院长李女士。可是就在李副院长为部长先生动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李副院长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梦中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恶狠狠地威胁李副院长,叫她不要给部长先生动手术!结合后来医院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我亲眼目睹过那个黑影,我有理由相信,那个黑影很可能在生前就是部长先生的一个仇人!我甚至认为,部长先生的公子落水溺亡,也是这个黑影所为!”

我的话说完了,安安静静看着尤格达,等着他的回复。

(请看第211章《隐情》)

第211章 隐情

尤格达抬起头来,脸上神情捉摸不定。

麦克维尔忍不住插口说道:“我也认为部长先生的公子是那个黑影所害!而且我去询问过那天跟尤格达公子一同玩漂流的同伴,虽然他们几个被人警告过不能乱说,但其中还是有一个悄悄告诉我,说尤格达公子在落水之前,曾经大叫‘有鬼’!”

我看见尤格达面皮抽动,一双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被麦克维尔的话激怒,还是想起了爱子之逝而心痛。

我想应该是后者。

麦克维尔大概跟我同样的想法,所以他再接再厉,紧跟着又道:“所以我希望部长先生不要再有所隐瞒,在您身边发生过什么事、或者您之前跟什么人结过大仇,都希望您能够如实告诉我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想办法帮您!”

尤格达呆呆不语,很久很久,他终于露出一脸苦笑,望着我跟麦克维尔喃喃说道:“倘若……那真是鬼影,是真正的鬼魂,你们又有什么办法,能够帮我?”

我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帮他。

麦克维尔却微微一笑,充满自信说道:“部长先生是看过我的证件的,可是部长先生您知道我所在的组织真正的名称是什么吗?我们的真正名称,其实是‘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是一个被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全球性组织。只不过‘超自然’三字太过敏感,所以在我们的证件上,才会印上‘疑难案件调查员’的称谓。而我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已经快三个年头了,调查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案子超过十起,所以部长先生请相信我,如果真有鬼魂出现,我不仅能够对付它,我甚至能够直接将其消灭掉!”

他的这番话,不仅让尤格达瞠目结舌,连我都舌桥不下半信半疑。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这是一个什么组织?难道世上,居然有这样一个专门调查神鬼之事的组织存在?

如果麦克维尔所言是真,那我之前所经历的那件诡异恐怖之事,在这些超自然调查员的眼中,岂不是再平常不过?

还有,他说他能够将鬼魂直接消灭掉,他真的能有这般本事?

我在心里琢磨来去,免不了瞥眼打量着麦克维尔地神情,想象着他究竟经历过什么诡异古怪的事情。

麦克维尔却没有看我,也一直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盯视着尤格达部长。

尤格达也看着他,两个人目光交锋,又是很久,终于,尤格达点一点头。

“好吧,我权且相信你!反正我现在……儿子也死了,剩下两个女儿,虽然都已经嫁人,但我真的希望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要再连累我的家人!”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到办公桌下,捧出一尊红木雕刻的神像,果然又是一尊家神秕享。

“你说的不错,我之所以这一两个月都尽量躲在家里不出门,正是因为有家神秕享的庇佑,那个可怕的黑色鬼影不敢进来!”

他这话自然是向着麦克维尔在说,所以麦克维尔立刻开口:“那就请部长先生如实告诉我们,您是从什么时间,也开始受到那个黑色鬼影的骚扰吧!”

“大约是在两个多月前吧!”

尤格达满脸苦笑,开始讲述。

“有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一个黑漆漆的鬼影!我感觉自己明明已经被吓醒了,可是我却动弹不了,也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影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阴森森地贴着我脸!”

他的讲述基本上跟李副院长差不多,以我们中国人的观念来说,那已经不是恶梦,而是梦魇、或者说“鬼压床”。

尤格达本来沉稳冷静,可是在讲述到这儿的时候,也禁不住稍稍地瑟缩了一下。

“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可怕,可怕到好不容易清醒之后,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不过,那毕竟只是个梦而已,我本来没将它放在心上,可没想到的是,后来的……一连好多天,我居然天天都会做这个恶梦,天天晚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淋淋!以至于……那段时间,我都快成神经病了,到了晚上几乎不敢睡觉!”

尤格达说到这里,喘口气歇一歇,才又继续往下说。

“我请我的私人医生来给我检查过,医生说我是因为国事繁忙,所以神经高度紧张所致!他给我开了点药,可是根本就不管用!直到……那个梦连续做了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我觉得我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我儿媳妇有一天回娘家,也就是普提查家,大概是跟她爸提到了我天天晚上做恶梦的事,第二天普提查就主动过来拜访我!”

尤格达再次停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儿媳妇事实上只知道我那段时间天天晚上做恶梦,但我究竟梦到了什么,除了医生,我连家里人都没有讲过!可是当我看见普提查,看见普提查憔悴的模样,简直比我更加狼狈,我居然脱口就问他,是不是他也天天晚上做恶梦,梦到一个漆黑的鬼影!”

尤格达面露苦笑,又一次停顿下来。

麦克维尔忍不住追问一句:“普提查怎么说!”

“普提查对我的话很是吃惊,立刻反问我怎么会知道!我们俩相互印证,这才发现两个人做的恶梦一模一样,都是深更半夜突然惊醒,看见一个黑漆漆的鬼影从天花板上降落,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了!……这一下我跟普提查愈发恐惧,感觉我们俩是不是惹上了什么冤魂厉鬼之类!”

我在尤格达说话的间隙,很想插口问他一句到底认不认识翁坡塔。

不过我怕打断了尤格达的思路,所以我又忍住,听他继续把话说完。

“我跟普提查就这个事情商量了很久,还相约去了一趟活佛寺参拜佛祖。可是没用,恶梦还是在继续。后来我忽然想到,我有一个手下是泰族人,据说他们族里有一位大祭师,是泰族最有名望的大祭师,能够上通天神下通鬼府!所以我立刻安排这个手下,带着普提查去求这位大祭师!结果普提查求了四尊泰族人信奉的家神秕享的神像回来,另外大祭师的一个徒弟也跟着来了,帮我们查看地形,找一个最适合供奉家神秕享的方位!”

尤格达再次捧出那尊红木雕刻的家神秕享的神像,苦笑着用手绢擦拭了一下。

“这个就是家神秕享的神像了!本来大祭师的弟子让我们在家里跟办公室里分别供奉一尊,可我毕竟是个佛教徒,佛教又是我们国家的国教,我身为内政部长,真要将外教的神像供奉在办公室里,一旦被政敌知道,必定抓住这个把柄对我进行激烈攻击!所以我只能请大祭师的弟子,在我家里找一个最适合供奉家神秕享的方位,我把那间房封闭起来,除了我自个儿每天进去点香参拜,其他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而我手边的这一尊神像,就是准备供奉到我办公室里的那一尊了!”

尤格达脸上现出羞愧之色,大概他身为佛教徒,却每天参拜外教神像,从心理上来说,也会承受不小的压力。

麦克维尔稍一思考,很快又问道:“是不是供奉了这尊神像,你就不再做恶梦了?那你是在什么时间,亲眼看到过那个黑影?”

“自从供奉了这尊神像,我的确不再做恶梦!再加上之前只是在晚上做恶梦,白天却好好的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所以我一直以来都照常去政府大楼办公,从没有一天耽搁过。直到……有一天,大概就是普提查出车祸之后两三天的时间,我在我的政府大楼办公室里,看到了那个黑色的鬼影!”

尤格达用手蒙住了脸,很明显亲眼看到那个鬼影,给他带来的恐惧之情,到现在仍就记忆犹新。

“那真的很可怕,感觉就像……我梦里的那个鬼影,突然跑到了现实中一样!我不由自主地大声惊叫,叫到外边的警卫跟秘书蜂拥而入,我仍然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尤格达吸一口气,再次露出那种很苦涩很无奈的表情。

“那天的事情,当真是令我威信扫地!幸好当时冲进来的几个人,都是我的心腹之人,要不然……还不知我的政敌会做出怎样的污蔑攻击!但是从那天之后,我就借口身体不适,不敢再往政府大楼走,所有的公事,基本上就在家里办!正好赶上过年,倒也没人说我闲话!却没想到,我躲在家里,有家神秕享的庇佑,的确没再梦见看见那个鬼影,可我的儿子……”

尤格达再次用手蒙住了脸,我感觉他是在掩饰他潮湿的双眼。

老实说我对他颇有怜悯,但想着鬼魂之类之所以会冤魂不散苦苦寻仇,肯定都是在生前经历过很惨痛的事情。

而那个黑色的鬼影,之所以会纠缠着普提查跟尤格达这两家人,是否,普提查跟尤格达,也曾联合起来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奸恶之事?

(请看第212章《清廉的部长》)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212章 清廉的部长

我两眼看着尤格达,有一个问题在嘴边滚来滚去。

不过麦克维尔既然是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超自然调查员,自然而然的,我觉得像这种“超自然”的案件,就该以他为主来调查。

何况麦克维尔已经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近三年的时间,他的经验跟阅历,都不是我能够相比。

所以我还是等着他开口。

却没想到麦克维尔冲我递个眼色,并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似乎叫我有问题尽管发问。

我这才吸口气,向着尤格达问道:“部长先生既然选择相信我跟麦克维尔先生,那就请您告诉我,文田市西郊XX村的村民翁坡塔,您到底认不认识!”

“我不认识!”尤格达很肯定地摇头,紧跟着又反问我,“为什么你会认定我就一定认识这个叫翁坡塔呢?”

“因为据我所知,鬼魂的出现,绝不会无缘无故!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确信XX村的翁坡塔,跟普提查冤仇很深!当然,普提查身为一个大商人,有意无意地肯定结下过很多仇人,但首先翁坡塔的老父亲,正好是在鬼影出现的前一个月,因上山砍柴滚下山坡而死亡,那个时间也应该是部长先生开始做恶梦的时候。而且,我从翁坡塔儿子口中得知,他曾经在他们家门口,看见过一个黑色的鬼影。那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不太可能说出这样的谎话!”

当我说完这番话的时候,我看见麦克维尔看着我的眼光,流露出赞许之色。

“我也去过XX村做调查,甚至也去过翁坡塔的家里,只可惜当时去的时候,翁坡塔的一双儿女都不在家,居然没能接触到这条线索!”麦克维尔直接说出口来。

我冲他一笑,仍将眼光凝注在尤格达身上。

尤格达苦笑摇头,问我:“所以你认为那个黑色的鬼影,就是翁坡塔的老父亲?”

“是!”我立刻点头,“据我所知,普提查家族的山海集团,在开发XX村那块农民用地的时候,翁坡塔为了得到更多补偿款,曾经撺掇村民跟山海集团闹过几场,由此还死了两个村民。山海集团为了尽快得到那块地,不得不私下给了翁坡塔很多好处。可就在所有村民都签好土地转让合同之后没多久,翁坡塔就被人打到全身瘫痪,甚至他的家人也受到威胁,不准跟人说翁坡塔是被人打的,只能说是他自己摔的。后来翁坡塔去友谊医院就诊,也因为外部给予的强大压力,友谊医院不仅拒绝给翁坡塔减免费用,并且将翁坡塔赶出了医院。我想这些事情综合起来,肯定会令翁坡塔一家怀恨在心,翁坡塔的老父亲冤魂不散找普提查报仇,甚至是迁怒友谊医院,就可以理解了。”

我一番话讲完,始终盯视着尤格达。

只可惜尤格达神情自若,仍旧摇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大概认为我作为普提查的亲家,很可能参与了对翁坡塔的迫害!比如很可能我动用了手中的权利,这才让普提查顺利拿到XX村的农民用地;又或者在翁坡塔去友谊医院看病的时候,是我逼迫友谊医院赶走了翁坡塔。可是没有,如果你真的是有这种想法,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确是有这种想法,所以我没有作声,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尤格达。

尤格达也没有显得十分激动,始终保持平静娓娓道来。

“我跟普提查会做亲家,固然有门当户对的想法在里边,但最主要还是两个孩子合得来。而且有政敌始终紧盯着我,我跟普提查之间的交往,仅限于亲戚间的走动而已。比如山海集团拿到XX村的农民用地,那是文田市政府的事情,顶多要征求国土部的认可,跟我这个内政部长根本牵连不上!倘若我硬要插手,只会给予我的政敌攻击我的把柄而已。可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你可以去查一查,是否有我涉嫌官商勾结的传闻出来?我不是说大面积的新闻传播,就连私下的传闻你也没有听到过吧?”

他这话却竟让我无言于对。

麦克维尔及时插话,说道:“尤格达部长清廉公正,凡L国百姓无不颂扬!老实说这段时间我曾对尤格达部长进行过详细调查,确实未曾发现部长先生跟普提查之间有什么官商勾结的现象,所以……”

麦克维尔前半段话一直在看着尤格达说,直到这个“所以”,他才转向了我。

“高力先生倘若有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那个黑影就是翁坡塔父亲的鬼魂,那他会找上尤格达部长,很可能只是因为尤格达部长跟普提查之间的亲戚关系而已!”

我觉得麦克维尔之所以说得这么肯定,并不是他当真对尤格达的人品确信无疑,他其实是在提醒我,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先不要给一位大部长定罪。

所以我摇一摇头,说道:“我暂时还无法证明,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只不过我相信这个推测,非常非常接近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后,我们再谈吧!”尤格达开口,再一次抬腕看表,“今天跟你们坦露肺腑,我真的希望两位能够尽快查清那个鬼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我今天真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再继续接待你们了!”

“还有一个问题!”麦克维尔在尤格达唤人送客之前,再次抢口发问,“您说的那个泰族大祭师究竟是哪位,如果我们想去拜访他,该如何才能找到他?还有,大祭师的弟子既然亲自来过您这儿,那他有没有告诉您,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

“没有!”尤格达立刻摇头,“大祭师的弟子并没有看到那个黑影,所以他不敢确定那是个什么东西。……对了!”

他忽然一句“对了”,立刻引得我跟麦克维尔打起了精神。

(请看第213章《比鬼更可怕》)

【今日两更完成,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13章 比鬼更可怕

我跟麦克维尔全都看着尤格达,麦克维尔脱口问道:“部长先生想到了什么?”

尤格达吸口气,稍微理顺一下思路,这才开口作答。

“你们刚说……那黑影是个鬼魂,高力先生甚至说,那就是翁坡塔死去的父亲的鬼魂,可是,在我亲眼看到那个黑影之后,曾经安排人再次去向大祭师求救,结果仍然是大祭师的弟子跟着过来。这位年轻的大师专门到我办公室转了一圈,照他的说法,如果是冤魂厉鬼,肯定会留下阴风戾气,可是他并没有找到这些。所以他认为,我看到的那个黑影,很可能并非冤魂厉鬼,而是其他……”

他说到这里再次住口,并且稍稍地瑟缩了一下。

“是其他什么?”我跟麦克维尔几乎异口同声。

“是其他……他不知道的,比冤魂厉鬼,更可怕的东西!”尤格达回答,一字一字说得很慢。

我看着尤格达不由自主显现苍白的面容,也跟着心中流过一阵寒意。

之前我经历的那件“无眼浮雕”的怪事,就是一件远比冤魂厉鬼更可怕的事情,难道在这异国他乡,我这么快又要经历第二次?

老实说我不想经历,我甚至在此时此刻,想到了我给孟响的一个承诺:不管不顾,立刻回国!

麦克维尔同样没料到尤格达会说出“更可怕的东西”这样的话来,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畏缩之态,依旧面带微笑开口追问。

“既然这位大弟子说得如此严重,部长先生为什么不亲自却见见这位大祭师,亲自去向这位大祭师求助?”

“我何尝没想过亲自去向大祭师求助?”尤格达长声一叹,“但那位年轻的弟子说了,除非亲眼见到那个黑影,否则连他师父也不可能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而大祭师又是从来不出山的,要我自己进山去见他,第一我很难抽出这个时间来;第二,老实说我已经被那个黑影吓得不敢出门,而大祭师所在的部族又深藏在大山之中,我真要大张旗鼓带一群保镖进山,我的政敌又该抓住我的把柄了!”

他已经好几次提到政敌,那就令我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不过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荒唐,所以我很快将之撇在一边。

“那就请您把大祭师的地址告诉我们,或许哪一天,我们去见见他!”麦克维尔说。

“具体地址就是在文田市北部驳朗山中,你们自己去很难找到!这样吧,我将我的私人电话给你们,你们真想去的时候,我安排人带你们去!另外,这件事有任何进展,都请你们及时联络我!”

他脸上露出诚恳之意。

他毕竟是位大部长,我跟麦克维尔虽不至于受宠若惊,也赶忙起身答应。

之后尤格达就将他私人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我们,我跟麦克维尔不敢继续占用他的时间,在他的警卫引领之下,走出了他的住房。

站在尤格达家的院子里,麦克维尔就含笑问我:“你那位非常美丽的未婚妻呢?不会已经回国了吧?”

“她确实已经回国了!”我点头,实话实说,“她身为我们国家的正式警员,既然L国警方已经将所有责任归咎于阿利亚医院,她自然不好在L国继续逗留,所以她先回国向领导汇报去了!”

“你的意思,她是正式警员,你反而不是?”麦克维尔追问。

“我不是,我跟着来,只是协助她的工作而已!”我仍旧实言相告。

“那我就觉得很奇怪了!”麦克维尔是真的一脸疑惑,“她作为正式警员都回去了,为什么你要留下来继续调查?还有,你真的在小普提查办公室里,看见过那个黑影?”

“我留下来,是因为我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如果不调查清楚,日后这黑影再到友谊医院闹腾起来,不仅友谊医院更难翻身,连我未婚妻恐怕都要担负起调查不力的责任!至于在小普提查办公室里看到黑影,我是真的有看到,没必要说谎骗人!”

“可是……你居然这么镇定,一点也没觉得可怕,觉得匪夷所思?”

“一点没觉得可怕那是假的,不过我之前经历过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比鬼魂之类可怕了千倍,所以,看见那个黑影,我有惊怕,却没觉得匪夷所思!”

我一直都是实话实说,麦克维尔无法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良久才抽一口气,说道:“比鬼魂之类可怕千倍,那会是什么事情?你真勾起我的好奇心来了,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好啊!”我爽快答应,“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吃东西,一边交谈如何!”

“那样最好!”麦克维尔呵呵一笑,拍拍我的肩膀,“我对你的印象本就不差,经过这一次跟尤格达的会面,你敏锐的思考能力、以及你的沟通技巧全都令我印象深刻,所以我正想跟你结交为友呢!”

老实说我会提出坐下来谈,同样有与他结交之意,没想到一拍即合,我心里也很高兴。

因为麦克维尔自己租了辆车过来,所以我请亨利川先走,我坐上麦克维尔的车,一同离开尤格达的住所,去繁华地界找一家酒店用餐。

路上麦克维尔主动将他的证件拿给我看,我想他是真的希望跟我结交为友,所以才会以此来令我完全放下戒备之心。

那是一张制作得非常非常精致的证件,几个中文字体首先入眼,果然是“疑难案件调查员”。

另外证件上还印有其他三种文字,分别是英文、法文、阿拉伯文。

我不认识法文跟阿拉伯文,但英文的意思跟那几个中文字一样,翻译过来就是“疑难案件调查员”。

证件上盖有两个公章。

经麦克维尔介绍,小一点的那个公章,是他所在的组织“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自己的公章。

而大一点的那个,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

麦克维尔很得意地告诉我说:“有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这个公章,我们去别的国家进行调查,虽然不太可能要求当地警方配合我们,但是给予一定的方便还是少不了的!”

他这话却令我心中颇有疑问。

(请看第214章《高薪诱惑》)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214章 高薪诱惑

我对“国际刑警组织”之类的国际组织认知不多,但我想如“超自然”这样的事情,全世界的正规组织都并不认可——起码不会公开认可。

而国际刑警组织更是一个威严谨肃的组织,又怎么可能给一个民间性质的“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大开绿灯,并为其提供支持与背书?

我忍不住将这个疑问提出来,麦克维尔一边开车,一边瞟我一眼。

“你以为这是很轻易就能争取到的么?国际刑警组织曾经对我们这个组织进行过长达十年的审核调查,这期间并未发现我们有任何危害社会的行为,反而因为我们的存在,一些破解不了的疑难案件,最终都有了答案。再加上超自然的事情,在全球各地时有发生,像这些高大上的组织,其实心知肚明,只不过不能公开承认而已!所以最终国际刑警组织给我们开了绿灯,只不过要求我们将证件上‘超自然’这个词汇,改成了‘疑难’二字!”

他开诚布公侃侃而谈,我看着他的侧影,心中对他颇有佩服。

他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已经将近三年,那他经历的奇奇怪怪恐怖惊悚的事情肯定很多。

可是他居然保持着这种阳光开朗的性情,足可见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多强大。

而他的各项运动技能,比如攻击与防守,比如隐伏与逃生,恐怕也不是我这个自诩为武功不错的井底之蛙能够相比。

我跟麦克维尔在一家酒店找张桌子坐下,我开始将之前那件“无眼浮雕”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麦克维尔听。

麦克维尔虽然经历过诸般超自然的事情,仍旧听得舌桥不下。

等到我好不容易住了口,麦克维尔叹道:“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的胆量与能耐,之前倒是我把你看扁了!不过凭我的直觉,你遇到的这件事并没有真正结束,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肯定还会有更诡异的事情发生!”

我对他的判断基本认同,所以我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毕竟那两块浮雕从何而来,这世上还有没有跟那两块浮雕近似的东西,我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过说实在的,只要我自个儿不再遇到这些事情,我就谢天谢地了!”

麦克维尔两眼瞅着我,忽然说道:“你有这样的资质,要不加入我们组织吧,我想你肯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超自然案件调查员!”

“真的?”我扬眉一笑,“加入你们组织,能有什么好处啊?”

我对加入他们组织老实说没什么兴趣,我会反问一句,不过是跟他开玩笑而已。

我能够想象做一个超自然调查人员,会是多惊险刺激的一件事,而我,并不喜欢这种刺激。

但麦克维尔看来是当真看好我,立刻往我跟前凑了一凑,兴致勃勃说道:“首先当然是可以享受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刺激生活……”

他居然用到了“享受”这个词汇。那就令我怀疑,他跟高凌凯很可能是一类人,天生就喜欢寻求刺激。

我甚至想,今天若是高凌凯在这儿,可能会立刻要求加入他们组织。

只可惜,他们“享受”的生活,我却消受不起。

“……其次,这个工作相对其他工作要清闲很多,但收入却相当可观!”

“清闲”这个词汇,再次令我难以苟同。

因为这个工作即便从体力上来说不会太劳累,但心理上所要承受的压力,却能够达到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有可能造成精神崩溃。

不过我心里这样想,嘴上并没插口,继续听他“王婆卖瓜”。

“这个世上超自然的事情虽然很多,但也没有多到天天都有,所以我们基本上一年之中就只有几个月在查案子,可是我们的收入,可以赶上年收入上百万的一个小老板了!再加上哪儿有案子往哪儿走,你比方我,短短三年,已经去过十几个国家。而且没案子的时候,我也可以自由自在到全世界各处旅游。”

这段话却令我不由自主怦然心动。

我是个爱静不爱动的人,而且不喜欢经历太多的惊险与刺激。

但是我,却又天性散漫,不愿受规矩约束。

我之所以既不愿意去我爸妈的商铺帮忙,更不愿意成为一名正式警员,便是我的性情使然。

换句话说,能够“一年之中就只有几个月在查案子”,其他时间可以“自由自在到全世界游玩”,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方式。

但,想要不受约束,想要到处游玩,首先我得有充足的经济来源,否则一切都只能是做梦。

然而麦克维尔说,他们一年的收入,可以赶上年收入上百万的小老板了。

在我的观念中,年收入能够上百万,那已经不能算是小老板,毕竟我爸妈的商铺,一年收入也达不到上百万。

而以我的能力,倘若从事普通行业,这辈子能够年收入超十万,我感觉都已经是了不起了。

当然一旦加入该组织,便意味着要经历常人所无法承受的惊险与刺激,但天上不会掉馅饼,想要收获,就得先付出。

所以我忍不住问麦克维尔:“你觉得我能行吗?”

“反正我很看好你!”麦克维尔回答,“而且我可以肯定,只要你之前讲的那些都是事实,那百分之百我们组织会吸收你!”

这话更是令我暗生欢喜,赶忙问他接下来我还需要做什么。

麦克维尔想了一想,说道:“要不然这样,你跟我一同先把L国这个黑色鬼影的案子办了,让我亲眼看看你的本事,之后我会如实上报!正好咱们组织在东南亚地区还有一个名额,我争取能够帮你拿到!”

我听他的意思,要加入他们组织,还需要他们组织内部进行一系列的审查考核。

而这种审查考核,肯定不会很容易。毕竟一年收入上百万的工作,这个世上不会很多。

(请看第215章《寻找鬼影》)

【今日两更完成,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15章 寻找鬼影

我对我自己并不是很有信心,毕竟从小到大,我的各项能力其实算不上很突出。

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那股因高薪、以及自由的工作时间,而跃跃欲试的兴奋感,也很快消退。

“那就谢谢你了!”我跟麦克维尔说,将之前的热切隐藏起来,尽量显出平淡一点,“不过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说实话经历了之前那件事,我觉得……像这么惊悚恐怖的事情,能不经历还是不要再经历的好!”

麦克维尔当然猜不到我是担心自己通不过考核,所以他立刻给我打气。

“你就放心吧!你经历的那件事,老实说比我经历的大多数超自然事件更加匪夷所思,既然你已经顺利闯过来了,其他事情对你来说基本上都成了小case!何况我们组织会给每位成员配备高科技的防身装备,那都是真正的高科技,诸如鬼魂之类,基本上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这话令我难以置信,所以我扬起眉毛含笑反问:“有这么厉害吗?你当真能够对付鬼魂?”

“你以为我之前是跟尤格达夸海口呢!”麦克维尔呵呵一笑,再次伸手拍拍我肩,“这段时间你跟我一同查案,是不是能够对付鬼魂,等你见识过了就相信了!”

他自信之中带着得意,而我,当然希望他没有夸张。

我心里本来一直在打退堂鼓,恨不得撇下这件尤格达所说“比鬼魂更可怕”的案子赶紧回国。

但如今麦克维尔声称他身上配备有不惧鬼魂的高科技装备,那等于告诉我说,有他跟我一同查案,我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所以我暂时打消了回国的念头,反而问麦克维尔我们下一步该从何入手。

麦克维尔想了一想,说道:“你不是认定那黑影就是那个叫翁坡塔的老父亲的鬼魂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先确定一下你的判断是否准确!”

“那我们该如何判断?”我又问。

麦克维尔再想一想,说道:“今晚我们就去翁坡塔家附近守着,只要那黑影当真出自那个村子,那咱们就想办法引它出现!”

他是经验丰富的超自然调查员,我在他面前不过是个菜鸟,所以我当然不会有异议,只是期待着看他大显身手。

当天理所当然地由年收入上百万的麦克维尔买了单,之后仍由麦克维尔开着车,我在副驾驶位坐着,一同赶往文田市西郊XX村。

那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如果是在我们国家,不管城市还是农村,都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可L国太过贫困,像XX村这样的城市近郊,也不是天天都有电力供应。

今晚XX村就没电。

当我们抵达的时候,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安睡,整个XX村就只有稀稀拉拉几点昏黄的油灯亮点。

还好那晚月亮挺亮,我们沿着一条还算宽阔的石子路,将车子开进XX村。

翁坡塔家本来就在村头大路口,麦克维尔在距离翁坡塔家百十米的地方,将车子贴近路边停了下来。

车子的轰鸣声肯定会惊动部分村民,不过整个村子黑灯瞎火,倒也没有谁跑到我们车子跟前来察看。

而根据麦克维尔的经验,鬼魂出现的时间,一般都会在十二点以后。

当然,如果你让鬼魂之类感受到了侵扰,又或者你本身就是鬼魂的仇人,那又另当别论。

在等待长夜流逝的那个时间段,我忍不住问麦克维尔:“你带的那些高科技装备,有没有能够拍摄到鬼影之类的监控装备?又或者在鬼魂出现的地方,能够发出吱吱响的那种电子仪器?”

“你以为拍电影呢?”麦克维尔好笑地瞥我一眼,“你也曾跟鬼魂打过交道,应该知道鬼魂之类不过就是人死之后残存下来的脑电波而已,它愿意让人类看见,人类才能够看见,所以摄像头是不可能拍摄到它的!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高科技的装备能够扑捉到游离出人体的脑电波,自然也就不可能发现鬼魂的踪迹。”

他说的这些我深表赞同,毕竟在之前经历的“无眼浮雕”事件中,我已经意识到鬼魂其实就是脑电波。

而对脑电波的研究,全世界都还只是刚刚起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再怎么了不起,也不可能走在全球科技界的最前列。

不过麦克维尔的话,却令我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之前尤格达说过,那个泰族大祭师的弟子,曾经说冤魂厉鬼会留下阴风戾气,而他没有感受到这些阴风戾气,你觉得这话是真的吗?”

“我认为是真的!”麦克维尔点头回答,“冤魂厉鬼经过之处,肯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仪器虽然扑捉不到,但有一部分具有特殊本领的人却能感应得到。尤格达所说的那个大祭师的弟子,应该就是这一类人。”

我自己琢磨一下,很快想到了“特异功能”四个字。

而“特异功能”的报道屡见不鲜,现代科学界也并不完全否定这一点。

所以我再问麦克维尔:“你能够感应到鬼魂的存在吗?”

“我没有那样的本事!”麦克维尔先是摇头,但很快又自得地扬一扬眉,“不过我已经调查过十多起超自然案件,对鬼魂出现时的气场变化,基本上能够感受得到!”

这话令我有些意外,忍不住开口追问:“你的意思是,你虽然不能确定鬼魂曾经到过什么地方,但如果鬼魂靠近你身边,你却能够感受得到?”

“差不多是这样!”麦克维尔扬眉一笑。

我不认为麦克维尔是在吹牛,因为以我自己的经验,鬼魂都会带有一种阴寒之气,只不过像我这样的普通人,要在鬼魂靠得特别近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而麦克韦尔加入“超自然调查联盟”将近三年,跟鬼魂打交道的次数肯定不胜枚举,他能够感受到鬼魂靠近时的气场变化,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请看第216章《引鬼现身》)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216章 引鬼现身

麦克维尔既然没有能够监控到鬼魂出现的特殊装备,我们就只能打起精神睁大眼睛,希望熬到夜半时分,能够看见鬼影出现。

期间麦克维尔向我展示了一下他的高科技装备,其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支电击棒、跟一只高压飞针。

那支电击棒就跟一个很精致的橡胶棒差不多,但据麦克维尔所言,只要拨动开关,这只电击棒可以在瞬间放射出高压电流,能够将两米内的鬼魂瞬间击散。

鬼魂不过是人类死亡后残留下来的脑电波而已,以高压电流对其攻击,可以说是对症下药,鬼魂当然承受不了。

而另外那只高压飞针,看来就是一只外形粗犷的男士手表,平时可以戴在手腕上充当成手表使用。

关键时候屈起手腕,以腕骨触动开关,手表内隐藏的数十枚特制钢针,便会一枚接一枚发射出去,发射距离可超过五米。

而且那钢针是特殊材料制成,看着很细小,却内部中空,里面隐藏有超高浓度麻醉剂,即便是大型野兽,连中数枚也会倒地。

那就令我想到金庸武侠里的一种超强暗器“暴雨梨花”。

感觉这个圆筒状的“高压飞针”,就跟“暴雨梨花”一般无二。

只不过“暴雨梨花”不能在水中使用,但这高压飞针,因其细小而光滑,受水的阻力相对很小,所以即便是在深水之中,也能正常使用。

我问麦克维尔,如果久等不见鬼影出现,能有什么办法引它出来。

麦克维尔似乎早就已经胸有成竹,马上就反问我说:“你既然来过翁坡塔家,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在翁坡塔床前,有一个很狰狞的木雕像?”

“有啊!”我点头回答,“原来你也注意到了那尊木雕像!可惜我还没有时间调查一下那尊木雕像到底是哪个教派的神像,但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佛教神像!”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个教派的神像!”麦克维尔开口接话,“我曾经到几家专卖神像的店铺打听过,居然没有人认识那个神像!而我之所以会对那尊神像格外留心,不仅因为它造型奇特,更因为那天我来翁坡塔家做调查的时候,只不过用手拿起那尊木雕像看了一下,翁坡塔就差点要从床上扑下来咬死我!”

我真没想到麦克维尔居然会跟我有着同样的遭遇,而他既然提到这尊木雕像,那他肯定是有了跟那尊木雕像有关的想法。

事实上我心里大致能够猜到他是想要干什么,不过我还是问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咱们也不用一直在这儿苦等,到十一二点翁坡塔家里人全都睡了以后,我就撬开他家的房门进去,把那尊木雕像偷出来!我总觉得如果那黑色的鬼影当真跟翁坡塔家里人有关系,只要我偷出这尊很古怪的木雕像,就能引出那个鬼影来对付我!”

我承认麦克维尔想法不错,因为我也觉得,如果那鬼影当真如我猜测,就是翁坡塔老父亲的鬼魂,偷走那尊木雕像,说不定就能引出那鬼影。

我甚至觉得那鬼影之所以能够存在,很可能就是跟那尊木雕像有关系。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有这种直觉。

但我心中颇有不安,毕竟半夜敲门,那是小毛贼才会干的勾当。

可我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保留我的意见,

又在车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我趁着这个时间,用微信跟孟响聊了一会儿。

我没有告诉她我们正在XX村等着鬼影出现,那样她肯定会非常担心。

我只告诉她我现在跟麦克维尔在一起,而且会跟麦克维尔一同调查鬼影之事。

孟响听说麦克维尔居然是一位专门调查“超自然”现象的国际组织调查员,自然连发了几个惊叹的表情。

但我相信由此一来,她为我悬吊着的一颗心,肯定会踏实不少。

一直等到将近十点钟,XX村有数的几点灯亮也渐次熄灭,整个XX村陷入一片黑暗。

唯独村头翁坡塔家的一扇窗户里,却一直有昏黄的灯亮透出。

而那扇窗户,正便是翁坡塔住的那间房。

想必翁坡塔全身瘫痪,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所以他妻子才会帮他点个亮,让他晚上睁眼的时候,不至于满目黑暗。

从这一点来说,他妻子虽然对他恶声恶气满口怨怼,其实不算是个无情无义凉薄之人。

我跟麦克维尔推开车门下来,蹑手蹑脚靠近翁坡塔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那窗户上并没有安装玻璃,而是用一层半透明的塑料布蒙着——那就跟我们国家七八十年代农村人家一般无二。

麦克维尔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塑料布上划了一下。

塑料布上立刻现出一道破口。

麦克维尔凑目上去仔细一看,回头跟我悄声说道:“翁坡塔闭着眼睛,应该已经睡熟了,你在这儿把风,我撬门进去把那尊木雕像拿出来!”

我点一点头,道了一声:“小心!”

眼瞅麦克维尔走向旁侧的房间大门,我心里免不了“扑嗵”大跳,感觉真像是在做贼一样。

我不知道麦克维尔用了什么工具,反正他很轻松、而且没有任何声响便撬开了房门。之后他向我招一招手,便侧身进门,又将房门关上。

我这才凑眼到麦克维尔之前在塑料布上划开的那道破口上,向着房里细细一瞅。

我看见翁坡塔仰躺在床上,依旧是一张脏旧的床单盖在身上。

他一张脸稍微歪斜,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他双目闭拢,确确实实像在沉睡。

而在他床对面靠墙角的位子,那尊形象怪异的木雕神像,仍跟白天一样端放在一张小凳子上。

凳子上同时还放着一盏油灯,灯亮调得很小,只是让屋里不至于完全黑暗。

这番情形说来话长,其实我只在一眼之间便已看清。

紧随着人影晃动,麦克维尔闪身进屋,先向着床上的翁坡塔瞥了一眼,便转过身来,伸手去拿墙角木凳上的那尊木雕像。

因为他的身影挡住了木雕像摆放的位置,我只看见他弯下腰去,也不知有没有触碰到那尊木雕像,很突然的,我感觉屋子里的光亮闪了一闪,紧随着翁坡塔嘴里发出吱吱呀呀很模糊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立刻转眼看向翁坡塔。

我看见翁坡塔仍旧仰躺在床上,连仰躺的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

但他呼吸却变得粗重,嘴里也确确实实在发出近似磨牙的那种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声响。

而且在那同一时刻,有一道黑影,从那透明的空气中慢慢呈现。

那感觉就像电影上的特写镜头一样,一开始它不过就是一个透明的轮廓,但很快的,轮廓中充塞进了半透明的雾状物。

紧随着雾状物越塞越多,那个轮廓,化成了一个黑漆漆的人体形状。

有头,有肩,有腰,也有腿。

只不过在那圆圆的头部,看不见有五官脸孔,就是那么黑漆漆的一团。黑得就跟黑洞一样,让人一眼觑见,就浑身发寒。

而它出现的位置,也十分诡异。

它并没有站在地上,也没有坐在床头,而是荡荡悠悠漂浮在翁坡塔胸腹之上,那一双若有若无的脚尖,正好踩踏在翁坡塔的胸口。

如果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诡异景象,我肯定会吓得失声大叫。

但幸好,之前我经历过更诡异的事情,所以我很迅速地闭紧了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麦克维尔在翁坡塔发出磨牙声的时候,已经回过脸来,所以他也看见了那道鬼影。

而那鬼影虽然分不出前身后背,但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正恶狠狠地面对着麦克维尔。

麦克维尔肯定也感觉到了,他的反应当真是快到了极点。

我想他很清楚一旦惊醒在另一间房休息的翁坡塔妻子,首先他就要落个进屋盗窃的罪名。

而他身为外国人,一旦落个这样的罪名,他恐怕很难辩解,即刻就会被驱逐出境。

所以他双眼盯着那鬼影,脚下却迅速移动,很快退出翁坡塔的房间,再拉开房间大门跳了出来。

由于他动作太快,房门不可避免的“吱呀”一响。

幸好那声音并不十分响亮,不至于将翁坡塔妻子立刻惊醒。

而我亲眼看着麦克维尔跳出门来,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再次凑目到窗户那个破口上,向着房间里边瞧了一眼。

可就这么一瞬眼的功夫,那个黑影已经不见。

翁坡塔依旧在他的病床上仰躺着,屋里的灯光也依旧昏黄如豆。

同样是在那一瞬之间,我感觉背后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豁然回身,我差一点儿惊叫出声。

我没有惊叫出声,并不是意识到在这寂静的夜晚,我的叫声会惊动到翁坡塔妻子出门查看,而是我完完全全被吓得浑身麻木,以至于嘴张开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请看第217章《贴身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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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贴身恐惧

我看见那个黑漆漆的影子,就贴在我的身后。

它贴得如此紧密,以至于我回过头来,有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从它身上发散出来,直渗入我的肌肤之间。

那真的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怪异到我根本无法形容。

我曾经跟鬼魂之类贴得很近,比如张小云,再比如那个“先祖魂灵”。

我的感觉是,当鬼魂之类贴得你很近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凉飕飕阴寒寒地感觉。

即便我对张小云只有喜爱没有恐惧,可当她贴近我的时候,我还是会有这种感觉。

——当然,我说的是现实。如果是在梦中,我感觉到的张小云,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而这个黑影,这个漆黑到像黑洞一样令人恐惧的黑影,它贴得我如此之近,以至于我感觉我的鼻尖都已经能够触碰到它。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凉飕飕阴寒寒,只是有一种很混沌的、就好像一大团软绵绵轻飘飘的棉花糖黏上身来的那种感觉。

当然这种比喻并不贴切,事实上那一刻我的脑瓜一团混乱,根本也找不到更贴切的字眼来形容。

我张开嘴,却叫不出声,只感觉浑身汗毛全都竖直。而我的后背,更是冷汗淋淋浸透了衣衫。

我不知道这个黑影想要对我做什么,但我的恐惧却在那一瞬间到达了极点。

因为我想到了张小云对付那几个禽兽的残酷手段,如果这个鬼影也准备如此这般对付我,那我真的生不如死。

我不敢动弹,事实上也动弹不了。

那黑影就那么黑漆漆地紧贴着我,明明它根本没有五官脸孔,可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正在恶狠狠地盯视着我。

幸好,就在我双腿发软将要崩溃的时候,麦克维尔反应过来,很快地扬一扬他的左手,挑衅地叫了一声:“那什么鬼影,木雕像在我这儿呢!”

那黑影豁然转身——

它根本分不出前身后背,但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转过身去,它那看不见的脸孔,转而面对着麦克维尔。

而它看不见的凶狠目光,也投射在了麦克维尔身上。

我感觉它一定愤怒至极,因为麦克维尔正拿着那尊形状狰狞的木雕像,冲着它左摇右晃。

紧随着眼前一花,那黑影迅快无伦扑向了麦克维尔。

“小心!”我终于叫出声来。

但就在我叫出声来的同一时间,麦克维尔同样迅快无伦地扬起右手。

我清楚看见,一道耀眼夺目的电光,从麦克维尔紧握着的右手一闪而出,击射在了那黑影黑漆漆的身影上。

那黑影一闪消失,同一时间,我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真的听见,而且是从耳朵里听见。

我下意识地立刻转头,将眼睛凑向窗户塑料布上的那道破口。

我看见本来仰躺熟睡的翁坡塔,此刻已经清醒过来,正两手捧着脑袋,就好像头痛欲裂承受不了的模样,在床上翻滚来去竭力挣扎。

可是他双腿瘫痪,根本无法挺身坐起,只能两手抱着脑袋,将床头撞得“扑嗵”只响。

有一瞬间,我整颗脑袋都陷入混乱,无法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有女人的声音响起来,紧随着一个女人的身影,衣衫不整跑进翁坡塔的房间,一边嘴里叽里咕噜叫着我听不懂的话,一边满脸惊惶去安抚翁坡塔。

那是翁坡塔的妻子,她肯定是被翁坡塔的惨叫声给惊醒。

我仍旧呆愣着,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麦克维尔迅速靠近我身边,伸手扯了我一下,同时口中低低说道:“快走!”

我才猛然一省,慌慌张张赶忙跟在麦克维尔身后,跑向不远处停放的车子。

一直到坐进车子里,我的心依旧在“扑嗵扑嗵”狂跳不止。

麦克维尔启动车子,往前开出去一阵,这才回头问我:“怎么样,吓得够呛吧?”

我吸口气,冲麦克维尔勉强一笑,点一点头。

麦克维尔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跟我说道:“你算得是很了不起了,那黑影贴得你那么近,换个人肯定会立刻瘫倒在地上,被吓成神经病都有可能!可是你始终稳稳当当地站着,连声尖叫都没有!”

他哪里知道,我不是不想尖叫,而是我当时已经吓到根本就叫不出来。

当然这种话我不会跟他说,宁愿他以为我是忍着没叫。

“之前你跟我说你遇到的那件恐怖事情,我还以为你多多少少有夸张的成分,但现在我算是完完全全相信你了!”麦克维尔又说。

我只能苦笑,向着麦克维尔一瞥,说道:“幸亏有你那个电击器,否则今天咱俩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麦克维尔微微一笑,忽然问我:“你觉得那个鬼影,会是翁坡塔老父亲的鬼魂吗?”

我没想到麦克维尔会有如此一问,不过我立刻意识到,他其实另有想法。

所以我不作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认为呢?”

“我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这个黑影,跟我之前遇到的鬼魂,有些不太一样!”麦克维尔一边沉吟一边回答。

“有什么不一样?”我追问。

“你应该知道,鬼魂不过就是人死之后残留下来的脑电波而已!而我这个电击器,主要就是针对鬼魂设计,所以它对人类的伤害不会很大,可一旦击中鬼魂,那鬼魂会立刻消散。是消散,不是消失!就好像雷电击中了云团的那种感觉。可今天晚上那个黑影被我的电击器击中,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以我的感觉,不像是被消灭,倒像是逃跑了一样!”

我没想到他会描述得这么具体,我甚至能够想象得出,真正的鬼魂被电击器击中时的情形。

事实上我心中亦有想法,只是感觉这想法太过荒诞,所以我张张口,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我的欲言又止,麦克维尔很快就看了出来,所以他直接开口,说道:“有话就说嘛!在我这儿,多古怪的想法,都不用藏着!”

(请看第218章《是个什么鬼》)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218章 厉鬼上身

我知道麦克维尔经历过很多荒唐古怪的事情,我以为的荒诞,很可能在他根本就是普普通通。

所以我整理一下思路,这才说道:“你刚说那个黑影跟普通的鬼魂不太一样,我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

“说仔细点!”麦克维尔说。

“从前我也曾跟鬼魂之类贴得很近,那会让我有一种凉飕飕阴寒寒的感觉!可是今天那个黑影紧贴着我,我却有一种……怎么说呢?我总觉得,它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这话令麦克维尔一脸狐疑,事实上我自己也感觉有些词不达意。

所以我接着说道:“之前我来翁坡塔家做调查的时候,他那个儿子曾经告诉我,说他看到过那个黑影,而且他说……”

我停下来,撇眼见麦克维尔正用心倾听,这才把后边半句话说出来。

“他说那个黑影,不像是他爷爷,而像是他老爸!”

“吱呀”一声,麦克维尔紧急将车子靠路边停下来,一脸吃惊地看着我,眼光在黑暗之中炯炯发亮。

“他真这样说?不会是他小孩子乱说吧?”

“我之前也以为他是小孩子乱说,可是今天,在那个黑影紧贴着我的时候,我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那个黑影,不是死人,而是活人!而且,你记不记得,在你用电击器击中那个黑影的时候,黑影一闪消失,紧随着翁坡塔就尖叫起来?我当时几乎是出自本能地立刻凑眼往屋子里边看,清清楚楚看到,翁坡塔双手捧着脑袋,就好像头痛欲裂的那种模样!所以……”

我再次考虑着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麦克维尔已经替我说了出来。

“所以你认为那孩子没有乱说,那个黑影当真就是翁坡塔的灵魂?”

“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我点一点头。

“这怎么可能?”

麦克维尔幸好是在车子里,要不然我想他肯定会跳起身来团团乱转。

“是,我也很奇怪,在我用电击器击中那黑影的同一时间,翁坡塔突然就在屋子里惨叫起来,但是……他还活着,他的灵魂怎么可能会游离出体外?人类灵魂说穿了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一旦脑电波脱离本体,那本体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的连口反问,令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琢磨一下,这才慢慢开口。

“我之前看过一部美国恐怖片,说是一个小孩儿有一种天生的本领,每当他睡觉的时候,他的灵魂就能脱离本体,在天上地下到处游荡,会不会翁坡塔也有这种特异功能?”

我自己都感觉我拿电影虚构的情节来说事有些可笑,所以话一说完,我先自嘲地笑了一下。

果然麦克维尔摇头说道:“那些恐怖片只管吓人,不顾前后矛盾逻辑混乱,我是从来不看的!而且我加入超自然调查联盟将近三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从没听说过人还活着的时候,其灵魂就可以游离出来到处吓唬人的!”

他跟我比算得上是一位专家,更何况“超自然调查联盟”肯定不止他一个调查员,如果他从没听说过活人的灵魂可以游离出本体,那百分之九十九,我的揣测是错误的。

所以我不再争辩,只是考虑着那个黑影倘若不是翁坡塔的灵魂,为什么翁坡塔会有那种“头痛欲裂”的情形。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我又问麦克维尔。

“我现在也还没有头绪!不过鬼魂的存在都是需要特定因素的,而今天那个黑影出现的时机,正好是在我的手指刚刚碰到这个木雕像的时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个木雕像到底有何古怪!”

我也认为这个木雕像是目前唯一的一个突破口,所以我不再多说。

麦克维尔也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将车子开进市区,一直开到我住的那家酒店的停车场。

麦克维尔自己并没有在这家酒店住,不过现在时间已晚,而且在他车子上,也有他的一个行李包,他的日常用品差不多都在里边。

所以他干脆跟我一同进入我住的酒店,我本来住的就是双人标间,他正好跟我各睡一张床。

老实说在经历过今晚的事情之后,让我一个人睡还真是有点心理发憷,我想麦克韦尔之所以主动留下来陪我,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没想到的是,有这位“超自然”调查员同睡一房,晚上还是发生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那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麦克维尔先洗完澡躺到床上。

等我进浴室洗完澡出来,看见麦克维尔正拿着那个木雕像翻来覆去的研究,他甚至拿出一把小刀,在木雕像上刻划了几下。

最后他不得不承认那不过就是普通木材雕刻,起码就材质本身来说,没什么可研究的。

所以他将木雕像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关了灯闭目安睡。

我也很快进入梦乡,却感觉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

好像那个黑漆漆的鬼影,进入了我的梦境。

而且不止是那一个鬼影,另外还有一个鬼影,灰扑扑的颜色,脸面五官异常阴沉。

我以为那肯定是我日有所思的缘故——起码当时我以为是这样!

我甚至以为,之所以我会梦到那灰扑扑的鬼影,是因为之前在友谊医院体检部亲眼目睹了那个人造的鬼影。

直到我猛然惊醒,我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一直贴到距离我面部咫尺之遥的地方,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看不见它的面容五官,它就是那么黑漆漆的一团,但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的凶狠。

我立刻想要坐起身来,但是我却动弹不了。张嘴想叫,也叫不出声。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遭受“鬼压床”的折磨,但是我却很清楚,这绝不是正常的“鬼压床”症状。

因为“鬼压床”,基本上是大脑惊受刺激、或者过度疲惫而产生的幻觉。

而此刻漂浮在我脸部上方的那个黑影,却的的确确真实存在。

那一刻我的大脑非常清醒,手脚动弹不了,我就拼命喘息,拼命想要让自己呼吸得粗重响亮一些,以便惊醒旁边的麦克维尔过来救我。

我确实看见麦克维尔起身下床,然而他并没有向我多看一眼,而是直呆呆地从我身边走过,一直走向阳台的方向。

那种感觉真的是非常诡异,也非常可怕。

我明明睁着眼睛,明明看见麦克维尔从我身边走过去,可是我除了喘息,始终无法动弹,更无法叫他一声。

一直到我的眼珠随着麦克维尔的身影,转动到眼角位置,无可奈何看着麦克维尔走出了我的视线,有一句很僵硬的语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你可以放过他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却听得出来那是麦克维尔的嗓音。只不过他此刻的声音,僵硬到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而在那嗓音入耳的同一时间,贴俯在我脸部上方的那个黑影骤然上飘,我也跟着“啊呀”一声大叫,冷汗淋淋弹坐起身。

但我无暇顾及那个黑影,眼光自然而然转移到了麦克维尔站立的方向。

我住的酒店算得是文田市最高档的酒店之一,而我住的房间,不仅正对着大街,而且有一个小阳台。

老实说我不喜欢正对大街的房间,因为来往的车流,会吵得我无法安睡。

但L国是一个贫穷国家,私家车非常稀少,公交车之类则一到天黑就停止运行。

即便文田市是L国的首都,晚上十点以后,大街上也很少会有车辆通行。就连路灯,也只有最主要的一两条大街会亮到凌晨。

所以在这里我不必担心休息不好,反而向街的那个阳台,能够方便我居高临下欣赏文田市的人文风景。

而此刻,麦克维尔就站在通往阳台的那扇玻璃门口,一手拉开了玻璃门,整张脸却扭转回来朝向我,面部肌肉异常扭曲,形成一个极狰狞、也极怪异的表情。

“别再多管闲事,否则,就跟此人是同样的下场!”他说,声音依旧是僵硬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我不由得楞了一下,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麦克维尔一言未落,已经从那扇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

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在我心里迅速扩大,所以我立刻跳起身来,拉开玻璃门想要冲到阳台上去。

我看见麦克维尔正倾身趴伏在阳台栏杆上,一腿翻起,似乎要从阳台翻落下去。

我惊得魂飞魄散,脱口惊叫道:“麦克维尔你干什么?”

麦克维尔猛然回头,一眼看到我,脸上神情突然起了一阵极诡异的变化。

我看见他拧眉挣目,摇头晃脑,感觉就好像要竭力挣脱什么捆缚一样。

“麦克维尔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我一边叫,一边奔了过去想要伸手扶他。

麦克维尔却一手将我推开,另一手高高抬起,手指蜷曲,用他中指上戴着的一枚蓝宝石戒指,在他太阳穴的位置狠狠戳了一下。

我隐约听见一声咒骂。

那是用土语在咒骂,我听不明白骂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不是麦克维尔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并非从我耳朵里钻入,而是直接回响在我的脑海里,就跟张小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个样。

也是在那同一时间,我隐约看见有一道灰色的影子,从麦克维尔身上透析而出,一闪消失。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此刻我已经顾不了太多,因为麦克维尔强健的身体,就好像突然散架了一样,软绵绵地向地跌倒。

我不得不伸出手去,将麦克维尔一把抱住。

(请看第219章《翁坡塔死了》)

第219章 至邪恶的东西

我低头察看麦克维尔,却见他双目紧闭,面色发青。

我大声叫他几声,也不见他有回应。

我立刻将他横抱进屋,平放在他睡的那张空床铺上,再回身找到我的手机,想打112,随即想到112是我们国内的急救电话,而在L国未必如此。

所以我立刻翻了一下电话薄,迅速拨通了李副院长的手机,请她即刻安排救护车来我住的酒店救人。

之后我再次查看麦克维尔的状况,所幸脉搏虽显紊乱,却并不低弱。

我忙用薄被盖上麦克维尔的身体,防止他体温过低,之后就只能等待急救车到来。

幸好一大清早,路上行人车辆都很稀少,急救车一路畅通无阻,只用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酒店。

那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自然随着急救车一同赶去了友谊医院。

李副院长带着几个中国医师已经等在了急救室外,我怕那个鬼影再次进入急救室捣乱,所以要求跟着进去。

李副院长好像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没做考虑便点头同意。

因为麦克维尔并没有明显伤口,几个专家医师只能对麦克维尔周身上下进行检查,那个时间我的心当真是绷紧到了极点。

因为我既怕麦克维尔在手术进行当中溘然长逝,更怕那个鬼影突然现身惊吓到几位专家医师,而我根本无力阻挡。

幸好,那个鬼影始终没有出现。

最终几个医师一致认定,麦克维尔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他昏迷的原因暂时还弄不清楚。

有一位中国医师的观点比较接近事实,他是这样说的:“在他左太阳穴的部位,有一小块并不严重、但却深入肌理的灼伤,那很像是轻微的电击造成,莫非他一早有触电的行为?只是怎么会触电触到太阳穴的位置?”

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们,麦克维尔曾经用他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对准太阳穴狠狠戳了一下。

我相信那枚蓝宝石戒指,又是一个特制的高科技产品,很可能就是为了将某一种附

身人体的邪恶东西驱逐出来而设计。

这可不是我凭空揣测,我亲眼看见麦克维尔用戒指狠狠戳了自己太阳穴一下,之后他如遭电击浑身颤抖,同时却有一道灰色的影子,从他体内透析而出,一闪消失。

而且有一声咒骂,没有经过我的耳朵,直接进入我的脑海。

那就跟张小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当时在麦克维尔体内,有一个邪恶的东西,控制了他的思想与身体。

——或许并没有完全控制,要不然麦克维尔不可能仅凭我一声叫喊,便醒过神来奋起反击。

幸好麦克维尔没有性命之忧,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所以我替麦克维尔办了住院手续,请求李副院长安排专人照看,并对他进行更深入细致的检查,我自己回去酒店,查看一下麦克维尔的行李物品。

麦克维尔的大部分行李都在他自己住的那家酒店,在他随身携带的那个小背包里,除了两件换洗内衣,就是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自救防身用品。

比如手电筒、工具刀、绳索、药品等等。

另外那几样看起来很精致的高科技产品,我只认识麦克维尔昨天介绍过的电击器跟高压飞针,其余的,我一无所知。

就连那电击器跟高压飞针,我也无法操作使用。

因为电击器是指纹开关,别说我这个外人,即便是“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成员之间,也不能相互交换使用。

而高压飞针则是以腕部的微小凸起触动开关,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同样无法使用。

麦克维尔的那枚蓝宝石戒指,也被我从他手指上取了下来。

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因为麦克维尔还在医院进行更深入的检查,诸如全身扫描之类,必须将患者身上所有金属物品取走。

换句话说,我如果不将这枚宝石戒指取下来,医护人员也会替他取下来。

再加上医院来往人多,万一有人起了贪婪之心,偷走了这枚“宝石”戒指,可就糟糕至极



我仔细查看那枚蓝宝石戒指,看起来当真就是一枚普通戒指,那块蓝色的宝石,看起来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就像真正的宝石一个样。

当然我不是宝石专家,无法确定这块宝石真伪,也有可能这就是一块珍贵的蓝宝石,只不过咬合住蓝宝石的周边金属,可能有些特殊设计。

我不由得想到,麦克维尔不愧是加入“超自然调查联盟”将近三年的调查人员,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够挣脱控制,并且用这枚蓝宝石戒指,对附着在他体内的那个东西展开反击。

我也曾被张小云附身,当时我只感觉我的身体完完全全不属于我自己,如果张小云让我跳楼跳崖,我根本无力反抗。

我收起那枚蓝宝石戒指,转头去看昨天晚上被麦克维尔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尊木雕像。

那就是很普通的木材雕刻,而且雕工十分粗糙。但是我,看着那雕像狰狞的面容,却竟不敢伸手去拿。

因为很明显,今天一早鬼魅肆虐,正是因为麦克维尔偷来了这尊木雕像。

我想起麦克维尔在试图跳楼之前跟我说的那句话:“别再多管闲事,否则,就跟此人是同样的下场!”

那当然不是麦克维尔在说话,而是附着在他体内的那个邪恶的东西在给我警告。

另外我清楚记得,在那个贴俯着我的黑色鬼影放开我之前,我曾经听见麦克维尔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可以放过他了!”

很明显,附着在麦克维尔体内的那个东西,是在对贴俯着我的那个黑色鬼影发号施令。

也正是因为它的命令,贴俯着我的那个黑色鬼影才会骤然上浮,令我恢复自由。

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是跟张小云一样的鬼魂吗?

可如果它只是鬼魂,为什么它能令那黑色的鬼影对它俯首帖耳?

(请看第220章《翁坡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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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翁坡塔死了

尤格达曾经说,大祭师的弟子认为那黑色的鬼影不是鬼魂,而是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

然而附着在麦克维尔体内的东西,却能让黑色鬼影俯首听令,那岂不是证明,这个东西不仅比黑色鬼影更可怕,比普通的鬼魂更是可怕到不知多少倍?

普通的鬼魂我已经难以抵挡,一个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我又怎能与之作对?

我越想越是浑身发颤,越想越是冷汗淋淋。

我甚至想撇下这一切即刻回国,以免我当真落得跟麦克维尔同样的下场。

但是我,已经跟麦克维尔形成了联手调查的搭档关系。而且麦克维尔是在我的房间遭遇伤害,如果我就此撇下他不管,我会感觉良心不安。

所以我思来想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那尊木雕像。

不是裸着手去拿,强烈的恐惧感,令我根本不敢直接触碰到那尊木雕像的表面,我是隔着一条毛巾,将那尊木雕像捧在了手里。

仔细察看,确确实实就是很普通的木材雕刻,连麦克维尔昨晚用刀子刮削的痕迹,也清晰可辨。

翁坡塔的妻子曾经说这尊木雕像是翁坡塔瘫痪之后,坐在床上自己雕刻,所以他对这尊雕像视若珍宝。

我不知那女人所言是真是假,但我想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赶紧将这尊木雕像,老老实实还给翁坡塔。

我不能撇下麦克维尔,但是我,首先要保住我自身平安。

所以我用毛巾包着那尊木雕像带到楼下,开了麦克维尔租的那辆车,一直开到西郊X X村口。

隔得老远,我就不得不停下车子。

我看见翁坡塔家门口围了很多,感觉是在办丧事的样子。

我并没有见识过L国人办丧事,我只是感觉翁坡塔家在办丧事。

所以我下了车子,步行上前,用英语跟围在翁坡塔家门前看热闹的一个年轻村民打听一下,果然那村民回答说翁坡塔昨夜里死了,他妻子请了几个和尚来为翁坡塔做法事。

我确实听见屋子里传出絮絮叨叨念经的声音。

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游客,我肯定会凑到跟前,观摩一下L国人的丧葬风俗。可是我此刻遍体生凉,另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个黑漆漆的鬼影,是翁坡塔死去的老父亲。

但昨晚在翁坡塔家窗外,那黑影紧紧贴着我的身体,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某一种怪异感觉,令我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认为那黑影很可能不是翁坡塔的老父亲,而是翁坡塔本人的灵魂。

我曾经将这个念头告诉给麦克维尔,却被麦克维尔一口否定。

如今看来麦克维尔是对的。

因为翁坡塔已经死了,死在今天一早那个黑色鬼影出现在我房间之前。

换句话说,起码今天早上从上往下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不可能是翁坡塔还活着时候的灵魂。

那么,是否,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其实就是翁坡塔老父亲的灵魂?

而进入麦克维尔身体的,则是翁坡塔本人死后的鬼魂?

虽然大祭师的弟子曾经说,那黑影不是鬼魂,而是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但大祭师的弟子并没有亲眼看见那黑影,他也不过是一种推测而已。

是推测,就会有出错的时候,而我认为,我的推测更加合理。

首先,麦克维尔偷走了翁坡塔视为珍宝的木雕像,翁坡塔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这也解释了它为什么会令麦克维尔自杀,却对我网开一面;

其次,贴俯着我的那个黑影之所以听从指令轻轻松松放过了我,或许并不是因为在麦克维尔体内的东西比黑色鬼影本事更大,而仅仅是因为,这两者之间存在着父子关系。

可是为什么,偏偏翁坡塔父子的鬼魂全都留存于世?

在翁坡塔的家里面,难道当真还存有某一件能够令鬼魂留存的神秘物件?

我越想越是头脑混乱,只能离开X X村,回去友谊医院看望麦克维尔。

经过各种仪器检查,已经确定麦克维尔只是脑部有轻微损伤,身体的其它部位完好无损。

主治医师是这样说的:“他脑部确实像是遭受过电击,但这种电击对他脑部的伤害并不严重。不过经血液分析,我们发现了一种到目前为止还未能确定具体成分的麻醉剂,这种麻醉剂直接注射进他的大脑,很可能是导致他到现在仍昏迷不醒的第一原因。这种病例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说实话真是难到我了!”

麦克维尔之前曾经很得意地告诉我,他身上有很多高科技防身用品,绝大部分都采用了当今最先进的材料和技术。

我当时还以为他有夸张的成分,如今看来,他并无夸张。

比如这枚蓝宝石戒指,它采用了低强度的电击、再加上不明成分的麻醉剂,这两样混合起来产生的效果,不仅能够将附身人体的邪恶东西驱赶出来,而且对人类本身,伤害不大。

像这样的技术,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实验才能取得成功,尤其它针对的不是自然而是超自然,说它先进到超越时代也不为过。

只可惜包括这枚戒指在内的所有高科技防身用品,我都无法使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麦克维尔昏睡的面容,一时间思虑繁杂一筹莫展。

本来以为跟麦克维尔合作,我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麦克维尔进入“超自然调查联盟”将近三年,我相信他所经历过的诡异恐怖事件,远远超出我的想像。

可结果,只不过一个回合,麦克维尔就昏迷不醒一败涂地。

而以麦克维尔的身经百战尚且如此,我如果不知好歹强要“多管闲事”,那岂不是引火烧身自寻死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提醒我撇下这一切赶紧回国,但良心却在告诉我,不应该抛下麦克维尔不管。

偏偏在我瞻前顾后左右为难的时候,亨利川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接到一起报警电话,有市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鬼影。

我立刻让亨利川来接我,跟着他一同赶往报警人的住所。

报警的是个中年妇女,她打这个报警电话其实是在几天之前。

当时正好赶上文田市警方对外公布友谊医院鬼影事件调查结果,这女人口口声声说她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鬼影,警员们只当她是借着友谊医院鬼影事件哗众取宠,又或者干脆就是阿利亚医院请的“托”,企图为阿利亚医院寻机开脱而已。

所以警方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女人。

直到今日亨利川偶尔听到有个警员当笑话提起此事,这才赶忙给我打了电话。

那是一座在文田市算得上满高档的居民区,区内居住的虽然不是权贵之家,但在L国也能算是中产阶层。

这也是那女人为什么能够电话报警的原因,要知道在L国,家中装有座机电话的并不多,用得起手机的就更少。

L国的高层电梯房也不多见,像这样还算不错的小区,最高也只有六层。报警的女人正好就住在六层,我们要靠走楼梯上去。

结果六层楼梯爬上来,虽不至于气喘吁吁,也感觉到两腿酸痛。

报警的是一个挺胖的女人,一看见亨利川身穿警服,那女人满脸热情赶忙将我们迎进屋里,并且拿出家里收藏的好茶帮我们泡上。

稍微歇了一歇,亨利川就直截了当问那女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见了鬼影。

天底下绝大部分女人,一谈起稀罕事情,肯定都是滔滔不绝,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不过她最开始说的也是文田市本地方言,直到亨利川用英文帮我翻译的时候,那女人才抢过话头,直接用英文再跟我讲述一遍。

“我可不是只看到了一次鬼影,我是整整看到了三次!黑漆漆的,可吓人了!不过我男人叫我别乱说,还说我肯定是一早起床眼花看错!我哪儿有看错啊,如果我看错,怎么可能连看三次?不过像这样鬼鬼怪怪的事情,我也不敢到处乱说,只能自个儿憋在肚子里。直到那一天,我在电视上看到警察局宣布友谊医院鬼影事件调查结果,我才忽然想到,莫非友谊医院的那个鬼影,又跑到我们小区来了?我越想越怕,这才赶忙报警!结果报了好几天了,你们到今天才来!”

那女人说得有些不乐意起来,微微地嘟起了嘴巴。

我赶忙问她那个鬼影出现在什么地方,那女人站起身来,向着阳台对面一栋楼房一指。

“就是在对面那栋楼上!第一次看见它,是在第六层的阳台外边挂着,我当时以为是这家晾的衣服忘了收起来,结果仔细一瞧,那黑影正好回过脸来瞅我一眼!我真的感觉好可怕!我明明看不到它的五官长相,可就是能够感觉到它非常凶狠!把我吓得尖着嗓门叫我老公,可惜等我老公跑出来,那个鬼影已经不见!”

那女人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肥肉不住抖动,看得出来仍有些后怕。

(请看第221章《又一个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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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又一个鬼影

因为那女人说她看过三次鬼影,所以我又问她后来两次是在哪儿看见的。

那女人说道:“还是在对面的那栋楼第六层,正对着我们家的那间房。不过后两次我就是晃了一眼,感觉那个鬼影好像进了那间房子!”

我站在阳台上,仔细打量着对面那栋楼上正对着这边的那间房子,从外边看,感觉房间布局跟这边相差不多。

但因为两栋楼之间隔着一座小花园,两楼距离相隔有百米以上,而且对面那户人家拉上了窗帘,所以我只能看到阳台,不可能看到人家里的情况。

所以我跟亨利川谢过报警的胖女人,直接去到对面那栋楼实地调查。

敲开那家的房门,扑鼻一股苦药味,明显这家有一位长年需要打针吃药的病人。

开门的是一个满脸愁容的老女人,经询问知道她男人上班去了,屋里就有她一个瘫痪的儿子,她为了照顾儿子,只能守在家里不出门。

而她儿子的那间房,正好朝向着报警女人住的那栋楼。

那老女人不知道警察上门是为了什么事,一直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亨利川也不多说,直接陪着我在几间房子转了一转,当然重点就是查看老女人瘫痪儿子住的那间房。

据老女人所言,她儿子两年前得了一场大病,虽然性命保住了,但却全身瘫痪无法自理。

亨利川嫌那间房子里气味难闻,就站在客厅里没往里走。

只有我进去里边转了一圈。

除了很浓重的药味,我还闻到一些骚臭的味道,想必是病人无法起床行走,屎尿都只能在床上解决。

不过骚臭味远比翁坡塔家要好很多,那就令我暗生感慨,全天下父母对儿女的爱,都远远超出了其他的感情。

床上的被单床单也都蛮干净,一个年轻男子正躺着熟睡。看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因为长年卧病,他的肤色异常苍白,脸颊也瘦得皮包骨样。

但除了这些,我并没有找到什么格外显眼的东西,只能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又在客厅里觑了几眼,发现这家的摆设布局,就跟所有佛教徒家中一样。在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一张气派的供桌,供桌上供着一尊神态庄严的佛像。

但我已经认定那黑色的鬼影,跟翁坡塔、以及翁坡塔的老父亲脱不了干系,所以我问那女人认不认识翁坡塔一家人。

只可惜那女人一口否认,说他们一家人不仅在X X村没有亲戚朋友,甚至于从来没有往X X村走过。

我又问她最近一两年家里有没有什么人过世,那女人一听就不高兴,只是摇头,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

从老女人家出来,我跟亨利川步下楼梯。

亨利川摇头说道:“看来那胖女人当真就是谎报警情,又或者干脆就是她眼花看错!这家人好多年都没有死过人,就算这世上当真有鬼,也不太可能在她家里出现!”

我可不认为对面楼上的胖女人有说谎,更不认为她是眼花看错。

毕竟眼花一次也就算了,不可能眼花三次。

但如果胖女人所言是真,为什么那个黑色的鬼影,会在这一家连连出现?

难道是因为这一家也有一个跟翁坡塔一样瘫痪在床的病人?

我越想越是不着边际,正要跟亨利川扯开话题,忽然有一个很模糊的念头,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站住脚,竭力想要抓住那个念头。

但有时候,你越想抓住某一个念头,那个念头反而会东躲西闪隐藏更深。

我现在就处于这种情形。

直到亨利川走到了下一层,发觉我没有跟上去,回过头来问我一声:“你怎么突然站住不走了?”

我才不得不放弃思索,等待某一个不经意间,那个念头重新出现。

那时候才下午三点多钟,我让亨利川仍然将我送回友谊医院。

却没想到方一推开麦克维尔的病房门,我就一眼看见,在麦克维尔的病床前,倒着一个小护士。

我心里猛吃一惊,赶忙回脸向着走道里一望。

正好走道里有一个护士走过,我立刻张口就叫:“快来人呀,这间病房出事了!”

我口中叫喊,自己先奔进房里,顾不得去看倒卧地上的小护士,先查看一下躺在病床上的麦克维尔。

还好麦克维尔呼吸平稳,看来并无什么不妥。

我这才低下眼来,去看倒卧床前的那个护士。

我发现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护士,在她身下有一片水渍。

同时我闻见一股很浓郁的药味。

在医院闻见药味绝不稀奇,但问题是那药味不像是西药,而像是中草药的味道。

而友谊医院是纯西医医院,并没有开设中医科。

另外我看见在小护士的手边,掉落着一只拧开口的塑料瓶。

那是在L国很普遍的一种饮料瓶子,很明显地上的水渍,就是从这个瓶子里流出来的。

我捡起那个瓶子,发现里边还剩有小半瓶液体。不用我刻意去闻,已经有一股中草药的味道扑鼻而至。

几个医生护士推门进来,一看见病房里的情形,立刻行动起来。

有人将昏迷不醒的小护士抬出去急救,另有一个医生留下来对麦克维尔进行检查。

那医生正是麦克维尔的主治医生。

因为是我送麦克维尔来的医院,所以李副院长特意安排了一个中国来的援助医师,为麦克维尔主持诊治。

我等他检查完毕,确定麦克维尔安然无恙,这才问他有没有让护士来给麦克维尔灌汤药。

那医生连连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啊,我们这里是西医院,没设中医科的,有药就直接打点滴了,不可能给病人灌中草药!而且你看看这个装药的瓶子,就是很普通的饮料瓶,像我们这种正规医院,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东西!”

我知道他所言不错,立刻赶去警卫室,要求查看当天的监控视频。

视频显示,从我离开麦克维尔的病房之后,进出病房的就只有医生护士。

其中最后一个进入病房、并且再也没有出来过的,就是那个倒地昏迷的小护士。

(请看第222章《恐怖设想》)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222章 恐怖设想

我一帧一帧慢慢播放视频,发现小护士在进去病房的时候,鬼鬼祟祟四面张望了一下,其行迹十分可疑。

所以我认为,最大的可能,那瓶草药就是小护士带进病房的。

可是她为什么要带一瓶草药进病房?

又为什么会倒卧床前,将拧开口的药瓶也掉在了地上?

我去跟护士长了解一下小护士的为人,护士长一口咬定,这个小护士胆小怕事,绝不可能在没经医生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拿不明药汤去给病人服用。

“这根本就是违背常理的事情,别说她胆小怕事,换了任何一个护士,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觉得违背常理,所以我只好等着小护士被救醒之后再问她。

结果小护士尚未苏醒,急救医生反映给我的情况,再次令我大吃一惊。

小护士之所以会倒卧床前昏迷不醒,很可能受到了跟麦克维尔同样的攻击。

因为在小护士的右太阳穴,有一块被电击过的痕迹,跟麦克维尔左太阳穴受伤部位一模一样。

只不过血液检查尚无结果,不知道其中有没有跟麦克维尔血液中同样的不明麻醉剂成分。

我完全懵了。

虽然在今天下午,我跟着亨利川去那个胖女人家做调查之前,为了使麦克维尔苏醒之后不至于连一件防身武器都没有,已经将那枚蓝宝石戒指重新戴在了麦克维尔左手中指上,可问题是,麦克维尔到现在仍昏迷不醒,是谁用这枚戒指攻击了小护士?

难道我之前的揣测是错的,麦克维尔之所以昏迷不醒,跟这枚蓝宝石戒指毫无关系?

我仍然认为那枚蓝宝石戒指就是一件高科技防身用品,毕竟我亲眼看见,麦克维尔曾经用这枚戒指,在自个儿的左太阳穴狠戳了一下。

所以我大胆猜测,小护士携带进病房的那瓶草药,肯定不会是什么补药营养药之类,她会带着这瓶草药进病房,很可能挟持过麦克维尔的那个东西,已经附上了她的身。

但在她企图将草药强行灌进麦克维尔口中的时候,麦克维尔恰好醒来,一眼看出小护士举止有异,不得不用蓝宝石戒指将其击倒。

结果附身在小护士身上的那种东西,被蓝宝石戒指从小护士的肉身驱出,却转而进入麦克维尔的身体,致使他再次昏迷。

只可惜病房里没有安装监控,我无法证明我的猜测。

不过在麦克维尔的被头、以及麦克维尔的颈脖下巴上,确实留有汤药的印渍,那起码证明,的确曾有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试图将汤药,灌进麦克维尔嘴里。

然而问题是,如果小护士的确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附身,为什么这个东西,不附身到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医生身上,直接走进病房将麦克维尔活活掐死?

为什么它要费事熬一瓶汤药,再挟持一个小护士,企图给麦克维尔灌进肚里?

这瓶汤药,到底藏有什么玄机?

想到“玄机”二字,忽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今天下午从那老女人家走出来的时候,我脑海中就曾经滑过一个念头,只是模模糊糊抓握不住。

但是现在,这个念头非常清晰——

那是一股草药味!

之前在翁坡塔家,我就闻到过很浓重的草药味,而今天在那老女人瘫痪的儿子房里,也有相似的味道。

当然草药的味道都差不多,而且在L国,应该也有类似于中医药的民族医术。

但问题是,这老女人家住在文田市中心区域。而且她家明显比翁坡塔家富裕很多,所以他们家给儿子看病,首先选择的肯定是像友谊医院这样医术高明设备齐全的大医院。

而在文田市,所有大医院都是纯西医医院,没有任何一家开设有像中医科一样的民族医科。

再加上小护士带进麦克维尔房里的这瓶草药,是否,这就是三者之间的一个重要联系?

此时天色已晚,但我还是按捺不住出门坐车,赶往那个女人住的小区。

还好今天晚上小区有电。

虽然小区内路灯稀少,但从一扇扇窗户投射出来的光线,令小区内并不会显得十分黑暗。

我循着记忆找到那栋楼,再顺着楼梯爬上六楼敲响房门。

仍然是那老女人开的门,一眼看到我,那老女人流露出满脸惊诧。

“你怎么又来了?白天里里外外都看过了,这大晚上的,你又过来干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就伸长脖子往门外瞅。

大概是没看见身穿警服的亨利川,她的神情态度明显比白天要恶劣很多。

我面带笑意,说道:“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家儿子的病,是在哪儿治的?就这么一个问题,挺简单的,所以我让白天来的那个警官在楼下等着没上来!”

我后边加的这句话,成功让那女人收起了不耐烦的神情,说道:“就是在友谊医院呀!都说那儿的医术好,价格也便宜,但结果,只是保住了我儿子的一条性命而已!”

老女人说着说着红了眼圈,赶忙吸吸鼻子抹一抹脸。

“可是我刚才在您家闻到一股草药味,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给您儿子求过草药方子?”我又说,尽量显得诚恳一些。

“你问这个呀!”老女人回脸向着他儿子的那间房瞥了一眼,“我儿子瘫痪在床上都快一年了,我们家寻遍了医院也治不好!一直到两个月前,我们偶尔听说南边摩索拉山中有一位医术高明的活神仙,他开的药方对瘫痪病人特别有效!所以我男人亲自进山,找到了这位活神仙,从这位活神仙处求了几服草药回来。结果我儿子服了之后,有一段时间居然当真能够坐起身来。但也就是那一段时间,到如今他身上的药味还没消退,他的精神却越来越差,整天躺在床上,就跟……”

她忽然住口,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我估计她没说完的话,是“就跟死人一个样”,那就令我突然想到了翁坡塔躺在床上的情形。

而且翁坡塔的妻子也曾说过,他们家老爷子在翁坡塔被友谊医院赶出来之后,曾经到大山之中找到一位活神仙,从活神仙那儿求了几服草药。

如今老女人也提到了这位活神仙,是否这位活神仙,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我赶忙追问老女人活神仙的名号,可惜那女人并不知晓,说道:“只要进了摩索拉山,随便找一家山民问问活神仙住哪儿,人家就知道指的是谁了!至于活神仙的名号,这还要问问我男人才行!但我男人今晚加班,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我听她明显是有赶客之意,只好拜托她等晚上她男人回来,请她帮我问一问,之后便告辞下楼。

再次赶去医院,小护士的血液分析已经出来,在她的血液之中确实检测到跟麦克维尔体内一模一样的具麻醉效果的药物成分。

但那饮料瓶里装着的药汤,医院却无法判定是什么植物熬煮而成。

据检验科的医师所言,那药汤所含成分十分古怪,简直跟地球上绝大多数植物都不一样。

当然他并不是植物专家,有些极稀有的植物品种,他不太可能全都了解。

不过他的一个说法,却引起了我的共鸣。

“最奇怪的是,这个药汤的污染性非常强,我的手指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结果我洗了好几次,消毒液都用上了,却始终去不掉这个味道!”

检验医师是L国人,他是用英语跟我说的这番话。

而他居然用到了“污染性”这样一个不太专业的词汇,足可见他对那草药怪怪的味道是有多厌恶。

事实上在我捡起那个饮料瓶的时候,手指上也沾上了一点药渍。

因为那味道实在是不好闻,我也曾洗过好多遍,同样用上了医院专用的消毒液,到如今我的手指上仍然有消毒液的味道。

但消毒液刺鼻的味道,却始终压不住那股怪怪的草药味。

这恐怕也是翁坡塔、以及那老女人的儿子,仅仅在一两个月前服下了几服草药,到如今房间里仍然有草药味的原因。

而这种怪怪的草药味,既然能够保持得如此长久,那是不是意味着,其药效也同样长久?

我在心里暗暗盘算,另有一个荒唐的念头,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翁坡塔服用过这种草药,结果在他家出现了黑色鬼影。

那女人的儿子也喝过这种草药,同样的,在他家对面的胖女人,看到有一个黑色鬼影,出入他家。

由此推论,那种黑色鬼影,很可能跟这种草药有着很直接的联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人、或者什么邪恶的东西,试图给麦克维尔灌进汤药。

因为这个邪恶的东西,曾经被麦克维尔使用蓝宝石戒指赶出身体,这个东西气怒之余,想要将麦克维尔的灵魂,也化身成那种黑色的鬼影。

我止不住地想象着,麦克维尔化身的黑色鬼影,四处游荡的那种情形。

这种想象令我不寒而栗,再一次的,我心中响起了退堂鼓的声音。

这件事已经不止是鬼魂作祟那么简单,而我并没有蓝宝石戒指一类高科技防身用品,倘若我继续追查下去,一旦惹怒那个隐身幕后的邪恶东西,我恐怕我自己,会比麦克维尔先一步变成那四处游荡的黑色鬼影。

可是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如果我现在退出,甚至是马上启程回国,仍旧昏迷着的麦克维尔,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请看第223章《血红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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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血红骷髅

当天回去酒店,跟孟响通了一通电话,我没有告诉她麦克维尔昏迷不醒,但却告诉她我可能很快就会回去。

孟响自然很是高兴,立刻问我:“那件鬼影的案子,已经完全查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这件案子查了几天毫无进展,所以我不想再进行下去。

孟响就没再多问,只道:“其实我昨天就想让你回来了!反正已经有一个超自然调查员在那儿调查,你继续留在那儿没什么必要!”

这话却令我有些汗颜,只能暗下决定,就算我没有勇气孤身一人将这件案子追查到底,最起码,我要等到麦克维尔苏醒之后才能回国。

挂上孟响的电话,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良久良久,才渐渐入梦。

幸好一整晚还算安静,到清早睡醒的时候,也没再遭遇“鬼压床”的惊吓。

但是当我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漱的时候,却豁然发现又一件惊悚之事。

在洗手盆上方的玻璃镜上,画着一个鲜红鲜红的骷髅头。

两个巨大的眼洞,再加上两排尖利的牙齿,任何人看见,都会感觉毛骨悚然。

而在骷髅头的下方,还有一行红艳艳的字体。

那是用英语写成的字体,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赶快去找大祭师!

那行字写得歪歪扭扭,而且每一笔都淋漓不尽,看来竟像是用鲜血书写。

我是练武之人,睡觉的时候远比一般人要警醒,不太可能有人在半夜偷入房间,留下这行字、以及这个形象逼真的骷髅头,而我却毫无知觉。

那么,留下这行字跟这个骷髅头的,究竟是谁?

是那种黑色鬼影?还是能够号令黑色鬼影的另外那个更可怕的东西?

我感觉应该不会是它们。

首先这两样东西并非实体,而是跟鬼魂一样虚无缥缈的存在。

所以它们能够影响人类的行为与思想,却不太可能拿起笔来,在镜子上写出这么一长溜字体,还画出这么一个形象逼真的骷髅头。

其次那行字是叫我赶紧去找大祭师,而据我所知,大祭师应该是这两样东西的克星——

最起码大祭师能够轻易降服那种黑色鬼影,普提查家跟尤格达家那两尊红木雕刻的家神秕享,就是明证。

可除了这两样很邪恶的存在,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无声无息进入我的房间,并且写下这行字体,画出这个骷髅头?

难道还有另外一种“超自然”的存在,是我之前一直忽略的?

可这种存在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

如果是好意,为什么它要故弄玄虚搞得这般惊悚吓人?

如果是恶意,那又为什么要提醒我去找大祭师?

我的脑袋乱成一团,感觉所有的揣测,都漏洞百出自相矛盾。

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去找大祭师,或许是我唯一能做、也是唯一该做的事情。

所以我立刻用手机,拨通了尤格达留给我跟麦克维尔的私人手机号。

尤格达部长很快接了电话,当我告诉他想去拜访一下那位泰族大祭师的时候,尤格达没有多问,直接问我在哪儿,他会派人来接我。

我迅速洗漱了一下,先下楼到酒店服务台,询问他们昨天夜里有没有人从服务台领取我那间房的房卡,进入我的房间。

服务台领班说道:“这是不可能的!那间房是您一个人订的,如果有其他客人来访,白天我们会先通知您,晚上就算有人来拜访您,我们也会要求他等到白天再来,不可能在您已经睡熟的情况下,私自给他房卡让他进入您的房间。服务员之类就更不可能在半夜三更进客人房间了!”

我住的酒店算得是文田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安保措施跟我们国内的酒店比,也不差多少,所以我要求查看一下监控录像。

那领班却说要查看监控,至少需要当班的经理点头才行,但是经理现在还没到,要我稍微等一等。

偏偏尤格达安排来接我的车子先到了。

我只好上楼拿上我的一个小背包,又想起放在麦克维尔车子上的那个木雕像,总觉得应该把那东西带上去见大祭师。

所以我先去停车场,找到麦克维尔的车子,将那尊一直用毛巾包裹着的木雕像装进我的小背包,这才坐上来接我的车子。

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乘客,那是一个三十多岁蛮威武的壮汉,听他自我介绍他叫哆罗提,本身就是泰族人。

我们今天要去见的那位大祭师,就是哆罗提本族大祭师。

我将那尊木雕像从毛巾里边拿出来,问哆罗提那是什么雕像,可惜哆罗提根本不认识。

所以我自己猜测,或许这只是翁坡塔在躺卧床上闲极无聊的情况下,凭着想象雕刻而成,根本就不是任何教派的什么神像。

车子顺着并不宽敞的公路开到一片山脚,哆罗提就要我跟他一同下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明天早点来山脚等着接我们。

之后我便跟着哆罗提步行进山。

那是文田市北部的驳朗山,山势虽不十分险要,但地形复杂,没有人引路,真的很容易迷失在山中。

而据哆罗提所言,至少要走三四个小时的山路,才能抵达他们部族所在地。

我并不怕走山路,之前在野人谷,我曾经连续多天都在山中跋涉。

何况今天有哆罗提带路,顶多就是爬上爬下,不至于披荆斩棘开路搭桥。

哆罗提身强力壮,又是自小长在山里,他几乎走得脚不点地。我也算是身手矫健之人,可是跟在他身后,却免不了气喘吁吁。

幸好哆罗提还算体贴,走到一处溪水边的时候,他就停下来让我歇息一阵。

而且他夸赞我说:“你们中国人那么有钱,没想到走起山路来还挺厉害!不像之前我带着普提查老板进山,走两里路就要歇一歇,结果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算赶到地方!”

我想告诉他我曾经练过武功,又觉得那样似有自夸之嫌,所以我含笑说道:“中国人也不是都有钱,我们家从前跟你们文田市周边的这些人家其实差不太多,只不过我们国家近些年发展迅速,所以民众手上多少有了些闲钱而已!”

“是啊!都说你们中国一天一个样,而且你们中国那么大,比我们国家大了整整几十倍!所以我好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到你们中国去看看,那肯定是锦绣繁华,辽阔无边!”

哆罗提说到最后,居然用了两个很文雅的词汇。

看来他貌相粗豪,其实胸中颇有文墨。他能够在内政部长尤格达身边站稳脚跟,并非全靠运气。

我也想张口夸他两句,可就在我琢磨着该用什么词汇的时候,陡然之间,我看到了一个骇人的景象。

(请看第224章《两种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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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两种鬼影

那景象骤然而生,事前没有半点征兆,以至于我一句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无法抑止的脱口惊呼。

我看见两个黑影凭空出现在哆罗提一左一右,此刻阳光当头,但那两个黑影依旧漆黑如墨。

黑得就跟实体一样,明亮的光线,也无法将其穿透。

因为两个黑影出现得太过突兀,哆罗提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它们。

直到我脱口惊呼,哆罗提才左右一望。

他也不由自主惊呼一声。

但他的反应迅快至极,立刻向后退了两步,脱离出两个黑影夹击的位置。

而如此一来,两个黑影就一左一右飘忽在了我跟哆罗提之间。

就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样,两个黑影都是从头到脚黑漆漆的一团,可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其中一个黑影盯住了我。

而另外一个,回身看住了哆罗提。

而且盯着我的那个黑影,就好像随风飘动一样,无声无息逼近我的身前。

我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那黑影跟着逼前。

直到我站住脚跟,它也同时停止,距离我仅仅只有半米之遥。

它根本没有面孔五官,可我就是能够感觉到它阴森森地盯视着我。

而且我,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某一种信息。

是感受到,不是听到。而且我很清楚,这条信息来自于近在眼前的这个黑影。

“马上回头,不要多管闲事!”

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就是能够明白它的意思。

我听见我的心嗵嗵乱跳,那是我紧张到极致的自然反应。

可是我硬起头皮鼓足勇气,没有点头,反而开口问它一声:“你是……翁坡塔吗?还是……翁坡塔的老父亲?”

我早已经不再认为翁坡塔、或者翁坡塔的老父亲会是这黑色鬼影,但是我万万料不到,会有两个黑影同时出现。

那就令我整颗脑袋陷于混乱之中,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翁坡塔父子”。

可是我更没想到的是,那个黑影居然愣了一愣,好像对我的问题非常意外。

——我看不到它的表情,事实上它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表情,但是我,就是能够感受到它的意外与呆愣。

“你如果不是翁坡塔父子,那你是谁?另外那个黑影,又是谁?”

我硬着头皮连番追问,但那黑影对我的问题毫无反应,也没再有呆愣地那种感觉传达给我。

反而在我追问之后,我的脑海里再次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就跟之前的那条信息一模一样。

“马上回头,不要多管闲事!”

我吸口气,再问一句:“如果我……不回头呢?那会怎样?”

那黑影再次显出呆愣之意,并且良久良久,再没发出任何信息,只是有一种恶狠狠阴森森地盯视感,笼罩着我的身体。

我浑身绷紧,生怕它会突然钻进我的身体,迫使我做出自伤之事。

冷汗从我浑身上下渗了出来,但是我却尽量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很久——或许并不太久,只不过在那个时刻,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万分难熬。

直到我突然听见一声怪异的呼哨——

这次是真的听见,只不过不是我的耳朵听见,那个声音是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就好像张小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个样。

而那两个黑漆漆的影子,就在那呼哨声响起之后,无声无息一闪消失。

我浑身发软,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哆罗提也瘫倒在地上,他甚至于整个身体都向后仰躺,我只听见他哆哆嗦嗦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估计是“好可怕太可怕”的意思。

我尽量平复着我狂跳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一边琢磨着那声呼哨从何而来,代表着什么意义。

哆罗提好像没有听到那声呼哨,所以他根本没提这事,而是微微撑起身体,冲着我苦笑说道:“好可怕,太可怕了!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那两个鬼影说话,我都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这一次他用的是英语,我冲他勉强一笑,正要问他有没有听见那声呼哨,又一次很突兀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但是这个身影并非黑色,而是灰扑扑的颜色。

而且我能很清楚地分辨出它的身躯四肢、以及它的五官相貌。

只不过它头发散乱,遮住了它的脸庞。

我无法看清它长相如何,却能看到两道阴森森的目光,从披散的长发中透射出来,凶狠狠地盯视着我。

我肝胆俱寒!

我不知道之前那两个黑漆漆的影子是什么,但我相信眼前这个灰色的影子,就算不是鬼魂,也是跟鬼魂差不多的东西。

因为它看起来真就跟鬼魂一模一样,都是那么轻薄如烟,都是那么飘飘渺渺。

就连它灰扑扑的身影,也跟张小云在白天现身的时候一样,被阳光照射得宛如透明。

我想起那天一早,从麦克维尔身上游离而出一闪消失的灰色影子。

同样都是灰色,是否,眼前这个近似于鬼魂的影子,就是那天挟持麦克维尔、令麦克维尔差点跳楼的那一个?

而刚刚喝退两个黑色鬼影的那声呼哨,是否也是它发出?

如果是,那它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它能是什么,但是它既然能够对那种黑色鬼影发号施令,那它的邪恶与强大,最起码不会弱于鬼魂一类。

换句话说,一旦它对我发起攻击,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会像之前欺辱张小云的那几个禽兽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浑身上下都在微微抖颤,若不是我本就坐在地上,我想我肯定会瘫倒下来。

“我再警告你一次,马上回头,不要多管闲事!”

又一缕阴森森的声音,进入了我的大脑,同样跟张小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个样。

我想点头,又停住,强忍着剧烈的恐惧感,结结巴巴回了一句:“你答应……放过麦克维尔,并且……不再害人,我就……不多管闲事!”

我本来想叫它别再在友谊医院出现,但我想它未必能够听从我话,反而有可能因为我的话,它故意去到友谊医院捣乱。

所以我话到嘴边,改了一句。

而且老实说,我完全就是强撑着在说一句场面话,倘若眼前的这个灰色的鬼影,再狠狠地恐吓我一句,我很可能马上就会举手投降。

只可惜那鬼影没再恐吓我,我听见他道出一句:“不知好歹!”

然后影子一晃,它向我身体扑入进来。

我肝胆俱裂尖声大叫!

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脱离了自身的控制,就跟从前张小云帮助我跟公野人拼斗的时候一个样。

但那种感觉一闪而逝,根本没等我有所反应,紧随着眼前一花,那灰色的影子,已经重新出现在距离我两米开外的半空之中。

我看见它两道阴寒的眼光,穿过乱发惊骇地看着我,同时有一个声音,也带着无比惊骇的情绪,进入到我的脑海。

“你你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我万万料不到,它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我几乎是出自本能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你你……才是怪物,我我我……是人!”

我跟它一样结结巴巴。但我并不是在故意学它,而是我根本控制不住地上下牙齿在打战。

我不确定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影子,是不是跟张小云一样的鬼魂。

但我确定的是,它能够像张小云一样,进入人类大脑,控制人类的思想与行为。

反而那种黑漆漆的鬼影,大祭师的弟子曾经说它们很可能是一种比鬼魂更可怕的东西,但是我,在与黑色鬼影数次接触之后,认为大祭师弟子的这种判断并不准确。

那种黑色鬼影只是看着很可怕,其实连附身人体的本事都没有,它们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人类,又或者让人做做噩梦,经受一下“鬼压床”的折磨而已。

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个灰色的鬼影,明明已经进入我的身体,我甚至能够感觉我的四肢躯体,脱离了我的意识掌控。

可是它不仅没有伤害我,反而在一瞬之间又从我体内撤退出来,并且充满惊骇问我是个什么怪物!

我能是个什么怪物?

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活人而已。

可是我看着那灰影惊骇的眼光,却不能不假设,它在我的大脑之中,遇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不知道它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果它能够控制住麦克维尔,为什么它会控制不了我?

我整颗脑袋陷于混乱之中,那鬼影却于此时迅速后退,随着它身后的哆罗提一声尖叫,我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鬼影就像清水洒在了棉袄上,很快渗透进了哆罗提的身体。

紧随着哆罗提跳起身来,一手拔出他腰间防身用的一柄砍刀,冲着我纵跃过来,毫不犹豫举起砍刀,向我的头顶恶狠狠地砍落。

倘若换一个人,在如此惊怖的情形之下,这一刀只怕是绝难躲过。

但是我自幼跟着我三叔练武,在我几近麻木的大脑尚未作出反应之前,我的身体已经本能地就地一个翻滚,不仅躲开了哆罗提下砍的刀锋,而且我顺势踢脚,踹上了哆罗提的小腿。

哆罗提被我踹得后退半步,我清楚看见他陡然之间拧眉瞠目五官扭曲,同时一双手向外绷出,就好像在竭力挣脱什么东西一样。

但那只是一瞬之间,很快地,他又举着砍刀向我扑杀过来。

(请看第225章《直面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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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直面鬼魅

我跳起身来闪过哆罗提一刀,同时嘴里高声叫道:“哆罗提,这鬼魂上了你的身,你不要让它控制住你,千万不要让它控制住你!”

只可惜我的喊叫,并没有令哆罗提放缓攻势,反而他一边向我恶狠狠地不断扑击,一边嘴里冷笑说道:“你在跟谁说话呢?现在他可没法回应你了!”

我只好闭嘴,一边连连躲闪他的劈砍,一边考虑着只能先将他制服,之后再想办法将那个灰色的鬼影赶出他的身体。

所以我打起精神,不过三五招之间,便稳住阵脚抢回先手。

但是我忽然想到,当初张小云进入我的身体,很轻易地激发我的潜力,令我跟那发狂的公野人,也能拼个不相上下。

可哆罗提如今被那灰色鬼影控制,虽然一刀一刀不停劈砍,很凶狠,甚至很疯狂,但却只是普通人的正常表现,在他身体里隐藏着的巨大潜力,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难道这个鬼影当真没有张小云的本事大,所以它虽然能够进入人类大脑,控制人类躯体,但却没有本事激发人类的潜力?

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那就令我勇气倍增,面对着哆罗提手上砍刀,我展开拳脚着着抢攻。

哆罗提本就身强体壮,而且看他的架势,应该也习练过技击之术。

但他此刻被鬼影控制,而那鬼影很明显既无法激发他的潜力,甚至也不能完全操控他的灵魂。

反而,我感觉哆罗提自身的意识,仍在跟那鬼影竭力抗争,以至于他一刀一刀不仅毫无章法,而且时不时地就会莫名其妙耸动一下肩膀,扭曲一下脖子。

但我面对的毕竟是哆罗提的身体,我若痛下狠手,最终受伤受损的,还是哆罗提。

所以我虽然很快占到上风,一时间却没有办法将哆罗提完全钳制,反而在哆罗提不管不顾地劈砍之下,渐渐有些疲累气喘。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正考虑着要不要撇下哆罗提,顺原路逃回文田市算了,有一阵嘹亮的歌声,从远处隐隐传入我的耳朵。

那是有人在唱山歌。虽然我听不懂到底唱的是什么,但曲调古朴而悠扬,就跟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唱山歌的感觉差不多。

我听见哆罗提忽然用土语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紧随着一声大叫从他口中传了出来,同时他的身体也再一次莫名其妙挣扎扭曲。

我正要趁机一掌劈上他的颈项,看看能不能将他劈翻在地上,哆罗提却向前一个倒栽葱,结结实实跌趴在了地上。

我没有看到那个灰色的鬼影脱离哆罗提的身体,但是我知道,那个鬼影已经离开。

所以我赶忙弯腰,试图扶起哆罗提,一边张口问他怎么样。

哆罗提呼呼喘息着,老半天才翻过身来,就那么仰躺在地上瞅着我,眼中充满惊怖,也充满迷惘。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灰色的鬼影,他是不是……上了我的身?”他好不容易问出口来,面色苍白,浑身抖颤。

我也曾经被张小云上过身,所以我很明白被上身之后,本人意识仍能够清晰感知到身周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不能瞒他,只能老老实实点一点头。

哆罗提黝黑的脸膛白到发青,浑身更是抖若筛糠。

“我我我……居然被鬼上身了,那那那……那个鬼呢?”

“你别怕,那个鬼魂已经走了,好像是被一阵山歌吓走的!”我赶忙回答,一边转过脸来,看向山歌传过来的地方。

我看见唱着山歌走过来的,不过就是几个挑着柴担的普通山民而已,看不出其中会有什么大本事能驱鬼的高人。

所以我猜想,那个鬼魂并不真是被山歌吓走,很可能它是在奈何不了我的情况下,不愿意让唱山歌的这些人看到“鬼上身”的怪异景象,所以才会放过哆罗提主动离开。

我不知道我的猜想对不对,不过由此一来,我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

甚至于,我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因为我刚刚跟一个“超自然”的邪恶存在正面对抗,不仅毫发无损,甚至令那东西无可奈何主动退走。

而且我相信那些黑色的鬼影,都是听命于这个灰扑扑的鬼影,既然连这个灰色鬼影都奈何不了我,那些黑色的影子,更是对我构不成威胁。

我等着哆罗提慢慢平复下来,之后我们重新上路。

哆罗提对我的态度,明显的有些改变。之前他对我只有尊重,但现在,却多了一点佩服、甚至是敬畏。

用他的话说,我肯定是神人转世,所以我不怕那个鬼影,反而那个鬼影,好像还有些怕我。

我不敢说那个鬼影有些怕我,它只是一时间奈何不了我而已。

而且我相信,正因为这一次没能将我怎样,那鬼影肯定会找到更不可思议、更无法想象的阴毒手段来对付我。

所以我没有因为哆罗提的恭维赞叹就忘乎所以飘飘然然,反而催着他加快赶路,以免那灰色鬼影追上来再次对我发起猛攻。

幸好一路走来,都没再有任何事情发生。

其间哆罗提拿出水和干粮,分给我吃了一些,之后继续往大山深处行进。

到下午两点多钟,我们总算是赶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寨,目测能有五六十户人家。

所有人家都是竹木搭成的房屋,唯独在最中间的部位,有一座圆圆的、看起来很宽大的草棚。

据哆罗提所言,那草棚名叫议事棚,是村里的长老们讲谈公事的地方。

祭师等人则不住在村子里,而是住在村子后方那座陡峭的石岩上。

那座石岩,自古就是泰族人敬天拜祖的地方,所以叫做朝天岩。

朝天岩上是什么景象我并不清楚,因为我这外人是没有资格踏足朝天岩的。

而当我们走进村寨,三三两两身穿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地向我这外来人员偷偷瞧看。

哆罗提跟众人打着招呼,直接引我去了他自己的家里。

(请看第226章《神秘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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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神秘祭师

因为哆罗提在城里做事,他们家看来比村里的其他家要稍微富裕一些。

其他多数人家都是竹木搭成的简易房屋,而哆罗提家却住着一栋挺漂亮的小竹楼。

哆罗提嘱咐我就在家里等着他,他自己去跟族长汇报一声。

又让他年老的父母好好招待我,之后他便出门离开。

哆罗提的父母十分慈祥,只可惜都不懂英文,只能腼腆小心地帮我沏上茶水,就在一边安安静静陪着我坐。

倒是哆罗提一个未出嫁的妹妹,从楼上偷偷往下觑了我几眼,便换上一身崭新的民族服装,大大方方地从竹楼上下来,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觑着我笑。

我知道像这样的少数民族,会有很多出人意料的风俗习惯,一旦我犯了忌讳,其后果很可能我无法承担。

所以那女孩儿虽然颇有几分清秀之气,我却只能正襟危坐,不敢对她有任何回应。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多小时,哆罗提终于回来,说大祭师的弟子明珞祭师让他带我先去议事棚等着。

我跟着哆罗提走出竹楼,沿路又有很多身着民族服装的族民,好奇地冲着指点观看。

我只管老老实实跟着哆罗提,就连显示友好的举动都不敢有。

那议事棚占地广阔,足足有三百多平米的样子,推开议事棚厚重的木门进去,看见里边空荡宽敞,只是简简单单摆放着几张造型奇特的靠背椅。

“因为明珞祭师说要在这儿见外客,族长跟长老们先行避开了!在我们这儿祭师的地位最高,族长跟长老们,都要听祭师的安排!”

哆罗提小声跟我解释,我自然能够理解。

像这样深藏大山的族群,仍旧保留着对上天的崇拜,而祭师担负着与上天沟通的职能,他们说的话,基本上等同于神谕。

那就像毕洛巴那个族群一样,凡遇到重大事情,毕洛巴父子必定要向神婆请示。

我问哆罗提明珞大师为什么要让我在这儿等着,哆罗提说道:“我来见族长的时候,正好明珞祭师也在这儿,我将路上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讲述一遍,明珞祭师听说那灰色鬼影居然奈何不了你,就显得非常吃惊,所以他让我先带你到这儿等着,他自己回朝天岩向大祭师禀报!”

“那你觉得大祭师会亲自下来见我吗?”我又问。

“这个很难说!”哆罗提摇一摇头,“我长这么大,就只见大祭师从朝天岩上下来过两三次,就连上次普提查老板来,带了很多的礼物送给族长跟大祭师,大祭师也没有从朝天岩上下来见他!不过……我看明珞祭师一脸凝重的神情,说不定大祭师今天会破例下来见你!”

我当然希望大祭师能够下来见我,毕竟我有很多疑问想要当面讨教,不过也只能听天由命安静等待。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听见外边传来颂扬欢呼之声。

哆罗提立刻站起身来,说道:“是大祭师从朝天岩上下来了!他难得下来,这是族民们在向他叩拜!”

他一边说,立刻奔至门口,恭恭敬敬跪伏在了地上。

我可不习惯对任何人跪地叩头,但是在这种地方,我若不入乡随俗,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祸患之类。

所以我只能问哆罗提:“我怎么办?我们中国人可是不习惯给任何人下跪叩头的!”

“我知道,我们这里也不会强迫外来的客人,所以你只管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别出声就好!”

哆罗提偏过脸来跟我小声说完,立刻又以额头触地,跪伏着不动。

我顺着议事棚大门望出去,看见两个人影正走了过来。

在我视野之内的老少族民,无论远近一看见这两个人影,立刻口中唱颂拜倒在地上。

走得近了,我见前边走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

看他发色足足有一百余岁,可是他的面颊却红润光泽,真正是精神矍铄鹤发童颜。

另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跟在他身后,应该是哆罗提之前提到的大祭师的弟子明珞祭师。

而前边这位白发老者,自然就是名扬整个泰族的大祭师了。

哆罗提跪伏地上唱颂不绝,大祭师向他瞥眼一望,说了一句什么话。

哆罗提跪在地上叽里咕噜接了一句话,这才站起身来,满脸恭肃垂手侍立。

大祭师这才将眼光投向了我,一开口,居然是标准的英语。

“你就是那位中国来的调查人员?”

“是!”我尽量恭敬低首回应。

大祭师冲我点一点头,先从我身边走过去,在最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下。

那位明珞祭师却不敢就座,而是老老实实站在大祭师右后侧。

大祭师向我扬一扬手,好像是让我坐下。

所以我小心翼翼在他左下侧一张椅子上坐定。

哆罗提则老老实实走上几步,站在我的后侧。

“听说你来我们L国,也是为了那个惊吓到尤格达部长的黑色鬼影?”大祭师开口发问。

“是!”我点头,“那个黑色鬼影,不仅惊吓到尤格达部长跟普提查老板,更在我们中国援建L国的友谊医院一再出现,并由此伤害了几个病人的性命。为友谊医院的声誉考虑,我们国家特安排我过来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我听说过友谊医院,确实帮我们国家很多穷人治好了病!”大祭师点头回应,眼光自然而然落在了我的手上。

我手上一直拿着那个用毛巾包裹着的木雕像,一见大祭师眼光所及,我立刻打开毛巾,将那个木雕像拿了出来,倾身捧到大祭师跟前。

“不知大祭师认不认得这个神像?”我问,始终显得毕恭毕敬。

大祭师一眼撇过,身上仿似微微一震。紧随着便伸出手来,将那个木雕像从我手里接了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

我立刻明白,大祭师肯定是认识这个木雕像的。

正想开口追问一句,大祭师已经抬起头来,问我:“这木雕像你从何得来?”

我见他本来淡然温和的眼光,显出有几分锋利之意,赶忙说道:“这是一个瘫痪在床的男人自己雕刻!他对这个木雕像视若珍宝,而且我亲眼看见,有一个黑色鬼影,出现在他的房间,并且正好悬浮在他的身体上方!”

我刻意描述得生动一些,一边观察着大祭师的动静。

我看见大祭师脸上神情闪烁不定,很快又低下眼去,一边拿着那木雕像翻来覆去看个不停,一边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话。

只可惜他说的是土语,我根本听不明白。

“看来大祭师是认识这个木雕像的了?”我干脆直接问出来。

大祭师猛然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就收敛起震动之色,恢复之前的淡然温和。

“我确实认识这个木雕像!这是我们泰族传说中一个无恶不作的邪神的雕像,在我们泰族人中,从不允许这个雕像出现!”

他话说至此,竟然直接转手将那个木雕像递给他身后的明珞祭师,说道:“拿出去,劈碎,烧掉!”

明珞祭师答应一声,躬身接过那个木雕像,弯着腰退了出去。

我没敢阻拦说那个木雕像是我带来的,不能被他们劈碎烧掉,正想开口问出下一个问题,却见大祭师两眼觑着我,先于我开口问话。

“我听哆罗提说,你们在来这儿的路上,遇到一个灰色的鬼影,你还跟那鬼影正面较量了一次,那鬼影居然奈何不了你!却不知你究竟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本事,能不能演示给我看看?”

“这件事我正想求问大祭师!”我赶忙回答,“那个灰色的鬼影本来已经进入我的身体,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很快又从我身体里退了出来,好像它没有办法控制我一样!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练过一点中国武术而已。”

大祭师两眼瞅着我,似乎在审视我言辞真假。

我很坦然地也看着他,良久,大祭师忽然说道:“你到我跟前来,让我搭搭你的脉!”

“搭脉”是中医最标志性的探病手法,不过在紧靠中国的东南亚地区,因受中国文化影响深远,也有相似的古方医术流传至今。

所以我并不奇怪这位L国少数民族的大祭师,怎么会懂得中医的“探脉”术,老老实实站起身来,在大祭师身边跪坐下来,将手腕递到大祭师面前。

大祭师伸出手来,就跟老中医同样,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我脉门之上,三个指尖微微颤动,不断探察着我的脉搏。

我见他脸上露出惊诧之色,也不知他到底探出了什么问题。

又是良久,大祭师总算收回手去,但却微闭双目不言不语。

我重新落座,巴巴地看着大祭师。

但见他始终没有动静,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大祭师,我身上有何不妥?”

“我也不知道有何不妥!”大祭师终于睁眼,微微地叹了一声,“只是……你的灵魂比大多数人都要旺盛一些,而且,跟大多数人都有点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太一样?”我脱口追问。

“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这种不同不会对你的健康造成危害,反而……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世上的鬼魅妖孽,都很难控制得了你!”

我真是打破头也想象不到,大祭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请看第227章《强大灵魂》)

第227章 强大灵魂

我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所谓的“灵魂”,不过是人类脑电波而已。

而鬼魂,则是人死之后,因某种原因留存于世间的脑电波。

这位大祭师说我的“灵魂”比大多数人都要旺盛一些,那意思等于是说我的脑电波比较强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如果我的脑电波比一般人要强大,为什么我从小到大没见得比其他人智慧聪明?

想到“聪明”二字,我忽然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的确确比从前聪明了很多,而聪明的原因,我相信是受到了那两块正反合体的浮雕的影响。

大祭师说我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是不是同样因为我曾经受到过那两块浮雕的影响?

是否也正因如此,那个灰色的鬼魂,才会控制不了我?

之前张晓云曾经控制过我的身体,但那时候我还没有在神洞休憩一宿,是否现在连张小云也无法再控制我的身体,激发我的潜力?

我不敢确定,但我想应该是如此。

“高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祭师忽然发问,将我从思考之中拉了出来。

“我想起在几个月前,我在我们国家靠近边境地区的一片原始森林中,遇到过一个深藏大山中的少数族群。受这些族民恩待,我被允许在他们视作圣地的一个神洞中睡了一宿。那神洞中藏着两块雕刻精美的浮雕,浮雕上的人物到了晚上会没有眼睛,我想很可能是受这两块浮雕的影响,所以我身上有些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我之所以实话实说,其实有一个目的,想看看这个大祭师有没有听说过那两块浮雕,知不知道那两块浮雕从何而来。

当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毕竟大祭师属于泰族,而毕洛巴他们却是土布族。

再加上两个族群不仅都深藏大山,而且分属两国,能够交往接触的机会基本上等于零。

我只是希望身为大祭师,能够从故老相传的神话故事、或者先知预言中,接触到有关“无眼浮雕”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大祭师并没有对我口中所说的“两块浮雕”有任何关注,只是很随意地点一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像我们这些不愿跟世俗文明接触太多的族群,很多都会有代代相传的圣物,这些圣物最不济能够驱鬼辟邪,神奇点的甚至能够呼风唤雨!你能够不受鬼魂挟持,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了!”

我忍一忍,干脆直接问出来。

“不知大祭师有没有听说过这种圣物?它在白天上面的人物非常美丽,但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没有眼睛?”

“没听说过!”大祭师摇头,“既是别族的圣物,必定是秘而不显的,我又从何听说?”

我心中略有失望,不过这本来就是我预料到的结果,所以我转口说道:“其实我今天来这儿,主要还是想求问大祭师,在文田市多处出现、而且我跟哆罗提也在路上遇到过的那种黑漆漆的鬼影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灰色的鬼魂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为什么它能够对那种黑色的鬼影发号施令!”

大祭师不语,眼光投向门口的方向。

又是静静地良久,他才叹一口气,说道:“我能告诉你的是,那黑影肯定不是鬼魂!至于……那个想要上你身的灰色影子,其实……也不能算是鬼魂!”

这个答案并没有令我大吃一惊,毕竟之前明珞祭师已经跟尤格达说过,那种黑色的鬼影,很可能不是鬼魂。

所以我紧随着再次开口。

“据我所知,在两个毫无干系的瘫痪病人家中,出现过那种黑色鬼影。而这两个瘫痪病人,都曾经服用过某种草药。我确定他们服用的是同一种草药,因为他两个的家里人,都曾经到文田市南部的摩索拉山中向一位活神仙求助,这种草药,就是那个活神仙所赐。所以我想问的是,那种黑色鬼影,是否跟这种草药有关?藏在摩索拉山中的那个所谓的活神仙,是否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这种推测并非是我突生奇想,事实上在我确定那个老女人的瘫痪儿子,也曾服用过摩索拉山中的活神仙赐予的草药之后,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

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这番话问出口之后,大祭师居然冷下面孔,似乎一下子对我生了敌意。

那就令我心怀忐忑,赶忙问他:“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如果是,请大祭师多多原谅!”

大祭师不言不语,一会儿之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

我不得不再叫一声:“大师!”

他仍旧毫无动静。

正好明珞祭师走了回来,向着大祭师一望,立刻回脸小声说道:“我师父已经入定,哆罗提你带客人离开吧!”

我吃了一惊,脱口说道:“可是……”

我想说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只可惜明珞祭师直接伸出一手,阻止我续往下说,仍旧压低着嗓音说道:“请客人先离开,明天一早,我会给客人一个答复!”

我憋着一肚子问题没能问出口来,尤其是在我房间镜子上留下字体跟血红骷髅头的,究竟会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既然能够深夜潜入我的房间,并且无声无息留字留画,如果它想要我的性命,可以说轻而易举。

倘若不弄清楚它到底对我是好意还是恶意,我恐怕回到文田市之后,连觉都不敢睡了。

但我知道大祭师在这些族民当中的地位有多崇高,既然明珞祭师已经发话,我就不能太过违拗。

所以我只能站起身来,随着小心翼翼的哆罗提退出议事棚。

在路上我悄悄询问哆罗提:“在我将那个木雕像递给大祭师看的时候,大祭师神色大变,并且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句话,那是一句什么话?”

哆罗提瞅我一眼,又向前后左右瞄了一瞄,那模样好像是不太敢将大祭师的话翻译给我听。

所以我跟着开口:“你放心,大祭师既然当着我面嘀咕出来,肯定不是什么绝对不能让我听的话!再说明珞大师也说了,他明天就会给我答复,我只是忍不住好奇心而已!”

哆罗提仍旧不语。

又向前走得一阵,可能是受不了我一直偏脸看着他,哆罗提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大祭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他到底是怎么说的?”我再问。

“他说……”哆罗提又迟疑了一下,这才说出口来,“他找到了,看来他真的找到了!”

(请看第228章《谜团渐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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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谜团渐解

哆罗提的话,当真令我满头雾水。

所以我脱口问:“他是谁?他找到了什么?”

哆罗提苦笑摇头,说道:“这就是大祭师当时说的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陷入沉思。

然而思潮起伏,却百思难解。

当时已近黄昏,哆罗提父母开始生火做饭。

族长让人送来些熏肉野味,让哆罗提一家款待我这个贵宾。

我感觉这个族群虽然深藏大山,但却一点原始愚昧的气息都没有,反而淳朴善良,对外来人员特别热情。

当晚我躺在哆罗提一家帮我准备的干净床铺上,更是翻来覆去,感觉我的脑袋比来见大祭师之前更加混乱。

好不容易勉强睡熟,突然惊醒,天已大亮。

哆罗提的妹妹含羞带笑帮我打来了洗脸水,我草草地洗漱一下,之后随着哆罗提一同吃了一碗粥,就听外边有说话声音,紧接着明珞祭师走了进来。

“明珞大师!”我赶忙打招呼。

明珞祭师点一点头,说道:“我师父说了,你身为一个中国人,却能想着要阻止那两种东西在我们1国肆虐,这样的慈悲之心令他十分感慨,所以他不能再袖手旁观。但师父身为泰族大祭师,不能亲自出山,特命我陪你走这一趟,看看能否清除那些孽障。”

我听他话中含义,似乎并无十足把握清除“孽障”。不过也可能是他自谦的说法,所以我大喜过望赶忙称谢。

哆罗提更是满脸欢喜。

哆罗提的父母就跟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忙着在哆罗提背包里塞进一些能吃能用的东西,之后我们便一同启程,返回文田市。

路上我忍不住问明珞祭师,是不是已经知道那灰色的鬼魂是谁,而那黑色的影子又是什么存在。

明珞不肯谈论那个灰色的鬼魂,只是跟我说道:“在我们泰族有一种很邪恶的妖术,据说能够将活人的灵魂召唤出来。只不过这种妖术早已失传,我师父虽然知晓这种妖术,但却不敢说百分之百能够对付。”

我虽然亦有所料,仍禁不住暗吃一惊,赶忙问他:“之前我在一个叫翁坡塔的瘫痪病人家里,曾经看到那种黑色的鬼影,而且这个瘫痪病人的儿子说,那个黑色的鬼影不是他死去的爷爷,而是他瘫痪的老爸,莫非这小孩儿说的居然是对的?在他们家出现的那个黑色鬼影,当真是那个瘫痪病人的灵魂?”

“应该是吧!”明珞回答,“据我师父所言,那种妖术主要针对伤病将死之人。因为将死人的灵魂,本身就在慢慢脱离肉体,所以不仅容易召唤出来,而且容易操纵驭使。”

“那他们为什么会是黑漆漆的一团,看不见有五官脸孔?”我追问。

“那是因为这种黑色的魂灵,要受人操控才会出现!它本身没有自主意识,自然也就没有五官脸孔,看来就是黑漆漆的一团!”

明珞的这个解释我大致能够理解。

因为鬼魂、

或者说魂灵之类,都不过是人类脑电波而已,它愿意让你看见你才能看见。

而这种黑色的魂灵既然要受人操控,自然也就不可能将它自身的五官脸孔投射给人类大脑。

这恐怕也是这种黑色鬼影只能吓唬人,而不能附上人体的原因。

当然这种解释也不能说百分之百精准无误。毕竟像鬼魂之类“自然”的事情,现代科学尚且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我也只能够按照我的理解进行阐述。

然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那晚在翁坡塔家看到的那个黑色鬼影,的确是活着的翁坡塔本人的灵魂,那在第二天我再去翁坡塔家的时候,翁坡塔已经死亡,他死后的魂灵还能不能化身为鬼,继续害人?

我立刻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明珞祭师摇头说道:“我说过那种黑色的鬼影,是被妖法操控的活人灵魂,如果肉体完全死亡,其灵魂也就成了鬼魂,将不再受这种妖术操控。而灵魂之类,除非有特定的因素存在,否则会很快消亡,根本不可能留在世间继续害人!”

我早就知道鬼魂之类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存在,没想到如明珞这样笃信鬼神的祭师,也能有这般客观认知。

而明珞祭师的这番话,也等于是告诉我说,翁坡塔既然已经死亡,由他的灵魂所形成的那个黑影,也已经跟着消失。

但,由此引出另外两个问题,仍就令我迷惑难解。

既然那种活人的灵魂在被妖术召唤出人体之后,是没有独立意识的,那么翁坡塔的灵魂在化成鬼影之后,就不太可能记得他的仇恨。

可是为什么,偏偏与翁坡塔有仇的普提查,一再受鬼影侵扰,最终死在了手术台上?

就连尤格达都遭受牵连,不仅他自身吓得不敢出门,连他儿子都溺水身亡?

我将这两个问题再次跟明珞祭师提出来,明珞祭师想了一想,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而是说了一句很富哲理的话:“仇恨,往往会令人忘记自我!”

我自己琢磨一下,很快明白明珞祭师的意思。

仇恨,是人类最强大的情感之一,尤其那些性格偏激爱钻牛角尖的人,往往会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即便闹到家破人亡、甚至是死了以后,也要化为厉鬼进行报复。

像这样的例子自古以来不胜枚举,所以明珞祭师所说的这句话,是哲理,也是真理。

但若将这句话反过来说,那就是有些人即便忘记自我,也不会忘掉仇恨。

具体到翁坡塔身上,很可能他的灵魂即便是化身鬼影没有了独立意识,但那种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刻骨仇恨,仍令他对普提查狠下毒手,对友谊医院也一再迁怒。

可问题是,这种妖法练出来,究竟能起到什么作用,仅仅是为了吓唬人吗?

还有,明珞祭师说那些黑色鬼影因为是受人操控,所以才会漆黑一团不见脸面,可为什么,我跟哆罗提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灰色鬼影,不仅五官模样非常清楚,而且

还能够附上人身,操控人体?

我把这两个问题问了出来,明珞祭师没有回答,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静静往前走了一阵,我不得不叫他一声,明珞才轻声一叹,说道:“我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你说的灰色鬼影,所以,我也无法判定它是什么!”

他略过我前一个问题不加理会,而且我觉得,有关“灰色鬼影”的事情,他也并非无法判定,他只是一直闪避着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而已。

可是我不能强迫,只能再次转换下一个问题。

“我在翁坡塔家、跟另一个瘫痪病人家里,都曾闻见过一股草药味。而且我确定,他们服用过同一种草药,是否你说的那种妖术,要跟这种草药配合才能起效?”

明珞满脸苦笑觑我一眼,说道:“你的问题可真够多的,看来你的调查已经非常深入了!”

我呵呵一笑,说道:“却不知我的推断是否正确?”

明珞稍微沉思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跟我明言。

最终他点头说道:“是!传说那种妖术,不仅非常难练,而且必须找到一种极为稀有的药草配合才行!但那种药草……数百年前就已经绝迹,没想到……”

他不由得轻声一叹,我却突然明白,昨天大祭师在拿着我带来的那个木雕像的时候,喃喃而言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找到了,看来他真的找到了!”

“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找到的,自然是这种几近灭绝的药草了!

我立刻开口问明珞:“找到这种草药,并练成这种妖术的,到底是谁?明珞大师应该知道这个人对吧?”

我一边问,一边观察着明珞大师的表情。却见他皱起眉头,良久不答。

我自己心思转动,忽然好像明白过来。

“是了!翁坡塔跟另外那个瘫痪病人的家里人,都是从南部大山中找一位活神仙求到的草药,是否,这个活神仙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还有,那个灰色的鬼影,我亲耳听见它对黑色鬼影号施令,莫非它就是那所谓的活神仙本人的灵魂?”

这个想法十分大胆,毕竟明珞法师说了,修炼那种妖术,只是为了召唤出重病患者的灵魂。

而那所谓的活神仙,倘若就是始作俑者,他的灵魂就不该随随便便脱离本体。

但我对这个猜想颇有自信,只是等着明珞祭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可惜明珞祭师始终紧皱眉头,直到我不得不再叫他一声,他才淡淡说道:“我能说的事情都已经跟你说完了,其他的事,咱们还是走着瞧吧!”

他没说“他知道的事情”,而说他“能说的事情”,言下之意,他对这个“活神仙”,应该是有很清晰的了解。

但我瞧他神情肃穆,明知继续追问下去,他恐怕不会再对我这般客气,只好冲他讨好地笑笑,不再揪住这个问题紧追不放。(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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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群鬼闹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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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的时间,我都在东扯西拉,说一些我们国内的趣事,也跟明珞祭师讨教一下他们这一族的风土人情。

等到明珞祭师紧绷着的面皮渐渐放松,我趁机说起在我住的酒店房间洗脸镜上留下的红色字体、以及那个血红骷髅头的事。

只可惜明珞祭师很快摇头,说道:“这我可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肯定不会是鬼魂一类所为!而且这件事非常奇怪,从留言提醒你找我师父求助看来,很像是对你抱有善意,可是它为什么要画一个骷髅头?那不是故意吓唬你么?”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看来这一次他是真不明白。

事实上我也感觉在镜子上留言留画的那个人、或者说什么东西有故意吓唬我的意思,既然明珞祭师无法给我答案,我就只能在心里暗暗琢磨。

明珞跟哆罗提一路都走得飞快,幸好我也是练武之人,倒也能够勉强跟上。

再加上一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到刚过正午的时候,我们就走出大山,走到了山脚那一条公路边。

昨天送我们到山脚的那个司机,居然没有提前在路口等候。

哆罗提很是恼火,但l国通讯设施比较落后,我们都走出大山了,仍旧没有手机信号。

所以我们一行三人,不得不顺着公路又往前走了一程,好不容易看到手机显示出两格信号,哆罗提立刻打电话给那个司机。

之后我们三个沿着马路续往前走,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那司机才开着车子赶过来。

上车一问,我们才知道今天上午居然发生了一件大事。

尤格达身为内政部长,有些活动不能不参加。

比如今天上午,在文田市近郊一个镇子,有一场迎春祈福的活动,文田市周边十几个村庄,都有大批农民赶来参会。

尤格达在农业部长的邀请下,随着农业部长一同出席。

却不料在农业部长上台讲过话之后,尤格达随后上台,台上却忽然冒出七八个飘飘忽忽的黑色鬼影。

台下民众直被吓得四散逃跑,尤格达本身也瘫软在了台上。

“那些鬼影就从部长脚下突然冒了出来,现场上万人全都看见了!现在文田市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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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甚至整个国家都在谈论这件事,很多人都说,是部长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甚至有传言说……”

那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到最后两句突然住口。

“传言什么?”哆罗提追问。

“传言说咱们部长……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才惹得那么多鬼影现身闹场!”

“这肯定是农业部长捣的鬼!”哆罗提立刻说,自然恨恨不已,“像这种迎春祈福的活动,他一个农业部长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请咱们部长出席?他跟咱们部长本就不和,定必是他拉着咱们部长同去,趁机使出了这种卑劣手段!”

哆罗提的话,立刻令我想到尤格达曾经一再提到的“政敌”。

莫非这个农业部长,就是尤格达的“政敌”?

“我们也觉得……是农业部长捣鬼!”那司机期期艾艾开口回应,“当时农业部长可勇敢了,居然跑上台去护着咱们部长,他平时可是巴不得踩咱们部长一脚的!可问题是,那么多的鬼影,难道农业部长……还有本事召唤鬼神?”

我想哆罗提之所以会一口断定是农业部长捣鬼,首先当然是因为农业部长本身就是尤格达的政敌。

但另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哆罗提已经从明珞祭师口中知道,那些黑色鬼影全都要受妖术操控。

换句话说,哆罗提认定那些鬼影就算不是农业部长亲自操控,也是这位农业部长另请的高人在操控。

事实上我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这种想法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能够轻易说出口来,所以哆罗提被司机一问,不由得一阵语塞,只能转过头来,看向跟我一同坐在后座的明珞祭师。

明珞祭师清清喉咙,开口问司机:“尤格达部长现在怎么样了?”

“他受此惊吓,已经发起了高烧,现在就躺在家里起不来!要让他知道外边这些闲话,只怕更要气死了!”

明珞没有接话,好像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我从旁边看着他的侧脸,明知他肯定知道这一切的背后主使——我是说操纵鬼影的那个主使,而不是谋害尤格达的那一个——但明知问了他也不会说,我只能忍着不问。

在明珞的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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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之下,司机直接将车子开去了尤格达家。

因为刚刚出了一件大事,尤格达家院子内外,全都戒备森严。

我跟明珞虽有哆罗提同行,还是被保镖搜了搜身,这才准许进入尤格达家院落。

我本来想跟着明珞到楼上尤格达的卧室去看一下,但在楼梯口被警卫拦住,声明尤格达部长只愿意见明珞祭师一人。

我只好停脚,跟着哆罗提一同等在下边。

哆罗提自然而然跟旁边一个威武雄壮的保镖闲聊起来。

他们说的是英语。

英语在l国虽然是通用语言,但l国还有一种全国通用的民族语言,我想哆罗提其实是有意识的想让我听明白,以免我事后要他翻译,所以他刻意引导那保镖跟他讲英语。

而哆罗提本身就是尤格达身边的一个保镖头目,那保镖看来比哆罗提的等级要低,所以在跟哆罗提说话的时候,脸上稍微带着恭谨之色。

我听他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件事真的是很可怕,但也很让人气愤,感觉真像是农业部长在捣鬼一样!”

那保镖说得愤愤不平。

哆罗提连连点头,说道:“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不单我有,我们大家都有!”那保镖跟着接话,“今天上午出事的时候,本来有电视台的摄影记者跟着拍照,可是出了这种事,电视台不可能将现场画面公开播放!可没想到的是,另有人悄悄拍了视频,并且放到了网络上!幸好咱们国家用得起电脑网络的人很少,能看到这段视频的人也不多!但就这么短短的一两个小时,那段视频已经在各大网站流传,下边的网友评论,真是看了能把人气死!”

我听那保镖这般一说,立刻插口问哆罗提,能不能找一个有电脑的地方,让我上网看一看这段视频。

哆罗提稍一考虑,便点头同意。

于是我跟着他从尤格达家的客厅退出来,走向房子右侧。

沿路的警卫保镖,纷纷跟哆罗提点头打招呼,可见哆罗提的地位,相当不低。

(请看第230章《失踪的大活人》)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本章完)

第230章 失踪的大活人

我跟着哆罗提绕到整栋房子侧面,看见那里另有几间简陋些的平房。

哆罗提告诉我,那几间平房就是警卫室。像保镖警卫之类,平时都在这儿住。

“我们国家还很穷,像我们这样收入还算不错的人,都不可能人人配一台电脑!也只有警卫室这里,有网络,也有两台电脑!”他这样跟我说。

推开警卫室的门,里边空无一人,大概出了这样的大事,所有保镖警卫都在外边加班执勤。

我估计警卫室应该分休闲区跟休息区,我们进的这间房就是休闲区。里边没有设床,只有几排凳子,再加上一台老式大彩电。

另外在左侧墙角,并排摆放着两张木桌,木桌上下,分别安置着两台电脑的主机跟显示屏。

哆罗提走到一台电脑前打开,等完全开机之后,又用较原始的账号密码方式连接上宽带,这才打开主页进行搜索。

很快的,他就搜索到了那段视频。

那是一段拍摄得非常清晰的视频,我看见无数人围着一个大台子,正安安静静听台子上的一个大人物讲话。

而那个大人物,正是尤格达。

但这种画面仅仅持续了有一分多钟,很突然地,从尤格达身周地面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漆黑的鬼影。

那鬼影一个接着一个从地面冒出,就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冤魂厉鬼一样,看来当真是骇人至极。

而且我数了一数,足足有八个之多。

这些鬼影黑漆漆地环绕在尤格达身周,即便是没到现场,仅仅是透过电视画面,我跟哆罗提已经能够感觉到一股渗入骨髓的阴森感。

尤格达在一愣之后,便止不住地尖叫起来,并且双脚发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而聚在台下的大批民众,一开始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尤格达尖叫着摊倒,台下才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尖叫声嚎哭声猛然响起,无数人你推我挤四散逃跑。

拍摄这段视频的摄像机稍微转移了一下镜头,让人看到台下群众惊骇狂乱的情景,紧随着便又转移回来,仍将焦点聚集到讲台之上。

尤格达整个瘫软在地上,似乎已经晕死过去。一座宽大的讲台,除了尤格达,就只有那飘飘忽忽的八个鬼影。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地尤格达的几个保镖就跳到了台上,只是他们都没配枪,只能抽出刀具,满脸紧张盯视着那八个鬼影。

但全天下的所有人,无论有多高的武功多大的本事,面对鬼影都不可能不心虚害怕。

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几个保镖谁也不敢率先向那八个鬼影逼近。尤格达被八个鬼影环绕其中,自然也就无法被搭救出来。

直到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出现在镜头之中,镇定自若指挥着另外七八个壮汉,跟尤格达的几个保镖汇合在一起,十几人同声呼喝,一步一步向那八个黑影逼近过去。

那老男人更是一马当先走在前边,在他那张略显苍老的肥脸上,此刻竟显出无比坚毅。

那八个鬼影似乎被这群汉子的气势给震住了,随着那老男人领着一众汉子步步逼近,那八个鬼影连连向后漂移。

那老男人趁机冲前,跟另一个壮汉合力,将尤格达从鬼影包围圈中拖了出来。

而那八个鬼影也在一众壮汉的虎视之下,一个一个消失不见。

在我观看这段视频的时候,哆罗提一直在帮我解说介绍,我知道那个镇定自若指挥得当、并且冲在最前边救出尤格达的老男人,正便是农业部长。

哆罗提愤愤不平,说道:“农业部长跟我们部长一直都是死对头,可这一次居然冲在前边救我们部长!你看他表现得多勇敢,勇敢得都显出虚假!相形之下,我们部长就……”

他说到这里,大概是不愿说尤格达的坏话,所以他愤愤住嘴,没往下说。

然而他不说,我也跟他有同样的感觉。

事实上不单只是我跟他,在视频下方无数的跟帖,也都在纷纷夸赞农业部长英勇无畏,的的确确是一位部长该有的担当。

偶尔有一两个帖子提到尤格达,那就没有好话,基本上都是“软蛋胆小鬼”之类。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感叹,有了这段视频,尤格达在L国人心中的形象,恐怕要一落千丈。而新一届的总理人选,恐怕非农业部长莫属。

之前在回来的路上,我曾经有个疑问,为什么会有人修炼妖术,将重病患者的灵魂召唤出来化身鬼影,那对修炼者能有什么好处。

如今我算是找到了答案。

这种黑色的鬼影,我知道它们其实没有太大本事,只不过就是飘飘忽忽很吓人而已。

然而广大的人民群众,不可能个个都知道这一点。

所以一旦这些鬼影成群出现——就像今天这样——很容易就能够引发大面积的恐慌情绪,而一旦这种恐慌情绪蔓延开来,可以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想象在愚昧落后的古代,倘若有人操控着一群鬼影,即便是千军万马,恐怕也不敢与之为敌。

即便是到了今天,科技高度发达,思想空前开放,可一旦看到鬼影出现,民众还是会被吓得哭爹喊娘。

甚至于在今天这件事情之后,L国的政治走向,也会大幅改变。

但我相信修炼这种妖术的那个人,不太可能是农业部长,只不过农业部长,必定跟那个人有脱不了的干系。

眼瞅时间不早,而明珞祭师仍旧在尤格达房间里没有出来,我趁这个空闲打个电话给友谊医院李副院长,李副院长开口就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你总算打电话来了!从今天一早我就打你的电话,可一直都打不通!你赶紧到医院来,那个叫麦克维尔的病人,莫名其妙不见了!”

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多问,只告诉她我马上回去。

之后我便跟哆罗提道别,不过跟他交换了手机号码,方便随时与他互通消息。

哆罗提很够朋友,仍旧安排之前接我们的那个司机送我去友谊医院。

到了友谊医院已经将近五点,李副院长正等着我,一看见我就开口埋怨:“你从昨天到今天,究竟去哪儿啦?怎么一直打你电话都打不通呢?”

我告诉她我去了山里,紧随着就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今天一早,我就接到住院部的报告,说那个叫麦克维尔的外国病人,莫名其妙不见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回医院来!”

“他是不是已经苏醒了?什么时候苏醒的?”我立刻问。

“他没苏醒啊!起码昨天晚上最后一次帮他做检查的时候,他还没苏醒!可是……到了今天一大早,护士进去病房查看,就发现他没有人影了!我甚至去查了监控录像,一整夜的时间,并没见他从病房里走出来!”

我立刻要求去查看一下监控录像,李副院长啥话没有,直接陪着我去。

我仔仔细细观看录像,确确实实,除了医生护士,一整晚没见有其他人从那间病房走出来。

我心里倍觉纳罕,不得不去了住院部,在麦克维尔住的那间病房仔仔细细查看。

我甚至打开窗户,往医院背后观察了一下。

麦克维尔的病房是在六楼,假若是我,要从六楼徒手攀缘下楼,勉强能够做到。

可问题是,如果麦克维尔昨天夜里苏醒过来,他有什么理由不经过前边病房门出去,而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从大楼背后攀缘下去?

但如果他没有苏醒,又有谁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麦克维尔一百几十斤的身体,从六楼的高度偷运下去,而不惊动任何人?

除非——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禁不住再次感觉汗毛竖起。

除非麦克维尔再次被那灰色的鬼影控制,而且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控制!

要不然的话,有麦克维尔的意识跟那灰色鬼影不断抗争,就算麦克维尔本来有一身的本事,也不太可能顺顺当当从六楼攀爬下去。

我的惊悚感,必定令我面色发白,李副院长很快看了出来,马上问我想到了什么。

我摇一摇头,反问她之前那个倒在麦克维尔房间里的小护士醒了没有。

“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李副院长立刻回答,“小护士昨天一早就醒来了,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就想打电话告诉你,可惜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据主治医生说,小护士所受的电击伤、以及她血液中的麻醉成分都跟麦克维尔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小护士都醒了,身强体壮的麦克韦尔却一直没有苏醒!而且他们仔细研究过麦克维尔的脑电图,感觉他的脑部活动也都正常,根本找不到令他一直昏迷不醒的原因!”

我没法告诉李副院长,说麦克维尔很可能被什么东西上了身,那肯定会引起李副院长更大的不安。

所以我不做解释,只是要求见一见那个小护士。

(请看第231章《再陷谜团》)

第231章 再陷谜团

小护士自然是L国人,今年还不到二十岁,护士长说她十分胆小,这话没有说错。

她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拢着腿,低着头,两只手也扭在一起,看起来当真是娇娇怯懦,楚楚可怜。

我尽量温和问起那天下午的事情。

小护士抬起脸来慌乱地看了我一眼,我发现她面色发白,极度恐惧。

“别害怕,我知道你并不是故意将那瓶草药带进病房,我只要你告诉我实话就好!”我说。

眼瞅她娇小的身体,已经有些微微的颤抖,我几乎想要伸手抱她一下,多少给她一些安慰。

但想到人家终究是个少女,而我是个大男人,我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护士终于开口,声音细微,略带哭腔,“那天……我准备进病房看护病人,在走道上,遇到了一个男人!我记得……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走路别别扭扭,脸上的神情……也很别扭!所以我,看了他一眼,他却突然,问了我一句话!”

小护士说得断断续续,而且一边说,还在一边抹眼泪。

“他问我……麦克维尔的病房在哪儿,我反问他……是麦克维尔的什么人!他突然很古怪地笑了一下,把一个饮料瓶,往我手里塞了过来!”

小护士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充满恳求看着我。

“我说的是真话,那个饮料瓶,真的是一个男人塞给我的!”

“我相信你,你接着说,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说。

“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我突然感觉,我的身体,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了!我看着我的手接过了那个饮料瓶,转过身来,走向了……麦克维尔的病房。我知道……那是我自己,可是……我就像是个看戏的人一样,所有的动作,都不是我自己在做!”

她哭了起来,用手蒙住了小脸,哭得浑身不住抽动。

“那种感觉……真的好可怕,太可怕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她说的这番症状,就跟张小云控制住我身体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我相信,当时在小护士身上,也附着上了什么东西。

我甚至认为,将饮料瓶塞给小护士的那个男人,也并非这一事件的主谋,而是同样被什么东西所挟持。

小护士说他走起路来别别扭扭,脸上神情同样别别扭扭,正是那男人的灵魂,在跟进入他身体的某种东西做抗争的表现。

只不过在那男人将饮料瓶塞给小护士的一瞬之间,那东西脱离了男人身体,进入了小护士的大脑。

那男人怎么样了不得而知,据我猜想,应该会在一瞬之间瘫软地上起不了身。

至于小护士,只因她天性怯懦,又是女孩儿,在被那什么东西控制以后,起码在短时间内,只会感觉恐惧,而不懂、也不敢抗争。

我看着小护士一直在发抖,一直在抽泣,不得不伸出手来,安抚地拍拍她肩。

“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请告诉我,在病房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护士抽抽鼻子,用右手抹一抹脸。

我主动递了一包面巾纸上去,小护士抽出一张面巾纸,先在脸上擦了一擦,又擤了一下鼻子,才续往下说。

“我看见自己……进了房间,那不是我要进的,但是我……就是进去了!”

小护士喘了一口气,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我一直走到……病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很英俊的外国病人,然后,我看见我的手,拧开了那个饮料瓶盖,一手抱起那病人的头,另一手就将饮料瓶口凑到了病人嘴边!”

她又一次停下来,我实在是等得心急,不得不催问一句:“后来呢?”

“后来……那个病人很突然地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是我自己吓了一跳,但是我的手,却很迅速地想要将饮料瓶里的汤水往病人嘴里灌!我听见那病人嘿嘿一笑,突然举起手来,用他的左手,在我右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他戳得很重,我感觉……我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讲完了,再次蒙住脸哭了起来。

我心里翻江倒海,一个个疑问冒了出来。

我相信控制住小护士的,正是之前控制过麦克维尔的那个灰色鬼影。

只不过这个灰色鬼影,在被麦克维尔用蓝宝石戒指从麦克维尔自个儿的身体里赶出来的时候,就算没有受伤,恐怕也吃惊非小。

所以它既不敢再次附上麦克维尔的身体,又咽不下遭受挫败的这口气,所以才会辗转几个人手,将一瓶汤药送进麦克维尔的病房,意图给麦克维尔灌服下去。

之后它再施展妖术,将麦克维尔的灵魂召唤出来,从此化成鬼影任它驭使。

但问题是,一直昏迷的麦克维尔,为什么能够恰好赶在小护士给他灌汤药的那个时间点苏醒过来?

难道他早就已经意识到那个鬼影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早已苏醒,却故意躺在床上,就等着那鬼影再次对他出手?

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麦克维尔应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个鬼影在被逼出小护士的身体之后,不可能马上又上他的身,否则他绝不敢如此冒险!

可为什么,在小护士倒地昏迷之后,麦克维尔也再次陷入昏迷?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没有考虑到的?

又或者说到底还有一个什么东西,隐身暗处操纵着这一切?

在我住的酒店房间留下那行鲜红字体、以及那个血红骷髅头的东西,是否就是导致麦克维尔再次昏迷的那一个?

如果当真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它到底是想干什么?

无数的问号,令我心乱如麻,但是在那无数的问号之中,另有一个可能,渐渐在我脑中成型。

只不过这种可能实在是不合情理,连我自己都充满怀疑。

(请看第232章《不可能的可能》)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32章 不可能的可能

满脑子的疑问,令我精疲力尽,打个电话想跟明珞祭师求助,但哆罗提却告诉我,明珞祭师让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有事等明天再说。

我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我总觉得那个不合情理的设想,很可能最最接近真相,只不过我暂时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而已。

再加上麦克维尔毕竟是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我相信他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够从容化解。

所以我并不替他很担心,我甚至没有试图去调查一下他之前究竟住在哪家酒店,只管找个地方随便吃了晚饭,回到酒店倒头大睡。

从昨天到今天,整整走了八九个小时山路,我的身体跟我的脑子一样疲乏,所以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也没有鬼影之类前来搅扰。

第二天早上睡醒,我好好洗了个澡,之后打个电话给哆罗提,哆罗提却告诉我一个令我丧气的事情。

“明珞祭师已经没在我这儿啦!我今天一早起来,他已经离去,连句告别的话都没留给我!”他这样跟我说。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立刻问。

“我不知道,他昨晚并没有提到今天要走的话。不过我想他应该是回我们部落去了,他在文田市,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哆罗提回答。

我可不认为明珞祭师会回他们部落去,之前他跟我们一同出来的时候,曾经说出“看看能不能清除孽障”的话。

而今那“孽障”集合八个鬼影,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形,企图以此改变L国政治走向,连我这个外国人尚且感觉十分可恶,明珞身为L国人,更不可能一声不响转身回去。

可是他既然不愿意跟我联络,那我这个中国人也没必要耿耿于怀多管闲事。

至于麦克维尔,我也不想再理会。

首先我的直觉告诉我,麦克维尔现在应该是安然无恙;

其次,就算麦克维尔当真是被那灰色鬼影所控制,反正明珞祭师已经去“清除孽障”去了,只要“孽障”被清除,麦克维尔自然能够得救。

万一明珞不是那“孽障”的对手,那我更应该识趣点赶紧回国,否则麦克维尔没有救出,我自个儿的性命恐怕也会搭进去。

我心里如此盘算,终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我还是打了几个电话,很快查到在距离不远的另一家大酒店,有一位来自欧洲名叫麦克维尔的客人。

我立刻请那家酒店接线生,帮我把电话接到麦克维尔的房间。

只可惜电话响了很久,也无人接听。

我只好重新将电话打到那家酒店的前台,问前台接待员有没有见到麦克维尔回酒店。

两名接待员都说没有注意到麦克维尔进出酒店,反正麦克维尔一直都没有退房。

我有点发愁,琢磨着到底是收拾行李回中国,还是再等一等明珞祭师的消息。

正拿不定主意,有人敲响了房门。

我立刻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来人,我在松口气的同时,一股怒火升腾上来,恨不得举起拳头,将来人狠狠捶上一顿。

那人高高大大面目英俊,正是麦克维尔。

“你到底搞什么鬼呀?躺在医院装昏迷不说,还半夜三更潜进我的房间,在洗脸镜上画上那么一个骷髅头,你吓唬谁呢?”

我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强忍着没有直接吼出来,但口气中难免有一股愤懑之意。

麦克维尔故作惊讶,嘿嘿笑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我没有早就猜到!”我冷冰冰地回答他,一手挡着门框不愿意让他进屋,“但我昨天从山里回来,得知被你戳倒的那个小护士前天一早就醒过来了,我要是还不明白,那我真就笨死了!还半夜三更从六楼窗户爬下楼去,你也不怕摔死你!”

——这就是我之前想到的可能,只是我实在是想不明麦克维尔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一直不敢肯定。

果然麦克维尔嘿嘿一笑,冲着我一脸讨好。

“你别这么生气,我其实在医生对我进行急救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不过我想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丢下我赶紧回国!我说过想吸纳你成为超自然案件调查员,你就当是一次考核吧!你放心,我会如实向总部反映,我不会看错你,你肯定能够跟我成为同事!”

他这话好像还是为了我好!

但我可不想承他这份人情,而且说实话,那什么“超自然”调查员能当上固然好,当不上我也不会很失望。

毕竟这个活儿太过惊险刺激,我真挺怕到时候自己承受不了。

不过他的讨好,还是令我满腔的怨怒消散不少。

所以我放下拦着房门的手,一边转身进屋,一边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也不用在我的洗脸镜上故意用鲜血画个骷髅头吓唬我吧?”

“那可不是鲜血,那就是一种很像鲜血的红药水而已!我要不吓唬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的胆量?”

麦克维尔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后进屋,顺手将房门关上。

我只管绷着面皮,心里也不由得暗暗骇异。

我自认武功不错,睡觉也警醒,却没想到深更半夜被麦克维尔潜入房间,并且在洗手间耽搁半天,我竟然毫无发觉。

由此可见麦克维尔身手之灵敏轻便,恐怕远非我所能及。

但是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打开我的房门的?”

麦克维尔虽然能够轻松拨开农村人家的门闩,但像这样的大酒店,所有房门都采用的是电子锁,凭他多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用刀具之类无声无息将房门打开。

“我们有专门开电子锁的工具,你以后正式加入了超自然调查联盟,这些工具都会有配置!”麦克维尔说,一边伸手拍一拍我的肩膀,“我真的没有看错人,你不单身手好,脑子快,而且非常有胆量有勇气!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怕不吓得屁滚尿流马上离开!可我没想到的是,你不单没有撇下我赶紧回国,而且孤身一人居然还敢深入调查!”

他的夸赞又令我心里舒服一点,所以我瞥他一眼,收起了脸上的愤懑之色。

“不是我有胆量有勇气,而是之前我已经同意跟你合作,等于说你跟我已经成了搭档关系!再说你又是在我的房间出的事,我们中国人最讲义气,……这个词汇你可以理解为对朋友或者伙伴的忠诚,所以我不可能丢下你顾自回中国!”

麦克维尔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从你身上,我算是重新认识了你们中国人!”

我听他连番好话,也就不为己甚。等他问起我这次进山去见大祭师的情形,我老老实实跟他讲述一遍。

麦克维尔十分惊诧,说道:“这么说趁我熟睡的时候上我身的,并不是那种黑色鬼影?”

“不是!”我摇头,“据明珞大师说,那种黑色鬼影是被某种妖术召唤出来的重病患者的灵魂,因为没有自主意识,所以连五官相貌都显现不出,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进入人体,控制人身!”

“妖术?”麦克维尔扬起双眉,“这个世上居然还能有召唤出活人灵魂的妖术?看来我这一次来L国还真是很值得!”

“我也感觉很难理解!”我摇头,是真的很困惑,“鬼魂的存在,我已经能够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可是这妖术……也太虚幻了吗?怎么可能做到呢?”

“你可以怀疑,但是不能否认,毕竟这些事已经真实发生了对吧?我们超自然调查员的职责,就是要查清事实,并尽量用科学的角度来诠释其存在的理由!”麦克维尔说,还挺严肃的。

我可不在乎他严不严肃,自管摇头说道:“那是你的职责,我可还不是超自然联盟调查员!”

“我说过了,我对你有信心,你百分之百能够通过考核,成为我们中的一员!”麦克维尔说,重新展露灿烂地笑容。

我不想跟他纠结这个问题,所以我很快转移话题。

“据我所指,那种妖术需要配合一种草药才能起作用,所以我认为,或许妖术不一定是真,那种草药才是关键!”

“草药?”麦克维尔眼光一亮,“就是在友谊医院那个小护士试图给我灌进去的那种草药?”

“是啊?”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我看见汤药洒了一地,还以为你正好赶在小护士灌你汤药的时候苏醒,结果你用蓝宝石戒指将鬼影从小护士身上赶出来之后,那鬼影却趁你体虚,又一次进入你的身体,导致你再次昏迷呢!”

“我要是不确定那鬼影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进入我的身体,哪里就敢一直躺在床上装昏迷?”

麦克维尔嘿嘿一笑,炫耀地亮一亮左手上的蓝宝石戒指。

“这枚戒指放射出的电量虽然很轻微,但跟其中隐藏的一种药物成分相结合,却能够刺激人类大脑产生一种现代科学尚无法解释的‘反电流’现象,从而对外来脑电波、也就是鬼魂之类产生强烈的排斥作用!不仅能够将附身人体的鬼魂之类赶出体外,而且在至少四十八小时之内,鬼魂之类都无法再次进入人类大脑,进而控制人类的身体!这可是经过无数次实验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成果,就这一项技术,已经走在了全球科技的最前列!”

他这番话我大致能够理解,只有一两个专用词汇、比如“反电流现象”,那是我按照字面的意思翻译出来,是否精准,我不敢确定。

(请看第233章《续魂法师》)

第233章 续魂法师

事实上我早就觉得麦克维尔手上那枚蓝宝石戒指,是一件超越时代的最尖端科技结晶。

而今听麦克维尔自吹自擂,我很认同地点一点头,说道:“那晚趁你熟睡,上了你身的那个灰色鬼影,大祭师说它也不能算是鬼魂之类,所以我怀疑,它就是幕后主使自身的灵魂!我甚至认为,这个幕后主使,就是翁坡塔妻子所说的那个隐居在南部大山中的活神仙!因为不止是翁坡塔服用过这个活神仙开的草药,另外一个瘫痪病人,也服用过这种草药。而且偏偏在这个瘫痪病人家里,同样出现过黑色鬼影!”

我将另外那个年轻瘫患者的情况跟麦克维尔一说,麦克维尔连连点头,赞道:“没想到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两天,你就将案情向前推动了这么一大步,等以后你加入了我们组织,成为了正式调查员,全球最优秀调查员的名头,恐怕就要落在你的头上了!”

“行了,我还没成为正式的调查员呢!”我说,被他夸得有点不太自在。

麦克维尔扬眉一笑,说道:“既然那种草药确定出自那所谓的活神仙,我也认为修炼妖术的幕后主使,就是这个活神仙!另外昨天上午七八个鬼影现身春季祈福会,导致内政部长尤格达人气暴跌,他的竞争对手农业部长却人气猛涨,我觉得恐怕就是这个活神仙应农业部长所求,帮农业部长导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他的推论再次与我重合,所以我开口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既然涉及到了政权争斗,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们中国人,向来不喜欢干涉别国内政!”

“这个我知道!”麦克维尔点一点头,“两个部长谁输谁赢跟咱们没关系,但我作为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有责任找到这个活神仙,废掉他身上这种害人的妖术!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放心大胆回中国,不怕鬼影再到友谊医院捣蛋了对吧?”

他最后提到友谊医院,令我根本无法拒绝,只好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们先去你说的那个年轻病人家,问清楚那所谓的活神仙究竟取了个什么名号,之后我们就即刻出发,到山里找这个活神仙去!”

我稍一转念,便开口说道:“或许我们根本不用去找他,因为我觉得明珞祭师肯定已经进山找他去了!”

“那我们就更应该赶紧出发!”麦克维尔接口,“你不是说明珞祭师一直不愿谈论那个灰色鬼影吗?如果那灰色鬼影,当真就是那什么活神仙的灵魂,我总觉得明珞祭师会有危险,咱们快些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助明珞祭师一臂之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为明珞祭师会有危险,不过他身为超自然案件调查员,倘若不跟那修炼“妖术”的“活神仙”见上一面,心里肯定不会踏实。

而且他身上带着的那些高科技产品,也的的确确能够助明珞祭师一臂之力。

所以我没有多说,跟着他即刻出门,先赶去那个年轻的瘫痪病人家里。

开门的仍旧是那老女人。

上次我来的时候,曾经拜托老女人问问她丈夫活神仙的名号,没想到老女人虽然对我很不友善,还是帮我问过了。

从她口中得知,那活神仙自己取名叫“续魂法师”,不过山里人都习惯叫他“活神仙”。

我觉得此人不该叫“续魂”,而该叫“招魂”或者是“索魂”才贴切。

之后我跟麦克维尔便开着他租的那辆车子,一直开到文田市南部摩索拉大山脚下,先找一个靠近路边住的山民,跟他打听“续魂法师”的具体住址。

那山民本身不太清楚,不过在麦克维尔的金钱诱惑下,他帮我们找到了一个曾去拜见过续魂法师的山民,由他带领我们前去拜访续魂法师。

不过那个山民这样说道:“我带你们去可以,但续魂法师最近两年一直在闭关练功,不允许我们随便靠近他住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带你们到他住的那座大山附近,不能带你们走得太近!”

那山民居然说得一口还算流利的英语,看来年轻时节,也是一个曾经到处闯荡过的人物。

但是我很确定,就在几个月前,翁坡塔的老父亲、以及那个年轻瘫痪病人的父亲,都曾经进山求过这位“续魂法师”,并从他手上得到了几副草药。

由此才会引出普提查车祸、以及友谊医院鬼影事件。

所以我认为,这所谓的“续魂法师”,之所以声称练功,警告山民不要靠近他住的地方,恐怕正是因为他练的乃是妖术。

而且这种妖术,正好在这两年到了大功告成的时候,他是生怕山民们看到了某些诡异情形,坏了他“续魂法师”在山民心中的崇高形象。

所以我开口说道:“续魂法师应该不会什么人都不见吧?据我所知,有两个重病患者的家里人,就在两三个月前,曾经进山求过续魂法师,从续魂法师手里,还求到了几服草药!”

“续魂法师慈悲为怀,真要你家里有病人,进山求到了大师面前,大师自然不可能全不理会!要不是这样的话,就算你们花再多钱,我也不敢带你们进山!”

这番话立刻让我明白,那所谓的“续魂法师”,虽然警告过山民不要随便靠近他住的地方,但也并非完全绝对。那山民之所以会刻意提及,不过是想让我们多花些钱而已。

麦克维尔看来也明白,所以他立刻预支了一笔“巨款”给那山民。

把那山民满心欢喜,当即带路引我们进山。

那山民四十多岁,据他所言两年前他小儿子患了重病,就是求到了续魂法师面前,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我们山里人都没钱,得了病没办法去大医院,有很多都是靠续魂法师才能好起来,所以我们都称呼他是活神仙!”

我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活神仙,居然也曾做过些好事。看山民满脸的敬慕,已可知这位修炼妖术的“孽障”,应该还是有一些妙手回春的真本事。

(请看第234章《猛虎挡路》)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敬请注意书评区的“作者有话说”,万分感激!】

第234章 猛虎挡路

我跟麦克维尔从文田市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不过这所谓的活神仙并未藏身在大山深处。

那山民带着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便停步不走了,而是伸手往前边一坐大山一指,说道:“续魂法师就住在那座大山背后,那里有几间神庙,你们走到跟前就能看到,我不能再往前送你们了!”

麦克维尔也不强求。

因为来时的路况并不是特别复杂,而且麦克维尔还特意在沿途留了标记,不怕回去的时候会迷路。

所以麦克维尔将答应那山民的几千块钱给了山民,那山民冲我们谢了又谢,这才欢天喜地返身回去。

剩下我们两人望着那座大山又往前走了一程,麦克维尔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怎么啦?”我见他一脸警戒,也跟着紧张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窥探着我们!”麦克维尔说,向着四周张目一望,很快将眼光投射向左前方的密林。

我相信凭他将近三年的“超自然”调查员的经历,他的感觉不会出错。

所以我不由自主屏住呼吸,也将眼光投射到那个方向。

就听见一声大吼,从那片密林传了出来。

那吼声当真是震耳欲聋,只吓得我一步跳到麦克维尔身边,惊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叫?”

“应该是老虎、或者狮子一类的大型猛兽!”麦克维尔回答。

我大吃一惊。

虽然我自小练武,但我可不敢说自身能有武松打虎的本事。

正想问麦克维尔该怎么办,就闻见一阵腥风扑鼻,当真就跟上描写的那样,一只毛色斑斓的庞然大物,从左前方的那片密林之中,缓步踱了出来。

直惊得周遭树丛中的小禽小兽吱呀乱窜,就连树梢的鸟雀,也扑棱棱展翅飞走。

我知道猛虎在全世界都是频危物种,真没想到今日居然亲眼看到一只野生虎。

而且这虎如此巨大,看它从头至尾足足有三米左右,体重至少超过两百公斤,如果它向我猛扑过来,我即便身有武功,也很难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我浑身绷得紧紧的,瞥眼去看麦克维尔,没想到他竟然满脸兴奋,一边全神盯视着猛虎,一边小声跟我说道:“你慢慢挪步离我远点儿,我会将它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这儿,你离我太近,小心误伤到你!”

我猛然想起,他手腕上戴着一块高压飞针,照他描述的威力,别说区区一只老虎,便是来个两只三只,他也能够对付得了。

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瞅那虎一双凶眼转来转去,不住打量着我跟麦克维尔,只能不动声色横向移脚,企图远离麦克维尔。

不想我稍微一动,那虎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我心里暗暗叫苦,生怕那虎即刻向我猛扑上来。

麦克维尔却于此时“哈哈哈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手舞足蹈,完全是一副挑衅的架势。

那虎立刻将眼光投射向了麦克维尔,并且浑身毛发竖起,似乎随时准备冲着麦克维尔发起攻击。

我紧急挪步,迅速闪身到距离麦克维尔三米以上。

那虎却于此时再发一声猛吼,只震得山林回响,大地颤动。

吼声中巨影闪动,我眼睁睁看着那虎向着麦克维尔疾扑上去。

我明知麦克维尔身藏利器,仍禁不住惊呼一声:“小心!”

却见麦克维尔闪身错步,躲开了猛虎直扑的方向,同时扬起左手,对准那虎挥了一挥。

我什么都没看见,毕竟那高压飞针细如牛毛,仅凭人眼很难看清。

然而那虎一扑落空,迅速转身想要再次扑击,但它已经后继乏力,这一扑只不过刚刚离地便跌落下来,并且前腿发软直接来了一个嘴啃泥。

我见它奋力抬起它那只巨大无比的头颅,似乎想要冲着麦克维尔再吼一声,只可惜吼声未出,它已经爬跌在地上,稍微一挣,就再无动静。

我心中不由得暗暗骇异,真没想到高压飞针如此厉害,只不过眨眼之间,已经将一只巨大的猛虎撂翻在地。

麦克维尔跳起身来,冲着我扬眉而笑,说道:“怎么样?很厉害吧?”

“的确是很厉害!”我由衷赞叹,“撂倒这么大一只老虎,你射出了几枚飞针?”

“四枚!可能还用多了,这虎恐怕两天之内都很难苏醒!”

麦克维尔稍微显出懊悔之色,一边说话,一边将那块手表样的高压飞针从手腕上解了下来。

“老虎毕竟是频危物种,我真不希望它昏迷太久,被其他野兽趁机攻击!不过这样一来,你应该明白加入我们组织,当一个超自然调查人员,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险对吧?”

麦克维尔说得没错,那的确是我此刻的感受。

之前我一直有些摇摆不定,既希望享受“超自然调查员”的自由自在,又生怕自己到时候承受不了。

但如今亲眼目睹麦克维尔身上这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的威力,我确实感觉到当真加入“超自然调查联盟”,惊险刺激肯定是免不了,但只要小心谨慎些,基本上能够做到有惊无险。

麦克维尔将那只昏迷不醒的老虎翻了一翻,将他刚刚解下来的那块手表样高压飞针的背面,紧贴着那虎胸腹间上下滑动。

我很是奇怪,问他在干什么,他告诉我说:“这高压飞针所用的材料非常特殊,每次用过之后,我们都会回收寄回总部,请总部的技术人员帮我们重新灌注麻醉剂!”

他一边说,一手拿着那块高压飞针离开了那虎的皮毛,又道:“你看!”

我仔细一看,果然见那高压飞针的背部,正粘贴着四枚闪闪发亮的细小银针。

估计这块高压飞针的后壳,就是一块强磁性的金属,能够轻易将高压飞针从猛兽体内吸附出来。

之后麦克维尔另外拿出一只长条形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将四枚银针放了进去。

我心中忽发奇想,说道:“老虎乃是频危物种,怎么会这么巧,在我们靠近那所谓的活神仙居住地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只?你觉得会不会这只老虎,就是受那活神仙的驭使专门来攻击我们的?”

“应该不会!”麦克维尔摇头,“这只老虎我可以确定是野生,而不像是什么人养熟了的!”

“我的意思是,如果控制你的灰色鬼影,确定就是活神仙的灵魂呢?”我说。

麦克维尔稍一考虑,便已明白。

“这个倒有可能!”他很快地点一点头,“虽然野兽的脑电波跟人类不太一样,鬼魂……或者说灵魂之类很难完全控制住野兽,但诱使这只老虎到这儿来拦截我们,应该能够做到!”

“野兽的脑电波跟人类不太一样”的话,张小云曾经跟我说起过。

而且张小云虽然不能完完全全控制野兽,但要让野兽之类向东向西,也还不是难事。

所以我点一点头,表示赞成麦克维尔的分析。

正想接口说一句话,一声呼哨响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一次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而不是经过耳朵听见。

我一惊之余,立刻转头去看麦克维尔。

麦克维尔也正抬起头来,警戒地向着四周瞧看。

“有一声唿哨声你也听见了对吧?”我问麦克维尔,自然而然压低了声音。

“我听见了!”麦克维尔点一点头,“应该是鬼魂之类在叫唤!”

“这就是那灰色鬼影的叫声,我之前听到过……”

我正想提醒麦克维尔,这呼哨声很可能是灰色鬼影正在喝令黑色鬼影,只可惜没等我一句话说完,已经有接二连三七八只黑漆漆的影子,凭空出现在距离我跟麦克维尔五六米的前方。

我已经知道这些黑色影子看着吓人,其实没有本事对人类进行直接攻击。

可是眼瞅着黑压压的一群黑影挡在身前方,而且个个都散发出阴森狞恶的那种气质,我仍旧感觉身上发毛手心发冷。

麦克维尔已经抖出了他那支很精致地电击棒,嘿嘿笑道:“你们这些受人操控的可怜东西,今天应该聚齐了吧?识相的就赶紧回你们的本体去,要不然可别怪我要灭了你们!”

那些鬼影一动不动,只是阴森森地挡在我们前方。

我战战兢兢游目四顾,一边小声提醒麦克维尔道:“这些都是活人的灵魂,看着吓人,其实没有多大本事,咱们只需要注意别让那灰色的鬼影靠近便行!”

“这个你就放心吧!”麦克维尔同样小声回复,“不管它是活人的灵魂,还是死后的鬼魂,在它靠近的时候,周边气场肯定会有变化!之前那东西趁我睡熟侵入我的身体,但如今我全身戒备,只要它靠近我三米之内,我立刻能够察觉!倒是你,手上没有对付鬼魂的武器,最好离我近一点!”

我毫不怀疑麦克维尔的本事,毕竟他已经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将近三年,若不是掌握了一些非凡的本事,他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请看第235章《重挫鬼影》)

第235章 重挫鬼影

我想告诉麦克维尔,那灰色鬼影上不了我的身,又感觉有自夸之嫌。

况且前方黑压压的一片鬼影,看着实在是瘆得慌,所以我照他吩咐,老老实实靠近他些。

但我想着这些黑色的鬼影,也不过是那些重病患者的灵魂,其中很可能就有那老女人年轻的儿子。

而我亲眼看见过麦克维尔使用电击棒的威力,一旦这些黑影被电击棒击中,本来已经苟延残喘的那个病人,也会在剧烈的头痛中死亡。

所以我心里有些怜悯之意,故意大声跟麦克维尔说道:“这些毕竟都是一些活人的灵魂,你那支电击棒一旦击伤它们,它们的本体也会即刻死亡!反正它们也奈何不了咱们,咱们还是不要理会它们,直接赶我们的路吧!”

我口中这么说,但那几个鬼影黑压压地挡在前方,要赶路就必须从它们身影之中穿过去。

虽然它们并非实物,而且也没有本事附着上我们的身体,可是想一想穿过它们身体的那种情形,我还是感觉浑身发麻。

麦克维尔说道:“没想到你心肠还真好!行,咱们走咱们的,这些灵魂识相点就乖乖让路,不然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他口中说话,已经迈开步子,率先向着正挡在前方的那些鬼影逼近上去。

但那些鬼影原本是受人操控,哪里会懂得我善意的提醒、以及麦克维尔的实力恐吓?

眼瞅麦克维尔已经跟它们近在咫尺,那些鬼影不单没有闪避让路,反而一个个起伏涌动,似乎要向着麦克维尔群起攻击的那种感觉。

麦克维尔不敢怠慢,一手将电击棒挥动起来,眼瞅着就要击中最靠近他的一个黑影,他却很突兀地一个转身,两眼盯住了我身体的右侧。

我就跟在他身后,距离他只有两步之遥,所以他突然转身,我差点儿要撞在他身上。

正想问他怎么了,麦克维尔已经挥起手上的电击棒,向着我身体右侧击打上来。

这一打快到闪电雷奔,我一惊之下本能地向着左侧纵跃闪躲。

同一时间,我看见一道电光,从麦克维尔手上那支电击棒中激射而出,空空地击打在了空气之中。

那里本来只有空气,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可就在电光一闪之后,我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浮现出来,但也就是一闪之间,就消失不见。

同时在我的脑海中,隐约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我不知那是否只是我的想象,只感觉那声惨叫异常凄厉而惊悚。

我惊魂未定,转脸看着麦克维尔。

只见麦克维尔神情凶悍,冷笑说道:“还想再次暗算我,那就休怪我用最大电流,直接要你命!”

我想他被那灰色鬼影趁着熟睡附上身体,差一点跳楼自杀,最关键还被我这个“后补”调查员看在眼里,他心里肯定十分郁闷。

所以猛然发觉身后有异,他立刻挥舞电击棒打击出去。

而他居然能有如此敏锐的感觉,在我咋舌的同时,也禁不住暗暗赞叹。

转目四望,那群黑压压挡在前方的鬼影,全都已经消失不见。

它们本来就是受人操控的活人灵魂,而今操控它们的灰色鬼影遭受重创,它们自然也随之消失。

麦克维尔挥一挥手上的电击棒,又冲我得意一笑,说道:“如果那灰色鬼影,当真就是那所谓的活神仙,这一下他不死也有得苦头吃了!”

我回想起那晚在翁坡塔家窗外,麦克维尔用电击棒击中黑影,翁坡塔立刻在房间内翻滚惨嚎的情形,对他这番话毫无怀疑。

所以我接口说道:“那咱们要走得快些了!免得那活神仙当真被你打死了,再想知道他如何炼成的妖术,可就难了!”

“你还想跟着炼这妖术不成?”麦克维尔扬眉反问。

“不想!”我老老实实回答,“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这妖术的成因何在,有没有什么科学道理!”

“你还真挺像一个正式的调查员了!”麦克维尔哈哈笑起来,“你放心吧!这些活人的灵魂跟鬼魂不太一样,鬼魂若被我这电击棒击中,立刻就会溃散消亡,但活人的灵魂被击中之后,却能够逃回本体!之前翁坡塔本就是将死之人,所以被我这电击棒一击毙命!但活神仙乃是始作俑者,我想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否则我也不会轻易动用最大电流!”

我这才明白麦克维尔嘴上说“直接要你命”,实际上已经考虑得比较周全,我能想到的,他基本上都已想到。

我心中对他更增佩服,当下不再多言,两个人加快步伐往前赶路。

转过前方的大山,果然看见山背后有几间古朴而雅致房屋,其建筑格局,就跟遍布L国的佛家寺院差不多。

可是当我们推开虚掩着的寺院大门,却发现宽阔的神殿之内,供奉的并不是佛家神祇,而是一尊形象奇特的塑像。

那塑像跟人类的大小差不多,浑身涂成了漆黑颜色,唯独两只眼睛却是鲜红。

它长相丑陋,阔嘴獠牙,头上两只弯曲而巨大的弯角,更给它增添了几分狰狞之意。

我跟麦克维尔不由得相视一眼。

这塑像似曾相识,正便跟翁坡塔亲手雕刻的那只木雕像相差无几。

大祭师曾经说这神像乃是一尊妖神像,而这几间院落却跟佛家寺院差别不大,所以我猜测,这里本就是一座佛家寺院,只不过在那续魂法师搬进来之后,毁掉了佛家神像,改供了妖神塑像。

至于翁坡塔为什么能够雕刻出这么一尊妖神像,是他亲眼看见过这妖神的模样?还是他的灵魂在被某种妖术操控之后,隐约记住了这妖神的模样?

我估计应该是后者。

毕竟翁坡塔也记住了他的仇恨,并且脱离妖术操控,不仅一而再的寻找普提查报仇,并且闹得友谊医院人仰马翻。

至于尤格达的遭遇,其实跟翁坡塔的仇恨无关,那纯粹是政治上的斗争而已。

我想幕后主使的最初目的,只是想用黑色鬼影迫使尤格达一病不起甚至是精神错乱,最终退出政权竞争。

但正因为翁坡塔牢记仇恨私自报仇,这才惹得我跟麦克维尔介入调查。

最终幕后主使不得不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动大批鬼影现身祈福会,既打压尤格达的声誉,同时也大大提升农业部长在L国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敢说一定就是这样。

那寺院规模不小,不可能只有续魂法师一人打理。

但我跟麦克维尔进得寺院,却未看见一个人影。

估计那灰色鬼影被麦克维尔电击棒击中,续魂法师立刻头痛欲裂,他的弟子们惊慌失措,已经带着他逃离了寺院。

我们前前后后找了一阵,始终没找到本寺人员,倒是在一个偏僻的小房间里,找到了被捆绑着的明珞祭师。

我赶忙上前替明珞松绑。

明珞张口就道:“我刚刚听见前边传来惨叫之声,很像是我师叔的声音,他现在怎么样了?被你们打伤了吗?”

“你师叔?”我微微一惊,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是说那什么续魂法师?”

“是!”明珞祭师点一点头,脸上现出苦笑之意,“他原本是我师叔,只不过在十几年前,他跟我师父关系闹崩,独身离开部落,来到这摩索拉山中隐居!我这次遵从师父之命前来,本来是想劝说我师叔废弃妖术,不要再做那些害人的事情,没想到他不仅不听我劝,还将我捆绑至此!……更没想到你这样一个中国人,居然会不辞辛劳追查到底,当真令我L国人既钦佩又感激!”

最后一句话令我汗颜,赶忙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这一位是国际组织专门来调查此事的麦克维尔先生,若非他坚持进山,凭我一个人,既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寻来此处!”

明珞忙站起身来又向麦克维尔致谢。

麦克维尔说道:“咱们不用多礼,还是赶紧找到你这位师叔,以免他日后伤势痊愈,还要利用妖术害人!”

“我师叔到底怎么样了??明珞马上又问。

“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张口跟明珞解释,“刚刚在来的路上,那灰色鬼影集合了七八个黑色鬼影拦住我们,麦克维尔用他随身带着的……一个专门对付鬼魂的武器击伤了灰色鬼影,等到我们赶来此处,就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

“原来如此!”明珞恍然大悟,“那灰色鬼影就是我师叔的灵魂,他施展离魂术召唤活人灵魂,一旦灵魂受挫,他自身必定受伤不轻!咱们赶紧找到他,看能不能救他一命!另外他种的那些离魂草,也得全部废除,不能留在世上遗祸世人!”

“离婚草?就是那种要配合妖术使用的草药么?”我脱口发问。

“是!我师叔自身能够施展离魂术,也是因为离魂草!”明珞回答。

(请看第236章《妖术成因》)

【晚上八点,更新本卷最后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36章 妖术成因

我跟麦克维尔不敢怠慢,立刻要出门追踪续魂法师等人的踪迹。

明珞却说要到房间里找一样东西,让我们先到附近搜寻一下。

我看他那意思,似乎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要到房间里边找什么,所以也不多说,直接拉着麦克维尔一起走出寺院大门。

但因寺院大门外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干净而硬实,根本留不下足迹之类。

我一时间茫无头绪,只能东找找西找找。

却没想到麦克维尔对追踪术颇有研究,没过多大会儿,他就在紧靠着寺院背后的大山脚下,找到了一行凌乱足迹。

正好明珞祭师也从寺院中走了出来,我们三人一起,沿着那行时断时续的足迹往前行了一阵,明珞祭师忽然吸一吸鼻子,说道:“这味道有点古怪,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也不再寻找足迹,直接一马当先走在了前边。

我仔细嗅嗅,并没闻到什么“古怪”气味,只能跟麦克维尔一同,紧紧跟在明珞身后。

沿着大山脚绕了小半圈,眼前出现一片从山崖上垂挂而下的野山藤。

明珞也不管那藤会否扎手,直接拨开野山藤,却见那野山藤后方,豁然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应该就在这里边了!”明珞小声说。

我直到此刻,才闻到一股怪味,隐约像是一再闻见过的那种离魂草的味道。

明珞率先弯腰,钻进那个洞口。

麦克维尔紧随而入,我则跟在麦克维尔身后。

一进山洞,那个味道愈发清晰。

但仅仅只是清晰而已,跟熬成汤药后浓重的气味相比,可说十分轻微。

另外在山洞尽头,隐约有光亮透出。

仔细观看,可见是一盏油灯微微发亮,灯光下映照着几个人影。

不过因为山洞开口处较小,里边的人并未能第一时间发现我们。

直到山洞里边越走越阔,我们三个全都直起腰来,那几个人影才跳起身来,一个个满怀警戒瞪视着我们。

“你们是谁?我师父是被你们打伤的么?”

那几人当中年纪较长的一个厉声喝问,只不过声音微微颤抖,显得色厉内荏底气不足。

明珞一边续往里走,一边开口说道:“师叔他老人家习练妖术,我劝他收手,原是为了他好,可惜他顽固不化,终究惹来这一场祸事!”

我借着那盏油灯的光亮,打量一下洞内的情形,发现山洞内部十分宽敞。

在我们左脚边的地面上,甚至开垦出一片草埔。埔内种植着一种暗绿色的小草,想必就是明珞祭师所说的离魂草了。

而在山洞尽头,一盏昏暗的油灯,安放在一个用石块垒成的台子上。

台子右侧靠着洞壁歪坐着一个双目紧闭的老年人,看他满头白发,应该有七八十岁年纪。

老人身边站着三个男人,有一个稍微年轻些,另外两个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那三人在明珞祭师开口说话之后,也都认出了明珞祭师。

其中年长的张口说道:“明珞师兄,我师父虽然让我们将你捆绑起来,也不过是惩罚你出言顶撞他老人家,可他老人家没想将你怎么样,你怎么能够引这些外人进山伤害我师父?”

“我们可不是明珞祭师引进来的!”麦克维尔冷笑接话,“你师父习练妖术,将自个儿灵魂离体为非作歹,碰到我算他倒霉!你们若不服气,尽可找我报仇!”

那三人眼瞅麦克维尔气势昂扬,全都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明珞祭师叹息一声,问道:“师叔怎么样了?”

“师父方才突然头痛欲裂,我们勉强将他背进山洞,他就承受不了昏过去了!”年长那人愁眉苦脸,一边回答明珞祭师,一边伸手在那老人鼻下探了一探,“气息也很微弱,我们真怕他老人家……”

他最后几个字没敢说出口来。

明珞摇一摇头,并没有走近察看那老人状况,而是一手拎着他从寺院里带出来的一个布袋,另一手不停从布袋里抓出些粉末状的东西,一把一把洒向那片草埔。

“明珞师弟你在干什么?”

年长男人惊呼一声,似乎想要冲上前来阻止明珞。但是瞅一瞅虎视眈眈的麦克维尔,又停下脚步。

我凑近明珞祭师,也伸手从那布袋中抓了一些粉末出来,灯光照耀下晶莹发亮,再加上那腻腻的触感,我立刻知道那是什么。

“是盐!”我说。

“是!”明珞祭师点一点头,“据我师父所言,离魂草逢盐既枯,并且来年也不可能再发芽!留着这东西是祸害,所以我必须将它全部铲除!”

我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将手上那把盐也都洒在了草埔里。

麦克维尔却跳了过来,叫道:“明珞祭师稍等一等,等我挖两株带回欧洲做样本!这草如此奇特,弄清楚它使人离魂的原理,对现代医学以及生物学,很可能会是一个巨大的促进!”

“不行!”明珞祭师一口拒绝,“首先这是我们泰族特有的草药,我们不允许外族人引种到其他地方,更别说你还是个外国人!其次这草药是上古妖神留下来的不祥之物,留在世上遗祸无穷!所以凡我泰族中人,一旦见到,都必须将其毁灭!”

明珞祭师斩钉截铁,但麦克维尔却不以为然。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草药固然是不祥之物,但也要看落在谁的手上!落在坏人手上肯定是祸患无穷,但若是落在好人手里,说不定就能变成救人的良药!”

麦克维尔竭力争辩,但眼瞅明珞祭师不再理他,只是一把又一把不住将盐洒在草埔里,他干脆弯下腰来,直接用手想要连土挖起一两株草药。

只可惜就这么一瞬眼的功夫,我眼睁睁地看到,本来生长旺盛的满埔草药,已经开始枝垂叶卷无精打采。

再等到麦克维尔好不容易将两株草药连土挖出捧在了手里,那两株草药几片叶子已经零落,只剩下两根泛黄的草茎,还竖直在土里。

至于那满埔的草药,也全部都成了枯枝败叶。就连飘落在地上的草叶,也都成了焦黄颜色。

麦克维尔很不死心,还是搜集了一些枯黄发焦的草茎草叶装进兜里。

明珞祭师好像笃定这些草茎草叶已经没有用处,所以任他搜集,没有对他进行阻拦。

之后明珞上前为续魂法师探了一下脉,不由得满脸苦笑,说道:“他虽然能够保住性命,但一身本事全都作废了,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不可能再重新修炼那害人的妖术了!”

他身为师侄,难免有些悲悯之意。但是我跟麦克维尔均觉得这所谓的续魂法师,纯是罪有应得。

******

那天我跟麦克维尔还是等到了续魂法师苏醒。

只可惜在他苏醒之后,已经有些疯疯傻傻。

我估计麦克维尔那只电击器,本来就是为了对付鬼魂而设计,而活人的灵魂跟鬼魂多少还是有些区别,所以活人灵魂被其击中,不至于即刻丧命。

但灵魂说穿了不过是人类脑电波,脑电波遭受电击,那个人就算不死,变疯变傻在所难免。

但续魂法师既已变傻,我们就无法从他口中得知妖术的修炼之法,自然也就没法弄清楚所谓妖术为什么能够召唤活人灵魂。

我们问过明珞祭师,明珞祭师坚不肯答。

不过在之前明珞曾经说过这样两句话,第一句是:“那灰色鬼影就是我师叔的灵魂,他施展离魂术驭使活人灵魂……”

第二句是:“我师叔自身能够施展离魂术,也是因为这种离魂草!”

所以我自己猜想,这种妖术主要还是靠离魂草。

修炼者所要练的,不过是在离魂之后如何能够保持意识清醒。

等到这一点练成之后,再将离婚草给重病患者服下,重病患者的灵魂被离婚草的药性催离肉体,浑浑噩噩完全没有独立意识,自然就要听从修炼者的灵魂召唤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是否精准,不敢确定。

后来我曾经问过张小云,之所以灰色鬼影上不了我的身,并且说我是个怪物,是不是因为受那两块浮雕的影响,我的大脑跟其他人有了些区别?

张小云告诉我说:“那两块浮雕肯定对你的大脑有影响,但是你本身的灵魂,的确比一般人要强大一些!否则怎么可能所有受那块浮雕影响过的人全都死了,唯独你一而再的受其影响,不仅未死,反而将它送回原处,避免它继续害人?”

她这话令我连连摇头不敢居功。

“我受那块浮雕影响未死,还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且在这大山之中,也是靠你一再救我!”

我发自肺腑全心全意,却不想张小云也跟着摇头。

“我是救了你,但你知道那块浮雕囚禁了多少灵魂在里边吗?若非你的灵魂比其他人要强大,我别说救你,恐怕连找到你都很困难!”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起那白茫茫什么也看不见的存在,我不由得发起了愣怔。

但灵魂之玄奥,不是我这凡夫俗子能够窥探,最终我只能放弃这个问题不再纠结。

至于我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事情,麦克维尔回到欧洲,立刻向总部递交了对我的推荐报告。

一个多月之后,他就给我发来了消息,说总部对我十分满意,只不过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审核。

另外总部还要给我量身打造防身用具。

所以最快也要等几个月之后,我才能够成为一名正式的“超自然案件调查员”。

老实说我有期待,但是期待值并不太高,在我想来自由自在固然好,安安稳稳也不错。

但是我想安稳,另一场更恐怖的事情,却在我成为正式的“超自然”调查人员之前,再一次将我逼入绝境!

(请看第四卷《沉睡山镇》)

2018年11月16日

白露丹阳

第237章 壮美风光

那件更恐怖事件的起因——或者说发现那件更恐怖事件的起因,事实上出自高凌凯。

高凌凯一直想去一线岭,好不容易当真去了,还没走到目的地,却遇到疯猴侵扰,不仅没有看到好风景,反而陷身绝境差点就回不来了。

倘若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这辈子恐怕都不愿再提起一线岭。

可高凌凯跟其他人就是不一样,对于上次所经历的事情,他不仅没有感觉后怕,反而认为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精彩冒险。

所以在我跟孟响从L国返回临南以后,高凌凯就不停地念叨着要我陪他再去一趟一线岭。

用他的话说,倘若再约其他人,只怕遇到事情他负不起责任。

而我远比他冷静机智,根本用不着他负责。

被他念叨多了,我也开心有心动。

一则我可以顺道再去跟张小云相会;

二则唐远河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幻想着在去一线岭的路上,能够奇迹般的看到唐远河的身影。

所以我再次跟孟响请示。

孟响却是往事不堪回首,照她的话说,这辈子都不想再往一线岭走。

最终征得孟响的同意,在将近五一的时候,我跟高凌凯结伴前往一线岭。

仍然在南川县警局借了一辆摩托车。

因为高凌凯对路况不熟,所以由我带着他,照旧花了两个多小时,先赶到了张大爷的旅馆。

自然又给张大爷带来了很多东西,张大爷现在真就当我是孙女婿一般看待,一见我到了,就高兴得满脸皱纹笑开了花。

晚上免不了又在梦中跟张小云相会。

到第二天一早清醒,我悄悄换掉内裤,这才穿上衣服走去1号房叫醒高凌凯,告别了张大爷,两个人各自背上背包赶去一线岭。

路上高凌凯问我:“你的仙女有没有跟着我们?”

“没有!”我摇头,心里其实颇有惆怅,“没有那块浮雕,她只能留在她爷爷这儿!”

张小云是因为那块浮雕才能留存世上的事情,我曾经跟高凌凯解释过,所以他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前前后后瞅一瞅,忽然冲我挤眉弄眼。

“昨晚你跟你的仙女,是不是在梦中……”

他做一个“啪啪啪”的姿势,我满脸发热,心想难道我在梦中,竟然有发出什么响动让隔着一间堂屋的高凌凯都听见了?

可是我总不能将这种话问出口来,只能一边笑,一边扬起手来捶他一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可不是说鬼话!你那仙女那么漂亮,又对你一往情深出生入死,既然能够在梦里相会,你要是能忍得住不在梦里跟她……”他再次做出那种姿势,“那你可就枉做男人了!”

我自然不会枉做男人,不过他既然只是猜测,而并非听到了我的动静,我自然而然松一口气,只是笑,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看来你小子已经跟人家……!你怎么就这么有福气呢?现实中已经有孟警官这样一位魔鬼身材的女朋友,连在梦里,都还有一个仙女做情人。而且不用怕孟警官大发醋意暴打小三,这简直就是十全十美再无所求了!”

我也觉得十全十美再无所求,但是忽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高凌凯都能猜到我会在梦里跟张小云发生关系,聪明如孟响,她怎么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想她肯定不是没有怀疑,她只是不愿意跟一个只能存在于梦中的女人争风吃醋而已。

尤其这个女人,不仅一而再地救过我,同时也等于是间接将她从族民手中解救出来。

所以她不吭声,连问我一声都没有。

我一直觉得,孟响是个很聪明、但知道在恰当的时候装糊涂的完美女人,我没有看错。

可正因为她的装糊涂,我反而感觉对不起她,只能在心里暗暗起誓,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

起码在现实之中,除了她,我绝不会再找第二个女人。

因为时常有驴友结伴来一线岭游玩,所以从张大爷家到一线岭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条羊肠小路,虽然狭窄,却不需要披荆斩棘。

而随着渐渐靠近目的地,沿路景色有了明显变化。草木渐渐稀少,一块块灰黑色的大石裸露在外。

到最后眼前全是黑石,连绵成一大片山岩,几乎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我跟高凌凯顺着黑石往上攀爬,一直到了顶头,我们俩都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看,感觉我们至少爬到了七八百米的高度。

再往前方看,只见云海苍茫,全都在脚下。

其实依着我,一线岭更应该叫做弧线岭,因为向着两边高高低低伸展出去的山岩并非直线,而是形成一个圆弧。

就好像两条长长的手臂,将一大片翻腾的云海,环抱在怀里。

凡是来过一线岭的人,都认为来得很值,实际上我跟高凌凯亦有相同的感觉。

就凭脚下翻腾的云海,已经让人感觉身在仙界,不复人间。

“怎么样,来得不后悔吧?”高凌凯哈哈笑。

的确不后悔!

我跟着高凌凯一同放声而笑,并沿着那片虽有起伏、但坡度并不太大的黑色石岩向前跑。

我们发现每个角度往下看,云海的颜色都有变化。

比如面对着太阳的时候,云海是白浪翻腾。而背着阳光再看,在那白浪之上,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甚至有一次,从石岩上自然形成的一个豁口往下看,我们居然在翻腾的云海之间,看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这番美景是高凌凯首先发现的,喜得他赶忙拿起一台挺专业的相机拍摄。

我也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却发现当云雾翻腾露出一片敞亮的空隙,那道彩虹居然映衬着一片鳞次栉比的房屋,看来真就像是仙家洞府一般。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眼花看错,因为随着云海翻卷,那片空隙很快又被云雾填满,不仅看不见那片房屋,连彩虹也被云雾遮住。

高凌凯却于此时叫了起来。

“你看见没有?你看见没有?下边有房子,下边有房子!”

他一边叫,立刻拿着相机往回翻看。

很快的,他翻到了一张相片,指着显示屏又叫。

“你快来看,我拍到这张照片了,下边真的有房子!”

(请看第238章《云遮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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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云遮古镇

我凑到高凌凯身边,果然看见相机显示屏正显示的那张照片上,一片云海掩映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彩虹之下,隐约有一片灰色的房屋。

只不过相机显示屏太小,又是在云遮雾罩之间,那片房屋并不十分清晰。

“我要下去看看,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高凌凯收起相机,不管不顾地就开始到处寻找能够下去的地方。

我跟着他走,一边不住口地劝他:“有什么好看的呀,不过就是大山里的一座村庄而已!何况这里已经是边界附近,说不定下边就是L国的地盘了!”

“怎么可能啊,这儿离L国还远着呢!”高凌凯立刻反驳,并且伸手向着前方一指,“你看见最前边那一片高山没有?那才有可能是L国的边界!”

南川县与L国之间有一片大山相隔,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而在我们极目之处,的确有一片格外雄伟的大山,距离一线岭的位置,至少也有二三十公里。

所以我无话可辨,只能说道:“可是回去晚了,我怕孟响会念叨!”

“你有跟孟响说玩一天就回去吗?”高凌凯问。

“没有!”我老实回答。

“那不就得了!我看你是想尽快返回,晚上继续在梦里跟你那仙女相会对吧?”高凌凯挤眉弄眼。

其实我想到的,并不是晚上还能跟张小云相会,我是怕倘若今晚不赶回张大爷那儿,张小云会挂念担忧。

可高凌凯已经从他的大背包里拿出一长串绳索,在石岩上到处搜寻栓绳子的地方。看来就算我反对,他一个人也要下去看看。

我只好顺着他,先帮他找到一块凸起的石棱。

高凌凯把绳子拴在石棱上边试了一试十分结实,便跃跃欲试要抢先下去。我只能跟他说定,如果下边实在是太深,就赶紧上来。

之后高凌凯顺着绳子往下攀爬,我见他渐渐隐没在云雾之下,正忍不住使劲叫他:“凌凯,凌凯你快点上来!”

他的声音却从下边哈哈笑着传上来。

“下边一点儿也不深,我已经站在地上了!下边的风景更是美得跟仙宫一般,你也赶紧下来!”

我听他说得如此夸张,只好再次检查一下绳索,确定在石棱上绑得非常牢靠,我才顺着绳索攀爬而下。

在往下攀爬的过程中,云雾从我脸上拂过,感觉潮乎乎湿润润很是舒服。

但往下只不过降落了有四五米的样子,就已经出了云层,整个身体吊在了云层之下。

那种感觉真的是很神奇,翻腾的云雾就在你的头顶,真正一伸手就可触摸。

阳光透过云雾挥洒而下,没有感觉阴沉,反而让我想起在梦中跟张小云相会的那种美妙场景。

再往下约莫五六米的样子,便是一片绿草茸茸的山头,往上看,那黑色的山岩,就像一个屋檐一样,半盖在山头之上。

“看看这地形多奇特,如果不下来,你怎么能够看见!”高凌凯站在山坡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跟我说话。

我也觉得地形很奇特,明明在石岩另一面,有很广阔的一片灰黑色的石岩。然而到了石岩这一面,只不过往下十来米,却全是紧挨石岩的绿色山坡。

再往下看,山坡坡势舒缓,而且山坡上全是绿草茸茸,虽然有树木,但却并不稠密。

放眼远望,下边有一大片山坳,山坳里果然密密麻麻全是房屋,看来至少也有上百户人家。

“下去看看吧,都走到这儿来了,现在爬上去太可惜了!”高凌凯说。

我没有反对。心想着既然有这么多人家,晚上就不怕找不到借宿的地方。

所以我俩各自背着背包顺着山坡往下走,等走到下方又一道山梁之上,抬头上望,头顶仍旧云雾飘摇,但却并不像站在上边看的时候那么浓厚。

那片山坳从上往下看着并不遥远,可当真走起来,居然花了我们一个多小时,这才下了山坡进入坳地。

那上百间鳞次栉比的房屋,全都呈现在我们眼前。

我感觉好像穿越了时空,到了明清时代。

眼前每一栋房屋,都古色古香,而且清一色全是汉式建筑。

要知道临南地区紧靠边陲,不仅管辖的地域广阔,而且辖区内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是少数民族。

尤其在这些偏远山区,更是绝大部分都是少数民族。

当真是万万万万没想到,在这大山深处,居然会隐藏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汉民村落。

在村落的边缘地带,有一些茅草做顶的房屋,想来是穷人所住。

越往中间区域走,房屋也越来越精致宽敞,真正是红墙碧瓦,画梁雕栋。

只不过房屋的颜色已经略显斑驳,诸如墙壁上房梁上许多浮雕篆刻,也都颇有缺损。可以想见这个村子存在的年代,已经十分久远。

村中规划十分整齐,房屋与房屋之间不是水泥路面,而是青石板铺就,那也跟古代时候一模一样。

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远远地,就在冲着我跟高凌凯不住打量。

我看他身上穿着,虽然不是西装革履,幸好也是较为现代的汉人服装。尤其那件衬衣的料子,明显是现代化纤制品,而不是古老的棉纱织就。

那就令我松了一口气,可以想见这里的人并不十分封闭,应该也不会对我跟高凌凯这两个外来人太过敌视。

“老乡,这里是什么地方?”高凌凯笑容满脸,向着那人恭谨询问。

那人本来就在向我跟高凌凯上上下下打量不住,听高凌凯主动一问,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反问一句:“你们是干吗的?从哪儿来的?”

他说得也是汉语,只不过带着很浓重的地方口音。

“我们是来一线岭游玩的,看见下边有人家,所以就走下来看看!”高凌凯回答。

那人好像对一线岭这个称呼并不熟悉,不过他没有追问,只是摇一摇头。

“我们这里不是旅游景点,也不欢迎外人进入,你们赶紧走吧!”

“老乡,你看看天都这么晚了,就算要走,能不能找个旅馆住一晚再走?”高凌凯陪着笑继续说好话。

“我说过了,我们这里不是旅游景点,根本没有旅馆供你们住!”那人说。

在高凌凯跟那人说话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儿从两边房屋里探头出来好奇张望,紧接着便有几个男男女女慢慢聚拢过来。

幸好这些人都只是打量着我跟高凌凯,虽然并不十分友善,但眼神中更多的,却是好奇与谨慎。

不像之前毕洛巴所在的那个民族,一见我们汉人,所有人都充满了防备与敌意。

高凌凯满脸笑容冲着周围的人打招呼,我自然也脸含笑意,希望能够尽快让这些人接受我们俩。

“我看他们也不像是坏人,要不去问问村长,能不能留他们住一晚?”有一个抱着个小孩儿的女人小声说。

我跟高凌凯赶忙冲着那女人感激而笑。

刚跟我们说话的那个男人正有些踌躇,忽听又人问道:“发生什么事啦?又有游客闯到我们这儿来啦?”

那声音清脆好听,而且其他人说话都带着很浓厚的地方口音,我跟高凌凯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听懂。但是这个好听的声音,却是一口挺标准的普通话。

我跟高凌凯同时回头,不由一愣。

我也算是见过些美女的,比如孟响跟张小云,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

可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跟孟响与张小云相比,丝毫也不落下风。

只不过孟响英姿飒爽,张小云妩媚娇艳,这个女孩儿却像一朵白莲花,风姿绰约,亭亭玉立。

那美女上身穿一件娇黄的衫子,下身一条过膝的白色长裙。

裸露的两条纤细的小腿上,还穿着挺时髦的裸色长丝袜,脚上一双白色高跟鞋。

很时髦的打扮,却跟周围的古色古香毫不违和,反而将她莲花般的俏丽风韵,衬托得愈发突出。

高凌凯已经显出目瞪口呆,那女孩儿禁不住“卟哧”一笑,转过目光问我:“你们从哪儿来的?瞧你们这身打扮,应该是大城市里的人吧?”

“我们是临南人!”高凌凯抢在我前边开口作答,“不过在我们临南市,很难见到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儿!就算是高力的警官未婚妻,也没有你漂亮!对了,我叫高凌凯,他叫高力!”

高凌凯曾夸口说,他感觉现在比从前变聪明了。

我发现他确实比从前聪明了很多,就这么几句对答,不仅赞美了女孩儿,介绍了我们俩,而且很巧妙地提醒女孩儿,我已经有了未婚妻。

那女孩儿看来也明白他的意思,又忍不住抿嘴一笑,却依旧不理高凌凯,而是看着我说话。

“马上天就黑了,这里离外边最近的镇子也要走上几个小时,我看你们今天恐怕是要找地方借宿了!”

“是啊,我们正在请问这里有没有旅馆可以住宿呢!”

高凌凯再次抢话,甚至直接站到我的前边,挡住那女孩儿看向我的视线。

(请看第239章《一见钟情》)

第239章 一见钟情

我被高凌凯防备我的姿态逗得暗暗发笑。

不过我当然不会跟他竞争,反而稍稍后退一步,任由他跟那女孩儿大献殷勤。

“方才那位大哥说这里没有旅馆,要想借宿还必须去问问村长!不知这位美女,能不能指点一下到哪儿才能找到村长?”

高凌凯站在我前边比手画脚,颇有一种“孔雀开屏”的那种姿态。

“这位就是村长的女儿!”有个小孩儿高喊了一声。

“啊?那太好了!”高凌凯愈发惊喜,索性向着那女孩儿装模作样鞠了一躬,“小姐一看就是好心人,就留我们住一宿吧?”

“我是好心人,你可未必!”那女孩儿扬眉而笑,“甜言蜜语,油嘴滑舌,一看就像电视剧里的大坏蛋!”

“我可真不是坏蛋,不信你问高力!”高凌凯招架不住,终于让开身子,不得不向我求援。

我感觉那女孩儿其实已经对高凌凯颇有好感,要不然不可能跟他说这么多的废话,尤其最后这一句,简直是有些娇嗔的意思。

只可惜高凌凯当局者迷,我也不用现在就提醒他。

所以我微微而笑,也像那女孩儿鞠了一躬。

“这会儿确实不早了,不知小姐能否找您父亲通融一下,不管找个什么地方,让我们两个坏蛋随便住一宿就好!”

那女孩儿被我逗得又笑起来,向着高凌凯觑眼一望。

“看见没有,说自己是坏蛋的,才是真正的好人!”一边说,扭身就往前走。

我看高凌凯仿似有些丧气的模样,赶忙推他一下。

“笨蛋,赶紧追上去呀!”

高凌凯愣得一愣,这才冲我嘿嘿一笑,三步两步追上那女孩儿,紧紧跟在女孩儿身边,我则知趣地稍稍落后了两步。

“小姐芳名,能不能告诉给我这个坏蛋?”高凌凯说,自然满脸讨好。

“你现在自称坏蛋,已经晚了!”那女孩儿觑他一眼,不过停了一停,还是说了出来,“告诉你也不打紧,我姓方,我们这里的人都姓方!”

一说完,她又笑。

高凌凯“情”急智生,居然立刻接了一句:“那我以后就叫你芳菲吧?人如其名,又芳香又美丽!”

那女孩儿“啊”的一声回过头来,颇显吃惊地看着高凌凯。

“我是叫芳菲呀,你怎么会知道?”

“你当真叫方菲?”高凌凯喜极忘形,一跳而起,“你看我们多有缘,我一口就叫出了你的名字!”

那女孩儿两眼看着他,故意显出满脸的怀疑,说道:“我才不信你是一口猜中,肯定是刚刚我们村里人告诉你的!”

“没有没有!你来的时候,我们才刚刚跟你们村里人说了两句话而已,不信你问高力!”

高凌凯脸红脖子粗地再次向我求援。

方菲瞟了我一眼,遂又歪着小脸看着高凌凯,说道:“那行!既然你这么了不起,那你说说我爹的名字叫什么?”

“方丈!”高凌凯脱口而出,但马上感觉不好,立刻改口,“不对!应该是叫方正,方直,方忠,方孝!”

他一口气不停说下去,到最后已经有些不知所云。

方菲撇一撇红润润的小嘴,说道:“我不记得你后边说的,就只记得你说我爹叫方丈!”

高凌凯打躬作揖连声讨饶,逗得方菲再次展颜而笑,转过脸去,直往前走,不再理他。

高凌凯回过脸来冲我一笑,美滋滋地紧跟在方菲身边。

方菲既然是村长的女儿,他们家的房子,自然也是村里最为气派宽敞的。

依然是古色古香,有门亭,有影壁,而且全都雕龙画凤,异常精美。

村长是一位学究样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博学的样子。

而据方菲介绍,村长曾经上过大学,而且是一所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在听方菲说明情况之后,村长答应留我们住宿一宿,但是要求我们在离开这儿之后,不要到处宣扬这里的风景有多好,因为他们不希望被人打搅。

“贵村古色古香,倘若开发成旅游景点,岂不也能让村里人发家致富?”我忍不住提出疑问。

“我们方家人从明清时代就隐居在此,虽然跟外界亦有来往,但祖训不得理会朝廷中事。当然现在已经没有朝廷,可是我们习惯了平淡安静,不愿意被外界打搅。你看我们这地方好像世外桃源一样,当真成了旅游景点,虽然日子可能是会富足一点,但是我们的安逸生活也将不复存在!所以我们不禁止年轻人出外打拼,但往往几年之后,年轻人还是会回来此地,外边的喧嚣经历多了,自然能够知道金钱买不来清新的空气,更买不来安宁平和的心态和环境。”

我不得不说这位村长言之有理,同时也为他的清净寡淡感觉钦佩。

他们这里的确像是不染纤尘的世外桃源,而像其他暴露在金钱世界里的所谓“古城”,早就成了人欲横流的游乐场所。

所以我跟高凌凯恭谨允诺,出去之后绝不多嘴。

村长并不介绍家里的其他人给我们认识,直接让方菲给我们安排住处。

从方菲嘴里我们得知,这个村子就叫方家坳,是数百年前方家祖先为躲避战乱搬迁至此。

经历数百年繁衍生息,如今村子里已经有八九十户人家,三百多口人。

整个村庄依旧保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朴生活。村里通了水电,也有几户买了电视机。但手机跟电脑,却没有人用。

南川县政府曾经有意将方家坳打造成一个类似于“凤凰古城”的旅游景点,但经方家坳全体村民一致表决,这个想法被最终搁置起来。

县政府遵从村民的意愿,不仅以少数民族的优厚政策对方家坳村加于保护,甚至没有将方家坳村标注在公开发行的南川县地图上。

当然偶尔也会有旅游者无意中闯入此地,村民们也都以礼相待。只是在临走之时,要求旅游者不要在外界大肆宣扬。

也正因为这个缘由,村子里不允许拍照,以免照片流传出去,引来旅游者蜂拥而至。

(请看第240章《神秘竹林》)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240章 神秘竹林

方家的院子也像古时候一样,分成几个小院落。

方菲将我们引进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两三间不太宽敞的房屋,看来就像是专为客人准备的一样。

方菲告诉我们,过一会儿会有人送晚饭进来,叫我们不要乱走。如果确实想到处看看,明天一早她会来带着我们走。

之后她展颜一笑转身离开,高凌凯不用我递眼色,立刻起身追了出去。

我不知道高凌凯有没有跟方菲搭上关系,反正等他回来,就喜滋滋地很有些神魂颠倒的模样。

“一见钟情了?”我笑问。

“可以这么说!”高凌凯毫不隐瞒,“我总羡慕你有一个魔鬼身材的女友,还有一个天使相貌的仙女,方菲跟她们比,可以不差分毫了!”

“你到底是真喜欢人家,还是有比较的虚荣心作祟呀?”我苦笑。

“当然是真喜欢她!”高凌凯嘿嘿一笑,“不过我喜欢的女孩儿如果比你喜欢的女孩儿差太远,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我摇一摇头,不跟他争。

高凌凯却突然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你说你小子比我强哪儿啦,为什么个个女孩儿都先注意你?包括方菲,刚刚她还问我你是不是当真有个警官女友!”

我心中暗暗发笑,感觉方菲肯定是故意的。高凌凯喜欢上这样一个调皮到有些刁钻的女孩子,只怕是日后有苦头吃了。

但我不予挑破,反而自得地扬一扬眉,问他:“你不会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娶她了吗?”

“如果她肯嫁,我马上就娶!就只怕我对她一见钟情,她未必对我有同样的感觉!”

高凌凯再次长声叹息,当真是一副陷入情网的模样。

那就令我很坏心地想泼他一盆冷水。

“可是你别忘了,人家是不愿离开这世外桃源的,就算肯嫁你,你能陪她一辈子隐居在此地么?”我说。

“这个你就放心吧!”高凌凯嘿嘿一笑,“方菲告诉我说,她在临南上过几年学,而且他们家族并不禁止女孩儿外嫁。只是外嫁之后,逢年过节只能由夫婿陪伴回娘家,夫婿家的其他亲眷,不能来此走动拜访。”

我没想到方菲居然会将这些事情说给高凌凯听,而她既然说了这个,看来她对高凌凯,只怕也有几分“一见钟情”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奇怪,高凌凯长相俊朗,身姿挺拔,而且有一种很吸引女孩儿的英武之气。

老实说当真比较起来,我感觉自己尚不如他。

不久晚饭送上来,虽然只是一荤一素,而且荤的那样,只有几片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片。

不过这可是真正纯绿色的食品,我还是饱餐一顿。

反而高凌凯一则口味比较重,二则正在为情颠倒,这会儿什么东西吃进他嘴里,恐怕都是爱情的滋味。

只可惜当晚方菲再没出现,高凌凯几乎是伸长了脖子,不断起身到门口张望。

我暗暗好笑,也不点破,只管自个儿上床休息。

再等到了第二天,方菲果然一早过来。

或许是承诺过今天要带我们四处走走,所以她换了一条牛仔裤穿。上身依旧是那件娇黄的衫子,脚上却换了一双白球鞋。

昨天她的头发是披散着的,但今天却随意扎成了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乌黑的发丝左右晃动,更显得她青春洋溢,光彩照人。

高凌凯很难免地又看直了眼睛,如果说昨天他还是心动难耐,那么在今天,起码就我看来,他只怕是已经钟情至深了。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么奇妙,很多人一生相处,也不会相互产生感情。可有些人就是在一眼两眼之间,就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方菲领着我跟高凌凯在村子里四处走了一走,我仍旧识趣地落后两步。

我是第一次知道,高凌凯居然有如此口才,简直就是口若悬河,逗得方菲不住娇笑。

我只管欣赏沿路风景,不得不再次感叹全村人的英明果决。

这里的确是真正的世外桃源,不仅风景秀丽,空气清新,那种静谧的气氛,尤其令人心神舒爽。一路走来,就只听见鸟虫叽啾,完全没有尘世喧嚣。

我甚至油然生出一个念头:倘若能够跟孟响隐居到此,我也愿意放弃世俗繁华。

“好奇怪哦!我们昨天从那边山岩上往下看,明明脚下云雾翻腾,为什么现在仰脸往上看,却能看见这么蓝的天空,完全没有云雾弥漫的景象呢?”高凌凯忽而仰起头来连发感慨。

事实上我也觉得很奇怪,心里想着莫非今天本来就是晴空万里?

换句话说,昨天之所以能够看见云雾翻腾的景象,只是因为天气较差?

可是我隐约记得,昨天进入村子的时候,似乎天气也不错,只不过我跟高凌凯当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而已。

“那是因为我们这里有神灵护佑,所以用云雾遮掩起来,不让外人轻易发现我们!”方菲说,脸含娇笑,半真半假。

“原来你们这里也有神灵护佑!”高凌凯哈哈一笑,“你们这里的神灵,是不是也只有眉毛,没长眼睛?”

高凌凯本来是随口胡诌,而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但是方菲却很明显“啊呀”一声,立刻回头瞪着高凌凯。

“怎么啦?”高凌凯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赶忙道歉,“我开玩笑,你别当真!”

方菲一双眼睛在高凌凯脸上溜了一圈,忽而勉强一笑,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可我的心中,却升起疑问。因为看方菲脸上神情,她那句“神灵护佑”的话,应该不完全是开玩笑。

那就令我心中再次涌出一个念头:方家坳的人之所以不愿意跟外界交往过密,更不愿意将此地开发成旅游景点,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们保守着某种跟“神灵护佑”有关的秘密!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引起我太大重视。毕竟此地仍保有着明清古风,有一些神鬼崇拜,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他们崇拜的鬼神,是不是也跟毕洛巴等族民所崇拜的那样只有眉毛没有眼睛,仅从方菲的神情变化中我很难揣度。

之后我们续往前走。

我发现整个村子正好坐落在一大片山谷里,而且这片山谷成椭圆形状,抬脸四望,可见周遭都是黑色的山岩。

所以以我所想,之所以从山岩之上往下看,不见村庄只见云雾,很可能是因为这种独特的地理特征所致。

村庄实际上并不大,周围大片的山坡上,种满了果树跟庄稼。

高凌凯大概从来没有在农村里待过,所以看见什么都稀奇,一棵果树都能让他仰着脖子欣赏半天。

当然这也是心上人在跟前的缘故,我想天底下的所有男人,一旦掉进情网,都会变成傻子。

可是当我们走过一片绿竹林的时候,方菲的一个举动,却再次引起我的疑窦。

那片竹林青翠碧绿十分可爱,高凌凯撒腿想往竹林里边奔,方菲却将他一把拉住。

“那里不能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碰触高凌凯,高凌凯一阵心醉,嘿嘿一笑,立刻停步,也不问为什么。

我却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里边有什么秘密么?”

我自然面带笑容,方菲也回脸一笑。

“算是有吧,反正这儿连我们本村人也不准随便进去!”

既然如此,我心中纵有好奇,也不敢硬往里闯。

那村子虽然不大,但却可以说是步步风景。

只可惜方菲只是带我们稍微转了一转,不顾高凌凯涎脸央求,直接带我们回到她家,很快安排饭食供我们吃饱喝足,之后便要求我们离开。

高凌凯唉声叹气却不敢违拗。

不过在我看来,方菲确实对高凌凯颇有心动,居然送我们一直到了我们昨天爬下来的那根绳索跟前。

很奇异的,随着我们离开村庄走近山坡,再顺着山坡越爬越高,本来碧蓝的天幕,渐渐被云雾遮掩。

再等抵达昨天下来的那个山头上的时候,仰脸之间云雾翻滚,跟我们昨日所见无甚区别。

“我说过,我们这里是有神灵护佑的!”方菲浅笑盈盈。

高凌凯可顾不得云雾跟神灵,他全部心思都在方菲身上,一时依依难舍,问她:“过些天我还能再来看你吗?”

“我爹不是说过吗?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方菲娇笑,眼瞅高凌凯露出几近心碎的神情,她忽而转转眼珠。

“不过呢!如果你能说动高力跟他的警官女友一同来,我可以在我爹面前帮你们讲情!”

高凌凯立刻回脸看着我。

我见他眼光中颇有醋意,识趣地不去理会方菲,而是直接抓住绳子用力拽拽,确定上边并没有松开,这才顺着绳子往上攀爬。

很快我的身体就进入到云雾之间,我听见下边忽然传出一声娇呼,低脸下望,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

所以我就不加理会,直接从云雾之间继续上爬,很快露出头来,再用手扒住上边黑色的岩石,一用力翻到岩面上。

(请看第241章《香魂杳杳》)

第241章 香魂杳杳

在上边略等了一会儿,高凌凯才从云雾之间爬出,我伸出手来接了他一把,将他拉到石岩之上。

“刚我听到方小姐叫了一声,不会是你突然袭击,亲了人家一下子吧?”我也冲着高凌凯挤眉动眼。

“都要分手啦,不亲白不亲!”高凌凯嘿嘿一笑,有得意,也有惆怅,“虽然被她打了一巴掌,不过……只要能让她别太快忘记我,挨一巴掌也值!”

我呵呵一笑,不做评论。

只可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明明方菲钟情的是他,可高凌凯到现在仍未明白,居然冲我一瞪眼睛:“我可警告你哦,我是真的很喜欢她!你已经有了孟警官跟张仙女,不能再跟我抢!”

我摇头轻叹,依旧不加点破。

因为爱情这个东西,正因为心怀忐忑,正因为患得患失,才会让人更加珍惜,才会令人回味无穷。

我们踏上返程的道路,三个小时以后,到了张大爷的住房。

其时时间尚早,我们若要告辞张大爷离开,骑摩托车可以在傍晚时分赶到南川县城。

不过我终究还是想跟张小云多缠绵一宿,所以我不说要走的话,高凌凯也没催我。

当晚在梦境之中,张小云略显发娇的问我昨晚为什么没回来,我跟她实话实说,她俏皮地告诉我说:“真有这么一个好地方,那我也要去看一看!”

我想起没有那块浮雕,她根本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心中怜惜,更是将她紧搂在怀里,温温柔柔亲吻着她,爱抚着她。

然后我忽然之间有点明白,古代的男人,为什么会有三妻四妾。

随后的一个月,高凌凯每隔几天,就会来找我跟孟响。

原因无他,只因方菲说过,倘要再去拜访,除非说动我跟孟响一块儿去。

孟响本来无甚兴趣,但被高凌凯说得多了,更加上高凌凯满口夸赞那里的风景有多么多么的美丽,连我都由衷感叹那儿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

最终孟响终于抽出了几天时间,跟我们一同前往。

我们开了我爸的

车子,到南川县换了摩托车,之后进山先到张大爷的屋子。

之前每次来,还没走近,黑狗就会迎接出来。

但是这一次,不仅没看见黑狗的影子,我们发现房门上还挂着铁锁。

只不过跟我们从前来的时候一样,锁是虚挂着的,并没有当真锁上。

我估计张大爷可能是带着黑狗出门去了,本来没怎么在意,可是当我们开门进去,却马上发现有些不对。

屋子里颇显凌乱,地上还扔了一些零碎垃圾。

另外几间房门全都敞开着,就连张大爷自个住的那间总是紧闭着的房门也开着。

我赶忙走到张大爷住的那间房去瞅一瞅,看见衣柜的上下门全都敞开,柜子里同样十分凌乱。

衣服有没有少我不知道,但是那张二十年前拍的全家福,没在柜子里。

“张大爷是不是搬家啦?”孟响过来问我,“几间房里的铺盖都已不全,好像是捡新一点的带走了!”

我心乱如麻,赶忙到几间房里查看。

果然如孟响所言,几间房里不是少了床单,就是少了被子。

“他怎么可能会搬走?”我嘀咕一句。

因为我知道,张小云是离不开这个地方的,张大爷绝不可能丢下孙女,独自搬走。

我本来心怀惭愧,生怕张小云晚上到梦里来跟我相会,让孟响察觉我可就无地自容。

可看到屋里这般情形,却禁不住担心牵挂,忙跟孟响高凌凯一起上去后山,到了那几座坟墓跟前。

坟墓仍然是四座,只不过去年的新坟,现在也已覆满青草。

我们先在坟前祭拜,张小云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即刻现身。

我心中焦虑,不得不站起身来大声叫喊。

“张小云!张小云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我,只有我自个儿的声音,在山川树林之间,形成回响。

“你确定……张小云还留在这儿?”孟响问我。

“我跟你说过,她根本就离不开这个地方!”我回答,因为担心,而显

出烦躁,“就算张大爷当真搬走了,她也不可能会离开!”

这是我第一次在孟响面前流露出烦躁之情,但孟响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纵然心中不舒坦,她也不会当着高凌凯的面前表露出来。

所以孟响没再说话。

高凌凯忍不住问我:“那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在张大爷房子里住一宿?”

“不住一宿,今晚根本赶不到一线岭!”我回答,紧皱着的眉头,始终难以纾解。

“那我先下去做饭去吧,不知道张大爷有没有将米粮全都带走!”孟响说,立刻转身下山。

我知道她心里很不舒坦,可这会儿只顾牵挂着张小云,忙叫高凌凯先跟孟响一块儿下去。

高凌凯大概也明白我是想单独跟张小云见面,所以他冲我一笑,紧跟着孟响下山。

他是真的很够朋友,我听见他嘻嘻哈哈在逗孟响说话。

等他两人走进树林看不见了,我才再次向着四面打量,一边高声喊叫:“小云,你可以出来见我了吗?”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只除了我自己的声音在回响。

我愈发感觉担心焦虑,因为张小云是离不开这儿的,既然她始终都不现身,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她看见了孟响,心里有些醋意,所以不肯理我;

第二种,她已经消失,毕竟她只是残存的一缕脑电波而已,或许随着那块浮雕远离此地,在这个地方残留下来的“辐射”之类,随着风吹雨淋越来越淡薄,越来越稀少,张小云自然也随之减弱,终至消亡。

而且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更大一些,否则张大爷不可能抛下孙女搬走。

所以我很沮丧,甚至是有些伤心,毕竟这段时间时常来此跟张小云在梦中相会,而且她对我的深恩厚谊,我到现在仍然铭记在心。

虽然她并非实体,可在我心目中,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儿,而且是甘愿隐身的我的情人。

(请看第242章《一条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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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一条绳索

我在那坟头呆站了良久良久,心里哀哀戚戚,却并没有想落泪的感觉。

我对张小云绝非无情,但毕竟我还有孟响。

我的爱情绝大部分都在孟响那儿。对张小云,更多的,是欲望。当然,还有怜惜与呵护。

最终我只能跪下,给四个坟头都叩了头。

那三座乃是张小云的父母和奶奶,我作为张小云活着的情人,应该对他们有尊重有恭敬。

而张小云既然已经消失,那么以后,我就算心怀思念,恐怕也不太会再到这里来了。

所以我叩的这几个头,也是一种道别。

下山的时候天色已暗,孟响已经做好了饭,正跟高凌凯说说笑笑。见我下来,她也没有撇开脸去不理我。

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开心,所以在吃完饭之后,高凌凯去了1号房,我就追着她进了2号房。

“你是不是生气啦?”我问她。

“你做了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吗?”她反问。

我抓抓头,艰难回答:“张小云……毕竟对我有恩,可以说……我这条命完全是她给的,所以,如果她消失不见,我多少……还是有些伤心!”

“有恩?”孟响唇角显出一抹嘲讽之意,“不仅有恩,还有情吧?”

我无言以对,不敢说有,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说没有。

“算了!”幸好孟响很快摇头,“我不跟一个鬼魂相争,毕竟她确确实实对你、也对我有恩!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在现实生活中,你敢对其他任何女孩儿动情,我们就完了!就算结了婚,我也会跟你离!”

这话说得好严重,我赶忙赌咒发誓,一再保证。

孟响不为已甚,叫我赶紧去3号房休息。

“为什么要赶我去3号房?”我明知故问。

“我可不想让她看到你跟我太亲热!”孟响回答,一脸淡漠,“万一她还在这儿,使个手段吓我一下,我可不是自讨苦吃?”

事实上这也是我担心的事,所以我没再多说,只是赖着跟孟响亲了一下嘴,便转去3号房歇息。

当晚我自然怀着希望入睡,可惜在梦中,并没有张小云出现。

等到一觉睡醒,孟响已经先起来了,她没有问我张小云有没有出现,反而帮我打了半盆洗脸水。

事实上我已经不太有精神再往一线岭去,我现在只想马上去做另外一件事情:寻找张大爷。

一来确认张小云是在什么时间消失;

二来我曾经答应过张小云,我会当张大爷跟我自己的亲爷爷一样。如果张小云当真已经消失,那我有义务赡养老人,让他安度晚年。

可这件事只能往后拖一拖,孟响宽容体贴,我也不能得寸进尺。

所以我还是尽量露出笑容,由兴冲冲地高凌凯走在前边,我跟孟响牵手走在他身后。

而一旦牵着孟响的小手,我的心就忽然安定下来。

张小云被害已经有一整年的时间,我不该妄想她长存人间随时等着我来与她相会。

有孟响这样一个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通情达理温

柔体贴的未婚妻,我早该心满意足了。

所以我渐渐显出真正的笑意,一路时不时逗着孟响说话,仍跟平时相处的时候一个模样。

春季多雨,这片地区在最近几天可能就曾下过雨,所以一路走来,路面稍微有些湿滑。

另外路上还有人的脚印,似乎在下过雨之后,曾经有人从这儿走过。

不过我不认为那会是张大爷的脚印,毕竟张大爷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要搬家也只会往山外搬,不可能进到大山更深处来。

因为有孟响做伴,难免走走停停欣赏沿路风光。我们花了比上次我跟高凌凯来的时候更长的时间,约莫三个半小时,这才抵达了一线岭。

站在那一大片环抱形状的黑色石岩上,看着脚下翻腾的云海,孟响也被震撼得久久久久出不了声。

高凌凯更是兴高采烈,连声问孟响:“怎么样?来得很值吧?”

“再值,也没有你值!我们不过是来给你当媒人的,先说好了,倘若好事成了,可别忘了谢媒红包!”

孟响跟高凌凯之间已经相处得十分融洽,所以跟他开起了玩笑。

高凌凯嘿嘿直笑,连连说道:“忘不了,忘不了!”

高凌凯心急,一个人跑在前边,想要找到合适的地方绑紧绳索吊我们下去。

我跟孟响自然不会跟着他跑,而是牵着手,一边赏玩风景,一边顺着石岩漫步向前。

高凌凯却忽然在前边叫了起来。

“高力,你快来看,这里有一条绳索!”

我跟孟响赶忙过去,果然看见一条绳索,紧紧系在一根石柱上,再向着石岩下方垂挂下去,消失在云雾之间。

“不会是我们上次来,忘了将绳索收起来吧?”高凌凯问我。

“不会!”我立刻摇头。

我清楚记得在高凌凯上岩之后,我一边跟他开玩笑,一边将绳索收起。

而且我跟高凌凯当时是将绳索绑在一个凸起的石棱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条绳索一样,直接绑在一根比小腿还粗的石柱上。

孟响已经蹲下身去察看那条绳索,说道:“这不可能是一个月前挂在这儿的绳子,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我觉得很可能就是这一两天之内,有人从这儿吊下去了。因为路上还有些湿滑,可这绳子却是干的,那就说明是在下雨之后,才有人将绳索挂在这儿。”

孟响的分析,令我跟高凌凯连连点头。

高凌凯说道:“刚在路上看到有脚印,莫非这绳子就是那个人挂在这儿的?可是他怎么能够知道,云雾下边另有美景?”

“我们既然能够发现,别的人自然也能。”我回答。

高凌凯“哦”了一声,忽然脸上有些焦虑起来。

我初始有些奇怪,不过稍稍一想便已明白。

高凌凯身在情网心眼也跟着变小,生怕再有一个帅哥从这儿下去,见到方菲之后难免心动,那他的机会就更小了。

所以高凌凯直接顺着别人绑的那条绳索下去,但我考虑着万一人家先上来解走了绳索,那我们可就上不来了。

所以

我还是掏出绳索,正准备也往那根石柱上绑,下边忽然传上来高凌凯的大喊大叫,仔细一听,他叫的好像是:“高力,快下来!张大爷,好像是张大爷!”

我吓了一跳,忙跟孟响打声招呼,也顺着那条绳索攀爬下去。

尚未落到地面,我已经看见青草茸茸的山坡上,横躺着一具躯体,躯体旁边,还有一个物件。

高凌凯蹲在那具躯体跟前,却并没有看那躯体,而是抬头看着我。

“高力,你看看……是不是张大爷摔死这儿了!”

我赶忙丢开绳索蹲下观看,不由得心中一阵伤感。

那的确是张大爷,但是他看来早已咽气,一张脸成了死灰的颜色,感觉至少也死了有十二个小时以上。

而那一个物件,是一个挺旧的大背包。

打开背包看,里边是张大爷的几件衣服,再加上一张半新的床单,和一床半新的被罩。

另外在山头下面,还有黑乎乎的一团物事,虽然隔得很远看不太清,但是我估计,那是一床被褥卷。

想必张大爷到了这个地方以后,先将背包跟被褥从岩上扔下,他自个儿吊着绳索下来。

但结果他年老体衰,失手坠落。

从岩上到这个山头虽然只有十来米高,若是年轻人未必就会被摔死,可张大爷这么大的年纪了,自然不能跟年轻人相比。

孟响也顺着绳索爬下来,稍微检查了一下张大爷的尸身,很快就下了结论。

“死亡时间肯定在十二个小时以上,我估计他是昨天下午到的这儿!可他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并且带着背包被褥从这条绳索爬下来?”

那实际上也是我的疑问。

我记得当我告诉张小云这个地方非常美丽之后,她曾经娇笑着说以后也要来这儿看看,当时我还想着,她根本不可能去离张大爷的住房太远的地方。

可如今看来,或许她真的来到了这里,张大爷正是为了追寻孙女,这才从绳索爬下坠落山坡。

但问题又来了,如果张小云因为某种原因可以远离张大爷的住房——就好像上次因为那块浮雕到了公野人手里,她就曾经跟着我在山中到处走动。

——以张小云的本事,她又怎么可能任由她爷爷摔死在这儿?

是因为她的能力减弱?还是因为她自个儿也已经身在危难?

我心中忽而泛过一阵寒意,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孟响跟高凌凯同我一样,也都有了不祥之感。

毕竟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诡异恐怖之事,对某些征兆,特别敏感。

不过我们都没有将这种不祥之感说出口来,孟响只是问我该把张大爷的尸体怎么办。

我考虑一下,这才回答。

“如果直接带回他家附近埋葬,恐怕有点困难,倒不如搬到村子里,请村长帮忙举行个仪式,再找个地方火化了,我们把他的骨灰带回去。”

孟响点头认可,高凌凯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请看第243章《沉睡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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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沉睡少年

我感觉孟响跟高凌凯同我一样,也都有了不祥之感。毕竟我们共同经历过那么多诡异恐怖之事,对某些征兆,特别敏感。

不过我们都没有将这种不祥之感说出口来。孟响首先开口,问我该把张大爷的尸体怎么办。

我考虑一下,才回答。

“如果直接带回他家附近埋葬,恐怕有点困难,倒不如搬到村子里,请村长帮忙举行个仪式,再找个地方火化了,我们把他的骨灰带回去。”

孟响跟高凌凯都没有意见,所以我们将张大爷的脸面用他自己的衣服包裹起来,由我先背他下山。

他是张小云的爷爷,在我心里就当他是我的爷爷一般,我觉得我该背他。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高凌凯怕我累倒了,硬是从我身上接了过去,由他再背一段路。

孟响则拎着张大爷的背包,那个被褥卷自然就不管了。好不容易走进村里,我们没有觉得心里安宁些,反而那种不祥的感觉,愈发强烈。

村子里太安静了,几乎就是鸦雀无声。虽然我们之前来的时候,村子里也很安静,但那时候的安静,跟现在的安静还不一样。

那个时候偶尔还能听到狗叫鸡鸣。另外还会有小孩子的读书声和欢笑声,路上也会时不时的有村民走过。

但是今天,狗叫鸡鸣全都没有,更没有半点人的动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

“怎么这村子如此安静?”孟响问,禁不住有点瑟缩。

“这里本来就很安静!”我回答,纯粹是为了安慰孟响。

高凌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当时重新换了我在背着张大爷,所以高凌凯左右瞅瞅,跑到路边一间房屋跟前,推了推紧闭的院门,并且喊了两声:“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他,也没有其他任何人走出来瞧看动静。

孟响往前方一望,看见前边有两户人家,没有院子,就是两间房屋靠近路口。所以孟响走了过去,用力敲一敲门,也喊了两声:“有人吗?有人吗?”

同样没有任何回应。

孟响怔忪不定,跟高凌凯分两边走回我身边。

“门是从里边闩着的,屋里应该有人才对,可为什么没人理我们?”

我心里愈发不安,干脆背着张大爷一边往前直走,一边说道:“去张小云家里看看!”

高凌凯听我一说,一时等不及跟着我们慢慢走,索性撒开步子往前直跑。

我想叫住他,不过整个村子并不算大,所以又忍住,只是尽量加快步子。

远远听见高凌凯一边拍门,一边在大喊大叫:“方菲,我是高凌凯!你在家没有?快帮我开开门!”

我背着张大爷,孟响紧跟着我,我们沿着青石板路转了一个弯,就看见方村长家的院子。

高凌凯大概是喊了没人应,心急之下已经攀上了院墙,我赶忙叫了一声:“凌凯别鲁莽!”他已经直接翻墙进到了里边。

等我们走到跟前,高凌凯已经从里边打开了院门。

我不敢直接将死人背进人家的院子里,看看旁侧有一片小花园,花园里绿草葱茏,所以我就将张大爷的尸首放在草丛里,这才跟孟响一起,走进了方家院子。

“咱们到处查看一下,看屋里究竟有没有人!”我说。

孟响可能是心里发怵,回身先将院门关上。

“别分头走,我总觉得……有点害怕!”孟响说。

我点一点头,伸手握住她手,感觉她手心冰凉,赶忙安慰地冲她一笑。

高凌凯不管不顾,一伸手推开了最跟前的一扇房门,一边喊着“方菲”,一边冲了进去。

不过他很快就出来,又冲向了第二间房。

我也跟孟响一起,一间房一间房的开始查看。

之前我跟高凌凯曾经在方家住过一晚,但我们只是借宿,算不上是方家的客人,自然也不可能往方家内院外院各处走走看看。

如今看来,方家的院落布局,确实跟古时候一样分隔成内院外院。外院有五间房屋,中间是三间正房,两边各有一间偏房。

正房有两间该是客厅餐厅之类,还有一间放着一台老式彩电。彩电旁边有一张高脚木几,上边还放着一台座机电话。

两间偏房一间肯定是书房,还有一间好像是供小憩之用。

内院又分三个小院落,其中有一个就是我跟高凌凯住过的那个偏僻小院儿。还有两个院落,应该是儿女跟父母、又或者男孩儿跟女孩儿分开居住。

外院几间房的房门全都虚掩着,但内院的房门有一多半都从里边紧紧闩上。

我们先看几间虚掩着的房门,皆像是起居室之类,此刻里边也都空无一人。到最后高凌凯焦躁起来,终于按捺不住一脚踹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我跟孟响听见他将房门踹得“啪”的一声大响,赶忙走过去进到房里。

高凌凯已经先冲到了床前,忍不住惊呼一声,叫我:“高力,你们快来看!”

我跟孟响赶忙过去,却见床上躺着一个男孩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眉目五官跟方菲约略相似,想必该是方菲的弟弟。

“喂喂喂,你醒醒!”高凌凯伸手去推那男孩儿。

可是那男孩儿任凭他推,却始终一动不动。

我见那男孩儿面容红润,纯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不由得想起周科长跟袁望沉睡不醒的情形。

心中虽然极度惊怖,我还是伸出手来,在男孩儿鼻端探了一探。

鼻息微微,确实只是睡着了。

“我就不信叫不醒你了!”

高凌凯发了狠,看见旁边一张小圆桌上放了半杯凉水,遂端起水杯,向着那男孩儿一泼。

我伸手想拦,已经不及,一杯凉水淋淋漓漓泼在男孩儿脸上,将他身上盖着的薄被,也淋湿了一大块。

但男孩儿依旧沉沉熟睡一动不动,根本连任何反应都没有。

这一下高凌凯也害怕起来,愣愣地看着我,小心翼翼问我一句:“高力,他不会……跟毕洛巴一样,沉睡不醒了吧?”

我打了个寒颤,尚未开口说话,高凌凯忽然叫了一声:“方菲!我要去找方菲!”

撒开腿来,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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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沉睡村庄

我本来想跟着高凌凯奔出去,但孟响心好,在如此惊骇之时,依旧怕那男孩儿因身上脸上淋湿而在睡梦中着凉,所以她先用屋里一张洗脸架上的毛巾帮男孩儿擦干脸面头发。

又因为被子床褥都已淋湿,她又让我抱起男孩儿,掉头放到另外一边。

我在抱起男孩儿并不沉重的身体的时候,老实说紧张万分,生怕他会突然睁眼,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跟孟响起身出去,高凌凯又已经接连踹开了几扇房门,每扇房门里边,都有人躺在床上熟睡。

其中有一间最大的卧房,里边并头躺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方村长,女的想必是方村长的妻子。

但在这个院儿里没能找到方菲,所以我们又去了另外一个院子,结果高凌凯踹开的第一间房,就是方菲的卧房。

方菲同样在床上沉沉熟睡,高凌凯将她抱了起来使劲摇晃,方菲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高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高凌凯问我,眼圈都红了。我想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担心与伤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虽然之前那块浮雕也会使人沉睡不醒,但影响力顶多就在数米之内。比如1号房跟2号房只是一墙之隔,1号房里的人,就不会有任何异样。

可如今,两个院子七八口人,竟然全都沉睡不醒。而且从我们一路所见家家房门都紧紧关闭的情形来看,似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已陷入沉睡。

“我们还是……去看看其他家吧!”孟响说。

终究她是公安局刑侦科长,纵然满怀惊怖,也还是要先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凌凯,你跟我们一起走,最好咱们三个不要分开!”我说。

高凌凯明白我的意思,面对如此诡异之事,他再怎么舍不得放开方菲,也不能不将方菲轻轻放好在床上,并且小心替她盖上薄被。

而在我们从方家内院儿往外走的时候,就在通往外院的一道月亮门背后,发现了一条黄毛大狗。

那狗盘卧地上,居然也在熟睡。高凌凯踢了它一脚,也没能将它踢醒。

穿过方家外院儿,走出方家院门,我们沿着青石板路故意往前走了好一阵,这才踹开紧靠路边没砌院墙的一间房屋大门,走进去推开几间卧室。

有两间卧室的床上,分别躺着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另有最大的一间卧室里,是一对还算年轻的夫妻并头而卧。

男的甚至将女的搂在怀里,两人嘴角,都有着温馨的笑意。

那就令我有些奇怪,因为之前孟科长跟袁望陷入沉睡,两人的面皮都是绷紧的。而且时不时地能够看到眼珠会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明显是在做噩梦的样子。

可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几个沉睡之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放松,那不像是在做噩梦,而像是在做美梦。

这种想法,令我悄悄放松了一些,眼瞅孟响脸色苍白,我赶忙握紧她手,说道:“别怕,我想……这些人沉睡的原因,肯定跟袁望周科长不一样!”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孟响立刻问我,“是因为这一次沉睡的人太多?”

“不止是因为这个!”我说,指一指那对小夫妻甜蜜的睡姿,“你看看他们睡着时的模样,跟周科长袁望可有不同?”

孟响仔细察看,忽然之间明白过来。

“不错!袁望周科长沉睡的样子很紧张,有时候甚至会咬牙切齿,可这些人却很放松,完全是一副做美梦的样子!”

我点头微笑,故作轻松。高凌凯却回过头来,脸现诧异,提出质问。

“你们的意思,是这些人同时沉睡不醒,其实没有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么可怕?可是,就算这些人是在做美梦,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同时陷入梦乡,并且怎么叫都叫不醒?如果叫都不醒,噩梦美梦,又有多大区别?”

我不能不承认,高凌凯所言很有道理。因为即便他们是在做美梦,倘若一直这么沉睡不醒,到最后还是一样会活活饿死在床上。

噩梦美梦,确实区别不大!

更何况这次沉睡的面积这么大,连家禽家畜,都不能幸免,恐怕这背后隐藏着的某种力量,比之从前的那块正面浮雕,更加可怕!

而我稍稍放松的一颗心,也再次紧揪起来。

我们随后又查看了几间房屋,果然所有房屋的卧室里,都有或男或女沉沉熟睡。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将其中任何一人唤醒。

此时方过四点,天上阳光仍烈,可是我们站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中央,眼瞅前前后后一座座房屋古色古香,却听不到丁点人声,看不见半个人影,我们的心上身上,仍然控制不住一阵一阵阴寒蚀骨。

“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凌凯问,有些惊怖,可也有些担忧。

惊怖自然是他自身的感受,而担忧,则是因为方菲。

“如果照我说,我们就应该马上离开这里,以免到了晚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回答。

有句话我没说出来,如果这些人也像袁望周科长一样,会忽然醒来伸手杀人,那么到了晚上,整个村子恐怕都会变成妖窟地狱,我们三个,根本无处可逃。

“可是……难道就抛下芳菲不管了?”高凌凯不太乐意。

“我记得在方村长家里有一台座机电话,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打通,如果能打通,待我请示一下雷局长再说吧!”孟响下了决断。

所以我们立刻返回方家大院,在那三间正房最靠左的一间房里找到电话机,孟响很快拨通了雷局长的私人电话。

她使用了免提,让我跟高凌凯都能听见。

“雷局长,我跟高力现在是在一个叫方家坳的村子里,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件远比我们之前所遇更加可怕的事情!”孟响开门见山。

“什么事情能比之前所遇更加可怕?”雷局长惊问。

“我们看到整个村子至少也有三百以上的人口,全都陷入沉睡,而且怎么叫也叫不醒!甚至包括家禽家畜,也都一样!”

“啊”的一声,我感觉雷局长从什么地方跳了起来。

(请看第147章《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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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进退两难

电话那头的雷局长,震惊得好一阵说不出话,直到孟响不得不多问一声:“雷局长,你还在吗?”

“我在!”雷局长开口作答,语音显得无比凝重,“方家坳,也是在保康县吗?”

“很可能已经超出了保康县管辖范围!”我凑近电话机,代替孟响回应,“是在保康县与神龙架之间的某个位置!不过这个村子在该管的县政府有明确登记,不会很难查找!”

“那好!”雷局长立刻作出指示,“你们先待在原地,继续在村里探查一下情况,我马上叫人查找方家坳的确切位置,找到之后,会马上跟你们联系!”

“这儿没有手机信号,我们是用村长家里的一部座机电话打给您的,您只能还打这个电话联系我们。”孟响多说一句。

雷局长在那边答应一声,便将电话挂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凌凯问。

“必须留一个人在这儿守着电话!”孟响说。

“那我们就都留下来吧!”我说。

虽然雷局长指示我们继续在村里探查,可是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留谁一个人守着电话机,那个人心里恐怕都会惊恐到要发疯的地步。

何况这些人会不会突然起身行凶杀人现在并不确定,三个人一旦分开,危险也会相应增加。

孟响点头表示同意。高凌凯愣愣地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我不管,我去守着方菲去,她要能清醒,杀了我也行!”

这话让我大感意外,真没想到他对方菲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所以我向他点一点头:“也好!如果有任何事情,你立刻大叫,我跟孟响马上赶过来!”

“你身上带了防身刀具没有?”孟响多问一句。

“我带了一把匕首,到这深山里来,我不可能空手。”高凌凯说。

孟响这才点一点头。正因为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情,我跟孟响现在都很谨慎,虽然她这次并非公干不能带枪,不过我们俩身上也都带了匕首。

高凌凯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神态,转身出门去里院儿陪伴方菲。我跟孟响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我只能伸出手,拉她一同坐在靠墙放置的一张长木椅上,并且将她揽抱在怀里。

“要是张小云在就好了,你就可以问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孟响忽然说。

事实上我心里也在这样想,但我心里同时想到的,还有另外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张大爷之所以会带着稍微好点的东西到这个地方来,肯定是为了追寻孙女,毕竟张小云的灵魂存在,是张大爷赖以存活的唯一动力。

换句话说,张小云肯定是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且张大爷很清楚这一点。

可是以张小云的本事,居然让她爷爷摔死在山头,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张小云本身已经无力对她爷爷加以维护。

那么,张小云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是自愿?还是被迫?

是否,致使全村人进入沉睡的某种诡异力量,也将张小云牵引到此,并且令她或消亡,或减弱,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她爷爷被摔死,她根本无力施救?

张小云现在,又该落入怎样凄惨的境地?

她是鬼,不是人,能够令她陷入悲惨,那又该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跟那块浮雕有没有关系?是否那块浮雕,就是出自这股力量?

我越想越是感觉身心发寒,我估计孟响同样联想到了很多,因为她的身体,有一点微微的颤抖。

所以我搂紧她一点,正想索性打开电视,转移一下我们俩的注意力,电话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孟响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跳起身,一把抓起电话,放到了耳边。

“雷局长,怎么样?”她问。

一句话问完,她才忽然想起,我就在她身边,所以她重新按下了免提键。

雷局长的声音,立刻从电话机里传出来。

“方家坳确实紧靠神农架,不过依旧隶属于保康县管辖。但这件事情太大,全村整整有三百多口人,所以我必须要你们再次确定,全村人确确实实全部陷入沉睡,并且到现在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

在第一次跟雷局长通话之后,我们并没有再次出去查看,但是我想,如果有任何清醒的迹象,高凌凯这会儿必定已经大喊大叫,所以我开口回答了雷局长。

“是的雷局长,我们可以确定,到目前为止,全村人都在熟睡,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那好!这件事我恐怕不能再独自承担,必须上报给更高一层领导。不过我会尽快安排直升机过去,带上相关专家进行实地勘查,后续该怎么办,只能听更上一级指示了。”

我知道雷局长的意思,这件事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上次接二连三死的那些人,终究还可以当成自杀凶杀处理,但如今涉及到三百多口人的性命,别说他这个市局局长,就算是更高一层领导,也承担不起。

“雷局长,如果你要安排直升机过来,不仅要带上专家,我觉得更要带上几位全副武装的武警特警之类!我相信到了晚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我凑近电话机,提醒雷局长。

“这一点我明白,你们放心,直升机一定会赶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雷局长说,停了一停,又多加两句,“我知道你们一定感觉很害怕,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在哪儿坚守一晚,因为我们必须弄清楚,究竟到了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有一点!”我忽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雷局长,如果明天上午九点以前,我们没有人跟你联系,又或者你打电话过来没有人接听,那就说明……我们恐怕也同样陷入沉睡,之后再要做任何调查,千万不能在晚上!”

雷局长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我想……这个可能不能排除,所以我不能要求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我会在天黑之前安排直升机过去,带上专家跟特警。但直升机会直接返回襄阳,你们如果想跟直升机一同返回,我不反对!”

我跟孟响再次相视,两个人心中都在翻江倒海。

(请看第148章《云遮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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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恶梦成真

我跑在孟响前边,飞速奔进屋里,一把抓起电话筒,刚“喂”了一声,就听见话筒中传出噪杂声响,夹杂着一个男人焦急的询问。

“是孟科长吗?我们已经到了南川县提供的方家坳所在经纬度的上方,可是下边云雾翻滚,我们根本无法降落!”

“我是孟科长的同事,你可以在云雾中心处降落,那层云雾只有三四米的厚度,只要穿过云雾,你就可以看清下方的情形!”我立刻回答。

“有这么奇怪吗?那你能不能估算一下,穿过云雾距离地面大致还有多少米?”那男人又问。

“至少在一百米以上,你应该可以安全降落!”我回答。

“那我试试!”

那边挂断了电话。

我跟孟响不敢远离,而是出到院子里,仰起头来向着天空瞭望。

我已经说过,这里的气象非常奇怪,从上往下看,可见云雾翻滚,但是从下往上看,却能清清楚楚看见蓝天白云。

我们现在就能清楚看见那架直升机一边轰鸣,一边缓缓缓缓向下降落。

不过很快的,大概是穿过了云层,直升机调整方位,向着高凌凯所在小广场降落下去。

我跟孟响立刻出了方家院子,向着那边跑过去。

而在同一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方菲曾经告诉我们,之所以此地气象异常特殊,是因为有神灵护佑,不让外人轻易发现这个村落。

当时我就感觉她并非完全是开玩笑,所以我想到的问题是:全村人莫名其妙陷入沉睡,会不会跟方菲所言“神灵”有关?

虽然我自己感觉,关联性应该不大,毕竟有关“神灵护佑”的传说,绝不会是最近才有。

但如今毫无头绪,“神灵”传说,或许是唯一的调查切入点。

等到我们跑到小广场,直升飞机也已缓缓落稳。

随着舱门打开,先是五个荷枪实弹的特种警员跳了下来,紧接着下来两个四十来岁比较斯文的男子,想必就是雷局长所言的专家。

那五个特警返身从直升机上抬下来两个箱子,之后在飞机轰鸣声中,领头的特警奔向我跟孟响高凌凯,大着嗓门问我们:“雷局长说了,你们如果想回去,现在就可以跟直升机一同返回!”

“我跟高顾问不回去!”孟响大声回答,随即看向高凌凯:“高凌凯要不你先回去!”

“不,我不回去!”高凌凯立刻摇头,“如果方菲还能够醒来,我要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我!”

孟响便不再劝他,而是大声告诉领头特警:“有一个老人摔死在了山头,我希望你们先用直升机将他运回临南,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再做处理!”

在雷局长确认很快会调派直升机过来之后,我已经跟孟响商量过,都觉得这个村子缺少火葬场地,不如将张大爷先运回临南。

等在临南火化之后,我改天再带着张大爷的骨灰,回他家后山葬埋在他的亲人身边。

所以在等待直升机到来的时间,我们已经将张大爷的尸首搬到了小广场旁侧。

如今听我一说,领头特警立刻指挥手下,将张大爷的尸首搬上直升机。

直升机一直都没有熄火,等几个特警将张大爷的尸首在机舱中安顿好,再将舱门关严,驾驶员便重新拉起直升机,缓缓上升到大概出了云雾笼罩的范围,这才向着东北方向迅速飞走。

“村长家的院子比较大,而且空房间也多,我们不如就在村长家里扎营吧!”孟响建议。

五个特警以及两位专家都没有反对,于是由几位特警抬着两个箱子,我跟孟响高凌凯引路,一同走回方村长家。

路上互通姓名,领头特警姓杨,两个专家一个姓卫,一个姓乔。

卫专家连连咂舌,说道:“当真整个村子的人全部陷入昏睡?我从事生物学科几十年,可连听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

“是啊!”乔专家也跟着感慨,“从医学的角度,也不太可能!”

我跟孟响都没有开口辩解,倒是高凌凯忍不住回了一句:“待会儿亲眼见到,两位专家就可以大开眼界了!”

乔专家点一点头。

卫专家却瞥了高凌凯一眼,摇一摇头,轻叹一声。

几个特警抬进来的那两口箱子,一口装着两位专家的专业器械,另外一口则装着武器弹药、以及几样高科技侦探追踪的仪器。

其中有两把装满子弹的手枪,那是给我跟孟响配备的。

而我觉得最有用的两样仪器,一样是远距离对讲机,在数公里之内都可以相互通话。

另外一样是北斗定位仪,只要带着这种定位仪,就可以随时发送求救信号,就算是迷失在深山老林,也能被搜救人员很快找到。

而且这种定位仪装备有高能电池,半月之内不用充电。

进入方村长家的院子,两位专家立刻找出几样专业器械,要求我们带路,先去为沉睡之人做检查。

直到看见方家一家人果然个个都沉睡不醒,两位专家才不由得啧啧称奇。

其中乔专家甚至向一个身体强壮的年轻男子打了一针,之后等待良久,那男子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趁着天色尚未黑定,我跟杨特警商量,留下两个特警保护孟响以及两位专家,我跟高凌凯带着剩余三个特警,去方菲曾经提到的连本村人都不能随便进入的那片竹林查探一下。

杨特警自然没有意见,于是我跟高凌凯带路,去往那片碧绿可爱的竹林。

暮色之中,那片竹林看起来有些阴森之感。

我们一行五人走在竹林之中,随着轻风吹拂,竹叶沙沙作响,本来该是很惬意的一件事,可此时听在耳中,却让人毛骨悚然。

三个特警都不敢有任何大意,各自持枪护卫着我跟高凌凯,向着竹林深处挺进。

那竹林并不甚深,只花了我们几分钟的时间,便已到了竹林边缘。

更往前方是一片山坡,山坡上方便是蜿蜒的大山。

而在山坡与竹林之间,有一条很狭窄的小路,路面是黑色的碎石子铺成。

但路面之上杂草丛生,可以想见这个地方的确是少有人至。

杨特警首先发现小路左前方有一团黑影,我们赶忙过去,尚未走近,我便惊诧地叫出一声,紧走两步到了那团黑影跟前。

那是一条大黑狗,此刻正蜷缩成一团,茸茸黑毛被山风一吹,依然显得鲜活而柔软。

“这不会是……张大爷家的黑狗吧?”高凌凯叫出声来。

我不敢确定,但我感觉应该是。

所以我大着胆子,将黑狗埋伏在身体里的头颅抬了起来仔细察看。

黑狗一直在沉睡,在我抬起它头的时候,它甚至无意识地张开嘴来伸舌头在嘴上舔舐了一下。

那就把我吓了一跳,以为它要咬我一口,所以我条件反射般立刻将黑狗放下。

“你认识这条黑狗?”杨特警问。

“是,就是摔死的那位大爷家养的黑狗!”我回答,一边站起身来。

我很想张口呼喊张小云的名字,因为黑狗既然到了这里,那八成也是循着张小云的踪迹而至。

可眼瞅着暮色四合,几个特警愈显紧张,我又将呼喊声咽回肚里,只是在心里呼唤着:“小云!小云!告诉我你在哪儿?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

只可惜没有回应。

我相信只要张小云在这附近,肯定会立刻感应到我心中的挂念,我喊不喊出声音来,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她不回应,只能表明,她要么没在附近,要么就如我预感的那样,她自个儿也已身陷危难,无法回应我的呼唤。

而黑狗既然在这儿,那么我的预感,只怕是将要成真。

我没将我心中的惊悚感表露出来,反而平静地放下黑狗,由三个特警护着我跟高凌凯继续前行。

又往前走了约莫五六百米,顺着山坡拐了一个弯,黑石子铺成的那条小路变得宽阔很多,乍眼一看,倒像是条只供单行的柏油马路一样。

路两边还种着一些矮小的树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树,明明正是万物昌盛的时节,但那树看起来就好像是要枯死了一样,细细的树枝上,只是零零落落挂着几片树叶。

我突然有种感觉,这种树我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抬头前望,我更是骤然一惊,明明我已经经历过无数诡异恐怖之事,但此时此刻,我依旧感觉浑身发寒,要勉强控制,才不让自己浑身颤抖。

高凌凯更是直接惊呼出来:“高力,这个场景,好像是……明明是……跟那个怪梦一模一样!”

他说得没错,眼前的这个场景,跟害死包罗袁望等人的那个恶梦中的场景,至少能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路灯。

而在这条宛如破败的柏油马路一样的黑石子路的尽头处,豁然有一栋两层小楼房。

是那种现代农村常见的楼房样式。左半边有两层,右半边只有一层。

而且高低两边的屋顶都是平平整整,就好像是四四方方的三块积木,堆成了两摞一样。

那也跟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请看第247章《裸像祸根》)

第247章 裸像祸根

高凌凯因为那块“无眼浮雕”,也曾做过同样的恶梦。

只不过他被我及时叫醒,没有在梦里看到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转过身来,所以他受到的影响不太明显。

但是他,肯定看到过那个阴森的场景。

而今梦中的场景,突然呈现在了眼前,他心中的惊悚感,比我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特警很快发现了我俩神情有异,立刻回头问我们:“高顾问,你们怎么啦?”

我吸口气,摇摇头,勉强冲着杨特警笑了一下,继续往那栋小楼房靠近。

的的确确跟梦中所见的那栋小楼房一个模样,楼房外墙上爬满了干枯而斑驳的黑藓,就好像已经存在了数百上千年一样。

但事实是,像这种楼房样式,在中国存在的年代,并不久远。

就连楼房的大门,都跟梦中一样,不仅开在只有一层的右半边,并且不是现代农村最常见的左右双开式,而是如同城市高层民居所用的单扇门。

木门很旧,上边没有安装门把手,只是在门的边缘处,有一块发黑的凸起,就好像被人进进出出摸多了一样。

我没有勇气推门进入,杨特警也没有要求我伸手推门。

他让我站到一旁,做手势令一个特警抬脚踹开木门,另一个特警立刻持枪闪身而入。

我向着敞开的门里看了一眼,里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冲进去的那个特警,却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杨特警跟另一个特警立刻持枪随后冲进。

我听见那两人异口同声,也都发出惊呼之声。

我不知道三个特警因为什么而惊呼,但此刻我正高度紧张,那三人惊呼声先后入耳,我也差一点儿要惊呼出来。

高凌凯更是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幸好我隐约能见杨特警等三人的身影就在门内,那让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杨特警,里边到底有什么?”

但杨特警没有回答我,我只听见他含含混混应了一声。

“凌凯,你在外边守着,我进去看看!”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说。

“还是我先进去!”高凌凯立刻说。

他一向很讲义气,就算再怎么恐惧,在此危险时刻他也不会缩在人后。

所以他话一说完,立刻抢在我前边闪身进到门内。

我清楚听见,他也发出了“啊”的一声叫。

“凌凯,凌凯,到底怎样?你还好不好?”我脱口惊问。

“你进来……看看!”高凌凯仿似呻吟一样,回了我一声。

我吸口气,一手摸出手枪,另一手摸一摸挂在腰间的对讲机,这才鼓足勇气,迈步跨入那并不宽阔的单扇门洞。

我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我,却在霎那之间张口张眼呆若木鸡。

那屋子里边没有任何光亮,所以从屋子外边往里看,只感觉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一旦进到门内,第一眼,就会看到一个美女站在屋子中央。

她身上片缕皆无,裸露着丰胸细腰曼妙身段。

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屋子里十分黑暗,可是她那莹白如玉的肌肤,完美到极致的身段,却清清楚楚呈现在人前。

甚至那细致的肌理,都在极力诱惑着所有男人。

我也是男人,我的心和我的眼,都在一瞬之间,被那裸身美人紧紧吸引。

我完完全全忘乎所以,甚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忘记了旁边还有高凌凯和三个特警。

直到一阵噪杂声响,将我的魂魄拉了回来。

那是对讲机的声响。

我倏然间满脸通红,赶忙镇定心神取出腰间的对讲机,对讲机里一片噪杂,根本听不清任何一句话。

我估计这间古旧的小楼房对电磁信号一类有干扰作用,但对讲机既然响了起来,必定是孟响在试图联络我。

我抬眼扫过屋子里的其他几人,不由得骇然,也有些好笑。

三个特警,再加上高凌凯,四个男人全都痴迷地围绕着那个美女,几乎就是馋涎欲滴。

而那美女看着很像活生生的人类,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她的姿势丝毫未变——

那当然不可能是活人,那只是不知什么材质雕刻的一尊雕像而已。

只是这尊雕像,似乎有迷惑人类、尤其是迷惑男人的力量,如果不是对讲机的噪音将我惊醒,我现在也跟眼前的四个男人一样丑态百出,而且不知道会在此处逗留到什么时间。

我不敢再去观看那尊女人雕像,而是用力将高凌凯拉得离那尊雕像远一些,并且站在他跟雕像之间,一边用力摇晃着他,一边大声叫喊:“凌凯,你醒醒,那只是雕像,不是真女人!”

高凌凯本能地用力挣扎,想要重新回到雕像跟前。

但被我又喊又摇,他终于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一看我,再看一看那尊雕像,倏然之间,他满脸通红。

“这尊雕像好像能够迷惑人心,你千万不要再正眼瞧看,快帮我唤醒他们三个,耽搁久了,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我大声吩咐。

高凌凯答应一声,撇开脸不敢再看那尊雕像,就像我刚才叫醒他的时候一样,先将一个特警拖离雕像,再冲着特警摇晃叫喊。

我们俩好不容易将三个特警全部唤醒,谁也不敢再做逗留,杨特警首先出去,紧随着是高凌凯,我则留在最后一个。

关上木门,我们五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眼瞅天色早已黑定,我们被那雕像迷惑住至少也有三十多分钟。

“这个……怎么会这样?”杨特警说,大概是想到了方才的丑态,他明显有些不自在。

“我也不知道!”我微微摇头,随即冲他一笑,安慰他两句,“大家都是男人,方才人人都出了丑了,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

杨特警嘿嘿一笑,另一个特警忽然冒出一句:“快离开这儿吧,我觉得,好可怕!”

我也觉得很可怕,那不过是一尊雕像而已,可是它居然将我们五个大男人迷得丑态百出神魂颠倒。

所以那绝不可能是一尊普通雕像,全村人之所以沉睡不醒,十有八九跟这尊雕像有关。

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尊女人雕像,到了晚上会不会也变成没有眼睛?

(请看第248章《沉睡蔓延》)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248章 沉睡蔓延

方才在屋子里,几个人全都被那裸女雕像迷得神魂颠倒,以至于在退出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尊雕像有无变化。

而此刻天已黑定,如果那尊雕像真跟那块“无眼浮雕”一样,到了晚上就会变成没有眼睛,只要现在重新走进去,就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看一看那扇自然合拢的木门,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伸手去推。

所以我最终撇下了那个念头,一行五人沿着黑石子铺成的那条路往回走。

对讲机再次响起,里边传出了孟响焦急的声音:“高力,你们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我话?”

“我们马上就回来!”我忙冲着对讲机回了一句。

一行几人转过山弯,远远看见黑狗依旧蜷卧在小路中央。

我只怕到了半夜会有什么野兽下来咬死咬伤了黑狗,所以我壮起胆子将它抱了起来。

幸好一路都没发生任何变故,我们平平安安回到了方村长家。

我将黑狗放在屋檐下方,孟响迎着出来,万般惊诧地先去查看了一下黑狗,这才问我们为什么会这么久,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看见高凌凯以及三个特警全都显出不自在的神情,事实上我也有点不自在,只能在心里暗暗庆幸孟响没有跟着同去,要不然让她看见我的丑态,我这辈子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只是在一间奇怪的屋子里,发现有一座……有点奇怪的女人雕像。”

我尽量轻描淡写,但是孟响还是察觉到我言有不尽。

“到底怎么个奇怪法?”她追问。

“到明天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只能这样说,“我感觉……全村人沉睡不醒,很可能跟这尊雕像有关!”

孟响狐疑地瞅瞅我,没有当着其他人继续盘问。

五个特警跟两位专家来的时候,带过来了一些吃的喝的,所以我们不用借方家的厨房生火做饭,九个人随便吃了一些。

我看两位专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竟然对他们有几分同情。

他们是专家,最讲究科学理论以及自然法则,可是眼前经历的事情,势必将他们所掌握的理论与原则,完全推翻。

我本来有些恐惧那尊迷惑人心的雕像会有催眠作用,全村人沉睡不醒,很可能就是它在作祟。

不过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九人一直没有任何一个表现出昏昏欲睡的状态,那就令我悬吊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

因为三间正房中就属中间的客厅最为宽敞,而且客厅跟右边的餐厅之间还有一道房门相通,所以我们决定今晚就聚在这两间房休息。

我们从方家内院儿找出被褥铺在地上,由五个特警安排放哨,其他人安心休息。

我跟孟响在靠右边的餐厅睡,自然孟响紧靠墙壁,我护在孟响外边。

我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女人雕像为什么会有那种魔力,直到恍恍惚惚进入梦乡。

我感觉自己做了几个美梦,有一个梦境好像还见到了孟响跟张小云。

可是当我一觉睡醒,梦中的具体情形,我却又一点也想不起来。

睁眼看见孟响仍然在我枕边甜睡,似乎也在做着美梦,她嘴角带着一抹甜甜的笑意。

那就令我按捺不住,凑上嘴去亲了一亲。

孟响没有感觉到我亲她,仍旧沉浸在美梦之中。

可是我无法继续享受搂抱着孟响的那种缱绻美感,因为有一阵电话铃声,一直持续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想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清醒,应该就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我不得不坐起身来,看见躺在另一边的高凌凯也正睡眼惺忪撑起身体。

我顾不得理会高凌凯,眼见餐厅客厅躺满了仍在熟睡中的人,其中在餐厅客厅朝向院子的两扇房门口,各有一个特警坐在椅子上,也在闭目打瞌睡。

我心里涌出一种不祥之感,只是电话铃声仍然在继续,我不得不绕开坐在门口的特警,打开房门奔出去。

直接奔到最左边摆放电视跟电话的那间房,推开虚掩着的房门,一把抓起响个不停的座机电话筒放在耳边。

“孟响?是孟响吗?”听筒里立刻传出雷局长的声音。

“我是高力!”我回答。

“高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为什么你们这半天才接电话?”雷局长问。

而他的这句问话,令我心中那股不祥之感,愈发浓烈。

“雷局长,我们刚才都在睡觉,我是被你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我回答,已经感觉嗓音有些微微发颤。

雷局长在那边“啊”的一声,连口说道:“这都快九点了,我连着打了五六次电话,怎么可能才刚刚把你吵醒?那几个特警呢?难道他们……都还在熟睡?”

“是!”我吸口气,竭力转动已经开始混乱的脑瓜,“雷局长你稍等等,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再回电话给你!”

“好,我等着!”雷局长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话筒,立刻回到客厅这边。

只见满屋子的人仍在熟睡,两个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特警,也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而坐在客厅门口的,正是杨特警。

我记得昨晚杨特警安排轮班守夜,他自己轮的第一班,换句话说,没等他喊醒第二班的特警轮守,他就已经坐在椅子上沉沉睡熟。

“杨警官!杨警官!”我大声喊,一边使劲推着杨特警。

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我用力过猛,甚至将杨特警直接从椅子上推落地上,摔得“扑嗵”一声响,杨特警也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高凌凯本来已经重新躺下,却被我吵得先是坐起身来,等到我将杨特警推落地上,高凌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一下子跳起身来,奔到我的跟前,紧张问我:“怎么啦?其他人……也叫不醒了?”

我无暇理他,赶忙进到餐厅,将仍旧带着甜蜜笑容沉沉熟睡的孟响抱进怀里,一边轻轻摇晃,一边连声唤她:“孟响,孟响你醒醒!孟响,孟响你醒醒!”

可是孟响没动静,任凭我摇,任凭我喊,她始终安静沉睡。

就连嘴角的甜蜜笑意,都没有任何改变。

“孟响,孟响你醒醒!孟响,孟响你醒醒!”我依旧在叫着,依旧在晃着。

不知不觉中,眼泪从我眼中滑落,顺着我脸颊一滴一滴全都滴在孟响脸上。

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看着孟响,看着我深爱的女孩儿,继续摇着,继续晃着。

直到高凌凯不得不猛地一下将孟响从我怀里夺走,并且冲着我大吼一声:“高力,你不能这样!咱们现在是要赶紧想办法救他们,你这个样子有什么用?”

我猛然一省,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满脸泪水。

但我顾不得擦抹泪水,先伸手将孟响从高凌凯手里重新夺过来,看着她甜蜜而美丽的睡颜,心中感觉无比的伤心,更有无比的懊悔。

懊悔昨天没有带着她坐直升机回临南,伤心我深爱的这个女孩儿,倘若她再也不会醒过来,我自己也没有动力存活下去。

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一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高力,你镇定一点,想想看咱们该怎么办?想想为什么只有我们俩没有陷入沉睡?”

是啊,为什么只有我们俩没有陷入沉睡?

我放下孟响,擦擦眼泪,竭力地想要理个头绪出来。

可是因为孟响的原因,我根本头昏脑涨,什么也想不清楚。

直到电话铃声再次传入耳中,突然之间,有一个念头涌入我的脑海。

我镇定一点,依依不舍看了孟响一眼,起身走去最左边的那间房屋,拿起话筒,跟雷局长通话。

“雷局长,孟响跟昨天来的五个特警加上两个专家,全都陷入沉睡,怎么叫都叫不醒了!”我说,一阵尖锐的心疼,令我语音略含哽咽。

“啊”的一声,雷局长紧急追问:“你说什么?你的意思……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还清醒着?”

“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高凌凯!之前我们失陷在深山里,曾经遇到过三个驴友,高凌凯就是其中之一!”我尽量简单跟雷局长解释清楚。

“可是……当时失陷在深山里的时候,孟响同样跟你在一起呀!为什么她也会陷入沉睡,唯独你跟这个姓高的没事?”

“我不敢确定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据我猜想,我跟高凌凯都曾经做过那个没长眼睛的女人的怪梦。另外在帮那群族民找回圣物之后,我跟高凌凯曾经在族民所谓的神洞中睡过一夜,而那个神洞,正是安放那块正面浮雕跟背面浮雕结合物的地方。”

雷局长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理顺我说的话。

不过很快的,他再次提出新的疑问。

“如果照你这么说,那么那块正面浮雕跟背面浮雕,跟这次的沉睡事件,实际上是是有某种联系的了?”

“我认为应该是如此,否则无法解释我跟高凌凯为什么没有跟其他人一样陷入沉睡!”我镇静回答。

(请看第249章《重返旧路》)

第249章 重返旧路

我把昨晚发现那个赤裸女人雕像、以及女人雕像所产生的巨大魔力详细告诉给雷局长,雷局长琢磨了一下,问我:“你是不是有些什么想法?”

“我认为全村人陷入沉睡,很可能是跟那个迷惑人心的女人雕像有关系,只可惜现在全村人都在昏睡,我们无法弄清这个雕像从何而来。不过我想,或许我能够找到唤醒众人的方法。”

“你是说……深藏在大山里的那些族民神洞里的那块正面浮雕跟背面浮雕的结合物?”雷局长立刻问我。

我不得不佩服他思维敏捷,所以我回答:“是!我曾亲眼看到,族长的儿子毕洛巴在神洞中睡了一夜,便由沉睡中完全清醒。另外高凌凯的伙伴姜新,也是因为那个神洞,从白痴变成了正常人。”

毕洛巴跟姜新的事情,我跟孟响都原原本本向雷局长做过汇报,这也是雷局长能够立刻想到那两块浮雕结合体的原因。

“那你准备怎么做?”雷局长又问,而且很快地接了两句,“你要知道,这一次一下子有这么多人陷入沉睡,必定是一种远比那两块浮雕更加强大的力量在作祟,所以就算你能带回那两块浮雕,也未必就能起作用。”

“我考虑过这一点,不过,我总是要试上一试!”

雷局长很清楚我对孟响的感情,自然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轻声一叹,问我:“你还能找到那些族民的聚集地么?”

“从张大爷家出发,我想我应该能够找过去!”

“那好吧!我现在安排直升机过去,另外派几个特警跟你一块儿去!”

我想拒绝特警同行,因为毕洛巴曾经一再交代,决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再有其他任何人出现在他们族民聚集的地方。而我既然答应了他,就应该说到做到。

不过稍一考虑,我还是接受了雷局长的安排。

虽然我不能让特警靠近族民聚集地,但是请他们护送我们一段路还是很有必要。

至于说我们走后孟响等人该怎么办,那自然有雷局长作妥善安排。

雷局长还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带上北斗定位仪,以便在找到那两块浮雕之后,可以发信号给他,到时候他可以直接安排直升机去山里接我们。

高凌凯一直跟在我身边,等我放下电话,他立刻开口:“你要去找毕洛巴要那两块浮雕?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点一点头。

高凌凯本来就是值得信赖的一个伙伴,何况他也是那些族民心目中的英雄,有他陪我一同进山,那些族民不会怪罪。

我们到厨房找些水简单洗洗,又吃了些东西。

考虑到孟响是个女孩儿,而地上躺的其他人都是男人,我将偏房里的一张竹榻搬到放电视电话的这个房间。

又在竹榻上多铺了一床棉被,这才将孟响抱到竹榻上放好,小心帮她盖上被子。

在等直升机来的时间,我将孟响的手枪找出来交给高凌凯,并且教会他如何使用,如何瞄准。

高凌凯因为方菲的缘故,本来倍觉沮丧与伤感,这一下暂将其他抛在脑后,跟我学得兴味焕然。

不久听见飞机的轰鸣声响,我跟高凌凯抬脸上望,看到这次竟然来了两架直升机。

其中一架又带来了五个特警加两位专家,另外一架却只有五位特警。

不问可知,只有五位特警的这架直升机,是专门来护送我跟高凌凯进入大山寻找那两块浮雕结合体的。

我依依不舍多看了孟响一眼,之后跟高凌凯各自带上手枪,坐上直升机,首先飞往张大爷的住房。

事实上从空中往下看,根本很难找到张大爷家住的地方。

不过今天来的这位飞行员在张大爷家发生凶案的时候,根据办案民警的手机定位,曾经往张大爷家飞过两次,所以他能够确定张大爷家的具体方位。

之前我们走路来方家坳,整整花了四个多小时,可是坐飞机,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便已到了张大爷家的上空。

几个特警先将我跟高凌凯用绳索吊了下去,他们几个直接顺着绳梯攀爬而下。

之后直升机收起绳梯飞走,我们一行七人,开始向着西南方向行进。

在我们上次进山搜寻王技术的时候,最初一段路是由黑狗做向导,当时只走了半天时间,我就跟唐远河掉进了一个狭洞。

而在出了那个狭洞之后,就进入一条狭长的山谷。

我曾经在那个山谷来来回回走过三次,很有把握只要走到了那个山谷,我就能够找到族民聚集地。

但首先,我必须循着记忆,找到掉进峡谷的那个陡坡。

幸好那是第一次进山,我的脑瓜还没有被复杂的山势地形绕晕,况且那天只是走了一上午的时间,行的路程并不遥远,所以我模模糊糊还有一些可循的记忆。

当然偶尔也有走错的时候,不过一旦走错,我会很快发觉,赶紧带着众人退回到熟悉的路段,重新寻找记忆,认准方向。

所以虽然花了比那天更多的时间,总算是没有错路,到下午四点多钟,我们终于抵达了那片生满长草的陡坡。

我们将一条绳索绑紧在一棵树干上,由我跟高凌凯率先顺着陡坡攀爬下去。

那条绳索虽长,也还不能到达狭洞底部,不过距离底部至多有三四米的样子。

我跟高凌凯首先跳落洞里,考虑到万一出了什么事故,无法发信号请直升机来接,那我们就必须循原路返回。

所以我用对讲机告诉上边的人,最好在绳索下边接上一截,让绳索可以直接垂落到地面。

上边的人收起绳索,很快重新垂落,果然接了一截绳子。

等到五个特警全都顺绳索进入山洞,我们就让绳索留在那儿,七个人打起精神,向着山洞深处进发。

很快地,那种“叮叮叮叮”清脆声响便钻进耳朵。

我跟高凌凯对这种声音毫不陌生,几个特警却禁不住微微变色。

(请看第250章《死处求活》)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250章 死处求活

领头的黄特警问我那“叮叮叮叮”的是什么声音,我告诉他说,只不过是水滴敲打在一块八音石上的声响。

几个特警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却忽然想起,这洞里有一个白乎乎好像死人般的可怖身影。

事实上我之所以没有反对由几个特警护送我跟高凌凯去族民聚集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个狭洞太过可怕。

那个白乎乎的不明生物,行动诡异来去如风,倘若只有我跟高凌凯,我真的不太有勇气再次进洞。

几个特警都带上了夜视镜,是那种只在一只眼的前方安装着可调节长镜头的装备。

而这种装备需要经过专门训练才能佩戴,所以我跟高凌凯仍旧打着手电筒,几个特警护卫着我们,以十分迅快的速度往山洞另一头前进。

耳听那“叮叮”声响渐渐清晰,我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特警忽然低喝一声:“什么东西?”

几个特警立刻停步,一起将手中枪械指向了右前方。

我手上打着手电筒,自然而然也向那边照了一下。

“没什么,继续走!”黄特警说。

“不,有东西!”高凌凯忽然开口,声音微微发颤。

我吓一跳,但我并没看到什么,所以我立刻转脸看向高凌凯。

“就在右前方的……洞顶上!”

高凌凯不仅声音在发颤,他甚至缩着手不敢去指方向。就好像怕什么东西突然扑下来,咬住了他的手指一般。

我向着右前方的洞顶一望。

那山洞又扁又阔,人行其中,并不会感觉到拥挤压抑。

但其地面虽然平坦,洞顶却是高高低低。低处只有两米来高,高处却能超过十米。

而此刻,就在那高高的洞顶,果然好像贴着一块白乎乎的东西。

“那应该是钟乳石之类!”黄特警说。

“不!”我下意识地接口,同样的因惊栗,而嗓音发颤,“那肯定不是钟乳石,那是一个活物!”

之所以我会这样说,是因为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块白乎乎的东西,正在死死盯着我看。

以至于我手上拿着手电筒,却竟不敢抬高,往那白乎乎的东西上照射一下。

“怎么可能是活物?”黄特警轻笑了一声,“除非它跟洞顶岩石是一个温度,否则我的夜视镜不可能看不见它!”

我立刻明白,他们佩戴的夜视镜,是以红外成像技术为基础,除非两个物体之间有温差,否则便看不清楚。

“要不,别管它了,咱们赶紧走吧!”高凌凯说。

我正想点头答应,忽然感觉白影一晃,那块白乎乎的东西,从洞顶扑落下来。

我一惊之余,立刻闪身躲避,五个特警也在同一时间开枪射击。

枪声在山洞中回旋盘绕,震得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脑袋瓜子也乱成一团,根本无法注意那白乎乎的东西有没有被众特警开枪击中。

很久,回荡在洞内的枪声终于慢慢落下,直至重新归于静寂。只听见我们几个人粗重的呼吸、以及我们自个儿沉重的心跳。

“那是……什么东西?打死了没有?”高凌凯颤声一问。

我回过头来,想往四下里察看一下,但就在那一瞬之间,我感觉有一阵阴森的感觉,从我身后袭上身来。

在我身后就是洞壁,我跟洞壁之间,只不过有半米不到的距离。

而那洞壁光滑陡直,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只会顾着前方,顾不到后方。

我听见站在我对面的一个特警,惊吓得高声大叫。

他手上端着冲锋枪,可是枪口正对着我,他不敢开枪。

我是练武之人,行动之敏捷远非常人所能相比。

所以我立刻向前扑跌出一步,正想就地一个翻滚,可是我的衣领,已经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

没等我出力挣扎,另一股力量抓住了我的左肩,两下合力将我打横提起,向着我脑袋的右方迅速飘移。

不是奔跑,是漂移!

因为我根本感觉不到奔跑的那种颠簸,就好像我整个身体都在空中御风而行。

那种感觉本应该是很潇洒的,可是我的身体,紧贴着打横提着我的那个东西,我能感觉那个东西的身上,散发出蚀骨的冰冷。

我听见尖声大叫,那是我自个儿在叫喊。

同时我的耳朵里,隐隐传来高凌凯的尖叫声:“高力!高力!”

我已经被吓得有点麻木了,但是高凌凯的叫喊声,却令我一下子闭上了控制不住一直在尖叫的嘴巴。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我必须继续尖叫,这样才能引导高凌凯跟黄特警他们来救我。

所以我重新尖着嗓门叫喊,不过我的脑瓜里,却开始冷静下来。

我感觉我的左肩被那东西抓得疼痛难忍,整条左臂紧贴着那东西阴冷的身躯,丝毫也动弹不了。

但是我的右手,却能够自由活动。

所以我尽量扭转转体,摸到了我腰上挂着的一柄匕首。

我一手拔出匕首,稍微运一运气,突然仰身向上,同时将手中匕首,用尽全力划了出去。

我的手电筒早就已经跌落,山洞里漆黑一团,我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我只是本能地划出去一刀而已。

不过我感觉我确实划到了什么东西,我甚至听见一声闷哼,紧接着我的上身突然跌下。

在我的后背上,本来有两处被抓,一处是后腰,一处是左肩,而我一刀划出,抓住我左肩的力量猛然松脱,导致我的上身下身全都向下垂落,只有腰部一点仍被抓住。

倘若换一个人,这种情况恐怕更加没有挣扎的余地。

而且那东西被我一刀划伤了左边的爪子,恼怒之下,肯定会很快回过左爪,在我身上猛力一击。

那是所有生物在遭遇伤害后的自然反应,而以横提着我的这种力量,真要被它一爪击在我身上,我绝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

幸好我自由练武,我身体的反应速度远远快过脑瓜。

所以在那东西松脱我的左肩之后,借着后腰提拽的力度,我立刻扭腰转体向上翻滚,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向着紧抓住我的那股力量砍剁上去。

那匕首十分锋利,我又用尽了全身力气,再加上翻滚的惯性,我想就算是根粗木棍,也会被我一剁两断。

我清楚听见那东西再次发出很怪异的闷哼声,同时抓住我后腰的那股力量猛然松脱,我的身体随着惯性向前一扑,“扑嗵”一声,我脸朝下趴伏在了地上。

我顺地一个翻滚,丢下匕首摸出腰上佩戴的手枪,顺手间打开保险,就那么仰躺在地上,不管不顾,向着我身体上方“啪啪啪啪”连开数枪。

我不知道抓住我的那个东西在哪儿,我眼前根本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见,我只是想令那个阴冷恐怖的东西不敢再靠近我身边而已。

幸好几枪开过,随着光芒闪耀,高凌凯一边大叫着:“高力!高力!”一边跟几个特警迅速奔近。

我根本顾不得扭头去看他们,只是仰躺地上紧盯我的上方,生怕那东西突然出现,再次将我抓提起来。

直到高凌凯奔到了我身边蹲下,一边扶我起身,一边连声问我:“高力你没事吧?高力你没事吧?”

我这才吸口气,转过脸,看着高凌凯惊慌而关切的面孔,突然间浑身力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令我几乎热泪滂沱。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跑得这么快,简直就跟飞一样?”有个特警小声嘀咕。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此时每个人心中,都被森冷的寒意所笼罩。

黄特警拿着手电筒到处探照搜索,先找到了我的匕首,紧接着“咦”的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物,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回脸去看,尚未看清,高凌凯忍不住说道:“咱们还是先出去,等到了洞外再研究吧?”

黄特警大概也不想吓到大伙儿,答应一声,将那东西塞进裤腰里。

高凌凯将我扶了起来,仍由五个特警护卫着我们,继续向着洞口的方向走。

因为这个山洞又扁又阔,往两侧根本不知到底有多深。

而在我第一次滑落这个山洞的时候,就是一直循着那八音石发出的“叮叮”声响在走,如今被那阴森恐怖的生物提着在山洞里一阵疾跑,八音石的“叮叮”声响,已经到了我们左侧。

所以我们调整方向,往左前方继续前行。

幸好之后那不知名的生物没再出现骚扰我们。

等到又半个小时之后,前方隐隐出现光亮,我们加快步子,到了山洞洞口。

我们依次从洞口跳落下去,进了那条我曾经来回走过几次的山谷。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谁也不敢稍有大意,几个特警仍旧充满警惕护卫着我跟高凌凯,又往前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停下脚歇一口气。

黄特警拿出他从洞里捡出来的那个东西,禁不住“啊呀”一叫,扔落地上。

我在瞥眼之间看见白乎乎的一团,心中一动,壮起胆子捡了起来。

(请看第251章《怪异手爪》)

第251章 怪异手爪

黄特警拿着手电筒到处探照搜索,忽而“咦”的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物,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回脸去看,尚未看清,高凌凯忍不住说道:“咱们还是先出去,等到了洞外在研究吧?”

黄特警大概也不想吓到大伙儿,答应一声,将那东西塞进裤腰里。

高凌凯将我扶了起来,仍有五个特警护卫着我们,继续向着洞口的方向走。

因为这个山洞又扁又阔,往两侧竟不知到底有多深。

而在我第一次滑落这个山洞的时候,就是一直循着那八音石发出的“叮叮”声响在走,如今被那不知名的生物提着在山洞里一阵疾跑,八音石的“叮叮”声响,已经到了我们左侧。

所以我们调整方向,往左前方继续前行,幸好之后那不知名的生物没再出现骚扰我们,等到又半个小时之后,前方隐隐出现光亮,我们加快步子,到了山洞洞口。从洞口跳落下去,进了那条我曾经来回走过几次的山谷。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过谁也不敢稍有大意,几个特警仍旧充满警惕护着我跟高凌凯又往前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停下脚歇一口气。

黄特警拿出他从洞里捡出来的那个东西,禁不住“啊呀”一叫,扔落地上。

我在瞥眼之间看见白乎乎的一团,心中一动,壮起胆子捡了起来。

那是一只手爪,但肯定不是地球上已知生物的手爪。

连接着手爪的半截肢体,看来倒很像是人类的前臂,就好像我当时抽出匕首奋力一挥,恰好挥在了那东西的前臂与上臂的关节处,赶巧将它整个前臂全都削下来了一般。

但是它的颜色却是灰白色的,看起来就跟死了很久的人类尸体的颜色差不多。而且在截断处,有黏糊糊的液体渗出,不是红色的血液,而同样是灰白色好像石灰浆的颜色。

另外那个手爪,也有五根手指,但跟人类的手指完全不一样。

人类的手指是拇指单独分开,另外四根手指并列在一起。

但是这个手爪,两根较粗的手指、和三根较长的手指分别并列而生,就好像比人类多生了一根拇指、少长了一根小指般。

而这种生理结构,比起人类的手掌构造,抓握东西会更加有力。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一个特警惊问出声。

我摇一摇头。之前我已经怀疑山洞中那个白乎乎的影子,是一种未知的山洞生物,如今我感觉自己的猜测,或许并不荒谬。

“你了不起!”黄特警忍不住伸手拍了一拍我的肩膀,“难怪雷局长对你如此看重!在如此惊恐的情况下,你居然能够保持镇定,砍掉这怪物的一只爪子!我们几个经过特殊训练的,都未必能够做到!”

我苦笑,不敢自夸。那不过是大难临头拼死一搏而已,我想绝大部分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发挥最大潜力以图自救。

况且我当时同样尖叫不止,现在想想,仍觉脸红。

黄特警将那截未知生物的肢体郑郑重重包裹起来装进背包,这是一项极重大的生物学最新发现,很值得科学家探索研究。

我们继续赶路,到天色黑定,终于走出山谷。因为剩下的路至少还得走半天时间,而在晚上赶路,很难辨别方向,所以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安歇。

又因为前两天下过雨,地上很潮湿,我跟高凌凯干脆背靠着背坐下来休息。

另四个特警也学着我们的样子,背靠背的两两坐下,只留黄特警一人负责不太困的第一班警哨。

但是没等睡着,我就再次感觉到了不对。

——有什么东西在盯视着我们!

或许是经历太多,我对于被盯视的感觉,特别敏锐。

所以我立刻坐正了身体。

“怎么啦?”黄特警问我。

“有东西就在附近!”我回答,小着声。

那四个背靠背坐着的特警立刻起身,或半蹲,或弓步,向着四周机警扫视。

我跟高凌凯也向着四面瞭望。

看不到任何东西,而那种被盯视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我想肯定是因为我们起了防备,所以隐藏着的那个什么东西,又静悄悄地离开了。

“它走了!”我说。

几个特警全都松了一口气,黄特警回脸瞅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想他一定有些怀疑我是不是因为在那山洞里受了惊吓,所以有点神经兮兮,我自然也不能多加分辨。

几个人重新坐下,仍旧由黄特警负责第一班警哨。

这一次我倒是睡着了,但是没有睡多久,就被惊呼声以及枪响声吵醒,猛然睁眼,正看见一道白影飘忽来去迅快无伦,黄特警连连开枪,却竟打它不中。

其他特警也都惊醒,但它可能察觉到其他人都已惊醒,它向着黄特警猛地一扑,趁着黄特警闪身躲避,它居然一把拎起地上黄特警的背包,随着其他特警纷纷开枪,那灰白色的影子东晃西摇快如闪电,转眼藏匿入前方树林之中。

“追!”

黄特警呼喝一声,率先追了出去。另两个特警紧随而上,剩下两个特警则自动留下,护卫着我跟高凌凯。

我很想叫黄特警不要乱追,因为在这深山之中,实在很容易迷失方向。幸好黄特警大概也明白,很快就回过头来,我看他手上拎着一物,应该是他自己的背包。

“那只断手,被它抢走了!只是很奇怪,它怎么知道那只断手在我包里放着?”黄特警说,宛如自言自语。

“或许有某种气味,只不过我们闻不见,它自己却十分敏感。”我试着解释。

“可它又为什么要抢走它的断手,难道它还能自己再接上去?”黄特警追问。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特警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五个人分三班轮守,我跟高凌凯则提心吊胆重新入睡。

幸好没再发生任何事情,想必那未知生物明知我们戒备紧严,况且它已经断了一手,不敢再来向我们发难。

(请看第155章《沉睡族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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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沉睡族民

大白天的,草棚里躺着一对年轻夫妻加一个小孩儿。

夫妻身上衣衫不整,仿佛睡觉之前还恩爱过一番。

“怎么办?高力,怎么办?”高凌凯问我,脸上神情虽不惊怕,却很沮丧。

他当然会感觉沮丧,我们来这儿的目的,本来是想跟族民借用那两块浮雕,因为我以为那两块浮雕可以唤醒孟响等人。

可如今这些族民也在熟睡,那就说明,那两块浮雕不仅不能如我们所愿,反而,此地族民之所以熟睡,很可能就是那两块浮雕在作祟。

可是为什么?

明明那两块浮雕的影响力相当有限,又深藏在深洞之中,怎么可能会影响到这么多族民同时入睡?

而这些族民入睡之后,会不会莫名其妙起身杀人?

我脑瓜里乱成了一锅稀粥,但又不肯死心,所以我向前奔出几步,再推开一间草棚的木门察看。

确切无疑,这里的族民也在沉睡。只不过这一间草棚中睡着的,是一对老年夫妻。

我站直身体,眼瞅着整个草棚区没有半点人声人影,只能咬咬牙,转身去往神洞的方向。

“高力你干吗?”高凌凯一边跟着我走,一边问我。

“我去问问族民先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回答。

高凌凯便没再多说,只是紧紧跟着我走。

很快的,我们到了神洞所在那座石峰之下,我将挡着神洞口的那块木板上的闩木撤掉,再跟高凌凯合力将木板挪开。

“要不你在洞口守着,我一个人进去看看!”我跟高凌凯说。

“还是我们一起进去吧!全村人都在沉睡,我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在洞里!”

我也觉得洞里会更加可怕,所以我点一点头,率先进洞。

“老人家,您在不在?我是高力,曾经跟您见过几面的!”我一边轻叫,一边向着洞里仔细打量。

可惜那个白须白发的先祖魂灵并没有应声出现。

我看见洞里两盏长明灯仍然亮着,所以大着胆子直接走进去。

第一盏长明灯上方,依旧挂着那位白发老者的画像。但是再往里走,我却不由自主“啊”的一声。

在最靠洞里的那盏长明灯里侧,本来有一个凹陷,凹陷处原本供奉着一块很奇怪的头骨、再加上那两块浮雕的结合体。

但现在,凹陷内只剩下了那块头骨,那两块浮雕的结合体,已经杳无影踪。

“高力,这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怎么会这么吓人?”高凌凯问,禁不住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

之前他两次进神洞,都只顾照看姜新,从未进到山洞最里,自然也没见过这块头骨。

“我也不知道!”

我摇一摇头,心里想着那两块浮雕到底去哪儿了?

如果那两块浮雕已经不在此地,族民又是因为什么,而陷入沉睡?

正苦思不得其解,身后传来的叽里咕噜呼喝声,令我跟高凌凯急忙转身。

此刻外边阳光普照,而洞里却十分昏暗。

所以外边的人不可能看清我跟高凌凯的长相,但是我一眼望出去,却不由得又惊又喜。

惊的是在紧靠洞门的地方,有一个壮汉侧身扬臂,手上端着一把简陋竹弓,弓上搭着一支竹箭,正正地对准我跟高凌凯。

他嘴里一直在喝骂不停,我估计他是在骂我们不该私闯神洞。

喜的是在那壮汉身后,另有几个族民站在洞外,只是从洞里看出去,视角比较狭小,我看不见外边有没有我熟悉的人。

我怕高凌凯动作太大激得壮汉射箭进洞,赶忙一手将他拉住,一边嘴里高声呼喊:“族长跟毕洛巴在外边吗?我是高力!”

“高力?”有人诧异一声,很快地一个壮实的身影走到了洞口,“还有一个是谁?”

他自然是用汉语再问。

但因为他堵着洞口,背着光线,我看不清他容貌长相,只是听声音依稀像是族长。

所以我赶忙回答:“他是高凌凯,跟我们一起夺回圣物的高凌凯!”

族长看来稍显放松,却并没有让壮汉即刻收起对准我们的弓箭。

“为什么你们一来就进神洞里去了,是想偷走圣物么?”族长问,很阴沉的口气。

“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我赶忙解释,“老实说我们今天来,是因为在我们那里,有一整个村子的人全都沉睡不醒,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赶来你们这儿,想请问一下神婆。结果刚一走到你们这儿,发现你们这儿的人居然也在沉睡,心慌之下,我们才贸然进入神洞,想看看能不能请先祖现身,求问先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话自然不尽不实。

我本来是想跟族长借用那两块浮雕,但族长已经疑心我们进神洞是为了盗取圣物,我再要实话实说,那等于坐实了我们的罪行。

所以我不得不一半真实一半虚假,以这些族民对神婆与先祖的虔诚不疑,说不定能够相信我话。

果然我几句话说完,族长脸色又温和了一些,回脸吩咐一声,那壮汉总算是将指着我们的弓箭收起来。

“你们赶紧出来吧,我族先祖已经去了神人那里,不在神洞里了!”族长说。

“啊?”我微微一惊,一边往外走,一边脱口追问,“神人那里,那是在哪里?”

“这个我们世俗凡人,怎么能知道?”族长回答。

“毕洛巴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这儿的人,跟我们那儿一个村子的人,全都陷入沉睡叫不醒来?”我又问。

族长对我后边的问题不予作答,只是脸现黯然,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我儿前些时日在山中发现一个汉人的踪迹,他怀疑是你走失的一个同伴。他说他答应过你,一旦有了你同伴的踪迹,一定会救他出来!我儿生平从不会违背誓约,所以他带了几个人进山搜寻,结果……几天过去,也没见他回来!”

我大吃一惊,一时讷讷无语。

我确实曾经拜托毕洛巴一旦发现唐远河的踪迹,一定要伸手相救,那本来是聊尽人事,给我自己的心理上一个安慰而已。

没想到毕洛巴居然谨记在心,发现有个汉人的踪迹,他就追踪进山,全然不顾他自身安危,也不顾那个人是否真是唐远河。

“既然他几天没回来,你们就没有再派人去山里搜寻?”我问。

“怎么派?哪有人派?”族长苦笑,“就在他走的当天晚上,先祖就将神婆叫进神洞。后来神婆就告诉我们说,先祖去了神人那里。再等到了晚上,全村人就陷入沉睡,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守护村寨,哪里还能分出人手,去救援我儿?”

我脑瓜里乱成一团,脱口追问:“为什么你们几个没有陷入沉睡?还有……圣物呢?其他人陷入沉睡,是因为圣物么?”

族长仍旧对我后面的问题不予理会,只是平淡说道:“倘若我们几个也都陷入沉睡,谁来维护族民安危?”

我估计族长依旧防备着我跟高凌凯,所以不肯透露圣物的去向。

我心中略一转念,索性跟族长提一个请求。

“不知神婆有没有沉睡?如果没有,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她?”

族长略一犹豫,便点一点头。

他对我们终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他在前边走,却让另外三个壮汉随在我跟高凌凯身后。

一路向东,从竹楼前经过,我发现竹楼上好像另有壮汉守卫。

那就令我有些怀疑,那两块浮雕,或许被神婆从神洞里带出,供奉在了竹楼之上。

这恐怕也是众族民全都陷入沉睡的原因。

可我不明白的是,虽然竹楼上方能够辐射周围所有窝棚,但几十座窝棚散落开来,范围至少也在数百平方米之外,那两块浮雕的影响力,为什么会突然间增强到这个地步?

还有,神婆说先祖魂灵去了神人那里,即便当真去了神人那里,为什么先祖要让神婆将圣物从神洞中取出,致使所有村民陷入沉睡?

这些村民陷入沉睡,还能不能醒来?会不会跟袁望周科长一样突然起身伸手杀人?

这里的沉睡,跟方家坳的沉睡事件到底有无关联?

“想必这几位汉子,都在神洞里歇过一晚两晚吧?”我突然问出一个问题。

族长微微一愣,这才回答我:“他们都是族里的勇士,都曾经立过大功,所以先祖在回归之后,曾经对他们论功行赏。”

族长的模样好像很诧异我怎么能知道这个。

但其实说穿了很简单。

族长本人笃信鬼神,肯定以为这几人之所以能够保持苏醒,是因为神人要留着他们保护沉睡中的族民安危。

但是我很清楚,只要从前在神洞里住过一宿的人,都不会跟其他人一样陷入沉睡。

因为我跟高凌凯,便是如此。

一路往前穿过一众窝棚,到了窝棚边缘区的一棵大树跟前。

老远看过去,那棵大树十分粗壮,几要数人合抱。

走得近了才会发现,树干中央豁然有一个树洞,树洞里盘膝坐着一个老太婆,正便是我跟高凌凯都曾经见识过的神婆。

(请看第253章《神婆预知》)

【今日两更完成,在此万分感谢读友“糖sss”的慷慨打赏与月票支持,同时也渴盼着其他读友的大力支持,万分感激!】

第253章 神婆预知

在神婆的额头之上,仍旧系着一条鲜艳如新的彩色布带,就好像是要凸显她光滑的头皮一样。

她嘴里念念叨叨,上下眼皮却始终紧闭。

但若仔细观看,会发现她并非闭着眼睛,而是她的上下眼皮,在很久以前,被用丝线缝合在了一起。

现在丝线早已取下,只留下淡淡的缝合痕迹。

族长弯着腰凑近树洞,压低着声音跟神婆说了几句什么话。

我虽然能够勉强听见,但他说的是土语,我无法听懂。

我跟高凌凯等几个男人全都围在树洞前方,但神婆在族长说完话之后,准确无误转脸向我,并且冲我招一招手。

我赶忙凑到神婆跟前。

神婆开口说了一句话,我自然不可能听懂,不过族长马上跟我说,神婆叫我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我定定神,谨谨慎慎开了口。

“在这大山边缘,有一个叫方家坳的村子,最近几天就跟这里的人一样,全村人都陷入沉睡叫不醒。所以我想请问神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还能不能苏醒过来?”

神婆不语,只是正脸向着我。

我不知怎么的,明明她上下眼皮缝合在一起,我却有一种被她盯着看的感觉。

正有点身上发毛,神婆忽然倾身向前,伸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将她一把推开,却又硬生生地忍住没动。

正想请问神婆怎么了,那神婆忽然张嘴,在我手腕上咬了一口。

我痛得立刻甩手挣脱了神婆的抓握,抬起手腕来看,竟然被神婆咬出了血丝。

“你你你……干什么?”我又惊又怒。

“不得对神婆无礼!”族长立刻呼喝一声。

“谁无礼呀?这怎么能够随便咬人?”高凌凯忍不住回了一句,赶忙走过来问我,“高力你没事吧?”

我摇一摇头,回脸还想质问神婆,却见神婆忽然从树洞里钻了出来,伸手向天,哇呀乱叫。

我吓一跳,正不明所以,神婆已经低下脸来,叽里咕噜跟我说话。

族长立刻

跟着她的语速帮我翻译。

“神婆说你是天降勇士,不仅帮我族夺回了圣物,而且日后还会帮助神人重返天庭。她说叫你不用担心,数日后你们那边的村民、跟我们这边的族民,全部都会清醒过来。但我儿毕洛巴陷身在妖神手中,只有你能够将他搭救出来。所以希望你能够伸出援手,等到你救出我儿之日,也是所有沉睡之人苏醒的时候。”

老实说我对什么“天降勇士”、什么“重返天庭”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让我去搭救毕洛巴,我却是义不容辞。

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孟响身边,但是回去又有什么用?

浮雕已经证明无用,我回去也不过是对着孟响的睡颜犯愁而已。

那还不如先去将毕洛巴救出来,反正孟响有人照料,我只能期望神婆所言能够成真,在我救出毕洛巴的时候,所有人都能苏醒。

虽然我知道这种期望很可能只是奢望,但在这个时候,我也只能奢望。

而神婆接下来的几句话,却令我的这点奢望,好像多了一点成真的可能。

“神婆说你去搭救毕洛巴的时候,不能去找你那些凶神恶煞的伙伴帮忙,因为你必须先找到一个能帮你带路的卡拉和,如果你那些轻易就能杀人的伙伴跟你一起走,能帮你带路的那个卡拉和,永远不会出现!”

她居然说我不能找那些凶神恶煞的伙伴帮忙,老实说我确实已经准备好发送求救信号,让直升机带几个武装特警过来帮我,而神婆所谓的“凶神恶煞”,自然是指的这些特警。

可是神婆怎么能知道他们?

难道她眼睛虽然看不见了,却拥有了超强的心灵感应能力?

“什么叫着卡拉和?”我又问。

实际上之前我就曾听毕洛巴提到过这个词汇,我只是想跟族长确认一下。

“这个……就是你们汉人所说的野人!”族长说,没出我的所料。

“野人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带路?它不害我们已经是万幸!”我说。

“神婆既然这样说,就一定会!”族长回答。

我皱眉思索,忽而心中灵光乍现。

高凌凯也于此时凑近了我,说道:“高力,别忘了我们救过一个小野人!”

我点一点头,再次感觉神婆可能确确实实有一些现代科学难以解释的超能力,因为她确确实实知道一些她本来不可能会知道的事情。

所以对于她“所有沉睡之人都能醒来”的话,我又多了几分信心。

“那好吧!那就请帮忙问一问神婆,我们在什么时间出发比较合适!”我又说。

既然神婆什么都知道,自然而然的,我更要向神婆请求指点。

神婆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族长翻译说:“神婆说最好现在就出发!因为在路上会经过一处非常危险的地方,你们要赶在明天正中午的时候走过那里,只有在太阳最大的时候,才能将那个危险降到最低!”

我立刻明白,神婆所说“危险的地方”,很可能就是指那个狭洞附近。

我在那里砍伤过一个很恐怖的未知生物,如果当真如我猜想,那生物是长期生活在地穴之中,那么在中午阳光最耀眼的时候它不敢出洞,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换句话说,神婆连这个地穴生物,也都预见到了。

所以我对神婆所言愈发深信不疑,当即回脸向着高凌凯一望。

“不用问,我当然跟你一起去!”高凌凯说,毫不犹豫。

我冲他点一点头,回脸看着族长。

“请您帮我们问问神婆,该往哪个方向走,我们即刻出发就是!”

族长大是感激,赶忙又跟神婆说了两句话。

神婆叽里咕噜回了两句。

族长说道:“神婆叫我安排两个族民随你同往,他们大体知晓卡拉和出没之地。”

我跟高凌凯点头应允。

神婆又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伸出手来,在我跟高凌凯额头按了一按。

(请看第254章《野狼围困》)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再次感谢读友“糖sss”的慷慨打赏与月票支持!到目前为止这部收藏的不少,但追读的却不多,您的支持与肯定,会给我带来最大的创作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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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野狼围困

我知道神婆大概是在为我跟高凌凯壮行、或者说祈福之类,高凌凯好像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跟高凌凯都没有闪躲,等神婆缩回手去,我们俩皆鞠躬向神婆致敬。

我是真的对这个好像无所不知的神婆充满了敬畏之意,高凌凯大概也是如此。

之后神婆退回树洞重新坐下。

族长引着我们静悄悄地远离那棵大树直到数百米的距离,这才停下脚来,向着我跟高凌凯深深鞠躬。

“两位勇士倘能救出我儿,我合族上下,同感大德!”

“快别这样说!”我赶忙伸手将族长扶住,“毕洛巴原本是为了信守对我许下的诺言这才陷入险境,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理!”

族长点一点头,当下不再多说,自引我跟高凌凯去了竹楼。

先捧出食物让我跟高凌凯饱餐一顿,之后族长便安排两个强壮族民与我们同行。

我向着竹楼上方一瞥,笑问:“是神婆让族长将圣物放在竹楼上的对吧?”

族长“啊”的一声,两眼吃惊地看着我,大概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能知道这一点。

我冲他一笑,跟高凌凯各自背上自己的背包,另有两个族民引路,仍从神洞前边的那条小路出山。

族长引着几个壮汉,送我们直到山口,一行几人拜伏在地上,等我们走远,方起身回去。

我看两个壮汉所走方向,果然正是去往那条峡谷,心中更加笃信我猜测没错。

“神婆说毕洛巴落在了妖神手里,那所谓的妖神,是指什么东西?”高凌凯悄声问我。

我摇一摇头,对于这个问题,我实在是连猜想也猜想不出。

“要是你那个仙女还能像上次一样跟着我们就好了!”高凌凯无限感慨。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

但那只不过是妄想而已,反而因高凌凯这么一提,倒引起我对张小云的无限挂念。

神婆说先祖魂灵去了神人那里,张小云是不是也同样?

而这所谓的“神人”,到底是指的什么?

神婆还说我会帮助“神人”重返天庭,难道世上,当真有神?

为什么“神人”重返天庭,会需要我的帮助?

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又有什么本事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些谜团当真像一片浓雾,不仅找不到半点答案,反而我想得越多,牵扯出的问题也越多。

“凌凯,我们这次的行动,恐怕比上次更加艰险!上次毕竟有张小云一路维护,但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前边到底有多少未知而可怕的事情等着我们,我们根本难以预知,也无法防范!”

我心里确实感觉沉甸甸的。生怕此行倘若令高凌凯受到伤害,同样会令我一生难安。

“我明白!”高凌凯扬眉一笑,“但就是那些未知的事情才惊险刺激不是吗?你放心吧,我们俩联手,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他自信满满,豪气冲天,连我都被他影响,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我们快步赶路,到黄昏时刻,已经离那条峡谷不远。我做主停留下来,找个地方歇宿一夜。

帮我们引路的两个族民,有一个出自“日西卡”家族,虽然他舌头被割说不了话,但却能够听懂我说话。

我明知高凌凯是个再大的事情都不放心上的人,生怕他半夜又打起瞌睡来,所以跟两个族民商量,由我们三个轮流值哨,两个族民毫无异议。

当天晚上还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走进那条峡谷,一路自然打起精神小心防备。

赶在正午时分,过了那个狭洞,到三点左右走出峡谷,我跟高凌凯都松了一口气。

下午又急赶了一段路,离得那个狭洞远远地。而照两个族民的说法,剩下该往哪个方向走,他们也不是很确定。

因为“日西卡”家族的男人说不了话,只能跟我们比手画脚,结果花费了我们十几分钟,才算是弄明白他们的意思。

既然族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何处走,那我们只好先安营扎寨,两个族民出去找食物,我跟高凌凯负责捡拾柴火燃起篝火。

两个族民花了半个多小时,居然拖回一条手腕粗细的蟒蛇。就在那儿血淋淋地剥了蟒蛇皮,然后放到篝火上边烤。

我吃过蛇肉,是在饭店吃的,虽然并不十分美味,却也绝不难吃。

可是像这样血淋淋地直接放在火上烤熟,又没有各种调料抑制蛇肉的膻味与涩味,那就真的难以下咽。

不过像这样的经历我跟高凌凯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就算难以下咽,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尽量多吃一些。

又就着水吃了几块特警队员送给我们的压缩饼干,眼瞅天色已暗,高凌凯大概是想着昨晚没有特意安排他值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自告奋勇由他来值第一班哨。

“你确定你不会打瞌睡?”我先问他。

“你放心吧!”高凌凯嘿嘿一笑,“我是个夜猫子,在家不到十二点不会睡觉!等十二点之后你们三个每人再值两个小时班,天也就大亮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昨晚我值第一班,他确实陪我说话直到十一点之后才睡。

所以我就让他第一班值到十一点叫醒我,之后时间由我跟两个族民分摊。

两个族民还保持着日落而歇日出而作的古朴生活习惯,所以很快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而像我这样的现代人,生活习惯再好,也不可能八点多钟就上床睡觉。

不过我还是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尽量闭目养神,心里想着孟响,也想着张小云。

想着孟响不知还能不能苏醒,想着张小云不知是否还留存人世。

方有些迷迷糊糊,我感觉身边的高凌凯忽然警觉地坐正身体,好像侧耳细听了一下,便站起身来。

我本来就没有完全睡着,所以我很快让自己睁开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凌凯开始悄悄唤我:“高力,高力,你醒醒!”

我一咕噜爬起身来,挨近了高凌凯,悄声问他:“怎么啦?”

“你看看,那个黑影,是不是在动?”

我张目去看,果然,就在离我们数百米的山坡下方,好像真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但如今正值阴历月初,虽有一弯月牙斜挂天边,光亮却实在是暗淡熹微,根本无法确定那块凸起究竟是不是土包石块之类。

所以我只能紧紧盯着那个黑影,好一会儿,正想告诉高凌凯是他看错了,忽然,我也感觉那个黑影好像当真动了一下。

我大吃一惊,想要摸出手电筒照照那黑影到底是什么,却又怕万一是什么野兽之类在下边歇息,我这一照,反而会惹得它野性发作冲上来向我们攻击。

正犹豫之间,那个东西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来。

看它体型并不是很大,远远望过去,很像是一匹狼、或者豹子之类。

“高力,要不要叫醒两个族民?”高凌凯小声问我。

“我来叫!你先去把篝火拨旺一点,凡是野兽,都会怕火!”我说。

高凌凯立刻蹲到篝火跟前,一边全副警戒注意着那个黑影,一边用木棍拨弄火堆。

我则慢慢靠近两个族民,用脚将他们踢醒。

有一个族民嘴里叽里咕噜好像是在唠叨,但在张眼之间看见我神情紧张,他也吓得闭紧嘴巴,一下子爬起身来,眼光跟着投向我一直盯着的那个黑影。

篝火被高凌凯拨亮,只是那黑影离得太远,我们依旧无法看清到底是什么野兽。

不过我可以隐约看到,火光映照着那黑影的眼睛,散发出幽幽光点。

狼!我猜测那是一只狼。

而我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

我看见那个黑影仰起头来,忽然发出“呜呜呜呜”的叫唤声。

“是狼,它在召唤它的同伴!”我立刻说。

老实说我宁愿是豹子,虽然豹子远比狼要凶猛,但豹子是独居动物,以我们四个大男人斗一只豹子,至少能有一多半取胜的可能。

但狼是群居生物,尤其在狩猎之时群起而攻,凭我们四个人,无论如何抵挡不了。

而随着那只狼“呜呜”一叫,四周很快有其他野狼“呜呜”回应,在这寂静的夜晚,空旷的荒野,只让人心中阵阵发怵。

“高力,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我将眼光投向两个族民。

两个族民久在深山,自然不会是第一次遇见饿狼。他两人立刻打量四周环境,冲着我们抬手向左后方一指。

我转脸去看,见左后方有一棵大树,大树紧挨着一道陡峭的山岩。

两个族民率先奔近那棵大树,手脚并用很快爬到树上。

事实上我跟高凌凯方才靠着的那棵大树就很粗壮,所以高凌凯立刻就往树上爬。

但那两个族民回脸看见,竟然显出很焦急的神态,冲着我们叽里咕噜连声呼唤。

“他们在说什么?”高凌凯问我。

“大概是让我们跟他们一起爬到那棵大树上去!”我说。

“都是树,为什么一定要爬他们那棵?”高凌凯很不服气。

(请看第255章《老树绝壁》)

第255章 老树绝壁

我无暇跟高凌凯多说。

耳听四周围“呜呜”声响越来越近,而之前山坡下的那只野狼更是直接向我们逼近过来,只能开口急道:“快照他们说的去做!这些族民久在山中,肯定会有他们的道理!”

高凌凯没再争辩,忙跟我一同跑向两个山民已经攀爬上去的那棵大树。

一直窥觑着我们的那只野狼看出我们的企图,一边“嗷嗷”乱叫,一边向我们迅速奔近,好像是要阻止我们攀爬上树。

“凌凯你先上!”我一边叫,一边抽出身上的手枪跟匕首。

“不,还是你先上,你没有我的动作快!”高凌凯说。

我知道他最讲义气,绝不肯先顾自身,当下不再多说,赶忙收起手枪跟匕首,双手抱住树干往上爬。

但那树干实在太粗,我根本无从着力,不明白两个族民怎么能够如猿猴一般,转眼已经爬到了树冠之内。

幸好两个族民看出我爬树不行,很快从上边扔下绳索,我抓住绳索往上攀爬,回脸一望,不由得暗暗心惊。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有两只野狼奔到近前,跟之前那只野狼分成三个方向,龇牙咧嘴逼向高凌凯。

火光映照着三只野狼毛发直竖、眼冒绿光的凶恶模样,倘是胆子稍小一点,只怕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

但高凌凯却异常镇定,一手握着一柄短刀,另一手从火堆中抽出一根烧红的木棍,随着口中呼喝,向着三只野狼挥舞驱赶。

我生怕再有片刻,更多的野狼逼到近前,高凌凯只怕没有机会攀爬上树。

眼瞅手边就有一根横伸出来的树枝,我赶忙一手攀住,丢开族民从更高处扔下来的绳索,一个翻身骑到了那根树枝上,一手掏出手枪瞄准下方,一边高喊一声:“凌凯,快抓住绳索!”

我口中说话,“啪”的一声,向着冲在最前边一只野狼开了一枪。

我枪法本来不大灵光,况且在此慌乱时刻,不可能一枪击中野狼。

但那只野狼依旧吓得往后一退,另外两只野狼也愣得一愣。

高凌凯趁此机会,一把抓住垂掉下去的绳索。

他的动作不仅比我快了很多,而且脚下用力一跃,竟往上蹿出两米多高。

三只野狼嚎叫着疾扑上来,高凌凯双手连动,顺着绳索迅速攀爬,同时脚下一蹬,刚好踩在一只扑跃上来的野狼头顶。

那野狼低嚎一声扑跌下地,高凌凯却趁此机会又往上爬了一两米,反而到了我的上方。

如此一来,野狼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因为顾及着高凌凯,爬的高度还不够,尤其两条腿垂挂在树枝下方,离地还不足三米。

而此时已经有更多野狼涌了过来,虽然离得火堆远远地,却全都聚集到了我们攀爬上的这棵大树下方。

我由上往下,眼瞅两只野狼分从两边扑向我吊下去的两腿,吓得赶忙缩腿,同时再发一枪,“啪”的一响,惊得野狼立刻退开。

我趁机伸手抓住头顶的另一根树枝,猛一用力,从我刚骑坐着的那根树枝上站起身来。

那根树枝离地有三米以上,野狼再凶,也到不了这种高度。

但是眼瞅下边毛茸茸的不下二十余只野狼,一个个目露凶光龇牙咧嘴,我心里还是难免发毛,耳听高凌凯在上边叫着:“高力,快往上边来!”

我一手接住他抛下来的绳索系在腰间,以免不慎滑落树下,这才抓着树枝树干继续往上攀爬。

那树下方极粗,几乎要两人合抱,其分叉处离地面足足有十来米高,但四个人同时站在上边,仍旧感觉十分拥挤。

高凌凯忍不住开口埋怨:“为什么要全都挤到这棵树上来?如果分别爬到两棵树上,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转不开身了!”

“日西卡”的那个族民能够听懂高凌凯在说什么,所以他回过手去,向着大树后边的山岩一指。

我跟高凌凯都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埋怨也无用,我叫高凌凯别再废话,只是发愁地看着下边嗷嗷低叫不肯散去的狼群。

“现在咱们怎么办?要在这大树上干站一夜,可够辛苦了!”高凌凯说。

我其实更在意的是这些狼群不知会围困我们到什么时间,若是到天亮还不散去,我们四个恐怕仍旧难逃活命。

转脸去看两个族民,只见他两个居然在用绳索将自己捆绑在树枝上。

我开口要问他们干什么,随即就明白他们是想将自己捆在树上好睡觉。

高凌凯也明白过来,冲着我展脸一笑,说道:“咱们也把自个儿捆树上吧!要不然现在十点都不到,到天亮可是太难熬了!”

我点一点头,跟高凌凯相互帮忙,从对方腰部臀部的位置,用绳索在树上捆住。

当然不会捆得太紧,以免感觉不舒服。

但这样还是会感觉不舒服,两个族民心思单纯,很快又呼呼沉睡,我跟高凌凯却难以合眼,又没什么话说,只能看着下边狼群围着大树转来转去,却不肯离开。

直到困得不行,高凌凯首先睡熟,我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也支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也不知睡没睡着,忽然惊醒,天色已亮,看看下边狼群仍未散去,而且多数蹲下休息,只剩两只仍在下方走来走去。

我看狼群这模样似乎要打持久战,不由得心中暗暗发愁。

两个族民也于此时醒转,却不即刻解开绑在腰上的绳索,而是先活动活动手脚。

事实上我已经感觉到手脚发麻,忙也学他们的样子,先动动手脚,等那一阵极难受的麻痒感慢慢过去。

几个人这么一动,高凌凯也清醒过来。

看看树下仍被狼群围困,高凌凯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愁眉苦脸地问我:“咱们怎么办?难道要被狼群困死在这大树上?”

我没回答,而是将眼光投向两个族民。

那“日西卡”的男人冲我一笑,再次伸手向着后边的山岩一指。

昨晚他已经做过这个动作,今天又做,我跟高凌凯皆莫名其妙转头看向山岩。

(请看第256章《野人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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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野人现身

那棵大树紧靠山岩,有几根树枝甚至直接抵着山岩生长。

我咋眼一看懵懂未明,但眼瞅山岩上垂挂着一条一条或青或紫的山藤,忽然之间明白过来,不由得暗暗佩服两个族民。

两个族民久在深山,必定不是第一次遇到狼群,所以他们早就考虑到万一狼群到天亮仍不肯离开,我们一行四人,可以顺着山藤爬上山去。

高凌凯尚未明白,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向我看了过来。

我伸手指指离大树最近的一条山藤,再向着山岩上方一指。

高凌凯陡然间明白过来,禁不住大声欢呼,自告奋勇要先从大树上跳跃过去,抓住一根山藤。

但我想着我跟高凌凯不清楚什么样的山藤比较结实,赶忙伸手拉住高凌凯,还是请两个族民先走。

其中一个族民沿着最靠近山岩的一根树枝,慢慢地尽量贴近山岩,这才纵身跃出,抓住了从山岩上垂挂下来的一根紫藤。

随着“噼噼啪啪”几声响,伴着碎石纷落,那紫藤被族民扯得往下垂落。

我跟高凌凯禁不住齐声惊呼,那族民身手敏捷,一手紧抓紫藤,另一手迅速抓住另一根山藤。

两根山藤共同受力,终于止住了往下掉落的势头。

下边的狼群听见动静,“嗷嗷”叫着围拢上来。

那族民抓住两条山藤,交替用力往上爬了两米来高,这才丢开一条山藤,将身体完全垂挂在其中一条山藤上。

那山藤虽然晃晃悠悠,却没再往下垂挂。

剩下我们三人,学着第一个族民的样子,也都攀爬到山藤之上。其过程虽然十分惊险,幸好山藤均未断裂。

我们顺着山藤往上攀爬,到筋疲力尽之时,总算是爬过了那一段垂直的山岩,剩下的地势虽然仍很险峻,但双脚已有了踩踏之处。

再等到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我们几个只累得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不愿动弹。

我仰脸看着上边的蓝天白云,琢磨着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如果从这座山峰的另一边下去,恐怕很快会迷失方向。

但如果按照原路返回,一旦狼群仍在下边守着,我们可没有力气再爬上来了。

正想着神婆所说能给我们引路的“卡拉和”不知道是不是小野人,如果是,它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嚎叫传入耳中。

我心中一惊,赶忙爬起身来。

同时高凌凯跟那两个族民也撑身而起,张目一望,不由得心中暗暗吃惊。

我们爬上来的这座山峰并不甚高,也不算大,峰顶只有约莫十多个平方,而且三面陡峭,只有向东一面坡度较缓,乍眼一看,就像一根高耸的石柱。

此刻就在那较缓的东面山坡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迅速攀爬而上。

“卡拉和!卡拉和!”

一个族民喃喃两句,忽然跟另一个族民一同趴伏地上。既不抬头,也不叩头,只是趴伏在那儿不动。

我想起毕洛巴曾经一再说过,他们族群跟“卡拉和”互不侵犯,不知这野人是否当真懂得“互不侵犯”?

“野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野人?”高凌凯紧张地嘀咕一句。

我生怕他抽出刀来激怒了野人,赶忙小声说道:“先不要亮出刀枪,看看情况再说!”

高凌凯低应了一声,一手握住了刀柄,却不抽出,只是全神戒备盯着攀爬上来的那只野人。

那野人速度好快,不过片刻之间,已经离我们不足百米。

阳光照射在它脸上身上,我见它浑身黑毛,五官就跟之前见过的那只小野人差不多,如果没有那敷面的黑毛,看来真就跟人类的五官差相仿佛。

另外它的眼睛,也跟从前那只小野人的眼睛一样是橙黄颜色。

虽然没有小野人的眼睛那么清澈纯净,而且比小野人的眼睛颜色要深一些,但绝不像那只受浮雕影响的公野人那样闪动着诡异邪恶的幽幽绿光。

它很明显也是一只公野人,只是比从前那只邪恶的公野人稍微矮些,约莫有两米四五的样子。

明明是个庞然大物,它但行动起来却异常迅捷。

它上得山来,一双眼睛对趴伏地上的两个族民不理不睬,只是向着我跟高凌凯上下打量。

我感觉得到高凌凯浑身紧张,事实上我同样浑身紧张,但是我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公野人没有恶意。

所以我一手放到身后,向着高凌凯轻轻摇手,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很想冲着这个公野人示好,却怕我的动作公野人未必能理解,说不定会以为我是要出手攻击。

所以我同样不敢妄动,只是全神戒备等着公野人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公野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忽而转过身去,居然一声不出又顺着山坡纵跃而去。

我跟高凌凯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虽然方才与公野人相对只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我们俩却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浑身都是汗淋淋的。

“高力你说这野人为什么对我们不加理会,甚至于还很和善?”高凌凯问。

我自然无法回答他。

之前我曾亲眼见到唐远河被一只母野人掳走,但方才这只公野人不仅对我跟高凌凯颇显温和,而且族民也说他们与野人之间互不侵犯。

那么我能想到的理由,或许野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反而它们天性温和,只不过种群数量太过稀少,才逼得一些找不到配偶的母野人掳走男人延续后代。

反而公野人,或许是在野人种群中处于支配地位,不怕找不到母野人做配偶,所以谁也没有听说过有人类女性被野人掳走的事件发生。

当然我的这番猜测并非没有破绽,只是我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来。

我们在山顶上歇了一阵,拿出随身的水壶喝了水,另外嚼了两块族民带出来的黑乎乎的干粮,之后商量着该往哪个方向走。

“要我说咱们在山顶上多呆一会儿,还是从原路下去,要不然再迷了路,可就很糟糕了!”高凌凯说。

“就算从原路下去,这两个族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了。况且万一狼群仍在下边等着,那可更加危险!”我回答。

“那你说怎么办?”高凌凯问。

我其实并不怕迷路,毕竟我跟高凌凯身上都带着北斗定位仪,真要迫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发出求救信号让直升机来接。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就没办法找到那只小野人,让它帮我们带路去搭救毕洛巴了。

我在心里琢磨着,忽然又冒出另外一个念头:我跟高凌凯都以为神婆所说为我们带路的“卡拉和”,就是我们搭救过的那只小野人,以至于方才看见公野人,我只顾全神戒备没考虑其他。

但万一我跟高凌凯理解有误,万一方才这只公野人,才是神婆所说会帮我们带路的那只“卡拉和”呢?

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循着公野人的足迹下山?

我在心里拿捏不定,正想跟高凌凯商量一下,又一声怪异的嚎叫,传入了我的耳朵。

只不过这声嚎叫,明显没有之前那只公野人的嗓音那么低沉浑厚,而是显得清脆而嘹亮。

我们四个人赶忙起身,向着山坡下边一望,却见有一条黑影,连蹦带跳向着山坡上爬了上来。

“小野人,是那只小野人!”

高凌凯欢叫一声,我还没有完全看清楚,他已经跳起身来,“哈哈”笑着迎了下去。

我很想提醒他人兽有别,万一小野人已经不记得他,他这么冒冒失失冲下去,很可能会引得小野人出手向他攻击。

可是没等我喊出口来,耳听那小野人叽哩哇啦边跑边叫,声音中分明饱含着欢喜之意,我也赶忙顺着山坡奔了下去。

小野人看起来比半年前长高了很多,之前它跟我和高凌凯差不多的身高,但如今它已经比高凌凯高了半头。

高凌凯首先冲到它身边,“哈哈”笑着伸手想要抱住小野人。

小野人却抢先伸出两条长长的手臂将高凌凯抱了起来,嘴里一边继续叫唤,一边脚下不停,一直奔到了我的身边,这才放下高凌凯,再用双手将我抱起,居然在山坡上转起了圈子。

我见它那双依然纯净的漂亮眼睛中充满了欢喜与雀跃,心中忽然就充满了感动与感怀。

我想野人一定是进化过程中人类的一个分支,它们的智力很可能并不比人类低太多。

只不过它们的心性仍然保留着原始的淳朴与善良,以至于就像毕洛巴等人一样,对现代人类的狡诈邪恶充满了厌恶与畏惧。

但只要人类对它们稍有恩待,它们就能铭记在心,久久不忘。

我甚至觉得,之前那只公野人,就是这只小野人的亲生父亲。只因自己的儿子曾经受过人类恩惠,所以连这个父亲都对人类格外温和。

而小野人正是从父亲嘴里听说有人类出现,才欢天喜地跑来看看是不是我跟高凌凯。

只可惜我无法向小野人求证我的猜测,虽然小野人嘴里一直在叽哩哇啦不停叫唤,我想那很可能就是野人自身的语言,但我们这些现代人,却连一句也听不懂。

(请看第257章《萌兽感恩》)

第257章 萌兽感恩

两个族民眼睁睁看着我跟高凌凯与小野人尽显亲热,几乎就是目瞪口呆。

我们也无暇跟族民解释,我在心里考虑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小野人明白,我们想让它带我们去找毕洛巴。

不过没等我想出办法来,小野人已经放我下地,却用手扯着我的衣服,看模样好像想让我们跟它一块儿下山去。

“要不咱们就跟它走吧,说不定它会直接带我们去找毕洛巴呢?”高凌凯说。

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现在也只能先跟着小野人,慢慢让它明白我们的意图。

所以我回转身去,先问两个族民:“我们要跟着它走,看看能不能让它带我们去找毕洛巴,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两个族民相互一望,便一同摇头。

我想着让他们跟着,作用也不会很大,反而会令野人族群起了防范之心。

所以我嘱咐两个族民返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之后便与高凌凯一同跟着小野人,沿着较缓的那一面山坡下去。

小野人一路又蹦又跳,明显流露出无比欢欣,那就令我跟高凌凯心中,同样温暖而感动。

人类总是自诩为最聪明的动物,但其实论到忠直与感恩,远不如这深藏大山的野人族群。

那山并不是特别高,我们只花了二十几分钟,便到了山脚下。

小野人脚下不停,依旧连蹦带跳,转向西方而行。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看到一片密林,我们跟着小野人进入密林,眼前出现一个山洞。

我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受浮雕影响的公野人的巢穴也是在密林之中,看来这些野人为了自身安全,寻找的山洞都十分隐蔽。

小野人在洞口叽哩哇啦叫唤着,很快地,随着黑影晃动,从洞里先后走出两个高大的黑影,看来一公一母,该是小野人的父母。

而那个公野人,依稀便是之前先爬上山坡看到我们的那一个。

小野人扑到母野人怀里,它比我跟高凌凯高了半头,但在超过两米的母野人面前,却明显是个孩子。

那母野人两眼看着我跟高凌凯,因为它满脸黑毛,我看不到它流露笑容,但是很明显它没有丝毫恶意。

反而,在母野人看着我跟高凌凯的眼光中,我感受到了感激之情。

公野人重新进洞,一会儿出来,两只巨大的手掌上,居然捧着些野果之类。

我跟高凌凯知道,它是在拿我们当客人招待,所以我们赶忙伸手接过,试着一尝,感觉酸酸甜甜,虽不十分美味,但也绝不难吃。

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野人沟通,只能露出满脸笑容,表达我们心中的善意。

公野人见我们吃了野果,满脸露出欢喜之意。

但也不过片刻之间,它就开始“叽哩哇啦”叫唤着,并且一手指着东北方向。

我实在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猜测它是想让我们往东北方向去。

可我们此次来,是为了搭救毕洛巴,而毕洛巴目前所在的方向,极大的可能是在西北方。

所以我指一指西北方,作出往那边走的样子。

公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见它满眼惊怕,连连晃动脑袋跺着脚,似乎叫我们不要往西北方向去。

“咱们不懂它的意思,它也不懂我们的意思,真够麻烦的!”高凌凯说。

我也觉得很麻烦,可是现在无可奈何。

那公野人好像有些不耐烦起来,忽然向着东北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着我跟高凌凯比手画脚,好像是想让我跟高凌凯跟着它走。

小野人大概是见我跟高凌凯没明白它父亲的意思,索性离开了母野人的怀抱,跳过来扯了一扯我的衣服,也向着公野人走的方向指了一指。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我率先抬步,跟在公野人后边。

高凌凯紧紧跟着我,悄声问我:“它们要带我们去哪儿?不会它们已经知道我们是要找毕洛巴了吧?”

“应该不太可能!”我摇一摇头,“不过它们肯定是没有恶意,咱们还是先跟着它们走吧!”

高凌凯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我们跟着公野人沿着山势往前走,小野人也安静下来,不再叽哩哇啦一个劲儿叫唤。

沿路荆棘密布,我跟高凌凯走得十分艰难。

公野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忽然一手一个,将我跟高凌凯夹在两臂之间,踩着荆棘大踏步就往前奔。

小野人则踩着公野人的脚印紧跟在后。

不久转到大山的另一侧,公野人并不将我跟高凌凯放下,而是沿着陡峭的山坡往上攀爬。

我跟高凌凯生怕它手臂松懈,我们俩难免要咕咕噜噜滚下山坡,只能用双手将它的手臂牢牢抱紧。

幸好往上爬了约莫三十多米高,公野人便停了下来,松手将我跟高凌凯放在地上。

我站稳脚跟,向着周遭打量一下。

我发现我们站立处,是在陡峭山峰上的一方平坦的石台,那石台天然生就,就好像大楼上的一个阳台般。

石台后方,有一个不深的山洞,洞口敞开,可以一眼看清山洞里的景物。

洞里居然有一张木制的小凳子,虽然工艺粗糙,但可以一眼看出,那是人类制造。

而在紧靠右手洞壁下方,另有一张人工拼凑的木板,木板上躺着一具骸骨,骸骨看起来年代久远,已经微微发黑。

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也是人类的骸骨。

而在山洞石壁上满布的文字与图画,证明了我的猜测不错。

那些文字与图画,全部是赤褐颜色,不知道是用什么矿石所书写。

文字全部都是文言文,我费了老半天时间,才基本明白文字的意思。

而从文字最后留下的落款可知,留下这些文字与图画的人,姓李,留下文字的时间,距今已经有将近百年。

文字的意思,是说这位姓李的原本是一个读书人,只因得罪了地方富豪,不得已逃进深山。

却不料在山中迷路,被一只母野人捕获,将其供奉给一个“无眼妖神”。

(请看第258章《人类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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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人类笔记

姓李的在每一段文字的下方,都留有一副白描图画。

而且他看来颇有几分绘画才能,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是每一幅画,都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画的是什么东西。

比如当他写到被“无眼妖神”禁锢的时候,在文字下方就附带了一幅“无眼妖神”的画像。

我跟高凌凯一眼扫过那副画像,便不由得浑身发冷。

因为那“无眼妖神”,居然跟从前那块浮雕上到了晚上会变成无眼形象的赤裸女人一模一样。

光滑的头皮,曼妙的身段,但是那张脸,却只有眉毛,没有眼睛。

姓李的还简单描述了一下“无眼妖神”跟野人间的关系。

他说这些野人已经非常接近人类,虽然没有文字,但却有自己的语言,而他在长时间与野人的相处之中,基本能够听明白野人说话。

野人族群本来数量不多,而且生活在很隐秘的大山之中。却不料某一天妖神降临,这妖神有着控制野人心智的能力,野人族群很快就沦落为妖神的奴隶,妖神每有所命,众野人皆不敢违背。

而姓李的也被妖神禁锢了整整十三年。其间妖神在姓李的身上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以至姓李的年纪轻轻,便精力耗尽病弱不堪,妖神嫌他再无用处,遂将他抛弃荒野。

幸好在这十三年中,姓李的跟野人族群已经有了深厚情谊,有几个善良的野人将姓李的悄悄救出,送到这个远离妖神的山洞里来安置。

姓李的在山洞中又熬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因为闲来无聊,便将他遭遇的事情,全都记录在了山洞石壁之上。

我看着那些文字和图画,心里隐然明白,公野人之所以带我们到这个山洞里来,其实是对我们有警告提醒之意。

所以我指指那个“无眼妖神”的图画,再向着西北方向指一指。

公野人眼中露出欢喜之色,居然冲着我连连点头。

“它的意思,是不是说西北方向有妖神,所以叫我们赶紧往东北方向离开?”高凌凯低声问我。

我跟他想法一样,所以我点一点头。

但是在我心中,却又涌出一团疑问。

之前那古里古怪、但却无所不知的神婆曾经说过,毕洛巴落在了一个“妖神”手里,而我会在一个“卡拉和”的带领下,找到“妖神”,救出毕洛巴。

我现在的确是跟“卡拉和”有了联系,并且在“卡拉和”的带领下,看到了一个“无眼妖神”的画像。

然而问题是,在这个山洞石壁上留下的“无眼妖神”形象,分明跟那块浮雕上刻画的无眼女人一般无二。

而那个无眼女人,又明明是被包括神婆在内的族民当成神人在崇拜,神婆甚至因此将上下眼皮缝合在了一起。

那么为什么,神婆这一次会用上“妖神”二字,并且确定毕洛巴是落在了“妖神”手里?

神婆嘴里的“妖神”,与山洞石壁上的这个“无眼妖神”,是否指向同一种生物?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听它的话赶紧往东北方向离开,还是继续去找无眼妖神救出毕洛巴?”高凌凯又问我。

我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反口问他:“你想怎么办?你要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去找这所谓的无眼妖神,必然要经历远比上次面对那个公野人更大的危险,甚至连性命保不保得住都很难说!而毕洛巴是不是在这无眼妖神手里并不确定,所以,如果你想打退堂鼓,我们现在就可以发出求救信号,让直升机来接我们回去!”

“你想打退堂鼓吗?”高凌凯反问我。

我稍一考虑,便摇一摇头。

“老实说我很想打退堂鼓,可是我不能打!毕竟毕洛巴是因为信守对我的承诺而身陷险境,而且我有一种感觉,唐远河很可能也落在了这个所谓的无眼妖神手里。”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问我?”高凌凯仰脸一笑,“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孤身赴险的,何况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再发求救信号不迟!”

事实上我心里也有这种打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发求救信号。

所以我不再多说,转过头来,看向一直守在我们身边的公野人和小野人。

我冲着公野人笑了一笑,伸手指一指“无眼妖神”的图像,再指指我自己,然后又往西北方向指一指。

我的意思很清楚,我想去找“无眼妖神”。

公野人看来领会了我的意思,它瞪大眼睛看着我,试探地指指洞壁上“无眼妖神”的形象,再指指我,然后向着西北方向一指。

我冲它很肯定地点一点头。

公野人愈发地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可惜它不会说人话,要不然它肯定会说出“你疯了”之类的言语。

我没法让它明白我要去救我的同伴,只能指指洞壁上的“无眼妖神”,再指指我自己,指指公野人,最后向着东北方向再一指。

我想野人的智商,肯定比之人类不差多少,因为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公野人好像已经明白,我是想让它带路去找“无眼妖神”。

它眼中流露出很明显的恐惧之色,居然摆着手摇着头在山洞里转了几圈。

我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一直看着它。

直到公野人终于安静下来,可能是见我神情坚定,它回头看一看一直随在它身边的小野人,终于“嗷嗷”的叫了两声,并且冲我点了一点它那毛茸茸的头颅。

我心中欢喜,却无法向公野人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意。

之后公野人依旧将我跟高凌凯一边一个夹在胳膊下边,很快从山上下来。

直到穿过山脚下那一片荆棘密布的地带,公野人才将我跟高凌凯放到地上,嘴里叽哩哇啦叫了几声,再抬手向着西北方向一指。

我猜它是在跟我再次确认,我是不是一定要往西北方向走,所以我很坚定地再次冲他点一点头。

公野人回过脸去看着小野人,嘴里又叽哩哇啦跟小野人说着什么话。

小野人很明显地不太愿意,连连地摆手跺脚又蹦又跳。

公野人看来有些恼火,叫声跟着响亮起来。

不久母野人听见声音从洞中跑出来,用手将小野人拉住,公野人这才转身向着西北方向而行。

我立刻明白,大概公野人很清楚我们去的地方有多危险,所以它爱子心切,不让小野人跟着赴险。

天下父母爱子之心,无论人类兽类,全都一样。

我们无法跟公野人沟通,只能默不吭声跟在它身后,先穿过了一片树林,又绕过一座大山。

公野人腿长脚大,走起路来快捷异常,我跟高凌凯连走带跑难以跟上。

幸好公野人也知道我们跟不上,每往前走得一程,便会停下来等我们一会儿。

可纵然这样,高凌凯依旧叫苦连天。

“我饿得要死了,你能不能跟这位沟通一下,让它停下脚来容我们吃点东西再走?”

“大哥,你说话它听不懂,难道我说话它就听得懂?不过你想停,直接停下来,它自然会等着我们!”我说。

于是我们停了下来。

果然公野人往前走出老远,回头见我们没跟上,又走回来。

我赶忙拿出压缩饼干送它一块。

公野人看着我跟高凌凯就着水小口小口吃着压缩饼干,它也不跟我们要水壶,而是直接将一整块压缩饼干往嘴里一丢。

但压缩饼干是必须就着水小口小口才能吃,公野人这么整块往嘴里一丢,还没咀嚼几下,已经干得直伸脖子。到最后不得不张开嘴来,吐都吐不出来,只能用手指头往外边扣。

逗得我跟高凌凯一边笑,一边赶忙将水壶递给公野人。

公野人学着我们的样子,仰起头来咕咕嘟嘟灌了半壶水,总算是好过了些,我们再给它饼干,它就坚决不要了。

吃完东西继续赶路,到下午三点多钟,眼前出现一条狭窄的山沟。

山沟两边是险峻的山石,山沟里边却布满一人多高的刺藤荆棘。

公野人停住脚步,向着山沟里边指了一指。

它的意思很明显,穿过这条山沟,才能抵达我要去的地方。

“这么高的荆棘丛,咱们怎么可能过得去?”高凌凯首先咋舌。

我也感觉十分丧气。

转头看看两边的山岩,虽不是陡若石壁,但也险峻异常。

如果路程短一点,凭我跟高凌凯的身手,完全可以顺着山岩攀越过山沟。但如果这条山沟太远太长,一旦爬到半路没了力气,那我跟高凌凯可就进退两难自陷死地了。

公野人看出了我跟高凌凯的为难,忽然叽哩哇啦又叫起来。

眼瞅着我们听不懂它的意思,公野人索性伸出手臂,将高凌凯夹在一条手臂下方,纵身跳起,跃上左边的山崖。

它一手始终紧紧夹着高凌凯,另一手配合着双脚,沿着那险峻的山岩爬了几步,又返身回来,重新将高凌凯放在地上。

我跟高凌凯立刻明白,它可以带上我们两人中的一个,顺着山岩攀越过去。

至于在送完一个过去之后,它还有没有力气回过头来接另外一个,我们就没法问它,更没法跟它商量。

(请看第259章《雾气迷障》)

第259章 神秘山谷

我做个手势请公野人稍等一等,回过脸来跟高凌凯商量。

“凌凯我先随着公野人过去,如果两个小时之后它仍没有回来接你,你就发出求救信号,让直升机来接你吧!”

“为什么要你先随它过去?我看还是你在这儿等着,我先随它过去吧!”高凌凯立刻提出不同意见。

我摇一摇头,很直接地跟他说道:“首先,这件事我担负的责任更大;其次,倘若遇到险境,我可以躲藏起来等待你领着特警来救我。可是你的性子急,瞌睡又多,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我怕你只会跳出去跟人拼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高凌凯看来也承认他的这些弱点,所以他只能唉声叹气,叫我一定要小心。

我叫他拿出北斗定位仪检查一下,证实电量充足完好无损。

我自己也将另一个北斗定位仪从背包里拿出来,小心谨慎贴身收好。

明知这一去不知我将要独身面对的是什么,甚至不敢百分百确定还能保全性命与高凌凯再次相见,我忍不住伸出手臂,跟高凌凯紧紧一抱。

“别搞得像生死离别一样!你放心,我就跟在后边,随时准备英雄救美!”高凌凯说。

我被他逗得一下子笑出来。

“去你的,什么叫做英雄救美,别忘了我可是曾经救过你的!”

高凌凯嘿嘿一笑,郑郑重重又道一声:“小心点,我会很快跟上!”

我冲他点一点头,转脸看向公野人。

公野人一声不出,直接伸出手臂捞住我腰,将我夹在胳膊下边。

随着它纵身攀上左边的悬崖,我就感觉上上下下宛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能用手紧紧抓着它的胳膊,以免它万一松劲,我就要往下掉落在荆棘丛里。

幸好这般上上下下只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我正感觉晕头涨脑手脚酸软,公野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它一手攀着上方的一块大石头,另一手将我小心翼翼放落在脚下一块勉强能够站立的突出的石岩上。嘴里一声不出,却用刚刚空出来的那只手,向着前方指了一指。

我抬头去看,只见前方两道竖直的山岩,山岩间形成一道谷口。

谷口宽约两米,就好像天然形成的一道门户。那条布满荆棘的狭窄山沟,正好延伸到谷口而止。

那就令我怀疑,或许是那所谓的“无眼妖神”,不愿让人发现这个谷口,所以专门制造出了一道难以穿越的荆棘屏障。

换句话说,在这谷口之内,或许就是那“无眼妖神”的巢穴。

我知道公野人在这儿放下我,八成是不敢进去那道谷口,事实上我也有一种想要跟它一同返回的冲动。

我考虑着要不要请公野人去将高凌凯接过来,最终决定不要。

我甚至掏出纸笔,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做手势请公野人带回去交给高凌凯。

我想我已经基本确定目的地就在前方谷口之内,与其让高凌凯进来跟我一同赴险,倒不如留他在外边,等直升机来了之后,再跟特种警员一同进来救援。

公野人看懂了我的手势,冲我点一点头,便一手拿着那张纸条,一手攀着石壁迅速离开。

我等它走得远了,这才顺着山岩慢慢爬向那道谷口。

那些刺藤荆棘正好长到谷口的位置戛然而止,连一条延伸进谷口的都没有。

那就令我愈发相信,这些荆棘不全是天生,更多是刻意种植。

我小心翼翼跳过荆棘,落在谷口之内。

那谷口当真就跟刀削一般笔直,而谷口之内的景象,更是令我不由自主暗叹造物神奇。

几座巍峨大山连绵不断,环绕成这一片隐秘山谷。站在谷中抬头仰望,四面皆是绝壁千仞,除了这道谷口,再难有其他路径通入。

但在谷中却并不会感觉阴暗封闭,因为随着山势走向,整座山谷越往上边越是开阔,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阳光都可以挥洒入谷。

此刻就有大片阳光,照晒着谷内大半的面积。

但谷中却没有任何青草树木,我仔细观察地面,更不由得暗暗吃惊。

我发现整座山谷的地面上,都被铺上了平整的石块。石块颜色并不一致,而且大大小小有圆有方。

然而正是这些大小方圆很不规则的石块,却拼凑得异常紧密而平整。就好像本来是一大块整体,被什么东西敲碎了表面,却并没有四面散开一样。

而这山谷至少也有上千平方,要想用天然生就的不规则石块,铺成如此平整而紧密,就算是人类工匠,也难做到。

何况在这大山深处,绝少有人类涉足,到底是谁有这般的精力和本事,做成了这样一个堪称巧夺天工的工程?

我抬起头来,将注意力从地面转移到谷内其他方位。

很快我发现,就在我正面偏左的山崖上,离地约莫五六米的地方,有一道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宽约三米,高度却只有两米二三。而当我望着那道洞口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洞里边有一个什么东西,也在向着我直直盯视。

我有点身上发毛,但既然已经到了此处,而且公野人已经离开,我基本上是有进无退。

所以我摸一摸别在腰间的手枪,硬着头皮走到那个山洞下方。再沿着石崖攀援而上,到了洞口旁侧。

我壮着胆子探头向着山洞内瞄了一眼。

很奇怪的,我发现洞里并不像在下方看到的那样漆黑一团,反而有一些光亮透射而出,仿佛洞里另有光源。

我一手按着腰间的手枪,抬步向着洞里慢慢走进去。

我发现洞中的确是有光线透出,而且上下左右的石壁都很平整,就好像经过加工的通道一般。

顺着那“通道”往里行了约莫十来米,眼前豁然开朗,我看见一个巨大的山洞,大到就好像整座大山都被掏空了一样。

我想这山洞必定也经过外力加工,不仅四壁圆滑,洞顶更如西式宫殿一般,圆圆的呈现出半球形状。

而在那半球状的洞顶最中间的位置,不知安装着一个什么东西,大约有篮球大小,散发出白蒙蒙的光亮。

注意,是白蒙蒙的光亮!

(请看第260章《非鬼非人》)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60章 非鬼非人

那光亮并非完全透明,而是一种乳白颜色,照得整个山洞内朦朦胧胧,就好像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不是好像,是真的有雾气!

我伸出手去,在我手掌的反衬之下,我甚至清晰看见薄雾的微粒。而这种效果,绝不是任何一种霓虹灯所能营造。

但是我来不及考虑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放射出雾气般的光亮,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传进了我的耳朵。

此刻我浑身上下,皆处于高度警戒状态,所以脚步声方一入耳,我立刻闪身靠向旁边的石壁。

同时我的眼光,也向脚步声传来处投射过去。

我看见两个黑影在距我十多米的地方,由左至右横穿过山洞。

那是两个野人。

虽然雾气朦胧,我仍可以看清它两个从头至脚黑毛披覆。

因为山洞里没有地方可以隐藏,我下意识地紧贴着石壁移步后退,想要暂时从山洞里边退出去。

但是身后传来的呜呜低吼,却令我猛然回头。

在我进来的时候,洞口并没有任何阻碍,更没有什么“岗哨”之类。

但如今,在那宛如通道般的山洞出口处,却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野人。

而且两个野人都眼冒凶光瞪视着我,好像随时准备扑上来,冲着我撕咬攻击。

我大吃一惊,赶忙又退回洞里。

再看两个野人,却并没有追着我进洞,而是牢牢地守在洞口不动弹,似乎只要我不出山洞,它们就不会理我。

我心里禁不住暗暗叫苦,感觉自己好像踏进了陷阱一般。

我身上虽然带着一把手枪,但一来我的枪法不行,二来山洞内还有其他野人,一旦枪声响起,野人群起攻击,我只怕在瞬眼之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所以我无可奈何,只好回过头来,借着眼前朦胧光线,尽量观察洞内的情形。

之前从左至右穿过山洞的那两个野人,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但因为山洞太过阔大,而我的视线被那白蒙蒙的雾气阻挡,只能看到三十来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远没有到达山洞的另一端,我只能贴着石壁,尽量轻巧移动脚步,试图从山洞一边绕到顶头去看看。

没想到走没多远,我就发现在前方陡峭的石壁上,居然人工开凿出了一道石阶。

石阶约莫只有一米来宽,沿着石壁延伸向上。

我反正已经退不出去,干脆硬着头皮踏上石阶,要看看这石阶尽头,到底藏着什么古怪。

那石阶沿着圆弧形的洞壁向上,到了离地约莫七八米的地方,石阶到了尽头。但在左侧洞壁之上,又出现一个不大的洞口,洞内同样有朦胧的光亮透出。

我踏进那个洞口,看见里边约莫只有二十多个平方,但洞顶仍旧跟西式宫殿一般,呈现出圆圆的半球形状。而且在半球形的最中间一点,同样镶嵌着一个白乎乎的球形物体。

那球形物体散发出的光亮,也同样朦朦胧胧仿佛弥漫着一层淡薄雾气。

也就在那弥漫的雾气之中,我看见有一个身影,从我眼前走了过去。

那不是野人,而是跟我高矮差不多的人类的身影。

甚至于在他身上,还穿着人类的服装。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一下,以免被这个人类发现。

但就在我一眼扫过他的脸孔之时,我却差一点要惊呼出声。

因为这张脸孔我并不陌生,虽然四周薄雾朦胧,我仍然可以清楚认得,他正是这半年来令我时时刻刻心怀不安的唐远河。

我没有真的惊呼出声,因为高度戒备的神经,时刻提醒着我身处险境。

我只是按捺不住跳起身来,一步蹿到唐远河身边,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唐远河,是你?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我有多担心你?”我叫,并非大喊大叫,而是压低着嗓门在叫。

唐远河回过头来看着我,只一眼,我便感觉浑身上下猛然一寒。

他明明就是唐远河,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陌生——

其实也不能说是陌生,他看着我的眼神,完全不含有任何情绪。

就好像是一个超逼真的机械人,两颗眼珠看着很真实,却没有丝毫神彩,甚至是没有一丁点鲜活之气。

——行尸走肉,大概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唐远河,你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再次惊呼出口。强烈的惊诧,令我的声音比之先前响亮了很多。

唐远河没有回答我,就是那么呆呆地看着我。

他的胳膊被我抓住,但他真的就跟行尸走肉般,没有丝毫挣扎,也没有丝毫神情波动。

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在我胸中却瞬间冒出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将唐远河从这个山洞弄出去,门口野人倘要阻拦,我大不了决死一拼!

我一向做事谨慎,但此刻完全被唐远河行尸走肉般的凄惨模样所震骇,我忍不住地就想掏出手枪大开杀戒。

但是没等我当真大开杀戒,一声微微的叹息,传进了我的脑海。

“人类的灵魂,实在是比野人强大很多,我花费了百年时间,也无法令人类完完全全听从我的指令。最多就是剥夺他们的意识,让他们变成机械一样。这跟我最初的设想,实在是相差太远!”

那声音充满了悲天悯人的感觉,但是我,却立刻怒火中烧,难以自抑!

因为那声音等于是在明确告诉我,唐远河之所以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正是被“他”剥夺了意识。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剥夺意识”,人类的记忆可以被抹掉,就好像之前姜新一般,但是人类的意识,怎么可能被剥夺?

可是我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我看不见说话的人影,甚至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只能仰起脸来厉声喝问:“你是谁?为什么你要人类听从你的指令?难道……你不是人类?”

我满腹愤懑,义愤填膺,完全将恐惧丢在一边。

直到我一问出口,才忽然感觉到心中发虚。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人类,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但是人类,不管男女,都不可能有本事剥夺其他人的意识,更不可能有百年时间来“花费”。

“我当然不是人类!”那个声音悠然回答,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视感,“你们人类在我眼中,不过是很原始的种群而已!”

“是吗?”我豁了出去,居然很放纵地大笑起来,“既然你认为我们还很原始,为什么你还要……”

我忽然住口,我本来想说“为什么你还要学说我们人类的语言”,但是话到嘴边,我却突然意识到,方才的声音并不是通过我的耳朵传入大脑,而是本来就在我大脑之中回荡鸣响。

“你你你……是鬼魂?”我脱口而出,因为只有鬼魂,才能直接进入人类大脑,跟人类互通讯息。

也只有鬼魂,才能剥夺人类意识,让人类像唐远河这般,完全变成行尸走肉。

——那就跟之前张小云附身在我、或者高凌凯毕洛巴等人身上的时候一样。

当然这个声音,不可能会是张小云。

首先张小云的声音远比这个声音好听百倍,其次我坚信,张小云绝不可能隐身此处跟我故弄玄虚。

我听见微微的一声叹息,那个声音好像是不愿意跟我多说废话。

我不得不继续叫嚷:“不管你是人是鬼,都现身出来让我看看!”

但是周围再没有任何回应,唐远河一直被我抓在手里,脸上至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流露,也始终没有试图挣扎。

我考虑着要不要将唐远河先带到下边去,却听见脚步沉重,回脸去看,两个野人走进山洞。

我立刻伸手想要掏枪,那个声音却再一次进入我的脑海。

“我知道你带有人类的武器,不过我劝你不要试图反抗。我并没想要你的性命,你反抗的结果,不过就是打死几个野人而已,绝不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

我不能不承认他所言非虚。

这个声音看来对野人并无一丝关怀,我打死两个,必定还会有更多的野人冲上来阻拦我。而我的枪法本就不好,子弹的数量更是有限。

何况我既然看见了唐远河,首先就要保全他的性命。

所以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弄清楚跟我说话的是不是鬼魂。如果不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反正外边还有高凌凯,只要这个声音不即刻要了我的命,到明天高凌凯带着武装特警攻进来,远比我孤身带着唐远河逃命的机会更大。

所以我放弃挣扎,只是开口问道:“你到底要把我怎么样?”

那个声音没再理我,两个野人却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不得不丢开唐远河。

唐远河始终木无表情,我一丢开他,他就转过头去,继续走向他之前要去的左前方。

“唐远河,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一定会救你出去!”

我顾不得那个声音能够听见,冲着唐远河喊了一声。

可惜唐远河根本没有丝毫动静,就是那么机械地径往前走,直到隐入左前方的石壁里。

他当然不可能隐入石壁,虽然我这个角度看不清楚,但我想那里肯定是有另一个山洞。

(请看第261章《妖窟魔洞》)

第261章 妖窟魔洞

两个野人一左一右抓着我的胳膊,我也不反抗,任由它们带着我从那个山洞出来。

但因为往下的石阶太窄,两个野人不得不丢开我的胳膊,一前一后夹着我走。

我服服帖帖跟着它们走,一直走到石阶下方,两个野人再次从左右伸手抓住我的胳膊。

我向着四周望一望,整个山洞依旧被上方投射下的朦胧白光所笼罩,静悄悄的既看不到任何身影,也听不见半点声响。

之前我沿着石壁慢慢移步,根本没有走出多远,如今被两个野人挟持着直接穿过山洞,那种“整座大山都被掏空”的感觉,愈发强烈。

这个山洞实在是太大了,两个野人左右挟持着我,在朦胧白光中居然走了好几分钟,才终于看到山洞另一端的石壁。

石壁上另有一个宽约两米的走道,两个野人带着我走进那个走道。

走道里边黑乎乎的,终于没有了那种雾气朦胧的光线投射。

不过在隐约之间,我看见走道两边的洞壁上,各开着三个小门洞,门洞上都安装有木栅门,看起来就像是几间囚牢。

一个野人拉开一扇木栅门,用力将我推了进去,随即从外边将木栅门重新关上。

我看它们动作熟练,手指灵活,真的不像兽类,而像人类。

我既来之则安之,等两个野人走开,我才察看了一下木栅门,并没发现有铁链铁锁之类。

可是当我试着用手去拉拽木栅门的时候,木栅门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用什么办法从外边锁紧。

“高力,你是高力吗?”

我听见有人喊了我一声,那古怪的腔调,令我一下子回过头去。

只可惜那声音来自隔壁,而非对面。我看不到喊话人的长相如何,只看见从隔壁木栅门的空格之间,伸出一条手臂,正在连连挥舞。

“毕洛巴!是毕洛巴吗?”我也叫。

“是我!高力,你怎么也被抓进来了?”毕洛巴用他那古怪的腔调反问我。

“我去过你们聚集地,是神婆让我来搭救你!”我回答。

“啊?”我听见毕洛巴惊诧一声,“现在可好,我想搭救你那个朋友,结果我自己也出不去了,你现在又来搭救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用长长的一声叹息来代替。

我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赶忙宽慰他道:“放心吧,我们一定能出去,你相信我!”

毕洛巴没再言声。

我又问他:“你被抓来几天了,有没有看到这个山洞的主人长什么样?”

“没有,我只是听见过他的声音!”毕洛巴回答,声音中透着有一点微微的颤抖,“但是……高力,这个人……肯定不是人,肯定不是人!”

他连着说了两句肯定不是人,我赶忙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他不是人?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还是……他对你做过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感觉好可怕,感觉他好像……进入过我的身体。”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

但我知道毕洛巴本身汉语就有限,要想让他解释清楚很不容易,所以我考虑一下,换个方式问他:“这几天你是被一直关在这儿,还是被带到过别处受过什么折磨之类?”

“不是一直关在这儿,他们把我带进过上边的一个小山洞,那里边白茫茫的,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好可怕!真的,高力,好像比地狱还要可怕一百倍!”

这话仍旧答非所问,我只好不再纠缠这些问题,反正高凌凯如果不能及时将我救出去,那么毕洛巴所经历过的事情,我也会很快经历。

而据我方才观测,这里一共是有六间囚牢,不知在其他囚牢里,有没有人被囚禁。

所以我问毕洛巴:“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的声音很响亮,不止是在问毕洛巴,同时也是在问其他人。

只可惜没有其他人回答我,只有毕洛巴开口说道:“没有其他人了,在我来的时候,对面洞里还关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已经有点疯疯癫癫,我跟他说话他只会傻笑。第二天他就被两个卡拉和带走,我就没再看见过他了!”

这话令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不知道毕洛巴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唐远河,如果是,那么从毕洛巴看到他时的疯疯癫癫,再到现在被剥夺意识变成了完完全全的行尸走肉,其中不过只间隔了数天而已。

而今又多了一个我,是否,毕洛巴也会很快沦落到唐远河的那种下场?

这个问题我当然不会去问毕洛巴,那肯定会引起他的极度恐慌。我只能一再向毕洛巴保证,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

但是我没敢跟毕洛巴提及高凌凯还在外边,因为我怕那个神秘的声音如果听到了我的说话声,即便不马上叫几个野人出去将高凌凯抓回来,只怕明天高凌凯带着特警赶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防备。

我甚至不敢在心里多转念头,因为那个声音既然能够不经过我的耳朵直接回响在我的脑海,我怕他也能跟张小云一样,随时都可以察探到我心中所想。

我的背包一直背在我的背上,并没有被野人夺走,所以我打开背包检查一下,发现所有的电子仪器全都失去了电力。

包括我的手机,也包括藏在我身上的北斗定位仪。甚至连手电筒都打不亮了。

不过从那次失陷山中的险恶经历之后,我就买了一只还不错的机械表戴着,以免在手机没电的时候,我连个时间都无法掌握。

而现在我的手表仍然走得很平稳,那也等于是告诉我说,手枪在这里同样能用。

而从高凌凯所在的地方,到这里来没有岔路,就算我的北斗定位仪不能再用,也不怕他们找不过来。

只不过地势险要,他们要来,也不敢在晚上过来,我估计至少要到明天中午,他们才能出现。

我只能期望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声音暂时不要理会我跟毕洛巴。

(请看第262章《与魔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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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与魔对抗

到晚上六点多钟,有个野人为我们送来了食物,并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就是几样野生的干果水果之类,另外还有一块血淋淋地动物肉。

我不知道毕洛巴有没有吃那块肉,反正我是碰都没碰它,只是将野果勉强吃了一些。

而在吃过东西之后没多久,便有两个野人走了进来,打开囚禁我的那个木栅门,将我拉了出去,仍然一左一右架着我走。

我在那之前已经将手枪悄悄装在了裤兜里,所以野人架着我走,我也没挣扎。

反倒是毕洛巴担心地连连问道:“你们要把他怎么样?你们要把他弄到哪儿去?”

两个野人自然不会理他,倒是我开口安慰他一句。

“别担心毕洛巴,我说过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相信我!”

毕洛巴没再出声,只是隔着木栅门,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两个野人带走。

不过这一次,两个野人没有架着我横穿山洞,而是直接向左,踏上另一条较为宽大的石阶。

顺石阶往上行了十多米,左侧石壁上,又出现一个门洞。

门洞内同样被雾气笼罩,只不过下边大山洞内的雾气比较稀薄,目光所及至少可以看到二十米以外。

可眼前这个洞内的雾气,却形成白茫茫的一片,简直就跟乳白色的实物一般,根本看不清洞内到底有多深,有多大。

那就令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场景!

那是我梦中看到的一个场景,我被困在白茫茫的一片之中,辨不清东南西北,看不见任何实物。

“这是哪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我浑身发冷,不能不问。

可是没人回答我,两个野人手上用力,将我猛一下子推进了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

白茫茫的一片,真的就跟我在梦中看到的一样!

而我明明只是踉踉跄跄跌进去了几步而已,可是等我回过身来,却已经看不到野人推我进来的那个门洞。

甚至当我抬起手来,也跟在梦中的时候一样,我只能模模糊糊看见手掌的轮廓,却竟然看不清手掌的纹理。

我心中惊怕,赶忙向着方才野人推我进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我明明只是被野人推得踉跄了几步而已,可是我向着那个方向摸索了好一段距离,在我眼前,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越发吃惊,也越发骇怕,感觉就像重新进入了恶梦,并且要永远被困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之中一样。

“是谁?有没有人?快点出来!”

我禁不住叫了出来,感觉自己的声音,也跟梦中一样,凄厉而颤抖。

不过还好,在梦中我怎么叫都没人理会我,而现在,我刚一叫出口来,就听见微微的一声叹息响了起来。

我没看见有人影出现在我的眼前,事实上眼前白茫茫的我根本也无法看到任何东西。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我根本不用去看,因为那一声叹息仍然像之前一般,不是经过我的耳朵传入,而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你不敢出来面对我?”我厉声喝问,实际色厉内荏。

仍然没人回应我,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之前毕洛巴告诉我说,感觉有个什么东西进入过他的身体,当时我没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在那一瞬之间,我也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

而且那种感觉,跟张小云附着在我身上的时候还不一样。

张小云只是控制了我的身体,我的思想依旧自由,而且我可以清晰感知我的身体在张小云控制下的一举一动。

但是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有一个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大脑,不仅要控制我的身体,而且竭力想要控制我的思想。

甚至于,是竭力想要与我的思想合二为一。

那是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因为思想本来就是自由的,怎么可能被控制?更怎么可能“合二为一”?

可现在,这种无法描述的荒谬感觉,真的就在我身上发生。

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思想,在跟那个侵入进来的东西,进行着你死我活的奋力抗争。

那种感觉很可怕,可怕到我不能抑制的尖叫出来。

而且我一边尖叫,一边不由自主拳打脚踢,似乎要将纠缠着我的思想我的灵魂的那个东西赶走。

我当然无法赶它走,毕竟它深入我的脑海,我根本摸不着也碰不到。

不过我的抗争好像还是起了作用,我感觉那东西很突兀地脱离了我的脑海,就好像被我的思想硬生生挤出去了一般。

我一下子闭上了尖叫不停的一张嘴,紧接着那个声音既像惊诧又似惊喜地叹了一声。

我顾不得理会它的惊诧与惊喜,只是颤颤抖抖高声喝问:“你……到底是谁,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

我已经被方才那种发生在我脑海中的怪异感觉吓到了,只能尽量提高声音,来掩饰我的心虚。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那个声音淡然回复,“我只不过是想找一个脑能量能够跟我匹配的人类而已!只可惜人类的大脑太弱了,整整一百多年,我找到的合适人选,总共才二十一个。而且之前的二十个,最终疯的疯死的死,我希望你能够经受住考验,成为我真正想要的那一个。”

我没太明白它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那句“疯的疯死的死”的话,却令我吃惊不小。

但没等我再加喝问,四周浓雾忽然迅速消散,我看见我居然身处在一个不大的山洞内,山洞顶端同样有一个球状物,散发出夹杂着淡淡雾气的朦胧白光。

而我方才明明在这里边摸摸索索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怎么可能竟是身处在如此狭小的一个空间内?

另外那些浓如实物的白色雾气,又是从何而来?因何而去?

我满腹的惊骇与疑问,可惜没有人为我解答。

反而,洞口处两个野人一直守在那儿,等白雾一散,它两个立刻走了进来,依旧一左一右挟持住我,步下台阶,重新将我关进之前那个小囚室里。

我浑身发软筋疲力尽,方才在我脑海中的交锋,竟比我在现实中与人肢体对抗更加劳累。

以至于如果不是有两个野人左右挟持,我根本就走不动路。

而当两个野人松手将我丢进囚室,我更是一下子瘫软在地动弹不了。

毕洛巴免不了在隔壁关切地问我几句,我没有跟他说得太多。

首先我现在只想休息不愿废话;

其次毕洛巴汉语能力有限,又隔着一堵墙壁,相互见不着面,我根本没有办法跟他进行讨论。

当晚就在那囚室之中沉睡一夜,感觉一晚上连续不断做着噩梦。

等到醒来,浑身仍旧酸痛乏力,就好像一整晚都在跟人打仗一样。

早上野人们没来理会我跟高凌凯,直到将近中午,正饿得饥肠辘辘,两个野人再次出现,挟持着我重新去到上边的那个小山洞。

山洞里依旧白雾弥漫,不过与昨晚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相比较,今天的雾气没有那么浓重,我甚至可以在那白雾之中,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团白乎乎仿似人形的影子。

紧随着两个野人用力一推,我再次跌入浓雾之中。

我看见那个白乎乎的影子就在离我不远处,所以我立刻向它奔过去。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愤慨,想要与它拼死一搏。

只可惜没等我奔到它跟前,我只是仅仅向前奔出了两三步而已,另有一种诡异的感觉,笼罩住了我的全身。

而这种感觉,跟昨天还不太一样。

毕竟昨天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今天,我可以清晰感觉到,就在我前边不远的那个影子,正在紧紧紧紧盯住我看。

我本来向它猛冲过去,可是被它盯视的那种感觉,居然瞬时之间令我浑身僵硬,不仅再也无法迈出一步,甚至于连我的手指脚趾,都动弹不了。

而昨天那个声音,再次进入我的脑海。

“不要试图对抗我,你们人类的大脑太弱了,根本不可能与我相争!你只要顺从一些,我会使你成为你们全人类的君王!”

“顺从?你想让我怎么顺从?”我身体虽然不能动弹,但是我的嘴巴却忍不住冷笑发问。

“接受我,让我支配你的思想,支配你的身体!”那声音说。

老实说我仍未明白什么叫做支配我的思想,但是我,却按捺不住哈哈而笑。

“支配我的思想,再支配我的身体,那我还能成为全人类的君王吗?顶多就是受你控制的一个傀儡而已!”

“能够做我的傀儡,已经是你的幸运!”那声音淡淡回答。

“可是我只想做我自己的主人!”我接口。

我听见那个声音冷笑一声,倏然之间,就好像昨天一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侵入我的身体,进入我的脑海。

而且今天的感觉更加明晰而怪异。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一直紧盯着我的眼光,竟然在霎那之间分散成了千丝万缕有形之物,从我的眼睛里侵入我的大脑,并且在我大脑中四处蔓延。

(请看第263章《人魔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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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人魔合一

眼光本来是无形之物,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得到。

如今我就能清晰感觉到,那东西的眼光不仅分散开来侵入我的眼睛,并且丝丝缕缕深入到我大脑中的每一个角落,企图挟持我的灵魂,控制我的思想。

那是一种很怪异很可怕的感觉,但是我就是能够清清楚楚感觉得到。

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的思想不肯屈服,再次跟它展开抗争。

我的手脚动弹不了,我的脑瓜却变成了一个战场。里边有我的思想、跟一个外来力量拼斗厮杀,以至于我的思想尚未落败,我的生理机能却承受不住。

我的脑瓜开始发胀发痛,感觉很快就要昏死过去。

一种强烈的求生本能,令我缓慢挪动麻木的手指,慢慢摸出藏在我裤兜里的手枪,并且打开保险,向着面前那一团白乎乎的影子举了起来。

只可惜在我脑海中纠缠不休的另外一方,不断向我投下暗示,命令我赶紧扔下手枪,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那柄枪在我手里,也变得沉重无比,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挽着一座大山一样,根本没有办法将枪口对准面前那个白乎乎看不甚清的影子。

但是我不肯屈服,我的手指艰难地动了一下。

“砰”的一声大响,子弹击在了我自己的脚下。

我听见那个声音不可思议地惊叹一声:“你还真够顽强的,我所遇到的人类,你是最强大的一个!我本来不想另加仪器,以免伤到你的大脑神经,令你跟前边几个人一样变成疯子傻子,但是你在这个时候还想反抗,那就别怪我不管你的死活了!”

它的话音尚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白乎乎圆盘样的物体,从浓雾之中飞了出来,稳稳当当停留在我头顶上方。

我感觉浑身一震,那圆盘状的物体发散出丝丝缕缕白色光线,瞬间将我的身体整个浓罩。

我的四肢躯干就好像在霎那之间脱离了本体,我不仅连手指头都无法再动上一动,我的脑瓜也在一瞬之间剧痛如裂。

我本来就有些支撑不住,这一下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尖叫,一下子陷入了昏迷状态。

但是我并没有真正昏迷,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在清醒时候绝对会惊怕万分的怪异物种,并且在与它竭力对抗。

那的确是一个怪异物种,它浑身上下白乎乎的,看起来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赤裸女人。

只是在它那张很接近人类的脸孔上,没长眼睛——

起码之前我以为它没长眼睛,但现在我发现,它不是没长眼睛,而是没长眉毛。

只不过它的眼睛,生在了额头之上,而且又粗又黑,就跟人类的浓眉一样。

而此刻,那仿佛浓眉般的眼睛里,居然放射出千丝万缕白亮亮的光线,将我浑身上下整个笼罩。

并且那光线丝丝缕缕蠕蠕而动,仿佛要竭尽全力进入我的浑身上下。

我不知道该如何招架,只能浑身紧绷,拼命使劲。

而随着我的力量遍布全身,我浑身上下居然散发出一层淡淡光晕,将那怪异物种两只怪异眼睛里放射出的千丝万缕,全部阻挡在外,无法真正触碰到我的身体。

只是我头顶上的那圆盘状的物体,同样散发出白亮亮的光芒,不仅穿透了我身上的光晕,而且令我浑身刺痛,难熬之至。

但那并不当真是我的身体,我好像很清楚此刻我所看到的,不过是我的灵魂,正在与那怪异物种竭力抗衡。

我筋疲力尽,却不肯屈服,因为如果屈服,我想我就要失去自主意识,永永远远,成为这怪异物种的傀儡、甚至是奴隶。

但,就在我宁肯一死不愿屈服之时,那怪异物种再次开口,将一串我能听懂的语言,送进我的耳朵。

“你有一个很喜欢的女人陷入沉睡难再苏醒了对吧?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只要你肯顺服于我,我可以保证,你能救醒你的爱人!”

我大吃一惊,脱口问它:“那些人陷入沉睡,原来都是你在作怪?”

“跟我没关系,我只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而已!”

“那是怎么回事?”我一边持续跟它对抗,一边断断续续追问。

“我没时间跟你多说废话,你一直等待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在他们赶到之前,我若不能降服你,就只能先毁掉你!”

忽然之间,它那两只又粗又长好像眉毛一样的眼睛之中,放射出更多更亮的光芒。

我只感觉压力倍增,心中念头百转千回,陡然间放松精神,不再对抗。

我听见那怪异物种欢呼一声,眼中放射出的那丝丝缕缕光芒,瞬间从我浑身上下钻刺而入。

剧烈的痛楚遍布我全身,但也只是一瞬之间,痛楚消失不见,我有一种很明显、却诡异无比的感觉——

我,不再是我。

但那种“我不再是我”的感觉,同样只是一瞬间而已,我忽而发出无比得意、却又无比邪恶的大笑声,感觉自己从此可以横行天下,成为全人类、甚至是整个地球至高无上的最高统帅。

“我”很清楚接下来我该做什么,所以“我”熟练地应用心灵感应之术,命两个最强壮的公野人将“我”的身体藏进一个早就建造好的密穴里,并且指令它们一定要守护好密穴,不能允许任何活物靠近。

之后我又发出指令,叫山洞里里外外其他野人全部离开,不用再留在洞内听我号令。

因为我已经拥有操纵全人类的能力,马上就要出凡入世,去统治整个地球。

我听见天空中传来轰鸣声响,肯定是赶来救我的直升机的声音。

这个山洞因为有“我”制造出的几样仪器散发出的干扰作用,所有人类的电子仪器都不能使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带进来的北斗定位仪。

不过外边那条布满荆棘的山沟直通到这个封闭的山谷之内,直升机只要飞得低一点,慢一点,就算没有北斗定位仪的指引,也很容易搜索到此。

但像人类这种很原始的飞行仪器,恐怕不太可能安安全全抵达此地。

(请看第264章《灵魂操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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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灵魂操纵

这个山洞十分广阔,“我”在百余年前选中此地,正是因为这里大山洞连着小山洞,很适合我长期隐居做实验。

所以“我”指挥野人稍加改造,便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山洞中有“我”花费百余年时间制造出的各种精密器械,那是人类现时代的科技水平无法理解的东西。

人类制造的那些原始仪器,很容易被“我”制造的这些精密器械所影响,包括人类直升机上的各类仪表,在临近这个山洞的时候也会全部失灵。

而一旦直升机坠毁,我就很难快速回到人类世界。

所以我以最快的速度,先毁掉各个洞穴中的精密器械,再将大大小小山洞顶头镶嵌着的照明设备熄灭掉。

等到这一切忙完,外边直升机的轰鸣声,已经响在了距离很近的地方。

我不忙去迎接那些人,而是先走到专门囚禁人类试验品的那个小山洞里,将里边剩下的唯一一个叫毕洛巴的实验品放了出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因为与人类大脑成功融合,我可以发射出能使人类大脑轻易接受的脑电波。

我只不过向着毕洛巴盯了一眼,毕洛巴便立刻满脸虔诚拜伏在地,全心全意奉我为主。

那正是“我”要的效果!

从前的“我”虽然可以轻易进入人类大脑,并且控制人类一举一动,但那只是一对一的行为。

要想成为全人类的王,“我”就必须像现在这样,很轻松地让人类大脑接受我的指令。

到如今“我”的目的终于达到,“我”现在已经跟人类大脑成功融合,只要借助人类大脑发射出强大的脑电波,“我”就能够影响身周其他人类的思想,让他们全都拜伏在“我”的脚下,全心全意奉“我”为王。

我看着脚下毕洛巴充满敬畏五体投地,实在是得意之极,禁不住仰起脸来,“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惊诧地询问,才使我闭上了我的嘴巴。

“高力你笑什么?怎么会笑得如此吓人?”

我霍然回头,看见我身后已经站了六个人。

当先一个我很熟悉,那是跟我同过生死的哥们儿高凌凯。

另外五个身着特警服装,领头的姓黄,正是曾跟我见过面的那五个。

因为我已经熄灭掉了洞顶的照明设备,高凌凯打亮了手电筒,另五个特警则戴着夜视装备。

我眼神发亮,映照着高凌凯手电筒的光柱,向着一行六人发射出脑电波。

高凌凯的自主意识看来比较强烈,他稍微地愣了一下,五个特警却立刻向我拜伏下去。

紧接着高凌凯也跪了下来,冲我全心全意叩下头去。

“高凌凯,你为什么要拜我?”我故意问他。

高凌凯毫无犹豫,立刻回答:“我要奉你为王,因为只有你,才能拯救全人类!”

他的回答,正是我灌输给他的意识。而这种意识,已经沁入他的骨髓,除非我死了,否则他就不会动摇。

我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但是我却忽然想起,我得带一个人出去。

事实上在这个山洞里,还另有三个活着的试验品,只因为他们的意识太薄弱,而大脑又不够强悍,在我试图与他们的大脑融合的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变成了只会听从吩咐的行尸走肉。

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将他们医好,只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好心将他们全部医好,我只要带一个叫唐远河的出去,也免我身为人类的良心不安。

所以我发射出脑电波,很快地,脚步拖沓,唐远河从上边的小山洞走了下来。

他同样冲我拜伏在地,但是他已经没有思想和灵魂,看着他那白痴的模样,我就感觉十分厌恶。

我指使两个特警架着唐远河,其他人簇拥着我一同走出山洞。

至于山洞里剩下的那两个已经变成行尸走肉的试验品,反正都已经十分虚弱,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罢了。

直升机一直在山洞上方盘旋,黄特警用对讲机让飞行员放下悬梯,我首先爬了上去,照样放射出脑电波,令飞行员全心全意听命于我,之后才将其他人一一接了上来。

人类的眼睛实在是很无用,从高空往下看,很难确定大山中的某一个具体方位。

不过人类大脑却异常强大,只不过远未被人类开发利用而已。

我现在同样不可能完全发挥出大脑的功能,但是确定一下地面上的某个方位,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我指挥着直升机往东南方向飞行,很快降落在毕洛巴等族人聚集的那块空地上。

族民大部分人都在沉睡,只有族长领着几个清醒着的人听见声音跑了过来。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直升机,难免一个个惊吓莫名。

不过很快地,他们同样被我植入潜意识,很快拜伏地上奉我为主。

我知道还有一个神婆,在族内享有着很崇高的地位。

而且我很清楚,这个神婆跟普通人类不太一样,在她的大脑之中,有一部分人类尚未开发利用的区域,比普通人类要活跃一些,那使她拥有着少量的预知能力。

虽然她不可能跟我对抗,不过她既然没有主动来见我,我也不想劳驾自己去见她。

我指使族长捧来那两块合成整体的正反浮雕,命族长等人全都等在神洞外边,我孤身一人捧着浮雕进入神洞。

我轻而易举将两块严丝合缝的浮雕分开,两眼紧紧盯着那块正面浮雕的平整背面,从我眼中散发出看不见的能量,将浮雕内部结构略作调整。

之后将背面浮雕也做了调整,再将两块浮雕合在一起。

然后我捧着浮雕走出山洞,如我所料一般,很快地,沉睡的族民纷纷苏醒。

不过我没有对所有族民都释放脑电波,那样会损耗我的能量,令我感觉到疲乏。

我只需要令族长等头面人物对我虔诚拜服,其他族民自然也会对我感恩戴德,完全当我是天神降临。

事实上我的确是天神降临,而今我这个天神,要将全人类纳入麾下。使整个地球不再分种族国界,全都奉我为王。

至于那两块浮雕,暂时对我无用,既然族民们将它们奉为圣物,我也没必要剥夺他们的信仰。

所以我将浮雕重新放回神洞,但我不耐烦等唐远河完全恢复,在我将潜意识植入唐远河大脑之后,唐远河便自动走进神洞躺下睡觉。

我又命五个特警等唐远河醒来之后陪他出山回家,我只带着高凌凯坐直升机飞去方家坳救孟响。

那是全人类我唯一在乎的人。

从前我觉得人类长相丑恶,行为也怪异,但是现在,我觉得人类好像比从前可爱了很多,而且我很愿意跟孟响、一个人类的女子恩爱缠绵。

飞机很快在方家坳降落下来。

据飞行员禀告给我的情况,这几天有关专家每天早上都会乘飞机赶来方家坳,对方家坳村民沉睡之谜进行分析研究,到晚上专家们再乘坐直升机回去临南市区。

因一直没有任何结果,曾经有两位专家大不服气,有一晚执意留在方家坳,结果那一晚他们两个也同样陷入沉睡。

所以在直升机降落之后,五个特警护卫着三个专家迎接出来。

我照样用脑电波给他们植入意识,令他们拜伏在地,奉我为王。

但他们并没有忘却他们的使命,也没有完全失去自主意识,他们仍然是完全自由的,只不过在他们心里眼里,我成了至高无上不可违背的存在。

那正是“我”耗费百年终于达成的效果,我不愿意统治一群行尸走肉,我要的就是全人类全心全意奉我为王。

领头专家恭恭敬敬跟我介绍,说他们很怀疑全村人的沉睡,跟一尊裸女雕像有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尊裸女雕像明明看起来并不沉重,可是集五六人的力量,也无法将它移动分毫。

我很确定那尊雕像正是令村民沉睡的罪魁祸首,不过那并非地球之物,以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就算运来大型机械,也不可能移动它分毫。

我让其他人停留在原地,我一个人去了那片竹林之后,顺着那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进入那间二层小楼房。

有两位专家正在里边做研究,我轻而易举令他二人奉我为王,之后我才开始打量那尊裸女雕像。

那雕像非常逼真,简直活灵活现就跟人类女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人类的眼睛看不出其中端倪,我却轻而易举在雕像背后,找到了一块薄而坚硬的活动盖板。

我移开那块盖板,看着雕像里边密密麻麻的精密结构。

当然这种结构人类同样无法理解,就算是用显微镜,他们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事实上连我都要研究很久,毕竟那两块浮雕有“我”参与制作,但这尊裸女雕像,却跟我毫无关系。

其结构之精密,设计之独特,连我都要叹为观止。

但毕竟原理跟那两块浮雕一般无二,随着外边天色渐暗,我终于搞清了雕像的核心所在。

(请看第265章《真爱无敌》)

第265章 真爱无敌

飞机很快在方家坳降落下来。

而据黄特警所言,这段时间有关专家每天早上都会乘飞机赶来方家坳,对方家坳村民沉睡之谜进行分析研究,到晚上专家们再乘坐直升机回去襄阳市区。

因一直没有任何结果,曾经有两位专家大不服气,有一晚执意留在方家坳,结果那一晚他们两个也同样陷入沉睡。

所以在直升机降落之后,十多个专家学者一同迎接出来。我照样用脑电波给他们植入意识,令他们拜伏在地,奉我为主。

但他们虽然奉我为主,却并没有忘却他们的使命,也没有完全失去自主意识,他们仍然是完全自由的,只不过在他们心里眼里,我成了至高无上不可违背的存在。

那正是“我”耗费百年终于达成的效果,我不愿意统治一群行尸走肉,我要的就是全人类全心全意奉我为王。

领头专家恭恭敬敬跟我介绍,说他们很怀疑全村人的沉睡,跟一尊**塑像有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尊**塑像明明看来并不沉重,但是集五六人的力量,也无法将它移动分毫。

我很确定那尊塑像正是令村民沉睡的罪魁祸首,但那并非地球之物,以地球人的科技水平,就算运来大型机械,也不可能移动它分毫。

我让其他人停留原地,我一个人去了那片竹林之后,顺着那条碎石子铺成的小路,进入那间二层小楼房。

有两位专家正在那里做研究,我轻而易举令他二人奉我为主,之后我才开始打量那尊**塑像。

塑像雕刻得非常逼真,简直活灵活现就是一个人类的女人。不过人类的眼睛看不出其中端倪,我却轻而易举找到了**塑像背后的一块活动盖板。

我移开那块盖板,看着塑像里边密密麻麻的精密结构。

当然这种结构人类同样无法理解,就算是用显微镜,他们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

事实上连我都要研究很久,毕竟那两块浮雕有“我”参与制作,但这尊**塑像,却跟我毫无关系。其结构之精密,设计之独特,连我都要叹为观止。

但毕竟原理是一样的,随着外边天色渐暗,我终于搞清了塑像的核心所在。我利用我的眼睛,发散出人类无法理解的能量,将塑像核心部位稍作调整,使之不再具有令人类沉睡的功能。

人类的眼睛本来是非常无用,但是在“我”跟人类大脑结合之后,我却发现我现在的脑能量异常充沛,所能发射的脑电波也比从前高了数倍。

那真是令我万分欢喜,感觉这百年辛苦,都得到了回报。

再等我带着两个毕恭毕敬追随着我的专家走出竹林,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整个村子却开始有喧闹声传出,那些沉睡多日的村民,全部开始苏醒过来。

我让每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村民都全心全意顺服于我,尤其是村长一家、以及沉睡的那几个特警和两个专家学者,全都诚心诚意拜伏在我的脚下。

可是当我看见孟响,看见孟响又惊又喜叫着“高力”扑入我怀中的时候,我却浑身巨震,完全没有办法放射脑电波,令孟响拜伏地上奉我为王。

而我不想让她看见其他人拜伏在我脚下的情形,直觉告诉我,那不会令她高兴,只会令她感觉恐惧。

所以我只能对她实施催眠,令她再次昏睡过去。

我将她放在一张睡榻之上,看着她娇美容颜,第一次感觉人类女子,是如此的明艳动人。

我情不自禁亲了一亲她温润柔软的嘴唇,之后走出房屋,接受其他人的顶礼膜拜。

等到一切忙完,我命人将村长老婆亲自下厨炒的几样美味小菜放好在一张木桌上,等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我才关上房门,将孟响唤醒。

“高力,我是怎么啦?为什么我刚刚苏醒了一下,这么快又睡一觉?”她问我,满脸的惊疑不定。

我觉得她惊疑不定的模样都很可爱,所以我伸出手来,揽她入怀。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不会再有沉睡事件发生,而且以后,我会使你成为我的王后!”

我全心全意,在我的心里,真的对这个人类女人充满爱意。

孟响撑起身体看我一眼,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但却非常可爱的表情。

“只要跟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就是王后了!”

这话说得多好听,那令我忽然明白,人类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谈恋爱,而不是直截了当交配生子。

但也同样在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猛烈的收缩刺痛了一下。

我不明白人类的心脏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形,明明我现在具有的这幅身躯没有任何脏器方面的毛病,甚至我的心脏,远比一般的人类要强健很多。

但,就是那种很奇怪的心痛,令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而孟响,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呻吟。

“高力,你怎么啦?”她立刻问我,并且伸手将我扶住,“你的脸色怎么突然之间这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我看不见我的脸色,不知道我的脸色是如何苍白,但是我看着孟响那双充满关切与担心的眼睛,我却再次感觉到了心头绞痛。

心头绞痛!很奇怪的感觉!我从来也不知道,人类的身体,居然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而对于这种奇怪的反应,我束手无策。

我不由自主,用手紧紧按住了绞痛的心脏部位。不由自主的,我弯下腰来,抵当着那种难熬的绞痛。

“高力,高力你怎么啦?高力你别吓我!”

我听见孟响一声声呼唤,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那令我的心更加痛楚,而且有一个很清晰的意识,逐渐撕裂我的大脑。

我是高力!

我是高力!

我要做我自己的主人,决不能让异类控制我的大脑!

所有的影像、或者说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充塞着我的大脑,同时我的意识,也被逐渐的撕裂成两半。

一半是我,一半是那侵入我大脑、霸占我思想的万恶异种!

“滚出去!从我身体里滚出去!”我声嘶力竭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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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生理极限

我很清楚,我看见的并非实景,而是我的灵魂,在与那万恶的异种相对抗。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将那丝丝缕缕从我身体里边赶出去,只能鼓足力气,浑身憋劲。

从那怪物眼中放射出的丝丝缕缕的光线越发明亮,看得出来它也在竭尽全力。

我跟它抗争着,拼斗着,随着我石破天惊大吼一声:“滚出去!从我身体里边滚出去!”

我感觉浑身好像起火了一样,整个身体都滚烫炽热仿佛在熊熊燃烧。

那怪物好像被我烫到了,本来渗透进我身体里的那些白亮光线,骤然间从我身体里边脱离出来,并且全部缩进它那两只怪异而可怕的长条形眼睛之内。

“你你你……怎么可能?”那怪物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再喝一声:“滚出去,从我身体里边滚出去!”

我感觉我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冒着热气,进而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喷发而出。

那怪物满脸惊怕,竭力抵挡。

但随着我身体里涌出的一波一波热浪向着那怪物冲击而上,那怪物终于充满绝望地发出一声怪叫:“我不会败在一个人类手里,我一定会回来找到你,杀掉你!”

“砰”的一声响,我亲眼看着那怪物在我眼前一炸而灭消失无影,我自己也浑身虚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我当然没有真的倒在地上,那只不过是我的意识,在跟那怪物的意识进行抗争的过程中,投射到我大脑中的幻象而已。

我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唤着我:“高力,你醒醒!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那是孟响的声音,而且其中含着哭泣。

所以我用尽全力,猛一下子睁开眼睛。

孟响娇美的容颜,就在我的眼前。

看见我睁眼,孟响先是一愣,紧随着便喜之若狂大喊大叫:“高力,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知道你一定会醒,我知道你一定会醒!”

眼泪顺着她脸颊滚滚涌落,我想伸手帮她拂去泪珠,可是我竟然无力抬臂。

孟响一边哭,一边又扭过头去,冲着旁边连声喊叫:“他醒了!快叫医生,快叫医生!”

很快地,两个男医生再加上几个女护士挤到了我的病床前,开始对我全身上下进行检查,一边检查,一边还在啧啧称奇。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会苏醒?”

“太奇怪了,如此高烧,他的身体器官居然没有太严重的损伤!”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斜着眼光,看着始终泪落不止的孟响。

我看见不止是孟响在哭,我爸扶着我妈,就站在孟响身边。

我爸眼眶红润,我妈看起来哭得比孟响还惨。

——后来我知道,我现在是躺在临南市某军区医院。之所以是在军区医院,是因为我在昏迷的最初三天,高烧达到了将近五十度。

没有哪个人可以高烧烧到这个程度,人类的生理机能可以承受的高烧极限是四十二度,超过这个温度,基本上就有死无生。

可是我高烧将近五十度,却依旧有呼吸,有心跳,甚

至还声嘶力竭喊出几声:“从我身体里边滚出去!”

所以直升机直接将我运送到了军区医院,在抢救我的同时,也对我进行病理研究。

而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三天。

虽然高烧已退,但所有医生都已认定,高烧不仅损坏了我的大脑,我身体各部位器官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所以我就算能够勉强保住性命,也不可能有苏醒过来的那一天。

孟响没日没夜守在我的病床前,我父母偶尔还会回家换换衣服休息一下,她却从没有片刻离开过我的病床。

不止是因为她爱我,更是因为她固执地认定,我之所以甘冒奇险深入魔窟,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也在沉睡之列。

她的这个认知当然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她也在沉睡之列,我就算仍会承担起拯救那些沉睡之人的重担,却绝不可能如此义无反顾不计生死。

而在我昏睡的这段时间,我被高烧烧坏的身体机能虽然略有恢复,但还没有恢复到能让我起身下床的状态,所以我不得不在军区医院的病床上,又多躺了半个多月。

其间当然有专家医生持续对我做着研究,只可惜什么发现也没有。

既没有找到我高烧将近五十度的原因,更没有得出为何我高烧五十度大脑却没有受损的结论。

雷局长也来医院看望过我,自然也会问我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当时孟响有案子要办,而我爸妈也要照看商铺,所以另请了一个特护在病房照顾我。

我在心中一再衡量,考虑到雷局长的开明、以及他对我的无比信任,我将特护支出病房,将这一次进山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跟雷局长汇报一遍。

自然不可能说得十分清楚,尤其在被那邪恶异种控制住我的思想之后,很多事情连我自己都糊里糊涂,有一部分我甚至分不清是真实发生,还是仅仅是我自己的想象。

雷局长纵然开明,仍被我的讲述惊得目瞪口呆。

最后雷局长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能将这些话说给其它人听。在这个信息流通超级发达的时代,一旦我的话泄露出去,必定会引出谣言四起,到时候我自身恐怕都难脱麻烦。

我知道他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本身我经历五十度高烧而不死,已经令相关专家迷惑不解。

再要我经历的这些事情传播出去,说不定我真的要被关进实验室,接受进一步的调查与研究。

我对雷局长的品性与决断再一次感觉钦敬不已,我想他不止是为了保护我,他一定比绝大多数专家学者都明白,在我身上做研究,只不过是对我的伤害而已,根本得不出任何结论。

事实上不用雷局长交待,我也不会将我经历的那些事情告诉给其他任何人知晓。

就连孟响问我,我也只是捡一些容易理解、不会令她感觉太不可思议的事情告诉给她知道。

唯独高凌凯猜了个大概,他曾经悄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上”了我的身?

虽然他的这种说法并不十分准确,但也相差不是太多。

高凌凯仍然记得全心全意向我叩拜的情形,不过他认定那是附身在我身

体里的某种东西在作祟,所以他既不会记恨我,也没觉得十分丢人。

但其他向我叩拜过的人就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像这种屈膝叩拜的事情,基本上是身为男人的奇耻大辱。

所以大部分人都绝口不提。

——事实上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机会再跟我见面,只有一两个勤于研究的专家学者,曾私下里跟我打探,当时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我自然不会据实相告,全都以“不太记得”的理由塘塞过去。

唐远河在那个神洞睡了一夜之后,基本上从行尸走肉变回了活生生的人类。

但唐远河已经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几个特警嘴里知道,是我深入大山救了他。

所以在我苏醒之后,唐远河还领着他的妻子,一同来医院对我千恩万谢。

我在医院多住了半个多月,等出院之后,又在家里休息调养了一段时间。

这期间收到“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寄过来的一个小包裹,其中有两张证件。

一张是只盖有“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公章的该联盟自己出的证件,另一张是加盖有“国际刑警组织”公章的全球通用证件。

而有了这两份证件,我就等于正式成为了“超自然案件调查员”。

但专属于我的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并没有同时寄到。

我直接打电话问麦克维尔怎么回事,麦克维尔踌躇了一下,这才跟我实话实说。

“你该知道,西方国家一直对你们国家防范很紧,而我们配置的这些防身用品,全都属于最尖端的科技产品,所以还需要进一步审核,才能配发给你!”

我一听心里就不高兴,忍不住冷笑说道:“是啊,你们西方国家对我们国家百般防范,所有尖端科技都对我们实行管制,可是我们国家一样拥有最先进的核技术,一样建成了北斗导航、中华天眼!既然你们连我这普通人都这么防备,等会儿我就将这两样证件转寄回去,你这破联盟我还不稀罕加入了!”

我难免怒气冲冲满口怨怼,麦克维尔在那边苦笑说道:“你别这么冲动好不好?我们联盟从建立之初,一直都尽量避免跟政治沾边!可既然在这个星球上存在,就不可能完全避开政治!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联盟要进一步审查,而是要经过更多的程序才能将这几样防身用品顺利送出海关!不过你放心,既然联盟已经将证件配发给你,那就是已经承认你是本联盟正式成员,剩下的事情都会由联盟承担起来,你再稍等一等,这几样防身用品百分之百会寄到你手上!”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明白自己错怪了联盟。忙转换口气跟麦克维尔聊了一聊别的事情,这才将电话挂上。

我并没有跟他提到方家坳的事情,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得出最终的结论,我不希望引发这些西方人太多猜测与联想。

但就在我的身体刚刚恢复没多久的时候,先是帮孟响破解了一起很蹊跷的案子,紧接着另一场更大的危机,降临到南川县下属一个叫紫云山的镇子。

(请看第267章《危机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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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危机酝酿

当时方家坳所有村民陷入沉睡,我跟高凌凯等人进入深山寻找解救之法。

而在方家坳村里,每天一早直升机会将相关专家送过去实地勘察,到晚上太阳落山之前,再将他们接回临南市。

专家们一致认定,方家坳村民之所以会全体陷入沉睡,很可能跟那尊会迷惑人心的裸女雕像有关系。

但那尊雕像异常沉重,专家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将其挪动。

直到后来方家坳的村民全部苏醒,我却在那天晚上撞墙昏迷。

等到了第二天,一直在那儿做研究的几个专家惊诧的发现,那尊裸女雕像居然变得轻飘飘地,就跟一尊普通的木质雕像差不多分量。

几个专家愈发认定,所有事情的源头,正是这尊裸女雕像。

而从村民口中得知,这尊雕塑存在的时间已经非常久远,而且谁也说不清楚到底它是从何而来。

众专家本来想将雕像带回大城市继续做研究,只是这尊雕像原本是村里的圣物,村民无论如何不准众专家将其带走,甚至不允许专家们继续留在村里。

可是这些天直升机飞来飞去,调动了十数位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参与研究,倘若就此收场不再调查,任是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最终跟村民一再协商,村民们提出了两个条件。

第一,不能将雕像带到远离方家坳的地方去做研究;

第二,只能给专家们三个月的时间,三月之后,无论研究结果如何,都要将雕像送回村里。

出面与村民协商的相关人员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此事上报给相关领导。

相关领导经过斟酌讨论,最终答应了村民的要求。

考虑到方家坳所属的紫云山镇新修了一条柏油马路,交通运输比较便利,水电通讯也很方便。

所以相关领导指示当地政府,就在紫云山镇寻找一处可靠场地。

之后又从各大城市调运最尖端的科研设备,就在紫云山镇建起一座现代化的实验室,对那尊裸女雕像进行全方位的检测与研究。

事实上在雷局长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曾经提出反对意见。

我认为将那么危险的一件物品,运送到人口稠密的镇子里去做实验,是一个很不明智的选择。

雷局长叹息着告诉我说:“我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很不明智?可是要想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建设一座现代化的实验室,并且要保证交通便利水电齐全,那可不是三五个月能够做到。而且耗资巨大,过后还没有再利用的价值。幸好紫云山镇离南川县城还有一段距离,而且镇上的人口并不太多,真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基本上可以将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我明知雷局长所言有理,更何况已经惊动高层领导,那就不是雷局长能够拍板做主的事情。

所以我不再多说,反而主动请缨,要求加入到对那尊雕像进行检测的队伍里去。

这件事我本来就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况且所有人都认定是我救醒了沉睡中的人,我想就算我不主动请缨,雷局长也会要求我加入对雕像的研究。

但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出院,雷局长的意思让我多休息一段时间,顺便帮孟响调查一件很蹊跷的案子,等我身体完全恢复,再去紫云山镇不迟。

我的身体在当时确实还没有完全恢复,每天至少要睡十个小时以上,而且白天还不是很有精神。

所以我接受了雷局长的建议,重新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参与到孟响手中那件案子的调查中去。

其实在我尚未出院的时候,孟响就已经跟我提起过那件案子,那的确是非常蹊跷、甚至是非常诡异。

——纵然我已经经历过诸多诡异之事,仍觉得这件案子可以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那还要追溯到一个月之前,也就是沉睡事件刚刚结束,而我却陷入深度昏迷的时候,临南市X X医院太平间突然闹鬼,太平间值班员工说他亲眼看到有两具尸体轮流坐起身来。

此员工被吓得当场晕倒,等到醒来,便开始胡言乱语,高烧不退。

医院起初以为是这个员工看花了眼,本来没有太在意。

不想没过两天,又一个员工也说看到有尸体起身走动,吓得那员工连工资都没领,就自动离职再也不敢去医院上班了。

医院这才有些重视起来,随即封闭了那间太平间,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

这件事最初并没有惊动警方,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张大爷的尸体就是存放在这家医院。

只因为存放的费用不低,在我苏醒之后没多久,孟响便跟我商量,要将张大爷的尸体领出来火化。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我当时仍然无法下床,只能由孟响去医院办理手续。

结果医院员工互相推诿,谁也不肯进入太平间帮孟响提出尸首。

孟响一问,这才知道医院发生过“尸体复活”的古怪事情。

但孟响早已知道,人一旦死亡,其灵魂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留存世间,那是需要很特殊的环境才行。

而在临南市区,并不存在那种环境,要不然当初张小云就不需要借助那块浮雕的力量,才能找那三个禽兽报仇了。

所以孟响并没有将此事当真,既然医院员工不敢进入太平间,她索性要过太平间的钥匙亲自动手。

她当然没有看到任何可怕的事情发生,等到将张大爷的尸首火化,孟响回到医院跟我一说,我也只是一笑而已。

可是没想到,数日以后,临南市内开始有连续的怪事发生。

第一件怪事,有一个年轻人出了严重车祸,正在医院进行抢救的时候,他却突然从手术台上坐起身来,并且推开动手术的医生,血淋淋地直接下床走了几步。

把手术室里的医生吓得目瞪口呆,护士更是尖声大叫。

那年轻人回头看了医生护士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血淋淋地身体,忽然之间倒在地上,并且再也没有半点呼吸跟心跳。

这件事很快在全市传开,大多数人都当作是奇谈怪论。

然而没过两天,第二件更奇怪的事情,又在临南市流传开来。

(请看第268章《死人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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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死人复活

那第二件怪事,同样出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个年轻人本来身体不太好,在一次好友聚会的时候,又因为喝了太多白酒,导致很严重的酒精中毒而死亡。

可就在亲友守候在殡仪馆里,准备举行完仪式第二天火化的时候,年轻人却突然从棺材里边坐起身来。

一众亲友只被吓得一个个魂飞魄散尖声大叫,但眼睁睁看着年轻人居然自个儿从棺材里边爬了出来,众亲友才省过神来。

有两个胆子大的赶忙上前扶住年轻人,其他人则打电话通知没到现场的年轻人的父母。

而且这一场死而复活的剧情并没有就此打住。

年轻人的父母恼恨医院诊断错误,差点儿将他们的儿子活生生送进焚尸炉,天一亮便到医院大闹一场,要求医院作出精神赔偿。

医院自身有口难言,只能要求对这个年轻人重新做一次全身检查。

却没想到年轻人的父母好不容易将年轻人带进医院,主治医生只做了两项检查,就叫年轻人的父母赶紧将他们儿子带走,去其他医院检查检查。

年轻人的父母一边骂那个主治医生不负责任,一边转身去看儿子,却发现儿子已经直挺挺地死在了医生做检查用的诊疗床上。

那一对父母悲痛欲绝,一口咬定是主治医生害死了他们儿子,当时就打了报警电话。

这个案子最初接手的并不是孟响,可是在另外两个警员进入医院做调查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可怕之事。

吓得那两个警员再也不敢到医院深入调查,最终这件案子惊动了雷局长,是雷局长亲自下令,让孟响接手调查。

但孟响一连几天没有任何进展,等到我出院之后,雷局长便要求我协助孟响。

那时候我已经收到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寄过来的证件,成为了一名正式的“超自然”调查员,像这种很蹊跷的案子,我可以说是义不容辞。

我曾经就“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事情请教过雷局长,雷局长居然听说过这个联盟。

用雷局长的话说,这个联盟既然得到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背书,那肯定是一个非常规范、而且对人类社会很有好处的组织。

那就令我更加下定决心,要做好这一份“对人类社会很有好处”、而且薪酬相当可观的工作。

所以我跟着孟响,将之前她已经询问过的相关人员,重新问了一遍。

首先自然是要问一问在孟响之前做调查的那两个警员。

那两个警员一个姓曾,一个姓肖。

当我开口问他们,究竟看到过什么诡异之事的时候,那两人全都面色苍白,尤其姓肖的那一个,身上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最终只能由姓曾的抖抖索索跟我们讲述一遍。

原来在接到报案之后,两个警员自然要对死者家属、以及主治医生进行询问。

主治医生的话两名警员不怎么相信,他两人也跟死者家属一样,认定主治医生就算不是杀人凶手,也是在胡编乱造为自己开脱。

所以两名警员亲自去了太平间,打开冰柜察看死者尸体。

却发现那尸体已经略有腐烂,完全不像死者父母所言昨天还好好的模样。

两人大觉奇怪,就在太平间相互商量了一下,正准备走出去征求死者父母的意见,要将死者的尸体领到警局进行司法解剖,却听见帮他二人开门的一个太平间管理员工,突然发出尖声大叫。

曾警员猛然一回头,看见在他身后,一个刚刚送进来的老年死者,正从床上坐起身来。

曾警员本来不信鬼神,但那一刻,也被吓得手脚发麻浑身僵硬。

肖警员同样看到了这一幕,更是张开口来发不出声音。

管理太平间的那个员工一边叫着“有鬼有鬼”,一边从太平间逃了出去。剩下两名警员良久良久,谁也不敢动弹一下。

曾警员胆子稍微大些,眼瞅那老年死者径直下床,向着左右一瞅,走到装尸体的冻柜之前,对着冻柜光滑的表面照了一照,好像是在检视自己的容貌跟身体一样。

曾警员强作镇定,心想肯定是这病人尚未完全死透,又被医院误症了。

所以他大着胆子说了一句:“你你你……躺下别动,我去叫医生过来,重新帮你检查检查!”

他嘴里这么说,就想吩咐肖警员赶紧出去找医生。

却不料那老者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话,紧随着便“扑嗵”一声,那尸首直接歪倒在了地上。

曾警员在跟我们讲述的时候,嗓音始终有些微微发颤。

好不容易讲完,他两手紧攥面色发青,瞅着孟响喃喃说道:“没人相信我们说的话,可是我们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孟响点一点头,她也曾经被人质疑过亲眼所见的事情,很明白两个警员此刻的心情,所以她尽量显得温柔和善,说道:“上次来我就跟你说过,我完全相信你说的话,但是……那个老年死者最后说了什么,你当真一点都没有听到吗?”

“没有!”曾警员哭丧着脸摇头,“我当时正准备跟小肖说话,只听见他嘀咕了一句什么话,紧接着就摔倒在了地上!后来医生们检查,就说那老者早就已经死透了,绝不可能重新苏醒,并且坐起身来!”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

我转过眼光看着肖警员,同样和颜悦色问他:“你有没有听清那老者说的什么话?”

“我当时……完全被吓迷糊啦,连曾哥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不过……”

肖警员双手发抖半天说出一句话来,却在最紧要的关头突然停住。

那就令我不得不催问一句:“不过什么?”

“不过……我感觉,那个人……那个死人,他好像说……他说……太老了,太老了,就这三个字!”

肖警员好不容易说完,感觉都快晕倒了一样。

我实在不忍心继续折磨这两个警员,而且继续追问下去,也不太可能有新的发现,所以我首先站起身来,礼貌地跟他二人握手道别。

之后我跟孟响一道,走出警局再去医院做调查。

“你相信曾同事说的话吗?”孟响一边开着警车,一边问我。

“那有什么不相信的?我们经历的事情,可是比他二人看见的更加可怕!”我回答。

“那你说……太老了,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难猜了!”我实话实说,但也试着分析,“或许……并不是这个死者自己坐起身来,而是有什么东西侵占了那具死尸,但是觉得那具死尸太老了,所以又离开了。”

“我也是这么想!”孟响点一点头,“可问题是,咱们现在已经很清楚,鬼魂并不能够轻易留存世间。而那块浮雕,虽然被你带进过临南市,可是近一年的时间过去,而且……就连那个张小云,都不能离开那块浮雕太远!那你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够侵占已经死去的人的尸体?”

这也是我困惑之处,我现在只能期望,并非是什么邪恶的东西在作祟,而仅仅是医院误症。

换句话说,其实坐起身来的那一个,确确实实尚未死透。

不久到了医院,不想之前那个因酒精中毒而死亡的年轻人的主治医生这几天都没上班,医院的说法是休了病假,不过我想他很可能也是受惊过度。

幸好当天跟两名警员一同进入太平间的那个员工在,我们找他一问,他就唠唠叨叨大发怨言。

“你们问了一次又一次,我都说过了,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这个世上又没有鬼神,怎么可能……死了的人会重新坐起来?”

他嘴上说“没有鬼神”,脸色却异常苍白,而且一边说,一边左瞅右瞅,好像怕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出现一样。

那就令我相信,他确确实实看见了,只不过医院怕惹麻烦,所以不准他胡说。他为了保住工作,只能说是眼花看错。

所以我们又去询问那个老年死者的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更是一口咬定,绝不可能有误症的状况发生。

“他被送进太平间之前,百分之百心跳脉搏全都没了,就算我医术平庸,仪器不会作假吧?那都是花几十万买进来的仪器,真要出了错,这医院也不用开了!后来两个警官非要让我们对那具死尸再做一次检查,检查什么啊,那已经是死亡超过十个小时的尸首了,浑身上下早都凉透了,他要还能坐起身来,那什么僵尸吸血鬼之类就全都是真的了!”

看来那天两个警员让这位主治医师去给一具早就死透了的尸首做检查,令这位主治医师大觉耻辱极度不满。

然而他所言并非无理,他身为医生,就算有误症的可能性,那些高科技的医疗仪器,不可能连一个人是死是活都检查不出。

所以我跟孟响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情,让医院跟之前那个年轻人的主治医师联络一下,我们俩直接去他家里拜访。

孟响之前已经找那个主治医生查问过,不过当时是在医院,所以我们还是花了半个小时,这才找到主治医生的家里。

(请看第269章《尸体看诊》)

第269章 尸体看诊

那个主治医生姓蒋,只有四十多岁年纪,在专家医师中算得是比较年轻的一个。

我见他神情之间颇显憔悴,想必近些天也在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

“到底你们要来问我几次啊?你们不停地换人调查,我就要不停地回忆起那件事情,你们知不知道,对我来说,那真是一种折磨?”

蒋医生等我们进屋坐下之后,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我很能理解这位医生,毕竟我也曾一再经历那些恐怖的事情,起码在最初的阶段,每每回忆起那些事情,都会令我神经紧绷夜不安眠。

可是我们不能不问。

所以我很抱歉地看着蒋医生,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他询问。

蒋医生长叹一声,这才开口跟我们讲述。

“我还记得那个年轻人姓刘,据说当时与人赌赛,一口气喝了整整一斤白酒。结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要不行了!我对他进行了一系列急救,只可惜回天无力。我敢保证,他当时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心跳脉搏全都没了,绝不可能再活过来!可是偏偏……”

蒋医生说到这里,稍微停了一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接着往下叙述。

“到了第二天,姓刘的老妈就来医院大闹,说我出现误症,差点儿就让他们儿子活活送进焚尸炉里。我是无言可辩,只能要求她将儿子带到医院,我们医院再免费为他们儿子做一次检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蒋医生再次停住,稍微喘了一口气,才又续往下说。

“本来跟他们说好下午就来的,但结果……当天他们没来,第二天还是没来,一直到了第三天上午,姓刘的父母终于引着儿子来了。据他们说言,是他们儿子不肯再来医院,但我估计,他们自己也发现了儿子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会半强制性地带着儿子来医院。我一眼看到……他们那儿子,当时就觉得……我就觉得……浑身发冷!”

蒋医生第三次停住。

明明正值夏日,屋里又没有开冷气,只有一台电风扇来回转动。

我跟孟响都在冒汗,但蒋医生却当真像发冷一样,将一件短袖衬衣扯了又扯,竭力将身体裹得紧些。

“你们不知道……那个人成什么样子了,脸色发青,就跟死人一个颜色!而且……而且……我真的闻见了……一股尸臭味!我是医生,对这种臭味绝不陌生,那分明就是……快要腐烂的……尸体的臭味!”

蒋医生说到这里,禁不住用手抹了抹脸。

我跟孟响都不敢催他,只是安安静静充满理解地看着他。

“可是人家明明站在我面前,而且他老妈那么难缠,我当然不敢说……他身上有尸臭味儿,只能对他进行全面检查。结果……他根本没有脉搏,也没有心跳,而且……而且我跟他说话,他冲我笑的那种模样,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好像……真的像……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在看着我笑!”

蒋医生抬起双手蒙住了脸。

他一个大男人,做出这样“娇弱”的动作,看来真的很不合适。

但我跟孟响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所以我们仍不说话,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不敢说……那个人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我当时已经完全混乱了,感觉站在我面前的,就是……电影电视上说的……活死人!所以……所以我立刻起身出去,那个难缠的老妈也追着我出来,问我她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蒋医生颤抖着,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起来,声音也跟着响亮了一些。

“我哪儿敢跟那个老女人实话实说呀?只能要求她将她儿子带去其它医院检查检查!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守着他们儿子一同在看诊室里的那个老父亲突然惊呼起来,我跟那个老女人赶忙进去,就看见……他们那个儿子,已经硬挺挺的躺在地上,一点动弹也没有了!那个老女人,疯女人,哭着喊着非说是我谋杀了他们儿子,我谋杀他们儿子干什么呀?明明他们儿子已经死了将近四天,其他所有医生在检查过他们儿子之后,也都说至少已经死亡三天以上!可是……可是……的的确确,在来医院的时候,是那个儿子自己走进来的,没有人扶着他,更没有人抬着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离奇又可怕的事情,我真的……我真的无法解释!”

蒋医生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又一次用手将脸蒙住。

我算是一再经历过可怕之事的人了,可是我听着蒋医生的讲述,看着他发青的面色和颤抖的身躯,我仍旧感觉阵阵寒意涌上心头。

孟响更是有很明显的惊怕之意,我赶忙伸过手去,在她手上握了一握。

孟响冲我勉强一笑,等蒋医生的情绪安定一些,仍旧由我开口,问蒋医生后来怎样。

蒋医生一听此言,更是流露出又恐惧又怨愤的神色。

“姓刘的那个老妈打电话报警,一口咬定是我谋杀了他们儿子,根本不看看我被他们那死人儿子吓成了什么样子!就连之后赶过来的两个警察,在听完我讲述之后,也认为我是撒谎开脱!不过幸好,就在两个警察自己跑到太平间去看姓刘的尸首的时候,他们也亲眼看到了可怕的情形,吓得他们还逼着我们医院的吴医生,给一个死了十几个小时尸体重新做检查,把刘医生气得还跟两个警察吵了一架!”

蒋医生说到这里,脸上稍微显出快意之色,好像吴医生帮他出了口气一样。

“我们医院的领导本来对我非常不满,认为是我给医院惹了麻烦,直到两个警察也吓得不敢再来医院做调查,医院领导才无话可说。不过我自己一想起那件事情就害怕,晚上老是做噩梦,所以我请了病假,在家里休息几天。”

蒋医生好不容易讲述完毕,就好像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一样,整个人都软瘫在沙发之上。

(请看第270章《行尸走肉》)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第270章 行尸走肉

我从孟响嘴里知道,那个由父母陪着到医院找蒋医生做检查的年轻死者,在经过他父母同意之后,另请法医做了解剖鉴定。

结果确定年轻人死亡时间的的确确是在三天之前,亦即是医院开出死亡证明的那个时间点。

换句话说,之后三天能动能走的那一个,实际上已经不是活人,是死尸。

我们告别蒋医生,又去拜访姓刘的年轻人的父母。

姓刘的父亲默不出声,但是那个母亲,一见我们就哭。

“你们查了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查明白呀?我儿子……明明那两天活蹦乱跳的在家里,周围的邻居、还有亲戚朋友都可以证明!偏偏那个医生,不知怎么害死了我们儿子,医院怕赔偿,硬说我们儿子死了好几天了,怎么可能啊?难道我们儿子……那几天我们都是活见鬼了?”

她一边说一边哭,当真是眼泪鼻涕不停流。

我忽然有些明白,她之所以这么激动,恐怕不止是伤心儿子之死,更是要增加医院的压力,以求医院对她做出更多赔偿。

所以我心里有些反感之意,不过我的口气还是尽量温和。

“能不能请你将所有事情,从头再跟我们讲述一遍?”

“讲讲讲,讲了多少遍了,有什么好讲?”那女人眼泪横流的同时,唾沫也飞了出来。

我只好转脸看向姓刘的父亲。

“要不请你讲一讲吧?”

那父亲转脸向妻子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尚未开口,那女人伸手抹一抹脸,抢在她男人之前先发话。

“讲就讲!那天我们虽没去现场,可是几个侄儿侄女都在,是他们亲眼看见我儿子从棺材里坐起来,也是他们打电话通知我们。我跟他爸本来还不信,可是去了现场才发现,我儿子……我儿子他真的没死!”

——有关他们两个“没去现场”的话,我之前在包罗死的时候已经解释过,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习惯,父母在儿女先死,丧礼要从简从快,而且死者父母不能到现场参加丧葬仪式。

对于这位母亲近乎喊冤的说辞并不是我想听的,可是我又不能开口打断,只能耐着性子听她又哭又说老半天。

无非就是那个主治医生怎么误症、怎么谋害了他儿子、医院又怎么袒护主治医生等等。

好不容易听她哭诉完毕,我再次转脸看着姓刘的父亲,问他:“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在你们儿子重新活过来的那几天,有没有什么跟他从前不一样的地方?”

“有什么不一样啊?那就是我们儿子,能有什么不一样?”那女人再次抢口接话。

我叹口气,转头看着孟响。

孟响明白我的意思,立刻开口说道:“这样吧,我陪阿姨坐一会儿,高力你跟叔叔去几个房间察看一下吧!”

“为什么要到房间里去察看?你们察看多少次了,要察看,我领你们去!”

那女人站起身来,那男人好像忍无可忍,忽然起身径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死鬼你干什么去?”

那女人起身大叫,那男人也没理她。

我也赶忙起身,追着那男人出去。

他们家住的是老式楼房,一共五层,没装电梯,他们家就住五层。

我默不出声跟着男人下了楼,在楼下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两张老旧的长条木凳。

那男人在木凳上坐了下来,我也在他身边坐下,却保持安静并不开口发问。

那男人静静地好一阵,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声慢气开了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我以为……儿子复活了,我真是感谢老天爷,哪怕让我少活几十年我都乐意!”

姓刘的父亲刚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忍不住地红了眼圈。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就发现……儿子有些不对劲。他脸色发青,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而且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我,尤其他看着我的目光,我觉得……我觉得不仅是很陌生,简直连一点热度都没有,真的……就像个死人一样!”

姓刘的父亲忍不住有些哽咽出来,不得不用手抹一抹脸,又吸了一吸鼻子。

“我悄悄跟他妈说过这事,可是他妈根本不管这些,硬是跑到医院大闹一场,结果医生要求我们带儿子去医院做检查。回来后他妈就去跟他说,可是他一声不吭直接把房门关了起来。到吃饭的时候他妈去叫他,他也不理,结果那一整天,他连一口饭都没吃。后来他妈实在是急了,在外边求着他开门,他倒是把门打开了,也把饭菜端进了他的房间里,可是……可是我知道,那些饭菜他都没吃,都被他从窗户里偷偷倒出去了!……当然那是我事后才知道,在当时我只是觉得他脸色难看,所以我跟他妈一同劝他去医院看看,但是他就是不肯开门。”

姓刘的父亲再次停住,用手擤了一下鼻子,才续往下说。

“一直到了第三天,我不得不请人帮忙将房门撞开,当时屋子里好难闻,真的……就跟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再看……我们儿子,他的脸色……难看到我这个当爸的都不敢多看!所以我跟他妈不由分说,硬是架着他去了医院。结果……那个医生一检查,就说他……就说我们儿子,完全没有心跳跟脉搏!”

那男人哽咽着低下头来,几十岁的人了,也忍不住一颗一颗泪珠往下掉。

我理解他的心情,第一次儿子死去,他已经备受打击。没想到儿子突然复活,那真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狂喜尚未消退,又一次打击袭上身来。

之前我认定那个母亲之所以胡搅蛮缠,不过是为了让医院多赔她一些钱而已。

但是现在我想,她的胡搅蛮缠,固然有贪财的成分在内,但可能更多的原因,是她不敢、也不愿承认,那三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

——或者说那三天跟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已经不是他们活着的儿子。

想想看,明明儿子能走能动,可事后发现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哪个当父母的能够承受这种打击?又有哪个当父母的能够接受这种可怕到残忍的事情?

而我们一再来做调查,其实也是一种残忍。

所以我没再多说,也没有给姓刘的男人任何结论。

反而是姓刘的男人流着眼泪问我:“同志,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儿子……那几天到底死了没死?如果没死,为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跟我们说,一声爸妈都不肯叫我们?可如果死了,那个……在我们面前能走能动的,到底……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叹一口气,安抚地拍了一拍姓刘的男人的肩膀。

“我们做警察的不该信鬼信神,但我想,如果那真是你儿子,他一定是舍不得你们,所以才又回来陪你们三天!我想你们应该好好的将他记在心里,不要再跟医院纠缠不清了,那对他来说,也是罪过!”

我这话并非完全出自真心,因为我并不相信是他们儿子死而复活。只是像这样的说法,是我能够想到对父母最好的安慰。

果然姓刘的男人满脸感激,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双手握住我手用力摇晃。

“是是是!是是是!我就知道,一定是我们儿子舍不得我们,所以回来陪我们几天!我跟他妈说不要跟医院混闹,他妈就是不听!不过警察同志您放心,他妈也是放不下儿子而已,只要我跟她说别给儿子增添罪过,她应该会听我话!”

我看着姓刘的父亲满脸诚恳,也握紧他手对他的配合调查表示感谢。

在我跟姓刘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孟响已经走下楼来,不过她没有打搅我们,而是静悄悄地站在一边。

直到姓刘的男人上楼去了,孟响才问我:“你真觉得是他们儿子回来多陪了他们三天?”

“我只是为了安慰这个当父亲的而已!”我回答。

“那你觉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摇一摇头,“很可能……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借用了死人的身体吧?”

“这话说得好瘆人!”孟响说,面露苦笑。

我也觉得瘆得慌,可事实就在眼前,我们想不相信都不行。

“那我这个调查报告该怎么写?”她又问。

“我想雷局长之所以会让你接手这个案子,肯定是因为你跟我本来就经历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你只要将实情告诉给雷局长,报告该怎么写,听雷局长的就行了!何况姓刘的父亲通情达理,只要他能够劝动他妻子,不要再跟医院胡搅蛮缠,那你的调查报告其实怎么写都行。”

孟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多问一句:“那我们就不继续调查下去了?”

“无从调查!”我摇一摇头,“幸好现在并没有死伤事件发生,我们只能希望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但愿吧!”孟响叹息一声,正想启动车子,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孟响掏出手机接听,突然之间面色大变。

(请看第271章《色心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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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色心未死

我一看见孟响变了脸色,马上问她怎么了。

孟响无暇跟我多做解释,先启动车子开了出去,这才回答我说:“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而且这次涉及到一桩儿童绑架!”

原来在XX医院重症监护室有一个危重病人,昨晚已经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的妻子跟其他亲属都守候在他的病床前,等着送他最后一程。

却不料到了早上天快亮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丢下其他亲属不管,只认准了妻子,要妻子马上带他回家。

他妻子见他好像很有力气的样子,狂喜之余,虽然有些担心,但那病人不管不顾已经走出了病房。

他妻子只好跟家里其他人交代一声,便带了他坐出租车一同回去,只说明天早上再回医院。

谁知一回到家里,这病人看见妻子脱了衣服,就想跟妻子亲热。

他年纪轻轻突患重病,他妻子又何尝不想他?因之也帮他脱了衣服,本来想让他先洗个澡再说,却不料衣服一脱,他妻子却发现很不对劲。

她看见自个儿男人身上不仅一块块青斑,而且触手冰凉毫无弹性。

这妻子一下子吓到了,坚持要将男人重新送回医院。

那男人性急起来,几乎想要强暴妻子。他妻子挣扎不脱,只感觉他浑身上下皆是冰凉,惊吓之下大声尖叫。

那男人不顾她的尖叫继续强来,但是他冰凉的身体,根本无法兴奋起来。

那男人一下子急了,正在妻子身上用其他方式施展更下流的行径,妻子的尖叫声惊动了在旁边房屋照看小外甥的妻子的弟弟。

那弟弟年轻气盛,听见姐姐尖叫,当即撞开房门,一见房中情形,只气得上前抓住男人就打。

不想那男人明明身患重病,却竟力大无穷,伸手就将妻弟推了个跟斗。

耳听女人一直在尖叫,那男人又是羞恼又是慌张。

偏偏他四岁多的小儿子也被吵醒,睡眼惺忪从旁边房间走了过来,刚叫了他一声“爸爸”,那男人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抱起儿子便从屋里冲了出去。

等女人爬起身来追到门口,男人已经冲下了楼梯。

女人赶忙打电话报警,警局立刻出动警员前往调查。

结果忙忙碌碌一上午,警员领队认定这个案子跟孟响正在调查的案子有关联,所以才打电话给孟响。

孟响在电话里吩咐其他警员,调出附近监控录像,尽快查找男人下落,之后先跟我一同,找到男病人家里调查取证。

那病人家里挤满了亲友,一见我们进屋,亲友们赶忙让开位子。

男人的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姐姐在跟前,但只是哭,不说话。

男人的岳母在里屋陪伴女儿,其他亲友则一个个满面愁容只是叹息。

另有一个头上包扎着纱布的年轻男子,一看见我们就嚷嚷:“到底抓到那个禽兽没有?为什么没见把我们家牛牛带回来?”

这年轻男子就是那个重病患者的小舅子,他嘴里的“牛牛”,则是重病患者的儿子了。

而这个重病患者,姓余。

余患者的妻子姓杨,正坐在里屋呜呜咽咽垂泪不止。

杨女士的老妈跟妹妹陪在她身边,也都跟着她哭。

看见我们进屋,杨妹妹起身退出去了,杨妈却陪着女儿不肯离开。

姓杨的女人抬脸向着我跟孟响一望。

我发现这女人一双眼睛十分妩媚,加上此刻泪水涟涟,竟连我这陌生男子,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更加上她身段丰腴,颇有几分风骚气质,是那种让男人一见,就会产生几分非分之想的女人。

这恐怕也是她会遭遇到这种事情的原因之一。

“他不是我男人,肯定不是!前几天就有人传说,有什么东西借尸还魂,我本来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不能不信!”

那女人一开口就说,愈发哭得跟泪人一样。

“也是我不当心,他病成那样,莫名其妙突然就好了,我本来应该恐惧的,可是我太爱他了,一见他好了,我就高兴得什么都顾不得了!一直到回到家里,他身上……他身上……那根本不是活人的身体!而且……而且他那样对我,好像要把我撕了一样,也不可能……不可能是我的男人!”

她索性放开喉咙大哭出来。

孟响耐住性子,等她稍微平静一点,才又问她:“你有没有一个……你认为他会带着你孩子去的地方?”

“我怎么能知道啊?那根本已经不是他了!”

一听孟响提到孩子,姓杨的女人再一次崩溃大哭。

“我可怜的牛牛,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警官你们一定要赶紧救他,赶紧救救我的牛牛!”

我跟孟响见她只是哭,实在也问不出其他情况,只好告别出门。

幸好刚坐进车子,就有警员打电话来说在××区一个烂尾楼发现了余患者的踪迹。

孟响立刻开车赶去那里。

警员已经封锁了该区域,不让闲杂人等随便进入。

我跟孟响下了车子,一个警员立刻上来跟孟响通报。

“嫌犯是在五楼窗户跟前,因为他手上抓着小孩儿,我们不敢硬攻进去!”

事实上在警员通报的时候,我已经隐隐听见楼上传下来小孩子“哇哇”的哭叫,所以我跟孟响立刻上楼。

沿着未曾修整完善的楼梯上去,感觉整栋大楼都显得破败而惊栗。

未曾安装窗框的窗户,就像是大楼主体上一个个破损的大洞。风从这些洞中形成对流,虽是炎热的夏季,仍给人阴寒之感。

循着小孩儿的哭泣声上去,我听见有警员的声音不停在劝:“你放下孩子,我们绝不会把你怎么样!何况那是你自己的儿子,你怎么忍心让他惊吓成这样?”

“他不是我儿子!我想知道我是谁,快点告诉我我是谁?”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来,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

“你是余××啊!要不你放下孩子,我们让你妻子来跟你说话!”警员说。

“不准叫她,我不要见她!”那粗哑的声音忽然提高了音量,愈发显出声嘶力竭。

我跟孟响就在这个时候走到了五楼,看见楼上全是警员。

(请看第272章《死亡记忆》)

第272章 死亡记忆

在最靠北的一间房门口,有两个警员一左一右握枪警戒。

第三个戴眼镜的警员则斜着身子站在门口,正苦口婆心跟门里的人说话。

看见我们走过来,门口那两个警员冲着孟响点一下头。

孟响摇摇手叫他们不用招呼,我跟她两人凑到门口向里一望。

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从门里直蹿出来,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是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屋里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一手紧抓着一个哭得筋疲力尽的四五岁的小孩子。

那男子背对窗户紧靠着最阴暗的角落处站着,不过毕竟是大白天,我仍然可以一眼看清楚他的容貌。

他赤着双脚,身上只披着一件丝质长睡袍。可能是长久遭受病痛折磨,他脸颊消瘦,不过五官却颇显俊朗。

但我只是觑了他一眼,立刻就有一个念头:他的的确确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不止是因为他脸色灰白泛青,更因为他声音中明明满含焦虑,可是他脸上的肌肉,却是木呆呆的,感觉就像是带着一张人肉做成的面具一样。

另外他的眼睛——

我心中微微一惊,因为他眼睛之中有一抹淡淡的绿光。

而这种绿光,与之前受“无眼浮雕”影响的那个公野人的眼光还不太一样。

没有那么浓厚,但却显得更加妖异。

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人,肯定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姓余的。

“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不然,我就杀了这个小孩子!”

那人再次叫嚣出来。

我跟负责谈判的那个戴眼镜的警员做个手势,叫他暂时闭嘴,我自己闪身想要走进那没装门框的门洞里去。

孟响却伸手一把将我拉住,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你身体还没复原,不要逞强!”

“相信我,没事的!”

我冲着孟响低声一回,等孟响松开我的手臂,这才向着门里走进一步。

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几句应答,可是没等我开口发声,里边那男人嘶叫一声:“站住,不准进来!你你你……”

他前一句还颇显凶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陡然间眼中绿气大盛。

孟响大吃一惊,赶忙跟着进屋,伸手便要将我拉到她的身后去。

我心中念头急闪,脱口问出一句话来:“你是不是认识我?我叫高力,你是不是认识我?”

“高力?高力?”那男人喃喃咀嚼,眼中更是绿光莹莹,“不错,你你你……是叫高力,是叫高力!”

他两眼看着我,却不是在跟我说话,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错,我是高力!”我立刻紧接住他的话头,“那么,你是谁?你既然认识我,是不是同样想起了你自己是谁?”

“我我我……”

那男人想回答,但是很奇怪的,明明他脸上木呆呆的,我却从他那泛着绿意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羞愧之色。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这孩子……这孩子你带走,还有……还有他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

他果然送手放开了那孩子。

那孩子还算机灵,立刻哭着叫着向我这边奔了过来。

我伸手接住孩子,顺手往后一拉,交给我身后的孟响。

而我的眼睛,却始终凝注在那男人木呆呆地脸上,再次确认他眼中的的确确是有些羞愧之意。

所以我尽量显得温和一些,问他:“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我尝试着想往那男人身前走近两步,那男人却伸出手来,很明显地抗拒我靠他太近。

“不准过来!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知道我是个男人!不过现在我知道我是谁了,所以……我要走了,我要回去了!你别靠近我,我要回去了!”

他语无伦次喃喃自语,突然间他眼中绿光褪尽,我感觉有一阵阴风从他身上透析而出,向着正站在门口的我扑面而来。

我赶忙侧身闪躲,但其他人包括孟响在内均毫无所觉。

我立刻转身追出门外,可是眼前空空荡荡,除了在场的警员,自然看不到其他东西。

再等我回过身来,先前还靠着墙角站立着的那个姓余的,已经歪倒在了地上。

一个年岁较大的警员蹲下身去细做检查,一会儿起身,脸上颇有惊诧之色。

“已经死了,而且……肌肉早已僵硬,尸斑也已大面积出现,真不像是……刚刚还在说话的!”

我无话可说,孟响回过脸来看看我,明知有些话不能当着其他人说,所以她也没有问我。

我们将善后事宜交给其他警员,只带着那个孩子从楼上退下来,仍旧由孟响开车,先将那孩子送回他家里。

孩子的母亲欢喜若狂,竟然没顾上问我们她男人怎么样了。

不过我想她已经认定她男人已经死了,今天早上跟她一同回来的不是她男人,她不问,恐怕是心中恐惧不愿多问。

倒是余患者的姐姐拦住我们问她弟弟怎么样了,孟响只说他病得太重,已经力竭而亡。待警方做完尸体解剖检查,自然会通知他们。

姓余的姐姐听说弟弟还要被解剖,免不了又哭一场。

可是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敢闹着说不让警方解剖。

再等从姓余的家里出来,孟响问我:“你觉得……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摇头,同样是一头雾水,“或许是我死去了的一个老熟人!可他为什么能够留存世间?而且近期我没有哪个老熟人死了啊!”

“你的老熟人太多了,不可能个个都跟你一直保持联络吧?”孟响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问题是,他为什么会不记得他是谁?为什么偏偏我一出现,他就把所有事情都想起来了?”

孟响偏头想想,终于还是摇一摇头。

“我觉得最关键的,还是为什么他会留存世间!”她说。

“不错!”我点一点头,“但想要弄清楚这一点,恐怕也不容易!虽然我们已经知道,鬼魂并不能够随意留存,但古往今来有太多鬼魂传说,我想总有一桩两桩是真实发生过的!换句话说,本身在地球上,就还有其他可以令鬼魂留存下来的因素,只不过现代科学一直未能发现这个因素而已。”

孟响稍一考虑,便点头认可我的说法。

“那也就是说,我们基本上没有可能查出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就算能够查出来,其实也没什么意义!”我回答。

“怎么没有意义?万一他还要继续作怪呢?你能肯定他所说的回去了,就是不再作恶了?”

“这个我倒不敢确定!不过我总觉得,他不会是个很邪恶的人!你看他最后连连说他不是故意的,而且颇有羞愧之意,他一定是为他差点强暴孩子他妈感觉不安!”

孟响撇一撇嘴不再争辩,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不管他是否邪恶,我只希望他不再出现!”

这一点我不敢保证,所以我只是一笑,没有接腔。

当天去跟雷局长作了汇报,雷局长听完,也不由得长声一叹。

“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集中到临南周边来了?也幸亏有你们俩处理这些事情,否则我真要亲自出马了!”

这话自然是对我们极大的赞扬,我跟孟响大受鼓舞,赶忙起身表示一定会尽心尽力。

从雷局长办公室出来,孟响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基本上只能等了,如果这个东西不再出现搞怪,你就可以结案了!”我回答。

孟响点头表示赞同,忽而转脸冲我一笑:“我这个刑侦科长,应该你来当才对!”

“还是算了吧!”我扬眉而笑,“我已经是超自然调查联盟的正式成员了,就算我现在想加入警队,雷局长也不会要我了!就连这个特别顾问的身份,等方家坳沉睡事件彻底查清楚之后,也得卸下来了!”

我是实话实说,孟响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什么超自然案件调查员啊,说了叫你别做你就是不听!这些可怕的事情你还没有经历够是吧?日后……还不知道要怎样替你担惊受怕!”

“我不是说了嘛,等那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寄过来,但凡鬼魂之类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我这个超自然调查员的收入,比当警察高了不知多少倍,足以让我的老婆孩子吃喝玩乐随便花销,我若不做,其他人抢都抢不到呢!”

我冲着孟响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孟响无奈地摇一摇头,也就没再多说。

之后三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赶上周六周日,孟响手头也没有其他案子,我忍不住跟她商量,索性这两天先将张大爷的骨灰送回他的住处去埋葬。

“你不是说等去××镇的时候,顺便送张大爷的骨灰回去吗?干吗这会儿这么急?”孟响问我。

“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干,总把这事拖着,一直是心里的一个疙瘩!”我回答。

“还有一个原因,你想去看看,张小云姑娘回去了没有对吧?”孟响挑眉笑问。

(请看第273章《异样感觉》)

第273章 异样感觉

老实说这些天我躺在床上,时常会对张小云牵肠挂肚。

只是在孟响面前,我绝不能承认这一点。

所以我尽量显得坦然一点,冲着孟响摇一摇头。

“她已经消失啦,不太可能重新出现了!”

这是我的实话。

毕竟张小云只是一缕残留的脑电波而已,随着环境改变,会消失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是实话,我自然而然流露出无限惆怅。

幸好孟响没有揪住我的“惆怅”不放,而是转转眼珠,突然问我:“你说前边那个莫名其妙认识你的东西,会不会是张大爷的鬼魂?”

我“啊”的一声,脱口问她:“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张大爷的骨灰就在临南啊!而且,既然张小云可以因为那块浮雕而存在,张大爷自然也可以!”孟响回答。

我自己琢磨一下,终于还是摇一摇头。

“应该不会!首先,那块浮雕早就被我拿走了,而张大爷是最近才去世!其次,你别忘了,张小云是不能离开那块浮雕太远的,没有那块浮雕,她连临南市都来不了!之所以她能够留在她家附近,也是因为那块浮雕在他们家存放了很多年,已经形成了一个近似磁场的区域。所以张大爷的鬼魂就算当真留存下来,也应该留在他们家附近才对。”

孟响侧过脸来仔细想想,大概是找不到言辞反驳我,最终她点一点头。

“那好吧!明天我跟局里打声招呼,跟你一块儿先把张大爷的骨灰送回去。被你这么一说,再将骨灰留在临南,我都感觉瘆得慌。”

我大喜,忍不住起身抱住她亲上一口。

我之所以不反对孟响跟我一同送张大爷的骨灰回去,首先是我身体尚未复原,骑那么远的摩托车,就算我能够勉强支撑,孟响也绝不会放心让我去。

但更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张小云已经不存在了。虽然我时常在心里暗暗祈祷她能够重新出现,我却知道那种希望非常渺茫。

不想当晚高凌凯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说我们明天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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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线岭,他居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我问他追着去干吗,他嘿嘿只是笑,我就明白,他不是想去张大爷家,他是想从一线岭去方家坳看望方菲。

所以到了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开了我爸的车子,中午赶到南川县,跟南川县警局借了两辆摩托车,由高凌凯驮着我,孟响单独一辆车,三个人一同赶往张大爷的住处。

张大爷家的门扣上,仍然虚挂着一把铁锁,那是我们上次走的时候给挂上的。

可是等扭开铁锁推门进去,又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满地的灰尘让我心中倍觉凄凉。

孟响先随手扯了一下电灯开关,还好电灯仍亮。

高凌凯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们说这周边就只张大爷一户人家,电力局怎么会这么好,竟然将电线扯到了这里?”

这个问题我跟孟响之前已经讨论过,所以我开口说道:“再往南走不是还有方家坳村吗?大概当初给方家坳村通电的时候,顺便将张大爷家也通上电了!”

“这样啊?”高凌凯脸上的狐疑之色并未稍减,似乎对我提供的理由难以信服,“可是你们不觉得从南川县到张大爷家、再到方家坳去其实绕了一个大圈子吗?”

我仔细想想,好像是绕了一些。

不过山里的方向很难把握,或许绕路的感觉只是我们的错觉也说不定。

我没再就这个问题跟高凌凯继续分辨,高凌凯也没再多说。

眼瞅时间还早,而且明天还要赶回去,所以我们先找到张大爷家的一把铁铲,再捧着张大爷的骨灰罐上后山。

因为后山上的坟墓从左至右依次是张大爷的老伴、张大爷的女儿女婿、再加上张小云。

所以由高凌凯动手,在最左边、亦即是张大娘的坟墓旁边挖了一个深坑,将张大爷的骨灰放了进去,掩上土,再竖上一个木牌,牌上自然早就写好了“张大爷之墓”几个字。

我们在墓前叩了头,等站起身来,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下边树林里,好像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虽然有孟响在跟前,我还是忍不住高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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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云,是你在哪儿吗?”

山风拂面,山林森然,既没有张小云的声音进入我的脑海,更没有她的倩影应声出现。

“说不定有我们在,她不肯现身呢!”孟响说,俏皮地眨眼一笑,“要不凌凯我们先下去将房间打扫一下吧!”

她这话其实略含讥诮,但是我顾不得理会太多,只能冲着她一笑,自然颇有感激之意。

“那你们先下去吧,我很快下去!”我说。

高凌凯也向我眨眼一笑,眼见孟响已经转身走向下边的树林,赶忙跟了下去。

我见孟响说走就走,便知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但我不能马上追着她下去,等她跟高凌凯走没了影子,我才放开喉咙再唤一声:“小云,张小云,你回来了吗?如果回来,出来跟我见见面吧!”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就连之前那种若有似无的阴森感,也消失无影。

所以那种阴森感,或许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颇有丧气地在张小云的坟前静静地站了一阵,始终没感觉到任何动静,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不能不渐渐破灭。

虽然不至于伤心落泪,但却感觉浑身乏力,没精打采。

可是孟响就在下边,我只能勉强振作,不让孟响看出我的没精打采。

孟响跟高凌凯已经将几间屋子打扫干净,但可能这两个月还是有其他人来这儿住过,1号房的床铺居然断了一条腿,整张床都塌了下去。

所以高凌凯老早占了2号房,我跟孟响只能同睡3号房。

老实说想起张小云我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孟响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但张大爷的那间房看一眼都会感觉瘆得慌,别说孟响,连我都不愿意去睡。

所以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张小云已经不存在了,我没必要顾虑太多。

请看第274章怪梦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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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74章 怪梦警告

我跟孟响并不是每天都能在一起,若是换个地方,我必定会赖着跟孟响亲热。

但是那一晚,睡在张小云生前住的房间里,纵然我已经认定张小云已经完全消失,还是不太敢跟孟响做那些爱做的事情。

孟响好像也不愿意,结果一整晚,我老老实实只是搂抱着孟响,没敢动她。

第二天我们打道回去,高凌凯跟我们分手,步行往一线岭进发。

我跟孟响则一人骑了一辆摩托车先赶回南川县城,再从南川县开了我爸的车子回临南。

之后又过几天,临南市一直没再出现任何奇奇怪怪的事情,我跟孟响渐渐放下心来。

我自我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不错,加上紫云山镇那边的几个专家老在问雷局长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雷局长在征求过我的意见之后,决定让孟响陪我一同去。

孟响本来满口答应,可就在将要出发的前一天,我却发现孟响的神情不太对劲。

我问她怎么了,她犹豫了老半天,才苦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昨晚做了一个挺可怕的梦!”

“什么梦?”我忙问。

她再次现出迟疑之色,又是好一会儿,才回答。

“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个黑影警告我说,不准我跟你一块儿去南川县!”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啊?”我笑了起来,搂她一下,“那你想不想跟我一块儿去?”

“当然想啊!”她一扬下巴,“你现在可是拯救了很多人的大英雄,我不把你看紧点些,怕被别人拐跑了!”

这话说得我心里倍觉舒服,忍不住再抱她一下。

“那就去吧,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或许是之前我昏迷太久吓到你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我也不知道!”孟响摇一摇头,“以前做梦,醒来基本上就记不太清楚了,可昨晚这个梦,那个黑影……我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很可怕!”

“那就别去想它了!”我安抚地亲她一亲,忍不住冒出一句调戏之语,“要不晚上来我家吧,有我抱着你睡,就不会做恶梦了!”

“才不!”孟响红着脸推我,“有你爸妈在,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那叫什么厚脸皮呀,咱俩都快成老夫老妻了!我说马上摆酒席拿结婚证吧,你又不肯!”

“我说了要至少考察你一年,现在才过了大半年时间!”孟响做个鬼脸。

我无可奈何,只能满脸愁容唉声叹气。

第二天一早,我告别了我爸妈,坐出租车先去接了孟响,之后一同坐长途汽车赶去南川县城。

并排坐在座位上,我自然而然伸手握住孟响的一只小手,一路逗她说笑,却发现她笑得很是勉强。

“怎么啦?不会昨晚又做恶梦了吧?”我问她。

她摇一摇头,却不说话。

“那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的,不会舍不得你爸妈吧?”我跟她开玩笑。

她愣愣一会儿,才回过脸来看着我。

“高力,我觉得……或许之前那个东西并没离开临南,或许……它是缠上我了!”

“啊?”我一听吓一跳,赶忙坐正身体,正颜问她,“到底怎么啦?当真又做恶梦了?”

“这次不是做恶梦,而是……而是我真的看见了!”孟响回答,竟忍不住往我身边靠了一靠。

我愈发吃惊,赶忙问她什么意思。

孟响面色发白,小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因为……做过一个没长眼睛的女人的怪梦,所以一连很多天,不停看见可怕的幻象,我想我昨晚……也看见幻象了!”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因为声音响亮,公车里其他人都看着我,我赶忙压低一点声音,“你说说究竟看到什么了,会不会又是在做恶梦?”

“那不可能是做恶梦!”孟响摇头否定,“第一次是我上床睡觉的时候,刚伸手关掉电灯,就看见……在我床头,站了一个黑影!我吓了一跳,赶忙又按亮电灯,床头却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是外边的路灯透过窗帘造成的影像?”我又问,一颗心渐渐提吊起来。

“应该不是!”孟响茫然摇头,“当时……我也安慰我自己,那只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可是……到了今天早上,我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

孟响忽然住口,脸上现出苍白之色,好像是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一样。

我意识到问题可能当真很严重,赶忙伸手搂紧了她,只是给她安抚,却不开口催问。

孟响半靠在我的怀里,又是老大一阵子,才接着往下说。

“当时……我就站在穿衣镜前,一开始……还没什么,可是……就在我扎好头发仰起脸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见,在我的身后,站着一个黑影!”

她用手蒙住了脸,大概是想起当时的情形,现在仍然十分惊怕。

我感觉她在我怀里微微颤抖,只能更加用力搂抱着她,并且用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

直到她稍稍安定一点,我才柔声询问:“你是从镜子里看见,还是转头的时候看到?”

“是从镜子里边看到!”孟响从我怀里抬起头来,满脸惊怕看着我,“高力,我是真的看到了,而不是……眼花之类!”

“我相信你!”我回答,稍微停了一停,才又问她,“你看到的那个黑影,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

“就是黑色的呀!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我感觉……他好像是个男人,而且……他在阴测测地冲着我笑!”

我点一点头,柔声又问:“那种黑色,会不会黑得像墨汁一样非常可怕?”

“你为什么这样问?”孟响睁大眼睛看着我,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你不会是想到了……L国的鬼影事件吧?”

“是!”我点一点头,“在文田市同样没有可供鬼魂留存的因素存在,那些黑色鬼影全都是因为离魂草的作用,而受人超控的活人灵魂!我想……临南市距离L国这么近,说不定……也会有离魂草存在!”

孟响呆愣良久,才缓缓摇头。

“不,我不觉得我看到的那个黑影,会是受人操控的活人灵魂!它没有你说的那么黑,而且……”

“而且怎样?”我贴着她问,用我温暖的呼吸,来驱散她的惊栗感觉。

孟响缩了一缩脖子,这才回答。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是我就是能够确定,它不可能会是受人操控没有自主意识的东西!”

孟响说得十分肯定,而且我愿意相信她的直觉。

因为人类的直觉,本身就是很玄妙的一种“超自然”现象。以我的观点,那很可能是人类大脑未曾开发利用的某种预知能力的偶然闪现。

所以人类直觉的准确度,即便不能达到百分之百,至少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但问题是,如果孟响看到的黑影跟离魂草毫无关系,那它又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之前附身尸体的那个东西?

可那个东西明明是因为认出了我,才会这么久不再有动静,如果它要缠人,为什么不缠我,而要缠着孟响?

又或者,仅仅只是孟响的幻象?

可我从前会看见幻象,是因为那块浮雕,孟响又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之前在方家坳沉睡一个多星期所带来的副作用?

我立刻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孟响问我。

“我想先弄清楚,方家坳那边的人,是不是也有看到幻象。如果是,那我想,或许我们去一趟神洞,就能够解除你的困扰了。”我回答。既是对她的宽慰,也是我暂时能够想到的唯一解决办法。

孟响苦笑说道:“我不认为那仅仅是我的幻象,不过……高凌凯好像还在那儿吧?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他!”

“应该在那儿,这两天我打过他手机,可是手机不通。这家伙,看来是当真陷入情网不追上方菲誓不罢休了!”我说。

因为方家坳那边基本上没有手机信号,所以我还是拨打了村长家的那部座机电话。

接电话的是方菲,当我问她高凌凯在不在的时候,她直接反问我:“你找高凌凯,怎么打到我家里来了?”

这话令我略有语塞,不过我很快随机应变。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有个问题直接问你行不?”

“你问吧,别问私事!”她回答,感觉颇为冷淡。

“我就想问问你,你们村里人,包括你,从清醒之后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异常情况?什么异常情况?”方菲反问。

“比如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再比如……晚上做恶梦什么的!”

“没有啊!起码我没有,也没听说其他人有!”方菲回答,突然问我,“我听说你喜欢的一位女警官也曾昏睡多日,你既然这样问,不会是……她有什么异样情况发生吧?”

我没想到她的头脑会如此敏锐,不过我还是跟她实话实说。

“是!这两天她老做恶梦,而且看到了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东西!”

“是吗?”她突然在那边冷笑了一声。

(请看第275章《神灵惩戒》)

第275章 神灵惩戒

我跟方菲的几句对答,我一直都是好声好气,方菲却始终冷淡如冰。

那就令我越来越感觉很不对劲。

虽然我跟方菲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高凌凯去了方家坳一个多星期都不走,足可见他跟方菲即便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也应该相互间心心相印清热如沸。

而我算得是高凌凯最铁的哥们儿,就算爱屋及乌,方菲也应该对我笑脸相对。

更何况“我”是唤醒方家坳所有村民的大恩人,即便方菲不懂得知恩图报,至少不该对我如此冷淡。

尤其她最后的那声冷笑,那已经不是冷淡,而是充满了敌意。

那就令我忍不住追问:“方小姐对我的态度好奇怪呀,我是不是得罪过你了?”

方菲在那边有一阵子没出声,就在我以为她是不想再理我的时候,她却在那边冷冷开口。

“你没有得罪我,但我想……孟警官所遭遇的,不过是你该受的惩戒转移到了她身上而已!”

这句话更是令我打破头也预想不到,不由得脱口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你唤醒了我们对吧?”她保持冷淡,“你本来不该唤醒我们的!”

“为什么我不该唤醒你们?”我追问。

方菲再次沉默,好像是在思考该不该跟我说。

我不敢催促,静静等了一阵,她才缓缓开口。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村子里的人,已经不止一次陷入沉睡了!据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每次沉睡,都是神人在帮我们消灾祛病!所以我们村子里的人只要不离开村子,几乎一辈子都不会生病!”

我呆了片刻,才又问她:“你的意思,根本不用我费力气,过几天你们就会自动苏醒?”

“当然啊!我已经说了,那是神灵在帮我们消灾祛病,只不过……我们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已!可是你,也不知道在哪儿学到了一些妖法,致使我们提前苏醒,神灵当然会不高兴,跟你在一起的人,自然也会遭受牵连。”

我更是哑口无言,因为孟响前一天做梦,的确是有一个黑影警告她不能跟我在一起。

“你认为,世上有神灵吗?”我突然一问。

“当然有!你别笑话我迷信,我也算是受过几年高等教育的人,可是发生在我们村子里的事,现代科学根本无法解释。”

方菲回答,并且冷笑一声,多说了两句话。

“你那位警官朋友同样沉睡过几天是吧?你可以问问她,在醒来之后有没有感觉很饥渴,有没有感觉很疲乏?如果不是神灵保佑,连续沉睡好几天的人,不死也该脱水脱力了吧?”

她后边两句话问得十分尖锐,但是我,却不能不承认她言之有理。。

之前因为那块浮雕的缘故,我也曾沉睡过两天三夜,醒来之后只感觉浑身虚脱,好像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一样。

但这次孟响睡了差不多三天三夜,但据她所言,醒来之后虽然稍微有点饿,却并没感觉精神疲乏。

反而感觉浑身舒坦,就好像刚刚在富含氧气的大森林里,美美的睡了一个好觉。

难道当真如方菲所言,他们全村人之所以陷入沉睡,是“神灵”在为他们消灾祛病?

我还是不相信世上有神灵,不过就方家坳的沉睡事件来看,似乎跟那块“无眼浮雕”所引起的沉睡,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起码这些人醒来之后,不仅感觉精神健旺,而且没有任何幻象之类产生。

那么,孟响这几天所遭遇的事情,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

我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隐约记得,在我的意识跟那怪物做最后抗争的时候,那怪物曾经阴狠恶毒的喊了一句:“我绝不会被一个人类打败,我一定会重新找到你,杀死你!”

我以为那只是它绝望之际的疯狂叫嚣,但现在看来,或许它并不仅仅是叫嚣。

如果它并没有被我完全消灭,如果它的“一炸而灭”只不过是退出了我的大脑,其实仍旧留存在自然界中——那就像人类灵魂因为某种原因留存下来是一个道理——那么它对我实施报复,就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只不过它很可能还没找到打败我的方法,所以它只能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而我最爱的人是孟响,自然而然,她就成了那怪物的第一目标。

“小菲,是谁打来的电话啊,你说了半天都没说完?”

电话里传来高凌凯嘻嘻哈哈的声音,很明显如我猜想,他跟方菲的关系,已经很不一般。

趁着高凌凯接过电话,我跟他问了几个问题,确定包括方菲在内所有方家坳人,这些天确确实实没有谁做过可怕的梦,更没有人看到过可怕的幻象。

——起码没有人开口说起这样的事情。

等收起电话,我就觉得心情异常沉重。

方菲说孟响是受我连累,现在我也开始有同样的想法。

只不过在我看来,孟响所遭遇的,绝不会是什么“神灵惩戒”,而仅仅是那个死不了的怪物,在对我实施报复而已。

不过我没有就这件事情马上跟孟响进行讨论,毕竟我并不能完全确定,孟响就一定是被那个怪物盯上,比较起来我更希望是在临南借尸还魂的那个东西在吓唬孟响。

虽然那个东西我现在同样没办法对付,但是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他”绝不会是一个未知的东西,而很可能只是某一个男人死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留存下来的鬼魂之类。

而且这个鬼魂,并非十分邪恶。

我的判断绝非没有根据,从它认出我之后,连连说它不是故意,并且声音中充满羞愧,已可知它良心未泯。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实在是找不到那个东西针对孟响的动机何在。

所以我更倾向于认为,是那个万恶的怪物在作祟。

我心中百转千回,之后的半个多小时,一直没再跟孟响说话。

孟响也没有再吭声,只是静静偎依在我怀里。

请看第276章《超级工艺》)

第276章 超级工艺

抵达南川县城的时候已经将近午时,而紫云山镇离南川县城还有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并且每天只有上午下午两趟公共汽车可以通往紫云山镇。

我跟孟响自然等不及坐公车,所以还是跟南川县警局借了一辆摩托车,在县城随便找个地方吃了饭,我便驮着孟响沿公路赶往紫云山镇。

那是一条看起来还挺新的柏油马路,路面虽然不甚宽阔,但却十分平整。

我们花了几十分钟,便顺顺畅畅赶到了镇上。

那是我们国家最靠近L国的一个山区小镇,整个镇子就只有一条街道。

街道两边各有一排高高矮矮的新建楼房,看来至多有三四百户人家,不到两千人口。

雷局长说一旦有什么事故发生,所造成的影响可以控制到最小范围,的确不算是虚话。

而所谓的街道,实际上就是那条公路的延伸。

只不过在进入镇子的时候,柏油路面改成了水泥路面,而且比之前扩宽了很多。

我们顺着街道穿过小镇,一眼就看到镇政府的招牌。

站在镇政府大门前向着公路尽头眺望,会看到公路延伸至一座不太高的山峰前戛然而止,只剩一条狭窄的土路,顺着山脚绕到了山后。

而在镇政府的斜对面,有一座新建的大楼,跟镇上其他的建筑相比较,这座大楼算得上是颇为气派。

大楼上挂起了“××百货商场”的招牌,但商场的卷闸门向下闭合,很明显商场尚未开业。

孟响上前拍了一拍卷闸门,正想掏出手机打电话,却听哗哗啦啦一阵响,卷闸门向上抬起,门内闪出两人,眼神戒备看着我跟孟响。

我跟孟响皆吓一跳,因为那两人都是武警打扮,而且手握枪械,眼神锋利。

孟响赶忙报上姓名,并且出示了她的警员证。

一个武警接过警员证看了一看,交待另一个武警暂且看住我们,他自己弯腰钻进半开的卷闸门进入商场。

很快地,那武警返身回来,将警员证还给孟响,又将卷闸门往上抬得更高些,请我跟孟响推着摩托车进入。

随着“哗哗啦啦”的响声,两个武警重新将卷闸门合上。不过商场内亮着两只大灯,所以倒并不觉得十分黑暗。

——后来我知道,雷局长受高层领导指示,全权负责整件事的调查研究。

但雷局长毕竟还是临南市警局局长,工作太过繁忙,不可能天天守在这偏远的小镇,所以他安排了一个姓赵的专家作为这座新建起的高端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

另外还有一个排的武警人员,负责此地的安保工作。

一听说唤醒所有沉睡之人的我来了,赵专家亲自从商场二楼迎接下来。几句客套话之后,便领着我们循楼梯上去二楼。

一楼大堂内空空荡荡不见人影,但二楼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高端设备。约莫有二十几个男男女女,正各自埋头操作着不同设备。

而那座引发这一连串事故的裸女雕像,就摆放在各式设备正中央的位置,起码就我眼中看来,没有任何特殊的防护措施。

我看着那尊赤裸竖立在工作人员最中间的裸女雕像,心中再次浮现出不安之意,忍不住问赵专家:“为什么没有制作一个大铁罩之类,将这尊雕像罩起来?”

“罩起来?为什么要罩起来?”赵专家反口问我。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又问:“你们晚上就在商场内休息吧?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没有啊?不知道高顾问所谓的奇怪事情究竟是指什么?”赵专家莫名其妙再次反问。

“比如说……被催眠、又或者做噩梦之类?”

“噩梦就没有,催眠倒是有!我们曾经有几次在晚上对它进行检测,但所有检测人员,都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熟。”赵专家竟然显出一副轻松愉快的模样。

“所以我说要做个铁罩子将它罩起来,那样或许就不会有催眠效果了!”我赶紧说。

“可是真用罩子罩起来,也就无法检测了!”赵专家居然笑了起来,“其实有一点催眠效果并不是什么坏事,像干我们这一行的,往往晚上睡觉很轻,可是这个东西,却能让我们一夜好睡。而且不仅不会做噩梦,反而人人第二天精神抖擞!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我们到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想方家坳的人之所以会将此物当成是圣物,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我实在是没想到,这尊雕像,居然会有这种效果。

所以我仔仔细细观察雕像,感觉它跟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

第一次见它,它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而且散发出某种诡异的魅惑力,以至于我们几个男人丑态百出,忍不住地伸手抚摸。

而且我清楚记得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在抚摸一个真正女人温软的肌肤。

可是今天,这尊雕像没有了那种魅惑之气,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它就是一尊木质的雕像。

“你在方家坳的时候,有没有检测过这尊雕像?”我又问赵专家。

“当然有!”赵专家肯定回答,“我记得第一次见它,还以为看见了一个真女人,可奇怪的是,自从高顾问打开了它后背上的一个盖子,将方家坳沉睡之人全部救醒之后,这尊雕像就忽然失去了灵气,一看就能知道是尊雕像。”

“我打开雕像后背盖子的时候,你亲眼看到了?”我赶忙追问。

事实上我能够记得这些事,但却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当时我的意识并不完全属于我自己。

“是,当时我就在现场做研究!”赵专家回答,“老实说在你之前我们也曾经对雕像进行过非常详细的检测,却始终没能发现在它后背居然有一个盖子。直到高顾问打开盖子,盯着雕像看了一会儿,我亲眼看见,这尊雕像渐渐失去灵气,变成了很普通的一尊木质雕像。”

他这话好像还有一点埋怨我的意思。

而我隐约记得,当时那个怪物利用我的眼睛,放射出某种看不见的射线状的能量,从打开盖子的雕像后背钻探进去,将里边的结构做了一些细微的调节。

当然现在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是怎样的调节,也不明白从我眼睛里散发出的会是一种怎样的能量,只是在经历这件事情之后,我心中已经对这尊雕像的来历,有了一个大致的揣测。

只不过这种揣测,正如雷局长所言,还是不要跟其他任何人提起最好,否则不过是替我自己招来一堆麻烦而已。

所以我没再多说,只是围着雕像仔细检查。

很快我就发现,在雕像后背,从肩膀以下直达腰部,有一块微微的凹陷。

只不过那凹陷浅之又浅,在我看来连一毫米都不到。

而且凹陷部位十分平滑,若非我早就知道在这个部位有一块能够取下来的薄盖子,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

“我记得这里有一块可活动的盖子,是不是你们已经把盖子取下来了?”我问,一边用手轻抚着凹陷区域。感觉手指尖的触感,依旧十分平滑。

“是!”一直跟着我们的另一个姓张的专家回答,顺手将一块薄薄的凹陷状的木板递给我,“这就是那块盖子!”

我小心翼翼接过盖子,感觉很薄,也很轻,好像轻轻一掰,就会掰成碎片。

我试着将盖子贴近雕像后背,想要比较一下尺寸。赵专家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拦阻。

“不能靠得太近!一靠近,立刻就会被吸上去,那又得费很大的劲儿才能重新卸下来!”

我赶忙将盖子离得雕像远一点,拿在手上仔细观察。

那看起来真就是一块很薄很薄的木板,拿在手里轻飘飘的毫无分量。

不过工艺非常精巧,如此纤薄,却弧线优美,而且两边都光滑平整,看来简直就像是塑料制品。

但,拿在手上的感觉,以及它的纹理,实在不是塑料,而像木头。

“高顾问不用这么小心,这东西非常结实!虽然看着像木质,实际上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就这么薄薄的一片,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腐蚀切割!”张专家说。

我吃了一惊,用手一掰。

那东西很是柔韧,被我一掰,就随着我的手劲微微变形。可是我一松手,它立刻又恢复原状。

那就令我想起那块浮雕,同样是看着像木质,然而无论用任何方法,也无法腐蚀切割。

“我一直想要请问高顾问,为什么你会知道这尊雕像后背上有一个盖子?而且……那之后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找到这个盖子,并且想尽办法才将它打开!可是高顾问当时,连一样工具都没有,怎么可能仅凭双手,就打开了这个盖子?”赵专家提出疑问。

他说的当时,自然是我的大脑被那怪物控制着的时候。

可是这个问题我无法给他正面回答,只能摇一摇头,反问他一个问题:“这都快两个月了吧?你们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当然会有一些结论!我们发现它的表面……包括这块盖子,看来真就跟檀木的结构相差不多,但是里边……就是它后背取下盖子的这一块,却有着完完全全不同的结构。”赵专家回答。

(请看第277章《鬼影朦胧》)

第277章 鬼影朦胧

在赵专家跟我说话的时候,张专家识趣地捧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我看见显示屏上,有两张并列的图片。

张专家介绍说,这两张图片是雕像表面结构、跟内部结构的对比显微图。

没出我的所料,那两张“表面结构”与“内部结构”的对比图片,就跟从前我所见过的那块浮雕的正面结构显微图、以及背面结构显微图一模一样。

表面结构图片,可以明显看出排列整齐的细胞组织和纤维组织。

而内部图片,却像是一堆粗长的麻线,相互纠结缠裹在一起,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你们既然在晚上做过检测,那么在晚上,有没有跟白天不一样的情况?”我下意识地又问。

赵专家跟张专家相互一望,好像是很佩服我居然能够问出这个问题。

“有!”赵专家回答,字斟句酌,显得十分谨慎,“到了晚上,我们发现打开盖子的这一块儿,会变成红色,而且,在显微镜下看……”

他闭上嘴,好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作形容。

孟响一直静静地跟在我身边,直到这个时候才忍不住开口接话。

“到了晚上,那里边会变成活的对吧?”她说。

我回脸看她,见她脸色微显苍白,忙冲她一笑,伸手握住她手。

“你怎么知道?”赵专家脱口惊问,“这些讯息严密封锁,难道是雷局长……”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我想他一定很不乐意雷局长如此轻率,将这么隐秘的事情到处宣扬,即便我是整件事的关键人物,也该在正式加入检测小组之后,由他来亲口告诉给我们。

“不是雷局长告诉我们的!”我赶忙回答,“以前我们得到过一块浮雕,那块浮雕的结构,基本上跟这尊雕像一模一样!”

赵专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跟孟响,似乎在确定我跟孟响言辞真伪。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类似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呢?”

赵专家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我跟孟响也不说话,只是很坦然地看着他。

很久,赵专家总算是恢复平静,脸上堆着很勉强的笑意,问我跟孟响:“既然两位早就接触过这种材质的东西,那有没有一个结论……或者说猜测,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老实说我已经有猜测,不过我暂时不想告诉他们。

不止是怕他们拿我当成试验品,更是感觉我一旦说出来,定会令他们对这尊雕像更加痴迷。

而我始终觉得,以我们人类现有科技,根本不可能从这尊雕像上得到任何有益的东西,所以放弃对这尊雕像的检测,将这尊雕像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接触,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所以我再次摇头。

赵专家看得出来我有话不曾说透,只是我今日刚来,他也不好追问不放,只能微微一叹,让人先领我跟孟响去给我们俩安排的住处。

整座商场大楼共分三层。

第一层住着武警队员;

第二层是检测实验室;

第三层用五合板分隔成很多小房间,紧靠窗户的两间是食堂跟洗漱间。其余则安置了简易床铺,是供研究人员休憩所用。

因为知道我跟孟响要来,赵专家特意腾出了两间空房给我们俩住。

我当然希望跟孟响同住一间,但人家既然已经让出了两间房,孟响便不好意思跟我住在一起。

只能先将各自行李搬到两间房里掩人耳目,等到了晚上,我再赖到她房里不走。

当天下午专家们继续对雕像做着各项检测,我跟孟响基本插不上手,索性去四处转转,看看周边环境。

听赵专家说,顺着公路尽头那条小路进山,花上两个多小时,就可以走到方家坳去。

可是当我们走到那座山峰脚下,再沿着山路绕到山峰后边,却只见群山绵延,无边无际。

若非我曾经去过几次方家坳,当真很难相信,在那群山深处,居然隐藏着一个古色古香的世外桃源。

沿小路转回到新修的那条公路上,我跟孟响顺公路穿过镇子,就在一家小饭店吃了晚餐,之后仍沿着公路缓步而行。

有自己爱的人伴在身边,即便什么话也不说,两个人也能感觉到情怀荡漾,心心相印。

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只可惜这种感觉没能坚持太久,孟响就再次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我没看见,只是孟响一个人看到!

当时已是暮色四合,公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照得四周昏黄朦胧。

孟响刚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凑到她耳边调笑了一句,孟响红着脸嗔怪地瞪我一眼,方转过头去,忽然一呆,两只脚也停了下来。

“怎么啦?”我问她,依旧满脸柔情满腔蜜意。

但孟响的脸色,却在路灯映照下,微微发白。

“那儿,你看见没有?”孟响说,声音很小。

我立刻明白,她又看到了幻象。

“在哪儿?是什么?”我赶忙问她。

我本来用右手牵着孟响的左手,这时候自然而然丢开她手,右臂伸长,揽紧她腰。

“就在……前边那根电线杆下,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瞅着我在很凶狠的笑!”孟响说,已经开始语音发颤。

我向着那根电线杆瞅了过去,当然除了电线杆,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你看不见是吗?”孟响几乎快要哭了,“为什么我能看见?”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影子?”我又问,搂得她更紧一点。

“就是个影子,我看不清楚长相,感觉是个男人!”孟响说,忽然之间睁大了眼睛,“他向我走过来了,他向我走过来了!高力,高力!”

我大吃一惊,赶忙伸手将孟响抱进怀里,并且张大眼睛,循着孟响的目光瞪视过去。

我仍旧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我,很奇异的,感觉到有一阵阴风拂体。

并不是我内心的惊栗所引起,我可以清楚感受到,那阵阴风刺激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请看第278章《连带恐吓》)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278章 连带恐吓

这种阴风拂体的感觉,并不是我第一次感受。

上一次在临南,当那个隐藏在死尸体内的东西,脱离死尸飘然离去的时候,我也曾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我当时甚至侧身闪躲,让那阵阴风从我身边过去。

可是今天我不能躲避,因为我的手里,还揽抱着我深爱的女人。

她本来也算是女中豪杰,但或许是因为有我这个爱她的男人在跟前,她难免显现出身为女子的娇弱胆小;

更或许是她看到的景象太过可怕,她一边惊呼,一边扭过身来,将整个身体埋入我的怀抱,并且急促地抽泣起来,同时浑身也在微微颤抖。

我忽然之间怒火中烧,抬高嗓门爆喝一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你对我有怨有恨,那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惊吓女人?”

当然没有人理会我。

但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孟响看到的不是幻象。因为幻象会在转眼之间消失不见——那就像我从前一样。

可孟响不仅盯着那个影子看了老半天,甚至看到那个影子向她走了过来。

更何况我也感受到了“阴风拂体”,如果只是孟响的幻象,我绝不可能会有这种感觉。

所以孟响看到的,要么是鬼魂,要么就是那个怪物被我赶出大脑之后,像鬼魂一样飘荡在空气里。

而那种阴风拂体的感觉,在我厉声喝问之后,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那就令我愈发肯定,方才的的确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吓唬孟响。

所以我轻拍孟响的肩膀,柔声安抚她说:“别怕,它已经走了,什么都没有了!”

“啊?”孟响抬起泪眼看一看我,却依旧不敢从我怀里仰起头来,“你又没看见,怎么知道它走了?”

“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我能感觉得到!”我实话实说。

之前麦克维尔曾经说,只要鬼魂之类靠近他三米以内,他就能够觉察得到,我想在经历一系列无法解释事件之后,我也拥有了这种很特殊的感知能力。

“你的意思……我确实看到了……什么东西,并不是幻象之类?”孟响张大泪眼问我。

“是!”我点头,“如果是幻像,你一定神,它就应该消失不见!”

“那你说……它会不会……像对付朱思丰一样对付我?我没有害过谁呀,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

这话令我心中一凝,赶忙两眼看着孟响,谨慎问她:“为什么你会提到朱思丰?你认为……是张小云在吓唬你?”

“我不知道!”孟响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并没有害过人,为什么……这些东西要让我看见?”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疑心看到了鬼魂,却并没有认定那就是张小云。

我同样不认为是张小云在吓唬她。

虽然因为我的缘故,张小云肯定是不会喜欢孟响,但首先张小云已经失踪,如果她再次露面,也会首先联系我,而不应该先去吓唬孟响。

其次,孟响在临南市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这些东西,而张小云,没有那块浮雕相伴,根本去不了那么远。

所以孟响看到的,就算真是鬼魂,也不会是张小云。

而到目前为止,据我所知有本事造成这种现象的,第一当然是张小云;

第二则是在临南市一再“借尸还魂”的那个东西;

第三,就是我得罪过的那个异形怪物。

而我始终认为,是那个异形怪物在作祟的可能性更大。

但无论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我只希望它能直接针对我,而不要对孟响下手。

孟响在我一再保证之下,总算是从我怀里抬起头来,胆战心惊四面看看,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她又问我。

她本来英姿飒爽,可在这种时候,却显得娇弱楚楚。

那就令我大生怜惜,却只能摇一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它并没有当真想害你,只不过吓唬吓唬你而已!”

“可它为什么要吓唬我?难道我……得罪它了?”孟响有些情绪激动追问一句。

“或许……不是你得罪它,而是我得罪它!”我回答,口气凝重。

“什么意思?”

“我曾经告诉过你,上次我昏迷,是因为……有一个很怪异的未知物种,进入我的大脑控制住了我,虽然我用尽心力摆脱了它的控制,可是……我不确定它已经被我消灭,或许这一切,都是它在作祟!”

孟响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你的意思,它也会对我……”

“我想它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忙安抚地接住她话,“只要你……愿意主动离开我,它就不会再害你!”

“你说什么屁话?”孟响脸上的惊恐,很快变成了嗔怪,居然直接爆出一句粗话来,“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我不管它是什么东西,既然它想害你,那我宁愿它来害我!”

这话令我满怀感动,但是我,却跟她有同样的心思:宁愿那个怪物来害我,绝不愿意它伤害孟响。

整座小镇并不甚大,在孟响看到那可怕的鬼影之时,我们俩离实验室所在的商场已不甚远。

何况孟响受此惊吓,我们自然不敢继续在镇上闲逛,而是即刻返回商场。

因为心中害怕,当晚不用我赖皮,孟响就让我留在了她的房间。

可就在我跟她亲热的时候,她却再次看见了可怕的东西。

她明明闭着眼睛被我压在身下,却突然尖叫着猛一下子将我从她身上推开,力气之大,竟将我直接从床上推落到了床下。

“宝贝,宝贝你怎么啦?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了?”

我唤出只有在床上我才会唤的爱称,一边重新扑上床去,将依旧在尖叫的孟响抱进怀里。

“它又来了!它又来了!高力,我明明闭着眼睛,可是……可是我却清清楚楚看得见它!”

孟响发着抖,忽然“哇”的一声,痛哭出来。

“孟警官?孟警官出了什么事?”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这宿舍的门并不隔音,孟响的尖叫声,已经惊动了其他人。

“没事,她做噩梦了!”我赶忙大声回应。

“高顾问也在房里呀!”外边的人多问一句,好像有些不放心是不是我对孟响无礼所致。

“她是我未婚妻,你说我能不能在她房间里?”我提高声音,有点不耐烦。

外边的人总算是没再多问,我赶忙放低了声音,继续安抚一直颤抖哭泣不止的孟响。

可是看她如此虚弱而惊恐,我一颗心也揪成一团。

再等她稍稍安静一点,我便轻声慢气地劝她等明天一早先离开南川回临南。

但是孟响立刻摇头。

“我不回!我说过,真要是它想害你,那我宁愿它来害我!况且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万一我回临南了,它继续缠着我不放,我到时候……岂不是连跟你诉苦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我只好轻声一叹,搂紧了她不再多说。

当晚没再发生任何事,孟响也没有做噩梦。甚至第二天一整天,孟响都没再看到那可怕的东西。

倒是那个赵专家,关切地问孟响昨晚怎么了,也被我们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然后赵专家忽然就提到了从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高顾问我一直想问问你,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向我看了一眼,很突然地,我就感觉……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好像对你五体投地的那种感觉?我这一生没有对谁五体投地过,如今想起来,简直就跟做梦一样,完全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而且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看得出来对于他的“五体投地”,他跟其他人一样,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感觉十分羞耻。

所以我就像对付其他人一样,很无奈地摇一摇头。

“老实说,对于当时的情形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我感觉……很可能那只是这尊雕像造成的某种幻觉,你所看见、或者我所看见的某些事情,或许并没有真实发生过!”

我说得就跟真的一样,但赵专家毕竟是一个高学历的知识分子,我看得出来,对于我的解释,他并不信服。

不过赵专家并没有纠缠着“五体投地”的话题不放,对他来说,那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所以他很快话题一转,抛出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

“高顾问为什么仅凭肉眼就能发现这尊雕像背后的盖子?又是为什么不用借助任何器械,就很轻松打开这个盖子?还有,为什么盖子一打开,这尊雕像就失去了灵气,所有沉睡之人却全部苏醒?”

这个问题我无法再用幻觉之类来搪塞,不过我还是早就想好了搪塞至辞。

“我跟你说过,之前我曾接触过一块很奇怪的浮雕,而那块浮雕,现在是保存在深藏大山的一个很神秘的族群手里。正是这个族群告诉我这尊雕像后背有个盖子,一旦打开这个盖子,让雕像内部接触到空气,雕像的神秘功能就会消退,沉睡之人也会逐渐苏醒。”

(请看第279章《夜半哭泣》)

第279章 夜半哭泣

我前两句说的是实话,紧随着就是谎言。

眼瞅赵专家洗耳恭听的模样,我不由得心里暗暗发笑。

“……同样也是这个族群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轻松打开这个盖子。不过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你现在如果把盖子盖上,再让我空手打开,我就无能为力了。”

这番谎话是我早就想好了的,虽然破绽百出,却让赵专家难以验证。

果然赵专家愣愣地想了老半天,最终也只能长声一叹。

“如果高顾问说的都是实话,那我真的很希望能够接触到这个族群,或许这个族群能够告诉我,这尊雕像究竟从何而来!”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并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只是他没有办法证明我撒谎而已。

而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所以我微微一笑,很快将这个话题彻底堵死。

“只可惜这个族群深藏大山,不愿跟外界任何人接触。我曾答应过他们保守秘密,如果我言而无信,真有可能被他们诅咒至死!”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赵专家,赵专家明知追问下去自讨没趣,只好无限惋惜摇一摇头。

“这样啊?那真是很可惜!不过……”他再次话锋一转,“高顾问觉得,这尊雕像会不会是……来自外星?”

他两眼紧盯着我的反应,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之中窥探到蛛丝马迹。

我仰脸一笑,回答他说:“我认为,在事情完全弄清楚以前,一切皆有可能!”

这完全是句套话,赵专家看来很不满意我的回答,只是我并不归他管辖,他心中有气,也不能发作。

正好孟响走了过来,赵专家索性丢下我不再理会,而是转身去问孟响。

“孟科长,有件事我还想问问你呢!”他说,自然满脸堆笑。

“您请问吧!”孟响礼貌回答。

“上次沉睡事件,孟科长也是其中之一对吧?我们当时在现场,曾经用最尖端的设备,对几个沉睡之人做过详细检测,发现沉睡之人都有着很强烈的脑部活动,换句话说,当时所有沉睡之人都在做梦,而且梦境非常丰富。但是很可惜,方家坳的人不肯回答我们的任何提问,而跟孟科长同时陷入沉睡的几个特警、加上两位专家,却谁也记不起来究竟做过什么梦。所以我想问孟科长……”

“问我有没有做过梦?”孟响没等赵专家说完,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实说雷局长跟高力早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既不敢说我做过梦,也不敢说我没做过,甚至……在我刚刚苏醒的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不记得我自己是谁!”

孟响说的是实话。

我确实早就问过孟响在沉睡的那几天,有没有做过什么噩梦美梦,她的回答,就跟今天的回答一模一样。

赵专家皱起眉头,不死心地又问一句:“那么,像那种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形,持续了有多久?”

“就是很短暂的几分钟而已!”孟响回答,向我瞟了一眼,“后来看见高力,我就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种回答没出赵专家所料,我看见他沮丧地摇一摇头,说道:“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而且更奇怪的是,所有人清醒之后,都没有任何脱水脱力的现象!那可是睡了几天几夜,没有补充任何水分跟营养,以生物学角度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巴巴地看着孟响。

孟响点一点头,说道:“我也是一样,除了稍微有点饿,没有任何脱水脱力现象,反而感觉蛮精神的!但为什么会这样,恐怕还要请各位专家来解释了!”

赵专家张张嘴,又闭上,唉声叹气转身走开。

而我,却忽然想起之前在临南市,那个“借尸还魂”的东西,也是在看见我的一瞬间,想起来了所有事。

莫非那个认识我的东西,跟方家坳沉睡事件也有关联?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但却始终抓握不住。

当天赵专家对我的态度就比之前冷淡了很多,我估计他对我的期望太高,结果却从我嘴里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而我之所以会主动来此,其实也不是为了帮他们做研究,我是为了防备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我能够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想雷局长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才会让我在身体完全康复之后再过来。

换句话说,就算赵专家对我态度冷淡,我也要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儿。

但是孟响的态度,却很奇怪地发生了剧烈翻转。

那天晚上我仍旧跟孟响同房,而且当我忍不住搂着她亲热的时候,也没再发生昨晚那样惊吓又扫兴的事情。

可是到了半夜,我却被孟响的抽泣声惊醒过来。

不是惊叫,是抽泣!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孟响靠坐在床头,用手蒙着脸,压抑的抽泣声,从她指缝中泄漏出来。

这几乎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吓得我立刻起身,紧紧将她搂抱在怀里。

“怎么啦宝贝?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孟响只是抽泣,没有理我。

直到我整个抱住她,不停哄着她安抚她,她却突然将我推开,背过身去重新躺下。

那就让我明白,她应该是在生我气。

我不明白这半夜三更的我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不过我还是赶忙从后边贴近她的身体,低声下气跟她说话。

“到底怎么啦?是不是梦见我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那只是做梦而已,别太当真!要不我跟你道歉,不该在梦里惹你生气好不好?”

后边这句话自然是有逗哄的意思,可是孟响没有因此破涕而笑,反而伸手推了我一下。

“睡吧,没事,有事也等明天再说!”

这话说得十分冷淡,更加上她推我那一下,明显是让我离她远点儿。

那就让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她的的确确生了我的气。而且这个气,很可能非同小可!

剩下的时间,我就再没睡踏实,一直在考虑着,究竟我做了什么让孟响生气?又为什么睡觉前她还好好的,到了半夜却突然坐起来哭泣?

但我不敢打搅孟响睡觉,只能一个人在心里翻江倒海。

(请看第280章《莫名怨怼》)

第280章 莫名怨怼

好不容易迷糊了一阵,一惊清醒,天色已亮,孟响正在起床穿衣服。

“宝贝!”我柔声呼唤,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但是她立刻转身将我推开。

“你也起来吧,送我到南川县城!”她说。

我看着她冷淡的面容,更是有一股寒意流遍全身。

“响,你真的在生我气?可是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生气呀?”我问,略带央求。

但孟响根本不理我,自管穿好了衣服,回头见我愣愣地一直看着她,她眼圈一红,却又很快吸吸鼻子。

“没什么,你就当我……是不想让你连累我吧!”她说。

这话的意思我明白,因为她曾经做过噩梦,在梦中有个鬼影警告她离我远点儿,别跟我一起到紫云山镇来。

可是她没听我的警告,还是跟我一起来了,这才引出后边连番看到可怕景象。

但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我倒不甚在意,毕竟看着她受惊骇怕的模样,我也感觉非常心疼,我甚至一再劝她先回临南。

可问题是,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她对我的态度,就不该是如此冷淡,而应该是依依难舍。

她会对我如此冷淡,只能说明,是我自身出了问题。

可为什么昨晚睡前还好好的,突然到了半夜,她就变了态度?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明着追问,只能满脸诚恳说道:“你先回去也行,不过你回去以后,要天天给我打电话!”

“不打!”

孟响一口回绝,而且不等我问为什么,她已经开门走出去了。

我也赶紧起床穿衣,又匆匆忙忙接点凉水洗了洗脸。

之后赶去食堂,看见孟响坐在角落,捧着饭碗正在吃粥。

我也去打了一碗粥,端到孟响对面坐下。

孟响没理我,只是低头吃粥。

我不免低声下气,问她:“响,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你没做错!”她说,并没有抬头看我,“我只是……不想再做那些恶梦,不想再看到那些……可怕的影子!”

这话令我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又问她:“昨晚又做了很可怕的恶梦了吗?仍然是……警告你赶紧离开我?”

孟响没有马上回应,又吃了两口粥,才点一点头,却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淡,好像……在生我的气一样?”我又问。

“我不该生你气吗?”她抬头冷笑,“是你……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现在人家找到我的身上来,我若不生气,我也不算是个女人了!”

这话令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起来我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如果是因为对抗了那个异形怪物招致的报复,之前她已经说过,她要跟我一同面对。

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跟那异形怪物决死一拼,以孟响果决英武不让须眉的个性,根本不可能会因此生这么大的气!

“响,究竟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告诉我呀!”我央求着追问。

孟响没理我,感觉好像更生气了,我见她猛吃了两口稀粥,忽然站起身来,将还没吃完的粥直接倒进垃圾桶,就走到水池边洗碗去了。

那就令我心里也有些郁闷起来,忍不住地想起了一句古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我毕竟是个大男人,不该跟小女子一般见识,所以之后我仍旧追着孟响,低声下气说着好话。

可是孟响始终不肯明明白白告诉我,究竟她在生什么气。

弄得我实在挂不住笑脸,也开始沉默起来。等她收拾好了东西,便骑上摩托车送她到南川县坐公车回临南。

直到她将要坐上车子,我才又诚诚恳恳说了几句话。

“响,你该知道我有多爱你!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但是……既然那个卑鄙邪恶的东西要你离开我,你暂时离开也好,免得你被它伤害!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出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会让它告诉我,究竟它是为了什么,要把对我的仇恨,发泄到你身上!等到那个时候,不管你还有没有生我气,我总是会追着你!这辈子死缠乱打,我都不会放弃你!”

孟响眼圈一红,我想我的话一定令她颇有感触,我看见她动了一动嘴唇,我等着她能够说出让我心安的话来。

但结果她却什么也没说,而是红着眼睛走进车门,直接到车子后边找座位坐下。

我一颗心空空荡荡,眼瞅着长途汽车去远,我仍旧呆站在路边不动。

直到有一辆警车忽然在我身边停下,我才转过眼光,看见一个警员正打开车门钻出来。

这人姓黄,曾跟我打过几次交道。

“高顾问,我正有一件案子想请教你呢!”他开口就说。

他不知道他能有什么案子请教到我面前,不过之前因为那几起自杀凶杀案,他对我本来就颇有钦佩。而这次方家坳沉睡事件,更是令我的大名在临南市以及南川县警局颇为响亮。

所以他用上“请教”二字,并不会令我感觉稀奇。

不过我还是谦逊几句。

反正在实验室那边我的事情不多,既然黄警员这样说了,我自然骑上摩托车,跟着警车一同去往南川县警局。

黄警员的顶头上司曹科长跟我也是老相识,一见我去了,赶忙将我迎进办公室。

看曹科长的架势,黄警员所说想请教我的案子,很可能是曹科长亲自主办。

没等我在办公室坐定,黄警员直截了当开口说道:“这件案子发生时间,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对了,就是在你们上次来南川,第二天中午送还摩托车,下午就发生了这件惨案!”

黄警员开口两句话,成功拉住了我的注意力。

但曹科长却显出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帮我泡了一杯茶,一边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从去年到今年,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尤其这件案子,我跟小黄查到现在,越查越感觉不合常理!正好高顾问是这方面的专家,既然今天来了,正好帮我们分析分析,看看这件案子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身为领导,不好直接说出“请教”我的话。我也就不好开口搭腔,只是面带微笑点一点头,便低头去看那个案卷。

原来在一周之前,也就是我跟孟响从张大爷家回来,到南川县警局还了摩托车之后,南川县警局突然接到报警,有人持刀行凶,杀了县电力局副局长。

凶手并没有逃跑,当小黄等警员赶到的时候,那凶手一手拿着尖刀,满脸显出茫然之色,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成了杀人凶手。

而他的身份,居然是被害人的亲弟弟。

被害人姓丁,凶手自然也姓丁。

凶手的名字叫丁辉,目前也在电力局负责工程计划方面的事务。而且他的这个职务,完全是靠他副局长的哥哥才能到手。

这件案子立刻引起县政府高度重视,责成刑侦科曹科长亲自主办。

曹科长跟手下最得力的干警黄警员一起,对丁辉进行了审讯。

丁辉今年才三十多岁,长相应该算是颇为帅气,只是他目前这个职位油水很多,被人请吃请喝的多了,年纪轻轻已经开始挺出了一个啤酒肚。

坐在审讯室里,丁辉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而当曹科长问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亲哥哥的时候,他苍白的脸上,更是显出惊恐之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连连摇头,语无伦次,“我看见我拿着刀,也看见我连连捅了我哥几刀,我不想捅的,我真的不想捅!我看着我哥身上冒血,我甚至尖叫出来!可是……可是我嘴里尖叫,手里……手里却根本控制不住!好像……好像那根本不是我的手了,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手!”

——在黄警员跟我讲述的时候,曹科长将审讯记录也拿给了我,我是一边翻看,一边在听黄警员讲述。

所以我问黄警员:“姓丁的说他有尖叫,有没有人听见他尖叫?”

“有!”曹科长点头作答,“第一个目击者,正是在丁副局长隔壁办公的一个姓钱的文员,他听见尖叫声闯进丁副局长办公室的时候,亲眼看见丁辉一边尖叫,一边却拿着尖刀,不断捅向他哥的身体。”

“还有一件事!”

黄警员接口,又瞄了一瞄曹科长的神情,大概是见曹科长没有阻止,他才又接着往下说。

“姓钱的文员说,在他也跟着尖叫出来的时候,丁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看见丁辉眼中,好像……变成了绿色。不过这一点,曹科长说不能记录在案,所以,案卷上没有记录。”

我明白曹科长的用意,事实上我跟孟响经历的那些诡异可怕的事情,也很多也都没有据实写进报告里去。

而如果“眼睛变成绿色”是真实发生,那么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不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凶杀案。

(请看第281章《无耻恶报》)

第281章 无耻恶报

我并没有即刻下结论,毕竟我对整个案情了解得还不是很透彻。

所以我想了一想,又问曹科长:“能不能让我见见这个丁辉,再问他几个问题?”

“恐怕没法问了!”曹科长苦笑,“丁辉在三天前的晚上,已经在拘留所里自杀了!是撞墙死的,而且死前还用他自己的鲜血在墙上写下了两行字。”

曹科长递过来两张照片给我,那应该是现场的照片。

一张是一个男子仰躺在地上,头上明显撞破了一个大洞,以至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另外一张是对着墙壁拍的,上面有两行清晰的大字:“我哥贪腐好色,我下流无耻,我们两个罪有应得,不用追查!”

“你看他撞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沾着自己的鲜血在墙上写字,我觉得就凭这一点,已经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黄警员说。

他说得没错,我现在愈发肯定,这绝不是一起普通凶杀案,而是有什么东西上了丁辉的身,先让丁辉杀了他哥,紧接着又撞墙自杀在了拘留所里。

事实上在看到审讯报告上说丁辉能够看到自己拿着尖刀、捅向自己的亲哥哥、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了我自身曾经经历过的类似情形。

当时张小云附上我的身体,我同样能够清楚看到我手脚的动作,但是那些动作,不是我在做,而是张小云在做。

所以在当时我同样感觉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就好像那只手已经不是我的了。

但问题是,张小云已经消失——

虽然丁辉在墙壁上留下了“好色下流”这样的字眼,感觉好像是一个“好色下流”的受害者,在对丁家兄弟实施报复,但如果张小云真的曾经被丁家兄弟伤害过,她怎么可能等到今天才报复?

何况我坚信张小云已经消失,要不然她不会到现在不来见我。

那么,是不是曾经在临南市“借尸还魂”的那个东西,跑到南川县做怪来了?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但是我,很突然地,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那是因为孟响对我的态度。

孟响说我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导致“人家”找到了她身上。

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会让孟响如此生气的事,起码现实中没有。

但是,如果张小云将我跟她在梦里做的那些事告诉给孟响知道,甚至于进入孟响梦中,让孟响亲眼看到那种情形,孟响就算再怎么大度,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至于说张小云如果没有消失,为什么不来找我,其实理由很简单,我跟孟响在一起的情形,也令她看着难受。

所以她才会让孟响看到可怕的影子,并且警告孟响离我远点;

所以孟响临睡前还在跟我恩恩爱爱,却很突然地在睡梦之中惊醒哭泣。到了第二天,更是对我冷若冰霜。

我越想越感觉自己猜想不错,纵然这种想法其实还有很多漏洞——比如孟响在临南的时候,已经做过恶梦看见过那个黑影,而张小云根本就去不了那么远——但在当时我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

“高顾问你想到了什么?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曹科长一声问询,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定定神,勉强一笑,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这个案子上来,“能不能让小黄跟我一起,找相关人员调查一下?”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正不知如何结案呢,高顾问肯帮忙我们是求之不得!”曹科长马上说。

可能我的脸色确实非常难看,黄警员担心地瞅了我一眼,不过他没再多说,直接带我去走访丁家兄弟周边的居民。

那些居民闪闪躲躲不愿多说,但正是因为他们的闪闪躲躲,我判定丁辉写在墙壁上的“我哥贪腐好色,我下流无耻”的遗言,应该不是夸张。

黄警员也悄悄告诉我说,这个丁副局长名声不太好,据说找他办事的人,不送礼送钱就办不成事。

我当然知道官场的黑暗面,虽然近几年打下了很多“大老虎”,但其实像这些基层苍蝇,才更让人恨。

所以我问黄警员:“那这位丁副局长,是否好色呢?”

“这个就说不上来了!”黄警员摇一摇头,“像这种事肯定是很隐秘的,就连女方都不会透露半点。不过这个丁辉,倒真是很好色,他本来长相不差,听说在外边勾搭了好几个女人,他老婆也管不住他。”

“你觉得丁家兄弟有没可能认识张大爷跟他的孙女张小云?”我突然问他。

“张大爷?张小云?那是谁呀?”黄警员猛然一愣,但很快就想了起来,“你不会是说一线岭那家旅馆的张大爷吧?应该不认识吧?一线岭深藏在大山深处,如果不是那儿连续发生了几起凶杀案,连我都不知道那儿还住的有人!何况张大爷的那个孙女根本没上户口,还是上一次新阳市警局来查案的时候,我才知道张大爷还有一个冤死的孙女!”

黄警员说到这里,瞅一瞅我,又多问一句:“高顾问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会是认为……丁家兄弟之死,跟一线岭那几起凶杀案也有关系吧?”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毕竟能够留在世上的鬼魂并不多,更何况又牵扯到了孟响,那让我不能不想到,这些事情都跟张小云有关。

不过我没有点头肯定,反而摇一摇头,要求黄警员带我去见一见丁辉的老婆。

丁妻看来十分凄惨,毕竟丁辉杀死亲哥的事,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他又留了遗言在墙上,所以现在丁家所有人,在无法找丁辉算账的情况下,只能将所有罪过,全都归结在了丁妻身上。

我倒觉得丁妻也是一个受害者,因为她看起来温良而胆小,丁辉之所以敢在外边勾搭女人,恐怕也正是因为老婆太温顺的缘故。

(请看第282章《香魂归来》)

第282章 香魂归来

在我们跟丁妻说话的时候,丁妻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一直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问她知不知道丁辉在外边跟哪些女人有染,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又问她丁辉平时跟他哥的关系怎样,她总算是开口哭诉。

“他的工作都是他哥找的,你说他跟他哥的关系怎么样?平时我敢说他哥一个字的不好,他都能立刻跟我翻脸!可是……怎么就会发生这种事呢?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啊!”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我看问不出什么东西,索性要求察看一下丁辉的房间。

“你们查吧!反正你们也查了不止一次了,你把他的东西全部搬走我都没有意见!”丁妻哭着说。

所以我跟着黄警员一起,进去他们夫妻的卧室查看。

卧室里的摆设布局在南川这样一个山区县城,算得是颇为华丽,里边的衣柜床铺,全都整理的十分整洁,可以看出丁妻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

我一边漫无目的东翻西翻,一边随口问跟在我身边的黄警员:“你们应该来做过很仔细的搜查吧?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

“搜查当然有,但却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黄警员回答,瞅瞅房门外,又压低声音多加一句,“不过有一本丁辉的私人影集里边,有几张丁辉跟不同女人出门游玩时的合影。”

“哦?”我立刻回头问他,“那本影集你收起来了吗?”

“没有!”黄警员很可惜地摇一摇头,“当时丁辉还没自杀,所以还没有牵扯到好色下流的事情,而且那跟他杀死他哥也没什么联系,所以我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在丁辉自杀以后,我又来了一次,那本影集却已经找不到了。丁辉老婆说很可能是丁辉家里人来拿走了,但我去问丁家的其他人,那些人全都矢口否认。”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把这本影集找出来!”我立刻接口,“虽然那跟杀死他哥的关系很可能不大,但以后结案的时候,说不定能够用上!”

黄警员两眼瞅着我,没太明白我的意思。

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点头说道:“行,我下午再去找丁家人好好问问!”

我想着丁家人倘若当真将那本影集收藏起来,黄警员未必能够让他们老老实实再交出来。

不过如此一来,也正好可以证明,那本影集里边,很可能有一些丁家人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我并非专业警员,对于搜查证据肯定不如黄警员他们。

而黄警员他们既然已经详细搜查过丁家,我也就不用多费力气。

所以我在卧室里随便翻了一翻,便想跟黄警员一同出去,却在回脸之间,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悄悄凑到门口,向着我们怯怯打量。

“这是丁辉的大儿子!”黄警员介绍。

我心中暗觉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父亲,以后的人生必定比很多人都更加难走。

所以我冲他尽量温和地笑一笑,那小孩儿怯怯地回我一笑,突然走进屋里,爬到床下摸了一样东西出来,又小心翼翼递到我面前。

“叔叔说的影集,是这一本吗?”

这真是意外之喜!

我想肯定是丁妻不愿意“家丑外扬”,所以将这本影集藏在了床下。

却没想到被已经懂事的大儿子看见,这才从床下帮我们找了出来。

所以我赶忙点头:“是是是,真是谢谢你了!”

那小孩儿很是高兴,将影集递到我手里,蹦蹦跳地出去了。

“你看看是不是这本影集?”我问黄警员。

那影集虽然不大,却很精致,黄警员瞟了一眼,就连连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一本!”

他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抓抓后脑又补充了两句:“第一次来的时候,这本影集是放在柜子里的,第二次来发现不见了,问丁辉老婆她说肯定是被丁家的其他人拿走了,我就没再爬到床下去搜查一下!”

我表示理解地点一点头,一边翻开影集一张张细看。

影集里边总共有四十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有丁辉。有丁辉单身的,也有跟其他人合影的。

但却没有一张合影里出现丁辉的妻子跟儿女,估计他们的家庭照片,另外有影集存放。

照片的背景基本上都是全国各地的旅游景点,若不是丁辉因公出差时拍的,就可能是他出门旅游时所拍。

大部分合影都很正常,但也有七八张不太正常的,是丁辉跟不同女子搂搂抱抱很亲密的照片。

而且那几个女子全都很年轻也很漂亮,只是很可惜,没有我所想象的张小云的身影。

我有些失望,因为如果丁辉跟张小云没有瓜葛,张小云就没有理由害死丁辉。那么张小云仍然存在的假设,就不能成立。

换句话说,吓唬孟响、并且令孟响对我满怀怨怒的那个东西,也不可能是张小云。

可我就是不死心,因为很明显这件凶杀案就是一件“鬼魂附体”事件。

而有机缘留存在世上的鬼魂,绝不会太多。

张小云是其中之一,在临南“借尸还魂”的那一个,可能是其中之二。

但问题是,从丁辉留在墙壁上的那两行字来看,分明对“好色下流”深恶痛绝!

没有哪个男人会如此痛恨“好色下流”,会痛恨“好色下流”的,只能是女人。

而“借尸还魂”的那一个,不仅差一点强暴了一个女子,而且他自己也曾一再声明,他是个男人。

至于跟我有仇的那个异形怪物,我不敢说侵扰孟响、并且逼迫孟响离开我的一定不是它,但我却能够确定,在丁辉身上发生的事情,肯定跟它毫无关系。

因为丁辉曾经留下“贪腐好色下流无耻”这样的遗言,那是人类才有的道德观念,而那个异形怪物根本没有人类的品格,不可能让丁辉写出这种好像认罪般的文字。

总结起来说,我所知道能够附身人体的东西,排除在临南借尸还魂的那一个,再排除那个异形怪物,就只剩下张小云。

那个时候已经将近正午,我只能先跟黄警员找地方吃了午饭,想想孟响,又想想张小云,一颗心没着没落,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些,赶紧查明丁辉之事,是不是跟张小云有关。

我打个电话给赵专家,说明我要在南川停留一两天。

赵专家现在对我已经没有多大兴趣,所以连一句让我早点回去的话都没说。

下午我们去了供电所,找丁辉的同事了解情况。

据同事所讲,丁辉做事还行,加上他有副局长的大哥撑腰,在同事面前也还有一些威信,所以他决定的事情,基本上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可是问到他的作风问题,同事们就一问三不知,谁也不肯多说。

我跟黄警员都很沮丧,正想离开供电所,我却忽然想起,高凌凯在稍早之前提到过的一个问题。

张大爷的房子孤零零地藏在深山之中,周围并没有其他住户,供电所为什么那么好,会将电线扯到张大爷家里?

我立刻就这个问题,查问供电所相关职员。

那职员拿出资料,查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相关答案。

“你说的是这家一线岭旅馆吧?那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住户,不过从那儿往南有一个村庄,我们前几年往那个村庄牵线的时候,顺便给一线岭旅馆也通了电。虽然绕了一下,不过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做出这个规划的负责人,是丁辉吗?”我很直接地问。

那职员稍微迟疑了一下,这才点头:“是!”

“丁辉有没有去过一线岭旅馆实地考察?”我又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跟黄警员相视一眼,心里忽然涌出一个按捺不下的念头:我要再去一趟张大爷家,如果张小云确实回来了,这一次我单身去,她绝不可能再躲着我不见。

所以在走出供电所之后,我就跟黄警员道别,说明我要去一趟一线岭。

“为什么你现在要去一线岭,难道高顾问已经能够肯定,丁家兄弟的案子,跟一线岭那几起凶杀案确实有关系?”黄警员忍不住问我。

“我还不能十分肯定,我现在就是要去找证据!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会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就算我调查明白,你恐怕也无法据实写出调查报告。”我实话实说。

黄警员立刻追问我:“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依我看,你只能调查清楚丁家兄弟贪腐好色的证据,然后以此为理由,判定丁辉是受良心谴责,所以先杀了哥哥,然后自杀。”

黄警员仔细一想,不由得连连点头。

“看来这个报告只能这样写了!”

他握住我手,郑重道谢。

我无暇跟他都说,眼瞅时间不早,立刻骑上摩托车,赶往张大爷的住房。

因为出发较晚,到达张大爷住处天已经快黑了。

扭开虚挂着的门锁进去,我没有马上大喊大叫张小云的名字,而是带上出发前买的几样供品,先往后山祭奠一下。

(请看第283章《老鬼作祟》)

第283章 老鬼作祟

我站在张家一家人那几座坟墓跟前,心中再次涌出凄凉之意。

去年张小云的那座新坟,如今已经成了旧坟。但在几座旧坟的最左侧,却又多了一座新坟。

我将供品摆放在五座坟墓中间的位子,就在那个位置向着五座新旧坟墓叩头拜祭。

之后我站起身来,心里稍微整理了一下,这才仰起头来,向着四周喊了两声:“张小云,张小云你出来!”

我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其实不敢确定张小云已经回来。

可是很奇异的,我的话音方落,就感觉有一阵阴寒之气,从我背后袭上身来。

我立刻转身,向着下边树林拉长的阴影看了过去。

我看见一个飘飘渺渺的影子,果然出现在那片阴影里。

“怎么成张小云了,不叫我小云啦?”她娇嗔,声音一如既往地清脆好听。

而她的模样,也同样毫无变化,依旧白裙飘洒,柔美清纯。

“你你你……真的回来啦?前段时间你到哪儿去啦?为什么我来了几次都不见你出现?”

我本来是有些“兴师问罪”的念头,因为如果她当真还存在,那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逼迫孟响离开我、并且让孟响对我异常气恼的,一定是她。

而在南川县发生的丁家兄弟那两起人命,也有八九成的概率是她在作祟。

可是当真看见她现身,我心中居然倍觉欢喜,甚至连那点恼恨之意,也暂时撇在了一边。

她当然感觉到了我的欢喜,所以她笑靥如花,俏皮问我:“看来这些日子,你还是蛮想我的!”

她一说,我没感觉柔情满腹,反而压在心中的怨怼之情,一下子冒出头来。

“你说我想不想你?可是你倒好,既然回来了,却总不现身,反而藏在暗地里害我!”

我说得咬牙切齿恨恨不已。她俏生生地飘荡在暗影里,轻咬嘴唇,不作辩解。

我又有些心软,毕竟她恐吓逼迫孟响,也是因为喜欢我。

何况她年纪轻轻身遭惨祸,虽然留存世间,却只能孤零零地飘荡在这山野林间。就算想我了,也不可能到临南去看我一眼。

反而我日日有孟响陪伴,就算心里记挂她,一月两月的也难得进山来看她。

所以我很快转换脸色,尽量让音调柔软一下。

“算了!之前的事我不再追究,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去惊扰孟响!孟响是个好女孩儿,她其实知道……我有多关心你,可是她从来没有阻拦我不让我来这儿看你!我知道你现在有多孤单,以前还有你爷爷,现在你爷爷也去世了,我答应你,以后会尽量多抽时间来看你,只是……”

我忽然住口,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同时也涌出一个疑问。

张小云是去不了临南市那么远的地方的,但孟响在临南的时候,就已经饱受惊吓。

而张小云的爷爷才是真正保管那块浮雕将近二十年的人,既然张小云能够留存世间,她爷爷难道就不能?

我两眼注视着张小云,有一个念头在心中捉摸不定。

张小云被我的眼光吓到了,略显怯惧开口问我:“怎么啦?你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我张口想答,却在那一瞬间,又感觉到另一股阴寒之意,从张小云左侧树林里辐射出来。

所以我立刻将眼光透射过去。

“那里还有其他人在对吧?是张大爷吗?”

张小云“啊”的一声,脸上现出惊诧之意,说道:“你现在怎么能有这样的本事,居然能够感觉到我爷爷的存在?”

我没回答,只是看着那个地方。

“爷爷你出来吧,高力已经知道你了!”张小云喊了一声。

但是那个地方依旧只有森森的树林,没有出现其他任何影子。

反而,我感觉那股阴森寒气,迅速地消散开去。

而我,就在那一瞬之间,想通了很多问题。

“为什么你爷爷能到临南那么远的地方去?”我问张小云,这是我唯一感觉困惑的问题。

“因为他的尸骨被你们带去了临南呀!”

张小云回答,大概看得出来我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所以她又多加了几句。

“另外……跟那尊雕像也有关系!那尊雕像的威力,比那块浮雕可是要强大千万倍,只不过从前安置它的地方,可以屏蔽掉它绝大部分的影响力,就好像你用铁盒将以前那块浮雕装起来一个样。可是现在你们把那尊雕像从原来的地方搬了出来,临南市离得虽远,也还在它的影响波及范围之内。”

这话令我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如果下一次再有沉睡事件发生,连临南市那么远的地方也难以幸免?”

“应该不会!”张小云回答,“影响波及是一回事,但是……要令人陷入沉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从前那块浮雕,即便离它十数里之外,我也能够感受到它的影响。可当时把它放在3号房,就只有在3号房休息的人才会被它所害,连仅仅隔着一间堂屋的1号房跟2号房里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我感觉那块浮雕跟那尊雕像所散发出的某种类似于辐射的能量,对土木结构的穿透能力已经很差,而金属一类更是能将其中对人类不利的部分完全过滤。

所以我松了一口气,暗暗决定等从这里回去之后,还是要力劝赵专家,制作一个大铁罩将那尊雕像罩起来。

“你爷爷在临南的时候,曾经表现出好像失忆了一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我又问。

既然张小云承认她爷爷在临南逗留过,那么在临南借尸还魂的,自然就是张大爷了。

这恐怕也是张大爷不肯现身见我的原因,因为以他这个年纪,居然差点做出强暴女人的事情,也难怪在认出我之后,他会流露出极度羞愧。

“不仅是我爷爷,我也有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什么都不记得!要不然,我早就去临南找你去了!”张小云回答。

“可是为什么?究竟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这段时间你杳无踪影,连你爷爷……摔下悬崖,你都没能保护他?”我追问。

(请看第284章《原始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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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原始罪孽

我的连口追问,令张小云脸上流露出既迷茫又伤感的神情。

“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摇一摇头,“我只知道……在往一线岭去的那个方向,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令我不由自主就要往那个地方去!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方家坳,所以他跟在我后边也去了那里,但结果……”

她停了一停,没有把话说完。

但她脸上那种悲凉之色,几乎想让我伸出手去,揽她入怀。

我没有伸手,毕竟她只是鬼魂,在梦中我可以抱她亲她,但在现实,我无法给她实质的安慰。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究竟是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等到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家里,可是我浑浑噩噩不知道我是谁,甚至不知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一直到我爷爷从临南回来,告诉我他是谁我是谁,我才一下子想起来了所有事情!”

我忽然想起,孟响也曾说过,在她从沉睡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直到她看到我叫着她的名字冲到她跟前,她才一下子想起来了所有事情。

但是在沉睡的那几天,究竟有没有做过梦,做过什么梦,她却完全不记得。

而张小云,恐怕正是被那尊雕像吸引过去了。

虽然她所受到的影响,好像比孟响要大了很多倍,但她毕竟是鬼魂,而孟响却是活生生的人,有些区别十分正常。

所以我开口又问:“既然你爷爷已经告诉过你你是谁他是谁,你应该早就想起我来了,可是上次我来,为什么你不理我?”

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候张大爷已经回来了此地。当时我曾经感觉到有一阵阴森之气,想来若不是张小云在暗中窥探,那就是张大爷了。

张小云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低下头来,脸上现出苦涩之意。

“因为……思念的滋味并不好受!”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悠远,听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之前你每次来看我,从你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会……盼着等着你再来!所以这一次,趁着……我刚刚恢复记忆,看见你……好像很陌生的样子,我想干脆把你忘掉算了!而且,孟警官也跟你一起来了,我跟你相见,不过是令你难做罢了!”

她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这一句,几乎飘飘渺渺细不可闻。

但我想,正是最后这句话,才是她没有出现的最主要原因。

而我,想象着从我方一离开,她就时时刻刻盼着我再来,我的心不由自主,又软化成了一泓温水。

我不由得轻叹一声,向她跟前走上两步,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揽她入怀。

我当然不可能揽抱到任何东西,不过她脸含娇羞冲我一笑,顺着我的力道,依偎在我的臂弯里。

我曾经多次在大白天的想要触摸她,但触摸到的永远都只有空气。

不过在今天,我虽然仍旧感觉不到她的任何分量,但却能够感受到一股阴凉之气。

她是鬼,不是人。而我现在,确确实实拥有了一种很特殊的感知能力。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忘了我?”我问,自然而然满含温柔。

“从你跟孟警官一走,我就……很后悔没有出去跟你见面!只是……从前的好多事,我本来已经忘掉了的,但那几天……却特别明显的回想起来,所以我觉得,别说我是鬼,就算我是人,也配不上你!”

她低下头去,有一种泫然欲泣的楚楚之状。

我想起她从前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心中涌出无限怜惜。

只可惜我没法狠狠抱她一抱,只能满含温柔注视着她。

“那个……南川县的丁辉,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么?”我轻声一问。

我想那肯定是她的一个大伤疤,可这个问题憋在我的心里边,我又非问清楚不可。

张小云仍旧低着头,不过她没有拒绝回答,而是满含苦涩,幽幽开口。

“他其实……算是我的初恋!”她说。

她是鬼魂,我眼中所见,不过是她投射到我脑海中的幻象。

但可能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她此刻的伤感之情,我居然真的看到,有两颗泪珠,从她眼中滚落下来。

“那时候我连十六岁的生日都没过,有一天……姓丁的跟两个人一同来我们家借宿,说往前去有一个叫一线岭的地方,那儿的风景据说非常迷人!他约我同去,我胆小不肯去,他也没有强求,就跟着他两个同伴一起走了。但就从那天开始,他经常会进山里来,给我买一些漂亮的衣服,一些好吃的零食。我会认识几个字,也是他教的。他还跟我爷爷说,他是县供电局的一个科长,他会帮我们家引来电线,让我们家也用上电。他没有说谎,几个月以后,县供电局真的将电线引到了我们家,还帮我们家安装了电灯。甚至连这个旅馆,都是他建议我爷爷开的,也是他帮我爷爷将几个房间都修整了一下。”

她停了一停。我想想她那时候情窦初开,而丁辉长相不差,又是这般攻势不断,她会心动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过我没有开口插话,只是静静等着她续往下说。

“可是我爷爷却对他十分警惕,为了查清他的底细,我爷爷还专门去了一趟南川县城。回来我爷爷跟我说,他早就已经结婚,而且有了两个孩子。可是我,根本听不进我爷爷的话,我甚至觉得,别说他只是结了婚,就算他缺胳膊断腿了,我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她再次停顿下来,并且抬起眼来偷觑了我一眼。

我赶忙开口,不让她感觉我会因此不高兴。

“我能理解你!小的时候谁都会有那种冲动,为了爱情哪怕死了都行!”我说。

“是啊,那个时候,我就恨不得以死来证明我爱他!”

她苦苦一笑,重新低下头去,续往下说。

“就因为……跟他的事情,我爷爷第一次冲我发了火,骂我不听话不孝顺,我一气之下,干脆悄悄跑到了县里去找他。突然看见我,他本来很高兴,还带我去临南玩了几天,他跟我说他是真心喜欢我,还说要跟他老婆离婚娶我。甚至从临南回来以后,他还带我去见了他大哥一面。他告诉我说他从小所有事情都是他大哥包办,就算要离婚,也得他大哥点头。我本来很开心的,感觉自己没有看错人,但结果……”

我看见她再次落泪,却无法抱紧她,只能叹息着安抚她说:“要不,咱别说这个了!”

“不,我要说!”她立刻摇头,“我早就该将我所有事情告诉给你,让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是……天生就那么爱慕虚荣不知检点,见个城里来的男人,我就想嫁给人家,好赶紧离开大山进城里去!”

关于她“爱慕虚荣不知检点”的话,老实说我从前确实这样认为,毕竟她曾经向不止一个来此借宿的驴友大献殷勤,甚至以身相许。

但后来跟她好了,我已经感觉她跟我所以为的“爱慕虚荣不知检点”不太一样。

而今天她既然想将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那对她来说也是一种释放与解脱。

所以我不再阻拦,只是安安静静听她把话说完。

“跟他大哥见面的时候,他大哥并没有当场阻拦不让他跟我交往,但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他大哥看着我的那种眼光,非常可怕!后来,他让我先回宾馆,他跟他大哥私下谈了一会儿,再等他回到宾馆,他的脸色,就变得阴阴沉沉十分吓人!”

她再次停住。

我预感到一定有什么对她来说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但在这种时候,我想我的追问,会让她感觉到我的支持。

所以我问她:“他哥不让他继续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只不过我若问得太直接,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不!”

她果然摇头,本来苦涩而凄楚的脸色,显出有几分森寒起来。

“那天晚上我也问过姓丁的,是不是他大哥不让他跟我在一起,可是他叫我别多问。那时候的我很乖很听话,他不让问,我就不敢问。结果……第二天他把我一个人扔在宾馆里,我以为他要上班,所以对他一点怨怪的意思都没有。可是到了晚上,他带了些好吃好喝的回来让我当晚饭吃,我吃了以后,就感觉……昏昏沉沉只想睡觉!然后……然后……我当时以为我是在做梦,我居然梦见……居然梦见……”

她开始抽泣起来,低着头泪落不止。

我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正想阻止她续往下说,她却抬起头来,脸上有伤心,却更有愤怒。

“我本来以为我是做梦,因为在我醒来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在宾馆!可是……那天上午他没再出现,到了下午他突然来了,说要送我回家去。他当时的脸色好冷漠,我问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告诉我说我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告诉他我不清楚,然后他说……然后他说……然后他居然说,我如果要继续留在南川县城,以后就只能做他大哥的女人!”

她连说了几个“然后他说”,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愤怒。

(请看第285章《神妖之别》)

第285章 神妖之别

我无法搂紧张小云,只能用手虚环着她的影子。

虽然我同样咬牙切齿满腹愤怒,却不能不尽量柔声细语安抚着她。

“别说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两个畜生,果然是下流无耻死有余辜!”

张小云抬起脸来看着我,眼中泪水更是滚滚而落。

我感觉着她的伤心与怨恨,我却无法给她更多安抚,只能静静地环抱着她,感觉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森凉之意,也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的温柔与呵护。

那种情形其实很诡异,因为我环抱着的,不是活人,而是鬼魂。

不过我当然不会有任何不舒坦的感觉,反而,我希望我的柔情,能够多少减轻她的伤疼。

好一会儿,她情绪渐渐安定,再次开口,把话说完。

“后来,我就不再相信任何男人,姓丁的也没有再来找过我!但……毕竟他是我的初恋,我心中总是有一种报复的念头,总是想让他看到,没有他,我一样可以嫁到城里去!所以,我才会那么不检点,只要有……长相好又有钱的男人来借宿,我就想借助人家,嫁到城市里边去!”

“我知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一次我很快接口,仍然保持着我的柔声细语温情脉脉,“以后不要再想这些事,都跟你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品性?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最完美的仙子!”

她抬起眼来瞅一瞅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来,是想问丁辉之死,跟我有没有关系……”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我很快开口,截断了她话。

“不不不,我知道那跟你没关系,起码现在我知道了!你是这么善良的一个女孩儿,况且那是你的初恋,你不可能对他下得去手!何况要下手你早就下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所以……那是你爷爷下的手是不是?也是你爷爷,在吓唬孟响,让孟响离我远点儿是不是?”

“是!”她点一点头,很抱歉地看着我,“我爷爷一直认定,是丁辉害了我一生!另外,他说如果孟警官跟你分手,你自然……能将心思多放一些在我身上!”

她略含愧疚低下眼睫。

我很想问问她张大爷是不是将我跟她之间的所有事情都跟孟响说过了,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那根本不用问,我敢肯定,张大爷不仅把什么都说穿了,甚至有可能给孟响看过一些我跟张小云在一起的画面。

当然那些画面不可能是真实的,毕竟之前张大爷还好生生的活着,我跟张小云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看到。

但他必定是鬼魂,制造几个逼真的画面投射到孟响的梦境当中,并非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而孟响虽然宽宏大度,我甚至觉得她早就猜到我跟张小云会在梦里不清不楚。

但,猜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况还有张大爷的恐吓威逼,孟响会因此对我大生恼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四周显得昏暗起来。

不过张小云的身影,反而显得更加清晰,甚至于我感觉山风一吹,她的衣裙都在风中飘飘荡荡。

“我们下山去吧,我也该弄点东西吃了!”我说,保持着我的温柔。

“你……不生我的气?”她抬脸问我。

“是你爷爷吓唬孟响,又不是你,我为什么要生你气?”我诚诚恳恳看着她,“之前我以为……你消失了,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知道你还在,我高兴都来不及!”

她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展颜向我一笑。

“你放心!以后……我会看着我爷爷,不会让他再去找孟警官的麻烦了!”她说。

“真的?”我反问一句。

“你不相信我了?”她再反问回来。

我叹口气,直截了当说出来。

“之前你毕竟没有阻止对吧?”

她愣了一愣,眼中现出幽怨之色。

“我本来想阻止的,可是……我也会有妄想!”

我明白了,她有妄想,是妄想我能够如她爷爷所愿,在跟孟响分手之后,将更多心思放在她身上。

所以我没有办法再苛责她,只能轻声一叹,伸出手去,等她将她的小手放进我的手心——当然不可能真放,我只是感觉到有一股凉意到了我的手上——我虚牵着她手,一同走下山去。

但是我很突兀的,又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你说……那尊雕像的威力比那块浮雕强大了千万倍,那会不会……方家坳的人死了之后,都会有灵魂留存下来?”

这个问题并非我胡乱臆测,毕竟张小云跟张大爷之所以会留存世间,就是因为之前的那块浮雕。

但是我,起码在方家坳的那几个晚上,并没有看见、或者感觉到鬼魂的存在。

“我也不敢确定!”张小云茫然摇头,“之前我被莫名其妙吸引到方家坳,可是从进入那片很奇怪的云雾,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起码就我的感觉,除了我爷爷,还有之前的那个族民先祖,方圆百里之内,没有其他灵魂留存在世上!”

我相信她的感觉不会有错,那就令我很是困惑。

正百思不得其解,张小云回脸看着我,又开口说道:“那尊女人雕像,跟那块浮雕,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我立刻问她。

“那块浮雕我一靠近就会感觉很可怕,但是那尊雕像,不仅不会让我感觉害怕,反而靠近它,会令我心情舒畅!就好像……那块浮雕是属于恶魔的东西,而那尊雕像,是属于天神!”

关于那尊雕像会让人产生愉悦感,之前赵专家也曾提到过。

但是我仍旧没有想到,张小云居然会做出这种比喻。

之前从方菲口中,也曾提到过“神灵护佑”之类的话,莫非真如张小云所言,那块浮雕是恶魔制造,而那尊雕像,则是天神的杰作?

(请看第286章《拦路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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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拦路婆婆

我当然知道世上不会有恶魔,更不会有天神,就连鬼魂之类,也不过是人死之后残存下来的脑电波而已。

但,之前曾经侵入我大脑的那个异形怪物,说它是恶魔绝不为过。

而且我隐约记得,当时它利用我的眼睛,放射出某种能量对那块浮雕内部进行调节的时候,的的确确有一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可是当它对那尊裸女雕像内部进行调节的时候,却摸索了很长时间。

换句话说,那两块正反浮雕,或许当真出于“恶魔”、亦即是那个异形怪物之手。

而那尊雕像,却并非异性怪物的原创。

那么,是否在我们地球之上,除了那个邪恶的异形怪物,还有另外一种跟这异性怪物相互有关联、但却不那么邪恶的“天神”存在?

我不敢确定,只是自认为这个推断并非毫无根据。

当天我并没有生火做饭,而是随便吃了一点从南川县城买的零食点心。

之后就在3号房跟张小云谈谈说说,直到我逐渐进入梦乡。

因为张大爷的作为,我心中本来暗生警戒,生怕跟张小云之间越陷越深,张大爷更会肆无忌惮逼着孟响离开我。

可是一旦进入梦境,眼瞅张小云柔情绵绵娇羞无限,我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在我清醒的时候,我会感觉到张小云身为鬼魂所带来的阴寒之感,但是在梦中,她的身体却温软如昔,根本令我难以自控。

等到激情耗尽,我轻轻搂着张小云,张小云却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我还活着,你会选择我还是孟警官?”

这个问题令我大感头痛,因为我如果说了实话,她再告诉给了张大爷,那有可能令张大爷对孟响的态度更加恶劣。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我苦笑,“毕竟……你没有活着,何况我心里怎么想,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她苦涩摇头,“虽然我能够猜到,但是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这话令我十分诧异,立刻脱口问她:“为什么?你不是……现在就在我脑海中吗?”

“我是在你的脑海里,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我现在不仅无法感知你的想法,甚至……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附着到你的身上,控制你的身体、激发你的潜力了!”

我心里琢磨着,忍不住又问:“是因为我在那个神洞中睡过一宿,受那两块正反浮雕的影响吗?”

有关“受那两块浮雕影响”的问题,在之前从L国回来之后,有一次我进山看望张小云,就已经跟她讨论过。

所以张小云立刻摇头。

“当然不是!我跟你说过,L国那个灵魂控制不了你,首先因为它是活人灵魂,跟我还是有区别;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本身的灵魂就比一般人要强大些,又因为那两块正反浮雕的影响,灵魂的强度进一步增大,别说活人的灵魂,就算一般的鬼魂,都很难将你控制!但我不一样,我本身就是因为那块正面浮雕才会存活下来,所以之前……也就是你从L国回来的时候,我还是能够控制你的身体,看穿你的心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跟那会儿又不一样了!你的灵魂不仅比那会儿更加旺盛强大,而且……有些古怪,跟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了!”

这番话听得我直抓头皮,想不明白我的灵魂为什么会有古怪,甚至古怪到“跟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

而如果我的灵魂“跟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那岂不是说我已经成了一个怪物了?

想到“怪物”二字,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那个异形怪物!

之前我曾经被那异形怪物控制住思想跟灵魂,是否这就是我的灵魂“跟大多数人类都不一样”的原因?

是否正因为我的灵魂曾经跟那异形怪物竭力对抗,甚至于将其打败,我的灵魂才会比从前更加“旺盛强大”?

并且由此激发了我身体里的某种潜能,致使我现在能够轻易感知到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诸如鬼魂之类?

我无法获得准确答案,就算我问张小云,张小云恐怕也无法回答。

而张小云既然无法感知我心中所想,那我就可以欺骗她说,如果她活着,我会选择她!

张小云听了肯定会非常开心,只是如此一来,我不仅会更加感觉对不起孟响,同时我也会愧对张小云对我的信任。

所以我思来想去,看着张小云柔情脉脉的眼光,终于诚诚恳恳说了实话。

“小云,我喜欢你,但是……我爱孟响!如果你还活着,我想……我会跟你保持距离,绝不会跟你像现在这样!”

张小云脸现苦笑,点一点头。

“我早知道是这种答案,可是我,就是不死心的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我默然一阵,再次诚诚恳恳看着她。

“如果失去孟响,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开心快乐的时候,所以,我想请你……一定要告诉你爷爷,不要再为难孟响!”

“否则你就会永不见我了对吗?”张小云反问,虽然她已经看不透我的想法,但是这句话,却恰恰是我放在心里没说出口的话,“你放心吧!你已经知道是他干的,他要是再敢继续,你就该恨我了!而我,宁愿灰飞烟灭,都不能让你恨我!”

这话令我既惭愧,又怜惜,可是我不能多说,只能紧紧搂着她,尽量让她知道,我对她也并非没有感情。

当晚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准备返回南川县城。

反正张小云现在能去的地方很宽广,完全可以跟着我走。

可偏偏在出发之前,我却接到高凌凯打来的电话。

张小云曾经说那尊雕像的威力比那块浮雕强大了千万倍,就连远在临南,都在它的影响范围之内。

但是那种威力,好像并不跟那块浮雕一样能够使电磁讯号尽量放大,反正这里的手机信号,依旧非常微弱。

所以高凌凯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高力,你快到方家坳来,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间死了两户人家!”

我吓一跳,赶忙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半天都没能听明白,我只好叫他暂且等在那儿,我立刻赶过去。

放下手机,我只能先将摩托车挪进张大爷屋子里,将后门闩牢,前门锁上,之后便赶往一线岭、亦即是方家坳的方向。

张小云自然一路陪伴着我,虽然我看不见她,不过我心里却十分踏实。

虽然她现在已经无法激发我的潜力,但是我相信有她陪伴,再大的危险,她都有本事令我化险为夷。

至于张大爷有没有跟着一起走,我猜是有,毕竟他跟孙女相依为命。

不过张大爷本来就羞于在我面前现身,而我老实说对于他吓唬孟响心里还是会有不舒坦,所以我没去理会他,更不会向张小云主动问起他的行踪。

从张大爷家到一线岭之间,步行要三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达。

不过这条羊肠小路我已经驾轻就熟,所以走起来十分快捷。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我已经能够看到前方一块块裸露在外的灰黑色大石头。

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前方有一个老太婆晃晃悠悠走在路中。

那路很窄,我要越过老太婆,就必须跟老太婆擦身而过。

可我心中有一种异样之感,竟不敢靠得老太婆太近。

因为那老太婆的衣着打扮、以及她灰白凌乱的头发、再加上她晃晃悠悠走路的姿态,实在是令我倍感熟悉。

我清楚记得最先两次往张大爷家去的时候,第一次是跟孟响一起,明明我们骑着摩托车,这老太婆却赶到了我们前边,连续两次堵在道路中间。

第二次是我单独去的,也是这个老太婆晃晃悠悠的身影,害我偏离方向,差点儿迷失在山里。

幸好今天,有张小云为我壮胆,所以我立刻在心里问她:“小云,这个老太婆到底是不是人?为什么我会一而再的遇见她挡在前方的路上?”

张小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啊”了一声,然后她可能是在对老太婆细作观察,所以稍稍安静了一下,她的声音才重新进入我的脑海。

“高力,好奇怪,这老太婆明明是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在心里追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她明明是人,可又不像普通人!”

这话令我难以理解,正想让她说明白点,她的声音却再次在我脑海中响起。

“高力,我爷爷说让你赶紧回头,要不然……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我吓一跳,忙又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在我们山里有一个传说,说在出门的时候,倘若遇见一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婆,就要赶紧回头,否则必定会遭遇很不幸的事情。所以我们都管这个老太婆叫倒霉婆婆,也叫拦路婆婆!我爷爷说,前边这个老太婆,很可能就是拦路婆婆!”

这话令我有一阵子不知道是该发笑,还是该当真。

(请看第287章《怪物攻击》)

第287章 怪物攻击

在中国民间,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传说。

古人对这些传说深信不疑,但随着社会进步,科技发展,很多传说都已经被当成是无稽之谈。

但,我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老太婆,而且前几次看见她,确确实实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第一次,我差点被幻像折磨到精神崩溃;

而第二次,若不是张小云伸出援手,我已经落得跟袁望周科长同样的下场。

可问题是,如果这老太婆不是人——当然也不可能是鬼,否则张小云不可能认不出她——那么她还能是什么?

难道在这个世上,除了人和鬼,当真还有第三种形式的存在?

比如神灵?

我不相信世上有神灵,纵然这个老太婆不同寻常一再出现,我仍然宁愿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何况高凌凯现在还在方家坳等着我,以我跟他过命的交情,倘若此行当真会遇到很恐怖的事情,那么我,不仅不能回头,反而要更快赶过去。

正如高凌凯从来不曾丢下我一样,我也决不能够丢下他顾自保命。

所以我定定心,咬咬牙,反而加快步子,紧贴着老太婆的身体,挤到了她的前边。并且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浑浊的眼神,满脸的皱纹,的的确确,是我曾经一再遇见的那个老太婆。

张小云说她明明是人,却又不像是普通人,我的感觉也一样。

我现在是能够感知到某种特殊存在的,比如张小云跟着我,我就一直能够感觉到她散发出的阴凉之气。

可是在我擦身从老太婆身边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一种有别于人类的异样感觉。

但我既然不可能回头,那索性勇往直前,不去多想。

而当我又往前走了约莫百米之后,回过头去,那个老太婆,居然已经无影无踪。

“小云,那个老太婆呢?”我立刻发问,甚至因为吃惊,而直接问出了声。

“我不知道,方才还在的,可是现在,我完全感觉不到她!”张小云回答。

然后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苍老而冷漠的声音。

“我说过,这老太婆肯定是拦路婆婆,她的出现,必定预示着前方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自然是张大爷的声音了。

我知道他佯作冷漠,不过是掩饰他的羞愧而已。

我对他威逼孟响之事仍未完全释怀,但他好心提醒,我还是随口谢了他一声。

往前又走了二十分钟,我就站在了灰黑色石岩构成的一线岭上。

正瞧着脚下翻滚的云雾,张小云却突然告诉我说:“高力,我爷爷说的没错,这云雾下边就有危险!”

“什么危险?”我立刻问她。

“我说不清楚,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张小云回答。

她是鬼,不是人,而在我记忆之中,能令她感觉“可怕”的东西实在不多。

所以我立刻问她:“不会是那个八音洞里的白乎乎的怪物跑到这儿来了吧?”

“我不敢确定!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很可怕,跟人类、跟其它动物都不一样!”

她既然这样说,那应该就是那种怪物了。因为只有那种怪物,才称得上“跟其它动物都不一样”。

我不知道那个山洞里的怪物跟曾经进入我大脑里的怪物是不是同一物种,毕竟山洞里的怪物我只是一瞥而已,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

而进入我大脑里的那一个,我只是在昏迷之中好像做梦一样看见了它的形象,但在现实中它是不是有同样的长相,我却不敢确定。

但我相信它们的长相是很接近的,起码它们都有一双长在脑门上的很诡异的眼睛。

只不过进入我大脑里的那个怪物的眼睛能够放射出某种能量,而山洞里的怪物好像没有那样的本事。

要不然在那个山洞里,我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砍断它的一只手爪了。

而张小云说的这个“很可怕”的东西,究竟是侵入过我大脑里的那个怪物,还是被我砍断过一只手爪的怪物?

这个我就不敢肯定,但我想如果云雾下边真有怪物存在,那么高凌凯告诉我说方家坳一夜死了两户人家,恐怕就是这怪物所为。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走到这儿来了,不可能转头回去!要不你先下去帮我照看一下,我顺着绳索爬下去!”我跟张小云说。

张小云答应一声,不过在我正要将绳索拴紧在一根石棱上的时候,张小云的声音便已重新进入我的脑海。

“高力,那个东西就藏在下边的一条石缝里,可是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如果它向你攻击,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它!”

这话让我有些为难,因为如果在我顺着绳子往下爬的时候,那怪物突然出现向我攻击,我恐怕连招架都很难招架。

但是我又不能一直等在这儿,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在心中暗自琢磨,又问张小云:“那怪物在哪个方向藏着,离这儿有多远?”

“在左边,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

“那我们再往右边走远一点,另找个地方下去。”我说。

张小云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在往右约莫两千米的地方,帮我找到一个可以攀爬下去的好地方。

那里不仅有一块凸出的石棱可以绑住绳索,而且据张小云所言,那个地方距离下边的山头,只有十一二米的距离。

我怕那个怪物发现我转了地方,也跟着追踪过来,所以快手快脚绑好绳索,这才将绳索垂挂下去,再顺着绳索迅速向下攀爬。

一分钟不到,我已经穿过云雾,到了云雾的下方。

可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见张小云惊呼一声:“高力,快!那个东西跑过来了!”

我瞥眼下望,正看见一个白乎乎的影子,顺着下方高低不平的山头,向着我这边飞逸而至。

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一惊之下急忙顺着绳索迅速下滑,可是仅仅往下滑了三米不到,就听见“呜”的一声怪嚎,紧随着白影一晃,那怪物已经从左下方腾冲而起,简直就跟一发炮弹一样,转眼冲到了我的面前。

(请看第288章《异形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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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异形真面

那怪物两只白乎乎的爪子,向着我迎面抓到。

这一抓不仅快捷异常,而且力道十分凶猛。

我倘若挨上一下,肯定非死即伤。

幸好我早有防备,立刻松手丢开绳索,只用两只脚将绳索攀住,整个身体仰翻向下,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向着眼前白乎乎的影子划了上去。

那白影一击不中,一边偏身躲开我的匕首,一只爪子向着吊住我的绳索一抓。

“砰”的一声响,绳索虽未被它一爪抓断,但那股凶猛的力量,却使绳索猛然一荡。

我两只脚无法勾牢绳索,只被甩得整个身体划出一条弧线,紧接着便头下脚上向地跌落。

我听见张小云惊呼声起,但她现在已经无法附上我的身体、激发我的潜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我遭遇险境,却根本帮不上忙。

那当口电光石火,我在半空中本能地蜷起身体,避免使我的脑袋率先触地。

只听“扑嗵”一声大响,我后背着地重重摔在地上。

幸好当时距离地面只剩四五米高,我虽然摔得七荤八素,却并未感觉身上受伤。

但是没等我爬起身来,那白乎乎的影子已经从上方落下,两只爪子再次抓向我的身体。

我明知被它抓上,不死也必重伤,迫不得已翻动身体,顺着山坡咕咕噜噜滚了下去。

那白影行动起来如风似电,可是要想袭击滚动中的我,却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那白影很是奸滑,竟然抢先拦到了山坡下方,我滚动速度稍有放缓,它便再次由下往上扑击上来。

我根本站不起身,张小云空有本事,可这怪物既然是她“不理解”的东西,她就无法进入它的大脑,干扰它的行为。

我听见她再一次尖声大叫,而我眼睁睁看着白影扑到跟前,却已无力出手挡架。

正不由自主跟着张小云同声惊呼,却听“嗷”的一声叫,一条黑影疾扑而上,从白影侧后方咬向白影一条手臂。

那白影行动快捷,立刻一个闪躲,让过黑影扑咬,但如此一来,它攻击我的爪子,也不得不收了回去。

我趁机一个翻滚站起身来,眼瞅一条大黑狗凶猛无比正向着那白乎乎的怪物扑咬不休,我很快就明白,在发现下方有危险之后,张小云陪在我身边提醒我,张大爷却不出声地进入村庄,找来了黑狗帮忙。

但黑狗虽然凶猛,那白影却速度太快,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白乎乎的一团晃来晃去,黑狗根本无从下嘴,反而“嗷”的一声,被那白影一脚踢得跌翻出去。

我不等那白影再次向我攻击,抢先以攻为守,手握匕首向着白影扑了上去。

那白影微微一晃,躲开我的攻击,伸爪又向我脸上抓到。

我根本没指望一招伤它,所以它爪子一伸,我立刻一个后空翻,同时双脚连环,踢向那个怪物。

“扑”的一声响,那怪物大概料不到我会使出这般怪招,躲过了第一脚,没躲过第二脚,被我踢得向后一个踉跄。

黑狗趁着白影被我踢中,立刻又“嗷嗷”叫着从后扑上。

但那白影已经料到黑狗的攻击,一个飘忽,不仅躲开了黑狗扑咬,而且远远离开了我的攻击范围。

我想它已经对我颇有忌惮,又有黑狗气势汹汹,它明知已经伤不到我,只能站定身形,冲着我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这才白影晃动,转瞬间隐入了黑色的岩石、与覆草的山头间的狭缝里。

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这白色的怪物,它确确实实很像一个体态曼妙的赤裸女子。只是它肌肤的颜色,也确确实实发灰发青,好像已经死了很久的尸首的颜色。

而它的那张脸,我根本没有看清它的鼻子跟嘴巴,因为所有人一眼看到它,都会首先被它那两只长在额头上、宛如两条漆黑浓眉般的眼睛所吸引。

那真的很像是眉毛,但那确确实实不是眉毛,而是眼睛。

就像地球上大部分昆虫的眼睛,在这怪物眉毛般的眼睛表面,仿似也覆有一层透亮的硬壳,保护着里边的视觉结构。

我不知道那是复眼还是单眼,但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它盯向我的仇恨的眼神。

而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怪物,并非进入过我大脑的那一个,而是在狭洞之中,被我砍断过一只手爪的那个。

理由很简单,如果是进入我大脑的怪物,它最后盯我的那一眼,即便不能够即刻控制我的心神,也不可能我一点“心摇神曳”的反应都没有。

换句话说,进入我大脑的那一个,一双眼睛能够放射出人类无法理解的某种能量。而狭洞里的那个怪物,却没有这样怪异的本领。

问题是狭洞中的那个怪物,明明被我砍断一臂,为什么如今它却双臂齐全?

难道这怪物居然能够断臂再生?或者断臂植入?

“高力你还好吧?”

可能是见我呆愣不言,张小云担心问我。

我摇一摇头,仰起脸来报以一笑。

“是你爷爷去将黑狗招来的对吧?这次真要谢谢他了!”我说,一边蹲下身体,抱住黑狗好生亲热。

“是他!只是他连我都没说,也幸亏他去把黑狗招来了!”张小云回答。

“所以说姜是老的辣!”我含笑回应。

“你别再恨我恐吓过你没过门的妻子就行了!”

张大爷的声音很突兀、也很冷淡地再次响起。

我尴尬地“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随黑狗一同下山。

不久进入下方的村庄,沿路村民有记得我的,一个个很奇怪地露出近乎厌恶的神情,不等我开口打招呼,先就躲得远远的,就好像我是瘟神一般。

我生怕张小云心里不舒坦,赶忙在心里请她跟她爷爷千万别吓唬村民,否则村民们更要将罪过算在我的头上。

将近村长家的大院,高凌凯听说消息迎接出来,老远就笑哈哈地说道:“你来得可真快!我给孟响打了电话,她请示过雷局长,雷局长说会安排直升机过来。可是到现在还没影,你倒先一步赶过来了。”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打电话给孟响,估计他跟我通电话的时候因为信号不好,相互间听不清楚,所以他只能联络孟响。

而孟响一旦到来,不止会令张小云心中难受,更会惹得张大爷心怀恼怒。

这个老头儿性情偏激,当初因为张小云之死,他就曾经将怒火发泄到无辜的驴友身上,一旦他再冲着孟响发作出来,我是拿他没有办法,张小云恐怕也未必就能阻拦得了。

所以我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办,张小云的声音却于此时响进了我的脑海。

“高力,既然孟警官会来这儿,我就跟我爷爷先回家去了!你放心,我不生气,我只是怕我爷爷会生气!”

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体贴,同时也是她自己很不得已的一个选择。

她很清楚我对孟响的感情有多深,也很清楚她爷爷的性情是有多偏激性,一旦她爷爷恼怒起来再对孟响下手,那么我跟她之间,也将走到尽头。

所以我不作挽留,只是在心里嘱咐她保重自己,并且告诉她我会尽快再去看她。

“只要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牵挂,我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她在我脑海里回了一句。

我听见黑狗“汪汪”地叫了几声,并且向着东北方向跑了几步,那就让我明白,张小云的的确确跟她爷爷一同离开了。

我呆呆地望着黑狗,心里感觉颇有惆怅。

高凌凯忍不住推我一下,问我:“高力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发起愣来了?”

我稍稍一省,这才冲他勉强一笑:“没事,咱们还是说说方家坳的事情吧!你说死了两户人家,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吗?”

我用了“东西”二字,而没有说“是被什么人杀死”,因为我已经认定,是刚刚冲我下狠手的那个白乎乎的怪物造的孽。

“这事儿说起来很邪门,我看我还是带你到现场去看看吧!”高凌凯说。

我正想怪他故作神秘,方菲从院子里慢慢吞吞走了出来。

我跟高凌凯已经站在院门外说了半天话了,她到现在才出来。更加上他家里的其他人都不露面,那就令我感觉,村长一家人,并不欢迎我来。

“小菲,我说我一个电话他就会来吧,你还不信!”高凌凯立刻说,走过去想要伸手握住方菲小手。

方菲脸上一红,摆手躲开。

“方小姐好像很不欢迎我来这儿吧?”我干脆直接问出来。

“不单是我不欢迎,我们全村人都不欢迎!”方菲慢慢吞吞,但却说得不留情面,“正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使我们村子失去神灵护佑,无法再享受平静安宁,那你说我为什么还要欢迎你来?”

我明白她所谓的“失去神灵护佑”,是指那尊裸女雕像被运去了其他地方。

这件事被村民们理所当然归罪到我的身上,我根本无法辩驳,只能向着高凌凯瞥了一眼。

“看来你不该给我打电话!”我说。

(请看第289章《高力必死》)

第289章 高力必死

高凌凯好像早已料到我跟方菲见面时的敌对情形,所以他并未显出尴尬之色,反而在我问到他面前的时候,立刻露出笑嘻嘻的神情。

“不给你打电话不行啊!我知道村里人对你有误会,可是……小菲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儿,这辈子我非她不娶!而你是我同患难的兄弟,我也不希望失去你的友情,所以只能让你来想办法解除误会了!”

他当着方菲的面儿说出“非她不娶”的话,成功使方菲紧绷的面皮,显现出一抹娇羞而甜蜜的光彩。

那就令我愈发断定,这一男一女,已经是在如胶似漆的热恋之中。

所以我含着笑脸瞅着高凌凯,半开玩笑说道:“行啦,别在这儿肉麻兮兮的了!你小子真是有福气,像方菲这样美丽的女孩儿,居然会被你骗到手上了!”

“我可不是骗,我是真情实意感动了她!”高凌凯说,一边向着方菲挤眉弄眼。

方菲捶他一下,自然眼波流转,情意荡漾。

之后我便叫高凌凯带我去到死去的那两户村民家里看看。

高凌凯再次伸手想要牵住方菲的手,方菲这次没躲,两人携手走在前边,领着我走向村子的东北角。

沿路遇到村里人,纷纷跟方菲点头致意,但却一个个仍旧露出避我唯恐不及的那种神情。

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高凌凯却有点过意不去,所以他没话找话回头问我:“高力,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报警,而是首先想到给你打电话吗?”

“为什么?”我反问。

“因为,死的两户人的墙上,都写着你的名字!”

我大吃一惊,向着方菲一望。

方菲却始终看着前方,不愿意跟我照面。

在村子的东北角有一片碧绿的小竹林。

小竹林后边有一条隐秘的碎石子路,正便是通往那间藏着裸女雕像的二层小楼房。

不过我们并没有走向那片小竹林,而是折而向西,走到了一栋没砌院墙的房子跟前。

我心里翻江倒海,一直在想着高凌凯所言“墙上写着你的名字”的话。

我已经认定是那个白乎乎的怪物行凶杀人,也明白它心里是有多恨我,可问题是,难道它居然会写人类的文字?

直到高凌凯推开那间房子的大门,我向着房间里一望,更不由得浑身发冷,之前所有的设想,一下子全被推翻。

整间屋子的地面上鲜血狼藉,靠近门口倒着一个女人,女人手边还有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女人背上血肉模糊,而小孩儿的颈上,则被砍了一刀,下刀之狠,几乎将孩子的颈项整个砍断。

另有一个男人坐在墙角,胸腹间插着一把大砍刀,砍刀刀柄握在男人自己手里。

感觉就像女人抱着小孩儿想要逃出房门,却被男人赶上从背后先砍死了女人,再砍死了孩子,之后男人又用砍刀捅死了自己。

“这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据说从结婚到现在连架也没吵过!地上这小孩儿是他们的小儿子,还有一个大儿子,被砍死在了房间里边!”高凌凯说,自然口气凝重。

我就站在门口,听着他的解释,看着眼前的惨景,忽而想起之前那块浮雕所制造的一桩桩惨案。

所不同的是,之前那些惨案的凶手,全都被那块浮雕迷失了本性,只知道杀人,不懂得其他。

可今天这个血案,就在那男人背靠着的那面墙壁上,留下了血淋淋地四个大字:高力必死!

我不怕这种威胁,但是我,却再次想到了孟响。

“凌凯,你赶紧去打电话,叫孟响无论如何不要来这儿!”我赶忙吩咐高凌凯。

“为什么?”高凌凯没明白我的意思。

“因为这血案无论是什么东西所为,都肯定是冲我来的……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无暇多说,直瞪眼睛。

“你是怕……这东西会对孟响……”

高凌凯猛然明白,话没说完,已经撒腿奔向村长大院。

可是已经晚了,我听见飞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再由高往低。

我赶忙转身出去,奔往小广场的方向。

高凌凯也回转头来,跟在我后边跑过去。

方家坳的人本来极少跟外界接触,但在上次沉睡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过直升飞机。

所以这一次飞机降落,虽然还是有很多人聚拢过来看稀奇,但却没有显出太多的惊诧与慌乱。

飞机舱门很快打开,五个警员鱼贯而出。先两个我不认识,第三个是刘满奇。最后一个则是孟响。

刘满奇很亲热地跟我打招呼,我一边跟他点着头,一边赶忙走向孟响。

“响,你不生我的气啦?”我陪着笑脸。

在明白孟响生气的原委之后,我自然显出满脸的心虚与惭愧。

“我是来办案的,跟生不生气没关系,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你也会在这儿!”孟响说,当着其他人,她尽量显得克制一点。

但是我相信,她绝不会不知道我在这儿。

毕竟以高凌凯跟我的交情,就算高凌凯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提起我,她也该想到,高凌凯百分之百会就此事联络我。

但是她还是来了,我想她不仅仅是为了查案,她一定是在听高凌凯说过案情之后,忍不住地还是对我牵肠挂肚。

我看着她俏生生地身影,心中实有无限爱恋,想挑明问她是不是张大爷恐吓过她,又怕她反问一句我要怎么处理跟张小云的关系。

所以最终我还是觉得就这么糊里糊涂比较好些,只要张大爷不再出来捣乱,我总会慢慢想办法哄得孟响回心转意。

孟响在跟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便没再理我。

等直升机重新升起渐渐飞远,孟响直接转头去问高凌凯:“凶案现场在哪儿?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我跟孟响本来是很恩爱的一对,而今的这番情形,以高凌凯的机灵,不可能看不出我跟孟响之间闹了矛盾。

不过高凌凯没有马上问我们,只是转脸向我一瞅,便领头走向那两户惨遭灭门的人家。

(请看第290章《因爱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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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因爱而容

我不管孟响对我态度怎样,始终跟随在她的身边。她屡次想要离我远点儿,我亦步亦趋紧追不放。

有其他人在跟前,孟响不好跟我发脾气,只能冷着脸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拜托你跟我保持距离行不行?”

我不说行不行,而是很突然地问她一句:“你们带手枪跟子弹没有?”

“你问这个干吗?”孟响没好气地反问回来,不过没等我回答,她还是给了我答案,“出来办案,自然要带手枪!不过子弹带的不多,每人十发,有什么危险吗?”

我自己算算,加上孟响一共来了五个警员,一人十发子弹,也有五十发,应该够抵挡那个白色怪物的攻击。

不过我巴不得多跟孟响说几句话,所以我据实回答她的疑问。

“我今天来的时候,有一个白乎乎的异形怪物向我攻击……”

我的话还没说完,孟响“啊”的一声,又是惊恐又是担心地立刻回脸看我一眼。

那就令我心中倍觉舒坦,赶忙接口又道:“我没事,你放心!不过那怪物异常凶猛,我们得加倍提防才行!”

孟响没再接话,静静地又往前走了几步,她才突然问我:“你那个……保护女神,没跟在你身边保护你吗?”

这话令我只抓脑壳,憋了半天,才谨慎应答。

“孟响,毕竟……她是鬼,不是人!而且我已经跟她说了,如果她还活着,我会跟她保持距离!因为我爱的人是你,对她,可能感激……与同情更多一些!”

我这话比较滑头,因为我没表明我现在会不会跟张小云保持距离。

但孟响可不是笨女人,立刻回脸冷冰冰地看着我。

“看来她是没在你身边了,要不然你绝不会说出只有感激跟同情的话来对吧?”

这话令我愈发狼狈,只能勉勉强强自圆其说。

“我没说只有感激跟同情,我是说……对她更多的是感激跟同情!而且……她跟我保证,以后她会看着她爷爷,不会再让她爷爷去吓唬你了!”

我很蹩脚地转移话题,却令孟响愈发恼恨。

“看来你还是跟她相会过了!”孟响冷笑。

我感觉我真是不打自招,只好闭上嘴巴不再辩解。

“那异形怪物,是你说的……眼睛长在额头上的那一种?”孟响又问。

“是!”我赶忙点头,“不过不是侵入我脑海中的那一个,应该是在八音洞里被我砍断过半条胳膊的那一个!”

孟响便没再多问。

我想她应该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很明显八音洞里的那一个,远没有侵入我脑瓜中的那个可怕。

高凌凯曾经告诉我昨天夜里死了两户人,而孟响来之前我只看到了一个现场。

在随后跟孟响他们一同勘察的过程中,我发现另外那一户是三口之家,同样是年轻的丈夫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再加上他们年幼的孩子。

不同的是这一家的男人没有用砍刀,而是用手将妻子跟儿子活活掐死。

另外在凶杀现场,同样留下了“高力必死”四个大字。

而且那四个字同样是用鲜血写成,是男人咬断了自己的手指头写的。

那就令包括孟响在内的几个警员面面相觑。

刘满奇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世上杀人的很多,可是谁能够如此残忍,不仅杀了自己的妻子孩子,还咬断自己的手指头在墙上写字?不会是……又中了什么邪了吧?”

他是曾经跟着我们一起经历过诡异之事的人,所以立刻猜到了个大概,其他几个警员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口。

孟响摇一摇头,突然开口一问:“我怎么觉着,跟那块浮雕引起的杀人案很相像啊?”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回脸看我,不过我当然知道她是在问我,所以我赶忙点头。

“我也觉得很相像,不过……肯定跟那块浮雕没关系!”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是有什么根据吗?”她又问。

“还不敢说有根据,只是觉得……”

我沉吟着还没把话说出口来,孟响突然回脸问我:“不会……这些人都是你说的,攻击你的那个怪物杀的吧?”

“应该不是!”我立刻摇头,“墙上的这些字,都是凶手自己写的,换句话说,这两家的男人,神智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而向我偷袭的那个怪物,应该没有这种本事!”

“那那那……会不会是之前控制你的……那一个,其实没死,回来找你报仇来了?”孟响愈发吃惊,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

她的推断跟我的推断大致相同。

但我曾经被控制这件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所以我只能摇一摇头,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肯定很不简单,所以我们要时刻小心!”

孟响愣愣一阵,好像下定决心一样,忽然咬一咬牙。

“你把……她跟她爷爷叫过来吧,有他们在,起码……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这话令我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她跟她爷爷”是指谁,明明她心里因为“她跟她爷爷”而很不舒坦,可是为了我的安全,她宁愿心里不舒坦。

我忍不住地想要伸手抱她一抱,她立刻后退闪开。

“你叫她来吧!如果……因为我在跟前,她不愿意来,我可以回临南去!”她说,声音很小,只让我一个人听见。

“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直截了当,声音也不大。

我两眼看着眼前这个我最深爱的女人,感受着她对我的关心,同时也让自己尽量显得诚恳而深情。

“响,我最爱的是你,不是其他人!所以我宁愿跟你一同面对危险,也不愿意……明明你心里很不舒坦,却要请她过来保护我!况且她根本保护不了我,因为她也不知道那种怪物是什么,她不仅对那种怪物施加不了任何影响,反而……她也很怕那种怪物!再加上……可能是我经历太多事,她已经无法控制我的身体、激发我的潜力,真要遇上那种怪物,她根本帮不了任何忙!”

孟响定定地看着我,可能是察觉到我的话发自内心,她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也有更多的担忧之色。

不过很快的,她便重新拉长了脸,恶声恶气丢给我一句:“那你就把你自己照看好了,你敢出任何差错,我饶不了你!”

她转身就走,好像不愿意再跟我多说废话。

但是我心里,却一下子像灌了蜜糖一样。

不止是因为她对我的关心,更是因为她说的“饶不了你”的话。

因为反过来说,只要我不出差错,她就饶过我了。

我多幸运,找了这么个又大度、又美貌、还非常性感的好女人!

我们一同去到村长家里,想听听村长对这两起灭门案的看法。

没想到村长一口咬定:“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们这个村子一直受神灵庇佑,而且每隔十几年的时间,全村人就会沉睡几日,那不过是神灵在我们梦中为我们消灾祛病而已。我们村所有人从来都不会生病,从小到大连一个小感冒都没有,就是神灵护佑的确凿证据!偏偏你们不知好歹多管闲事,硬是将我们从梦中唤醒,还将我们的圣物偷偷带出去做研究,神灵发怒降灾到我们村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话让我们几个人哑口无言。

虽然我仍然不信有神灵存在,而且我大致能够猜测出村民口中的神灵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没法跟他们争辩,因为他们不可能会理解。

反而,我的争辩,很可能是对他们虔诚信仰的一种侮辱,那必定会令他们更加恼恨。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但村长对我们的态度很是冷淡,丝毫没有招待我们吃中饭的意思。

孟响等人在上飞机之前已经吃过饭,只有我饿得饥肠辘辘。

幸好高凌凯在进屋吃过饭之后,给我端了一些饭菜出来,我也顾不得“嗟来之食”,还是将饭菜几口吃完。

刘满奇跟孟响和我商量说:“村里人对我们敌意这么大,我们是不是先招来直升机回去算了?”

“不能回去!”孟响立刻摇头,“凶案确实有发生,如果我们回去了,晚上又有人死了怎么办?”

“可是我们留在这儿,就能阻止凶案发生吗?”

刘满奇一句反问,倒难住了孟响,她只能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知道那并不表示她已经完完全全原谅我,那不过是她在跟我共同经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习惯性的一个动作。

何况我仍然挂着警方特别顾问的头衔,她遇到难题征询我的意见,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我没敢嬉皮笑脸,而是稍微梳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回过头来,看向一直冷冷淡淡跟高凌凯站在一边的方菲。

“方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村里人对这个案子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想让我们管这个事情,为什么又让高凌凯打电话给我们?如果想让我们管,又为什么对我们如此敌视?”

“不是不想让你们管,而是你们根本管不了!”方菲仍旧直截了当。

(请看第291章《神灵证据》)

第291章 神灵证据

我估计全村人对我的恶劣态度,早就令孟响暗暗有气,所以在方菲又一次冷冰冰的回应我之后,孟响也禁不住面带冷笑开了口。

“既然你们觉得我们根本管不了,那又何必打电话给我们?知不知道直升机飞来一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孟响的态度,令方菲瞬间涨红了一张美脸。

高凌凯赶忙安抚地拍一拍她的手臂,不让她即刻发作出来。

方菲吸一口气,又拢了一拢鬓边的长发,这才尽量平静开口作答。

“打电话给他……”她向着我一扬下巴,表明这个“他”就是指我,“是因为这件事必须由他来负责!打电话给你们,其一村子里出了凶杀案,我们不能不报警;其二是想让你们知道,神灵已经发出警告,如果你们不尽快将圣物给我们村子还回来,不单我们村子会死人,外边的很多人,都会遭受神灵惩戒!”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是阴森。

不过从她这样一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嘴里说出这种话来,不仅没有让人感觉恐吓,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听说方小姐也是在临南市读过几年书的,你真的认为有神灵存在?”一个姓李的警员忍不住插口一问。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但我们村里的人坚信不疑!”方菲说,毫无迟疑。

“方小姐方才说……之所以打电话给我,是因为这件事必须由我负责,方小姐以为我该怎样负责?”我问。

方菲咬着嘴唇,良久,才回答。

“我想,高顾问如此聪明,自己应该很清楚!”

我点一点头,半开玩笑:“方小姐的意思,是想让我以死向神灵谢罪?”

方菲不言,给我来个默认。

高凌凯瞅瞅我,又瞅瞅方菲,忍不住抢在孟响之前开了口。

“不会吧?你们不会是想对高力怎么样吧?那可不行!是我打电话让高力来的,我得保证他安全离开!”

“凌凯你别激动!”我赶忙开口,十分平静,“我想,村民们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毕竟他们都是善良的老百姓,做不出来那些血腥的事情!他们只不过是让我来此等着神灵实施惩戒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我两眼看着方菲,方菲却不言不语。

孟响本来注视着方菲,这时候才回脸向我:“既然如此,我马上招直升机回来,高力你先回临南!”

她说的十分严肃,若是其他人看到,必定会以为那只不过是她对同事的关心而已。

但我明白她是有多担心我,只能冲她无奈地摇一摇头:“就算我想走,村民们恐怕也不会放我走了!”

我微微一叹,再次转向方菲:“方小姐,我答应留在村里,等着神灵对我的惩罚。但孟响他们也要留下来继续查案,那是他们职责所在,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他们的调查。等他们确定这两户凶杀确实是神灵的警告之后,自然会打报告请领导批准还回圣物给你们。”

这番话其实颇有滑头,甚至是有些滑稽,换着其他人必定会嗤之以鼻,感觉我像是在演戏一样。

但我相信方家坳的人既然对神灵的存在深信不疑,那么这番很滑头也很滑稽的话,反而能够打动方菲。

果然方菲盯着我盯视良久,终于点一点头。

“好,我回去跟我爹商量一下!”她说。

她转身进屋去找村长,我们等在院门外边。

孟响转脸看着我,动了一动嘴唇,却忍住什么也没说。

静静地等了好一阵儿,终于看见村长走了出来。

不过他依旧对我不理不看,只是向着孟响说话。

“既然是孟警官职责所在,那我让菲儿陪着各位到村里调查,晚上也可以留你们在此住宿。我估计到了晚上,就会有一些让你们相信神灵存在的证据出现,到时候还希望你们说话算话,尽快打报告给领导,将我们的圣物还回来。”

孟响赶忙点头答应。

之后村长回进院里,由方菲领着我们,走去村子各处找村人调查。

无非是问问那两户人家平时和不和睦、夫妻性情如何等。

我很清楚这两起灭门惨案绝不会是普通凶杀自杀案,但这些乃是警方查案必有的流程,我不可能拦着不让他们做。

而我认为最该调查的地方,仍旧是安放那尊雕像的那座古旧小楼房,所以我问方菲:“方小姐,贵村安置圣物的那座小楼房,我们能够再去看看吗?”

“不行!”方菲立刻拒绝,“那是我们村的禁地,我说过连我们本村人,都不能随便到那个地方去!”

“可是你不觉得,要想证明神灵的存在,那个地方才是最该做调查的吗?”我含笑接口,“而一旦在那个地方找到神灵存在的证据,你们的圣物不就可以尽快还回来了吗?更何况,既然那里是安置圣物的地方,如果神灵要对我进行惩罚,那里应该也是最合适的地方吧?”

方菲一愣,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些。

“高力你什么意思?”孟响问我。

我做个手势,叫她稍安勿躁,只是两眼看着方菲,等着她的回答。

“我回去问问我爹!”方菲说,立刻转身,一路小跑再次回去村长大院。

一会儿回来,表示她父亲已经同意。

于是留下三个警员继续在村中调查,我跟孟响、再加上刘满奇跟高凌凯,由方菲带着两个壮汉引路,前往安放那尊裸女雕像的古旧小楼房勘查。

我明白村长之所以安排两个壮汉随行,其实有监视我们的意思,一旦我们有了任何对神灵不敬的举动,那我们恐怕就要遭受全村人的群起围攻了。

黑狗一路跟着我。

这条黑狗已经被方菲养了两个多月,可如今仍然对我比对她还要亲热,那就令方菲很是奇怪。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来,是我感觉到了她的奇怪。

穿过那片碧绿的小竹林,沿着绿草丛生的黑石子小路转过一道山弯,路面就变得宽阔很多。

而那栋老旧的两层小楼房,就紧靠着一座并不太高的山头,矗立在小路的尽头。

(请看第292章《噩梦出处》)

第292章 噩梦出处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能够遥遥看到那栋古旧小楼房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寒意袭上身来。

而且那种寒意,并非鬼魂接近时的感觉,而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提醒我,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迫近。

不过那毕竟只是我的感觉,纵然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些难以明说的能力,我也只能暗暗提防,不能当着其他人跟孟响说出口来。

到了那栋小楼房跟前,眼瞅着小楼房外墙上斑驳的黑藓,我忍不住问方菲:“这栋小楼房建于何时,不知方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们?”

“我怎么知道它建于何时?”方菲冷冷回答,可能是怕再次引起孟响的不快,她稍微一停又多加一句,“据说在我们祖先隐居到此的时候,这栋小楼房已经存在了!”

“啊”的一声,高凌凯首先跳起身来。

“这怎么可能?你们祖先隐居到此已经好几百年了,那个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建筑?”

方菲摇头。

孟响反应最快,立刻走到小楼跟前,伸手掏出一柄刀子,想要在小楼墙壁上划一下,一个壮汉立刻冲上阻止。

“你干吗?在这里不能动刀子!”壮汉说。

“我只是……”

孟响想解释,最终却摇一摇头,收起刀子,直接用指甲在墙壁上划了一下。

“起码在我看来,这应该是混凝土。”孟响说。

“我看着也像是混凝土,可是几百年前,哪里会有混凝土?”高凌凯又叫出来。

“也许,这就是神灵存在的证据吧!”方菲回答。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孟响微微一叹,说道:“要确定年份,需要很专业的仪器才行。”

我点一点头,再次看向方菲。

“方小姐,那尊雕像……也就是你们村的圣物,也是自古就存在的吗?”

方菲仍旧不想跟我说话,不过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是!”她微微摇头,“据说以前这里就是一栋空房子,只是……这里的气氛有些吓人,所以没有人敢在这个房子里住。一直到大约七八十年前,房子里突然多了……那尊雕像!而且从有了那尊雕像开始,村里所有人晚上都能安心睡觉,最重要的是,有病的病都好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不生病!更加上那尊雕像……有一种灵气,所有人见了它,都会舍不得离开它!所以,我们全村人都相信,那是神灵赐给我们村的圣物。”

关于“所有人见了它都舍不得离开它”的话,我是深表赞同。

高凌凯看来亦有同感,但孟响没有见过那尊雕像有灵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她却有些不以为然。

“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她说。

方菲向着孟响一瞥,没有伸手阻拦,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们最好不要进去,只是在外边……”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小楼右侧那扇本来紧闭着的老旧木门,忽然发出“哗啦”一响,好像有人从里边很大力地拉开了木门,现出黑漆漆的一个门洞。

我们一行几人全都吓了一大跳,本能地

立刻后退。

就感觉白影一闪,有什么东西从门里疾扑出来,向着我迎面扑到。

我猝不及防,幸好自小练就的本领发挥了作用,我根本没作考虑,立刻仰身向后倒在地上。

但那白影速度太快,我眼睁睁看着一只晃动的爪子伸到了面前,不得不扬起手臂,护住面门。

我只感觉臂上一痛,那白影在我臂上抓了一下。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嗷”的一声叫,黑狗扑咬而上。

同时孟响跟高凌凯齐声呼喝,分从两边扑向白影。

白影一击不中,立刻向前蹿出。

我只见白乎乎的影子从我脸面上一晃而过,不仅躲过了黑狗的扑咬,同时也避开了高凌凯跟孟响的左右夹击。

我听见孟响高凌凯等人同时发出骇然惊呼,紧接着孟响蹲下身来,连连问我:“高力,你怎样?你怎样?”

我扬起手臂观看,只见衣袖破裂,在我的右小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这恐怕还是黑狗扑咬及时,要不然让白影抓到实处,我这条胳膊纵然不会被当场抓断,恐怕也会伤及臂骨。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我安慰孟响,但臂上的痛楚,却令我吸了一口凉气。

孟响眼中满是心疼的泪水,手忙脚乱想找东西帮我包扎。

高凌凯当机立断脱下他身上穿着的一件无袖衫,裸露出他强壮结实的上半身,转手将无袖衫递给孟响。

孟响颤抖着手接过,抖抖索索包扎在我的伤处。

方菲同样花容失色,直到孟响跟高凌凯忙完我的伤,她才颤抖着声音问出一句:“那是……那是什么?”

高凌凯赶忙一手揽抱住她,一边转脸问我:“高力,那个东西……没长眼睛对不对?或者……它的眼睛长在了额头上?就跟我们在神洞里看到的……那个头骨一模一样对不对?”

我点一点头,正正经经看着方菲。

“你们一直说有神灵护佑着你们村子,那你们有没有看见过神灵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是刚才这个东西的样子?”

“不不不!”方菲立刻摇头,“那不是我们的神灵,是你……是你得罪了神灵,所以……所以神灵让恶灵重新降临到了我们村子!”

她用了“重新”二字,所以我立刻追问:“你的意思……这种恶灵,从前曾经在你们村子里出现过?”

方菲脸色更显苍白,良久良久,才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只是……传说在我们祖先刚搬到这儿来的时候,曾经有人……在这栋房子附近,见到过一个……没长眼睛的怪物出现,这栋房子在当时一直空着没人敢住,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说到后来,已经禁不住身上微微颤抖,足可见亲眼看到“没长眼睛的怪物”,对她造成了何种冲击。

再看两个壮汉,同样满脸惊骇,估计“无眼怪物”的传说,两个壮汉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起过。

“别怕!有我们这些人在这儿,那个东西伤不了人!”高凌凯赶忙用手搂紧方菲,嘴里不断

安慰着她。

而我,看着方菲跟两个壮汉的惊骇神色,心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

我暗暗整理了一下我的思路,这才又问方菲:“你们为什么会说这种没长眼睛的怪物是恶灵?”

我问得十分谨慎,生怕言辞有差,触犯到村里的忌讳。

幸好方菲没有恼恨之色,只是满含惊惧再次摇头。

“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大人们谁都不敢多提这件事!不过……据传说,在一百多年前,村子里曾经出过一次灾祸,有好些人……做梦梦见过……这种怪物,而且,只要梦见了这种怪物,用不了几天,做梦的人就会自杀。”

这话不由得让我暗暗点头,转回头跟孟响相视一眼。

孟响大概也想到了那块可怕的浮雕,所以她脸上的血色很快消退,显出有些苍白起来。

“你们村里人,有没有看见过一块很精美的浮雕?”她问方菲。

“浮雕?什么浮雕?”方菲反问。

高凌凯脑筋活络,却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们的意思,这里才是那块……会让人做噩梦的浮雕的出处?”他惊问一声。

我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但见方菲满脸的莫名其妙,就能够猜测出村里应该没有人见到过那块浮雕——最起码没有这样的传说流传下来。

“高力,你受伤这么重,我看还是叫直升机过来,先接你回临南看看吧?”孟响说。

她本来用高凌凯的无袖衫为我做过包扎,但现在我右小臂上缠裹着的那件无袖衫,已经被鲜血浸透。

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而且血流也快止住了。

所以我摇一摇头,冲着孟响一笑:“没事,你放心!”

“可是,谁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万一有什么感染怎么办?”孟响说,更是满脸焦虑。

她本来对我颇有怨怒,但如今我有伤在身,她立刻将其他事情撇在了一边。

那就令我心中舒坦之极。

其实我也很担心感染上这怪物身上带的什么怪东西,但想想村里人既然认定我是罪魁祸首,在我没有平息“神灵”的恼怒之前,他们恐怕不会放我离开村子,到时候真要冲突起来,麻烦更大。

所以我只能将担心藏在心里不表露,向着孟响展颜一笑。

“没事儿的,之前我就跟这个怪物斗过一次,而且……”

我忽然住口,因为我怕告诉他们我曾经砍掉过这怪物一只手爪,不仅不能令他们稍有安慰,反而会引发更大的恐惧。

但是我不说,高凌凯却叫了出来。

“对对对!高力,你曾经砍掉过它半条手臂,可是为什么这一个……却双臂完好?难道世上,像这样的怪物还不止一个?”

我无法回答,但是我认为,凭这白色怪物对我的仇恨,应该就是曾经被我砍伤过的那一个。

“咱们先不说这个,进屋去看看再说吧!”我说。

转目去看方菲,她嘴唇动了一动,却没再开口阻拦。

(请看第293章《疯猴围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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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疯猴围困

那扇老旧的木门,在被那白色怪物拉开之后,现在又已经自然合拢。

我不知道里边会不会还藏有其它怪物,却只能硬着头皮将门推开。

此时才五点左右,阳光仍旧颇为强烈。

但这座小楼房没留窗户,所以从外边看进去,门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吸口气,鼓鼓劲,率先跨步走进门内,其他人跟在我身后鱼贯而入。

因怕屋里光线不足,刘满奇还找了一根木棍卡在木门下方,以免其自动闭合。

唯独方菲跟两个壮汉不愿进入“圣地”,他们跟黑狗一同留在了门外。

上次来的时候,门里有一尊活灵活现的裸女雕像,但现在雕像已经搬走,整间屋子空空荡荡,既没有任何家具,更没有任何活物。

而我很快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从外边看,这座小楼房至少该有两个楼层三间房屋。

左边两层、亦即分楼上楼下两间房,而右边则只有一层楼一间房。

可我现在进到屋里却发现,只有一个左右打通的大房间,而且根本找不到上楼的楼梯。

另外单扇门一般都要靠在两堵墙壁的夹角处安装,但这间房的单扇门,从外边看也是靠在左右两间房之间的隔墙处安装,可这间房左右是打通的,中间并没有墙壁隔断,所以木门就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安装在了整面墙壁中间偏右的位置。

我用手在墙壁上摸了一摸,感觉确实是水泥混凝土砌成,如果真如方菲所言,这座小楼已经存在了几百年,那这个发现,恐怕比野人的存在更能令世界震动。

但我们手中没有相关仪器,没有办法进行检测。

眼看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实在没有可勘查的地方,反而屋子里阴沉沉得让人很不舒服,几个人正准备退出去,却听怪叫连连,由远及近从四面八方迅速逼近。

而这种声音,我、孟响、再加上高凌凯跟刘满奇,全都不陌生。

“疯猴!”刘满奇跟高凌凯几乎异口

同声。

黑狗在门口“汪汪汪”地狂叫不止。

我迅速凑到门口向外一望,目光所及,但见漫山遍野无数黑影正向着这边纵跃而至。

方菲跟两个壮汉已经吓得呆了,高凌凯一把将方菲拉进屋里。我则将黑狗唤进门内。

再等两个壮汉进屋,刘满奇赶忙将木门从里边关上。

但那木门背后并没有安装门闩之类,我手臂有伤,只能由高凌凯跟刘满奇共同在门后紧紧抵住。

整座楼房没留窗户,木门一关,屋子里顿时显得十分昏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两个村民嚷嚷起来,看来比先前见到那灰白色怪物的时候更显慌张。

我无暇跟他们解释,事实上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耳听“吱呀”怪叫声到了跟前,木门上开始出现抓挠的声响、以及用力的冲撞。

而且那冲撞之力如此巨大,高凌凯刘满奇两人合力抵在门后,却被撞得不住摇晃。

猴子是不可能撞门的,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我趁着木门被撞得开开合合的一瞬间,向着门外一望,但见白影晃动,果然不出我所料,撞门的正是屡次向我狠下杀手的那个灰白色怪物。

可问题是,这怪物怎么可能驱动疯猴向我们发起进攻?

如果它有这等本事,当时被我砍断一只胳膊,为什么没见它驱动疯猴向我报复?

那白色怪物不仅力大,而且很经得起撞击。

高凌凯跟刘满奇紧紧抵在门后,却被撞得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外边的撞击才终于停止,但“吱呀”乱叫声却并未离开。

那木门看着破旧,却竟十分结实,被那灰白色怪物大力撞击了数十下,不仅没有任何破损,连门脚门斗,都没有任何松动。

但这栋房子没有窗户,木门一关,我们完全看不到外边的情形。

静静地等了一阵,两个村民不耐烦地又叫嚷起来,我只好让高凌凯跟刘满奇稍稍松劲,将木门拉开一条细缝,我

凑到细缝前向外偷窥。

我看见门前围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猴子,一个个目露凶光蹦来跳去,无一刻安宁。

但那灰白色怪物好像察觉到我在偷窥,我感觉白影一闪,赶忙后缩,只见一片又薄又尖的指甲从我眼前划过,我若退得稍慢,眼睛已经被戳瞎。

我一个转身,立刻用肩膀抵住门背,使木门完全合拢。

但那怪物动作好快,就这么一瞬之间,它已经缩回手去,并且“砰”的一声响,又在门上狠狠撞了一下。

高凌凯刘满奇猝不及防,若非我及时用肩膀抵住,木门已经被怪物撞开。

孟响掏出对讲机,想跟留在村里的三个警员通话,但只听见一片噪音,孟响连连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任何回应。

之前我就已经知道,对讲机在这栋小楼房里接收不到讯号。

但当时我以为是那尊裸女雕像起了干扰,到现在才知道,居然是这栋古怪而老旧的小楼房本身具有屏蔽讯号的作用。

——事实上张小云已经告诉过我,那尊雕像在这栋房子里边,影响力会大大减弱,就好像从前那块浮雕,被装进铁盒一个效果。

“高力,我们现在怎么办?”孟响不得不开口问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门外有那灰白色怪物带领疯猴围困,虽然有木门挡住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可木门并没有上闩,高凌凯跟刘满奇总不能一直这么抵在门后。

“这都是你们得罪神灵的代价,连累我们也被困在这儿了!”一个村民忽然恨恨一句。

“我们为什么要被困在这儿?我们又没有得罪神灵?”另一个村民喃喃接口,忽然转脸看向了方菲,“小姐,我们走吧,不要陪着他们一起死在这儿了!”

“外边被疯猴围着,还有那个白色怪物,你们怎么可能走得了?”我淡淡一句。

“这些都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出去,它们肯定不会伤我们!”那村民说。

(请看第294章《狡诈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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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相持不下

我实在是不想跟两个愚昧的村民争辩,只能面带冷笑闭上嘴巴。

另一个村民接口说道:“不错,我们又没有得罪神灵,这些东西,肯定不会伤我们!”

他嘴上这么说,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还是颇有心虚。

先一个村民不管不顾,再次看着方菲说道:“小姐,我们走吧!”

“不行!”方菲尚未回答,高凌凯一口否决,“小菲你不能冒这个险!那个怪物……你也说了那是恶灵,不是神灵,它不可能分得清你们我们!”

方菲看看高凌凯,再看看两个村民,最终点了一点头。

“高凌凯说得不错,那个……白色的东西,分明是……传说中的恶灵,它们不会分好人坏人的!”

两个村民相互一望,脸上皆有沮丧之色。但是看着我的眼光,却更显愤怒。

高凌凯转脸问我:“高力,这些疯猴到底从哪儿来的?从前那只公野人已经被你杀死了,这只白色的怪物……应该没有让猴子发疯的本事吧?要不然你砍伤它的那一次,它就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我们了!”

我没想到高凌凯居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对于这个问题,我虽然有些想法,却不能说出口来。

所以我只是摇头,一边用力顶住木门后背,一边跟刘满奇说道:“刘哥你歇会儿,我跟凌凯顶一会儿!”

“一直这么顶着,可不是办法,何况你身上还有伤!”刘满奇说。

他年纪比我们要大,而且远没有高凌凯那么结实,顶了这么半天门,确实也累了。

所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门背后让开,伸伸手臂活动活动肩膀。

不想刘满奇刚刚撤下,外面又开始猛烈撞击起来,两个村民见我跟高凌凯好像有点招架不住,赶忙也来顶住木门。

外边撞了七八下,便再次停止,我跟高凌凯不敢掉以轻心,一直牢牢顶在木门背后。

“咱们得想想办法才行!”孟响说,忍不住又端起我的伤臂看看。

还好伤口包扎处没再有鲜血渗出,她才放了一放心。

“咱们能不能再用一次火攻?”高凌凯突然说。

我心中一动,等他把话说完。

孟响也转过脸来看着高凌凯。高凌凯打起精神,尽量说得详细些。

“我记得这怪物是不敢在正午的大太阳下边行动的,另外在上一次过山洞的时候,从夜视镜里完全看不见它,黄特警说那是因为它体温很低,所以我想,它说不定会怕火!”

我心里暗暗琢磨,感觉高凌凯所言有理,可问题是——

“这里可没有灯油之类,我们如何火攻?”我说。

高凌凯一下子垂头丧气,我也皱着眉头苦思。

孟响忽然说道:“能不能把木门稍微拉开一点缝隙,让我可以看清楚那怪物,那样我就可以瞄准那怪物开枪了!”

“恐怕不行,那个怪物太机灵了,不等你向它瞄准,它已经先出手攻击了!”我说,摇一摇头。

屋子里陷入沉默,好像所有办法都不可行。

我看着孟

响皱紧的眉头,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或许真可以拉开一条缝隙,往外边开几枪试试!”我说。

孟响等人立刻回头,等我进一步说明。

“不用瞄准,只管开枪!这里离村子并不太远,一旦留在村里的三个警员听到枪声,肯定会赶来救援!”

孟响低头一想,很快又提出疑问。

“可是小王他们也只有三个人,我又没办法跟他们通风报讯,万一他们赶过来,却被疯猴跟那怪物攻击,我们岂不是害了他们?”

“只要他们一开枪,我们立刻开门出去,这怪物本事再大,也架不住腹背受敌。到时候就算伤不到它,起码我们可以跟小王他们汇合在一起了。”我说。

孟响再想一想,终于点一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我跟高凌凯稍稍松劲,刘满奇生怕那怪物趁机撞击,我跟高凌凯抵挡不住,也站到门后蓄势以待。

孟响稍稍将木门拉开一条缝隙,迅速将枪管伸了出去,“啪啪啪啪”连开数枪。

尖利的枪声回荡在封闭的屋子里,震得我们的耳膜嗡嗡作响。

外边的猴群好像也被惊吓到了,我听见外边疯猴的嘶叫声愈发响亮,其间夹杂着那怪物“呜呜”怪啸。

不过我们不敢多听,等孟响缩回枪管,立刻又将木门合上。

隔着木门只听见疯猴的叫声响了一阵,似乎有渐渐远去的征兆,有一个村民忍不住开口发问:“猴群是不是都走了?”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我估计这两个村民连多一刻都不想跟我呆在一起,所以另一个村民也很快接口。

“要不开门看看吧,说不定外面那些东西都已经被吓跑了呢?”

还是没有人开口应答。

高凌凯瞅瞅方菲,终于回了那村民一句话:“还是再等等,等村里人听见枪声赶过来再说!”

我们全都跟高凌凯是同样的想法,可是我们耐住性子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始终没有人声枪声之类传进来。

幸好外边疯猴、以及那个怪物的声响也都没再响起,就好像当真离开了一般。

两个村民再次要求打开木门赶紧回村,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危险并没过去,那个怪物只是在引诱我们出去而已。

我将我的感觉告诉给其他人,孟响高凌凯再加上刘满奇都对我深信不疑。方菲看着高凌凯没有出声,唯独两个村民不依不饶。

“你们愿意呆在这儿,你们呆这儿好了,反正我们没有得罪神灵,就算外边仍有危险,那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两个一边叫嚷,一边就挤到了门口,等着我们松开门缝放他们出去。

我怕僵持下去两个村民先要跟我们厮打起来,只能看定了两个村民说道:“你们一定要出去,我们也没办法,但是请记住,一出门就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看!”

两个村民根本对我不予理睬,我向高凌凯刘满奇使个眼色,刘满奇不放心,先掏出手枪递给我。

“高顾问你跟孟科长将枪口对准门缝,只要有动静赶紧开枪!”

我点头答应,接过手枪,拉开保险。

高凌凯跟刘满奇这才后退半步,小心翼翼将木门拉开一条大缝。

两个人都十分紧张,随时准备再将木门重新合上。

我跟孟响同样绷紧神经,将手枪枪口对准门缝。

幸好什么动劲都没有,两个村民先后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方菲也想跟着出去,高凌凯赶忙开口阻止。

“小菲你信我!我跟高力出生入死,他从来没有出过错,既然他说了有危险,那个怪物就肯定没有离开!”

方菲看看他,终于停下脚站在门内,只向着外边两个村民说道:“你们赶紧走吧?让我爹多带些人过来接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我看见很突兀地,一道白影不知从哪个方向冒了出来,并且快如闪电扑向木门。

同时“吱呀”猴叫声再次响起,我耳听走在前边的村民发出惨叫之声,但另外一个村民堵在门缝处,我跟孟响根本无法开枪。

“快救他进来!”

我大叫一声,本能地扔下手枪,一手将门缝拉得更大,另一手急伸出去,将愣在门外的村民一把拖进门内。

白影一晃,那怪物扑到门口,想要趁机冲进门缝。

我揪着那村民顺势倒地,让开门口的位置。孟响立刻扣动扳机,向着门缝外边“啪啪”开了两枪。

那白影怪叫着退了回去。高凌凯刘满奇立刻“砰”的一声,又将木门牢牢合上。

被我拖进屋里的村民惊魂未定,只是张大了嘴呼呼喘气。

方菲同样目瞪口呆,老大一会儿,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十三哥他……他他他……被杀掉了,被杀掉了!”她嘴唇颤抖,身上也在颤抖不住。

我赶忙代替高凌凯顶住木门,高凌凯腾出手来,一把将方菲搂在了怀里。

方菲立刻缩进高凌凯怀里,呜呜咽咽泣哭不止。

另外那个村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居然也“哇”地一声哭出来,又赶忙闭嘴,用手抱住了头,蹲下身来哽咽不止。

我无法安慰,只能全神戒备跟刘满奇一同顶着木门。

但方才孟响那两枪不知是不是击伤了那怪物,良久良久,外边只有疯猴的叫声,那怪物却没再大力撞门。

方菲在高凌凯怀里哭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从高凌凯怀里抬起头来,抹一抹脸,忽然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你救了我八哥!”

我知道他们整个村子都沾亲带故,所以被那怪物杀死在外边的村民被方菲称着“十三哥”,而被我拉进屋里的这一个,应该是在大家族中排行老八。

之后的时间,那村民再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几个轮流顶着木门。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外边也渐渐安静下来。既听不见疯猴跟那怪物的声响,也始终没见有村里人走到这边来瞧瞧。

那就令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怕村子里也出了什么变故——而且是不一般的大变故。

(请看第295章《绝非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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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绝非地狱

我知道村里人全都对我十分敌视,说不定已经解除了留在村里的那三个警员的武装,不让他们来此地救我们。

但方菲是村长的亲生女儿,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变故,他怎么可能连自己女儿的死活都不管?

方菲好像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虽有高凌凯竭力安抚,她仍旧显出越来越不安宁。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等着了,我爹到现在都不派人出来找我们,只怕……只怕村里也出了什么事情了!”

“可是那怪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外边守着,贸然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高凌凯唉声叹气。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孟响突然说。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只是一时想不出来不对的地方在哪儿。

耳听孟响这么一说,我立刻抬脸看着她,其他人也都向她望过去。

“外边已经黑定了,可是这屋子里,一直没有十分黑暗!”孟响解释。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

这栋房子没有窗户,木门一旦合拢,屋子里就没有丝毫光线透入。

只不过之前外边天色大亮,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都集中在门外的疯猴跟那怪物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屋子里并不是十分黑暗。

直到如今超过八点,外边早就黑定,但屋子里却仍旧跟之前一样,虽然十分昏沉,却并非一团漆黑。

我抬头四望,没发现屋子里有明显光源,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屋子就像暮色四合的那个时间一样,人与人之间仍旧可以恍恍惚惚看见其他人的脸面。

“这是……怎么回事?”方菲说,惊疑不定。

我趁着村民跟刘满奇顶着木门,索性在屋子四处仔细察看。

但无论我看得多仔细,始终找不到光源所在。反而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阴暗昏沉,既没有特别明亮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阴影部分。

“这个屋子确确实实有古怪!”最终我只能下了这样一个含混的结论。

“那对我们人身是否有影响

?”高凌凯问。

他本来是个挺粗心的男人,之所以他会首先提到这个问题,我想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因为关心方菲。

“应该没有吧?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什么不适对吧?”我说。

“不仅没有不适,很奇怪,我倒觉得我们应该很疲倦很饥饿才对,可是没有!”孟响说。

她说得没错。

从我们进入这个密封的屋子,到现在已经超过四个小时,而且还要绷紧神经随时准备抵挡怪物的攻击,我们本应该筋疲力尽才对,可是没有!

尤其我中午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到现在本应该又饥又渴,可是我不仅没有感觉到饥渴,甚至于——

我忽然想到一事,伸手按一按我下午被那怪物抓伤的手臂。

有点痛,但并不很痛,如果不是用手按,我几乎已经忘了我臂上有伤。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有受伤的人都知道,刚受伤的时候并不会很痛,但在受伤后的几个小时,会是受伤者最难熬的时候。

可是整整一个下午,我没有感觉丝毫难熬,并不是因为心有旁骛,而是根本一点儿也不痛。

“响,你帮我解开包扎看看!”我跟孟响说,将伤臂递到孟响跟前。

“干吗?”孟响立刻瞪我。

“我觉得,这个屋子很可能有疗伤的作用。”我说,干脆自己用左手在伤臂上拉扯。

“你小心点!”孟响赶忙拉开我手,小心翼翼将绑在我胳膊上的那件高凌凯的无袖衫解开。

伤口当然还在,但,很明显、也很奇异的,只不过短短三四个小时而已,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就好像经过精心治疗后,已经过了五六天的样子。

“这这这……”孟响目瞪口呆。

“看来这个屋子,当真是有神奇的作用!”我说,转而冲着方菲一笑,“方小姐,我相信有神灵存在,我这条伤臂就是证据!但,如果我当真得罪了神灵,如果神灵真的想要惩罚我,他应该不会让我的伤臂这么快愈合,而应该让

我的伤口溃烂才对是吧?”

“你别胡说!”孟响情切关心,赶忙呵斥我一句。

我面带笑意,只是看着方菲。

方菲凑到我跟前,仔仔细细看看我的伤口,脸上现出迷惘之色,喃喃说道:“可如果……不是你得罪神灵,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灭门惨祸,降临到我们村子?”

“如果高力当真得罪了神灵,以神灵的本事,也应该直接去找高力,又何必将惨祸降临到对他虔诚信奉的村民头上?”高凌凯跟着帮腔。

方菲无言可答。那个村民动了动嘴唇,却同样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起码方菲跟这个村民,已经对我没那么敌视。

“高顾问说……曾经砍断过那个怪物的一条胳膊,会不会……那个怪物就是在这间屋子里使伤臂完好如初的?”刘满奇突然说。

他这种猜测我十分赞成。这恐怕也是那怪物会出现在这个村子、并且藏匿在这间房子里的原因。

只是还有两个疑问。

第一个疑问,那怪物怎么能知道这座古怪又神奇的小楼房的存在?

第二个疑问,既然这座小楼房并非邪恶之地,反而对人类有一定好处,就连之前那尊裸女雕像,村民们也说是因为它的存在,村子里数十年连一个患小感冒的人都没有,那么,又是为什么,那两户人家的男人会突然发疯杀掉自己的妻子儿女,并且在墙上用鲜血写下跟我高力有关的文字?

我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只是还不能十分确定。

孟响拿着解下来的那件无袖衫,眼见上边血迹斑斑,只能翻个面,尽量用稍微干净处贴着我的伤口,小心翼翼重新系好。

既然这间房子对人体无害,反而很有好处,更加上屋子里始终昏昏暗暗,但却不至于漆黑一团,我们所有人都没有之前那么紧张。

但随着时间流逝,方菲却越来越显出焦虑不安。

(请看第296章《附身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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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附身村长

孟响身为女人,最能体贴方菲的不安,所以她开口说道:“要不我再冲着门缝开两枪,晚上安静,说不定村里人能够听到!”

“恐怕没用!”我摇头,“即便你白天开的那几枪没能传进村子,可是都这会儿了,村里早该有人来寻找我们了!”

孟响明知我说得有理,只能不再言声。

高凌凯一直靠在门背后,防备着外边的怪物突然撞门。

但眼瞅方菲紧蹙眉头,他无法伸手搂住方菲安抚,只能开口跟我商量。

“高力,你记不记得那个神婆说过,这个怪物在大太阳底下不太敢露面?换句话说,到了晚上它应该更凶猛才对!可是从它最后一次出动攻击,到现在都快一个小时了,而且外边也有好久没听见疯猴的叫声了,会不会那怪物被孟响两枪打伤,已经带着疯猴离开了?要不我们打开木门,再出去看看动静?总不能就这么被它困死在这儿吧!”

他说得其实有理,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想法。

所以我点一点头,正想叫他跟同样靠在门背后的刘满奇松一松劲好拉动木门,偏巧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约约有人声传进耳中,同时有缕缕火光,映照进门缝。

“我爹找我来了!肯定是我爹来找我们了!”方菲首先跳起身来。

我却感觉有些蹊跷,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如果村长当真关心女儿,早就应该找过来了。

那个村民跟方菲一样喜色上脸,但之前已经有过教训,所以这次他没有吵着要出去,而是转脸看着我。

我让高凌凯跟刘满奇后退半步,稍稍拉开一条门缝,向着外边望了一眼。

我看见确实有人向着小楼走了过来,有人举着火把,也有人打着手电筒,黑压压的至少也有几十人,但是却看不清楚人脸。

而随着人群渐渐走近,嘈杂的人声清晰可闻,但那个怪物、跟那群猴子的“吱呀”声响,却始终不见。

紧随着那群人走近小楼,领头的一个高声叫道:“高力,你不要再躲在屋里了,出来跟我好好谈谈!”

我听那声音很像是村长,回头去看方菲,却见方菲面露惊诧,喃喃说道:“是我爹,可是……”

“可是什么?”高凌凯立刻问。

“声音像我爹,但口气不太像,我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那声音听起来有一股阴森森的味道,的确跟温文儒雅的村长颇有不同。

但他已经点名道姓,我不可能再缩头不出。况且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我也必须考虑他们的态度。

所以我示意高凌凯跟刘满奇将房门拉开一条大缝,本来想站在门缝处跟外边的人对答两句再做定夺,那个村民按捺不住,抢先从门缝挤了出去。

方菲要跟着出去,却被高凌凯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向着门外细一打量,发现猴群跟那白乎乎的怪物确确实实不见踪影,在小楼外边的空地上,成一个弧形围着小楼站了半圈人。

这种架势,很明显是为了防备我们开门逃跑。换句话说,他们此来不是为了救我们,而是对我们

充满敌意。

当然不是所有村民都来了,起码我目光所及,看到的只是一些青壮年男子,约莫有四五十人的样子,一个个怒容满脸,好像等着我出去要将我撕碎一般。

其中有几个村民手举火把,将门外照得亮亮堂堂。

方菲的父亲方村长,就站在众人之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但那种笑意,并不像方村长平时的儒雅恬淡,而是透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阴森感。

“方村长,我那三个同事呢?”孟响首先发问。

“他们杀了我们几个村民,已经被我们捆绑起来了!”方村长说。

孟响“啊”的一声,脱口说道:“怎么可能?他们是来查案的,怎么可能会杀人?”

“那就要问问高力了!”村长阴森一笑,“是他得罪了神灵,所以导致灾祸降临到我们村子,那三个民警会突然发疯,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爹,高力他……不是坏人,而且……”

方菲忍不住替我说句好话,但是村长一皱眉头,呵斥出声:“你给我闭嘴!你姑娘家的知道什么?你到现在不出来,莫非也要跟全村人为敌么?”

方菲咬咬嘴唇,看了高凌凯一眼,侧身想从敞开的门缝中挤出去,高凌凯拉住她手不肯放。

“小菲,你爹说不定已经被什么上了身,你现在不能出去!”他压低着声音一口气说完。

他是一再经历过诡异事件之人,既然连方菲都说她爹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自然他很容易就想到了“上身”这种事。

但方菲苦笑着向他摇一摇头,同样低声回了一句:“不管怎样,他仍旧是我爹!”

之后她便用另一只手拉开高凌凯的手,侧身从门缝中走了出去。

“高力,现在怎么办?”高凌凯立刻问我。

我没回答他,而是站在门缝前,望着村长说道:“你说有话跟我说,什么话可以说了吗?”

“你出来我跟你说!”村长回答,始终皮笑肉不笑。

“什么话你还怕你们自己村子里的人听见了?”我苦笑摇头。

“我不怕我们村子里的人听见,但你这个人阴险狡诈,白的都能说成是黑的,所以我不想当着村里人跟你做无谓争执!”村长说。

“我跟村长好像没有那么熟吧?你怎么知道我阴险狡诈,能将白的说成是黑的?”我趁机追问,“莫非……村长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方村长了?”

村长对我这句话不予理睬,只是冷冷一哼:“你到底出不出来?我知道你本事很大,不过你得罪神灵,如果你不肯接受惩罚,那就只能让你的朋友、和你的未婚妻跟你一同受苦了!”

“哦?你有这样的本事么?”我也忍不住冷冷一笑。

“我没有,可是神灵有!现在我女儿已经救出,只要我们现在转身离开,你们四人,恐怕都没有活路了!”

他这话绝非危言恐吓。

虽然我现在看不见猴群跟那怪物,但那些东西说不定仍旧藏身暗处。

而村长倘若当真已被什么东西上了

身,上他身的这个东西,恐怕才是有本事调动猴群的真正元凶。

换句话说,只要村长暗暗发出指令,那群疯猴以及那怪物必定会再次出现,向我跟孟响等人发起攻击。

虽然有木门阻挡,猴群跟那怪物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但时间久了,我们几个精疲力尽,终究还是会葬身在那怪物跟猴群的撕咬之下。

我在心中暗暗琢磨,只能冲着村长点一点头,说道:“行,我出来跟你说话就是!”

我迈步要从门缝走出去,孟响一把拉住我手。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她说。

“没事的!”我冲着孟响安抚地一笑,“我估计他并不是真想要我性命,要不然他根本没必要跟我说这么多废话。他会跟我说废话,必定是真有什么事想跟我说,有可能是想让我做出什么妥协之类。”

孟响两眼看着我,她一定知道我言之有理,所以她虽然满眼担忧,最终还是放开了我手。

我走出门缝,走到村长跟前。

“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村长冷冷一哼,向着左右一望,转身向着左侧走了过去。

村民们本来以半弧形围住小楼门口,见村长走过来,左侧的人自动让开。

村长从村民身边走过,脚下不停,一直走向布满野草的山坡。

我跟在村长身后,很怕他引我来此,是想让那个灰白色的怪物突然袭击我。

但此刻有进无退,我只能浑身绷紧,暗暗戒备。

一直到距离那栋古旧小楼房四五百米的距离,村长才停下脚步。

火把的光亮隐隐约约投射过来,映照在村长眼中,看起来颇有几分妖异之气。

“村长走得这么远,看来真是有话不想让你们村民听见了!”我冷笑开口。

“你刚刚说过,我已经不是那个村长了!”他淡淡回答。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直截了当捅破这层窗户纸,不由得稍稍愣怔了一下。

不过我心中早就对他的身份有几分确定,所以我很快开口,同样直截了当。

“看来你真是那个曾经想霸占我的思想,进而通过我统治全人类的那个非人类的怪物是吗?”

我故意说出“怪物”二字,没想到村长似乎不以为意,仍旧一脸淡漠回应我说:“你当我是怪物,我又何尝不当你们人类是怪物?”

“我们人类?”我略带嘲讽,“看来你当真如我猜测,不仅不是人类,甚至根本不是出自地球了!”

“那是当然!”村长冷笑点头,“像你们地球这种野蛮落后的星球,怎么可能进化出我这种高等生物?”

“高等生物?”我渐渐听得愤怒起来,也跟着冷笑出声,“你所谓的高等生物,就是把我们人类当成试验品,并且妄图统治整个地球的野蛮物种么?”

“什么野蛮不野蛮?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作强者为王么?在你们地球是这样,在我们星球同样如此!”

他这话倒是令我稍有语塞。

(请看第297章《异形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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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异形由来

事实上早在我摆脱那怪异物种对我大脑的控制之后,就已经意识到那怪异物种绝非出自地球。

而今听村长言辞凿凿,我自然能够完全确定,当初控制住我的那个怪异物种的灵魂——或者类似于人类灵魂的某种存在,已经完全控制了村长的思想。

之前我以为它已经被我消灭,因为我曾经“看”到它“一炸而灭”。

如今看来,所谓的“一炸而灭”,倘若不是我自个儿的幻想,就只是那怪物的“灵魂”撤退的一种方式而已。

所以我摇一摇头,说道:“我们人类的确是有强者为王这句话,但随着文明发展,现在更加崇尚的,却是怜贫惜弱公平公正!既然你们星球远比我们人类更加文明而进步,又怎么会将‘强者为王’这样原始野蛮的丛林法则,当成了是至理名言?”

“我们自然也懂得怜贫惜弱,但可惜的是,你们人类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低等生物,就如同你们地球上的‘猪狗禽兽’一般无二!你们会对猪狗禽兽怜贫惜弱公平公正么?”

他这话我其实能够理解,但我身为人类,却不能不再次怒火中烧。

“既然你当我们人类是低等生物,那还跟我说这些废话干什么?痛痛快快的,咱们再决一死战好了!”

我这话并非是不顾后果的一时义愤,我相信这怪物将我叫到此处来说话,绝不会是想与我决死一拼,要不然它直接让猴群跟那灰白色怪物困死我就行了,完全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废话。

果然村长面色一变,愤愤说道:“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死么?可是……我花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副……能够跟我相匹配的人类大脑,没想到,我居然控制不了你!”

我当然知道他所谓“跟我相匹配的人类大脑”就是指我,但是我,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所以我直截了当问出口来。

“你为什么一定要控制我?你现在不是控制了村长的大脑吗?昨晚村里发生的两起惨案,也是你的杰作吧?”

关于这怪物为什么一定要控制我的大脑,事实上在前边已经有比较简略的讲述,只不过当时我的思想被这怪物控制,浑浑噩噩很多事情记不清楚,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那怪物没有理睬我后边的问题,我只看见村长那张挺儒雅的脸孔上,露出既鄙夷、但又很苦恼的神情。

“人类大脑跟我们的大脑相差很大,而且你们的大脑活动……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脑电波十分微弱,我的确能够轻易控制你们的大脑,可是我想要借助你们的大脑发射出超强电波控制住周边的其他人,不仅很难作到,而且你们的大脑也承受不了!整整一百多年,我只找到了你一个人,不仅可以让我顺畅向周围其他人发出指令,并且能够提升我脑电波的强度。”

这话仍旧令我不太明白,所以我再发疑问:“既然你们的脑电波远比我们人类强大,为什么你不能直接向我们人类发号施令?就像那些野人,不是个个对你毕恭毕敬么?”

“这也是我感觉很奇怪的地方!”村长说。

我跟他之间本来充满敌意,但在很详细地回答过我第一个问题之后,他好像对我和善了很多,居然对我有问必答。

“野人明明也是你们地球生物,可是它们的大脑,能够很轻易的接收、并执行我发出的指令。偏偏你们人类,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也能接收我发出的讯息,却很难按照我的指令去行事。”

他在说到这儿的时候,或许是见我陷入沉思,索性跟我多解释两句。

“比如你曾经在我隐居的那个山洞中听我说过话,那根本不是通过我的嘴巴在说,而是你的大脑接收到了我的大脑发出的讯息。事实上在我们星球,物种间的相互交流,根本就不是通过嘴巴,而是通过大脑……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心灵感应!”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在那个白雾弥漫的山洞之中,我确实听这怪物说过话,而且不是经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有一缕声音,进入我的脑海。

那就跟张小云跟我说话的时候一个模样。

所以我冷笑说道:“人类是一种很有主见的物种,单凭你发出的讯号,很难让我们老老实实执行你的命令!”

“并不完全是这样!”村长摇一摇头,“我的大脑,比你们地球物种强大了百倍,我所发出的类似于你们人类脑电波的讯号,同样比你们自身脑电波强大百倍!野人之所以会按照我的指令行事,正是因为野人大脑根本抵抗不了我发出的那种讯号!可是你们人类大脑,可能其中隐藏着我尚未搞清楚的防御机制,所以我的大脑发射出的强大讯号,在进入你们人类大脑之后,会被大幅度减弱,只能向你们传递讯息,却无法强迫你们执行我的命令!”

他的解释,我仍旧不是十分明白,但是我,却不由得暗暗庆幸。

庆幸我们人类大脑有这样一种“防御机制”,要不然这外星怪物,恐怕早就已经统治了全人类。

“所以我不得不另想办法,先跟一个人类合二为一,再利用你们人类的大脑发出电讯号。如此一来,就能够规避你们人类大脑的防御机制,让人类不仅能够接受我的指令,并且在我强大脑电波的压迫之下臣服于我。只可惜一百多年,我就只在你一个人身上,取得了突破。”

他这番长篇大论,老实说我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我当然不会追着让他帮我解释得更明白一些,只是禁不住冷笑一声,说道:“那你现在究竟想让我干什么?让我再次受你控制?你该知道,我宁愿死,也不会让你随心所欲控制我们全人类!”

“我知道,我没这样想!我知道我根本控制不了你,我没想到你们人类大脑一旦奋起反击,居然会有如此强大!所以,我只是想求你帮我一个忙而已!”村长说,很难得地,他脸上居然显出几分谄媚之意。

(请看第298章《飞行通道》)

第298章 飞行通道

我在跟着村长走到这片山坡上的时候,就很确信他带着我远离方家坳的村民,绝不会是想杀我泄愤,而是另有目的。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想求我帮忙的话。

那就令我忍不住地面露讥诮,出言嘲讽。

“帮忙?帮什么忙?像你这样高等的外星物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这低等人类帮忙?……对了,既然你是外星物种,我很好奇你的飞碟藏在哪儿了!”

我一边说,一边故意东张西望。

村长微微一叹,说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事!”

他将眼光投射向远处被火把照亮的小楼房,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始讲述。

“我的父母是在数百年前降落到地球,但当时我父母的飞行器有些损坏,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我们自己的星球,所以……老实说我是在地球出生,这也是我能够离开飞行器存活的原因,不过我在方一出生的时候,我父母就将他们的记忆全部转移给了我,所以我对我自己的星球,其实充满向往!只是我们的飞行器受损太重,等到我父母将其修复,我已经在地球上生存了两百多年,对地球多多少少有了些依恋之情。再加上我父母耗尽心力,在将飞行器修复之后没多久就死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飞回我父母的星球,所以我只能留在地球,想办法成为人类的主宰。”

他这话很明显不尽不实,毕竟他方才还对我们地球、以及地球物种充满不屑,这会儿却说什么“依恋之情”,我听在耳中,着实感觉滑稽可笑。

所以我立刻提出质疑。

“你父母当真就只生了你一个吗?另外那个白乎乎的……跟你长的很像的东西,又是什么?”

“那是我父母用我们的基因,跟人类基因合成的一种生物。我父母一则年老体衰,二则无法适应地球气候,所以本来想制造出一个替身。只可惜没什么用处,那种合成生物,根本无法跟我父母的大脑相融合。”

我大致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也相信他所说并非全是谎话,毕竟我早就察觉,那种灰白色的生物,跟侵入我大脑的怪物,其实有很大区别。

所以我追问一句:“但这种合成生物,至少能够接收你跟你父母的指令对吧?”

“差不多吧!”村长点一点头,“你砍断过它半条手臂,它自然非常恨你,所以昨天你一来,它是真想杀了你!不过它的长相接近我们,但是它的大脑结构却更加接近地球生物,所以我可以控制它的行动,也可以利用它的大脑对猴群发出指令,只是我无法利用它影响你们人类的行为。”

他解释得倒很详细,但是最大的一个疑问,仍未触及。

“那两块浮雕,跟那尊裸女雕像,又是怎么回事?”我再问。

“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毕竟你们的科技水平,跟我们相差太远了!”

我当然知道这两样东西肯定是非常高科技的东西,高科技到我们人类根本对它们连检测手段都没有。

可是我问的,并不是这两样东西是什么,而是制造出这两样东西的目的!

而且我隐约记得,那怪物对那两块浮雕的内部结构非常熟悉,但对那裸女雕像的内部结构却稍显陌生。

换句话说,那裸女雕像很明显并非它亲手制造,如果它父母已经死亡,地球上只剩下它一个外星生物,那裸女雕像从何而来?

所以我冷笑上脸,先问它最基本的两个问题。

“我的意思是,这两样东西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那两块浮雕会令人或自杀、或凶杀?又为什么那尊裸女雕像,会让整村人沉睡不醒?”

村长摇一摇头,说道:“这个我真的无法跟你解释!我本来没有恶意的,可是造成的结果,却让你们认为我很有恶意!”

“那块浮雕连番害死了那么多人,而且你昨晚也害死了两家人,你还敢说你没有恶意?”我禁不住提高了声音。

“浮雕只是一个失误,我的本意没想害人,只是我说过了,我没法跟你解释清楚!至于……昨晚那两户人家,我不这样做,又怎么能够逼着你来跟我相见?”

村长脸上尽量显出诚恳之意。

只可惜我对他的诚恳不屑一顾,冷笑着抛出最大的问题。

“你刚刚说了,你父母死后,地球上只剩下你一个纯外星血统的生物对吧?”

“是!”他点一点头,“我说了,另外那种灰白色的生物,只不过是两种基因的合成品而已!”

“可我记得,你对那尊裸女雕像并非十分熟知,换句话说,那尊裸女雕像并不是你亲手制造的吧?”

这个问题抛出来,我两眼紧紧盯着村长。

但村长并没有我想象中被揭穿谎话的张皇神态,而是很快点一点头。

“那的确不是我制造,而是我父母制造的!在我父母去世以后,我将那尊裸女雕像从飞行器中搬了出来,之后才隐居到大山之中,找一些人类来做实验。为什么找人类做实验,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可你为什么要将那尊裸女雕像从飞行器中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方家坳的人每十几年沉睡一次?”

我越问越是口气犀利,但村长仍旧未显尴尬,反而露出无奈的笑意。

“看来不跟你解释明白,你是不会答应帮我忙了!老实说那尊裸女雕像,是我父母送给地球人的一样礼物,毕竟他们同样在地球存活了两百多年,对地球多少也有了一些依恋之情。所以那尊浮雕,每隔十几年,就会自动放射出一种你们人类无法感知的能量,这种能量对你们人类很有好处。方家坳的人从来都不会生病,就是这个原因。至于……那两块浮雕,虽然是我亲手制造,但我的本意不是想危害人类,而是想亲自动手学习我父母的技术。但结果,那块正面浮雕就是失败的产物,而那块背面浮雕,则是在我父母指导下制造出来。两块浮雕合在一起,同样能够放射出对人类有益的能量,所以,我父母没有毁掉它,反而将它送给了你们人类!”

他这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我一时间竟找不到丝毫纰漏。

所以我思考良久,只能点一点头。

“好吧,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但你说要请我帮忙,究竟我能够帮你什么忙?”

“这个就要牵扯到我父母的那艘飞行器了!”

村长一边回答我的疑问,一边伸手向着远方那座古旧小楼房一指。

“你刚问我父母的飞行器藏在何处,其实就在那栋小楼房的下方!只因……我父母之死令我伤心欲绝,所以我将我父母的遗体安放在飞行器内,我自个儿由此离开,去大山中隐居起来做实验。当时我是打定主意留在地球统治全人类的,所以在离开飞行器的时候,我已经将进入飞行器的通道锁死,如果想要从外边打开通道,就需要很强大的能量才行,而我自身做不到这一点!但我发现,在跟你的大脑合二为一之后,通过你的大脑发射出的能量,比我自身能够发出的能量还要强大很多倍,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忙!”

我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禁不住再次冷笑开口:“说来说去,你还是想重新进入我的大脑,操纵我的意识对吧?”

“是!”村长点头,“但是请你放心,等我打开了飞行器的通道,会立刻离开你的大脑。否则你曾经打败过我一次,完全可以再打败我第二次。”

村长满脸诚恳,甚至是有些祈求之意。

但是我,实在是不敢答应他的请求。

因为我自己心里很明白,上一次我之所以能够打败他,完全是因为爱情的力量。

但如果这次他在压制住我的自主意识之后,避开孟响不再见面,那我说不定就糊里糊涂一辈子助虐为纣任由他统治全人类了。

可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必然还有更多厉害的手段来逼我就范,我的生死无所谓,我只怕会伤及孟响。

所以我又问他:“你仅仅只是想打开飞行器的通道吗?你进入飞行器是想干什么?”

“我想离开地球!”村长脸上露出苦涩之意,“我本来想留在地球统治全人类,可没想到在你手里栽了这么大个跟斗,所以我想回去我父母的星球,起码在那里,我可以平和的生活在人群之间。”

这话倒令我颇有认同。

因为如果是我去到了另外一个星球上,能当超人固然很好,可如果当不了超人,自然想回去自己的星球平静生活。

“你真的是想回去你自己的星球?”我再次确认。

“如果是你,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考虑?”他反问我一句。

我无话可说,想了又想,才又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只要看着我的眼睛,浑身放轻松,不要像上次那样全力反抗,我很快就能进入你的大脑了!”村长说。

(请看第299章《再次入魔》)

第299章 再次入魔

我前前后后想了又想,始终没有胆量即刻让这外星球的怪物进入我的大脑,进而掌控我的思想与身体。

所以我忍不住多问村长一个很没必要的问题。

“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村长立刻冷下面孔,“我奈何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拿你身边的其他人出气!”

这话令我再一次怒火上冲。

但村长说的是实话,我冲着村长发怒,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真要惹恼了村长大脑里的那个怪物,它即刻脱离村长,转而去控制住孟响,再让孟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到时候我可就悔之晚矣。

所以我只能按压下怒火,冲着村长点一点头。

“那好吧,我再信你一次!但是请你记住,你如果想借助我的身体残害人类,我还是会奋起反击!”

“我明白,我已经吃过一次亏,不会再吃第二次!”村长说,再次显出十分诚恳。

我强迫自己相信他的诚恳,抬起眼光,看向村长的眼睛。

我清楚感觉到,村长眼睛里放射出某种看不见的射线,瞬间从我眼睛里钻进了我的大脑。

我感觉脑瓜一痛,想必是我的大脑本能的开始反抗。

但也就是稍稍痛了一下,我,高力,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看到村长晕倒在了地上,当然“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我”只在乎“我”的花言巧语,达到了“我”的目的。

“我”向着小楼房走了过去。

围在小楼房前边的村民,本来对“我”满怀怨恨,不过“我”现在可以发射出强大的脑电波,令那些村民立刻变得毕恭毕敬。

等“我”走近他们身边,他们自动让开,让“我”走向小楼房的单扇木门。

孟响高凌凯等人依旧站在木门之内,只是将木门开了一个大缝,既能够借着缝隙向外张望,又能够随时再将木门关上。

不过在接收到“我”发射出的脑电波之后,孟响等人立刻拉开木门,并且一言不发走出小楼房,跟村民一起恭恭敬敬垂手侍立。

“我”不敢向孟响多看一眼,在所有人类中间,“我”依旧认为她是唯一可爱的一个,可是上次就是因为她而功败垂成,这次“我”绝不能够重蹈覆辙。

“我”独身一人走进小楼房,一直走到小楼房正中央的位子站立下来。

然后“我”低下头来,看着小楼房平整的地面。

通过“我”此时的眼睛,“我”可以清晰看到地面上有一道细不可见的纹路,形成一个正圆图案。

那就是进入飞行器的通道,只可惜已经从里边锁死。

不过以“我”现在的脑能量,应该可以将其从外部打开。

所以“我”屏息静气,从“我”眼睛里放射出所有能量,顺着那极细极细的纹路渗入进去。

“我”能够感觉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滑落,那是“我”筋疲力尽的象征。

人类真的是非常奇怪,劳累的时候会出很多汗水。

而汗水,起码在“我”看来,应该也是一种可以在体内加以利用的能量。

很久,就在“我”感觉这副人类的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地面上现出了一个云雾袅绕白乎乎的洞口。

那正是通往飞行器的通道,而人类的这具身体,对“我”已经没有用处。

很奇异的,当我感觉到“没有用处”的时候,有一阵晕眩之感,令我不由自主向前跌出一步。

有关高力、孟响、以及那个外星怪物的所有事情,也在那一瞬之间,全都回进了我的脑海。

我感觉浑身发冷,身上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低头向着地面一望,地面平平整整,哪里有什么正圆形的通道?

“高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孟响奔了进来,忽然又是一声惊呼,“你怎么啦?为什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她一边说,一边慌忙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我。

“我没事,只是有些疲累而已!”我冲她勉强一笑。

“疲累?为什么会疲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手上会有这么多汗?”

她连声发问,可我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向着她再笑笑。

高凌凯也奔了进来,看见我摇摇欲倒的模样,赶忙从另一边将我扶住。

“高力,方才好奇怪,我感觉你对我发号施令,就好像……从前那次一样!你不会……方才又被什么上了身吧?”

高凌凯经历的事情远比孟响要多,所以他再次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孟响向他一望,又向我一望。

“咱们还是先出去吧!放心,现在没事了!”我说。

孟响便没再多说,跟高凌凯左右搀扶着我,一同走出那扇木门。

“高力,我爹呢?你不会把我爹怎么样了吧?”方菲迎上来问。

“他应该只是昏倒了,不过那不是我所为,你们赶紧去救醒他,他应该可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回答。

方菲将信将疑,赶忙向着我跟村长刚刚走过去的那片山坡跑了过去,另有几个村民也跟在她身后。

我见其他村民仍旧充满敌意瞪着我,只能搭着孟响跟高凌凯的肩膀,等村长回来以后再说。

而以我的经验,在被那个外星人控制住大脑的时候,虽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可是当外星人的脑电波离开之后,被侵占的那个人类,却能隐约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当两个村民左右搀扶着村长,再加上方菲等人一道走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村长面色苍白,两眼怔忪不定看着我,老半天才呻吟一样问我一句:“到底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自然不能跟村长实话实说,毕竟周围还有其他村民,若让他们听见,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

所以我只是很隐晦地回答村长:“我想,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个神灵,借用你的嘴,跟我说了几句话!你应该已经知道,那个神灵跟我之间所谓的怨恨是如何产生的吧?”

村长不语,似乎在竭力回想。

很久,他才喃喃地说出一句:“他想……统治全人类,而你……打败了他,所以,他准备离开了?”

(请看300章《再次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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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再次沉睡

村长后边这句话并非陈述句,而是疑问句。

而且他一边说,一边将眼光再次投向了我。

我很庆幸他还能记得这一点,所以我冲他认认真真点一点头。

村长禁不住面露苦笑,说道:“如此说来,你还是我们全村人……不,应该是全人类的大恩人了?”

这句话并不含有丝毫嘲讽,而且他看着我的眼光,也流露出几份敬畏之意。

但我当然不能点头,只能摇头。

“这个我可不敢当,我想换了任何人,都会奋起反抗!”我说。

村长长长一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他一手搭着一个年轻村民的肩膀想要离开,又停住脚吩咐方菲:“小菲你给他们安排住处,以礼相待!另外,回去赶紧放了那三个民警,下午死的那几个村民,跟他们无关!”

“村长,如果跟他们无关,那那那……谁才是凶手?”

有一个村民忍不住多问一声,想必下午死的几个人中,有他的至亲之人。

“我累了,等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村长苦笑摇头,不再多说,在那年轻村民的搀扶下慢慢走远。

其他村民向着我跟孟响刘满奇多看几眼,其中仍旧有很多敌视的目光,我们自然不加理会。

之前被那灰白色怪物杀死的那个壮汉的尸体,已经被村民们收拾起来。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跟着村长回去村里,只方菲留下来等着我们四个人。

高凌凯用肩膀架着我的一条胳膊,忍不住又问我:“村长说你是全人类的大恩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淡然一笑。

高凌凯也不是笨人,自己心里琢磨一下,忽然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我明白了!我记得之前……就是你唤醒所有沉睡之人的时候,我莫名其妙对你充满崇拜,还很没骨气地向你下跪叩头,而且所有人一看见你,都会向你下跪叩头!我知道是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你的身体,是不是……如果你没有将它赶出去,早晚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要向你下跪叩头?”

他再次猜了个八八九九,不过我只是冲他淡淡一笑,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高凌凯也明白这种事还是不要当着其他人讨论太多,所以他嘿嘿一笑,就没再多问。

当晚回进村子,我跟高凌凯、再加上孟响等五个警员,全部住在村长家里。

只可惜一晚上并没有等到“飞碟升空”之类的动静,想必那个长相怪异的外星生物要么就还没走,要么就是它们的飞行器是人类难以想象的,人类的凡胎肉眼,根本就观之不到。

我不知道村长是怎么跟村民们解释的,总之到了第二天,村民们对我的态度明显有所改善,不再像之前那么敌视。

不过村长依旧要求我们尽快回去告诉相关领导,将他们的圣物尽快送回来。

虽然他已经约略接受所谓的“神灵”,可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灵”,但那尊雕像使全村人数十年从不生病,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我跟孟响只能连连答应,保证一回去,就跟领导提出申请。

孟响跟雷局长通过电话,雷局长很快安排来直升机,将我们接回临南市。

高凌凯仍就留在方家坳,摆出一副不将方菲完全追到手,他就绝不离开方家坳的架势。

我们跟雷局长简单做了汇报,雷局长让我先去医院看看胳膊上的伤势,在家休息两天再去紫云山镇。

我打电话给南川县警局,请他们抽空去张大爷家将摩托车骑回去。

那座老旧小楼房当真就像神迹一样,以我当时受伤之重,按照正常情况,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好不了。

可是在我回到临南的时候,自己观看伤口,已经感觉快要完全愈合。

后来在孟响的“押解”之下,我还是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也说根本没什么大碍,连针都不需要打,只是给我拿了点药。

孟响表面上没再跟我闹别扭,心里的疙瘩却明显没有完全解开,我几次想要挑明了跟她谈一谈张大爷跟张小云,却每每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我怕她让我做出保证,以后再也不见张小云,而我根本无法办到。

不止是因为我对张小云仍有留恋之情,更是我明知一旦让张大爷感觉到我对张小云“薄情寡义”,他必定会对我发起报复。

我不怕他的报复,因为张小云曾经说过,她现在已经无法控制我的大脑,自然也无法对我形成威胁。

所以张大爷顶多化成鬼影多吓唬我几次,对我造不成实质伤害。

但是孟响不一样,一旦张大爷转而找孟响泄愤,孟响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加以应对。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会跟张小云纠缠不清,如今悔之晚矣,为了我最爱的女人,我只能慢慢想办法,理清跟张小云的关系。

离开张小云,我会惆怅,却不会心碎。

可如果因为张小云而失去孟响,我觉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而在目前,我只能保持这种糊里糊涂的状态,明知孟响心里有疙瘩,暂时却不能想办法开解。

在家休息了三天,臂上伤势愈合得更好,想必再过两天,就可以沾水洗澡无所顾忌了。

却不料第四天一大早,我老早起床去楼下小花园练了练拳,上来正洗着脸,高凌凯突然打来了电话。

“高力,方家坳的人又陷入沉睡了,全村除了我一个,所有人都叫不醒了!”

他说得甚是惶急,我也大吃一惊,脱口问他:“怎么会这样?那尊裸女雕像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可我现在就在村里,连方菲都叫不醒了,高力你说怎么办?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你先别急,等我先问问实验室这边的情况,之后再打电话给你!”

我没等高凌凯多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令我即刻挂断高凌凯的电话,转而拨打紫云山镇实验室那边赵专家的手机号。

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我心中那股不祥之感更加浓烈,只能拨通负责那边安保工作的一个特警的手机。

但同样没人接听。

我更是感觉浑身发冷,不得不拨通了雷局长的手机号。

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手机响了一阵,雷局长才接听。

“高力,有什么事情吗?”他问,很温和。

“雷局长,又出事了!”我说,不等他开口发问,就一口气说了下去,“那个高凌凯现在正在方家坳,方才他打电话给我,说方家坳的村民再次陷入沉睡,而且全都叫不醒了!”

雷局长“啊”的一声,脱口问我:“为什么会这样,那尊雕像不是已经运走了吗?难道村民沉睡的原因,竟不是因为那尊雕像?”

“这才是我感觉最担心的!我刚刚给实验室打过电话,可是一直都没有人接听,我很担心会不会……”

我没敢把话说全,但雷局长当然明白,禁不住骇然追问我:“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实验室那边整个镇子的人全都陷入沉睡了吧?”

“我确实有这种担心,所以想请雷局长能不能赶紧让人去调查一下!”

“好,我马上找人,你等我的电话!”

雷局长把电话挂上了。

我稍微等了一阵,雷局长的电话便打了回来。

“高顾问,你预感得没错,那边所有电话都已经打不通了,我已经让南川县警局立刻派人过去现场调查,你跟孟响先到我这儿来。”

我即刻打电话给孟响,孟响让我直接去雷局长那儿,她随后就到。

所以我先赶到临南市警局,在警局院子里等了几分钟,孟响便骑着摩托车过来。

我无暇跟孟响多说,等她停好摩托车,我们便一同走去雷局长的办公室。

雷局长脸色凝重,正摆弄着面前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一见我们进来,他开口说道:“这是南川县分局刚刚传送过来的录音,你们两个过来听一听!”

一边说,他将笔记本电脑扭转过来面向着我跟孟响。

事实上他不用将电脑掉头我跟孟响也能听见声音,那只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

我看见电脑桌面上有一个点开的音频文件,一个男人的声音正在急促的说话。

“报告局长,我们在路上看到有两个人昏睡不醒,前边还有一辆公共汽车停在路边,但是……我感觉好困,小李跟小王已经睡过去了,局长,我也坚持不住了……”

那个声音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便没有了声响。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两个人都禁不住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这大白天的,难道……”

孟响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太过震惊,她一双美目张得大大地看着雷局长。

“是啊,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跟着接口,“上次在方家坳,白天不会有事,只有晚上留在方家坳,才会有新的沉睡事件发生。怎么这一次……不仅在白天发生,而且,连开着车的人都能陷入沉睡?”

我控制不住一连串地说,自然而然地也将眼光投向了雷局长。

(请看第301章《单身赴险》)

第301章 单身赴险

雷局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见我跟孟响巴巴地看着他,他却只能缓缓摇头。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川县警局本来还想再派一组人进去紫云山镇,但是被我阻止了。我已经命令他们封锁那条公路,不准任何车辆再往那个方向进去。”

“幸好那条公路只是通往那个镇子,要不然更难收拾了!”孟响说。

“是啊!”雷局长长声叹息,“当初选址,正是考虑到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至于影响太广,没想到……当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孟响问。

雷局长不语,只是将眼光投向了我。

“雷局长,我愿意单身进去做调查!”我立刻说。

“为什么你要单身进去做调查?”孟响脱口惊问。

“因为只有我跟高凌凯不会陷入沉睡。”我回答。

“你上一次不会陷入沉睡,但是这一次……”

“没有但是!”我打断孟响,冲着她安抚一笑,“方家坳的人同样陷入沉睡,但高凌凯却仍然清醒。”

孟响动动嘴唇还想争辩,但她毕竟身为警员,很清楚身上担负着什么责任,所以最终她没再多说。

雷局长微微一叹,跟我说道:“高顾问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那是最好不过!只是……这一次影响这么大,我暂时不敢安排直升机送你过去,只有在你调查清楚之后,我才能给予适当的支援!”

他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南川县警局派出去的警车走在半路都陷入沉睡,那么直升机在下降的过程中,驾驶员也有可能陷入沉睡。

而那造成的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换句话说,在我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将孤军奋战。雷局长就算想安排后援,后援也不可能顺利抵达。

孟响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我见她面色发白,嘴唇颤动,忙冲她安抚地一笑。

孟响吸口气,定定神,突然想起一事,说道:“会不会……咱们根本什么都不用做,等过几天之后,这些人就会自然苏醒?”

我自然明白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但雷局长却脸现疑惑,开口问她:“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据方家坳的村民们说,在将近一百年时间内,他们村已经沉睡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会在数日之后自然苏醒,用他们的说法,那是神灵在帮他们消灾祛病!所以他们村子里的人,从来都不会生病,连个小感冒都没有人得过!”

上一次的沉睡事件,我跟孟响曾经向雷局长做过详细汇报,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方家坳的村民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入沉睡,雷局长自然更不知晓。

而今听孟响一说,雷局长自然而然流露出惊诧之色。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直接开口问我:“高顾问以为如何?”

我自己在心里琢磨一下,决定暂时不告诉雷局长那个外星生物曾经向我寻求帮助的事。

因为我心里有一个隐隐的恐惧,生怕这次更大面积的沉睡事件,是我曾经帮助过的那个外星生物所为。

它当时借助我的大脑,发射出超强大能量,打开飞行通道进入飞行器。

它说它想离开地球回去它父母的星球,我当时以为它说的是实话。

但如果它是骗了我呢?

如果它并没有即刻离开地球,反而从飞行器内部启动了某个装置,导致这一次更大范围的沉睡发生,那我岂不成了这个至邪恶的外星怪物的帮凶?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引得孟响开口问我:“高力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勉强冲她一笑,尽量显得平静一些,跟雷局长说道:“我其实相信方家坳的村民的的确确不止一次陷入沉睡,但问题是,这一次的沉睡面积太大,而且……距离上一次的沉睡时间也太近了!所以我怀疑,这一次的沉睡事件,会不会是因为实验室那边的人,使用了什么强刺激性的检测手段引发出了这样的结果?”

我并非在为我自己开脱,实际上这种设想起码我认为比“外星怪物从飞行器内部启动某种装置”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毕竟之前那块引发自杀凶杀的正面浮雕,就曾因为两个技术人员的高压电击实验,造成了一连串的恐怖反应。

“不错!”雷局长很快点头,“我跟高顾问的想法一样,但其他人无法进入紫云山镇,只能请求高顾问尽快将事实真相调查清楚!”

雷局长用上了“请求”二字,并且转脸向着孟响,诚诚恳恳又跟孟响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孟科长很担心高顾问,事实上他并非正式警员,我没有权利要求他去冒这个险!但到目前为止,已经有数千人陷入沉睡,能不能再次苏醒没人敢确定。现在只有高顾问跟那个叫高凌凯的不受影响,我只能将这个重担交付到他二人的肩膀上了!”

孟响吸口气,很勉强地笑一笑。

“放心吧局长,我不会阻止他,只是……有些担心他而已!”

“我知道!”雷局长点一点,“所以,我只能代表沉睡中的百姓,向你、也向高顾问说声拜托了!”

他站起身来,居然向我跟孟响深深一躬。

吓得我俩赶忙起身,连连回礼。

之后我当着雷局长的面,给高凌凯打了个电话。

而当高凌凯听说紫云山镇上的人全都陷入沉睡,先是惊得哑口无言,但是当我告诉他雷局长希望我跟他承担起调查此事的重担之后,他却义无反顾立刻答应。

“这个不用多说,既然只有我们俩不受影响,自然这个担子只能由我们俩挑起来!何况小菲也在沉睡,我就算不救其他人,也不能不救小菲!”

“那好,你暂时留在方家坳,等我先往紫云山镇看看情况之后,再给你消息!”

“好,我等你消息!”

我们俩相互交待对方小心谨慎,这才挂上电话。

雷局长紧紧握住我手,说道:“虽然我无法派出人手支援你,但是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最精锐的装备,紫云山镇数千民众的性命,就托付给你跟高凌凯了!”

雷局长的郑重神态实在令我受之有愧,赶忙说道:“雷局长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局长点一点头,又道:“那就请孟科长开车送你到南川县城,之后再从南川县城骑摩托车进入紫云山镇!这一路务必小心谨慎,我会守着电话,时刻等着你的消息!”

(请看第302章《真有神灵》)

第302章 真有神灵

告别雷局长出来,自有人送来雷局长帮我准备好的装备。

有些装备我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只能又花了半个小时,由相关人员帮我一一解释清楚。

之后由一辆警车带着我跟孟响赶赴南川县。

我跟孟响坐在后座,顾不得前边的两位警员怎么看我们,孟响依偎在我的怀里,我一手揽抱着她后肩,一手紧握着她手。

两个人都不说话,在此生离死别的时候,好像无论说什么,都成了多余的。

到达南川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南川县警察分局局长亲自迎接我们,先带我们找地方吃了饭,之后交给我一辆大功率警用摩托车。

由分局长陪着我跟孟响一行数人,径直行往通向紫云山镇的那条公路。方一出南川县城,就看见十多个警员设卡拦在路中。

我跟孟响紧紧一抱,又跟其他人点头道别,随即启动摩托车,在众人注目之中,怀着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心理,越过关卡疾驶向前。

我知道孟响此刻一定满目含泪,那令我不敢回头向她多看一眼。

从南川县城到紫云山镇有五十多公里,以这种大功率摩托车的速度,不用一个小时便可到达。

这条路本来就只是通向紫云山镇,所以路上的车辆本就不多,在开初的十几分钟,我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更别说一辆车子。

然而十多分钟之后,我先是看见一个人影倒在路边,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附近的山民。

我跳下摩托车察看,果然那人呼吸正常,只不过是陷入沉睡。看他倒下的方向,正是走向紫云山镇。

我重新骑上摩托车,刚顺着公路转了一个弯,就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上。

我再次停下摩托车察看,只见车里边有三个身穿警服的警员,另外还有两个普通服装的老百姓,五个人都闭着眼睛沉睡不醒。

这三个警员自然就是在雷局长一早打完电话之后,由南川县警局安排过来察探情况的了。

想必他们在路上看到两个昏睡的百姓,所以抱到车上,准备带回南川县城诊治。

却不料如此这般一耽搁,他们自个儿也没能走出太远,便困意上头,昏昏沉睡。

我打个电话给雷局长,告诉他一早安排的警车确实停在路边,车上的警员全都昏昏沉睡,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再叫人进来查探支援。

“你现在有没有发困的征兆?”雷局长担心的问我。

“没有,我很清醒!”我回答。

雷局长松一口气,嘱咐我千万小心,而且一定要保持联络,之后才挂上电话。

今天一早听几个警员的回报录音,他们曾经提到前方有一辆公共汽车。事实上那辆公共汽车就在离警车数百米远的地方,车上乘客同样全部沉沉熟睡。

而在之后的一段路上,我又看到了两辆开往紫云山镇的车子,车上人自然也都沉睡不醒。

但路边却没再看见有行人躺卧,估计镇里的人早就已经睡熟,不可能有人再往镇外走出来。而镇外的人倘若靠步行的,根本走不到这么远,就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上次方家坳沉睡事件,涉及区域只是在方家坳周边,但这一次从第一个行人倒卧的地方开始算起,离镇子还有将近二十公里。

雷局长担心直升机会受到影响,看来绝非杞人忧天。

不久到了紫云山镇,整个镇子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也没有半点声响。就连鸡鸣狗叫、鸟飞鼠窜的动静都没有。

这种情形当真比深夜独行更令人心中不安,我甚至有一种想要调转车头,赶紧逃回南川的那种冲动。

我当然没有真的逃走,而是顺着公路继续前行,直到穿过镇子来到那栋未开业的商场前边。

商场对面就是镇政府大院,但大院内同样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商场卷闸门闭合在地上,我想要进入,还真不容易。

幸好商场二楼就有大片的玻璃墙,我在镇子各出走了一走,一来借机查看一下有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二来找一找能够攀爬的工具。

我当然不可能发现人类活动的迹象,不过我却在一家私人小楼房的后边,找到了一根长木杆。

我扛着这根长木杆回来,直接用木杆击碎商场二楼的玻璃墙,就将木杆靠在玻璃墙破损处,我再顺着木杆爬到楼上。

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因为木杆会左右滚动。

所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好不容易顺着木杆爬到了跟二楼水平的位置。

但是没等我爬进那破碎的窗户,眼前的情形,却令我大吃一惊,差点儿松手直接从木杆上跌落下地。

此时时间尚早,二楼又有大片玻璃墙,所以我一眼瞟过,已经将楼内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我以为所有人都在沉睡,但是我,首先看到那尊赤裸裸竖立在屋子中央的裸女雕像。而在裸女雕像的跟前,居然挺身站立着一个黑衣老太婆。

我不由自主发出一声骇然惊叫!

木杆搭得本来就不稳当,我如此这般惊慌失措,搭在窗户上的那一头,立刻开始滚动起来。

我下意识地紧紧抱着木杆,随着木杆滚动,我整个身体都吊在了木杆下方。

幸好只是稍微一滚,木杆就被卡在了什么地方,我试着动了一动,也没见木杆再有滚动。

所以我鼓足勇气,就那么吊在木杆下方,试着向木杆顶部又爬了几下,之后一手扒着木杆,转过身来,另一手飞快伸出,总算是扒在了那破碎窗户的窗框下方。

幸好窗框下方没有碎玻璃,我的手完好无损。

我丢掉木杆,两只手一起扒在窗框上,再次向着窗内观望。

我没有眼花看错,在那尊裸女雕像前方,确确实实站着一个黑衣服的老太婆。

宽大的黑衣,花白的头发,也确确实实很像是我一再遇见、被张大爷称作“拦路婆婆”的那个老太婆。

我不信世上有神灵,但是这个老太婆神出鬼没匪夷所思,如果世上无神灵,那她究竟会是一种什么存在?

“你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出现?”我结结巴巴问出一声,竟然不敢爬进窗户。

老太婆对我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一直看着伫立在她面前的那尊裸女雕像。

那就令我不由自主,也将眼光投注到那尊裸女雕像之上。

这是我第三次看见这尊雕像。

第一次是在方家坳的村民全部陷入沉睡的时候,当时我真的以为它就是个活生生的美人,包括我在内一共五个男人,全都被这尊雕像迷得昏天黑地丑态百出。

第二次看它,就是在这个地方。当时它的颜色已经不是莹白之色,而是白中带黄,所有人一眼看到,都会立刻识别出只是一尊木质雕像。

可是在今天,雕像再次变成了莹白色,那流动的光彩,鲜活的肌理,如果我不曾被它迷惑过,如果我心中没有充满惊惧与防备,我一定仍会当它是活人,仍会神魂颠倒流连沉溺。

但即便我心中充满防备,我还是不敢向那雕像多看几眼,而是很快转过眼光,再次将眼光投注在那个黑衣老太婆身上。

老太婆始终纹丝不动,感觉她好像也变成了雕塑一样。

我吸口气,并且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如果这个老太婆真是张大爷所言的“拦路婆婆”,那么她不仅不是邪恶的,反而,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人类前方有危险存在,那只能证明她胸怀慈悲!

所以我鼓足勇气,爬进了破损的窗户,再慢慢站直身体,悄悄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形。

我看见有五六个男女,分别趴伏在几台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精密仪器前沉沉熟睡,其中年岁最大的一个,就是赵专家的副手张专家。

我估计这些都是负责在晚上对雕像作检测的人员,而像赵专家等更多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在昨晚上楼休息,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至于这几个负责值夜班的人员,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做检测,这尊雕像突然“复活”,会不会跟他们的检测手段有关系,我暂时还无法确定。

而且我现在根本顾不上考虑这个,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眼前这个老太婆所吸引。

只是我心中充满惊栗,竟不敢跟老太婆正面相对,只能轻手轻脚走到了老太婆的斜对面,向着她脸上瞟了两眼。

老太婆始终盯视着那尊裸女雕像,完全当我不存在一样。

但是她那满脸的皱纹,让我确信她的的确确就是那个一而再地出现在我前方的老太婆。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纵然我已经确信世上有鬼魂存在,我的无神观念,并没有丝毫动摇。

因为鬼魂,是可以用“脑电波”的理论来解释的。

可如今,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实实在在将我自小生成的无神观念,打碎成一片一片。

我不信神,但是现在,我不能不信!

(请看第303章《祸及全球》)

第303章 祸及全球

这个老太婆一而再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相信绝不是“巧合”二字能够解释。

而今全镇人都陷入沉睡,偏偏这个老太婆,却莫名其妙站立在这尊制造沉睡的裸女雕像跟前。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大楼下边的卷闸门紧紧关闭,连我这个精通武艺的年轻人,尚且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顺着木杆爬上二楼。

可是这个老太婆,如此苍老的年纪,而且我刚才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大楼外部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工具,这个老太婆,是以什么方式,无声无息进入到这栋大楼之内?

是用飞的?还是她有传说中的穿墙术?

我心中那股惊栗感愈发强烈,只能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个老太婆不管是人还是神,至少她对我没有恶意,否则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所以我深深地再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同时也充满恭敬地向着老太婆问出一声:“请问,您是拦路婆婆吗?如果是,您一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那老太婆本来当我不存在一样,直到我开口发问,她一双眼睛,才终于离开那尊裸女雕像,转而落在我的身上。

从前我见她目光浑浊,但是在今天,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甚至是有些锋利。

“你不信有天神存在是吗?”她突然问我。

她本来老态龙钟,可是她的声音,却并不苍老。

那就令我觉得,她的“老态龙钟”,不过是她有意让人看到的形象而已。

所以我要斟酌一下,才谨慎措辞。

“以前我不信,但是现在,我不能不信!”

“为什么?”她又问。

“因为我想,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她笑起来,那满脸的皱纹,都散发出慈祥之气。

那就令我愈发相信,无论她是不是神,她都是善良和慈悲的化身。

“这个世上,没有天神!”她说,是我再也想不到的一个答案。

“可是……如果没有天神,那么,您是什么?”我脱口一问。

“我是什么说了你也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些民间传说,并不全都是谣传虚构!”

她忽而微微一叹,脸上露出苦笑与嘲讽之意。

“可惜人类好高骛远,连地球上的很多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一心想要走出地球,奔向太空!殊不知真要天地之间连通起来,对地球而言,未必是福!”

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所以我立刻问她:“您是说……带来这尊雕像的外星人,会对地球造成危害是吗?”

“何止是危害那么简单,一旦它阴谋得逞,只怕会祸及整颗地球!”

我“啊”的一声,一下子惊跳起来:“这这这……有这么恐怖吗?”

“当然有!而且这个恐怖结果,还是你间接造成的!”老太婆说,其声音异常锋利。

我更是目瞪口呆,良久良久,才呻吟着问出一声:“您的话我没明白!”

老太婆冷冷一哼,再次将眼光投向那尊裸女雕像。

“从你第一次进入这片山区,我就一再出现,希望能够让你转头回去,不要将事情推向更复杂的境地。只可惜你从未听说过拦路婆婆这个名号,结果不仅将那块浮雕带出了深山,而且引出后边整个山区一场大乱。”

这话让我不能苟同。

所以我忍不住反驳她说:“我觉得这个不能算是我的责任!其一就算我不插手,早晚还是会有其他人能够查明此事,比如我们雷鸣局长,他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见过那块浮雕,他其实早就猜到,是那块浮雕在作祟;第二,我的确将那块浮雕带出深山,也的确引来山中一场大乱,可最终我也将那块浮雕跟它的另一半合二为一,消除了它对人类很邪恶的影响,那等于间接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

“你说的没错!”老太婆点一点头,“可正因为你将那块浮雕跟它的另一半合二为一,这才引出你后来妄想借到那两块浮雕的整合体,救醒你陷入沉睡的未婚妻!结果不仅引出那个已经藏在深山修炼了上百年的邪恶外星人,而且你听信它的谗言,帮助它打开了飞行器通道,致使整件事进一步走向连我都阻止不了的险恶境地!”

我曾经设想过,会不会这一次大面积的沉睡事件,是那个借助我的力量进入飞行器内部的邪恶外星人所为。

如果是,那我等于成了那个邪恶外星人的帮凶。

而今拦路婆婆一番话,等于是证实了我的猜测。

我一时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良久良久,拦路婆婆轻声一叹,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又冒出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我本来不愿过多干预人间事情,因为我干预越多,造成的后果也会越大,到最后究竟是好是坏,连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这一次,你闯的祸太大,我不能不露出真相,来帮你收拾!”

我不明白我闯的祸是有多大,但此刻在我眼中,拦路婆婆浑身都散发着慈悲的光辉,真就跟传说中的神佛菩萨一般无二。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一问:“您是……传说中的观世音菩萨么?”

“没有什么观世音菩萨!”拦路婆婆微微一笑,“我只是传说中的拦路婆婆!”

“那么,婆婆你也没办法救醒这些沉睡之人么?”我又问,巴巴地两眼看着她,多希望她能点一点头。

只可惜她长声一叹,摇一摇头。

“我不能!虽然我可以毁掉这尊雕像,但是这些人的灵魂被囚禁的地方,连我都进不去!如果我毁掉了这尊雕像,这些人也将永远沉睡,再也不会有醒来的一天!而且……即便我毁掉这尊雕像,也不能阻止最坏的那个恶果出现!”

我再次感觉泰山压顶般的沉重感,良久良久,我又问她:“您说的……最坏的恶果,是指您之前说的,危及整颗地球吗?”

“不错!”拦路婆婆点一点头,一双炯炯的眼睛,紧紧盯在我的脸上,“至于为什么会危及整颗地球,我不能告诉你!祸是你闯的,需要你自己去找到答案,并且解决这个恶果!”

“可是我……能做到吗?”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压垮了。

(请看第304章《系铃解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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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系铃解铃

拦路婆婆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只是两眼盯视着我。

我被她盯得心虚,正想转开眼光,她却忽然伸手,在我肩上推了一下。

很奇异的,我感觉浑身一震,整个身体忽然被她推得飘了起来,一直飘到半天空中,经久不落。

而在我的眼底,我却清楚看见,我的身体仍然停留在地面,只是木呆呆地好像成了泥塑木雕一般。

我惊得张口想叫,但却在倏然之间,我感觉自己飞速下落,身体晃得一晃,我仍然站在地上,在我的对面,拦路婆婆正收回手去。

“这这这……”我被惊得结结巴巴,老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问句,“我方才……是灵魂出窍么?”

“不错!”拦路婆婆点一点头,“你跟那外星异种几番交锋,受它脑电波影响,已经具有了一种很特殊的能力!你能够感应到危险接近,也能够使灵魂出窍……实际上就是让脑电波脱离本体!有了这两项本领,或许,你能够弥补你的过失!”

有关“灵魂出窍”的故事,我在、以及电影电视上都有看到过。

而且上一次在L国,我甚至亲眼见到过脱离本体的活人灵魂。

只不过L国那些活人灵魂,是被“离魂草”的药效催离本体,但今天拦路婆婆只是在我肩上轻轻一推,我的灵魂,居然就脱离了身体,飘飞到了空中。

那是一种很怪异、也很奇妙的体验,但是我,却没有信心仅凭这点能力,就能解除地球危机,弥补我的“过失”。

“那个外星异种藏身在它的飞行器里,我连那个通道都打不开,又怎么能够弥补过失?”我直接问出口来。

“这个,同样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拦路婆婆回答,“我能告诉你的是,答案并不在这尊雕像身上,而是在那间小楼房、以及那个外星飞行器里!”

“我要怎么进去那个飞行器?”我追问。

“我说了,这个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但是要快,最坏的恶果出现的时间不会太长久了!”

“那我现在就赶去方家坳!”我立刻说,随即充满求恳看着拦路婆婆,“只是……我还能够得到您的指引与帮助么?”

“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拦路婆婆说。

我多想再问一个问题,问问拦路婆婆我怎么样才能使自己“灵魂出窍”,只可惜没等我问出口来,拦路婆婆忽然消失不见。

我听见窗外有声音隐隐传入我的耳朵:“没有多少时间了,赶紧行动!”

我赶忙扑到窗前,却见外边大公路上,拦路婆婆的身影,颤颤巍巍行在路中。

花白的头发,宽大的黑衣,看来真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孱弱老太婆。

她说她不是神,而且世上没有天神,她只不过是现代科学无法理解的一种存在。

但是我想,人类古老相传的神话传说,或许正是出自于拦路婆婆这一类善良慈悲、而且神通广大的神秘存在。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要稍微整理一下思路,才能确定我下一步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我先打电话跟雷局长作了汇报,当然不会告诉他拦路婆婆说的话,只是说明我要去方家坳寻找答案。

之后再打个电话给孟响。

孟响没等我把话说完,就赶紧说道:“要不你先回南川来吧!不然等到了晚上,你一个人在那儿,有多可怕!”

“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知道孟响是有多担心我,所以我尽量显得轻松一些。

“我刚跟雷局长通过电话,已经跟他请示过了,这里离方家坳不是很远,我现在赶过去,到天黑的时候,应该可以跟高凌凯汇合。我想答案或许不在这尊雕像上,而是在那栋老旧的小楼房里。”

孟响也曾在那栋小楼房里待过,知道小楼房里的种种古怪,所以她没有问我理由是什么,只是充满担忧说道:“真去了方家坳,你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离开了!何况那个地方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我想随时联络你都不行!”

“我知道!可高凌凯还在方家坳,我总不可能抛下他不管吧?”

孟响微微一叹,终于没再多说,只是叫我千万千万要小心谨慎。

我向她一再保证我一定会保重自身,孟响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那时候已经三点多钟,我立刻骑上摩托车,沿着公路尽头那条小路,绕过一座大山,进入到山区里边。

那条小山路许是经常有人走动,虽不十分宽阔,但也还算平整,而且其间没有岔路。

所以我只花了四十分钟,就走到了小路的尽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小路尽头,因为小路仍然在沿着山势蜿蜒向上。只不过剩下的地形太过陡峭,摩托车已经无法通行。

我只能将摩托车停在路边,反正方圆二十里所有人都已经陷入沉睡,我也不怕摩托车被人偷走。

之后我沿着小路向上攀爬,越过了一道陡峭山崖,地势突然变得平缓,眼前出现一个山口。

我迅速走进山口,方家坳的景色,便尽收眼底。

我在来之前,已经跟高凌凯通过电话,所以高凌凯早就在村头等着我,看见我现身,他马上飞奔过来,张开双臂跟我紧紧一抱。

“好兄弟,你来了就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儿,可真是六神无主!”

事实上有他陪伴,我也感觉心里踏实很多,不过我嘴里却说道:“别这么肉麻了,趁着时间还早,咱们得赶紧办正事!我要你帮忙找的工具都找齐了没有?”

“当然找齐了!方家坳的人本来就靠农耕生活,自然各样工具都齐备!”高凌凯说。

我们俩便不再废话,径直行往村长家里。先放下我的大背包,只带上手枪等防身工具。

之后分别扛起高凌凯事先找好的铁镐跟铁铲,向东穿过那片绿竹林,再顺着那条碎石子路,走去那栋老旧小楼房。

那扇老旧的木门依旧关闭着。

上次我们被困在小楼房内,那白乎乎的怪物曾经向木门猛烈撞击,但如今看来,那木门依旧完好无损,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那就令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这扇木门,也并非像表面看的那样真是木头所造。

不过我暂时没有功夫理会木门怎样,而是找样东西靠在木门上,使木门始终敞开,让光线投射进屋。

高凌凯先进到屋里,在那空荡荡的地面上转了一圈,问我:“你确定在这儿刨地就能刨出结果来?”

我在电话里让高凌凯准备工具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是干什么用。但我既然让他准备了铁镐铁铲,那自然是要刨地用。

我不敢说一定能够刨出结果来,只能苦笑着反问高凌凯:“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吗?”

“没有!”高凌凯立刻摇头。

“那就先刨地吧,总比什么都不干要强!”我说。

高凌凯心有戚戚焉地点一点头,两手举起铁镐,又问我:“从哪儿开始刨?”

我用心回忆一下,隐约记得之前那个外星人霸占我大脑的时候,是在房屋的最中间、亦即是从前安置那尊雕像的位置打开的通道。

所以我暗暗度量了一下,向着最中间的位置伸手一指:“从这儿试试看!”

“好!”

高凌凯答应一声,高举铁镐,用力砸向地面。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以高凌凯用力之猛,就算是整块石头,也该被砸裂开来。

然而这一镐下去,地面既没有裂开,更没有刨出一块土疙瘩,只不过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迹,就好像这一镐是砸在铁板上一样。

可如果真是砸在铁板上,高凌凯必定会震得双手发麻龇牙咧嘴。但我看高凌凯并没有这种神态,就好像他这一镐砸下去,响声虽大,却是砸在棉花上一样。

“听这声音,下边是空心?”高凌凯骇然问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下边是空心?”

我点点头,却没什么话说。

高凌凯忍不住又问:“你认为让这么多人陷入沉睡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地面之下?可是这地面如此结实,我们要如何才能刨得下去?”

我苦笑摇头,仍旧无话可说。

倒是高凌凯心思转动,再次开口。

“咱们只管一镐一镐使劲砸,砸得下边的妖魔鬼怪不耐烦了,说不定就自动上来见我们了!”

他这个办法其实可行,我赞许地瞅他一眼,说道:“真要下边的妖魔鬼怪上来了,咱们俩可未必对付得了!”

“就算对付不了,总比现在束手无策强!再说了,你既然想在这儿刨地,本来就准备好了要对付这些妖魔鬼怪的不是吗?”

“是,你说的很对!”我不由得笑起来,伸出手拍拍他肩,“那咱们就准备好再冒一次险吧!”

“没错!之前的事实证明,咱俩联手,几乎可以天下无敌!”

他大言不惭“嘿嘿”一笑,再次举高铁镐,“砰”的一声砸向地面。

仍旧跟之前那次一样,声音显出异常响亮,但铁镐镐头却没能深入地下,而是仅仅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印迹。

但高凌凯毫不气馁,第三次高举铁镐,砸了下去。

(请看第305章《另外一个》)

第305章 另外一个

高凌凯一镐一镐砸向地面。

虽然每一镐下去,都只不过在地面留下浅浅一个印迹,但每一镐下去,却总会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一连抡了十多镐,我正想让高凌凯歇口气由我替换他一会儿,很突兀地,我感觉一阵冷森森的气息,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我立刻知道,有什么东西进了屋子。我只是不确定这东西是从屋外进来,还是从地底上来。

但高凌凯没有我这样的能力,感觉不到危险逼近,我看着他举起铁镐,又要砸向地面,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凌凯停一下!”

“怎么啦?”高凌凯双手托镐,回脸问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转动脑袋,向着整个屋子扫视一圈。

“是什么进了屋子,能不能现身出来让我们瞧瞧?”我冷静一问,声音并不响亮。

但听在高凌凯耳朵里,却令他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高力,你你你……在跟谁说话?地下那个……东西上来了?”

我仍旧不答,只是屏气凝息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然后我听见一声叹息,有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你居然能够感觉到我?看来我研究了人类几百年,还是没有研究透彻!”

那声音正便如之前曾经跟我数次交锋的那个长相怪异的外星人一模一样,所以我立刻追问:“果然是你?你不是说让我帮你打开通道,让你回进飞行器里,你就会离开地球返回你父母的星球么?为什么你不仅没走,反而弄出这么大面积的沉睡事件?”

“是你帮忙打开的通道?”那声音诧异一问,“到底怎么帮的忙,能不能告诉我?”

这话令我倍觉奇怪,忍不住冷笑一声:“莫非你们星球上的人,也会有选择性遗忘症发生?”

“选择性遗忘症?”那个声音毕竟不是地球人类,所以要稍稍咀嚼一下,这才明白其中的含义,“我明白了,你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你们所谓的外星人了!我不是他,我是他的一个伙伴!”

“怎么可能?”我大吃一惊,脱口问它,“之前你不是……不对,是它告诉我说,因为飞行器坠落地球,父母都已经死去,现在只剩下它一个了!”

“那是他骗你的!”那声音苦笑,“事实上在飞行器坠落地球的时候,总共有六个人,当场死了两个,剩下两男两女,各自结为夫妻,在地球上分别生下了我跟他。只是我们的寿命虽然比地球人要长很多,但也不是长生不老,所以……两百年前我们的父母先后去世,如今活在地球上的……你们所谓的外星人,就只剩下我跟他了!”

我听它语气和善,比之前那个外星人句句话透出阴冷邪恶大不相同,不能不信它所言是实。

事实上我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它,但最紧要的,仍然是那一个问题。

“这次大面积沉睡事件,是你们造成的吧?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还有,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危害整个地球的行动?”我问,越问到最后,口气越显得阴沉冷厉。

那个外星人是在我脑海中说话,高凌凯自然听不见它讲话,但我是直接说出声音来的,高凌凯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之前曾经有过这种情形发生,所以高凌凯纵然满腹疑窦,也没有出声打断我说话。

一直到我说出“危害整个地球”的话,高凌凯才“啊”的一声跳起来,结结巴巴问我一句:“高力,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我随口回应,留神等着脑海中外星人的回答。

我听见外星人颇显惊诧“呀”了一声,问我:“你居然知道……这次的沉睡事件,会危害到整个地球?”

老实说在拦路婆婆跟我提到“危害整个地球”这种话的时候,我虽然震惊,却有几分不太相信,毕竟“整个地球”实在是太大了,单凭区区一两个外星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惊天的事情来?

但如今听这外星人一句反问,那等于是承认了“危害整个地球”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那就令我一阵阵浑身发紧,冷汗也开始沁出我的肌肤,湿透我的衣衫。

“你们为什么……要做如此可怕的事情?我们地球……怎么惹着你们了,你们要如此恶毒对付我们?”我问,要竭尽全力,才能令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因愤怒而颤抖。

“这件事跟我无关!”那声音立刻否认,但是停了一停,又改口,“也不能说全无关系,如果你有耐心,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那好,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完整答案!”我说。

那声音或许是在整理思路,所以并没有马上开始讲述。但我能够感觉到它并没有离开,所以不加催促,而是静静等待。

良久,终于,那声音重新回荡在我脑海之中,不疾不徐,从头讲起。

原来在数百年前,一艘外星飞船在经过一片陨石带的时候,不幸被一颗陨石击中,勉强飞到地球附近,被地球引力捕获,跌落在地球之上。

船上三雄三雌,有两个受到强烈撞击,不幸殉命。

幸好飞船并未受到太大损毁,只是能量舱严重泄露,要想重新启动飞船,就必须找到合适的能量。

可是地球上的元素构成跟它们自身星球迥然不同,飞船上剩余的两雄两雌,花了数百年的时间,也没能找到合适能量。

这期间它们结为夫妻,各自生下了一个孩子。

——当外星人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忍不住插问一句:“照你这么说,既然你们星球跟我们星球迥然不同,可是为什么,你们的长相却跟我们地球人的长相如此接近?除了眼睛大不一样,其他部位简直就跟我们地球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我们本来是在地球出生,我们的父母为了使我们能够适应地球气候,在我们尚未出生之前,就将地球人的基因,跟我们自身基因结合在了一起。所以我们表面看起来很像地球人,只不过在我们星球,眼睛的作用并不止是看东西那么简单,所以我们眼睛的构造,仍然保留了我们星球人的特点。”

它说的最后这一点,若是换一个人听到,必定会追问眼睛的作用除了看东西,还能做什么?

但是我曾经一再看到之前那个外星人用眼睛放射出某种看不见的能量,不仅能够进入我的大脑,控制我的思想,甚至能够进入那块浮雕和那尊塑像内部,对这两样东西的内部构造进行细微调节。

所以我当然不会有疑问,仍然保持安静,等着外星人续往下说。

但外星人紧接着又说了半句话:“可没想到的是……”然后它微微一叹,没再继续。

那就令我忍不住问它:“没想到什么?”

“在我们星球,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雌性,直到将近成年,才会根据自身喜好,选择转变为雄性、或者保留雌性!”外星人说。

而它的这个说法,虽然令我颇感惊诧,却不至于理解不了。

(请看第214章《实验设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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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实验设备

在外星人说到“眼睛的作用并不止是看东西那么简单”的时候,换个人肯定会立刻问它有什么不简单。

但我当然不会追问这个问题,倒是听着外星人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似乎充满悲戚与无奈,忍不住问它:“没想到什么?”

“在我们星球,刚出生的孩子都是雌性,直到将近成年,才会根据自身喜好,选择转变为雄性、或者保留雌性!”外星人回答。

而它的这个说法,虽然令我颇感惊诧,却不至于理解不了。

因为在地球生物中,由雌性转变为雄性的现象并不少见,比如黄鳝幼时为雌,生殖一次之后,便会转变为雄性。而这种现象,被学术界称为“性逆转现象”。

可是我没想到这些外星人类,居然也具有这种奇特的生殖方式。

换句话说,我看见的那两个好像女人一样的怪异生物,本来就是外星人中的雌性。

“但是我跟另外那个伙伴,不知道是因为生在长在地球的缘故,还是因为我们的父母在我们的基因中混合了人类基因,总之在我们长大之后,居然失去了转变成雄性的能力。结果我跟我的那个伙伴,本来想要结成夫妻的,却永远只能做姐妹,而且不可能再延续后代。”

它说到这里,再一次黯然叹息。我也禁不住生出悲悯之意。

但是很快的,我又提出一个疑问。

“照你这么说,只有你跟你伙伴长相接近我们地球上的女人,可是我明明看到过第三个!而且这第三个,曾经一再向我攻击,差点儿就要了我的命!”

“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那声音在我脑海中满含苦涩续往下说,“我们的寿命虽然比地球人要长很多,但却并不是长生不死,我们的父母在将他们大脑中的知识全部传授给我们之后,他们也陆续去世,剩下我跟我的伙伴,孤零零的生活在飞行器内。为了延续后代,同时也为了我们自己不至于太孤单,我们用我们自身的基因,结合了更多人类雄性的基因,制造出了几个……合成生物。但是没想到的是,那几个合成生物不仅仍旧是雌性,而且承载了人类的邪恶与野蛮,就连我们自己,都不太能够控制住它们。”

有关用外星人基因、结合人类基因制造出合成生物的事,之前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曾经跟我解释过,只不过它的解释,跟如今这个外星人的说法不太一样。

而我更加相信正跟我说话的这个外星人。

但它最后那句“承载人类邪恶与野蛮”的话,却令我禁不住心中有气。

所以我开口反驳。

“人类的邪恶与野蛮,难道你们自身就不邪恶不野蛮么?如果不邪恶不野蛮,怎么会制造出那么邪恶的东西,不仅引发我们人类接二连三的自杀凶杀案,而且,你也说了,你们正在做一些很可能会祸害整颗地球的事情!”

“这个绝非是我的本意!”那声音颇含抱歉接口解释,“在我们父母活着的时候,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能量启动飞行器的努力,在他们去世之后,我跟我唯一的伙伴更是孜孜不倦,几乎用尽地球上的所有元素进行试验。但始终,我们没能找到能够令我们飞行器启动的能量来源。一直到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发现人类大脑活动所产生的能量……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脑电波,可加以利用。而且只能是人类脑电波,其他动物都不行。可是人类脑电波太弱了,我们需要将成千上万的人类脑电波集合起来才行……”

他的话尚未说完,我已经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千思万想,也无法想象人类脑电波,居然可以成为外星飞行器启动的能量源,那么它们制造出某种机械致使人类沉睡,就可以理解了。

“我们经过无数次试验,终于制造出了一件小型仪器,但这个仪器很失败,它能够让人类陷入沉睡,也能够将人类脑电波集中起来,但是集中的脑电波不仅无用,反而会激发人类潜藏的罪恶,被我们找来做实验的几个人类,全都因此而死亡……”

我知道它说的,自然是那块正面浮雕了。

所以我忍不住又问它:“所以你又制造出另外一块浮雕……就是你说的小型仪器,将之前那块浮雕的能量中和掉是吗?”

“是!我本来想毁掉,但这个仪器毕竟还是有些作用,留着它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所以我另外制造了一个具有反作用的仪器,只要将两个仪器合在一起,就不仅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反而会给人类带去很多好处。比如能够舒缓人类紧张情绪,治愈人类精神疾病等。”

它说的这个我深有体会,所以我越来越认可,这个外星人的确不是很邪恶,相较于之前那个想要控制全人类的外星人来说,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很善良。

“可是为什么,你的同伴最后离开了飞行器,跑到深山做那种邪恶的实验?”我又问,想起之前那个外星人的种种恶行,便忍不住心怀愤懑。

它听出我心中愤懑,苦笑着续往下说。

“之前那两个小型仪器,已经花费了我们很多精力,但结果却以失败告终,所以我那个同伴气馁之下,居然生出了一个很不好的念头。他说既然永远离不开地球,那干脆就留在地球,让全人类都拜倒在他的脚下!我苦苦劝他,他嫌我啰嗦,索性离开飞行器,到深山中另找地方做实验。你该知道我们的脑电波,比人类脑电波强大百倍,我们可以轻而易举控制地球上的其他生物,令它们服服帖帖为我们所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却无法让人类大脑听从我们的指令。所以他要做的实验,其实是将他自己的脑电波脱离本体,跟人类大脑合二为一。再由人类大脑发出脑电波,使全人类听命于他……”

它说的这些我已经听之前那个外星人说到过,所以我不用它多做解释,只是问它:“你们的大脑电波,可以自由脱离本体侵入人类大脑么?”

“可以脱离,但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离开本体太远!”脑海中的声音回答。

“可是你那个伙伴,为什么可以自由脱离?而且离开它自身本体至少也有数十上百公里远?”

“这就是他耗费百年时间练就的本事了,起码我是做不到!”那声音再次发出悲叹之音,“而且他不但能够脱离本体,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我从本体之中赶了出来,如今他占用了我的身体,正在实施更残忍更邪恶的计划!”

“什么更残忍更邪恶的计划?”我大吃一惊,但很快的,我已经明白,“就是这个计划,会祸害整颗地球么?”

“是!”那个声音回答,“这次发生的人类大面积沉睡事件,就是他的杰作!”

我心中暗生疑惑,不知这一次的沉睡事件,为什么会祸害到整颗地球。

不过没等我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来,另有一个疑问,却突然从我心里冒了出来。

“不对呀!之前方家坳发生沉睡事件,你那个同伴还没有进入飞行器,而且我听说,方家坳村民每隔十几二十年,都会沉睡数日才会苏醒,这又怎么解释?”

“之前的沉睡,那是我在做实验!”外星人回答。

原来在外星飞行器跌落地球两百年之后,方家坳村民的祖先来到这里繁衍生息。

两个外星人后代制造出正面浮雕之后,抓到的几个试验品,基本上就是方家坳村民。

只是在那个年代,大山里不仅野兽横行,更有很多山匪出没,偶尔失踪一两个人口,村民们也不会太过大惊小怪。

至于毕洛巴那一族的祖先,为了寻找族民安生之地,也曾来过方家坳,结果同样被抓进外星飞行器做实验。

不过那个祖先是最后一批进入飞行器的试验品,两个外星人在放他离开的时候,抹掉了他大部分记忆,并且让他将那两块浮雕的结合体带走。

至于那块怪异的头骨,则是两个外星人制造出的合成人中已经死掉的一个,那个祖先顺手将这个头骨带走,两个外星人也没有阻拦。

之后其中一个外星人灰心之余,决定留在地球统治全人类。

另外一个外星人竭力劝阻,两个人在一番争执之后,想统治全人类的那一个离开飞行器,另一个则将飞行器通道关闭,继续在飞行器中制作能够搜集利用人类脑电波的仪器。

结果它花了将近五十年的时间,还真是有些成果。那个裸女雕像,便是它的杰作。

而在之后的数十年时间,它一直在不断对设备进行修正完善,方家坳人每隔十几二十年便会沉睡一次,便是为此。

“还是不对!”我再次忍不住打断它话,“上一次方家坳人陷入沉睡,我曾经到大山里边想借用你说的那两块小型仪器,可是那里的人同样陷入沉睡,这又是为什么?”

(请看307章《怨愤冲天》)

第307章 怨愤冲天

我听见那个声音居然在我脑海里笑了起来,就好像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一样。

“这个在你看来很奇怪,但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奇怪!”那声音停止笑声,帮我解释,“我之所以没有将那两个小型仪器毁掉,而是让一个人类带走,正是因为在我手里保留着一套遥控设备,我可以依靠这套遥控设备,在百里之外对它进行结构调整。实际上我最新制作的那个大一点的仪器、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裸女雕像,我同样是用遥控进行修正完善,而不是每一次都需要走出飞行器亲手操控。”

我听它说出“百里之外进行遥控”的话,本来想提出质疑,随即想到它们既然能够从无限遥远的外太空来到地球,那么“百里之外”的距离,对它们来说,基本上等同于“咫尺之遥”。

然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为什么你那个同伴要将你赶出飞行器,并且让这么大面积的人类陷入沉睡?你说它会祸害整颗地球,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恐怕还跟你有点关系!”那个声音苦笑回答,“我制造的那个仪器……也就是你们说的裸女雕像,实际上已经非常完善,功率也非常强大。只不过我一直将它存放在我们父母当年制造的这座小楼房内。这座小楼房当然不是普通房屋,它能够屏蔽掉我们飞行器散发出的你们人类无法理解的某种辐射能量。当然我制造的那个仪器所散发的能量,也会被屏蔽掉一部分。只因我不想造成太大影响,让人类察觉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一直以来只是利用方家坳村民的脑电波做实验,希望仅靠这数百人的脑电波启动飞行器,却没想到……”

它说到这里,再次停住,好像有着无限悲伤般长声一叹,才接着往下叙述。

“我没想到仅仅百余年的时间,我那个同伴不仅可以让自身的脑电波自由脱离本体,而且找到了一个可以跟他的脑电波完全融合的人类。最可怕的是,在他跟人类大脑融合之后,不仅没有使他本身的能量减弱,反而激发了人类大脑中潜藏的巨大能量,居然让他从外部打开了飞行器通道。我当时完全意料不到,等到有所察觉,他已经侵入我的大脑,并且将我赶出我的本体,他却占用了我的身体……”

说到最后一句,那个声音更是显出无比的伤感与怨愤。

我能够理解它的心情,但是我却不能不追着问它:“之后呢?它做了什么?”

“他要毁灭地球!他被一个区区人类打败,实在是怨愤冲天,所以他要将怒火,发泄到整颗地球!”

那声音一字一句,我却惊得跳起身来。

“这这这……它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当然能够做到!”那个声音苦笑,“他只要利用人类脑能量启动飞行器上的能量舱,再使能量舱产生自爆,那个威力,比地球上最强大的核弹,还要强大上万倍!”

我张口结舌如堕冰窟。

之前拦路婆婆告诉我说,因为我的鲁莽,造成了很可能会危及到整颗地球的严重后果。

我当时曾经不以为然,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如今,我觉得我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我真是后悔死了听信之前那个邪恶外星人的花言巧语,原以为它是真的想要离开地球,所以我允许它第二次侵占我的大脑,使它得以打开飞行器通道,进入飞行器内部。

结果它不仅侵占了比较善良的另一个同伴的身体,而且要启动自爆程序,毁灭整颗地球。

“既然它要毁灭地球,为什么到现在仍没动手?”好一会儿,我才虚弱一问,心中抱着万一的指望,“是不是……它收集的人类脑电波,仍未足够?”

“不!”那声音很快否定了我的幻想,“我说过,我制造的那个设备已经非常完善,功率也非常强大,只不过这座小楼房屏蔽掉了它的大部分能量,所以长久以来受影响范围仅仅只是在方家坳周边以内。可是现在,那尊雕像被你们人类带了出去,这次受影响的人类,已经上万。只要这上万脑电波齐心协力,不仅可以启动飞行器,更可以轻而易举引爆能量舱!”

它解释得颇为详细,可是它越解释,我反而更加糊涂。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那个同伴到现在仍没有引爆能量舱?”我追问。

“原因就在于,齐心合力这四个字上!”

那声音轻声一叹,仿佛是有无限感慨。

“你们人类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明明能力很弱,寿命也短,可是偏偏,你们却是一个绝不肯屈服强权的种群!而要激活能量舱,这上万脑电波就必须听从指令,整齐划一。但我想,到目前为止,我那个同伴还没能令那上万脑电波听命于他。事实上我之所以一直只在方家坳人身上做实验,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这话令我似懂非懂,因为我很难想象,人类脑电波,怎么会有自主意识,又怎么会有“齐心合力”的情状发生?

不过我很快想到张小云。

张小云就有她的自主意识,而她,实际上也不过是残留下来的脑电波。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阻止你那个同伴的疯狂行径?”我慌忙追问。

我当然知道人类是一个怎样的种群,虽然绝大部分人类的确是不愿意屈服强权,但也有一小部分人是随时都能变节投降的软骨头。

而且大部分不愿屈服强权的人类,到最后也会在投降者的影响下,逐渐调整姿态,以求苟且偷安。

所以我,必须争分夺秒,在大部分沉睡者的灵魂屈服于外星人的胁迫之前,消灭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拯救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

而我相信,在我脑中说话的这个外星人,一定会对我施予援手,要不然它根本没必要跟我说得这么多。

(请看第308章《争分夺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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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争分夺秒

我的判断没有出错,在我问出“怎么办”之后,那个声音没有推搪,而是直截了当给我答案。

“这也正是我要你帮我的地方!我那个同伴虽然霸占了我的身体,但是它自己的身体仍然跟它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我知道你曾经去过它在大山中的巢穴,知道它的身体藏在何处,你只要毁掉它的身体,它的能力就会大幅减弱,而我就可以夺回飞行器控制权,解除地球、也包括我自己的生存危机。”

这话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我心怀顾虑,不敢即刻点头答应。

因为我已经信错了之前那个外星人,我又怎么能够确定,现在这个外星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非虚假?

何况我虽然约略记得那个邪恶外星人的巢穴方位,也记得“我”曾经指令两个最强壮的野人将邪恶外星人的身体藏进一个密穴,但那个密穴到底在哪儿,我并没有亲眼看到。

而那个山洞大到好像把整座山掏空了一样,我又怎么能够顺利找到邪恶外星人的身体?

我好希望拦路婆婆能够出现帮我指点迷津,但明知那不太可能,我只能将我心中的疑问直截了当提出来,让那个声音给我答案。

“我没有办法向你证明我的善意!”那个声音如此回答,“但是上万人陷入沉睡总是事实,你既然想救醒他们,那照我说的去做,总比你什么都不干要强。至于说你很难找到我那个同伴的身体,这个你放心,因为我父母的那颗星球远比地球的温度要低,所以我们最怕的就是高温高热。尤其在灵魂离体之后,我们的身体更是要在寒冷阴暗的地方才能保存。所以你只要找到山洞中最阴冷的那个地方,必定能够找到它的身体。”

它这话十分可信。

因为在跟那个白乎乎的山洞怪物数次交锋之后,我早就有了一个认知,这种怪物身体温度极低,所以它害怕阳光,更害怕火焰。

而那种白乎乎的怪物,据我脑中的声音所言,是它跟它同伴制造出的外星与地球的合成物种。

换句话说,那种白乎乎的合成物种,肯定比两个外星人更加适应地球气候。其耐光耐热的能力,也应该比两个外星人要强胜很多。

所以我低下头来仔细想想,自我感觉以我对之前那个想要统治全人类的外星人的了解,现在这个外星人说的话,至少有八成可信。

所以我终于下定决心点一点头。

“好,我就信你一次,这就进山毁掉你那个邪恶同伴的身体。但在我成功之后,我希望你能够调整设备,让沉睡的数千人全部苏醒。”

“你放心,我从未想过要跟人类为敌!”那声音说。

“那就好!”我再次点头,但却忍不住问它另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好朋友,她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是她的灵魂、也就是你说的脑电波却留存下来,我想问问,她现在是不是也被禁锢起来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个,不过一旦启动那个仪器,在这附近游荡的所有脑电波……就是你们所言的鬼魂之类,都会被吸收进飞行器。但我现在进不了飞行器,所以也无法帮你放她出来。”

我有点发呆。

上一次因为孟响陷入沉睡,我心心念念只顾牵挂孟响,对张小云就忽视很多。

但这一次孟响安然无恙,自然而然,我就在为张小云担心牵挂。

担心她会不会吃苦,牵挂她会不会害怕。

可是担心牵挂都无用,我只有尽快毁掉那个邪恶外星人的身体,才有机会救出张小云。

我问现在的这个外星人能不能跟我一同去往山里,因为我觉得有它跟着,就像有张小云跟着的时候一样,肯定会起很大作用。

只可惜那声音苦笑说道:“我说过我只能待在我的本体附近,我那个同伴花了百年时间,才练就了自由自在脱离本体的能力,而我没有这个能力。即便现在我被它赶出本体,可我仍然不能离开我的身体太远。”

它之前的确曾经说过这话,所以我不再多问,而是转过眼光,开始跟一直守在旁边呆看着我的高凌凯解释。

高凌凯自然惊得连连咂舌,说道:“世上真有外星人?我之前只以为是什么鬼魂妖孽作祟,没想到居然是外星人之间起了内讧!那我们要抓紧时间,否则沉睡的这些人一个个全都做了投降派,那地球可就很危险了!”

他的想法跟我一般无二,所以我们立刻赶回村长家里,就在村长家跟雷局长打了个电话做汇报。

雷局长听我说完,同样惊得在电话那头儿连连吸气。

不过他没有纠结于这些外星人本身所带来的天文学疑问,比如这些外星人究竟是从哪一片宇宙飞过来?它们的飞行器能够抵达地球,是穿越了“虫洞”,还是它们的飞行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光速?

等等等等!

在地球危在旦夕的此刻,身为临南地区警务系统最高领导,他很清楚什么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他语气沉重跟我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那这个问题可就太严重了!只可惜上次去接应你的那个飞行员,私自抹掉了所有的飞行记录,而且他完全记不清当时是在什么经度纬度,要不然我现在就要上报领导,索性将你说的那座大山整个炸平,不怕毁不了那邪恶外星人的身体。”

有关飞行员抹掉飞行记录的事情,我认为应该是受“我”指令——当然那个“我”,已经是被那个邪恶外星人霸占住思想的那个我。

虽然像这种小事情我不可能记得很清晰,但我相信在当时跟我接触过的所有人的反常行为,必定是接收到了“我”的指令。

而既然没有飞行记录,更没有那座山的经度纬度,那么直升机就不可能送我们进山,我跟高凌凯必须徒步而行,再次经历丛林险恶。

“事不宜迟,趁着现在天还没黑,我跟高凌凯立刻出发赶去张大爷的住处,只有从那里进山,我才能找到方向。”我跟雷局长说。

“那好!我现在就安排几个特警出发,今晚跟你们在张大爷住处汇合,明天一早,保护你们一同进山。”雷局长当机立断。

我上次接到高凌凯的电话,从张大爷家赶来方家坳,当时留在一线岭的那条绳索,依旧悬挂在山岩之上。

这几天没有下雨,绳索没有受到太多腐蚀,我跟高凌凯找到那条绳索之后,试了一试仍旧结实,这才依次爬了上去。

此时已近黄昏,我们俩加紧赶路,但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仍不得不打亮手电筒,并且放慢速度,以免走上岔道。

幸好通往张大爷家的山路虽然蜿蜒狭窄,但却没有岔道,到晚上八点多钟,我们终于安安全全赶到了张大爷家。

张大爷家的灯光已经亮起,看来雷局长安排的特警队员已经赶到。

我看见篱笆墙外站着一个人影,似乎在等着我们到来。

没等我看清一些,那个人影先向我们奔了过来。

“高力!高力!”

我听见她娇声呼唤,是孟响。

“你怎么也来了?”我赶忙伸手拥她入怀,一边问她。

“我要跟你一同进山!”她说。

“这怎么能行?”我大皱眉头,将她从怀里推离一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正因为危险,我才要跟你一同去!”孟响说,停一停,又接一句,“上一次,我落在那些族民手里,没能跟你同生共死,这一次,我要补回来!”

这话当然会令我颇有感动,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却令我不敢接口。

因为上一次跟我“同生共死”的,是张小云,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才会对张小云抛舍不下。

孟响特意提到这四个字,明显张大爷引起的心结,仍在她心中留存。

“高顾问,雷局长让我们听从你的指挥!”

几个特警队员迎了上来,借着屋里透出的光亮,依稀认得领头的一个,正是上次跟我们一同进过山的黄特警。

黄特警另外带着四个我没见过的特警队员,而张大爷家只有四间房。

所以当晚孟响不得不跟我同住一房。我将她搂在怀中,免不了劝她明日一早回南川去,不要跟我们一同进山,但是孟响坚决不肯。

“你别怕我拖你的后腿,我是女人,但我也是刑侦科长!胆子或许没你大,但是我的枪法肯定比你好!”她这样说。

她的枪法确实比我好太多,而且我怕再说下去,她又要提到“同生共死”,所以我只能闭上嘴巴,唉声叹气。

一晚无话,到第二天一早,我们简单吃了些东西,就起程往西南方向,依旧要首先找到那个狭洞的方位。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走这条路,上一次还岔了两次道,这一次却顺顺利利不到中午已经到了那个陡坡跟前。

我们上次留在那儿的绳索依旧还在,不过那已经是数月前的事情,绳子已经颇有腐烂。

所以我们另外绑了两条绳索,八个人依次下到下边那个狭洞里。

(请看第309章《同赴危难》)

第309章 同赴危难

我不知道上次在方家坳攻击我的那个白乎乎的怪物是否已经回进山洞,不过我早有防备,在跟雷局长通电话的时候,已经请他多准备几支特制火把。

我们八个人点亮了四支火把,让孟响走在中间,八人一同快步走向山洞另一头。

有一个特警队员首先听见了“叮叮叮叮”的声响,我赶忙解释那不过是八音石的声音,几个神经绷紧的特警队员这才放下武器,禁不住哑然失笑。

四支火把走到半路就已经燃尽,我们又点起了另外四支,一行八人几乎是连走带跑。

前两次过这个山洞,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但是这一次,一个半小时不到,我们就已经从狭洞另一头钻了出来。

四个特警不知道这个山洞有什么古怪,但我跟高凌凯、再加上孟响跟黄特警却禁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

想必那个白乎乎的怪物要么尚未从方家坳回来洞里,要么就是怕了火把,不敢现身。

从山洞跳进山谷,往东南是通往毕洛巴等族民聚集的方向,而我们的目标,自然是西北。

一下午循着记忆急速赶路,至将晚时分,竟然顺利找到了上一次进山遇到狼群的那个地方。

那地方稀稀疏疏几株大树,靠着西边,是一座十分陡峭、但不太宽阔的石峰。

下边的路该怎么走,必须先翻过这座石峰,我跟高凌凯才有可能找到。

此时天色已暗,我们只能歇在岩石下方,等明天一早,再尝试爬山。

上次在此地曾经遇到野狼,这一次我们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跟高凌凯主动承担起第一班岗,说定十二点再叫醒五个特警,由他们轮班值守剩余的时间。

孟响是个女人,本来不想让她值夜,可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也跟我们一起坐在火堆旁低声说话。

反而高凌凯有些没意思,还没到十一点,他又开始打瞌睡。

我明知他瞌睡多,便不去管他,只是轻轻揽抱着孟响。

两个人虽然不再出声,不过那种无声的交流,却更加充满柔情蜜意。

但是很快的,我就感觉到危险逼近,那种柔情蜜意,也就此打住。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们!”我压低了声音跟孟响说。

孟响轻轻“啊”了一声,赶忙也低声问我:“是什么?是狼群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狼群!”我回答。

就我的感觉而言,也不会是鬼魂之类,因为我只是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而没有那种阴风拂体的感觉。

孟响也感觉到了,低着声音又说一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之中盯着我们!”

“是!”我点头,慢慢松开揽抱着孟响的那只手,并且伸进裤袋握紧手枪,之后向着那盯视感来的方向看过去。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目光所及只见一片漆黑。

但是我,能够清楚感觉到,就在那黑暗之中,不止一个东西在盯着我们这边看。

孟响伸脚踢醒了黄特警等人,八个人各自握紧武器严阵以待。

黑暗中的那些东西可能被我们的气势所震慑,我感觉压力消散,那几个东西静悄悄地离开了。

“没事了,它们走了!”我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什么?怎么我什么也没看见?”有一个特警队员说。

“我跟高力经历的事情,你们可能几辈子都经历不到,所以别怀疑高力的判断!”高凌凯不客气的说。

“不错!高顾问屡次进山出山,经验肯定比我们丰富很多!”黄特警接口,也算是给他的兄弟递个台阶。

我感觉几个特警有些不太服气,不过我没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是招呼他们继续休息。

到十二点左右,我叫醒黄特警,让他安排剩下的值夜人员,我跟孟响相拥着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

不想刚刚睡沉,突然一惊醒转,孟响已经从我怀里起身,其他正睡着的人也都爬起身来。

两个轮值的警员一蹲一立,各自紧握冲锋枪面向着沉沉黑暗。

我抬眼去看,只见几个高大的黑影,正慢慢慢慢逼近过来。

“别开枪,是野人!”我小声说。

“野人?这个世上真有野人?”一个特警说。

“就算是野人,我们若不开枪,它们向我们攻击怎么办?”另一个特警说。

我脑海中迅速转动,一时也苦无良策。

幸好那几个黑影见我们全都严阵以待,又缓缓缓缓退入黑暗。

“这些黑影,真是野人?”黄特警问我,仍旧全神戒备望着黑暗深处。

“确实是野人!”高凌凯抢着回答,“我们还跟一个小野人交了朋友,上次我就跟你说过是野人带我们找到了那个大山洞,可你就是不信!”

黄特警抱歉一笑,转脸问我:“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是轮流休息吧!只是这些野人行动极快,轮值的一定要全神戒备,绝对不能打瞌睡!”我说。

高凌凯忍不住说道:“野人并不是纯肉食的动物,而且它们的天性远不如豺狼虎豹那么凶悍野蛮,况且我们八个人在一起,就算豺狼虎豹也未必就敢打我们的主意,为什么偏偏这几个野人要结起伙儿来跟我们过不去?”

他说的这些我其实也很奇怪,但我没法给他答案,只能摇一摇头。

黄特警跟几个特警小声商议了几句,重新安排了轮值,我跟孟响高凌凯则继续休息。

剩下的时间还好没再受到侵扰。

等到天亮,黄特警特意在四周查看了一下,找到几个硕大的脚印,几个特警这才相信野人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

黄特警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作为野人存在的证据。

我们扎扎实实吃了些东西,便顺着从石峰垂挂下来的青紫山藤,向着石峰上边攀爬。

我本来很担心孟响,却没想到孟响居然爬得不比我慢。

不过我还是紧跟在她的身边,以免万一有什么错失,我能够及时救援。

那山峰本不甚高,我们花了十几分钟,已经爬到了半山腰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呜呜”怪叫,我们抬头上望,只见石峰顶之上,出现了几个黑影。

是野人!

(请看第310章《悬崖激斗》)

第310章 悬崖激斗

我早知道野人智力不低,却没想到它们居然会等在山峰顶上。

先不说它们窜上跳下远比我们人类灵活,只要它们弄断藤条,我们几个就要被活活摔死。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如此针对我们几个,是因为我们将要侵入它们的领地,所以引起它们一致敌视?

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但是很快的,又一阵“呜呜”怪叫,我才发现我的猜测并不靠谱。

那“呜呜”怪叫并非野人的叫声,我看见白影晃动,不由得心中一凛。

是那个曾经被我砍断过半条手臂、恨我到了极处的白乎乎的怪物!

这怪物本来是外星人做出来的合成物种,只因它身上掺和了太多人类基因,结果造出来既不像人类也不像外星人。

它的智力肯定不如外星人那么强大,甚至比起人类,我都觉得颇有不如。

当然它也不可能有外星人那么强大的脑电波,要不然我早就该有所察觉。

但是它身上毕竟有外星人的部分基因,之前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既然能够轻而易举奴役野人,那么它让少数几个野人听从号令,应该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它虽然怕光怕热,但此刻天色尚早,太阳刚刚从东方冒头,比上一次它率领疯猴向我们围攻时的光照强度尚有不如。

一旦它指挥野人冲我们发起攻击,我们几个悬挂在半山腰里,根本就无从招架。

但那怪物并没有让几个野人即刻攀下山藤直接冲我们发起攻击,随着它“呜呜呜呜”叫唤几声,几个野人正如我最怕的那样,弯腰伸手撕扯山崖上的野山藤。

幸好山藤众多,它们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找准我们攀爬的那几条。

几个特警看出情况危急,不得不一手抓紧山藤,一手抱起冲锋枪,冲着山峰顶上“哒哒哒”的乱扫。

几个野人被扫得慌成一团。

但随着那合成怪物再发怪叫,几个野人高大的身体,突然纵跃而下,各自攀着野山藤,悠来荡去向我们几个纵跃而至。

它们的身手可是比我们敏捷灵活太多太多,几个特警“哒哒哒哒”不停放枪,可是身在悬崖之上,根本无法瞄准。

眼瞅着乱成一团,我只能大叫一声:“先退下山崖!”

几个人听我一喊,立刻手上松劲向下滑落。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叽哩哇啦”几声很清脆的叫喊声,赶忙抬头上望,正看见一个略小的黑影,出现在我视野当中。

“是小野人,是小野人!快停止放枪,快停止放枪!”

高凌凯首先大叫,我也跟着大叫。

几个特警只能停止放枪。

我尽量抬脸上望,正看见小野人一边“叽哩哇啦”叫喊着,一边顺着一根山藤迅速滑落,很快到了我的头顶。

但是它无暇看我,只是冲着其他野人“叽哩哇啦”一个劲儿地叫。

其他野人被它叫得都挂在山藤上不再向我们攻击,紧接着山峰顶上也传来“叽哩哇啦”的叫唤声。

我抬头上望,看见是两个高大的黑影。

虽然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清两个黑影的模样,但不看可知,那是小野人的父母。

攻击我们的几个野人全都叽哩哇啦叫唤起来,其中最高大的一个忽然仰起脖子发出几声悠长的鸣叫,紧随着便在山藤之间纵跃腾飞,迅速远离。

它一走,之前攻击我们的几个野人全都叫唤着攀跃而去。

我听见那合成怪物连连发出“呜呜”怪叫,只可惜众野人充耳不闻,不再听从它的指挥。

“小野人,你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高凌凯“哈哈”大笑,我也感觉惊喜无比。

但是我高兴太早,我看见白影一晃,那合成怪物从山崖上迅快无伦扑落下来。

野人在山峰上纵跃攀爬的速度已经很快,但那合成怪物的速度更是快到无法形容。

此刻阳光正从东面照射过来,映着那怪物白乎乎的身影,感觉就像一道虚幻的影子。

我知道那怪物最恨的是我,立刻一手攀紧山藤,一手掏出手枪,向着那怪物连连开枪。

几个特警在我头上,想要开枪,却怕误伤到我。

只有我身侧的孟响跟着掏枪,“啪啪啪啪”连开数枪。

但那怪物实在是速度太快,我跟孟响根本无法瞄准。

而我身在半空,难以躲避,眼睁睁见那白影扑到了跟前,只能用双脚勾紧山藤,向后一个翻身,躲过了白影迎面一击。

白影顺手抓住我手握的那根山藤,正要发出第二次攻击,黑影一闪,小野人居然松脱山藤,随着一声厉叫,凌空扑向那个白影。

但那白影的速度比之小野人更快,小野人刚扑到跟前,那白影已经躲开。

不过它没去理会小野人,眼瞅我向下垂挂,它也跟着急扑而下。

“啪啪”两响,我再开两枪。

白影已经到了我跟前,却被我两枪逼得退了开去。

小野人眼见白影离它很近,顺手一抓。白影再闪一闪,躲过小野人的抓打。

我看见孟响身影一闪,居然从高空扑落下来。

“孟响,不!”

我惊得大声一叫。

但孟响的身影急速下落,眼瞅跟白影到了同一水平,孟响急抬手臂,只听“啪啪”两响。

我不知道孟响击中了怪物哪里,只听见那怪物发出凄厉怪叫,紧随着它白乎乎的影子,也跟着孟响急速跌落。

我此刻只是用双脚勾着山藤,但眼见孟响从上而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从腰里使劲猛然一荡,正好跟孟响凑到一处。

我伸手一抓,一手扯住了孟响的衣服,一手抓住了孟响的胳膊。

但是我仅靠双脚勾住山藤,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我跟她一同向下急速跌落。

我听见高凌凯跟几个特警齐声惊呼,心中想着我要跟孟响死在一起了。

那一刻我真的没有害怕,因为我心中只是想着孟响,好像只要跟孟响在一起,是生是死都无所谓。

但也就在那一刻,我脚上一紧,有人抓住了我的一只脚踝——不,不是人,是那个知恩图报的小野人。

它一手紧紧抓着一根野山藤,一手紧紧抓住我的一只脚踝。

我勾头向上一望,顾不得感谢小野人,而是很快低头,冲着孟响大喊大叫:“快,抓住你旁边的野山藤!”

其实不用我叫,孟响已经伸手往旁边抓住了一根山藤。

我手上一轻,赶忙丢开孟响,伸手抓住我身边的另一根山藤。

低头下望,只见那白乎乎的影子趴伏在地上不动,看来孟响那两枪,瞄准了它的要害处,终于要了这祸害的性命。

我们本来已经爬到了半山腰,但经这一场闹腾,我跟孟响又向下滑落了十来米。

上边黄特警问我还要不要爬上峰去,我试了一试感觉并未到筋疲力尽的地步,再问孟响,孟响说道:“我没事,还是往上爬吧!”

于是我们咬着牙续往上爬。

小野人好像是怕我再次跌落,居然紧跟在我身边保护着我,那就令我满怀温暖,也满怀感激。

小野人的父母等在山峰上,不等我们爬到峰上,它们居然找准吊着我们的那几根山藤,将我们一个一个提上峰去。

几个特警队员本就惊诧莫名,等到我跟小野人上了峰顶,各自张开双臂,不约而同抱在一起,几个特警更是目瞪口呆,这才相信高凌凯之前所言“我们所经历”的那些话,绝非浮夸。

又是几个月不见,小野人已经比我高出了一头,跟我抱在一起,我倒成了孩子一样。

跟小野人亲热过后,我便忍不住责备孟响。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有多冒险?万一我抓不到你,现在……”

我无限后怕不敢续往下说。

孟响俏皮一笑,说道:“可是你毕竟抓住我了呀?何况当时我哪里考虑那么多,我只看见那个怪物逼得你倒挂下去,如果我不能将它击毙,你就要丧身在它手里了!”

她说得没错,以当时的情形,如果不是她从空扑落将怪物击毙,我要躲开怪物新一波攻击,就只能松开山藤跌落下去。

而一旦跌落,自然不可能活命。

也正因为她出其不意从空扑落,那怪物完全预料不到,这才被她两枪毙命。

否则以那怪物鬼魅般的速度,只要有了防备,孟响就不可能将其击中。

但孟响会不顾生死出此险招,可以说是在用她的命,来换我的命。

我高力何德何能,能让她爱我到如此地步,当真是不枉此生!

只可惜周围还有其他人,我就算满腔柔情,也无法抱一抱她,亲一亲她。

在我跟孟响说话的时候,高凌凯又跟小野人亲热了半天。

几个特警静悄悄地站在一旁,两个大野人却无声无息退下峰去。

估计它们是见危险解除,所以放心地回它们的巢穴去了。

稍微休憩一阵之后,我们便顺着坡度较缓的那一面下了陡峰。

之后由小野人带路,走到它们的洞穴所在那一片密林之前,我们要继续望着西北方向而行。

(请看第311章《再闯魔窟》)

第311章 再闯魔窟

我想着此去不知要经历怎样的危险,本来想劝小野人不要再跟我们走,只是语言不通,难以讲得明白。

幸好树林中传出大野人呜呜呼唤,想必小野人的父母也担心它们的孩子会跟着我们走得太远,所以在叫小野人回去。

小野人依依不舍。

我将孟响他们带出来的食物捡包装简单味道好的、比如烧鸡火腿之类给了小野人一些,并教会它如何食用,之后才跟小野人分手。

小野人跟着我们走出老远,直到过了一道山梁,小野人才停住脚步,就在梁上呜呜叫唤。

叫得不止我跟高凌凯心里难受,孟响同样唉声叹气,说道:“这么可爱的小野人,要是能带回去养着就好了!”

她这话不过是一时感慨,我听听就算,不能当真。

我们一行八人继续赶路。

因为剩下的一段路上次由大野人引着我们走,这次我跟高凌凯必须一边走,一边商量着是该往左还是往右。

结果就比上次用了更长的时间,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终于赶到那条布满荆棘的山沟之前。

“过了这条山沟,就能抵达目的地了吧?”黄特警问。

上次黄特警曾经率队救援我跟高凌凯,但是他是直接跟着直升机来的,所以他这句话不是肯定句,而是疑问句。

“是!”我点一点头,“幸好距离不是很远,我们可以顺着旁边的石崖攀援过去!不过咱们最好留两个人在这里,以免万一咱们遇到什么事故,外边的人还可以发出求救讯号,让直升机过来支援。”

“留两个人在这里我不反对,但是我要跟你在一起!”孟响立刻开口。

我确实不愿意她跟着赴险,但是她抢先发话,倒使我难以表态,只好看向黄特警,由他作出安排。

“我也要跟着进去!”高凌凯说。

黄特警只好留下两个特警队员,吩咐他们随时用对讲机保持联络。

上一次我被困在里边,知道在那个山洞里所有电子仪器都不能用。

虽然我隐约记得,在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控制住我的思想之后,为使直升机顺利降落,已经毁掉了所有仪器,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还是把我的顾虑告诉给了黄特警。

所以黄特警跟两个留在外边的特警队员另外约定,如果在我们进入山洞后对讲机不能使用,就用信号枪进行联络。

而一旦失去联络,他们就要对外发出求救信号。

之后我们一行六人,顺着那布满荆棘的山沟左侧石崖攀援向前。

之所以选择左侧,自然是因为右侧的石崖陡若石壁,更难攀援。

幸好我们六个人身手都不错,一路也没遇到什么危险。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虽然一个个累得浑身发软,但却终于依次跳落进那道宛如门户的山谷谷口。

上一次我来这儿,那铺满石块的平整地面上干干净净,但现在,没有了被那邪恶外星人控制下的野人收拾,地面之上满是树叶。

另外正对谷口的那条山沟里的荆棘刺藤,也开始蔓延进入谷口之内。

不过眼前几乎算得上是浩大工程的平整地面,仍旧令孟响跟几个特警啧啧称奇。

黄特警首先拿出对讲机试了一试,确定信号良好,不仅是他,连我都感觉心里踏实不少。

抬头上望,那个宽约三米,高度只有两米二三的洞口,依旧在离地五六米的石岩之上。

只不过上一次,我感觉洞里有什么东西盯着我看,而这一次,没有了那种感觉。

但是想起上一次那诡异的经历,再看着那黑乎乎的洞口,我依旧感觉不寒而栗。

三个特警率先攀岩上去,进入那个洞口,我跟孟响高凌凯紧随后边。

洞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黑漆漆的十分瘆人,我伸出手去,紧紧握住孟响的一只小手,感觉她手颇显冰凉。

黄特警先点燃了一根燃烧棒,在山洞里边照了一下。

那山洞面积太大,借着燃烧棒的光线,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洞壁。

“高力,这要怎么找那什么密穴?”高凌凯问。

事实上我也暗暗发愁。

想起另外那个外星人说它们的身体必须保存在阴冷黑暗的地方,我跟黄特警商量一下,六个人分成两组,一左一右沿两边洞壁先走一圈,看看有没有向下的洞穴之类。

因为我跟孟响高凌凯没有佩戴夜视装备,所以高凌凯只能跟黄特警一组,我跟孟响这一组加了一个黄特警认为最机警的特警。

之后我们三个沿着右方洞壁,那特警手执枪械在前方开路,我跟孟响打亮手电筒,仔细检查山洞角落。

但那山洞洞壁被修整得十分平滑,别说向下的洞穴,就连一个石缝都没有。

两队人各自走了十多分钟,才在修建有囚室的那个走道旁边碰头。

我实在是不死心,又进几间囚室查找,同样连一条裂纹石缝都没看到。

“现在怎么办?”黄特警问我,见我丧气摇头,他又接着一句,“真要不行,咱们就留下定位仪指示方位,按照雷局长所言,直接用攻击机发射导弹摧毁这里。”

我自己想想,却不由得摇一摇头。

“如果那个密室深入地下,就算将整座大山摧毁,恐怕也不济事。”

我一边说话,一边抬起头来,借助手电筒的光亮,向着山洞上方仔细搜寻。

很快的,我便找到了那条沿着石壁往上去的台阶。

“这上边另有石室,既然下边什么也没有,那咱们就往上边找。”我说。

其实我记得在山洞对面、亦即是入口的地方,也有一个向上的台阶。

但我想在这种诡异之地,与其分头行动,还是多花些时间,六个人聚在一起比较好。

所以我们一行六人依次沿着石阶上去,进入到上边那间不大的石室。

就是在这间石室里,我曾经在白雾茫茫之中,跟那个邪恶的外星人展开殊死搏斗。

最终因为听那邪恶外星人说能够救醒孟响,我才放弃对抗,任由它控制我的大脑,禁锢我的思想。

而今没有了白雾茫茫,石室里只剩漆黑一团。

我下意识地将手电筒投射向高处。

(请看第312章《诡异地穴》)

第312章 诡异地穴

在石洞的最顶端,本来有一个圆球形状、能够放射出带有朦胧雾气的发光设备。

只是在我的大脑被外星人控制之后,那外星人曾经放射出某种我无法理解的能量,将山洞各处的发光设备全都熄灭。

只是熄灭而已,那些发光设备应该还留在山洞顶部。

但如今我目光所及,山洞顶端光光溜溜什么也没有。不知那些发光设备是透明的,还是本身具有隐形功能。

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关注这个,在向山洞顶部一撇眼之后,我便收回了手电筒,同孟响高凌凯等人一样,向着山洞四面探照搜索。

那石室只有二十几个平方,很快地,几道手电筒的光柱,便一起投射向左侧一道黑乎乎的门洞。

在黄特警的指挥下,由两个特警在前边开路,我跟孟响高凌凯走在中间,黄特警亲自押后,一行六人走入那个门洞之内。

那门洞内并非有另一间石室,而是狭长如走道一般。

而且走道并非笔直向前,而是形成一个弧形,好像是沿着山势修建的一样。

往前行约二十米,眼前出现两条岔路。

用手电筒分别向两条岔路照一照,可以看见两边都是向下的台阶。

“看来咱们只能分路走了!”黄特警说。

我没说话,因为我感觉到向右的那条路阴气森森,而向左的那条路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所以我向着右边那条路伸手一指:“应该从这条路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黄特警立刻问。

“因为我感觉不到左边这条路有危险。”我回答。

几个人面面相觑。

有一个特警忍不住嘟哝一句:“为什么反而要往有危险的地方走?”

我没有回答。

孟响首先明白,开口替我解释:“我们是要寻找这个大山洞内的一个密穴,它肯定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黄特警再次开口,“黑灯瞎火的,万一里边满布机关,我们进去,岂不是送死?”

我觉得即便送死也得进去。只不过在找到密穴之前,还是要保住性命不能死,否则我们就死得毫无价值了。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黄特警:“你们有没有带小型燃烧弹,不会造成剧烈爆炸的那一种?”

之所以我要强调不会造成剧烈爆炸,是怕万一爆炸产生的破坏力将洞穴震踏,我们可就自寻死路了。

幸好黄特警很快点头:“有!只会燃烧,不会爆炸!”

“那就向着右边这条路扔一个下去!”我说。

黄特警明白我的意思,立刻掏出一颗燃烧弹,并且拉开保险,向着右边通道扔进去。

只听“扑”的一响,燃烧弹先是撞在前方石壁上,紧接着“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再接着“哧哧”响声,燃烧弹猛烈燃烧起来,我们看见在我们眼前的,原来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

燃烧弹顺着倾斜的地面,一边放射出强烈的光线,一边咕咕噜噜直往下滚。

约莫滚了二十来米,因为角度问题,我们已经看不到燃烧弹本身,只能看到光线在继续往前。

但就在一闪之间,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不过并不像是燃烧弹已经燃尽,因为仍有晃晃悠悠很微弱的光线传了上来。

只是那种晃晃悠悠的光线,也不过在一瞬之间,就完完全全消失不见。

“是燃烧弹烧尽了吗?”我问黄特警。

“应该不是!”黄特警摇一摇头,“感觉像是前方有一个深坑,燃烧弹突然掉进了坑里。”

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燃烧弹一路滚动,并未触发什么机关之类,所以我开口说道:“看来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机关,不过要各位小心脚下!”

一边说,我率先跨步进入右边那条向下的通道。

孟响紧紧跟着我,其他人也尾随而入。

我手上握着手电筒,一路向前照耀,在行到二十来米的时候,我更是格外小心谨慎。

但就算格外小心,扑面而来的一股阴寒之意,仍旧令我紧急止步。

在我的手电筒照耀下,那条通道依旧延伸向前,看不到尽头在哪儿。然而就在我的脚下,却有一段黑乎乎的缺口。

那缺口宽窄正好跟通道持平,而且因为黑暗,缺口黑乎乎的颜色,与上下左右的通道颜色一般无二。

若非之前曾经扔下来一个燃烧弹,更加上我拥有一种对危险特别敏锐的感知能力,我只要往前再踏出半步,现在已经从缺口跌落下去,不知是生是死。

“怎么啦?”孟响在我身后问。

“这里有一个深洞,等我看看到底有多深!”我回答。

我转过手电筒的光线,投射向那个缺口。

却见那缺口长约两米,我可以轻而易举跳跃过去。

不过我感觉那所谓的密穴,就是在这个缺口下方,所以我将手电筒的光线,顺着缺口投射下去。

很深!手电筒的光线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底部,目测至少也有三五十米。

而从这个高度跌下,必死无疑。

“你们带的绳索最长有多少米?”我问。

“有二十多米。”黄特警说。

“那得把两条接起来!”我说。

“如果要下去,得在上边留人!”黄特警说。

“我先下去看看情况,你安排留人在上边吧!”我说。

黄特警忙叫两个特警拿出绳索,两根接在一起。

他们带的是那种特制绳索,很细,但却很结实。

不过因为上边没有地方可以绑住绳索,只能由几个特警用一种特质工具卡住绳索,再慢慢将我放了下去。

两条绳索加起来足足有将近五十米,但是当我双脚触地的时候,绳索也快到了尽头。

“高力,下边有没有危险?”孟响在上边喊了一声。

“暂时还没有发现危险!”我回了一声。

我用手电筒四处照了一下,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我发现我站立之地,是在一个约莫二十来个平方的空地上。

那空地呈正圆形状,周围的石壁圆滑平整,没有丝毫雕琢的痕迹。可就在那圆滑的石壁上,一个挨着一个全是洞口。

洞口的形状完全一样,都有一米多宽,两米多高。我数一数,整整十个洞口。

再用手电筒往洞里照一照,每个洞都深不可测。

而在我打量四周情况的时候,孟响跟高凌凯依次下来,紧接着黄特警也下来了。

剩下两个特警,留在了上边。

“这下边好冷啊!高力,怎么会有这么多山洞?你还能不能感觉到,往哪个山洞走才对?”高凌凯问我。

我难以回答。

事实上我已经屏气凝息感觉了半天,但这下边已经非常阴冷,我并不十分高超的感知能力,无法察探出那个山洞会更阴冷一些。

我想起拦路婆婆曾经说我有“灵魂出窍”的能力,她也确实轻轻推了我一把,便将我的“灵魂”推离了本体。

但可惜我没来得及问她怎么样才能使我的“灵魂”自由自在脱离身体,否则我现在使出这个办法,肯定能很轻松地找出密穴所在。

“咱们四个人,就算分头走,也没办法同时探查这么多的洞口!”黄特警垂头丧气说了一句。

我也皱紧了眉头,正苦无良策,忽然隐约记起,当时在这个山洞,被那个外星怪物霸占了大脑之后,它曾经借助我的大脑发出指令,让两个野人将它的身体藏进密穴。

并且要守护好密穴,不能让任何活物靠近。

而野人是需要吃东西的,如果它们仍在此处守护,那么只要我们弄出食物的香味,说不定能将野人引出来。

我赶忙问孟响还有没有火腿熏肉之类,孟响不知我要做什么,不过她也没多问,而是很快从背包里找出一根火腿。

我撕开火腿包装,再让黄特警找出剩余的一支火把点燃,让高凌凯拿着用火烤炙火腿。

“这是想干吗?”黄特警忍不住问出来。

我当然不能如实告诉他,只能随口说道:“这里以前有很多野人,我想或许会有野人守护着那个密室。”

“所以你想用烤火腿的味道,将野人引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该往哪个洞里走了?”孟响一下子明白过来。

“是!”我答应一声,一边掏出手枪,全神戒备。

黄特警跟孟响忙也掏出手枪,我们三个各自面对着一个方向,这样无论野人从哪个洞口出来,一定会有一个人一眼看到。

但是没等我们看到野人出现,很突然地,上边响起惊呼之声。

“小乔,怎么啦?上边出了什么事?”黄特警一惊之余,赶忙仰头向上大声问。

但是上边的两个特警根本顾不得回答他话,我听见上边枪声大作,我们几个空自着急,没办法知道上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枪声夹杂着两个特警的惊呼惨叫声,在洞壁之间震荡回响,虽然不是特别响亮,却真令人浑身发麻。

“小乔,小于,到底怎么啦?”黄特警再叫一声。

不想他叫声方落,我们便听见“哇哇”惨叫,伴随着“哒哒哒哒”冲锋枪的声音飞速跌落。

(请看第313章《地底幽灵》)

第313章 地底幽灵

我猛听见冲锋枪扫射的声音从高处跌落,只吓得一手抱住孟响,一手将高凌凯一拉,同时嘴里大喊一声:“快趴下!”

黄特警是受过特种训练的,他的反应自然不会比我慢,所以我们四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扑趴在了地上。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扑嗵”一声,一个特警从高处跌落,一声未吭,便已毙命。

方才的惨叫自然是这个特警发出,而那“哒哒”枪响,是他跌落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仍在放枪。

幸好我们四个均未受伤,此刻上边的声音也已停止,黄特警赶忙先看摔跌下来的那个特警。

手电筒的光柱照射在那人脸上,只见血肉模糊,根本已经看不清他的容貌。

不过黄特警仍然能够认出他的兄弟,我听他先是哽咽着唤了一声:“小于!”

紧接着又仰起头来大喊两声:“小乔!小乔!你还好吗?”

没有声音回应他,想必小乔同样无幸。

“怎么回事?高顾问,这是怎么回事?”黄特警问我。

铁铮铮的一个汉子,也禁不住喉咙发涩,带有哭音。

我没法回答他。直觉告诉我,那个密室肯定是在这下边。因为那个较为善良的外星人曾经说过,它们的身体最怕高温高热,只要我找到最阴冷的地方,基本上就能找到密室所在。

而这下边就很阴冷,我甚至听见孟响冷得哆嗦了一下。

“高力,得赶紧想办法,要不然不等找到那个密室,我们先要被冻僵了!”高凌凯说。

我实在是难有办法可想,我现在倒希望在上边攻击两个特警的什么东西能到下边来,那样起码我们有了一个针对的目标,不至于象现在一筹莫展。

“无论找不找得到密穴,我们恐怕都很难活着走出去了!”黄特警说。

我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向我身边的三个人望一望。

我发现黄特警满脸惨然,看来因为两个兄弟之死,他确实已经陷入绝望。

高凌凯却两眼看着我,仍然对我抱有信心。

至于孟响,脸上却十分平静,甚至当我看向她的时候,她向我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同时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一只手。

我心中一暖,因为我明白,孟响跟我有着同样的念头,只要我们俩能够在一起,生或死,都不重要。

不过能够活下去,当然是最好。

“你放心,我们能够出去!”我说。

我是满含温柔跟孟响说的,但是黄特警却忍不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脱口问我:“为什么你有这样的把握?小于跟小乔都死啦,没有人在上边拉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上得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电筒向着上边照来照去。

但见四面皆是垂直向上,而且平整光滑,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

我两眼看着黄特警,安抚地跟他解释清楚。

“我相信密穴就在这下边,而当时……我记得霸占这个洞穴的那个怪物,曾经指令两个野人将它的身体藏进密穴。这下边如此陡峭,野人要到这下边来,既不可能攀爬下来,更不可能直接跳落。况且它们要守护这里,不可能几个月不出去找吃的。所以我判定,必定有另外的通道可以通向外边。我甚至认为,正是那两个野人,从其他通道到了上边,再出手向小乔小于攻击。”

黄特警大概是听我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的,他就再次皱起了眉头。

“就算你说得对,这么多的洞口,我们该往哪里走?”

这却是个大难题。我皱眉苦思,却一筹莫展。

正想索性闭上眼睛气沉丹田,试试看能不能憋足劲把我自己逼到灵魂出窍,很突然地,我感觉到一股阴森之气,袭上身来。

而且这一次,不止是我一个人感觉到,其他三人也感觉到了,孟响甚至脱口惊呼了一声。

我立刻睁眼,向着那阴森之气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也差点惊呼出声,因为我居然看到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在黑暗中飘飘忽忽。

那是一个鬼魂,而且是人类的鬼魂!

我知道世上肯定会有很多鬼魂,毕竟世界这么大无奇不有,或许在其他地方,也存有能使鬼魂留存的某种因素。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外星怪物的巢穴之内,看到一个人类的鬼魂。

并且不止是我一个人看到,孟响高凌凯再加上黄特警全都看到了。

高凌凯还能撑得住,毕竟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鬼魂出现。

孟响也还能勉强站稳,唯独黄特警,一边忍不住地浑身发颤,一边结结巴巴问出一声:“鬼!鬼!这这这……是鬼吗?”

我没有回答,那鬼魂却“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鬼魂发出的声音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除非它愿意将声音投射到你的脑海里去。

我感觉高凌凯跟孟响就没有听见鬼魂那难听之极的笑声,唯独我跟黄特警听到了。

黄特警能够听到,是因为那鬼魂两眼正盯着黄特警,很明显它首要对付的,就是最怕它的那一个。

而我能够听见,大概跟我已经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有关系。

我看见那鬼魂一边笑,一边向着黄特警身边一扑。

黄特警大骇之下,丢了手中的手电筒,扬起冲锋枪来,“哒哒哒哒”向着鬼魂连连扫射。

刺耳的枪声震荡在山洞里,然而强大的火力直接穿透鬼影,却无法伤及那鬼影分毫。

我看见那鬼影迎着冒火的枪管,一直扑到黄特警身上,瞬间跟黄特警合二为一。

这情景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瞬眼之间。

我跟孟响手上依旧拿着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看见黄特警眼中绿光一闪,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意,然后他忽然压低枪口,指向了我们三个。

“孟响小心!”

我大叫一声,不顾生死扑向黄特警。

“哒哒”两响,我感觉身上一痛,已被子弹打中。

耳听孟响失声尖叫,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倒向地面。

不由自主,但仅仅是我的身体!

(请看第314章《怨鬼良知》)

第314章 怨鬼良知

我看着我的身体倒向地面,我自个儿却很奇异地飘飞而起。

眼瞅下方孟响尖叫着抱住了我的身体,同时黄特警的冲锋枪却再次指向了孟响,我顾不得多思多想,立刻向黄特警身上一扑。

我感觉我从黄特警身上一穿而过,黄特警的身体并未带给我任何阻碍,但是附身在黄特警身上的那个鬼魂,却被我直接从黄特警体内撞击出去,晃晃悠悠飘荡在我的对面。

之前我看那鬼影,只是恍恍惚惚一个影子,但如今我也成了一缕幽魂,那鬼影在我眼里,倒比之前更加清晰。

我看见他身上穿着一袭长袍,那绝不是现代男人服饰,在我看来应该是上世纪初兵荒马乱时期的文人装扮。

他脸型瘦削,眼神阴沉,看来是那种心眼狭小、颇有算计的男人。

“你你你……明明还活着,怎么可能……会脱离肉体与我对阵?”那鬼魂满脸惊诧,完全是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

同时我听见下方高凌凯失声惊呼:“高力,你怎么……?你你你……已经死了吗?”

我低头下望,看见地上的三个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高凌凯是无比震惊,孟响是伤心欲绝,黄特警则是惊骇到上下牙齿微微打战。

我只是一缕魂灵,在脱离肉体的情况下,我甚至感觉不到来自肉体的伤痛。

但是我,看着孟响涌泪的眼睛,我仍然会有那种很真实的心痛的感觉。

“别哭,宝贝!”

我毫不犹豫唤出最肉麻但也是最深情的那个称呼,同时我正视着孟响,确信她能够听见我说话。

“我还没死,那两颗子弹并没有伤到我的要害!但是你要赶紧帮我止血,避免我失血过度,等我打退了这个鬼魂,就会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去!”

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我明明感受不到我身体的痛楚,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来自于我的身体依旧旺盛的生命力,甚至于那两颗子弹击中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我都一清二楚。

孟响本来两手抱着闭眼昏迷的我的身体,看见我的灵魂漂浮在半空之中,她一定跟高凌凯一样,以为我已经死去。

所以她仰着脸流着泪,脸上那种心碎的表情,当真令我既心痛,又满足。

而在听我说出“我还没死”这句话之后,孟响脸上的表情迅速转化,之前的伤心欲绝,瞬间被喜极若狂所代替。

她立刻低下头来,一边手忙脚乱想用手按住我冒血的伤口,一边嘴里连连叫着:“他说他还没死!他说他还没死!高凌凯,快快快,快点帮他包扎伤口!”

高凌凯满脸的震惊与伤感,立刻也化为狂喜。

这洞底十分阴寒,但高凌凯却毫不犹豫脱下上衣,想用他的衣服,堵住我的伤口。

黄特警也于此时省悟过来,赶忙叫着:“我这儿有纱布!还有药水!”

他也手忙脚乱地赶忙打开背包,翻找出备用的急救物品。

三个人一起动手,先解开我的衣服,找到我的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帮我包扎止血。

我趁着下边三人忙成一团,抬起头来,看向那一直飘身站在我对面的鬼魂。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能够脱离肉体?”那鬼魂仍在苦苦思索这个没紧要的问题。

我不去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他:“你是几十上百年前被一个无眼怪物抓来做实验的人吧?”

“无眼怪物?”那鬼魂脸现疑惑,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脸上立刻显出惊慌与愤怒,“什么无眼怪物,那是天神,是法力无边的天神!你对天神如此无礼,必定会遭受惩罚!”

“惩罚?”我忍不住冷笑,“你一定遭受过很多惩罚吧?那所谓的天神在你身上做过多少实验,让你受过多少折磨,你不会都忘记了吧?”

“你你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那鬼魂一张鬼脸愈发显出惊疑不定。

我本来是有些误打误撞的成分在,因为据我估计,这鬼魂既然是人类,那么肯定是当年被那外星怪物抓来做实验的人类之一。

而据我自己的切身体会,那种实验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如今见这鬼魂面色大变,我立刻知道我揣测不差。

所以我接住他话再发冷笑。

“我就奇怪了,那无眼怪物让你受过那么多的折磨,你不恨它,倒在这儿死心塌地守护它的密室。你是天生犯贱,还是奴性十足?”

“你敢说我犯贱!”那鬼魂大怒,忽然向我猛力一冲。

我感觉一阵阴寒扑面而来,也跟着向他对撞上去。

我们俩交叉而过,毕竟我们都不过是一缕魂灵,而并非实体,基本上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是曾经被那无眼怪物折磨过的人,我今天来此,就是为了毁灭它的身体,让它再也不能在人间作恶!可是你呢,你不说帮助我们,反倒要伤害我们,你说你不是犯贱是什么?”

“我不是犯贱!我不是犯贱!”那鬼魂声嘶力竭叫出来,“我也恨它!可是……可是它法力无边!它也不是什么无眼怪物,它不仅有眼睛,而且……而且它的眼睛非常可怕!”

“它的眼睛的确很可怕!”我立刻顺着他话续往下说,“它的眼睛不仅生在额头上,而且能够放射出某种能量,侵入人的大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不对?我没有骗你,我的的确确曾经被它折磨,并且跟它进行过殊死搏斗!”

“不可能!人类,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那鬼魂脱口而出。

“人类的确很难与它对抗,但据我所知,只要进入密室,毁掉它的身体,它的法力就会减退一多半,到时候再要灭了它,就容易多了!”我说到这里,一改之前的嘲讽与激将,而是现出诚诚恳恳,“所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找到密室,不仅为你自己报仇,也为人类做一件大善事!”

“不不不!”那鬼魂脱口拒绝,“我不能帮你,不能帮你!”

“为什么不能帮我?”我追问。

“因为……它答应过我,它会让我永生,会让我……位列仙班,再也不受人间疾苦!”

这话当真令我哭笑不得!

如果是一个现代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必定会成为全天下的一个大笑话,我也差一点要爆笑出口。

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他不是现代人。他是一个出生在几十上百年前的人类,他的思想,也还停留在那个时代。

而在那个愚昧的时代,想要永生不死,想要位列仙班,只怕是天底下大部分人最终极的一个幻想。

所以我勉强忍住没有大笑,而是很无奈地摇头苦笑。

“位列仙班?你当真以为它是神人?这样跟你说吧!你有没有听过神话传说,有没有看过聊斋志异?有哪一个传说中神人会是长成它那个样子?它所谓的永生不死,倘若是永永远远将你困在这阴冷黑暗的山洞底部,活着,跟死有什么区别?”

那鬼魂不语,我看见他愈显阴沉地盯着我,不知道是被我言辞打动,还是恨我打碎了他的美梦。

我不管他怎么想,只管把话全部说完。

“我想,你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吧?当年,那无眼怪物将你掳进深山,你可曾想念过你的父母?可曾想念过你爱的女人?如今,你的父母和你爱的女人虽然都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你难道就不想离开此地,去看看你的子孙后代?”

“我无法离开这里!我无法离开这里!”那鬼魂突然激动起来,叫嚣声令我感觉分外刺耳,“离开这里,我会消失,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我懂了,他的存在,很可能是那个外星怪物制造出的某种机械起了作用。

我甚至觉得,很可能是那怪物有意留下一个人类鬼魂,许以虚幻的妄想,将他永永远远困在这阴暗的洞底,成为守护密室的一个奴隶。

而他,恐怕早就明白什么永生不死、什么位列仙班都是假的,之所以他不肯承认,是因为他根本离不开此地,他只能靠这虚幻的妄想,一年一年苦熬下去。

我情不自禁,流露出怜悯之态。换着是我,恐怕也不愿意有个人来戳破我赖以度日的虚假幻想。

所以我轻声一叹,不再跟他正面相争。

“好吧!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够位列仙班,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密室,毁掉那个怪物的身体!因为它如今在世间制造了更多祸害,它甚至要毁灭整个人类!我不敢期望你帮我,但请你也不要阻拦我!而且,说到底,你恐怕也拦不住我!”

我冲他微微一笑,低下脸来,看着孟响等三人。

“你们先留在这儿,我去找一下密室在哪儿!别害怕,我会很快回来!”

之后我转过脸来,再次看向那个鬼魂,并且跟那鬼魂郑重嘱托:“他们三个留在这儿,请你帮我照看一下!”

(请看第315章《异形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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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异形空壳

我本来想警告那鬼魂不要伤害孟响等三人,但话到嘴边,感觉与其用警告,不如用托付来得更加有效。

那鬼魂脸上一直显出茫然之色,连我跟他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估计他仍然在为我说的那些话而纠结,所以我不去打搅他的思考,而是飘身进入高凌凯身侧的一个通道。

那个通道一直通向一个深水潭,那水冰冷刺骨,任何人掉下去,都很难活过十分钟。

所以我很快转身回来,再依次进入第二个通道。

而在第二个通道内,有一段极滑溜的陡坡,陡坡尽头,是一个布满尖利石柱的深坑。人一旦进入这个通道,必定会顺着陡坡滑下石坑,虽非粉身碎骨,也绝无活命之机。

第三个通道,是一条死道,但就在那死道的半中腰,悬吊着一块巨石。人一旦进入通道触动机关,巨石落下封住走道,人就算不当场被巨石砸死,也会被困在那狭窄的一段走道之间,直到活活饿死。

我只进去了这三条通道,就这三条通道,已经令我连连咋舌。

我甚至庆幸那鬼魂附身到黄特警身上,致使我身中两枪灵魂出窍,要不然无论我们四个人进入哪条通道,都很难有活命的机会。

而当我从第三条通道退出,想要依次进入第四条通道的时候,一直漂浮在半空中茫然发呆的那个鬼魂,终于幽幽一叹,冲着我充满苦涩开口说话。

“不用找了,我带着你们走吧!既然……那不是天神,是怪物,那么,我不让它粉身碎骨,那我就真是犯贱了!”

话一说完,他动身飘向我依次数来的第七个通道。

我没有马上回进我的身体,因为我怕那鬼魂万一使诈,而我又不能随时脱离身体,到时候可就无法阻止这个鬼魂行凶作恶。

所以我只能让高凌凯背起依旧闭眼昏迷的我的身体,我跟在那鬼魂身后,孟响高凌凯等三人则紧随着我,依次进入那第七条通道。

那条通道当然也不可能什么防范措施都没有,不过有那鬼魂一路提醒,孟响等三人谁也没有触动机关。

几个人顺顺当当走过通道,进入一间颇显宽敞的地穴之内。

那地穴内却并非黑暗。

事实上走在那条通道中的时候,我们已经看到有光线投入。

再等进入地穴,才发现地穴顶上,有一只球状的发光设备。而它发出的光线,就跟从前我看到的那样,同样夹杂着朦朦胧胧白雾之气。

整个地穴的形状,也跟上边的大山洞一样,四周是圆形,顶部则是半球形。

而在地穴的最中间位置,安置着一副石棺,石棺长约两米二三,高度与宽度都有差不多一米五六。

孟响等人先将我的身体放下,正要上前去察看石棺,却听“嗷嗷”怪啸,伴随着“砰砰砰砰”脚步声响,两个高大的野人,从我们刚刚走过的那条通道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瞪视着孟响等人。

方才孟响等三人抬着我的身体经过那个通道的时候,幸亏有鬼魂一路指点,才没有触动机关。

但这两个野人疾冲而入,居然也没有令机关启动。

不知是这两个野人真有那么聪明,居然懂得避过机关,还是那机关另有巧妙,像野人这么高大沉重的身体,反而不会引发机关。

我看见孟响先吃一惊,但是很快的,她就挺身挡在了我昏迷着的身体前方。

高凌凯在一愣之后,也抢上一步,跟孟响并肩而立,一手拔出匕首,充满防备看着两个远比人类高大强悍的野人。

黄特警则抬起了冲锋枪,指向了两个野人。

我赶忙跟黄特警说了一声:“别开枪!”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进入野人大脑,指令它们退出密室,另外那个鬼魂,已经声色俱厉冲着两个野人叫骂起来。

孟响他们自然都听不到鬼魂叫骂,不过我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两个野人转脸看着那鬼魂凶恶模样,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

其中胆子较小的一个忽然“嗷嗷”一叫,转身从那条通道退了出去,另外一个野人紧随退出。

孟响等人松了一口气,赶忙去检查那个石棺。

但那石棺实在是制作精巧,凭他们几个的肉眼,根本看不到棺盖与棺体之间的缝隙。

“这应该就是一块切割整齐的大石头吧?连条缝隙都没有,那什么怪物的身体,不可能藏在里边吧?”高凌凯忍不住咕哝。

其实在他们察看石棺的时候,我也围着石棺转了两圈。

不过我很快发现,石棺上也有机关,若不知晓其中秘密,光用蛮力恐怕是不可能打开石棺。

幸好有一个几十上百年前的鬼魂在跟前,没等我开口请教,那鬼魂便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打开石棺。

我赶忙告诉给孟响。

孟响蹲下身体,在角落处扳动石棺机关,然后跟高凌凯黄特警一同合力,按住石棺左上部,用力向着右方推。

随着细微的“嚓嚓”声响,石棺盖果然被移了开去,我向着棺内一望,只见棺内豁然躺着一具怪异的身体。

那身体上上下下全都是白乎乎的,跟之前那个山洞怪物十分相像。

只不过这具身体的皮肤好像要细致一些,颜色也好看一些,不是暗青发灰,倒很像是活人的身体。

它的形状猛一看就跟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一模一样,细腰,宽胯,丰胸。

不过它的脚跟手,却跟人类大有区别。

它的脚趾很长,估计也能抓握东西。

另外它的手,同样跟之前那个山洞怪物一样,虽然也是五指,但却有两根大拇指。

而它的那张脸,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吓得惊呼出声。

孟响就吓得叫出声来,赶忙退后一步,不敢多看。

黄特警也“啊”的一声,差点又要抬起冲锋枪冲着棺内扫几枪。

倒是高凌凯一则胆子大爱刺激,二则跟我一起经历过太多诡异之事,所以他虽然吓得微微一愣,但却很快镇定下来,居然对那具身体评头论足的起来。

“这怪物要不是长了这么吓人的一双眼睛,还真会令男人们一见着迷!瞧这身材,完全是波霸的规格嘛!对了高力,你说它怎么就不知道穿件衣服呢?”

我没有理会高凌凯,只是仔细打量着那怪物的一双眼睛。

(请看第316章《敌忾同仇》)

第316章 敌忾同仇

在这阴暗的地穴里边,我感觉我的灵魂观察起事物来,比我用肉眼观察得更加细微而透彻。

比如我现在就能很清楚的看到,那怪物的眼睛真就像某些昆虫的复眼一般,不仅在表面覆盖着一层具有保护作用的透明硬壳,里边的结构,也密密麻麻好像被针尖扎满了小孔一样。

“咱们赶紧毁掉这怪物,然后撤出去吧!”黄特警催促。

“怎么毁?”高凌凯问。

“我这儿还有几颗燃烧弹,全部扔进去,不怕毁不掉它!”

我知道这怪物很怕高温高热,所以我立刻点头,跟孟响说道:“就照黄特警说的办!叫大家先退后,等燃烧弹熄灭之后,要确定已经被我们毁掉,我们才能够离开。”

孟响赶忙叫高凌凯跟她一同抬起我的身体,一直退到那条通道口,黄特警这才将几个燃烧弹拿了出来,一个一个拉开保险扔进石棺。

随着燃烧弹发出的“哧哧”声响,强烈的火光,照得整个密室一片明亮。

而我却在那一刹之间明白,自古传说的鬼魂怕火,看来并非杜撰,因为我现在就感觉热浪熏人,十分难受。

那个鬼魂干脆退进了通道里边,我也不得不后退至孟响身后。

却仍然感觉热浪扑面,熏得我好像要散架一样。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又一幕可怕的景象,发生在了眼前。

我看见石棺里的那个怪物的身体,居然一下子坐起身来。

它浑身上下并未起火燃烧,反而像是变成了透明的一样。我甚至可以看到它体内的经脉骨骼、以及迥异于人类的内脏器官。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这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坐起身来,它的脑电波明明已经脱离本体,并且借助我的力量进入飞行器,霸占了它同伴的身体,所以这石棺内的,应该只是外星怪物的一具空壳而已。

不过那个较为善良的外星人说过,它们的脑电波即便脱离本体,却依旧跟本体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所以我估计,那怪物一定是感知到了它自身的本体正在被毁灭,所以不得不离开飞行器,赶回来抢救本体。

——不要说距离太远,对于脑电波而言,距离的远近,绝不该用人类的理念来衡量。

“你们……你们竟敢毁我身体?我杀了你们!我杀了你们!”

果然那浑身透明的怪物张口叫嚣,居然从那熊熊燃烧着的石棺中一跃而起,两只怪异的爪子直伸向前,扑向最前边的黄特警。

黄特警大骇之下,“哒哒哒哒”连连开枪。

因为那怪物浑身上下已经被烈火烧成了好像冰雕一样透明,我甚至能清楚看见黄特警打出去的子弹,全都射进了怪物的身体,并且停留在它身体之内。

但是子弹对那怪物的影响好像不是特别大,它依旧扑上前去,两只怪异的手爪,紧紧掐住了黄特警的脖子。

孟响失声惊叫。

高凌凯在一呆之后,很快怒吼一声,挥刀砍向那怪物的胳膊。

但那怪物突然回头,盯了高凌凯一眼。

我能够清楚看到,从那怪物眼里放射出缕缕光线,直接从高凌凯的眼睛,钻进了他的大脑。

高凌凯惨叫一声,立刻抱住脑袋倒在地上。

我真没想到那怪物到这个时候仍会有如此厉害,正暗暗焦急不知怎么样才能发挥我的力量,阻止怪物继续行凶,已经退到通道里边的那个人类鬼魂,突然从我身边飘荡过去,嘴里厉叫一声:“妖怪,你害我受尽煎熬,我跟你同归于尽!”

我亲眼看到那鬼魂灰扑扑的影子,直接扑进那怪物透明的身体里去。

那怪物本来全透明的身体,陡然之间变得浑浊起来。

紧接着那怪物猛然一挣,很突然地,我看到那怪物一个白乎乎的影子,从它身体里透析而出,而那个人类鬼魂也紧随出来,跟怪物白乎乎的影子扭打在一起。

而那怪物紧掐着黄特警脖子的一双爪子立刻松开,怪物的身体也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快!凌凯,黄特警,快把怪物的身体再放到石棺里去烧,快!”我冲着高凌凯跟黄特警高叫。

高凌凯在那人类鬼魂跟怪物的魂灵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停止惨叫,正从地上坐起身来。

一听我说话,高凌凯跟黄特警各自挣扎起身,手忙脚乱抬起怪物的身体,重新走向那仍旧在熊熊燃烧的石棺跟前。

孟响则抬眼看着人类鬼魂跟那怪物魂灵在半空中的扭打,一边侧着身体紧紧护住躺在地上的我的身体。

我也看着两个魂灵的扭打,我看得出来,人类鬼魂好像有些力不从心。我赶忙也飘身过去,想要加入战斗。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使劲,我想伸手从那怪物身后掐住它的脖子,可我的手跟怪物的脖子交叉而过,完全没有任何着力点。

那就让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那人类灵魂之前跟我争斗的时候同样拿我没办法,但现在却能够跟这怪物的魂灵打得难分难解?

是因为他心中对那怪物的仇恨,强大到了不顾一切,所以激发了他自身的潜力?还是之前他根本就是对我手下留情?

若依我所想,应该是第一个理由。因为之前在这鬼魂附身黄特警,准备向孟响开枪的时候,我也曾不顾一切扑进黄特警的身体,直接将这鬼魂从黄特警体内撞了出来。

而今我想要加入战团,就必须再次积攒起那种近乎忘我的愤怒情绪。

所以我屏气凝息,正要再次扑向那怪物的魂灵,那怪物的魂灵却忽然发出尖利的叫嚣,之后身影猛然一荡,竟然带着那紧缠它不放的人类鬼魂,一同钻进了一个通道。

只是在它临去之前,回过头来盯了我一眼。眼神中的绝望与怨毒,纵然我此刻并非人体肉身,也能感觉到心头发寒。

我猜那怪物的身体肯定已经被彻底焚毁,它会带着人类的魂灵离开,并且如此的怨毒与绝望,必定是感觉到了这一点。

那个较为善良的外星人曾经说过,它们的脑电波虽然可以脱离本体,可一旦本体被彻底毁灭,它们的能量也会大幅降低。

只是在这怪物的能量降低之后,与它纠缠的人类鬼魂是否能够占据上风,起码我觉得不太容易。

只不过那怪物一感觉到身体毁灭,难免心中惊慌失措。同时还有我在一旁虎视眈眈,万一我想出办法对它出手,它恐怕就要被彻底毁灭在此地。

所以它慌慌张张带着纠缠它不放的人类鬼魂离开,而那个人类鬼魂最终会有怎样的下场,就不是我所能够揣测的了。

不过我现在要关心的,并不是那个人类鬼魂,毕竟他早就已经死去了几十上百年,而且说到底他其实算不上是个很善良的好鬼魂。

所以我撇开那鬼魂不再多想,只是转头远远地看向那石棺。

石棺内的燃烧弹已经燃烧殆尽,黄特警跟高凌凯分从两边凑到石棺前查看。

高凌凯首先叫了出来:“那个怪物被烧化了,连一点儿骨渣都没有剩下!”

“不错,那怪物好像冰块儿一样,完全被蒸发掉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来!”黄特警也跟着叫。

我同样又惊又喜,但整个山洞都被那几枚燃烧弹炙烤得异常闷热,我不敢飘身至石棺跟前,只能低眼看着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孟响。

“你是不是……可以回来了?”孟响问我。忐忑的眼神,好像生怕我再也回不进身体里了一样。

“我得先找到出去的路!”我温柔地看着孟响,竭力给她一点信心与安抚,“你放心,我会陪你到天荒地老!”

孟响脸上犹带泪痕,却被我逗得展脸想笑,又忍住,嗔怪地瞪了我一眼。

我冲她一笑,飘身从之前进来的那个通道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在剩余的几条通道走了一圈,很快发现有一条通道曲曲弯弯通往上方靠近洞口那一边的石室。

而且那条通道中没有机关,只是有很多岔道。若非我可以在最短时间对几个岔道进行搜索,很容易就迷失在岔道之中。

所以我很快回去,飘身在前方带路,孟响紧跟在我身后,后边高凌凯跟黄特警则轮换背着我受伤的身体。

之前进来的时候,有那个鬼魂一路提醒我们不要触动机关,回程没有了他的提醒,我们只能走得慢些,尽量回忆之前走过的每一步。

结果比进去的时候多花了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才安安全全走出了那条布满机关的通道。

之后在我引领之下,孟响等人保护着我的身体,顺着曲曲弯弯向上的通道,安安全全走进了靠近洞口的那间石室。

再顺着石室外边的那条台阶下来,进入那个大山洞里。

山洞里漆黑一团,自然没有谁愿意多做停留。

所以他三人背着抱着我的身体走出山洞,再顺着洞口陡峭的山崖爬下去,到了下边那个大广场上。

(请看第317章《安然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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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安然回归

此时外边也已经完全黑定,满天的星光表明今晚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我先在四周察看一圈,确定没有任何危险,这才从空中飘下,向着被孟响抱在怀里的我的身体轻轻扑落。

很奇异的,我感觉到了身体的温暖与痛楚,不由自主呻吟了一声,同时费劲地睁开眼睛。

“高力,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孟响狂喜之下,禁不住语音哽咽,眼泪也再次从她一双美目中流淌出来。

“我说过,我会陪你到天荒地老!”我勉强开玩笑,但来自伤口的痛楚,却令我忍不住龇牙咧嘴。

“咱们快点儿发出求救信号,让直升机过来接我们吧!我们耽搁一夜没关系,就怕高力支撑不住!”高凌凯说。

“这山里地形如此复杂,不知道直升机敢不敢在晚上过来营救咱们!”黄特警说,不过他还是掏出北斗定位仪,打开开关放在地上。

北斗定位仪立刻一闪一闪发出红色的光亮。

之后黄特警先用对讲机跟外边的两个特警队员联络了一下,又跟高凌凯一起,寻找一些灌木树枝,燃起一个火堆。

一来给直升机指路,二来也替我受伤的身体保暖。

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要熬到明天早上,可没想到的是,两个小时以后,天空中居然隐隐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只是这个山谷四面环山,我们只是能够听到声音,却看不到直升机的踪影。

而且那声音很快在山谷外边降落下去,可能是首先发现了外边那两个特警队员。

但也没过多大会儿,直升机的轰鸣声便又重新传进耳朵。

我们几个仰头上望,只见天空中几个亮点迅速放大,很快悬停在距离地面十多米的半空里。

估计是晚上看不清楚地面,直升机不敢直接降落下来。

不过机上很快放下来一张吊床。想必从先接应到的那两个特警队员口中,他们已经知道我身负重伤。

孟响等人赶忙将我抬上吊床,等直升机上的救援人员将我拉了上去,他们三个才顺着绳梯爬上直升机。

直升机立刻爬高,飞向临南市的方位,我本来一直强撑着,但如今精神松懈,很快又陷入昏沉之中。

不过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有医生从我左半边身体里,取出了两颗子弹。

之后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我总算是完完全全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将近中午。孟响守在我床前,我爸妈自然也在。

看见我苏醒,我爸妈松了一口气,我妈忍不住说道:“以后这什么特别顾问你也别当了!这才多长时间,已经躺进医院两回了,我宁愿你在家里吃闲饭,也不愿意受这样的惊吓!”

我妈的眼圈颇显红肿,肯定又不知道哭了几回了。

我感受着父母之爱,却不能保证我以后真就不再理会警方的事情。

尤其我现在已经是正式的“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凶险要经历,我只能向着爸妈抱歉地一笑,便转脸看着孟响。

孟响也看着我,自然她的眼眶同样红肿。

我想跟她说句话,却又觉得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

此时此刻,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我也知道她对我的情。

等我爸妈离开,我这才问孟响,紫云山镇沉睡中的人有没有苏醒。

孟响告诉我她暂时还不知道,那就令我大感疑惑。因为这么大的事情,即便她一心都在我的身上,也不可能不找人问个清楚。

换句话说,她很可能不是不知道,而是答案并非是我想要的。她说不知道,只不过怕身受重伤的我心生焦虑。

我正想直截了当开口追问,恰好高凌凯走进病房,我看他愁眉苦脸,立刻问他:“方菲是不是还没苏醒?”

我问得很直接,高凌凯没太多想张口就答:“我不知道!反正打那边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我的心往下一沉,立刻转脸看着孟响。

“干吗这样看着我?”孟响被我看得很不自在。

“马上打电话给雷局长,请他来这里一趟!”我说,神情坚定,不容商量。

但孟响没有听话地马上打电话,反而我见她嘟起嘴唇,同样显出很不乐意。

“你刚动完手术,要关心这事,也等恢复两天再关心行不行?”她说。

我一听就急,若不是她用手按着我,我就要撑身从病床上坐起来了。

“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不赶紧弄清楚,万一真有什么危害到整颗地球的事情发生,别说我,咱们大家谁也不能活!”我说。

“好好好,你躺着别动,我打电话给雷局长!”

孟响一手按住我不让我动,另一手不得不掏出手机拨打号码。

很快地,电话接通了,孟响在电话里跟雷局长说了两句话,随即便将电话挂上。

“雷局长说他会马上赶到医院来!你先睡一觉吧,谁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你!”

她紧皱起了一双秀眉,我知道她担心我方受重伤,真要有什么事情,她很可能宁愿地球毁灭,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我离开病床。

事实上我恐怕也难以离开病床,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所以我先闭上眼睛休憩一会儿。

正有些迷糊,听见雷局长说话的声音,一惊醒来,雷局长果然正在我床头坐下。

“雷局长,是不是所有沉睡之人都还没有苏醒过来?”我张口就问。

“是!”雷局长脸色沉重点一点头,“照你之前说的,如果这次的沉睡事件,是因为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所为,你们既然已经将它的身体毁灭,沉睡之人应该马上苏醒才对,可为什么到现在一个苏醒的都没有?会不会……那个外星人又是在骗我们?”

我仔细想想,还是摇头。

“应该不会!我感觉那个外星人,应该说的是真话!”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如果我会将事情推向更加糟糕的境地,那位天神一样有先见之明的拦路婆婆,就不可能主动开口,让我去那间古旧的小楼房寻找答案。

所以我稍一转念,又问雷局长:“真的什么变化都没有吗?如今再进入紫云山镇,会不会有新的沉睡事件发生?”

(请看第318章《沉睡依旧》)

第318章 沉睡依旧

上一次沉睡事件发生,陷入沉睡的仅仅是方家坳的人。

而且在白天进入方家坳,就不会有新的沉睡事件发生。

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考量另外那个外星人是善是恶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

我相信它现在一定已经夺回了飞行器的控制权,如果它是善良的,那么它最起码会对那个裸女形状的仪器进行遥控调节,使最新进入那仪器影响范围的人,不至于再次陷入沉睡——起码白天不至于。

雷局长肯定想不到这一点,听我一说,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因为跟紫云山镇的人仍旧联络不上,所以我还没敢安排人进入该区域。”雷局长说。

“我觉得应该冒一冒险!因为我估计,那个外星人很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尚未将仪器完全关闭,但是它最起码会将仪器做一下微调,以显示它跟之前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有所相同。”我说。

之所以我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设想。

只不过这个设想我并不是很确定,所以暂时不能告诉给雷局长知道。

“那行,我立刻让人进入该区域试试!”雷局长说,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南川县城那边。

趁着这个时间,我再次闭眼休息了一会儿。

但也没过多大会儿,南川县的回复就过来了。

雷局长接完电话,沉重的脸上,总算有了稍稍的放松。

“你说得没错,刚刚安排进去的几个警员,一直开车到了紫云山镇,并没有感觉到困倦想睡。”雷局长说,忽然转口问我,“但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我暂时还不敢确定。但是既然不会有新的沉睡事件发生,那么,能不能安排直升机,将我直接送去方家坳村,让我去那个小楼房里,再找那个外星人问一问?”

“不行!”雷局长还没有回答,孟响先一口否决,“你受这么重的伤,还经得起折腾吗?反正现在已经不会有新的沉睡事件发生,要找那个外星人问问清楚,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再要不行,就让高凌凯去!”

“我很愿意代替高力去!”高凌凯接口,却有些尴尬地抓一抓头,“可是……孟响你也看到了,高力他……有些本事我可不会!”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灵魂出窍”的事,只不过这种事不能宣之于口,所以房间里虽然只有包括雷局长在内的几个知情人,他还是没敢完全点透。

孟响自然明白高凌凯的话,不过她依旧冷沉着脸不肯松口。

我不得不冲她一笑,跟她解释:“用直升机飞过去,顶多半个小时就到了。况且那间小楼房对伤口有非常快的愈合作用,我去那儿,不是比在医院医治更好?”

孟响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所以听我一说,不由得微微一愣。

雷局长大概是看出她神情软化,便不再征求她的意见,而是无比诚恳看着我。

“高顾问,你如今身受重伤,这件事本不应该再麻烦你,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没有一个确定的结果,恐怕谁也

不能安心!不过你放心,我会让最好的医生随行,我自己也会跟着去。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

“我也要去!”孟响立刻说,“不管怎么样,也不管他去哪儿,我总是要跟在他身边!”

这话已经无异于海誓山盟,那就令我满怀甜蜜,展开脸来冲着孟响一笑。

“我也要去!”高凌凯接口。

“自然了,你们几位是这件事最关键的几个人,大家一起去,希望能够彻底解决这个事情!”雷局长下了结论。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由雷局长去安排。

仅仅是在一个小时之后,我已经随着直升机,降落在了方家坳村的小广场上。

随行的除了孟响、高凌凯、以及雷局长,还有两个专家医师、和两个特警队员。

等下了飞机,由两个特警队员抬着我,赶往那栋古旧小楼房。

我们已经进进出出这栋小楼房好几回了,而且知道小楼房对人体有很多好处,但此刻老远看它,还是有一种阴森之感。

我建议其他人留在小楼房的木门外边,只让孟响、高凌凯、以及雷局长抬我进去。

小楼房的特异之处我曾经跟雷局长提到过,所以雷局长大致明白我是不想让其他人另生疑问。

所以雷局长立刻采纳了我的建议,由他亲自跟高凌凯一同接过担架,抬着我走进小楼房。

孟响跟在后边,两个专家医师跟两个特警队员,则留在小楼外边防护。

等高凌凯跟雷局长轻轻把我放在楼房内的空地上,我让高凌凯去把房门关上,屋子里立刻陷入很昏暗、但却不漆黑的那种状态。

雷局长虽然从我口中已经知晓这种状态,仍旧忍不住地四面乱瞅,试图寻找到光线来源。

他当然不可能找得到。

而我从进入小楼房的那一刻起,很神奇的,本来隐隐作痛的伤口,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我向着孟响一笑。

孟响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低下身来问我:“感觉好些了?”

我冲她点一点头,孟响明显松一口气,脸上总算是露出一点笑意来。

之后我便让高凌凯挥动带过来的一只铁镐,向着我们从前曾经砸过的地面,“砰砰砰砰”很砸猛击。

一连砸了十几下,我感觉一阵阴寒涌进房内。

其他人没有感觉,我却立刻知道,那个外星人的脑电波脱离本体从飞行器里出来了。

所以我赶忙让高凌凯停住铁镐,张眼向着四面一望。

因为今天来的人多,我没有开口发问,而是闭上眼睛集中思想,在脑海里问出一句:“你来了,我有问题要问你!”

“正好,我也想求你帮忙!”那个外星人有别于普通人类的声音,立刻响进了我的脑海。

“我已经照你说的焚毁了你那个同伴的身体,为什么到现在那些沉睡之人仍未苏醒?”我直截了当,问得很不客气。

“你应该已经猜到原因了对吧?”那声音略带抱歉,微微一叹,“我

是想借助这个机会,让你们人类的脑电波帮我启动飞行器,使我可以离开地球,回去我自己的星球。”

它说的这个原因确实跟我之前猜想的一般无二,所以我紧追着问它:“你想让我帮忙,是想利用我去说服沉睡中的人类,让他们齐心协力,帮你启动飞行器是吗?”

“是!我说过,你们人类是一个非常桀骜不驯的种族,我跟他们解释,他们根本不相信!”外星人说。

“可是我又怎么能相信,你是想要离开地球,而不是为了毁灭地球?”我反问。

“这个容易,我可以带你进入我的飞行器去看看!”那声音回答。

“怎么进去?让我灵魂出窍?”我又问。

“不,让你的身体进去!只有这样,你才能相信我说的是实话!”那声音回答。

我先睁开眼睛,跟孟响雷局长商量,想让他们退到小楼房外边等一会儿。

雷局长没有反对,但是孟响坚决不肯。

“我不知道那个外星人想让你干什么,但是我说过,你如今重伤在身,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半步!”

我见她神情坚决,只能让她留下。告诉雷局长,至少在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才能进来。

雷局长点头答应,跟高凌凯一同退出小楼,关上木门。

“她是我最心爱的人,你应该听到她说的话了,所以希望你能够让她跟我一同进去!”我说。

这一次,我是直接用嘴说的。

外星人的声音没有即刻答复我,不过没等我再次开口发问,突然之间,就在离我躺着的担架不远的地方、亦即是之前高凌凯用铁镐猛砸的那块地面上,无声无息现出一个正圆形的洞口。

而且这一次,从那洞口之内,放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

“让你心爱的女人扶着你走进这道白光里来!”那个声音再次进入我的脑海。

我立刻告诉给孟响知道。

我伤势沉重,到目前连翻身都困难。而从进入小楼房开始,虽然伤痛感减轻很多,但是当孟响扶我起身的时候,我还是感觉伤口处剧痛难耐。

不过我勉强忍着,等孟响用力扶我站起身来,我已经痛到额头冒汗。

那就令孟响更加心疼,忍不住问我:“你行不行啊?”

我还没有回答,那个声音说道:“放心!只要进入这道白光,他的伤势会立刻痊愈!”

这句话连孟响都听到了,她回脸向我一望,脸上现出有些惊喜、但也有些不敢相信。

我冲她点一点头,在她的扶持之下,走向那道白光。

白光看着很柔和,但却很稠密,白茫茫的几乎让我们看不到洞口下方是怎样的情形。

不过可想而知,洞口以下肯定有一段距离是空的。

所以孟响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往洞口“跳”落。

直到我再次鼓励地冲她点点头,笑一笑,她才咬一咬牙,扶着我一同跨进那道白光。

(请看第319章《异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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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 异星记忆

没有想象中的向下跌落。

虽然我明显感觉到脚下并没有踩到任何实体,但是很奇异的,有一股向上托举的力量,托着我跟孟响的身体,向着下方缓缓降低。

而我本来剧痛难耐的伤口,就在那一瞬之间,经历一阵痛楚,一阵麻痒。我的力气,也在明显恢复。

等到终于感觉双脚站到了地面上,伤口的麻痒消失,我伸手一按,一点痛楚的感觉都没有。

我索性将手伸进绷带里边摸一摸,不仅仍没有感觉到半点痛楚,甚至于,我连伤口在哪儿都摸不到了。

我受的伤虽不至于要命,但照医生的说法,我至少要在病床上躺足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起身下床。

要等完全康复,需要两到三个月。

可如今,仅仅只是转眼间的工夫,我已经完好如初。

“我好了,响,我已经完全好了,而且连疤都没有!”

我禁不住欢呼一声,双手抱起孟响,转了一个圈子。

孟响同样兴奋地看着我,但是很快的,我跟孟响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紧紧抱着孟响,我们俩的脸可以说近在咫尺。

但,就这么近在咫尺,我居然并不十分看得清楚孟响的那张美脸。

“高力,好浓的白雾,我们……我们会不会上了当,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孟响失声而呼,声音中充满惊惶,同时伸手紧紧搂抱住我的脖子,生怕两个人一旦分开,就再也找不到对方。

我向着四周一望,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目光所及,连一米的距离都不到。

这种情形,正跟我之前被困在睡梦中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我忍不住大声呼喊:“你在哪儿?这是哪里?”

幸好我话未落音,那个外星人的声音,立刻进入了我的耳朵。

这次是我耳朵听见,而并非直接进入我的脑海,所以孟响当然也同时听到。

“不用怕!因为我们星球的环境,就是像这样

白茫茫的充满雾气。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才会感觉最舒适。所以我们的飞行器里,同样模拟了这种环境。”

我立刻明白外星人的意思。

它们本身怕光怕热,像这种浓厚而潮湿的雾气,可以分散光线,稀释热能。

而它们的眼睛之所以能够有那么强大的功能,恐怕也跟这样的生存环境有关系。

“可是在这里边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又怎么能够知道,你说的是真话假话?”我立刻追问。

“要让你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假话,最好的方式,是让你真正感受到我的思想。但是我没有我那个同伴的本事,无法跟人类大脑完全结合,必须要借助仪器才行。你把这个仪器戴在头上,马上就能感受到我了。”外星人说。

在它说话的同时,有一个好像头盔一样的仪器,从那白茫茫之中飞了出来,一直飞到我跟孟响眼前,就那么虚停在半空之中。

“高力,小心一点!”孟响立刻说。

我也感觉要小心。

毕竟之前那个邪恶的外星人,就曾经利用仪器强迫跟我的大脑结合,之后霸占我的思想,妄图借助我统治全人类。

如果现在这个外星人也有同样的想法,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唉!”外星人感觉到了我的犹豫,不由得长声一叹,“我同伴的那种本事,是它专门花了近百年时间才练成,可就算如此,你仍然打败了它。而我从没有试图跟人类大脑结合过,只能借助仪器才行。如果我对你有恶意,你不仅可以轻而易举将我从你的大脑里边赶出来,而且也可以让你的女人,随时将仪器从你头上摘下来。”

它这话说得不错,所以我向着孟响点一点头,温温柔柔冲她一笑。

“我抱着你腰,你帮我戴上这个!”

孟响还是有些犹豫。

直到那外星人补充一句:“两位放心,这个仪器不仅对人类无害,反而会有好处。它可以令人类的脑电波更加强大,以后你会比绝大多数人类更聪

明。”

孟响不敢确定外星人说的是真是假,但终究事关重大,她不能不冒一冒险。

所以最终她还是咬一咬牙,放开紧搂着我颈脖的手,将那虚停在半空中仿佛头盔样的仪器拿到我的头顶,帮我戴在我的头上。

那东西竟像活的一样,不仅刚好跟我的头部相合,而且我刚一戴上,就明显感觉那东西的内部,凉凉地紧密贴合在了我的头皮上。

也是在一瞬之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之前被那个邪恶的外星人霸占大脑,我也曾经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是高力。我的思维、以及我的情绪变化,完全是那个邪恶外星人的,而不再是高力的。

但是这一次,我虽然感觉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是隐隐约约,我仍然记得我是高力,只不过在我的脑海里,多了外星人的记忆。

就好像之前那个邪恶的外星人,是完全禁锢住了我身为人类的思想与情感,而这一次,只是融合,没有禁锢与压制。

我感觉着外星人所有的情绪变化,所有的记忆存储。

包括它的出生与成长;

包括它们的父母,利用心灵感应,直接将对宇宙的认知,输送进它们的大脑;

包括在它们父母死后,它们为了延续后代,不得不利用自身基因,参合人类基因,创造出几个与它们外形相似的合成生物;

更包括为了能够搜集人类脑电波,它们做了一次又一次实验,最终因实验失败,两个外星人发生争执,其中一个离开了飞行器。

之前这个正与我融为一体的外星人曾经告诉给我的一切,确确实实没有半句谎言。

而当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属于高力的那一部分思想,完全相信了外星人所说的都是实话的时候,很奇异的,我感觉到属于外星人的那一部分意识抽离了我的大脑,我,高力,又成了完完整整不多不少的一个人。

(请看第320章《以心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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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以心换心

我睁开眼睛,看见孟响充满担忧地直视着我的脸。

我冲她一笑,示意她替我摘掉我头上的那个仪器。

“它说的是实话!”我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孟响立刻问我。

我还没有回答,外星人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我希望你们能够进入睡梦中,帮我劝服那些被我收集起来的人类脑电波,让他们齐心合力启动能源舱,使我能够驾驶飞行器,离开地球,返回我自己的星球。”

“在启动了飞行器之后,那些人类脑电波,会不会被你一同带走?”孟响问。

“不会!”我代替外星人回答,方才跟外星人的脑电波融合在一起,我已经知道所有我想要的答案,“它只是需要人类脑电波启动飞行器能源舱,之后它会关掉那个裸女形状的仪器,所有沉睡之人都会即刻苏醒。”

“可是,我们俩能够劝服睡梦中的所有人吗?”孟响又问。

我缓缓摇头,向着孟响展脸一笑。

“我们俩恐怕不能,但是,我想有一个人能!”

“你是说……雷局长?”

“不错!”我点一点头,“以雷局长的身份和气度,我想绝大部分人都会信任他,听从他!”

“那我们现在就去跟雷局长商量!”孟响说。

“好!”我回过脸来,朝向那白茫茫的一片,“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该怎么做,请你告诉我们!”

“那就请那位雷局长进入小楼之内,我会让他陷入沉睡。不过你放心,其他人只要在小楼之外,都不会同时入睡。”

“如果雷局长进入梦中,也不能劝服其他人呢?”孟响忍不住多问一句。

外星人没有马上回答孟响的提问,而是稍微安静了一下,才微微一叹。

“我希望这位局长能够劝服其他人,要不然的话,我离开地球的愿望,恐怕就很难实现了!”

它不肯做出正面回答,那就令我明白,它不想放弃这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换句话说,如果雷局长一时半会儿劝服不了其他人,它也不会让所有人立刻苏醒。而是会用更长的时间,来促使所有人改变主意。

那就令我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让雷局长陷入沉睡。

但此时没有其他办法可想,除非这个外星人心甘情愿,否则别说我不可能在这白茫茫之中找到它,就算我能看见它并且消灭它,我也没有本事调整仪器,让数千上万人从睡梦中苏醒。

所以我没再跟那外星人多说,而是请它将我跟孟响送出飞行器。

而当我跟孟响相随着打开木门走出小楼,眼瞅我神采奕奕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模样,小楼外边的几个人全都目瞪口呆。

两个专家医师更是立刻上前,对我进行诸项检查。

结果不断没发现我有任何不妥,甚至连我受伤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任何疤痕。

我任由两个医师啧啧称奇,只将雷局长请到一边,先将外星人的请求实言相告,同时将我的顾虑一并告知。

雷局长没有任何犹豫,很快便做了决断。

“只要你能肯定,这个外星人确确实实只是想要离开地球,劝服其他人的工作,就交由我来做好了!”

“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我郑重点头,“方才我跟那外星人的思想融合在一起,它所有的记忆我都看见了,那不可能做得了假!我只是怕万一雷局长劝服不了沉睡中的人,这个外星人一时半会儿未必肯让所有人、包括雷局长从梦中苏醒!”

“这个不用担心!”雷局长坦然一笑,“你已经做了很多,最后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做。如果救醒不了这些人,我宁愿跟他们一同沉睡。”

他说得十分坚定。

事实上我能够理解雷局长,他身为市局局长,同时又是高层领导指定的这件事的全权负责人,如果无法救醒所有人,那么所有压力都会落在他身上,比较起来还当真不如跟其他人一同陷入沉睡比较心安理得。

所以我只能跟雷局长紧紧握一握手,之后我亲自送他进入小楼房,等他躺在我之前躺的那张担架上,我便从小楼里边退了出来,跟其他人一同站在门外静静守候。

那个时间真的非常难熬。

我有好几次想推开小楼的木门进去看看雷局长,却恐怕木门一开,守在门外边的其他人,也会陷入沉睡。

所以我只能等在木门外,心急火燎一分一分地看着时间过。

两个专家医师首先忍不住,跟两个特警商量要不要进村里去找些东西来吃。

两个特警队员表示要守在这里等局长出来,倒是高凌凯心挂方菲,愿意引路跟两个医师一同进村。

我估计两个医师对那么多人同时陷入沉睡也有好奇,他们想进村里去,可能不止是想找东西吃,更是想对沉睡之人做做检查。

我跟孟响都没心思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跟着高凌凯回去村里。

又一个多小时之后,两个医师跟高凌凯一同返回,给我们带了一些食物过来。

说实话我跟孟响都有些吃不下去,生怕雷局长也会就此沉睡不醒。

不过吃不下也只能勉强吃了一点,之后我们几个仍旧守在小楼门外,高凌凯则回去村里,陪着沉睡中的方菲去了。

两个专家医师跟我们待在一起实在是无聊,干脆也进村里去了。

剩下我跟孟响、再加上两个特警队员,一直守到太阳西斜,我忽然想到,万一到了晚上孟响等人也要一睡不醒可就糟了。

正跟孟响商量要不要打电话让直升机来先把他们几个带回去,远远地,我先是听见一声汪汪的狗叫声,紧接着木门轻动,雷局长拉开木门走了出来。

“雷局长,怎么样?”

我喜得一跳而起,迎着雷局长走了过去。

两个特警队员也站起身来,看着雷局长完好无缺,他们俩明显松了一口气。

雷局长脸上却现出迷惘之色,两眼怔怔地看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不过那种好像不认识我的神情,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地,他脸上表情由迷茫变成

惊诧,脱口问我:“高力,你你你……我睡了多长时间?”

他的神情令我困惑,不过我还是回答他说:“你睡了快一整天了!”

“一整天?”雷局长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这才茫然摇头,“好奇怪,我感觉我刚刚睡着忽然就清醒过来,而且刚睡醒的那一阵儿,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直到开门看见你,听见你叫我雷局长,我才突然想起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么,你有没有劝服那些人?那些人……是不是全都苏醒了?”我试探地又问。

“我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雷局长摇头。

而他的这种情况,跟之前孟响从沉睡中苏醒之后的状况一模一样。

“那咱们赶紧去村里看看其他人醒了没有!”我说。

“不用看,应该醒了!”孟响说,“你听听狗叫声,之前家畜之类,也在沉睡!”

我赶忙侧耳倾听,确实能够听见村里隐隐约约再次传来几声狗叫。

只不过村子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人的声音,却听之不见。

但就在我侧耳倾听村里的声音的时候,另外有一种声音,在我们身边响了起来。

我们立刻回身去看,恰好看见一种奇异的景观,在我们眼前精彩上演。

那栋古旧的小楼房,正在向着右侧挪移开来,而且是一个整体往右侧挪移。

小楼底座摩擦着地面,本应该灰尘飞扬,响声震天,但是没有!

整座小楼房无声无息挪向一边,就好像在无比光滑的冰面上移动一般。

我们耳中听到的,只是一种气流声响,而并非土石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我们眼睁睁看着小楼房完完全全挪移到一边,之后有一个约莫跟小楼房体积相若的物体,忽然从地下腾飞而起。

但我们并不知道那物体究竟是什么形状,因为它整个都是近乎透明,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我们也没有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只是感觉气流拂面,那模模糊糊近乎透明的影子,就在那气流之中飞升上天。

我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谢谢你们,我走了,再见!”

但我不知道仅仅是我的幻觉,还是我当真听见,定神看时,那个影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等我们回过头来,更奇异的是,那栋古旧小楼房居然整个陷进了地下。

而且很快的地面合拢,地面上青草萋萋。仿佛那座小楼房从来没有存在过,这块地方一直就是一块绿草坡。

两个特警目瞪口呆,我跟孟响相互一望,却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我想所有事情,终于都彻底过去了!”雷局长说。

那也正是我跟孟响的心声。

我们一行五人轻松愉快回去村里,走在半路,就看见高凌凯拉着方菲的手,一同向我们奔了过来。

(请看第321章《自身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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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自身劫难

高凌凯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们说,村里所有人全都苏醒过来了。

其实不用他说,一看见方菲,我们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我生平所经历最凶险的一件事,到这里就要告一段落了,不过有几件事还是要约略交代一下。

首先紫云山镇的人,也都完全清醒,但是包括赵专家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最奇怪的是,就跟上次包括孟响在内沉睡一周的那些人一样,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饥饿与干渴,甚至于如果不告诉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好几天。

至于那尊裸女雕像,无论使用任何仪器,都无法探测出它的属性,最终在方家坳人强烈要求之下,不得不将这尊雕像还给了方家坳。

只是那座小楼房已经消失,方家坳村民索性将这尊雕像竖立在了小广场里。

那栩栩如生的模样,不仅成了方家坳村一处特殊风景,也成了方家坳村民时时膜拜的圣像。

但这尊雕像少了小楼房的屏蔽,它强大的能量辐射,可以波及到周边很广大的区域。

而这种能量辐射对周边生物究竟是好是坏,短时间内难有定论。

——起码我认为会是好的,因为无论是方家坳村民,还是曾经对雕像进行检测的一众专家学者,都认为这尊雕像会令人心情愉悦,连晚上睡觉都格外香甜。

高凌凯跟方菲的感情已经到了瓜熟蒂落的阶段,两个人甚至已经开始谈婚论嫁。

好笑的是,我辞去了警方顾问的职务,高凌凯却因为这些惊险离奇的事件,对刑侦事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雷局长本来对高凌凯在这一事件中所表现出的英勇无畏十分赏识,结果特批他进入警务系统,成为了一名正式警员。

至于我,心里仍旧惦记着张小云,不知道所有人全都苏醒,张小云是否也已经回到家里。

所以在踌躇再三之后,我跟孟响坦白,想去张家看看。

上一次山中历险,孟响不惜从悬崖扑落,两

枪击毙那必欲杀我而后快的合成怪物。

而我也曾为孟响舍命挡枪,我们俩心里都已经明白,这辈子谁也离不开对方。张小云的存在,只不过是双人舞蹈中一小段配乐,我觉得好听,她觉得不好听,仅此而已。

所以孟响没有阻止我,当我主动邀请她跟我一同去的时候,她摇头拒绝。

“我还是不去了,我可不希望那个张大爷看见我跟你在一起心里不舒服,又变着法儿来吓唬我!”

我知道她这话并非全是玩笑,所以我没有强求,在跟她一再保证我只去一天就回来之后,我再次开着我爸的轿车,赶去南川县城。

到南川县城换了摩托车进山,果然张小云跟她爷爷都已经回来。

因为有她爷爷在一起,这一次张小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很长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记得我的存在。

而且因为那尊裸女雕像少了小楼房的屏蔽,它的影响力基本上能够覆盖到临南市区,张小云跟她爷爷能够活动的范围也相应扩大了很多倍,已经可以随时进入临南市去看我。

但是张小云忍着从没主动去看我,只是痴痴守在这儿,等着我来看她。

那就令我对她倍增感激,也更增怜惜。

不过我答应过孟响,只会在这儿呆一晚上,所以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告别了张小云,启程回去临南市。

正骑着摩托车沿着我早就走熟的山路行进,前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晃晃悠悠走得很慢。

而那宽松的黑衣,花白的头发,立刻令我肃然起敬。

我赶忙停下摩托车,随便停靠在路边,之后快走几步,不敢拦到那人身前,而是跟在那人身后。

“拦路婆婆,是您吗?”我恭敬一问。

那人回转身来面向我,满脸的皱纹,的确就是拦路婆婆。

只不过她的眼神并非最先两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么浑浊,而是像上次一样清澈明亮,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

“拦路婆婆,你忽然出现,莫非是我又要闯祸了吗?”

我再问,出自内心的真诚与尊重。

“不是!”拦路婆婆两眼看着我,脸上露出慈祥之意,“你很好,自己闯的祸,最终也由你自己解决掉了!我会出现,不是你又要闯祸,而是想提醒你,你近期会有一场劫难!”

“啊?”我吃了一惊,“什么劫难?”

“你很聪明,难道你就想象不到?”拦路婆婆反问一句。

我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

“你是说……那个邪恶外星人的脑电波仍然留存在世上,并没有被完全毁灭?”

“它当然不会完全毁灭!”拦路婆婆微微一叹,“虽然你毁灭了它的身体,令它的能力大大削弱,不过仍不是一般人类可以对抗!”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忽一转念,“不知道我使用灵魂出窍,可不可以战胜它?”

“不可以!”拦路婆婆摇一摇头,“首先你并不能随时施展灵魂出窍;其次,你还没有完全掌握你体内隐藏的巨大潜力,跟那么邪恶的东西对抗,顶多就是跟它同归于尽!”

“那么,我该怎么办?”我恭敬又问。

拦路婆婆没有马上回答我,她本来两眼看着我,这时候眼光却从我身侧,远远看向我的身后。

我也回头去看,却只看见除了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就只有林木葱茏,群山起伏。

“那个小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一直悄悄跟着你。只不过怕你察觉,所以在你身后离得较远。”

我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忙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小云,你在后边吗?”

阳光明媚,张小云当然不会应声出现。

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一股阴寒之气,由远及近,进入我的感知范围。

“小云,我说过,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真要……你想我了,也可以去临南市看我,不用这么一直跟着我。”我说。

“我跟着你,又不会打搅你!”张小云怯怯的声音,进入我的脑海。

(请看第322章《生存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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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生存意义

拦路婆婆没有马上回答我,她本来两眼看着我,这时候眼光却从我身侧,远远看向我的身后。

我也回头去看,却只看见除了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就只有林木葱茏,群山起伏。

“那个小姑娘对你一往情深,一直悄悄跟着你。只不过怕你察觉,所以在你身后离得较远。”

我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忙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小云,你在后边吗?”

阳光明媚,张小云当然不会应声出现,但是我,却能感觉到有一股阴寒之气,由远及近,进入我的感知范围。

“小云,我说过,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真要……你想我了,也可以去襄阳市看我,不用这么一直跟着我。”

“我跟着你,又不会打搅你!”张小云怯怯的声音,进入我的脑海。

我正不知还能如何说,拦路婆婆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好啦,就让她跟着你吧!这小姑娘为了你,是可以舍却一切的!”

我心中一动,感觉拦路婆婆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那就令我更加不想让张小云一直跟着我。

但有拦路婆婆在身边,我不能表达我的情绪,只能恭恭敬敬向着拦路婆婆鞠一鞠躬,说了一句:“谢谢婆婆指点!”

拦路婆婆肯定知道我这句话言不由衷,不过她没有揭破,而是微微一笑,忽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的,她的身影消失无踪。

我回过脸来,迎向寒凉之气投射来的方向。

“小云,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说,好言好语。

“不,我要跟着你!”她立刻回答。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了?”我皱起眉头,“你跟着我,你让我……怎么跟孟响交代呀?”

“不要提孟警官!”张小云没有感觉难受,反而听来很是开心,“你不想让我跟着你,起码这一次,不是因为孟警官对吧?”

“不是因为她,还能是因为什么?”我故意显出很不耐烦。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你跟拦路婆婆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张小云的声音透着轻松与俏皮,“拦路婆婆说你会有一场大劫难对不对?你不想让我跟着你,是怕我到时候……会甘愿替你承受这个劫难对不对?”

她说的的确是我担心的事情,所以我一时语塞,张小云居然很开心地笑出声来。

“高力,你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我代替你死对吗?只要你对我有这份心,我已经感觉很幸福很幸福了!”

“你幸福了,可是让我怎么能心安?”我终于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是真的没好气。

“高力,我早就死了啊!我愿意继续留存在这个世上,而且很开心留存在这个世上,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如果……你没有了,我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更何况,我能不能继续留存在世上,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不同,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大事要做,说不定以后……再有什么外星人事件,还需要你去解决。”

“你别说了!”我没有被她感动,而是很坚定地下了结论,“终之,你不能跟着我!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去解决,等我解决了,我会再来看你!”

“不,我要跟着你!”张小云也正经起来,口气同样坚定,“就算你骂我,撵我,我也要跟着你!高力,我知道你这辈子……最爱的始终是孟警官,但是,如果我能够让你一辈子永永远远将我放在心上,那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我现在已经将你放在心上了!”我烦躁回应。

“那不一样!”她立刻接口,“高力,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与怜悯!当然我也不可能让你倾心相爱,毕竟你的心,已经给了孟警官,而我,不过是一个鬼魂!但是,我要你对我刻骨铭心!哪怕这份刻骨铭心无干爱情,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这话令我心神震动,良久良久,我无话可说。

我一直知道张小云是有多爱我,我却不知道,她的爱会如此卑微,如此的不求回报。

那就令我实在是说不出来不让她再跟着我的话,只好默不出声骑上摩托车,重新驶向保康县城。

依旧在保康县城换回我爸的车子,我忽然有一种想为她做点事的冲动,所以我先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等到那一阵阴凉从我身边钻进车子,我才关上车门,再转到驾驶位那边坐进车子。

避开了阳光照射,我可以看见张小云一个淡淡的身影坐在副驾驶位上。我也不管其他人是否会看到,径自启动车子驶了出去。

“你这样待我,我真的很开心!”张小云说。

我偏脸看她,她确实满脸笑意。

“可惜我无法为你做任何事!”我轻轻一叹。

“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她说。

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只能默默地开着车子。

当天回到襄阳,时间还早,爸妈在商铺,屋里没有其他人。我将我卧室里的房门关好,窗帘也全都拉上。

屋子里立刻黯淡下来,但是随我进屋的张小云的身影,却一下子显得清晰起来。飘飘的白裙,看起来仍旧像个仙女。

我先躺到床上,拍拍我身边的位置,温柔地冲她一笑:“到这儿来吧!”

张小云满脸羞臊,不过她还是飘身而起,无声无息在我身边躺下。

一股阴凉袭上身来,不过此刻在我心中却充满柔情。

我伸出手去,轻抚着她脸。虽然在我手底,除了阴凉的感觉,碰触不到任何实物,但是我的柔情,却竟令她眼眶潮润。

“如果我问你,如果我还活着,你会选择谁,你仍然会选择孟警官是吗?”她问,眼中含着期待。

我当然可以哄她高兴,可是我却说不出口。正踌躇之间,就有这么巧,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伸手拿过来看,是孟响。

我将手机放到耳边,听见孟响开口就问:“你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刚到家。”我老实回答。

“这么巧啊!我正好从你家跟前过,突然想去看看你,让不让我去呀?”她俏皮问我。

“我能说不让吗?”我笑问。

“不能!”她娇俏一笑,“我马上来,你帮我开一下房门!”

她从那边挂上了电话。

(请看第234章《惺惺相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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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诡案又生

我心怀忐忑,只能追着孟响出去,一直走到大门门口,这才悄声问她:“你没有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瞥我一眼,“只要你好好的别出差错,其他的我都忍了!”

这话令我大生感动,想伸手抱她,却怕让张小云看着难受。

只能看着她走向电梯口,进了电梯,我才关上房门走回卧室。

“她的确是个好女人!”张小云说,脸上再次现出苦涩之意,“难怪你说……会选择她,我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会选择她!”

我无话可说,只能轻轻伸出手来,将张小云虚幻的身影,环在我的臂弯里。

我心里很清楚,凭张小云的本事,恐怕也很难是那个外星怪物的对手。

可是张小云太了解我,就算我对她不理不睬,她也不可能一气之下不再管我。

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在劫难来临之前,尽量对张小云温柔体贴。

虽然在现实之中我做不了太多,但是在梦里,我可以极尽温柔。

所以那几天对于张小云来说,固然充满了甜蜜与欢喜,对于我来说,其实也足以一生缅怀。

我没有问张小云她爷爷在哪儿,但是我知道,她爷爷肯定在附近。

那就令我有一个妄想,希望张小云跟她爷爷联手,能够打败那个外星怪物,而不至于跟外星怪物同归于尽。

我甚至给“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总部打了个电话,问问总部专属于我的那几样防身用品什么时候能够寄到。

我觉得有那几样防身用品,就算仍不足以彻底击毁那个外星怪物,最起码我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总部联络人员告诉我说,联盟总部已经办妥了所有手续,专属于我的防身用品,应该会在近期寄出。

那就令我有一个妄想,希望外星怪物不要太快出现。

只可惜事与愿违,仅仅只过了三天,临南市就开始发生恐怖离奇的事情。

那三天孟响从没有主动联络我,我也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只是偶尔,会发信息问候她一声。

然而在那天一早,我尚未从与张小云温柔缠绵的美梦中醒来,孟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高力,出事了,很可能你说的……那个劫难,真的要来了!”她开口就说,带着惊惧。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立刻问她。

“刚刚接到一个报案,我去看了现场,那情形……就跟之前在方家坳发生的一模一样!你说的劫难,是不是……那个怪物仍未消失,它又找你报仇来了?”

“凶案现场在哪儿?是不是留下了我的名字?”我立刻问她。

“是!我估计这个怪物不太了解人类的事情,大城市里人口又多,它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在哪儿,这才做出这些残忍之事。所以你别管了,千万不要过来!”

我觉得孟响的估计非常靠谱,但我怎么可能因此就撇开手不管,等着它终有一天找上门来?

所以我立刻回答:“它是要找我的,我不过去,它会害死更多人!我的命是命,人家的命也是命!”

“那……”孟响稍一踌躇,这才回答,“你来吧,地址在……”

她将详细地址说给我听,我立刻穿衣起床。

张小云并没有跟那个恨极我的外星怪物正面交过手,不过这几天她跟我日夜厮守,我脑中的想法,她自然能够很快知晓。

所以她立刻问我:“那个怪物找到临南市来了?”

“是!”我紧皱双眉点一点头,“我还是不希望你插手此事!你说……没有我你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可是你要知道,如果少了你,我也会非常伤心!”

我说的十分正经,张小云嫣然一笑。

“我知道!以前我以为,你对我只有怜悯与感激,但这几天日夜都在一起,我能够感觉到,你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爱意。虽然比不上对孟警官那么多,但是对我来说,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所以,你还是不要跟我去了!”我又说。

“我当然要跟你去!”她很快接口,毫不犹豫,“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可能保全我自己!如今我知道……你其实有那么一点爱我,我也希望能够尽可能留在世上!”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可能撇开我不管,只好不再多说,而是尽快洗漱完毕。

将要出门,我却忽然想到,万一那怪物真如孟响所言,因为不熟悉人类的事情所以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在那儿,我一现身,岂不是要将它带到我的家里来?

当然我希望它有事找我,不要迁怒其他人,可万一它找到我父母身上,那岂不是令我后悔莫及?

所以我索性收拾几件衣服装进包里,在彻底消灭那怪物之前,干脆就在酒店里住了。

我打个电话给我爸妈,说我要出门几天,之后才坐上出租车,赶往孟响说的那个凶案现场。

虽然我现在已经辞去警方顾问的职务,不过孟响手下的几个人都还认识我,一见我到了,立刻引我进门。

那是在临南市郊区本地人自己盖的房子。进入铁栅院门,里边是一栋两层小楼房。

楼房看来颇显气派,墙面上全部贴上了仿古瓷砖。

孟响大概是听到警员通报,从那同样气派的大门迎接出来。

“张小云有没有跟着你来?”她第一句话,就是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点一点头。

孟响很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带我走进大门。

一进门,我就被眼前的惨景惊呆了。

宽敞的客厅里,同样铺着漂亮的仿古瓷砖,但此刻在那瓷砖之上,静静躺卧着两个人体。

两个都是男人,一个比较年轻,大约二十几岁,另外一个是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就躺在紧靠门口,在他后背后脑上,被砍了好几刀,以至于整个后身全都血肉模糊。

那个年轻人一手拿着一把菜刀,倒在左边的墙角。

他的头看起来像被撞裂了一样,头上脸上全是鲜血。

而就在他倒下的那面墙壁上,有一个带血的印迹,那应该就是年轻人一头撞上的地方。

他撞得如此大力,以至于那混凝土的墙面,也显出微微的凹陷。

另外在那带血的凹陷上方,有四个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高力必死!

【别走开,即刻奉上本卷最后一章。】

第324章(本卷结局)刻骨铭心

孟响说凶案现场跟方家坳灭门惨案一模一样,她说的没错。

而我一眼可以判定,倒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是被年轻男子拿菜刀追着逃到了门口,结果还是被年轻男子残忍杀害。

之后年轻人就用中年人的血,在墙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再一头撞死在了墙角。

“行凶的是这家人的儿子,中年人就是他父亲。另外他母亲被砍死在了右边这间卧室里,他妹妹则被砍死在了楼上。”孟响说。

我心中一阵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大声叱骂,让那个外星怪物马上出来。

可四周有这许多人,我只能勉强忍着,跟孟响说道:“那个怪物肯定就在附近,但是它怕光怕热,白天不会出现,所以我先走,就等它晚上来找我。”

“你要去哪儿?”孟响担心地赶忙问我。

“你别管我去哪儿,起码这几天,你离我越远越好!”我说。

“你什么意思嘛?”孟响立刻冲我瞪眼睛,“我是你的什么人啊?在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你越远越好?”

“可是你在我身边,也没有办法帮我,反而会让我分散精力!”我不得不说话重一点。

孟响拉长了脸,良久,终于呼出一口气。

“好吧!我知道我帮不了你,只希望……张小云可以保你平安!”

她有些赌气地转身进屋继续勘查去了。

若是换个时间,我肯定马上追着哄着她直到她转嗔为喜,但是今天,我不能。

既然要等着那怪物来找我,我自然不躲不藏,索性就近找了一家酒店,要了一间房住下。

当天白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孟响倒是给我打来过一个电话,我告诉她我没事,叫她不要担心我。

谁知到了晚上,我在一家饭馆吃了饭,刚返回酒店房间,孟响居然找到酒店来了。

“你怎么来了?”开门一见是孟响,我立刻大皱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我说过这几天你最好离我远点儿,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一边说,很郁闷地返身往房间里边走,丢下孟响在后边关上房门。

然后我就听见张小云惊栗的声音,响进了我的脑海。

“高力,她她她……已经不是孟警官!”

我“啊”的一声,立刻回头。

正好孟响向我看过来,我看见她嘴角明显挂着一抹诡异到可怕的笑意。

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看着我的眼光,有绿光闪动。

“你你你……赶紧出来!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我冲着孟响叫喊。

“冲着你来?”孟响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得愈发邪恶而得意,“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们人类喜欢谈情所爱,如果我杀了你爱的女人,那这辈子,你就算活着,也比死了更难受!”

“你敢!”我又惊又急厉喝一声。

“我不敢吗?我现在就做给你看!”

那恶魔猛一翻手,忽然拔出腰间的手枪,拉开保险,却不将枪口指向我,而是抬向上方,指到了孟响的太阳穴。

“等等!”我大急之下,下意识地前冲两步,但是又紧急停住了双脚。

我怕在我冲向前的时候,那怪物只要手指微微一抖,我跟孟响便要天人永隔。

所以我只能用力吸气,竭力让自己镇定一点,脑袋瓜子飞速转动,嘴里也很快说出新的花样。

“你说的不错,我们人类喜欢谈情所爱,可你是否知道,人类也是最花心的种族?我现在是很爱她,但如果你把她杀了,我顶多伤心一阵子,很快就可以找第二个女人了!”

“是吗?”那恶魔冷笑,看来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我知道你们人类很不忠诚,但我只要你承认伤心就成!等你找了第二个女人,我再动手杀了那一个,你找一个我杀一个,那岂不是能让你伤心一次又一次?”

它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那明明是孟响的嗓音,但此时听来,却令我遍体皆寒。

我脑中念头急转,也跟着仰头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那恶魔面色一变。

“你说的不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倘若你杀了她,我会比死了更难受!可是你知不知道人类还有一句话,叫生死相依?你杀了她,大不了我马上跟她一起死,到时候我们还是在一起,我不会很伤心,你也别指望能亲手杀我报仇!”

我话一说完,立刻转身,抄起床头柜上一把水果刀,将刀尖抵在了我的颈脖之上。

那恶魔毕竟不是人类,对人类的情感与理念还不能够完全理解,我看它微微地楞了一下,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正想索性捅自己一刀,逼着自己灵魂出窍,再跟恶魔拼死一搏,却听张小云惊呼一声:“高力,你不可!”

自恶魔出现,张小云惊呼提醒我之后,就一直隐藏着没再出声。以至于我心急之下,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此时她一声喊出,同时她的身影出现在我跟恶魔之间,我才突然想到,她其实比我更怕这个恶魔。

不止是她刚刚一直没敢出声,而是从前她就一再说过,那个山洞怪物是她不理解的很可怕的东西。

既然连那个山洞怪物她都觉得很可怕,更遑论制造那个山洞怪物的更邪恶的外星异种。

可是就算她很怕这个恶魔,眼瞅我要自伤自身,她仍旧忍不住挺身而出。

我见她满脸惶恐,娇躯微颤,不知道是怕我自伤,还是因为对恶魔的恐惧。

“小云你别管,我有办法对付这个恶魔!”我高喊一声,她的惶恐神情,同样令我心疼。

“不不不!”她立刻摇头,“高力,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看见她猛一咬牙,忽然转过身去,向着她一直没敢正面相对的孟响身上扑了过去。

那恶魔带动孟响的身体往后疾退一步,口中方道一声:“小女鬼,你找死!”

陡然之间,随着张小云的身影消失在孟响体内,我看见孟响忽然之间浑身抽搐,眼睛也开始向上翻起,就好像人类“羊癫疯”发作的症状。

“孟响!”

我大叫一声,丢下手中的水果刀,扑上去一把抱住软倒下来的孟响。

但是孟响根本没有任何回应,仍旧浑身颤抖,手脚抽筋。

我知道张小云一定是在孟响体内,跟盘踞着孟响大脑的那个邪恶外星人的脑电波展开激斗。

眼瞅孟响抽搐不止,只怕张小云跟那恶魔尚未分出胜负,孟响先要大脑受损。

惊吓之下,我不得不一边叫着:“孟响,孟响你坚持住!”

一边又叫:“小云,小云你先出来!”

但是张小云并没有应声出来,孟响的身体也没有停止抽搐。

我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一边叫着孟响,一边眼泪都涌落出来。

却听一声恨恨不已的叹息声响进我的脑海:“我孙女待你如此,你心里仍就只有这个女人!”

我猛一抬头,脱口叫道:“张大爷,快!快救救小云!”

张大爷没有理我,我只是感觉一阵阴凉扑进我怀里抱着的孟响体内。

孟响浑身的抽搐愈发强烈,我用尽全力,居然有些抱不住她。

“孟响!孟响你坚持住!”我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又忍不住大喊一声,“张小云,张大爷,你们都给我出来!”

可是他们俩仍未出来,倒是孟响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身体从我怀里一弹而起。

她本来被我紧紧抱着躺在地上,可是不知她是哪个部位使出的力气,这一弹竟然跃高了一米五六。

我赶忙跳起身来伸手抱她,却见一片黑色的雾气,忽然从她身上透析而出。

等我叫着她的名字伸手将她抱住,那雾气已经飘升到天花板上,就在那白色的天花板上扩散开去,越来越淡,直到消散不见。

我不知道那象征着什么,但此刻我根本顾不得这个。

我的心思全都在我怀里抱着的孟响身上,想着如果她遭遇不测,我活着也没意思。

“孟响,孟响你醒醒!”我叫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孟响脸上。

但是孟响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不得不将她抱到床上放下,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拨通了120,正哽咽着告诉接线员我所在的方位,我的耳边,响起了孟响的说话声。

“高力,不用叫120,我没事!”

我急忙回头,看见孟响已经睁开眼睛,虽然面色苍白,但嘴角却浮现出了美丽的笑意。

“你跟那恶魔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她说,声音很小很细微。

但对我来说,那已经不亚于天籁仙乐。

我丢下手机,扑到床前重新将孟响抱在怀里,一边吻着她,一边仍旧止不住地流淌眼泪。

“你是男人呢,哭成这样!”她嗔怪地推一推我,可是她自己,却突然之间,眼眶泛红,“高力,张小云……跟她爷爷,跟那恶魔同归于尽了!我能感觉到,他们俩……与那恶魔的殊死搏斗!我心里……一直不喜欢张小云,可是最终,是她跟她爷爷,救了你,也救了我!”

我无语,只是搂紧了孟响。眼泪再次悄悄滑落,跟孟响的眼泪混合成一体。

我最爱的人是孟响,但是对张小云,我不能说一点爱情的成分都没有。

到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

刻骨铭心!

终此一生,她将是我最刻骨铭心、最不能忘却的一个女人!

(本卷完结,请看第五卷《木魅凶灵》)

白露丹阳

2018年12月03日(修改完成)

【又一个故事完结了,正好赶上18年的最后一天,在此感谢您的跟读支持,同时也预祝您在新的一年幸福安康,万事如意!】

第325章 夜半儿泣

我遇到的第一桩怪事,其实不能算是“索魂恶梦”。

只不过这桩怪事最初并不是发生在我的身上,其源头甚至要追溯到我出生之前。

一直到后来我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回想起小时候经历过的这一段无法解释的事情,这才追本溯源,找到这件事的当事人,将这件事从头到尾详详细细了解清楚。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当事人是我姨妈,因为她不愿受人打扰,所以我隐去她的名字,直接用“我姨妈”来称呼她。

我姨妈比我妈大五岁,嫁到了临南市郊一户姓杨的人家。

那个时候的临南市,还跟一个小县城差不多。

杨家所在的老榆村,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村。

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正是新农村大建设的时候,杨家挨着老榆村北边一座小山头,盖了三间红砖黑瓦的新房子。

当时跟杨家一同盖新房的,还有一户姓马的人家。

马家跟杨家好得跟一家人一样,所以盖新房子的时候,两家人不仅共用了一道隔墙,而且一圈大围墙,将两家人合在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分前院跟后院,自然前院比较宽敞,后院比较狭窄。

在两家院子的左后角、亦即是靠着马家那一侧,有一株很古老的榆树。其树干虽然不是特别粗,但树皮极为粗糙。

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株老榆树至少有几百年的树龄,他们村子之所以取名老榆村,正是因为建村之始,这株老榆树就已经存在。

所以这株老榆树虽然长在我姨妈家院子后边,却既不属于我姨妈家、也不属于马家所有,而是村子里的公共财产。

后来我姨妈嫁到杨家,很赶巧的跟姓马的那家媳妇同时怀孕。

当时两家的大人就开玩笑说,现在实行计划生育,每家只能有一个孩子,干脆以后两家如果生下两个男孩儿,就让他们结拜兄弟。如果生下两个女孩儿,就让她们结拜姐妹。

但如果生下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就让他们结成夫妻。

后边这句话,其实是句玩笑话。

毕竟当时那个年代,已经提倡恋爱自由,早就没有了“指腹为婚”这种事。两家人其实是希望两个孩子不管男女,日后都能相亲相爱。

偏偏两家的孩子先后出世,我姨妈生了个男孩儿,马家媳妇还真生了个女孩儿。

所以两家的大人们私下开玩笑,仍把马家的女孩儿说成是我姨妈家的儿媳妇。

又偏偏马家的孩子养了不足三月,便发烧夭折。

而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倘若哪一家未断奶的婴儿夭折,那就是这家人上辈子欠了什么“孽债”。

所以婴儿尸体绝不能正常安葬,只能用两种方式处理。

第一种,将婴儿尸体带进大山沟里丢掉,意思是丢得远远地,免得“孽债”重新上门。

第二种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却是更好的一种方式,是要将婴儿尸体头下脚上埋在路口,让来往行人千踏万踩,由此既可消除这家人惹下的孽债,也可让婴儿恕清罪愆,下辈子能够长大成人。

婴儿的父亲马德成,当时也才二十几岁,一来不信这个邪,二来无论是将儿子的尸体丢到山沟里喂野兽,还是埋到路口让人踩,对他来说都很难接受。

所以马德成趁着天黑,就把那个小婴儿的尸体,悄悄埋在了院墙后边那株老榆树下边。

当然除了马德成,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包括马德成老婆跟马德成的老父亲,也包括我姨妈一家人,都以为马德成将孩子扔到村子后边的山沟里去了。

结果三天之后,我姨妈睡到半夜,忽然听见隔壁马家传来断断续续小孩儿的哭声,我姨妈很是惊奇,想着莫非马家伤心孩子夭折,从别处抱了个孩子回来?

我姨妈心怀疑惑,但深更半夜的总不好起身去问,还是哄着她自己的孩子,一边听着隔壁断断续续的孩子哭声,迷迷糊糊重新睡熟。

等到了第二天,我姨妈就很好奇地抱着我表哥去到隔壁马家。

马德成老婆因为女儿夭折,这几天一直躺卧在床上,看见我姨妈进门,她强撑着坐起身来,满脸都是疲惫的笑容。

我姨妈一边劝她想开一点,一边忍不住东瞅西望。

马德成老婆注意到了我姨妈的奇怪表情,问她是在找什么。

我姨妈尴尬地笑笑,说道:“好奇怪,我昨晚好像听到你们家有孩子的哭声,我以为……”

我姨妈的话只说到此,因为她看见马德成老婆陡然间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我姨妈吓得赶紧问马德成老婆怎么了,马德成老婆却不回答我姨妈,而是扭过头连连喊着她老公的名字。

“马德成!马德成你快过来!”

马德成听老婆叫得紧急,赶紧跑进来问怎么了。

马德成老婆泪流满脸,说道:“我跟你说,我昨晚被咱们孩子的哭声吵醒,可是你不信,还说我是睡迷糊了胡说八道!现在杨大嫂也听见过孩子的哭声,你还能怎么解释?我就知道我妞妞没死,是你跟你爹重男轻女,不知道把我妞妞怎么样了!你还我妞妞,你还我妞妞!”

她扯住老公的衣衫又哭又闹,吓得我姨妈赶紧站起身来,说道:“其实我也没听太真!可能是我们家虎子这几天太闹腾,闹得我精神有点紧张了!你们有话慢慢说,我就先不打搅了!”

我姨妈赶紧从马家退出来,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整天怔忪不定,想着昨晚难道真是她听错了?

我表哥大名叫杨虎,小名叫虎子。

据我姨妈所言,杨虎婴儿时期特别闹腾,我姨父白天还要做事,晚上必须好好休息。

所以在杨虎刚出生的那几个月,我姨父搬到了别屋住。

但是那天晚上,我姨妈因为心里瘆得慌,把我姨父叫回来跟她和儿子一床睡。

偏偏那一晚,安安静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而且之后的连续两晚,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姨妈开始确认是她那晚精神恍惚听错了,所以又让我姨父去了别屋睡。

可就在我姨父搬去别屋的那天晚上,约莫十二点的时候,一阵孩子的哭声,再次将我姨妈从睡梦中吵醒。

(请看第326章《马家媳妇死了》)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祝读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326章 马家媳妇死了

我姨妈初始以为是她自己的儿子在哭,下意识地就去用手拍打身边的杨虎。

可是她不拍还好,她一拍,倒把杨虎拍醒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姨妈一惊清醒,赶忙抱着杨虎喂奶,结果杨虎倒是没哭了,隔壁却又传来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孩子哭声。

我姨妈吓得浑身发凉,想抱着杨虎去我姨父的房间睡,可是那断断续续的哭声,瘆得她浑身发麻,根本就不敢抬腿下床。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隔壁马德成老婆突然尖声叫了起来。

“妞妞,妞妞,你别哭!你在哪儿,妈这就找你去!”

那婴儿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换成了哗哗啦啦开门开窗翻箱倒柜的声音。

紧随着马德成怒吼起来,说道:“你到底折腾啥嘛,哪儿有孩子的哭声?你根本就是发神经了!”

“我发神经?你说我发神经?我不信就我一个人听见,我们去问问隔壁的杨大嫂!”

我姨妈早已经吓得抱着儿子拥着被子瑟瑟发抖,幸好我姨父被马家夫妻吵醒,赶忙起来到我姨妈的房间。

他先叫了我姨妈一声,确定我姨妈已经清醒,这才拉亮电灯。

结果电灯一开,他就被我姨妈脸上神情吓一大跳。

“小君,你你你……也听见孩子哭声了?”

我姨父叫着我姨妈的小名,赶忙奔到床前,将我姨妈连着儿子一起抱进怀里。

“是,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了!老公,是不是……那孩子真的没死?又或者……真的有鬼啊!”

我姨妈牙齿打战浑身发抖,靠在我姨父怀里,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姨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手轻轻拍打着我姨妈的肩背。

但是没等我姨妈从颤栗中平静下来,外边的大门突然被人重重敲响。

敲门的正是马德成老婆。当我姨父打开房门的时候,她正扑在门上用力拍打。

“杨大嫂呢?我找杨大嫂!”马德成老婆泪痕狼藉开口就说。

“你要闹回去闹,别到人家里闹腾了行不行?”马德成一脸恼怒,用力想要将他老婆拉回隔壁自己家里去。

“我不走!我要找杨大嫂,我要找杨大嫂!”

马德成老婆厮声哭叫,我姨妈赶紧披了件衣服,抱着被吓醒了的杨虎走出去。

马德成老婆一眼瞅见我姨妈,立刻挣脱了马德成的手,伸手一把抓住了我姨妈的胳膊。

“杨大嫂,你那天说……你也听到了孩子哭声,那你今天听到哭声没有?你肯定也听到了对不对?告诉我你也听到了,求你告诉我你也听到了!”

她一边哭,一边叫。

我姨妈倒还镇定,却吓得杨虎“哇哇”哭起来。

我姨父赶紧上前,抢口说道:“桔子你是不是听到我们家虎子哭啦?这小家伙晚上闹腾得很,方才把我也吵醒了!”

马德成老婆姓刘名桔,村里人都叫她桔子。

耳听我姨父这样说,刘桔连连摇头,直道:“不是的!那哭声是在我们家里,不是从你们家传过去的,我分辨得很清楚!我分辨得很清楚!”

“你清楚什么呀?我看你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马德成怒骂一声,终于还是将刘桔连拖带抱弄回他们自己家里去了。

我姨父闩上门,见我姨妈脸色兀自苍白,遂用手搂着我姨妈跟她一同进屋休息。

上了床,我姨妈将儿子放在床里,自己窝在老公怀里,颤着声音问他:“老公,你有没有听见隔壁的孩子哭?”

“没有啊!好奇怪,为什么就你们女人听得见,我们两个男人都听不见?”

“就因为你们听不见,偏偏我们听得见,我才觉得很可怕!”我姨妈再次哭了起来。

再等到了第二天晚上,我姨父自然被我姨妈拉到一床休息。

睡到半夜,又是十二点的时候,我姨妈再一次被孩子的哭声吵醒。

吓得她赶忙伸手将我姨父推醒,我姨父迷迷糊糊问她怎么了,她颤着声音说道:“你听!听见没?”

“听什么呀?”我姨父也跟着紧张起来。

“孩子的哭声,你听!你听!”

“我听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姨父说,用力搂一搂我姨妈,“或许真是心理作用,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赶紧睡吧!”

我姨妈也想当做没听见,可就在这个时候,隔壁那孩子的哭声突然变得异常尖利。

我姨妈吓得浑身一抖,同一时间我表哥杨虎也被惊醒过来,立刻“哇哇”地哭起来。

我姨父仍旧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但隔壁刘桔又开始哭闹起来,并且像前一天晚上一样,“扑扑嗵嗵”翻箱倒柜。

我姨妈一边赶紧给杨虎喂奶,一边抖着嗓音说道:“你说是我心理作用,可是刚才……虎子肯定是被那很尖利的哭声吵醒的!老公,我好害怕,咱们不能在这儿住了,赶紧搬家吧!”

“搬家?往哪儿搬?咱们才刚盖的新房,还欠了一身债呢,你说我们能搬到哪儿去?”

我姨妈哑口无言,我姨父忙又安抚她说:“那不过是个小孩子的哭声,就算……真的有鬼,也是个小鬼,不懂得害人的,你别理他就行了!”

我姨父口里这么说,他自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第二天我姨父就去找到马德成,背着刘桔悄悄告诉马德成,我姨妈确确实实连着几晚听见了他们家有孩子的哭声。

马德成吓得也白了脸色,这才告诉我姨父,他没把孩子的尸体扔到山沟里,而是埋在了院墙后边那棵老榆树下。

我姨父气得骂了马德成几句,当天就跟马德成一起,将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孩子尸体从老榆树下挖了出来,翻过村子后边的那座小山头,远远地扔进了一个山沟里。

回来跟我姨妈一说,我姨妈心里总算是稍微踏实了一些。

却不想根本没用,到了晚上,隔壁那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孩子哭声,再一次传进我姨妈的耳朵。

当然,更传进了隔壁刘桔的耳朵里。

随着孩子的哭声一起来,刘桔的声音立刻会跟着哭闹。

我姨妈不堪其扰,却又无可奈何,索性带着杨虎回娘家、亦即是我外婆家里住了一段时间。

我外婆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我妈是最小的一个,高中毕业后在临南市找了一份工作,每周只有周日休息才能回家。

而我舅舅当兵去了,所以我外婆家里有的是空房,巴不得我姨妈带着孩子回家长住。

结果这一住,一直住到我表哥杨虎将满周岁,我姨父才到我外婆家接我姨妈回去,说隔壁刘桔已经病逝。

“你不用怕再听到孩子哭了,如今她妈也死了,如果那哭声真是那孩子的鬼魂,那现在她们母女俩肯定到一块儿去了!”

我姨父说这话本来是想宽慰我姨妈,但我姨妈听在耳中,却愈发感觉浑身发毛。

可是老住在娘家也不是办法,而且杨虎将满周岁,总不能周岁宴都在娘家办。

所以我姨妈还是跟着我姨父回了临南市北郊的村子里。

隔壁马家先死了小孩儿,又死了媳妇,一家人难免憔悴黯然。

尤其马德成,据我姨妈说,那个时候看他,简直像个没精打采的老年人一样。

而随后的一段时间,果然隔壁没再有任何不该有的响声,我姨妈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直到一个月之后,我表哥杨虎满了周岁,杨家大摆宴席,请了大半个村子里的人来吃酒。

热闹了两天,杨家跟马家合住的院子才算是安静下来。

我姨父考虑到隔壁马家触景生情,肯定心里很难受,还将办酒席没用完的肉菜拿了好些去给马德成。

可就在我表哥周岁宴过后两个星期的时间,怪异的声音,再次从隔壁马家传了过来。

那时候我姨妈的公公婆婆都还活着。

我姨妈带着我表哥杨虎,从我外婆家里回家之后,一则想给杨虎断奶,二则两个小夫妻很久没在一起,所以就将杨虎放在了他爷爷奶奶那边睡。

那天晚上我姨妈睡到半夜,一惊清醒,就听见隔壁断断续续传来一个女子唱歌的声音。

马德成的母亲早几年已经去世,马家现在除了马德成,就只有一个老爷子。

所以我姨妈心中暗想:马德成还真是有本事,老婆死了没几个月,就有女人主动上门歇夜来了。

所有女人遇到这种事,都会竖起耳朵听个明白,我姨妈也不例外。

可是不听还好,这一听,却吓得我姨妈浑身颤抖。

因为那断断续续的歌声,很像是一首儿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而在那儿歌声中,还夹杂着孩子嗯嗯唧唧的声音。就好像是一个女人,在唱着儿歌哄孩子睡觉一样。

我姨妈赶紧伸手推醒我姨父,我姨父迷迷糊糊问她又怎么了,我姨妈抓着我姨父的手,颤着声音说道:“隔壁……隔壁有女人在唱歌,还有一个孩子的声音!”

我姨父“啊”的一声,赶忙坐起身来侧耳倾听,但是他并没听见任何声音。

我姨父不得不摇一摇头,说道:“没有啊,我什么也听不见!”

“怎么可能听不见?你听,你听,孩子哭起来了,你还听不见吗?”我姨妈说。

我姨父仍旧茫然摇头。

(请看第327章《哄孩儿的女人》)

第327章 哄孩儿的女人

我姨妈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的声音好像是被孩子哭烦了,突然尖着嗓门破口大骂。

“马德成你个没良心的,你看人杨家的孩子过周岁,人家摆了多少桌酒席?今天是咱们妞妞的周岁,为什么咱们家冷冷清清一桌客人都不请?……你还睡?我叫你睡!”

那尖利的女人声音一边骂,感觉就像是撒泼的女人,伸手在男人身上狠狠掐了下一样。

就听见“啊呀”一声,马德成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谁?是谁在掐我?”

农村人家盖的房子,隔音效果都不会太好。何况两家卧室都有窗户,所以马德成的声音,我姨父也听得清清楚楚。

只吓得我姨父不由自主坐起身来,我姨妈更是手脚颤抖缩在被窝里,紧抱着我姨父的大腿不敢动。

幸好随着马德成的声音响起,那女人的唱歌声、跟孩子的哼唧声,全都停了下来。

我姨父坐着听了一阵,没感觉到其他动静,这才重新躺下。

我姨妈自然一晚上再没敢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姨父忍不住过去找马德成。

他们俩自小好得跟亲兄弟一样,所以在我姨父一再追问之下,马德成总算是掀开衣裳。

而据我姨妈所言,我姨父亲眼看到在马德成左肋处,有一块青紫的淤斑,真就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下样。

我姨父前思后想,跟马德成商量道:“德成我知道你不相信有鬼,实际上我也不信!可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再这样闹腾下去,咱们两家的房子,可都不能再住了!”

马德成早已经没有主张,只好问我姨父该怎么办。

我姨父说道:“我听说乌山镇灵云观的菩萨非常灵验,咱们不如去那儿诚心拜拜,看能不能求个什么辟邪的东西回来!”

道馆里是没有菩萨的,不过农村人习惯于将所有神灵,都称为“菩萨”。

马德成想想也只能这么办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两个男人就去了乌山镇灵云观。

乌山镇距离临南市市区还有一段距离,那时候坐车又不方便,所以两个男人直到晚上才赶回来。

灵云观一位道长帮他们画了两道符纸,马德成一到家,就按照道长的吩咐,在院子前门后门各贴了一道符纸。

没想到还真是很灵验,那之后我姨妈果然没再听见任何怪异的响声,马德成身上也没再被什么东西掐过。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作罢,却不料三年以后,我表哥杨虎已经四岁的时候,忽然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起来,常常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会嘀嘀咕咕好像在跟人说话一样。

有一天我姨妈又碰到杨虎一个人面对墙角坐在地上,嘴里边一直在念念叨叨。

我姨妈过去问他:“虎子你跟谁说话呢,怎么老喜欢一个人叨叨咕咕的?”

“我不是一个人啊!”杨虎扬起天真的小脸,“我在跟她玩啊!”

他向着墙根一指,可是墙根根本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姨妈也没在意,毕竟小孩子想象丰富,说不定他把院墙也拟人化了。

所以我姨妈转身要走开,却听见杨虎咯咯一笑,说了一句:“她叫妞妞,她说她是我老婆!”

我姨妈骤然回身,此刻阳光普照,但我姨妈却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上下都感觉彻骨的冰寒。

杨虎只有四岁,不可能懂得什么叫“老婆”,而且“妞妞”这两个字,从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

如果是他神神叨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会想到“妞妞”二字?又怎么可能会冒出“老婆”这样的词汇?

有鬼!

真的有鬼!

偏偏当天马家跟杨家的其他人都不在家,整个院子就只有我姨妈跟我表哥。

我姨妈惊吓之下,一把抱起杨虎夺门而出,当天就直接去了我外婆家里。

而据我舅舅所言,我姨妈到家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吓得我外婆也差点儿要晕过去。

之后我姨妈又在我外婆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但那个时候我舅舅已经娶了老婆生了个小娃,我姨妈实在是不太好在娘家长住。

再加上我外婆没有精力同时照顾两个小娃,所以当我姨父到我外婆家里来接她的时候,我姨妈只好又带着杨虎回了杨家。

我姨父听我姨妈说明原委,又亲自问了一问杨虎这些天都在跟谁玩,杨虎果然提到“妞妞”跟“老婆”这几个字。

我姨父也被吓到了,第二天就跟我姨妈一起,抱着杨虎再次去了灵云观。

灵云观的一个老道长倒是对杨虎十分喜爱,还亲自制作了一件护身玉坠,给杨虎挂在了脖子上。

那个玉坠跟三年前求的那两张符纸一样管用,自那以后杨虎就变得正常起来,再不会一个人神神叨叨自言自语。

但也仅仅过了三年多的时间,在杨虎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过年,我爸妈带着不满两岁的我,去我姨妈家拜年的时候,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得哇哇大哭,而且在回家之后,还高烧了两天。

两岁之前发生的事,我自然是不可能记得了,但是就从那个时候起,已经七八岁的杨虎,会经常一个人在家里说说笑笑。

那时候杨虎爷爷已经去世,杨虎奶奶被刚买了新房子的杨虎大伯接走了,而我姨父姨妈要在外边做事,杨虎的学校离家近,所以每次我姨父姨妈下班回家,杨虎都已经在家里。

杨虎很听话,每次我姨父姨妈到家的时候,都看见他正在安安静静做作业。

直到有一天,我姨妈上班的工厂机械故障,不得不提前半小时让工人下班,我姨妈到家的时候,刚一推开院门,就听见房间里边有说笑之声。

一个是杨虎,另外一个,是女孩儿的声音。

我姨妈本来没在意,以为是杨虎的同学,可是当她穿过院子,正要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忽然听见那女孩儿惊呼一声:“你妈回来了!”

杨虎也跟着“啊”的一声,我姨妈一把推开房门,却只看见杨虎惊讶地张着嘴巴坐在屋里。

(请看第328章《看不见的小人》)

第328章 看不见的小人

屋里就只有杨虎一个人。

我姨妈明明听见女孩子的说话声,可就是这么转眼间的功夫,那女孩儿已经躲藏得无影无踪。

我姨妈还是没有感觉讶异,反而跟杨虎说道:“你同学来啦?来就来呗,还干吗要藏起来?”

“同学?没有同学,就我一个人!”杨虎矢口否认。

如果他不否认,我姨妈根本就没想去跟小孩子玩躲猫猫。

可就因为他这一否认,我姨妈反而起了好奇心,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让杨虎这般藏着掖着。

结果找来找去,也没找到那女孩儿。

当然有可能是那女孩儿在我姨妈进入卧室的时候,悄悄从另一间卧室溜出来跑了。

所以我姨妈仍旧没有特别惊诧,只是心里装了这件事,改天便跟我姨父约定,两个人同时提前下班半个小时,赶回家里看个究竟。

依旧是在进院门的时候,夫妻俩都听见杨虎在跟一个女孩儿说说笑笑,可是当两个人穿过院子,就听那女孩儿惊呼一声:“你爸妈回来了!”

再等我姨妈一把推开房门,房间里仍就只有杨虎一个人。

我姨妈首先查看后门,发现后门从内闩着,换句话说,那女孩儿还在屋里,并没有从后门溜走。

所以我姨妈让我姨父站在堂屋里别动,她自个儿在几间卧室里挨个寻找。

统共一个大卧室,两个小卧室,卧室里的家具并不复杂,可是我姨妈找来找去,甚至连床底下都找过了,始终不见那女孩儿的身影。

我姨妈开始有些害怕起来,毕竟在这儿发生了太多怪异的事情,赶忙出来逼问杨虎,到底刚才他在跟谁说话。

杨虎却始终矢口否认,坚称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女同学。

我姨妈再也煎熬不住,这一次哪怕是出去租房子都好,坚坚决决要搬家。

我姨父也考虑到这件事情发生在儿子身上,那可比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更加可怕,所以很快在市区按揭买了一套新房,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那间老屋搬离。

而且再不准杨虎回去老屋。

那老屋就那么空了将近两年,期间马家父子不知道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马老爷子突然暴病而亡,剩下马德成一个人远走他乡打工去了,将他们家的房子,也空在了那儿。

一直到我三岁多的时候,我们老高家的老屋基被征用修了高速公路,我爸妈得了一笔政府补助款。

其他得到补助款的村民,都到市中心买了商品房。

但我爸心思活络,考虑着整个国家飞速发展,几年之间,临南市周边肯定都会纳入城市规划。

所以他就想用这笔补助款,在市郊重新买一栋连带屋基的旧房子。

一来可以省些钱下来置办一项小生意;二来等过些年城市发展扩张,他新买的这块旧屋基,说不定又能有很可观的升值空间。

所以我爸就去跟我姨父商量,他们那套旧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索性卖给我们家。

倘若换个人我姨父肯定巴不得,可是这至亲骨肉一年到头常来常往,真把房子卖给我们家结果却住不成,那岂不是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所以我姨父据实相告,说那间房子有些古怪,如果我们家真想买,就搬进去住几个月,什么问题都没有的时候再说。

我爸不信邪,当真搬进了我姨妈跟马家合在一起的那座院子住。

我爷爷那时候已经去世,我奶奶自然跟着我们一同搬家。

最开始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虽然偶尔我会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在院子里走动,但是年幼如我,还不会感觉害怕。

而且那个女孩儿,也没有主动来跟我说过话。

可就在搬进那座院子才两个月的时间,我奶奶忽然得了急病,送到医院没几天就过世了。

我爸妈并没将这件事跟我姨妈家这座院子联系起来,只认为我奶奶是正常的生老病死。

而我年纪还太小,根本不懂得生离死别,奶奶去世时的场景,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

就只记得我妈一个人在家照看我——

这里要解释一下,那个时候农村人的葬礼,基本上都是在家里举行,但因为我们家借住的是姨妈家的房子,不好在家里办丧事,所以我奶奶的丧礼,是我爸花钱在殡仪馆举行的。

而我年纪还小,没有哪一家人会将婴幼儿带到殡仪馆那种地方去。

所以我妈只能将我外婆接过来住几天,让她帮忙照看我。

但是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有我外婆在家,只记得好像是到了傍晚时分,我妈因为不放心我,从殡仪馆赶了回来。

那时候日头偏西,我外婆在厨房做饭,我妈抱着我坐在后门口,我一边撒娇地在我妈腿上咯咯笑,一边扭头往并不宽阔的后院子里看。

然后我就看见我奶奶站在院子里,背向着我,好像正踮着小脚往院墙外边瞅。

我那时候只有三岁多一点,可是我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我奶奶踮着小脚往外瞅的那个模样。

“奶奶!奶奶!”

我大声叫,一边用手指着院子里我奶奶的身影。

我妈跟我奶奶相处得十分融洽,所以听我突然叫奶奶,我妈起初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反而忍不住地抹了抹眼泪。

直到我看见我奶奶回过脸来,冲着我指手画脚。

我以为她是想抱我,所以我从我妈腿上下来,蹒蹒珊珊跑进院子。

然而没等我跑到我奶奶身边,我看见我奶奶忽然满脸怒气,伸手向我一推,将我重重一把推跌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记得三岁前的事情,但我是真的清清楚楚记得,当时我奶奶凶狠狠的那种表情。

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小,根本不明白一向宠我的奶奶,为什么会对我如此凶狠,甚至于将我一把推跌在地上。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立刻哇哇大哭。

我妈赶忙起身走进院子,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拍打我屁股上的灰,一边哄着我。

我一边哭,一边很委屈的叫。

“奶奶推我!奶奶推我!”

我奶奶的遗体,当时正躺在殡仪馆里,所以我的哭叫声,终于让我妈心里发怵起来,赶忙张口将我外婆从厨房里叫了出来。

——我是真不记得我外婆当时也在家里,自然更不可能记得这些小细节。那都是在我长大以后详细探究这件往事的时候,从我妈口中得到的信息。

我外婆毕竟是个老人家,对鬼神之事远比我妈要敏感,所以她立刻问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一边哭,一边指着我妈身后。

“奶奶,奶奶推我!”

我妈吓了一跳,抱着我转过身来看她身后。

她身后当然什么也没有。而我恍惚记得,在我哭了以后,我奶奶好像就消失不见,连我都没再看见。

但我只有三岁,根本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所以在我外婆苍白着脸问我是不是看到奶奶的时候,我很用力地点头,一边还不忘告状。

“奶奶凶我,还推我!”

我妈也有点惊吓起来,赶忙问我外婆怎么办。

我外婆认为肯定是我妈没有留在殡仪馆守灵,惹得我奶奶生气怪罪,所以叫我妈赶紧放下我去殡仪馆里守着去。

我妈虽然很担心我,还是草草吃了两口饭,便匆匆忙忙去了殡仪馆。

据我妈所言,当时我外婆还让我跪在院子里给奶奶叩头,不过我连我外婆在家都不记得,自然更不记得叩头这件事了。

后来几天,我没再看见我奶奶。

可就在我奶奶去世头七那一天,家里人去坟上烧完纸回来,半下午的时候,我再次看见了我奶奶。

而且这一次,她一出现就显得很凶狠——

或许准确点说,她是显得很焦虑,只不过我那时候还很小,在我眼中看来,她跺脚挥手的样子,就是凶狠!

她连连挥手,连连跺脚,并且不断指着院门,好像是叫我赶紧从院门出去。

可惜我不懂她的意思,而且也听不见她说话,所以我“哇”的一声,又被她吓得哭了起来。

因为是头七,家里客人不少,而当我指着奶奶的身影,哭着告诉我爸妈“奶奶凶我”的时候,直吓得一屋子人全都面面相觑。

再加上我外婆不断讲起我姨妈经历过的那些事,本来不信邪的我爸,终于意识到这个院子可能真是有古怪,我奶奶不断出现,很可能是提醒我们赶紧搬家。

所以我爸赶紧另外找房子。

但房子没有那么好找,最终我爸只能在当时看起来很偏僻的临南市南郊,买了一栋很便宜的旧房子。

我妈嫌那栋房子太偏僻,还跟我爸吵过几回。

但我爸坚持认为,不管是南郊北郊,日后升值的空间都会很大。

我妈小事管着我爸,大事却犟不过他,所以我的童年,就在南郊那栋挺偏僻、但是蛮宽敞的旧房子里度过。

而事实证明,我爸的坚持没有出错。

(请看第329章《奶奶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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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奶奶的警示

随着我们国家飞速发展,临南市城区面积也跟着快速扩张。

在我刚刚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家买的那栋旧房子,就再一次遭遇拆迁,我们家也再次得到了一笔数目可观的补助款。

我爸跟我妈那个时候已经开了一家生意不错的小商铺,在领到这笔补助款之后,我们家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剩余的钱被我爸拿去扩大商铺,我们家也因此提前进入了小康阶层。

我爸时常提起这件事,总说幸亏那时候有我奶奶提醒,要不然咱们当真买下了我姨妈家的老房子,就算那房子没有古怪,咱们家也不可能有钱赚了。

原因是整个临南市一直在向南边扩张,北边郊区的老坡村,虽然也归入了城镇户口,但老坡村大部分村民,都还保有着小块耕地。

老坡村的房屋,也一直没有进行整体的规划建设。

尤其我姨妈家跟马家合建的那座院落,因为紧靠着北边的山头,从前曾经有传闻说那地方要建一个大公园,但大公园最终却选择在临南市西郊,将一条小河湾纳入其中,整座公园有山有水更具风情。

而我姨妈家跟马家合建的那座院落,就被撇在了城市边缘地带,我姨妈家连拆了旧房盖新房的动力都没有。

再加上马德成一直在外边打工,偶尔回来,还得进去住几天,所以那座老旧的院落,就这么一直保留下来。

但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在那座院落持续上演。

我说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尤其最初发生的那些有关婴儿的事情,全是从我姨妈口中打听出来。

甚至于我清楚记得我奶奶冲我发怒的模样,但那究竟是发生在我奶奶去世之前,还是在我奶奶去世之后,我自身却不敢确定。

能确定的,是我爸妈。

是我爸妈告诉我说,我曾经在我奶奶死后,看见过我奶奶冲我发火。

我们家也因为这件事,从我姨妈家所住的北郊,搬到了后来成为临南市最繁华地带的南郊。

所以之前的那些事情,我不敢说一定发生过。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我的亲身经历、又或者说是我长大以后清楚记得的事情。

而我只是将我看到、或听到的讲述出来,究竟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对于当时仍处于年幼时节的我,其实不敢做出准确判断。

即便是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回想起我曾经看到听到的那些事情,我仍然感觉如梦似幻,疑真非真。

我表哥杨虎比我大了整六岁,不过有几年时间我跟他几乎朝夕相处,十分亲近。

原因出在我三叔身上。

我三叔名叫高尚武,人如其名,他自小就爱展拳动脚。

后来因为看了一场当时风靡全国的电影“少林寺”,我三叔一下子迷上了少林武功,结果在他十五岁初中刚毕业的时候,他就离家出走一个人跑去了少林寺学武。

少林寺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徒传艺的,但或许是被我三叔诚心打动,而且照我三叔的话说,少林武僧看出他身体素质非常适合修炼少林武功。

所以我三叔不仅顺利进入少林寺,并且在少林寺苦练整整八年,直到我满六岁的时候,已经二十三岁的我三叔,才从少林寺返回临南市。

我还有一个二姑,不过早在我们第一次搬家之前,我二姑就已经出嫁。

我三叔突然回来,自然要住在我们家。

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南郊那栋老房子里。

当年我爸买下这栋老房子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我三叔会突然回来,所以这栋房子十分宽敞。

之前我跟我爸妈分别住了一间大卧室,我三叔既然回来,只需将我从大卧室撵去小卧室住就行了。

我三叔白天会跟我爸一块出去学做生意,准备日后也开一间商铺起来。但是每天早上,整八年养成的习惯,我三叔几乎是闻鸡起舞。

我们家院子宽阔,尽够我三叔每天练功。

可是我三叔自己练功还不说,每天都抓着我一同练。

用我三叔的话说,我是一个练武的好苗子,而练武最好从小开始,他就是练得太晚了,所以再怎么苦练,成就也有限。

而我,只要肯吃苦,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

可现代社会哪有靠武功吃饭的?所谓的成就不可限量,在我爸妈听来,基本上是一笑置之。

不过能让我从小养成吃苦耐劳的习惯,我爸妈都觉得是件好事,所以任凭我三叔怎么折磨我,我爸妈居然硬着心肠不理不问。

我那时候真的是挺恨我三叔,感觉他就像魔鬼一样,从他回来,我就再也没有睡过懒觉。

对于年幼的我来说,那真的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过两年,到我满八岁的时候,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杨虎,有一回跟他爸妈吵架,跑到我们家住了几天。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跑到我们家住,但那几天他看见我三叔每天早上抓着我一同练武,也跟着眼馋起来,非要跟着一同练不可。

用他的话说,等练得好了,日后说不定也能当个武打明星。

但我三叔说杨虎身体素质不如我好,本来不太想教他,只是架不住杨虎每天一大早的跟着起身。

我三叔无可奈何,只好在教我武功的同时,也顺便教一教杨虎。

有杨虎的加入,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是一种促进。

更加上我比杨虎早练了两年,当时才刚满八岁的我,居然将十四岁的杨虎打得晕头转向,骄傲之余,我总算是对练武开始有了发自内心的喜欢。

但我估计杨虎之所以想跟着我三叔练武,有一个原因,是不想跟他爸妈住在一起。

基本上所有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都希望逃脱父母的掌控,杨虎也不例外。

我姨父姨妈实在是管不了他,只得将杨虎转到我们家附近去上学,任由他吃住都在我们家里。

(请看第330章《重回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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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重回老屋

那时候因为我三叔刚回来,商铺里有我爸跟我三叔打理,我妈比从前清闲了很多。

所以每天早上我妈会做好早饭,等我们大大小小吃完以后去商铺的去商铺,去上学的去上学。

中午我跟杨虎会在学校吃饭,到晚上回来,我妈差不多已经把饭做好了。

再加上杨虎在他爸妈面前很叛逆,在我爸妈面前却非常懂事,所以我爸妈都不介意杨虎住在我们家。

结果杨虎就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年,吃住都跟我在一起。

只不过小孩子哪有不贪睡的?我三叔每天早上只管押着我起床练武,杨虎肯起床就跟着一同练,不肯起床我三叔也不太管他。

为这我还觉得我三叔偏心,偷偷跟我妈面前告状,我妈敲着我的脑袋说我不识好歹。

所以杨虎的武功,比起我就差了一大截。我三叔给的评价是,杨虎也就是练了个花架子而已。

到我满十岁的那年夏天,杨虎已经是十六岁的小年轻。

因为放暑假,我跟杨虎百无聊赖,杨虎突然想回他们家的老房子去看看。

那栋老房子是在临南市最北边,而我们家住在临南市最南头,中间隔的距离并不近。

再加上那栋老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我当然不可能有机会往那儿走。

就连杨虎,被我姨父姨妈管着,从搬离那栋老房子之后,也没再回过那栋老房子。

而今听杨虎一提,我小孩子无所谓,我甚至问他,能不能晚上不回来。

杨虎知道我之所以不想回来,是希望有机会睡个懒床,所以他笑哈哈地叫我跟我爸妈打电话,就说要跟他去他同学家里玩,晚上可能不回来住。

我用家里的座机电话打给我妈,我妈自然没什么疑心,只叫我到了别人家里别太调皮。

因为大夏天的晚上睡觉不怕冷只怕热,杨虎还悄悄把他房间里一台小风扇提上。

之后我们坐了公交车,辗转去往最北边的老坡村。

杨虎家因为到市区买了房,所以原有的老房子一直空空的保留在那儿。

但老坡村的其他村民,大多数都拆了旧房,聚在一起建成了几排两层三层的小楼房。

虽不如开发商统一规划的那么高大整齐,但也形成了几条小街道。

相形之下,远离这几条小街道的杨家跟马家合建的那座院落,就显得格外荒僻。

我跟着杨虎穿过一条街道,又沿着一条长满杂草的土路走了一程,这才抵达那座老院落。

院落后方就是一座小山头,山头上本来有一片属于马家跟杨家的果园。马家杨家之所以会挨着这座山头建房子,正是为了方便照看果园。

但随着城市飞速发展,我姨父姨妈都成了单位职工。而马德成更是出外打工很少回来,这片果园也就渐渐荒废。

前些年偶尔还会有外来户租住我姨妈家的房子,但都住不长久。

至于为什么住不长久,这些外来户可能是怕得罪我姨父姨妈,一个个神神秘秘不肯多说。

但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座院子,不能住人。

院子大门上自然有锁,不过这难不倒练过武功的我跟杨虎。

我们直接翻过院墙进去,看见眼前是一整栋老旧的房屋。

统共六间。

左边三间跟右边三间完完全全同样的布局,都是正中间一扇双开式房门,左右各安装了一扇窗户。

马家的房子在左边,右边三间则是杨虎家的房子。

房门上照样有锁,杨虎到墙角找了一块砖头,直接将锁头砸开,之后推开房门进去。

我看见屋里落满了灰尘,不过老农村人家常有的几样家具,都还摆在屋子里。

卧室里也还保留着老式木床。

杨虎找了把笤帚出来,叫我把屋里打扫一下。

我才十岁,哪有做过什么家务?

不过杨虎说要想晚上在这儿睡,就必须出去买吃的喝的。

另外卧室里木床虽然还在,但没有草席,也没有蚊帐,所以还得买草席跟蚊香回来。

所以我要么再跟他一块儿出去,要么就留下来打扫房间。

我不太愿意出门,只能按照杨虎的吩咐,留下来打扫房间。

结果杨虎一走,我就有点发憷,总感觉空荡荡的房子里,好像有什么盯着我在看。

我吓得只把客堂扫了一扫,根本不敢往几间卧室走,就赶忙退到大门外边。

那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我站在屋檐下边,仰头观看着天空中那几朵被镶上红边的白云,借着丰富的想象,来战胜恐惧打发时间。

那段时间真的是很漫长,好不容易听见杨虎在院门外边叫我,紧接着几样吃的喝的、再加上一卷草席,被他从院墙上边扔了进来。

我如释重负,赶忙去将吃的喝的往屋里搬。

杨虎翻过院墙进来,捡起草席走进屋子,到卧室里一看,就骂我太懒了,说我这么久就只扫了一间客堂。

我怕他说我是个胆小鬼,没敢告诉他我是因为太害怕。

正拿着笤帚想将卧室扫一下,杨虎却说天太热,干脆晚上就在客堂里打地铺算了。

那我当然巴不得,等杨虎将草席铺在地上,我直接倒在草席上,感觉很新奇地一边翻滚一边笑。

杨虎已经十六岁,当然不可能跟我这么孩子气,不过能够在远离父母的地方自由自在想干吗干吗,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

屋子里有电灯也有插座,只不过电灯开关还是那种老式的拉绳开关,而插座则是直接钉在木柱上的老式插座。

杨虎将带过来的那座小台扇打开,我们俩坐在草席上,一边吹风,一边嘻嘻哈哈打开包装袋,开始分食杨虎买回来的那些垃圾食品。

吃过饭,天也黑了,虽然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不过我们俩都不觉得很无聊。

我缠着杨虎给我讲故事,杨虎想了一想,忽然神神秘秘跟我说,他从前在这间房子住的时候,曾经梦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反正我觉得是梦,可不知道为什么,有两回我正做梦,我爸妈突然出现把我惊醒,他们好像知道我做了什么梦,还问我把那女孩儿藏哪儿了!”

他这话说的我满头雾水。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而且在那个时间,我还没跟我姨妈打听过从前的事情。

所以我对杨虎这番莫名其妙、但却隐藏着很多古怪信息的话没什么兴趣,反而缠着他给我讲一讲从上看来的传奇故事。

杨虎正有些不耐烦,突然有一些微微的响动,传进了我跟他的耳朵。

“别说话,有什么声音!”杨虎说。

我也听见了,所以我吓得立刻往他身边靠。

杨虎坐起身来,向着敞开的房门看。

房门外黑漆漆的,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有鬼?”我战战兢兢问,都快要被吓哭了。

鬼神的故事,一定是所有小孩子都最爱听的故事。而像我当时那个年纪,在恐惧时刻首先想到的,也一定是鬼。

至于妖精跟狼外婆,那是五六岁的孩子才会怕的东西。

“哪儿有鬼呀,你们老师没教过你,鬼神都是迷信吗?”杨虎说,一边冲着我笑一笑。

我感觉他笑得并不自然,不过有他的安抚,我还是感觉心安了很多。

但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仍未停止,杨虎摆脱我紧抓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先四下里一瞅,将墙角一个小板凳抓在手里,之后才走向门口去查看。

就听“喵”的一声,一个白乎乎的影子,突然从半空中跃了下来。

我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杨虎也在同一时间叫出声来,一边挥起板凳,砸向那影子。

但那影子十分灵活,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轻巧无声地落在了地上。

我还在尖叫,并且闭上了眼睛不敢多看。

杨虎却在瞥了一眼之后哑然失笑,赶忙跳过来抱住了我,安抚我说:“别怕,是只花猫,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用手蒙住眼睛,从手指缝里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一只小花猫停留在门内,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正充满警戒地看着我跟杨虎。

我一下子就将恐惧抛在了一边,跳起身来想去抱那只小花猫,但那小花猫立刻扭身跳到了房门外。

不过它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外又扭转头来向着我跟杨虎张望。

“你别这么大动作,会吓跑它,看我的!”杨虎说,拉了我一下。

我老老实实蹲在草席上,杨虎拿了一些我们吃剩下的垃圾食品,一边“喵喵”的唤着,一边慢慢走向门口,并且将那垃圾食品扔向小花猫。

但那小花猫嘴巴很刁,只是嗅了一嗅,并没有衔起垃圾食品去吃。

不过它好像胆子大了些,重新跳进门槛,向着我们靠近过来。

我也“喵喵”的叫,拿着垃圾食品递向小花猫。

小花猫却理都不理我,只是围着杨虎转了一转,便在杨虎脚边坐了下来。

“看来它还挺喜欢我的!”

杨虎哈哈笑,伸手去抚摸小花猫,小花猫温顺地就让他抚。

(请看第331章《是梦还是真》)

第331章 是梦还是真

我也伸手去抚弄那小花猫,但小花猫却对我不太友好,不仅立刻跳开,而且警戒地看着我。

我很生气,将剩余的几样垃圾食品全都霸在我手边,不让杨虎再拿这些东西去逗小花猫。

杨虎也不在意,索性将小花猫抓在手里,呵呵笑着用它两个小爪子做着各种造型。

我有些无趣,也有些妒忌,躺在草席上看着杨虎跟小花猫玩,恍恍惚惚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灯还亮着。

我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我爬起身来想去房子后边撒尿,却听见一阵咯咯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猛一下子彻底清醒,这才意识到我现在是在哪里。

而我身边,没有杨虎。

我张口就想叫“表哥”,但那“咯咯”笑声再次传进我的耳朵。

我没有去考虑这深更半夜的——

或许不能算是深更半夜,当时房门仍旧敞开着,我向着门外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已经显亮,至少是五点多钟的样子。

但,如果换了是个成年人,在一大早五点多钟突然听见这空了很多年的老房子里,居然传出明显是女孩子的“咯咯”笑声,一定会感觉浑身发毛。

可我没有,我只是个孩子,这清清楚楚的笑声传进耳朵,反而引起我的好奇。

所以我呆了一呆,一边叫着“表哥”,一边向着笑声传出来的那间卧室走过去。

我听见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道了一句:“你表弟醒了!”

然后我正好走到了卧房门口。

卧房门开着,屋里灯也亮着,我清楚看见有一个绿色的影子闪了一下。

就是那么闪了一下,我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赶忙用手揉了揉眼睛。

我看见房间里只有杨虎一个人,此刻他正坐在床沿上发呆,就好像刚刚睡醒的那个样子。

“表哥,刚才……是谁在笑?”我问,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感觉有点害怕起来。

“没有人笑啊,你听见有人笑了?”

“是啊!我听见有人笑,还看见有个影子闪了一下!”

这话一说出来,我更是越想越怕,嘴撇撇地就想哭。

“我刚在睡觉,肯定是我……说梦话了!”

杨虎赶忙起身,搂着我安抚。

“可是……你为什么没跟我睡一起,为什么……你一个人跑到这里边来睡?”

我真的哭了起来,因为害怕,更因为委屈。

杨虎不说话了,但是我感觉,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微微的颤抖。

“表哥你怎么啦?”我问。

他一颤抖,我反而不怕了。

“你说你……看见个影子?在哪儿看见的?”

“就在你的床上啊!”我向着那张只有床架床板的空木床指了一下,“我看见她闪了一下,就没有了!”

那一阵恐惧过后,因为被杨虎搂在怀里,我已经不再感觉害怕,所以我说得很清楚,也很镇定。

我感觉杨虎颤抖得越发厉害起来,甚至连他的声音,都开始抖动。

“你看见……她穿什么衣服?”

“我不知道啊!就是晃了一下,我都没看清,好像是绿色的!”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杨虎跳起身来,我看见他满脸发白,额头上似乎也有冷汗冒出。

当然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冷汗,只是杨虎的神情吓到我了,令我嘴撇撇地又想哭。

“那是我的梦,我梦见了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你会看见?”

杨虎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他这话隐藏着什么含义,不过我被他的模样吓得终于抽抽搭搭又哭起来。

“别哭了,我们赶紧走吧!”

杨虎拉着我就往外走,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带过来的风扇,挣脱他手,去将风扇插头拔掉提起来。

杨虎焦躁地已经先走到了门外,等我出了门,他立刻将房门关上。

“灯还亮着!”我说。

他没理我,拉着我手要走,又停住。稍微站了一站,他又将房门推开。

“你进去把灯关了!”他说。

我还是一个孩子,孩子的情绪,都不会保存太久。

而先前的那一阵恐惧已经过去,我看看外边亮亮堂堂,屋里也是亮亮堂堂。

何况还有杨虎在,我有些害怕,但却不是很怕。

所以我答应一声,果真走进去关了卧房灯,再走回门口关上客堂灯。

杨虎等我出来,立刻又将房门关上,并且将那把被他砸坏了的锁头,勉强挂在房门锁扣上。

之后他先送我翻过院墙,他自己也跟着翻过来,拉着我急急忙忙顺着那条长满野草的土路往前走。

那时候时间还早,朦胧的雾气,将远近景物笼罩成了一副美丽的风景。

但我既没有那种意识、更没有那种雅兴欣赏风景,我一直憋着一泡尿,勉强被杨虎拉着走了一阵,实在是憋不住了,不得不挣脱他手,就站在路边向着田里痛痛快快撒出来。

撒完尿,我向着刚走出来的那座老旧的院子看了一眼,“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啦?”杨虎立刻问我。

“那边,院子门口,站了个姐姐,穿着绿裙子!”我向着那边院子门口一指。

因为天色尚未大亮,又有朦胧的雾气笼罩,那人影若有若无,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只是依稀感觉像是个十几岁的姐姐,穿着一身碧绿的裙子。

我不知道杨虎有没有看见,他只向着那边院子门口瞥了一眼,就立刻回头,莫名其妙吼了一句:“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姐姐?你肯定是看花眼了!”

我不服气,一边说我真看见了,一边回头又向那边多看一眼。

可是这一眼,已经不见刚刚明明看见的那个姐姐。

“我刚刚真的看见了,真的!”我跟杨虎保证,很不乐意他不相信我。

杨虎没再说话,只是绷紧着脸,一手拉住了我,撒开步子就往前走。

我人小腿短,几乎是被他拉着一路奔跑。

一直奔到了街面上,杨虎才算是放松下来。

因为时间太早,早班公交车还没出来,杨虎拉着我先去吃了一个早餐,之后才回去市南郊的我家。

(请看第332章《唱儿歌的女人》)

第332章 唱儿歌的女人

我不懂杨虎怕的是什么,对我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鬼”的可怕只存在于想象之中。凡是看得到听得到的,都不可怕。

但是杨虎的恐惧感,我还是能够感觉得到。

所以在到家之后,只有我跟杨虎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忍不住问他怕什么,有什么可怕。

我之所以会问出这种话,并不是我真的好奇,而是有一种骄傲感充塞在我的心里,因为我觉得我的胆子比这个高高大大的表哥还要大很多。

杨虎一听我问,立刻就绷紧了脸,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却偏偏开了口。

“我明明是做梦梦见有一个女孩子跟我很开心的在一起,可你却说,听见那女孩子的笑声,还看见她穿了一身绿裙子,你说这不可怕,还有什么可怕?”

杨虎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他脸色再次发白,身上又有那么一点微微的颤抖。

可是我还是不懂那有什么可怕,我甚至觉得,如果他做的梦我都能看见,那是非常值得兴奋的一件事。

我甚至将这件事悄悄告诉我妈知道,结果我妈也吓得不轻,一再恐吓我不准再往那栋老房子走,更不准再跟杨虎提起他做梦的事情。

我看大人们一个个神经兮兮,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也只能藏在心里暗暗奇怪。

反而我妈在商铺里将这件事情跟我爸以及我三叔讲谈起来,我三叔也是个不信邪的,改天就带着他女朋友,去那座老旧院落住了一宿。

那个时候我三叔已经二十七岁,不过他并不急着结婚,说要等自己有钱买房子开商铺的时候再说。

我爸妈都挺为他着急,那几年我们一家省吃俭用,就想着帮我三叔买房开商铺。

幸好我三叔长相不错,身体也健硕,从少林寺回来之后,他就没有缺过女朋友。

而最新谈的一个女朋友才刚刚二十岁,长相漂亮,性格温柔,用我妈的话说,我三叔是找到了真爱。

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什么是真爱假爱,只是感觉我三叔每回跟那女孩儿在一起,就会咧着嘴巴傻乎乎地笑不停。

那女孩儿姓周,单名一个漾字。

周漾性格虽温柔,却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当我三叔跟她提到北郊有一栋房子闹鬼的时候,她没做考虑就要求我三叔陪她去那栋老房子里住一宿,还说要看看到底是鬼厉害,还是我三叔厉害。

他俩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亲眼看见周漾那句“谁厉害”的话说出口来,我三叔立刻咧开了大嘴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所以那晚他们俩就去了那栋老房子。

当然他们俩在那儿遭遇到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是后来我开始详细探究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成为我三婶的周漾,详详细细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帮我讲述了一遍。

当然她不可能告诉我她跟我三叔在那栋老房子里,有没有做过什么男女之间爱做的事情。

不过照我猜想,浓情蜜意的一对男女,去了那种荒僻无人的地方过夜,什么都不做才是怪事。

因为天热,那天晚上他们俩也跟我同杨虎去的那次一样,就在客堂里铺了张草席打地铺。

他们俩也看见了那只小花猫,当时两个人正并头躺着说情话,忽然两声“喵喵”的叫唤,把周漾吓了一大跳。

转头看,那只小花猫正站在房门外。

据周漾所言,那只小花猫好像对他们俩非常敌视,一直站在门槛外边,用两只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漾跟我三叔。

我三叔胆子大倒没什么,却盯得周漾浑身发毛。

我三叔不得不起身,将敞开着透风的前门后门全都关上。

那天我跟杨虎在那栋老房子里睡的时候,一晚上都没敢关灯,但我三叔不关灯睡不着觉。

而周漾有我三叔陪着,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所以他们是关了灯才睡的。

却不想刚睡得迷迷糊糊,周漾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边走来走去。

吓得周漾一手攀紧了我三叔的胳膊,一边悄悄扭头,往旁边瞥了一眼。

那栋老房子远离市区,没有路灯什么的,灯一关屋子里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周漾不仅确确实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旁边走来走去,而且她隐约看到,似乎有两点绿油油的光点,来来回回飘忽不定。

把个周漾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缩进我三叔怀里簌簌发抖。

我三叔立刻清醒,赶忙问她怎么了。

“有鬼!这房子真的有鬼!”

周漾吓得直接哭了起来,用手紧攀着我三叔的脖子不丢。

我三叔也吓一跳,摸到枕边的手机打开,借着手机的亮光四面照了一照。

“什么都没有啊,你看见什么啦?”

“我看见……两点绿油油的鬼火,就在我们旁边飘来飘去,还有,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们身边走动!”

周漾一边颤抖一边带着哭腔诉说,始终缩在我三叔怀里不肯放他起身。

我三叔确实胆子很大,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很快哑然失笑。

“两点绿油油的鬼火?那肯定是那只该死的小花猫了!漾漾你放我起来,我打开灯看看就知道了!”

我三叔一边说,一边想要掰开周漾搂抱着他脖子的手。

周漾老半天才放开他脖子,却紧抓着他一只手不丢。

所以我三叔就只能一只手抓着周漾,半蹲着身体,一只手尽量伸长,好不容易摸到了电灯拉绳,拉亮了电灯。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当然不可能有鬼影之类。

“看看,什么都没有吧!”

我三叔一边说,一边四面打量。

然后他一眼看到,那只小花猫正蹲在紧靠墙角的一张木桌上,仍旧很不友好地用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看。

“果然是你这只死猫捣鬼!”

我三叔怒火上来,顺手抓起他自己的一只凉鞋,向着那花猫砸了过去。

我三叔久练武功,自然准头不会差。

直砸得花猫“喵”的一叫,从木桌上跳了下来,窜进了旁边虚掩着卧房门。

我三叔走过去将那卧房门关严,骂了一声:“看你这只死猫还能出来捣乱!”

之后他向着周漾一笑,说道:“我说是这只花猫捣鬼吧,这世上就不可能有鬼神之类!”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拉灭电灯。周漾心里还是有些发怵,赶忙叫他别关灯。

“不关灯怎么睡呀?”我三叔考虑一下,先将另一间卧房门推开,将卧房里的电灯打亮,“这样行不行?又有亮,又不至于晃眼睛!”

周漾这才点头同意。

我三叔重新在周漾身边躺下,周漾往我三叔身边靠了一靠,也就重新闭上眼睛安睡。

也不知睡了有多长时间,周漾再次被惊醒,就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哼哼唧唧传进耳朵。

周漾浑身发毛,紧缩在我三叔怀里。

她很希望是自己睡迷糊听错了,但那声音没有因为她清醒而停止,反而更加清晰钻进她的耳朵。

她甚至能够清楚听到,那女人是在哼唱一首儿歌,就好像在哄着小孩儿睡觉一样。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周漾这一次连尖叫都不敢了,直接缩在我三叔怀里,一边不断地推搡摇晃着我三叔,一边压低着嗓门颤抖着叫:“尚武,尚武,有鬼,真的有鬼!”

我三叔很快惊醒,赶忙问她:“漾漾,漾漾,你又看到什么啦?别怕,别怕,有我在这儿,什么都不用怕!”

他嘴上这么说,但周漾颤抖的娇躯、和颤抖的嗓音,让我三叔也跟着惊栗起来,一边拍打着周漾肩背,一边柔声细语安抚着她。

然而女人唱儿歌的声音,并没有停止下来。只是经周漾跟我三叔这么一闹,那声音听起来不如之前那么清晰。

“你听,你听,有个女人在唱歌,有个女人在唱歌!”周漾肝胆俱裂,终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但那声音只有周漾能听到,我三叔竖起耳朵,也没能听到半点声响。

“哪有声音啊?没有声音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吓糊涂了?”

“我像是做噩梦吗?我现在清醒得很!”周漾忍不住提高嗓门吼了我三叔一句,但是紧接着,又惊恐地压低了嗓音,“那声音还在响,你听,你听,是个女人在唱歌!”

我三叔还是听不见,可是看见周漾吓成这样,他也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你听见声音在哪儿?我去看看!”

我三叔想要坐起身来,但周漾牢牢攀在他身上不让他起身。

“你别去,我怕,我怕!”

她娇软的身体一直在颤抖。

我三叔实在不忍心将她从怀里推开,只能放开喉咙大喝一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鬼,有本事滚出来让我瞧瞧!”

他这么一喝,主要还是为了帮周漾壮胆。

却没想到他一喝落音,周漾只听见那女人发出尖利的一声叫唤,吓得周漾也跟着叫了一声。

但这一声过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整栋房子又沉浸在了寂静当中。

(请看第333章《惊悚鬼影》)

【今日两更完成,在此感谢读友“落日长远”的慷慨打赏与月票支持,同时也渴盼着其他读友的大力支持,万分感激!】

第333章 惊悚鬼影

我三叔跟周漾经历的这些事,全都是周漾告诉我的。

她说她当时听见那女人唱歌的声音,好像是从隔壁马家那边传过来。

而在那唱儿歌的女人声音停止以后,周漾就哭着说想离开老房子回城里去。

但那时候才刚刚过了两点,如果要起身回城的话,要走出很远才能拦到出租车。

所以我三叔只能哄着周漾,好不容易等周漾在他怀里睡熟,他才闭上眼睛安睡。

可周漾没能一觉睡到大天亮,很快的,她就再一次被惊醒。

她首先有一种阴森森地感觉,从房门一侧的墙角位置投射过来。

因为卧室里的电灯一直亮着,客堂里并不显暗,周漾胆战心惊向着墙角位置瞥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她就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我三叔立刻被她吓醒,赶忙抱紧了她,连声问她:“漾漾,漾漾,又怎么啦?又怎么啦?”

“那里有个女人,那里有个女人!”

周漾尖叫着,一手颤抖地指着房门一侧。

我三叔立刻转脸,向着她手指的方向看。

周漾手指的地方,正好是两堵墙壁的夹角位。

那位置很难免的略显阴暗,但只是阴暗,我三叔清楚看见,那里只有墙壁,没有其他。

可周漾还在尖叫,还在颤抖,她面色苍白,满眼惊恐,看起来简直像要疯掉的样子。

我三叔吓得再也顾不得其他,双手将周漾紧紧抱在怀里,连声说道:“宝贝,别往那个地方看,别往那个地方看!咱们走,咱们离开这儿!”

周漾被他搂得整张脸都缩在他的胸脯上,终于停止了尖叫,只是在他怀里抖动着嚎啕大哭。

——在周漾跟我讲到这一段的时候,虽然年代已经久远,但是周漾的脸色,依旧苍白而惊栗。

“你三叔坚持说他什么都没看到,但我真的看到了!是个女人,脸色灰扑扑的,就跟死人差不多!她身上穿着很老式的那种内衣裤,头发也乱糟糟的!她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她却像抱着个孩子一样,两手端着轻轻摇晃!而她的眼睛,就一直盯着我,好像很不喜欢看见我一样!”

周漾说到后来,已经声音发颤身上发抖。

我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我既然想将这件事情探究明白,就只能硬着心肠打破砂锅问到底。

所以我拿出从我姨妈家拿到了一张她跟马德成老婆的合影,指着上边马德成老婆问周漾:“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这个女人?”

周漾根本不敢伸手接过照片仔细观看,而是向那张照片稍微一瞥,就立刻转开头去连声说道:“快拿走,别给我看!都那么久了,我也根本不记得了!”

所以周漾看到的那个鬼影到底是不是马德成老婆,我一直不能确定。

甚至于,周漾是不是当真看见了鬼影,我跟我三叔一样,其实是存有疑惑的。

毕竟我也在那个房子住了一夜,我顶多看见了一个绿色的身影闪了一下。

虽然后来又看见一个穿绿裙子的女孩子站在院子门口,但那女孩子只见美丽,不觉可怕。

但周漾在跟我三叔回到城里以后,却连续发了两天高烧。

我三叔依旧不信有鬼。

不过他在少林寺的时候,却认识一个据说能降妖除鬼的师兄,所以他就打电话给这个师兄,把那晚在那座老院子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他那个师兄很有兴趣,没两天居然亲自来了临南市。

那天我三叔请他师兄吃饭,把我也带上了,反而周漾没有出席。

估计我三叔是不想让周漾再次回想起那晚的惊吓。

我三叔的那个师兄居然是个光头和尚,而且穿着一身只有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的黄色和尚服。

但这个和尚也不知是不是真和尚,反正那天我看他跟我三叔一同又喝酒又吃肉。

之后我三叔就带着那和尚去了我姨妈家的那座老院子。

本来我三叔让我一个人先回家,我缠着还是跟着一同去了。

大白天的,我三叔感觉不会有什么事情,也就没有坚持让我回家。

结果那个和尚一走近那座院落,居然立刻变得面色凝重起来。

我三叔看出他脸色不对,赶忙问他:“师兄你看出什么了?莫非这院子还真是有鬼?”

“有点古怪,但现在我还不敢确定!”那和尚说。

我三叔本来不信鬼神的,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

我自然更是紧抓着我三叔的手不丢。

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似懂非懂,但是大人们的紧张情绪,很容易就能感染到我。

我三叔也没敢丢开我,而是紧紧拉着我手。

院子门上有锁,那和尚问有没有钥匙,我三叔说道:“这院子是我嫂子她姐家的,我没好去要钥匙,所以上次来我是先将我女朋友托过了院墙,我自己又翻进去的。不过里边的房门锁已经被我嫂子的外甥给砸坏了,一拧就开。”

那和尚点一点头,他好像真有些本事,不知道怎么摆弄了几下,就把院门锁打开了。

之后和尚率先进门,我三叔拉着我紧随在后。

那和尚就站在院子里四下里瞅了一瞅,问我三叔:“你女朋友是在哪间房看见了鬼影?”

“就是在这间房里!”我三叔向着我姨妈家的房门一指,“但我女朋友听见女人唱儿歌的声音,却是从隔壁那栋房子传过来!据我大说,那栋房子以前先死了一个小孩儿,没几个月当妈的也死了,从那之后,这栋房子就经常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

我三叔毕竟只是从我妈口里听到了一些事情,而我妈本身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我三叔解释起来自然就更加模糊。

而我还是小孩儿,自然想不起来提醒他们,我在这儿看到过一个穿绿裙子的小姐姐。

在我当时的认知里,一直当那个绿裙子的小姐姐是真实存在的。

那和尚也没有过多追问,而是率先走向我姨妈这边的房门。

房门铁锁已经被我跟杨虎上次来的时候砸坏了,所以那和尚轻轻一拧就开,之后他推开房门走进去。

(请看第334章《灵异高坡村》)

第334章 灵异高坡村

我三叔可能是顾忌到我年幼,没敢拉我进门,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那和尚在屋里转了几圈,很快又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三叔立刻问。

“阴气很重,不过大白天的,有什么鬼魅之类也不敢现形,等我晚上再来住一晚吧!”

我偏脸看着我三叔,感觉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不过最终他却点一点头:“行,晚上我陪你一块儿过来!”

两个大人这么决定,我这个小孩儿自然没有插口的余地。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后来我问过我三叔,我三叔却说那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们两个大男人一整晚都没听到任何怪异响动。所以他师兄只好在第二天一早,用佛香在院子各处熏染驱邪,以期日后不会再有怪事发生。

第二天我三叔送走了那和尚,就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而我是个小孩儿,更不可能将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却不料仅仅在安静了两天之后,我三叔忽然开始做起了恶梦。

而且这恶梦好像会传染一样,前两晚只是我三叔连续几次被恶梦吓醒,到了第三晚,跟我同睡一床的杨虎,也在半夜尖声惊叫。

我被他的惊叫声吓醒,眼瞅他黑乎乎的一个身影坐在床上,把我也吓得惊叫不止。

最终我爸盘问起杨虎跟我三叔,这才知道他们俩都去过我姨妈家那栋旧房子,甚至于连我都跟着杨虎去过。

我爸这一下不敢怠慢,立刻去找我姨父商量。

第二天一早,我姨父就去了乌山镇,当天下午请了一个道士过来。

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大人们不可能让我到老房子那儿去看道士如何驱邪。

只是后来问起我三叔,我三叔告诉我说,那道士先在房子里边转了一转,又到院墙外边转了一转,后来就说问题并没出在屋子里,而是出在那株老榆树上。

因为当时我姨父也在,难免问道士是不是因为从前马德成将婴儿尸体埋在老榆树下的缘故。

那道士却神神秘秘不肯多言,只说他也解不了这个煞气,要想日后不再出问题,就再也不要往这栋老房子这儿走了。

后来那道士还到我家里来了一趟,起码在我眼里看来,他的穿着打扮,就跟电影电视上的古装侠客差不多。

我记得那道士曾经说我印堂发亮,不仅年少时候无病无灾,成人以后更是能办大事。

明明那道士就是奉承我爸妈的话,仍就把我爸妈高兴得去大酒店里请道士吃了一桌好酒席,另外还买了很多供奉请道士带回道观。

不过那道士好像确实有些本事,因为从那道士离开之后,我三叔跟杨虎都没有再做过恶梦。

而那以后大胆如我三叔,也再没敢往那栋老房子走过。

再后来老坡村终于得到了开发,老坡村后边的那座小山头,就成了如今临南市最大的一座游乐公园的主体部分。

我姨妈家的那座老房子也终于不复存在,但那株老榆树却被保护下来,成为公园内一处特色风景。

据专家鉴定,这株老榆树已经有三百多年树龄,在并不长寿的被子类树种之中,可以说非常罕见。

而我幼时所经历的有关那栋老房子的怪事,也逐渐变成了隐约的记忆。其中是不是真的有鬼有神,即便是亲身经历过的几个大人,也都讳莫如深,不敢确定。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成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正式成员,又经历了一件怪异之事,我才将幼时的这件往事重新翻了出来。

那件怪异之事发生在西部某省偏远山村。

那村子名叫高坡村,因为整座村子都建在一座很陡峭的大山坡上而得名。

高坡村的村民出门艰难,早些年全村人基本上就靠着村子周边几个山坳里的庄稼地过活。

另外青壮年男子会到周边的山头搜猎野物、采找山珍贴补家用。

而像老弱妇幼,往往数年、甚至十数年之间,都一直待在村子里,不得出门。

直到后来全国打响了脱贫攻坚,将高坡村村民全部迁移到山下,高坡村村民才逐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却不料在高坡村村民搬到山下六年以后、亦即是我了解到这件怪事的前一个月,仅仅在半个月之内,村里连续有人离家出走不见影踪。

另外还有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自杀在了自己的家里。

老人自杀的方式十分奇特,只因他身体虚弱,无法上到高处,所以他将一条绳索,绑在他伸手就能够到的一个挂钩上,之后将脖子伸进绳索,再用手将座椅推翻。

那绳索很细,以至于几乎将老人颈脖勒断。

很多人都说,老人肯定是因为儿子儿媳同时离家出走,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自杀。

但警方却认为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警方还是对现场进行了细致勘察,得出的结论是,老人的的确确是自己把自己吊在了挂钩上。

老人还有一个刚上小学的重孙女,事发当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吓得完全傻了,问她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张着嘴巴浑身颤抖。

老人的孙子孙女都在外地打工,听说消息赶了回来,一致要求警方尽快找到他们走失的父母。

事实上离家出走的那些人,并非叛逆期的青年少年,而全都是有儿有女之人。其中年纪最长的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正是自杀老人的儿子儿媳。

但警方经过周密调查,始终找不到出走者的蛛丝马迹。

不久这消息传到我的耳中,我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又是一起带有超自然性质的案件,所以我立刻赶赴高坡村展开调查。

我并没有直接去找警方了解情况,毕竟“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并非官方组织,若非必要,还是不要惊动警方比较好。

我先找到了高坡村村长,请他带我去到自杀老人的家里。

那老人已经将近八十,是村里较有威望的一个老人。从前他一直是高坡村的村长,后来他儿子接替了他的村长职位。

不过在高坡村搬迁到山外之后,经过村民选拔,老人儿子的村长位子,已经被一个年纪较轻有文化的男人代替。

这男人姓张,同样在看到我的证件上有好几国的文字之后,对我显出十分热情。

甚至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同志啊,你们得抓紧呀!最先走失的两个村民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啦,再拖下去,恐怕他们死活难知了呀!”

我相信那几个成年人的连续走失,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不过我还是想先去自杀老人家里看看,村长也没反对,便亲自领着我往自杀老人家里走。

路上村长帮我介绍了一下村里的情况。

原来这村子通共只有一百来户人家,四百多口人。

村里基本上只有三个姓氏,按人口多少分别为牛姓、张姓、和聂姓。

另外还有十多户其他姓氏,那都是跟村里人沾亲带故搬迁进来的。

自杀的老人就是牛姓长者,因为当了几十年的村长,所以直到现在村民们依旧尊称他为老村长。

老村长有一儿两女,两个女儿早些年已经嫁到了山外,因为进山一趟不容易,相互间走动不勤,到如今已经不太亲近。

唯一的儿子就娶了本村的一个姑娘,夫妻俩生了一儿一女。其儿子又生了一个女儿,现年七岁。

当时老村长自杀的时候,其儿子媳妇已经走失,孙子孙女在外打工还没赶回来,所以家里只有七岁的重孙女。

也正是这个重孙女的尖叫声,惊动了左右邻居,这才发现老村长已经自杀。

我跟着张村长抵达老村长家的时候,老村长的孙子孙女不在家。

据张村长介绍,这些天走失人口的家里人每天都在四处奔波寻找亲人,老村长的孙子孙女八成又是出门寻找父母去了。

老村长的孙媳接待了我们,她是本村姓聂的姑娘,单名一个彩字。

我先在张村长跟聂彩的陪同下,看了一看老村长自杀的现场。

因为整个高坡村在搬迁出山之后,全都住进了政府出资兴建的安置房,所以家家户户都没有单独的院子,而是沿着一条宽阔的水泥通道,整整齐齐排列成两排。

每户人家基本上都有两个大卧室、跟一个大客堂。

人口多的,可以自行将两个大卧室改成几个小卧室。

老村长家里人口就比较多,所以两个大卧室都从中间隔断,改成了四个小卧室。

其中老村长单独住了一间小卧室。

不过老村长自杀的地方,并没有在他卧室里边,而是就在客堂里。

客堂里安装了一个铁挂钩,我用手拉了一下,发现那挂钩安装得特别结实,完全可以承受一个老人的重量。

“当时装这个铁挂钩,本来是为了方便挂东西的,谁成想……居然出了这事!”聂彩说。

我想老村长已经快八十岁的年纪了,行动又不太方便,聂彩身为孙媳妇,只怕未必对这位老人能有多少感情,说不定还巴不得老人早点死。

只不过当着外人,聂彩还是装模作样抹了一抹未显红润的眼睛。

(请看第335章《诡异自杀方式》)

第335章 诡异自杀方式

我发现在铁挂钩旁边的白灰墙面上,被人用刀子刮削了一片,露出里边的抹灰层。

我仔仔细细观察一下,确定那是新近所为,所以我指着那块墙面,问聂彩是怎么回事。

聂彩扁一扁嘴不肯回答,倒是张村长开口跟我说明原委。

“这里留下了几个字,应该是老爷子自己写的!因为警察已经确定老爷子是自杀,留下这几个字在这儿难看,所以家里人用刀子把那几个字刮掉了!”

这个信息我并不知晓,所以我立刻问张村长,这里留下的是几个什么字。

张村长瞄了一瞄聂彩,这才压低着声音告诉我:“统共十二个字:为老不慈,为医不善,死有余辜!”

“为老不慈,为医不善!”我咀嚼着这八个字,忍不住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村长还没回答,聂彩忍不住插口说道:“还能什么意思啊?我们老爷子这些年救了多少人啊,怎么能说为老不慈为医不善?我觉得就凭这几个字,已经不像是自杀!”

她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我不得不转目看着张村长。

张村长叹息着说道:“老爷子是家传的医道,从前我们村子住在高坡上,出来一趟不容易,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全靠老爷子救治!所以我们村里人都很敬重老爷子,我能够认识几个字,最先也是老爷子教的!”

他说到这里,又瞅了一瞅聂彩,小心翼翼又添两句。

“其实我们也不相信老爷子会自杀,而且……是吊死在这么矮的挂钩上!可是那十二个字……警察核对过老爷子的笔迹,确确实实是老爷子自己写的,这也是警察判定自杀的主要依据!”

张村长说话很有条理,也难怪村里人会选他当上新一届村长。

而我眼瞅着那个铁挂钩,感觉这个自杀现场,已经透着十分诡异。

首先老村长留下的那十二个字,不像是自杀者自己的口吻,而像是一个复仇者所留。

其次铁挂钩安装的高度只有一米六左右,本身就没有一般的成年人高。

再加上老村长脖子里还有一小段绳索,就算那段绳索只有三十公分长,老村长吊死的高度,也不过区区一米三左右。

而据张村长所言,老村长身高接近一米七,虽然他行动不便,但也并未双腿瘫痪,还是能够站立行走的。

所以老村长是将自己的脖子钻进挂在铁钩上的绳索之后,整个身体用力下坠将自己吊死。

但所有自杀者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其求生的本能都会令其竭尽全力进行自救。

换句话说,老村长在自杀的时候,其求生本能完全没有发挥作用。

当然老村长已经十分苍老,或许在其稍一挣扎之后,便已经双腿发软站不起身,就算想自救也自救不了。

所以警方最终判定老村长是自杀,也并非毫无道理。

而在老村长自杀的时候,作为孙媳妇的聂彩随着丈夫在外打工,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

聂彩的女儿、亦即是第一个看到老村长吊颈自杀的重孙女在里屋睡觉,当我提出要见一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聂彩就明显地大不乐意。

“不是我不让同志见,实在是我们家囡囡被吓得太厉害了,到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被魇住!同志再要问起她当时的情形,只怕她更要被吓出毛病来了!”

我相信她说的是实情,毕竟那孩子太小,换了任何一个当父母的,都不会舍得让自己的小儿女一而再地被人逼着回想当时的可怖情形。

所以我改口问聂彩:“那你有没有私下问过你女儿,她到底看到过什么?”

聂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左右瞅了一瞅,好像在防备着什么一样。

之后她才开口说道:“咱孩子被吓成那样,我这当妈的能完全不问吗?只是……像你们这些城里下来大单位的同志,没经历过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事情,所以……有些事情我就算跟你说了,你恐怕也不会信我,说不定还要当我是胡说八道!”

她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她从她女儿口中,还是听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以我赶忙保证,绝不会当她是胡说八道。

聂彩又向左右瞅了一瞅,这才神神秘秘凑近我说道:“我女儿说,她看见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将挂着她太爷爷颈脖的绳子,挂在了铁挂钩上!”

她这话并没有令我十分吃惊,转头去看张村长,我发现张村长脸上,好像也没有很吃惊的样子。

所以我问张村长:“这件事张村长之前已经听说过了?”

张村长抓一抓头,说道:“之前警察来村里做调查的时候,聂彩也是这样跟警察说的!”

“可是警察根本不信我!”聂彩立刻接口,一脸委屈的样子,“今天你这个同志又来问我,我还是实话实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相信我女儿不可能说谎话,要不然她也不会吓成那样!”

我相信聂彩的女儿确实看到了什么东西,却不太相信聂彩所说句句都是真实发生。

至于她女儿究竟看到了什么,我认为肯定不会是活人,要不然聂彩不会做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那女孩儿也不会被吓到夜夜梦魇。

而以我的见解,“灰扑扑的人影”,那很像是对鬼魂的描述。

但如果是鬼魂,它可以影响人的行为,却不可能亲手将挂着老村长的绳子挂上铁钩。

所以我估计,聂彩的女儿确实看见了一个“灰扑扑的人影”,但所谓“将挂着她太爷爷颈脖的绳子挂在铁挂钩上”的话,要么就是小女孩儿惊吓之下没看清楚,要么就是聂彩的添油加醋。

依我看来,后一种可能更大一些。

所以我追问聂彩:“你女儿有没有说她看到的那个灰扑扑的人影,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聂彩好像是完全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愣,才讪讪说道:“这个我还真没问过!她只说那个影子飘飘忽忽非常可怕,当时就被吓得尖声大叫,所以……她恐怕也分辨不出是男人女人了!”

我愈发确定,聂彩是有添油加醋。

(请看第336章《丢失的老村庄》)

第336章 丢失的老村庄

我不可能强逼聂彩带她女儿出来让我问一问,只好又在房子前后观察了一下。

因为整个高坡村只有一条街道,清一色红砖黑瓦的两长排房屋,整整齐齐排列在街道两边。

自然两排房屋的前门都正对着街道,而这两排房屋的后门,都有一块自留的菜地。穿过菜地再往前看,则是大片的庄稼地。

聂彩家的房屋后门,同样有一块自留的菜地,正是春夏之交,菜地里各种蔬菜长势喜人。

我站在菜地前极目远眺,只见庄稼地的尽头,就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张村长指着那片高山说,他们高坡村旧址,就在那片山里。

我问张村长警方有没有在房前屋后发现什么可疑线索,张村长疑惑地看着我,反问我说:“高同志既然来做调查,难道没有跟我们本地警察联络过?高同志……到底是什么身份啊?我看你那证件上好几个国家的文字,不会是……什么记者之类的吧?”

像这种问题我并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重新拿出我的证件,告诉他我是“疑难案件调查员”。

“我跟地方警局分属不同系统,一般情况下我都尽量不打扰地方警局!比如老村长自杀案件,我认为颇有疑点,但如果最后我也确定老村长乃是自杀,那我现在联系地方警局,不是凭空给他们增加负担吗?”

张村长毕竟只是一个偏远乡村的村长,对警务系统并不了解,所以我这番话令他愈发糊涂,却不好追问,只能认可地点一点头。

“当时小姑娘在屋子里尖叫,左右邻居听见纷纷跑过来,所以……老实说现场已经遭到了破坏,等警方来调查的时候,屋子里全都是左右邻居的脚印跟手印!”张村长这样告诉我。

而像这样的结果我其实已经有预料。

事实上在我们国家农村人口比较集中,而且大部分农民的法律意识都还很单薄,所以一旦有什么案子发生,农村人总是会涌到现场。

少部分是热心帮忙的,大部分却是挤上来看热闹的。

等警方来做调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很难找到有用的线索。

所以我略过这个问题,又问张村长小姑娘的爷爷奶奶、亦即是老村长的儿子儿媳是在什么时间走失的。

张村长回答说:“就是在老村长去世的前一天!当时村子里已经连续走失好几口人了,所以他夫妻一早上不见人影,到晚上仍未回来,村里人就觉得他们俩恐怕也遭了厄运,却没想到……他两个刚走失,老村长也……”

张村长说到此处,更是长声一叹,这才接着往下说。

“老村长去世之后这又过了很多天了,包括他夫妻在内,走失的七口人连一个都还没找到!”

我一时间琢磨不透这其间有些什么关联,只好告别聂彩出来,请村长再带我去另外几家走失人口的家里走访一下。

据村子里的人说,走失的那七个人,都是在半夜三更悄悄起床离开。

家里人全都是在第二天一早发现房门开着,而那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问张村长村里有没有安装摄像头,张村长说道:“因为我们这儿是政府建的安置房,最开始搬过来的时候,村头村尾确实有几个摄像头。但我们搬出来有六七年了,一直安安静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所以那几个摄像头早就废弃不用了!”

“那你们有没有一个大致的估计,这些人去了哪儿了?”我又问。

“很难估计!”张村长摇一摇头,“咱们村子从大山里头搬出来以后,村里很多姑娘嫁到了附近的村子、甚至是县城里头,也有些男孩儿娶了外乡的女子,但……这些天亲戚朋友该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始终没有那七个人的半点影子!”

我低下头来考虑一下,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会不会……这些人回去了你们从前在大山里的老村子了?”我问。

“这个……”

张村长脸上明显流露出一种让我感觉阴晴不定的神情,似乎我问到了一个令他很难开口的问题。

所以我立刻追问:“有什么不好说的吗?还是……张村长已经去过从前的老村子了?”

“我没去过!”张村长迟迟疑疑开口作答,“之前来调查的警察同志,也想到过这个可能,所以他们专门让我们村里人,带他们去过我们从前住的老高坡村,但结果……”

他忽然住口,脸上更是显出有些尴尬、也有些忧虑的神情。

我立刻意识到,恐怕村里人还遇到了另外一些奇怪之事。

所以我再次追问:“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搬出来已经六七年了,这期间很少有人回去原来的地方,所以……”他再次住口,好一会儿,才面带羞愧把话说完,“我们居然找不到原来住的那个地方了!”

这话真是令我大出意料,禁不住脱口说道:“怎么可能?那可是你们几辈子住的地方,区区几年而已,你们居然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是啊,我们也觉得……挺惭愧的!”张村长连连摇头,“我们去了不止一趟,而且第二次,还是我亲自带路!可是……走到一片林子口,我就迷路了,若不是随行的警察带有指方向的仪器,我们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更是奇怪,又问:“你们总共去过几趟?是不是个个都走到那片林子口就迷失了方向?”

“是啊!”张村长点头,“统共去了三趟,第一趟是让我们村里最厉害的一个猎户引的路,这猎户经常进山打猎采药,可以说对山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可是……第一天他带着几个警察,在那片林子口转到天黑,也没能找到进山的路。第二天由我亲自带路,照样在那片林子口失去了方向。后来过了几天,有几个村民一同带着警察进山,这一次倒是走得深入一些,但结果,不仅没能找到进山的路,反而有一个村民走散了,第二天才从山里转出来。那以后我们就没敢再往山里走,警察同志也没敢再勉强我们。”

我愈发确信,这件事百分之百有一些超自然的因素存在。

而且这个超自然的因素,既然千方百计阻挠人们去往老高坡村,那么要想揭开谜底,恐怕还是要去老高坡村才行。

所以我问村长:“能不能明天也带我进山一趟?放心,我带有很先进的定向仪,保证不会迷失在大山里。而且我不要求去到你们村的老地址,只要引我到那片林子口就行!”

“这个……恐怕有点困难!”张村长立刻面露难色,“之前连续三次进不了山,第三次还有一个村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所以……我们村里的人都不敢再往山里走了,连警察同志都没再要求我们村里人带路。”

“要不这样!”我立刻接口,“你帮我去问问村里的其他人,看有没有人肯帮我带路,你告诉他们,愿意帮我带路的,我愿意出三百块钱引路费!如果在路上耽搁了,回村我再加两百。”

几百块钱对城里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这些从大山里搬出来并不太久的农村人来说,却不算是个小数目。

所以张村长略一考虑,便点头说道:“行!高同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等我吃过晚饭,挨家挨户去帮你问问就是!”

那个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时分,我估摸着在村子里也查不到什么东西,所以就问张村长,到晚上能不能帮忙找个住处。

张村长说道:“村东头那栋二层小楼房,是一个外来户三年前搬到这儿来的时候盖起来的。因为他一直单身,家里空房间多,所以他开了一个小超市,楼上还有一间旅馆房。如果有外地客人来,他不仅将房子租给客人住,还会帮客人炒菜做饭。”

村东头那栋二层小楼房,是整个村子唯一的一栋小楼房,所以我一进村子已经注意到了。

不过我只看到那栋小楼房大门上方挂了个牌匾,匾上写着“兴隆超市”,却没想到它还兼具饭馆跟旅馆的功能。

所以我谢过村长,请村长找到引路人之后就到小超市来找我,之后我便去到那栋小楼房。

因为这片搬迁安置房并没有建在交通要道,所以村子里很少会有外地人来,那个小超市基本上只有本村人光顾。

不过本村也有四百多口人,就只这么一个小超市,生意虽然说不上很好,可也不至于会亏本。

而在我走近那栋二层小楼房的时候,首先听见一阵吃吃的笑声传进耳朵。

我是有未婚妻的人,那笑声在我听来,似乎颇显暧昧。

可能是因为里边开了超市,小楼房居然安装了两扇玻璃大门。

但从玻璃大门看进去,只看到一排排整齐摆放的商品,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所以我一边伸手推开玻璃门,一边大声咳嗽了一声。

里边的笑声立刻停止,一个女孩儿从一排货架之后奔出来,脸红红地向我一瞟,便低着脸从我身边挤出玻璃门,飞快跑远。

紧随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也从那货架后边走出来,他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以上,明显要比我强壮魁梧一些。

(请看第337章《外地来的帅哥》)

第337章 外地来的帅哥

那男子一张脸也生得颇为俊朗,再加上衣着整齐,看来不像是这偏僻山村里的人,倒像是城里来的游客。

“来买东西呢?”年轻男子满脸笑容开口询问,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是来我们村走亲戚的么?”

“不是,我是来调查失踪案的!”我实话实说,“可能要在村子里住几天,听说你这儿不单开超市,还可以提供饭食跟住宿对吗?”

“调查失踪案的?你是警察?”年轻人反口问我。

“你可以当我是警察!”我含笑回答,“我是专门调查疑难案件的!”

“当你是警察?这么说,你不是正规警察了?”年轻人又问,眼光中现出一抹防范之色。

我索性不再多说,直接摸出我的证件递给年轻人,并且跟他解释说:“下边那个大印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印章!”

“国际刑警组织?”那年轻人显出有些吃惊的模样,“就我们这小地方失踪了几口人,居然惊动了……国际刑警组织?”

我微微一笑,不再多做解释,先伸手将证件从他手里拿回来,这才友好地向他伸出手去。

“我叫高力,不知您贵姓?”

“免贵姓楚,单名一个飞字!”年轻人回答,一边伸手跟我一握,一边重新绽开笑容,“我这儿也不是正规旅馆,只是给来村里办事的外地人提供个方便而已!住宿费每天五十,有专门的洗澡间,床单被罩保证干净!饭钱每天三顿共三十块钱,不管你吃不吃,只要在这儿住,就得交这份钱!”

连吃带住每天八十块那是够便宜了,所以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楚飞笑逐颜开,马上请我进屋,并且引我到楼上去看房间。

我发现整栋小楼房的布局就跟一般家庭住宅差不多,只不过楚飞将一进门的大客堂改成了超市,两扇大门也改成了玻璃门。

超市里摆满了家常用品,包括米粮油盐等。但像一些比较稀罕的物品,基本没有。

超市两边各有一间房屋,据楚飞介绍说,右边的那间房是厨房,也兼作饭厅。

左边那间房则是一间专门的洗澡间。

上楼的楼梯没有设置在屋里,而是建在屋子后墙上,一出后门就能直接上楼。

这种设计能够节省屋子里的空间,但是在下雨的时候,要上楼就必须打伞。

我跟着楚飞到了楼上,发现楼上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整整占了下边一间房的面积。

穿过阳台是两间并列的房屋,房屋门口有走道——实际上也是小阳台。

楚飞告诉我,靠着大阳台的那间房是他自己住,最左边的那间房平时空着,偶尔才会有外地客来住。

我进去那间房查看,发现床铺上盖着一床满鲜亮的床罩。

掀开床罩,果然下边的床单被罩以及枕巾都挺干净。

所以我二话不说,当即支付了三天的房饭钱。

之后楚飞下楼去做饭,我在房间里稍微休息了一下,便下楼前前后后转了一转。

楚飞的这栋小楼房,据说是楚飞在三年前搬到这儿来的时候,买了一块地基自己请建筑队盖起来的。

因为要做生意,所以小楼前边并没有建围墙,但在小楼后边,却用一圈围墙围起来一片三四十平米的小院子。

院子里打扫得十分干净,在院子右侧最边角的位子,有一间厕所,厕所分男分女。

而在院子中间偏左的位子,栽了一棵柳树。

看那树稚嫩纤细的模样,应该是楚飞在三年前建好院子之后新栽种的。

当晚跟楚飞一同用餐。

楚飞手艺不错,两荤一素再加上一个汤,都做得十分可口。

楚飞开了一瓶酒,说要请我喝酒。

我本来就想问问他村子里的事情,所以我没有推辞。

两个人杯觥交错,等到酒意半浓,我问楚飞是哪儿人,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来住。

楚飞起初好像不太愿意说,但架不住已经有了几分酒意,终于还是打开了话匣子。

“你问我为什么会搬到这儿来,我告诉你,是为了女人!男人嘛,最难过的,恐怕就是女人这一关了!”

他说到这里,用手蒙住了脸,好像是心里难受的样子。

我不由得暗自琢磨,如果他口中的女人,就是本村人,而且这个女人已经遭遇不测,那很可能村里发生的诡异自杀案、以及人口走失案,都跟这个女人有关系。

当然这只是我突发奇想而已,其实自己都感觉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说的这个女人,是高坡村的人么?”我干脆直接问出来。

我见他身上稍微震动了一下,好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所以我紧追一句:“应该是高坡村的人吧?要不然你不会搬到这儿来住!”

他抬起眼来看着我,很久,才摇一摇头。

“不,她不是高坡村的人!”

这个回答并没有令我很失望,本来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承望当真会有这么巧,刚一来就找到了所有事情最关键的人物。

所以我没再开口追问,等着楚飞自己往下说。

“我会搬到高坡村来,不过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而且山清水秀,方便我在此……安安静静度过我的余生而已!”

他看来连三十岁都不到,可是居然用上了“余生”二字。

我听着倍感凄凉,忍不住问他:“你说的这个女人,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么?”

楚飞苦笑不答,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那是我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可我辜负了她,因为……父母的逼迫,我跟另一个女人结了婚,谁知道……”

他说到这里,忽然呜咽了一下。

我想开口追问,又忍住。

耳听他略带哽咽续往下说。

“谁知道她居然怀了身孕!我不知道她怀了身孕,我若知道,就算我父母怎么逼我,我也不会离开她!可是……我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居然……不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

他双眼通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暗觉悲戚,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追问一句:“后来呢?你说的这个女人……还有你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忽然起身,说道:“我不想说了,总之我对不起她,这一辈子,我都要慢慢赎罪!”

他转身从房间里边走了出去,直接穿过超市,走去了后院。

(请看第338章《一棵嫩柳树》)

第338章 一棵嫩柳树

楚飞的一番话,弄得我心里也不痛快。

所以在楚飞丢下饭碗离开之后,我也把饭碗收拾了,之后想穿过超市上楼去,却发现超市门外似乎有人探头探脑。

因为超市晚上顾客少,楚飞在吃饭的时候已经把玻璃门锁上了,所以我隔着玻璃门正想问一句是不是要买东西,那人却突然转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那是一个女孩儿,我虽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但肯定年纪不大。

想来楚飞仪表不凡,这又是一个趁着晚上偷偷来看他的本村姑娘。

玻璃门外还有一道卷闸门没拉下来,不过我没有钥匙,既开不了玻璃门,也锁不了卷闸门。

所以我不去管它,直接穿过超市走出后门。

正想顺着后门旁边外墙上的楼梯上楼,瞥眼却看见楚飞站在后院那株纤细的柳树前,一手轻抚着柳树细嫩的枝干,嘴里却发出抽泣之音。

那就让我有一个想法,或许这株柳树,跟他爱的那个女人有关。

我自然不去惊动楚飞,而是顺着楼梯轻手轻脚上楼去。

当晚没再发生任何事情,倒是在我将要睡觉的时候,张村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问了好几户村民,人家都不肯帮我引路。

所以没办法,明天只有他跟他儿子亲自引我进山了。

“不过我要说明,我跟我儿子只能引你到那片林子口,再往前我们就不敢走了,必须转头回来!”张村长在那边寻求保证。

“你放心吧,我们出来查案,首先肯定是要保证自身安全,一旦你迷失方向,那我同样要陷入困境,我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我回答。

我估计张村长未必当真问过其他村民,八成他自个儿贪图我给的报酬,所以才想带着他儿子亲自引我进山。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很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晚饱睡一宿,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楚飞果然已经在开始做早餐。

我没有提昨晚他说的那些话,是他自个儿有些不太自在,在我们俩坐下吃早餐的时候,他嘿嘿笑着说道:“昨晚我喝多了,不知道瞎说了些什么,你别当真!”

“我也喝多了些,所以你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真!”我也嘿嘿笑着打马虎眼。

早餐是八宝粥加馒头,八宝粥熬得挺入味,我满满地吃了两碗,又吃了一个馒头,之后起身上楼带上我的背包。

正好张村长也带着他儿子张壮一同过来了,我干脆利落掏出三百块钱给张村长,说定等平安回来,再给他两百块钱,张村长父子自然藏不住地欢喜。

张村长的儿子也有二十多岁了,人如其名,生得壮壮实实。他一路也不多说话,只管在前边赶路。

“他经常跟着村里的长辈们进山打猎采菌子,所以对山里的路况,比我还要熟悉一些!”张村长说,脸上自然流露出身为父母的骄傲之色,“现在国家规定不能随便打猎了,要不然我这儿子,还真能成一个好猎手!”

我见他兴致勃勃,趁机问他有没有什么人跟他们村子里的人有仇。

张村长说道:“我们村里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全村基本上都沾亲带故,所以相互间都很和气。再加上我们搬出来才六七年时间,周边又没有挨得太近的其他村镇,所以……还真没有什么仇呀怨的!高同志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怀疑那些走失的人,是被跟他们有仇的人谋害了?可是这七个人姓牛姓张姓聂的都有,不可能这么多人会有同样的仇人吧?”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只不过所有超自然的案件,都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所以我又问:“在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是说在这些人口失踪之前?”

张村长想了一想,略显狐疑地反问我:“高同志的意思我没听明白,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我不好直接开口问他有没有哪个村民看见过鬼影之类,只好琢磨着换一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老村长的那个重孙女,不是说看见过一个灰扑扑的影子么?所以我想问问,村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看见过类似的影子!”

张村长没有马上回答我话,而是很惊诧地回脸看着我。

我不得不苦笑问他:“怎么啦?我这个问题很奇怪么?”

“不,不是很奇怪,我只是……没想到高同志居然会这样问!”张村长说,尴尬地笑了一笑,“我明白高同志的意思,但……高同志是大城市大单位出来的人,莫非……也相信这些鬼神之说?”

“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我嘿嘿一笑,含混回答。

“是,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张村长连连点头。

我立刻问张村长,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看见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影。

张村长还没回答,前边走着的张壮回头说道:“我女朋友就曾经看到过一个灰扑扑的鬼影,就是在她表哥走失的前一天晚上!之前警察们来做调查的时候我爸不让我说,但我相信我女朋友是真的看见了,她还被吓得连续几天都做恶梦!”

我心中暗喜,赶忙问张壮是怎么回事。

张壮说道:“我女朋友是姓聂的姑娘,她表哥却是我们姓张的人!实际上算起来我也是她表哥,只不过隔得比较远些而已!”

张壮嘿嘿笑着帮我解释清楚,这才开始说正经话题。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我女朋友去他舅舅家里串门子,陪他舅妈看了一集电视剧,起身去上厕所的时候,在她舅舅家房屋后边,看见了一个灰扑扑的人影!”

张壮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现出凝重之色,我可以想象他女朋友在跟他讲述到这儿的时候,必定是面色苍白满脸惊吓。

所以我立刻发问:“你女朋友有没有告诉你,她看到的那个人影究竟是什么样子?是男人还是女人?”

“应该是个女人吧!”张壮回答,并不十分确定,“她说那个鬼影披头散发的,她根本没敢仔细看,只是感觉那么长的头发,应该是个女人!我女朋友当时就吓得尖叫出来,她表哥表嫂还有她舅舅舅妈赶紧跑出去,那个鬼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张壮说到这里,稍稍吁了一口气,这才把话说完。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我女朋友她表哥半夜从家里离开,连我女朋友她表嫂都毫无察觉。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家里人才发现房子后门虚掩着,但我女朋友他表哥却再也找不见了!”

“为这事聂家那姑娘还病了两天,所以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听说过!”张村长叹息着开口接话,“只是……像这种鬼神之说虚幻缥缈,谁也不敢跟警察提及!唯独老村长的那个小重孙不懂事,当警察问她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说看见鬼了,警察同志们都当她是小孩子吓糊涂了乱说,没有谁会信以为真!”

张村长说的这番话我很能理解,但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却愿意相信他们所言非虚。

但问题是,鬼魂的存在是需要特定环境跟因素的,如果那“灰扑扑的人影”当真是一个鬼魂,它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张村长说高坡村人从来没有跟人结过仇,如果没仇,这个“鬼魂”又为什么要杀死老村长,并且令高坡村好几个村民失踪?

我心里暗暗琢磨,没再开口说话,只是机械地跟着张村长父子往前走。

但是没等我琢磨明白,张村长却忽然伸手拉住了我,说道:“前边就是我说的那片林子了!”

我抬眼去看,只见眼前果然有一片树林。

从外边看,树林里绝大部分都是柳树,细长的柳枝随风飘荡十分美观。

整片林子并不十分茂密,但面积却非常广阔,向着两边山坡蔓延开去,若要继续前行,就必须穿过这片树林。

“就是这片柳树林,我们从前经常从这儿过的,可现在只要进入树林,马上就会迷失方向,别说去往从前的村子,连东南西北都辨别不清!”张村长说。

“幸好指南针什么的还能用,要不然之前引着警察过来,就要跟着警察一同迷失在树林里了!”张壮跟着补充。

我心里暗暗奇怪。

我很清楚鬼魂之类的本事,但这么大一片柳树林,到底是什么鬼魂,能够时刻守在此处,并且令经过此处的人全都迷失方向?

它是要阻挠人类进山?还是不想让高坡村的人找到回旧村的路?

如果是后者,莫非当真是在老高坡村发生过什么事情?

可高坡村民搬到山外已经六七年了,如果真有什么冤仇发生,为什么这个鬼魂要等到现在才报复?

“张村长,在你们从老高坡村搬出来之前,村子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比如有什么人死的很惨之类?”我又问。

“死人肯定每年都有,但死得很惨……我还真不清楚!”张村长回答,“那几年我一直在外地打工,直到听说高坡村要从山里搬出来我才赶回来。不过我听说有一个姓聂的村民进山打猎的时候被野狼咬死了,另外还有一个姓牛的攀岩采药的时候摔死了,这两人应该算是很惨了,但是……跟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张村长看来是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请看第339章《林子是活的》)

第339章 林中的惨叫

我没有回答张村长的疑问,只是摇一摇头,便抬起眼光看着前方的那片树林,琢磨着还是想进去林子看看情况。

张村长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等我开口,他抢先说道:“我上次引着警察同志进树林,差点儿就出不来了,所以我是坚决不敢再进去的,张壮肯定更不能让他进去!”

我赶忙拿出我背包里的高科技定向仪,向他们保证就算在树林里边迷失了方向,我也能够靠着定向仪的指引,带领他们回到现在站立的方位。

并且许诺他们等出来以后,会再加两百块钱给他们。

张壮有些心动,张村长却仍然摇头,说道:“你给再多钱,万一走不出来了,我们也没有福气享用!”

我皱着眉头想了一想,又问:“那就请你们帮我指条路我自己进去吧!你们经常从这儿走,这林子里肯定会有你们留下的小路对吧?”

“问题就在这儿!”张村长回答,并且伸手向着脚下一指,“你看看我们脚下的这条山路,这是我们经常进山踩出来的路。这条路本来能够穿过林子,可是现在你看看……”

他的手指顺着我们脚下的山路往前指,我的眼光也跟着向前,豁然发现就在进入林子边缘的地带,本来很明显的一条小路,却被荆棘灌木攀爬覆盖。

“我上个月进山的时候,这条小路上还干干净净,可现在却爬满了刺藤,根本没法再走了!”张村长又说。

我走过去仔细观察,发现那些刺藤不仅仅是覆盖着小路路面,而且向着两边延展开去,要想进入树林,就必须另找出路。

正想问问张村长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又或者能不能确定老高坡村的正确方向,忽而一阵山风拂过,期间似乎夹杂着一些哭叫声音。

“有人在哭叫,你们听到没有?”我说,一边侧耳倾听。

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确实有哭叫之声从林子里边传了出来。

“我也听到了!”张壮说。

“不会是……什么鬼在哭吧?”张村长变了脸色,颤栗一问。

“这大天白日的,有鬼也不敢出来吧?说不定是什么人迷失在树林里出不来了!”张壮接口。

“张壮说的不错!”我立刻点头,“有可能是你们村子失踪的哪个人迷失在了这片树林里,我们既然听见了,就不能放着不管!”

我不等张村长父子做出反应,率先快步奔进树林,向着那断断续续哭叫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就听见张壮道了一声:“爸,我们也进去!”

紧随着张村长高叫两声“小壮小壮”,我回头一望,看见张壮紧跟在我后边。

张村长叫儿子不回,不得不跺一跺脚,也从后边追上来。

一进入树林,那哭叫声更加明显。

但也就在我刚刚奔进树林的时候,那哭叫声突然拔高,变成了一声凄厉的尖叫,紧随着便戛然而止,无声无息。

感觉好像刚刚哭叫的那个人,经历了很突然的一个变故,被什么东西吓晕、或者被打晕打死了一样。

我虽然经历过很多凶险,也被那突然拔高的尖叫声吓得一颗心突突乱跳。

张壮奔到我身边,更是面色苍白,战战兢兢问我:“怎么回事?哭叫的这个人……怎么突然不叫了?”

我难以回答,只能循着刚才那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快步疾走。

张壮紧随在我身边,张村长跌跌绊绊追上来,抖抖颤颤说道:“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谁知道方才那声音到底是不是人在叫!”

“肯定是人在叫!”我回脸瞥了张村长一眼。

“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张村长追着我问。

我想告诉他鬼魂的叫声是不会通过耳朵的,却怕他更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所以我没再回答,而是一鼓作气向着林子深处前行。

可就这么稍一打岔,我已经不敢确定该往哪个方向走,不得不停下脚步,仔细倾听。

只可惜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进耳朵。

“有人吗?刚才是谁在哭叫?”我扯着嗓门大声喊。

我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良久良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反而,因为我的叫声,整个林子倒显得更加阴森而静寂。

“我都说了,刚才那个,只怕不是人在叫!”

张村长挨近我身边,大概是心怀恐惧,他用手紧紧挽住了他儿子张壮的臂膀。

“要不我们先退出去吧!”张壮说,一边四面张望。

“方才那个肯定是人的叫声,说不定他是遇到了很紧急的情况,咱们若是撇下他现在退出去,只怕良心难安!”我说,也向着四面仔细眺望。

但可惜,这林子从外边看不甚茂密,可当真进入林子深处,一排排树干却挡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看得太远。

“现在就算想出去,恐怕也找不到方向了!”张村长说,哭丧着脸。

之前张村长就曾经告诉我,一旦进入这片林子,所有人都会迷失方向。

当时我以为是有什么怨鬼作祟,让进入林子里的人失去理智、或者说失去清醒的意识。

而我是能够感知到鬼魂存在的,所以我才想进入林子感受一下。

但如今我身在林中,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阴寒之气,也没有被什么东西盯着看的那种感觉,那就说明起码在我身周十数米之内,没有鬼魂之类暗中窥探。

所以我开口说道:“这林子你们既然走过很多回了,就算从前的小路被荆棘覆盖,你们单凭直觉,也该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对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张壮接口,一边满脸不安左瞧右望,“就在上个月,我跟我爸还从这片林子走过,当时可以说毫不犹疑便能知道往东往西!可现在再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片林子好像变了,不仅是从前走过的路上被荆棘覆盖,就连这一棵棵大树,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他这话令我倍感疑惑,不得不追问一句:“你的意思我没听明白,能不能说得清楚点?”

“小壮的意思是,这片林子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已经变得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张村长开口替儿子作答,更是缩头缩脑东张西望。

(请看第340章《林子是活的》)

第340章 林子是活的

张村长那句“变得跟从前不一样”的话,愈发令我难以理解,不得不追问他是什么意思?”

张村长说道:“我们村虽然从山里搬了出来,但大多数村民都还保有着进山挖笋的习惯。一个月前正好是采挖春笋的好时节,当时我们父子也曾连着几趟从这片林子走过,那时候的林子……该怎么说呢?”

张村长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好像琢磨着该用什么词句来形容。

“这片林子我们每年都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次,林子里的树木顶多就是一年比一年粗,一年比一年高。我们虽然不可能认识林子里的每一棵树,但林子里被我们走出的每条小路,都是我们走熟了的,小路两边的树木,我们基本上非常熟悉!可是现在……”

张村长再次停住,明明林子里就我们三个人,他却像是怕被人听到一样,愈发压低了声音。

“那些小路你刚刚也看到了,全都被刺蔓荆棘覆盖住了,根本不能再走!而且这些树……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这片树林,跟从前大不一样了,我们现在看它,完全是陌生的!”

我抬头上望,眼瞅着身周一株株大树枝繁叶茂,生机盎然,心中更是充满疑惑。

“张村长的意思?这些树木从前不是这样的?”我问。

“我爹的意思是……”张壮接口,一边琢磨一边谨慎措辞,“这片林子里的树木,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尤其是这些柳树,虽然大小粗细各不相同,但模样却都变得差不太多,甚至于从前很容易辨认的歪脖子树,都不知道长那儿去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还有这些树冠!以前这些树冠没有这么浓密,也不像现在这样四面伸展,所以我们从前从这儿走的时候,阳光会透过树枝树叶洒落下来,很轻易就能辨认方向!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树冠全都变得又大又密,树冠与树冠之间连一点缝隙都没有,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阳光,除非爬到树尖上去,否则很难知道哪是东边,哪是西边!”

他说得没错,这片林子看着不甚茂密,而且绝大部分是柳树,但这些柳树每一棵都有着庞大的树冠——

柳树的树冠一般都不小,但每一棵柳树的形态都会很不一样,其树冠或偏左,或偏右,千姿百态,婆娑飘摇。

可这片林子里的柳树,不仅每一棵的枝叶都特别繁茂,而且正如张壮所言,在我目光所及的所有柳树,都是差不多的模样。

每一棵的树冠都不歪不斜居中而生,并且向四周尽量延展,就好像一顶顶撑开的大伞一样。

而且这撑开的一顶顶大伞,相互叠加覆盖,只有极少量阳光星星点点洒落下来,不仅使林子里显得十分阴暗,而且单凭目测,的确是很难确定东南西北。

“最可怕的是……”张村长再次接口,却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住口,又一次缩头缩脑东张西望。

“最可怕的是什么?”我不得不追问一句。

“这片林子,好像是活的!”张村长说。

我几乎要笑出来了。

因为林子肯定是活的,要不然在我们眼前就不该是青枝绿叶,而应该是枯枝朽木。

可眼瞅张村长脸色苍白,声音微颤,我的笑意很快又消退下去。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片林子是活的?”我问。

张村长动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是不敢说出口一样。

“跟高同志很难解释清楚!”张壮代替他老爸开口作答,“不如高同志随便往哪个方向走一百米,沿路留下记号,等会儿再回头看看就明白了!”

我心中奇怪,依言掏出刀子,在我跟前的一棵大树干上刻下一个印记。

张家父子相互一望,两个人都没说话。

我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不断用刀子在大树干上刻下印记。

张家父子紧紧跟着我,好像是怕跟我走散了一样。

约莫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张壮开口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就请高同志带我们回到之前停留过的地方去吧!”

我心中暗觉好笑,因为我们只不过走出了一百多米而已,而且我还在沿路十几棵树干上,留下了记号。

不过我没有跟张家父子多说,而是即刻回身,走向刚刚走来的那个方向。

我以为就算不留记号,我也能够凭着直觉走回之前停留过的地方。

但是我错了,我往前只走了十多米,穿过了六七棵树而已,我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眼前的树木一棵棵全都刚正挺直不歪不斜,顶多就是或粗或细而已。

当然树的品种并不完全一样,我记得刚刚在八棵柳树、一棵榆树、还有两棵我不认识的大树干上留下了记号。

但是现在,在我身周所有树木上,都没能找到任何印记。

就好像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那些印记已经被大树在生长的过程中自然修复了一样。

我只不过往前走了短短一百多米而已,可是我的的确确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之前停留过的那个地方了。

张家父子说这片林子好像是活的,他们说的没有错。

这片林子的确像是一个活着的迷魂阵一样,随时都在改变形态,人一旦进入其中,便很难脱身。

可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我以为高坡村人口失踪案、以及老村长自杀的案子,最多就是鬼魂作祟。

但据我所知,鬼魂之类顶多能够进入人类大脑,操纵人类言行,却绝不可能拥有改变整片树林生态的强大功能。

难道在这些诡异事件背后,隐藏着的并非鬼魂,而是一种我从所未遇、甚至于想象不出的极强大的超自然存在?

我感觉身上阵阵发寒!

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惊悚诡异的事情,我以为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吓到我。

但是现在,面对着这片生机蓬勃的柳树林,我却同样因无知,而倍觉不安。

“高同志你不是说你带有高科技定向仪吗?能不能拿出来看看?”张村长又说。

我知道他心怀恐惧,事实上我同样很怕我的定向仪会受这片“活着的”林子所影响,所以我赶忙从裤兜里拿出定向仪来看。

还好,定向仪并未失灵,我只要按照定向仪指定的方向走,就能够走出林子,回到林子口我们走过的那条小路上。

“放心吧,定向仪好着呢!只要按照这个指针的方向走,我们就能够走到刚刚进入林子的那条小路上!”我说,故作轻松地伸长手臂,让张村长父子观看定向仪上的电子指针。

张村长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赶紧退出去吧!”

“现在退出去,之前哭叫的那个人怎么办?”我说。

老实说我对这片不可思议的林子同样产生了恐惧心理,但之前我明明听见有人哭叫,现在要将其完全撇开不理,无论如何做不到。

“可是……高同志真能确定那是人在叫?”张村长哭丧着脸问我,“就算高同志能确定,可现在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咱们就算想找他也没法找啊!”

我知道他说得有理,却不死心地一边四面张望,一边再次高声喊叫。

“林子里有人吗?你是不是受了伤?如果你再不出声,我们就要出去了!”

我的声音又一次在林中回荡。

之前我胸怀坦荡,没觉得这回声有什么可怕,可如今听在耳里,却感觉十分瘆人。

回头看张村长父子,更是显出惊栗之色。

“高同志这样叫也没用吧?刚刚听那个声音尖叫了一声,肯定是昏倒了,或者……被什么野兽咬死了!”张壮说。

他说的这两种可能性我早就想到了,只能苦笑着向着四周多望一眼。

幸好我多望了这一眼,因为我眼角的余光,恰好扑捉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一身碧绿的衣裤,很像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

我立刻转脸想要看得清楚些,但那个身影已经跑进了树林深处。

“那儿有个人影,你们看见没有,好像是个小男孩儿?”我张口就说。

张壮跟张村长立刻顺着我的眼光转眼去看。

“没有啊?你是看花眼了吧?”张壮说。

“是啊,这密林深处,怎么可能有小孩子!”张村长说。

我不想跟他们多做争辩,只丢下一句:“你们跟紧我,别走散了!”

便拔步向着那小男孩儿消失的方向奔了过去。

张村长父子要依靠我的定向仪才能走出林子,不得不唉声叹气紧跟着我。

幸好这一次并没走出太远,我目光所及,豁然看到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下方,躺着一个男人。

那人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有很多红红的划痕,一身衣服也是凌乱肮脏,就好像刚刚从荆棘丛里爬过一样。

我见他双目紧闭,但明显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并非死人。

“强子!这是我们村的强子,最后失踪的那一个!”

张壮惊叫一声,立刻想要冲上前去,我却本能地伸手一把,将他拉住。

(请看第341章《蟒口逃生》)

第341章 蟒口逃生

我之所以会将张壮一把拉住,是因为我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一种阴森森地危险存在。

但到底是一种什么危险,我却不敢确定。

“怎么啦?”张壮回头问我。

我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很快地将眼光投向那棵粗大的树干背后。

张村长跟张壮自然而然也将眼光投射向那里,张村长禁不住脱口一声惊呼出来,又赶忙用手蒙上了嘴巴。

张村长自小在山里长大,若非见到异常可怕的东西,他应该不会惊呼出口。

而今我们就看到了一样异常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条蟒蛇,一条比成年男人的胳膊还粗、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长的大蟒蛇。

大山里出现蟒蛇并不出奇,但蟒蛇之类生性警觉,除非人类、或者其他大型动物向其主动攻击,否则它都会蛰伏不出。

可如今我们三人并未惊动它,它却主动从树干后边游弋而出,猩红的舌头吞吞吐吐,一双不大的眼睛,更是阴森森地盯视着我们。

我猜想倒卧在大树下的这个强子,就是因为看到这条大蟒蛇才吓得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至于为什么这条大蟒蛇没有即刻吃掉强子,而是游到大树后边蛰伏起来,首先可能是我的叫声惊吓到了它、又或者它也看到了方才那个绿色的孩子身影;

其次相对于这条蟒蛇来说,一个成年人的身体还是太大了,而蛇类是没有撕咬功能的,它只能将猎物整体吞噬,所以如果它要吃掉强子,可能真的会被活活撑死。

“我们现在……怎么办?”张村长说,因为恐惧,我清楚听见他的上下牙齿在咯吱作响。

“你们别动,我来对付这条蟒蛇!”我说。

我知道我的任何细微举动,都很可能引得蟒蛇暴起攻击。

幸好在我刚一看见这条蟒蛇的时候,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电击器的手柄上,只要这蟒蛇胆敢扑过来,我立刻要以电击器迎击。

我两眼紧盯着蟒蛇,那蟒蛇好像也看出我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所以它一双绿油油的小眼睛,也只盯着我看。

我看见它长长的身体渐渐从大树后边游弋而出,很快在强子身后盘了起来,只有一颗硕大的蛇头高高昂起正对着我。

我浑身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明知蛇类一旦出击必定快如闪电,我连一丝一毫也不敢分心。

但是我能够保持冷静,站在我左侧的张壮却撑持不住,我听见他吞了一口唾沫,似乎向着我身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回头去看张壮,只是感觉他退了一步。

可是他一退,立刻引得蟒蛇骤然出动。

我看见影子一晃,那蟒蛇长长的身体从我眼前划过,没有直扑向我,而是扑向了我身侧的张壮。

张壮情不自禁发出骇然惊呼,张村长也在高声尖叫。

同一时间,我左手伸出将张壮向后一拨,顺势转身向左,右手抽出腰间的电击器,挥向蟒蛇长长的身体。

只听“嗤”的一声响,电击器放射出的高压电光,击打在蟒蛇身体上,不知是高压电烧焦蟒蛇皮肤的声音,还是蟒蛇发出的悲鸣之音。

我看见影子又是一晃,那蟒蛇迅快无伦退了回去,再次盘着大半身躯,高高地昂着蛇头盯视着我。

只不过这一次,它那双闪烁不定的小眼睛,分明流露出几分惊惧之意。

张壮被我狠力一拨跌坐在了地上,虽然躲过了蟒蛇的攻击,却吓得一时半会儿爬不起身。

张村长不敢动弹,只能两眼看着儿子,颤抖着声音问他:“小壮你被咬了没有?”

“没……没有!”张壮同样颤抖着声音回答。

我无暇理会那对父子,只是紧紧盯着蟒蛇,一只手紧握着电击器,不断按动开关,冲着蟒蛇发出一闪又一闪灼亮的电光。

那蟒蛇似乎害怕了,我看它两只小眼睛始终盯视着我,但盘在地上的身体却一圈一圈慢慢退向大树后方。

我自然不去追赶,等到蛇身完全隐在大树后边,这才跟张壮说道:“我来看住蟒蛇,张壮你快把这个人背起来!”

张壮答应一声,战战兢兢爬起身来,蹲在那躺卧地上的男人身边。

张村长也鼓足勇气,上前将那个叫强子的男人扶抱到张壮后背上。

我一手举着电击器,防备那条蟒蛇再次蹿出,另一手掏出定向仪递给张村长,嘱咐他按照定向仪上的电子箭头指定的方向前进。

三个人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远离那棵大树,之后才加快速度,按照定向仪指引方向尽快穿过树林。

张壮本来生得壮实,这会儿又只顾逃命,他背着个大男人穿过林子,不仅走得飞快,而且一路没有说累了要我换他一会儿。

有定向仪的指引,我们在林中只走了十多分钟,便穿过林子走到了外边,眼前就是来的时候的那条小路。

张壮一鼓作气,又往前奔了百十来米,料想那蟒蛇再不可能追出来,这才将背上的强子直接往地上一抛,他整个人也跟着瘫软在了地上。

却不料他这么一抛,我听见一声呻吟,那强子居然在地上扭动着身体苏醒过来。

“强子你醒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几个失踪的人都在哪儿?”

张村长立刻凑上前去一连串的问,一边伸手将强子扶坐起来。

那强子一双眼睛迷惘地看看张村长,又向四周看了一看,陡然间面色大变,一把将张村长推开,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却连连哭叫着“有鬼有鬼”。

我心思急转,没有试图安抚他,而是立刻蹲下身来问他:“你看见鬼了吗?是什么样的鬼?是男鬼女鬼?”

“是个女鬼,是个女鬼!还抱着一个孩子,好可怕!好可怕!”

强子边哭边叫,用力低头似乎想要往他自己两腿间藏。

张村长父子骇然相望,张壮忍不住说道:“看他这样子,好像是被吓疯了!”

“是啊,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竟变成了这样子!”张村长接口。

“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吧,我真是……越想越怕!”张壮说,禁不住缩头缩脑左右望望。

(请看第342章《又吊死一个》)

第342章 又吊死一个

此时刚过正午,阳光就在当头。

但我看着强子畏缩疯癫的样子,再看看张村长父子苍白的脸色,心里也不由得阵阵发毛。

我们身上本来带有干粮,但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吃,都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所以由我跟张壮两人将强子勉强架了起来,向着高坡新村方向快速前进。

我们上午从高坡新村过来,并没有赶太远的路,但如今要架着强子,而且强子一路挣手挣脚很不听话,导致我们走得很慢。

幸好路上张村长用手机给强子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强子家里人听说我们找到了强子,大喜之下找了几个壮小伙半路迎接过来。

我跟张壮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等将强子交给来接的人,立刻软坐在路边歇息,同时吃些干粮补充体力。

其间张壮问我刚刚拿的什么武器那么厉害,一下子就将蟒蛇吓跑了。

我告诉他那是一款科技含量很高的电击器,张壮禁不住啧啧赞叹,说这款电击器就像“星球大战”里的光剑一样。

张村长更是连连点头,说道:“之前我还有些怀疑高同志的身份,现在看来高同志果然是大单位出来的,能配上这么高科技的武器,一般警察也没有吧?”

我微微一笑,没再多说。

当天强子家里人直接将强子送去了县城里的医院,我晚上仍然住在楚飞家里。

跟楚飞一同吃了晚饭,我早早上楼,躺在床上跟孟响聊了会儿天,之后便关灯睡觉。

明明白天累到了,我一时间却睡不着,不断琢磨着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能够令那片柳树林变成跟活的一样。

最终我不得要领,倒是做了一晚上稀奇古怪的梦。

第二天吃过早餐,我便赶去县城看望强子。

强子的老婆跟妹妹在医院守着强子,一见我来了,两个女人自然热情得不得了,连连谢我找到了强子。

我表示想问强子两个问题,强子的老婆说道:“一大早警察也来过,想问强子其他走失的人在哪儿。可强子根本神志不清,警察问他什么他也不会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胡说八道。”

那女人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地抹起了眼泪。

倒是强子的妹妹小声说道:“高同志救了我哥的命,所以想问什么我们也不能拦着!只是请高同志尽量温和一点,不要吓到了我哥!”

我赶忙点头答应。眼瞅强子畏畏缩缩蜷坐在病床上,到如今仍像一个受惊的孩子样,我心里明白这一趟只怕不会有太大收获。

不过我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先将我带来的香蕉剥了一个递给强子。

强子脸上露出畏惧的神情,两眼瞅着香蕉,却不敢伸手来接。

强子妹妹忍着眼泪说道:“哥,高同志来看你来了,昨天就是他救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我手里接过香蕉递到强子面前。

强子这才伸手接过香蕉,就那么蜷坐在那儿,低着头低着眼,小心翼翼开始吃香蕉。

我明知直接开口发问,强子未必能够回答我,所以我琢磨了一下,换一个说法尽量温软开口。

“强子,你是在怕什么吗?你告诉我你怕的是什么,我去将你怕的那个东西赶跑怎么样?”

强子猛然抬头看着我,紧随着便丢了香蕉,将身体更紧地蜷缩成一团,嘴里呜呜咽咽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

“鬼,女鬼!好可怕的女鬼!”

“你看见女鬼了吗?”我立刻追问,“那个女鬼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去赶跑它?”

“在老房子那儿,在老房子那儿!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强子用手抱住了头,浑身都因惊吓而颤抖。

我紧追着又问:“跟你一同失踪的那些人,都在老房子那儿吗?”

强子对这个问题却不再回答,只是颤抖着,呜咽着,一边不停地喃喃自语。

“女鬼,好可怕的女鬼!抱着一个孩子!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他昨天刚苏醒的时候,就已经提到“抱着一个孩子”,今天又提,那就令我心中一动,隐隐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

但强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生怕他老婆跟他妹妹叫我住口,赶忙换一个问题再问。

“你是怎么从老房子那儿跑出来的?是女鬼让你出来的吗?”

强子对我的问题没有反应,仍旧蜷缩在那儿喃喃念叨着我听不清的话。

“高同志,你不能再问了,要不然,他会更疯了!”强子老婆说,一边流着眼泪坐到床沿上,试图安抚强子。

我不得不站起身来,准备告辞。强子却突然叫了一声:“一个孩子,一个绿色的孩子!”

我心中一动,立刻接口:“你是说,有一个穿绿衣服的孩子将你从老房子那儿带出来的吗?”

强子却不回答我,只是含混不清地仍然念叨着:“一个孩子,一个绿色的孩子!……女鬼,好可怕的女鬼!”

我知道他思路不清,眼瞅他老婆跟他妹妹全都不满地看着我,我只好抱歉地冲她们点一点头,便轻手轻脚从病房里退了出去。

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个午餐,顺便梳理一下纷乱的思路。

我相信强子说的肯定不全是疯话,他肯定是到过老高坡村,并且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女鬼,还看到了一个“绿色的孩子”。

关于“绿色的孩子”,我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当真,因为在荒野深山之后,不太可能出现孩子。

但我知道,强子是真的看见了。

因为我也看见了,就在那片树林里。

也正是这个穿绿衣服的孩子,带我找到了昏死在大树下的强子。

我不知道这个穿绿衣服的孩子到底是一个什么存在,起码在我看来,他不像是个鬼魂。

当然他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类的小孩子,首先人类小孩子不太可能一个人深入到那片树林去。其次他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人类孩子不可能有那样的速度。

可他到底是什么?

难道他居然是像拦路婆婆那一类神人般的存在?

我不确定,但是我想,这个绿衣服的孩子,应该也是善良的。从他带着强子离开老高坡村,再到引我找到强子,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至于强子口中的“女鬼”,那真是女鬼吗?如果是,它为什么有能力改变整片树林的生态?

又或者,还有更强大的一个存在,隐藏在那片树林里?

我越想越混乱,只能暂时撇开这些问题,等吃过饭买了单,我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赶回高坡新村。

高坡新村东头是去往县城的路,西头却是进山方向。

我就在东头楚飞的那栋小楼房前下了车,一眼看到前方的水泥路面上,停着两辆警车。

另外还有很多村民,正围在一家房门口看热闹。

我立刻意识到,又发生了很可能涉及到人命的案子,所以我立刻向那边走过去。

正好有一个男人从那边迎面走过来,我一看是楚飞,立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聂狗子上吊死了,她老婆又说看到鬼影了!”楚飞说,脸上似有一抹嘲讽之意,“人人都说看到鬼!真要有那么多鬼,高坡新村也不用住人了!”

他摇着头,直接推开他那栋小楼房的玻璃门走进去了。

我自然不会追着楚飞问,而是快步走向村民围着的那户人家。

高坡村本就不大,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全村皆知。

所以我来高坡村做调查的事,高坡村民基本上全都知道。

再加上我在昨天救回了强子,高坡村民个个对我刮目相看,一看见我走了过来,高坡村民纷纷让路,好让我进门。

原来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姓聂,小名就叫聂狗子。

聂狗子家从老高坡村搬下来的时候,因为只有他跟他老父亲两口人,所以他们分到的搬迁房也只有两间。

一间房隔断成了客堂跟一个小厨房,另外一间则隔成一大一小两个卧室。

后来聂狗子娶了本村一个姓牛的姑娘,小两口本来挺般配的,却不料刚刚结婚半年,聂狗子就在进城卖菜的时候出了车祸,导致双腿瘫痪。

当时倒也得了一大笔赔款,聂狗子老婆牛玲子本来想用这笔赔款到县城买套房子,但聂狗子的老父亲考虑到儿子这一辈子就靠这笔赔款过活,因此坚决不同意买房子,而是将这笔赔款存了起来,每月定额支取,贴补家用。

两年前聂狗子的老父亲病故,只剩下牛玲子每天伺候着瘫痪的丈夫。地里的农活基本上没种了,夫妻俩就靠着剩余的赔款生活。

当然这些情况是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我走近聂狗子家门口,门里站着的张村长一眼瞅见,立刻叫了我一声,一边回头跟他旁边的一个警员做介绍。

“李队长,这位就是来这儿做调查的高同志,昨天就是他跟我和我儿子一块儿发现了走失的那个强子!”

那个李队长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一边问我:“你是哪个单位的?你来做调查,怎么我不知道?”

我面带笑意,掏出我的证件递了上去。

李队长接过去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说道:“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就我们这小地方的案子,居然惊动了国际刑警组织?”

(请看第343章《拖拽的痕迹》)

【今日两更完成。在此感谢读友“超人哥哥8888”的慷慨打赏与月票支持,同时也渴盼着其他读友的大力支持,万分感激!】

第343章 拖拽的痕迹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在全球的知名度并不太高,李队长作为一个偏远县城的刑侦队长,不知道我们这个组织并不出奇。

而我不好跟一位执法人员随口扯谎,只能诚诚恳恳跟李队长说道:“我们其实并不属于国际刑警组织直接管辖,而是一个专门调查疑难案件的国际组织。只不过我们这个组织的存在,对全球各地疑难案件的侦破工作确实有帮助,所以国际刑警组织才替我们做了背书。李队长可能没听过我们这个组织,不过李队长可以打电话跟你们警局局长问一问,或许他能够知道我们。”

李队长自然不可能马上打电话去向他的顶头上司求证我的身份,只是两眼瞅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番话的真实性。

我没有躲避他的眼光,始终面带笑意一脸坦然。

良久,李队长点一点头,又问我:“既然你并不属于国际刑警组织直接管辖,那么我是不是就有权禁止你继续调查?”

“您当然可以!”我含笑点头,“毕竟我只是做私人调查,不敢妨碍你们执行公务!但如果您允许我继续调查,那不管我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都会第一时间向您通报,绝不敢私做处理!”

我这句话的意思,其实也是在提醒他,我是做的私人调查,只要我不妨碍他们执行公务,他们其实没有权利禁止我。

不过我的态度诚恳而谦卑,那就令李队长对我大生好感。

我见他哈哈一笑,一手将证件还给我,顺手在我肩上拍了一拍。

“果然是国际组织的人,言谈举止不同凡响啊!”

他满口称赞,我连道“不敢”。

之后李队长转身走向里屋,我趁机跟在他身后进去,他不仅没有阻拦我,反而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今天的这个案子。

原来牛玲子今天一早跟她一个同样嫁在本村的妹妹去镇上买东西,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老公聂狗子被吊死在卧室的房梁上。

不过在李队长他们接到报警赶来的时候,聂狗子的尸体已经被先赶到的左右邻居们放下来了,他们倒不是故意破坏现场,而是想看看聂狗子还有没有救。

这会儿牛玲子正在隔壁她公公生前住的小卧室里哭,她妹妹也陪在她身边,有一个女警员正在耐心地给她们录口供。

其他警员则在聂狗子住的那间大卧室仔细勘查,另有法医在对聂狗子的尸体做检查。

而经法医鉴定,聂狗子是被勒死之后,才被套着绳索拖吊到房梁上去的。警员们在房梁上找到的绳索拖拽的痕迹,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当然不可能当着警方去询问牛玲子,不过在李队长带着警员离开之后,我跟牛玲子以及她妹妹谈了一谈。

牛玲子当时这样说道:“昨天我就跟我妹妹约好,今天要到镇上去给我老公买一些营养品,这些年他躺在床上动不了,就靠我时常给他买一些营养品保命!去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话,谁知道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什么东西吊在房梁上了!”

牛玲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自然是泪水盈盈哽咽不住。

她妹妹在旁边跟着接口,说道:“我今天早上来叫我姐的时候,还跟我姐夫打过招呼。等到从镇上回来,我本来急着想回去给孩子试试新买的衣服合不合适,我姐却叫我等一等她,说她把东西放到屋里,就跟我一块去我们家看看孩子。我姐自己没孩子,一向很疼我们家孩子,所以我就在房门口等着我姐。却不料我姐刚进屋,就在屋里尖叫起来,吓得我赶紧进屋,就看见我姐夫被吊在房梁上,我姐还说……看到了一个鬼影!”

之前我从李队长嘴里,已经听说牛玲子在进屋之后看到了个鬼影。

不过李队长绝不相信世上有鬼,所以他几乎是当成笑话在跟我说,自然一口带过,说得并不详细。

所以我立刻问哭泣不止的牛玲子:“你看到的那个鬼影是什么模样,能够详细跟我说说吗?”

牛玲子迟疑了一下,我感觉她身上好像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此刻回想,她依旧感觉很可怕一样。

牛玲子妹妹说道:“高同志你能相信世上有鬼吗?之前我姐跟警察说她看到了个鬼影,警察们虽然没有笑话她,可是……很明显都不相信!”

在牛玲子妹妹说这话的时候,牛玲子也抬起泪眼看着我,好像是在观察我的态度。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正正经经说道:“我既然来做调查,就不会排除任何可能性,所以我需要将当时的情形很详细地了解清楚,这样我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牛玲子低下眼皮,又开始擦抹眼泪。

牛玲子妹妹轻轻推一推她姐,说道:“姐你就告诉他吧!就算他也不相信,反正我们村里人都相信你!”

牛玲子妹妹在说到这儿的时候,撇脸瞟了我一眼,接着又说道:“我姐夫多好的一个人啊,从前都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何况现在……他躺床上也有四五年了,除了鬼,谁能忍心对他下手?还有之前老村长的死,警察说是自杀,可我们全村人都知道,那也是被鬼害死的,要不然,哪有人自杀会将自己吊死在一个根本没多高的挂钩上啊?何况他们家的那个小姑娘,也说看到了一个鬼影!那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难道她也能扯谎骗人?”

牛玲子妹妹说的这些,应该是高坡村绝大部分人对这件凶杀案的看法了。

不过我仍旧不作表态,只是正正经经看着牛玲子。

牛玲子擤了一下鼻子,总算是勉勉强强开了口。

“当时我让我妹在门口等着,我匆匆忙忙拿着刚买的营养品进里屋,本来还想跟我男人说句话的,却不料刚一推开门,我就看见……我就看见……好可怕的情形!”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用手蒙住了脸,一边抽泣,一边颤抖。

(请看第344章《真鬼假鬼》)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也渴盼您的月票、推荐票、以及精彩点评,万分感谢!】

第344章 真鬼假鬼

牛玲子妹妹伸手搂住了牛玲子,小声在她耳边安慰着她。

良久,牛玲子抽抽搭搭继续讲述。

“我看见……我男人被高高吊在房梁上!他是一个双腿瘫痪的人,要人扶着才能勉强坐起来,可是……我看见有一条绳索挂在房梁上,绳索一头套着我男人的脖子!更可怕的是,有一个灰扑扑的人影,飘飘浮浮站在我男人吊起来的身体下方,好像正在打量着我男人!”

牛玲子再次停住,一边忍不住地嚎啕大哭,一边又用手紧紧蒙住了脸,似乎惊吓到不敢继续往下说。

牛玲子妹妹接口说道:“那个鬼影可能是听见了我姐进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了我姐一眼,然后……姐,还是你自己说吧!”

牛玲子妹妹可能是怕我不相信她的转述,所以又将话题抛回给她姐,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她姐的肩膀。

牛玲子在她妹妹的安抚之下,好不容易再次镇定下来,勉强按捺住哭声,却仍旧是一副惊魂失魄的模样。

“那鬼影……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但是她看起来真的好可怕,好凶狠!我吓得控制不住尖叫起来,那鬼影好像发了火,向着我猛地一撞,一下子将我撞倒在了地上!”

牛玲子住了口,第三次用手蒙住了脸,浑身的颤抖愈发明显。

“我姐身上被撞青了一块,高同志是个男人,我们不好让你看,不过之前警察在的时候,一个女警员帮我姐检查过,那块青斑,我看着都害怕!”牛玲子妹妹说。

牛玲子身上被撞青一块的事我也听李队长说过,据随行的法医鉴定,那块青斑应该是被硬物撞击所造成。

当时李队长曾一脸好笑地问我:“她口口声声说她男人是被一个鬼影害死的,还说她身上被鬼影撞青了一块!你既然是疑难案件调查员,应该经历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吧?你觉得这个案子,当真是什么鬼影作祟吗?”

我当时并不知道详细情况,本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却又怕李队长会看轻我。

所以我这样回答:“鬼魂之说虚幻缥缈,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但我想这个案子,很难跟鬼魂扯上关系!”

这句话并非敷衍之说,而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李队长立刻追问:“看来高同志还是有些想法的了,能不能详细说说?”

我点头说道:“假设世上真有鬼魂,那么一个鬼魂想要害人,肯定有一千种方法能让人死得惨不忍睹,根本没必要在将聂狗子杀死之后再吊到房梁上去!凶手将聂狗子吊到房梁上,倒像是刻意让人跟之前老村长的死联系起来一样。”

这是我的实话,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一个理由我没说出来。

我跟鬼魂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我知道鬼魂不过就是人类死后残存下来的脑电波而已,所以它能够附上人身控制人体,但却不可能以鬼魂的形态,先将人勒死,再将人套进绳索吊上房梁。

同样不可能将牛玲子一下子撞倒在地上,并且在牛玲子身上撞出一大块青斑来。

而我之所以没有提到更重要的这个理由,首先我是怕李队长追问我为什么能够知道得这么清楚。

其次,我感觉在高坡村发生的这些事情,绝不是一般的鬼魂作祟那么简单,很可能在这些事情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超自然力量。

这种超自然力量既然能够轻易改变整片柳树林的生态,那么或许它也能够做到一些其他鬼魂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将聂狗子吊上房梁;再比如将牛玲子身上撞出一块青斑来。

所以我不敢说出更重要的这个理由。

不过我提到的第一个理由,已经令李队长连连点头。

所以他接着问我:“照你这么说,牛玲子肯定是在撒谎了……”

这句话我可不敢承担,所以我忍不住插口说道:“她有没有撒谎我不敢确定,我只是认为聂狗子的死,应该跟鬼魂之类没有关系。”

这也是我的实话,毕竟我自己就曾经在那片诡异的树林里,看到过一个小孩子的身影。

而我确信,那身影绝不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儿。

李队长没有对我这句话加以讨论,他只是点一点头,便接着他上边那句话续往下说。

“据牛玲子妹妹所言,在她们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牛玲子家前门锁得好好的,后门也从里边闩得紧紧的。关于这一点,我从其他村民口中得到了证实!有一个村民当时正在后边菜园里忙活,听见牛玲子的尖叫声,本来想从后门进来,但是后门闩着,他拍了半天也没人帮他开门。而聂狗子的死亡时间,确定是在十点至十一点之间,也就是牛玲子跟她妹妹从镇上回来的半个小时之前,那你说这个凶手是怎么进的屋,又是怎么离开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李队长的问题,而是在屋子里到处看了一看,这才向着聂狗子卧室里的一个大穿衣柜一指,问李队长:“这个穿衣柜能够藏人吗?”

“藏不了!”李队长摇头,但是眼光很明显流露出赞许之色,“衣柜的空间本来就不够大,而且里边还装满了衣服。另外我几个同事仔仔细细勘察过,包括这个衣柜,也包括床底下,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那我可以肯定,凶手是在牛玲子出门之前,就溜进了房间,躲在了隔壁那个小卧室里。而且在杀了聂狗子之后,他重新躲进了隔壁小卧室。只不过牛玲子一阵尖叫,惊动得左邻右舍纷纷赶过来,凶手趁机溜出,别人也不会注意。不过从这一点来看,凶手应该就是本村人。”

李队长大喜,在我肩上重重一拍,说道:“看来你真是有些本事,竟跟我想到一块儿了!只可惜在我们赶到之前,不仅这边大卧室有很多村民进进出出,牛玲子也转移到了小卧室那边哭,她几个亲戚朋友还在她身边安抚劝解,所以……小卧室那边的现场,同样遭到了彻底破坏!”

他说到这里,向着小卧室那边觑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又道:“所以我始终认为,这个牛玲子十分可疑!我甚至感觉,凶手就是牛玲子放进屋里的,她故意让她妹妹跟她去镇上,制造出一个很可靠的不在场证明。等到回来以后,又故意制造机会,不仅让凶手安然溜走,还毁掉了凶手留在现场的痕迹。”

李队长说的这些,确实跟我的判断非常契合,不过我毕竟不是正式警员,不能够轻易发表我的意见。

所以在当时我只是微微含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但我心中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一个概念,此刻面对着牛玲子,我就感觉牛玲子多少有些“惺惺作态”的那种味道。

我问牛玲子她看到的那个鬼影到底是男鬼还是女鬼。

牛玲子一边颤抖,一边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好可怕,披头散发的,我哪里还敢仔细观看?只是感觉……她头发很长,很像是个女人!”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张壮提到的他女朋友看到的那个鬼影。

张壮当时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那个鬼影披头散发的,她根本没敢仔细看,只是感觉那么长的头发,应该是个女人!”

而这样的说法,几乎跟牛玲子此刻的形容一般无二。

所以我脱口追问:“你们村有一个女孩子,就是村长儿子张壮的女朋友,她说她也看到过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你们听说过没有?”

“能没听说过嘛,咱们村子又不是很大!”牛玲子妹妹张口回答,“那女孩儿叫聂小娥,跟我姐夫还是挺近的堂兄妹。就在聂小娥看见鬼影的那天晚上,她表哥就跟其他几个人一样,莫名其妙不见了影子!所以聂小娥她舅妈逢人就说这件事,说肯定是聂小娥看到的那个鬼影把她儿子勾走了。后来老村长吊死在了挂钩上,老村长的重孙女也说看见了一个灰扑扑的鬼影,所以咱们村里人现在都确信是有一个女鬼在害人,那些到现在都没找见的人,全都是被女鬼勾到什么地方去了!”

牛玲子妹妹说到这里,忽然冲我扬了扬眼。

“高同志昨天不是救回了一个走失的人嘛,叫强子的那一个?我们村里人都说高同志有本事,刚一来就救了一个人回来,现在我们大伙儿都盼着高同志能够把其他人全都救回来呢!不过我听强子他大嫂说,强子虽然神志不清,但也同样口口声声说看见了一个好可怕的女鬼!”

她再此停顿下来,伸长脖子挨近我一些,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

“我知道你们这些大城市里的人不信鬼神,警察同志更不信!所以警察来调查的时候,我们村里人谁也不敢提聂小娥看到鬼影的事情。但我今天跟高同志说句实话,我们山里人看到鬼的可不是一个两个,所以……我相信我姐说的话,我姐夫就是被鬼害死的!真希望高同志能有本事找出那个鬼来,好让警察们知道,我姐没有看花眼,更不可能拿我姐夫的性命说谎骗人!”

牛玲子妹妹说到后来,显出有些愤愤不平的模样。牛玲子更是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请看第345章《更早的失踪案》)

第345章 更早的失踪者

我估计李队长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难听话,但是他们对鬼影之说的态度,已经令牛玲子跟她妹妹颇有愤懑。

我当然不会说警察的不对,事实上我也有八分认定,牛玲子是在撒谎。

我甚至认为,牛玲子正是从聂小娥嘴里听说了鬼影之事,这才趁着村子里接连发生诡异事件的时候,借由鬼影之说,与人合谋杀害了自个儿的丈夫。

动机很明显,她丈夫聂狗子瘫痪多年,她肯定已经十分厌烦。

再加上银行里还存有聂狗子被撞伤的赔款,只要聂狗子一死,她就可以将这笔钱全部取出来,风光再嫁。

当然这只是我的设想,是否准确不敢肯定。

但如果我的设想是对的,聂狗子被杀案纯粹是一桩普通凶杀案,那就完完全全是警方的责任,而不再是我该调查的范围了。

而且我相信,李队长既然认定牛玲子是在撒谎,那他肯定另有部署,也根本用不着我再多管闲事。

所以我同牛玲子姐妹道了别,之后又去找聂小娥问了一问。

自然先叫上了张壮。

有张壮陪同,聂小娥虽然略显羞涩,但基本上有问必答。

不过在提到她看到的那个鬼影的时候,虽然已经时隔多日,聂小娥还是禁不住面色苍白。张壮伸臂搂住了她,她才勉勉强强讲述出来。

“我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就站在我舅家后菜园子里!我开始以为是个人站在那儿,刚想张口问一声,她却抬起脸来,看了我一眼!”

聂小娥更是满脸惊怕,不由自主侧一侧身,更紧地偎在张壮怀里。

“她披头散发的,我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只是感觉……她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我就吓得尖叫出来!我表哥表嫂跟我舅舅舅妈全都从屋里奔出来,连连问我怎么了,可是……那个鬼影,就那么眨个眼的时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将脸整个藏进张壮怀里,身上依旧在颤抖不止。

我不得不问她:“你能不能稍微描述一下,那个鬼影的模样?是什么颜色,穿什么衣服?”

“她那么可怕,我根本没敢仔细看,就是感觉……她是个女人,而且……”

聂小娥嗫嚅着不往下说。张壮代替她说道:“她感觉那个鬼影好像认识她,但那鬼影披散的长发遮住了脸,她看不清那鬼影到底长的什么样!”

他的这种说法,并没有令我十分意外。

毕竟高坡村接连发生人口失踪案件,很明显造成这一切的某种力量,对高坡村的很多人都怀有怨恨。

换句话说,倘若这种力量就是一个鬼魂,那这个鬼魂生前就算不是高坡村人,也是高坡村很多人都认识的人。

只可惜聂小娥没有看清那个鬼影长什么样,在我的脑海里,依旧很难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

当晚跟楚飞一同吃饭,楚飞问我调查到什么没有,我苦笑着告诉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楚飞眨眨眼,半开玩笑说道:“咱们这小地方的案子,居然惊动了你这位国际组织的调查员,是不是因为,个个都说他们看到了鬼影?”

楚飞心思敏捷,这两天接触下来我已经深有体会,所以我没有否认,而是反口问他:“你相不相信世上有鬼?”

“鬼嘛不能不信,可也不能全信!比如……村子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如果全都按到鬼身上,我就觉得不敢认同!”

他似乎话里有话,我立刻追问:“为什么你会这样说?莫非……你还知道一些我尚未调查到的事情?”

“我不敢说知道什么事情,毕竟我并非土生土长的高坡村人!村里人对我虽然还算客气,但真正涉及到各家隐秘的事情,还是没有人会跟我说!不过……就我知道的,失踪案在高坡村就不是第一次发生,其实早在去年,就有一个女人离家走失,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这话令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就好像茫茫黑暗之中突然看到了一丝亮光。

所以我立刻问他:“这个女人叫什么,是哪一家的人口,失踪以后报没报案?”

“我记得她好像叫……”楚飞稍微想了一想,这才把话说完,“叫林圆圆,是本村聂虎子的老婆!聂虎子这人高高大大,长相也不错,据说他一直在南方打工,林圆圆就是他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林圆圆就嫁到了本村,听说他们夫妻俩最开始的时候还挺恩爱,但林圆圆这个人生性泼辣受不得气,不仅三天两头跟聂虎子吵架,跟村里其他人处得也不好。就我亲眼看见的,她就曾经跟村里好几户人家吵过架!后来有一次,林圆圆跟聂虎子的亲姑妈又吵了起来,聂虎子拦都拦不住,气得把林圆圆打了一顿,然后没几天,林圆圆就失踪了。聂虎子说她肯定是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根本没有报案。村里人都不喜欢林圆圆,也没有人去认真追究。”

我真没想到居然会从楚飞嘴里,得到这样一个重要讯息,忙接着问他:“你是不是认为,林圆圆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这个就需要你这位调查员去做调查了,我只是跟你讲述事实而已!不过……”

他说到这里,稍微一停,引得我跟着追问:“不过什么?”

楚飞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说出来。

“这次失踪的七个人中,有五个男的,两个女的,其中有一个女的,就是聂虎子的亲姑妈!”

我知道楚飞会说出这话,其实已经有所怀疑。

我不敢说他的怀疑很有根据,但的确给我提供了一个调查的方向。

吃过饭上楼,在床上躺了一阵,一时心中思潮起伏,忍不住又起身下床,站在后窗户前,向着苍茫而漆黑的夜空瞭望。

忽然,也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我感觉院子里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

我的眼光迅速下移,投射到了院子里。

但是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家禽家畜之类的活物。

就只有那株不太大的柳树,安安静静挺立在院子偏左的位置,连最细小的柳条,也没有丝毫晃动。

(请看第346章《再进柳树林》)

第346章 再进柳树林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整夜乱七八糟的梦。

到早上睡醒,我竭力回想,好像自己梦见了林圆圆,还梦见了那片异常古怪的柳树林。

我知道那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并没有将这个梦当回事情。

到八点多钟,估摸着李队长已经上班,我就打了个电话给他,请他帮我查一下聂虎子的老婆林圆圆有没有回老家。

之前跟李队长结识,他对我印象不错,所以曾留过手机号给我。

而今接到我的电话,他没有丝毫推诿,而是立刻问我:“你是说这个叫林圆圆的已经......

《诡案异象录》第346章 再进柳树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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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一具女尸

那声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不过每当我不确定方向的时候,嚎叫声就会再次响起。

那就令我再次确信,确确实实有一股力量,在引导我前行。

而当我终于来到一片林木稀疏的洼地前,看到两只野兽在洼地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心上发紧。

那是两只狼!

我不怕老虎,却很怕狼。

因为老虎是独居动物,而狼却是群居。

一旦发现猎物,狼往往会高声嚎叫,唤来成群的同伴,任凭你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而方才我就听见这两只狼在不断嚎叫,它究竟是在给我引路,还是在呼唤同伴?

我再次感觉浑身冷汗淋淋,但我不甘心悄悄退走,只能站稳脚跟伫立不动,右手按在电击棒手柄上,左手手腕也随时准备发射高压飞针。

幸好,两只狼回过头来看看我,并没有冲我龇牙,也没有仰起脖子向天嚎叫,而是脑袋晃动相互咬了一口,便同时转身,向着树林深处迅速跑远。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愈发相信这两只狼是在某种力量的驭使下,专门为我指路来了。

换句话说,两只狼转来转去的这块洼地,肯定藏有什么秘密。

只可惜我没有带着铁铲之类,只能用刀子削了一根树枝,再将树枝一端削成铲子的形状,之后就用这根树枝,在那块儿洼地里使劲往下刨。

那块洼地长满野草,其质地颇显松软。

不过用树枝刨地实在是不方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出了几身大汗,这才往地下刨了有一尺多深。

但就是这一尺多深,我已经闻到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那是我一再闻见过的味道,我可以确定,此地就算没有埋着人的尸体,至少也埋着某种动物的尸体。

我相信会是前者。

所以我暗觉兴奋,又往下挖了约莫有一尺深,一片腐烂的布片,被我刨了出来。

那股腐臭味愈显浓烈,我只能屏住呼吸,用树枝向着两边继续刨土,直到刨出一只腐烂的人类手掌,我才停下手来,离那块洼地远一点。

我估计在此埋尸的人,当时手上也没有称手的工具,说不定也是用树枝勉强刨了一个坑,所

以这坑的深度才会连一米都不到。

而这具尸体居然没有被野兽刨出来吃掉,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暗中有什么力量保护着它。

我掏出手机看看,手机信号十分微弱,我试着拨了一下李队长的手机号,也一直没能拨通。

我想着待会儿李队长他们赶过来,我必须帮他们引路才行,所以我先用定向仪锁定这块洼地的方位,再靠着定向仪的指引走出树林,回到之前进入树林的那个位置。

林子外的手机信号,比林子里边稍微强了些,我再次拨打李队长的手机号,还好,手机通了。

我告诉李队长我发现了一具女尸,很可能是林圆圆的尸体。

李队长十分惊诧,不过他没有问我是怎么发现的,而是让我在树林边上等着,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我在那片树林口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瞅着将近黄昏,终于,我听见摩托声响,李队长带着几个警员,骑着几辆山地摩托车赶了过来。

我没跟李队长多说废话,直接用定向仪指引方向,带着几个警员一同找到那片洼地。

警员们立刻动手,很快在那片洼地里,刨出了一具腐烂的女尸。

法医当场鉴定,这具女尸被埋在这儿的时间,是在十个月到十五个月之间,而那正好是林圆圆失踪的时间。

另外女尸喉管破裂,应该是被人用手活活掐死。

李队长问我凭着什么能在这树林深处找到这具女尸,我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是告诉他本来想经过这片树林找到去往老高坡村的路,没想到恰好在这一片洼地里看到两只狼正在刨地。

“我闻到有一股腐臭的味道,所以我赶走了狼,自己用树枝往下一刨,就发现了这具女尸!”我这样跟李队长说。

警员们确实在洼地周边发现了很多狼的足印,所以李队长并没有对我的解释存有疑心,反而伸手拍了一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对你这疑难案件调查员的身份,老实说不以为然,想着真要是我们办不了的疑难案件,你未必就能办得了!没想到……”

他呵呵一笑,忽然冲我眨眨眼睛:“你到这片树林里来,不一定是为了找到去往高坡村的路,而是因为这片树林本身就很古怪对吧?”



没想到他居然会跟我提到这一点,想必他已经猜到、甚至是在私下调查过我的身份,很清楚我这所谓的“疑难案件调查员”,调查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他既然没有完全点破,我自然也心照不宣,只呵呵一笑,说道:“原来你也觉得这片树林有古怪!”

“当然!”李队长正正经经点一点头,“高坡村的村民一走进这片树林,便分不清东南西北,这可是他们走惯了的路,仅凭这一点,我就感觉不太正常!”

我点一点头,不再多说,李队长自然也不会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法医在对那具腐烂的尸首仔细鉴定过之后,便打包起来要带回警局做进一步鉴定。其身份是不是林圆圆,要等DNA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确定。

我自然坐着警员们的摩托车一同出山,将要出山的时候,李队长跟我说道:“为不打草惊蛇,我们就不送你进高坡村了!你也不要将找到女尸的事情宣扬出去,以免凶手伺机逃走!”

我赶忙点头,相互约好再有任何线索都互通消息,之后我便跟警员们分了手,靠步行的又走了半个小时,这才回到高坡村。

当晚跟楚飞一同吃晚饭,楚飞看出我心情愉悦,忍不住问我:“看来你这一趟去那片柳树林,是很有收获了是吧?”

“收获说不上,不过我大致理清了一些事情!”我回答。

李队长曾经交代我不要将挖到女尸的事情说出去,我只能跟楚飞打马虎眼。

但我相信我找到的那具女尸就是林圆圆,而高坡村发生的所有事情,很可能都是林圆圆的鬼魂在作祟。

我现在唯一不明白的是,林圆圆的灵魂究竟是因为什么而留存世间?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随意操纵整片树林?

不过我不用着急,我相信等女尸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一切真相都会慢慢浮出水面。

——只可惜我没能等到DNA鉴定结果出来,高坡村紧随着又发生了一起人命案子。

而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第一次进入我首要关注的对象名单。

楚飞!

我甚至怀疑,楚飞深爱过的那个女人,就是林园园。

(请看第348章《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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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最爱的女人

自从在那片诡异的柳树林挖到女尸,我就已经断定那就是林圆圆的尸首。

我甚至认定,操纵那片柳树林、并且造成老村长吊死、高坡村民连番走失的神秘力量,就是林圆圆的灵魂。

但我并不认为杀害林圆圆的会是她老公聂虎子,虽然聂虎子对林圆圆的失踪表现得非常冷血,但如果聂虎子是杀害林圆圆的凶手,那林圆圆的灵魂首要报复的对象,肯定会是聂虎子。

而事实是,聂虎子到现在活得好好的,既没有自残自虐,更没有随着那几个村民一同失踪。

所以随后的两天,我一直在村子里随意找人攀谈,自然会拐弯抹角询问林圆圆的事情,问问林圆圆在村子里有没有仇人之类。

我以为林圆圆既然让老村长自杀,让那七个人消失无影——其中包括已经找到的强子——那么杀害林圆圆的人,肯定是在这些人中间。

剩余的其他人就算没有参与杀害林圆圆,也必定跟林圆圆结下过仇恨。

然而攀谈的结果,跟我设想的出入很大。

失踪的七个人中确实有跟林圆圆吵过架甚至动过手的人,比如聂虎子的亲姑妈。

但那七个人并非个个都跟林圆圆有仇,尤其是老村长家住在村西头,而聂虎子跟林圆圆却住在靠近村东头。

两家隔得本来就比较远,再加上老村长德高望重,就连老村长的儿子也是做过好些年村长的,所以林圆圆跟谁都不和睦,唯独对老村长一家十分客气,从没有人见她跟老村长一家人吵过架拌过嘴。

但我想或许正因为老村长一家人在村子里地位超然,引得林圆圆心怀嫉恨,所以在死后对老村长一家狠下毒手。

当然这样的揣测并不十分合乎情理,不过性格太过偏激之人,其行为方式不能用常理推测,说不定在不知不觉之间,他(或她)就已经对人怀恨在心。

所以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只是认为某些事情尚未调查清楚而已。

一直到了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跟孟响用微信聊了会儿天,之后关了手机闭眼睡觉。

正迷迷糊糊,隔壁的响动,令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楚飞,楚飞你开开房门?”

我听见一个女子压低着嗓门的叫声,同时伴随着敲门声响。

很快的,随着房门响动,楚飞的声音响了起来。

“牛小玉,你怎么来了?我门都关了,你怎么上来的?”楚飞问。

高坡村地处偏僻,一入夜便万籁俱寂,而我的房门并不十分隔音,所以他两人的所有动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在外边垫了个凳子,从后边翻院墙进来的!”那个叫牛小玉的女子说。

“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这深更半夜的,让人知道就不好了!”楚飞说,声音已经显得很不耐烦。

“我还巴不得人知道呢!”牛小玉再次压低声音叫出来,“自从……那次以后,你就总是躲着我,近些天我见春菊天天往你超市跑,你是不是……

跟我睡过了,就对我没兴趣了?”

我没想到居然会听到一出香艳情事,虽然我对这种八卦没有兴趣,不过那声音自然入耳,我也就继续倾听。

“什么叫对你没兴趣呀,我本来就对你没兴趣!”楚飞的声音也响起来,不过很快的,他又压低了嗓音,“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辈子我不可能再娶亲,尤其不会娶你们高坡村的人,是你那天趁着我喝闷酒将我灌醉了,主动跟我……睡在了一起!我是个大男人,又喝多了酒,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说你对我并非完全没兴趣对吧?我不管你娶不娶我,反正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你不娶我,哪怕你要离开高坡村,我都要跟定你!”牛小玉说。

紧随着我听见有一些很暧昧的撕扯声传进耳中,似乎牛小玉主动攀附到了楚飞身上。

但是很快的,楚飞恨恨不已的声音响起来。

“你给我离远一点!是,你是女人,我是男人,我不可能对你完全没兴趣,但是,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可是为什么?你喜欢春菊吗?或者……你喜欢的是青青?”

“不,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喜欢任何女人!”

“你喜欢的人……死了?”

我听见牛小玉诧异一问,似乎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楚飞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而我心中由此一动,更是聚精会神听着外边两人的谈话。

“是,她死了,这辈子,我再不会喜欢任何女人,尤其不会喜欢你们高坡村的女人!”楚飞说,我能感觉到,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牛小玉好像是被他的神情吓住了,有点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你……好像很恨我们高坡村的人?可是为什么?如果你恨我们高坡村的人,为什么要搬到我们高坡村来住?”

“我没说我恨你们高坡村的人,只不过……”

楚飞话说一半停顿下来,我在床上躺着,希望他能够把这句很关键的话说完整。

但可惜,楚飞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很快地话锋一转。

“我不想说了,你赶紧走吧,我要进屋休息了!”

“我不走!”牛小玉固执地低叫,“反正……你跟我已经睡过了,你要是不肯跟我在一起,明天我就告诉我爸妈知道,你看看我们牛家人能不能轻易放过你!”

“你……”

我感觉牛小玉的威胁令楚飞十分恼怒,但他一个外乡人,倘若跟牛小玉闹得太僵,只怕高坡村民当真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一个“你”字出口,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牛小玉微微一叹,说道:“你好好想一想吧,明天再给我答复!我是真的喜欢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外边安静了下来,似乎那叫牛小玉的女子顾自下楼去了。

我忍不住起身下床,凑到正对着后院的

窗户往下看。

我看见月光映照下,一个女子轻手轻脚穿过后院,走到后院院门处,抽掉门闩,打开院门出去,又将院门轻轻关上。

楚飞并没有跟着下去将院门重新闩上,不过他这房子的楼梯虽然建在房子外墙上,但后院跟楼上阳台都没什么贵重物品,一晚上不关院门,也没什么要紧。

我正要离开窗户重新回床上躺下,眼角余光忽然感觉到了影子晃动。

我立刻转眼看向那晃动的影子,我看见后院靠左侧的那株小柳树,居然在月光映照下微微地舒展枝条。

我没有感觉到有风,而且那柳树的枝条四面散开,不像是被风吹动,倒像是一个活人在伸懒腰的样子。

之前我曾经看见过这棵柳树莫名晃动,当时我以为我是眼花,但是这一次——

我一惊之后定神细看,但那柳树已经重归安定,任凭我睁大眼睛,也看不出那柳树有任何晃动。

难道我再一次眼花看错?不然一棵小柳树,怎么可能自动舒展枝叶?

我在心中怔忪不定,忽而一声尖利的呼叫,远远地传进了我的耳中。

“有鬼,有鬼!救命,救命!”

那声音普一入耳,我连一秒钟都没耽搁,立刻转身出门,稍微辨认了一下尖叫声传来的方向,直接从二楼阳台跳落下去。

我看见两排房屋之间的那条水泥通道上,一个女子跌坐在地,有一张凳子翻倒在离她五六米的地方。

这女子自然就是牛小玉了,想必是她跌倒的时候,把手里的凳子也扔了出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救命!”

牛小玉一边不断向后挪动身体,一边用手指着前方,嘴里一直在尖叫不停。

事实上我也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我确确实实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飘飘浮浮向着跌坐地上的牛小玉逼近。

只可惜我隔得尚远,看不清那影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是感觉灰扑扑的像个女人。

而随着我脚步急响迅速奔近,那鬼影转脸瞥了我一眼,紧随着便无声无息消失不见。

就那一眼,我已经可以确定,那是一个鬼魂。

我立刻停步高喊:“喂,你别走!告诉我你究竟是有什么冤屈,为什么你要害高坡村的人?”

我本来想问她是不是林圆圆,但随即想到李队长曾经嘱咐我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我又忍回去,叫了另外一句话出来。

我的叫声在静寂的夜空里回荡,只可惜没有任何回应传进我的脑海。

倒是有这半天耽搁,左左右右的房门纷纷打开,一些男男女女奔了出来,乱哄哄地叫嚷着:“我听见喊救命的声音,到底怎么啦?”

“我还听见有人喊有鬼有鬼,鬼在哪儿?真有鬼吗?”

众村民围拢上来,眼见牛小玉依旧跌坐地上尖叫不止,其中有两个女人叫着“小玉”,上前将牛小玉抱在怀里,牛小玉才慢慢慢慢安静下来。

(请看第349章《鬼影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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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鬼影出处

月光阴暗,我看不清牛小玉面容,只是感觉长相不差。

“这不是这两天来我们这儿做调查的高同志吗?你也看见鬼了吗?”有一个村民问我。

“我确实看到有个人影晃了一晃就跑开了,是不是鬼我不敢确定!”我含混回答。

我知道我的回答很难令村民们满意,毕竟我刚才确确实实喊了一句“有什么冤屈”的话。

幸好瞥眼之间,我看见张村长也正急急忙忙走过来,忙又向着张村长开口。

“张村长,这女孩儿不知道看见什么受了惊吓,我刚从楼上听见,所以赶过来看看!这会儿你既然来了,赶紧让村民们先休息吧!”

张村长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我的意思,马上就招呼着村民们先回去睡觉,有事等明天再说。又交代牛小玉家里人好好安抚牛小玉。

我任由张村长对付好奇的村民们,自己转身回来,从尚未上闩的后院院门进入楚飞的那座小院子。

自然将院门重新闩上,再沿着房子外墙上的楼梯上楼。

方一穿过大阳台,我就看见楚飞站在他住的那间房门口,正扶着阳台栏杆往下看。

看见我走回来,楚飞稍微有些不自在地冲我一笑,便想走进他自己的房间去。

“等一下!”我张口将他叫住,“咱们谈一谈吧!”

“谈?有什么好谈的?”楚飞说,一脸的不乐意,“这会儿也太晚了,你想谈什么,等明天再谈吧!”

“还是现在谈吧!”我伸出一手撑在他的门框上,阻止他关上房门,“要不然的话,我今天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楚飞拧起眉头看着我,我毫不退缩地也看着他。

良久,楚飞终于点一点头。

“行,你想谈,那就谈吧!”

他直接进去房门,先用手拉亮了电灯。

我跟着他进门,就让房门敞开着。

他屋里的摆设跟我那边一样简单,只不过多了一个穿衣柜而已。

楚飞一言不发在床沿上坐下,我则拉过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凳子坐下。

“刚刚你跟那个牛小玉说的话,我在隔壁都听见了!”我开门见山。

“那又怎样?”楚飞淡淡接口,“难道……你也想去告诉牛家人,说我……睡了他们牛家的女孩儿!”

“我可不会管这个闲事!”我好笑地摇一摇头。

“那你要跟我谈什么?”楚飞不客气地反问回来。

“我刚才听你跟牛小玉说话,似乎对高坡村的人非常不满,甚至可以说对高坡村的人心怀怨恨,为什么?可以跟我谈谈么?”

“没什么好谈的!”楚飞一句话把我堵回来,“我对高坡村没有任何怨恨,只不过这儿的女孩儿太热情了,我实在是不胜其烦,不得不说一些难听话而已!”

他这样的说法并非完全不可能,我一时间难以辩驳,只能稍稍考虑了一下,突然问他:“你说你唯一喜欢的女人已经死了,这个女人,也是高坡村的人吧?你搬到高坡村来,就是为了怀念她?”

我连续抛出两个问题,不让他有否认的时间,同时我两眼紧盯着他,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两眼冷冰冰地看着我,似乎在揣度我到底是在想什么。

我索性按照我的思路,把我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看来我没有说错,你喜欢的女人的确是高坡村的人了!你会对高坡村的人心怀怨恨,是不是认为你喜欢的女人是被高坡村的人害死的?”

这个问题颇显尖锐,但楚飞脸上并没有显出丝毫慌乱,反而双眉一轩,冷声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我承认我喜欢的女人是高坡村的人,那又能够代表什么?”

他这句反问同样犀利。

我很想告诉他我怀疑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林圆圆,而且是林圆圆的鬼魂制造了高坡村的人口失踪案、以及老村长的自杀事件。

但想是这样想,我却不能这么问,毕竟那具女尸是不是林圆圆,还没有最终确定。

而我身为“超自然”案件调查人员,也不应该向一个普通人举证,这个世上的的确确有鬼魂存在。

所以我嘿嘿一笑,说道:“既然你承认你喜欢的女人是高坡村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女人姓甚名谁?到底她是怎么死的?”

“我没说我喜欢的女人是高坡村的人!”他再一次把话堵死,“我刚刚那句话只是假设而已!”

他刚刚的确是假设,不过他的反应快,我的脑瓜也不慢。

“好吧,就算你喜欢的女人不是高坡村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到底她是怎么死的?”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楚飞冷冷回答,“那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是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我怀疑你女朋友的死,跟高坡村一连串的人口失踪案、以及老村长自杀案有关联,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更有责任配合警方调查清楚!”

“配合警方?”楚飞冷笑一声,“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并非正规警察,那你有何权利让我配合调查?”

楚飞头脑敏锐我是早有领教,却没想到他口齿之伶俐,也在我之上,就这么几句对答,竟逼得我颇显狼狈。

不过那种狼狈也就是一瞬之间,很快我就嘿嘿一笑,说道:“我的确不是正规警察,可你别忘了,我可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人员,只要我打个电话给本地警方,我相信明天一早,警方就会来传讯你了,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保持沉默!”

我这番话已经是有些威胁的味道,楚飞纵然机敏,一时间也不敢再跟我硬碰硬扛。

我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盯着楚飞。

良久,楚飞终于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真要睡了,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等明天再说吧!”

“行!”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点一点头,“我既然来了,不将高坡村发生的案子调查清楚就不会罢手,所以我希望你今晚考虑清楚,明天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真要惊动警方传讯你,我想你恐怕连在高坡村立足的空间都没有了!”

他没说话,只是做出送客的姿态。等我起身出了门,他将房门轻轻关上。

(请看第350章《真正的奸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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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真正的奸夫

我有超过八成的把握,相信楚飞喜欢的女人,就是林圆圆。

首先,是楚飞第一个跟我提到了林圆圆失踪的事情,并且故意在我面前提到那片柳树林,由此引出我找到林圆圆的尸体。

其次,楚飞说他喜欢的女人已经去世,而且他对高坡村人颇有怀恨,由此推断,他女朋友应该是被高坡村的人害死。

第三,我记得那次楚飞喝醉了酒,跟我说起他女朋友的事,他说因为他父母逼迫,他不得不撇下女朋友,娶了其他女人,而那个时间点,应该正好是林圆圆嫁给聂虎子之前不久。

想必林圆圆没能嫁给最爱的男人,所以才破罐子破摔,迅速嫁给了另外一个跟她有些纠缠不清的男人。

楚飞曾经说他女朋友在当时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而他不知道这一点。我想那个孩子一定被林圆圆给打掉了,林圆圆也因此落下了后遗症,从此再也不可能怀上孩子。

但也正因为曾经怀孕,林圆圆才会想到已怀孕的名义,逼使聂虎子娶她。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凭空设想,但起码我自己认为,这番设想几乎天衣无缝。

另外还有一点,楚飞在后院种了一棵柳树,我亲眼看见他在喝醉酒的那晚,扶着柳树哽咽不住,当时我就想过,他女朋友很可能跟这株柳树有什么关系。

如今看来,楚飞早就知道他女朋友、亦即是林圆圆的尸体被凶手埋在了柳树林。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当然是因为林圆圆的鬼魂一直跟他有联系。

这也是牛小玉深夜跑来纠缠楚飞,马上就惹得鬼影现身惊吓牛小玉的原因。

至于楚飞为什么没有早早告诉警方,林圆圆的尸首被埋在了柳树林,应该是林圆圆的鬼魂想要亲手报仇的原因。

我真的很希望林圆圆的鬼魂能够主动现身跟我接触,那样我就能够亲口问问她我到现在还想不通的几个问题。

比如林圆圆的鬼魂因为什么而留存世间?

再比如她为什么要等整一年的时间才开始着手报复?

我会在今晚对楚飞咄咄相逼,正是想由此引出林圆圆的鬼魂现身找我——那就好像那鬼影刚刚去找牛小玉一样。

只可惜事以愿违,整整一晚我躺在床上,既没感觉到有什么阴森气息进入我的房间,等到睡熟以后,也没有什么鬼魂之类入我梦境与我交流。

再等到了第二天,我先是接到李队长打来的电话,告诉我DNA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柳树林里的那具女尸,的的确确就是林圆圆。

但我不知道李队长是怎么想的,他并没有即刻传唤聂虎子,反而再次嘱咐我,不要将林圆圆的尸首已经找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事实上我认为,就算让高坡村的村民们知道林圆圆被害死在了柳树林,也不会真的打草惊蛇。

因为那条蛇已经被林圆圆给抓走了,我相信害死林圆圆的凶手,肯定是在失踪的那几个人之列。

不过李队长既然这样说,我只能遵照嘱咐,闭紧嘴巴不跟人说。

当天吃中饭的时候,我又跟楚飞交谈了一次,我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能不能把他女朋友的姓名住址告诉我。

楚飞拉长着脸反问我:“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认为我害死了我的女朋友?”

“我倒不认为你害死了你的女朋友!”我摇头否认,终于捅破了窗户纸,直截了当问出口来,“如果我猜测不错,你喜欢的女人应该就是林圆圆吧?”

“什么?”

楚飞猛然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一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好像我说了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蠢话一样。

我冷眼看着他笑,一直到他笑停了,我才淡淡问他:“你觉得很好笑吗?可是我觉得不好笑!”

楚飞仰起头来斜睨着我,良久,才点一点头。

“你说不好笑就不好笑吧!可林圆圆早就已经不在高坡村,你追着问我林圆圆是不是我喜欢的女人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我单刀直入,不再躲躲藏藏,“我认为林圆圆已经死了,但是她……死而有灵,我认为高坡村一连串的人口失踪、甚至于老村长自杀案,都跟她有关系!”

楚飞两眼瞅着我,良久,再次笑了起来。

“好一个死而有灵,原来你所谓的疑难案件调查员,调查的是这种事情!”

我明知他心思敏捷,所以不加否认,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楚飞一张笑脸很快收敛,又变成了一块寒冰。

“你爱怎么想那都是你的事情,但你既然认定林圆圆已经死了,就算她死而有灵,你也该去找她,老是来纠缠我有什么意义?”

“因为还有六个失踪的人没有找到,我相信你跟林圆圆的灵魂有联系,所以我想请你告诉她,她有任何冤仇,我都会替她申冤报仇,只请她放那六个人回来!”

“我做不到!”楚飞放下饭碗站起身来,“我并不是林圆圆曾经的男朋友,也没有跟什么鬼魂有联系,你爱信不信!”

他直接将饭碗撂到了洗碗池里,转身走出厨房上楼去了。

我无可奈何,也只能草草吃完饭,主动将碗碟全部清洗干净。

那天下午我就开始跟人打听楚飞的事情,结果从村里人口中知道,楚飞这个人非常正派,极少会主动跟村里的女人们攀扯。

但因为楚飞人才出众,村里没结婚的小姑娘有事没事都爱去他超市闲逛。

而当我问到楚飞跟林圆圆的关系如何的时候,有一个楚飞的邻居告诉我,林圆圆为人泼辣,楚飞好像很讨厌这样的女人,几乎没看见过楚飞跟林圆圆说过话。

我满腹疑窦,猜想着楚飞是不是因为林圆圆嫁了人,所以因爱生恨?

又或者他们两人背地有来往,表面上却故作正经?

但我不好跟村民们问得太细致,毕竟我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楚飞跟林圆圆有私情,问得太多,等于是在败坏两人的声誉。

我只能将疑惑埋在心里,等着自己慢慢调查。

却不想到了晚上,约莫十点多钟,我已经上床躺下,警笛声却再次响进了高坡村,惊得高坡村民纷纷开门察看。

我也从楼上下来,亲眼看见李队长从警车上下来,紧接着几个警

员从牛玲子的家里,先押出了聂虎子,又押出了牛玲子。

而且这一男一女都衣衫不整,很明显是在屋里干什么好事。

我立刻找李队长了解情况。

许是因为我找到了林圆圆的尸首,李队长对我比从前更加客气,被我一问,李队长没有隐瞒和盘托出。

原来早在高坡村第二起人口失踪案发生的时候,李队长已经让技术人员悄悄将高坡村从前的几个监控摄像头重新安装调整。

监控摄像头确实拍摄到后边几个失踪人员深夜离家,但摄像头拍摄的范围有限,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仍旧无法确定。

可就在牛玲子的男人聂狗子被杀的前一天晚上,摄像头拍摄到有一个黑影从村子一长排房子后边走过,隐约像是进了牛玲子家。

只是山村里晚上太黑暗,摄像头虽然拍到黑影,却无法看清这个黑影究竟是谁。

再加上牛玲子家后门栽了几棵树,也无法确定这个黑影就一定是进了牛玲子家。

偏巧第二天聂狗子被勒死后吊上房梁,李队长认定是牛玲子伙同一个男人谋杀亲夫,所以他暗中调派技术人员,在牛玲子家后门某一棵树上,也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而这个摄像头正好在今晚拍到又一个黑影进入了牛玲子家,所以李队长立刻出警,将牛玲子及其姘夫捉奸在床。

我估计李队长早就已经怀疑之前拍摄到的那个看不清的黑影就是聂虎子,他让我不要打草惊蛇,正是为了要抓聂虎子一个现行。

没想到聂虎子如此按捺不住,在聂狗子死后没几天,就又摸到了牛玲子家里——

关于这一点,其实跟我有些关系。

据聂虎子自己交代,这几天我一直在村里打听林圆圆的事,聂虎子心中发虚,怕我已经怀疑到了他身上,所以他按捺不住今天晚上去找牛玲子,实际上也是想跟牛玲子商量一下该怎么对付我。

当然这都是警方审讯聂虎子之后得到的讯息,在当时我仍未觉得,林圆圆的死会跟聂虎子有关系。

直到警方一连十几个小时突击审讯,聂虎子承受不了巨大的心理攻势,最终承认林圆圆也是他杀害,并且准确指明埋尸的地点。

原来早在两年以前,牛玲子的公爹死后没多久,聂虎子跟牛玲子就勾搭成奸。只不过两个人都非常谨慎,表面上一点不露。

高坡村四百多口人,本来就只有两长排房子,聂虎子家跟牛玲子家正好住在同一长排,只不过一家住在靠东头,一家住在靠西头。

所以聂虎子经常趁着夜深人静,顺着一长排房子后边去到牛玲子家与牛玲子相会。

牛玲子男人聂狗子瘫痪在床,牛玲子就在从前公爹住的小卧室“招待”聂虎子。

完事之后,聂虎子再顺着房子后边回家去。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不仅高坡村人谁也没有察觉,就连瘫痪在床的聂狗子,虽然偶尔听到些动静,但他现在完全依靠妻子伺候,纵然心里明白,也不敢问牛玲子的不是。

唯独一个林圆圆——

(请看第351章《毒心杀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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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毒心杀亲夫

林圆圆虽然跟聂虎子感情不和,终究也是聂虎子的枕边人,聂虎子时常在晚上出门,一两个小时之后才回来,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只说找人打牌去了。

最开始林圆圆还不疑有他,但时间一久,林圆圆难免暗生疑心。

聂虎子也发觉到林圆圆生了疑心,考虑到林圆圆性格泼辣,一旦被她闹将出来,只怕他聂虎子跟牛玲子都将在思想保守的高坡村难以立足。

最终聂虎子下了狠心,趁着某一天牛玲子跟聂虎子姑妈大吵一架,聂虎子先是打了牛玲子一巴掌,让全村人都知道他们夫妻闹得不可开交。

到了第二天,聂虎子又好言好语,诓骗着牛玲子去到那片柳树林,突然从背后掐住了牛玲子的脖子,将牛玲子活活掐死之后,就埋在了那块洼地里。

按照聂虎子的如意算盘,林圆圆本来是外省人,又在村里闹得天怨人怒,他只要说牛玲子回了娘家,村里就算有人生了疑心,也没有谁会去认真查证。

果然如他所想,林圆圆失踪一年,村里人谁也没有关心她究竟去了哪里。本地警方更是完全不知道,这个从大山里边搬出来的偏僻村落,居然出了一桩凶杀案。

那之后聂虎子跟牛玲子私下交往更加频繁,多数时候是聂虎子半夜往牛玲子家跑,偶尔牛玲子也会趁夜去到聂虎子家。

而随着时间流逝,两个人开始越来越恨聂狗子久病不死。

再加上银行还有一笔赔偿款,聂狗子不死,就落不到牛玲子手里,所以这一对奸夫淫妇,渐渐起了下毒手除掉聂狗子的心思。

只不过聂虎子已经害死了林圆圆,生怕再杀一人露了破绽,难免两案并发。

所以两个人只能忍着,慢慢等待机会。

这一等就等到了这个月,高坡村接连发生人口失踪案。其中有一个失踪者的母亲,逢人就说她外甥女聂小娥亲眼看见了一个鬼影,肯定是什么怨鬼把那些人勾走了。

再后来老村长吊死在铁挂钩上,本身就已经蹊跷无比,他们家的那个小姑

娘还同样口口声声说看到了个鬼影。

山里人都是信鬼信神的,牛玲子也不例外。

为此牛玲子还专门去找聂小娥求证过,知道那鬼影是一个灰扑扑的女鬼。

聂虎子做贼心虚,本来很怕那鬼影就是林圆圆的鬼魂,却架不住牛玲子不断撺掇,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除掉聂狗子,到时候只要她一口咬定看到了鬼影,自然聂狗子这条命也要算到那鬼影身上。

最终聂虎子跟牛玲子经过很细致地谋划,终于对聂狗子下了毒手。

而他们的杀人过程,正跟我之前的设想一般无二。

牛玲子在先一天约好她妹妹一同到镇上买东西,到晚上聂虎子趁夜摸进牛玲子家,就在牛玲子家歇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牛玲子妹妹来约牛玲子,牛玲子故意进房间跟聂狗子说了两句话,让她妹妹确定聂狗子安好无恙,之后牛玲子闩上后门,再锁好前门。

等到姊妹俩从镇上回来,牛玲子又让妹妹在门口等她一下,她自己进去屋里,看见她男人聂狗子已经被吊死在了房梁上。

事实上在商量如何杀了聂狗子的时候,聂虎子本来想将聂狗子伪装成自杀,就跟老村长一个模样。

但聂狗子瘫痪在床,要自杀只能使用刀子。

可一旦使用刀子,鲜血难免会溅上行凶者的衣服,到时候难以处理。

所以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先将聂狗子勒死,再吊到房梁上去,这样一来,可以让人轻易联想到老村长之死。

他们并不知道鬼魂之类是不可能亲手杀人、并将人的身体吊上房梁的,在他们想来既然是鬼魂,自然无所不能。

所以牛玲子一见聂狗子吊死在了房梁上,并没有马上尖叫,而是先用一把刚买回来的菜刀刀柄,狠狠在自己身上撞了一下,这才尖叫着倒在地上,佯装成被什么东西撞倒的样子。

而聂虎子在勒死聂狗子、并将聂狗子的尸体吊上房梁之后,就躲进了隔壁他经常跟牛玲子私会的那间小卧室。

等到牛

玲子的尖叫声引得左邻右舍纷纷奔过来,聂虎子趁机走出来,帮着其他邻居一同将聂狗子的尸体从绳索解下。

牛玲子却趁着这个时候,转移到小卧室去哭,引得好几个女人到小卧室去陪她,将聂虎子逗留过的证据彻底毁灭。

******

牛玲子伙同他人谋杀亲夫这件事没有出我所料,但奸夫居然会是聂虎子,还是令我十分震惊。

再等到聂虎子亲口承认,林圆圆也是他所杀,我更是一下子陷入混乱之中。

因为我已经认定,造成高坡村一连串人口失踪案、以及老村长自杀案的背后元凶,就是林圆圆的鬼魂。

可如果聂虎子才是杀害林圆圆的凶手,那么我的这个推论就无法成立。

因为鬼魂要报复人类,必定是心怀怨恨,而林圆圆最该怨恨的,必定是杀害她的凶手。

而这个凶手居然是她的合法丈夫,那这种怨恨,就该更加强烈。即便将聂虎子千刀万剐,也未必能够满足其报复的欲望。

但事实是,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厄运降临到聂虎子身上。聂虎子吃好喝好,甚至于还偷偷跟一个有夫之妇私相勾连,却连一丁点惊吓都不曾受过。

可如果这一切的背后不是林圆圆的鬼魂,那我亲眼看到的那个鬼影又会是谁?

为什么这个鬼影要引导我找到林圆圆的尸体,是它心存良善,想为林圆圆申冤报仇?

还是仅仅因为牛玲子跟聂虎子杀了人,却想嫁祸到鬼影身上,令鬼影心怀愤懑,不肯代人受过?

我实在难以厘清,不过我想这个鬼影即便不是林圆圆的鬼魂,也必定跟高坡村有扯不清的关系,甚至于本身就是高坡村的人。

我立刻找到张村长,问问他最近几年高坡村的死亡人口。

张村长帮我整理了最近六年高坡村死亡者的名单,那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老者。有两个年轻人,也都是患病而亡,而且都是男人。

(请看第352章《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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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另辟蹊径

张村长是在六年前高坡村从大山里搬出来之后才当的村长,我在他整理的那个名单中,实在是找不到跟那个鬼影相贴合的人物,不得不将范围扩大,问张村长六年以前的死者名单。

“六年以前我还真不太清楚!”张村长这样跟我说,“因为六年前我一直在外地打工,偶尔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几天,村里发生的事情我真是不太清楚!”

我禁不住皱起眉头,说道:“你们村子也就四百多口人,你就算常年在外地打工,偶尔回来几天,村里发生过什么事,总不会一点也没听说过吧?”

“这个……我是真不清楚,要不……你再找村里的其他人问问?”张村长说,不断地抓着头皮。

我总觉得张村长言有未尽,索性要求他找出十年前的村民花名册,由我亲自跟现在的花名册相比照,看看能不能找出村里非正常死亡的年轻人。

张村长说道:“我们高坡村以前深藏在大山里,能够识文断字的少之又少,就连我们村里人的名字,大家也都只是那么叫,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字怎么写。偶尔政府去统计人口,我们也只是粗略地报一个名额上去。一直到从大山里边搬出来,我们才在政府相关领导的指导下,建立起了严格的人口统计制度,我们村里的人,也才一个个都有了正规名字。所以……不是我不给高同志找,我手上真的没有十年前的人口名单。”

他说的这个情况并非虚假,因为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老高坡村不仅藏在深山里,而且建在一座陡坡之上,上上下下很不方便。

所以村子里能够识文断字的老一辈人,就只有懂医道的老村长。这也是老村长能够几十年长做村长的原因。

至于张村长,不过是自小跟老村长家住得近,随老村长学了几个字,后来出去打工,没文化连升职都不行,所以他又下狠心自学了小学水平的语文数学而已。

当然像张壮这一辈人,在政府的关怀下,大部分都读过书上过学,但他们这一辈人在十年前年纪还小,不可能帮助村子里建起花名册。

所以我现在即便是去本地户籍管理单位,也未必能够找全高坡村十年前的人口名单。

从张村长家出来,我又到村子里找其他人了解了一下,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想不起来村子里在最近十年有什么非正常死亡的年轻人。

那就令我倍感沮丧,感觉我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当天跟楚飞一同吃晚餐,楚飞见我紧锁眉头,忍不住问我:“又遇到难题了?怎么着,现在不怀疑我是林圆圆的姘头了?”

楚飞之前本来对我颇显友好,但就因为我逼着他问林圆圆的事,他现在对我可说十分厌恶。

幸好他还不至于将我赶离他的住房,而我听着他的讥诮,却不由得又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既然从高坡村民那里找不到突破口,那么我就应该在楚飞身上下功夫。

我仍然认为楚飞跟我看到的那个鬼影有关联,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刚好在牛小玉纠缠过楚

飞之后,那个鬼影就突然出现吓唬牛小玉。

更何况我也是因为楚飞的提醒,才能找到林圆圆的尸体。而且在之前聂狗子刚刚被杀的时候,楚飞就曾经对牛玲子的鬼影之说满口嘲讽。

换句话说,楚飞是在第一时间判定聂狗子被杀跟老村长自杀完全不是一回事,而且因为牛玲子将聂狗子之死算到鬼影头上,楚飞显出十分反感。

所以那天晚上楚飞故意跟我提到林圆圆的事情,我想在那个时间点,他就已经知道杀害聂狗子的是聂虎子。

当然他同样很清楚,早在一年之前,聂虎子就杀害了林圆圆。

所以他引我去调查林圆圆失踪案,正是想让我搞清楚杀害聂狗子跟林圆圆的是同一个人聂虎子,跟鬼影其实毫无关系。

而他之所以能够知道聂虎子才是杀害林圆圆跟聂狗子的真凶,自然都是从鬼影那儿得到的消息。

我不敢确定我的这番推理准确无误,之前林圆圆的事情,已经令我信心大减,但我现在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不妨拿楚飞试试运气。

所以我抬脸看着楚飞,说道:“的确,我相信林圆圆不是你喜欢的女人,但我仍旧认为高坡村连续发生的这些案子,跟你女朋友脱不了干系!”

“是吗?”楚飞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想吧,反正这些案子跟我肯定是没关系!况且……我女朋友已经死了,就算你相信所谓的死而有灵,其他人也能相信吗?你能够把死而有灵,写进你的调查报告里吗?”

我被他几句话挤兑得哑口无言。

眼瞅他一脸得意站起身来要走,我按捺不住几句话冲口而出。

“我的确很难将死而有灵写进调查报告,但是我想,你很在乎后院那株小柳树吧?我猜想那株小柳树应该跟你女朋友有什么关联吧?你今晚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明天还不肯告诉我你女朋友到底是谁,那对不起,明天一早,我就将那颗小柳树砍掉!”

“你敢!”楚飞豁然变色。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

虽然我亲眼看见过楚飞手抚柳树哽咽不住,而且我似乎看见过那株柳树自动舒展枝叶,但后边这件事是不是我眼花看错,我其实不敢确定。

然而楚飞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恰恰证明我这只瞎猫误打误撞逮住了只死老鼠。

所以我跟着冷笑:“你试试看能不能阻止我,当然你也可以向警方报案,说我肆意毁坏你的财物!”

我撂下饭碗,直接起身到楼上去。

我感觉楚飞已经怒不可遏,但那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进入我住的那间房,先将房门从里边闩死,又去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定没有人能够无声无息爬进窗户进入房间。

我会这么小心,是怕楚飞在气急之余对我不利,至于他身后的那个鬼魂——如果我看见的那个鬼影,当真是楚飞的女朋友死而有灵的话——我反而不怕。

——也不能说完全不怕,虽然我很清楚鬼魂害人基本上只有两种方式,第一

种,是附身他人对我发起攻击;第二种,则是附上我的身体,令我做出自伤的举动。

而我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任何鬼魂都无法进入我的大脑,控制我的行为。

即便是我在睡梦之中,鬼魂之类也顶多令我做做恶梦,根本无法伤害到我。

但,从那片柳树林的诡异情形来看,这个深藏不露的鬼影,跟我遭遇过的其他鬼魂,都不一样。

不过我已经豁出去了,巴不得今天晚上能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所以我还是大着胆子上床休息,自然翻来覆去良久无眠。

正恍恍惚惚,一阵森然寒气袭上身来,我立刻翻身坐起,顺手按亮了床头的电灯开关。

我看见一个灰扑扑的影子,正从我身边迅速后退到了墙角,灯光映照在她身上,显得飘飘忽忽宛如烟雾一般。

我立刻认出,这个鬼影正便是之前吓唬牛小玉的那一个。

我知道人类眼中的鬼魂,不过是鬼魂投射到人类大脑中的印象,它愿意让人看见它是什么模样,它就能够是什么模样。

比如之前张小云在我眼中,就是鲜亮而美丽的,并非眼前这个鬼魂上上下下全都是灰扑扑的颜色。

我想它之所以让我看见这般阴森的颜色,不过是对我怀有戒心、甚至是满怀敌意的缘故。

但我跟鬼魂已经多次打过交道,虽然心里吃了一惊,却也没有被它的灰暗阴森所吓倒,反而仔细打量着它的模样。

它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但是它的身段体型,确确实实是个女人。

“你是谁?如果你不是林圆圆,那你究竟是谁?”我脱口一问。

那鬼影两道阴森的目光,透过长发投射在我脸上,令我禁不住有些身上发毛,只好再次开口,既是询问,也是壮胆。

“你把高坡村的那几个村民带到哪儿去了?还有,那片柳树林是你操纵的吧?你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看见那鬼影两道眼神愈发显得阴森狞恶,但是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随着我眼前一花,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别走,为什么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大叫,一边从床上跳了下来。

但是房间里已经空空荡荡,连那点阴寒之意,也消散无影。

我走到后窗口,借着熹微的月光,看着下边院子里那株小柳树。

我相信我的确误打误撞撞了个正着,这株小柳树,确确实实对楚飞来说意义非凡。

至于这个鬼影跟小柳树之间到底会有什么牵连,我现在还难下定论,但鬼影的身份,我相信就是楚飞的女朋友。

一整晚辗转反侧,也没怎么睡熟。到了第二天一早,我拿了牙刷跟毛巾下楼洗漱,看见楚飞已经在厨房做饭。

我自然不会即刻去跟他说昨晚的事情,等洗漱过后,才绕到厨房门口探头瞄了一眼。

楚飞看都没看我,但却从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饭马上就好!”

(请看第353章《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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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偏向虎山行

我觉得楚飞这个人不仅心思敏捷,城府也够深的,昨晚跟我那般冲突,没想到今天一早,还能若无其事帮我做饭。

我冲他友好地一笑,先到楼上换了身衣服,之后下楼,楚飞已经将饭菜摆好在了桌子上。

“现在吃饭,什么话都别问我!等吃过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抢先道出这么一句。

“去什么地方?”我立刻问。

但楚飞端着饭碗自管吃饭,好像没听见我的问话一样。

我也就不再多说,各自沉默着吃完饭,楚飞将饭碗收拾了,便背着一个背包出门。

我也背上我的背包,跟着楚飞穿过村子,走向村西头。

他在村里看来颇有人缘,沿路遇到高坡村民,都主动开口跟他打着招呼。

我问他到底是要带我到哪儿去,他也没有理我。

不过往村西头正是进山去往那片柳树林的方向,我想在经历过昨晚的言辞交锋之后,楚飞是准备跟我开诚布公的了。

所以我也不着急,只管紧跟在他身后。

楚飞脚步轻快,我的速度也不慢,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们便赶到了那片柳树林的跟前。

让我倍感惊诧的是,在我前几天来的时候,脚下这条延伸向柳树林的小路,在进入林子的边缘地带,就已经荆棘丛生无法通行。

但是今天,那条小路却坦坦荡荡通向树林深处。有荆棘,但那些荆棘全都在小路两旁攀爬堆积,就好像刻意让出了小路路面一样。

那就令我不由自主发起了愣怔。

之前我只是揣测在高坡村作祟的那个鬼影,跟操纵这片小树林的神秘力量,是同一种存在。

而这种存在,实际上就是楚飞喜欢的那个女人的灵魂。

到如今这条本来满布荆棘的小路,等于是令我的揣测,得到了证实。

“怎么了?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楚飞已经走到前边十多米的地方,回头见我站在林子口发呆,不由得冷笑开口。

我不清楚那个鬼影究竟是凭了什么,能够拥有操纵整片柳树林的本事,但要弄明白这一

点,就必须勇往直前冒一冒险。

所以我吸口气冲着楚飞一笑,加快步子紧跟在他身后。

“你女朋友,也是在这片林子去世的吗?”我问楚飞。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楚飞冷冷反问。

“因为这片林子很奇怪!”我实话实说,“前两天我跟张村长来这儿的时候,这条小路还被荆棘覆盖,可是今天,这些荆棘居然都跑到了路边!”

“是吗?”他淡淡回应,“或许是你们眼花看错了!”

我明知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因为他自己就曾经跟我提到过这片柳树林有古怪,不过我没必要跟他争论这个话题,转口又问他:“你现在是要带我去你女朋友的墓地去吗?”

“不是!”楚飞回脸瞥我一眼,“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什么都不会说!而且……我女朋友并没有死在这片树林里,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高坡村旧址!”

“你知道高坡村旧址?”我立刻追问。

他再次沉默,只是埋着头往前赶路。我逗他说话,他也不肯再理我。

那片林子向两边蔓延得很宽广,但却不是特别深。

我跟着楚飞,沿着林中的那条小路走了半个多小时,便从林中穿了出来,眼前是一片平坦的草坡,草坡前方,仍旧是绵延的群山。

我回头看看那条小路,小路仍旧坦坦荡荡裸露在外,但我眼瞅着小路两边丛生的荆棘刺蔓,很怀疑如果是我一个人往回走,这些荆棘会不会重新爬满小路。

当然这只是我暗中的念头,我没有跟楚飞说出口来。

楚飞看起来不止一次去过高坡村旧址,我看他毫不犹豫转向左行,从一座大山脚下绕了过去,又爬上了一道陡坡,之后他便停下了脚步。

“翻过前方那道梁子,你就能够看到老高坡村的旧房子了!你如果想去做调查,那就自个儿去吧,我是不会往前走了!”他说。

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楚飞之所以引我来此,并非是要跟我开诚布公,而是有陷害我的目的。

我昨晚曾说要砍掉他后院种的那棵小柳树,当时就令楚飞十分恼怒。

所以他今天引我来此,很可能是想让我跟那几个高坡村民一样,迷失在这大山之中,永永远远走不出去。

当然我不认为那几个深更半夜主动离家的高坡村民也是被楚飞引出来的,毕竟楚飞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太可能一次次深更半夜引人进山,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

所以高坡村失踪的那几口人,应该是那个鬼影亲自出动引入深山,从此不知所踪。

其中那个叫强子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跑到了我们刚刚经过的那片古怪的柳树林里,恰好被我跟张村长父子发现。

而在昨夜进入我房间的那个鬼影——我认为她就是楚飞的女朋友——很可能已经尝试过想害我,但却发现我跟其他人不太一样,它很难掌控我的思想跟身体,所以只能让楚飞这样一个普通人出马。

换句话说,虽然在高坡村那个鬼影没能奈何得了我,但是在这所谓的高坡村旧址,肯定会有极恐怖极凶险的陷阱等着我。

它是能够操纵整片柳树林的强大存在,我虽然带着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但能不能对付得了它,我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不过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这个女鬼是没有能力令电子仪器失灵的,而且不一定掌控得了我的思想跟身体,只要保证这两点,我想要保住我自身的性命,就不会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我在心中暗自斟酌,楚飞一直观察着我的面部表情,大概以为我是不敢一个人往前走了,所以他紧接着开口说道:“我是肯定不会往老高坡村走的,如果你不敢一个人去,那咱们就回去吧!”

他一边说,就要转身往回走。

我忽然开口,含笑问它:“你不肯跟我一块儿往老高坡村走,是因为那上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等着要对付我是吗?”

楚飞可能没料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不由得稍稍一愣,随即转回冰冷的脸色,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我是要回高坡新村了,你要怎么着,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边说,已经迈开步子顺着来时的那条小路往回走。

第354章 高坡村废址

我早就知道楚飞是个很难对付的男人,不过我要对付的本来就不是他,他执意要走,我也不能拦他。

我目送楚飞走远,回过脸来,看着楚飞手指过的那道山梁。

那山梁看起来并不遥远,但要去那道山梁,须得先从我现在站立的山坡上下去,之后再往上爬,估计没有半个小时,很难抵达。

没有了楚飞引路,我只能眼望着那道山梁赶路。

果然在半个多小时之后,我才气喘吁吁爬上了那道山梁。

张目远望,在前方有一片陡峭的高坡,由我这里看过去,隐约可见几栋房屋的侧角。

我再次下坡上坡,发现那片高坡的下方布满了荆棘。

幸好在荆棘之中,有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小路,蜿蜒向上,直达坡头。

我顺着那条小路,又爬了二十分钟,总算是到了坡上。

我看见那片山坡背靠着一座陡峭的高山,山坡面积十分宽广,几十栋茅顶土砖房散落坡上,并不显得十分拥挤。

但那些茅顶土砖房都已经十分破败,有几栋甚至已经完全倾塌,很明显这就是一片已经废弃无人居住的村落。

我向着村里漫步而入,一边小心谨慎关注着身周的动静。

刚刚在坡下,我还以为楚飞既然带我到这儿来,八成那几个失踪的高坡村民全都被困在这儿了。

可是我从村头一直走到紧靠着大山的村尾,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整座村庄全都死寂一片,走在其中,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悚感。

我一直穿过村庄,走到那座高山脚下,那里长草丛生,荆棘密布。

我一眼发现,有一缕细细的山泉水,从山石缝里渗了出来,源源不断流进下方的一块凹地,形成一片清澈的水塘。

我估计从前高坡村民就是指着这缕山泉水生活,如今村民们早已搬走,水塘里的水溢了出来,另寻山缝流往山下。

我就着山泉水吃了些东西,并不急着下山,而是在那一间间破房子里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些房子破败不堪,自然也不需要撬门开锁。

但我连续找了好几间房屋,不仅没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就连稍微像样的家具都已经全部搬走。

而且这里一丁点手机信号也没有,如果我聪明一点,就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我今天一旦遇到什么“杀身之祸”,连向外边求援都不行。

但我坚信楚飞既然将我引来此地,在高坡村一再出现的那个鬼影——不管它是不是楚飞女朋友的鬼魂,都一定会现身出来跟我接触。

只不过现在时间尚早,而所有诡异阴暗的东西,都会对阳光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所以要出现,也只会在傍晚、或者深夜。

所以我继续在那些破旧的房屋里搜索,却始终没找到任何特异的东西,倒是在一间还算完整的房子里,找到了一张破木床。

床腿虽然断了两根,但床板还算整齐。

我将床板卸下,铺到那间房的堂屋里去

,想着晚一点很可能有事发生,遂躺在木板上闭上眼睛养养精神。

不想昨晚一整晚没怎么睡熟,实在是感觉困得慌,居然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一惊清醒,外边天色已经昏暗。

我忙起身走到外边看看,太阳已经落山,我居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仍去那股泉水旁,就着泉水吃了些东西,之后再看村子里,就感觉黑影幢幢,愈发瘆人。

我已经经历过很多诡异恐怖之事,但此刻一个人身处在这废弃的村落,眼瞅着那一栋栋残破的房屋,比之在荒山野岭,更是感觉心中发毛。

所以我趁着天色尚未全黑,捡了一些干树枝抱去之前睡觉的那间屋子,预备在屋子里生堆火给自己壮胆。

这一忙又忙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定。

不过我没有马上生火,因为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那股诡异力量接触的,我怕生了火堆,会令那股力量不敢靠近。

我将木柴堆在堂屋里,前后房门开着,以免待会儿生起火来,屋里烟雾太重。

之后我索性走到了房门口,向着四周大声喊叫:“是你让楚飞带我到这儿来的吗?我现在已经来了,你能不能现身出来跟我见面!”

我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之中,却并没有引来任何回应。

我不得不再喊一声,静静地等了一阵,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但是有一股阴寒的感觉,却在我身后突然涌现。

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到了我的身后。

所以我豁然回身,一眼看到,就在我下午躺过的那张床板上,飘飘忽忽站立着一个人影。

仍旧是浑身上下灰扑扑的颜色,也仍旧是长发披散,遮住了面容。

跟之前两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她没有看我,而是微微低着头,两手端起,就像抱着一个孩子样,一边轻轻摇晃,一边嘴里还哼着儿歌。

当然我听不见她哼的是什么,只是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在哼儿歌。

那就令我突然想起,那个在柳树林找到的失踪村民强子,曾经说他看见一个好可怕的女鬼,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鬼。

所以我主动开口,轻声发问。

“你是高坡村的人么?你之所以恨高坡村的人,是因为你的孩子遭遇到了不测么?”

那鬼影猛然抬头看着我。

她的眼珠同样是灰扑扑的颜色,而且有长发遮掩,我看得并不明晰,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随着它的眼光投射过来,令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而且紧随着,一缕阴森到让我寒毛直竖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脑海。

“你敢威胁我男人,我饶不了你!”

那声音刚一进入我脑海,紧随着影子一晃,那女鬼的身影,向着我直扑上来。

我的手在看到鬼影的那一刻,已经按在了电击棒上。

那是专门为对付鬼魂而设计,所以只要我抽出电击棒挥打出去,立刻能够令眼前这鬼魂彻底消亡。

但——

我还没有弄清楚这个鬼

魂到底因何而存在,为什么她能有操纵整片柳树林的本事。

如果我现在就将这女鬼消灭,就无法清除令这个女鬼存在的那种因素,也就很难保证在这个区域不会另有鬼魂作祟的事件发生。

何况高坡村的几个村民到现在仍旧渺无踪影,我必须从这女鬼口中问出那些人的下落,才能尽快救出那些人。

我猜想这个女鬼跟其他鬼魂一样,是无法侵入我的大脑、进而控制我的思想与身体的,要不然她昨晚就不会放过我了。

所以我一只手按着电击棒,却没有即刻抽出挥向那女鬼。

那女鬼扑击的速度何等快捷,我就这么稍一踌躇,她已经扑上了我的身体。

我能够清楚感觉到她进入了我的大脑,甚至能够感觉到她想要竭力控制我的思想。

只可惜她的本事,比从前那个外星异种远远不如,我听见她在我脑海之中气急败坏地尖叫了一声,紧随着她的身影,便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尖叫发出的那一瞬间,一阵刺痛传进我的脑海,就好像这女鬼用一根尖利的木刺,在我大脑中狠狠扎了一下样。

那种痛楚令我禁不住“哎呦”一声叫了出来,不由得一手抓住了头皮,双眼却无比惊骇看着眼前这个女鬼的影子。

事实上不止是我惊骇,那个女鬼同样满脸惊骇看着我。

“昨晚我就发觉你跟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当真如此,你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女鬼的声音钻进我的脑海。

我吸口气,等大脑中的那股刺痛渐渐消失,这才开口说道:“我不是怪物,我是人!高坡村的那些村民,全都是被你控制了思想,自动走失的对吧?还有高坡村的老村长,也是受你控制自杀的对吧?”

“是又怎样,他们都是该死!”那女鬼脸上现出狰狞之色,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怪物,但是,我虽然控制不了你,要想令你受苦却并非不能对吧?嘿嘿嘿,我就喜欢让人受苦,我告诉你,高坡村的那几个畜生都还没死,我要让他们尝尽苦头再死!你既然想为他们出头,那就别怪我对你同样的不客气了!”

她嘴里发出邪恶的笑声,忽而影子一晃,她再次向我扑了过来。

我怕了之前大脑中的那种刺痛,根本顾不得再考虑其他,几乎是出自本能地举手挥出电击棒。

电击棒发出一道耀眼的光亮,正正击打在那灰扑扑的鬼影身上。

这种电击棒本来就是为了对付鬼魂所设计,虽然它分为几档,可一旦击中鬼魂,即便是最小的那一档,也会令鬼魂之类即刻消散。

我听见那鬼魂发出一声惨叫——

不,或许用尖叫更加贴切!

因为那鬼魂并没有即刻消散,而是向后疾退出去,同时她灰扑扑的影子连连闪烁,就好像受到干扰的电子影像一般。

“你你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那鬼魂尖利的质问涌进我的脑海。

(请看第355章《可怕的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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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可怕的鼠群

事实上我的惊诧,并不比这女鬼轻。

我很清楚这电击棒可以说是鬼魂的克星,可今天对这女鬼,却竟然失去了效用。

——也不能说完全失去效用,瞧这女鬼闪闪烁烁的模样,已可知她不过是勉强保住了性命而已。

一旦我将电击棒提升到最高一档,必能令她彻底消亡。

所以我胆气雄壮,昂起头来冷笑说道:“你要么就好好跟我说话,你若真是受了什么冤屈,说不定我能够帮你主持公道!但你若想对我来蛮的,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并不怕你!”

那女鬼飘飘忽忽,我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她阴森仇恨的眼神,却很真实地投射进我的眼睛。

我想转换口气,尽量温软问问她那几个失踪的高坡村民在哪儿,她却在一闪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别走,咱们把话说清楚!”我高声大叫。

只可惜四周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我无可奈何,只好在床板上坐下,将我背包里一个专门用作照明的灯具打亮,静静地坐了一阵,这才架起木材点燃。

之后我就坐在火堆边发了一阵呆,正有些困意上来,一声尖利的女人叫声,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不是从我耳朵里钻进来,而是直接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我本来已经跳起身来,想要奔出去察看,但是我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女人的叫声,而是那个女鬼想诱我出去。

它必定设下了什么陷阱,就等着我自己跳进去。

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所以我重新坐下,任凭那叫声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里,并且叫得异常惨烈,我却始终安坐不动。

如此这般僵持了十来分钟,那叫声戛然而止,我感觉浑身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

虽然那叫声并不会直接对人造成伤害,但却直刺心扉异常惨烈,绝非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

我舒一口气,明知那女鬼不会离我太远,所以我冷笑开口,说道:“要么你就现身出来,咱们面对面的好好谈谈!要么你就继续耍把戏,看看能不能将我怎么样!”

我的话方一落音,立刻就感觉到有些后悔,因为一阵一阵沙沙声响,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怪叫声,好像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间屋子涌了过来。

我惊得跳起身来,因为那“吱吱呀呀”的声音,很像某种令人生厌的动物的叫声。

令人生厌,那只是一只两只的情况下。

倘若有无数只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那就不是令人生厌,而是令人生恐了。

而现在,我虽然还没有看见那种生物,但是那种“吱吱呀呀”的叫声,正是从四面八方涌围而至。

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我还没想到如何对付,无数大大小小的黑点,已经从地面、从墙洞、从房梁遮天盖地涌进了房屋。

仔细看,一只只尖嘴长尾,的的确确是最令人类痛恨和厌恶的老鼠。

我很难想象,这个女鬼究竟是凭什么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既能够操纵柳树林,还能够驭使这铺天盖地无数老鼠。

而我现在也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个,眼瞅那无数老鼠迅速围满了我的脚下,我不得不连蹦带跳扑打躲闪,一边不得不再次扯开喉咙大喊大叫。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受过什么冤屈,我一定会替你申冤报仇!”

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那女鬼的声音很快地再次传进我的脑海。

我听见她冷笑一声,说道:“我已经死啦,我的孩儿也死啦,你要怎么替我申冤报仇?何况你敢威胁我男人,还说要砍掉我的分身,我怎么还能容得下你?”

“你的分身?”我念头急转,嘴里也不停叫喊,“你是说那棵小柳树么?我没想真的砍掉那颗小柳树,我只是想逼楚飞说实话而已!”

“你现在讨饶已经晚了,就等着被老鼠啃噬至

死吧!”

那女鬼阴冷地嘿嘿笑声,在我脑海中回荡,而脚下无数老鼠,已经开始攀爬上我的脚面裤腿。

我明知一旦被老鼠钻进衣服,我恐怕就在劫难逃,一边继续蹦跳扑打,一边考虑着老鼠怕的是什么。

老鼠第一怕的肯定是猫,但别说现在没有猫,就算有,面对这成千上万只老鼠,再凶悍的猫恐怕也会落荒而逃。

现在唯一能令这些老鼠害怕的,可能只有一样东西:火!

想到“火”字,我不由得暗骂自己真是笨蛋,在我身上虽然没有带着燃烧弹之类,却有几颗强光弹。

这几颗强光弹同样是当前最尖端的科技产物,其外形就跟普通弹珠大小,而且无论用任何仪器检测,都只是五颗透明玻璃弹珠。

可一旦抠掉其上一个难以察觉的透明保险盖,并将其用力砸在地上,它会在爆裂的一瞬间,放射出极强烈的光线。

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生物,被这种光线直接照射到眼睛,都会有至少十分钟的短暂失明。

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强光弹,以至于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我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用它。

我立刻弯腰抓起背包,一边继续蹦蹦跳跳防止老鼠爬上我腿,一边从背包里迅速找出装强光弹的盒子,从里边拿出一颗强光弹,抠掉保险砸向那堆正在燃烧的干柴堆。

同时我迅速转身闭眼,并且向前猛力跳跃。

我感觉我脚下踩到了几只老鼠,脚底传上来一种骨肉粉碎的吱呀轻响。

紧随着“砰”的一声大响,我虽然背着身体闭着眼,仍能感觉到炽烈的光芒透过眼皮,刺得我眼珠发痛。

同时我的后背上,也感受到一阵炙热。

耳听“吱呀”叫声愈发嘈杂,已经攀爬上我身体的几只老鼠却跌落下地。我这才睁眼转身,就见那堆熊熊燃烧的干柴,已经被强光弹炸得四散飞开。

(请看第356章《狞恶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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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狞恶的报复

满地老鼠挤涌不开,而且绝大部分都被强光照瞎了眼睛,那些燃烧的木柴落将下来,迅即将数十只老鼠点燃。

那数十只老鼠带着火焰瞎着眼睛四散窜逃,很快又将其身周的其他老鼠也跟着点燃。

老鼠的叽喳惨叫声响成一片,同时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道。

我趁此机会抓着我的背包奔出茅屋,屋里的老鼠瞎着眼睛自顾不暇,自然不可能追着我出来。

我远远站在屋子外边,瞅着屋里忽明忽暗,心里却不由得暗道侥幸。

我不知道那女鬼还会有些什么招数,但我已经不敢逞强,只能面对着茫茫黑暗,高声叫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信我?”

“你去将高坡村的人杀光杀绝,我就能够相信你了!”那女鬼狞恶的声音,再次传进我的脑海。

这话令我不寒而栗,我感觉这个女鬼已经因仇恨而完完全全丧失了良知,我跟她理论,基本上是对牛弹琴。

我只能闭嘴,心里暗暗琢磨着,只能等明天回去高坡村,先做通了楚飞的工作,再来找这女鬼讲理。

毕竟这女鬼刚刚还称呼楚飞是她男人,我想她不管是有多偏激多狞恶,对楚飞多多少少还有些情分。

我心中下了决断,就不再理会那个女鬼,而是另外找了一间看起来还算整齐的房子进去,也不用再找干柴烧火,直接靠墙角坐着。

我不敢闭眼睡觉,因为那女鬼虽然奈何不了我,但如果她在我睡梦中放进来几条毒蛇,无声无息咬我一口,那我可就呜呼哀哉了。

可是要熬整整一夜实在是不容易,我不得不时时起身运动运动。

那女鬼果然不肯善罢甘休,很快地,我就听见一阵一阵惨叫声传进耳朵。

是传进耳朵,不是传进脑海,那就意味着,这声音的的确确是人类的叫声。

我立刻起身出门,远远地,我看见一个人影正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惨淡的月光映照在他身上,我看不见他的五官面容,只是感觉黑乎乎的颇显臃肿。

我听见他发出一声一声凄厉而古怪的叫声,感觉就像是有气无力身心麻木,只是硬扯着喉咙在叫喊一样。

“你是高坡村的人吗?”我大声叫,一边打亮手电筒,将明亮的光柱投射到那人身上。

只一眼,我就吓得“啊呀”一叫,手电筒也“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手电筒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不过也经过我自己改装,就算往地上狠狠摔落,也不会被摔坏。

所以手电筒仍旧亮着,只是光柱擦着地面,照射向我的左侧。

而那个臃肿的黑影,仍旧在一边惨叫,一边向我慢慢走近。

我一颗心吓得怦怦乱跳。

可此时不可能呼叫援助,无论我是有多惊骇多恐慌,都只能硬着头皮独自面对。

所以我僵硬着上半身,两眼始终盯着那越走越近的黑影,只是屈腿伸手,慢慢捡起地上的手电筒。

之后我深深吸气,再次将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到那黑影身上。

我要竭尽全

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扔掉手电筒转身逃跑。

我看见了一个——人!

是人,不是鬼,更不是怪物异形。

然而这个人,已经不成人形。

在那人的周身上下,全都缠裹着藤蔓之类,而且是那种生长着很长尖刺的刺蔓刺藤。

一层一层,一圈一圈,重重叠叠,以至于远远看过去,那人整个身体都显得臃肿笨拙。

他身上依旧穿着衣服,但衣服早就成了一根根散乱的布条。长长的尖刺,刺进他裸露的肌肤,令他浑身上下皮开肉绽,污血狼藉。

就连他的两只脚,也被刺蔓缠裹,以至于每一步走出,我都能够想象那该是有多痛多苦。

可是那人没有停步,依旧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同时他嘴里发出极古怪的哀嚎声,同样缠满刺藤的两条手臂向前伸出,好像是在向我求救。

我要竭尽全力,才能按捺住翻涌而上想要呕吐的感觉。

不止是因为恶心,更是因为愤怒!

一个人——即便她已经化身为鬼,但毕竟曾经为人!

可是她居然如此摧残另一个人,她根本不配让我再留她诉说冤屈,再为她主持公道。

我浑身都因愤怒而颤抖,同时我的牙齿也咬得咯吱作响,我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手掏出电击棒,按下开关推到最高档。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我一定要让那女鬼为她的残忍付出代价。

我知道眼前这人已经死了,首先他血污满身,但却没有往下淌流的鲜血,而且他步步走来,也没看见有带血的脚印;

其次在如此惨烈的情形之下,人类的生理机能必定会令受害者进入保护性的昏厥状态,绝不可能像眼前这人一样,仍旧挺直着身体步步前行。

所以我准备好要用电击棒狠狠击打在眼前这个浑身刺蔓的人身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就算再怎么打他,他也已经感受不到。

但在电击棒最强一档超高压电流冲击之下,潜伏在他体内的女鬼,绝不可能再有逃生的机会。

我已经做好准备,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有丝毫的犹豫。

只可惜那女鬼看出我的意图,就在那浑身裹满刺藤的人体距离我还有两三米的时候,那人突然发出一声异常尖利的叫声,紧随着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同时那女鬼的影子,却从那人身上透析而出,飘飘忽忽挺立在那软到地上的人体后方。

“你还想用你那古怪的电光伤我?”那女鬼嘿嘿狞笑,“你现在很生气是不是?很愤怒是不是?我告诉你,还有四个活的被我困在了山上,有本事你就去找出他们来,否则我每天晚上,会送一个到你面前,就跟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之前这女鬼控制着那人的身体,经由那人嗓门发声,所以我能够从耳朵听见那人既凄厉又古怪的叫声。

如今她脱离尸身,她的声音便直接进入我的脑海。

“还有四个活的?另外一个已经被你折磨致死了么?”我咬牙反问。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高

坡村统共走失了七个人。

强子已经找到,眼前死了一个,那应该还有五个人才对。

“的确已经被我折磨致死!”那女鬼再次狞笑,而且笑得得意而疯狂,“就跟眼前这个一样,被我用刺蔓一层层缠裹,一圈圈勒紧!我听着他们的惨叫声,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哈哈哈哈,我是真的很开心!而且我告诉你,我现在拿你没办法,可是等你饿得没力气了,走不动了的时候,我一样会用这些刺蔓刺藤,在你浑身上下慢慢折腾!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还真是让人心疼!”

她居然笑得浑身乱颤。

我知道那不过是她故意让我看到的情形而已,她只是一缕脑电波而已,不可能有“浑身乱颤”的情形发生。

可是我看在眼里,依旧怒火上扬,恨不能跳上前去,将这至邪恶的女鬼彻底毁灭。

但这女鬼吃了一次亏,绝不可能让我再次靠近,我只能按压着满腔的怒火,咬牙问她:“究竟你跟高坡村民是有多大仇恨,为什么你要做出如此残酷之事?你生前……一定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难道……你连一丁点残存的人性都没有了吗?”

“残存的人性?”那女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利,“你敢跟我谈人性?我告诉你,高坡村的那些人,根本就不配谈人性!他们表面上善良热情一团和气,其实一个个狼心狗肺!不过我懒得跟你说废话,反正你也不可能回去高坡村了,就留在这儿陪我慢慢玩儿吧!你的本事很大,我从未想过世上还有你这样有本事的男人,不过那正好,我可以留着你慢慢消遣!”

我听她说话的口气,生怕她一落音就要离去,不得不脱口叫了一声:“你等等!”

“等?等什么?”那女鬼森冷的眼光,透过长发再次落在我脸上。

“我并非第一次跟鬼魂打交道,老实说我为好几个鬼魂伸过怨报过仇,所以,你告诉我,究竟你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如此仇恨高坡村人!你告诉我,我光明正大为你申冤报仇!”

“光明正大?有必要吗?”那女鬼一扬下巴,显出十分不屑,“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死啦,我孩儿也死啦,你所谓的光明正大,能够要了这些狼心狗肺人的性命吗?那还不如我自己动手更加痛快!”

“可是……”

“没有可是!”那女鬼冷哼一声打断我话,“总之你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儿了,后面的几天,咱们慢慢走着瞧吧!”

那女鬼狞笑的声音依旧在我脑海中回荡,可是她的身影,却一闪而没,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之中。

我无可奈何,只能用手电筒照射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体。

透过层层叠叠的刺蔓刺藤,我可以看出那人浑身的血污均已发黑,而且身上一丁点起伏都没有,明显已经死得很透。

不过他死的时间不会很长,应该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内。

首先我没有闻见腐臭的味道,其次一旦这尸体开始腐烂,那女鬼虽然能够占用他的身体,却不太可能经由他的喉管发声。

(请看第357章《有恶便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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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有恶便有善

我不知道那女鬼是怎么把这些刺蔓裹到此人身上,是先侵占此人身体,然后让这人滚到刺蔓上去?

还是跟电影上描述的那样,让刺蔓活动起来自动缠裹上此人的身体?

以我所想,这女鬼既然能够操纵整片柳树林,让这些刺蔓变成活的一样,好像也不会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心中暗暗发怵,生怕缠裹在那死尸身上的刺蔓刺藤,会突然动弹起来,转而向我发起攻击。

以至于我只是远远地用手电筒照射着那人,确定他绝不可能还活着,之后便远远走开,另找一间残破的房屋进去,就跟之前一样,坐在墙角不敢入睡。

而随后的一整夜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度难熬。

之前我只是防备着那女鬼驭使毒蛇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咬我一口,可现在我却更怕有一条条刺蔓刺藤,像毒蛇一样从墙根门角窜进来,向我浑身上下缠裹上来。

一想起外边那人浑身上下缠满刺藤的模样,我就感觉浑身上下毛发竖直。

幸好那女鬼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渐明,我也不用等到天大亮,便背上背包准备回去。

那具浑身裹满刺藤的尸体,依旧在地上躺着。

但我根本不敢再去多看他一眼,直接走向下坡的那条小路。

然而令我吃惊的是,不过一夜之间,那条小路已经被密布的荆棘完全掩盖。

而且整个向下的陡坡上全都长满了荆棘,除非我用飞的,否则我根本没有办法走下陡坡离开此地。

我想起昨晚那女鬼说的,不可能让我活着离开这儿的话,我心中更是暗暗惊惧,赶忙掏出手机来看——

我昨天就已经确定手机在这儿没有信号,今天再看,确确实实没有信号。

我心里有些发慌!

我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诡异恐怖事件,但在之前我仗着有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无论怎样的危急时刻,我都能够保持冷静理智应对。

可如今陷身在这样一种看似平静无害、其实杀机弥漫的困境当中,那几样防身用品

,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我甚至想过索性放一把火,将这些恼人的荆棘全部焚毁,可是我沿着高坡走了一圈,却发现高坡周围全都被荆棘覆满,一旦火势蔓延,整片高坡都会处在火场的中心。

我有没有逃生的可能尚在其次,一旦引发森林火灾,那我可就成了罪大恶极。

我沿着高坡转来转去,随着天色大亮,我也渐渐镇定下来。

我先到那潭泉水边,仍就着泉水吃了几口饼干,然后抬起头来,仰望着高坡村背后的这座高山。

既然无法从高坡村头下去,那我只能另找其他路径,这女鬼本事再大,我就不信她能够用带刺的荆棘,将整座大山全都围住。

所以我沿着大山脚下仔细查看,很快发现我想得太过天真。

这女鬼的确不太可能有本事用带刺的荆棘将整座大山全部围住,但是她却能够让大山与高坡之间衔接的位子,全部用荆棘覆盖。

我心中愈觉慌乱,不得不沿着高坡边缘再走一圈。

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一轮骄阳挂在空中。

可是无论我怎么瞧怎么看,整座高坡往下的陡坡上,全都覆满了荆棘,我想下山,除非身披铁甲,直接从荆棘丛中不要命地滚下去。

沮丧之余,我忽然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感。

而且我想到,那女鬼既然能够操纵柳树林,并且她亲口说过,楚飞栽种的那棵小柳树是她的分身,由此推想,她很可能跟柳树之类有什么关联。

甚至于她之所以能够留存下来,就是因为某一棵与众不同的柳树。

这种想法自然是异想天开毫无根据,但所有“超自然”事件,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都是“异想天开”。

所以我找到一棵大柳树,确定将其燃烧之后,不会牵连到其他树木或者房屋,然后我折下几根柳枝,扎成一支火把,之后用火机点燃。

嫩柳枝其实不太容易点燃,我费了好大功夫,这才终于让其熊熊燃烧,就跟一支火把一样。

然后我举着这支柳枝扎成的火把,面

对着高山的方向大声喊出来。

“那个女鬼你给我听着,我本来对你没有恶意,我相信你之所以冤魂不散,肯定是在生前遭受过极大的委屈!所以我孤身来此,固然是想救出高坡村民,但同时也希望查明你的冤屈,为你申冤报仇!可是我好言好语你不听,反而要将我困死在这儿!那行,反正我也要死了,索性咱们同归于尽!你就在这山里藏身对吧?我想你的魂灵之所以留存下来,肯定跟这山里隐藏着的某一种我尚未了解的因素有关对吧?那我索性引发一场森林大火,将整座大山烧成白地,我反正也活不成了,让你也跟着灰飞烟灭!”

我软硬兼施大声喊叫,这一番长话喊下来,我已经感觉嗓门嘶哑。

但我喊完话等了好一阵子,手里的火把将要燃尽,那女鬼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那行,那咱们就先从这株柳树开始烧起吧!”

我一咬牙,将火把凑近眼前随风飘荡的纤细柳枝,眼瞅着就要将柳枝点燃,忽然一阵山风吹过,居然将我手里的火把吹灭。

我知道鬼魂之类是不可能搅动气流形成山风的,即便是那个跟其他鬼魂都不一样的狞恶女鬼,也不可能。

我只能暗骂天公捣乱,正要重新扎一个火把起来,却听“哈”的一声清脆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立刻转头,向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见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一边向着山脚下迅速跑远,一边又回过头来,向着我展露笑容。

那是和善的笑容,虽然带着些孩子的纯真,但,我再次确定,那绝不会是普通的人类小孩儿。

我看见他浑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光晕,真的就跟传说中的金童现世一般。

只可惜没等我看清他的那张脸,他已经回过脸去,一闪之间,隐入了山脚荆棘丛中。

“请您等等我!”我脱口大叫,一边快步奔近那片山脚。

只可惜早已不见那孩子的身影,但在我的眼前,却豁然出现一条上山的小路。

(请看第358章《绝世巨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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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绝世巨柳

之前我在山脚下来来回回勘察过很多遍,明明在山脚与高坡衔接的地方,全都布满了荆棘,别说小路,连一点落脚的缝隙都没有。

可如今这条小路坦坦荡荡就在眼前,之前层层叠叠的荆棘刺蔓,全都分开攀爬到了小路两边。

那就跟之前经过柳树林的那条小路一个模样。

我不知道刚刚那个绿衣服的孩子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但我想即便他跟“拦路婆婆”并非同种同族,也必定是跟“拦路婆婆”一样心怀慈悲。

所以我满怀敬意,就对着那条荆棘丛中的小路深深一躬。

就好像面对着一位神祇或者长辈,我诚诚恳恳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您是一种什么存在,但我想您必然是慈悲的化身!之前高坡村的那个强子也是您救出去的对吗?以您的本事,我当然无从报答,只能代表人类,对您致于万分的感激!”

如果有人从这儿经过,肯定以为我是在演戏,但我相信那个绿色的身影并未走远,他一定隐身在某个地方看着我。

所以我这番话字字句句发自内心,而且我相信他一定能够感受到我的真心。

只可惜他并没有任何回应,而我也没敢奢望他能回应。

所以在对着那条小路低着脸默默致敬几分钟之后,我才怀着一种肃穆的心境,小心翼翼踏上那条小路。

一路上我免不了心怀忐忑,生怕小路两边那些带刺的荆棘突然向中间合拢,那我就要跟昨晚那个人一样,惨烈无比的死在这荆棘丛中了。

当然我相信那个绿色的孩子身影绝对不会害我,反而会尽量维护我,但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会跟那个狞恶的女鬼同时存在?

如果他是善良慈悲的化身,为什么在那女鬼做恶的时候,他没有出手阻止?

是他的本事没有那女鬼大?

还是那女鬼确确实实受过极其残酷的迫害,如今她辣手报复,便是这位善良的化身,都不愿完全阻止?

我一路思绪纷杂,却又不敢想得太多,因为我必须时刻注意脚下的路径。

那小路沿着山势蜿蜒向上,虽然狭窄,却也不是十分难走。

我又想起那女鬼说过还有四个高坡村人被她活生生困在山上,免不了一路极目远眺,希望能够看到那四个人的身影。

只可惜这山太大了,我从山腰高坡村所在的位置,一直爬到将近山顶,也没能看到半个人影。

倒是在将至山顶的地方,我正累得弯腰喘气,瞥眼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山洞,豁然出现在小路旁侧一片极陡峭的山岩下方。

我心中骤然一跳,想着那绿色的孩子身影,会不会就是要引我来这个山洞看看?

所以我立刻凑近那个山洞。

那山洞远远看着黑漆漆的,不过凑到跟前看,却发现那山洞并不太深,洞内的面积顶多只有十几个平方。

不过因为洞口较小,而且洞顶稍微向外延伸,使雨水之类滴不进洞里去,所以洞内颇显干燥。

我一眼看到洞内有几样保存完好的杂物,明显是人类使用的东西。

一床破

烂的被褥铺在地上,另外还有几件女人的衣服、和几件小孩的衣物。

因为时间久远,那几件衣服已经残旧,不过看得出来最初的颜色应该是很鲜亮的红色黄色等。

那几身孩子的衣服却非常小巧,看来竟像是几个月大的孩子所穿。

洞口有一堆发黑的石块,看来像是垒灶所用。

洞里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可想而知,从前住在这个石洞里的女人,会在洞口生火做饭。

而当我掀开那床破旧被褥的时候,发现被褥上沾染了好些污渍,其间夹杂着黑红之色,看来很像是血。

我不知道这些污渍跟血渍代表着什么,是从前住在这儿的女人被人害死的时候所留?还是仅仅是她孤身一人在这石洞里分娩的时候所留?

以我所想,应该是后者。

我不由得想象着一个女人,无依无靠地在这石洞中艰难生产,心中不由得充满悲悯之意,同时也对迫害她的那些人,心生厌恶。

石洞内灰尘满布,至少也该有好几年的时间无人居住。

但洞里的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被野兽拖走,而且很明显也没有野兽进石洞住过,那就让我有一种感觉,我离真相已经很近。

甚至于,我就站在真相的中心。

我想这个石洞,肯定是昨夜那个女鬼生前的住处。

野兽之类之所以不敢侵扰这个石洞,也正是因为有那个女鬼逗留在这个石洞周围。

但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住在这个石洞里?

她跟老高坡村究竟是有什么关系?

很多疑问充塞在心里,单凭这个石洞,单凭石洞里这几样女人跟孩子的衣物,我依旧难有定论。

我走出山洞,仰脸看着那条仍旧蜿蜒通向山顶的小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往上攀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那山洞距离山顶已经不远,又十分钟之后,我就已经站在了这座大山圆圆的顶部。

入眼就是一棵无比巨大的柳树——

柳树并非长寿树种,一般也就是存活几十年而已,只少数品种可达百年以上。

但也仅仅是百年以上,而我眼前的这株柳树,起码在我看来,非是有三五百年的时间,不可能长到如此巨大。

它的树干须得有数人合抱,而它的树冠伸展开来,几乎笼罩住了整座山头。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柳树居然可以长到如此巨大,巨大到令我油然而生敬畏之意。

我看着一条条柳枝垂挂下来,一片片碧绿的柳叶随着柳枝在风中飘摇,婆婆娑娑宛如美女拂袖,心中有一个荒唐的念头呼之欲出。

我围着柳树转了一圈,想要寻找能够支撑这个荒唐念头的证据。

本以为希望不大,却不料一圈没转完,我却豁然发现,在柳树无比粗大的树干上,向着高坡村的那一面,有一竖行大字。

字体是用黑色的油漆写上去的。

因为时间久远,字体已经略显清淡,不过每个字都有拳头大小,很轻易便能够辨认出来。

那是七个大

字:爱妻石兰兰之灵!

而在这七个大字下方,靠近柳树的根部,一左一右分别有四个较小的字体。

字体同样略显清淡,而且因为字体较小,需要我蹲下身来仔细辨认。

左边的字体是:爱妻之墓。

右边的字体是:爱子之墓。

我相信这些字全都是楚飞所写,想必这个叫石兰兰的女人、以及她跟楚飞的孩子,全都埋在了这株大柳树下。

而据张村长所言,高坡村基本上只有牛、张、聂三姓,有数的几户外姓人,基本上都是跟高坡村民沾亲带故,从更深的大山中搬迁过来的。

而这个叫石兰兰的,是搬迁到高坡村来的外姓人?还是压根就不是高坡村民,只是在高坡村遭遇不测,最终跟她的孩子一同葬在了这株大柳树下?

我无法准确揣测,但我想这就是楚飞栽了一棵柳树在后院,并且将那棵小柳树看得异常珍贵的原因。

另外楚飞在柳树干上写下“爱妻石兰兰之灵”,那是什么意思?

莫非石兰兰的灵魂之所以会留存下来,就是因为这棵世所罕见的、生存时间长达数百年的大柳树?

她能够操纵柳树林、操纵那些带刺的荆棘,难道也是因为她与这株大柳树合二为一?

与大柳树合二为一,连我自己都感觉这种设想非常可笑。

虽然在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有很多的草精树怪,木魅花神,但,起码我认为,那仅仅是传说而已。

草木之类没有思想,自然也不可能成神成妖。

但这种设想倘若当真没有可能,石兰兰的灵魂又凭什么拥有其他鬼魂所绝不可能有的本事?

还有那个绿衣服的孩子身影,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心中有些迷茫,但也有些明朗,起码我知道了,那个凶狠狞恶的女鬼到底是谁。

我站在大柳树那异常巨大的树冠之下,仰望着这株不知生存了多少年月,却仍旧生机勃勃的巨树,满脸诚恳正正经经,就好像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长者一样。

“石兰兰,我不知道你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查清楚你所遭受的所有苦难!虽然如你所言,你跟你的孩子都已经死了,我调查清楚这些也无法让你跟你的孩子复活,但是最起码,我能够让你所受的冤屈大白于天下,让所有曾经对不起你的人,承认他们的错误,并承受他们该承受的惩罚!当然,这些人或许已经被你控制,甚至是被你毁灭,可这样你真的就能开心吗?你难道不希望这些害过你的人,能够打从心眼里感觉愧疚、感觉有罪、并且被其他善良的人所唾弃吗?”

我一脸诚恳冲着一棵大柳树说话,自己都感觉十分滑稽,但我相信,我说的这些话,石兰兰的灵魂都能听见。

之后我又恭恭敬敬向着那株巨柳拜了几拜,这才转过身来,寻到刚刚上来的那条小路下山。

那条小路依旧坦露在荆棘丛中,我沿路下山直达老高坡村所在的那座高坡上,一直都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请看第359章《楚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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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楚飞走了

我没有在老高坡村更作停留,而是直接穿过村庄,走向大山对面这片高坡的尽头。

那具裹满刺蔓的尸体,依旧躺在路上,白天看他,更是感觉触目惊心。

不过我没去管他,反正我也不可能现在就带着这具尸体下山。

我一直走到昨天上来的那条小路边,惊喜的发现,那条小路重新从荆棘丛中坦露出来,蜿蜒陡峭通往坡下。

我不知道是石兰兰的灵魂在听到我的那番话后有所触动,所以决定放我下山;

还是那绿衣服的孩子身影再次施以援手,总之我回过身来,再次向着那座大山的方向恭恭敬敬弯腰施礼,这才顺着那条荆棘密布间的小路,小心翼翼下到坡下。

一路上我仍旧有些忐忑与防备,直到行近那片柳树林,我发现柳树林里的小路同样坦露在荆棘之间,我的心才一下子踏实起来,相信石兰兰应该已经放过了我,不会再跟我为难。

果然一路都没有出现任何状况,到下午三点多钟,我顺顺利利回到了高坡新村。

我满身疲惫,又饥又渴,自然要先去楚飞的那栋小楼房换身衣服歇口气再说。

对楚飞我并没有多少怨恨,他会带我去那险恶之地,归根结底其实是我逼的。

所以我已经准备好若无其事面对楚飞,完全不跟他提起老高坡村的事情。

却不料我根本没瞧见楚飞,只看见张村长的儿子张壮跟他女朋友聂小娥在超市里。

从他们口里我知道,楚飞昨天下午突然说老家有急事,将超市托付给了张村长照看。

“他走得可急了,我爸说跟他盘点一下超市里的商品再走,他居然说卖的钱直接捐给高坡村村委会做公款!”张壮这样跟我说。

我心中很是惊诧,不过很快的,我就明白了楚飞的用心。

想必楚飞将我引到老高坡村,明知老高坡村凶险重重,他要么就是心有愧疚,感觉对不住他自己的良心;要么他就是怕万一我平安归来找他算账,而他根本无颜见我。

所以他趁早离开躲一阵子,只是他走得也太急了些,我甚至有一种他可能不准备再回来的感觉。

不过我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楚飞虽然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但我已经知道作祟的鬼魂究竟是谁,不需要再找楚飞求证。

而楚飞并没有亲手害过人,他走或是不走,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只不过楚飞一走,石兰兰究竟经历过些什么事情,我就只能从高坡村民口里打听了。

正好张壮跟他女朋友聂小娥就在超市,我索性就从他二人开始访问。

我没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们石兰兰是谁。

两个年轻人脸上都现出惊诧之色,似乎没料到我居然能够知晓石兰兰这个名字。

后来张壮首先开口,说道:“不是我们不跟你说,实在是……石兰兰死的时候,我也跟着我爸到外省打工去了。到过年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听说老村长下了死命令,全村谁也不准再提起石兰兰,所以……究竟石兰兰怎么死的,我跟我爸也不清楚!”

他这话等于是承认了,石兰兰的的确确是他们老高坡村的人。

所以我立刻追问:“那究竟石兰兰是你们村哪一家的女儿?为什么老村长不让提她,你们村的人就当真谁也不提?她的父母亲戚呢?”

“她的父母死得早,她的亲戚就是老村长他们一家!”张壮回答,仍有些迟迟疑疑不敢畅所欲言,“高同志你是知道的,我爸跟着老村长认过几个字,虽然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我爸一直对老村长非常尊重!再加上老村长是祖传的医道,从前我们村还在高坡上的时候,全村人生了病都得去求老村长医治。后来虽然搬了下来,但老村长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依旧很高,涉及到他们家的私事,老村长不让人提,包括我爸在内所有村里人就都不敢提。”

“那你们现在能跟我提吗?”我淡淡一问。

张壮跟他女朋友相视一眼,最终张壮点一点头,说道:“既然高同志已经知道石兰兰这个人了,

我不跟高同志说,高同志还可以去问其他人。不过我知道的真不多,只知道石兰兰是老村长的外孙女。老村长有一个女儿当初看上了大山更深处的一个山民,这个山民姓石,老村长本来不同意这门亲,但他女儿坚持要嫁这个姓石的,老村长也无可奈何。后来老村长就把女儿女婿一同搬迁到了高坡村,还组织村民帮他女儿女婿盖了两间房子住。却不料老村长他女儿嫁给姓石的第二年,就因为难产去世,留下姓石的孤身带着一个小女儿生活,这个小女儿,就是石兰兰了。”

张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我安安静静瞅着他,遂又继续往下说。

“我听我妈说,老村长对石兰兰自小就很不喜欢,因为老村长认为石兰兰命相不好,一出生就把她母亲克死了。村里人都对老村长敬若神明,既然连老村长都对石兰兰很不待见,自然全村人都不喜欢石兰兰,连带的对姓石的那个男人都敬而远之。又偏偏在石兰兰长到十岁的时候,姓石的男人跟我们村一个寡妇好上了。那时候我们村里还非常封建,女人死了丈夫想改嫁都难,更别说鳏夫寡妇私下偷情了。等这事败露出来,那个寡妇当天就含羞自尽了,姓石的男人也被赶出了老高坡村。石兰兰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在老高坡村长大。反正那时候……大人们还好些,怜着她可怜,有些好心肠的还会时不时给她送些吃的,但跟她同龄的男孩子女孩子,却个个都爱欺负她……”

张壮说到这里,又向我一望,好像解释一样多说了两句话。

“我跟小娥比石兰兰小了好几岁,所以……我们俩并没有动手欺负过石兰兰,顶多就是围着看看热闹而已!”

我听着张壮的讲述,想象着石兰兰小小年纪孤苦无依任人欺辱的情形,感觉石兰兰的灵魂会对高坡村人满怀仇恨,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

但那个女鬼并没有向高坡村民随意下手,而是有选择的只针对后来害过她的人,从这一点来说,她其实不算是良知丧尽。

(请看第360章《婴儿之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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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婴儿之逝

“后来呢?石兰兰怎么死的?她爹还有没有回来过?”我追问张壮。

“她爹没有回来过!”张壮立刻摇头,“姓石的男人被从老高坡村赶走没多久,就有消息传上来说他病死了,具体死没死我也不是很清楚。再后来……石兰兰勉强熬到十七八岁,就孤身一人下山去了,说是要到外边打工孝敬她外公……也就是老村长。这并不是她的气话,那以后每次她从外边回来,都会给老村长买好多东西,挣的钱也都交给了老村长。老村长对她才渐渐好些,也开始真正当她是亲外孙女对待。”

在我想来,石兰兰之所以不计旧怨,真正当老村长是自己的亲外公孝敬,正是因为她自小亲情缺失,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非常渴望能够真正融入老村长的家庭,成为老村长家的一员,同时也成为高坡村所有村民承认的一个。

只可惜她的这番苦心,最终还是遭到了践踏。

“再后来呢?她怎么又跟老村长闹翻了?”我再问。

“这个……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张壮为难地直抓头皮,“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爸出门打工去了,等两年后回来,石兰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是……偶尔有一次,我从我妈嘴里知道,石兰兰已经死了。我问我妈她是怎么死的,我妈却警告我不许再提起石兰兰这个人,就当我们高坡村从来没有这个人。”

张壮满脸诚恳看着我,让我不能不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

所以我只好转向聂小娥。

“你当时应该在村里吧?能不能告诉我,到底石兰兰发生了什么事?”

聂小娥嗫嚅了一下,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迟迟疑疑地问我:“高同志突然问起……石兰兰,是不是……我看见的那个……鬼影,高同志确定……那是石兰兰?”

她好不容易问出这句话,一张脸已颇显苍白,同时她左望右望,好像生怕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跟前一样。

我不能跟任何人确认鬼魂的存在,只能安抚她说:“我也不确定世上有没有鬼,但我想,所谓冤魂复仇,肯定是找跟她有仇的人,而你跟石兰兰并没有什么仇恨对吧?所以你不用这么害怕!你只要将石兰兰的事情实话告诉我,让我有机会替石兰兰伸张冤屈,我想,就算石兰兰当真死而有灵,她也只会感激你,而不会再吓唬你!”

聂小娥仍旧一脸惊怕,张壮不得不伸手搂住了她,小声安抚她说:“别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石兰兰……倘若真的就是你看见的那个鬼影,她想害你早就害了,不会等到现在!”

聂小娥这才吸口气镇定一点,谨谨慎慎开了口。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我是一个女孩儿家,大人们有事都背着我,不让我知道太多!只知道……大概是七年前吧,就是我们从山里搬出来的前一年,石兰兰突然从外边回到了村里,跟之前一样,又给老村长带回来了很多东西。老村长本来挺高兴,却不料……过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老村长突然要将石兰兰赶走。大人们不

跟我们说为什么,不过……我那时候虽然不太懂事,却也看得出来,石兰兰……好像胖了很多,腰圆滚滚的,把她的衣服撑得很紧!在当时我就以为她是发胖了,直到……过了很久,我才慢慢明白,石兰兰应该是怀孕了,她挺着个大肚子,不是发胖,是怀了孩子!”

“后来呢?”我立刻追问。

“后来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石兰兰好像是搬到了山上一个石洞里去住,跟村里的人都不来往。不过……在几个月以后,石兰兰突然抱着一个很小很小的孩子从山上下来,跪在老村长家的门口,说孩子病了求老村长救救孩子。那次闹得动静挺大的,石兰兰在老村长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天,惊动得全村人都去看热闹,所以……我才会知道!”

“老村长没救那个孩子?”我又问。

“没有!”聂小娥摇头,“刚张壮说了,那个时候……我们村里还很封建,像这种事非常丢人,老村长又是个最要脸面的人,所以……石兰兰抱着孩子跪在老村长家门口一整天,她舅舅舅妈、也就是老村长的儿子儿媳,还拿着棍子撵她走!但石兰兰一直不肯走,直到……那个孩子没有了气息,她才哭着离开!那个时候政府已经在动员我们搬迁到山下,还说已经帮我们建好了搬迁安置房,所以……那之后只过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就从山上搬出来了,石兰兰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聂小娥的这段叙述,愈发令我对石兰兰充满怜悯。

她本身遇到了一个负心郎,怀着孩子回到村子,结果她一心孝敬的亲人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想老村长肯定逼过她打掉孩子,可她却咬紧牙关宁愿被千夫所指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她对那个负心郎的痴情——我敢肯定这个负心郎就是楚飞——以及对她孩子的慈爱,可以说感天动地!

可就是这份感天动地的感情,却感动不了老村长那颗因封建而冷硬如冰的心。

我想在孩子死后,石兰兰肯定伤心欲绝了无生趣,在将孩子埋在山顶那株大柳树下之后,她自己要么没多久便郁郁而终,要么就以自杀的方式了却此生。

可她找老村长一家人报仇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有选择的让包括强子在内的另外几个高坡村民困进大山?

甚至于,她将其中的两个年轻男子以刺蔓刺藤慢慢折磨而死?

那种毒辣手段,非是恨到撕心裂肺,绝对做不出来!

不过我没敢跟张壮聂小娥直接提到这两个问题,只问他们除老村长一家的其他几个失踪人口,跟石兰兰有什么仇恨。

只可惜他二人无法给我答案,我只好又去找村里其他人访问。

但村里其他人一听我提到石兰兰,便人人讳莫如深不肯多说。

就连聂小娥的姑妈、亦即是失踪男子之一的某个人的母亲,都嚷嚷着说道:“你这个同志突然问起那个女人想干什么?那个女人就是个臭不要脸的,从前我儿子也吃过她的亏,你现在又问起她来,是存心气我们是吧?”

我不理会她的态度,立刻问她石兰兰怎么对不起她儿子了。

那女人却不肯多说,只是喋喋不休一个劲地骂“臭女人贱女人”。

我实在是不想听她污言秽语,只好从她家中出来,正准备去其他家问问,却不料刚刚走出她家门口没多远,那女人的尖叫声突然传进我的耳中。

“鬼呀,有鬼!你你你……是石兰兰?你你你……啊——!”

那女人的声音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我立刻转身往回跑,却看见敞开着的大门里,那女人的老公正抱着那女人,嘴里连连叫着:“锁子他妈!锁子他妈!你看到什么啦?你醒醒啊!”

这男人在我刚才跟他老婆说话的时候,一直躲在里屋没出来,我估计他是听见他老婆的尖叫声之后才跑出来,结果并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走到近前,看见那女人面色发青两眼睁大,嘴角也有涎水流出。

我伸手在那女人颈脖大动脉上一探,感觉她已经没有脉动,照这情形推断,应该是被活活吓死。

不过我还是打了120急救电话。

那女人的男人自然对我充满怨恨,好像是我害死了他老婆一样。

不过他亲耳听到他老婆叫出石兰兰的名字,而且他老婆是在我离开之后才被吓死,他纵然恨我,也不能将我怎样。

而随着急救车开进村子,那女人被石兰兰的鬼魂活活吓死的传闻不径而走。村里人更是见我就躲,明显是怕我再找他们打听石兰兰的事情。

我无可奈何,只能找到张村长,告诉他说要想找回失踪的那几个村里人,我就必须弄清楚石兰兰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村长连连摇头,说道:“我是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在外地打工,回来的时候就没再见过石兰兰,不过……你问问我老婆,看看她知不知道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回头喊他老婆。

那女人很快出来,踌躇了半天,才终于开口。

但她没有即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小心翼翼问我:“高同志,锁子他妈,真是被……那个女人吓死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苦笑着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那女人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从老村长死的时候,他们家墙上……留着那十二个字,我们村里人就已经开始怀疑,可能是……那个女人回来报仇来了!只是……这种事说给你们这些大城市大单位的人听,你们肯定不会相信!况且……好几个人说看到鬼影了,我们心中有忌讳,更是不敢提起……那个名字!也就是锁子他妈,一张嘴没有遮拦,结果呢,可不就活活吓死了!”

张村长老婆说到这里,止不住地唉声叹气连连摇头。

我忍不住问她:“锁子就是失踪的三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对吧?他妈告诉我说,锁子从前曾经吃过石兰兰的亏,那是怎么回事?”

(请看第361章《并非狼心狗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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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并非狼心狗肺

张村长老婆好像没料到我会问出“锁子”的问题,迟迟疑疑老半天,又向张村长瞅了一眼。

张村长叹气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高同志说了,弄清楚这些才能搭救失踪的那几个村民,我身为村长,不能不有所担当!”

张村长老婆点一点头,这才谨谨慎慎开口说道:“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当时……那个女人从外地回来,给老村长带了好些东西,老村长自然非常高兴,还说让她别再出门打工了,好好地在村里找一个好婆家。那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又是老村长的外孙女,村里的年轻人自然都上门提亲,最终,老村长选择了锁子跟那女人订了亲!”

张村长老婆说到这里,忍不住地摇头叹息。

“可谁知道……眼瞅着要办定亲宴的时候,那女人却突然宣称,她怀孕了,不能嫁给锁子。那时候距离她从外地回来,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只是……我们在山上的时候,做的衣裳本来就宽宽大大,又赶上大冬天穿得厚,所以……大伙儿只知道她回村以后发胖了,谁也想不到她是怀孕!老村长气坏了,当场给她检查,发现她居然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

张村长老婆说到这里,瞅我一眼,跟我解释两句。

“你这个同志还年轻,又是男人,可能不清楚女人怀孕的事情!六个月……那肚子已经不小了,就算是到现在的大医院引产,都可能发生一尸两命!但老村长这个人是最要脸面的,我记得他当时就配了一副堕胎药,跟那女人说若想认他这个外公,就把孩子打掉!但那女人死活不肯,气得老村长差一点就晕死过去了!”

在张村长老婆说到这儿的时候,我忍不住插问一句:“既然老村长容不下石兰兰,那石兰兰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她是出去打过工的人,不至于在外边活不了吧?而且她才六个月身孕,从山里走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何尝不想走啊,可老村长不让她走!”张

村长老婆说,又忍不住长声叹息,“我估计老村长还是心善,不愿意让她一个女人家怀着孩子漂泊在外,所以……老村长让她一个人搬到山上一个石洞里住。而且那之后老村长时不时地就会托人送些油盐粮食去给那女人。不过老村长做的这些事,那女人都不知道,因为老村长这个人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他心里再怎么对人好,只要那人犯了错,他嘴上就肯定不饶!所以他一再交代送粮食去给那女人的人,不准告诉那女人粮食其实是他让送的!”

张村长的老婆话说到此,又忍不住连连摇头。

而我很突然地,感觉一阵阴寒从我背后袭上身来。

同时张村长老婆瞥眼向我身后一望,陡然间瞪大眼睛尖叫出来。

我毫不犹豫跨前一步,挡在张村长夫妻身前,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刚刚出现的一个鬼影。

依旧是披头散发,依旧是浑身上下灰扑扑的颜色。

只不过从她乱发之间投射出的两道眼神,不像之前那么阴毒狞恶,而是充满了惊诧与不信。

“你说什么?你说那些粮食,是我……是那个老不死的让你们送给我的?”

她看着我的方向,但当然不是在跟我说话。

我听见身后“咯吱”直响,想必是张村长夫妻上下牙齿都在打战。

所以我回过脸去,看着相互扶持抖成一团的张村长夫妻,说道:“你们不用这么害怕,她若想害你们,早就害了!你们只要实话实说,我想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从这鬼影连续两次骤然出现,已经明白她实际上一直跟着我,估计她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为她做些什么。

而今她脸上神情既然少了狞恶,多了吃惊,我断定她绝不会出手伤害张村长夫妻。

张村长老婆听着我的安抚,却仍旧浑身上下抖个不住。

倒是张村长很快镇定下来,战战兢兢跟他老婆说道:“菊香,你就……

听高同志的,实话实说吧!不用害怕,你又没有……害过她,她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张村长老婆吓得张嘴要哭,我赶忙加了一句:“你快实话实说吧,她还等着听你的答案呢!”

吓得张村长老婆猛抬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泪花滚来滚去,却不敢发出呜咽之音。

我怕石兰兰等得不耐烦起来,索性回脸问她两个问题。

“村里失踪的那几个人,应该是被你附身之后自动走失的吧?既然你曾经进入他们的大脑,控制他们的思想,那么老村长当年是不是让人给你送过粮食,你难道没有从他们的记忆里看到吗?”

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从前的张小云,是能够进入人的思想,看到人的记忆的。

当然有前提,那种记忆必须在脑海里根深蒂固非常清晰,如果是已经模糊的记忆,张小云就看不出来。

可被石兰兰带走的那几个人,在面对石兰兰的鬼魂之时,有关石兰兰的记忆必定会如潮水般涌出,石兰兰应该能够轻易感知才对。

然而我一句话问出,石兰兰的影子却对我不理不睬,依旧阴恻恻地凝注着我身后的张村长夫妻。

那就令我相信,石兰兰虽然能够像张小云一样控制人类的大脑与身体,但却没有本事观测到人类的思想和记忆。

之所以会有这种区别,我相信跟留存他两人在世上的因素有关。

张小云是因为那块能够放大人类脑电波的“无眼浮雕”而存在,所以她针对人类的本事非常强大,不仅能够轻而易举探察到人类的思想与记忆,甚至能够激发人类的潜力,损害人类的躯体。

而眼前的石兰兰,我相信她是因为那株异常古老的巨柳而存在,所以她有本事操纵整片柳树林,也能够抵挡电击棒的攻击,但针对人类的各项本事,她却远远不如张小云。

(请看第362章《误会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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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误会惹的祸

趁着我跟石兰兰说话,张村长轻声细语又安抚了老婆两句话,终于,张村长老婆抽抽搭搭开了口。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曾……受老村长所托,去给你送过东西,只是老村长……不让我们说是他让送的,所以,我们只能跟你说,是我们看着你可怜,才给你……送些东西!而且……就在你……将要生产的那几天,我跟张三嫂子……轮换着到山上去伺候你,那也是……老村长安排的!这些都是……善事,又不是……恶事,我没必要……把功劳全都推给老村长!”

张村长老婆好不容易说完,忍不住呜咽了一声,赶忙将头藏进了旁边张村长的怀里。

我看见石兰兰那灰扑扑的身影,似乎微微地有些颤抖。

她一定没想到她恨到骨子里的老村长,并非对她毫无爷孙之情,我甚至觉得,她肯定很后悔害死了老村长,以至于现在想找老村长问问清楚也不能够。

张村长眼见那鬼影冷冷无言,肯定也想到了石兰兰是在想什么,所以他趁机开口,为老村长说几句公道话。

“你知道我们从前的村子是有多封建,老村长身为一村之长,你又是他的外孙女,你犯了事情他要是不追究,只怕日后村里人有样学样,而且他在村里人面前也会失了威信!所以……他明面上对你很严厉,其实暗地里,还是很牵挂你照顾你!”

“牵挂我照顾我?”石兰兰突然发出一阵惨笑,“可是我跪在地上苦苦求了他一整天,他也不肯伸手救我孩儿,反而……他让他那一对狠毒的儿子媳妇,拿着棍子撵我走!他对我的牵挂照顾,远远及不上他对我儿子见死不救的深仇大恨!”

她声音凄厉,吓得张村长搂紧了他老婆,闭上嘴巴不敢再跟她争辩。

我忍不住开口问她:“当时你跪在老村长门外的时候,老村长始终没有露过面吗?他有没有出来看你一眼?”

石兰兰仍不理我,好像是不太明白我问这话的意思。

我只好回脸看着张村长夫妻。

张村长老婆抖抖索索老半天,才鼓足勇气说道:“当时……我也在跟前,我记得……老村长出来过,只是……什么话也没说,看了他们母子两眼之后,就进屋里去了,而且,再也没出来过!”

她的说法,跟我的想法完全吻合。

所以我诚诚恳恳看着石兰兰,说道:“老村长的医术有多好,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但我想老村长只不过是你们村里唯一懂医术的人,他能够医治的,应该就是一些感冒发烧之类的病症吧?可当时你的孩子有多大?两个月还是三个月?那么小的孩子,一旦得了重病,别说老村长,就算是大医院的主任医师恐怕也挽救不了!所以我估计,老村长是因为明知自己救不了,才会任由你在门口跪了一整天,他也没有再露面!只不过他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救不了罢了!但是你仔细想想,老村长要是真的很恨你很讨厌你,他又何必在一开始你刚去求他的时候,他还走出来看看你跟孩子?你仔细回想回想,他有没有很

认真地瞧你孩子一眼?甚至于摸摸你孩子的面颊手脚?”

我两眼盯着那鬼影,清楚看见她张张嘴,却欲言又止。

那就令我相信,我的猜测准确无误。

所以我趁热打铁,多说几句。

“很多仇恨,其实都是因误会而生成!比如……我,现在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真的没有恶意,我就是想弄清楚你到底经历了哪些委屈,即便我不能为你报仇,起码我会让人们知道,你曾经遭受的迫害与欺压!可是……你误会了我,如果不是我多多少少有些本事,昨天晚上就已经死在了你手里!所以,放下仇恨吧,既然连老村长都是被你误会了,我想……被你困在山上的那几个村民,不至于个个都该死吧?尤其……那其中还有你的舅舅舅妈!或许他们打过你骂过你,但天底下那个舅舅舅妈,没有骂过自己的外甥女?骂,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关怀!”

“你别说得这么好听!”这一次石兰兰很快接口,神情间依旧带着森冷之意,“就算……那老东西对我还有几分怜悯,但是他的儿子媳妇,我可不认为他们对我有关怀!”

“是,或许他们不像老村长那样对你有关怀!”我立刻接口,眼光与她坦然相对,“可是你已经困了他们这么久了,吃的苦头也够多了吧?如果……再等几天,他们一个个全都死了,你想想,你真的就开心了吗?”

石兰兰不语,我也不再说话,只是恳切地看着她。

很久,石兰兰忽然冒出一句很突兀的话。

“那两个畜生,被我折磨致死的那两个,在我怀着孩儿的时候,就对我……”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不过我立刻想到,那两个“畜生”对她做过什么。

所以我再次接口。

“他们两个的确是畜生,是禽兽不如!可他们已经死得惨痛无比,我想他们临死的时候,一定非常后悔不该害你!所以,够了吧?其他人,放他们回来吧!”

石兰兰再次沉默,我正要开口多说两句,她却忽然消失不见。

“你别走……”

我张口就叫,不过她的声音,却于同一时刻,响进了我的脑海。

“我会放他们到老高坡村,是死是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张村长夫妻,张村长依旧嘴唇发颤浑身发抖,他老婆更是“哇”的一声嚎哭出来。

此时天色已暗,但我想石兰兰既然说了会放那四个活着的人到老高坡村,必定会说到做到。

而这几个人最早的走失时间已经超过一个月,虽然勉强活到现在,只怕也已经虚弱不堪。

所以应该即刻组织人手上山去救他们,以免这漫漫长夜,对他们来说必定是万般煎熬。

我把我的想法说给张村长听,张村长虽然同意我的说法,但他刚刚亲眼看到石兰兰的鬼魂,无论如何不敢领头去往老高坡村。

我只好打个电话给李队长,告诉他我已经查到失踪的那些人在哪儿,希望他们能够连夜出警,

由我带路前往营救。

张村长怕我深夜天黑走错了路,他自己虽然不敢跟我一同前往,却联络了一下走失人口的那几户人。

那几户人听说我能够穿过柳树林,找到去老高坡村的路,而且我很确定他们的亲人就在老高坡村,那几户的青壮年男子,吵吵嚷嚷地都要跟着我连夜进山去救亲人。

不久李队长也带着一队警员赶到,一行二十几个人,由我头前引路,浩浩荡荡进入山里。

老实说黑夜在山中赶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即便是山里土生土长的汉子,轻易也不敢在夜里走山路。

不过我的那个高科技定位仪,在我进山出山的时候,已经描绘出了一条很详细的路线图,我只要按照这条路线图走,就能稳稳当当走到老高坡村去。

我们现在要注意的,还是山路崎岖,稍有不慎,就可能一脚踩空跌下山坡。

而当我们赶到那片柳树林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奇的发现,之前满布荆棘的小路,完完全全坦露出来,本来心里还怔忪不定的一众人等,到此时才算是信心大增。

那几个走失人口家的青壮年男子,本来对这条山路十分熟悉,这一下也不用让我带路了,人人抢到我的前边,向着老高坡村的方向一路急赶。

到深夜十一点,我们终于攀上高坡,老高坡村那些残破的房屋,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没用我们费力气寻找,有四个黑影听见声音、看见火把的光线走了出来。

四个人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瞧他们虚弱的模样,我觉得如果我们明天再来,说不定他们已经支撑不住。

后来我知道,他们一行七人,的确是被困在老高坡村后边的那座大山里。

他们本来生在长在大山里,所以靠着采食野果,勉强维持不死。

但是每天晚上,石兰兰的鬼魂都会出现吓唬他们,所以他们四个人,都已经有些神经质,估计没有一段时间调养,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难恢复过来。

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因为在石兰兰怀着孩子独身住在山洞里的期间,偷偷上山欺辱过石兰兰,除了我亲眼看见的那具缠满刺蔓的男人尸体,另外一具已经腐烂的男人尸体,也是在荆棘丛中被发现。

******

我当然不会告诉高坡村民,石兰兰的鬼魂之所以会留存下来,很可能跟山顶上的那株巨柳有关。

我也没有试图想办法除掉石兰兰的鬼魂,因为我觉得石兰兰并非穷凶极恶,所有事情都只因误会引起。

何况我就算想除掉石兰兰的鬼魂,恐怕也没有那样的本事。

而就在我准备离开高坡村的时候,却很奇怪地收到了楚飞的一封信。

那是楚飞在离开的时候,从县城寄给我的一封信,收信地址就是他的那个小超市。

楚飞在信里原原本本将所有事情全都告诉给我,所有我想不通的事情,也差不多都有了答案。

(请看第363章《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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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前因后果(本卷结局)

原来石兰兰当年打工的地方,就是楚飞所在的一个城市。

而石兰兰当时进的一间小工厂,也是楚飞父母所开。

楚飞从见到石兰兰的第一眼,就对石兰兰一见钟情,立刻对石兰兰展开追求。

但楚飞的父母却对石兰兰非常瞧不上,先是将石兰兰从厂里开除,紧接着又逼着楚飞娶本市另一个老板的女儿。

楚飞的老爸本身有心脏病,楚飞稍一反抗,楚飞的老爸就佯装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楚飞迫不得已,只能依从父母,跟石兰兰分手娶了另外那个女孩儿。

而石兰兰心伤欲碎,当时她已经怀了孩子,但石兰兰性情刚烈,从没想过要借怀孕逼楚飞娶她。

反而她远远离开了那座带给她爱与恨的城市,怀着孩子回到了老高坡村。

但楚飞并非当真薄情寡义,在他心中没有一刻忘记过石兰兰,在勉强跟那女孩儿过了三年之后,两个人便闹起了分居。

楚飞一个人远走他乡,到石兰兰的老家来寻石兰兰。

在楚飞一开始喜欢上石兰兰的时候,趁着有一次石兰兰回老家,曾经死乞白赖跟着石兰兰去过一次老高坡村。

只不过老村长一听说石兰兰找了一个外省的男朋友,当时就很不高兴,根本没让楚飞进屋。

楚飞之所以会遵从父母娶了其他女孩儿,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到如今虽然时隔几年,楚飞还是凭着记忆找到了高坡村旧址。

结果一上坡,看到整个村子全都成了残垣断壁,楚飞一下子就傻了眼。

紧随着石兰兰的鬼魂出现,更把楚飞吓得魂飞魄散。

石兰兰本来恨楚飞负心薄情,但见他辛辛苦苦找来高坡村,石兰兰终究余情未了,不仅没有对楚飞下狠手,反而将自身遭遇原原本本告诉给了楚飞。

把个楚飞气得咬牙切齿,当时就说要为石兰兰、也为他自己可怜的儿子报仇雪恨。

石兰兰让楚飞到山顶找到一棵巨柳,从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树枝带回高坡新村种下,等三年以后,她会亲自去高坡村复仇。

楚飞依言而行,用他所有的积蓄,在高坡新村买了块地基,盖了一栋二层小楼房。

他还是在几年前去过老高坡村一趟,因为老村长不让他进屋,当时石兰

兰就陪他离开了老高坡村。

所以高坡村民即便有见过他的,也不记得他的相貌跟姓名。

即便如此,楚飞还是没敢用本名,实际上他姓楚,但并不叫“飞”。

而在小楼房建成以后,楚飞便再次回去老高坡村,从那株巨柳之上,折下一根柳树枝,带回高坡新村栽在了后院里。

经过整整三年悉心培植,那根柳树枝长成了一棵生机勃勃的嫩柳树。石兰兰的灵魂果然依约而至,开始对高坡村民实施报复。

她跟老村长一家的恩怨自不消说,另外两个侵犯过她的禽兽首先被她引进山里,受尽折磨才死。

但石兰兰心中怨恨仍难消解,又将跟她没有太大仇恨、只是在当年对她很不友好的几个人也引入山中。

楚飞最开始的时候,本来对高坡村人充满怨恨,可是几年相处下来,他发现高坡村人大多数其实淳朴善良,包括走失的那几个人,平时也都对他非常友好。

所以在事情发生之后,楚飞就已经有些后悔不该帮石兰兰出山报仇。

再到后来引我进山,那其实不是楚飞的主意,而是石兰兰要求楚飞那么做。

楚飞曾经求过石兰兰,说我是个好人,没必要对我下狠手,可石兰兰根本不听。

楚飞心中本来对石兰兰满怀愧疚,何况石兰兰已经成了一个恶鬼,楚飞根本不敢触怒石兰兰。

所以他不得不引我进山,却趁着石兰兰留在老高坡村对付我的时候,他悄悄离开高坡新村,并且在信中表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高坡村了。

******

我一直想不明白,石兰兰满怀仇恨,却为什么要等六七年之后才向高坡村人实施报复,楚飞的那封信,算是解开了我的疑惑。

就如同张小云不能够离开她家去到太远的地方一样,石兰兰倘若真是因为那株巨柳而存在,自然也无法离开巨柳太远。

她能够去到的最远距离,应该就是那片柳树林。

所以她让楚飞从巨柳上折下一根柳树枝,等三年长成,她才以此为媒介进入高坡新村。

只不过在远离巨柳的地方,她的能力会相应减弱,这一点从她在高坡新村无法对付我,只能让楚飞引我去老高坡村便能知晓。

当然这只是我的想当然而已,石兰兰的灵魂是

否真是因为那株巨柳而存在,楚飞并没有给我准确答案,我自然也不敢说百分百确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石兰兰之所以能够到高坡新村来复仇,跟楚飞种下的那株小柳树有脱不开的关联。

所以在接到楚飞的那封信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株小柳树连根铲除。以免某一天石兰兰凶性发作,又跑到高坡新村来作祟。

再后来我想起幼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找我姨妈等人做了细致采访,才有了一个较为自信的概念。

我认为所有生存到数百年以上的老树,都会自然形成一种类似于磁场的存在,这种存在人类无法感知,也无法探测,但却能够令鬼魂之类、亦即是人类脑电波留存下来。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我表哥杨虎在那栋老房子一再遇到的女孩儿、以及我在高坡村看到过的那个绿衣服的孩子身影,那又是什么存在?

难道那女孩儿是被马德成埋在老榆树下的女婴的灵魂?

而我看到的那个绿衣服的小男孩儿,则是石兰兰夭折的小男婴?

从时间上看,正好那女孩儿是跟我表哥杨虎差不多的年纪,而那个绿衣服的小男孩儿,也差不多是有六七岁。

可问题是,难道这些婴儿的灵魂,也能随着时间流逝一年一年慢慢长大,就跟人类的孩子一个样?

起码我认为不太可能。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遇到一个真正的世外高人云顶道长,我就这个问题向他请教,他是这样跟我解释的。

“世上一草一木皆有灵性,百年以上的老树,更是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逐渐修成精魂精魄。而人类婴儿,是最纯洁的东西,很容易跟老树精魂结合在一起。自古木魅花仙,绝大多数皆由此而生!”

云顶道人的解释,我实际上并不十分认可。毕竟所谓的“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都不过是道家理论而已。

但我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只能权且相信云顶道长吧!

本卷完结,请关注下一卷《见光死》

白露丹阳

2019年01月02日

【晚上八点,更新下一卷《见光死》。感谢读友的跟读支持,也希望读友们能至年度盛典投票支持,万分感谢!】

第364章 网上男友

丁思佳收起视频聊天,一颗心仍在为那俊朗的长相、以及磁性的声音而荡漾不已,忽然她就决定了,她要去见苏修平一面。

苏修平是她的一个网友,几个月前才从网上认识。

最开始的时候丁思佳对苏修平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好感,就是一个谈得来的网友而已。

但苏修平好像对丁思佳有一些其他心思,每天在微信中嘘寒问暖,每逢比较特殊的日子、比如传统节日或者丁思佳的生日等,他都会通过网络订一些非常精致的小礼物给丁思佳。

而他对丁思佳的性情喜好、欢乐忧伤也把握得越来越准确,总是能在聊天的时候,将每一句话都说到丁思佳的心坎里去。

丁思佳不能不为其心动。但让丁思佳彻底沦陷,却是在一个月前才开始的视频聊天。

苏修平五官俊朗,是大多数女孩儿理想中的男人长相。

然而长相还在其次,更要命的,还是苏修平的声音。

那声音真的是太低沉太浑厚太具有磁性了,丁思佳觉得不单是她,换了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抗拒不了。

事实上她的一个同事兼闺蜜,在听到苏修平的声音之后,也展现出一脸的花痴状。

这个闺蜜叫杨丽丽,一张脸虽然比不上丁思佳,不过也能算是出挑的美人。

杨丽丽每天看着丁思佳为苏修平颠倒不已,多多少少有些嫉妒,某一天又忍不住跟丁思佳说道:“你跟这个苏修平都聊得这么火热了,为什么不干脆去见上一面?也免得夜夜相思难眠,看看你这小脸都瘦了好多!”

她当然是有玩笑的意思,丁思佳虽然很为苏修平心动,但要说到夜夜相思,也还不至于。

只不过像这种玩笑话杨丽丽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丁思佳一听就反感,当即瞟了杨丽丽一眼,说道:“有什么好见的,网络上的爱情,都是想象中的美好,真要见了面,说不定跟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有句话叫作见光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忍不住还是接了一句:“就跟你之前见的那个网友一样!”

这话令杨丽丽一下子满脸发涨。

原来早在一年以前,杨丽丽也曾有一个在网络上跟杨丽丽打得火热的网友。

这个网友没有跟杨丽丽视频过,但却时常跟杨丽丽语音聊天。

而据杨丽丽所言,这个人有一把低沉磁性的嗓音,能够轻易就把女孩子的魂儿勾走。

——丁思佳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杨丽丽是个“磁性嗓音控”。

所以在丁思佳跟苏修平认识之后,发觉苏修平的嗓音才真正能令女孩儿轻易丢魂儿的时候,才故意录下了苏修平的视频给杨丽丽看。

谁让杨丽丽表面上跟她是闺蜜,其实处处都想赢过她盖过她呢?

她就是想让杨丽丽知道,她丁思佳在网上找的男朋友,不仅有一把好嗓音,而且长相也是上上之选。

而杨丽丽之前的那个网上

男友,就因为低沉浑厚的嗓音,将杨丽丽迷得神魂颠倒,结果有一次这个网友来宝源市出差,顺便跟杨丽丽见了一面。

杨丽丽本来满心欢喜,因为在她想象之中,有这么好听嗓音的男人,肯定也会是个顶级大帅哥。

所以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去见那个网友。

但最终的结果,就是丁思佳所说的“见光死”。

又偏偏丁思佳听说杨丽丽出去见网友了,也跑过去瞟了一眼。

就那一眼,导致丁思佳笑话了杨丽丽好长时间,因为用丁思佳的话说,那个网友连长相普通都算不上,简直就是个丑八怪。

所以杨丽丽不止一次撺掇丁思佳去跟苏修平见面,其实是有报复丁思佳的意思,她是巴不丁思佳也能遭遇一次“见光死”。

这一点丁思佳其实也明白,她会用一句“见光死”将杨丽丽反呛回去,正是为此。

只不过从前杨丽丽的那个网友,一直不肯跟杨丽丽视频,很明显他自个儿也很清楚,他的长相拿不出手,只能用他的“磁性”嗓音,将网络另一头的女孩儿迷住。

可苏修平不一样,他是跟丁思佳一而再地视频过的,就算真人比视频有出入,也不可能出入太大。

所以丁思佳嘴上说“有什么好见”,心里却不当真这么想。

直到今天又一次跟苏修平视频过后,丁思佳忽然就下定决心,要趁着休年假的机会,去苏修平所在的广海市见他一面。

她没有避着杨丽丽,反而在杨丽丽问她休年假去广海是不是准备跟苏修平见面的时候,丁思佳坦然点头说“是”。

“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杨丽丽立刻显出无比的亲密,“你看看你这样一个大美人,独身去见男网友,可别被他占了便宜!而且我今年还没休年假,也正想到海滨城市玩一趟呢!”

丁思佳明知杨丽丽出身在贫困家庭,发了工资还要留一部分寄回家里去,所以每次休假要么就是在本市转转,要么就干脆在宿舍睡大觉。

说什么“想到海滨城市玩一趟”,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跟着她丁思佳到广海市,亲眼瞧一瞧苏修平到底是不是跟视频上那样帅气有“磁性”。

但丁思佳对苏修平有足够的信心,而且杨丽丽说到底是她在公司比较得力的一个手下,起码在明面上,她必须让杨丽丽跟她站在一边,否则下边的人抱成团来跟她作对,那她这个主管也就当不长久了。

所以丁思佳没有拒绝杨丽丽,只不过她多了一个心眼,另外叫上了一个男闺蜜。

这个男闺蜜叫马骁,是丁思佳的大学同学,长相清秀,身材也匀称。在大学的时候曾经追求过丁思佳,但丁思佳对他始终不来电。

加上丁思佳身边的追求者太多了,有两个甚至是老板级别,马骁最终主动撤退,成了丁思佳很信任的一个男闺蜜。

丁思佳绝非有意撮合马骁跟杨丽丽,在她看来杨丽丽是配不上马骁的,之所以会带上马骁,不

过是以防万一杨丽丽对苏修平抛媚眼的时候,可以让马骁带走杨丽丽。

她的这个如意算盘马骁实际上心里很清楚,可谁让马骁到现在仍旧爱着这个自私自我的大小姐呢?只能当牛做马供她驱策。

结果杨丽丽就跟丁思佳一同申请了年假,再加上马骁,三人一同坐高铁来到了苏修平所在的广海市。

丁思佳在出发前并没有告诉苏修平她要来广海市见他,直到下了飞机,她才拨通了苏修平的电话号码,想告诉他自己来了广海市。

这不是丁思佳第一次拨打苏修平的电话,之前她曾经试着拨过这个号码,苏修平没接,但很快就用>

没想到这次又是这样。

手机刚刚拨通,就被那边挂断了,紧随着微信声响,丁思佳打开微信,看到苏修平问她:“是你给我打电话么?我这会儿正忙,不方便接电话!”

“我来广海了,想问问你见不见我?”丁思佳有些没好气地直接回了个信息过去。

苏修平发了一个惊诧的表情,紧随着说道:“你怎么没早说?正好赶上这两天我到国外出差来了!要不然这样,你先找个地方去吃饭,趁这个时间我先帮你订好酒店,另外再帮你找个导游,带你在广海市玩几天,待会儿我会让这个导游联系你!”

丁思佳无可奈何只能答应。

等她收起手机,杨丽丽问她怎么样,丁思佳照实一说。

杨丽丽心里暗暗欢喜,脸上却表现得义愤填膺,说道:“怎么这个男人这么不靠谱?知道你来广海了,他就说去了国外出差!他算是个什么身份啊,还能去国外出差?我看他八成是躲着不敢见面吧?还要帮我们订什么酒店,难道我们自己不会订?让他帮我们订,到最后还不是要我们自己出钱?”

丁思佳本来就感觉很没意思,被杨丽丽一说,更是哑口无言。

马骁心里其实巴不得这次来广海,能让丁思佳认清跟一个网友谈恋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眼瞅着丁思佳受呛,马骁又有些不忍心,赶忙开口打圆场,说道:“我们来之前并没有通知这个姓苏的,赶上人家去出差也并非不可能!要不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等会儿看姓苏的安排什么人来接我们再说吧!”

“接我们,你想得美!”杨丽丽小脸一撇,“姓苏的并不是什么霸道总裁富二代,他顶多就是请人帮我们安排一下,怎么可能派个专人来接我们?”

丁思佳一张俏脸被杨丽丽挤兑得红云满布,忍不住尖声说道:“你们到底还吃不吃饭?是不是站在这儿说话就能说饱了?”

杨丽丽见她发火,不敢跟她继续争辩,赶忙说道:“那就先吃饭吧,反正我也饿了!只是……机场的餐厅都贵,咱们要不进市区再吃?”

“贵就贵点吧,放心,今天我请客!”丁思佳说,转身就往机场里的一家餐厅走。

第365章 出手阔绰

杨丽丽明知丁思佳所以会主动请客,不过是在竭力挽回脸面。

杨丽丽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嘴上却不敢再多说废话,只能跟马骁一同,默默地跟在丁思佳后边走进那家餐厅。

那是一间西餐厅,价格的确比外边的餐厅贵得多。

杨丽丽跟马骁尽量捡便宜的点,还是花了两百多块。

马骁抢着要付账,丁思佳冷着脸说道:“说好我请客,你是怕我连这点钱都出不起么?”

马骁只好嘿嘿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机,任由丁思佳去扫码付账。

之后三个人一同走出机场,苏修平所说的什么导游仍旧没有联络丁思佳。

眼瞅杨丽丽按捺不住的一脸兴奋,丁思佳咬牙的同时,禁不住心灰意冷,连在微信上跟苏修平说话的**都没有了,三个人坐上大巴车,先去到广海市再说。

杨丽丽坐在丁思佳身边,假惺惺地解劝她说:“你也不用这么生气,网友都是这个样子,在网上说得天花乱坠,可事实肯定跟网上说的不一样!我估计姓苏的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说不定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要不然这样,咱们直接找到姓苏的家里去!你应该知道他的家庭住址吧?咱们直接杀过去,如果他家里当真很穷苦,你以后也别联系他了,省得继续浪费你的感情!”

杨丽丽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那就令丁思佳满腹郁闷,很想回呛杨丽丽两句,可人家明明说的是好话。

正默默无言,她的>丁思佳心中有气,本来不想看,可是忍了一忍忍不住,还是将>首先看到一个转账通知,点开看是好友苏修平给她转了三万块钱。

另外苏修平发来这样一条信息:“我安排的人马上会跟你联络,你这几天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她就行!另外我转了三万块钱给你,这几天你在广海市玩得痛快点,若是三万块钱不够用,我会随时再打给你!”

丁思佳看着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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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再点开微信钱包看看里边的金额,半天的沮丧一扫而空,心中的喜悦却掩饰不住。

本来觉得很丢脸的,这一下真是骄傲无比。

“是苏修平发来的信息!”她瞥了杨丽丽一眼,嘴边眼角藏不住地欢喜得意,“他给我转了三万块钱,让我这几天随便花用,不够他会再打给我!”

“什么?”杨丽丽猛然一愣,反应之大令丁思佳很是诧异。

“我说苏修平刚刚给我转了三万块钱,怎么着?你不相信?”丁思佳扬眉反问。

“不可能!这这这绝不可能!”

杨丽丽居然跳起身来,一边发出神经质的尖叫声,引得满大巴的乘客全都将眼光投射向她俩。

“你叫什么叫,快坐下来?”丁思佳气得双眼瞪着杨丽丽,一边伸手狠狠将她拉坐下来。

之后丁思佳甜甜蜜蜜翻看着跟苏修平的聊天记录,却不料杨丽丽呆怔良久,忽然伸手抢过了丁思佳的手机。

“你干什么?”丁思佳张口就吼。

却见杨丽丽一脸的失魂落魄,一边翻看着丁思佳的手机,一边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你认为不应该的事情多了去了,可偏偏它就是发生了!”

丁思佳愤愤地回了一句,伸手将手机夺了回来。

杨丽丽勉强定一定神,很快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

丁思佳知道杨丽丽跟之前那个“磁性嗓音”的网友并没有断绝联系,而且这个网友正好也是广海市人。

所以丁思佳忍不住冷言冷语。

“又跟你那个网友聊天呢!他不是也在广海市嘛,你让他来接你呀!或者,也让他给你汇三万块钱?”

杨丽丽无话可说,只是低着头发>正好丁思佳的手机响了起来,丁思佳故意自言自语,说道:“应该是修平安排来接我们的人!”

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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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放到耳边,很礼貌地问了一声:“请问您哪位?”

“您是丁思佳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我是苏公子安排了来接您的,不知您现在到了哪里?”

丁思佳忙报出机场大巴车的终点站名,让对方到那儿去接人。

之后挂上电话,丁思佳又向着杨丽丽一笑:“确实是修平安排来接我们的!”

“这一转眼的功夫,苏修平就成了修平了!”杨丽丽说,不仅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更有些掩饰不住的愤懑之意,就好像丁思佳刚刚抢走了她的男朋友一样。

不过丁思佳根本不在乎杨丽丽的态度,反而杨丽丽越生气越妒忌,她更要做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扭过头去跟后一排的马骁说话。

再等大巴车到了站,一个衣着时尚的美女已经等在车站,仰脸看见丁思佳走出大巴车,那美女立刻满脸笑容迎接上来。

“您就是丁思佳小姐吧?我叫宋巧巧,苏公子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果然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那美女这样说。

丁思佳尚未开口,杨丽丽从丁思佳身后挤了出来,抢口说道:“苏公子?你叫苏修平苏公子?难道苏修平还真是一个富二代?”

宋巧巧诧异地看着杨丽丽。

丁思佳赶忙介绍说是一同来游玩的同事,宋巧巧这才重新展露笑容,说道:“你们几位难道还不知道苏公子的身份?”

“他能是什么身份啊?我只知道他”

杨丽莉再次抢话,但一句话没有说完,却突然收住,好像有什么话说不出口一样。

宋巧巧嫣然一笑,说道:“既然苏公子没有告诉你们身份,我自然更不能多说,还是等苏公子日后亲口告诉你们吧!”

她一边说话,一边就恭请丁思佳往停车场去坐车。

没想到宋巧巧开来的居然是一辆豪华型宝马车,杨丽丽看在眼里,更是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愤怒与妒忌。

请看第366章开始有古怪

本章完

第366章 很可怕的事情

马骁冷眼观看丁思佳与杨丽丽之间的暗斗,越来越感觉杨丽丽的神情态度很不正常。

所以他抢过丁思佳的行李箱,趁着宋巧巧陪着丁思佳在说话,他走到车尾一边跟杨丽丽一同将三个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边压低着声音跟杨丽丽说道:“我知道你跟思佳貌合心不合,但也不至于因为思佳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就把你气成这样吧?我看你的样子,简直像是要杀人一样!”

“我能不生气吗?明明这个苏修成……”

杨丽丽冲口而出,却再次紧急收住没把话说完。

引得马骁不得不追问一句:“苏修成怎么啦?你怎么好像比思佳更了解这个人一样!”

“我当然了解他,明明何超告诉我……”

她第三次收住话头,马骁愈发奇怪,又问她:“谁是何超啊?是一直在追你的那个网友么?他告诉你什么啦?”

“没什么!”杨丽丽一撇脸,摆明了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我就是觉得,这个苏修平有问题!人躲起来不见,却这么大方给丁思佳送几万块钱来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傻子呀!”

“或许人家就是钱多的没地方花呢!”马骁淡淡一句。

“不可能,绝不可能!”杨丽丽喃喃。

丁思佳已经坐进了车子,从后视镜看到马骁跟杨丽丽站在车尾低声说话,心里有些不舒坦,忍不住摇下车窗喊了一声:“你们在后边说什么呀,还不赶紧上车?”

杨丽丽这才住口。见丁思佳坐在了副驾驶位,她跟马骁便分从两边拉开车门钻进车子后座。

等车子启动,杨丽丽又忍不住伸长脖子,问前边正在开车的宋巧巧。

“宋小姐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却不知跟苏修平是什么关系,不会是他的女秘书吧?”

她这话自然是有挑拨的意味,宋巧巧哪能听不出来?遂含笑说道:“你要这么认为也行!但要说到美女,我跟丁小姐比可是差得远了,而且苏公子对丁小姐一往情深,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其他女人!”

这话令杨丽丽越发憋气,却让丁思佳倍觉荣光,忙笑了一笑,又问宋巧巧:“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苏公子已经在本市最豪华的酒店为丁小姐订了一件套房,我们先到酒店将三位安置下来,之后看三位是想休息一下,还是到市里转转,总之这几天我随时听从丁小姐的安排!”宋巧巧回答。

“看来这位苏公子,当真是一位霸道总裁了!”杨丽丽酸溜溜地冒出一句。

不久到了广海市最豪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苏修平不仅为丁思佳订了一间豪华套房,而且已经交了整整一个星期的费用。

那套房有两间卧室,他们一行三个人其实可以同住一房,只不过需要杨丽丽跟丁思佳同睡一张床而已。

但丁思佳一来不愿意跟杨丽丽太过亲近,二来考虑到一旦让苏修平知道她让一个男孩儿跟她们两个女孩儿同处一室,说不定会有些吃味儿。



以丁思佳还是临时多加了一间房,反正苏修平刚刚转给她三万块钱,尽够她随便花用了。

再等上了楼,杨丽丽眼瞅套房里家具摆设金碧辉煌,全是她生平从所未见,心中的愤怒与嫉妒,更是随时都要爆发出来。

丁思佳对她视而不见,自管先进浴室洗了澡。

出来见杨丽丽满脸气怒坐在沙发上,手机却被她扔到了地毯上,丁思佳这才忍不住问她:“怎么啦?你那个……叫何超的网友,一直都联络不上?”

杨丽丽吸口气,很勉强地笑了一笑,弯腰捡起手机,说道:“我联络他干吗?你也说了他是个丑八怪,真要他来了,我还嫌丢人!”

“那是!”丁思佳洋洋自得往沙发上一坐,一边伸手拨一拨长发,“就算他不丑,应该也拿不出三万块钱让你花吧?”

杨丽丽有句话涌到嘴边,又很用力地咽了回去,自我调整了一下情绪,挪挪屁股挨近丁思佳一些,满脸关心地怂恿丁思佳:“要不咱们抽空去苏修平家里看看吧?他平白无故就转了几万块钱给你,不摸清楚他的情况,这几万块钱你只怕也花得不舒坦吧?”

“我有什么不舒坦的?”丁思佳一句话将杨丽丽堵回去,“是你心里不舒坦吧?”

“我怎么会心里不舒坦?我完全是为了你好!”杨丽丽说。

“还是算了吧!”丁思佳冷笑一声,“我劝你还是别打苏修平的主意了!你想跑人家里去,那就直接去找那个叫何超的呀,你应该知道何超的详细地址吧?你突然跑过去见他,我想他一定超级兴奋!”

杨丽丽哑口无言,很想冲着丁思佳吼两句,可一来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能让丁思佳知道,二来回公司还要在丁思佳手下做事,最终只能忍气吞声,要报复也得另想办法。

再到第二天一早起床,宋巧巧开着那辆豪华型宝马车赶了过来,说要带着丁思佳等三人到广海市各大旅游景点玩。

丁思佳自然满脸风光,杨丽丽却说身上不舒服,要在酒店歇息一天。

丁思佳说道:“你不跟着我们去也好,趁着这个时间,你还是去会一会那个叫何超的吧!”

杨丽丽只能干笑,眼瞅着豪华型宝马车载着丁思佳等人迅速远去,杨丽丽这才掏出手机,再次打开>只因看不上何超,她一直没跟何超要过电话号码,到今天急着想跟何超联络,就只能通过>只可惜何超仍旧没有回音。

杨丽丽怒火中烧,索性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何超留给她的一个家庭住址。

但那个地方距离广海市还有一段距离,出租车司机要价一百。

杨丽丽家庭贫困,从来没舍得花过这个冤枉钱,可今天实在是气得狠了,只想即刻找到何超狠骂一顿,所以她还是咬咬牙坐上了车子。

好不容易赶到地方,跟村子上的人一打听,居然没有人听说过何超这个人。杨丽丽掏出手机,将手机上存着的何超的照片给人看,也没有任何一个

人认识。

杨丽丽心中冰凉,知道是何超欺骗了她。

可问题是,那个苏修平又是怎么回事?

她一直以为苏修平空有一副好皮囊,其实是一个十足的穷光蛋,要不然她也不会追着丁思佳到广海市来自取其辱。

却没想到苏修平居然那么轻易就转给了丁思佳三万块钱,可想而知姓苏的不仅不穷,反而很可能是个富二代。

那何超呢?

会不会何超也是一个有钱人,只不过为了考验她杨丽丽,所以才扮成一个穷光蛋去见她?

如果是,那她无论如何,都要将何超的心重新挽回来。

可何超给她的住址是假的,她要找到何超,就只能从苏修平下手。

杨丽丽越想越对,忍不住又加了五十元钱给出租车司机,请出租车司机改道前往苏修平家的地址。

******

丁思佳跟马骁由宋巧巧引着,在广海市两个景点转了一转,中午找个大酒店吃了饭,正商量着下午去哪儿玩,杨丽丽突然打来了电话。

丁思佳现在是越来越烦杨丽丽,本来不想接,但毕竟是三个人一块儿来的广海市,倘若她完全将杨丽丽撇在一边,回去之后杨丽丽还不知道要在公司怎么编排她。

所以丁思佳还是接了电话。

结果杨丽丽开口一句话,就令丁思佳大吃一惊。

“思佳,你赶紧来苏修平的家里,我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你还真跑到苏修平家里去了?”丁思佳脱口反问。

丁思佳会大吃一惊,并不是因为杨丽丽提到“可怕”二字,而是她万万没想到,杨丽丽居然会背着她去找苏修平。

“总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现在不好跟你说,你赶紧过来就知道了!”杨丽丽说,从那边挂上了电话。

丁思佳气得差点儿扔了手机。

杨丽丽的长相虽然比她丁思佳差些,却也算得上是个美女,万一杨丽丽冒充苏修平的女朋友跑去苏修平家里,而苏修平的家里人又接受了她,那她丁思佳日后跟苏修平之间,岂不是要多费周折?

所以丁思佳憋着一肚子气恼,立刻坐上宋巧巧的车子,请她马上赶往苏修平留给她的家庭地址。

宋巧巧好像并不知道苏修平的家庭地址,还问了丁思佳一句:“这个地方挺远的,丁小姐在那儿有朋友吗?”

“那就是苏公子的家庭地址,苏公子没告诉过你吗?”丁思佳随口回应。

“这样啊!”宋巧巧似乎有些不太自在,“苏公子……只是请我做事,我跟他……还没亲密到能够知道相互家庭住址的地步!”

这话反而令丁思佳大觉放心。

毕竟宋巧巧也是一个美女,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丁思佳实际上从见到宋巧巧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对这个性感美貌的女孩儿颇有防范。

第367章 公子的穷住处

丁思佳心里舒坦,面上自然不露,只是笑问宋巧巧:“你既然是苏公子的女秘书,那苏公子在广海市区的住址,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宋巧巧踌躇一下,仍用之前一直用的借口搪塞,“我说过有关苏公子的情况,我觉得还是等日后由苏公子亲口跟丁小姐说比较好!”

丁思佳点一点头,便不再追问。

倒是宋巧巧忍不住说道:“丁小姐确定苏公子的家庭住址是在你给的这个地址吗?”

“是啊,有问题吗?”丁思佳反问。

“我倒不是觉得有问题,而是……老实说这个村子是挺偏僻的一个小渔村,也是广海市周边最穷的一个村子。我从前去过那儿,就没有一栋像样的建筑,所以……”

宋巧巧笑了一笑,没有把话说完。

马骁开口说道:“或许这位苏公子就是最近一两年发迹的呢?现在互联网时代,催生了多少网络富豪,而且大部分都是像苏公子这样的年轻人!”

他这话令丁思佳很是暖心,忍不住回头冲他一笑。

宋巧巧点一点头,说道:“或许是吧!”

之后三个人都没再讨论苏修平,宋巧巧专心开车,马骁跟丁思佳则同在后座欣赏沿路风景。

宋巧巧所言果然不错,车子下了大公路,又沿着一条不宽的石子路走了很久,总算是出现了一座小村庄。

丁思佳下了车子极目远眺,只见远方就是大海,但并没有碧海蓝天的那种美丽,反而天空是灰蒙蒙的,大海也是灰蒙蒙的,给这座不大的村庄,笼罩上一层凄凉之意。

村子里果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大部分都还是挺老旧、但也很坚固的平房。

只有数得清的几栋二层小楼房,散落在村子各处。

丁思佳心里不由得犯起了嘀咕,问宋巧巧:“这里真是我给你的那个地址?”

“错不了!白螺滩嘛,全广海市就这么一个!从前这里的海滩上有很多白色的海螺,但后来水质污染,海螺渐渐地也稀少了!”宋巧巧回答。

“杨丽丽不是先到这儿来了嘛,怎么看不见她的

人影?”马骁四面张望。

“不管她,咱们到村里问问苏修平是不是在这儿住过,之后就赶紧回去吧!”丁思佳没好气地说。

马骁自然没有意见,于是就近问路边的一户村民。

没想到那村民一听“苏修平”这个名字,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冲着丁思佳跟宋巧巧打量不停。

丁思佳大不自在,不得不往马骁身后躲。

马骁也皱起了眉头,问那村民:“你到底认不认识苏修平啊?这样盯着人看很不礼貌知道不?”

那村民撇一撇嘴,直接伸手向着西北角一指,说道:“那就是苏家,最旧最破的那一户就是,你们自己过去吧?”

之后那村民便撇下马骁等三人不再理会。

丁思佳蹙起眉头,向着那村民手指的方向一望,只见那边好几栋房屋,但都是老旧的平房。

丁思佳心里愈发感觉不对劲,毕竟昨天苏修平刚刚给她汇了三万块钱,而且宋巧巧这样一个大美女,还是苏修平的女秘书。

换句话说,苏修平即便不是一个大富豪,也该是一个小老板,就算从前穷苦些,发迹之后也该回来将老家的房子翻修一下。

难道苏修平一家全都搬去了广海市区住,撇下这里的房子不要了,所以才任其破旧不加整修?

可如果苏修平一家全都搬去了市区住,为什么刚刚那村民会是那样一种表情?

那绝不会是羡慕与嫉妒,而是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就好像苏家是全村最穷苦最贫贱的人家一样。

“要不要走过去看看?”马骁轻声问丁思佳。

丁思佳想着来都来了,不问问清楚心里终归是有个疙瘩。

所以她点点头,率先向西北方向走过去。

马骁立刻跟上,宋巧巧锁好车门,也跟在后边。

走到西北角那几栋平房跟前,马骁开口问一个站在门口的村民苏修平家在哪里。

那村民居然跟之前那个村民一样,瞪大眼睛向着马骁等三人瞅了又瞅,这才反问一句:“你们找苏修平干吗?”

“我们是他朋友,这次

到广海市来,是特意来拜访他父母的!”马骁回答。

“朋友?”那村民摇一摇头,“什么朋友消息这么不灵通,人都死了半年多了,你们这个时候才来拜访他父母?”

这话真是令丁思佳莫名其妙,禁不住回头跟宋巧巧一望,宋巧巧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老人家,你说谁死了半年多了?”马骁陪着笑脸问。

“苏修平啊,还能是谁!”那村民回答。

“啊”的一声,丁思佳跟宋巧巧异口同声惊呼出来,又异口同声脱口说道:“不可能!苏修平……怎么可能会死了?”

那村民向着丁思佳宋巧巧再瞄一眼,好像是懒得跟她们俩解释,直接扯起喉咙叫了一声:“苏瘸子,你们家来客人了!”

只听“吱呀”一声响,旁边一座平房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那栋平房果然是最旧最破的一栋房子,房子外墙上,爬满了潮湿的黑苔,如果不是那男人站在门口,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座废弃的房子。

那男人手上拄着一根拐杖,似乎腿脚不太利索。

一张脸布满深刻的皱纹,不知是被困苦生活煎熬成这样,还是他本来就已经十分苍老。

丁思佳不由得回转脸来,不愿向那男人多看一眼,只是嘴里喃喃说道:“不可能,这肯定是搞错了,苏修平……不可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马骁其实巴不得现实中的苏修平跟网上的那一个完全是两回事情,但苏修平明明在昨天才转了三万块钱给丁思佳,刚刚那村民却说苏修平半年前就死了。

如果苏修平死了,转钱给丁思佳的又会是谁?

马骁心里难免奇怪,忙一手扶住了丁思佳,压低着嗓门说道:“我也不信这里的这个苏修平,会是昨天才给你转了几万块钱的那一个,可咱们都已经走到门口来了,就这样转身离开,心里终归是不舒坦!”

丁思佳魂不守舍一声不吭。

马骁索性走上前去,跟那个瘸腿老者礼貌问道:“请问这里是苏修平的家吗?”

(请看第368章《墙上的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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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墙上的遗像

那老者一双眼睛落在马骁身上,良久点一点头,问马骁:“你谁呀?我儿子……都死了半年多了,你这个时候来问他,是想做什么?”

丁思佳忍无可忍,一手掏出手机,翻出苏修平的照片,走过去递到那老者面前,问老者:“老人家你看看,我们说的苏修平是这个人,应该跟老人家没什么关系吧?”

那老者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这才一翻眼睛说道:“怎么没关系?这就是我儿子的照片!你们不信去他屋里看看,他屋里挂着的,就是这张照片!”

丁思佳一下子张大嘴巴,向着马骁一望。

马骁也是一脸惊诧,脱口问那老者:“可是……老人家刚刚说,你儿子已经死了?”

“我儿子是死了啊,死了半年多了,谁还能拿这个开玩笑不成?”

那老者渐渐说得伤心起来,懒得再跟马骁丁思佳说废话,转身要进屋里去,马骁赶忙跟上。

“老人家说有苏修平的照片,让我们看看行不行?”

“就在他那间卧室里,你们要看自己去看!”那老者随手向着侧墙上的一扇房门一指,“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是谁都没关系了,我儿子死了,老婆子也跟着死了,就我一个活着干吗呢?”

他撇下马骁跟丁思佳宋巧巧,直接进去靠里边的卧室去了。

马骁心里有些悲悯之意,估计这一家就只有一个儿子,结果儿子突然一死,老婆子也活不下去,跟着也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了这瘸腿老者一个人。

他心里琢磨,回脸向着丁思佳一望,悄声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进去吧!”丁思佳一咬牙,“我还就不信了,苏修平刚刚还发过信息给我,怎么可能他都死了半年多了!”

她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回头问宋巧巧,“宋小姐你说呢?”

宋巧巧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却只能强笑说道:“肯定不可能啊,要不然……是谁安排我来招待丁小姐的呀!”

“那就进去看看吧!”马骁说,一伸手,推开了旁边的那扇卧房门。

那是一间不大的卧房,卧房内扑鼻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显是很久没人居住。

但马骁根本来不及仔细观看房间里的摆设布局,正对房门的那堵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大照片,已经令站在门口探头张望的丁思佳直接惊呼出来。

那是一张放大了的黑白照片,在镶嵌着照片的镜框顶端,还挂着一条白纱布,纱布中间系成了花朵的形状。

很明显,这是一幅遗像,看那纱布残旧的颜色,至少已经挂了半年以上。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丁思佳浑身颤抖,好不容易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的一张大头照,只看了一眼,便手脚颤抖站立不住,一伸手扶住了门框,手机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马骁弯腰捡起丁思佳的手机,一眼看到被丁思佳翻出来的那张照片,也不由得浑身冰凉。

那是一张彩色大头照,照片上一个青年男子展露笑容,五官俊朗,气质不俗。

果然如那老者所言,这张彩色大头照,正跟挂在墙上的那张遗照一模一样。

只不过一张是彩色,一张是黑白色。

不过这很好解释,因为遗照只能是黑白色,估计苏家人在儿子死后,找出这张大头照,去照相馆洗成了黑白两色。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明明是苏修平最开始发给我的一张照片,为什么会成了遗像?为什么?为什么?”

丁思佳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这么一句话,整个人都好像坠入了恶梦中一样。

马骁事实上同样惊骇,作为丁思佳最信任的人,他很清楚丁思佳是从五个月前才开始跟苏修平联系上。

可如果苏修平当真已经死了半年多了,那岂不是说从一开始跟丁思佳在网上聊天的那个人,就不是活人,是死人?

这个念头实在是太过吓人,马骁眼瞅丁思佳摇摇欲倒,连宋巧巧都吓白了脸色,赶忙一手扶住了丁思佳,一边转头去问宋巧巧。

“宋小姐你认为是怎么回事?我们跟……苏修平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你既然是苏修平的秘书,那你说说,为什么苏修平的照片,会被这一家人当成遗像挂在墙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宋巧巧哭丧着脸,看来都快要哭了的样子,“我也不是苏公子的秘书,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马骁追问。

宋巧巧咬着嘴唇,老半天才迟迟疑疑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丁小姐不是能够随时联系上苏公子吗?为什么不马上问问苏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提醒了丁思佳,禁不住连连点头,说道:“不错,我现在就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马骁赶忙将手机递回给她,丁思佳一边拨通号码,一边从屋子里走出去。

马骁跟宋巧巧同样在屋里站得很不自在,忙也跟着出门,就站在苏家门外,看着丁思佳打电话。

之前丁思佳每次拨打这个号码,“苏修平”虽然从不会接,但这个号码肯定是通的,而且苏修平会在挂断以后,即刻发>可是这一次,手机里边居然传出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以后再拨!”

丁思佳呆了,可是她不死心,这个号码她可是早就背熟了的,所以她撇开电话簿不用,直接输入号码再次拨打。

手机里依旧传出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以后再拨!”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丁思佳尖叫出来,很快打开>之前她每次发信息给苏修平,不管是在什么时间,苏修平总会在一分钟之内回复信息给她,就好像苏修平不用工作不用睡觉,天天就等着她的信息一样。

可是这一次,丁思佳一条信息发出去,过了很久很久,

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丁思佳再次尖叫,忽然伸手一把,扯住了宋巧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苏修平的秘书,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尖叫声远远传开,苏家那瘸腿老者并没有走出来察看,倒是旁边的几家邻居纷纷开门出来,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丁小姐你冷静一下!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宋思佳面色苍白,看来也快要哭了的样子。

马骁很能理解丁思佳,却无法理解宋巧巧。

因为宋巧巧既然是苏修平安排来招待丁思佳的,即便她并不真是苏修平的女秘书,最起码她应该很了解苏修平才对。

换句话说,就算此刻人人都说苏修平已经死了,她也完完全全可以当成是个笑话!

可宋巧巧此刻的模样,就跟丁思佳一样苍白惊惧六神无主,那就令马骁不能不怀疑,宋巧巧是不是也没见过苏修平?

之所以她会来接待丁思佳,莫非也是受一个叫“苏修平”的网友所托?

这个念头细思极恐,马骁也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可他是个大男人,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面前,他决不能表现出他的怯懦与软弱。

所以他挺起腰杆,一只手揽住了丁思佳的肩膀,压低着声音跟丁思佳说道:“思佳你平静一点,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宋小姐还在这儿,而且网上的那个苏修平,确确实实给你汇了三万块钱!所以,这个村子里的苏修平跟网上的那个苏修平,肯定不是一个人!咱们再等等,说不定网上那个苏修平现在有事办,待会儿他就能给你回信息了呢?”

马骁心里并不这样想,但嘴上却不能不这样说。

丁思佳听着他的柔声安抚,又抬起头来看一看满天的阳光,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一点。

马骁又柔声细语多说了两句话,这才让两个同样惊怕的女孩儿相互陪伴,他自个儿走开去跟附近的邻居打听一下苏家的情况。

原来苏家夫妻两个,从前本来有一双儿女,但女儿七八岁的时候一病夭折,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并且供儿子读了大学,却偏偏在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就因一场很突然地疾病而去世。

苏家女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没俩月也跟着去世。如今剩下苏家男人,本身又有点瘸腿,说他现在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然而打听到这些情况,并不能证明网上那个苏修平跟已经死了的这个苏修平不是一个人,反而马晓心里,也越来越感觉到不安与惊怕。

可他不能表现出他的不安与惊怕,只能若无其事去跟丁思佳说这些村民含含混混说不清楚。

丁思佳一颗心早就乱成了一团,回头去看宋巧巧,却见宋巧巧抿着嘴唇左望右望,明显恨不能赶紧离开此地。

(请看第369章《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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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细思极恐

之后马骁扶着丁思佳,再加上宋巧巧一同走到村口坐上车子,仍旧由宋巧巧开车,启程返回广海市区。

丁思佳手上拿着手机,木木呆呆地很久很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从手机里边翻出一段视频,递给跟她同坐后座的马晓看。

“你看看……这个人,他明明是活的,怎么可能……”

下边的话她几乎不敢说出口来。

这是马骁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眼瞅视频上一个英俊男人含情脉脉有说有笑,马骁也不由得浑身发毛。

因为视频上的这个男人,的的确确就......

《诡案异象录》第369章 细思极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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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杨丽丽被杀

眼瞅过了十点钟,马骁尽量温软劝丁思佳上床休息,所有事情都等到明天再说。

丁思佳却忽然抬头看着马骁,问他:“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骁实在是找不出新的说辞来哄她,只能苦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再等等,说不定到明天你这个网友就联络你了呢?”

“不会的!”丁思佳茫然摇头,“我觉得……他不会再联络我了!他从来不会这么久不回我的信息,他一定是知道……我们去了他家里!”

后边这句话说完,她连嘴唇都开始发白,禁不住将两只脚缩上沙发,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马骁赶忙伸手,安抚地揽抱住她肩膀。

“不要胡思乱想,我想……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鬼!”

他一句话说完,自己到暗暗地打了个寒颤。

丁思佳立刻抬头,泪眼朦胧看着他。

“你也觉得……有鬼是吗?”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很明显已经惊恐到了极点,“你说……会不会……一直跟我联络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人,而是……鬼?”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来,她更是浑身哆嗦,迅速地左右瞅瞅,没等马骁给出回答,她已经一缩头钻进了马骁怀里。

她是马骁喜欢了好几年的人,纵然此刻马骁自个儿也不轻松,仍不由得一颗心起了阵阵涟漪。

所以马骁没有即刻开口,只是安安静静搂抱着丁思佳好一阵,这才温柔说道:“我坚信……世上没有鬼,所有事情,都一定会有合理的解释,只不过这个解释,咱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而且……你忘了那个人昨天才给你汇了三万块钱?何况还有……宋巧巧,她可是……那个人的秘书!”

“什么秘书啊,我瞧她跟……那个人根本不是很熟悉!”丁思佳脱口反驳。

马骁真没想到丁思佳居然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此刻不能顺着她的话头儿说,马骁只能善言诓骗,又道:“怎么会?我瞧着宋巧巧就是苏修平的秘书,只不过她身为秘书,不敢随便透露老板的情况而已!”

丁思佳抬起头来看着马骁,良久摇一摇头,从马骁怀里脱出身来,重新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对了!”马骁忽然想起来,“杨丽丽呢?她是最先去的那个小渔村,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她回来?”

“不错,说不定这些都是杨丽丽搞的鬼!”丁思佳立刻坐正身体,“她一直嫉妒我嫉妒得要死,肯定是她串通那个渔村里的人,故意说苏修平已经死了,还把苏修平的照片挂在那家墙上,好让我看到吓死我!”

马骁明知她的揣测不合情理,但此时巴不得她能转移心思,所以点一点头,说道:“我来联系一下杨丽丽,看看她到底在捣什么鬼!”

“肯定是她在捣鬼!”丁思佳重重点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我明白了!那个一直在追她的丑八怪,不是也在广海市吗?说不定我们今天去的那个小渔村,就是那个丑八怪的家乡,挂着苏修平照片的那一家,就是那个丑八怪的家!那个丑八怪早就想

搏杨丽丽的欢心,正好借这个机会,串通了邻居来骗我!他是小渔村的人,他的邻居自然都会帮着他!”

她的这番假设,倒不是完全不可能,可问题是——

“苏修平的这个地址,是杨丽丽给你的?还是你从苏修平那儿得到之后,又告诉给了杨丽丽?”马骁问。

丁思佳猛然愣住。

她本来已经很有信心一切都是杨丽丽捣鬼,可马骁说得不错,那个小渔村的地址跟名称,全都是苏修平在微信上告诉给她,她又透露给了杨丽丽。

所以杨丽丽不太可能捣鬼,那张挂在墙上的遗照,也不太可能是故意挂在墙上专等着给她丁思佳看的。

可如果那张“遗照”确实是一个死人的照片,为什么“苏修平”发给她的照片,会跟这张“遗照”一模一样?

更为什么,每次她跟苏修平视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张“遗照”上的英俊人脸?

这个“苏修平”究竟是谁?

是人?还是鬼?

丁思佳再次陷入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的境地,不由得再次蜷缩在沙发上,嘤嘤地又哭泣起来。

马骁暗暗后悔不该问她那个有关“地址”的问题,只能一边用手轻揉着丁思佳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边拨通杨丽丽的手机。

手机里传出“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马骁也开始暗暗恨起杨丽丽,感觉这个女人好像真的是故意的。

所以他安慰丁思佳,或许真是杨丽丽捣鬼,要不然杨丽丽不会偏偏在这个时候联络不上。

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等杨丽丽回来问一问,说不定就真相大白。

丁思佳听他说得有理,这才慢慢地停止哭泣,又呆坐了一阵,便起身进浴室洗漱去了。

当晚马骁自然留在了套房,当然是睡在昨晚杨丽丽睡的那间房。

睡到半夜一惊清醒,听到丁思佳正在尖叫。

马骁立刻起身冲进丁思佳的房间,看见丁思佳坐在床上,虽然已经停止尖叫,却用手蒙着脸在哭。

“做恶梦了吗?我在这儿,别怕!”

马骁立刻坐在床沿上,伸手揽抱住丁思佳,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肩背。

丁思佳哭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抬脸问马骁:“那个毒辣的女人,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马骁摇头,“可能她真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回来见我们了!”

“不敢回来见我们?”丁思佳冷笑一声,“她敢如此戏耍我,除非她不回公司上班了,否则我绝不可能放过她!”

马骁其实并不认为,所有一切都是杨丽丽在捣鬼。

首先那张遗照并非随时都能制作出来;

其次这件事牵扯到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杨丽丽不可能让那个渔村里的人一个个全都撒谎骗人。

他只是觉得杨丽丽很可能是个知情者,又或者杨丽丽早就已经察觉到真正的“苏修平”不是活人是死人,要不然她不会背着丁思佳一个人跑去那个小渔村,更不可能在打电话叫丁思佳去那个小渔村之后,她自己却玩起了失踪。

好不容易将丁思佳重新哄睡,马骁回到另一间房躺下,自然一整夜翻来覆去没怎么睡熟。

等到第二天一早起床,马骁看到丁思佳也很明显精神不振,正跟她商量干脆改签了火车票,尽快回宝源市算了,突然有一个广海市的号码,拨通了丁思佳的手机。

丁思佳接了电话,对方自称是广海市警方,问丁思佳现在在哪里。

丁思佳一听吓一跳,立刻报上酒店名称。

她跟马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六神无主等在酒店。

不久两男一女三个警察就赶到了,其中女的好像还是个科长,由她开口向丁思佳提问。

马骁则被两个男警员带到另一间房去问话。

“你认识杨丽丽吧?”女警员一开口先是这样一个问题。

“认识,她是我的同事。”在警察面前,丁思佳自然实话实说,“这次我们一同从宝源市来广海市游玩,但昨天她单独行动,而且一直没有回酒店,我们也联络不上她,不知道……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被杀了!”女警员说,注意观察着丁思佳的神态表情。

丁思佳“啊”的一声,猛一下子跳起身来。

“她她她……被杀了?这这这……为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女警员扬扬手示意丁思佳坐下,“我们找到了杨丽丽的手机,发现你是跟她最后通电话的人,所以我们才会来找你!”

“可我……可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丁思佳忽然间就哭了出来,不是在为杨丽丽伤心,而是因为震惊、以及从昨天就开始的那种茫然与惊恐。

女警员耐心地等着丁思佳哭停了,这才开口问她:“请你回忆一下,杨丽丽跟你通电话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

“她她她……没说什么!”

本能地,丁思佳不想透露“天地无限”的事情。

“天地无限”给她转了三万块钱,那令她心中仍旧存着一个万一的幻象,幻想“天地无限”不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爱着她的大富翁。

只不过某一个地方出现了差错,导致“天地无限”跟死了的“苏修平”成了一个人,但等“天地无限”将这些差错全部摆平,自然就会来跟她解释清楚。

这当然是她的一厢情愿,而且是不合情理的一厢情愿。

然而这样的不合情理,比起承认“天地无限”跟死了的“苏修平”当真就是一个人,起码对于丁思佳来说,要更加容易接受些。

所以丁思佳尽量编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她昨天刚到广海,就说身上不舒服,所以今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她一个人留在了酒店!她给我打电话,只是告诉我,她身上好多了,想要到街上转一转!”

这番谎话很合情理,但她脸上的阴晴不定,却令女警员暗生疑惑。

“就这么几句话?”女警员问。

“是!”丁思佳点一点头,随即反问女警员,“不知道杨丽丽是怎么被杀的?”

(请看第371章《因何被鬼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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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因何被鬼缠

女警员没有马上回答丁思佳的问题,而是稍微考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该不该告诉她实情。

正好有一个男警员从另一间房里走出来,跟女警员压低着声音用广海本地话交流了几句,女警员凌厉的目光,随即向着丁思佳投射过来。

“看来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呀!”女警员说。

在女警员跟男警员交流的时候,丁思佳心里已经在打鼓,生怕马骁已经跟男警员说了实话。

而今听女警员一问,丁思佳立刻结结巴巴,老半天才说道:“我我我……不是撒谎,只是……只是……”

“算了!”女警员扬起手来,阻止丁思佳的辩解,“据你那个男伴说,你有一个网络恋人是在广海市,你们这次来广海,就是来见这个网络恋人的是吧?”

丁思佳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点一点头,道出一个“是”字。

一个“是”字刚一出口,眼泪就忽然间再次涌落。

女警员依旧很耐心地等到她情绪平静下来,这才开始重新提问。

丁思佳自然实话实说,不敢再有任何欺瞒。

包括“天地无限”说他去出差了无法见面,只能安排了一个叫宋巧巧的来接待他们。

也包括“天地无限”给她汇了三万块钱。

“这倒奇怪了,这个男人似乎有意避开不跟你见面,却又对你这般大方,一出手就是三万块钱,难道他当真是钱多得没处花了?”女警员说。

丁思佳对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只能含着眼泪扭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一下天地无限,就说我们警方正在找他,让他赶紧现身来见我们!”女警员又说。

“他给我留过一个电话号码,可是现在这个号码已经打不通了!”丁思佳回答,不得不用手擦抹悄悄滑落的眼泪。

“这样啊!”女警员有些不太信任地看着丁思佳,“你就在我跟前打个电话给他试试看!”

丁思佳无可奈何,只好掏出手机

,拨通了“天地无限”留给她的那个电话号码。

里边传出的提示音,依旧是说这个号码是空号。

“之前还好好的,就是从昨天开始,突然就成了空号!”丁思佳抬眼看看女警员,自动将手机递给女警员。

女警员皱起眉头,先照着丁思佳手机上的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上,再让丁思佳报一遍号码,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拨打出去。

确实是空号。

“你最后一次跟他用手机通话是什么时间?”女警员问。

“我就没有跟他用手机通过话,每次一打这个号码,那边立刻就挂掉了,紧接着他就会用微信跟我聊,但这个号码从来没有说是空号过!”丁思佳仍旧照实回答。

“那你现在再用微信跟他联络一下!”女警员说,一边将丁思佳的手机递回给她。

“我从昨天开始,已经联络过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回信!”丁思佳说,还是依言再次输入一条信息发送出去。

很久,仍就跟之前一样毫无动静。

“看来杨丽丽的死,跟这个天地无限很可能有些关系!”女警员说,看着丁思佳,似乎在等着她的表态。

丁思佳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涌落而出,哽咽说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昨天下午杨丽丽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去了……天地无限的家里,结果发现……结果发现……”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不得不低下头来擦抹眼泪。

女警员从之前男警员口里,已经知道丁思佳跟马骁昨天去过一个叫苏修平的人家里,所以女警员没有追问,而是默不吭声地抽出一张面巾纸递了过去。

丁思佳用纸巾擦一擦脸,又吸吸鼻子,这才抬起脸来看着女警员,神情虚弱,略带求恳。

“警察同志,你说……世上有鬼吗?”

“当然没有!”女警员肯定回答。

“可是为什么,明明……天地无限一直有跟我联络,而且还在前天给我汇了整

整三万块钱!可是……可是他从前曾经告诉我,他的本名是叫苏修平,他的家庭住址是在广海市白螺滩。可我们昨天去了…………白螺滩,却听说……苏修平已经死了,早在他跟我最开始有联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而且……他们家挂着一张遗像,清清楚楚就是……天地无限!”

丁思佳几乎要放声大哭,赶忙用手蒙住脸呜咽不住。

女警员安静地等着她,不停地替她提供纸巾。

丁思佳稍微发泄了一下,就勉强忍住,吸了吸鼻子,跟女警员道了声“抱歉”。

女警员才又问她:“你确定苏修平这个名字、以及苏修平的家庭地址,都是给你转了三万块钱的那个网友提供给你的?”

“我当然确定!”丁思佳用力点头,“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他不是苏修平,为什么他要冒充苏修平?并且……到广海市来的前两天,我还跟他视频过,清清楚楚……他长得跟那家死了的苏修平家挂的遗像一模一样!我真的好害怕,我很怕……我是不是被鬼缠上了!”

她忍不住又呜咽出来。

女警员叹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所言是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告诉你,世上没有鬼,你这个网友不过是一个冒充他人的骗子而已!”

“我也希望他只是骗子!”丁思佳哽咽摇头,“可如果他只是一个骗子,他为什么要躲着不见我,反而转三万块钱给我?你说他到底图的是什么?更何况,为什么……他的长相,会跟死了的那个苏修平一模一样?……对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禁不住瞪大眼睛看着女警员。

“警察同志,能不能求你们好好查一查,看看白螺滩是不是真有一个苏修平?又或者那家墙上挂着的那张遗像上的苏修平,根本就没有死,这一切都是那个村子里的人联合起来骗我们的?”

她唠唠叨叨语无伦次,那就令女警员大皱眉头。

(请看第372章《消失的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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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消失的网友

那女警员姓白名晓荷,虽然年纪尚轻,却也经历过一些古古怪怪的案子,可今天听丁思佳翻来覆去纠缠着有鬼没鬼,却令她有些厌烦

所以她毫不客气开口说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们都会查清楚!但世上没鬼这是肯定的,你与其翻来覆去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倒更应该关心一下杨丽丽究竟是怎么死的才对吧?你既然跟杨丽丽一同来广海市旅游,应该彼此有些交情吧?”

丁思佳听女警员的口气,似乎对她已经颇有反感,大概是认为她无情无义,在闺蜜被人杀害的时候毫不关心,念念不忘的只有自己的网恋男友。

所以丁思佳一边哽咽,一边为自己辩护几句。

“我跟她……跟杨丽丽,只是表面上的好友,实际上……她心里一直很敌视我,在公司我是她的主管,平时在生活中我也比她富裕一些,再加上……她曾经有过一个很不错的男朋友,在跟我见过两面之后,忽然撇下她开始追求我。虽然我一直没有理会那个男人,但她却因此恨上了我。我知道她心里恨我,可我既是她的上司,从前也能算是好朋友,只要她不做得太过分,我都会忍着她。所以这次我来广海,她要跟着一起来,我也没有拒绝她。对了——”

她再次冒出一个“对了”,而且两眼看着白晓荷,似乎想起来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那就令白晓荷脱口问她:“怎么了?”

“杨丽丽有一个聊了好几年的网友,网名叫荒漠孤狼,本名……好像是叫何超。这个人也是广海市人,他好像很喜欢杨丽丽,大概在……十个月前,他还去宝源市看过杨丽丽!只不过……他长得太丑了,杨丽丽看不上他。不过他说话好听,杨丽丽也没有完全跟他断掉!”

这条信息可以说非常重要,白晓荷立刻从随身的一个警务包里,找出一部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手机,跟丁思佳说道:“这是在杨丽丽身上找到的手机,你看看是不是杨丽丽的手机?”

丁思佳就着白晓荷的手看看,很快就点头说道:“这肯定是杨丽丽的手机,这个手机壳还是我帮她选的!”

白晓荷点一点头,又道:“那就请你看看手机里边有没有你说的那个网友,请隔着塑料布看!”

“可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密码!”丁思佳说。

“没关系,她的手机密码已经被我们破解了,你可以直接进入!”白晓荷说,自己用手按了一下手机开关,这才递给丁思佳。

丁思佳伸手接过那部手机,看见果然已经进入了手机主屏,随即隔着透明塑料布进入>奇怪的是,没有“荒漠孤狼”这个网友。

“怎么回事?前天晚上我还看到杨丽丽给荒漠孤狼发信息,可是……可是怎么没有了荒漠孤狼这个人?”

丁思佳一边嘀咕,一边直接输入“荒漠孤狼”搜索一下,确确实实,在杨丽丽的微信好友里边,没有“荒漠孤狼”这个人。

“好奇怪

,找不到荒漠孤狼,会不会……是他害死了杨丽丽,然后将杨丽丽手机里边有关他的信息全部删除了?”

“肯定不会!”白晓荷一口否定,“杨丽丽是被人突然从身后一刀捅死,凶手选择的行凶地点,是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集市口。那个集市口装有监控,我们从监控视频上,虽然无法看到究竟是谁对杨丽丽下手,但在杨丽丽歪倒之后,并没有任何一人靠近她身边去搜她的身。这部手机是我们警方赶到现场之后,从杨丽丽口袋里拿到的。所以,如果有信息被删掉,那也是杨丽丽自己删的。”

丁思佳无话可说,毕竟她并非刑侦人员,有关刑侦上的问题,她只能不做评论。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叫荒漠孤狼的网友,主动将杨丽丽拉黑了,所以杨丽丽的微信上不会再显示他的信息!”白晓荷接着又说,诚诚恳恳看着丁思佳,“但不管怎么说,正好在这个时间点这个人的信息从杨丽丽手机里消失,本身就存在问题!所以你提供的这个信息可以说非常重要,我希望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信息能够提供给我们!”

丁思佳低下头来仔细想想,最终只能茫然摇头。

“十个月前这个网友……就是荒漠孤狼去宝源市见杨丽丽,当时我远远地瞟了他一眼,只记得……他长得很丑,嘴角……就这个位置,还有一小块紫色的胎记!”丁思佳说,一边在嘴角的位子比划了一下。

白晓荷点一点头,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确定她确实不知道荒漠孤狼更多的情况,这才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个……冒充死人的姓名住址的网友也很可疑,你说他这两天安排了一个姓宋的女孩儿招待你们对吧?就请你把这个女孩儿的情况详详细细告诉我们!”

丁思佳赶忙点头,说道:“我只知道她叫宋巧巧,但具体……她是什么身份我并不清楚,不过我这里有她的一个电话号码!”

丁思佳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翻出宋巧巧的电话号码告诉给白晓荷。

白晓荷用她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然而铃声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

白晓荷双眉紧锁,立刻打个电话回警局。

“我这里有个电话号码,我担心这个号码的主人也遭遇了不测,所以你们马上查一查这个号码究竟属谁,然后尽快找到这个人!我这里基本确定这个人是女性,二十多岁,名叫宋巧巧,但也有可能她使用了假名!”

丁思佳瞅着白晓荷打电话,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等白晓荷打完电话收起手机,又问她还知不知道更多宋巧巧的情况,丁思佳老老实实回答说:“我们昨天一块儿出去玩的时候,我跟宋巧巧拍了一张合影!”

她嘴里说话,已经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白晓荷。

白晓荷接过手机看了一看,说道:“你的这部手机里有可能会有我们警方需要的信息,所以我希望先将你这部手机带走,另外请你在广海市多停留几天,以便

我们警方随时联络你!”

“手机你们……可以拿走,只要事后还给我就好!”丁思佳迟迟疑疑地回答,“只是……我只能在广海市再停留四天,之后要赶回去上班的!而且……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真的不知道更多事情了!这次来到广海市,一件事一件事的都很奇怪,如今杨丽丽……又被害了,我真的……感觉好害怕,不想在广海继续停留!”

她说着说着又一次眼泛泪光,白晓荷赶忙安抚地拍拍她手,说道:“那就多留四天吧!你放心,只要你人在广海,我们广海市警方就会对你进行严密保护,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丁思佳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

之后两个警员也跟马骁一同从另一间房间走出来,三个警员汇合在一起,跟丁思佳与马骁道别离开。

丁思佳有气没力回到沙发上坐下,马骁一时无话可说,只能不出声地陪在她身边。

而在之后的几天,丁思佳一直躲在酒店不出门。

她的微信是绑定手机号的,手机现在在警察手里,她连微信都上不了,自然无法再跟“天地无限”联系。

事实上她也没胆量再跟“天地无限”联系,每每想起视频上“天地无限”的那张脸、跟死了的苏修平的遗像一模一样,她就感觉不寒而栗。

好不容易熬过四天,白晓荷再次来到酒店,还回了丁思佳的手机,并且告诉她这几天一直试图用她的微信跟那个昵称“天地无限”的网友联系,但“天地无限”始终没有回信息。

“我们希望你以后联系上这个人之后,能够及时跟我们警方联络!”女警员说。

“你们……也没有查到这个人吗?”丁思佳忍不住问女警员,“之前我们去过……苏修平的家,亲眼看到……苏修平的遗像,那真是……苏修平的遗像吗?苏修平……真的已经死了吗?”

“苏修平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这个人肯定是冒用了苏修平的名字跟地址!”白晓荷接口,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而且……这个微信号也确确实实是苏修平生前使用过的微信号,但这个天地无限怎么能够拿到苏修平的微信号,并且一直跟你持续联络,我们到现在也还没有调查清楚!”

丁思佳禁不住又一次嘴唇泛白,颤抖着声音说道:“你说……这个天地无限……用的就是苏修平生前的微信号,那那那……会不会……”

她不敢说出最后几个字来。白晓荷明知她正在想的是什么,当即接住她话,说道:“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仔细检测过你手机里边存着的那两段天地无限跟你的聊天视频,虽然他的长相的确跟死了的苏修平一模一样,不过,我们已经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天地无限肯定是个人,而不可能是……你说的鬼魂!”

“证据?什么证据?”丁思佳脱口追问。

“这个……我们就不方便告诉你了!”白晓荷回答。

(请看第373章《宋巧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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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宋巧巧死了

丁思佳很难想象警方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天地无限”是人不是鬼。

但身为警员的白晓荷既然说“有证据证明”,丁思佳一颗饱受煎熬的心,还是不由得踏实很多。

“可这个人为什么要冒充一个死了的人跟我聊天?而且汇了那么多钱给我用,他到底图的是什么?”丁思佳又说,虽是疑问,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们也还在调查之中!”白晓荷简短回答。

“那……宋巧巧呢?她怎么样?”丁思佳换一个问题问。

“她也死了!”白晓荷说。

丁思佳“啊”的一声,赶忙伸手掩住小嘴,老大一会儿,才面色发白问出一句话:“也是被人捅死的吗?”

“不是,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他杀!”

“为什么?”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白晓荷回答,并且很快转移话题,“总之,你的这个网友天地无限有重大嫌疑,日后如果他再跟你联络,请你一定要跟我们警方联系!”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紧接着又补充两句:“当然你并非广海市人,我们会跟你所在的宝源市警方联系好,你这个网友一旦出现,你可以直接找你们宝源市警方报案!”

丁思佳浑身发凉,虽然愣愣地看着白晓荷,却完全没听清楚白晓荷后边说的几句话。

直到白晓荷告辞离开,马骁走到丁思佳身边坐下。

丁思佳才眼望着马骁,好像做梦一样开口说道:“警察说……那个人确确实实是人不是鬼,可是……为什么这几天突然联络不上他了?杨丽丽……还有宋巧巧,会是他杀的吗?又或者,之所以联络不上他,是因为……他也被杀了?”

后边的这个可能性,再一次让丁思佳禁不住地浑身颤抖。

马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用手揽抱住她肩,不停地安慰她说:“我们今天下午就坐高铁回去了,等到了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还能好起来吗?”丁思佳不由

自主将头放在马骁的肩膀上,眼泪一滴一滴浸湿马骁的肩膀。

“会好起来的,我保证!”马骁说,更用力地搂紧她。

当晚两个人便乘坐高铁返回宝源市。

丁思佳的老家并没有在宝源市,她也是一个人在宝源市打工。只不过她家的条件比较好,她每月工资不用往家寄,偶尔她爸妈还会贴补她一点。

所以她在距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公寓,有一室一厅,再加一个小厨房。

当晚马骁将丁思佳送回她租的房子,本来想留下来陪她,但见丁思佳没那个意思,马骁只好起身离开。

谁知道在凌晨两三点钟的时候,马骁正在沉睡之中,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将他吵醒,赶忙抓起手机放到耳边,里边立刻传来丁思佳的哭叫声。

“马骁,你快来,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你是做恶梦了吗?好好好,我马上来!”

马骁毫不迟疑穿衣起床,迅速出门骑上他的摩托车赶往丁思佳的出租房。

结果房门一打开,丁思佳直接扑进他怀里痛哭不止。

“马骁,我真的好怕!我又梦见……那个人了,我梦见他挂在墙上,直盯盯地看着我!我好怕,我总觉得……并不是谁冒充他,而是……根本就是他的鬼魂缠住我了!”

“不会的,世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

马骁不停地安抚着她,索性斜腰伸手将她横抱起来,一直抱到床上放下,他自己就坐在床沿上陪着她。

“你说……世上真的没有鬼吗?”丁思佳可怜巴巴地问。

“没有!”马骁肯定回答,“警察不是已经告诉你,有证据证明那个人是活人,而不是什么鬼魂吗?警察的话你还能不相信吗?”

“我不是不相信警察的话,只是……很多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丁思佳含泪哽咽,又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觉得什么事情很奇怪?”马骁柔声反问。

“比如……如果那个人只是冒充……苏修平,为什么我跟他视频的时候,那个人的长相……就是苏修平?”

这个问题让马骁一时间难以作答。

事实上每每想到丁思佳曾经跟那个死了的苏修文多次视频,马骁同样会感觉浑身发毛。

但在丁思佳面前,他不能表现出他的畏惧,只能尽量帮丁思佳寻找合理的解释。

“或许……这个人是一个电脑高手,在跟你视频的时候,制作了苏修平的视频画面来骗你呢!之前有一部电影……就是那部《速度与激情7》,男主角保罗在电影还没拍到一半的时候就死了,后期全部使用的电脑合成技术,可是我们去电影院观影的时候,还不是觉得男主角活生生的,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合成?”

丁思佳愣愣不语,良久良久,才哽咽说道:“真要这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他费尽苦心冒充……一个死人来跟我聊天,并且给我汇了三万块钱,他究竟图什么啊?”

“图你的美貌,图你的感情,这些不都是理由吗?”马骁说。

丁思佳含泪摇头,马骁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拢一拢她的头发,两眼深深地看着她,软声说道:“你看看你是有多美,任何男人为你做任何事情,我认为都不奇怪!”

“那只是你认为而已!”丁思佳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分量,我长相虽然还不错,但也算不上是很少见的美女!更何况……那个人到现在连面儿都没跟我见过,如果他当真贪图我的……你说的美貌跟感情,他怎么可能不见我?他早应该骗我上床才对吧?”

马骁哑口无言。

丁思佳向着左右瞅一瞅,含泪又道:“假设那个人……真如你所言,是一个电脑高手,我跟他视频……全是他制作的合成画面,可为什么……杨丽丽跟宋巧巧都会死?那个女警官说宋巧巧不能肯定是他杀,为什么不能肯定?会不会……宋巧巧就是被鬼弄死的?”

(请看第374章《不是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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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不是鬼魂

马骁被丁思佳几句话说得也有点儿身上发毛,但却只能强作平静,仔细地想了一想,很快又找出一个可信的理由来反驳。

“你别忘了杨丽丽可是被人从身后用刀捅死的,真要……你说的世上有鬼,用得着用刀子吗?而且那个女警官只是说现在还不能判断宋巧巧究竟是不是他杀,很可能宋巧巧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呢!”

“可是这些意外,也太多了吧?”丁思佳禁不住哭倒在马骁怀里,“我就怕……这些意外,有一天也会降临到我的身上!”

“不会的,肯定不会!”马骁双手搂抱着她,信誓旦旦在她耳边低语,“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在你身上!”

丁思佳一直很清楚马骁对她的感情,然而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对这份感情,有了些感动与感激。

当晚马骁并没有趁人之危,在哄着丁思佳睡熟以后,他退到外边小客厅里,就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而在随后的几天,马骁也一直陪在丁思佳身边,但也始终老老实实睡的沙发。

再等丁思佳振作精神去公司上班,马骁更是上班送下班接,丁思佳纵然是铁石心肠,也慢慢地开始被马骁暖化。

至于那个冒充苏修平、网名叫着“天地无限”的网友,就跟完全消失了一样,始终没有跟丁思佳联络过。

丁思佳已经对他充满恐惧,自然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倒是在将近一个月之后,丁思佳终于投入了马骁的怀抱,让马骁从小客厅的沙发上,搬进了她的睡房。

可就在跟马骁同床共枕没几天的时间,那个叫“天地无限”的微信号,突然给丁思佳发来了信息。

丁思佳一打开手机就吓了一跳。

在跟马晓确定关系之后,丁思佳已经将这个微信号拉黑,狠下心来以后再不想这个人了。但是现在,莫名其妙的,这个微信号又回到了好友的位置。

而且他发来的第一条信息就是:“为什么把我的>丁思佳是真的吓坏了,以至于直接扔掉了手机,连连叫着马骁。

马骁飞快跑过来,问她怎么了,丁思佳用手指着手机,却说不出话来。

马骁捡起手机打开,第一眼就看到“天地无限”发来的那条信息。

“好啊,这家伙又出现了,咱们也不用理他,赶紧报警吧!”

“报警警察就能抓到他吗?谁知道他现在是在哪儿啊?”丁思佳苦着脸,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万一警察抓不到他,他回过身来找我们报复,那岂不是更加可怕?”

马骁想想也对,遂点头说道:“那我跟他聊两句,看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丁思佳已经六神无主,只能点一点头表示同意。

马骁拿着手机正要输入信息,那边却突然转了一笔钱款过来。

“这家伙,莫名其妙又转了一笔钱过来!”马骁说。

“什么?”

丁思佳吃了一惊,一把抢过手机看,更不知心中是惊

是怕,因为那笔钱款数额巨大,居然是整整二十万。

“这这这……他为什么又转钱给我?”

丁思佳张大眼睛看着马骁,希望马骁能够给她一个合理的答复。

“管他是为什么,说不定是一笔赃款,赶紧转回给他,要么就直接报警!”马骁说。

丁思佳定定神,向着手机一瞟,却见“天地无限”已经给她发来了一条信息。

“宝贝,我这段时间没联系你,你肯定生我气了对吧?这二十万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只请你听听我的解释!”

丁思佳吸口气,看着那汇款提醒上一长串的0,不由自主,便开始输入信息。

“你要解释对吧?那我问你,为什么一个多月不见踪影?手机号也不通了,发信息你也不回,你到底什么意思吗?”

“我一个月不见踪影,不过是为了让警察不烦着你而已!”对方很快回复过来。

“原来你也知道警察在找你!那你告诉我,杨丽丽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死的,总之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找警察说清楚,你这么躲躲藏藏的,岂不是嫌疑更大?”

“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反而越描越黑!总之我没有杀人,而且我对你的感情绝不会有假,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爱你,恨不得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都送给你!”那人发过来一长段肉麻的信息。

这并不是此人第一次发这种程度的肉麻信息,只不过唯独这一次,让丁思佳看着很不舒坦。

所以她立刻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别说得这么肉麻!你要真对我有感情,真的爱我喜欢我,那你就马上到宝源市来,让我面对面地亲眼看到你!”

“这个恐怕不行,起码短时间内不行,毕竟警察正在找我!”

“不行是吧?”丁思佳忍无可忍,终于将最后一层窗户纸完全捅破,“我就知道你会说不行!因为你根本是个不存在的人,你根本是冒充了一个死人的名字跟住址!”

“这个的确是我不对,但是我能够解释!”那边回了这样一句话。

“解释?行,你解释吧!”丁思佳回复过去。

“我的本名其实是叫何超!”

这条信息发过来,丁思佳先是一愣,紧随着便倒抽了一口凉气,按捺不住直接尖叫出来。

“何超?不会是……喜欢杨丽丽的那个丑八怪何超吧?”

“何超?”马骁跟着一愣,“他说他是何超?杨丽丽在广海市到处找的那个何超?”

他嘴里发问,已经凑到丁思佳跟前,借着丁思佳的手往手机上看。

丁思佳顾不得理会马骁,立刻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说你是叫何超?不会是杨丽丽的那个网友何超吧?”

“是,我就是那个何超!”那边回复。

“你喜欢杨丽丽快两年了,而且还专门跑到宝源市来看过她,怎么会突然转过来跟我

联系,还冒充一个死人的名字?”

“这事说出来可能会令你生气,但是请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吧!

“我以前的确是喜欢杨丽丽,但是我发现杨丽丽一点也不珍惜我的感情,尤其我亲自跑到宝源市去看她,她不感动,还嫌我穷嫌我丑,所以从宝源市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对她心灰意冷了!”

这一长段信息发过来,丁思佳很快回一条信息过去。

“杨丽丽如果知道你这么有钱,她肯定不会不珍惜你!问题是你那次来的时候,我也看见你了,确实穿得挺普通的,真不像是一个能够随手就给女朋友转二十万的富家公子!”

“女朋友?你承认是我女朋友了,不生我气啦?”那边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打比方!”丁思佳硬着嘴壳子。

那边发过来一个笑哈哈的表情,之后才又回了一条信息。

“靠金钱买来的感情,那就不值得我珍惜了!所以幸好我穿得普通,要不然杨丽丽就不会露出她贪慕虚荣的真面目了!”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汇钱,而且这一次一下子汇了二十万,你就不怕我也是贪慕虚荣喜欢你的钱?”丁思佳直截了当回了过去。

“我跟你说句实话,你别骂我花心!”

“你说吧,我就想听你说实话!”

“其实那次我去宝源市,你远远地看见我的时候,我也看见你了,当时我就挺为你心动!再到后来我开始跟你联系,随着对你的了解加深,我越来越对你无法自拔,所以不管你会不会因为金钱跟我交往,只要你肯跟我交往我就很满足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仅仅因为金钱喜欢我,毕竟你不出声地来广海市找我,那时候你可并不知道我有钱!”

他的这段话并没有令丁思佳感动,反而他提到广海市,令丁思佳已经开始软化的心,猛一下子冷静下来。

“你还敢提广海市?你要知道,我到广海找的可不是你,而是叫苏修平的那个人!你为什么要冒充一个死人来跟我交往?还有,为什么你每回跟我视频,都是苏修平的长相?”

丁思佳在打出这段信息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毛的,但她反正是豁出去了,就等着看对方怎么回答这个最令她惊惧的疑问。

何超大概也知道她会恐惧,所以很快就回了信息。

“你别怕,我是人,不是鬼!只不过一来我是杨丽丽的网友,太快暴露我的身份,我怕你连跟我交往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二来我的长相太一般,我怕你会看不上我,所以我才会冒充一个大帅哥跟你聊天。你看到的视频,其实是我用电脑合成的,如果你看得够仔细,就会发现视频上的人物口型跟说话的声音并不完全对得上!”

丁思佳真没想到马骁最初的猜想居然是正确的,而这种解释总算是令丁思佳长长地舒一口气,一直悬吊着的一颗心,到此刻才算是完完全全放了下来。

(请看第375章《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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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假戏真做

“这么说来,你还是一个电脑动画制作高手了?”丁思佳反问回去。

“算是吧,事实上我应该算是一个电脑网络的超级高手,全世界能够跟我水平差不多的,肯定不多!”对方回答。

“这么牛啊,你就是靠这个赚的钱?”

“是!金钱对于我来说,几乎等同于废纸,我想要多少,就能够有多少!”

这话真可说是狂气十足。

但,如果一个人不是真的很有本事,恐怕也不敢说得这么狂。

丁思佳其实不算是一个很贪钱的女孩儿,可如果有一个男人跟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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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马骁被杀

诡案异象录第376章马骁被杀丁思佳自己考虑一下,虽然她舍不得对面这个有钱人,甚至也舍不得将刚刚到手的那二十万退回去,可一来她不能太对不起马骁,二来她是见过何超的,如果这个人当真就是那个何超,那她是真的不太能够接受那样的一副尊容。

所以丁思佳狠狠心咬咬牙,最终还是决定跟“天地无限”实话实说。

“他叫马骁,我跟你提过的!”她发了这样一条信息过去。

“马骁?就是你说的那个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的男闺蜜?”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是!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消息,杨丽丽又死了,我真的很孤独很害怕,是马骁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对我好!”

“所以你就撇下我跟你的感情转而投进他的怀抱了?”

“你别这么激动,毕竟是你欺骗我在先!你给我转的钱我都没用,我马上再给你还回去就是!”

“不必了,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但是我要你记得,你是我的女朋友,我认准你了,谁也不能抢走你!”

“没有人抢走我,这都是我自己的决定!”丁思佳再发一条信息过去。

然而很久很久,对方也没再回复,似乎已经下线了。

“这下你高兴了吧?”丁思佳收起手机,白了马骁一眼。

马骁心满意足,禁不住嘿嘿一笑,伸手搂她。

丁思佳想要推开他,又忍住。

“警察说只要这个人跟你联系,你就要马上报警,我们现在要不要报警?”马骁问。

“还是不要了吧?他都说了,杨丽丽跟宋巧巧的死,都跟他没关系!”丁思佳说。

“他说你就信?”马骁禁不住两眼瞅着丁思佳,试探地问她,“你不会是……舍不得把那二十万退回给他吧?”

“难道你舍得?”丁思佳眼睛一瞪。

马骁抓抓头皮,嘿嘿一笑,没做表态。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家的钱,等两天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再说吧!”丁思佳淡淡地说。

马骁想一想,还是有点不踏实。

“警察曾经拿走过你的手机,会不会已经对你的手机实行了监控?就算咱们不报警,会不会警察已经知道这个姓何的刚刚跟你联系过,并且给你汇了二十万?”

丁思佳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才摇一摇头。

“这谁能知道啊?反正……等警察上门的时候再说吧!”

马骁瞅瞅她脸,只能都听她的。

随后的几天,丁思佳背着马骁,又给何超发了几次信息过去,想看看何超究竟对她是有多深的感情。

但何超再次跟消失了一样,一直没有回她的信息。

倒是在几天以后,到下班的时候马骁没来接,丁思佳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先让马骁搬离她的租房,警察却突然找上门来。

丁思佳起初以为警察是为了何超来的,正暗暗郁闷那二十万恐怕是保不住了,警察却带给她一个吓死她的消息:马骁走在路上,被人从身后一

刀刺死!

******

我最初接触这个案子,并不是因为丁思佳,而是因为宋巧巧。

因为宋巧巧死得非常蹊跷,警方发现她的时候,她倒在自己家的地板上,在她的手边,有一台摔坏了的笔记本电脑。

而死因,是因体内儿茶酚胺骤然上升,导致心肌撕裂,心脏出血。

通俗点讲,她是被活活吓死的,而且是在自己的家里被吓死。

巧合的是,主理此案的是一位年轻的刑侦女科长,这位女科长曾经参加过全国警务系统优秀警员表彰大会。

而孟响也是那次受表彰的女警员之一,她跟这位女科长性情相投,由此结成好友。

所以在整整两个月案情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这位女警员忍不住在微信上跟孟响吐起了苦水。

孟响一听说宋巧巧死得如此蹊跷,立刻将这个信息转达给我。

当然她不可能将详细案情透露给我——事实上白晓荷也根本没有将详细案情透露给她,只是告诉她在广海市发生了一起很奇怪的案子,有一个女死者在家里被活活吓死。

正好那段时间我一直没能遇到任何“超自然”的事情,索性就去广海市走上一趟。

女科长姓白,名晓荷。相貌美丽,身材苗条,真的就像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荷花。

她年纪要比孟响大些,不过她也还没结婚,所以在第一次跟她见面的时候,她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笑着跟我说:“孟响心可真够大的,居然打电话让我照顾你!就你这小鲜肉的模样,她就不怕我把你照顾跑了?”

我顶多就是有几分清秀之气而已,况且我年纪已经不小,“小鲜肉”三字,实在是愧不敢当。

可人家这样说明显是在夸我,我只能嘿嘿笑着抓抓头皮,学孟响一样叫她“小荷姐”。

没想到她扬一扬手,说道:“你可别叫我姐,会把我叫老的,直接叫我白晓荷、或者小荷就行!”

“那就小荷吧!”我立刻改口,“说实话你还这么年嫩,叫你姐我也有些叫不出口!”

我不说她年轻,而说她年嫩,就这一字差别,立刻哄得她眉开眼笑。

后来她帮我介绍了一下整个案情,自然就提到了丁思佳、以及发生在丁思佳身上的所有事情。

“这件案子确确实实很奇怪,不单是宋巧巧在自己家里被吓死,更有很多到现在都无法调查清楚的事情!”

她一开口就这样说,成功将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

“比如丁思佳那个网友天地无限,他跟丁思佳说他的本名是叫苏修平,并且给了丁思佳苏修平的实际地址。而据我们调查,他用的那个微信号确确实实是苏修平生前一直在使用的微信号,可问题是,苏修平早在九个月前就因病去世了,那个微信号是在苏修平死后两个月才又突然活跃,并且跟丁思佳联系上了!只不过这个微信号从前的昵称不叫天地无限,而叫小白螺!估计是因为苏修平的家乡,本来就是在白螺滩!”

白晓荷说的这些,我并没有觉得很奇怪。

虽然我自己对电脑网络不太精通,但我想一些电脑高手要将某一个死者的微信号占为己用,不会是很难的事情。

所以我开口说道:“应该是被什么网络黑客之类的人占用了吧!”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白晓荷点一点头,“我们从丁思佳的手机里调出了两段丁思佳跟苏修平的聊天视频,那上面的的确确就是苏修平的长相。不过经我们技术部分析,却发现这两段视频全都是电脑合成的画面,只不过合成的技巧非常高明,用我们技术员的话说,此人的水平比起好莱坞大制作的那些特效高手也不差分毫。”

“这就更能肯定,此人应该是一个超级黑客了!”我说。

“但问题是,即便他是超级黑客,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吧?我们不仅查不到这个人的ip地址,更奇怪的是,这个人曾经通过苏修平的微信号,给丁思佳转了两笔款子,第一笔三万,第二笔更是高达二十万!可我们完全查不到这两笔款子的出处,就好像这两笔款子是凭空生出来的,不需要从哪个银行调用。”

这就有点奇怪了,只可惜我对电脑网络不太精通,只能问她:“专门负责网络监管的人员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白晓荷点一点头,“他们认为这两笔钱不可能完全没有出处,之所以追查不到来源,很可能此人是从无数人的网上账户调集很小的数额、比如一元两元汇集成了这两笔款子。但……据他们所知,世上还没有这么大本事的黑客,否则这个黑客,几乎可以通过网络控制全世界了!”

这话说得有点大,那令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口。

白晓荷叹了口气,又说道:“宋巧巧是在自己家里被吓死的,究竟她看到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不过另外两个死者却是走在路上被人从身后用尖刀刺死。凶手应该是专业级别的杀手,不仅手法极其利落,而且会选择在人流繁杂的地段动手。那种地段往往都装有监控,可我们从监控上只能看到很多人跟被害者擦肩而过,既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凶手,更无法对所有这些人进行追踪。”

我本来想过要调看一下凶案现场的监控视频,但听白晓荷这样说,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这两个人既然都是被尖刀刺死,那肯定是普通的人类所为,跟超自然因素基本上沾不上边。

而既然是普通凶杀案,我这个非专业的调查人员,跟他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员相比,那肯定是差得很远。

既然连他们从视频上都找不到凶手的蛛丝马迹,我更不用白费力气。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在我思考的时候,白晓荷接着又往下说,“被刺死的女受害人名叫杨丽丽,她跟丁思佳是同事,也是貌合心不合的闺蜜。据丁思佳所言,杨丽丽也有一个网友,本名何超,网名荒漠孤狼,其家庭住址同样是在广海市。可奇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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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超级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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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荷正好说到一个节骨眼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白晓荷冲我做个抱歉的手势,掏出手机先看看电话号码,这才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简单说了两句话就挂掉了。

“不相干的电话!我们现在很谨慎,公事一般都不敢通过手机聊!”

我听她这样一说,稍微想了一想才明白。

想必警方已经认定这件案子牵扯到了一个超级黑客,生怕办案人员的手机已经被这个超级黑客监听,所以跟这件案子有关的情况才不会在手机里谈。

我对警方的谨慎态度暗暗赞赏,但我没有资格对警方作出评价,只能向着白晓荷笑了一笑。

白晓荷回以一笑,问我:“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你说杨丽丽有一个网友也在广海市,可奇怪的是——”我含笑提醒。

“奇怪的是,就在杨丽丽被害的那一天,杨丽丽手机上跟荒漠孤狼有关的所有信息全部丢失了。我们找到通讯公司,要求调用杨丽丽跟荒漠孤狼的微信记录,但腾讯公司的服务器里,居然找不到荒漠孤狼跟杨丽丽的任何聊天记录,甚至于连这个微信号都没有。”

白晓荷的话令我陷入沉思,但我对电脑网络实在是不精通,只能提出一个很表面的疑问。

“会不会是丁思佳撒谎,杨丽丽本来就没有这个网友?”

“不可能!”白晓荷摇头,“首先丁思佳有一个现实中的男朋友,名叫马骁,也就是后来在宝源市被刺死的那一个。他也跟我们提到杨丽丽有一个网友,本名叫何超。后来马骁被害,丁思佳主动告诉我们,说杀害马骁的就是何超,因为在之前那个占用苏修平的微信号的‘天地无限’联系过她,承认他其实就是何超,是他跟杨丽丽合伙用苏修平的微信号欺骗丁思佳,想要让丁思佳跌个大跟头。只因何超先给丁思佳汇了一笔二十万的巨款,丁思佳贪了这笔款子,这才没有及时跟警方通报,却因此害死了马骁。”

白晓荷的这番话有些杂乱,我要稍微梳理一下,才能明白其中的重点。

我问白晓荷,有没有查看过丁思佳跟“天地无限”的微信聊天记录。

白晓荷说道:“当然查看过,但问题就出在这儿!那二十万巨款确确实实在丁思佳的微信钱包里,也确确实实是天地无限这个微信号转给她的,但当天丁思佳跟天地无限的所有聊天记录,同样全部消失,不仅丁思佳手机里没有,就连腾讯公司的服务器里同样找不到。”

我越听越觉得这个案子跟超自然好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超级黑客在玩游戏。

就连宋巧巧被吓死,我都觉得极有可能是这个超级黑客所为。

比如他制造出一个极其可怕、并且具有立体感的画面,以很突兀的方式突然在电脑屏幕上出现,令正在用电脑的宋巧巧大受惊吓;

再比如他很可能通过黑客技术侵入宋巧巧的电脑,掌握了宋巧巧的一些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然后在那一天突然揭穿,致使宋巧巧承受不了。

等等等等。

既然此人能够侵入腾讯公司服务器,令他跟杨丽丽丁思佳的聊天记录消失无影,我想制造出一些吓死人的噱头,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负责网络监管的人员,他们也都是电脑网络方面的绝顶高手,如果连他们都认为,这个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黑客,那我还是应该相信他们的判断。

毕竟一个黑客倘若真的拥有掌控全世界的能力,他又何苦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费心费力雇凶杀人?

“既然所有事情都跟这个何超有关,那你们有没有找一找这个何超?虽然他在网络上神出鬼没,但在现实中他总还是一个普通人。”我又提出一个问题。

“当然查过!全广海市叫何超的有二十七个,我们一一核对过,没有任何一人精通电脑。而且丁思佳曾经见过何超,清楚记得何超不仅长得丑,脸上还有一块很明显的胎记,而这二十七个人脸上都没有胎记。”

“那这个人应该就是没有跟杨丽丽丁思佳说真名了!”我说。

“我们也是这样想,所以现在……整整两个多月过去了,案子一点儿进展也没有!”

白晓荷忍不住长声叹气,可想而知她身负的压力一定非常大。

而且她两眼看着我,我感觉她一定希望我能够另辟蹊径,帮他们找到一个突破口。

但我觉得我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不过既然来了,我想我还是先摸摸情况再说。

所以我跟白晓荷说明,想要去见一见丁思佳。

白晓荷很是高兴,说道:“丁思佳还在宝源市,你要真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给当地警方,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直接找一个姓孙的科长!”

我点头道谢,之后便告别白晓荷,直接定了一张高铁票,启程前往宝源市。

宝源市距离广海市并不是特别远,坐高铁五个小时就到了。

市区繁华程度自然及不上沿海的广海市,不过街道上行人也都衣着时尚,与沿海城市的人相比也不差多少。

而当我见到丁思佳,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惹得一个超级黑客连连雇凶杀人的那个女孩儿。

她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憔悴得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

她在帮我打开房门之后,根本没有仔细看我的证件,便将证件还给了我,之后蜷缩到了沙发上,也不跟我说话,只是迷惘而无助地坐在那儿。

就好像对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一切都已经听天由命了一样。

我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向着房间里稍微打量了一眼。

然后我发现在一张靠墙的立柜上,有一张美女照片。

虽然这美女跟现在的丁思佳判若两人,但我还是能够辨认出,这就是丁思佳的照片。

的确很美!

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气质,都可以算得上是美女中的美女。

但也仅仅如此。

第378章 冒充新男友

诡案异象录第378章冒充新男友起码在我看来,丁思佳的相貌比不上我所见过的张小云那么清雅秀丽,身材更是远不如我的未婚妻孟响那么火辣性感。

换句话说,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随时能够来钱的超级黑客,想要找一个跟丁思佳长相气质差不多的美女做女友,几乎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为了丁思佳连杀三人,实在是不合情理。

当然,倘若两个人相爱极深,为了自己爱的人那的确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问题是,丁思佳从来没有跟这个“天地无限”正式见过面,甚至于丁思佳主动要求相见,“天地无限”都躲躲闪闪不肯现身。

这就感觉十分蹊跷了。

这个超级大黑客——如果他当真是一个超级大黑客的话——他苦苦缠着丁思佳,到底图的是什么?

我在丁思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尽量温软,提出一个不太相干、但是能够表达关心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先回老家?或许在你父母身边,你能够感觉舒服些!”我这样说。

丁思佳好一阵子呆呆不动,就在我想要换一句话再说的时候,她却幽幽开了口。

“我不能回去,我怕……会连累我父母再被人害死!”

丁思佳一句话方一出口,眼泪便猛一下子涌了出来,赶忙将脸埋入膝盖,压着声音低低呜咽。

我稍微等了一阵,这才轻声提出第一个问题。

“我听说你认定杀害马骁的,是一个叫何超的人,而何超,正是冒充已经死了的苏修平跟你聊了半年的那个网友?”

“是,肯定是他!”丁思佳哽咽作答,“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就在他给我汇过来那二十万块钱的那一天!可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等警察来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那些话,已经全部都没了!”

“他亲口承认?是承认他杀害了马骁么?”我立刻追问。

“他怎么可能亲口承认杀害马骁啊!”丁思佳一边擦抹不停淌落的泪水,一边哽咽着回答,“那时候……马骁还活着,他突然给我发来信息,马骁就在我身边!结果……马骁抢过我的手机,告诉他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叫他不要再骚扰我!然后……然后他就发了一条很凶狠的信息,说我是他的女朋友,谁也抢不走!再然后,才过了几天,马骁……就死了!”

她忍不住地呜咽出声,又赶忙忍了一忍,继续蜷缩在沙发上哽咽流泪。

我等她稍微平静一下,才又问她:“后来他就没再跟你联络过了吗?我是说……马骁死后!”

“如果他不跟我联络就好了!”

丁思佳一边哽咽,一边伸手向着被她扔到沙发一角的手机指了一指。

我觉得她似乎想让我自己拿起手机看,所以我拿起手机打开,手机并没有锁屏,我用手指轻轻一滑就进入了主屏。

微信也没有关闭,我直接打开,很轻易便找到“天地无限”。

谁知刚一点开“天地无限”,我还没来得及查看他跟丁思佳的聊天记录,那

边立刻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上线了?我真的好想你,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去见你,我说过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你想要的大帅哥,那时候我就会永永远远跟你在一起,连一刻也不会跟你再分离!”

我看着这条肉麻的信息,又转眼看看丁思佳仍旧蜷缩在沙发上微微抽泣,索性直接输入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我记得白晓荷说过何超很丑的话,所以我输入的信息是这样的:“你想怎么变成我想要的大帅哥,去整容吗?”

但那边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发过来一条很惊喜的信息。

“你肯跟我说话了?是不是想通了,知道做我的女朋友,才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这样回复。

“你是说整容啊?不用,你还不知道我是有多大的本事,某一天我一定会变成一个大帅哥,活生生的出现在你面前!”

他用了“活生生”三个字,所以我立刻跟进:“活生生?难道你现在不是活生生的吗?难道你是鬼魂?”

“我是鬼魂,你怕不怕?”那边发过来一个调皮吐舌头的头像。

我稍微考虑一下,才又发一条信息过去。

“我想见你,如果你真的想我,那就跟我见一面!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只要你见我,我就愿意喜欢你!”

“我说过不行,起码暂时不行!”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警察正在找我,如果我现在现身去见你,那我就很难脱身了!”

“可是你以后就不怕警察找你了吗?就算你整了容变了相貌,警察还不是一样能够找到你?”

“我说了我不是整容,总之等我变成百分之百的大帅哥之后,会有一个完完全全跟现在不同的身份,那时候会光明正大的去见,警察根本拿我没办法!”

“完全不同的身份?你到底想要怎么做?我知道你是一个电脑高手,难道你还想侵入人口档案系统,给你自己设计出一个全新的身份?”

那边有一阵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得不再发一条信息过去。

“怎么不说话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不是丁思佳吧?你是谁?警察吗?”那边反问。

我在冒用丁思佳的身份跟“天地无限”聊天之前,就已经料到很快就会被对方拆穿。

毕竟我的文字习惯、以及聊天口气都跟丁思佳肯定大不一样。

但有这么几句对答,我却更加确信,对面这个是人,而不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首先他不可能是鬼魂,因为鬼魂是不可能用微信跟人聊天的,如果它附身到某一个活人身上,那它就不该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如此灵敏的思维。

其次他也不可能是自我进化后的人工智能——

之所以我会想到自我进化后的人工智能,是因为现在这种电影大行其道,就在前两天我还刚刚看到一部。

而这个“天地无限”能在网络上

神出鬼没,连网络监管人员都摸不到他的半点影子,真的很像是某部科幻电影中自我进化后的人工智能。

但人工智能倘若真能达到自我进化的程度,其浮点运算速度至少要比现在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还要快上好几倍才对。

换句话说,在我发出第一条信息的时候,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就应该检测出我的文字习惯、以及聊天的语气跟丁思佳大不相同。绝不应该在跟我聊了这半天之后,才意识到我不是丁思佳。

所以最大的可能,正如警方最初的推论——事实上那也是我的推论——这个“天地无限”,就是一个超级大黑客。

而既然是超级大黑客,我想我肯定是对付不了,而且也不再是我该调查的范围。

不过我眼瞅着那条“你是谁?是不是警察?”的信息,脑瓜里飞速转动,忽然之间,冒出来一个想法。

或许我拿这个超级大黑客没有办法,但是我,说不定能够引出杀害马骁跟杨丽丽的那个凶手。

所以我立刻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如果我说我是丁思佳的新男友,你相信吗?”

“新男友?你敢说你是她的新男友?”

那边立刻回了这样一条信息,而且紧接着,就在骤然之间,我手上拿着的手机屏幕突然起了变化,所有的文字图像全部消失,整个屏幕都布满了嘈杂的雪花纹,看来就像没有信号的电视屏幕一样。

而且,那遍布的雪花纹,很快聚合成一个闪闪烁烁的头像。

但那头像并不是普通人像,而是跟那种胶片相机拍出的底片一样,漆黑的脸颊,反而眼睛跟嘴巴,是灰白颜色。

而且那宛如底片的可怕头像,从最开始的指盖大小,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放大,形成一种由远及近、宛如要从屏幕里跳跃出来的效果。

即便胆大如我,都被这骤然的变故吓到了,眼瞅白乎乎的两只眼洞,仿佛要飞出屏幕砸到我的脸上,我“啊呀”一声,竟不由自主扔掉了手机。

“啪”的一声响,手机掉在了地上。

丁思佳抬起泪眼看着我,居然没有奇怪我为什么会扔掉手机,反而含着泪水冲我摇一摇头,哽咽说道:“没用的,砸了手机也没用!我已经砸过两部手机了,可是……第二天,就有快递给我送来新的手机!所以我说……这个人能够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

我仍旧不认为这个人会是鬼魂,同样也不认为他会是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

虽然方才那宛如要跳跃而出的画面的的确确非常可怕,我想宋巧巧很可能就是被这突然呈现出来的可怕画面给吓死,但,我仍旧坚持认为,这个“天地无限”,只不过是一个超级大黑客而已。

之所以他会令丁思佳的手机屏幕突然改变,肯定是使用了远程控制之类的技术。

所以我定一定神,便弯腰捡起被我扔在地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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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惹祸上身

诡案异象录第379章惹祸上身手机并没有被摔坏,而方才那可怕的画面已经消失,代之的,仍旧是“天地无限”的>而且在我扔掉手机的这一刹那,“天地无限”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看来你真不像是个警察,倒是一个大帅哥呀!丁思佳是我的,你抢不走!”

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大帅哥,但此人既然说出这话,那他肯定是已经看到我了。

不过这并不出奇,我想他作为一个超级大黑客,以远程控制的方式打开丁思佳手机上的摄像头看我一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我再发一条信息过去。

“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还想再杀了我?”

我之所以会发出这句话,存心就是想要激起此人对我的杀心。

但这条信息发出去之后,很久很久,再没有任何动静。

我估计他已经下线,真的去联络杀手要对我动手了,而那本来就是我的目的。

我想他作为一个超级黑客,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长相,那只要我从丁思佳家里走出去,他随时都能调用沿途街道上联网的监控摄像头,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得清清楚楚。

我甚至觉得,杀手两次出手分别杀害杨丽丽跟马骁,作案地点很可能都是“天地无限”选择的。

甚至有可能,“天地无限”已经通过远程操控抹掉了杀手的踪影,这才导致警方在监控视频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换句话说,我所面对的,是一个远比鬼魂更可怕、更难缠的对手,如果我稍微聪明一点,就不该涉足其中。

但此刻后悔已经晚了,我只能镇定心神,继续查看“天地无限”跟丁思佳的聊天记录。

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天地无限”单方面给丁思佳发来信息,而且都是“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肉麻话。

偶尔丁思佳回一句,也是“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诸如此类。

估计在马骁死后,丁思佳就已经对“天地无限”恐惧到了极点,她

说她曾经砸了两部手机,应该不是假话。

但也正因为她砸过两部手机,所以在这部崭新的手机上,只有最近数日与“天地无限”的聊天记录。之前“天地无限”冒充苏修平时的记录,我不可能翻查得到。

我只好将手机放下,想着还有什么重要问题需要询问丁思佳,但是很突然地,一个可怕的念头,跳进了我的脑海。

我已经很确定,这个“天地无限”就是一个超级大黑客,在方才我一心想要让这个超级大黑客露出马脚,所以故意说我是丁思佳的新男友,以此引他对我下杀手。

但此刻我却突然想到,我并非孤孤单单一个人,我还有我的父母,还有我的未婚妻。

如果这个黑客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在奈何不了我的情况下,会不会转而对我爱的人下手?

如果会,那我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我脑子里飞快转动,立刻掏出我的手机,走进丁思佳的小厨房,将我的手机扔进水里。

然后我再想一想,哪里会有不接网络的座机电话。

最终我决定,直接去一趟本地警局。

在我从广海市来宝源市之前,白晓荷曾经告诉我本地警局负责马骁被杀案的是一个姓孙的科长,如果我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找这个人。

我想白晓荷应该已经跟这位孙科长通过消息。

“天地无限”本事虽大,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是人类精力就有限,而马骁被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就算这个超级黑客仍在对宝源市、以及广海市两地警方各警员的手机进行监控,也不一定就能对这些警员的每一次通话细作分析。

换句话说,我现在去找孙科长,并不一定就会暴露我的身份。

同理,虽然这个超级大黑客已经看到过我的相貌,但我从来没有在网络上放过我的照片,这个黑客要想仅凭我的相貌找到我,只能进入户籍管理部门的网上档案室。

但全中国十几亿人口,而这些政府部门的

网络都是有层层防火墙的,除非是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否则这个黑客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搜索到我的身份。

当然一旦我进入本地警局,“天地无限”很可能会误以为我是警察,从而不再对我下手。

但我现在已经顾不得其他,我首先要保护好我的父母和未婚妻,抓不抓得到这个超级大黑客,只能放在次要的位置。

我先交代丁思佳,不要在微信里跟“天地无限”提到我的真实姓名。

丁思佳一直在默默流泪,也不知听没听进我的话。

但我想她根本没有仔细看我的证件,就算她想跟“天地无限”说实话,也不一定就能记得我的身份和姓名。

之后我出门坐车赶往本地警局。

白晓荷果然已经跟孙科长通过电话,而当我告诉孙科长,想用一下警方加密电话的时候,孙科长颇有兴味地看着我,笑着问我:“看来你也发觉,是一个超级黑客雇凶杀人了?”

“是!”我坦然点头,实话实说,“我刚刚用丁思佳的手机,冒充丁思佳的男友跟那个天地无限聊了半天,如果真是他雇凶杀人,只怕他不会放过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孙科长眼睛一亮,忍不住插问一句:“所以你想寻求我们警方的援助,在这个超级黑客雇凶杀你的时候,最起码逮住这个凶手?”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摇头否认。

我告诉孙科长,我之所以会来警局,只是担心一旦我的身份泄露,这个超级黑客奈何不了我,却会雇凶伤害我的家里人。

孙科长很快明白过来,他若有所思点一点头,说道:“你这个顾虑确实存在,事实上我们现在只要是有关这个案子的事情,都不敢通过网络交流。包括之前白科长打电话给我,都是用的座机电话。我想这个黑客本事虽大,但还没能控制住座机电话线。”

他这话令我安心不少,赶忙再次请求使用一下警局的加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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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专业级杀手

诡案异象录第380章专业级杀手孙科长伸手向着他自个儿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一指,说道:“你是要给你家里打电话是吧?就用我这台电话打吧!”

我谢了一声,当即抓起电话,先拨通我爸妈商铺里的座机电话,之后又给孟响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我爸妈商铺里的座机电话还是前些年装上的,虽然现在人手一机,座机电话已经不太有用,不过一直也还保留着没有拆除。

我父母跟孟响都很清楚我这份工作的特殊性,当我告诉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联络我,尤其不要在网络上发布我的任何消息的时候,他们没有多问便随口答应。

孟响还跟我开了句玩笑,说道:“你以为你真是大帅哥呀,我干吗要在网络上发布你的信息?”

我只能嘿嘿一笑,提醒她别忘了跟高凌凯说一声。

等我挂上电话,孙科长问我:“你真的确定不要我们警方跟着你?倘若这个天地无限当真雇凶害你,那可是个专业级别的杀手,你确信你能应付得了?”

“老实说我不确信!”我苦笑摇头,“但我想凡是联网的监控摄像,恐怕都已经被天地无限掌控,我估计前边两次凶杀地点,都是天地无限提供给那个杀手的。所以一旦警方跟着我保护我,我想那个杀手肯定不会出手。”

我说的这些在我跟“天地无限”交流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得这么清楚,当时我只顾想着怎么才能引“天地无限”露出马脚。

直到跟“天地无限”聊天结束,我才想到“天地无限”雇佣的很可能是一个专业级别的杀手,以我的能耐是不是应付得了,我是真的没有把握。

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冒一冒险。

“那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只能希望你能够安然无恙抓到那个凶手!但是,别勉强!这是我们警方的责任,你虽然是国际组织的调查人员,却不是我们国家的公职人员,一旦你出了事故,还是需要我们警方担责!”

他是实话实说,但也不乏对我的关心。

所以我赶忙谢了他一声,并保证有任何事情,我都会及时报警,绝不敢私做处置。

之后我从警局出来,故意转了一转女装店,帮丁思佳买了一身裙子,又去农贸市场买了些肉菜,这才回去丁思佳的住处。

丁思佳打开房门,看见我又来了,没有开口问我,只是疑问地看着我。

“你要想尽快抓到那个人,就配合我一下,这几天我想就在你这儿住了!放心,我睡沙发!”我直截了当跟丁思佳说。

丁思佳确确实实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不仁,居然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诧之态,直接转身回沙发坐下,任由我进入房门,将门关上。

我进厨房炒了两个菜,丁思佳仍旧不出一声,跟我一同吃了饭,便进她那间小卧室睡下。

我进浴室洗了洗,之后躺在沙发上,不由得想到我是何苦,明明这就是一个超级黑客在作怪,跟超自然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是我却将我自己至于这等尴尬而危险的境地。

之后的两天,我就一直住在丁思佳家里。

有我陪伴

,丁思佳比先前行尸走肉样的状态好了一些,偶尔也开始主动跟我说话。

我趁机将她约出去吃了两餐饭,并且让她穿上了我买的那件裙子。

出门之前她稍微画了一下妆,遮盖住她的黑圆圈,令她的面颊也显得粉嫩丰满了一些。

不得不说,这么稍一打扮,她就是一个很出挑的美女。即便是孟响,虽然身材要比她性感火辣,但五官的精致,却尚不如她。

那段时间“天地无限”一直没再给丁思佳发信息,好像并不想从丁思佳嘴里求证我的身份。

直到我第二次带丁思佳出门吃饭后的第二天,我又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菜。

当时正值买菜的高峰期,很多人在我身前身后挤挤撞撞。

但就在那种挤挤撞撞当中,我骤然感觉到有一点冷厉的锋芒,从我身后刺上了我的肌肤。

事实上在那段时间每一次进入这种人员繁杂的场所,我都是表面放松,实则警惕。

毕竟杨丽丽跟马骁被杀的地点,都是跟农贸市场相似的环境。

而我自小被我三叔训练出的机敏反应、以及我经历很多诡异事件后自然生成的敏锐直觉,在这种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我没有即刻转身看看我身后的是谁,而是顺着那点冷厉的锋芒,向着侧前方跌出一步。

那点锋芒还是刺伤了我的皮肤,我能够感觉到鲜血立刻从我身体里渗了出来。

但因为我顺势跌出,被刺伤得并不严重。

同一时间,我右手挥出,抽出腰间的电击棒,向着那点锋芒来的方向挥了过去。

我没敢立刻启动电击棒,首先我怕像这样的高科技产品一旦露形,隐藏在幕后的那个超级大黑客立刻能够查到我是谁;

其次在我身周人头攒动,我也怕会误伤普通民众。

而电击棒本身就是橡胶里边包裹着金属,在不启动电源开关的情况下,我完全可以当它是一根棍棒使用。

而我在一棍挥出之时,已经顺势转过身来。

我看见一个男子正向后跳跃闪躲,在他的手掌之间,还有一截尚未完全缩回袖中的雪亮尖刃。

我一击落空,迅即跨上一步,右手收回,左手并指如刀,指尖戳向那男子胸口膻中穴。

那男子大概没料到我不仅没有被他一刀刺倒,反而如此迅速发起反击。

所以我第一棒挥出,将他逼得颇显狼狈。

但那人反应极快,我第二招刚一发出,就见亮光一闪,他右手中本已缩进袖里的那柄尖刀重新伸出,削向我的手掌。

我早已知道杀害杨丽丽跟马骁的,肯定是一个专业级别的杀手,本就没敢妄想轻易能够拿下这凶手。

所以每一招发出,我都留有后力,不求一击伤敌,但求先保自身。

不等那杀手刀锋削上我左手几根手指,我已经屈臂收手,右手电击棒砸向那人拿着尖刀的手腕。

那人翻腕斜刀,削向我的右手手腕。

但我左手收回之时,已经屈起手腕,触动手腕上戴着的

高压飞针。

一枚飞针激射出去,那杀手功夫虽强,也还强不到能够发现这种无影无踪的细小飞针。

而且我料定即便是监控摄像头,也很难拍摄到高压飞针——即便拍摄到了,幕后的那个超级黑客也未必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盘算好了,不使用炫目的电击棒,但可以使用无影无形的高压飞针。

那高压飞针连大型猛兽都能瞬间麻醉,更何况是人。

那杀手一刀削出,手腕已经变得僵硬,我跟着翻腕挥棒,“啪”的一声,将他手中钢刀打落在地上。

那杀手满脸惊诧看着我,张开嘴来问出一个字:“你你你……”

之后很用力地甩一甩头,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我跟这杀手突然之间斗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已经惊得周围民众大呼小叫四面散开。

再等那杀手突然倒地,所有人全都惊诧地看着我,估计个个都在猜测我是何方神圣。

我向着最靠近的一个年轻女孩儿扬眉一笑,说道:“请帮我打电话报警!”

那女孩儿愣了一愣,才“啊”的一声,慌手慌脚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我低头看看,见上衣已经被鲜血浸润,忙解开衣衫察看伤口。

幸好伤口很浅,不过是皮外伤而已。

但我身上不可能带有急救药品,倒是那个年轻女孩儿在打完报警电话之后,战战兢兢掏出一包面巾纸递上前来给我。

我忙谢了她一声,直接将整包面巾纸按压在伤口上止血。

我估计孙科长一直有安排警员专门监控着这片区域,所以十分钟不到,已经有警车赶了过来。

紧随着孙科长也赶到了。

随行法医赶忙替我包扎伤口,孙科长则对我翘起了大拇指,连连赞道:“不愧是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调查人员,果然是非常非常了不起!我们调查了两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你刚一介入,就抓到了这个凶犯!”

我连道“侥幸”,之后跟着警车一同回到警局。

趁着杀手仍在昏迷之中,孙科长让手下警员搜索一下这个杀手的来历。

不久结果出来,这杀手居然是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多年的一个极有名的杀手,在东亚、南亚、东南亚各地区统共刺杀过二十余人。

他长得很像是我国南部沿海地区的人,而且说了一口很流利的中国话,但他并不是中国籍。进入中国犯案,从杨丽丽算起,还是第一次。

孙科长更是对我赞叹不绝:“这可是一个顶级杀手,据说死在他手里的,有一个还是东南亚极有名的拳师,可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你的手里!难怪之前你说不用我们警方协助,原来你本身就是一位功夫好手!”

我只能摇头连道“不敢”。

警局里的其他警员,自然也都对我刮目相看。

再等那杀手苏醒,我跟孙科长一同站在审讯室单向透视玻璃镜前,观看警员对那杀手的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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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文争武斗

诡案异象录第381章文争武斗那杀手十分嘴硬,口口声声说道:“你们尽管严刑拷打,我什么也不会说!除非之前那个人来跟我真正较量一场,他胜得过我,我自然有问必答。”

我回想一下方才跟杀手过的那几招,感觉他的本事,顶多跟我在伯仲之间。

当然我现在身上带伤,但他也被高压飞针麻醉过。

虽然他现在已经清醒,但那种超强麻醉剂的药效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消失,所以真要现在跟他决斗一场,我的胜算还是要大些。

所以我立刻跟孙科长说道:“不如让我进去跟他说两句话吧!”

孙科长稍一考虑,便亲自引我到审讯室门前,伸手为我推开房门。

那杀手就在门对面坐着,所以我一进房门,他立刻抬脸看着我,高声叫道:“是你!我不知道你使了什么阴毒暗器将我迷昏,有本事你跟我一对一决斗一场!”

“阴毒?”我冷笑一声,“你从我背后突下毒手,这样才叫阴毒吧?”

“那不一样!”那杀手居然振振有词,“我是收人钱财专门来杀你的,自然以取你性命为第一,什么手段最有效,自然就用什么手段!”

我故意掀了掀衣服,让他看到我腰里缠着的绷带,说道:“你要跟我比试一场对吧?但是要不要等明天你完全清醒了咱们再比?”

“用不着!”那杀手昂然扬首,“是你身上那点小伤,怕在跟我打斗的时候又出血了吧?”

我淡淡一笑,说道:“那行,我就跟你决斗一场!但是咱们得说清楚了,这是你自己要的决斗,待会儿真要败在我手里,可是要老老实实有问必答!”

“你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践,你到杀手界打听打听,我何曾背离过誓言!”那杀手傲然回答。

“那好吧,那咱们就痛痛快快打一场吧!”我回过脸来,看向我身后的孙科长,“孙科长能不能帮我们提供一处场地?”

孙科长没有马上说话,我看得出他眼光中颇有担忧。

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他我很有把握,孙科长这才点头说道:“就到外边院子里比吧!”

他话一说完,即刻转身走出审讯室安排。

一会儿之后,有几个警员押着那杀手出到院子,院子四周自然站满了警员,时刻防备着杀手恃强逃走。

警员为那杀手去了手铐脚铐,那杀手活动活动手腕,便既稳稳当当站立在我的对面。

我见那杀手一点昏头晕脑的模样都没有,不由得心中暗暗打鼓,只怕这杀手已经完全不受高压飞针后续药效的影响,那这一战我可就难有胜算了。

但此时有进无退,我只能向着那杀手拱一拱手,说道:“不好意思,我身上带伤,是要抢个先手了!”

话一落音,我立刻出动。第一招之出,便已出尽全力。

那杀手看出厉害,迅即退后一步,让过我闪电一击,紧随着便挥臂出拳,展开反攻。

我之所以会当着众人再次提到我身上带伤,是希望待会儿我若侥幸取胜,让这杀手无颜狡辩。

果然数招一过,我便发觉这杀手出招的速度、以及身体的灵敏度,都比之前在农贸市场的时候要稍逊一筹。

那就令我信心十足,更是加紧拳脚着着抢攻。

那杀手力大招猛,我却胜在敏捷灵活。

而力大招猛,恰恰也是最耗力气的打法。

那杀手连出猛招都被我闪身避过,等到三十招之后,他便明显呼吸粗重,出招更比开初缓慢了很多。

不过他比我要强壮一些,所以我也累得够呛。

等到我好不容易觑准机会一掌劈在那杀手后颈之上,劈得杀手踉踉跄跄站立不稳,我紧随一脚将杀手踢坐在了地上,那杀手固然半天爬不起身,我也禁不住弯下腰来气喘吁吁。

围观的警员爆发出雷敏般的掌声跟喝彩声,自有两个警员上前,重新给那杀手戴上手铐脚铐。

那杀手缓过力气,禁不住两眼瞪着我,吼道:“你之前……到底用了什么暗器,搞得我一身功夫剩不到一半?有本事咱们换个时间再打一场!”

我微笑不语。

孙科长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换个时间

再打一场,你看看人家身上还带着伤……”

他一边说,一边掀开我的上衣,又道:“看到没有,人家身上的绷带又被血浸透了,到底是谁更占便宜,你自己心里就没数吗?”

老实说只有我很清楚是我更占便宜,而孙科长不太清楚高压飞针的威力,那杀手却不太确定我伤得究竟有多重。

所以孙科长固然说得义正辞严,那杀手也被孙科长一番话堵得满脸紫涨再难争辩。

之后又将那杀手押进了审讯室,这一次孙科长亲自审讯,我也在审讯室里站着。

当然我没有审讯的权利,只是靠墙而立,笑吟吟地看着那杀手,时刻提醒那杀手要“言出必践”。

那杀手本就黝黑的一张脸膛,更被我盯得无地自容,忽然一仰脖子,说道:“老子答应有问必答,就一定说话算话!反正老子手上有几十条人命,既然落到你们中国人手里,那是别想活命了,没有什么罪是老子不敢承认的!”

孙科长大喜,立刻问他杨丽丽跟马骁是不是他杀的,那杀手点头说“是”。

孙科长又问他为什么要杀杨丽丽跟马骁,是不是受了什么人买通指使。

那人说道:“不怕告诉你们,我根本就不知道雇我的人到底是谁……”

原来这杀手的祖籍原本是在中国广海市,两个月前他来中国旅游,顺便到广海市寻根探祖,却不料刚刚来到广海市的第三天,他的聊天工具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好友。

“这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好友发了一条信息给我,叫我替他杀一个女人,说他愿意出价一百万给我!”那杀手这样说,苦笑着摇一摇头,“一百万杀一个普通女人,这是一个很高的价钱了,但老实说你们中国的法律太严苛,而且处处都有警察巡逻,所以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都不会接来自中国的活儿。所以我回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我是来旅游的,别说他出一百万,就是一千万,我也不会在中国杀人。但结果……”

他说到这里,禁不住露出愤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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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杀手的交代

孙科长没有催促那杀手,反而替他点了一支烟递上。

那杀手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接着往下说。

“老子生平没有受人要挟过,但是……这一次,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可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那条信息发出去没多久,我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瑞士银行发来的短信,提醒我存在银行里的几百万美金,已经被全部冻结!那可是我十几年用命挣来的钱,我赶忙要打电话到瑞士银行问问清楚,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好友,又发了一条信息给我,说我胆敢不听他的指令,他就有本事令我一贫如洗!”

那杀手又一次停了下来,只是狠狠地吸着烟。

孙科长问他:“所以你就接了他的活儿,先把杨丽丽给杀了?”

“是!”杀手点头,“我并不知道被杀那女人的名字,是那个人神通广大,不仅给我发了那女人的照片,而且将那个女人每一刻的动向都随时发到我的手机上。我知道我恐怕是惹到了一个我惹不起的人,只好先找到那个女人,再按照我个人的习惯,在一个繁华地段,从那女人身后将她刺死。”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杀了马骁?”孙科长接着问。

“还不是那个人发给我的指令?”那杀手再一次流露出既怨恨、却又很无奈的表情,“在杀了杨丽丽之后,我就赶紧启程回国,一直到踏上我自己国家的土地,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好友没有食言,果然将一百万人民币汇进了我的账户。我本来还挺庆幸,想着自己居然能在中国犯案并且全身而退,一旦传扬出去,可说是业界传奇。却不料刚刚过了一个月,早已经被我拉黑的那个好友居然再次出现,要求我即刻启程去中国,再帮他杀一个男人。他甚至帮我办好了签证,订好了来回的飞机票。告诉我只要我能够杀掉那男人,他不单会支付三百万人民币的报酬给我,而且会保我顺顺利利回到我自己的国家。我想着他如此神通广大,由他保驾护航,我肯定会平安返回。更何况我若不答应他,他随时都能夺走我辛辛苦苦挣出来的一切。所以我只好再次启程,踏上中国的土地,并且在他不断的信息指引下,找到他要杀的那个男人,仍旧从那男人身后,一刀结果了那男人的性命。”

“所以这次你第三次进入中国,又是那个人给了你指令,要求你杀掉……我这个兄弟?”孙科长再问。

他没有提我的名姓,而是用了“我的兄弟”这个称谓,那就令我心中很是感激。

那杀手向我盯了一眼,愤愤点头说道:“是,仍旧跟先一次那样,他忽然发信息让我来中国,并且替我办好了签证订好了来回飞机票。而且这一次,他把报酬提高到了五百万人民币。可是他明知道这一次要杀的是一个警察,他却完全没有提醒我,害得我跌了这么一个大跟斗,一世英名,全都毁了!”

他肯定以为那个莫名其妙的“好友”必然知晓我的警察身份,但却想不到我根本就不是警察。

我想那个好友、亦即是“天地无限”之所以没有提醒他,一来大概

是怕这杀手心生畏惧;二来连这位神通广大的超级大黑客,也并未确定我的身份,顶多就是有些怀疑我是警察而已。

孙科长自然不会告诉那杀手我不是警察,而是冷笑说道:“好一个一世英名,你还真敢说出口来!我问你,雇你杀人的这个所谓的好友,有没有透露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地方的人?”

“没有!”那杀手立刻摇头,“他怎么可能透露啊,他在网络上无所不能,可一旦透露现实中的真实身份,要抓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不过我估计他应该是一个超级大黑客,要不然他不可能攻破瑞士银行的防火墙,将我的资金轻轻松松冻结起来。”

我没想到这杀手也会认定“天地无限”就是一个“超级大黑客”。

虽然我不想用“英雄所见略同”这样的词汇,但包括警方、包括我、也包括这个杀手,确确实实观点一致。

换句话说,我这次贸然插手这件案子,实在是得不偿失。

而今既然抓到了杀害杨丽丽跟马骁的杀手,我也算是对得起白晓荷了,不如现在急流勇退,只希望那个神通广大的超级大黑客,不会追着我泄愤报仇。

我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等孙科长让警员将那杀手押去重犯监禁室,我便跟孙科长告辞,告诉他我准备回家去了。

孙科长很是吃惊,问我:“你不准备继续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了?你一来就帮我们抓到了杀人凶手,我还希望你能够再显神通,帮我们揪出幕后的那个黑客呢!”

“这个我可真没办法!”我尴尬地摇一摇头,“本来我对电脑网络就不是很精通,只不过借助这个超级黑客的傲气,瞎猫子逮住了个死老鼠而已!至于这个超级黑客究竟是谁,究竟藏身哪里,这恐怕还需要精通电脑网络的人来追踪调查。”

“你这样说也对,不过你若是瞎猫,我们可就成了死猫了!”孙科长有些不自在,伸手拍一拍我的肩膀,“你抓到的这个可是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重犯,你又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疑难案件调查员,虽然你在我们国家不是正式的公职人员,但这件事呈报上去,我想国际刑警组织也会对你给予嘉奖。”

“千万不要这样!”我立刻推辞。

我并不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只不过我所在的“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受到了国际刑警组织承认而已。

而我的工作范围,仅限于“超自然”调查,像这种超级大黑客的案子,跟“超自然”可说挂不上边。

就算我当真有本事将背后的黑客揪出来,那也是越俎代庖,不仅不会得到嘉奖,反而会因为过多插手本地警方的案子,而被我们联盟总部点名警告。

但我不能跟孙科长解释太多,只能说道:“你也说了我并不是正式的公职人员,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嘉奖不嘉奖,而且说老实话,一旦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还是会怕这个超级黑客拿我家里人泄愤,所以还请孙科长帮我保密,这一次的事情在向上边呈报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的名字!”

孙科长似乎也能理

解我,所以他没有多问,只是嘿嘿一笑,说道:“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要冒领你的功劳?”

“怎能说冒领?”我赶忙接话,“这一次侥幸抓到凶手,我可是受了伤的,若不是孙科长带着兄弟及时赶到,我可不敢说这凶手不会逃掉!”

我这话自然是谦虚的话,孙科长没再多说,只是满脸笑容很亲热地抱了一抱我的肩膀。

之后我便去丁思佳的房子,告诉她杀害杨丽丽跟马骁的那个凶手已经抓到。

杨丽丽略显吃惊,脱口说道:“原来……那个人说让你们得手了,是这个意思?”

我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疑问地望着她。

丁思佳没作解释,而是顺手将手机递给我看。

我打开她的微信看,豁然发现“天地无限”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给她发来这样一条信息。

“原来那个油头粉脸的小子不是你男朋友,而是警察派来你身边卧底的,我一时没忍住,竟然让他得手了!”

丁思佳并没有回复他这句话,所以他就是单单地发了这么一条信息。

而我看着这条信息,心里忽然一动,按捺不住输入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你为什么要连续三次请同一个杀手,而且还费心费力帮他买机票办理签证手续?以你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杀一个人换一个杀手?那样我们不是更难抓到你了吗?”

这个问题确实是我想不通的一个问题,而我相信以“天地无限”的狂傲,一定会把实情告诉我。

另外我故意用到“我们”二字,也是想借助这条信息,更加坐实我“警察”的身份。

果然这条信息刚刚发过去,很快的,那边的回复就过来了。

“又是你这个警察小子!”

他先发过来这样一条短信息,之后才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你以为你们抓到个杀手,就能够很快抓到我了吗?别做梦了?”

“我实话告诉你们,之所以我连续三次都请一个杀手,首先是因为专业级杀手大多不愿意在咱们国家犯案,我实在是不想费事再去寻找下一个杀手的把柄;其次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你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即便你们抓到了杀手,也根本奈何不了我分毫!”

他果然是狂妄无比,但,他也的确说的是实话。

不过他用到了“我们国家”这样的词句,可见他并没有完完全全丧失良知,在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爱国情怀”。

“你不是一个普通人,那你是什么?神吗?还是鬼?”

我再发一条信息过,是试探,也是嘲讽。

“你可以当我是神,对你们来说,我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我警告你,别对思佳有妄想,否则你肯定会死在我手里!”

“你还准备怎么做?”我又问。

但那边没再回答,反而,之前跟我交流的那几条信息,也在一瞬间全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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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脱不了身了

诡案异象录第383章脱不了身了我知道这个超级大黑客是不愿意让丁思佳看到刚刚那几条有关“雇凶杀人”的信息,而我接下来要跟丁思佳说的话,也不能让他知道。

所以我将手机关掉,避免他有本事远程调用手机听筒与摄像。

之后我把手机还给丁思佳,并不跟她提及刚刚与“天地无限”的交流,而是直接告诉她我准备离开宝源市回家去了。

丁思佳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你你你……不管我了?”

“我没能力继续管这件事了!”我只能跟她实话实说,“我跟警方都认为,这个天地无限就是一个超级黑客,而我对电脑网络并不精通,只能交由本地警方继续追查了!”

“可是……你刚一来就抓到了凶手,我我我……只相信你!”丁思佳说,站起身来,满脸求恳看着我。

我很抱歉地也看着她,说道:“我对一些……疑难案件多少还能有一些见解,可是像这种超级黑客的案子,你相信我,本地警方肯定比我更得力!”

“不不不,这就是一件疑难案件!我总觉得,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人,它就跟鬼魂一样躲在我身边,对我身边的一切了如指掌,超级黑客……怎么可能如此?”

“你还不知道超级黑客的本事!”我摇一摇头,“现在到处都有联网的监控视频,而且他随时能够远程操控你的手机,使用你手机上的摄像头观察你身周的一切,所以他对你了如指掌,并不出奇!”

“可是……”

“没有可是!”我抱歉地打断她话,“我知道我的长处跟短处,所以这个案子,我真的帮不上忙了!”

我背着我的背包转身要走,丁思佳有些急了,伸手一把,居然拽住了我的背包。

“不,我不让你走!”

我回转脸来无奈地看着丁思佳。

丁思佳眼泪汪汪满脸求恳。

“要不然这样你看好不好?那个人……转给我的二十万,因为警方追查不到来源,所以并没有冻结起来,你只要帮我找到他,帮我摆脱他的纠缠,我把这二十万……全都给你,求你了!”

说实

话那二十万警方之所以暂时没冻结,我相信只不过是想看看“天地无限”的后续动作。

但正因为这笔钱完全查不到出处,丁思佳想要私自动用这笔钱,只怕是不太可能。

可是被一个美女这般求恳,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很不忍心,我明知自己不可能帮得上忙,只能叹气摇头。

“我也想抓到他,可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不过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你只要敷衍着他,他就不会将你怎么样!我知道这样你的压力会很大,但警方早晚都能够将他抓捕归案,到时候你就能够恢复自由了!当然了,你要是能够在跟他的聊天当中套出他现在的住址,警方就可以提前抓到他了!”

“他的地址,他的地址!”丁思佳一手仍旧抓着我的背包不丢,一边却摇晃着脑袋苦思苦想,“我知道他的地址,杨丽丽曾经当成笑话跟我提到过!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等等我,说不定我能想得起来!”

她一手抓着我的背包,一手却使劲揪着她自个儿的长发。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得不放下背包,用手抓住她手。

丁思佳抬脸看着我,双眼中泪水横流,陡然间爆发一样,她扑进我的怀里,放开喉咙嚎啕大哭。

“我真的好害怕,真的好怕他,我感觉他就像是个鬼魂一样!所以,求你别走,求你多陪我几天!你是警察,不管你是哪儿的警察,你终归是警察!是警察就该保护我是不是?所以,求你别走,求你继续保护我!”

我之前就已经发觉,她根本没有仔细观看我的证件,所以我不得不扶着她,诚诚恳恳跟她说道:“我不是警察,我只是协助警方侦破一些疑难案件而已,所以我……”

我突然住口,诧异地看着丁思佳。

因为本来泪流满脸嚎啕大哭的丁思佳,很突然地闭上了嘴巴,一双流泪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啦?”我不得不问她。

她吸口气,反问我:“你刚才说,你协助警方侦破一些……什么案件?”

“疑难案件啊,怎么啦?”

我又问。

“疑难,疑难!”我听见她喃喃念叨,忽然之间,她跳起身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杨丽丽跟我说过,那个何超,是住在广海市什么镇一个叫驿南的村子里!对对对,就是驿南,就是驿南!那个镇子,好像也叫什么南!”

我看着满脸兴奋的丁思佳,很怀疑她所谓的“驿南”是不是真实存在。

不过我没有打击她,只是说道:“好吧,我会把你提供的这个信息通报给广海市警方,让他们到你说的这个驿南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这个叫何超的人!”

老实说我对那什么“驿南村”不抱希望。

因为广海市警局早就在全市范围进行了排查,不可能单单漏掉这个“驿南村”。

所以就算丁思佳是真的想起来了“驿南村”,而不是为了挽留我刻意撒谎,那也只能是之前“何超”根本就没有报真实姓名跟住址给杨丽丽。

又或者杨丽丽没有将“何超”的真实情况说给丁思佳听。

所以我说将这个信息提供给广海市警方的话,老实说有敷衍之态。

丁思佳可能也看出了我的敷衍,立刻又搂住了我的手臂不丢,说道:“不,我不相信其他人,我只相信你!所以,求你了,带我一起去广海,我要亲自找到这个人,问问他为什么要纠缠我不放!”

我很无奈地看着她,眼瞅她满眼求恳也看着我,而且很用力地抱着我的胳膊,一副我不答应她死也不会放开我的架势。

我只能说道:“我可以去广海市一趟,亲自到你说的这个驿南村查一查!但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家里等我的消息比较好!”

“不,我要跟你一块儿去!”她立刻摇头,非常用力以示坚决,“你也看见了,再让我继续留在家里,我就算不死,也会疯掉的!所以,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去!大不了我跟你保证,如果在……驿南村找不到……这个人,我就不再缠着你!你想走就走,我听天由命好了!”

她话说至此,我实在是难以拒绝。

。搜狗

第384章 何超也死了

诡案异象录第384章何超也死了丁思佳没有夸张,以我最初见到她时的情形,再要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家里,根本等不到警方揪出幕后的这个超级大黑客,她恐怕不死也要疯掉了。

所以我只好叹口气,点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带你去一趟广海市!但咱们说好了,如果在……你说的这个驿南村找不到何超,那我就真的不能再管这件事了,你也不能再勉强我!”

“好!”丁思佳连连点头,非常用力,“我说到做到,只要你带我去广海市走一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听天由命,不再缠着你不放!”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因为天色已晚,而且我觉得丁思佳需要好好睡一觉,所以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坐高铁去广海。

丁思佳倍觉欢喜,本来很憔悴的面容,居然显露出一抹闪亮的光彩。

当晚“天地无限”又发了两条肉麻信息给丁思佳,丁思佳也没去理他。

我自然还是在沙发上休息。丁思佳好像一晚上睡得挺香,因为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感觉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之后我们一同坐上高铁,赶赴广海市。

为了让那个神通广大的超级黑客认定我是警察,我一到广海市,就先去找白晓荷。

没想到白晓荷一听丁思佳说出“驿南村”,立刻说道:“广海市周边还真有一个驿南村,隶属于岭南镇管辖!”

“岭南镇,对对对,就是岭南镇!”丁思佳一下子满脸兴奋,“我就说嘛,那个镇子,好像也叫什么南!”

她一边说,一边很得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其实还有一句潜台词:“我没有骗你吧!”

只可惜白晓荷紧接着的一句话,很不客气地泼了丁思佳一盆凉水。

“可我们在全市范围进行过排查,如果你说的这个人真叫何超,不管他是在哪个村子住,我们都不可能查不出来!”白晓荷这样说

“可你们不是说他是个超级大黑客吗?”丁思佳分辨,“或许在你们上网搜索的时候,他把他自己从人口档案中删掉了呢?”

我不由得跟白晓荷相视一眼,感觉丁思佳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

丁思佳看出我跟白晓荷对她的话颇有赞成,满脸兴奋又道:“所以你们带我去那个村子走一走,我亲眼看见过他的,他长得那么丑,脸上还有一块胎记,我肯定能够一眼认出他来!”

白晓荷又向我一望,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开车跟你们一块儿去!”

丁思佳更是高兴,情不自禁伸手一把,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正有点不自在,偏偏白晓荷瞧在眼里,向我递了个眼色,似乎在警告我,别忘了自己是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所以我不得不轻轻拉开丁思佳的手,不动声色站得离丁思佳远一点。

一会儿白晓荷开了车过来。

或许是不愿意太过招摇,白晓荷没有开警车,而是开了一部黑色的国产越野车。

我刻意拉开前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的位子上。丁思佳自然只能坐在了后座。

岭南镇距离广海市区有半个小时路程,而到驿南村还需要十多分钟。

等到我们抵达目的地,发现驿南村还是蛮富裕的一个村子。

基本上家家户户都盖了小楼房,而且在小楼房的外墙上,还都镶嵌了瓷砖,看起来金碧辉煌就跟一栋栋小别墅一样。

白晓荷带着我们直接找到了驿南村村长,一问起“何超”这个名字,村长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村姓何的人很少,好像没有叫何超的!”

“他长得很丑,脸上还有一块挺显眼的胎记!”丁思佳插口。

“胎记,这个真没有!”村长立刻摇头,“我们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要问何超这个名字,我是不太敢确定,但你要说他不仅姓何,脸上还有一块胎记,那就肯定没有这个人!”

“不知村里还有没有手写的花名册,要不然咱们查一查花名册吧!”我说。

之所以我说要手写的花名册,自然是因为我们要查的是一个超级大黑客,所以只要跟电脑沾边的,都不保险。

村长点头说有,很快帮我们拿出两本花名册。

他们村子有上千人口,我跟白晓荷分开查看,果然姓何的很少,而叫何超的,确定没有。

这本来是我料定的结果,所以我并没有多少失望。

但丁思佳却拒绝接受这个结果,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我清楚记得杨丽丽跟我说,这个人是在什么镇驿南村,而且我记得那个镇的名字也有一个南字!他要真是骗人的,怎么会刚巧就有这么一个村子?”

她的质疑我并不认可,因为稍微高级点的骗子,都会有七成以上的真话,唯独在最关键的一两点上,才是假话。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人。也只有这样,才不容易暴露。

而那些句句谎言的,不能算是骗子,只能算是笨蛋。

白晓荷大概跟我一样的心思,所以她颇显同情地看着丁思佳,没有辩解,但也没有试图安抚。

倒是那个村长,忽然插了一句口。

“这位姑娘不会是记错了吧?其实在郭远县也有一个岭南镇驿南村,说不定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在那个村子里呢!”

“你你你……你说还有一个岭南镇驿南村?”丁思佳又惊又喜,立刻瞪大眼睛看着村长。

白晓荷也想了起来,说道:“好像不是岭南镇,而是岭南乡吧?我记得广海市属下最偏远的郭远县,有一个地方好像是叫岭南乡,但这个乡有没有驿南村,那我还得查一下!”

她掏出手机要查,一想又停住,只说手机没电了,想借村长的手机用用。

村长说道:“不用上手机查,我这里有咱们市的详细地图,那上边就有一个驿南村!”

他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一间房子走,唠唠叨叨又说道:“这幅地图买回来的时候,我仔细看过,我当时还跟旁边的人说,没想到咱们市还有一个地方跟咱们村子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口中说话,已经推门进到隔壁的房间。

那应该是一间小型会议室,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条桌,左右墙壁上各挂着一幅很大的地图。

左边挂的是全国地图,右边挂着的则是广海市地图。

因为那地图确实很大,所以广海市属下所有村镇,基本上都能在上边找到。

果然如白晓荷所言,在很偏远的一个叫郭远县的地方,有一个乡也叫“岭南”,而在岭南乡的范围内,确确实实有一个村子叫“驿南村”。

“郭远县离广海市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这个人说他是广海市人,而没有提到郭远县,那就应该不是郭远县的这个驿南村,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村子!”白晓荷说。

我实际上赞成白晓荷的分析。

但丁思佳立刻摇头。

“不不不,或许他是在杨丽丽面前夸口呢?很多人在网上聊天,都喜欢说自己是某某市的人,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某某市下属的农村人!”

她说的其实不无道理,所以我转眼看着白晓荷,说道:“那咱们就去这个郭远县走一趟吧,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赶得过去!”

“赶是赶得过去,但回来的时候,恐怕要走夜路了!”白晓荷说。

“没问题,大不了回来的时候我来开车!”我自告奋勇。

于是我们告别村长,仍由白晓荷开车,一同赶往郭远县岭南乡。

顺高速跑了将近两个小时,总算是赶到了郭远县岭南乡。

我们下了高速路,又沿着一条不太宽的公路行了二十多分钟,至下午五点多钟,赶到了岭南乡驿南村。

这个村子明显比广海市附近的驿南村要贫困很多。

大部分房子都是青砖红瓦房。有一部分盖起了二层小楼房。但还有一少部分,仍旧是几十年前的土砖红瓦房。

我们照旧先找到村长,村长一听我们提到何超,他开始也有点糊涂,说道:“我们村姓何的挺多的,叫何超的……好像也有,却不知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他长相很丑,脸上还有一块胎记!”丁思佳再次抢话。

“胎记?何超?”那村长脸上现出惊诧之色,回过脸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丁思佳。

我瞧他这模样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忍不住插口问道:“老人家,你们村子莫非真有一个脸上长胎记的何超?”

“那个……你要不说胎记,我还真想不起来!”村长絮絮叨叨,一边伸手抓一抓头,“可是你们找他干什么啊,他都死了一年多了,我都快忘了他是叫何超的!”

这句话直接令我们三个人全都大吃一惊。

丁思佳瞠目结舌,我跟白晓荷则不约而同齐声问道:“村长说这个人是叫何超,脸上有块胎记,一年前就死了?”

“是啊,这还能有假的?”村长回答,惊诧地看着我们三人,大概是很奇怪我们三人的反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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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死生之谜

我回头看看丁思佳,眼瞅她小嘴张着,只会吸气,却发不出来声音,赶忙伸手安抚地在她手臂上拍了一拍。

白晓荷回过神来,向村长打听起何超的情况。

村长说道:“老何早几年就病死了,是老何他老婆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一儿一女!其中这个儿子,就是你们说的脸上长胎记的何超!”

他一边说,一边就止不住地摇头叹息。

“他们一家人都不是很开朗的人,左邻右舍跟他们家来往都不多!可能也是因为……自尊心的缘故吧,他们家比村里其他人穷苦些,村里并没有谁瞧不起他们,可他们自己却不愿意跟我们这些邻居来往!”

我听他唠唠叨叨,半天没扯到正题,不得不问他:“那这个何超是怎么死的?”

“要问他是怎么死的啊,这可就死得奇怪了,简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这位村长嘴碎,越是开口发问,他倒更加废话连篇。

所以我跟白晓荷相互一望,索性不再插话,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

“前两年叫何超的这小子不是考上大学了吗?可惜他们家筹不起学费!其实只要说一声,左邻右舍谁不愿意帮忙啊?可何家女人宁愿儿子不上学,也不肯跟我们这些邻居开口!结果呢,她儿子正因为没上学,才迷上了成天在网吧打游戏!听说他白天打了晚上打,好好的一个年轻人,生生猝死在了网吧里!”

最后这句话令我心中猛然一跳。转脸去看丁思佳,却见她更是面色苍白,浑身发颤。

同时她嘴唇颤动,似乎想问村长一句话,却又不敢问出口来。

我猜她心中肯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我开口问村长:“你确定……何超是猝死在了网吧里?”

“大家都这么说,我也没有亲眼看见!”村长回答,小心翼翼看着我,“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勉强一笑,又问村长:“那你知不知道他死在哪个网吧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去了广海市打工,

听说他白天在他姐介绍的一个工厂上班,晚上就到网吧打游戏。后来索性就不上班了,成天吃住都在网吧,他姐也管不了他。”

“那个网吧我知道!”白晓荷突然插了一句口。

我立刻回头看着她,白晓荷勉强一笑,又改口。

“准确点说,是我听说过!因为有个小年轻在网吧猝死,当时很多媒体都有报道,所以……回去稍微一查,就能知道是哪个网吧。”

我点一点头,又问村长:“何超突然死了,他们家里人还好吧?”

“他们家里人现在是说好吧也不好,说不好吧可也不差!”村长说。

这话让人听着糊涂,白晓荷不得不追问一句:“村长这话什么意思?”

村长说道:“何家女人好不容易养大了儿子,偏偏儿子又死了,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好得了吧?但偏偏她儿子死了没多久,他女儿女婿却发了一笔横财,在广海市买了房子,听说还开了一间商铺起来!所以我说他们家说好也不好,说不好吧但也不差!”

我心中更是禁不住地犯起了嘀咕。

之前听村长说到何超是猝死在了网吧里,我就不由得想到“天地无限”在网络上的无所不能。

而今村长突然说到何超一死,何超的姐姐姐夫就发了一笔横财。

而丁思佳就曾经收到过“天地无限”汇给她的二十多万,并且连网络监管人员都查不到这笔巨款的来源。

还有那个专业杀手,据他交待,“天地无限”统共给他汇过三笔巨款,每一笔都超过百万。

换句话说,村长说的这个何超,真的是越来越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天地无限”。

丁思佳肯定跟我是有同样的念头。

眼瞅丁思佳摇摇晃晃似乎站都站不住的样子,白晓荷赶忙伸手扶住了她,村长则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事,她跟……”我开口接话,却怕引得丁思佳更加恐惧,所以很快改动

两个字眼,“我们跟何超从前就认识,只是最近两年不常联络,所以……突然听说他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是这样啊!”村长半信半疑点一点头,忙去给丁思佳倒了一杯温水。

丁思佳捧着杯子,却不喝水,而是鼓足勇气问了村长一句话。

“村长这里,有何超的照片吗?”

“我这里怎么可能有,他们家应该有吧!只是何家女人已经被她女儿接到广海市去了,他们家的老房子虽然还在,但也上了锁进不去了!”

丁思佳向我一望,似乎在询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我开口说道:“我手上倒是有他们家的一把钥匙,是从前何超给我的,也不知道开不开得了现在的这把锁。不如村长引我们过去,如果能开锁,我们就进去看看,万一开不了锁,我们再去广海市拜访他妈跟他姐姐吧!”

村长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向着白晓荷一望。

白晓荷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警察,警员证刚刚已经给村长看过了,难道村长还怕我们会偷了何家的东西?”

“我倒没有这么想,再说何家也没什么东西可偷!”

村长尴尬一笑,也就不再多说,头前引路去何家。

村里人难免探头探脑向我们三人打量,我们自然不去理会。

一路走到村子最后边,看见一栋土砖红瓦房,孤零零地矗立在几栋新盖的红砖黑瓦房旁边。

比起村里其他几家土墙红瓦房,这一家更是显得破烂残旧。

“现在生活好了,村里大部分人都盖了新房子,最不济也会将老房子整修一下。唯独他们家先前太穷,后来女儿女婿发了财,这房子也就撂在这儿不管了。”村长说。

我趁着村长跟白晓荷说话,走近那栋房子挂着铁锁的房门前,故意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晃了一下,之后才侧过身来,用工具刀捅进锁眼拨弄几下,“吧嗒”一声轻响,铁锁挂环弹了出来。

第386章 是鬼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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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大门进去,扑面一股发霉的味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在这儿住了。收藏本站

屋子里颇显阴暗,地面以及不多的几样家具上也落满了灰尘。

大门对面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有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两边墙上分别挂着一幅相框,左边的相框里边是放大了的整张照片,右边的相框里却镶嵌着大大小小很多张照片。

丁思佳跟在我身后进屋,却抢在我前边走到靠左边墙壁挂着的那幅相框下边,仰脸向着里边的照片细细一瞅,禁不住“啊呀”一声,一手抬起指着照片,一边回过头来看着我,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我知道丁思佳肯定是认出了何超,立刻走过去向着那张照片仔细观看。

那是一张黑白照,看来像是一幅遗照。

照片上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男子相貌确实不太好看,虽然勉强能算是五官端正,但在他右边嘴角,有一块紫色胎记。

虽然这胎记并不大,只不过有指盖大小,可长得地方太扎眼,就感觉这男子嘴豁了一样。

也难怪丁思佳只是远远地看见过他一次,却在很长时间之后仍旧记忆犹新。

“这就是何超?”我还是多问一句。

“是!”丁思佳回答,颤抖着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个人,可你不信,硬说他……是个黑客!”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指“天地无限”,事实上我现在也有些糊涂。

在网吧猝死的小年轻虽然不多,但也并不是绝无仅有,起码我就看到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新闻报道。

如果因为在网吧猝死,其灵魂就能够进入网络横行自在,那在网络上岂不是早该闹翻天了?

可事实是,到目前为止,网络监管仍旧非常有效。

而像“天地无限”这样能够在网络上横行无忌的,就连网络监管人员都认为绝无仅有。

何况灵魂的留存,一定需要特殊的因素,倘若“天地无限”当真是何超,他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说不定那个天地无限,又是冒了何超的名呢?之前他不是冒充过苏修平吗?”我说,眼瞅丁思佳惊怕的面色,只能任由她紧抓着我的手臂不放。

“如果他跟你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超级黑客,可他为什么要连续冒充死人?他到底图的是什么?”丁思佳看来又要哭了一样。

我也不知道“天地无限”到底图的是什么,倘若他当真就是何超的灵魂,那我想促使他留存下来的因素,应该就在两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就是这栋老房子;

而第二个地方,应该是他猝死的那间网吧。

我在几间房子里随便转了一转,房间里的家具虽不多,但零零碎碎的东西却不少。

我无法在短时间内一一查看这些东西,只是感觉都是些家常用的东西,有很多都是用旧了还没舍得扔掉的。

而要想彻底搜查这间房子,那就需要警方介入才行,凭我这个非专业人员,即便是多花些时间也很难做到。

所以我转身出门,看见白晓荷扶着神态虚弱的丁思佳等在门外。村长则陪在两个人身边。

我在房子里大概花了二十分钟,村长肯定很奇怪我究竟在房子里找什么,不过当着白晓荷,他没好问我。

白晓荷同样当着村长什么话也没问我,等我仍用那只铁锁锁上房门,我们便跟村长说着闲话走向村口。

到村口跟村长道别,眼瞅天色渐暗,我们仍顺原路返回广海市。

我本来想由我开车,让白晓荷休息一下,白晓荷瞟了丁思佳一眼,悄悄给我递了个眼色。

我明白她是见丁思佳一直显得虚弱而紧张,所以让我坐在后边安抚一下。

但我毕竟是有未婚妻的人,不可能对丁思佳显得太亲近,只能做出一个安抚的姿态,陪她一同坐在后座。

一路上我甚至找不到话跟丁思佳说,毕竟连我自己心里都有些混乱。

直到丁思佳呆呆愣愣很久很久,忽然开口问我:“世上真的有鬼,对吗?”

我想她是已经确信“天地无限”就是何超的鬼魂在纠缠她了,此刻就算我说没有,恐怕也无法令她安心。

我只能想了一想,说道:“有没有鬼……谁知道呢?但我想即便有,鬼魂之类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存在,要不然这个世界上早就被鬼塞满了!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鬼魂当真存在!”

最后这句话可说是善意的谎言,因为我早就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鬼魂是真实存在的。

但正因为我前边几句话都是真话,而且我的语气也很诚恳,丁思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似乎稍有放松。

“那你说……如果没有鬼,那个……人,为什么冒充完了苏修平,又来冒充何超?”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但我想随着我们的调查,真相终究会大白的!”我如此回答。

丁思佳便没再多问,而是将眼光投向车窗外。

但此刻车窗外已经陷入黑暗,她好像还是有些惊悚感,所以很快又回过头来,低着眼皮扭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到八点多钟,我们赶回了广海市,一同找地方吃了饭,我请白晓荷去酒店帮我订个房间。

白晓荷明白我的意思,果然到一家酒店前台,出示了她的警员证,为我跟丁思佳各订了一间房。

丁思佳面色发白,悄悄跟我说道:“那个……人,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他老家调查他来了,所以……今天一整天,居然没有发信息给我!我好怕,不知道他会怎么对付我!”

我知道她怕的是不敢一个人睡,可我绝不可能在酒店跟她同宿一屋,就算跟她啥也不做,到明天可就说不清楚了。

再说白晓荷又跟孟响是好朋友,一旦她把这事告诉给孟响,那我可真是吃不了要兜着走了。

所以我只能跟白晓荷商量。

白晓荷稍一考虑,便跟丁思佳说道:“你放心!待会儿我回家拿几件行李,就赶回来陪你一块儿住!”

丁思佳大是感激,赶忙谢了一声。

我更是松了一口气,等到了楼上,丁思佳执意要在我的房间等着白晓荷过来,我无可奈何,只能没事找事,让丁思佳发个信息给“天地无限”试试看。

丁思佳已经对微信有了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感,我看她抖抖索索拿着手机,半天都没有打开微信,索性接过她的手机,进入微信点开“天地无限”的窗口,输入一条信息进去,想想不对,又删掉,问丁思佳想跟“天地无限”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跟他说!”丁思佳说,半天又冒出一句,“你要想引他出来,就直接发个空白的语音信息过去吧!”

我依她所言,发一个空白的语音信息过去。

但等了很久很久,“天地无限”都没有任何回复。

“我说了的,他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广海市了,所以只顾着设计对付我们,连信息都不回复我了!”丁思佳说。

我见她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得不叹气说道:“我也相信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广海市,但那并不能证明他就是鬼魂!现在到处都有监控设备,如果他只是一个超级黑客,也能清楚掌握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的实话,还有一句话我没说出口来:何况真要“天地无限”就是何超的鬼魂,他根本不需要怎么设计对付我们,他自己就可以出现对付我。

当然我基本上是不怕鬼魂的,但这一点除非跟我交过手,否则身为鬼魂不可能知道。

换句话说,我仍旧倾向于认为“天地无限”是个人类,而不是鬼魂。

尤其是“雇凶杀人”这种事,我想身为鬼魂基本上做不出来。

因为鬼魂要对付一个普通人——我并不普通,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跟我直接交手,鬼魂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更何况还有杨丽丽跟马骁,那都是如假包换的普通人,鬼魂要对付他们,可说轻而易举,完全没必要费心费力胁迫收买一个并非天下无敌的杀手来替他杀人。

唯一令我感觉混乱的,也正是丁思佳想不通的一件事:“天地无限”一而再地冒充死人来纠缠丁思佳,到底图的是什么?

丁思佳虽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但也算不上是超凡绝世,我甚至觉得白晓荷都不比她差多少,倘若“天地无限”仅仅只是一个超级大黑客,那他为什么要如此偏执地认准丁思佳?

从这一点来看,那又像是鬼魂的做派了。

因为只有鬼魂,才会认准了一件事情,便不择手段非要达成目标才罢休。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会不会这个天地无限,是曾经被你拒绝过的一个男人?”我忍不住问丁思佳,“说不定这个天地无限真的是对你一往情深非你不娶,只不过因为遭你拒绝,所以才会这么神神秘秘从网上对你发动攻势!”

“怎么可能啊!”丁思佳有气没力瞥我一眼,好像感觉我这个念头非常可笑,“首先我就不认识什么超级大黑客;其次他这么大的本事,金钱对他来说好像就跟闹着玩一样,那他何必花几百万雇凶杀人?他完全可以现身出来,几千几百万对我砸下来,难道我……还能完全不心动?我不怕你笑话我,哪个女孩儿不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啊!假如现在有一个超级富豪看上了我,就算他是个丑八怪,就算……他是个七老八十岁的丑八怪,我也愿意嫁给他,一步踏入上流社会!”

她这话说得很实在,我相信这个时代很多年轻女孩儿,都会跟她有同样的想法。

但如果这唯一的可能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这个超级大黑客,到底图的是什么?

莫非真如丁思佳想象的那样,根本没有什么超级大黑客,而是何超的鬼魂在作怪?

第387章 钉子户

诡案异象录第387章钉子户我脑瓜里纷纷杂杂一团混乱,却始终难以判断“天地无限”究竟是人还是鬼。

好像无论推定他是人还是鬼,都自相矛盾不合情理。

最终我只能得出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要么“天地无限”就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推测的变态大黑客;

要么他就是因某一种特殊因素得以留存的何超的鬼魂,正因为这种特殊因素特殊到我难以想象,所以他的行为方式,也不能用我曾经遇到过的那些鬼魂来衡量。

而我倾向于认为,第一种推断更加接近事实。

到第二天一早,白晓荷告诉我她已经查到之前何超猝死的那间网吧。

我们立刻赶去那间网吧。

那已经是广海市最靠南的区域,更往南去,就是大海。

一条沿海大道,将大海跟整个广海市分隔开来。

而当车子停稳,我惊诧地发现,眼前有一栋老式的二层小楼房,很像是拆迁区的一个钉子户。

因为在这栋二层小楼房的左侧,有一片已经完工的高楼大厦。而在小楼房的右侧,则是一片正在建设中的工地。

一堵围墙将这栋二层小楼房分隔在了这两片小区之外。

但因为小楼房处在很关键的一个位置,那堵围墙建到这栋小楼房这里,不得不很尴尬地绕一个大弯子,乍眼一看,不仅很不和谐,简直就是十分滑稽。

据白晓荷介绍,广海市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远离海边的小村庄,但随着国家飞速发展,小村庄变成了县城,再变成如今繁华热闹的广海市。

不过整个广海市一直是往南部发展,这间网吧所处的这块土地,之前就是一个小渔村,直到最近两年城市扩张到这里,小渔村才被开发成正在建设中的观海小区。

原本住在此地的村民全都拿到补偿款,心满意足另外买了商品房,剩余的钱还可以做生意开商铺。

唯独这一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仍旧残旧而尴尬地矗立在此。

“其实这些村民领到的补偿款

,比自个儿房子地基的价值只多不少,所以周边的绝大部分村民,都巴不得自己的房子地基能够被开发商收购,但就不知道这一家网吧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跟开发商达成协议,如今开发商绕过了他家这块地,他家这块地再想卖出,也就不值多少钱了!”

城市周边的村民巴不得房子拆迁的情况我是深有体会,所以白晓荷这么一说,我不能不油然而生一个念头:这个网吧老板之所以不肯买屋买地,是否正是因为,在他的这块地基上,有某一种很特殊的因素存在?

我为我的这个念头暗觉兴奋,不由得抬头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栋二层楼房。

这栋楼房看起来非常老旧,应该有二三十年的历史。而在二三十年前,能够盖得起楼房的,基本上都是很能干的人物。

我发现小楼房的大门关闭着,大门上方的招牌也已经残破零落。除了一个“网”字还算完整,其他几个字要么整字脱落,要么只剩半边。

再加上右侧就有建筑工地,小楼房上上下下全都落满了灰尘。跟左侧新建的高楼相比照,愈发显得残旧而凄凉。

“这网吧已经关了吧?”我回头问白晓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看这模样,应该是关了!”白晓荷说,同样抬着头打量着上方残破的招牌。

我没再犹豫,直接上前敲响房门。

先几声没有反应,我不得不加大力度一边使劲拍门,一边大声叫喊:“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我听见楼上似乎有了动静,抬头上望,发现楼上的一扇窗户打开,一个老者探出头来向下边瞅了一眼。

“大爷,请开开门,我们有事想问您一下!”我冲着那老者展开和善的笑容。

那老头依旧没出声,直接把楼上的窗户关上。

我没再继续拍门,而是静静等了一阵,终于“吱呀”一声,房门向里拉开,那老者站在门内,一双老眼充满防备地不住向我打量。

“大爷,我们想来跟你打听一件事情,能不能进去

说话?”我满脸笑容委婉求恳。

但那老者硬邦邦的一句话,直接让我哑口无言。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让你进门?有什么话你就站在这儿说吧!”

我很无奈地转头向着身后的丁思佳跟白晓荷一望,又回过头来跟老者说道:“是这样的大爷,你们网吧在一年前好像有一个猝死的年轻人是吧?我想问问他当时……”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那老者忽然拧起眉头,恶声恶气冲我喷出一句:“这都过去一年多了,又把这件事翻出来,你们烦不烦啊!”

“哗啦”一声响,他直接当着我面将房门重重关上。

“要不要我出示警员证?”白晓荷问我。

我稍微考虑一下,便摇一摇头。

“他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你就算拿了警员证出来,他不肯开口你也没法逼他!反而惹恼了他,更是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先到周围打听一下,看看他平时为人如何,有没有子女什么的!”我说。

“也只能这样了!”白晓荷点一点头。

我看丁思佳好像兴致缺缺,遂问要不要在车里等着我们。

丁思佳稍一考虑,便摇头说道:“待在车里闷得慌,你们去找人打听吧,我就在旁边的超市转一转,等你们走的时候叫我一声就行!”

我跟白晓荷点头答应,白晓荷遂将车门锁上。

眼瞅丁思佳去了街道对面的一家超市,我跟白晓荷商量一下,均认为这个地方是新开发的区域,这老者从前的邻居不一定还住在附近,只能先找居委会问问。

赶巧居委会就是从前的村委会,居委会主任是个姓肖的大妈,一听我们问起那个网吧,肖大妈就连连摇头。

“你们问那个网吧呀,从有个年轻人在那儿猝死之后就关了,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吧?网吧那个老爷子姓朱,我们都叫他朱老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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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旧时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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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肖大妈的神情态度,可想而知网吧的这个“朱老倔”,在平时恐怕不太合群。收藏本站

事实上仅仅只是刚刚那一面之缘,我已经觉得那个老头儿不通情理。

“朱老倔的性格古怪得很,比如两年前拆迁,多好的事啊,周边的其他村子谁不羡慕我们村啊,可是他倒好,任凭开发商怎么跟他商量,他硬是咬紧了牙关不肯出让他的房子跟地基!现如今人家绕过他家建成了楼盘,你看看他的房子就卡在两片小区之间,影响市容不说,简直成了一个笑话!现在就算他想卖掉他的房子跟地基,也没有人肯要了!”

肖大妈好不容易结束了她的一篇长论,白晓荷开口又问:“这位朱老爷子有儿女没有?”

“有啊,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倒还通情达理,可就为了拆迁这事,两个儿子也跟朱老倔翻了脸!小儿子索性搬去了老丈人在的城市,大儿子现住的地方离那个破网吧倒是不远,不过现在也不大往老头子这儿走了,只逢年过节给老头子拎点儿东西过来。用大儿子老婆的话说,经常往这网吧走,他们夫妻嫌丢人!”

白晓荷忙问朱老爷子大儿子家的住址,肖大妈让一个年轻人在电脑上查了一查,白晓荷将地址记了下来。

我又问肖大妈,朱老爷子家的那栋房子是什么时间建起来的。

肖大妈说道:“他那房子建得可就早了,应该是八几年我们国家刚刚开始改革开放的时候吧?那时候他们家老老爷子还活着,好像是为了让朱老倔结婚才盖的那房子,算一算都有三十五六年了吧!”

“那这位老老爷子从前是做什么的,那时候要建一栋二层楼房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啊!”我又问。

不想我这话刚一出口,肖大妈立刻显出神神秘秘的表情,向着左右瞅了一瞅,这才压低了声音跟我们说道:“你这位同志看着年轻,没想到看事还挺明白!那时候要盖一栋房子可不是不简单嘛,非是‘万元户’不可能盖得起!我听说当时老老爷子拿出了家里珍藏的一样古董卖了,这才有钱盖房子。而且我还听说,他们家大儿子结婚的时候,也是朱老倔拿出来两样古董字画,分别给了他两个儿子。还说那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两个儿子要么继续传给子孙,要么就卖了钱买房娶媳妇。他们家就是开了个网吧,也不见得很赚钱,可是他大儿子结婚的时候,却是全款买的房。另外他小儿子搬到其他城市去住,手上没钱哪儿敢啊?所以后来朱老倔死活不肯让出他家的房子跟地基,就有人传说,他们家的房子其实正好盖在了一座古墓上,老老爷子拿出去卖掉的几样古董,就是从这古墓里拿出来的。”

我听她这样一说,不由得心中一动,赶忙又问:“有没有古墓,当年参与建设这栋小楼房的工人师傅,就没有什么说法吗?”

“你还别说,这种事情传出来,我们居委会能不调查吗?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建这栋房子的时候到底请的哪些人,这些人是不是还活着,我们实在是不容易查到。不过我们居委会去拜访过朱老倔,告诉他如果他们家地下真有古墓,那就必须上报国家!结果朱老倔一下子就火了,差点儿要跟我们拼命,再后来也就不了了之没人再管这件事了!”

肖大妈再一次摇头叹息,我却不由得暗暗寻思:无论这网吧下边是不是有古墓,但是肯定有古怪!

“朱老爷子一家人是从外地搬过来的,还是一直都是本村人?”我又问。

“什么本村不本村啊,严格来说,我们村就没有本村人!”肖大妈笑着回答。

这话让我听着稀奇,忙问究竟。

肖大妈回答道:“你们也看到我们这儿已经靠近海边了,从前城市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我们这儿就是一片挺荒僻的海滩,后来渐渐有人搬到海边来以打鱼为生,朱老倔他老爹就是最先搬过来的人之一!他当时好像孤身一人在海边盖了一间茅草房吧,再后来搬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位老老爷子还当了几年村长。老老爷子是我们村远近闻名的长寿老者,在他去世的时候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再加上他还有些传奇故事,自小我们听父母讲得多了,所以我对他的事记得还是蛮清楚。”

“这位老老爷子还有传奇故事?能不能给我们讲讲?”我立刻追问。

肖大妈见我紧着追问,自己倒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其实真没什么好讲的,都不过是大人们编了哄小孩儿的,你们要听,我就给你讲讲,但你们两位可别说我是信鬼信神!”

她一边说,一边笑。

我赶忙保证听听就算,肖大妈这才说道:“从前这块海滩一直没有人住,据说是因为这里有一条成了精的大海蛇盘踞,那海蛇精就等着人从这里经过,它就会突然蹿出来把人吃掉。后来朱家的老老爷子从这儿路过,那海蛇精冲出来要吃老老爷子。那时候老老爷子正值壮年,居然跟海蛇精大战了一场,结果他竟将海蛇精给杀死了。据说当时离这片海滩最近的一个村子、也就是现在广海市老城区的位子,那儿的人全都看到一片白光冲天而起,将黑夜照得跟白天一样!再等到了第二天,人们赶到这片海滩上去看,就看到海滩上有好些死鱼,还有一条大海蛇。有一个男人正在现场剥那条海蛇的皮,那就是朱家的老老爷子了。”

肖大妈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笑,说道:“其实世上哪有什么海蛇精啊,我估计老老爷子是放炸药炸死了几条鱼加一条海蛇而已!不过那时候的人们都愚昧,将老老爷子当成了英雄一样崇拜!”

我心中暗想,海蛇成精应该是不太可能,但是冲天的白光,说不定真有其事。

回脸向着白晓荷一望,却见她脸上显出惊诧之色。

不过没等我开口问她怎么了,她先示意我暂时不要问她。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问的,只好跟肖大妈约定,以后有了什么疑问再来拜访。

告别肖大妈走出居委会,我才笑着问白晓荷:“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是吧?”

“就是那道白光、还有那什么海蛇精的事!”白晓荷回答。

我大是惊奇,立刻问她:“你的意思,还真有海蛇精?”

“有没有海蛇精说不一定,但是在我们广海市确实有这样一个传说,说在……七八十年前吧,那时候咱们国家还没解放,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有一天晚上突然从海边放射出一道白光,将整个夜晚都照得跟白天一样。据传说是一位英雄杀死了盘踞在海边的海蛇精,那道白光就是海蛇精苦练千年的海蛇珠破裂的时候发出来的。我们广海市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传说,只是……我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个英雄,居然就是……朱老倔的老爹!”

我心中暗暗欢喜,因为以我的经验来看,所有的民间传说,都不全是空穴来风,其中肯定是有什么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的古怪事情。

换句话说,朱老倔的那间网吧地下,可能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

那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我跟白晓荷会齐丁思佳,先找地方去吃中午饭。

期间丁思佳问我们是不是有了什么发现,“天地无限”会不会就是何超。

我知道她已经坚信纠缠她的就是何超的鬼魂,事实上随着调查渐渐深入,我也开始相信这一点。

不过我当然不会跟她实话实说,以免她心中更加不安,只是告诉她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什么都还不能确定。

吃完饭买了单,我们便开车赶往朱老倔的大儿子的住址。

那是一座十多年前建起的居民小区,小区中的居民楼不仅稍显老旧,而且是那种没有电梯的低层楼。

朱老倔的儿子住在三楼,丁思佳不愿爬楼,所以她留在车子里,我跟白晓荷爬楼上去,认准门牌号敲响房门。

赶巧今天是星期天,朱老倔的儿子媳妇都在家。

白晓荷出示警员证,夫妻俩赶忙将我们让进屋里。

朱老倔的儿子名叫朱攀,似乎不善言辞。

朱攀老婆告诉我们,他们夫妻俩都在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挣的都是力气钱。

“我听说你们家老爷子藏有很多古董之类,他没有拿出来一些让你们卖了以后做生意?”我直截了当开口发问。

朱攀老婆一听,就连连摇头。

“老实说两位同志一进门,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两位又听了外边的闲话,真以为我们家那栋老房子,是建在一个古墓上的对吧?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完全是那些人闲着没事嚼舌根子!我虽然没在那边住过,但那房子里里外外我也都走遍了,那下边就是有一个地下室,还是建房子的时候自己挖的!两位同志想一想,真要有古墓,当时建房子挖地下室的时候,工人们能不上报给国家?”

“那边房子还有地下室?做什么用的?”我立刻追问。

“能做什么用啊,也就是堆了些乱七八糟的杂物!”朱攀老婆说。

【敬告读者:再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家里事务繁杂,而且还要走亲访友,实在是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写作。剩下的存稿又不多,所以从明天开始,只能改成每日一更,更新时间为每天晚上十点左右。等春节过后,再恢复每日两更。感谢您的跟读支持,也希望您能够继续支持!】

第389章 冒失的何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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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攀老婆很明显对朱老倔满腹怨气,所以我开口一问,她就滔滔不绝大发牢骚。收藏本站

“也不怪人家嚼舌根,实在咱们家老爷子气死人!两年前我们老村子拆迁,他死活守着他那栋老房子不肯拆,人家出再高的价钱他都不肯!结果呢,不仅惹得谣言满天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别人家欢天喜地拿着拆迁款去买房子做生意,我们夫妻全都得死守在工厂里累死累活!”

朱攀老婆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地摇头叹气。

我跟白晓荷相互一望,由白晓荷开口问道:“可我听说当时你们结婚的时候,你们老爷子曾经拿出两样传家宝分给了你们兄弟,这总是真的吧?你们当时买得起这套房子,应该是卖了传家宝才有钱的吧?”

朱攀老婆大概没料到我们居然知道这件事情,一时间张口结舌难以对答。

倒是旁边坐着的朱攀瓮声瓮气接了一句:“什么传家宝,不过就是两幅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字画而已!”

他这话令我很是迷惑,向着白晓荷一望,白晓荷同样显出迷糊神态。

所以我开口又问:“什么叫做……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字画?”

朱攀说道:“我当时急着结婚,可丈母娘说我老爹脾气怪,怕我老婆嫁过来会受气,所以,我要想结婚,就要买房子另外搬出来住。后来我老爹就拿出来两幅字画,说是……那什么唐白虎的真迹。他说这两幅画至少能值上百万,到底是留着继续往下传,还是卖了换钱买房娶媳妇,我们自己看着办……”

朱攀说到这里,他老婆忍不住插了一句口:“什么唐白虎真迹,他只怕是看了唐白虎点秋香,就拿出两幅画来糊弄我们。”

“也不能说糊弄我们,那两幅画虽没能卖到几百万,可也卖了二十多万啊!我们这房子,还不是那笔钱买的!”

朱攀老婆瘪瘪嘴没再争辩,我心里不由得更是奇怪。

因为唐伯虎的真迹世上现存的并不多,即便是在十几年前,一副唐白虎的字画,卖到上百万都是少的。

但如果不是真迹是赝品,那每一幅卖到二十几万,就算放到现在也有些高了。

所以我继续追问:“那两幅字画你们卖给谁了?他们怎么说?”

“就卖给了我们本市的一个酷爱收藏的有钱人!”朱攀接着开口,“当时我拿了一幅画,我弟弟拿着一幅字,我们一同去了那个有钱人家里。他请了好几个古画鉴定专家在家里,但结果……”

朱攀说到这里,偏偏又停了下来连连摇头。

引得白晓荷开口追问:“结果怎样?”

“结果几个专家争执不休,有人说那就是唐白虎的真迹,也有人说百分之百是赝品!为这那个有钱人还带着我们坐飞机去了大城市一个古画鉴定的权威机构,最终确定是赝品。只不过做这两幅画的人本身的水平跟唐白虎不差分毫,那两幅字画也是难得的精品,所以最后那个有钱人分别给了我跟我弟弟二十万块,我们也就无话可说。”

他的这番描述,令我心中疑窦丛生,感觉很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个收藏者。

所以我们问朱攀收藏者的姓名地址,没想到居然是广海市一个大企业的老总。

我又问朱攀:“你自小到大,在你们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朱攀立刻反问。

我自己斟酌一下,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朱攀怫然不悦,说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家地下有古墓吧?你想让我告诉你,我看到古墓里的鬼魂了?”

他这话问得有些瘆人,他老婆忍不住推他一下,说道:“警察同志问你话,你在胡说什么呀?”

朱攀就不再多说,直接起身进里屋去了。

“他就是这倔脾气,跟他老爹一个样,两位同志不要见怪!”朱攀老婆陪着笑脸。

我们见一时也问不出其他东西,遂向朱攀老婆告辞,不过跟她说定,以后有什么事再来找她。

朱攀老婆很是奇怪,问我们道:“两位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啊?看两位的样子,应该不是为了那什么古墓的谣言来的吧?”

白晓荷向我一望,含笑说道:“暂时不能告诉你我们是为了什么来,总之是一件挺严重的事情!”

一句话吓得朱攀老婆张口结舌,一边送我们出门,一边又道:“两位同志啊,我们可都是老实人,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如果说……是因为那两幅字画,那也是老爷子给我们的啊!”

“放心,这件事虽然严重,但跟你们关系不大,我们只是向你们了解情况而已!”白晓荷只好这样跟她说。

那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陪着笑脸一直送我们到楼梯口。

“你怎么看?”下楼的时候白晓荷问我。

“我感觉这件事真是挺古怪的!”我回答。

“我觉得不止是挺古怪,简直是越来越古怪!”白晓荷说。

事实上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并没有即刻赶去那个收藏者所在的企业,毕竟人家既然是个大企业家,时间安排得肯定很紧张,我们若不预约好,很容易白跑一趟。

所以在回到车上之后,白晓荷先联络了一下警局,查到了这位企业家的手机号码,之后拨通了那个号码。

不料那人出差去了,说要等到后天才能回来。

白晓荷问我接下来做什么,我稍微考虑了一下,便说道:“我们今天去见一见何超的大姐跟他母亲吧!最好丁思佳能够跟我一块儿去,免得我一个大男人贸然登门,会引起人家的防备心理!”

“你的意思我不能跟你一块儿去?”白晓荷俏皮反问。

“你身为警员,一上门就要出示证件,何超的母亲跟姐姐只怕未必就敢什么话都往外掏!”我含笑回答,“而我跟丁思佳可以冒充何超的好友,看看能不能套出一点什么信息!”

白晓荷点头认可。

反而丁思佳有些胆怯,不过当我将眼光投向她的时候,她却鼓起勇气点一点头,说道:“我跟着你来广海市,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个何超,所以……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向她赞许地一笑。之后仍由白晓荷开车,赶往何超姐姐家的住址。

随着车子停稳在一个居民小区,白晓荷感叹说道:“这里基本上是我们广海市最贵的楼盘之一,岭南乡驿南村的那个村长说得不错,何超的姐姐姐夫的确是发了横财,要不然不可能在这儿买得起房!”

我对广海市的房价并不清楚,不过从这个小区出去没多远就是广海市最繁华地段,而且小区里边环境优雅,的确不是一般收入家庭住得起的地方。

我带着丁思佳坐电梯上楼,果然在敲开何超姐姐家的房门之后,一个女人先是一手抓着门边,只将一张脸探出门缝打量着我。

但是当她看到我身后的丁思佳之后,她却明显放松了很多,一边将房门开得大些,一边问我们找谁。

“这里是何超姐姐家吗?您是何超的姐姐吧?”我满脸恭敬开口询问,一边做着自我介绍,“我姓李,叫李高!这一位姓丁,叫丁思佳,我们是何超的好朋友……”

我的话刚说到此,那女人很突然地伸手将我拨开一些,瞪大眼睛看着我身后的丁思佳,脱口叫了一声:“丁思佳?你就是我们家小超很喜欢的那个丁思佳?”

她这话当真是令我打破头也想象不到,丁思佳更是张口结舌满脸惊诧。

我立刻开口问那女人:“你怎么知道丁小姐是你们家小超喜欢的女孩儿?你一直跟何超有联系吗?”

我故意不提何超已经死了的话,希望她能够再次脱口说出更多很可能极关键的信息来。

但那女人看似冒失,却并非毫无心机,在稍微一愣之后,便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说什么啊?我弟弟……就是我们家小超,他已经死啦,死了……都有一年多啦,什么叫做……一直有联系?”

在她说到何超死了有一年多的时候,我发现她并没有多少悲戚之色,那就愈发令我相信其中别有隐情。

所以我再次接口:“可丁小姐却一直跟你弟弟有联系啊!而且,据丁小姐所言,你弟弟真正喜欢上她,也就是最近半年多的事情,如果你弟弟一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怎么能知道,丁小姐是你弟弟喜欢的女孩儿?”

“那什么……我弟弟早就喜欢上她啦,只是丁小姐不知道而已!”那女人说,神情闪烁,明显言不由衷。

我还没有回话,丁思佳叫起来。

“不可能,你弟弟……如果那个人的确是你弟弟何超的话,那他跟我联系上,仅仅是在半年之前!之前他一直……跟我一个闺蜜是网友,还专门跑到我们宝源市去见过……我那个闺蜜,而我跟他……在之前根本连微信好友都不是!”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女人一脸尴尬开口作答,“反正……我们家小超活着的时候,就跟我们提到过……丁思佳这个名字,对了!”

她忽然一声“对了”,引得我跟丁思佳更是眼巴巴地望着她。

第390章 虽死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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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对我不加理会,一双眼睛只是看着丁思佳,小心翼翼充满试探地问出一句:“丁小姐刚刚说……我们小超曾经去宝源市见过……你一个闺蜜,那他……有没有看见过你?”

“看是看见过,可我跟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我就跟我闺蜜打声招呼就离开了!”丁思佳回答。

“这就对了!”那女人两手一拍,“说了你们别不信,我们家小超就是在那个时候跟我们提到了丁小姐的名字,我想他肯定是对丁小姐一见钟情了,只可惜丁小姐并不知道他的这份情谊!”

她的这番解释勉强也能说得通,可问题是,真要只是一年前何超对丁思佳一见钟情,并且跟自己的家里人提到过“丁思佳”这个名字,怎么可能在何超已经死了整整一年几个月之后,他大姐仍能够在见到丁思佳的第一眼,就脱口说出“小超喜欢”的话?

这位大姐的记忆力,也未免太好些了吧?

丁思佳明显也被何超大姐的解释给弄迷糊了,一时间不知怎么应答,只能机械地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不过……碰见他跟杨丽丽站在一起,我只是随口跟杨丽丽打声招呼就走了,就算……他对我有好感,怎么可能……回来就跟你们提到我?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死啦,为什么还要缠着我?”

我见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得不伸手扶她一扶,一边回头问那女人:“不管怎么说,丁小姐是你弟弟喜欢的人总没错吧?所以,能不能让我们进门坐下喝口水,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啊,是我弟弟喜欢她,可是我弟弟已经死了!”

那女人嘴上唠叨,不过还是侧着身子,让我们进屋。

“小云,谁呀?”

屋里传出一个苍老的问询声,想必就是何超的老妈。

“来了两个客人,妈你继续休息,不用管我们!”那女人说,又回头向我跟丁思佳瞥了一眼,“我叫何云,你们叫我何大姐就行!”

我忙叫了一声“何大姐”,眼瞅丁思佳仍旧木呆呆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是惊惧还是迷惘,我不得不轻轻拽了她一下。

丁思佳豁然一省,向我抬眼一望。

我冲她鼓励地一笑,丁思佳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跟我一同走进门内。

何云请我们在一张应该是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

我发现不止是这张沙发价格不菲,家里的装潢摆设全都豪华而精致,看来就像是豪门大富家一样。

在我观察屋子里的装潢摆设的时候,何云一边替我们泡茶,一边唠唠叨叨说了几句话。

“我们小超……会跟我们提到丁小姐的名字,正是因为丁小姐那个闺蜜……她叫什么来着?”

“她叫杨丽丽!”我回答。

“对对对,杨丽丽!我们小超专门跑到宝源市去看这个姓杨的女人,结果呢,她居然嫌我们小超又穷又丑,气得我们小超回来之后好多天吃睡不香,他会……死在网吧里,可以说就是这个姓杨的害的!”

何云的解释,其实有点欲盖弥彰。

不过在这番话说完的时候,她脸上总算是流露出悲伤之意。

那就让我相信,何超去宝源市的事情,应该是跟何云提到过。

也恰好就是在那段时间,何超因心情不好超时间上网,这才导致猝死在网吧。

可问题是,何云心中必定对杨丽丽怨恨至极,可为什么她不记得杨丽丽的名字,偏偏却对她弟弟“一见钟情”的另一个女孩儿记得如此深刻?

即便何超当真对丁思佳“一见钟情”,即便他当真跟家里人提到过丁思佳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不应该比害死弟弟的仇人的名字,更能让何云念念不忘吧?

我没有将心中的疑问直截了当说出来,而是回过头来提醒丁思佳:“你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吗?”

丁思佳很明显坐立不安,不住地东瞅西瞅,好像是生怕何超的鬼魂就藏在这间房子里一样。

直到我开口提醒,她才镇定一下,掏出手机递到何云面前。

“大姐你看!”方一开口,她就不由得红了眼圈,“这是这些天……你弟弟何超跟我的聊天记录,如果……何超真的已经死了,跟我聊天的这个人是谁?”

何云向着手机瞟了一眼——

我其实看得出来,何云对丁思佳手机上的内容其实挺感兴趣。

只不过她之前已经冒冒失失漏了口风,所以她竭力按捺住好奇心,很快地转开眼光,连连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呀,会不会……是哪个人……冒充我弟弟呀!我弟弟已经死啦,连他的身体……都火化啦,很多亲戚朋友亲眼见证的,这可做不了假!况且……如果我弟弟明明没死,我却非要说死了,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人啊!”

“可在微信上……这个人一再肯定说他就是何超,这又怎么解释?”丁思佳说,眼泪已经忍不住地掉下来了。

“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哎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了!”何云大概是推搪不开,忽然转脸,将话题引到我的身上来,“这位帅哥是谁呀?既然……丁小姐说了我弟弟喜欢她,而且一直跟她在聊天,这位帅哥……是怎么回事啊?”

“放心,我只是丁小姐的一个普通朋友!”我开口接话,“只不过……一直跟丁小姐聊天的这个人,不仅口口声声说他是何超,而且雇凶杀人,将丁小姐最要好的两个朋友全都杀死了……”

我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因为眼前这个率真而冒失的女人,一下子跳起身来。

“你说什么?你说我弟弟雇凶杀人,并且连杀两人?”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本来倾向于认为,“天地无限”是个超级大黑客,但今天先是调查到何超猝死的网吧有很多古怪传闻,紧随着这位何超的大姐,更是一连两次脱口说出会让人误以为何超还活着的话。

第一次她还能用何超对丁思佳早就已经一见钟情来搪塞,可这第二次呢?

所以我立刻开口,让何云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

“何大姐可以去问问你弟弟,问问他是不是曾经雇凶杀人,并且连杀两人!”

只可惜何云很快又回过味来,张口结舌了一阵儿之后,她慢慢慢慢坐下来,结结巴巴回了我两句话。

“我弟弟……我弟弟……已经死啦,你们怎么能说他……雇凶杀人?我看你们今天来纯粹是找事来了,我也不想跟你们说废话了,这就请走吧!”

她重新起身,做出一副赶客的姿态。

然而她一而再地反常表现,已经令我得出一个基本的结论:何超要么没死,要么就当真如丁思佳认定的那样,其鬼魂化身为“天地无限”,在网络上横行自在无所不能。

可如果何超真的没死,为什么要伙同家里人制造出死亡假象?

古时候或许会有假死的现象发生,那是为了躲避兵役或者欺压。

可在自由文明的现代社会,一个人明明没死,却要伙同家里人制造出死亡的假象,起码就我看来,那比死而有灵更加荒诞。

所以最大的可能,何超的灵魂的确因为那间网吧内某一种特殊因素而留存下来,并且侵入网络世界,化身为“天地无限”,不仅纠缠着丁思佳不放,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他的家里人。

所以他让他的姐姐姐夫发了笔横财,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

他姐姐何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因为时常跟弟弟有联系,完全忽略了弟弟其实已经不是活人而是鬼魂,以至于在见到丁思佳的第一刻,竟脱口说出“你是我弟弟喜欢的人”的话。

而她肯定以为自己的弟弟是善良的,她甚至有可能因为自己有这样的一个身为鬼魂、却能帮助家人发财致富的弟弟而骄傲。

所以在听我说到她弟弟雇凶杀人的时候,她才再一次失去控制,直接跳起身来。

我甚至觉得,她之所以急着赶我们离开,不止是面对我的逼问招架不住,更是想尽快联络她弟弟,问问清楚她弟弟是不是当真跟我说的那样,不仅雇凶杀人,而且连杀两人。

我相信眼前这个率真到有些冒失的女人,远比她弟弟要善良。

而我不太可能现在就逼着她承认她弟弟的鬼魂确确实实存在于人世,反而逼得她太紧了,下一次再想来拜访的时候她都不会理我们了。

所以我没再多说,而是站起身来,诚诚恳恳跟何云说道:“我知道您是好人,但现在确确实实有一男一女被杀害,而且那个杀手已经被抓住,他亲口承认是网上有人出了大价钱雇他杀人!现在警方还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只希望何大姐能够帮助我们!”

“警方?这怎么还扯到警方了啊?你们到底是谁呀?”

何云瞪大眼睛看着我,不过没等我开口作答,她又挥着手做出一副赶我们走的样子。

“算了,不管你们是谁,这就赶紧走吧!我弟弟已经死了,那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她直接伸手拉开房门,等着我跟丁思佳相继出门,她连看都不肯再看我跟丁思佳一眼,就将房门关上。

第391章 死人的威胁

诡案异象录第391章死人的威胁随着电梯下行,我感觉丁思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不得不用手扶住了她,一直扶着她走到白晓荷停车子的地方。

白晓荷老远看见我们,先从车子里钻出来,一眼看见丁思佳这般情形,赶忙替我拉开车门。

我先将丁思佳扶坐进车子,我也在她身旁坐下,白晓荷仍旧坐在驾驶位上,这才回脸问我们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经过简略一说,白晓荷满脸惊诧,说道:“这么说,这世上当真……有鬼?一直在网络上跟我们捉迷藏的那个,果然是……何超的鬼魂?”

我苦笑摇头,说道:“看何云这神情,她肯定是经常跟她弟弟有联络的,要不然她再怎么冒失,都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所以,要么就真是有鬼,要么就是何超根本没死,他们家不知道为什么,编造了何超猝死的谎言!”

“他们为什么要编造啊?”丁思佳接口,两眼巴巴地看着我,一张脸已经白得有些泛青,“哪有人活得好好的,却要编造说自己已经死了?何况死人是要火葬的,他们拿什么去火葬?我早就说了,那个人……就是鬼魂,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让他这么苦苦缠着我!可是你不信,我怎么说你都不信!”

她用手蒙住小脸,忍不住地从手指缝里漏出呜咽之声。

我不得不伸手轻拍她的手臂,明知说什么现在都会显得很无力,只能默默地不出声。

白晓荷也不出声,虽然她早就认为杨丽丽跟宋巧巧死得很蹊跷,可如今当真得知鬼魂可能真的存在,她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很久,丁思佳终于平静下来,白晓荷这才问我:“我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她本来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刑侦女科长,可如今接触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案子,她一时间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我知道她身为女人,肯定也会有些惊惧慌乱,不得不在心里转动念头,开口笑道:“你们俩其实不用这么吃惊,首先我们并不确定……何云的弟弟就是天地无限,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差错我们还没弄清楚呢?其次之前我说过,鬼魂的存在必定需要很特殊的环境才行,要不然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活人的立足之地了……”

我的话只说到此,因为白晓荷忍不住插了一句:“特殊因素?会不会……那个网吧,不是说……那下边有一座古墓吗?”

这话令我直抓头皮。

因为我同样认为,那间网吧存在着某种特殊因素,是很大概率的事情。

毕竟人人都说那间网吧有古怪,甚至于广海市广为流传的有关白光跟海蛇精的故事,也都跟网吧老板朱老倔的父亲有关联。

只是我心里这样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否则不仅无法安抚两个惊怕的女人,反而会增加她两人的心理负担。

所以我摇头说道:“所谓的古墓,那不过是人们的揣测罢了,我不认为那间网吧下下边真有古墓!更何况,自古以来的古墓多了,如果古墓中会存在某种特殊因素,那自古以来的考古学家,岂不一个个全都死而有灵化身为鬼了?”

我后边这句话,是有玩笑的意味。

只可惜两个女人都没感觉好笑,丁思佳更是禁不住瑟缩了一下。白晓荷则做出一个继续听我往

下讲的姿态。

我只好收起笑容,一边斟字酌句,一边正正经经说道:“咱们假设……这个天地无限,当真就是……何超的鬼魂,可他身为鬼魂,为什么要雇凶杀人?为什么他不亲自动手来对付他想除掉的人?所以照我看来,就算天地无限当真就是何超的鬼魂,那这个鬼魂也是没有能力从网络上跳出来亲自害人的!那你们还怕他什么?他充其量仍跟一个超级黑客差不多罢了!”

这是我的实话,我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丁思佳抬起头来看着我,好像在认真思考我说的话。

白晓荷脑筋转得快,很快就呼出一口气来,展脸笑道:“可不是嘛,我完全被你之前说的话给吓到了,但……正如你所言,不管这个天地无限是人是鬼,总之他是不太可能跟恐怖片那样跑出来害人的,要不然他就不用花钱雇杀手了!我自己都没想到我的胆子这么小,刚才那一会儿,我是真被吓到了!”

她一边说,一边“咯咯”笑起来。

丁思佳好像也转过圈来,我看她悄悄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些。

不过到最后她还是喃喃地道出一句泄气话。

“就算他……不能像恐怖片那样跑出来害人,可是……他比超级黑客要可怕很多吧?起码超级黑客能够被抓到,一个鬼魂,你们怎么抓?”

这话令白晓荷一下子收起了笑容,转过眼光看着我。

我摇一摇头,说道:“假设他是鬼魂,那咱们就要摸清他是靠什么而存在,或许毁掉令他存在的那种因素,就能够消灭掉他也说不定!”

这仍是我的实话。

白晓荷稍微一想,便恍然大悟。

“难怪你昨天在何超老家那栋旧房子里耽搁了半个小时,你就是在找……你说的那种特殊因素对吧?可我还是觉得,那种因素应该不在他老家,而是在那间网吧里!”

她的想法跟我相同,所以我点头说道:“是啊,咱们还是得进网吧里边去看看才行!”

“今天时间已经太晚,只能明天再去了!真要那老头儿不讲情理,我只能用我的警员证去压他了!”白晓荷说。

我摇一摇头,说道:“我觉得与其拿你的警员证去压那老头儿,不如用你的警员证去压他儿子儿媳。”

“你的意思是,让他儿子儿媳来引我们进网吧?”白晓荷眼前一亮,“还是你的办法好,咱们明天就这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满脸笑容回过脸去,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仍然先找个地方去吃饭,我们三个都暂时放下“何超”不提,就连丁思佳好像都完全放开了,不仅脸色好了很多,甚至也开始跟我们有说有笑。

我有两个美女相伴,自然更是心情愉悦大快朵颐。

只可惜那种轻松愉悦的气氛没能维持太长久,就在我们将要买单的时候,丁思佳的手机响了,丁思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肯定是……那个人,我本来已经……调了静音,可是……每次他的信息来,还是有响声!”

我看着丁思佳瞬间泛白的脸色,不得不冲她一笑,鼓励地说道:“既然躲不了,索性拿出来看看,他今天又会说些什么?”

“我

不想看!”丁思佳摇头,“肯定又是那些肉麻的话,我看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我稍微一想,说道:“可这两天他不是一直没给你发信息吗?今天突然又发信息来,会不会……是他大姐联络他了,所以他有话跟你说?”

“你这么说,我更不敢看了!”丁思佳说,颤抖着手掏出手机,直接往我跟前一扔,“还是你自己看吧!”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所以没有勉强她,而是伸手拿起手机进入>让我料不到的是,当我点开“天地无限”的窗口的时候,首先看到“天地无限”删掉了两条信息,并且紧随着发来了一条新的信息。

“我要跟思佳说话,把手机给她!”

我吓了一跳,禁不住抬起头来,向着酒店四面观看。

“怎么啦?”白晓荷问我。

“这酒店应该安装有联网监控,这个人知道现在手机在我手里!”我说。

丁思佳“啊”的一声,禁不住左瞧右瞧,说道:“不会是……他本人就藏在哪个地方看着我们吧?”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说,会不会是何超的鬼魂到了这个酒店里,所以我摇一摇头,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何超,我认为他是离不开网络的,所以……你不用这么害怕!”

“这个饭店是我们广海市挺有名的饭店,会安装联网监控并不出奇!”白晓荷说。

丁思佳忽然有些恼恨上来,说道:“把手机给我,我看看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把手机递给丁思佳,丁思佳咬着牙飞快地开始输入信息。

但是也没过多久,丁思佳忽然面色大变,一下子将手机扔在了地上。

我向着她一望,弯腰伸手捡起手机。

手机并没有摔坏,我一眼看到屏幕上依旧是“天地无限”的>而“天地无限”跟丁思佳的聊天记录,并没有因为我捡起手机,而像之前那样立刻删除。

我看到丁思佳首先问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快要把我逼疯了?”

而“天地无限”根本没理会她的怨言,直接问了一句:“你去见过我姐了?”

紧接着丁思佳回答:“是,我去见过你姐了,可你姐说你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死了还要缠着我?”

“我没死,死只是一种假象而已,我跟你说过,日后我会变成一个大帅哥光明正大地去见你,我会说到做到!”

“可是我不要什么大帅哥,我只求你不要缠着我了,世上那么多大美女,求你放过我!”

“不可能,我认定你了!还有,你赶紧回宝源市去吧,我虽然喜欢你,尽量不会伤害你,但是你天天跟着这个油头粉脸的小子,我会很不开心!”

“我管你开不开心,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别逼我去伤害你父母!”

两个人的对答到此截止,想必丁思佳一看到他说要去对付她父母,就气得把手机给扔掉了。

【感谢亲们的支持,在此祝亲们新春快乐,诸事顺遂,猪年行大运!】

。搜狗

第392章 废掉的网吧

<fontcolor=red>

我长长地舒一口气,将手机放在丁思佳面前,诚诚恳恳说道:“要不……你就听他的先回宝源市去吧!你放心,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我不会再放手不管,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丁思佳不语,一会儿之后,忽然伏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我无法安慰她,转脸去看白晓荷,却见白晓荷也在发呆。

“你怎么啦?也吓到了?”我问她。

白晓荷苦笑,半天才说道:“这个人……不管他是人还是鬼,他都是……神通广大!他要对付哪一个,只怕……没有谁能逃得掉!”

她说到这里,忽然很担忧地看着我。

“他最想对付的,肯定是你!虽然你……挡过了他第一次暗杀,可你在明处,他在暗处,我真怕……他会再找更高级的杀手对付你!”

我其实也挺担心这一点,可现在已经能够基本确定,这件案子并非是一个超级大黑客在捣鬼,而是确确实实涉及到了超自然。

而我既然是超自然案件调查人员,领着联盟总部超高薪水,就算明知杀机重重,现在也不可能撒手不管了。

当晚依旧是白晓荷陪着丁思佳睡,到第二天一早,丁思佳就告诉我她要回宝源市去了。

“我不想回去,一个人困在出租房里,我觉得我早晚会发疯!可是不回去,我怕会连累我父母!”

她一说起来就哭,我也无法安慰,只能向她保证我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之后由白晓荷开着车子,将丁思佳送去了高铁站。

眼瞅丁思佳进了候车室,我跟白晓荷开车赶往朱老倔那间倒闭的网吧。

白晓荷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问我:“那个……天地无限,口口声声说他会变成一个大帅哥去见丁思佳,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苦笑着摇一摇头。

事实上昨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我已经能够基本确定“天地无限”就是何超的鬼魂,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灵魂不仅留存在了世上,而且进入网络横行自在。

可问题是,不管他在网络上有多么强大,一旦进入现实,他也不过就是一缕脑电波而已,他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个大帅哥,去跟丁思佳光明正大在一起?

难道他想附身到其他帅哥身上?

可据我所知,鬼魂附身到活生生的人类身上,即便这个人意志很薄弱,人类灵魂、亦即是脑电波也会跟鬼魂形成冲突。

短时间内鬼魂有可能将人类灵魂完全压制——但也仅仅是压制,人类灵魂的干扰,仍旧会令鬼魂附体的这个人时不时做出诸如抽搐、痉挛等反常举动。

而且时间稍长,人类灵魂就会奋起反击,使鬼魂附体的这个人,一会儿说人话,一会儿说鬼话,甚至于疯癫狂乱口吐白沫。就好像癔症、精神分裂、又或者羊癫疯之类的病人一样。

可“天地无限”屡次提到“光明正大”四个字,那就说明他有能力让他自己起码从表象上看,是一个完完全全很正常的大帅哥,而并不是“鬼魂附体”那么低级。

究竟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又为什么还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行,以我往日的经验,实在是难以揣测。

不久车子停靠在了那间倒闭的网吧门口,依旧是我上前一边拍门一边叫喊。

昨天喊了几声之后,朱老倔就从楼上打开了窗户往下看,可今天不管我怎么喊,楼上窗户始终没有动静,更没有人走下来替我们开门。

我跟白晓荷无可奈何,只好按照昨天设计的,先去找朱老倔的大儿子朱攀。

我们直接找到朱攀所在的工厂,白晓荷向车间主任出示了警员证,要求朱攀协助我们调查一个案子。

车间主任自然二话不说,准了朱攀半天假,要他跟我们走一趟。

朱攀很是惶恐,一坐上车就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要带他到哪里去。

白晓荷说道:“我们想到你们家从前开的那间网吧去看看,可是你老爸不肯开门,我想着惊动了左右邻居对你们也不好,所以才来找你劝劝你老爸!”

“到底是什么案子啊,当真是因为……有人在我们网吧猝死的那件事么?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怎么突然又开始调查呢?”

“确实跟那件猝死的案子有关系,不过具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们在网吧勘察过后再说吧!”白晓荷说。

朱攀还想多问两句,但见白晓荷已经启动了车子,他只好叹着气闭上了嘴。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感觉到朱攀眼光看着我,大概是想让我跟他解释几句,我自然不会回头自找麻烦。

不久到了那间网吧,朱攀上前一边拍门,一边大声叫嚷:“爸,你开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就直接用撞的了!”

还好他叫了几声之后,房门打开,朱老倔一眼看到我跟白晓荷,立刻就瞪起了眼睛。

“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是想要我老头子的命是吧,那就直接拿去吧!”

他倚老卖老大叫大嚷,朱攀赶忙说道:“爸你叫什么叫,人家是警察,要来这儿查案的,我们有义务配合人家!”

“警察?我管他警察不警察,总之这是我的房子,我说不让他们进门,就是不让他们进门!”

他索性往地上一坐,直接耍起赖来。

白晓荷大皱眉头,却只能好言好语说道:“大爷,我们就是想进屋里看看,看完我们就走,你用不着这样!”

“我就这样了怎么着?”那老头一扬脖子,面对着白晓荷这样一个美貌女子也毫不客气,“我告诉你们,想进我家门,就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白晓荷无可奈何,只能转脸望着我。

我冷笑一声,说道:“大爷你还别跟我耍横,我告诉你,我们是为了你的脸面着想,所以没有直接调动警队进行硬性搜查!可是你要知道,现在已经出了两条人命,我们怀疑这两条人命都跟一年以前在你们这间网吧猝死的那个人有关系,你真要这么耍横,那对不起,我们只能调动警队来做硬性搜查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作势掏出手机打电话。

朱攀急了,一把抓住了我手,连连说道:“同志你别急,我劝劝我爸,真要调动警队来,我们可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我冷哼一声收起手机,摆出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架势。

朱攀回过脸去,忍不住地冲着他爸吼:“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老了可以不要脸不要命,可是我们以后还得继续在广海市生活!你一天到晚守着你这栋破房子没关系,可是你别害得我们走出去都被人指指点点!”

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在外人面前可以要死要活,可是被自己的儿女吼两句,立马就老实了。

朱老倔也不例外,虽然他仍旧坐在地上,嘴里也仍旧在嘀嘀咕咕,但是却没再冲我们寻死觅活。

朱攀便不再理会他老爸,而是殷勤地请我们进屋,一边小心翼翼问我们:“刚这位同志说,出了两条人命,跟一年前在我们网吧猝死的那个人有关,到底什么意思啊?”

白晓荷不答,只是看着我。

我想看看朱老倔的反应,所以我故意站住脚不往屋里走,直接开口说道:“当时猝死的那个人,我们怀疑他并没有死,而是藏在什么地方成了一个专门在网络上实施犯罪的职业黑客!我们有证据证明,正是这个黑客买通了一个杀手,杀害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我两眼盯着朱老倔,却见他神色木然,一眼不向我瞅。

不过我心里并没感觉失望,因为在我看来,这个脾气并不好的老头子,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毫无反应,那本身就是反常现象。

朱攀的反应就比较正常,他一下子跳起身来,叫道:“你们不会是怀疑……那个什么黑客,藏在我们这个破网吧里吧?我们这个网吧早就关闭啦,光纤也都拆掉啦!更何况……你们说的那个猝死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死呢?他是死得透透的啦!不仅你们警方过来勘察过,他们家还跟我们家闹腾了很久,让我们家赔了他们家十好几万才罢休!怎么可能他没死呢?他要真没死,你们也该先去他们家做调查吧?”

“我们已经去他们家调查过了!”这一次是白晓荷开口作答,“他们家里人非常配合我们的调查,所以我们希望你们家里人也能配合!”

她表情严肃一本正经,朱老倔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朱攀却连连点头,直道:“好好好,我们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之后我跟白晓荷才开始仔细观察整间屋子。

我发现整间屋子的面积有差不多一百二三十个平方,基本上是从前农村人家三间房子的总面积。

实际上下边做网吧的这个大堂,也确确实实是三间房子打通了。本该是隔墙的地方,现在由几根水泥柱子支撑着上一层的横梁。

上楼的楼梯紧靠着右边墙壁,楼梯下方还有一个靠墙放置的旧吧台。

第393章 地下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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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大堂左边乱七八糟放满了旧桌子椅子,朱攀解释说:“从前开网吧的那些电脑,全都被我们便宜处理了,现在就剩下这些没人要的旧桌子椅子。收藏本站”

另外地面上还留有一排排桌子椅子留下的痕迹,而在靠墙的位子,似乎有四四方方的好几个印迹。

我指着那些四四方方的印迹问朱攀那是什么,朱攀说道:“从前网吧生意还好的时候,在这边靠墙的位子有几间小单间,价钱当然会贵一些,基本上就是那些整晚不回家的人才会要单间。”

“那个猝死的人,是死在哪个位置?单间吗?”我又问。

“那个人好像是姓何吧我记得,他最先老来我们这儿上网,后来就被我爸看中,请他做了我们这儿的网管!他死的时候确实是在单间,我记得好像是……”

朱攀一边回忆,一边察看着地上的那几个单间印迹。

很快地,他就伸出手来往从右至左第二个印迹一指。

“就是在这个单间,我爸发现他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钟。那个时候因为周边正在搞建设,我们网吧的生意已经很差了,到晚上十二点以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我估计这个网管就是因为客人都走了,所以躲到单间来上网,结果……就出了这事。”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

“网吧的网管都是两班倒,一班十二个小时,说起来时间有点长,但很轻闲,就是坐在吧台里照看一下,偶尔帮客人调试一下电脑。从前我跟我弟弟也做过网管,真没觉得有什么累的,只不过工资有点低而已,所以后来我们都不做了,我爸只能另外请人!”

他说到这里,又恨恨不已瞅了朱老倔一眼。

“这都怨我爸,两年前开发商来我们村子收购土地,村里其他人可高兴了,偏偏我爸死活不肯出让这块地基,结果人家绕过我们这栋破房子开工建设,满天的尘土弄得我们这儿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可就这样,那个网管猝死以后,他们家里人还跟我们闹,说正是我们让网管上太长时间班,所以才猝死的。我们有理说不清,最终花了十好几万,才算是把这事对付过去。”

他唉声叹气不断摇头,我向着四周仔细查看,忍不住问他:“你老婆曾说这地下挖了一个地下室,是在哪儿呢?怎么下去?”

“你说地下室啊,里边就是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网吧关闭之后,那个地下室的入口也被封死了。我得找找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往楼梯下边走,先用力推开楼梯下方摆着的那个旧吧台,用手向着地上一指,说道:“这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从前这块垫板上有一个拉环,后来出了事,我爸气得直接把拉环给拧掉了!”

我看见吧台被推开以后,地上现出一块整整齐齐镶嵌在地板之间的方形木板。

木板上有一块破损的痕迹,想必就是从前安装拉环的地方。

朱攀到墙角的位置,找到一把铁铲拿过来,将铁铲尖端揳入那块木板的缝隙里,再使劲往上一扳。

还好,那块木板随着这么一扳,立刻翘起来一条大缝。

我弯腰伸手抠住那条大缝,用力向上掀起。

木板比想象中要厚实沉重一些,不过我用力这么一掀,还是将其整个掀了起来。

下边立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一道木制阶梯斜伸向下。

光线投射下去,映照着下方的地面,感觉有两米多深。

“你跟我们一道下去吧,免得有什么贵重物品,到时候不好说!”我跟朱攀说。

事实上我是存了个心眼,有朱攀跟着我们一块儿下去,那个脾气古怪的朱老倔,才不至于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朱攀没想那么多,只是随口说道:“哪有什么贵重物品啊,就是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堆在下边!”

他嘴里说话,已经率先顺着木阶梯小心翼翼走了下去。

我随后跟下,白晓荷则跟在我身后。

朱攀伸手在一个角落处摸了一下,很快拉亮了电灯,明亮的光线,立刻将整间地下室照得亮亮堂堂。

我仔细观察地下室,发现地下室的面积大约只有十五六个平方。

在楼梯靠左的位子,同样堆满了杂物。

楼梯右边却摆着一张椅子,和一张木桌。

我伸手往那张木桌一指,问道:“看这情形,这里从前应该经常有人到下边来坐是吧?”

朱攀禁不住露出尴尬之色,说道:“也不是说……经常有人下来坐,只是……当时那个姓何的被我爸请过来当网管之后,他的脾气也很古怪,我跟我老婆都不喜欢他,偏偏他却跟我老爸合得来!所以……我老爸知道他家里穷苦,就把这间地下室免费提供给了他,平时他不上班的时候,就在这间地下室住!不过在他出事之后,我们嫌他用过的东西不吉利,把他睡过的木床跟被褥全都扔了。”

“当时警方来调查的时候,有没有下到这间地下室来?”白晓荷问。

“来过!”朱攀点头,“不过姓何的确定是猝死,警察虽然下来看了一看,却没有将他用过的东西拿走!倒是后来他姐姐姐夫过来,把他的行李全都搬走了!”

那间地下室实在是不大,我小心翻了一翻那堆杂物,也没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我,就是有一种直觉,这间地下室,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我故意用脚跟跺一跺地面,又用手敲一敲四面的墙壁。

朱攀看出动静,苦笑说道:“这位同志真不用这么小心,这下边跟四面都是实心,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拿一把锤子来砸给你看看!”

我听他既然这样说了,只怕拿了锤子下来也不会砸出结果来,只好跟白晓荷对视一眼,再同朱攀分别顺木梯爬上去。

朱攀仍用那块木板将地下室的入口遮住,含笑跟我们说道:“这一下两位该放心了吧?外边说什么古墓之类,根本没有这回事!”

白晓荷无话可说,我却跟一旁瞪着眼睛盯着我们的朱老倔说道:“朱老伯,我们现在很确定被害的一男一女,肯定跟之前猝死在你这儿的那个何超有关系,所以,我们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如果能够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务必要尽快联系我们!要不然的话,说不定过不多久,就会有第三个人要被害了!而且这个人在网络上神通广大横行无忌,不赶紧制止他,说不定还会引出更大的祸乱!”

我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但我之所以会一本正经说给一个脾气古怪的老者听,是因为我始终认为,何超的灵魂如果真的留存世间,那这个留存灵魂的因素,就在这个网吧里。

而朱老倔,必定是个知情人。

只可惜朱老倔冷冷地听我说完,仍然一言不发地瞪着我,好像恨不得我赶紧消失一样。

倒是朱攀接口说道:“同志你放心,我老爸虽然脾气有点怪,却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真要想起来什么重要的情况,他一定会联络你们的!”

我点一点头。白晓荷不等我说,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朱老倔。

之后我跟白晓荷告辞出来,等坐进车里,白晓荷便问我有什么看法。

我摇一摇头,说道:“暂时还说不上有什么看法,我只是感觉那间地下室里还是有些古怪,只不过单凭我们用肉眼发现不了而已!”

“可那间地下室就那么大,一眼就看清楚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调动警力,用仪器仔仔细细搜索一下?”

“万一不行,说不定真得调动警力!我有一种直觉,在那间地下室下边,说不定还有一个更深的地下室!”

“应该不会吧?那得是有多大的工程量啊!他们费这个劲儿干吗?”白晓荷不以为然,“或者……你真的怀疑他们的房子建在一座古墓上?”

“这个……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我实话回答,“不过没必要马上就调动警力,一切还是等见过那位收藏朱家兄弟字画的企业家再说吧!”

白晓荷点头认可。但那位企业家要明天才能回广海市,当天下午就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白晓荷索性带着我到广海市一个风景点转了一转轻松一下。

再等到了第二天,我们先跟那位企业家通个电话约定见面的地点,我跟白晓荷便开车赶往这位企业家的办公室。

此人姓王,他的办公室就在广海市最繁华地带的一栋高档写字楼内。

我们赶到的时候,王老板已经在等我们。

他看起来富富态态,但举止文雅,谈吐不俗,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从前就是大学教授,直到改革开放,他才下海经商。

“两位今天来,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要问?”王老板开门见山。

白晓荷向我一望,意思是让我开口。

我同样直截了当,问王老板:“我们听说你在十几年前从两个姓朱的兄弟手中,购买过两幅唐白虎的字画赝品,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看看?”

第394章 诡异古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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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大概是没料到我们特意见他居然是为了这两幅字画,他脸上明显流露出惊诧之意。收藏本站

不过他没有问我们为什么要看,而是开口说道:“那两幅画还收藏在我家里,两位要看,需要到我家里去才行。”

“能不能让你的秘书帮我们拿到这儿来看?”白晓荷问。

“那可不行!”王老板笑呵呵地立刻拒绝,“虽然确定那是两幅赝品,但其水平之高比唐寅不差分毫!所以我同样当成精品收藏在我的收藏室里。那里边湿度、温度、光度等等等等都很讲究,两位真要看,只能去我的收藏室看!”

“我们俩是外行,让王老板见笑了!”我赶忙开口打圆场,“只是……既然是精品,而且王老板也说了,其水平之高比唐寅不差分毫,那能不能请教王老板,最后是凭什么确定那两幅画就一定是赝品?”

“这个……说起来还真是挺奇怪的!”王老板又是呵呵一笑,“像这种古画鉴定,传统的方法就是目鉴和考证两种。具体我就不详细说了,总之经过好几位专家鉴定,这两幅字画跟唐寅现存的其他作品相比较,无论是风格,还是艺术水准,亦或是印章、题跋、纸绢等等等等,全都跟唐寅的真品一般无二!甚至于有一位专家,在一部有关唐寅的史料中,找到了这两幅画的记载,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立刻问。

王老板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记载说唐寅在盛年时期,曾经遇到过天神降世,他为这天神画了一幅画,写了一幅字,天神则送给他了一样非常奇怪的物品。不过天神究竟送了什么物品给唐寅,史料没有记载,可史料上所说的唐寅送给天神的那幅字跟那幅画,数百年从未在世上出现过。而朱家兄弟手上的那两幅字画,其名称恰恰跟唐寅送给天神的字画一模一样。用专家的解释说,那很可能是后世有人在看到有关唐寅送字画给天神的记载之后,仿照唐寅的真迹伪造出来。”

我在听王老板说到“唐寅遇到天神”的时候,一颗心已经禁不住怦怦乱跳,想着难道这一次又是外星人作怪?

等王老板一停口,我立刻追问:“那你们判定这两幅字画是赝品的主要依据是什么?”

“依据就是这两幅字画太新了!”王老板回答,“这两幅字画用的也是唐寅真迹惯用的那种宣纸,是唐寅那个年代特有的一种纸张,可问题就是,这两幅字画太新了,比现存世上所有的唐寅真迹都新了太多太多!据专家鉴定,这两幅字画出现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年!可唐寅却是五百年前的人物,而在那个年代,不可能有现今这种高科技的保存手段,自然也就不可能历经五百年时间,仍旧如同几十年前的作品一样新!”

王老板可能是怕我们听不懂,所以他没有说一句行话,而是尽可能通俗易懂。

那就令我不由得想到,倘若唐寅当年当真遇到过“天神”,他把这两幅字画送给了“天神”,而所谓的“天神”当真如我所想就是外星人,那以外星人的科技水平,保存好这两幅字画,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就是,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外星人吗?

或者说,自古以来,真有那么多外星人光顾地球吗?

我想起白晓荷所言在他们广海市传说中的那道白光,是否,那就是外星人的飞船坠落时的光亮?

——应该不会是坠落时的光亮,毕竟远在明朝,唐寅就遇到了这个“天神”。

所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那就是这个外星人经历数百年终于修好了坠落损坏的外星飞船,几十年前广海市出现的那道亮光,其实是外形飞船离开时所发。

只不过在这个外星人驾驶飞船离开地球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朱老老爷子,很可能朱老老爷子对外星人提供过什么帮助,所以外星人将唐寅的字画,留给了朱老老爷子。

这番猜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虽然我已经能确定在浩瀚的宇宙之中,确实有外星人存在,但外星人接二连三光临地球,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白晓荷自然不会有我这么多的想法,可能是见我沉默不语,她开口问王老板:“如果这两幅字画一直保存在古墓当中,直到近些年才从古墓里拿出来,那会不会显得比较新?”

“不会!”王老板立刻摇头,“古墓同样是古人建造,在里边不可能有真空之类现代保存手段!反而在经历漫长的岁月之后,古墓里的湿度会越来越大,很多古墓到最后都会出现浸水的问题,所以到目前为止,从古墓中出土的字画,即便是残片,都非常稀少,更别说像这么崭新的字画了!”

白晓荷没想到自己又问了一个外行问题,不由得含羞一笑,转眼向我一望,意思是问我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只能请王老板带我们去他的收藏室看看。

王老板没有推辞,马上让司机准备车子,带着我们一同前往他家。

而在参观了王老板的收藏室之后,我不得不感叹,这真是有钱人才能玩得起的游戏,先不说里边那些价值连城的各类古董,单是这间收藏室里的各类型保存设施,恐怕没有几百万都拿不下来。

只可惜我跟白晓荷都不是能够鉴赏古董的人,对于收藏室里的那些古董,我们只能连连赞好,但到底好在哪里,我们却是两眼一抹黑。

至于朱家兄弟卖给王老板的那两幅字画,我们同样只觉其美,却难知其韵。

不过王老板还收藏了一幅可以确定的唐寅真迹,仅凭我的肉眼,也能够看出那幅真迹,的的确确比朱家兄弟卖给王老板的那两幅字画要残旧发黄很多。

那时候已经将近黄昏,王老板要我们共进晚餐,我们自然婉言谢绝。

从王老板家出来,白晓荷再次问我有什么想法,我半开玩笑地问她:“你相不相信世上存在外星人?”

“外星人?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白晓荷立刻笑着反问。

“你先告诉我你相信不相信?”

“老实说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毕竟宇宙广阔无边,其中的星球更是多到不可计数,要说完完全全不存在其他生命,我认为反而是不科学的!”

“我的意思是,你相不相信地球上存在外星人?”我又问。

白晓荷没有回答我,而是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我,很明显地抽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催着问她,只是含笑静静看着她。

良久,白晓荷才呼出一口气来,脱口说道:“你不会认为……那两幅字画是外星人保存到现在了吧?史料记载唐白虎遇到的神人,你认为……是外星人?”

“我只是认为,不能排除一切可能!”我平静回答,“毕竟那两幅字画如此奇怪,专家们只是因为那两幅字画太新,才认定那是赝品,但如果不是赝品呢?为什么他们会保存得那么新?”

白晓荷呆呆不语,良久,忽然冒出一句。

“所以你认为,八十年前在海边升起的那道白光,是……外星人的飞行器发出来的?”

我早知道白晓荷思想敏锐,但却没想到稍微一提,她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含笑点头,说道:“我只是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可是唐白虎是五百年前的人,如果你说的……外星人真的存在,为什么这个外星人会时隔几百年才又重新出现?”

“我想到的可能,是在五百年前外星飞船坠落地球,结果唐寅遇到了这个外星人,还跟这个外星人互赠了礼物。但外星人的飞船因为撞击地球而损坏,经过几百年维修之后,才在八十年前重新离开地球。”

“你的意思是,八十年前那道白光,是外星飞船离开时的光芒?”白晓荷又问。

我点头应“是”。

白晓荷再次发起呆愣来,又是良久良久,才又喃喃说道:“这么说来,在朱老倔的房子底下,很可能还藏有什么外星物品?那个……何超,就是因为接触到了这种外星物品,所以不仅化身成鬼魂,而且进入网络横行自在?”

我真没想到她会考虑得这么深入,不由得连连点头,说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来,那些好莱坞科幻大片居然是真的,外星人……当真曾经造访地球?”白晓荷喃喃自语。

我知道她肯定大受震动,赶忙说道:“你可以不信,一切都还是我的猜测而已!”

白晓荷摇一摇头,苦笑说道:“之前……我已经相信……何超的鬼魂,外星人……起码比鬼魂更加科学!”

我并不认为鬼魂不科学,不过我没有跟白晓荷多做解释,只是安抚地拍了一拍她的肩膀。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又问我。

第395章 狙击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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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考虑一下,感觉唯一的突破点,只能是朱老倔的那间网吧。收藏本站

所以我跟白晓荷商量,让她找个理由出动警力,再去将朱老倔那栋小楼房下边的地下室仔仔细细搜查一下,看看那下边会不会有更深的密室。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找什么理由了!”白晓荷说,忍不住叹一口,“不管是鬼魂之说,还是……外星人,我真要呈报上去,我的同事恐怕都要笑我疯了!”

她说到这里瞥我一眼,又多加了一句话。

“若不是知道……你本身就是调查这些奇奇怪怪案件的人,你跟我提什么鬼魂、什么外星人,我都会当你是疯了!”

我微微一笑,对她这句话自然不作回应。

而在随后的两天,白晓荷就没再跟我一起东奔西走。

事实上我也没有其他线索可查,索性放松下来,在广海市几个旅游景点走走转转。

却不料没等白晓荷申请到对朱老倔家的搜查令,又一次致命危机,降临到我的身上。

幸亏我超常敏锐的感应能力,感受到了那种异常尖锐的性命威胁,我根本无暇考虑,而是本能地侧身一躲。

就感觉一点痛楚钻进了我的胸脯,而晕眩感随之袭上,令我立刻倒在了地上。

当时我刚刚在一家饭店吃过中午饭走出来,这一倒,就倒在了饭店门口。

我的身体倒了下去,但是我却听见有人大呼小叫,同时饭店迎宾跑了出来,弯腰查看我的身体。

我立刻意识到,我的那点特殊本领发挥了作用,毫不考虑的,我立刻飘身而起,向着那点袭击来的方向飞逸过去。

那是在饭店对面的一栋并不太高的大楼顶部,想必那杀手看到我进饭店吃饭,所以隐身在对面楼顶,找好了位置静静埋伏,单等我吃完饭出来,便向我开枪射击。

而当那栋大楼的楼顶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看见果然有一个略显瘦削的男人,正将一柄长枪拆开装进一个提包里。

然后他提着提包迅速转身,想要顺着楼梯口离开。

我立刻飘身过去,拦在那人身前。

此刻阳光耀眼,我不肯定那人是否看得见我,只能用两眼紧盯着那人,传达出强烈的、想要让那人看见我的意念。

那人猛一抬头,骤然间嘴巴张大,似乎要惊呼出来。

我想他是看见我了,不过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阴沉沉地盯视着他。

那人猛然间省过神来,叫了一声:“鬼呀!”转身就想跑走。

但他身后就是大楼边缘,而且这栋大楼顶部并没有安装那种很高的栏杆,他这样突然转身一跑,一只脚在大楼最边缘处一道拦水阶台上一绊,只听得“妈呀”一声惨叫,那杀手的身体,向着楼下跌落下去。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拉,当然不可能使得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杀手“扑嗵”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

这楼房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也有至少**层,这一摔落,即便不死,恐怕也活不长久了。

我在楼顶稍微飘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为什么我不趁着这个时间,去朱老倔的那家网吧探察一下。

我说去就去!

灵魂的飘行速度,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反正我不过是在转念之间,就已经进入了朱老倔的那间网吧。

我直接顺着那块木板的缝隙下去,在那间不大的地下室转了一圈,很快的,我就在地下室堆满杂物的左侧底部,发现了一条细小到人眼几乎看不清楚的缝隙。

人类科技到今天虽然已经高度发达,但我想这条缝隙能够细小到这种程度,如果下边当真另有密室,那这个工程绝不会是普通人能够做到。

换句话说,我的外星人理论,很可能由这条缝隙,已经得到证实。

幸好灵魂是没有体积的,不管那缝隙是多细小,我仍旧毫不费力渗入进去。

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这一缕魂灵,也禁不住目瞪口呆。

之前我以为在这网吧的最下层,会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因为我猜想的外星人如果当真存在过,那么他的宇宙飞船,应该就是在这网吧地下隐藏了数百年之久。

可眼前的这个空间并不太大,至多就是有二十几个平方。

在空间的六个面上、亦即是底部顶部加四壁,全都贴上了一种类似于银箔纸的东西。

之所以我说类似于银箔纸,是因为我感觉那跟银箔纸还是有区别。

首先它比银箔纸要更光亮一些——整个空间事实上暗黑无光,但我此刻身为灵魂,不需要光线也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其次它的屏蔽性也明显要比普通的银箔纸要高很多,以至于我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后,本来身为灵魂敏锐的感知能力,也被禁锢在了这个空间之内,对于空间之外的任何事情,都已经感知不到。

那就令我怀疑,即便是白晓荷调动高科技设备到上一层的地下室,恐怕也未必就能发现在地下室的下方,还藏有另外这个空间。

而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之内,首先我看到一个圆球形的银白色器物,看来就像是一个太空舱的模样。

那就令我想象着,莫非这是外星飞船离开的时候,留下的一个损坏了的太空舱?

又或者,这圆球形本身,就是太空飞船?

我感觉第二个猜测不太准确,因为太空飞船需要在浩瀚的宇宙中飞行,想要带够充足的燃料,其体积肯定不会太小。

而眼前的这个类似于太空舱的东西,顶多就跟一辆小轿车的体积差不多。

另外地上还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仔细看,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一样可能都价值连城。

比如有一样稍稍泛黄的玉珪,上边刻满了象形文字,一看可知这是一件远古时期的器物。

另外还有两幅卷着的字画,和几样造型古朴而精巧的青铜器和金银器,看那模样应该都是年代久远、但保存完好的古董。

而最奇特的,是一个镶嵌在一种透明器皿中的动物标本。

那是一种昆虫,我不知道是什么虫,只是那虫的模样,居然令我联想到了数亿年前便已灭绝的超远古生物三叶虫。

我为这种联想感觉好笑,感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即便是外星人制造了这个密室,他也不可能在地球停留数亿年之久。

让我难以理解的是,这些东西必然是“外星人”费尽心思收集而来。

如果这个圆球形器物只是一个废掉的太空舱,那这个外星人在离开地球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将这些“地球标本”带走?

难道这个圆球形器物,当真就是外星人的太空飞船,而外星人本身,此刻仍旧留在地球?

我一时间难有答案,索性抛开这个问题,飘身进入那个跟小轿车差不多大小的圆球形器物。里面的景象,再次令我出乎意料。

刚刚站在外边看,明明这就是一个银白色的圆形体,可是到了里边,眼前的一切却是透明的。

就好像整个物体都是用单面透视镜制作成的一样。

当然这不可能是全透明的,这里边一定会有操作按钮之类。

我估计在哪一个地方会有启动开关之类,一旦启动这个开关,这个东西就会发出亮光,并且呈现出各种操作按钮。

当然这只能是我的猜测,我现在不过是无法用劲的一缕魂灵,就算我知道这个启动开关在哪里,我也无法启动开关观察一下。

另外我在这个器物之中,发现了一个同样透明的头盔形状的物体。

之所以我能发现这个头盔状的物体,是因为这个物体悬空放在一米多高的地方——

它当然不会悬空放置,只不过放置它的某一个台面也是透明的而已。

所以两个透明体之间多多少少形成反差,致使我能够隐约看到这个物体。

可惜我既无法抚摸,更无法将那个头盔状物体拿起来仔细观察,只能静悄悄地在这透明的器物中呆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我的灵魂不应该离开我的身体太久。

所以我立刻飘身出来,仍然只在转眼之间,我便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我感觉到了痛楚,也感觉到身体下方似乎微有颠簸。

我费劲地睁开眼睛,豁然发现我躺在一张病床上,白晓荷就守在我的身边。

“你醒了!谢天谢地,你要是不醒,我该怎么向……那谁交代!”

我看她眼眶泛红,大概方才已经急哭了。

可是在如此时刻,她居然还牢记着不能随便提及孟响的名字,以免被那无所不知的“网络幽灵”知晓,难免给孟响带去灾劫。

——之前我把这个人唤着“超级大黑客”,但现在我确信他并不是活人,所以只能称他“网络幽灵”。

“我在哪儿?”我费劲发问,感觉到胸脯上一阵发痛。

“在救护车上!”白晓荷说,又吸了一吸鼻子,“刚刚急救医生说子弹偏右了一寸,跟你的心脏擦边而过,所以……谢天谢地,你应该不会有事!”

她当真满脸都是“谢天谢地”,那就令我颇有感激。

第396章 滑稽的外星设想

诡案异象录第396章滑稽的外星设想我相信那个杀手当时肯定瞄准了我的心脏开枪,幸亏我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能力,使我很及时地侧了一侧身。

就这么一侧身,才救了我自己一条性命。

“那个杀手呢?”我费劲地问。

“你放心,那个蠢杀手将你射到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自个儿从大楼顶上跌落下来!现在是在另一辆救护车上,不过我估计是没救了!”白晓荷回答。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杀手是被我吓得从楼顶跌落,只是冲她勉强一笑,又问:“这个杀手,现在知道他的身份了吗?”

“已经知道了!”白晓荷点头,“他就是我们中国人,是一个退伍的狙击手!据说他有神枪手的称号,真正是有百发百中的本领,所以我说……谢天谢地!”

我冲她一笑,才又问她:“对那间网吧的搜查令申请下来了没有?”

“还没有!”白晓荷悻悻摇头,“我们局长说理由不充分,暂时不予批准!”

我很想告诉她在网吧那间地下室之下,的的确确另藏玄机,但我怕即便是带上高科技仪器,也未必就能检测出来。

所以我稍微考虑一下,跟白晓荷说道:“等送我去了医院之后,你去把朱老倔带过来跟我见见面吧!如果他不来,就请朱攀强迫带他来!”

“你想见他做什么?”白晓荷脱口而出,但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往下说,“我不知道你准备跟那倔老头谈什么,但我想你现在重伤在身,还是等好一点再说吧!”

“不能等!”我一口否定,“那个……网络上的那个人本事太大了,我怕时间稍长,他就会知道我的身份,那时候我恐怕不想撒手都不行了!所以,咱们得跟他抢时间!”

因为旁边还有一个急救医生,所以我不能说得太直接,白晓荷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就点头表示认可。

“好,等会儿送你去了医院,我就去找朱老倔!你放心,我们警方会对你实行严密保护,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入医院再次对你下手!”

这一点我并不担心,不过我还是冲着白晓荷感激地一笑,随即便闭上眼睛,本来想整理一下思路,等朱老倔来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谈,但迷迷糊糊的,我便昏睡过去。

等到醒来,已经是四五个小时之后,睁眼看见白晓荷仍然守在我的床边。

只不过房间里还有两人,一个是朱攀,另外一个是朱老倔。

看朱老倔气嘟嘟的模样,我估计我要是再不醒来,他就要甩手离开了。

“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白晓荷立刻关心地问我。

朱攀也凑近病床以示关心,唯独朱老倔依旧远远地站着不动弹。

因为我伤得比较特殊,所以住了一间单人病房。

病房里本来还守着一个护士,不过在我苏醒之后,白晓荷征求我的意见,让那护士暂时离开。

之后我让白晓荷用电动开关将床头抬高,使我半坐起来,白晓荷问我:“需不需要我跟小朱先生也离开?”

我摇一摇头,说道:“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不管听到任何让你们吃惊的话,请都不要插口!”

我之所以会让朱攀留下来,是怕朱老倔脾气发作起来,只有朱攀能够降得住。

但据我估计,网吧地下的那间深层密室,朱攀应该是毫不知情的。

“我没问题,有问题也会等你们谈完之后我再问你!”白晓荷立刻说,并且回脸瞥了朱攀一眼。

“你们放心,我也不会插口!”朱攀保证。

我这才将眼光投射向远远站在角落处的朱老倔,含笑说道:“朱老伯,你靠近一点,我们好好谈一谈好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朱老倔硬邦邦的一句话将我堵回来。

朱攀立刻走过去,说道:“爸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来都来了,你就跟人家好好谈谈怎么啦?”

一边说,他硬是把他爸拖到病床前,按坐在病床前的一张椅子上。

我看朱老倔的样子还想站起身来走远些,但朱攀按着他的肩膀,他只能气愤愤地坐着没动弹。

“朱老伯不用对我这种态度,因为你包庇罪犯,让我现在也躺在了医院里,应该是我心生怨恨才对吧?”我一开口就这样说。

“包庇?你说谁包庇?”

朱老倔立刻竖起眉毛瞪大眼睛,若非朱攀仍旧用手按着他的肩膀,他肯定已经一蹦三丈高了。

朱攀也被我开口一句话给吓到了,他张张嘴,道出一声:“同志你说……”

不过他只说出来这四个字,白晓荷回过脸去,向着他瞥了一眼,很轻微地摇一摇头,朱攀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朱老伯没有包庇,那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我们,在你们那间小楼房的地下室下边,还有一间密室?”

“你说什么?”

朱老倔这一次是真的蹦了起来,朱攀按都没能按住。

我依旧面带笑意平平静静,说道:“朱老伯不用这么吃惊,也不要再否认了,因为我曾经下去过!知道最下边的那间密室里,贴满了银闪闪的壁纸……”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朱老倔满脸惊骇脱口叫道:“你你你……怎么下去的?什么时候下去的?”

“爸,这么说,我们房子下边,还真的另有一间密室?”朱攀也跟着脱口惊叫。

朱老倔没有理会他儿子,我想他此刻已经震惊到无法思想。

我微微一笑,跟朱攀说道:“你们房子下边,不仅有一间密室,而且那间密室里,确确实实存放着一些各个年代的古董字画,我想每一样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另外,还有一个好像太空舱的东西!”

“高……那什么你真的下去过,什么时候下去的?”白晓荷也忍无可忍脱口惊问。

我没有理会白晓荷,只是两眼盯注在朱老倔身上。

我看见朱老倔一张老脸时青时白,良久良久,朱攀忍不住叫他一声:“爸!”

朱老倔才失神地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发呆。

“朱老伯,老实说我经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我猜那间密室、以及密室里的那些东西,应该是天外来客遗留下来的吧?”

“天外来客?什么天外来客!”朱老倔猛然一惊,转过头来看着我。

“通俗点讲,就是外星人!但是我想以你父亲那个年代,应该不懂得什么外星人,只能当成是天外来客!”

“外星人?天外来客?”

朱老倔喃喃而语,陡然之间,他爆发出嘿嘿大笑,就好像我说的,是天下最滑稽的大笑话一样。

我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狂笑中的朱老倔。

倒是朱攀忍了又忍忍不住,嗫嚅着说道:“外星人,这这这……不会吧?”

白晓荷吸一口气,又向朱攀瞄了一眼,示意叫他稍安勿躁。

朱攀只能闭嘴,一脸的疑惑,看来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始终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朱老倔。

直到朱老倔渐渐笑停了,我才平静开口,说道:“朱老伯如果觉得我的猜想很可笑,那就请你告诉我,那间密室究竟是谁建造的!还有那个好像太空舱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朱老倔深深地吸一口气,很奇异的,他的面部表情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方才还是一个普通而古怪的倔老头,但在瞬眼之后,却俨然变成了是一位博学而严肃的大教授。

白晓荷跟朱攀也都被朱老倔显著的面部变化给惊到了,白晓荷张张嘴,又闭上,朱攀却忍不住叫了一声:“爸,你你你……”

他重新闭上嘴巴,无比惊诧地看着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的他老爸。

朱老倔没有理会儿子,只是两眼盯着我,淡淡地问我一声:“如果我实话告诉你,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连外星人都考虑进去了,你认为我会不相信你吗?”我反问。

朱老倔再次深吸一口气,喃喃说道:“不错,你连外星人这样荒谬的念头都有了,应该不会不相信时光穿越!”

后边的四个字他说得很轻,朱攀站在他身后,本来应该听得最清楚,但我想他根本没有领会他老爸说了一句什么话,所以他并没有显出十分惊讶。

反而我跟白晓荷不约而同变了脸色,再不约而同齐声惊呼:“时光穿越?你你你……说时光穿越?”

“怎么着?你们终究还是不相信是吗?”朱老倔冷冷反问。

我脑瓜中念头急转,很快想到那间密室里保存完好的各个年代的古董,甚至于还有一个很像是数亿年前三叶虫的标本。

再加上之前那两幅跟唐寅的真迹绝无二致、但却太过崭新的字画,用外星人的理论来解释其实仍有不通之处,但如果说是“时光穿越”,那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呼吸困难,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你是说……那间密室里那个从外边看很像是太空舱、但从里边看却完全透明的圆球形物体,居然是一台……时光机?”

第397章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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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话出口,朱老倔眼光惊诧地看着我,说道:“看来你真进去过,但是……没有我的指导,你怎么可能打开机门进到里边去的?”

他这话等于是肯定了我的猜测。

我愈发感觉呼吸困难,不得不吞口唾沫,才又问出一句:“这么说,您……老人家,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这句话刚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我的错误,所以我迅速改口。

“不,应该是您的老父亲,他不仅从未来穿越到八十年前,而且……他还曾经穿越到远古时期,甚至于……数亿年前,对吗?”

朱老倔的眼光明显露出赞许之色,点一点头,说道:“不错,我老爸……他是从一千年之后3238年穿越过来!”

“穿越?我的天,老爸你疯了吧?”朱攀直到此时,才算是回过味儿来,一句话冲口而出,叫得十分响亮。

白晓荷虽然同样是一副惊诧难信的表情,不过之前她已经接受“鬼魂”跟“外星人”的概念,所以她倒还能够保持镇定,赶忙开口说道:“小朱先生,请不要叫得这么响亮!”

朱攀这才意识到这种事绝不可以广而告之,吓得一下子闭上嘴巴,只是无比惊骇看着他老爸。

朱老倔长长地叹一口气,说道:“既然你什么都看到了,我就没必要再瞒你,事实上我苦苦隐瞒这么多年,有一个原因,就是怕一旦说出去,不仅没人会相信,反而会当我是疯子!”

他说有一个原因,那就说明还有其他可能更重要的原因。

不过我现在还是不要打断他的话头,安安静静听他讲述比较好。

原来在千年以后的3238年,人类科技已经发展到可以进行太空旅行的程度,但时光穿越,却一直都停留在理论阶段。

这其中就有一位很年轻的科学家,自小就坚信时光穿越能够实现,所以他一直在自己家里做实验做研究。

偏偏就在他醉心研究的时候,他的夫人以及他年幼的孩子,却在一次太空旅行的过程中,因太空船失事而死亡。

当时他本来是要陪着夫人孩子一块儿去太空旅行的,但因为他的研究正到了关键点上,结果他夫人一气之下独自带着孩子坐上了太空船。

为此事他悔恨不已,更是孜孜不倦研究时光机,幻想某一天成功之后,他能够回到过去阻止夫人跟孩子坐上那艘太空船。

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他制造出了有史以来第一艘时光穿梭机。

他迫不及待亲自驾驶着这台时光机,将时间定在了他夫人去世的前一年。

可是没想到,他的时光穿梭机的确能够穿越时间,但是却不能在时间中准确定位。

结果他第一次穿越,没有回到十年前,而是回去了三千年前的秦晋时期。

他立刻启动时光机,进行了第二次穿越,但这一次更加荒诞,他居然去到了三亿年前的石炭纪。

他在那个时代做了短暂停留,制作了三叶虫的标本,之后再次启动时光机,穿越到了唐白虎的时代,并且跟唐白虎相交为友,互赠礼物。

就这样他在时光中来回穿越了六七次,那些字画跟金玉古董,便是这几次穿越的纪念品。

好不容易最后一次穿越到了八十年前,他的时光机发生故障,有一个元器件过热烧毁,发生了轻微爆炸。

而当时广海周边的百姓看到的那道白光,就是源自时光机轻微爆炸所产生。

又因为时光机停留在浅海之中,恰好将一条大海蛇炸死,于是有关海蛇精的传说也应运而生。

“……我父亲先将损毁了的时光机埋在了沙滩上,之后在海边盖了一座茅草房,又在茅草房下边修建了那个密室,再将时光机藏进了那个密室里。”

朱老倔叹息着把这一长段传奇故事讲完,只听得我跟白晓荷舌桥不下,朱攀更是张口结舌。

“你父亲没有试图修复那台时光机吗?”白晓荷忍不住问。

“无法修复!”朱老倔苦笑摇头,“当时烧坏的元器件,正好是时光机的核心部件!而且在我们这个年代,根本还没有发明制造这种核心部件的那种材料!”

“你父亲应该还想过其他方法吧?”我开口发问,“那个何超的灵魂会进入网络,应该也跟你父亲留下的什么器物有关吧?”

朱老倔再次对我投过来赞许的目光,说道:“不错,我父亲并没有因此就彻底打消回家的念头,在他们那个年代,人类的思想是可以脱离**进入网络自由畅翔的,而他知道网络的诞生与应用,恰好是在二十世纪末三十世纪初,所以他将他控制时光机的那个头盔改装了一下,梦想等到二十世纪末网络诞生以后,他能够借助网络起码让他的灵魂回去千年以后。只可惜,他没能等到网络诞生的那一天,就在……我刚刚结婚没多久,他就因年岁太大寿终正寝!”

朱老倔满脸悲戚叹息不止,朱攀赶忙轻揉着他老爸的肩膀以示安抚。

老实说我对朱老倔的这番话很难理解,因为即便是某一天人类科技发展到可以让灵魂脱离**进入网络——就好像何超的灵魂那样——可灵魂也只能是在现代网络中存在,又怎么可能穿越时间抵达千年以后?

但我想这种问题作为现代人的我虽然无法理解,但作为千年以后的未来人,他既然制造出了时光穿梭机,那么他想办法令自己的灵魂通过网络穿越时间,应该也不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我心中虽有疑问,却没有将这个疑问说出口来,只是问朱老倔:“何超就是通过你老爸改装的那个头盔进入了网络?”

“是!”朱老倔点头,“在我老爸死的时候,曾经一再嘱咐我,千万不能将时光机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则必定会引起西方霸权国家的贪婪之心!说不定就会趁着我们国家还没有强大起来铤而走险出兵抢夺,甚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都有可能!”

他说的这些我能够理解,但朱攀却显出不以为然,忍不住开口插话,说道:“老爸你要是早点把时光机献给咱们国家,那其中隐藏着的高科技,必定会令咱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大幅提升,到时候什么霸权国家恐怕都不敢打咱们国家的主意了!”

他这话听着有理,但朱老倔却连连摇头。

我稍一转念,就明白过来,说道:“那时光机既然是在一千年之后才制造出来,其中所隐含的高科技必定非常超前,根本不是咱们现代科技能够破解得了的!何况三千年以后你爷爷才造出了第一台实验性的时光机,那就充分说明,在你们家地下收藏着的这台时光机,无论最后有没有献给国家,都没有任何人根据这台时光机,造出了另一台时光机!换句话说,时光机里隐藏的高科技,至始至终,都没有被完全破解利用。”

我这话说得有点绕,朱攀满脸迷茫陷入沉思,朱老倔却连连点头。

我稍一考虑,又道:“不过咱们国家经过这几十年的高速发展,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对咱们发动战争了,所以……我还是认为老人家应该将这台时光机献给国家,即便以现代科技水平,无法完全破解其中隐含的高科技,但令咱们国家的科技水平短时间内有一个大的提升,应该还是没问题!”

“说得对!”白晓荷立刻开口表示赞成,“老人家好好考虑一下,在您考虑清楚之前,我不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够为咱们的国家做出你的贡献!”

朱老倔无语,只是低着眼沉思。

朱攀忍不住叫了一声“爸”,我赶忙开口说道:“小朱先生还是不要催促老伯了,我今天请老伯来,最主要的还不是为了这台时光机,而是为了何超的灵魂!”

“不错!”白晓荷再次接口,“何超的灵魂在网络上横行无忌雇凶杀人,现在……连咱们警务系统的人他都敢动了,幸好……咱们这位同志命大,要不然……”

她长声叹息摇头不止。

我知道她不敢透露我的姓名,所以用“警务系统的人”来称呼我,但也正因为这个称呼,我看见朱老倔眉梢轻颤,大有触动。

“这件事……老实说我真的是很后悔很后悔!”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原来自朱老倔老爸去世之后,朱老倔谨遵父亲嘱咐,从不敢透露他们家的这段隐秘,即便是对两个儿子,他也绝口不提。

为避免在茶余酒后泄露口风,他索性扮出一副古怪的脾气,使左右邻居个个对他敬而远之,连带的他两个儿子都跟他不太亲近。

但如此长年累月,他心中堆积的苦闷与负担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他的脾气也就真正开始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别扭。

直到某一天,一个叫何超的年轻人来他网吧上网,后来又应聘做了网吧管理,他满腹的心事,终于在某一天跟何超一同喝醉之后,透露给了何超知晓。

第398章 灵魂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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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超因为长相丑陋,自小就被人瞧不上眼,他也由此养成了偏激而孤僻的性格。

偏偏他家里又太穷,明明考上了大学,却又交不起学费。

所以何超在来广海市之后,就经常到朱老倔的网吧上网发泄苦闷之情。

正好在那个时候朱老倔因为拆迁的事情跟两个儿子闹翻了,成天的愁眉苦脸乱发脾气,导致网吧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

唯独何超很能理解朱老倔,偶尔被朱老倔喝骂几句,他一点不生气,隔天还是会来网吧上网。

一来二去,朱老倔渐渐将何超当成了自家的孩子一样对待。

后来网吧原来的管理员辞工,朱老倔就主动留何超在网吧做网管,还将楼上的房子腾出来一间给何超住。

这爷俩的感情越来越好,真就跟亲父子一样。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杨丽丽被何超浑厚磁性的声音迷住,提出想跟何超见上一面。

何超满怀喜悦,当真抽个时间去了一趟宝源市。

结果一见面,杨丽丽大失所望,她嘴上不好说得太难听,却借着丁思佳的话说何超又穷又丑。

何超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回到广海市,当晚就拉着朱老倔喝闷酒。

朱老倔自己也有满腹心事,结果这一老一少全都喝得酩酊大醉。朱老倔趁着酒兴坦露胸怀,将所有事情全都告诉给了何超。

等到第二天何超酒醒,就开始缠着朱老倔想见识一下他口中的时光机。

朱老倔一开始只说自己胡说八道,却架不住何超又缠又激。

朱老倔心里隐藏着这条秘密几十年,老实说已经苦不堪言,最终一个按捺不住,终于打开了地下密室,并且带何超进了时光机参观。

“……这个事情确实也怨我,我不该跟他夸口说那个头盔能够连接上网络,让使用者的思想直接进入网络任意畅游,结果……”

朱老倔说到这里,禁不住满脸懊悔接连叹气。

“那段时间他几乎是废寝忘食研究着那个头盔!甚至于他请求我让他搬到地下室去住,稍有空闲他就从地下室进入最下层的密室,对照着时光机反复研究!但那个头盔设计得太过精密,而我们现今的网络却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老实说我自己已经研究了十几年,始终也无法将这个头盔连接上网络使用,所以何超想折腾,我就让他折腾,我以为他也不过是瞎折腾而已,却不料那天早上……”

朱老倔停了下来,脸上现出无限伤感。

“那时候网吧里的生意已经很差,到早上已经没有顾客。何超在平时不当班的时候,会躲在地下密室研究那个头盔,但每天早上他却会趁着没有顾客,藏在单间里试图将头盔连接上网络。所以那天早上我从楼上下来没看见何超,就猜他肯定又在小单间里,结果一推开他惯常用的那个小单间,就看见他头上戴着头盔,整个人却趴在电脑桌上毫无动弹!”

朱老倔大概是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一时间竟说不下去。

那就令我意识到,他跟何超的感情还真是蛮深厚。他会跟何超吐露隐秘,并任由何超研究那个头盔,恐怕也正因他确确实实已经将何超当成了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我开始以为何超只是睡着了,却不料……我怎么推他怎么喊他也不见他醒来,我吓得赶忙探他呼吸,探他心跳,这才发现……他没了呼吸,也没了心跳!我一下子慌了神,赶忙收起那个头盔,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不久医生赶到,确定何超已经死亡,死亡原因是过度疲乏而猝死。”

朱老倔好不容易说完了,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我想白晓荷跟朱攀全都沉浸在震撼之中,所以他两个良久良久不出一声。

最终仍是我开口打破沉默,问朱老倔:“那个头盔呢?你没有再试着联网吗?”

“没法试了!”朱老倔苦笑摇头,“因为……何超猝死,何超的家里人全都怪到我的头上,还来我家里大闹了一场,好不容易花了十好几万才摆平,我儿子媳妇又恨我恨得牙痒痒,所以……我一气之下,想着不能让这些看起来很高科技、其实在现代根本无用的东西留在世上害人了。所以那天晚上我进入密室,将头盔上一个连接网络的插头直接给扯掉了。那个插头、还有那根连接线,以现代的科技水平,根本无法复制或维修。”

“爸你也太冲动了吧?”朱攀忍不住开口埋怨,“我们是恨你,可我们哪知道在我们家里隐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呀?你怎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呢?还有,既然在那间密室还藏着很多值钱的东西,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们为那十几万元而发愁?当时何超家里人来咱们家闹的时候,你怎么不拿一件古董出来,让我们卖了好赔钱给他们?你知不知道为了帮你凑那十几万,我老婆把她的金项链金手镯全都买了?那可是她最心爱的东西,你叫她怎么能够不恨你?”

“我知道……为了这件事你们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怕被人发现了我们家地底下的秘密,哪里还敢再从那里边拿出东西给你们卖?再说,就因为你结婚的时候,我拿了两幅字画给你们,结果不仅被人当成是赝品,而且外边还刮起了谣言,说我们家是建在了一座古墓上,你说,我怎么还敢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给你们去卖钱?”

“那你就准备一辈子不告诉我们,把这些……全都带进棺材里去?”朱攀依旧愤愤不平。

“我可能带进棺材里去吗?”朱老倔苦笑,“我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在我活着的一天,我就严守这个秘密,以免……给你们、甚至是给国家带来灾祸,等到我要死的时候,终究我还是会把所有事情告诉给你们,以后该怎么做,自然由你们兄弟去决定了!”

他说到这里缓了一缓,很快地又接了两句话。

“不过……刚两位警察同志说得不错,现在咱们国家已经足够强大,任何其他国家都绝不敢对咱们国家轻举妄动!所以,我已经决定了,那个……放在我们家完全没用处的时光机,我会献给国家。虽然它的核心部件已经烧毁,但对于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应该还是能够有所促进。至于……你祖父从其他年代带回来的那些古董玉器,你们兄弟俩愿意留着就留着,不愿意留着,我就一同捐给国家!”

“我们当然愿意留着!”朱攀脱口而出,又不好意思地瞅一瞅白晓荷跟我,“那什么……那个时光机,我们愿意无偿捐献给国家,但是……其他那些东西,国家应该不会给我们没收吧?”

“当然不会!”白晓荷很快点头,“现在有很多有钱人都有私人藏品,我们国家并没有要求他们捐献出来不是吗?只不过刚刚听……那谁说,你们家老爷子从其它朝代带回来的东西,肯定会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我想历史研究人员,应该会跟你们借用一段时间,以作研究!”

“这个没问题!”朱攀立刻点头,“如果……咱们国家需要,哪怕是稍微估个价,我们都愿意上交给国家!毕竟我们家并不富裕,你要说……一分钱不收,实在是有些舍不得,但是我们也不敢贪心!”

朱攀的这番话其实合情合理,我想天底下绝大部分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恐怕都会跟他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我并不觉得他贪心,反而赞许地冲他一笑,便再次转向朱老倔,将话题引回到我们正在讨论的事情上。

“我们现在已经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何超的灵魂的确进入了网络,并且从网络上雇过两个杀手。第一个杀手已经杀害了两个人,后来在对我下手的时候被我抓住;而我现在之所以躺在病床上,则是被何超雇的第二个杀手开枪射伤……”

我的话只说到此,朱老倔开口接住了我的话,说道:“我明白同志你的意思,可是我连……何超的灵魂为什么能够进入网络都没能想明白,我是真的以为何超已经死了,一直到……前几天你们找到我家里来,我是从你们口中才知道,原来何超的灵魂依旧存在,而且……是在网络里!”

他这番话说完,我立刻意识到有个漏洞。

不过没等我开口,白晓荷已经忍不住插口一问。

“但我刚才听老人家说,您父亲之所以会制造出这个头盔,就是想利用这个头盔进入网络,起码让他的灵魂利用网络回到他的那个年代,那意思不应该是说,这个头盔本来就能够使人类灵魂脱离**进入网络吗?”

白晓荷的问题恰恰就是我想到的漏洞,所以我也两眼盯着朱老倔,等着他给一个合理的解答。

“我父亲……当时的确是这样说过,但是……”朱老倔面现愧色,忍不住用手抓一抓头。

第399章 身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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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老倔开口回答白晓荷提出的问题的时候,我很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我认为他确确实实说的是实话。收藏本站

而且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撒谎骗我们。

“……因为我父亲没能等到网络出现就死了,所以,具体利用这个头盔进入网络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事实上并不清楚!再加上……我们现在的网络很初级,跟我父亲给我描述的那种情景相差很远,以至于……我研究了十几年,也无法成功将那个头盔连接上网络,所以我是真的万万万万想不到,何超居然连接成功了,并且……他的灵魂进入了网络,只留下他的**,完全跟死了一样!”

“所以朱老伯恐怕是没有办法再将何超的灵魂从网络上驱赶出来了对吧?”我问,这才是我之前就想问的最关键的问题。

“没有办法!”朱老倔怅然摇头,“别说我已经把那个头盔给毁掉了,即便它还好好的,我连怎么才能连接上网络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把何超的灵魂驱赶出来了!”

我跟白晓荷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案子似乎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我们知道了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在网络上横行作恶的究竟是谁,可是我们却没有办法将这个凶犯捉拿归案。

“我看咱们现在唯一能做、也是尽快要做的,还是赶紧去将朱老伯家密室里那个时光机保护起来!而且这件事一定要做得不动声色,要想办法连那个无所不知的何超也察觉不到!不然这件事从网络上泄露出去,恐怕还是会引起那些贪得无厌的西方国家的眼红觊觎!”

白晓荷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既然朱老伯愿意将时光机上交给国家,那我马上回警局直接向局长做个汇报!你放心,何超的本事再大,可咱们当真要发动全市警力,还是可以瞒过他的眼睛!”

我点一点头,转向朱老倔父子。

“您两位就先走吧,不要跟白警官一起行动!记住,一定不能露出任何情绪!尤其是小朱先生,最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你的妻子儿女,以免从他们嘴里泄露出去!至于那些……古董宝贝,也要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反正那是你们家的宝贝,谁也抢夺不走!”

“放心吧同志,我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朱攀连连点头,脸上已经有禁不住地喜色涌现,“要不然这样,那些宝贝放在咱们家里也不安全,刚才两位警官不是说那些宝贝很有研究价值吗?不如等警方去将时光机运走的时候,暂时也将那些宝贝带走,只不过……帮我们点个数,日后研究完了,或者还给我们这些宝贝,或者估个价我们就直接卖给国家算了!”

白晓荷稍一考虑,便点头说道:“行,我跟上级申请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朱攀更是喜不自禁。

朱老倔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说道:“就知道你是个沉不住气的,所以我不愿意将这事告诉给你们兄弟!刚警察同志已经说了,不能流露任何情绪,以免被……那什么察觉,你笑成这样干什么?”

朱攀一听,赶忙收敛笑容,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吗?老爸你放心,从前是我们冤枉了你,日后我们兄弟俩……我想老二肯定会搬回广海市住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俩一同孝敬你!”

朱老倔哼了一声,同我跟白晓荷说道:“那我们先走了,两位同志保重!”

他站起身来,就那么一瞬之间,他就好像带上了一个面具一样,刚刚还是一位儒雅博学的老学者,一下子又变成了一个一看就不通情理的孤僻老头儿。

我暗暗感叹姜是老的辣,等白晓荷送那父子走出病房,我便叫她不要再耽搁,赶紧也去办正事要紧。

我毕竟有伤在身,而且伤势不轻,说了这么半天话,我只感觉身困体乏,迷迷糊糊地,我便又重新睡熟。

我睡得很是安心,因为我知道病房外就有警员看护,没有人能够趁我熟睡进入病房对我下手。

而且白晓荷早就知道何超的灵魂在网络上神通广大,我相信不用我提醒,她也会将我病房周围所有的联网设备全都停掉。

就在病房躺了两天之后,白晓荷来跟我说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当时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白晓荷却并没有跟我说得太清楚,不过我当然明白,她是指什么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我考虑着继续留在广海市,我根本已经毫无使力之处,最多是将那个“网络幽灵”的矛头全部吸引到我身上而已。

正要找时间告诉白晓荷我要出院回家,这一天白晓荷慌慌张张来到医院,一开口就说了一句:“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我一下子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有一阵也被她的慌张表情给吓到了。

“那什么……那个网络鬼魂,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大吃一惊,差点儿就要从病床上跳起身来。

“你怎么会知道,他联络你了?”我惊问。

“他没有联络我,只是……我刚刚接到孟响的电话,说有一个突然出现的微信好友告诉她,你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孟响联络不上你,只好打电话问我!”

我之前的那部手机已经被我损毁,后来来到广海市,我另外配了一部手机,但只跟白晓荷丁思佳有联络。

而在我住院之后,为防备何超的鬼魂通过手机窥探我的伤势,我不仅关掉了手机,而且将手机扔在床头的储物柜里,住院几天,我连拿都没有拿出来过。

此时听白晓荷一说,我也一下子慌了神,赶忙问白晓荷:“孟响现在怎么样?”

“她说她要赶过来看你,不过我劝她稍等等,等我问过你的意见再说!”

“不能让孟响过来,以免她走在路上被杀手所趁!”

我立刻做了决断,同时脑瓜里边飞速转动,很快想到我的那部手机。

我相信凭那个“网络幽灵”的神通广大,肯定早就知悉我的新手机号码,在他查到我的真实身份之后,说不定还试图联系过我。

只不过我一直没开机,他才转而直接去骚扰孟响。

所以我立刻起身下床,白晓荷赶忙问我要干什么,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慌着去到床头储物柜里找手机。

白晓荷只好伸手扶着我,等我找到手机,她又将我扶回到床头坐下。

我一找到手机,立刻就按下了开关键,等坐回床头,手机已经打开。

手机里有系统自带的微信,但从一开始使用这部手机,我就从来没有登陆过。

而当我输入名称密码刚一登录,立刻有好几条信息跳了出来。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的微信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名叫“天地无限”的好友,而那几条未读信息,有三条都是“天地无限”发过来的。

我顾不得去理会其他几条未读信息,先点开“天地无限”的窗口来看。

那三条信息是这样说的:“你本事真够大的,不仅再次逃过性命,而且让我雇的狙击手莫名其妙从楼上跳下去了!”

“不过你别嚣张,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原来你居然是所谓的‘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国际调查员,是我小看你了所以让你占了上风!”

“不过你本事再大,要想抓到我那是痴心妄想!反而你让我栽了两个跟斗,我奈何不了你,那对不起,小心我冲你爱的人下手!”

我立刻想要输入信息,但心中念头急转,又将手收了回来,一手拿着手机放进被子,另一手沾着储物柜上茶杯里的水,在柜台上写下几个字体。

“马上去将何超的母亲跟姐姐接到医院来!”

白晓荷低头向着那几个字体一看,稍一转念便已明白我的意思,忙向我竖了一竖大拇指,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我吸口气,将手机从被子里边拿出来,立刻看到“天地无限”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你上线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做个缩头乌龟呢!”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被我几条信息给吓傻了吧?”

我看着那两条信息,心中稍一转念,就决定实话实说,也借以拖延时间,最起码要让白晓荷赶到何超姐姐的家里。

之所以我必须让白晓荷先赶到何超姐姐家,是恐怕这个“网络幽灵”太早发现我的企图,会制造一场车祸,让白晓荷根本到不了他姐姐家。

“老实说,我确实被你吓到了!”我先发了这样一条信息过去,紧随着再输入一条信息,“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你知道怕就好,怕了就赶紧回家,别再管我的闲事了!”那边先发过来这样一条信息,紧随着第二条信息又发过来,“这样也叫快吗?老实告诉你,之前我是误以为你是警察,根本没想仔细调查你的身份,要不然哪能让你藏到现在才露真相!”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说了,别管我的闲事,马上离开广海市!否则我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你,却能让你爱的人即刻没命!”

【新年里事务繁杂,实在是没有时间写文,所以暂时还无法恢复每日两更,请读友见谅!在此感谢各位读友的跟读支持,特别感谢读友“九月菊香”的月票与打赏,诚挚拜谢,并祝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第400章 血浓于水

诡案异象录第400章血浓于水我看着那条异常狠毒的信息,明知这家伙说到就能做到,但是我现在决不能表现出太过软弱,否则我就会被他吃定了。

所以我镇镇定定回过一条信息。

“你想怎么做,对我未婚妻下手?”

“怎么样?你应该很爱那个女人吧?”那边回过来一个得意的头像。

“我以前的确是很爱她,但现在……”

我故意一句话不说完,打一个省略号发送过去。

“现在怎样,你敢说你不爱她了?你骗鬼去吧!”

“我没说不爱她呀,只不过一时间难以取舍而已!”

“你什么意思?”那边问我。

我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孟响跟丁思佳谁更漂亮?”

若以我的观点,自然是孟响更漂亮,起码孟响火辣的身材,是丁思佳远远比不上的。

然而“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网络幽灵”既然认准了丁思佳纠缠不放,那么在他眼里,一定是认定了丁思佳绝世无双。

果然这句话刚发过去,那边就气急败坏地立刻回了一条信息。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敢打思佳的主意,我会让你死得惨痛无比!”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发一个笑哈哈的头像过去,“你应该知道丁思佳对我有意,我对丁思佳也不可能没心动,毕竟她的美貌远在孟响之上!所以,我虽然仍旧爱着孟响,但如果真的没了她,我会伤心一段时间,但也少了选择的烦恼!”

“你敢!”那边立刻发过来这两个字。

我没有马上回复,故意要看他的气急败坏。

很快的,第二条信息又发过来。

“好吧,我不动你未婚妻,但是你还有父母对吧?你信不信我能让你父母全都没命?”

“我相信!”我立刻回复过去,“你用我父母来威胁我,还真是让我怕了,毕竟女人可以找替代,父母却只有一个!”

“你知道就好!”那边再次发过来得意的头像。

我稍等等,这才回复过去。

“父母不可替代,但我记得你也有一个母亲还活着,另外还有一个很疼你的姐姐对吧?”

“你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是什么意思?”我反问回去。

“你不用威胁我,我雇杀手杀了你父母,警察根本拿我没办法,可你不同,你敢动我妈跟我姐,你自己也逃不掉!”

“你说得很对!”我仍旧先发一条短信息过去,让他稍微得意一下,之后再发一条长信息,“可是人逼急了,还会顾惜自己的性命吗?况且你已经尝试过我的本事对吧?信不信我害死你妈跟你姐,却让我自己手上不沾一点血腥?”

“你敢!”那边再次发过来代表着气急败坏的两个字。

而这一次,我马上就回复了。

“你敢我就敢!”

那边很久没再有信息,我估摸着他肯定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他妈跟他姐那边去了。

不过白晓荷已经走了有一阵儿了,等他发现白晓荷出现在他姐居住的小区的时候,再大的本事也已经来不及阻止。

所以我长长地

舒了一口气,一下子放松下来。

刚刚只是用微信跟这个“网络幽灵”过了几招,根本不曾耗费体力,但是我已经感觉精疲力尽。

稍微迷糊了一阵儿,一惊醒来,正看见白晓荷推门而入。

后边跟着两个女人,年轻的是何超的姐姐,另一个老年女人不用说肯定是何超他妈。

“警察同志带我们来这儿是干什么呀?”何云一开口就发牢骚,“你只说带我们来看个很重要的病人,没想到……也是你们警察一起的!我们跟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来医院看你们?”

“两位先请坐下来!”我含笑开口。

何云懒得理我,倒是何老妈瞅了我一眼,木然着一张老脸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老女人,才有可能是我的突破口。

所以我和颜悦色看着何老妈,含笑问她:“阿姨应该识字吧?”

“能识几个字,怎么啦?”何老妈很冷淡地回答。

我立刻拿出我的手机打开,并且进入微信想将方才我跟“天地无限”的聊天记录拿给何老妈看。

但,那几条>我暗暗懊恼怎么会忘掉了这个,不过我表面上笑容不改,说道:“好可惜,我刚刚跟一个微信好友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两位,本来想将那几条信息给两位看看的,但是已经被这个网友全部删除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说吧!”何云不耐烦地说。

“好吧我直接说!”

我点一点头,强撑着掀开我的病员服,露出包扎着的伤处。

白晓荷赶忙上来扶我一扶。

之后我指着伤处,跟何老妈说道:“阿姨你看,这是前几天我去一家饭店吃饭,被一个枪手躲在暗处射了一枪!医生说幸好错过一寸,否则正中我的心脏,就是神仙也救不活我了!”

“这个事新闻上有报道,两位应该也看过吧?”白晓荷插了一句。

“我们看过,只是没想到中枪的居然是……一个警察!”何云回答,很快又问白晓荷,“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两位虽然没关系,可是刚刚这个叫天地无限的网友承认,是他雇的杀手要杀我!”我回答。

“那又怎么样?还是跟我们没关系吧?”何云说,撇了一撇嘴。

然而她这个撇嘴的动作并不自然,我感觉她其实是用撇嘴,在掩饰心虚。

不过我仍旧不看她,只是看着何老妈,并且向前凑了一凑,满脸诚恳再次开口。

“阿姨你们完全可以说你们跟这个网友没关系,毕竟我们根本无法拿到证据,来证明他跟您有关系!可是您知道这个网友刚刚说了什么吗?他说要雇杀手杀了我的未婚妻,杀了我的父母亲!阿姨,您也是做母亲的人,您应该知道这话对我意味着什么!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只好跟他说他敢伤害我的父母跟我未婚妻,那我就只能对他的亲人下手!”

“你敢!”我话一落音,何云一下子跳起身来,“你身为警察,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老实说我不敢!”我仍旧看着何老妈,“可是阿姨您告诉我,在我的父母亲人遭受性命

威胁的时候,我还能够做些什么?又应该做些什么?那个人可不是说说就算的,他已经从网上雇杀手杀过两个人,我甚至怀疑,还有一位姓宋的小姐,也是被他活活吓死的!”

“你跟我们说这些干吗?我们根本不知道……”

何云老着脸皮还在狡辩,但是何老妈却突然开口打断她话。

“你给我闭嘴!”

“妈!”何云发呛地叫了一声。

何老妈吸口气,镇镇定定看着我。

“警察同志你放心,虽然……你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人跟我们有关系,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那个人胆敢再伤害一个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你的亲人,我这条老命不用你来动手,我自己先就会以命抵命!”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何云。

“还有你,不要贪图……那些钱财,咱们何家虽然穷,却几辈子没做过坏事!如今……出了这种事,你告诉他,他不再害人就罢了,要不然,他干脆直接找杀手把我们一家大小全都杀了最好!要不然我们活在世上,就算……警察抓不到我们的罪,我们自己也一辈子良心不安!”

她话说至此,直接站起身来,老几十岁的人了,居然冲着我深深一躬。

我再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深明大义,吓得我赶紧坐直身体连连说道:“阿姨别这样,我实在是受不起!”

白晓荷也忙上前,伸手将何老妈扶住。

何老妈再无一言,直接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何云跟在她妈身后走,将到门口,才回过脸来说了一句话。

“我回去……就跟他联系,但是……他能不能听我话,我也不敢保证!”

我赶忙谢了一声,白晓荷追着要开车送她二人回家,却被何老妈拒绝。

我看着这母女二人走出病房门,不由得心中暗暗庆幸。

庆幸这母女二人都是好人,要不然就算何超的灵魂雇凶伤害我父母,我也不可能当真伤害她母女。

而从她母女的性情来看,何超应该还不至于是穷凶极恶之辈,我相信有他母亲跟他姐姐的劝说,他应该不会再雇凶伤害包括我的家人在内的其他人。

果然我没有料错。

到了当天晚上,我刚刚吃过晚饭,便收到“天地无限”发来的>“你本事大,对我妈跟我姐软硬兼施,逼得我妈跟我姐要跟我断绝关系!好吧,算你赢了,以后我不会再伤害任何人,实际上我也没有必要再伤害任何人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咱们后会无期吧!”

这条长信息发过来,我立刻回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

只可惜很久很久,那边也没有任何回复。

我不得不再发一条信息过去。

“不管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再害人了,更加不要做出危害社会大众的事情,要不然你可真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又是很久很久,那边仍旧没有任何回复。反而在一闪之间,连“天地无限”这个好友,也从我>

。搜狗

第401章 大帅哥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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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我对“天地无限”的保证一点信心都没有,毕竟他有那么大的本事,用网络监管人员的话说,他几乎可以利用网络掌控全世界。

所以在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都过得提心吊胆。

还好几个月过去,始终没有任何跟这个“网络幽灵”有牵扯的不好的消息传出,倒是白晓荷很快升职做了刑侦副队长。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升职,虽然她最终也没能抓到雇凶杀人的那一个,但朱老倔的私密被挖掘出来,这个功劳可比抓一两个罪犯要大得多。

只不过这件事不易宣扬,所以白晓荷仅仅是升职,并没有因此记一大功。

另外丁思佳从白晓荷那儿打听到我的手机号码,特意给我打来个电话。

从她口中我得知,“天地无限”一直没有再跟她联系,她的生活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

那就令我更加疑惑,如果“天地无限”连对丁思佳都放弃了,他所谓的“更重要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所以我依旧提心吊胆,生怕某一天一觉睡醒,突然间整个网络世界都崩塌了,又或者有什么人利用网络挑起了世界大战。

幸好一切担心都没有发生,一直到过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就再次接到丁思佳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音非常紧急而慌张,就只说了一句话:“那个人来了,他当真变成一个大帅哥来了!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紧随着我听见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喝问一句:“你在跟谁打电话?”

再紧随着,手机里传出丁思佳一声尖叫,便化成了嘀嘀的忙音。

我一分钟都没耽搁,立刻拨通宝源市警局孙科长的手机号。

“孙科长,丁思佳现在有危险,请你立刻出警赶往她的住处,很可能去年那个纠缠丁思佳的超级大黑客出现了!”

在广海市发生的事情因为涉及到高度机密,我相信孙科长绝不可能得到实情通报,所以我仍用“超级大黑客”这个称呼。

孙科长“啊”的一声,说道:“好啊,他终于出现了,你放心,我马上出警!”

他从那边挂上电话,我干着急使不上劲,正恨不得要直接买张飞机票飞往宝源市,孙科长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丁思佳几乎被凶杀掐断了喉咙,现在已经送往医院去了,能不能救回来还不好说!”

我的身份已经被“超级大黑客”获悉的事情孙科长并不知道,所以他一开口连称呼都没有,直接就跟我说正事。

我赶忙问他:“凶手抓到了没有?”

“凶手逃走了,我们正在调用沿途监控,可是发现沿途监控都已经出现故障,只有三天前的静止画面。看来这个大黑客早就做好了防范措施,我们现在只能是在周边进行走访,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凶手的模样。”

“这个凶手肯定长得非常帅,应该是那种很吸引女人的大帅哥,你就从这个方向上去查!”我赶忙提醒。

“好的,等有了新的消息,我再联络你!”

孙科长从那边挂上了电话。

我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心想着何超的灵魂到底是怎样从网络上进入现实,并且变成一个大帅哥的。

而且很明显,他虽然进入到现实,但他在网络上学到的本领并没有随之丧失,从他将丁思佳租房周围的监控摄像全都操纵失灵便可见一斑。

不过以我所想,他现在顶多就是一个大黑客而已,绝不可能像之前他的灵魂在网络中的时候那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可如今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该怎样才能找到他抓住他?

我心中念头急转,突然冒出两个侥幸的念头。

第一个,他既然走入现实化身为人,说不定会到他姐家里,偷偷探望一下他妈跟他姐;

第二个,我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进入现实化身为人,但既然丁思佳仍旧无法接受他,以至于他恼恨之下杀了丁思佳,那么他现在一定非常后悔不应该从横行自在的网络中出来,而要回到网络之中,说不定仍旧需要朱老倔收藏的那个头盔。

可我不敢再用手机打电话,既然此人依旧掌握着超凡的黑客技能,我就不应该冒任何风险。

所以我立刻出门赶往警局,就用孟响办公室的座机电话,给广海市警局白晓荷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还好,白晓荷此刻就在办公室。

我等白晓荷方一接起电话,立刻开口说道:“小荷,那个叫何超的当真从网络里出来去找丁思佳了!”

白晓荷“啊”的一声,脱口问我:“真的?他怎么出来的?”

“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出来的,但我在两个小时之前接到丁思佳的电话,说何超当真变成一个大帅哥儿来找她了!只可惜丁思佳就只说了一句话,就被何超发现,现在丁思佳已经被害,但宝源市警方未能及时抓到凶手!”

“你是觉得,这个人会来我们广海市?”白晓荷插口一问。

“我不敢确定,但很有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肯定是一个非常出挑的大帅哥!所以我建议你赶紧调集警力,在何超姐姐家、以及朱老倔家附近布防,如果这个人去到广海市,肯定会去这两个地方!还有,这个人虽然从网络中出来,但仍然掌握着很高超的黑客技能,所以你们所有行动务必谨慎!”

“好,我马上去布置,等布置好了,我们再用座机联络!”白晓荷当机立断。

“你不用再联络我,我准备即刻坐车赶去广海市,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抵达。他现在已经从网络上出来,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相信他无法监控我的行踪。”

“那好,我先去安排,等你来了以后直接到警局来,我会在警局等你!”

白晓荷从那边挂上了电话。

我立刻从手机上订了去往广海市的高铁票,之后告别孟响,出门坐车赶往火车站。

抵达广海市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不过我还是立刻赶往市警局。

跟警局门岗一报我的名字,门岗立刻引我进去,上楼去到一个房间。

我看见那个房间里光线很暗,白晓荷跟另外一个男警员正在房间里,观看着对面一张巨大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分成好几个画面,我稍一辨认就能够确定,左边几个画面显示的是朱老倔家的那栋二层小楼房,右边几个画面则是何超姐姐家附近。

白晓荷回头看见我,立刻向我走了过来,将我引到那个男警员跟前,介绍说那是他们刑侦队董大队长。

董大队长没有多说废话,只是向我点一点头,说道:“正好嫌犯出现了,咱们待会儿再聊!”

我赶忙应了一声,向着那张显示屏细细一瞅。

很快发现右边顶头的一个画面上,显示有一个高个男青年左瞅右望,慢慢走到大楼门口,却不即刻进门,而是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稍等了一阵,从那栋大楼里边有人出来,男青年才扔掉烟头,趁着进楼的大门尚未合上,闪身进入门内。

紧随着另一个监控画面出现男青年进入大楼之内,守在电梯门口。

等到电梯门开,男青年闪身而入。

再一会儿之后,下一个映照着一户人家大门的画面上出现男青年的身影。

男青年走至门前,伸手按响门铃。

——一般的监控设备都只会安装在大楼门口的位置,不可能整栋大楼每家每户门前都安装一个。

所以我估计是在接到我的报警电话之后,董队长特意安排了技术人员乔装改扮进入这栋大楼,在何云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

而且我能够听见门铃声响,应该是技术人员顺带装上了监听设备。

紧随着房门打开,何云的脸从门内探出来,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那个男青年。

“大姐,我是何超!”我听见男青年很清晰地这样说。

我有一阵子感觉异常兴奋,以为终于可以抓到这个连续几次雇凶杀人的“网络幽灵”了。

回头去看白晓荷,她也现出兴奋之色。

“何……何超,你说你叫何超?你也叫何超?”何云大姐惊骇地睁大眼睛。

“是,我也叫何超,大姐能不能先让我进去再说话?”男青年说。

何云满脸狐疑又向男青年瞅了好几眼,终于迟迟疑疑拉开房门让男青年进去。

房门随即合上。

对讲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转眼去看,正见董队长手上拿着一个对讲机,很威严地下达命令:“马上行动!”

“是!”对讲机里回应。

“等一下!”我很突然地叫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叫。

直到董队长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才脑瓜飞转,一边斟酌一边开口说道:“这个人很可能是真正的何超放出的烟幕弹,所以……最好监控住这个年轻人,暂时不要抓他!”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烟幕弹?”董队长问。

我自己也在考虑着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白晓荷大概是出于对我的信任,紧急插了一句口:“队长,这个人极难对付,咱们还是按兵不动稍等一等吧!”

“队长,到底行不行动?”对讲机里传出请示声。

“稍等一下!”董队长说,关掉对讲机,仍旧两眼看着我。

第402章 居然是个白人

诡案异象录第402章居然是个白人我吸口气,一边继续思考,一边缓缓说出我的理由。

“首先我认为,真正的何超如果会来广海市,第一要去的应该是朱老倔家!因为他肯定很清楚,在他亲手杀了丁思佳之后,来广海市是很冒险的事情,而他完全可以在网络上跟他妈他姐说话聊天,很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唯一值得他冒险的,就是……他要利用朱老倔家的那个头盔,重新进入网络……”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因为以上的理由,并不是令我在紧急关头突然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董队长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可是你让我们在此人姐姐家门口布防的,怎么现在又说他不值得冒这个风险?”

“我只是觉得,他有可能来偷偷探望他妈跟他姐!”我回答,脑瓜里仍在急速转动。

然后就像突然间的灵光乍现,我由“偷偷”两字,想到了到底是哪个细节令我感觉很不对劲。

“……如果是真正的何超,绝不应该站在门口就跟何云说他是何超,毕竟……他是已经死了的人,而且他明知警方正在找他!所以……就算他很想跟姐姐相认,也应该等进到屋里再说!可他站在门口就说出这样的话,以我所见,他恐怕就是为了引出警方对他实施抓捕!”

我的理由说完了,抬眼看着朱队长跟白晓荷。

朱队长跟白晓荷相互一望,朱队长首先点头,说道:“这话……有些道理!看来这个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故意说自己叫何超,想引我们警方上钩,结果他却露了马脚!”

我没想到这位队长居然一点就透,看来他能够做到刑侦队长,的确是名副其实。

董队长跟我两句话说完,立刻又打开对讲机,先吩咐守在何云家附近的警员按兵不动严密监控,之后又跟另一拨埋伏在朱老倔家附近的警员通话,指使他们打起精神。

等挂掉对讲机,董队长这才回脸冲我一笑,说道:“白副队对你倍加推崇,我本来不以为然,但今日一见,果然很不简单!”

我连道“不敢”,说道:“我不过是跟过这个人一段时间,而且跟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儿也挺熟,所以多少了解他的行事风格,其实没什么简单不简单!”

这当然是我的谦逊之言,不过董队长没再跟我多说,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监控画面上。

我跟白晓荷也集中精神,眼瞅着不过十多分钟之后,何云便打开房门,将那个自称“何超”的年轻人送了出来。

董队长指示监控警员不要抓捕,只是远远地监视他的行踪即可。

“这个人是掌握有很高超的黑客技能的,会不会我们的监视行动被他调用沿途监控看到?”我忍不住提出顾虑。

董队长回头一笑,说道:”请相信我们警员的专业技能,就算他能够调用沿途监控,也很难发现我们的监控人员!何况这一次我们调集了国内最高超的电脑高手跟他对阵,他本事再大,终究也是一个人,所以你就放心吧,绝不会让他有察觉的!”

我听董队长这样说,心里才踏实一些。

因为董队长说得不错,他现在毕竟只是一个人,是人,精力就有限,不可能像之前他身在网络中的时候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之后的几个小时,我们就守在那张巨大的监控屏幕前,随着时间渐晚,眼瞅监控画面上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我们三个全都渐渐地有些困意上来。

白晓荷劝我在椅子上打会儿盹,有情况的时候她再叫我。

我想着毕竟我并非正式警员,没必要这么硬撑着,正想点头答应,董队长突然说了一声:“有动静了!”

我跟白晓荷一下子来了精神,全都将眼光重新投射在监控画面上。

就看见正好显示着朱老倔那栋小二楼正面的监控画面上,一个高大男子慢慢走近。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从这昏暗而静寂的画面上看,显出有几分诡异之气。

而在他回头之间,监控摄像头正好照射在他脸上,董队长“咦”的一声,说道:“怎么像是个外国人?”

看起来的确像是个外国人,虽然看不清他眼睛跟头发的颜色,但高鼻梁,深眼窝,那是白种人最显著的特征。

“不会又是真正的罪犯放出的烟幕弹吧?”白晓荷说,转脸看着我。

“我也说不清楚!”我摇头,“但是……我说不出来理由,只是感觉……就是这个人!”

“那咱们就再等等吧!”董队长说。

却见那个外国人的身影站在那栋小二楼外边仰头看了一看,居然没怎么停留,就从小楼门口走了过去。

“看来不是他了!”董队长说。

“我觉得就是他,所以还是找人跟踪一下吧!”我说。

“也好!”

董队长随口答应,立刻开启对讲机作出指示。

正好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来看,是孙科长打来的。

“孙科长,这么晚了还没睡呀,是有什么情况吗?”我开口就问。

“丁思佳方才苏醒了一下,但她喉咙受伤说不了话,只能用手勉强写了一个‘外’字,我有点拿不定是什么意思,所以来问问你!”

“外?”我考虑着。

“对,内外的外!”孙科长说。

我猛一下子省悟过来,赶忙说道:“我知道了孙科长,你这个电话打得太及时了!”

我立刻挂上电话转向董队长:“董队长,受害人刚刚苏醒过,说罪犯是一个外国人!”

“那就是这个人了!”

董队长再不犹豫,立刻开启对讲机发出抓捕指令。

我们自然谁也不再睡觉,等到警员们将一中一外两个年轻男子全都抓到,我发现那个外国男子很像是黄种人跟白种人的混血种。

虽然他具有白种人的高鼻梁深眼窝,但他眼睛跟头发的颜色都是黑色。

而且他的皮肤也不像白种人那么白到发红,比较起来他的肤色更加接近黄种人。

所以他虽然能够一眼看出不会是中国人,但走在中国人之间,也不像纯种的白人黑人那么显眼。

显眼的,是他的身材跟相貌。

他真的真的是一个帅到极致的大帅哥!在他身上既有黄种人的俊秀清逸,又有白种人的洒脱帅气。

再加上他的身材高大而匀称,几乎就是大多数女孩儿幻想中的完美男人。

可丁思佳居然没有被他所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做了太多可怕的事情,已经令丁思佳对他满怀恐惧。

我本来对丁思佳印象不是很好,现在却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警员们立刻对这一中一外两个男子展开审讯。

没想到去过何云家的那个男青年,其真实姓名当真就是叫何超。

据何超交待,他是从一个微信好友那儿收到了一笔两万块钱的转账,请他到何云家里去一趟,给何云带一句话过去,完事之后会再给他两万块钱。

至于给何云带的什么话,那人交代说:“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告诉他姐他一切安好,叫家里人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他就会跟家里人联络!我还问过他为什么他不直接打电话给家里,他不回答我,反而问我到底帮不帮忙?只不过带句话而已,而且他已经转了两万块钱给我,你说我能不帮忙吗?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但他提了一个要求给我,首先要在门口就跟我姐通报姓名,等进到屋里之后,才能把他托我带话的事情告诉他姐。”

从微信上转钱买通,是之前那个“网络幽灵”惯用的伎俩,我跟白晓荷都认为这个真名也叫何超的人说的是实话。

可是那个混血的外国人却十分顽固,一句中国话都不肯说,只是用英语不断叫嚣着说我们随便抓捕他这个外国人,他要求立刻通知他们国家领事馆的人。

我们查看过他的证件,他是欧洲y国人,名字音译过来是叫迈克,于前几天从我国k市入境。

而k市,距离宝源市很近。

当时白晓荷亲自在审问,首先问迈克有没有去过宝源市,迈克矢口否认。

白晓荷冷笑说道:“你矢口否认,那正好说明你心虚!你虽然有很高超的黑客技术,可你别忘了,沿路的行人是不可能受网络超控的,我们很快就能在宝源市找到看见过你的目击者!”

白晓荷是用英语在审问,所以迈克冷笑一声,仍用英语来答复。

“我就算去过宝源市又怎样,那又能证明什么?难道我们这些外国人去一趟宝源市,在你们中国就算是犯罪!”

他这话令白晓荷也禁不住一阵语塞。

我跟董队长一同站在审讯室单面透视镜外,眼瞅此人如此顽固,董队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跟我说道:“不管此人是不是嫌犯,他都是拥有y国护照的人!如果咱们不能尽快找到切实证据,只怕很快就得放了他!”

我心中念头急转,考虑着有什么办法能够逼出这人的实话。

第403章生的成年人

诡案异象录第403章新生的成年人之前我曾经跟孙科长通过电话,知道丁思佳虽然苏醒了一小下,但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目前仍在昏迷之中,能不能再次苏醒,现在还不敢确定。

而且宝源市警方详细搜查过丁思佳的租房,居然没能发现其他人的指纹。

“这个人非常狡猾,我估计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防备,不仅将丁思佳住房附近的监控设施全都作了处理,连在丁思佳家里停留几天,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孙科长当时这样跟我说。

所以现在我们虽然抓到了迈克,而且我确信在迈克欧美人的表皮之下,隐藏着的就是何超的灵魂,但我们现在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对他进行指控。

我想迈克肯定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咬紧牙关,坚持要见y国领事馆的人。

我真的很难想象,何超的灵魂究竟是以什么方式进入到这个外国人的身体。

肯定不会是“鬼魂附身”,因为普通的“鬼魂附身”,绝不可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如此机敏的思想。

但,既然他进入现实成了一个普通人,那么他再怎么机灵,总是会有百密一疏。

比如他动手杀害丁思佳,他一定想不到丁思佳居然没死,更加想不到丁思佳曾经苏醒、但却不知会不会再醒。

所以我们不妨借助丁思佳的情况,来诈他一诈。

我立刻将我的思路跟董队长一说,董队长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好!”

他立刻推开审讯室的门进去,却不理会迈克,而是用中文跟白晓荷说道:“不用审了,宝源市警方在丁思佳房间里发现了几枚凶手的指纹!这个凶手在丁思佳家里住了两天,在杀害丁思佳之后,因为警方去得急,凶手根本没来得及将指纹完全消除,咱们只要比对一下指纹,他就绝对跑不掉了!”

他一边说,一边就抓过迈克的手,强迫他在一张白纸上按了个手印。

迈克面含冷笑,当时也不挣扎。

之后白晓荷退出,只留下迈克一个在审讯室里。

我们从外边看他神态安定,白晓荷忍不住说道:“他怎么会这么平静,是咱们抓错人了?还是他很确信自己不会在丁思佳家里留下任何指纹?”

“应该是后者!”我开口接话,“不过没关系,咱们只是要试出他会说中国话就行了。何况还有丁思佳,指纹这一招不管用,咱们就用丁思佳来诈他!”

白晓荷仔细想想,大概是感觉我此计可行,所以她点一点头,等技术部拿过来两张指纹对照图,她这才重新走进审讯室。

迈克坐在审讯室里,始终面色冷淡,镇定自若。

丁思佳一手拿着那两张指纹对照图,向着迈克扬了一扬,说道:“不好意思,你的指纹跟凶手的指纹完全吻合,所以不管你肯不肯老实交代,一个杀人罪你是逃不掉的了!你应该知道,在咱们中国杀人罪是要枪毙的!”

她是用中国话说的,而且话一说完,立刻转头吩咐跟随他进去审讯室的两个警员:“带他去重犯监禁室,看好了,可别让他太舒服!”

两个警员齐声应“是”,大踏步地走向迈克。

迈克忍无可忍一下子跳起身来,叫道:“你们不能抓我,你们这是诬陷,完全就是诬陷!”

他仍然是用英文在叫,但白晓荷的机敏绝不在他之下,立刻面带冷笑回转头去,说道:“你还敢说诬陷,你的指纹跟凶手的指纹完全吻合……”

她仍然用的是中文,但她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气急败坏的迈克开口打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突然闭嘴,这才意识到他叫出了两句中文。

“原来你懂中文啊!”

白晓荷呵呵一笑,示意两个已经抓住迈克的警员先放开手,仍将迈克禁锢在椅子上。

“我我我……”迈克结巴两句,忽然一拧脖子,“我就算会中文又怎样,难道在你们中国,会中文的外国人都是罪犯吗?”

“会中文的外国人当然不是罪犯,但是你

别忘了,还有一个丁思佳!”白晓荷冷笑作答,“不知道是你杀人的本事太差,还是你喜欢了丁思佳太久,根本不舍得对她下狠手,总之丁思佳现在已经苏醒了,我们只要把你的照片传送到宝源市去,你是不是杀人凶手,一切就都明白了!”

她一边说,立刻拿出手机,对准迈克拍了两下。

迈克想要用手挡脸,却被他身后的警员制止。

此时已经夜深,但我算一算时间,在欧洲那边才刚刚入夜,所以我打了个电话给麦克维尔,确定他现在是在欧洲,遂请求他私下帮忙调查一下迈克的身份。

之后我先离开警局,就在旁边的一家酒店睡下。

等到第二天再去警局,得知迈克依旧非常顽固,始终坚持要先见到y国领事馆的人。

但如今连董队长都已经确信此人就是连续几次雇凶杀人的那个罪犯,自然不可能即刻放了他,只能先将他关了起来,希望宝源市那边丁思佳能够尽快苏醒。

只可惜没能等到丁思佳再次苏醒,y国一个领事人员居然赶到警局,强烈要求即刻释放迈克。

我估计迈克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比如预设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如果他被警方抓捕,这封邮件便会发送到y国领事馆。

董队长一下子陷入被动,毕竟到目前为止,仍然拿不出任何切实的证据可以指证迈克就是杀害丁思佳的凶手。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麦克维尔,麦克维尔这样跟我说道:“根据你传过来的地址跟照片,我找到了这个叫迈克的人住的那所公寓,左右邻居确实有很多都见过他本人,但奇怪的是,他是最近三个月才买的那所公寓,可他的身份证居然会这么快就已经标注的是那个住址!”

“那你有没有找到他的父母亲人?”我问。

“我没能找到他的父母亲人,只是找到了他的一个监护人,但这个监护人闪闪烁烁不肯跟我多谈,我就感觉这其中确实有鬼!”麦克维尔说。

“有什么鬼?”我追问。

“你猜这个监护人是干什么的?”麦克维尔神神秘秘卖个关子。

“干什么的?”

“他是一位生物学家,主攻的就是克隆技术!”

我“啊”的一声,有一个念头瞬间在我脑海中成型。

我并非生物学家,但多少也知道“克隆”是怎么回事。

所谓“克隆”,其实就是“无性繁殖”中的一种。

问题是克隆出来的胚胎,也是需要经历婴幼时代、少年时代、再到青年时代。

而这个迈克看起来至少已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时段,如果在他身体里当真就是何超的灵魂,那么他这具健壮而年轻的身体,恐怕并不完全是“克隆”而出。

照我的想法,肯定是何超从网络上搜集到了足够的知识储备,之后诱使某一个主攻克隆技术的生物学家,以类似克隆、但超越克隆的技术,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了一具完美而年轻的男人身躯。

而这个身躯只不过是一个产品,其本身没有思想与灵魂,所以在何超的灵魂脱离网络进入这具身体之后,才能与这具身体完美结合,不仅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大帅哥,而且不会有原有的灵魂与他形成冲突。

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其中肯定还有很多关窍是我想象不到。

比如何超的灵魂是如何激活这具肉体,使之由一个没有生命的“产品”,变成真正鲜活的人身;

再比如这具肉身会不会生病会不会衰老,等等等等

但起码我认为,我的揣测从大体上来说,应该很接近事实。

所以我很快跟麦克维尔说道:“请继续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有没有父母亲人,我估计他是没有的!”

“你也认为他是一个克隆人?”麦克维尔在那边接口,“之前我就有这种想法,但克隆人类不仅要遭受伦理道德上的谴责,而且在y国是有法律明令禁止的,这个生物学家难道真敢冒这个风险?”

“暂时还

不敢完全下结论,只能请你务必帮忙!”我说。

“你放心,咱们联盟内部的人员,本就应该互帮互助,等我有了确定的消息,再跟你联络!”

麦克维尔从那边挂上电话。

我立刻找到白晓荷,把我的想法跟她一说。

白晓荷惊讶得一下子张大了嘴巴,不过她没有马上跟我进行讨论,而是立刻去找警局局长。

当时警局局长在y国领事人员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准备指令董队长释放迈克。

白晓荷在走进局长办公室之后,只跟那个y国领事人员说了几句话:“经过我们警方的调查,有理由怀疑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们国家的公民,只不过从黑市弄到了一张你们国家的假护照而已!要不然这样,请领事先生先回去仔细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个人在y国出生成长的相关证据!等调查清楚之后再来与我们交涉,也免得闹出一个大笑话来!”

她这番话令那个领事人员心里也有些不踏实起来,毕竟他并没有对迈克的身份进行过仔细核查,所以他思来想去,最终丢下两句场面话,悻悻地先离开了警局。

之后警方立刻安排相关专家对迈克做全身检查,而当检查的结果出来,所有人全都不能置信。

他的牙齿没有任何磨损,他的眼睛也没有半点浑浊,甚至连他的脚掌跟手掌,都没有多少老皮。

至于他的脏器、血液、乃至关节等等等等,所有生理指标,都像是一个新生儿一样。

在他身上很难找到生命成长必然会留下的痕迹,似乎他能够长到这么大,不仅很少有运动,甚至于很少有吃饭。

而这样的结论,等于是证明了我之前的揣测。

我估计y国的那个领事人员在离开警局之后,第一时间便将迈克的信息传回了y国,y国警方必定跟麦克维尔一样,很快查到了那个生物学家面前。

之前麦克维尔就曾经说过,在y国克隆人类乃是重罪,所以那个y国领事人员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麦克维尔打电话告诉我,那个生物学家,已经被y国警方逮捕。

但迈克的存在,可以说是生物学上的一个大的突破,所以照我所想,y国的那个领事人员虽然没有明着露面,暗地里肯定还是会跟我国相关人员进行交涉。

幸好丁思佳在迈克被拘押之后的第三天就已苏醒,已经指证迈克就是企图谋杀她的凶手。

所以广海市警方当然不可能释放迈克,反而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判了迈克终身监禁。

之所以会判得这么重,是因为当迈克知道丁思佳没死,并且指证他就是凶手的时候,迈克的精神终于垮了,承认是他雇凶杀害了杨丽丽跟马骁。

至于宋巧巧,也确确实实是被迈克——准确点说,是被何超的灵魂——制造出的恐怖噱头所吓死。

虽然宋巧巧的死不能算到迈克的头上,但迈克既然承认雇凶杀人,而且杀害了两个,再加上谋杀丁思佳未遂,仅仅是判他终身监禁,已经算是从轻处罚。

他曾经在网上兴风作浪无所不能,但是到了现实中,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类,需要接受的惩罚,他一样逃脱不掉。

而在几个月之后,我从白晓荷口中得知,迈克在牢里飞速衰老,尽管狱方将他移出监牢,由几位专家医师对他全力救治,也无法阻止他衰老的速度。

当然这几位专家医师的检查结果我不可能知晓,但以我所想,何超的灵魂在网络上搜集到的知识还是不够完善,毕竟现阶段整体的科技水平就只能在那个程度了。

所以何超的灵魂虽然指导那个生物学家帮他制造出一个几近完美的男人身躯,但这个身躯却存在着严重的生理缺陷。

那就是会快速衰老。

而何超、或者说迈克最终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白露丹阳

2019年01月31日

。搜狗

第404章 消失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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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

一道银亮的闪电划破夜空,紧随着“咔嚓嚓”一记炸雷当空落下,一大片山坡垮塌下来,被暴雨冲成大片的泥石流,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可怖力量,向着山下一大片镇子席卷而下。

一栋栋土木结构的房屋,面对这倾泻而下的泥石流,脆弱得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一间接一间倒塌下来。

熟睡中的人们根本来不及喊叫,就已经被砖瓦房梁压在下边,紧随着泥石流奔泻而至,将挣扎求生的人们口鼻封死。

这一幕人间惨景,就发生在t国一个偏远的山镇。

这个镇子上居住有六七百口人,但因为太过偏远,直到五天之后,该镇所属的上一级管理单位,因一直跟这个镇子联络不上,所以派了专人前往这个镇子查看究竟,这才发现整个镇子,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这场特大泥石流,将镇子上的大部分房屋全都冲塌掩埋,只剩下地势较高的镇子最东头、也是这个镇子较富裕的群体居住的片区,还剩有二三十栋房屋完好无损。

这二三十栋房屋少说也该居住有上百人口,然而奇怪的是,不仅这二三十栋房屋里空无一人,整个镇子也看不见一个活着的人影。

t国政府接到报告,派出大批人手赶赴镇上一边进行大规模搜索,一边对泥石流下倾塌的房屋展开挖掘。

最终挖掘出了数百具尸体,但那二三十间房屋的主人,却始终没能搜寻到半点踪迹。

而且事情并没有就此算完。

因这个镇子靠近一个在t国不算出名的风景区,在泥石流发生将近一个月之后,有一个旅游团在从那个风景区返回的途中,也消失在了那个镇子上。

之所以知道旅游团是消失在了那个镇子上,是因为搜救人员在镇子上发现了那个旅游团的旅游中巴车。

没有人知道这辆旅游中巴车为什么会绕道去到那个镇子上,猜想是有旅游团成员在听导游说到这个镇子发生的惨事之后,要求绕道去那儿参观一下。

旅游团导游只要成员愿意加钱,自然一切依从。

这个旅游团成员有一半是我国公民,还有一半来自日本。

而这两个国家又是整个亚洲影响力最大的两个国家,t国政府不敢怠慢,再次派出大批人员进行大范围搜索。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这个旅游团一共二十几人,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而我就跟全中国的其他人一样,在这个旅游团失踪以后,一直关注着新闻报道,为旅游团中的本国同胞祈福。

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我了解到这个镇子在一个月前发生了一次特大泥石流,不仅全镇大部分人口都被掩埋在了泥石流下,剩余百余人口,也同样凭空消失。

所以在t国政府组织的大规模搜救活动结束、却始终未能找到任何一个活着的旅游团成员之后,我立刻跟高凌凯一同出发,赶赴t国调查此事,看看其背后是否隐藏着某一种“超自然”力量。

高凌凯那会儿已经辞掉了警员的工作,正式成为了我的一名助手。

不过毕竟只是助手,联盟总部给他配发的装备,只有一支电击棒、和一枚蓝宝石戒指。

另外高凌凯找他一个高级技师的表叔帮忙,亲自动手改装了一支仿真手枪。

这只仿真手枪拆卸下来只是几块高强度塑胶积木,可一旦组装起来,其杀伤力比真枪不差多少。

但并非所有人都能随意组装这把仿真手枪,那需要很专业的机械技能才行。所以高凌凯只要将这把仿真手枪拆卸开来,坐飞机过海关都没有问题。

我们在抵达t国之后,先找了一个导游,支付高价请他带我们前往那个被泥石流掩埋的小镇。

随着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富裕,周边这些国家全都兴起了汉语热。尤其t国作为东南亚旅游资源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其旅游收入几乎有一半都是来自我国游客。

所以在t国更是有很多人积极学习汉语,比如我们找的这个导游,他就说得一口很流利的汉语。

我们要去的那个小镇音译过来是叫蒙托拉镇,导游告诉我们说,自那个旅游团在蒙托拉镇失踪以后,政府已经封锁了通往蒙托拉镇的道路。

“而且我听说在那个旅游团成员中,有一个是日本大茂财团的第一继承人,所以大茂财团私下里又组织了一个专业搜救队伍进入蒙托拉镇进行搜救,但到现在也快有一个多星期了,这个专业搜救队仍未从蒙托拉镇退出来!”

那个导游这样跟我们说,一边向着左右望了一望,压低了声音多添了几句话。

“所以现在别说已经有军警封锁了进入蒙托拉镇的道路,就算道路畅通,恐怕也没有哪个导游敢带两位去蒙托拉镇了!”

“如果是这样,那能不能请你带我们绕过军警封锁,只要到蒙托拉镇附近就可以了!”我说。

那个导游苦笑摇头,说道:“你们这些有钱的外国人真是很奇怪,明明知道是很危险的地方,偏偏你们还是要往那个地方去!”

“还有其他人也想去那个地方么?”我含笑又问。

“是啊是啊!据我知道的就有一对欧洲的夫妇,说是什么自然学家,他们也在到处找导游带他们去蒙托拉镇,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找到导游了没有!”

“那你说肯不肯带我们去吧?还是那句话,你只要带着我们绕过军警,找到通往镇上的公路就行了!费用嘛,我可以在之前谈妥的价钱上,再给你加一千块人民币!”

一千块人民币在t国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那导游想了又想,终于硬着头皮点一点头,说道:“咱说好了,我只带你们绕过军警,找到通往蒙托拉镇的那条公路,剩下的路你们要自己走,我是绝不会跟着你们继续往前走了的!”

“放心吧,这是在你们t国,我还能强迫你不成?”我说。

“但你要胡乱给我们指条路,等我们回来,可饶不了你!”高凌凯半开玩笑加了一句。

“我哪儿敢啊!你们中国现在这么强大,我们国家的政府部门对你们国家的游客格外照顾,真要是我敢欺骗你们,等你们回来告我一状,我的导游证恐怕都要被吊销了!”那导游说,陪着笑又加一句,“不过我有个条件,出发前你们得先支付一半费用,等到了通往蒙托拉镇的那条公路上,你们再将剩下的费用给我。”

“没问题!”我很爽快地点头答应。

当天时间已晚,我们说定第二天一早出发。

我跟高凌凯先找个酒店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那导游开了一辆小面包车过来。

随他同来的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年轻,据他介绍那是他的老婆跟弟弟。

“我们要在半路上山绕过关卡,所以得带着我弟弟看车!”导游这样跟我解释。

等我付给他一半费用,他把那一半费用交给了他老婆。之后由他开着车,他弟弟坐了副驾驶位,我跟高凌凯坐在后座一同启程。

顺着山间一条不太宽敞的公路行了三个多小时,那路坑坑洼洼不能走得太快,所以三个多小时,大约只走了一百六七十公里。

眼瞅着前方靠边停着一辆越野车,导游说道:“再往前走不多远就是军警设的关卡了,这里停着的这辆车,难道是另有人从这儿上山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车子靠边停在那辆越野车后边。

之后他下了车子,去跟前边那辆车上的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回来跟我们说道:“有两个日本人刚刚也跟着一个导游从这儿上山去了,目的地也是蒙托拉镇。咱们走快点儿,说不定能够赶上他们。”

“为什么要赶上他们?你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害怕了?”高凌凯笑问。

“我倒不害怕,我是想着帮两位找两个同伴,这样肯定会安全一些!”导游说。

我们就没再多说废话,那导游交代他弟弟好好看着车子,便领着我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山。

那导游最开始还走得十分轻快,但在绕过一座大山之后,就明显放慢了速度。

我跟高凌凯比他年轻力壮,倒比他走得还要轻松些。

结果不仅没能追上前边那两个日本人,而且在爬上一座山梁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挺壮实的男人。

导游开口跟那男人说了一阵话,回头跟我们商量,说那个壮实男人的确是两个日本人的导游,已经将两个日本人送到了通往蒙托拉的公路上了。

所以导游希望只送我们到这儿,以便跟壮实男人一块儿转头回去。

“你看看,下边那条公路就是通往蒙托拉的公路了,其实不用我再往前送,两位只要从这儿下去就到了!你瞅瞅,那两个人影,应该就是那两个日本人!”

我顺着导游手指的方向一望,果然看见山梁下方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公路。有两个看起来不太清晰的人影,正顺着公路往西南方向走。

第405章 爱探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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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领我们来的导游一个人往回走还是有些怵得慌,所以我跟高凌凯没有为难那导游,而是按照之前说定的价格,将剩余费用清点给了导游。

那导游点头哈腰千恩万谢,之后便跟着那个壮实男人一同转身回去。

我跟高凌凯背着各自的背包,望着那条公路走下山梁。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就站在了那条公路上。

但前边两个日本人的身影,已经被回绕的山势挡住看不见了。

我们也没怎么在意,本身我们对日本人就没有好感。

何况真要在蒙托拉镇发生的事情涉及到了“超自然”,多几个人同行不仅没什么帮助,反而需要我们分心照顾。

却不料往前走没多远,突然有两个人影“哇呀呀”叫着,从旁边的树林里边钻了出来。

他们叫得如此突兀而尖利,把我跟高凌凯都吓一跳,立刻各自伸手按在了腰间的电击棒上。

却见那两个人影站住了脚,忽然冲着我们指手画脚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叽哩哇啦”说着t国语言。

我不懂t国语言,不过在我配备的装备里,有一部小巧而先进的翻译机——市面上已经有各式各样的翻译机,比如高凌凯就自己掏钱买了一部带在身上。

他那部翻译机价格高昂,但跟我身上配备的这部翻译机相比较,却相差甚远。

我这部翻译机不仅能够更准确的翻译出全世界最主要的十几种语言,而且能够翻译近百种全球各地的土著方言。

另外只要我愿意,在我开口说话的时候,翻译机也能够进行即时翻译。

所以我能够听懂那两人说的是“看把他两人吓成啥样了”之类的话。

仔细打量那两人,明显都是t国人,一男一女,皮肤黝黑,五官却俊朗。

两人年纪都只有二十二三岁,各自背着一个大背包,估计是酷爱探险的一对情侣。

我跟高凌凯哭笑不得。

那两人好不容易笑停了,两个人相互一望,约好了同一时间开口发问。

两人问的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一个说中文,一个说日文。

“两位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我们是中国人!”高凌凯开口作答,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那两人,“你们故意躲在这儿,就是为了吓唬人啊?”

那两人又忍不住呵呵一笑,由那个女孩儿开口用中文说道:“你们来蒙托拉镇,本来就是为探险来了不是吗?那我们跟你们开个玩笑吓唬你们一下,你们不至于会生气吧?”

她俏皮地冲我们眨眨眼睛。

高凌凯是个见了美女就没脾气的人,只能也跟着呵呵一笑。

那女孩儿又道:“你们刚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们就看见了,所以就躲在这儿吓唬吓唬你们!我叫娜波塔,在大学兼修了中文。这个是我男朋友皮瓦索,主修日语。幸好你们不是韩国人,要不然咱们就没法交流了!”

她一说又笑,高凌凯也呵呵笑着作了自我介绍。

那美女大大方方跟我们握了手,又问我们:“你们也是听说蒙托拉镇出了怪事,一百多口人消失无影,所以你们才来的是吧?”

“算是吧!”高凌凯点头,“后来失踪的那个旅游团成员中有十几个我们中国人,我们来的真正目的,其实是希望找到他们。”

那美女一边听我们说话,一边不停地跟她男朋友翻译。

她男朋友忍不住用t国语言说道:“之前咱们国家可是组织了上万人力,在周边区域进行过大规模搜索,都没能找到半个人影!现在就你们两个人来,就希望能够找回你们国家的那十几个游客?”

他是用t语在说,不过我的翻译机已经进行了实时翻译,所以他话一落音,我立刻开口说道:“我们只是抱着这个希望而已!两位前来,就纯粹是探险来了?”

我说的自然是中国话,而我的翻译机藏在身上,只有一个耳塞在我耳朵里。

所以娜波塔很是惊奇,说道:“原来你能听懂t语!我们的确是来探险来了,你想想多有趣呀,先是镇子上一百多口人失踪,紧接着又有一个旅游团二十几人失踪,而且再怎么搜索都找不到他们半点人影!那他们能去哪儿了?是去了另外一个时空?还是跟外星人一起走了?想想都让人非常兴奋!”

她的的确确是满脸兴奋。

高凌凯忍不住苦笑说道:“你们就不怕你们也会失踪?”

“失踪了才好呢,这样我们就可以经历平常人经历不到的事情了!”娜波塔说。

我暗暗摇头,这女孩儿就像很多小年轻一样,因为没有遇到过真正惊险恐怖的事情,所以一天到晚意气风发寻求刺激。等到某一天当真遭遇生死危难,想逃跑想后悔却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已经将近一点,肚子里饿得咕噜作响,我跟高凌凯商量一下,决定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走。

那两个t国男女好像打定主意要跟我们一块儿走,所以见我们拿出东西来吃,他们也打开背包拿东西吃。

而且一边吃一边还将他们的东西拿给我们品尝。

高凌凯本来就是个见面熟,既然人家这么热情,他没几分钟就跟人家打得火热,也拿了我们的东西分给人家吃。

其间问起他们有没有看到两个日本人,他们俩却说没有看到。

简单吃了些东西之后,我们便沿着公路往前走。

那地方至蒙托拉镇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我们从一点多钟,一直走到将近黄昏,才算是看到前方出现了高高低低一片房子。

我们是从西边过来,自然先进入镇子东头。

镇子东头的房屋全都完好无损,那条我们走过来的公路正好从房屋中间穿过,将房屋分成两列,形成一条不太宽阔的街道。

而就在那街道的尽头,我们看见有三条人影。

“前边有人,看来到这儿探险的人还真不少!”娜波塔说,跟她男朋友皮瓦索加快步子往前走。

我跟高凌凯紧随后边,往前走了约莫一百多米,眼前的惨景,就令我们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在小镇的右侧,本来有一座高山,距离小镇有数百米之遥。

但如今这座高山几乎从顶端倾塌了一半,大量的泥浆冲泻而下,将大半个小镇掩埋其下。

幸好在小镇的左侧,有一片向下的斜坡,泥浆冲过小镇泻进了斜坡,要不然只怕连最东头二三十栋房屋,都要被淤积的泥浆掩埋。

现在看那些被掩埋在泥浆下的房屋,本来就支离破碎高高低低,再加上曾经被很仔细地刨挖过,更是显得坑洼不平凌乱狼藉。

我估计当地政府把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搜索镇东头那百余名失踪的居民身上,而最终这百余居民一直未能找到,所以这片被掩埋的房屋、以及超大量的泥浆,也就没有必要费心费力清理干净了。

在我们四人被眼前的惨景震撼得哑口无声的时候,先到的三个人回过头来,向着我们四人上下打量。

其中有一对四十多岁的白种男女,看来像是一对夫妻。

另外有一个年轻男子,只有二十五六岁,腰板挺直,精瘦结实,一双眼睛颇显犀利,看来却很像是中国人。

“这两位是中国人吧?”那年轻男子率先发问。

“是,我们是中国人!我叫高凌凯,这位叫高力!”高凌凯满脸含笑抢先作答,“这位兄弟看来也是中国人了,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李军赫,军人的军,显赫的赫!”那男子回答,并没有跟高凌凯一样堆满笑意。

“你们四位能不能听懂英语?”那对白种男女凑了过来,其中男子开口发问。

“我们能,不知道这两位……?”皮拉索用英语作答,一边将眼光投射向我跟高凌凯。

“勉强能听懂!”我也用英语回答。

我的英语水平还行,高凌凯却对英语一窍不通。

不过英语乃是全世界最通用的语言,他身上的那部翻译机,应该可以准确翻译。

“我们是夫妻,专门研究自然科学的!”那白种男子堆着笑脸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波恩教授,叫我妻子波恩夫人就行!”

我点一点头,用英语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李军赫一直在打量着我跟高凌凯,等我们相互间介绍完毕,他就问我:“你们二位从中国来这儿,纯粹是为了探险?”

“看来李兄不是纯粹探险来了!”我含笑回应。

李军赫脸上现出伤感之色,停了一停才说道:“我是来找我妹妹来了!”

我心中一动,问他:“你妹妹……是在这儿失踪的旅游团成员?”

“是!”李军赫点头。

我无话可说,只能伸手拍一拍他肩膀。

高凌凯说道:“李兄弟身板这么结实,站姿也格外有范,应该是当过兵的吧?”

“当过几年!”李军赫淡淡回答。

“难怪你敢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找你妹妹!”高凌凯赞叹。

“两位敢到这儿来,应该也是有些本事的吧?”李军赫挑眉反问。

“我们嘛,就是爱玩儿!”高凌凯哈哈笑着打马虎眼。

“这个地方可不是好玩的地方!”李军赫冷着脸说。

第406章 嚣张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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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瞪了高凌凯一眼,提醒他李军赫的妹妹就是在这个镇上失踪的。

高凌凯马上就回过味儿来,赶忙收起笑容显得严肃一点。

娜波塔却嫣然而笑,问波恩夫妇:“你们有没有看到两个日本人?他们好像走在我们前边,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到了以后,直接到四周察看去了!”伯恩含笑回答,看得出来,他也对这个热情活泼的本地美女十分喜欢。

“这么晚了他们还要到四周察看?胆子可真够大的!”娜波塔吐吐舌头。

“是啊,马上天就要黑了,还是赶紧找晚上住宿的地方吧!”李军赫说。就那么摆着一张冷冷的酷脸,转身走向镇东头那一片完好的房屋。

这个小镇地处偏僻,自然不会很繁华富裕。那二三十栋完好的房屋,基本上都是土砖垒墙,房顶则是树皮跟茅草混合搭成。

只有少数几间房屋是用红瓦、或者黑瓦盖顶。房屋样式就跟我们国家偏僻农村里的房子差不多。

唯一像样的一栋建筑,是一座三层楼房。

不约而同的,我们全都走向那座楼房。

那楼房最下一层,看来像是一个小超市,不过里边的一层层货架全都已经空了,连一样商品都没剩下。

“这里的商品并不是后来的搜救人员吃了用了,我听说在搜救人员到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超市里的货架全是空的!”娜波塔说。

“说得不错!”波恩教授接口补充,“我们夫妻来这儿之前做过调查,听说搜救队抵达之后,发现这一片没被泥石流掩埋的房子里,日常能吃能用的东西全都没有,就好像这里的住户受到了什么胁迫,在匆忙离开的时候,将日常用品全都带走了一样!”

我听他二人这样说,心里不由得暗暗嘀咕着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能够胁迫上百人带着日常吃的用的离开,并且从此以后再无影踪。难道当真如娜波塔所言,是有外星飞船来这儿,将这上百人掳到飞船上带走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十分滑稽,正要收起胡思乱想,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身来,就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藏在一个角落处偷偷盯着我们看。

我不动声色立刻走向那个角落。

但那个角落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盯着人看的活物。

当然我知道,除了人或者其他动物能够盯着人看,倘若有鬼魂之类潜伏在此,也会令我有被盯着看的怪异感觉。

可问题是,我站在那个角落处,并没有感受到鬼魂存在必定会有的阴寒之气。

“怎么啦?有问题吗?”高凌凯靠近我问。

我摇一摇头,那种被盯着看的感觉在我靠近角落处的时候已经消失,那就让我怀疑,是不是我感觉错误。

李军赫在几排货架间转了一圈,率先走向靠墙角的楼梯想要上楼,波恩却忽然开口,说道:“要我说咱们还是分开住比较好,不要集中到这一栋房子里!”

李军赫站住脚,回脸看着波恩,却不说话。

我们几个人也都不明白波恩是什么意思,全都将眼光投向波恩。

娜波塔更是直接问道:“为什么?”

波恩说道:“大家来这儿,都是想要探险来的是吧?既是要探险,倘若我们大伙儿聚在一起,恐怕就没什么险可探了!”

“你的意思是……”高凌凯忍不住插口,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波恩未必能够听懂汉语。

娜波塔立刻用英语接话,说道:“波恩教授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明白点?”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伯恩夫人含笑开口,“我们不清楚各位对这个镇上的大批人口失踪抱有什么观点,但我跟我丈夫却坚信这是一种超自然力量所为!如果我们想要引出这种超自然力量,那就应该分开来住,这样超自然力量出现的几率可能就会高一些!”

我真没想到,波恩夫妇也是冲着“超自然”来的,而且看波恩夫人笃定的神态,很可能他们已经研究“超自然”这个课题很多年了。

“超自然力量?”娜波塔脸现兴奋脱口再问,“波恩夫人的意思,是不是指鬼神之类?”

“你可以这样认为!”波恩夫人回答。

“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是来对了!”娜波塔立刻转向皮拉索,“如果真的能够看见鬼神之类,那我们才真正是不虚此行!”

我不由得暗暗感叹这女孩儿太过天真,竟然把见鬼见神当成了是好玩的事情。

转头去看皮瓦索,他正点头说道:“不错!要不咱俩选择最偏僻的房子去住吧,那样遇到鬼神的机会可能会更大一些!”

娜波塔连连点头,我见他两人当真转身就要从楼房里边走出去,不得不开口说道:“我看还是不分开的好!”

“为什么?”娜波塔马上又回头来用中文问我。

“是不是有超自然力量咱们暂且不谈,但据我所知,这镇上之前可是有一百多人同时失踪,另外还有二十几人的旅游团也在此失踪,而咱们加起来不过七个人,倘若当真是有超自然力量在作祟,你们认为会因为咱们人数太多,那种超自然力量就不出现了吗?”

我这话一说,娜波塔跟皮瓦索面面相觑。

波恩夫妇也对视一眼,伯恩点头说道:“这话也对,或许咱们聚在一起,更能引出暗藏着的那种力量!”

李军赫一直没有出声,直到眼瞅着我们几个意见统一,他才转过身去,想要顺楼梯上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影从敞开着的大门走进来,其中一个用英语说道:“我看你们还是另找其他住处吧,这栋房子,被我跟我大哥占用了!”

那两人的长相肤色都跟中国人十分接近,其中一个瘦小精悍,另一个却肥肥壮壮。

而说话的就是肥肥壮壮的这一个。

我听他的口音疙疙瘩瘩很是古怪,立刻判定这两人就是之前走在我们前边的那两个日本人。

高凌凯看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冷笑开口,说道:“凭什么?就凭你们是日本人?”

只可惜他说的是中文,两个日本人听得一脸懵逼。

我跟着开口,用英语将高凌凯的话复述一遍。

那肥肥壮壮的日本人眉头一掀,昂然说道:“不错,就凭我们是日本人,是全亚洲最高贵的人种!”

“是吗?”我忍不住呵呵一笑,“为什么你们最高贵?因为你们整个日本都是美国人的走狗奴才?”

那日本人大怒,我看见亮光一闪,那人居然抽出一柄雪亮的日本武士刀,气势汹汹好像要向我冲过来的样子。

“站住!”

另一个瘦小精悍的日本人用日语呵斥一声,伸手一把将肥壮日本人拉住。

他看来是两个日本人中的领头者,那个肥壮日本人虽然怒气冲冲,但被瘦小日本人伸手一拉,便没敢出力挣脱,只是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领头的日本人同样上下打量着我,说道:“这一位看来是中国人了?”

“我们都是中国人,怎样?”高凌凯一挺胸脯。

我用英语把他的话再说一遍,那领头的日本人点一点头,便不再理会我跟高凌凯,而是眼光转动,向着波恩夫妇等其他几个人挨个一瞅,问道:“你们几位都能听懂英语吧?”

他的英语水平远比肥壮日本人要好,所以娜波塔等人全都点头。

娜波塔说道:“我们不单能够听懂英语,我男朋友还能够很流利地说日语!”

“那很好!”领头日本人再次点头,“我叫桥本真一,我这个兄弟叫岸田雄,老实跟各位说,我们是大日本山口组的两个头领,这次来t国,是因为上次失踪的旅游团成员之中,有一个人身上带有我们山口组很重要的一样东西!为了找到这样东西,我们山口组可以不惜代价!“

“不惜代价?你是在威胁我们么?我们中国人可不是吓大的!”高凌凯冷笑接口。

我正想着要不要替高凌凯翻译,李军赫忽然冷冰冰地用英语说道:“我听说之前失踪的旅游团成员之中,有一个是大茂财团的继承人,而大茂财团好像跟山口组颇有牵连!前几日大茂财团曾经组织过一个救援队进来此镇,结果这个救援队同样不知所踪,你们山口组私下又派你们来,是想找到那样很重要的东西,再以此要挟大茂财团吧?”

我没想到李军赫居然知道大茂财团跟山口组有些牵连,想必在来t国之前,他很仔细的做过功课。

比较起来,我跟高凌凯倒是来得轻率了。

再看桥本真一,许是李军赫说中了实情,他一下子拧起眉头,眼光凌厉落在李军赫身上。

“你也是中国人?”

“是又怎样?”李军赫冷冷一声。

“三个中国人对我们两个日本人!”桥本真一嘿嘿一笑,“看来你们是认为人数上占优,就自以为不怕我们日本人了对吧?”

“用不着人数占优,对付你们小日本,咱们单打独斗必定胜你们!”高凌凯再次抢答。

我却没有这样的自信。

第407章 什么东西在动

诡案异象录第407章什么东西在动据我所想,两个日本人敢如此嚣张,必定是有些本事,说不定会是日本的忍术高手。

而高凌凯虽然身手不错,却没有接受过正式的武术、或者是搏击训练。

至于李军赫,虽然他当过兵,但除非是特种兵,否则普通兵种遇到搏击高手,也未必能是对手。

李军赫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且他并不知晓我跟高凌凯的底细,所以他跟我一样,冷沉沉地没有说话。

两个日本人听不懂高凌凯的话,只能将眼光投射向我。

我暗暗吸一口气,考虑着不如我单身出马,凭我身上带着的几样装备,即便我也不是两个日本人的对手,也可以出其不意用高压飞针将其射倒。

当然这样做胜之不武,可对付这些狂妄嚣张有罪不认的小日本,本就没什么规矩可言。

正想开口单挑桥本真一,很突然地,外边传出一声尖细而凄厉的悲鸣。

“救命!救命!”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两个日本人离门口最近,立刻撇下我们不理,转身就从房门奔出。

我们几个人跟在两个日本人身后出去,但那声呼救已经停歇,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声音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

“她喊的是t语,应该是t国人!”我说。

“是,她喊的是t语!”娜波塔说。

她本来一心想要见鬼见神,可方才不过是听见了一声凄厉呼救,她一张美脸,已经惊成了苍白之色。

皮瓦索同样面色发白,老半天才问出一句:“方才……那声音,是人叫还是鬼叫?”

“是人叫!”高凌凯回答,他跟我一样清楚鬼魂的声音是不会从耳朵听见的,“你们不是一心想要见鬼见神么,怎么就这一声叫喊,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他忍不住嘲讽一句。

皮瓦索听不懂中国话,娜波塔却很快白脸泛红,压低着声音跟皮瓦索解释了一句。

皮瓦索面现尴尬,勉强说道:“真要是……鬼叫,我们反而不怕!”

我顾不得取笑他们,赶忙用英语说道:“这里就二位会t语,请喊两声看看方才那呼救声能不能有回应!”

娜波塔毕竟是个女孩子,张张嘴,却没敢发出声音,只是将眼光投向皮瓦索。

皮瓦索定一定神,又吸了一口气,这才硬着头皮大声喊出来。

“是谁在呼救?你在哪儿?”

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只可惜良久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正想叫他再叫两声,李军赫已经张开口来,直接用中文大喊大叫。

“小雪,你在哪儿?你出个声儿,哥哥来救你来了!”

他的声音远比皮瓦索更加响亮,我甚至能够听到小镇周边的山林里隐隐有回声激荡。

然而很久很久,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李军赫不死心,扯开喉咙再叫两声。

只可惜除了隐隐约约的回声鸣响,始终听不到其他动静。

“我要出去搜索一圈,各位自便吧!”李军赫说。大概是揪心着自家妹子,所以话一落音,他便要跨步走向镇西头。

我赶忙叫一声:“等等!”

李军赫停步回头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转头看向其他人,问他们:“各位认为怎么样?”

娜波塔跟皮瓦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

波恩却说道:“我认为咱们应该留下来,现在天已经快要黑定了,方才那声叫喊,说不定是个陷阱!”

“就算它是陷阱,可各位不是来探险的吗?怎么着,就这么一声呼救,就把你们全都吓怕了?”李军赫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的英语说得非常流利,让波恩一下子皱起眉头。

波恩夫人抢在丈夫之前开口辩解,说道:“我们是来探险,但我们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我认为我丈夫说得不错,方才那声呼救肯定是个陷阱,所以咱们不如以静制动,等着……这什么东西来找我们,那比我们去找他们要好很多!”

“但如果那不是陷阱呢?”我开口,同样说的是英语,“刚刚的的确确听到了女子的呼救声,倘若不到周边搜索搜索,咱们岂能安心?要不这样吧,波恩教授跟夫人再加上娜波塔跟皮瓦索留在此处,剩下其他人往周边去搜索一圈怎么样?”

“为什么我跟皮瓦索要留下来?”娜波塔说,流露出不乐意的表情。

我明知她表面强撑,内心其实颇有惊惧,却不好实话实说,只问她:“你们都带有望远镜吧?”

“当然有,不大,但是功率很强!”娜波塔一边说,一边就往外掏望远镜。

我赶忙说道:“你们四位留下来,并不是没有事做!首先需要你们几位帮忙照看一下我们几个人的背包,其次你们可以上到楼顶,用望远镜四下观望,那比我们徒步搜索,可能效率更高!”

“可是现在天已经快黑定了,用望远镜也望不远!何况手机也不通,我们就算望到了什么,也无法联络你们!”娜波塔说。

“天是快要黑定了,你们再这么啰里啰嗦,我一个人先走了!”李军赫不耐烦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位日本勇士是留是走,自己决定吧!”我说。“勇士”二字,自然略含嘲讽。

我一直在用英语说话,所以两个日本人也能听懂。

岸田雄眼睛一翻,说道:“我们干吗要听你的?”

说完他就两眼看向桥本真一。

桥本真一一声不出,直接迈步走向镇西头。

岸田雄冲着我们重重一哼,这才跟随在桥本真一身后。

我向着四周一望,问李军赫:“两个日本人去了镇西头,咱们要不要从东头这边上山搜一搜?”

“东头这边有什么好搜的!”李军赫回答,仍旧一脸冷沉,“之前的那声呼救,据我感觉应该是从镇西头传过来!”

那声呼救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我跟高凌凯都不敢确定,既然李军赫有此论断,我们自然都听他的。

我先将我背包里的一个小背包拿出来,那里边装着最重要的几样物品,之后才跟高凌凯李军赫一同行往镇西头。

行不多远,就重新站到了被泥石流覆盖的那一大片区域。

此时暮色四合,这片凌乱悲惨之地,愈发显得高高低低影影绰绰,看来真就跟传说中地狱的景色差不多。

“我们要不要穿越到对面去搜索?”高凌凯问。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日本人已经沿着泥石流的边缘地带,一边张头张脑,一边绕过残垣断壁,向着北方、亦即是镇子后边垮塌下来的那座大山走。

事实上镇子南边是一片陡坡,坡下有一片开阔的山谷,但此刻山谷里已经淤积了大片泥浆,一眼望出去,基本上没什么可搜寻的。

而在镇子北边,除了那座垮塌了一半的大山,两边仍旧是绵延起伏的山峰,山峰上郁郁葱葱全是茂盛的树林。

在暮色笼罩之下,那些树林显得格外的阴森。

“依我看咱们也跟着这两个日本人走比较好!”我说,伸手向着眼前被泥石流掩埋的大片区域一指,“你们看看这个宽度,至少也有三百米以上吧?天马上就要黑定了,这么高高低低坑坑洼洼的,就算要到对面去搜索,也得等明天再说!”

并非是我胆小,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一无所知,而这片区域不仅布满了被搜救人员挖出来的坑坑洼洼,更有隆起的土堆、断折的房梁墙壁等。

一旦穿越过这片杂乱险恶之地,等到返回的时候,虽然我们都带有手电筒之类,恐怕也行走艰难。

再要遇到什么危险事情,想跑得快些都不行。

李军赫看来有些不甘心,良久都不肯点头。

高凌凯忽然“咦”了一声,伸手向着西北方向一指,说道:“快看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的确确,我看到有一团隆起的阴影动了一动。

只是天色已暗,看不清楚那团阴影到底是什么。

正往北走的两个日本人也看到了,立刻踏上干涸的泥浆,向着那团阴影奔了过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李军赫说,率先迈开步子跑过去。

两个日本人跟那团隆起的阴影是在一个平行线上,而我们却是斜岔过去,所以我们距离那团阴影要比两个日本人远了十二三米。

如果是在平坦的地面上,这十二三米不过是很短的距离,眨个眼的功夫就能跑过去。

但行走在这片坑坑洼洼凌乱不堪的土地上,我们必须小心翼翼,时不时地还要绕行一下。

所以我们竭尽全力,行走得仍旧缓慢而艰难。

眼瞅两个日本人率先走到那团隆起的阴影跟前,李军赫忍不住高声叫道:“到底是什么在动?是有人吗?”

他用的是英语在喊,但两个日本人根本没有理他,连回过头来看一眼都不曾。

“问这两个小日本干什么,咱们自己走过去看看就是!”高凌凯嘀咕了一句。

不想他一声嘀咕尚未落音,两个日本人突然发出骇然惊呼。

我们一惊之下,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抬头观看。

第408章 眼睁睁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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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奔过去,而是停下脚步,实在是因为脚下实在是太过难走,倘若抬步飞跑,很快就会跌翻在地上。

而此刻已经很暗,虽然只是十多米的距离,我们已经看不清楚两个日本人的身影。

只是听见岸田雄在拼命尖叫,而桥本真一却在用日语叫着“救命”。

我们三个全都掏出手电筒,将光线投射向两个日本人。

有过相似经验的人都知道,在漆黑一团的情况下,手电筒的光线会显得特别明亮。

但如果天色尚未黑定,影影绰绰仍能看到周遭景物的时候,手电筒的光线反而会显得昏暗不清。

我们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三只手电筒的光线投射过去,并未显得十分清晰。

再加上岸田雄肥壮的背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看不到桥本真一的身影,只能看见有一双手从岸田雄的身体两边露出来,随着“救命救命”的尖声大叫,那双手拼命挥舞着,似乎由高往低渐渐陷落。

岸田雄一开始好像是被吓呆了,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尖叫不止。

直到那双手陷落到靠近地面,岸田雄才猛然醒悟,一边叫着“桥本君”,一边弯腰伸手,抓住了那双手努力挺腰往上。

事实上岸田雄抓住桥本真一双手的情形我们根本看不到,我们只是看到岸田雄弯着腰竭尽全力想要挺直身体。

我率先起步,越过我前方的李军赫,一边尽量顾着脚下,避免在凌乱不平的地面上跌倒,一边竭尽全力奔向岸田雄。

可如此一来,我必须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脚下,只能时不时地觑眼瞅一瞅前方岸田雄的背影。

我看见本来弯着腰竭力想要挺直身体的岸田雄,不仅未能挺起腰杆,反而腰越弯越低,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抓着他手往下扯一样,到最后不得不双膝跪地。

我也就在那个时间,赶到了岸田雄身边。

我看见岸田雄跪伏在地上仍在尖叫,同时在我耳边,桥本真一的声音也仍在发出凄惨的呼救。

“救命!救命!岸田君,快救救我!”

然而,令我倍感惊诧、甚至是倍感惊惧的是,我只能听见桥本真一的呼救声,却看不到桥本真一的半点影子。

而且那声音飞快消逝,就好像桥本真一一脚踏空,向着一个无底深渊中飞速坠落下去了一样。

高凌凯跟李军赫紧随我身后赶了过来,前后相差不过十几秒,但桥本真一的呼救声,已经细不可闻。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高凌凯连连发问。

我无法回答,只是两眼发呆看着我的脚下。

在我脚下除了跪伏着的岸田雄,当然没有什么无底深渊,那就是一个并不太深的坑洼而已。

“桥本君,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出来,你出来!”

岸田雄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两只手在地上乱抓乱挠。

而我,禁不住一阵阵浑身发毛,仿佛桥本真一飞速消逝的呼救声,仍旧在我耳边回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军赫挨近我身边问我,“刚刚还听见日本人的呼救声,可是……那个人呢?”

我哪能知道那个人去了那儿,此刻我自己都思绪混乱满怀惊悚。

所以我苦笑摇头,鼓足勇气用手电筒向着四周察看一番。

李军赫一言不出,也用手电筒照着四面察看。

此时天色又暗了许多,手电筒的光线反而显得明亮起来。

我发现我们之前所见那个好像动了一动的阴影,不过是一根一头翘起的房梁。

房梁下边被之前的救援人员翻挖过,形成一大块凹地,凹地里全是凌乱的泥土、夹杂着砖瓦茅草等。

换句话说,这里没有任何活物。

我们看到的那微微一动,如果不是我们全都眼花看错了,那就是有什么小兽之类在我们奔过来之前,已经悄无声息跑得无影无踪。

而在我手电筒可以照见的范围之内,没有发现任何会活动的东西。

莫非那只引我们过来的小兽,也跟桥本真一一样,在我们赶到这里之前,莫名其妙消失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消失,难道小说家杜撰出来的时空之门竟是真的,在这个洼地附近,就有一扇通往其它时间霍孔建的时空之门?

我没有答案。

我经历过的诡异凶险之事,已经不可谓不多,但,像今日这般诡异到细思极恐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蹲下身来,安抚地拍了一拍一直跪伏地上的岸田雄的后背。

本来痛哭着在地上乱抓乱摸的岸田雄,随着我伸手这么一拍,突然间拧腰转身。

我只看见光亮一闪,下意识地立刻斜身闪躲。

一柄雪亮的钢刀,擦着我的身体,剁在了地面上。

我赶忙又向后退了一步。

随着脚后跟被什么绊了一下,若不是李军赫一把抓住我胳膊,我就要仰天跌倒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高凌凯抽出腰间的电击棒,挡在了我的身前。

“你这日本鬼子知不知道好歹?”高凌凯怒吼一声。

我一边向李军赫点头致谢,一边伸手抓住高凌凯的肩膀,不让他向岸田雄挥棒攻击。

之后我站稳脚跟,用英语冲着岸田雄叫道:“你冷静一点,我们是想帮你!”

岸田雄脸上满布泪痕,但一双小眼睛却满怀戒备看着我们三个人。

老实说我对这个日本人十分厌恶,但在这种时候,我不能表现出我的厌恶,反而尽量友好又问他:“你告诉我,桥本真一到底怎么了?我刚才看见你好像在用力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岸田雄吸了一口气,脸上划过惊恐之意,一手紧抓着武士刀,另一手颤颤抖抖,向着那根翘起的房梁下方的那块凹地一指。

“他他他……桥本君,就从这里……陷下去了!”

我虽然已经猜到,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军赫更是脱口叫道:“这这这……怎么可能?”

按照正常来说,的确是不太可能。

因为一个人向地下陷落,那块地面肯定会十分松软,而且在陷落的地方,必然会形成一个螺旋状的痕迹。

但我们眼中所见,在那根翘起的房梁下方,是翻挖过的凌乱泥土,其间还夹杂着砖瓦木屑、以及茅草。

我没有勇气站到那块地方去试试硬度,我怕我也会跟桥本真一一样,呼叫着救命从高凌凯等人眼中消失无影。

我只能游目四顾,从旁边泥土中拽出一根长木条,向着那块地方用力捅了一下。

木条捅进土中约莫两三寸的样子,便到了下边很硬的土层。

因为我用力过猛,木条“啪”的一声从中折断。

我心中更是惊骇,向着高凌凯一望,他眼中同样充满骇然之色。

但李军赫应该是没有经历过古怪之事,突然道一声:“我就不信邪了!”

没等我伸手阻拦,他已经一步跳了过去,不仅落在了我刚刚用木条捅过的那块洼地里,而且还用力跺了几跺脚。

“这下边很硬的,怎么可能有人从这里陷落下去?”他说,两眼看着岸田雄。

他用的是英语,岸田雄自然能够听懂。

但岸田雄许是恨李军赫不相信自己,一双小眼立刻又充满敌意。

我始终感觉心里发毛,赶忙伸手先将李军赫从那块凹地拉上来,这才又问岸田雄:“你看见桥本真一是怎么陷下去的?”

“你们不相信我,还要多问什么?”岸田雄回答,自然用的是英语。

“我们没有不相信你!”我实话实说,“毕竟方才我们亲眼看见你很努力地想要将桥本真一往上拉!只不过你的身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所以,我们没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岸田雄这才顺了一顺气,一张肥脸再次现出惊惧之色,颤抖着手向着那块凹地一指,抖着声音说道:“我看见……桥本君,整个身体突然向下陷落,他的脚下……好像有一片看不见的流沙,先是……他的双脚消失不见,紧接着……是他的双腿,再是……他的身体!”

他忍不住又呜咽了一声,浑身颤抖得愈发厉害。

“你的意思是,你亲眼看见他的身体从下往上逐渐消失,而不是慢慢陷进了泥土中?”我追问。

“是!”岸田雄点头,“但他很像是……陷进了泥土中,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我怎么拽,也拽不起来!”

岸田雄说到后来,禁不住手上一抖,一直紧握在他手中的武士刀跌落在地上。

岸田雄神经质地立刻又伸手抓住刀柄,就那么跪坐在地,双手紧抓着武士刀刀柄,一边颤抖,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咕咕噜噜的声响。

“你是说,你那个同伴并不是陷进了泥土里,而是在你眼前由下往上慢慢消失不见?”李军赫追问。

但他这个问题跟我之前所问相差无几,所以岸田雄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地上颤抖不止。

李军赫禁不住喃喃自语:“这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世上……真有鬼神!”

第409章 一个小姑娘

诡案异象录第409章一个小姑娘我不清楚世上有没有神,但我可以确定世上有鬼。

只不过眼前发生的事情,我并不认为是鬼魂作祟。

“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见有人在尖叫?”有人用英文喊了一声。

声音娇脆,自然是娜波塔。

我回头一望,看见两个身影并列站在泥石流的边缘地带,想必是娜波塔跟皮瓦索听到尖叫声,也忍不住跑过来看看。

我挥一挥手叫他们站在那儿别动,回头问李军赫:“你认为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李军赫苦笑摇头,“如果是从这儿陷落下去,我们就应该往下挖一挖,可是……这里又明明是硬土!”

我很能理解李军赫此时的心理,那就跟我第一次遇见诡异事件的时候一般无二。

何况这一次的事情,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感觉身心俱寒,一直在猜想着,这一次我要面对的,又是怎样可怕的力量。

但我的猜想毫无根据,只能暂时撇在一边,蹲下身来跟岸田雄说道:“咱们先回那栋楼上去吧,天色越来越晚,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桥本君怎么办?咱们……咱们就不管他了?”岸田雄豁然抬头瞪着我。

“你说该怎么管吧?”我反问。

岸田雄没有张口回答我的话,就那么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浑身仍在颤抖不住。

我叹口气,说道:“要不,把你的刀借给我用一下吧!”

“干吗?”岸田雄下意识地缩一缩手,更紧地抓住了刀柄。

“我想用刀尖往下边挖一挖,看看下边到底有什么!”我说。

岸田雄仍旧瞪着我,好一会儿,才迟迟疑疑将武士刀递过来。

我伸手接住,双手握住刀柄,用刀尖向着那块洼地刨挖了几下。

用武士刀刨地虽然不得劲,但那块地方本来就被之前的搜救队翻挖过,所以也没费多大功夫,那块洼地表层的浮土就被我刨到了一边,露出下边由平整石块拼凑成的地面。

——在较繁华的城镇里,街面都是用瓷砖或者水泥砖拼成,最不济也会铺上一层水泥。但在这种偏远的山镇,主街尚且是就着公路,其余街面就只能用从附近山上采下来的石块铺就。

我用武士刀挑起一块石块,看到下边是沙土地面,用刀尖往下用力插了两下,感觉沙土只是薄薄的一层,更往下便是非常硬实的土地。

“这下边全是实心土地!”我说,一边将武士刀递还给岸田雄。

岸田雄愣愣地接过,忽然间像发了疯一样,一边嘴里“哇哇”乱叫,一边扑到那块洼地里,用武士刀使劲刨挖。

直到“啪”的一声响,他使力过猛,居然将武士刀从中折断,他才丢了武士刀,跪伏在地上再一次呜呜大哭。

“到底怎么啦?到底是谁在哭呀?”娜波塔又在那边叫了一声。

她跟皮瓦索手上也拿有手电筒,但我们几个围在那块洼地周边,再加上被泥石流掩埋的这片区域嶙峋

不平,他两个很难看清跪伏在地上的岸田雄。

我们等岸田雄稍微安静一点,才由高凌凯跟李军赫左右架着他,我在前边打着手电筒找路,一行四人望着娜波塔跟皮瓦索的身影,跌跌绊绊走出泥石流覆盖的区域。

短短的不到一百米,走了整整十多分钟。

我相信在那个时段每个人都手心冒汗浑身紧张,因为即便是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提心吊胆生怕在行走的过程中,突然被什么东西拽进了地下。

还好这种状况没有发生,好不容易走到了娜波塔跟皮瓦索身边,我只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高凌凯跟李军赫更是直接将岸田雄往地上一扔,各自弯下腰来呼呼直喘。

而我相信,以他们俩的身体素质,会累成这样主要还是因为心理上的疲乏所致。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还有一个日本人呢?”娜波塔问。

“先别问了,等回到那栋小楼房再说!”我说,一边又转头问瘫坐在地上的岸田雄,“你能不能走,还要不要我们继续架着你?”

岸田雄大概也明白我们对他绝无好感,之所以没有丢下他不管,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心理而已。

所以他没有回答我话,而是挣扎着站起身来,低着头猛往镇东而行。

但他腿脚实在是酸软乏力,没走几步,便跌了一跤。

不过没等我们赶上去扶他,他已经手脚并用爬了起来,顺着公路又往前走。

我们几个都跟在岸田雄后边,往前走没多远,我再次有了一种被人盯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来自背后,以至于让我感觉后颈里边冷森森的。

我霍然回头,只看见暗影笼罩下,那片被泥石流冲毁的区域影影绰绰嶙峋杂乱。

我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在我目光所及之内,仍没有看到任何活物。

我心里也禁不住怦怦乱跳。

这种被盯视的感觉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绝不可能无中生有。

如果不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动物藏身暗处盯着我看,那就一定是有鬼魂之类、或者其他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存在。

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鬼魂,而是一种我从所未遇的诡邪之物。

我甚至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一次的t国之旅,很可能是我超自然调查生涯中最险恶的一次。

“怎么啦,又发现什么了?”高凌凯回过头来低声问我。

“没什么!”我摇一摇头,转过手电筒,跟在众人身后继续往镇东头走。

不久回到那座三层小楼房,娜波塔主动告诉我们,我们几个的背包都已经被他们拿到三楼上去了。

所以我们顺着楼梯直接上三楼。

我发现二楼有四间房,而三楼只有三间房,再加上一个面向西南方的大阳台。

此刻我们的背包都被扔在阳台上,波恩夫妇则各自拿着一个望远镜,靠着阳台栏杆向着镇西头瞭望。

这镇子只有这一栋楼房,所以站在这个阳

台上,基本上可以将整个镇子的情形尽收眼底。

只不过此时天已黑定,张目望处,只能看见茫茫的黑暗。

听见我们上楼,波恩夫妇回过头来,向着我们几个人约略一瞅,波恩便问:“怎么少了一个人,还在楼下吗?”

“他失踪了!”李军赫冷冷回答。

“什么?”波恩一下子跳起身来,“怎么失踪的?我刚看见你们聚在一起,后来还听见喊救命的声音,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李军赫摇一摇头。我估计他既不知道该怎么跟波恩等人解释,同时心里也还有点发怵,所以不愿意讲述当时的情形。

所以我接过话头,用英语问波恩:“你们当时在楼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形?”

“异常情形?”波恩摇一摇头,“当时看见你们往一个方向跑,可是那里边高高低低的,天又快黑了,我们根本看不太清楚!”

“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波恩夫人突然插口。

“小姑娘?在哪儿看到的?”我脱口追问。

“就在你们跑过去的那个方向,我看到她站在一个土堆上!”波恩夫人说。

我跟高凌凯禁不住相互一望,再看李军赫,他脸上愈发露出惊骇之色。

不过李军赫没有出声,倒是高凌凯忍不住说道:“你当真看见了?我们也是看见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才跑过去,可是……我们没看到什么小姑娘!“

“我也没看到!”波恩接口,“她跟我说有个小姑娘,我也转过镜头去看,可是我只看到一个隆起的土堆,没看见其他!”

“我是真的看见了!”波恩夫人坚持,“而且我看见那小姑娘向着你们连连招手,不知道是招呼你们过去、还是警告你们不要过去!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到我丈夫转头去看的时候,那个小姑娘就已经不见了!”

“你看到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我追问。

“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波恩夫人便思忖边回答,“当时天已经快黑定了,我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她的穿着挺破旧的,是一身……缝补过很多次的花衣服!另外她的头发,好像扎成了很多小辫子!”

我听她说得这么详细,相信她确确实实是看见了。

可当时我们就在那儿,如果波恩夫人看见了,而我们却没看见,那只能证明,这个小姑娘,应该不是普通人类。

至于她是不是鬼魂,我不敢确定。

毕竟以鬼魂的本事,是不太可能在我们眼前,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一点一点慢慢消失的。

而在当时我们看到的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会是这个“小姑娘”在冲我们招手吗?

“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屋里休息吧,等明天天亮了之后再说!”我提议。

“三楼只有三间房,而且只有两间是卧室。我们跟波恩夫妇各住了一间,剩下一间好像是小客厅,不知道你们四位怎么住?”娜波塔抢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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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看不见的手

我回转头来,向其他几人瞟了一眼。顶点x

眼瞅岸田雄满脸虚弱,早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便先问他:“你是愿意在二楼住还是三楼住?”

“不知道二楼……有几间卧室!”岸田雄迟迟疑疑地说。

“我们刚刚查看过了,二楼只有一间卧室,剩下的有一间是大客厅,还有一间是仓库。不过仓库里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娜波塔又说。

“那我……”岸田雄张张口,又闭上,向着我们几个挨个一望,才嗫嚅着吐出后边几个字来,“还是住三楼吧!”

我点一点头,又跟李军赫说道:“要不我跟高凌凯到二楼去住,李军赫你跟这个日本人住吧!”

“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下楼一个人住大客厅!”李军赫回答。

于是我们三个中国人各自背起自己的背包下楼。

果然如娜波塔所言,楼下看起来是有四间房,但有两间是打通了的大客厅,还有一间看来是仓库。不过其中已经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剩下一些旧木架跟破纸箱。

“你们两位睡卧室,我就在这张木沙发上睡吧!”李军赫说。

当时是在客厅里站着,客厅里有一张蛮宽大的木条椅,人睡在上边并不会感觉十分紧迫。

不过我觉得在经过桥本真一消失事件之后,李军赫的内心绝不会像他表面上的这般平静。

即便是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到现在仍旧在心里暗暗发毛,李军赫要是一点不害怕,那他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所以我主动说道:“我刚刚查看过那边的木床,床板是可以卸下来的,不如把床板搬过来,我们三个都在这边睡吧!这样我们相互有个照料,也可以节省一个照明灯!”

因为小镇上的电力供应已经中断,而这屋子里的各类家常用品又一样不剩,估计都被之前来这儿的搜救人员用完、或者是带走了。

所以我们只能用我们自己带来的照明设备。

我跟高凌凯各自带着一个装有高能电池的照明灯,李军赫则戴着几支蜡烛。

我估计高凌凯跟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我一说,高凌凯立刻赞成。李军赫自然也不会反对。

我跟高凌凯立刻去隔壁,将木床上的床板卸下来,两人抬着搬到大客厅。

高凌凯本来将他的照明灯留在了大客厅里,不过趁着我们去抬床板,李军赫已经点亮了一支蜡烛,让高凌凯先收起照明灯节省电源。

我们先燃起一盘蚊香驱蚊,之后便就着昏黄的烛光,各自拿出水和干粮随便吃了一些。

t国地处热带,现在又刚过十月,晚上不感觉冷,只感觉热。

但热也没办法,我们只能将房门跟窗户全都敞开着透风,我跟高凌凯一边一个躺在木板上,李军赫则躺在那张长条木椅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睡意,李军赫突然说道:“你们说……那个日本人突然失踪,会不会是那个地方有什么陷阱之类?只不过陷阱上边有盖板,在日本人掉进去之后已经盖上,所以我们寻找不到?”

他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我想如果我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古怪到诡异的事情,也会跟他一样,竭力寻找一个合乎常理的理由。

不止是为了寻找真相,更是为了安慰自己。

我明知桥本真一的消失事件对李军赫的心理肯定造成极大的冲击,我若据实回答,只会令他更有负担。

所以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心里琢磨着该怎么说才会令他稍觉安慰。

高凌凯却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那下边真有陷阱,也该一下子掉下去,不可能慢慢慢慢往下掉吧?更何况……当时岸田雄就在桥本真一身边,而且竭力拉着桥本真一的手,如果当真有陷阱,岸田雄怎么会看不到?”

李军赫哑口无言。

安安静静好一会儿,李军赫才嘀咕了一句:“这些日本鬼子,谁知道是在玩什么花样?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真的……能够在我们眼前凭空消失!”

“可毕竟在我们赶到的时候,那个日本人确确实实不见了!”高凌凯说。

李军赫再一次无言可辩,只能闭嘴。

我赶忙说道:“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咱们都不要胡思乱想,说不定……就是什么人在故弄玄虚呢!”

“不可能吧……”

高凌凯开口争辩,我赶忙悄悄踢了他一脚,他这才将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偏偏就在那个时候,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第三次袭上我的身来,而且那种感觉来自门口,就好像是有人站在敞开的门口,悄悄向着房内窥探一样。

我一下子坐起身来,眼瞅门口空空如也,禁不住脱口喝问一声:“是什么东西在那儿?为什么你不现出身来?”

高凌凯跟李军赫被我喝得一愣,两个人全都坐起身来。

我亲耳听到“嗵”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有人惊慌之下,头碰在了门框上一样。

我立刻一手抓起放在头前的手电筒,另一手摸到身侧的电击棒,跳起身冲到房门口,打亮手电筒四下一照。

入眼并没看到任何活物,而且我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阴寒之气。

换句话说,方才在门口倘若当真有什么东西在窥探,那这个东西并不是鬼魂之类。

可如果不是鬼魂之类,还能有什么其他东西让我观之不到?

我确信方才那种被盯视的感觉并非无中生有,而且我确实听到了“嗵”的一声好像脑袋撞上门框的声响,难道世上当真存在有某一种可以隐身的东西?

我越想越感觉不太可能,忍不住走出房门,用手电筒在楼梯口上上下下照一照。

楼梯上同样空空如也,连个小老鼠的影子也看不到。

高凌凯走近我身边,问我:“怎么啦?你发现什么了?”

我向着他身后跟着的李军赫一望,眼瞅李军赫冷峻的脸庞上,也显出几分紧张之意,忙展脸笑道:“没什么,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应该是我听错了!”

高凌凯很清楚我的本事,但之前我曾经踢他一脚,已经让他意识到不能够让李军赫更加不安。

所以他没有多问,只是转脸向着李军赫一瞅,便呵呵笑道:“我也觉得你是听错了,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见,李军赫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李军赫勉强一笑摇一摇头。

高凌凯又道:“那就赶紧睡吧!要我说干脆把房门关上算了,开着门睡怪人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三人一同回进屋里。

我走在后边,先将房门关上,并且落了闩,之后仍跟高凌凯分两头在木板上躺下。

一时了无睡意,借着蜡烛昏黄的光线,望着略显斑驳的天花板,想着到底会是什么力量,能够让桥本真一在我们眼皮底下慢慢消失?

而桥本真一现在到底被弄到了哪里?

之前消失的所有人,会不会跟桥本真一在一起?

李军赫看来也无睡意,所以他没有吹灭蜡烛,我估计他也跟我一样在盯着天花板发呆。

正沉默无言,突然有两声尖叫先后从楼上传了下来。

先是一个女声,接着是一个男声。

因为整个小镇除了我们几个人,再没有其他任何活物,包括猫叫狗叫声全都没有,所以安静得本就令人心上发毛。

这两声尖叫传入耳中,就显得异常突兀而尖利,直惊得我们三个同一时间弹身坐起。

“是娜波塔跟皮瓦索!”高凌凯说,率先跳起身来冲到门口拉开门闩。

李军赫紧跟在高凌凯身后。

唯独我生怕我包里装着的那些高科技装备丢失,先伸手一把抓起我的背包,这才跟在两人身后出门,顺手将房门关上。

顺楼梯冲上三楼,我看见皮瓦索扶着娜波塔站在三楼阳台上。

波恩夫妇则穿着宽大的睡衣,看来像是刚刚从房间里边走出来的样子。

波恩手上拿着一个照明灯,灯光照在娜波塔脸上,我看她满脸惊怕,嘴唇也在微微颤动。

“怎么啦?”我开口发问。

“我我我……”

娜波塔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皮瓦索一手扶着她,一边用英语回答说:“方才……就在方才,她的衬衫,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可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看来同样面色发白,估计方才的情形,他也看在了眼里。

所以我请皮瓦索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形,以便我们推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皮瓦索踌躇了半天,才鼓足勇气从头讲起。

原来在波恩夫妇进房间休息之后,娜波塔跟皮瓦索留在阳台上看星星找浪漫。

虽然天色阴沉,根本看不到半颗星星,但两个有情人的心思本就没在星星上。

正相互偎依情话缠绵,娜波塔忽然感觉她的衬衫被人扯了一下。

娜波塔回转头去,眼睁睁看见衬衫一角向前伸出,就好像被人用手扯住了一样。

吓得娜波塔猛一下子尖叫起来。

皮瓦索一眼撇过,也跟着尖叫,一边用手拽住了娜波塔的衬衫往回一扯

第411章 超自然检测设备

诡案异象录第411章超自然检测设备“我清清楚楚感觉到,确确实实有一股力量拽着娜波塔的衬衫!可是当时……那儿什么也没有,空空的,就好像……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人手!”

皮瓦索好不容易用英语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整个人都跟娜波塔一同抖个不停。

波恩夫人走上前去,从另一边搂住了娜波塔的肩膀,剩下波恩教授则跟我们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岸田雄也从屋里走出来,但却远远地一直站在墙角。

耳听皮瓦索的恐怖讲述,岸田雄禁不住一手扶着墙壁,一边嘴里喃喃说道:“有鬼,真的有鬼!”

他是亲眼看着桥本真一在他眼跟前消失的一个人,他心头的重压肯定是我们这些人难以相及。

所以他此刻看来虚弱不堪,一边嘴里喃喃自语,一边靠着墙壁慢慢软坐在了地上。

波恩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可能有鬼呀,我的仪器完全没有发出警报!”

他口中说话,一边走向阳台靠西边的角落处。

我这才发现在那个角落处摆放着一个好像小天线一样的精巧设备。

波恩将那个设备拿了起来,不知道怎么摆弄了一下,那设备立刻发出一闪一闪的红色光芒,同时还伴着不太响亮的“滴滴滴滴”的鸣响。

“方才它没有像这样发光发声吧?”波恩问娜波塔跟皮瓦索。

“没有!”皮瓦索立刻摇头。

“那就肯定不是有鬼了!”波恩说,很笃定。

“你这个仪器能够检测到鬼魂?”高凌凯饶有兴致地问。

他能够借助翻译机听懂英文,但他开口说话,只能用中文。

没想到波恩教授居然能够听懂中文,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带有翻译机之类,反正他很快便用英语作答。

“是!”波恩一边点头,一边显出满脸的自信,“跟各位说实话,我跟我夫人多年来一直在研究超自然现象,我们相信人死之后一定会有灵魂留下!这个设备就是我们亲自动手设计出来,我相信只要有鬼魂出现,这个设备一定能够感知得到!”

“这么说你们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检测到过鬼魂?”高凌凯呵呵笑着又说。

我知道高凌凯并没有嘲笑波恩的意思,他只是有些小得意而已,毕竟他是亲眼看见过鬼魂的人。

但波恩误会了他的笑声,禁不住一张脸微微发红,沉声喝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不信鬼神,可我告诉你们,所谓的鬼魂,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现代的科学技术已经能够检测并记录人类脑电波的峰值变化,而我这个仪器更进一步,能够检测到游离在人体之外的脑电波、也就是俗称的鬼魂!”

我不知道波恩的这个仪器是否真能检测到鬼魂,但他这番“鬼魂等同于脑电波”的理论,却跟我不谋而合。

所以我赶忙开口,说道:“波恩教授不要见怪,我这个兄弟没有嘲笑您的意思,而且……说实话我们并不否定鬼魂的存在,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拿出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鬼魂的存

在而已!”

我这番话说得婉转而恳切,波恩教授明显顺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到目前为止,谁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鬼魂当真存在!”

“可是刚刚如果不是有鬼,难道这世上……还有看不见的其他什么东西?”皮瓦索说,禁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话,包括我都跟他有着同样的疑惑。

“波恩教授认定世上有鬼,是亲眼看到过鬼魂吗?”李军赫冷冷地问出一句。

我知道李军赫始终难以接受鬼魂存在的理论,不过我当然不会张口接话,而是等着看波恩怎么回答。

却见波恩微微一叹,说道:“老实说我没有亲眼看到过鬼魂,但……我跟我妻子确确实实遇到过很奇怪的事情,也正是因为那件很奇怪的事情,我跟我妻子才开始醉心于研究超自然!”

“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啊?”娜波塔忍不住问,但话一出口,很快又改了口,“还是……别说了,怪让人害怕的!”

老实说这种时刻,的确不是讲谈怪异事件的好时机,我相信不单是娜波塔跟皮瓦索,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已经有了惊怕之意。

所以我咳嗽了一下,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这儿,这才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先休息吧,现在时间已晚,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是,我也觉得时间太晚,该休息了!”皮瓦索首先赞成。

“可是……”娜波塔仍未从惊怕之中缓过劲来,忍不住看着我们三个中国人,冒出一句话来,“你们三位……还是要到二楼休息吗?”

“我们也想留在三楼,可三楼没有多余的房间啊!”高凌凯说。

娜波塔脸上现出忸怩之色,半天方道:“你们不能……跟日本人挤一挤吗?”

“那个房间太小了,恐怕没法挤四个人!”高凌凯回答。

皮瓦索赶忙搂着娜波塔小声安抚。

“别怕,还有我呢!何况咱们就是来探险的,就这么一点小惊吓就怕了,还探的什么险?”

娜波塔只能勉强一笑,点一点头。

波恩教授也说道:“小姑娘不用害怕,方才是我大意了,这才让你们受到惊吓!但是你放心,我待会儿会将我们带来的几样仪器全都调到最高档位,再有任何东西靠近这栋房子周边,不管是不是鬼魂之类,总有一样仪器会报警!”

他再次提到“鬼魂”一词,那就令娜波塔未觉安慰,反而身上又打了个寒噤。

不过娜波塔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由皮瓦索扶着,走去了他们俩住的房间。

我们三个中国人也返身下楼,仍然回到那间大客厅里。

还好高凌凯跟李军赫的背包都好好的放在屋里,我也放下我的背包,重新跟高凌凯分头躺在木板上。

李军赫先将房门关上,却不即刻躺下休息,而是坐在木椅上呆呆发愣。

我忍不住问他在想什么,他却反问我:“你们觉得,那两个t国人是真的看到了……那么奇怪的事情吗?会不会…

…他们两个在撒谎?”

“他们有必要撒谎吗?”我反问。

“可如果他们不是撒谎,那这世上……难道真有鬼怪之类?我妹现在……”

他吸了一口气,没有把话说完。

我这才明白,他一直绷着个脸,不止是心中惊怕,更多的,恐怕还是在担心他妹的处境。

想一想如果世上真有鬼怪,而自己的亲人落在了鬼怪手里,任何人恐怕都会倍感揪心。

正想着该怎么安慰李军赫,偏偏敲门声响了起来。

在这寂静的夜晚,连这敲门声都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三个方吓一跳,外边却传来一声问询:“能不能开开门让我进来?”

那人说的是英语,听他这怪怪的腔调,我们立刻判断出是那个日本人岸田雄。

李军赫皱着眉头起身开了门,就站在门口问岸田雄:“这么晚了,你跑下来做什么?”

岸田雄之前显得无比嚣张,这会儿却一脸畏缩,老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能不能……我也跟你们睡一屋?”

“为什么我们要让你这日本人跟我们睡一屋?你们日本人不是全亚洲最高贵的人种吗?怎么着,这会儿怕了鬼了,来求我们中国人来了?”李军赫说,口气很冲。

他本来性情冷淡,但如今心挂妹子,忍不住地冲着日本人发起了脾气。

我见岸田雄面色发青,一副想发作又勉强忍住的模样,忙开口说道:“算了,让他进来吧,我们现在应该同舟共济!”

“谁跟他一个日本人同舟共济啊!”

李军赫重重一哼,不过还是让开房门的位置,直接转身走回长木椅上坐下。

“这屋子里只剩下一张小方桌,你要么直接睡地上,要么就在木桌上将就一下!”我说,尽量保持和颜悦色。

岸田雄冲我感激地一笑,拎着两个背包进来,顺手先将房门关上,之后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就在地上仰面躺下。

李军赫就算还有话想说,当着这日本人也不愿说了。

所以他也在长木椅上躺下,想一想又叫一声:“日本人,去将蜡烛吹灭了!”

岸田雄忍气吞声,果然起身将蜡烛吹灭。

当晚就没再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睡到半夜,岸田雄许是在白天受了大惊吓,以至于恶梦连连,连着两次惊叫着把我们吵醒。

我也曾被恶梦困扰过,知道有些恶梦真的会把人吓死,所以我一句恶言都没有。高凌凯跟李军赫却毫不客气咒骂了岸田雄几句。

再等到得第二天,首先是高岸田雄吵吵起来,说昨晚谁把桥本真一的背包打开,将里边的东西全都倒出来了。

他昨晚确实拎着两个背包进门,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但如今我们也确确实实看到,其中一个背包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杂乱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感觉就好像有人抓着背包底部,一下子将背包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倾倒出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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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无声无息

诡案异象录第412章无声无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我问岸田雄。

“好像没有,就是包不见了!”岸田雄回答,但紧接着又叫起来,“不对,吃的东西没有了,桥本君虽然不够高大,但食量比我还要好,不可能只带着两瓶水,一点干粮都不带!”

我们确实看到那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有工具刀、攀爬绳等探险用品,另外还有两瓶水,但却没有任何吃的东西。

岸田雄叫着叫着忽然一把抓过他自己的背包,很快打开翻了一翻,便又瞪着眼睛叫起来。

“我包里吃的东西也没有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人捣鬼?”

他一直是用英语在叫,而且一边叫,一边瞪着我们三个中国人,好像是我们把他跟桥本真一包里吃的东西拿走了一样。

我还没有开口,高凌凯先瞪大眼睛反瞪回去,说道:“你瞪什么瞪?我们中国人虽然不喜欢小日本,但也不屑于做这种卑劣之事!”

他用的是中国话,岸田雄听不懂,只能两眼看着我,没有跟他对骂。

我赶忙说道:“先别吵了,检查一下我们自己的背包吧!”

我一边说,先打开我自己的背包检查,还好,所有东西都还在。

但是高凌凯也跟着叫起来。

“m的,我带的点心干粮也没有了,肯定是你这小日本贼喊做贼!”

他一副随时要扑向岸田雄的架势,我赶忙开口喝阻,叫他安静一点,心里考虑着到底会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昨晚睡得较晚,加上天气又热,所以一整晚并没有谁开门起夜。

门又是从里边闩上的,在我们睡醒的时候,房门好好地仍然闩着。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半夜从二楼窗户爬进来,先将桥本真一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再将桥本真一、以及岸田雄跟高凌凯背包里吃的东西翻找出来,装进桥本真一的背包里,之后又从二楼窗户爬出去。

我跟李军赫的背包之所以没被翻找,我能想到的有两个原因。

其一,可能是桥本真一的背包不够大,装不下太多食物;

其二,潜入进来的那个人、或者什么东西,察觉到我跟李军赫比较警醒,所以没敢太过靠近我们俩身边。

至于从二楼窗户爬进爬出,那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包括岸田雄在内,我们几个人全都能做到。

问题是我自小习练武功,即便是在睡梦之中,也能够保持警觉。

可此人、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不仅从窗户爬进爬出,而且在房间里耽搁了很久,并且做出腾空背包、翻找食物之类的事情。

而像这样的事情,别说我是练武之人,即便睡觉很沉的普通人,都应该被惊醒才对。

更何况昨晚岸田雄老是在梦中惊叫,把我们三个中国人吵醒了好几次,可以说我一整夜都没能睡得很沉,又怎么可能有人、或者什么东西爬进窗户,在屋里翻找背包折腾良久,我们居然毫无所觉?

如果此人、或者什么东西对我们有恶意,那我们几个岂不是都已经死在了睡梦里?

我心中惊疑不定,转头看看高凌凯跟李军赫,从他二人眼睛里,我看到了跟我一样的惊栗之色。

不过我们谁也没有马上讨论这件事情,而是不约而同上去三楼,看看三楼在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怪异之事。

幸好三楼一晚上安安静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而当我们告诉波恩教授,我们有几个人的食品丢失之后,波恩皱起眉头,用手指着他摆放在阳台上的那个好像天线一样的精致仪器。

“好奇怪,昨晚它叫了一声!是很短促的一声,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所以没有起床出来察看。可是在今天早上察看的时候,却发现……它被人关掉了,我问过娜波塔跟皮瓦索,可他们俩说不是他们关的,而且他们根本不懂得怎么关掉!所以我正想找你们问问,是不是你们关的呢?”

我走过去拿起那个仪器,发现那个仪器的开关隐藏在底部,除非有人将它整个拿起来,否则就发现不了这个开关。

“我觉得肯定是人关的,鬼魂之类……做不了这种事!”波恩教授说。

我也觉得鬼魂之类做不了这种事。

鬼魂之类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它可以吓唬人,可以附身人体,但却不可能自己动手做出扳动开关拿走背包之类的事情。

但问题是,真要是某一个人类在作怪,又怎么可能在我们几个人的房间里折腾良久,我们几个全无知觉?

——除非这个人有着好像我所见过的真正高人云顶道长那样的本事!

但真要有云顶道长那样的本事,可以说龙肝凤髓他都不稀奇,又怎么会鬼鬼祟祟来偷我们背包里很普通的食品?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离开这儿?”皮瓦索忍不住提议。

“不能离开这儿!”岸田雄居然第一个反对,“我要找到……桥本君!”

他昨晚大受惊吓,到现在仍旧神情虚弱,再加上他背包里已经没有任何食品,继续留下来对他来说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可是他居然不肯放弃同伴,那就令我多多少少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我跟高凌凯肯定是要留下来,其他人若想离开,我建议最好马上走!”我说。

“不找到我妹妹,我肯定不会走!”李军赫说,一如既往的冷淡。

“我们也不走!”波恩教授接口,“或许这会是我们揭穿超自然真相的最佳时机,我跟我妻子十多年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娜波塔跟皮瓦索。

那两人神情尴尬,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思,之前他们兴致勃勃想要来这儿经历一些凶险诡异的事情,甚至扬言他们自身消失都无所谓。

可如今其他人等全都要留下来,偏偏他两个打起了退堂鼓,自然脸上有些下不来。

可如果他二人勉强留下来,只会让我们分心旁顾。

所以我尽量显得诚恳一些,说道:“从昨天到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我想不单是两位,我们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非常恐惧不安!只不过我们其他人来这儿都有很重要的私人目的,不能够即刻离开此地!但两位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探险而已,波恩夫人说的不错,探险没问题,首先得保全自己的性命!何况两位已经经历过一次惊心动魄的事情,就算现在离开,也可无憾了!”

我这番话大致说到了娜波塔跟皮瓦索的心坎上,那两人相互一望,娜波塔忍不住问我:“你们两位……不会是受政府安排来寻找那些失踪的中国人的吧?”

“不!”我摇头,“我们政府向来光明正大,既然这件事发生在你们t国,我们政府就不会背着你们政府在私底下做这些事情,所以这次来蒙托拉镇,纯粹是我们俩的自发行为!”

“那你们俩……真是好样的!”娜波塔轻声一叹,转头看着皮瓦索。

“你若想留下来,我会陪你留下来!”皮瓦索马上说。

我抬起头来看看天色,说道:“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吧,小心待会儿要下雨!”

“应该不会下雨吧,今早起来就是这个天色,一点阳光都没有!”娜波塔说。

她说得没错,事实上一早起床我也查看过天色,就跟现在一样阴沉灰暗。

以至于放眼望出去,远处的青山绿树,都有一种白茫茫似乎有雾气笼罩的样子。

“下雨也不怕,我带的有雨伞!”皮瓦索说。

“那我们就走吧,继续留在这儿,恐怕还需要人家的照顾!”娜波塔说。

她这话令皮瓦索脸上微微泛红。

不过皮瓦索没再多说,只是冲我们点一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各位自己保重吧!”

他们俩已经收拾好了背包,不过在要走未走的时候,娜波塔忽然想起一事,忙打开背包,将他们两人包里的饮水跟干粮留给了高凌凯跟岸田雄。

之后我们目送两人顺着公路渐渐走远,便商量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看我们两人一组,分头到各个方向搜索一下。另外要注意一下水源。如果遇到野鸡野兔之类,最好能够打下来,以免我们带的水跟食物撑不了太久!”波恩教授说。

“我不跟日本人一组,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李军赫冷冷接口。

波恩教授向着岸田雄一望,眼瞅岸田雄满脸愤怒,遂呵呵一笑,说道:“那就三人一组吧,岸田雄跟我们夫妻一组!”

我们自然无话可说。

波恩夫人却道:“天阴成这样,说不定真会下雨,不如咱们先不要走得太远,先去昨晚另外那个日本人失踪的地方看一看吧!”

她此言一出,岸田雄立刻点头赞成,说道:“终究是两位美国人心怀道义!”

他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瞅了李军赫跟高凌凯一眼。

高凌凯马上就要反唇相讥,我赶忙拉他一下让他别那么较真。

第413章 地狱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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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高凌凯来这儿的目的,本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了“超自然”,而昨晚我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桥本真一失去踪影,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超自然”的存在。

所以老实说我也想去桥本真一失踪的那个地点再仔仔细细搜索一下,虽然我相信现在去那个地方已经不太可能找到桥本真一的踪影,但反正没有其他头绪,既然波恩夫人提了出来,那我们不妨顺水推舟。

所以我点头说道:“就照波恩夫人说的办,咱们几个先不要分开,一起到桥本真一失踪的地方再搜索一下之后再说!”

岸田雄对我的印象本来就比高凌凯跟李军赫要好,耳听我赞成波恩夫人的提议,岸田雄不由得向我投过来感激的眼光,一边又道:“还有这位高力君也是好人!”

高凌凯忍无可忍,哈哈一笑说道:“是,我们都是坏人,就你们日本人才是好人,所以你们日本人才会否认屠杀,粉饰战争,两颗原子弹都炸不醒你们!”

他这话说得有点恶毒,而且间接地讽刺了美国人的“心怀道义”。

幸好他是用汉语在说,岸田雄听不懂,虽然知道不是好话,却没法开口反击,只是两眼瞪着高凌凯。

波恩教授也不知听没听懂高凌凯的话,反正他没有理会高凌凯,直接说道:“既然各位都赞成我妻子的提议,那咱们就先去昨晚桥本君失踪的地方看看吧!”

“最好能够找两把工具带上!”我说。

“我昨晚在超市里看见过两把旧铁铲,有可能是之前的搜救人员遗留下来的!”李军赫说。

没等我们问那两把铁铲在超市那个角落,李军赫已经转身走进超市里去,一会儿出来,手上果然拿着两把旧铁铲。

那两把铁铲不仅锈迹斑斑,而且铲头也快用废了,不过用来刨地还是要比其他东西强。

岸田雄识趣地抢先从李军赫手上接过一把铁铲,剩下那把铁铲就由李军赫自己拿着,一行六人走向镇西头。

因为怕背包再次丢失,我们都将各自的背包背上。

可是当我们走到那片泥石流覆盖区域,却禁不住有点傻眼。

整片区域凌乱不堪,晚上看着高高低低影影绰绰,可白天再看,就只见凌乱,根本找不到昨晚桥本真一失踪的那块地方。

“我记得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个隆起的阴影,是一根断折的房梁,咱们先找那根房梁,只要下边有岸田雄折断的武士刀,那就是找对地方了!”我说。

其余几个人都点头认可。

李军赫却道:“让日本人先找到他们俩昨晚走进去的那个地方,那里应该留有他们的脚印!咱们三个先站在这儿别动,到时候寻找两拨人的交叉点,就比较容易找到了!”

他这个办法不错,不过他懒得跟日本人说话,所以他是用中文在说。

我赶忙替他翻译一遍。岸田雄连连点头,当即循着他跟桥本真一昨晚留下的脚印往北走,波恩夫妇稍一商量,便跟在岸田雄身后。

我们三个就站在我们昨天晚上留下的脚印跟前,等岸田雄找准了地方,开始向着泥石流覆盖区域走进去的时候,我们才从他那个水平线望进去,果然找到了一处似曾相识的隆起。

所以我们立刻起步,望着那个隆起往里走。

岸田雄距离那个地方稍微近些,仍旧先我们一步抵达。

不过他没有即刻开挖,而是等着我们走到跟前,这才苍白着脸色,走下那个洼地。

昨晚我们就已经看到,那块隆起乃是一根一头翘起的房梁。

此刻大白天的,看得更加清楚。

那房梁的两边还连着几根横梁,再加上房梁下边被泥浆充塞,所以远远看着好像一大堆的样子。

房梁下边被人刨挖过,形成一大块洼地,一柄断折的武士刀静静躺在洼地里,证明着昨晚就是在这个洼地,发生了桥本真一失踪事件。

我很理解岸田雄为什么要等我们赶到才走下洼地去刨挖,此刻在他心中,一定对这块吞噬过桥本真一的洼地充满恐惧。

我昨晚同样满怀惊惧,但如今大天白日,心思却相对稳定。

所以我伸手想要接过李军赫手上的另一把铁铲,李军赫却冲我摇一摇头,自个儿跳进洼地,跟岸田雄一块儿开始刨挖。

我们几个站在洼地的边缘,虽然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比如鬼魂存在必定会有的那种阴寒之气等,但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一眨眼间,李军赫跟岸田雄便会在我们眼前陷落消失。

高凌凯肯定跟我同样紧张,反而波恩夫妇没有亲身经历过昨晚桥本真一消失的那一幕,他们俩看起来相对轻松,甚至于充满期待。

只可惜没过多久,李军赫跟岸田雄就将洼地里的浮土全都铲了起来,露出下边青石板铺成的街面。

“你们确定那位桥本君就是在这儿失踪的?”波恩夫人问。

“确定无疑!”我很肯定地点一点头。

“那真是很奇怪了!”波恩说,忍不住跳下洼地,用脚跺了一跺青石板,“这地这么结实,怎么可能……有一个人从这儿陷落下去?”

“会不会是……”

波恩夫人开口说话,但仅仅吐出几个字,便又将嘴巴闭上。

“波恩夫人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觉得面对这样的情况,什么假设都不可笑!”我说。

波恩夫人点一点头,说道:“在我们来这儿之前,曾经做过一番调查,从很多人嘴里,都听到了一个有关地狱之门的传说!”

“地狱之门?”李军赫忍不住插了一句口。

“是!”波恩教授接口,一边从洼地里走了上来,“传说在蒙托拉镇周边的这一大片山区里,存在一个地狱之门,在很久远的时候,曾经从地狱之门里跑出来过一只地狱怪兽,这只怪兽在人间肆虐了一段时间,后来突然销声匿迹!”

我们都听得入了神,包括李军赫跟岸田雄也都从洼地里走上来,站在波恩教授身边倾听。

但波恩教授只说了这么几句,就闭上嘴巴戛然而止。

高凌凯忍不住追问一句:“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波恩教授摇头,“传说就只到这儿,因为地狱怪兽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个传说就成了一个很久远的神话故事!”

“波恩夫人的意思,是认为这个地狱之门,很可能就在这个小镇,甚至于……就在这个洼地里?”我问。

这句话刚一出口,几个人不约而同,全都后退几步,离那个洼地稍微远些。

“这个……我只是猜测!”波恩夫人摇头,“因为那个传说太过久远,没有人知道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具体是在哪一个方位!”

“地狱之门!”我忍不住摇一摇头,“我不认为这个世上当真有地狱存在!”

“我也不认为有地狱!”波恩教授立刻点头表示赞成,“我们认为鬼魂不过就是人类死后残留下来的脑电波而已,所谓死后灵魂下地狱,都只是古人的想象而已!所以我跟我夫人曾经讨论过,我们认为如果地狱之门的传说是真的,那很可能……”

他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很可能什么?”我追问。

“很可能像科幻电影上说的那样,在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个时空之门!”

“时空之门?”高凌凯忍不住哈哈一笑,“两位是认为……昨晚失踪的那个日本人、甚至于之前在这个小镇上失踪的所有人全都进了时空之门?这也太扯了吧?”

他是用汉语在说。波恩教授虽然能够听懂汉语,但他后边这句“太扯了”的话,只怕波恩教授未必能理解。

不过他哈哈的笑声,却令波恩夫妇全都涨红了脸。

波恩夫人抢先说道:“你可能会认为我们的想法很荒诞,但在从前我们第一次接触……一个鬼魂附体的人的时候,我们也曾经认定那人是得了精神疾病,有人告诉我们说那个人很可能是鬼魂附体,我们也跟你一样,哈哈大笑认为人家很荒诞!”

波恩夫人的话,立刻让我想到这对夫妇之所以沉迷于“超自然”的研究,原来是亲身遇到过鬼魂附体之人。

而“鬼魂附体”,老实说跟我遇到的其他“超自然”相比较,只能算是小儿科而已。

不过我当然不会将这种话说出口来,反而点头说道:“我认为波恩夫人的假设并不是完全没道理,毕竟时空之门,起码比地狱之门要更科学!”

这是我的实话。而且“时空之门”的假设,老实说在昨晚也曾在我脑海里闪过一闪。

我甚至想过,在这镇子上一连几波、超过一百五十口人,全都通过“时空之门”去了其它空间。要不然t国政府组织的大规模搜索,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而今听波恩夫妇说到在这个地方本来就有“地狱之门”的传说,那么“时空之门”的假设,就并非是匪夷所思全无根据了。

转头再看高凌凯,虽然他收起了笑容,但却仍旧连连摇头。

李军赫更是咬一咬牙,说道:“什么时空之门,我就不信了!”

他重新跳进洼地,索性用铁铲将洼地里的几块青石板翘了起来,之后岸田雄也跳了下去,两人一同挥动铁铲继续往下挖。

第414章 悬在半山腰

高凌凯怕李军赫累到了,跳下洼地想接过他手里的铁铲,李军赫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高凌凯再看看岸田雄肥壮的模样,也没问问他需不需要换换手歇口气,就直接从洼地里走上来。

我们几个仍旧等在洼地边缘,看着李军赫跟岸田雄挥动铁铲又往下挖了有一米多深,我不得不开口说道:“够了,我不认为桥本真一会埋在这么深的土里边!”

李军赫停住铁铲,却又忍不住用铁铲向着深坑四壁狠狠砍剁,说道:“我只是想看看,这下边会不会有陷坑之类!”

“还是上来吧,都挖得这么深了,如果有陷坑,早就应该挖穿了!”我说,一边伸长手,将李军赫从深坑里拉了上来。

高凌凯也将岸田雄拉上来,那两人已经十分疲乏,一上来就坐在地上不动弹。

岸田雄尤其显得黯然无神,我心里有些同情之意,主动打开背包,拿出水瓶递给岸田雄。

岸田雄谢了我一声,却不接我的水瓶,而是打开他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水壶拧开喝了一大口。

他带的食物在昨晚莫名其妙丢失,不过饮水都还在,而且今早娜波塔跟皮瓦索离开的时候,已经将干粮留给了他跟同样丢失食物的高凌凯。

所以我不再理会岸田雄,回头见波恩夫人正拿着望远镜向四处眺望,忽而伸手一指,说道:“你们看看那儿,那里好像有一辆车!”

所有人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迎面那座垮塌了一半的大山,狰狞地露出黄褐色的泥土,此刻看它依旧显得可畏可怖,就好像随时又会垮塌下来一样。

而在大面积黄褐色泥土的映衬下,有一块黑斑异常醒目地点缀在山腰里。

只是相隔太远,看不清楚那块黑斑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带望远镜,因为有高凌凯同行,我们俩尽量不重复地多带一些有用的东西。

此刻高凌凯已经从他包里掏出了望远镜,向着那个方向细细一瞅,说道:“的确像是一辆车!”

他口里说话,一边回手将望远镜递给我。

我架在鼻梁上仔细观看,果然那块黑斑很像是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只因车上覆盖了很多黄土,所以不敢一眼确定。

“如果真是一辆车,为什么它会跑到那么高的地方上去?难道在这座大山垮塌之前,它就已经埋在了山里边了?”李军赫喃喃自语。

我当然不会认为这辆车会在大山垮塌之前就已经埋在了大山里,但这辆车为什么会跑到垮塌过的半山腰里,的的确确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说,咱们先上去看看吧!我倒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波恩说。

“你觉得有趣吗?我觉得……是越来越可怕了!”波恩夫人说。

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跟波恩夫人有着同样的感受。岸田雄肥壮的身体,甚至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是很可怕,但是,涉及到超自然,本来就没有不可怕的不是吗?”波恩说,安抚地回头冲着他夫人一笑。

我也觉得涉及到“超自然”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不可怕的。

而我身为领着超高薪水的“超自然”调查人员,越是可怕,我更应该调查清楚。

所以我吸一口气,说道:“咱们不如就在这儿喝口水吃点东西,之后爬上山去,看看这辆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其他人都无异议,于是我们或立或坐,就在那个刚刚挖出来的深坑之前喝口水吃了些东西,之后才向着那座垮塌下来的高山行进。

我们没有正面上山,那样既危险而且很难走。

所以我们先从泥石流覆盖区域走出去,再顺着垮塌的边缘地带上山。

波恩夫妇虽然年过四旬,但身体都还很结实,剩下我们几个更是年轻力壮,所以没花太多力气,我们就爬到山腰,到了跟那辆越野车在一个水平线上的位置。

我们先试着往垮塌之后的黄褐色土层踩了一踩,还好经过这么多天的风干晾晒,土层只是稍微有些潮湿,却并不显得十分松软。

“这儿还没有干透,会不会再次垮塌谁也说不准,我们夫妻为了做研究,是可以不顾性命的,但你们几位还年轻,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跟我们一起走过去!”波恩教授说。

我知道波恩教授一片好心,而且他的担心并非不可能出现。

但我肯定不能打退堂鼓,只是回脸看着高凌凯跟李军赫,说道:“要不我过去看看,你们两位就在这儿等着我们!”

“不,我要过去!”李军赫毫不考虑。

高凌凯也摇一摇头,说道:“咱们是搭档,是兄弟,越危险的地方,我越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我知道他的脾气,当时没再多说,只是回头看看岸田雄。

却见岸田雄脸上神情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畏缩之意。

“要不岸田君留在这儿等我们吧,你的身体比较重,更容易将浮土踩塌!”

我给岸田雄递个台阶。

岸田雄没有说话,但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却明显有感激之意。

为保险起见,我们没有马上往那辆车子跟前走,而是各自拿出背包里装着的绳索,一头绑在自己腰里,一头绑在旁边没有垮塌的某一颗大树上。

高凌凯本来说定要跟我同行,但是见岸田雄自愿留在原地,他心里终究是对日本人不放心,生怕我们都离开之后岸田雄捣鬼,所以最终他也留了下来。

剩下我跟李军赫以及波恩夫妇,自然卸下背包让高凌凯跟岸田雄照看,一行四人顺着那裸露出来的黄褐色山体,小心翼翼走向山体中间部位的那辆车子。

很奇怪地,我有一种被什么东西跟着的感觉。

然而我前后左右四面瞅瞅,除了我们几个人,并没有其他任何活物。

当然也不会有鬼魂之类,因为我并没有感受到鬼魂之类特有的阴寒之气。

“高力你怎么啦?”高凌凯站在垮塌山体的边缘处喊了一声。

“没事!”我回头冲他摆一摆手。

正要续往前行,走在前边的波恩夫人突然脚下一闪,一大块浮土被她踩得顺着山坡向下滚落,波恩夫人也随着身体一歪便要跌倒。

我跟李军赫齐声惊呼,幸好走在波恩夫人身边的波恩教授手疾一把抓住了波恩夫人的手臂。

波恩夫人脚下踉跄了一下,随即便站稳脚跟。

我们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波恩教授冲着夫人温柔地道了一声:“小心!”

波恩夫人展脸一笑,小心翼翼又往前走。

之后便没再出现其他事故,但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我始终都有。

甚至于我感觉,本来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东西,越过我跟李军赫走到了前边,跟在了波恩夫妇身后。

但波恩夫妇身后同样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就连那仍显松软的黄褐色土地上,也只有波恩夫妇留下的脚印。

换句话说,如果真有东西跟在波恩夫妇身后,那这个东西不仅是隐形的,而且毫无分量。

那就令我心中惊疑不定,猜想着莫非真是有鬼魂之类跟着我们?

只不过这个鬼魂跟其他鬼魂不太一样,所以我感受不到它的阴寒之气?

我很想喝问一声,却怕引起其他人的恐惧,只能在心里默默念叨着:“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存在,都请你跟我联系!如果你在生前遭遇过迫害,我会替你声张正义!”

因为鬼魂不过是脑电波而已,所以只要我很专注地想同一个问题,它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但这一次我很努力地念叨了好久,始终没能接收到任何回应。

再加上脚下的浮土随时都有再次垮塌的危险,我也不能够太过分心。

所以我只好撇开这个问题不再纠结,就当我是因高度紧张而造成的错觉。

偏偏波恩夫妇带的绳索长度又不够,在距离那辆车子还有五六米的地方,他们就不得不解开了绳索。

我考虑着波恩夫人一来年长,又是个女人,而我身手轻便,就算遇到点什么事故,也能够及时避险。

所以我主动解开了我腰里的绳索,让波恩夫人系上。

波恩夫人大是感激,一叠连声向我道谢。

李军赫见我这么做,也要将绳索让给波恩,但却被波恩婉拒,说道:“你们能够让一条绳索给我夫人,我已经感激不尽。真要遇到什么事,我会尽量拉紧我夫人的手,还有一根绳索,两位留着自己用吧!”

李军赫见他这样说,便没再勉强,只是示意我离他近些,以便遇到险情的时候,他可以及时拉住我。

幸好剩下的五六米并没有险情出现,我们四人平平安安走到了那辆越野车前。

那的确是一辆深绿色的越野车,只因车头车身上满布泥土,真就像是早就埋在土里,随着大山垮塌才露出来了一样。

而且在车子的周围,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印迹。既没有车子的轮胎印,也没有任何人、或者其他活物行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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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诡异越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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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四个人围在那辆越野车周围,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收藏本站

“难道……这位李先生说得没错,这辆车子真是早就埋在土里的?”波恩夫人禁不住喃喃自语。

“这绝不可能!”波恩接口,“这座大山形成时间至少有几十万年,而这辆车子,很明显是现代车,而且是日本车!”

他说得没错,那是一辆日本产本田车,虽然车子上下泥泞不堪,但本田的标志,仍旧清晰可见。

“会不会……这是之前日本大茂财团组织的搜救队使用过的车子?大茂财团既然大张旗鼓组织搜救队进来此地,应该是经过t国许可,从军警关卡进来的吧?”李军赫说。

“不错,据我得到的消息,大茂财团一共十二个人,的确是经过t国许可才进来的!”波恩教授说。

“但就算是大茂财团搜救队的车子,它是怎么凭空飞到这儿来的?还有,这一辆车子,可坐不下十二个人!”波恩夫人说。

“或许还有其他车子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我们还是仔细搜查一下这辆车,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我说,试着拉了一下车门。

没想到车门一拉便开,我弯腰钻了进去,发现车子里倒还干净,并没有泥土渗入。

我首先打开车头储物柜查看,看到里边塞着的东西也都干燥而完整。

我将那些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大部分都是平常会用到的小杂物,比如香烟、火机、小刀具等。

不过其中有一个牛皮纸信封,我打开信封,从里边抽出几张薄纸。

只可惜纸上全是日文,我无法看懂。

不过日本跟韩国一样,最开始都是使用汉字的,直到后来各自创造了日文跟韩文,这才渐渐摈弃汉字。

然而到现在为止,一少部分韩国名称、绝大部分日本名称——不管是人名还是其他名称,都还是使用汉字。

所以我虽然看不懂那几张纸上的日文是什么意思,但却赫然发现有“大茂”二字。

“的确是大茂财团搜救队的车,你们看,这里有大茂二字,这里也有!”

我一边说,一边将那几张纸递到波恩夫妇跟前看。

李军赫也凑了上来。

波恩夫妇不认识汉字,也不认识日文,但李军赫却禁不住惊呼出口。

“不错,当真是大茂二字!”

我们几个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良久,波恩夫人喃喃说道:“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能够凭空将一辆车子移送到这半山腰里?”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事实上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心里,除了之前的诡异感,更多了惊怕与惶恐。

我已经经历过很多凶险诡异的事情,但我想跟眼前的这种力量相比较,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基本上不值一提。

“你们发现什么没有,还是赶紧回来吧?”高凌凯在那边使劲喊。

我正要回复他一声,忽而脚下略有颤动,同时有一些细微的响声传入耳中。

那响声迅速扩大,同时我发现我们面前的那辆本田越野车,也开始有些微微的晃动。

“大家小心!”

我一喊出口,波恩教授也在同一时刻好像是立足不稳,惊呼着扑在了被我拉开的越野车车门上。

那车子本来已经有些晃动,再被波恩教授这么一扑,顿时向着山坡的下方一歪,紧随着便带同一大片黄褐色的山体,向着山下“轰隆哗啦”迅速滚落。

同时我感觉脚下震动,我跟李军赫以及波恩夫人也都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我们几个人全都控制不住尖声大叫,连同一大片倾塌的山体,向着山下滑落下去。

“高力!”

我听见李军赫大叫一声,同时伸手向我一抓。

一抓没抓住,我却顺势一个翻滚,抱住了他的一只脚。

就感觉身体下方不断有泥土下滑,我跟李军赫则被绳索牵引着在泥土表面翻滚甩荡。

幸好垮塌的只是下边的山体,更往上的山体却没有同时坍塌,否则纵然有绳索牵引,我跟李军赫恐怕也会被完全掩埋。

我不知道波恩夫妇是死是活,那一刻我根本顾不上考虑他俩,只能出自本能地闭着眼睛紧抱着李军赫的脚不丢。

而随着下方的山体垮塌,牵着我跟李军赫的绳索迅速由横向变成了直向,将我们俩的身体甩到了垮塌山体的边缘地带。

高凌凯大呼小叫奔了过来,手忙脚乱试图拉我起身,一边口中连声叫嚷:“高力,高力你怎样?”

我张口就问:“波恩教授他们怎么样?”

一边问,我一边回头去看。

我看见波恩夫人吊在我让给她的那根绳索下方,浑身上下全是泥土,但波恩教授,却已了无踪影。

岸田雄跑过去将波恩夫人搀扶起来,波恩夫人惊魂未定,四面一瞅,便尖声大叫:“波恩!波恩!波恩你在哪儿?”

一边喊,一边就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我亲眼看到波恩教授跟着那辆越野车一同跌落,所以我二话不说,一边让岸田雄扶着波恩夫人走在后边,一边抓起一把之前被我们带到山上备用的铁铲,顺着山坡率先冲了下去。

高凌凯随手抓起另一把铁铲,紧跟在我后边下山。

李军赫则在那片泥石流覆盖区域,找到一把因损坏被丢弃、但勉强还能用的铁铲,也跟着我跟高凌凯,冲到刚刚垮塌下来的那片山体上向下刨挖。

波恩夫人在岸田雄的扶持下走了过来,岸田雄也去找来一把勉强能用的废铁铲,跟着我们一同刨挖。

波恩夫人软坐在地上,虽然忍住了没再哭泣,但却嘴唇发白,浑身发颤,似乎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我们几个男人都顾不得安慰她,只是拼尽全力刨挖着那片垮塌的山体。

但那片山体的体积十分庞大,堆在山脚足足有好几米高。

我们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不小心铲到了埋在下边的波恩教授。

结果刨挖了一个多小时,别说波恩教授,连那辆越野车都没有踪影。

甚至于,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刨挖的方位正不正确,只能尽量扩大面积,希望先找到那辆越野车。

正感觉力气耗尽,我忽然听到了一些声响。

【晚上十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支持!】

第416章 被谁塞进车子里

诡案异象录第416章被谁塞进车子里李军赫也听到了那点声响,扬起手来让我们停下铁铲仔细倾听。

确确实实,有一声一声“嗵嗵”的闷响,从土堆下方隐隐约约传了上来。

波恩夫人叫道:“有声音,有声音,一定是波恩,一定是波恩!”

她禁不住喜极而泣,手脚并用在地上一边爬,一边侧耳倾听。

很快地,她向着一个地方伸手一指:“在这里,在这里!快,快从这里往下挖!”

我们立刻聚了过去,四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在波恩夫人手指的地方往下挖。

“小心点,请你们小心点,别铲到波恩了!”

波恩夫人抖着手,一边泪落不止,一边又忍不住嘱咐我们。

但随着我们铁铲飞舞,之前那“嗵嗵”之声却停了下来。

我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没有空闲考虑太多,此刻我们只想尽最大努力,将波恩教授活生生地救出来。

终于,随着岸田雄一声欢呼,我们看到那辆越野车侧翻在泥土里边。

“波恩不会是钻进了越野车里吧?刚才的嗵嗵声响,是他敲响了越野车?”高凌凯说。

事实上我也是同样的想法,但这种想法细想起来其实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我当时确实看到波恩教授扑在了被我拉开的越野车车门上,但紧随着越野车便翻倒下去。

别说已至中年的波恩教授,就连我都不敢说我能有那么敏捷的身手,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坐进越野车并且关上越野车门。

不过所有的不可能,随着李军赫奋力拉开被泥土压得略显变形的车门,我们几个人全都眼睁睁看到,车子里确确实实躺着一个人。

他的身体架在前座后座之间,两眼紧闭,似在昏迷。

“波恩,波恩!”波恩夫人伸长了脖子叫。

李军赫跟高凌凯弯腰伸手,慢慢将波恩从车子里拽了上来。

波恩夫人泪流不止,赶忙跪下去给波恩检查。

我仰头向上一瞅,说道:“咱们还是将波恩教授背到一边再救治吧,提防上边再有山体垮塌!”

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波恩夫人。

波恩夫人也不知听没听到我话,反正她仰起头来瞅了我一眼,便含着泪站起身来。

岸田雄主动蹲下,让高凌凯跟李军赫将波恩的身体扶抱到他背上,由他背着走向旁侧安全的地方。

之后波恩夫人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波恩,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很严重的伤势,只不过脸上被撞青了一大块,头上也有一个大包。

另外身上也没有骨折之类。

而在波恩夫人上上下下为波恩做检查的过程中,波恩就苏醒过来,迷迷糊糊望着我们,良久才咕哝出来一句话:“我们……都死了吗?”

“没死,我们都还活着!”波恩夫人再次落泪,只不过这一次落的,是喜泪。

我们赶忙拿出饮水给波恩。

等波恩稍微清醒一下,高凌凯忍不住啧啧赞叹,说道:“波恩教授你可真是了不起,在那种危险时刻,你居然能够钻进车子里自救!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没有你这么反应敏捷!”

岸田雄听不懂中国话,李军赫却连连点头。

但波恩却现出迷惘之色,好像完全听不懂高凌凯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就让我相信,波恩夫妇实际上不懂汉语,只不过跟我和高凌凯一样,在身上装了一个翻译机而已。

而波恩方才在车子里从山上翻滚而下,大概撞坏了翻译机,所以现在就听不懂高凌凯的话了。

我正要替他翻译,波恩夫人却抢先开口,用英语将高凌凯的话复苏一遍,末了加了一句话:“我嫁给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她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仰慕之色,明显在为有这样一个丈夫而骄傲。

却不料波恩更显迷惘,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是你们……哪一个把我推进车子里的吗?”

我们谁也没想到波恩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禁不住相互一望,我开口说道:“波恩教授的意思是,并不是你自己钻进车子,而是有人把你推进车子的?”

“是啊!”波恩连连点头,“不仅把我推进了车子,他还紧跟着坐进了车子,只可惜那会儿我完全被吓迷糊了,完全没看到他是你们哪一个!”

他话说至此,忍不住向着我们几个看来看去。

“到底是哪一个救了我呀?别跟我开玩笑,我想我应该感谢救命之恩!”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波恩夫人同样一脸惊诧,脱口问波恩:“你说……有人跟你一块儿坐进了车子?那之前……你有没有敲响车子发出求救声响?”

“什么意思?”波恩满脸迷糊。

“之前……你还跟车子埋在土里的时候,我们听见有人敲响车子,发出‘嗵嗵’的声响,是不是你敲的?”波恩夫人解释清楚。

“我没敲!”波恩教授立刻摇头,“我被撞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在刚才你抱着我!”

波恩夫人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只会吸气,不会出气。

我们几个人同样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终究还是波恩夫人尖叫出来。

“怎么可能!我们刚刚……挖出车子的时候,车子里边就只有你一个人!”

“啊”的一声,本来半躺着的波恩教授,一下子坐起身来。

“你你你……你说什么?”

“我说……车子里边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其他人!他们几个……他们四个人,是他们一同将车子刨挖出来的。”

波恩同样张大了嘴巴,看看波恩夫人,再看看我们。忽然抽了一口气,也叫起来。

“怎么可能?真的有个人把我推进车子,并且跟我一块儿坐进了车子里,我能够感觉到,他就坐在我身边!你们……你们不要开玩笑,这不好笑!”

没有人跟他开玩笑,更没有人感觉可笑,反而在每个人心里,此刻都涌出丝丝寒意。

车子里确确实实只有波恩教授一个人,但如果波恩教授没有说谎,难道这世上当真会有隐形人?

我忽然想到之前我确实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可问题是,即便是有隐形人,他也不可能连脚印都没有吧?

“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波恩夫人求助地看着我们几个,嘴唇颤抖,大显惊吓。

我吸口气,让自己混乱的思绪清醒一些。

“我觉得……不管是怎么回事,起码……波恩教授还好好活着!换句话说,这个将波恩教授推进车子里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不仅没有恶意,反而……怀有善心!”

我一边斟酌一边将我的想法慢慢说完。

高凌凯跟李军赫都点头认可,岸田雄却翻起眼睛,愤愤说道:“怀有善心?它要真是怀有善心,那它把桥本君弄到哪儿去了?还有,之前镇子上消失的那些人呢?那可是有一百多号人啊!”

他这话令我们三个中国人无从辩驳。

高凌凯跟李军赫全都将眼光投向我,我的脑瓜迅速转动,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救了波恩的这个看不见的东西虽然善心未泯,但在这个镇子上,还有更邪恶的东西。

——那就像我从前在一个叫高坡村的地方遭遇过的一样。

不过我的想法毫无根据,所以我没有马上说出口来,而是看着岸田雄,问他:“依你之见,是谁救了波恩教授,如果它不是怀有善心,为什么它要做出这种善事?”

“它是不想让我们死得太痛快!”岸田雄立刻回答,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个理由,“在我们山口组里,像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有什么人把我们得罪狠了,又或者这个人令我们格外厌恶,我们在抓到他之后,就不会一下子要了他的性命,我们会慢慢戏弄,慢慢折磨,他就算想死,我们都不会让他死!”

他这话令在场人等不寒而栗。

高凌凯愣愣地看着我,愣愣地冒出一句:“高力,日本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我无话可说,因为连我都觉得,岸田雄的假设,比我的假设更加合理。

因为我很确信在昨晚拿走高凌凯等人食物的,就是刚刚救过波恩教授的这个东西。

也只有这个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东西,才能够在我们房间里折腾半天,我们居然毫无知觉。

可问题是,假设这个东西当真如我所言“善心未泯”,那它为什么要趁着黑夜爬窗进入我们的房间,拿走高凌凯等人的食物?

自己要吃吗?

或者只是想跟我们开个玩笑吓唬吓唬我们?

又或者如岸田雄所言,是想把我们折磨到求死不能?

起码我认为,所有“超自然”的事物,都不太可能对人类的食物感兴趣,更不可能作出纯粹吓唬人的幼稚举动。

反而,如果它够邪恶,那它真的不会愿意我们死得太痛快。

“不管怎么说,波恩教授总是保住了性命,咱们先别多想了,等回到镇东头那栋房子里再说吧!”最后我只能这样说。

其他人都没意见,于是由岸田雄跟高凌凯左右扶着波恩教授,几个人一同回去那栋三层小楼房。

不想刚刚走上公路,远远地,我们看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影,走得近了,豁然竟是娜波塔跟皮瓦索。

“你们俩怎么走回来了?”高凌凯高声一问。

他问的自然是汉语,不过娜波塔精通汉语,我见她脸上流露出既迷惘、又惊骇的神色,脱口说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是你们?”

我们几个都觉奇怪,不知她何以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开口问道:“你们两位是不是半路遇到什么事情,所以又折返回来了?”

娜波塔好像已经吃惊到说不出话,只能回脸跟皮瓦索相互一望。

皮瓦索同样满脸惊骇,说道:“我们没有折返,我们一直在往前边走,怎么可能走着走着,居然走回来了?”

他这话更是令我们几个大吃一惊。

波恩夫人抽了一口凉气,脱口惊问:“你说你们一直没回头,向前直走居然走回来了?”

“是!”娜波塔面色苍白点一点头,“我们一直在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一直也没找到我们昨天下来的那座山!一直到……就在方才,我们终于看到有一片房子,我们以为终于走到了有人住的地方,谁知道……就看到了你们几个人!”

第417章 也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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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民间流传的鬼故事中,最典型的可能就要数“鬼打墙”了。收藏本站

虽然我自己未曾亲身遭遇过“鬼打墙”,却对一起“鬼打墙”事件进行过调查。

最终发现那起“鬼打墙”跟“超自然”无关,只不过是因地形地势、再加上酒醉或者其他因素导致人类本身感知异常所引起。

事实上从古到今绝大部分“鬼打墙”事件,都跟“超自然”无关,之所以会发生,是人类本身的生理结构所造成。

因为人类、也包括其他动物的生理结构从表面来看,左半边跟右半边都是对称的,但实际上左右两边却存有细微的区别。

比如鸟类的两只翅膀,左右两边并非完全的力量均衡。

有人曾经做过实验,将一只野鸭的眼睛蒙上,再把它扔向开阔的天空。只要这只野鸭能够持续保持飞行状态,就会发现它最终会飞出一个大圆圈。

同理,人类两条腿的长度和力量也有差别,大部分人右腿会比左腿有力,跨出的步幅也会比左腿大一些。少部分人反之。

如果是在漆黑的夜晚,走在开阔的场地,身周又找不到一个比较突出的参照物来帮助人类修正方向,那么人类就会一个大圆圈一个大圆圈地原地打转。

直到天色大亮,某一个可以用做确定方向的参照物清晰出现为止。

我之前调查过的那起“鬼打墙”事件,就是在晚上、或者大雾天气里发生。

发生的地点是在一个山坳里,周遭山岚起伏,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好像景物都差不多。

而经历“鬼打墙”的那几个人,大多都有些酒醉。另有两人虽未饮酒,但身体虚弱,方向感极差。

可是娜波塔跟皮瓦索不仅身体健壮,而且素爱探险,两个人的方向感应该都没有问题。

何况他们俩是顺着一条公路往前走,除非半路回头,否则绝不可能走到最后居然回到了原地。

“这怎么可能呢?你们肯定是故意回头吓唬我们来了!”岸田雄首先开口,但不像是在反驳娜波塔跟皮瓦索,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娜波塔立刻叫出来,“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回头,一直在往前走!是不是皮瓦索?”

她回过头去看向皮瓦索,皮瓦索面色苍白点一点头,脸上的神情,看来就好像要哭了一样。

事实上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要哭了一样——包括我。

因为在我心里,忍不住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小镇上,再也走不出去了?

在外边的人看来,我们几个人是不是也都失踪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一看天,天上依旧跟一早起床的时候一样,阴沉沉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很快要下雨的那种感觉。

“你们看看这天气,有没有感觉很奇怪?”我说。

所有人都抬头望天。

“不错,是很奇怪!”波恩夫人首先开口,“从昨天我们来的时候,天上就灰蒙蒙阴沉沉地,好像要下雨一样。可是从昨天到今天,还是这个样子,雨并没有下下来!”

“你们的意思……不会是说,这阴沉沉的天气,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作怪,我们已经被它困在了这里,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吧?”娜波塔结结巴巴问出来。

之前来探险时的豪情壮志早就消失,此刻在她眼睛里,没有兴奋,只有惊恐。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刻开口发问:“你们两位半路上有没有查看过指南针或者定向仪?”

之所以我会想到这个问题,是因为娜波塔跟皮瓦索顺着一条公路往前走,除非半路回头,否则绝不可能走回原地。

所以我推断他们肯定是受到了某一种怪异力量所影响,不知不觉回过头来,自身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而以我的经验,大部分“超自然”的怪异力量,对电子仪器都不会有影响——当然也会有例外,所以我才会说“大部分”。

——比如鬼魂之类,因其本身就是以“脑电波”的形式存在,所以它虽然能够对电子仪器施加影响,但同时电子仪器也会对它造成干扰,所以一般情况下,鬼魂之类都会对电子仪器敬而远之。

果然娜波塔微微一愣,向着皮瓦索一望。

皮瓦索定一定神,说道:“我们虽然带有指南针,但是我们顺着这条公路往前走,半路并没有岔路,自然不会想到用指南针!”

他的说法跟我的推断相吻合,所以我立刻卸下后背上的背包,从背包里找出定向仪察看。

我发现定向仪果然指向明确,并未出现故障。

我舒了一口长气,说道:“不管咱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种什么力量,但这种力量对电子仪器没有干扰,所以我相信,只要利用我们身上带着的定向仪,是能够安安全全走出去的!”

波恩教授等人听我这样说,也都纷纷拿出背包里的定向仪或者指南针察看。

“我的指南针是错的,它指的不是南北方!”李军赫首先说,一边愣愣地抬头看着我。

“我的gps定位仪也出问题了!”波恩教授说,一边不断转动他手上拿着的一个小圆盒,“指针闪闪烁烁,而且一直在不停改变方向!”

我很是惊诧,再次查看我的定向仪。

定向仪不仅电量充足,而且亮红色的电子指针,也确确实实指向正南正北。

“我们的指南针也出问题了,南北出现了颠倒!”娜波塔说,跟皮瓦索凑在一起察看。

高凌凯本身也带了一个没有什么高科技、但是挺灵敏的指南针,但他因为信任我,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查看。

直到其他人都说定位仪指南针出了问题,他才掏出他的指南针看。

很快地他也愣愣看着我,说道:“我的指南针也有问题!”

我很是奇怪,心想着为什么偏偏我的定向仪没有问题?

难道是因为我的定向仪科技含量更高?

又或者隐藏在这小镇上的那种诡异力量,察觉到我身上带着的几样防身用品、比如电击棒正好是它的克星,所以它不敢靠近我的身边?

第418章 一张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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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都感觉我的猜测不太靠谱,所以我拿着定向仪,顺着公路向东走了十多米,之后回过身来朝向西方。

然后我发现,不是我的定向仪完好无损,而是之前我站立的方位,恰巧让定向仪指向了正确方位。

换句话说,那个亮红色的电子指针,是死的。当我转过身来,它的指针并没有跟着转动,所以它的指向,就跟正确方向形成了颠倒。

另外我这个定向仪,有着极高的科技含量,它能够描绘出我走过的路线,以便我在迷路的时候,能够找到回头的路。

可现在,虽然它仍旧描绘出了我之前走过的那十多米,但在我回身之后,因为指针没有跟着转动,所以那十多米就等于到了我的身后。

我试着往西走,那本来是在往回走,可定向仪并没有显示我走在它描绘出的那十多米上,而是在那十多米上,续往东行。

我考虑着究竟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电子仪器、包括手电筒照明灯、也包括定向仪的电力供应都没问题,偏偏所有的定向仪器全都失灵?

最终我得出的唯一结论是:隐藏在这个小镇上的那种超自然力量,虽然不会对电子仪器产生干扰,但却令小镇周边的磁场产生了紊乱。

而所有指南针都是依靠地球磁场来确定方向的,包括我这个高科技定向仪。

虽然我这个定向仪安装有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但在接收不到卫星信号的时候,也会利用地球磁场。

而在这个小镇上,连一点手机信号都接收不到。我猜想不止是因为这个小镇够偏远,很可能那种超自然力量,已经将所有电磁信号全都屏蔽掉了。

而在我向东向西来回走动的时候,其他人全都看着我,我想他们肯定企盼着我的定向仪没有出错。

直到我走回他们身边,不得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高凌凯抢先问我:“怎么样?你的定向仪……不会也出问题了吧?”

他跟我太熟悉了,从我的表情他就已经看出了结果。

但其他人看着我的眼光,仍旧满怀希望。

而我不得不打破这种希望。

“不好意思,我的定向仪也出问题了,之前我正好站在了它指向正确的方位上,所以一时没有察觉!”我说,很抱歉地看着其他人。

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大失所望。

高凌凯更是难以置信,喃喃说道:“你那个定向仪可是最先进的,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对吧?这一次,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他是用的汉语,李军赫站在他身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估计李军赫已经对我的身份起了疑心,不过他并没有当着其他人说破。

岸田雄直接跪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喃喃说道:“我说过的,那个……什么东西,它会救波恩教授,不是什么……怀有善心,它不过就是……不想让我们死得太容易而已!”

他的话更是令在场人心思暗沉手脚冰凉。

唯独娜波塔跟皮瓦索不知道波恩教授经历过什么,娜波塔动动嘴唇想问一声,最终却又转过脸去,噙着眼泪跟皮瓦索说道:“如果……还能走出去,我以后再也不探险了!”

“是,再也不探险了!”皮瓦索哭丧着脸接话。

波恩教授搂住了波恩夫人,软声说道:“咱们俩花了十几年来证实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到今天终于身在其中,所以,就算当真走不出去了,我们也应该无憾了!”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难免露出苦涩之意。

波恩夫人红了眼圈,说道:“你也觉得……日本人说的是对的,那个……什么东西会救你,只是不想让我们死得太容易?”

波恩教授无话可答,只能用手摩挲着波恩夫人的肩膀。

剩下我们三个中国人,李军赫同样灰心丧气,说道:“我来找我妹子,结果我妹子没找到,我自己也要陷在这儿了!”

高凌凯却仍未放弃希望,只是两眼看着我,看来仍对我充满信心。

但我自己却毫无信心,因为我跟他一样,想象不出这一次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种超级强大的力量。

肯定不会是鬼魂,鬼魂之类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本事。

那么还能是什么?

是传说中的精怪妖魅?还是又一种现代人类理解不了的超高级文明?

我脑海中一团混乱,直到我突然想到,娜波塔跟皮瓦索会走回来,肯定是在某种诡异力量的影响下,不知不觉走了回头路。

而我因为之前经历过的事情,我的大脑基本上不受外来力量的影响——

准确点说,我的大脑是不会受到鬼魂之类的侵扰。

可据我推断,隐藏在这个小镇上的诡异力量并非鬼魂,我能不能不受影响,老实说我不敢确定。

所以我只能假设这种力量影响不到我,那么我只要顺着这条公路往前走,就一定能够离开小镇,走出这种诡异力量笼罩的范围。

——除非这种力量强大到能够直接改变公路的走向。

但我想即便这种力量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超自然力量都强大,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我有一种冲动,想要马上顺着这条公路走下去,看看我会不会跟娜波塔皮瓦索一样,最终走回这个镇子。

但此刻已是傍晚时分,而要顺着这条公路走到我们昨天下山的地方,至少需要五个多小时。

等到天黑以后会发生什么,更加难以断定。

所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量显得轻松一点,说道:“大伙儿不用这么灰心,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说不定只是因为这个镇子磁场有异,所以导致的指南针跟定向仪失灵呢?所以到明天咱们大伙儿一块儿顺着这条公路走一走,看看会发生什么情况再说吧!”

我没敢说由我领着大伙儿往外走,毕竟我不敢肯定我就一定不受这个镇子上隐藏着的那种诡异力量所影响。

可我这样的说法,很明显不太能够说服众人。

娜波塔首先开口,说道:“可我们真的没有回头,最终却走回来了,这跟磁场有异有什么关系?……算了,或许明天大伙儿一起走,就能够走出去了!”

她此刻的心理一定非常脆弱,生怕她的争辩,打碎了最后的一点希望,所以她一个问题丢给我,却不等我给她答案,便自动作了结论。

其他人也都无话可说,岸田雄跳起身来,说道:“要走现在就走,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因为现在已近黄昏,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你不会想走夜路吧?”我说。

岸田雄一下子哑口无言。

波恩教授打起精神,说道:“高力先生说得不错,咱们今天就在这儿多住一晚,明天一早大伙儿一块儿往东走,有咱们这一群人相互扶持,说不定就能走出去了!”

其他人依旧没有信心,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谁再提出不同意见。

一行人神情灰暗回到那栋三层楼房,娜波塔跟皮瓦索私下商量了一下,娜波塔开口跟我们三个中国人说道:“你们昨晚跟日本人都在二楼大客厅休息是吗?能不能今晚我们也跟你们在一起?”

我自然没有问题。

开口问一问波恩夫妇,波恩教授不说话,只是望着波恩夫人。

波恩夫人稍一考虑,便道:“咱们这次来,本来是想调查超自然,但如今……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波恩教授点一点头,这才跟我说道:“好吧,我们夫妻也从三楼搬下来,大家聚在一块儿,相互间总能有些照应!”

因为怕东西丢失,之前出门的时候每个人都将自己的东西收拾进了背包里,所以这会儿也不用再上三楼,波恩夫妇跟娜波塔皮瓦索全都跟我们一同到二楼那个大客厅。

那客厅虽大,但一下子住进八个人,还是显得颇为拥挤。

但此刻越是拥挤,心里反而比较安定。

我跟高凌凯将木板让给了波恩夫人跟娜波塔,李军赫则将长条木椅让给了波恩教授。

剩下我们五个壮小伙儿,全都席地而卧,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灰尘,倒感觉睡在地上比较凉爽。

波恩教授在他背包里翻找几下,从里边拿出三个小仪器,黯然叹道:“我跟我夫人制作的这几样仪器,看来也没什么用!”

“有用没有,都摆上吧!”波恩夫人说,从丈夫手里拿过两个仪器,放到后边两扇窗户下。

波恩则将剩下一个,放在上了闩的房门下方。

之后所有人都躺下休息,纵然全都没有睡意,却没有谁开口说话,房间里——应该说整个小镇都陷入近乎绝对的沉寂当中。

屋子里点燃着李军赫带来的一根蜡烛,没有人提议吹灭蜡烛,所有人都伴着昏黄的烛光,或睁眼发呆,或思潮汹涌。

直到蜡烛燃到尽头,跳了两跳,便陷入黑暗。

我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各位最好将背包带挽在手上,或者干脆将背包枕在头下,以免半夜丢失!”

这话在黑暗中说来,肯定会让人心里发毛,我听见波恩夫人轻声安抚了娜波塔一声,估计是娜波塔打了个寒噤。

随着悉悉索索一小阵之后,周遭重新陷入沉寂当中。

但思想依旧繁杂活跃,以至于良久良久,我才终于进入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

就在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一种异样的感觉,令我陡然警醒。

几乎是出自本能的,我根本没有完全清醒,已经摸到了枕边的手电筒,迅速打开向着我脸部上方一照。

我清楚看见就在我脸部上方,有另外一张男人脸,他凑得我如此之近,似乎在仔细打量我的面容。

而那张脸——

一股尖锐的寒意刺透我的骨髓,令我陡然发出尖声大叫!

第419章 我看到了我

诡案异象录第419章我看到了我我经历过很多诡异之事,尤其那件“无眼浮雕”事件,曾经令我一再堕入恐怖的深渊。

但,就连那件“无眼浮雕”事件,也不曾令我像今日这般肝胆俱裂。

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我一定会被那张脸吓疯。

而随着我的尖叫,那张脸迅速后退。

同时屋子里的其他人纷纷坐起,躺在我旁边的高凌凯翻过身来,口中叫着:“高力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叫声,我仍旧在无法遏制地尖声大叫。

一团纷乱之中,我听见“咣当”一声房门响动,同时“滴滴滴滴”的声响,伴随着一闪一闪的红色光亮,在屋子里盘旋闪烁。

房门响动,自然是有人打开房门跑出去了。

而那红色光亮、以及“滴滴滴滴”的响声,则是那人在冲出房门的时候,触动了波恩教授放在门背后的那个仪器。

但,除了我,没有其他人看到任何人影。

而且我一直都在尖声大叫,吓得满屋子人根本顾不得考虑其他,全都围在我的身边,叫着我的名字,问我到底怎么了。

高凌凯万般无奈,不得不一手抱起我的肩膀,一手在我脸上用力拍打,一边叫我:“高力,高力你到底怎么啦?”

我吸口气,终于,闭上了我一直在尖叫不停的嘴。

“高力你怎么啦?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居然会叫成这样?或者,你是被恶梦魇住了?”高凌凯问我,问得很小声,很明显他不想让我的失态,引起其他人更大的恐惧。

然而我的失态,已经令众人肝胆俱寒。

我听见微微的啜泣声,那是娜波塔在哭。

波恩教授鼓足勇气,先将房门关上,之后又关了仪器。

闪烁的红色亮光跟“滴滴”的警报声全都停了下来。

不过我的手电筒仍然亮着,另外波恩夫人打亮了一个照明灯,李军赫又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所以屋子里颇显明亮。

所有人都不说话

,包括高凌凯都只是用手轻拍着我颤抖的肩膀。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的答案,等着我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把我吓成了这样。

可是我,能够跟他们实话实说吗?

我能够告诉他们,我看到了一张脸,而且那张脸,是我自己的脸吗?

——是的,我看到了一张脸。

那张脸并不丑陋,也不凶恶,更不是怪物异形。

但,那是我的脸。

我之所以会被吓到肝胆俱裂尖声大叫,正是因为睡梦中突然惊醒,我居然看见我自己的脸,就凑在我的眼跟前。

我已经经历过很多诡异恐怖之事,倘若是一张怪物异形的脸,我的第一反应必定是顺地翻滚,先从怪物异形的脸跟前躲开,同时挥出电击棒进行反击。

事实上我当时一手拿着手电筒,另一手已经握住了电击棒。

可我看到的,不是怪物异形,我居然看到了我自己的脸。

而且我百分百确定,那张脸并不是某一个跟我长得完全一样的人的脸,那千真万确就是我的脸。

虽然我看见那张脸的时间不过是一瞬而已,但,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所以我才会尖声大叫,所以我才会肝胆俱裂。

我曾经看到过一部很经典的恐怖大片,是说女主角陷进了一种恐怖至极的循环当中,不停地要跟层出不穷的另一个自己自相残杀,直至无穷无尽。

而今我也看到了我自己,是否,我也跟那个恐怖女主一样,堕入了这比身在地狱还要悲惨的命运之中,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我,跟另外一个我,甚至还有无穷尽的我,是不是也要自相残杀,并且永无尽头?

一想起那部恐怖大片,刚刚平静下来的我,又开始浑身发寒微微颤抖,就好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中一样。

“高力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可是我们中间最镇定的一个,连你都吓成这样,难道……你亲眼看见鬼了?”李军赫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没回答。此时此刻,我根本无法

对任何人给予回应。

高凌凯瞥了李军赫一眼,直接替我回答。

“如果是……鬼,他怎么可能吓成这样?老实告诉你们,他不怕鬼,鬼还怕他!”

“啊”的一声,所有人都发出惊叹之音,全都充满疑惑看着我跟高凌凯。

“高凌凯先生什么意思?难道……高力先生曾经跟鬼魂正面遭遇过?”波恩夫人问,大概是难以置信,所以她问得缓慢而迟疑。

“他不止一次跟鬼魂交过手,他到现在仍旧活得好好的,可很多鬼魂却被他……”

“别说了!”我总算吐出三字,那种发自内心的冰寒之意,直到此刻仍没有完全消退。

我知道高凌凯并不是一个喜欢炫耀之人,他之所以会说这些,只是不想让众人小看我而已。

但其他人愈发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李军赫抽一口气,迟迟疑疑再次开口。

“如果……高力不止一次跟……鬼魂交过手,那今晚……能把高力吓成这样,岂不是……可怕到难以想象?”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全都露出愈发惊骇的神情。娜波塔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并不是……可怕到难以想象,我只是……做了个恶梦而已!”我说,一字一字,说得很艰难。

我并不是存心欺瞒众人,事实上到现在我仍旧感觉我不可能会看到那张脸,我一定是受到了什么诡异力量影响,所以做了一个极可怕的恶梦而已。

但波恩教授很快打破了我的幻想。

“怎么可能只是做恶梦?刚刚确实有什么……打开房门跑出去了,而且踢翻了我放在门口的仪器,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所有人全都看见了!”

“是啊高力!”高凌凯担心地看着我,忍不住再次问我,“到底……你看到了什么?当真是有那么可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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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逃命要紧

诡案异象录第420章逃命要紧我很清楚我不能跟这些人实话实说,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引来他们对我的敌视与防范。

我只能再吸一口气,很艰难地慢慢开口。

“我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好像被恶梦魇住了一样,如果不是高凌凯抽我两巴掌,我根本清醒不了!”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被你吓到了,不得不抽你两巴掌!”高凌凯抱歉地说。

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

仍旧是波恩教授摇头说道:“不可能仅仅是做恶梦,要不然……”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转过头去,看向已经闩好的房门。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但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只是将眼光投射向我。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太相信我的话,其中包括高凌凯。

但高凌凯明知我隐瞒不说,肯定是有我的理由,赶忙替我打着圆场,说道:“咱们还是不要逼问高力了,毕竟他已经被吓得够呛了!或许是……刚刚跑出去的那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梦魇呢?”

“就算……他是被恶梦魇住了,总可以告诉我们,他做的是什么样的恶梦吧?”李军赫说。

我看其他人的意思,好像都认为李军赫的提议很合理。

所以我只能苦笑开口,说道:“我只能说……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凑到了我眼跟前,我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感觉……非常可怕,可怕到让我……有点出不来气!我想伸手把它推开,手脚却动弹不了,所以……不由自主的,我就只能大叫!”

我说的正是“梦魇”的典型症状,我看见其他人相互一望,虽然依旧半信半疑,却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唯独李军赫眼光下移,向我一直抓在手里的手电筒跟电击棒瞟了一眼。

不过他没有揭穿我的谎言,而是摇一摇头,说道:“既然是这样,大家再休息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有事等天亮再说吧!”

他跟高凌凯分别躺在我左右两边,所以话一说完,他就直接躺下。

高凌凯向我一瞟,意思是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我向他摇一摇头,高凌凯便打个哈哈,也在我另一边躺下。

其他人也都重新躺下,波恩夫人关了照明灯,李军赫的那只蜡烛依旧亮着,没有人愿意吹灭。

我躺在高凌凯跟李军赫之间,一时竟不敢再闭上眼睛,只能睁眼看着天花板,第一次有了想要退出“超自然调查联盟”的那种念头。

好不容易迷糊了一阵,再次惊醒,窗外已经大亮,我看见波恩夫妻已经起身,正压低着声音商量着什么。

紧随着其他人也陆续清醒,一向不装心事的高凌凯最后也被我叫醒。

八个人不用再多做讨论,先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各自背起背包准备离开。

偏偏李军赫打开背包检查了一下,忽而从包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他怔怔地看着那样东西,高凌凯问他怎么了,他没有理会高凌凯,而是几步冲到我面前,将我拉到了一边,

满脸急切地问我:“高力,你告诉我你昨晚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是不是看到了我妹妹?是不是看到了我妹妹?”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不得不问他什么意思。

李军赫手一伸,说道:“你看看这块表,这是我妹的手表,是她去年过生日的时候我花了几千块钱给她买的!可是今天……莫名其妙在我包里,那肯定是我妹昨晚偷偷摸进了那间大客厅,放进了我的包里!”

我看着他手上的那块表,那是一块女士手表,是国产最好的一个牌子,需不需要花几千块钱我不知道,但看起来的确是非常精致。

“你能确定是你妹的表?”我问。

这块手表看起来还挺新,如果是同样牌子同样型号的另一块,未必能够一眼识别。

“我当然能确定!”李军赫说,一边翻过那块表,用手指着手表底盘,“你看看,这里刻着我妹的名字,是我亲手刻的!”

我仔细看看,表盘上的确刻着几个文字,而且刻得并不工整,应该是买到手之后自己用工具刀雕刻上去。

“我没有看到你妹,虽然……我感觉有个人影凑到了我跟前,但是……我不认为那是个女孩子!”我说。

李军赫两眼瞅着我,似乎要辨别我究竟说的真话假话。

而我说的确实是真话,只不过没有说完全而已。

所以我很坦然地看着李军赫。

李军赫点一点头,忽然又问:“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微微一愣,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我听你跟高凌凯说话,总觉得你俩的身份不简单!而且,昨晚高凌凯亲口说过,你不怕鬼,鬼还怕你!”李军赫又说。

我想告诉他高凌凯是随口乱说,但明知他不会相信,所以我先向着其他人瞟了一眼。

眼瞅其他人全都背着背包远远看着我们,似乎要等着我们一同出发。

而我跟李军赫私下交谈,用的又是汉语,声音也不响亮,想来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所以我从身上摸出证件,递到李军赫手里。

“疑难案件调查员?”李军赫一眼看清那几个中国字,禁不住小声惊呼,“这是一个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外文?”

我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实说,我是一个非营利的国际组织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调查员,只不过超自然三字太过敏感,所以我们公开的证件上,将超自然三字改成了疑难二字!”

李军赫睁大眼睛看着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几个人等得急了,娜波塔向我们这边走过来,说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呢?是不是该走啦?有什么事在路上边走边说不行吗?”

“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我呵呵一笑,不动声色将我的证件从李军赫手上拿过来。

“我不走!”李军赫突然说。

“为什么?”娜波塔脱口惊问。

“因为……”李军赫再次看看他一直拿在手上

的那块表,“不管高同志昨晚看到了什么,我想既然这块表自动跑到了我的包里,那就说明我妹子还活着,这一定是她在给我报信让我救她,所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一定要找到她!”

他本来直呼我的名字,现在却尊称我为“高同志”,而且一边说,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面带央求看着我。

“高同志,既然你是……那什么调查员,肯定遇到过很多可怕的事情,所以,求你帮帮我,这也是你的职责所在对不对?求你帮帮我!”

这的确是我的职责所在,虽然我心里退堂鼓敲得嗵嗵响,但是面对着他的恳求,我却难以开口拒绝。

“到底怎么啦?”

波恩夫妇以及岸田雄许是以为我跟李军赫起了争执,赶忙向着我们走过来。

娜波塔瞄一瞄我跟李军赫,用英语跟波恩等人解释一遍,波恩脱口说道:“调查员?什么调查员?”

他将眼光投射向我,我不愿意跟他们所有人抖露我的身份,那样的话这些人肯定会将求生的愿望全都寄托在我身上,而我实在是承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

所以我轻描淡写,说道:“没什么,我以前……做过警察,参与过刑事调查!”

这也并非全是谎话,所以我说得十分坦然。

波恩教授半信半疑,又将眼光投向李军赫。

“是,他曾经做过刑事调查人员,所以……我想求他留下来帮助我找到我妹子。”

李军赫一边说,一边拿着那块女式手表,将这块手表的来历又说一遍。

那几人全都露出惊诧之色。

其中波恩夫妇相互一望,波恩开口说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换着我们其他人,恐怕也无法撇下自己的亲妹子离开!而且跟你说句老实话,我跟我夫人一早就在商量,好不容易身处在这超自然的环境之中,我们都不想轻易放弃,所以……我们已经决定,今天先跟大伙儿一块顺着这条公路走一走,如果能够走出去,到时候我们另备装备,还有重新回来继续调查。”

“所以……李先生不如也跟我们一块儿走吧!”波恩夫人接口,“如果能够走出去,我们陪你再回来找你妹子!”

李军赫感激地冲他夫妇点头示谢,却不说话,仍旧看着我。

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点一点头,说道:“你放心,真要今天能够走出去,我会陪你一同再回来!”

这也是我的真心话,虽然稍微有点勉强,但我想只要能够走出去,那就说明我所担心的恐怖循环并不存在。而我最恐惧的跟另一个我自相残杀,应该也不会发生。

至于为什么昨晚我会看见我自己的脸,那正是我这个调查人员应该调查清楚的事情。

李军赫两眼看着我,似乎还有点不敢确信。

高凌凯忍不住插进话来,说道:“你放心吧,我跟高力都是一诺千金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我们本来就要调查到底,就算你不再回来了,我们也一定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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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来了个摄制组

诡案异象录第421章来了个摄制组高凌凯并不知道我昨晚究竟看到了什么,更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萌生退意,他又是最了解我品性的人,所以依照他的想法,我是百分之百会回来。

那就令我颇觉汗颜,只能强笑不语。

李军赫跟高凌凯接触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高凌凯的爽直豪迈,让李军赫对他似乎比对我更加信任。

所以听高凌凯这么一说,李军赫立刻冲着高凌凯点头示谢,并且感激地晃了一晃我的胳膊。

之后我们一行八人,便顺着公路往东走。

一直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除了天色始终阴沉沉的,并未遇到任何怪异之事。

不过要走到我们最初下山的地方,仍有至少三个小时的路程,而昨天娜波塔跟皮瓦索更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回镇上。

所以我们谁也轻松不起来,仍旧心怀忐忑续往前行。

结果又往前走了二十几分钟,忽然听见汽车声响,远远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

“有车子!不是说走不出去吗?难道只能进来,不能出去?”岸田雄首先开口。

所有人都盯着那辆车子,渐渐驶得近了,可以看清楚那是一辆皮卡车。

我们八个人全都让到路边,等那辆车子减慢速度从我们身边过去。

车子的车窗敞开着,我们可以看到车子里坐着五个汉子,后边车厢似乎装着一些包装好的器械之类。

其中坐在副驾驶位的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向着我们几个人瞄了几眼,便回头跟车子里的人说着什么话。

很快地车子便停了下来,车门推开,那个戴眼镜的男子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各位懂不懂英文?”他用英语发问。

英语在t国的普及率很高,几乎可以算是第二官方语言。再加上在我们一行人中还有波恩夫妇这两个很明显的欧美人,所以他才会开口就用英语发问。

“他们都能听懂英语!”娜波塔抢着回答,一边谨慎地打量着那男子,“你们是干什么的呀?你们的车子开进来,没遇到……什么

奇怪的情况吧?”

“奇怪的情况?什么奇怪的情况?我们倒是希望遇到奇怪的情况,只可惜一路进来,平平安安什么都没遇到!”那男子含笑回答。

娜波塔禁不住回过头来,向我们几个人一望,又问那男子:“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我们是mg电视台摄制组的,因为这里一连失踪了很多人,所以专门来进行实地拍摄!”他说到这里,向着我们上上下下一瞅,“你们几位应该是没经过关卡私自来这儿探险的吧?”

“我们是来这儿探险的,不过现在已经准备回去了!”娜波塔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彩,“mg电视台,你们真是mg电视台的?”

“当然!”那男子点一点头,仍旧带着满脸的笑意,“我们来此拍摄,空荡荡的也不好看,既然各位也在这儿,能不能多耽搁两天再走?我们想请各位充当一下群众演员,放心,我们会给各位支付劳务费!”

娜波塔更是欢喜,回头看着我们几个,连连问我们:“怎么样?我们要不要在这儿多停留两天?”

我想每个年轻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演员梦,娜波塔自然也不例外。

而mg乃是t国最大的电视台,好不容易遇到该台摄制组,娜波塔自然不想就此错过。

所以我不得不用中文问她:“小姐,你忘了这两天遭遇的惊吓了?”

我会用中文说话,是不想让那自称mg电视台的男子听懂。

但没想到如今中文在t国也挺普及,我的话方一落音,那男子直接就开口说道:“惊吓?什么惊吓?你们遭遇到什么奇怪事情了?”

我没有回答,仍是娜波塔抢着说道:“可不是呢!昨天我们就从这条公路往外走过,可走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走回到了镇子上!”

“啊?”那男子稍稍一愣,随即便呵呵笑起来,“真的吗?那我更要请小姐留下来,待会儿对着摄影机,将你遭遇的事情详详细细讲述一遍!”

“真的?”娜波塔大喜,立刻回头向着我们几个人一望

,最后眼光落在皮瓦索身上,“怎么样?我们要不要留下来?”

皮瓦索向着我们几个人一瞥,眼见我们都不出声,遂支支吾吾说道:“我们……还是走吧,我是真的……有点怕了!”

娜波塔不太乐意地噘一噘嘴。

李军赫突然开口,用英语问那个戴眼镜的男子:“你们应该知道这个地方非常危险,肯定不会是赤手空拳来的吧?”

“当然不会!”那男子向着皮卡车一指,“我们一共五个人,我是导演加主持,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有两个是摄影,其中一个本身就当过特种兵,擅长散打跟射击。另外还有两个,是我们从现役特种部队中专门请到的保镖,他们两个全副武装,而且各自带了一支冲锋枪,另外我们三个也都带了武器!”

他一边说,一边就从腰里摸出一把手枪,向着我们晃了一晃。

“看见了没?我们知道这里有些古怪,当然不可能赤手空拳来这儿!你们几位如果愿意留下来协助我们拍摄两天,安全问题尽管交给我们好了!”

李军赫立刻跨前一步,说道:“老实跟你们说,之前在这儿失踪的旅游团成员中有一个是我妹子,我这次来就是找我妹子来了。昨晚我妹子手上戴着的一块手表莫名其妙到了我包里,我相信那肯定是我妹子在想办法告诉我她还活着,让我赶紧去救她!所以,能不能你们这次的拍摄工作,就以营救上一个旅行团为主题?这样我们既可以协助你们拍摄,而且会把这两天我们遭遇的可怕事情全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至于茫无头绪,连一个清晰的拍摄主题都没有。”

他的这番提议老实说非常打动人心,如果我是摄制组负责人,我想我一定拒绝不了。

果然那男子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关于……你妹子的那些事?”

“当然是真的!”李军赫立刻掏出那块女式手表递过去,“这就是我妹子一直戴在手上、但昨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包里的那块手表!”

(请看第422章《重回诡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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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重回诡镇

诡案异象录第422章重回诡镇那男子接过李军赫递过去的手表仔细观看,不过他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走回那辆皮卡车,似乎要跟车上的人商量一下。

李军赫转脸看着我跟高凌凯,说道:“我一定要找到我妹子,所以,我决定留下来了,你们两位……”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满脸希冀看着我跟高凌凯。

我向着高凌凯一瞥,高凌凯立刻说道:“不用看我,我是你的助手,自然跟着你走!”

我只好点一点头,苦笑说道:“老实说……我之前遇到的很多事,跟这个镇子上发生的事情相比较都不算什么,所以……我也有点怕了,是真的想试试看还能不能走出去!不过如果你们都愿意留下来,我当然不会独自离开!”

李军赫大喜,转头又看着波恩夫妇。

波恩夫妇在我们三个用中文交谈的时候,已经压低声音商量了一下,所以波恩开口说道:“我们也决定留下来!既然这个摄制组装备齐全,我想即便我们走出去之后再重新进来,也未必能跟这个摄制组一样带齐全副武装!”

“那我们也要留下来!”娜波塔说,回脸看着皮瓦索,“你还没表态呢!”

“你都留下来了,我还能走吗?”皮瓦索苦笑。

娜波塔满脸兴奋,回过脸来,冲着我们俏皮地吐吐舌头。

“各位大哥,还有两位叔叔阿姨,你们都是外国人,只有我们是t国人,所以真要拍摄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抢了我们的风头!”

她嘴巴甜蜜神情娇憨,波恩夫人首先笑了起来,说道:“好,我们都让着你!”

“是啊是啊!”高凌凯也跟着接腔,“除了波恩夫人,就只有你这一位美女了,我们就算想抢风头,也抢不过你!”

娜波塔更是开心,一张脸更是如春花绽放分外美丽。

我见岸田雄一个人站在一边,也没人跟他商量,心里有些不忍,遂冲他一笑,问他:“岸田君不知道愿不愿意留下来?”

“你们都留下来了,我还能怎么样?”岸田雄苦涩一笑,“何况……桥本君失踪了,我一个人……也不愿意回日本!”

我感觉他既不愿意、事实上也不太敢回日本。毕竟桥本真一乃是他的“大哥”,“大哥”不见了踪影,他这个“小弟”却安安全全回去了,想必他们山口组的人也不会让他好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全都留下来,趁着帮摄制组拍摄的机会,将小镇周边仔仔细细搜索一遍!”李军赫下了结论。

正好那个戴眼镜的男子走了回来,先将李军赫的那块女式手表还给了他,这才问他:“这位先生应该是中国人吧?”

“是,我叫李军赫,你可以叫我李先生!”李军赫回答。

那男子点一点头,说道:“李先生说得不错,我们这次来蒙托拉镇,确实没有一个很清晰的主题,只是想拍摄一下小镇周边的情形,倘若能够拍摄到一两件怪异事情,那当然是最好!而今听你一说,知道你们已经遇到过一些古怪事情,所以我们决定采用你的建议,就以寻找失踪者为拍摄主题!但我要跟你

说明,我们主要还是为了拍摄,而且只能在这里停留三天。三天以后能够救出你妹子当然最好,救不出来我们也必须离开。”

“好!”李军赫当即点头,“你们既然要拍摄,应该是会将小镇周边全都搜索一遍吧?我只要这样就够了!”

“那是当然!”那男子点头,“而且我们来这儿之前,已经做过很详细调查,掌握有这个小镇的第一手资料,如果你妹子当真还活着,说不定我们真能够找到她!”

李军赫大喜,立刻点头说道:“那好!我们刚才已经商量过了,我们都愿意留下来协助你们拍摄!”

那男子也很高兴,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请哪三位先坐在我们后车厢里转回去,待会儿我再让司机来接剩余几位!”

“镇上可是一点食物都找不到,不知你们带够食物没有,我们剩的食物可不多了!”波恩教授多问一句。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饿着的!”那男子说。

我们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让波恩夫妻跟岸田雄先转头回去,剩下其余人边走边等车子来接。

可能是见波恩夫妇年纪较大,坐在皮卡车后座上的两个男子让出位子,跟岸田雄一同站在后车厢里。

我看那两个男子果然精壮结实,而且戴着墨镜,手上还抱着冲锋枪,一副特种兵的威武打扮。

随着皮卡车远去,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也转回头来重新往镇子上走。

高凌凯紧挨在我身边,压低了声音问我:“你昨晚到底看到了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事情都可怕?”

我回脸瞥他一眼,明知除非亲身经历,否则他不可能体会我的恐惧,所以我也不瞒他,同样压低了声音回答他说:“我看见我了!”

“啊?”高凌凯猛然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我看见我自己了!”我重复一边。

高凌凯依旧一脸懵逼,良久又问:“你的意思是……你昨晚灵魂出窍,看到你自己的身体了?”

我能够灵魂出窍的事情,高凌凯是知道的,所以他会这样想一点也不奇怪。

不过我只能摇头。

高凌凯仔细想想,忽然露出惊骇的神情。

“你不会是说……你看到了你的未来了吧?因为你看到你的未来遭遇到……什么危险,所以你才说你也怕了?”

我想他本来要说的并不是“危险”,而是“不测”二字。

他是跟我一同经历过各种诡异事件的人,会有这种在别人看来肯定很疯狂的念头,在他却并不出奇。

何况他的这种想法,跟我昨晚经历的事情相比较,可以说非常普通,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理解,“我看到我”到底会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不再跟他解释,只摇头说道:“算了,我无法跟你解释清楚,因为连我自己都理解不了!总之,我既没有灵魂出窍,也没有看到了我的未来,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在这个镇子上遭遇不测!”

会不会遭遇不测我不敢确定,但我只能这样跟高凌凯说。

高凌凯愣愣地看着我,良久甩一甩头。

“好吧,既然你亲身经历都理解不了,我更不用尝试理解了,反正有我在,就不会让你遭遇危险!”

他就是这么爽直痛快的一个人,一句话说完,他便转过头去,嘻嘻哈哈跟娜波塔搭讪。

顺着公路往西走了半个多小时,皮卡车果然转回头来,除了司机,随行的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

因为特种兵坐了副驾驶位,只剩后座三个空位。

我们让娜波塔跟皮瓦索先坐进后座,多出来的一个空位李军赫跟高凌凯一致推荐我坐,我也没跟他们客气。

又十几分钟之后,车子便停靠在了小镇那座三层小楼房前。

房前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一台摄像机,再加上反光板等拍摄用具。

不过现在已近午时,摄制组负责人、也就是之前那个戴眼镜的男子没有要求立刻对我们进行采访,而是拿出食品饮料,让我们先吃东西。

期间互相做了介绍,我知道眼镜男名叫多莫昂。而其他的几个人,因为t国人名太拗口,所以我分别用摄像甲、摄像乙、以及保镖甲、保镖乙来称呼。

李军赫问多莫昂,他们掌握的小镇第一手资料是什么,有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情况。

多莫昂神神秘秘,说道:“据我搜集到的资料,在这个小镇上好像居住着一个女巫,小镇人都对这个女巫非常惧怕。所以我推测,在小镇失踪的这些人,或许就是这个女巫所为。”

我真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出“女巫”之说。

但我知道所谓女巫,不过就是愚昧落后地区的人对某个女子的神化。

当然这个女子很可能确确实实有些本事、也就是俗称的特异功能,但小镇上发生的这些超诡异的事情,我不认为会是一个“女巫”所为。

要不然这个“女巫”,真的就跟神人、或者说恶魔一样法力无边了。

“这个女巫的住址在哪儿?不会就是这栋三层小楼房吧?”李军赫立刻追问。

“不!”多莫昂立刻摇头,“我知道这栋三层楼房是小镇最富有的一户人的住房,而这个女巫,应该住得比较偏远,比如……后边的山上!”

“这些情况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我问。

多莫昂瞟了我一眼,说道:“这个小镇虽然偏僻,但总会有一些女人嫁出去,有一些男人走出去,我们找到了出生在这里的几个男人女人!”

我不由得想到,这些电视台的人果然很专业,别人想不到的,他们都能想到。

别人找不到的人,他们也都能找到。

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多莫昂就开始进行分配。

他将摄制组成员分成两组,他自己跟摄像甲留下来,对小镇残存的房屋、以及被泥石流覆盖的区域进行拍摄,顺便对自告奋勇的娜波塔跟皮瓦索进行采访。

摄像乙则跟着我们其他人上山,在我们对后山进行搜索的时候,摄像乙跟在我们身后进行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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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阴冷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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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乙就是多莫昂所说的擅长散打跟射击的那个人,我看他精瘦结实,行走轻快,的确像是有功夫的人。

另外两个特种保镖也分开来,跟着我们上山的是保镖乙。

岸田雄也留在了镇上,毕竟桥本真一消失的地方,就是在那片泥石流覆盖区域。

波恩夫妇商量了一下,最终波恩夫人留在了镇上,波恩教授则跟我们一同上去后山。

波恩教授年纪虽大,身体还挺结实,所以在爬山的过程中,并没有拖我们后退。

但我们一则要仔细搜索,二则还要等着后边拍摄的摄像乙跟保镖乙——

这里要说明一下,保镖乙虽然跟着我们,但为了拍摄自然,保镖乙不能出现在镜头之中,所以他不仅没有在前边打头,反而跟在摄像乙身后。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仔细搜索,却始终没能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更没有遇到任何怪异之事。

倒是高凌凯嘴快,提到昨天在半山腰看到的那辆本田越野车,摄像乙大感兴趣,对着那已经空空荡荡只剩垮塌后的山体拍了又拍。

之后继续往山上爬,李军赫走在最前边,首先叫了起来。

“这里有弹壳,还有很多被子弹射过的痕迹!”

我们赶忙过去看,确确实实在地上发现了很多弹壳,而且在周围的树干以及地面上,有很多被子弹射穿的弹孔。

“好像这里发生过枪战一样,而且……是好几个人同时开枪!”李军赫一边检查满地的弹壳跟弹孔,一边做着分析。

“这里还有一个小背包!”高凌凯又在旁边叫起来。

我赶忙走过去看,发现那个不大的背包里,只是装着一瓶水,一个钥匙串,还有一部手机。

但手机已经完全没电了,无法打开。

“看来像是日本人的东西!”李军赫说。

我也看着像是日本人的东西。

首先手机是日本产的一个品牌,手机后壳上还贴了一个忍者的卡通画。

其次那瓶水虽然是t国出产的矿泉水,但那个钥匙串上挂着的小饰品,却是一个日本小玩偶。

另外几把钥匙上,也带有日文标识。

“会不会这是大茂集团派出来的那个专业搜救队在这里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波恩教授说。

“很有可能!”我点一点头。

“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让这些人打出了这么多的子弹,他们自个儿却无影无踪,而且……连一点血迹都没留下?”李军赫说。

我摇一摇头,实在是很难揣测。

“这些人打出了这么多子弹,结果还是消失不见,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往山上搜索?”波恩教授又说,禁不住缩了一缩脑袋。

我没回答,只是转脸看着李军赫。

“我肯定要继续搜索,不找到我妹子,我绝不回头!”

他一边说,一边又率先往山上爬。

我跟高凌凯一言不发紧随其后,波恩只好也跟着我们。

摄像乙跟保镖乙则跟之前一样,仍旧远远地跟在我们后边。

不想这次往前走没多远,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寒之气袭上身来。

我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脱口低喝了一声:“站住别动!”

那三人一惊之余,各自有了不同的反应。

李军赫是当过兵的人,即刻半蹲下来,机警地打量四周。

高凌凯则一个转身到了我的背后,跟我靠背而立,警戒地照看我的后方。

唯独波恩教授一脸懵逼望着我,直接开口问了我一声:“怎么啦?你发现什么动静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仔细感受着那股阴寒之气。

就感觉那股阴寒异常强大,强大到明明我可以感觉到它离我们并不近,但是那股刺骨的寒意,却令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迅即转头,向那股阴寒之气袭来的方向看了过去,隐约感觉有一个影子晃了一晃,就好像是一个完全透明的巨形生物从树林中穿过一样。

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但那股极其强大的阴寒之气依旧刺激着我的感官,甚至于让我在一呼一吸之间,都能够感觉到肺部的刺痛。

幸好,那股阴寒之气并没有向我们逼近,反而迅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我浑身的僵硬慢慢疏解,喘息着吐出一句:“没事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李军赫问,也站直身体放松下来。

“说不上来!”我回答。

高凌凯动一动嘴,似乎有话想问我,只不过当着其他人,他不好问出口。

我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因为他知道我是能够感觉到鬼魂存在的。

但那股阴寒之气如此强大,而且那种阴寒,跟鬼魂自带的阴寒不尽相同。

如果让我形容一下,那么鬼魂的阴寒,就好比一缕蚀骨的冷风。而刚刚的那种阴寒,却像是千百个鬼魂凝聚在一起。

何况鬼魂是看不见的——除非它故意让你看到,而我方才却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近乎透明的影子,我相信我没有眼花看错。

所以我向着高凌凯微微摇头,抬步向着东边的山林走了过去。

高凌凯一声不吭立刻紧跟上我。李军赫也随后跟上。

波恩教授愣了一愣,这才一边追赶我们,一边叫着:“你们到底发现什么啦?说句话行不行?”

没有人理会波恩教授,我们三个只管向着东侧树林行走。

走了约莫二十来米——如果是鬼魂,最多五米之内我能感觉得到,超过五米,我就很难感觉到了。

但是现在,那个自带着强大阴寒之气的透明怪物早已离开,那股残留下来的阴寒之气,却连高凌凯跟李军赫都感觉到了。

李军赫甚至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说道:“好冷,为什么突然这么冷?”

“应该叫阴冷才对!”高凌凯说。

他说得没错,冷只是表面上的,但阴冷,却能入骨。

此刻我们感觉到的冷,就是直往骨头缝里钻的那一种。

波恩教授随后赶到,也禁不住“啊嗤”一声,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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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焦黑的大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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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块残留着刺骨阴寒的地方仔细搜索,很快的,我就发现到了异常情况。

事实上不止是我一个人发现,李军赫首先叫出声来。

“你们快看,这里有一块白霜!”

事实上我也发现了一大块白霜,是在树丛间铺满的落叶上。

甚至于,我感觉那很像是一个巨大的脚印。

因为那块白霜看来有一个圆圆的脚后跟,脚后跟的前方,是舒展开的宛如手掌一样的印迹。

只可惜天气闷热,没等我进一步确认我的推测,那块白霜,就已经消失无影。

而身周的阴寒之气,也同时消退。

“这白霜到底是什么留下来的?这么热的天,留下白霜的东西,该是有多么寒冷?”波恩教授忍不住嘀咕。

李军赫却抬眼看着我,说道:“你真了不起,隔着这么远,你居然感受到了!”

我苦笑摇头,不愿多说。

高凌凯忙插进话来,问我:“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抬起脸来向着上方望了一望,说道:“继续往山上爬吧,也快到山顶了!”

这里的树林并不是特别茂密,所以我确实看到山顶距离我们站立的地方,最多只有一百来米。

李军赫跟波恩已经对我倍感钦服,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我们续往山顶上爬,高凌凯跟李军赫走在前边,我陪着波恩教授稍稍落后约莫三五米的样子。

眼瞅着将近山顶,我正用眼光四面搜索,却在瞥眼之间,发现高凌凯跟李军赫一前一后失去了踪影。

我呆了一呆,以为我看错了,但是波恩教授已经在我身边惊呼出来。

“高……高力,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怎么突然消失了?”

他们两个的确消失了,消失得如此突兀,以至于根本让我反应不过来。

“高凌凯!李军赫!”

我跳起身来,一边大叫,一边就要向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冲过去。

“你不能过去!”波恩教授一把将我拉住,“小心!小心你也跟他们一样……”

他的话只说到此,仍然是在瞬眼之间,高凌凯跟李军赫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我们前方。

只不过他们出现的位置,距离他们消失的位置往前约莫四五米的样子。

“你们叫什么啊?怎么啦?”高凌凯回过头来,一脸惊诧地问我们。

我张口结舌。

波恩教授咽了一口唾沫,很艰难地说出一句:“你们刚才,就在刚才……消失不见了!”

“什么?”高凌凯跟李军赫异口同声。

“我说……你们两个刚才消失不见了!”波恩教授重复一遍。

那两人相互一望,高凌凯将眼光投射向我。

“高力,波恩说的是真的?”

“是,是真的!”我总算回过神来,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我跟他两人之间的位置,“就在这个地方,你们俩……一前一后,先后消失,就好像……穿过了一道看不见的走道一样!”

高凌凯跟李军赫全都露出满脸惊骇,高凌凯跺一跺脚,忽然向前跨出一大步,问我:“这里吗?还看不看得见我?”

在高凌凯向前跨出一步的时候,还真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幸好,他并没有消失不见。

“好奇怪,方才……就是在这个地方,你跟李军赫确确实实消失了一下子,就那么一小下!”我说,鼓起勇气也在那个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几步。

但是很明显,所有人都望着我,并没有任何怪异事情发生。

“咱们问问后边的摄像师!”李军赫说。

我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摄像乙跟保镖乙。

所以我立刻转头向后。

摄像乙连连摇手不让我们回去,不过我没有理会,直接开口问他:“刚刚高凌凯跟李军赫消失了一小下,你拍摄到了没有?”

“唉!”摄像乙忍不住唉声叹气,似乎很可惜我们破坏了他的自然拍摄。

保镖乙却接口说道:“我们……也看到了,若不是摄像师一把拉住了我,我已经冲上前去了!”

“那就是说拍下来了?”我又问。

“是拍下来了!”摄像乙连连摇头,“老实说我们这次来蒙托拉镇,本来没想会当真拍到怪异事情,可没想到……!只是你们这么一闹腾,观众看了肯定以为是我们剪辑出来的效果!”

“我们就算不回头,观众也不会认为你们拍的就完全是事实吧?”李军赫说。

摄像乙仍旧叹气摇头,不过他没再多说,而是低着头摆弄了一下摄像机,之后瞅一瞅高凌凯跟李军赫。

“你们不是要看嘛,就在我手里看,免得把我的摄像机弄坏了!”

高凌凯跟李军赫一同凑上前去,低着头往摄像机显示屏上看了一阵,等抬起头来,两人脸上都显出惊骇之意。

“怎么回事?怎么会……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高凌凯说。

“我也没感觉!”李军赫跟着摇头。

我两眼看着波恩教授,问他:“波恩教授怎么看?”

波恩看来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我一问,他立刻开口,说道:“时空之门!”

“什么?”高凌凯一愣。

“我是说……我跟我妻子有关时间之门的理论,很可能得到了证实!”

“不可能吧?”李军赫接口,“如果……当真有什么时空之门,为什么我跟高凌凯没有完全消失,而是……眨个眼就走出来了?而且在回头再走的时候,又完全没事?”

“这个其实也好解释!”波恩胸有成竹,“你们刚刚并没有穿过时空之门,只不过……在这个小镇附近存在着一个时空之门。正因为这个时空之门的外溢效应,使得我们现处的这个空间、跟另外一个空间发生了交集,而你们刚才就恰好走进了这种交集点。只不过这种交集并不稳定,所以你们很快又走了出来,并且不能再走进去!”

有关“时空之门”的理论,现代科学还无法证实,连科学家之间尚存有争论,像我们这些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很了解。

所以听波恩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们三个都只能听着,无法开口跟他讨论。

倒是摄像乙很有心计,把我们交谈的话全都录了下来。

我是不愿意在电视节目上露脸的,那对我日后的调查没有好处。

不过我现在只能暂时不理会,等事后再想办法或者让电视台将我的影像删除,或者我就干脆将他们拍摄的这几段影像破坏掉。

此时已经爬上山顶,我们站在山顶上,向着四周一望。

但因林木葱茏,很难看到远处。

高凌凯索性爬上一棵大树,拿着望远镜四面搜寻了一会儿,忽然在山顶之上叫了起来。

“那边有一块好像被火烧过的地方,我们要不要走过去看看?”

我看看手表,只有三点多钟,所以我又问他:“大概有多远?”

“不是太远,就在下边的山坳里!”高凌凯在树上说。

“那你认准方向,我们过去看看吧!”我说。

高凌凯答应一声,左左右右看了几眼,这才从树上溜下来。

摄像乙却坚持要爬上树去,从上方拍摄一下刚刚高凌凯看到的景象。

我考虑着由他用摄像机拍摄一下,更不容易走错方向,所以就没有反对。

幸好摄像乙也曾当过特种兵,所以他爬树的本事不在高凌凯之下。

约莫十分钟之后,摄像乙就从树上下来,依旧是我们在前边走,他跟保镖乙跟在后边拍摄。

高凌凯的方向感算是不错,但在树林里行走,很容易就会辨别不出东南西北。

再加上天空中一直都是灰蒙蒙阴沉沉的,无法借助阳光来辨别,所以高凌凯走走停停,偶尔还要回头去看看后边的摄像乙,由摄像乙帮忙修正方向。

所以我们就走得很慢,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好像焚烧过的区域。

那块区域呈现出圆圈状和辐射状。

圆圈的直径至少有两百多米。

圆圈的中心部位有一座房屋,房屋顶头的茅草已经被烧得七零八落。

而以这个房屋为中心点,四周围被烧得焦黑的树木,全部向着外圆倾倒,就好像茅草屋里发生过大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将四周燃烧的树木全都推倒了一样。

然而茅草屋除了四壁焦黑,房顶零落之外,并没有爆炸过的痕迹。

摄像乙大觉兴奋,撇下了我们几个,自管围着圆圈一边转一边拍摄。

我们几个人同样倍感惊诧,一致认定这个圆圈之奇特,几乎可以媲美著名的超自然现象“麦田圈”。

波恩教授自然是我们一行人中学问最高的,李军赫忍不住问他这样的圆圈会是怎样形成。

但波恩教授思索良久,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高凌凯跳起身来,说道:“不管了,我们进屋子里边看看再说!”

他撒腿就要迈入圆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隐约听见“嗡”的一声轻响,紧随着便看见那间房屋燃起了大火。

高凌凯骇然停步,跟我们所有人一样,目瞪口呆看着那间房子。

那火来得如此猛烈,只不过是转瞬间的功夫,已经将房子完全吞没。房子的轮廓在熊熊烈焰中忽隐忽现,好像随时都会倾塌解体。

第425章 眼睁睁的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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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知道这房子何以会突然起火,而且那火迅速蔓延,沿着那本就焦黑的圆圈,向着四周一圈一圈扩张开来。

一众人正目瞪口呆,忽听得摄像乙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

我们转头去看,就见他一边踉跄后退,一边满脸惊怖扯着喉咙尖叫不停。

我们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吓成这样,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只见蔓延的火势迅速逼近。

“喂喂喂,你怎么啦?”

一直跟摄像乙站在一块儿的保镖乙一边叫,一边用手去抓摄像乙的肩膀。

摄像乙突然将手中的摄像机往地一扔,尖叫着转过身来就跑。

我们几个大吃一惊,一边乱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向着他追上去。

保镖乙弯腰捡起地上的摄像机,也跟在我们后边追。

摄像乙本就身手敏捷,而我们还要顾着波恩教授,因之很快的,保镖乙就追到了我们前边。

我眼瞅波恩教授弯下腰来上气不接下气,而前方李军赫跟高凌凯再要追下去的话,就要消失在树林中看不见了,不得不高声叫道:“凌凯,李军赫,咱们别追了,要等等波恩教授!”

高凌凯在我前边,很快就停下脚步,又冲着更前边喊了两声“李军赫”,李军赫也停下步子。

等波恩教授缓过劲来,我们这才陪着他继续赶路。

有这么一阵耽搁,摄像乙跟保镖乙早已经没了影踪,眼瞅林木森森,群山绵延,我们明知很难找到他们俩,所以商量着直接返回蒙托拉镇。

但刚才一阵乱跑,我们已经有些失去方向。定向仪与指南针又不能用,我们只能走走停停,花了半个多小时,仍未找到垮塌过的那座山峰。

眼瞅天色渐晚,正有点心里发虚,突听得几声枪响传进耳中。

“是那个保镖!”李军赫说,立刻往枪声传来处奔了过去。

我想张口叫他小心点,高凌凯已经跟在了他后边,我也只好跟波恩教授一同跑步跟上。

在树林中穿行了约莫两百来米,就看见保镖乙向着我们狂奔而来,一边奔,一边不住回头向着身后放枪。

然而他身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怎么啦?怎么啦?”李军赫高声发问。

保镖乙抬脸看见我们,尖叫着说道:“快跑!快跑!有鬼!有鬼!”

不想他一句尖叫未落音,很突然地,他好像踏进了一个水坑里。

他两只脚向下一陷,身体不由自主往前扑跌在地上,而他手上抱着的冲锋枪,也被他扔出老远。

幸好冲锋枪没有出现因撞击而发射的情况,否则已经跑到他跟前的李军赫跟高凌凯,肯定难逃一劫。

我也跟着跑到跟前,却看见保镖乙的双脚已经消失在了泥土以下。

那里只有泥土,没有陷坑,我清清楚楚看见平整的地面。

但,很诡异地,保镖乙的双脚消失不见。

而且在那地面以下,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将保镖乙的身体拖向下方。

以至于保镖乙的整条身体都在地面上迅速挪动,向着他双脚消失的那个点陷落下去。

但地面依旧平整,只不过保镖乙的身体在随着快速陷落由下往上消失不见。

“救命!救救我!”

保镖乙双手挥舞拼命尖叫,高凌凯跟李军赫冲到跟前,毫不犹豫各自伸手,抓住了保镖乙的一条胳膊向上拉扯。

可是没用,保镖乙的身体依旧在陷落,依旧在消失。

我没有地方可以抓握,只能两手分别勾住了保镖乙的两边胳肢窝,我们三人共同出力,仍旧无法阻止保镖乙陷落的速度。

“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不要松手,求你们不要松手!”

保镖乙大哭着求救。

可是没办法,那股力量如此强大,我们三人合力也无法抵挡。

眼瞅保镖乙胸脯以下已经陷落消失,我不得不松开双手,眼睁睁看着保镖乙的肩膀也跟着陷落消失,只剩下一颗脑袋还在地面上一边摇晃,一边仍在求救。

“别放开我,别放开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那种情形异常吓人,但也异常凄惨。

我热血上涌,顾不得惊吓,转手跟高凌凯一同抓住了保镖乙的右臂,仍就用尽全力往上拖拽。

可就跟之前一样,我们不仅无法阻止保镖乙陷落,甚至连稍微延缓一下陷落的速度都不可能。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保镖乙的嘴巴消失在了地面以下,紧接着是他的鼻子、眼睛、直到头顶。

然而他整个头部都消失不见,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在我们耳边回旋。

所以我们三个人,仍就拼尽全力拉着那两条看不见身躯的胳膊不丢。

但那两条胳膊无法阻止地仍在向下陷落,拖得我们三个人也都弯腰屈膝。

我不得不率先丢手,李军赫也跟着丢手,唯独高凌凯咬着牙始终抓着保镖乙的一只手不肯丢。

“凌凯,快丢手,不要把你也拖下去了!”

我不得不大声喊叫,一边用尽全力将高凌凯拖后。

高凌凯不得不松开双手,眼看着那两条手臂只剩手腕以上仍在地面上乱抓乱挠,同时一声声“救救我”的哭叫声,也仍未消失。

我们三个人愣愣而立,以其说是被恐惧笼罩,倒不如说是充满愤怒。

直到那两只手猛地往下消失不见,那一声声的凄惨呼救也戛然而止,高凌凯才跳起身来,漫无目的四面张望,一边大吼大叫。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如此恶毒!你给我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我真怕他激怒了隐藏着的那股邪恶力量,赶忙一手抓住了他,一边也跟着大叫。

“凌凯,你安静一点,你给我安静一点!”

高凌凯住了口,却仍旧呼呼喘息咬牙切齿。

我顾不得再理会他,回脸见波恩教授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明知他是被方才的情形给吓到了,不得不叫他一声:“波恩教授,你还好吧?”

“我……我我……我……”

波恩教授“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下文来,我不得不直接开口吩咐高凌凯跟李军赫。

“你们俩架着波恩教授,咱们得马上离开这儿!”

我一边说,一边弯腰捡起被保镖乙扔在地上的冲锋枪。

第426章 内部猜忌

诡案异象录第426章内部猜忌我估计李军赫跟我一样,巴不得赶紧离开,所以听我一说,李军赫立刻一言不出弯腰将波恩教授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

高凌凯直到此时怒火消退,才有些后怕起来,也跟着走到波恩教授身边,将波恩的另一条胳膊搭在肩上。

我明知用冲锋枪对付隐藏着的那种邪恶力量根本无济于事,但此刻没有其他凭仗,我只能抱着冲锋枪在前边开路。

一行四人迅速在树林间穿行,完全顾不得方向如何,只想先离开刚刚那个可怕的地方越远越好。

幸好又在树林里转了二十几分钟,我们就欣喜地看到那座垮塌了的山峰。

高凌凯跟李军赫架着波恩教授一路猛走,再加上之前那一场生理心理的剧烈消耗,两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不得不放下波恩教授,先在那片垮塌山体的边缘地带喘口气再走。

他们三个人都坐在了地上,唯独我抱着冲锋枪,不敢有丝毫放松。

良久良久,李军赫先冒出一句话来。

“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见他面色发青,嘴唇却发白,足可见此时回想,他是越想越怕。

高凌凯倒比他稍微好些,毕竟他跟我一同经历过不止一次恐怖之事。

可即便是高凌凯,也要稍微吸一口气,才接了一句话。

“还能是怎么回事,前天我们刚来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那个日本人在我们眼前消失吗?”

“我的意思是,这是……恶鬼作祟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李军赫说,禁不住左右望望。

“不是鬼!”我接话,全身仍旧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但,肯定不是鬼!”

“为什么……你会这么确定……不是鬼?”波恩教授结结巴巴好不容易问出一句,语音颤抖,身上也在颤抖。

我没有回答,倒是高凌凯替我回了一句:“我之前说过,高力跟鬼魂打交道不止一次两次,你们以为我是说笑么?”

李军赫没再说话。波恩教授一张脸却愈发显白,说道:“如果……不是鬼,是不是……比鬼……更可怕?”

我依旧没回答。

波恩教授同样越想越怕,手脚并用想要爬起身来。

“咱们……还是快走吧!我夫人……他们留在镇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知道他不止是担心他夫人,他更怕那可怕的东西追上来,我们几个也会消失。

事实上包括我在内的几个人同样恐惧,所以我们没再多说,仍由高凌凯李军赫左右扶着波恩教授,而我则从之前的持枪开路,改成了在后边防护。

波恩教授多少缓过劲来,不用像之前一样需要两个人架着他走,高凌凯跟李军赫只是从两边扶着他,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就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几个人全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路沉默着先走上公路,再顺着公路行往最东头的那栋三层小楼房。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我们隐约看见小楼房前边,有几个

人正忙着将反光板等物搬进屋里去。

这小镇上再无旁人,诸如反光板之类的拍摄用品即便放在屋子外边,也不可能丢失。

我估计之所以摄制组的人要忙着把这些东西搬进去,是因为天色一直灰暗阴沉,而他们并不知晓在这个小镇上一直都是这种天色,所以他们担心晚上会下雨。

娜波塔跟皮瓦索也在帮忙搬东西,老远看见我们,娜波塔顿时满脸笑容,问道:“你们回来啦?可有什么收获?”

我看她一脸的兴致勃勃,估计她刚刚已经接受过采访,说不定多莫昂还夸赞了她几句。

我真的很不想惊吓这个单纯热情的女孩子,但随着我们渐渐走近,我们几个脸上的神情,已经让娜波塔察觉有异。

所以娜波塔面露惊异之色,很快又问一句:“你们怎么啦?怎么都是这种表情?还有……那个保镖跟摄像师呢?高力你怎么抱着冲锋枪?”

我正要开口作答,波恩夫人听见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一眼看到波恩教授的模样,吓得赶忙奔近波恩教授,伸手一把将他扶住,惊问:“波恩,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波恩疲惫摇头,却不说话,只是一手抓住了他夫人,蹒蹒跚珊赶忙走向屋里。

其他人也都跟在波恩夫妇身后进屋。

屋子里已经打开了一只由摄制组带过来的功率蛮大的照明灯,所以比起屋外要显得明亮很多。

而且那盏照明灯被放在高处,不至于被低处的人和物挡住光线。

多莫昂正在指挥将几样东西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回头看见我们,先向我们瞅了几眼,又走到门外看看,这才问我们:“我们摄像跟保镖呢?怎么冲锋枪到了你手上?”

“是啊!”娜波塔再次接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不会……你们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我苦笑着先将冲锋枪递给多莫昂,以免他对我有疑心。

正要开口作答,波恩教授颤抖着嘴唇冒出一句话:“赶紧把……房门关上吧!”

多莫昂向着波恩瞅了一眼,又转头去问其他人:“外边还有东西吗?”

“没有了,都搬进来了!”摄像甲说。

“不能关门!”保镖甲忽然向门口一站,两眼瞪着我们,瓮声瓮气吼出一句,“我兄弟还在外边呢,你们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你觉得我们能把他怎么样了?”高凌凯忍不住回了一句。

“冲锋枪到了你们手里,他们两个却没有跟你们一同回来,不会是……你们把他谋害了吧?”

保镖甲一边说,一边就伸手一捞,将他挂在肩上的冲锋枪端了起来,“哗啦”一声拉开保险,将枪口对准了我们三个中国人。

娜波塔吓得一声惊呼。

我赶忙伸手先把高凌凯拉住,以免他冲动之下扑向保镖甲。

之后我扬起手来,说道:“首先,我们有什么理由要谋害你们的人?其次,如果是我们谋害的,为什么我们一回来就把冲锋枪还给你们?



“你们不还给我们不行!小子,你只怕是从来没有摸过枪吧?”保镖甲冷笑。

我暗皱眉头,正想出其不意用高压飞针将其击倒,以免他开枪伤人,多莫昂开口说道:“你先把枪收起来,咱们把话问明白再说!”

保镖甲愤愤一声,不过他大概觉得我们几个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他两眼轻蔑地瞅着我们,依言关了冲锋枪的保险,却仍用冲锋枪枪口对着我们。

我使个眼色让高凌凯稍安勿躁,这才坦然看着多莫昂,等着他开口说话。

“说说吧,我们那两个人到底被你们怎么样了?”多莫昂问,看来他也在怀疑我们三个中国人做了什么坏事。

“我想我说出来,你们只怕未必回信,要不还是请波恩教授说吧!”我说,先转眼看向波恩教授。

多莫昂也将眼光投向波恩教授。

波恩教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期期艾艾冒出一句:“真的……要我说吗?太可怕了,我真的……不想说!”

“不想说也得说!”保镖甲恶声恶气插进话来,“这小子说得不错,你们四个人比较起来,你的话稍微可信些!”

“可是……可是……”

“哪儿有那么多可是,你到底说不说?”保镖甲不耐烦起来。

“你这么凶干什么?”波恩夫人忍不住冷冷开口,“你们今天才刚到,不知道这个小镇是有多可怕!何况高力先生说的不错,他们有什么理由谋害你们的人?”

保镖甲不理波恩夫人,仍旧两眼瞪着波恩教授。

波恩夫人回过眼光,冰冷的面孔很快柔软下来,说道:“波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实话实说!这儿有这么多人呢,不用这么恐惧!”

“你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形!”波恩教授苍白着脸色摇头,“太可怕了,真的是……很可怕!”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着多莫昂跟保镖甲。

“不过你们要我说,我说就是!”

波恩夫人眼瞅他还没开始叙述,身上又开始颤抖不停,不得不双手扶着他,一同找一个低矮的货架坐下。

波恩教授惊魂不定从头讲起。

他先讲到我们在山腰发现了很多弹壳跟弹孔,再讲到我首先感觉到阴寒之气,结果在那个地方发现了白霜印迹。

保镖甲再次插进口来,说道:“你是在讲神话吧?什么白霜,在我们t国,就没人见过白霜!”

“在这小镇上会有很多怪异之事,你没见到,不能说就没有发生!”我冷冷接口。

“你……”保镖甲立刻对我凶眼相对。

“行了,让他继续往下说!”多莫昂皱皱眉头,之后又问波恩,“你说的这些,摄像师都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而且,我们还捡了一个小包!”波恩教授回答,一边将眼光投向高凌凯。

高凌凯向我一望,这才将他一直背着的那个小包取下来,不太情愿地递给多莫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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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窝里斗

诡案异象录第427章窝里斗多莫昂狐疑地打开那个小包,掏出里边的手机跟钥匙串看了一看,又问波恩:“之后呢?”

“之后……他们两个突然消失了一小下!”波恩教授伸手向着高凌凯跟李军赫指一指。

“什么?”保镖甲又忍不住双眼一瞪。

多莫昂瞥了保镖甲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才转向波恩教授:“说得详细点!”

波恩教授点一点头,先说到高凌凯跟李军赫消失了一小下,而且摄像乙用摄像机拍了下来。

之后又讲到高凌凯爬上大树,发现了远处山坳里有一一个焦黑的大圆圈。

我们几个找到那个大圆圈,发现一间被烧过的房屋,房屋周围有一大片草木全都被烧成焦黑。

“奇怪的是,以房子为中心点,那片烧黑的地界呈现出一个正圆形状,而且所有被烧焦的树木,全都整整齐齐向着外圆倒下,那种感觉,就跟全球各地发现的麦田圈一样神秘!”

波恩教授在说到这儿的时候,发现奇迹的兴奋感,渐渐代替了恐惧。

其他人全都听得入了神,唯有保镖甲吼出一声:“你啰里啰嗦做什么?到底我兄弟跟那个摄像师呢?”

多莫昂不悦地回头瞥了保镖甲一眼,示意波恩教授继续往下。

波恩教授才又说到那间房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冒出火光,很快被火焰吞没,并且火焰迅速向四周扩散。

紧随着摄像乙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吓得扔了摄像机转身就跑。

保镖乙捡起摄像机,一边叫着摄像乙的名字,一边跟在后边追。

我们也跟在后边追,但因波恩教授跑得慢,最终跟保镖乙和摄像乙分散。

“你这谎撒得也太明显了吧?”保镖甲再一次暴喝出口,“如果你们当真跟我兄弟跑散了,他的冲锋枪为什么会到你们手上?”

“我没有撒谎,我只是还没有说完!”波恩教授争辩。

紧接着波恩教授就说到我们听见枪响声,跑

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保镖甲正在陷落下去。

“那种情形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被吓得……直接就坐在了地上!他们三个跑在前边,出尽力气想要将保镖拉出来,可是……没用,那个保镖……还是在往下陷落!更可怕的是,地上并没有陷坑,我们只看见……保镖的双脚消失在了地面之下,紧接着是腿,然后是他的上身,一直到……他的头,还有他的手臂,全都消失不见!”

波恩教授好不容易说完,一张脸已经白到发灰,浑身又开始颤抖不住。

岸田雄也跟着颤抖,好不容易吐出一句:“那就跟……桥本君一样,桥本君……也是这样消失的!我怎么拉,也拉不住!”

多莫昂在波恩教授讲述完的时候,本来仍有点半信半疑,但见岸田雄这个样子,多莫昂才不由得变了脸色。

“你们说的……如果是真的,那这个镇子上,还当真有恶鬼作祟不成?”

“恶鬼作祟”大概会是所有遇到诡异事件的人首先会想到的,所以我本来不想反驳多莫昂,但波恩教授却颤抖着接了一句。

“我本来……也这样说,可高力说,那不是恶鬼作祟,是比恶鬼……更可怕的东西!”

“不是恶鬼作祟,那就是你们作祟了!”

保镖甲大吼一声,冲着我们跨前两步,眼瞅着又要拉开冲锋枪保险,我一个侧身,从腰下摸出电击棒,向着他挥了一挥。

随着电光一闪,保镖甲立刻浑身抖动,他手上抱着的冲锋枪“哗啦”一声掉落在地上,他自己也张着嘴瞪着眼,慢慢慢慢软倒下去。

我之所以没有用高压飞针,是因为保镖甲冲前两步,已经在我的电击棒攻击范围。

而高压飞针一旦射中保镖甲,在没有其他救助措施的情况下,保镖甲至少要昏迷五六个小时,而且事后还有一段时间酸软无力。

可这镇上危机四伏,我不希望有事发生的时候,这个得力干将不能出力,反而要成为我们的拖累。

我之前已经将保镖乙的冲锋枪还给了多莫昂,但多莫昂看来不会使用冲锋枪,所以他一愣之后,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一边就伸手往他腰里想要摸出手枪。

高凌凯一个斜步到了多莫昂身边,没费吹灰之力,便将这个文绉绉的男人双臂反扣。

李军赫则闪身到了摄像甲身边,只要摄像甲敢轻举妄动,立刻就要将他制服。

摄像甲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呆了,居然一下子高举起了双手。

多莫昂一边在高凌凯手里挣扎,一边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们那两个人,当真是被你们谋杀了?”

“是啊,高……高力,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娜波塔也吓白了脸色。

“放心,我之所以把这个不讲理的保镖制服,只是怕他胡乱放枪!”我说,一边弯腰将保镖甲扔在地上的冲锋枪捡了起来,“多莫昂先生,我们如果真是凶恶之徒,现在就可以将你们三个除掉!可我们真的没有谋害你们那两个人,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波恩教授说的都是实话,那两个人中有一个跟我们跑散了,到现在死活不知!另外一个……就是另外那个保镖,我们亲眼看着他从下往上一点点消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我们也不清楚!”

我一边说,一边示意高凌凯放开多莫昂。

多莫昂悻悻不已,一边揉着被高凌凯拧痛的胳膊,一边说道:“可你说……并不是恶鬼所为,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我稍微考虑一下,决定跟多莫昂正式亮明我的身份。

所以我将冲锋枪递给当过兵的李军赫抱着,之后摸出我的证件,说道:“我是国际组织疑难案件调查员,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小镇上发生的怪异事件!”

多莫昂愣得一愣,这才接过我的证件看看,不由得“咦”了一声,说道:“这个……是国际刑警组织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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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活生生被拖走

多莫昂毕竟是电视台主持兼导演,能认得国际刑警组织公章并不稀奇,所以我点一点头,收回我的证件,说道:“这一下不怀疑我们谋杀了吧?”

多莫昂咽口唾沫,说道:“那……我们这个保镖怎么样了?你用什么武器伤了他?”

“放心,他只是被电晕了,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回答。顶点x

娜波塔等人直到此时才回过味来,娜波塔脱口说道:“国际刑警组织?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难怪这两天你比我们大家都镇定,而且……高凌凯说你不怕鬼,鬼还怕你,是真的吧?”

我微微一笑没做回应。

波恩夫妇脸上却阴晴不定,波恩说道:“你说……你是专门来调查这个镇子上发生的古怪事件的?意思是……国际刑警组织早就已经掌握了……超自然的证据?”

“我们并不隶属于国际刑警组织,只不过得到国际刑警组织的承认而已!而且我们也没有掌握超自然的确切证据,只不过一直在调查这些事情!”我正经回答。

“可是……另外这位高先生说,你曾经不止一次跟鬼魂打过交道!”波恩夫人提出质疑。

“我是跟鬼魂不止一次打过交道,但正如你们所言,鬼魂之类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我们并没有发明出收集脑电波的仪器,又如何证明它们的存在?”我说。

波恩夫妇相互一望,波恩说道:“他说得不错!咱们也曾亲眼见识过鬼上身,而且还拍了视频!可是所有看到那段视频的人要么说我们是跟那女人串通好了演戏,要么就说那女人是得了癫痫一类的神经疾病!”

波恩夫人稍微一想,便点头认可。

正好保镖甲在地上呻吟一声,挣扎着坐起身来。

摄像甲赶忙上前将他扶坐起来。

保镖甲摇晃了一下脑袋,一眼看到站在旁边的我,顿时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

他想要跳起身来,但他的身体尚未从麻痹中完全恢复,结果他只是向起一窜,腿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别冲动,我相信……这几个中国人!至于你那个兄弟、还有我们那个摄像师,可能当真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多莫昂说。

“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完全是这几个小子胡说八道!”

保镖甲叫起来,终于还是在摄像甲地扶持下,勉强站起身来。

“你非要这么认定,我们也没办法!不过我们现在要上楼休息了,你们要怎么样,都请自便!”

我向着多莫昂点一点头,便抬步走向楼梯口。

娜波塔以及波恩教授等人自然要跟着我走,保镖甲却又叫嚣起来。

“你们还我的枪!”

“不好意思!”李军赫回头一笑,“你对我们如此敌视,我看我们暂时还是替你保管着这把枪为好!”

“你……”

保镖甲气得咬牙切齿,忽然冲前一步,一把抢过多莫昂手上的冲锋枪。

“别动!”

李军赫立刻抬枪,没等保镖甲举起枪口,他已经拉开了枪栓,瞄准了保镖甲。

保镖甲不肯放枪,却也不敢再将枪口举起,只能一动不动,恶狠狠地瞪着李军赫。

“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过了我相信他们几位,你快把枪给我!”多莫昂说,一边就向着保镖甲伸手讨枪。

也就在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很突然地,有一种极致的阴冷袭上了我的身体。

“大家都别出声!”我立刻举起一手警告众人。

“怎么啦?”娜波塔诧异一问。

高凌凯则压低了声音问我:“你又感觉到什么了?”

“应该是……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个极阴冷的东西来了!”我回答。

其他人一时没明白我的意思,高凌凯李军赫再加上波恩教授却变了脸色。

波恩教授颤抖着声音说道:“是那个……让保镖消失的……什么东西来了?”

“不是那个东西!”我摇头,“那个东西……我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但是这个东西,比鬼魂还要阴冷!”

我的话让娜波塔跟皮瓦索瞬间白了脸色,离门最近的摄像甲也忍不住挪动脚步,离得房门远一些。

多莫昂却神情自若,我估计他不是胆大,而是对我仍旧不是十分信任,自然不会感觉很恐惧。

“先把房门关上再说吧!”多莫昂说。

高凌凯立刻抬步想冲过去关门,保镖甲却冷笑一声,说道:“多莫昂你别听这些中国人的鬼话,他纯粹就是吓唬我们!世上当真有鬼魂?甚至还有比鬼魂更厉害的东西?我才不信!”

他一边说,一摆手上的冲锋枪,便要跨步出门。

我赶忙说道:“我劝你最好别出去!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并不会主动对人类发起攻击,你冲出去,只会惹发它的凶性!”

“是嘛!”保镖甲哈哈一笑,“我还就想惹发它的凶性!”

他一边说,一边就大踏步出门。

我大皱眉头,却也不能阻止。

转眼去看多莫昂,正见他悄悄给摄像甲递了个眼色,似乎叫摄像甲准备好摄像机拍摄。

我心中暗暗感叹这些人不知好歹,却听保镖甲在房门外高声叫道:“是什么恶鬼在这儿,有本事出来让你爷爷我见上一见!”

他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我心中暗暗焦急,但既然他还在外边,我又不好再让人把门关上。

摄像甲却于此时举着摄像机走到房门口,对着房门外保镖甲的身影拍摄。

多莫昂跟在摄像甲身边,引得其他人也都站到门口向外张望。

我是无可奈何,也只好离得门口近些,向着门外看出去。

照明灯的光线从敞开着的房门口投射出去,可以清楚看到保镖甲张狂地大笑着,忽而扬起手中枪械,冲着空中“哒哒哒”的放枪。

枪声划破沉寂的夜空,显得格外尖利刺耳。

保镖甲回过头来,冲着我们嘿嘿冷笑。

“怎么样?你们说的那什么比鬼还阴冷的东西呢?怎么我放了半天枪,都没把它引出来?”

他一脸都是冷嘲热讽,我正想叫他进屋再说,忽然之间,很奇异的,他的身体陡然间腾空升起。

我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阴寒力量就在房门外边,可是外边除了保镖甲,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保镖甲正发出尖声大叫,整个身体凌空腾飞,忽而向左,忽而向右,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吸住了他的后背,并且将他在半空中甩来甩去。

我迅速回头,看见我身旁的其他人、包括李军赫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我立刻伸手抢过李军赫手上的冲锋枪,正想拉开枪栓对着保镖甲身体下方射击,偏偏保镖甲也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醒过神来,立刻低下冲锋枪,向着他脚下射击。

我看他的模样,好像是要竭力转身往背后射击,但他后背可能当真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紧紧吸住,他无法转身,只能将枪口对准他的脚下。

但随着他整条身体都被甩得忽左忽右时上时下,他射出的子弹完全没有准头,偶尔甚至射向了我们所有人聚集的房门口。

我大惊之余猛喝一声:“快卧倒!”

同时我一个侧扑,在我自身扑倒在地上的同一时间,将我那一边的房门“哗啦”一声合拢。

就听见“啪啪啪啪”几响,似乎有子弹打在了门上。

同时多莫昂跟皮瓦索齐声惨叫,我扭头去看,正见多莫昂跟皮瓦索满脸痛苦蹲下身来。

娜波塔一脸惊恐扶着皮瓦索,波恩夫妇则弯腰屈膝搂抱在一起。而摄像甲仍旧呆呆愣愣站在门角。

只有高凌凯、李军赫、以及岸田雄跟着我一同扑在了地上。

李军赫在听到多莫昂跟皮瓦索的惨叫声之后,一个翻滚过去,将另一扇房门也关上。

外边是什么情形,也就看不到了,只听见枪声、以及保镖甲的尖叫声仍在继续,只不过保镖甲无意识的尖叫,已经变成了有意识的呼救。

“救命,救命!”

我耳听那呼救声以及枪响声似乎渐渐远去,而那股强大的阴寒之气也渐渐消退,这才站起身来,将房门拉开一条缝,探头出去向着外边张望了一下。

但是我已经看不见保镖甲的身影,而且枪声也已经停歇,唯剩下“救命救命”的声音,在死寂的小镇上盘旋回荡。

但也只是很短的时间,那“救命救命”的喊叫声,也彻底消失。

回过头来,我看见皮瓦索已经坐在了地上,他的大腿好像中了一枪,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裤管。

“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娜波塔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试图帮皮瓦索止血。

李军赫立刻走过去,随手撕下自己身上一片衣襟,在皮瓦索大腿上紧紧一扎,避免其失血过多。

波恩夫人则迅速打开他们的背包,找出他们带来的急救药品。

波恩夫人本身就是医学博士,在嫁给波恩之前,曾经做过主任医师。

所以她很快发现子弹并没有伤到皮瓦索的大腿骨,而是直接从皮瓦索大腿肌肉中穿过,看着流血很多,其实伤势并不严重。

多莫昂则是小腿上被子弹擦过,只是破了一点表皮而已。多莫昂自个儿用手按着伤处,很快就已经停止流血。

第429章 找死的多莫昂

诡案异象录第429章找死的多莫昂波恩夫人先给皮瓦索扎上绷带,又将包里的消炎药给多莫昂跟皮瓦索一人服用两颗。

多莫昂一直都在颤抖不住,直到波恩夫人将消炎药递到他手上,安慰他说:“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势很轻,就算不做其他治疗,几天之内也能愈合!”

多莫昂转过眼光看了波恩夫人一眼,总算是抖抖索索冒出一句:“那个……是什么?是是是是……是鬼吗?是鬼吗?”

波恩夫人不答,而是将眼光转投向我。

“我可以肯定那不是鬼,鬼是不可能把人整个吊到半天空中的!”我说。

“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难道……难道比鬼还要可怕?”

多莫昂不能置信地叫出来,但是很快又压低了声音,左望右望,惊怕之极。

“如果照我的判断,那个东西的确是要比鬼魂更可怕!”我回答,事已至此,我必须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事情是有多严重。

多莫昂更是满眼惊恐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开始语无伦次咕咕叨叨。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是吓我的,你一定是吓我的!”

众人都懒得再理他,娜波塔含着眼泪问我:“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咱们只能坐等天亮,之后……看看能不能尽快离开这里吧!”我说。

“要走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多莫昂一下子跳起身来。

“现在恐怕走不了!”我冷静回答。

“为什么?”多莫昂又忍不住吼出一声,赶忙再次压低了声音,“那个东西……还在外边吗?”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刚刚掳走那个保镖的东西已经离开,但……”

我本来想告诉他,刚刚掳走保镖甲的,跟之前在山上令保镖乙消失的并不是同一种“东西”,而另外那种“东西”会不会在外边、甚至会不会在我们身边我都感觉不到。

但我的话只说到这里,就被多莫昂一下子打断。

“既然那个东西已经离开,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反正有车,半个小时就能远远离开这儿了!”

“就你那一辆车,能够坐得下我们

所有人么?”李军赫冷冷提醒。

多莫昂呆了一呆,一双眼瞪得大大地看看李军赫,再看看我们其他人,再一次叫了出来。

“原来……原来你们讲了这么多,全都是吓唬我的!你们……你们……你们是想谋夺我的车子是不是?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没人想要谋夺你的车子!”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刚刚保镖被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掳走,你也是亲眼看见的,我们怎么就吓唬你了?更何况……娜波塔你跟他说吧!”

我实在是懒得跟多莫昂多说废话,所以把问题直接推给娜波塔。

娜波塔点一点头,小心翼翼跟多莫昂说道:“多莫昂先生,这三个中国人都是好人,他们不让你晚上离开,确实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是为我好?”多莫昂再吼出一句,好像已经豁出去了一样。

“因为这个镇子上……有很多古怪,我跟皮瓦索昨天就想回家,但结果……走着走着居然走回了镇子!何况现在是晚上,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可能!”多莫昂一跳而起,“你们是在骗我,肯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你们,我要离开,我现在就要离开!”

他一边说,果然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多莫昂先生!”娜波塔跟摄像甲异口同声叫出来。

摄像甲抬步就要追出去,我忽然感觉一阵寒意由远及近,赶忙将他一把拉住。

“别出去,那东西又来了!”

摄像甲吓得一愣,就听见汽车声响,多莫昂迅速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我瞅见摄像甲似乎又想喊叫,赶忙多加一句。

“别喊,小心把那个东西引过来!”

摄像甲再次闭嘴,充满惊骇地看着我。

其他人也都闭紧嘴巴。房门被多莫昂拉开,竟然没有人敢伸手关上。

我仔细感受着那股寒意从我们房门外横穿过去,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多莫昂驾车离开的东边去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先伸手将房门关上,这才说道:“大家放松点,那东西已经追着车子去了,多莫昂恐怕……”

我叹息着没有把话说完,其

他人全都默默无语。

“咱们把门堵上,都上二楼休息吧!”高凌凯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由几个年轻小伙儿合力,先将两排空货架推到门口堵紧,之后便各自背了背包,上二楼去那间大客厅休息。

昨晚是八个人,今晚又多了一个摄像甲,那间大客厅愈发显得拥挤。

不过众人毫无困意,全都靠着墙角坐着,只有皮瓦索躺在了地上。

娜波塔坐在皮瓦索身边,又忍不住开始微微啜泣。

众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此刻所有人都希望有人来安慰自己。

波恩教授忽而轻声一叹,终于打破了令人发毛的沉寂。

“我们夫妇一直想要追寻超自然,却没想到在这个镇子上,居然遇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高力先生,”波恩夫人轻声接腔,“你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鬼魂,为什么完全看不到,而且……无声无息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苦笑摇头,“只是感觉……它自身带有一种强烈的阴寒之气,就好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它跟我之前遇到的所有古怪事物都不一样!”

“地狱之门!”摄像甲突然颤抖着冒出几个字来。

“什么?”娜波塔惊骇一问。

“传说……在这片大山里,隐藏着一个……地狱之门,会不会……掳走保镖的东西,就是……来自地狱的怪兽?”

摄像甲越说越怕,到最后浑身都在抖索不停。

有关“地狱之门”的传说,连波恩夫妇都调查到了,摄像甲会知道并不出奇。

我相信波恩夫妇肯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一直不敢主动提出来而已。

但如今摄像甲先提出来,波恩夫妇相互一望,波恩教授战战兢兢开口说道:“地狱之门……肯定是不存在,但正如我们夫妇设想的那样,在这片大山里,或许存在着一个时空之门,刚刚掳走保镖的,会不会是从时空之门跑出来的、其他空间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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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一个小女鬼

波恩教授的设想我其实是赞成的,因为我觉得只有从其他空间跑过来的东西,才会如此怪异,怪异到根本看不见它长什么样子。

波恩夫人紧接着开口说道:“还有另外那个保镖,再加上之前那个日本人,我觉得……是我跟波恩都觉得,他们会消失不见,很可能是被时空之门吸进去了!”

之前在寻找桥本真一的时候,波恩夫人就提到过这个观点,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可能。

到如今我已经渐渐接受“时空之门”的观点,但我仍然觉得,无论是另外那个保镖乙,还是桥本真一,都不像是进入了“时空之门”。他们俩会消失,应该是有另外一种邪恶力量在作祟。

至于这种邪恶力量是不是从“时空之门”溜进了我们这个空间,那我就无法揣测了。

不过我没有开口反驳,倒是高凌凯心直口快,直接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不太可能吧!如果是……时空之门,应该跟电影上一样,一闪之间那保镖整条身体就消失不见才对!可我们几个人用手抓着他,明明感觉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再往下用力拖拽!”

“时空之门本身,应该也会有一股很强大的吸引力吧?”波恩教授说。

高凌凯无言以对,回脸向我一望。

我没回答,而是转口问李军赫:“李军赫你说呢!”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李军赫回答,“在我们抓住那个保镖之前,那个保镖已经开始向下陷落!如果真有时空之门,而且时空之门确实有一股强大的吸引力,那应该等不到我们抓住保镖,保镖就已经被吸进去了才对!”

李军赫说的这番话,也正是我认为“时空之门”不太可能的理由。

所以我点一点头表示认可。波恩教授只能跟波恩夫人相互一望,夫妻俩都没再争辩。

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直到李军赫忽然开口说道:“我看咱们今天晚上得轮班休息!”

我立刻点头,向着屋子里的几个人一望,说道:“波恩夫妇年纪大了,娜波塔是女孩儿,皮瓦索身上有伤,这位摄像先生又是个文弱书生,所以……就由我们三个再加上岸田雄来分班值守吧!”

那三个都无异议。其余人则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

考虑到高凌凯瞌睡大,我建议由他值第一班到十一点。

岸田雄值第二班到凌晨一点。

李军赫是当过兵的,所以由他值最难熬的第三班。我值最后一班到天亮。

我跟李军赫岸田雄虽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也还是强迫自己躺在地上闭上眼睛。

没安排值班的其他人也都躺倒,屋子里陷入一片静寂。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以及先睡熟的皮瓦索时不时发出不安的咕哝声。

我闭眼躺在地上,脑海里翻来覆去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直到高凌凯叫醒岸田雄换了班,我才迷迷糊糊进入沉睡。

但那种沉睡状态没能持续太久,我便一惊清醒,首先感觉到屋子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多了一个其他人。

屋子里点燃着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整间屋子,我看见除了我们九个人,并没有其他任何人影。

但我莫名其妙地就是能够感觉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

而且这个看不见的人,在我坐起身来的同一时间,迅速闪身到了窗户跟前,从敞开着的窗户翻了出去。

因为九个人挤在屋子里,实在是闷得慌,所以在进屋之后,纵然所有人都心怀惊栗,仍不得不将后墙上的两扇窗户半开着透气。

但如今有一扇窗户,已经被人完全拉开。

我立刻起身,想要奔近那扇窗户去查看,忽而感觉有一股阴寒之气,从我身边一闪而过。

紧随着眼前一花,窗户下多了一条人影。

我毫不考虑伸手就摸挂在腰下的电击棒,但是有一缕声音,却于此时进入了我的脑海。

“我知道你身上带有克制鬼魂的武器,但是我并无恶意!”

那缕声音清清楚楚这样说,可是我仍旧用手抓着电击棒,同时定下神来,看向那个人影。

那人影在烛光映照下,摇摇晃晃若有若无。

那是一个鬼魂,而且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她穿着一身打了很多补丁的花衣服,乌黑的头发梳成很多小辫,小辫末端扎在一起,显得又好看,又俏皮。

她一张脸也很清秀,嫩嫩的脸颊就跟同龄的小孩儿没什么区别。

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很奇怪,明明她看来只有十三四岁,但是她那双眼睛,却散发着与她年龄极不相衬的温润光泽。

好像她年纪轻轻,已经能够看淡生死,看破红尘。

“你……是谁?”我好不容易问出一句。

那女孩儿微微一笑,在我脑海里投射过来一个声音。

“你不用说出声音,免得惊动了其他人!”

“是,我不说出声音,那请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在心里发问。

“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那女孩儿回答。

“那么,我刚刚感觉到有个人翻窗户出去了,我没有感觉错误吧?为什么我会看不见那个人?”我又问。

那女孩儿两眼看着我,忽而展脸一笑,说道:“你果然了不起,难怪你能够……”

她的话只说到此,因为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岸田雄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我我……居然睡着了吗?”

我自然而然回头一瞥,这才看到岸田雄正从门口的位置坐起身来。

我顾不得理他,转脸再看向那扇窗户,那个女孩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你别走,请告诉我答案!”

我在心里连连发问,但是却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我恼恨地转头看着岸田雄。

岸田雄一定察觉到了我的恼恨,竟不由得缩了缩身体,期期艾艾说道:“我不是……故意要睡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明明我正看着烛光发呆,突然地,我就感觉不是我自己了!”

我明白了,方才是那个小姑娘的鬼魂,进入他脑海令他沉睡。

至于为什么要令他沉睡,自然是要让另外那个我看不见的人,到这个房间里来查找什么东西。

我向着屋里环视一圈,其他人都已睡熟,就算我现在叫醒他们,让他们看看丢了什么东西,丢的那样东西也已经找不回来了。

所以我向着岸田雄摇一摇手,一句话都懒得再说,直接卧倒闭上眼睛。

脑海里自然更是翻江倒海。

我想着我感觉到的那个看不见的人,到底会是一个什么存在?

肯定不是鬼魂,因为我没有感觉到他有阴寒之气。

那么他,会不会就是令保镖乙跟桥本真一陷落消失的那个力量?

我无法判断,只是感觉应该不是。

毕竟那个会令人陷落消失的力量对人类充满恶意,但刚刚进入房间的这个看不见的人起码我感觉他就是一个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看不见他。

但如果这个看不见的人,跟那个会令人陷落消失的力量不是同一种存在,那么在这个小镇上,就我目前遭遇到的,已经有至少四种“超自然”的存在。

首先就是这个看起来很稚幼,但却似乎看破红尘的小女鬼;

其次,就是今天潜入房间的那个看不见的“人”;

第三,是那个会令人向着地底陷落消失的强大力量,而且这种力量不是鬼魂,否则我不可能完全感知不到;

第四,就是掳走保镖甲的那个充满阴寒之气、并且同样看不见的东西。

或许还有第五

我忽然想了起来,我曾经看到过的,那张“我自己”的脸。

一想起那张脸,我就感觉浑身发毛,比想起那个会令人陷落消失的恐怖力量更觉可怕。

所以我赶紧想想其他事情,甚至睁开眼来看了岸田雄一眼。

岸田雄正站起身来活动手脚,很明显他怕再次打瞌睡。

我重新闭上眼睛,却仍旧难以入睡实际上也不敢睡得太熟,我一直提高警惕,生怕再有什么东西潜进房间。

幸好什么也没有再发生。直到李军赫接班,我想着李军赫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应该不会打瞌睡,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

到凌晨四点左右,李军赫把我叫醒换他的班,那时候天色已经发亮,我两眼巴巴地看着窗外,好不容易天色大亮,这才把众人唤醒。

一行人等各自整理行装准备离开小镇,我提醒大家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都没少什么,摄像甲最开始也说没少什么,不过在他整理多莫昂惊慌之下没带走的一个文件包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好像少了几份文件?”

“什么文件?”我立刻问他。

“我们来之前调查过的从这个小镇上走出去的几个人的资料,我记得有五个女人,两个男人!”摄像甲回答。

我当然知道,这几份资料肯定是那个我看不见的“人”拿走了。

可他为什么要拿走这几份资料,难道他也要去找这几个从小镇走出去的人调查什么事情?

但他既然是在这个小镇上生成的诡异力量,怎么可能离开小镇?一旦离开小镇,他还能够存在吗?

我心里琢磨,自然不会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反而开口说道:“或许是多莫昂已经把那几份文件拿走了吧!”

“应该不可能,他所有文件都在这里!”摄像甲说。

“我看咱们先别讨论这个了,还是趁早离开小镇再说吧!”岸田雄忍不住开口催促。

第431章 撕裂的公路

诡案异象录第431章撕裂的公路李军赫动了一动嘴唇,似乎想提出反对意见,不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满脸露出惨痛之意。

我想在经历了昨天从早到晚的恐怖事情之后,他心里已经不得不接受他妹子已经不可能还活着的事实——

即便他妹子还活着,凭我们这些人已经被吓到神丧胆落,根本没那么大胆量跟能耐继续留在小镇上,直到搜索到他妹子为止。

所以一行人等,出了小楼房沿着公路往东而行。

皮瓦索腿上有伤,难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高凌凯于心不忍,走过去将皮瓦索一条胳膊搭在肩上,半扶半抱着皮瓦索走,

皮瓦索跟娜波塔大是感激,连连道谢。

走了一阵之后,李军赫主动换下高凌凯。

我没有替换高凌凯,是因为我时刻提防着,会有什么东西逼近我们。

其他人似乎也能理解这一点,我不出声,他们也都沉默赶路。

但就在李军赫刚刚将高凌凯替换下来没多久,我们就看见公路左侧的山沟里,翻倒着一辆车。

“好像是……我们的车!”摄像甲压着声音惊呼,但却站在公路上不敢下去查看。

那山沟并不太深,所以我跟高凌凯走了下去。

果然那车子正便是多莫昂昨晚开走的那辆皮卡车,只是在车子里,并没有多莫昂的人影。

我们都很清楚,多莫昂只怕有死无生,所以在我跟高凌凯重新爬上公路之后,一行人等谁也没有多做讨论,反而加快步子尽量快行。

只可惜没能走出多远,眼前的景象,令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

我们看见那条公路好像被一道断崖撕裂了一样,而且那断崖两边伸展,不仅撕裂了公路,也撕裂了两边连绵的大山。

断崖下边雾气弥漫,就跟头顶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灰蒙蒙的不知深浅。

而那条公路就在断崖的另一边,距离我们至少有十五六米远,不管是用什么办法,我们都不可能跨越过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一道断崖!我们前天从这儿走的时候,没有看见有断崖呀!”娜波塔说,到后来已经语带哭音。

“你们虽然没有看到断崖,但是你们却走回了镇上!”李军赫冷冷地接了一句。

“看来我们是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儿了!”波恩教授说。

波恩夫人眼眶泛红,紧紧地

靠着丈夫没有出声。

摄像甲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岸田雄则在断崖边走来走去,一边口中喃喃叫嚷:“怎么可能会有断崖?没有发生地震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听他说到“没发生地震”这句话,忽而有一个念头从我心底里涌了上来。

岸田雄所言不错,这道断崖如此之深如此之宽,除非是发生超级大地震,不然绝不可能凭空而生。

但,这几天我们并没有感觉到有地震发生,而我坚信,无论在小镇上隐藏着的诡异力量是有多强大,也不可能强大到劈开大地,生成断崖。

所以最大的可能,这不过是一种幻象,是那种诡异而恶毒的力量为了阻止我们离开而生成。

换句话说,这个断崖是不存在的,我们只要壮着胆子走上去,落脚处其实仍旧在公路上。

我前思后想,决定冒险试一试。

正准备从背包里找出绳索系在腰上以防万一,忽而一阵刺骨的寒气,令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个东西追上来了!”我脱口而出。

“什么东西?”岸田雄脱口惊问。

“就是昨晚掳走保镖的那一个!”我回答。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回眼一瞥。

此时天上依旧阴沉沉灰蒙蒙的,导致远方也看起来好像雾气朦胧。

而在那雾气朦胧之间,我看见有一团好像清水聚合成的东西,向着我们这边无声无息快速逼近。

但因为那东西完全透明,我们只是从它晃动时产生的光线折射隐约看见,所以它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我们却看不清楚,只是感觉非常巨大。

而且它的速度飞快,只不过转眼之间,已经离我们不足十米。

除了我们三个中国男人,其他人全都吓得尖声大叫。

我跟高凌凯眼瞅那东西隐隐约约高高在上,老实说也心中发毛,但势逼至此,我们却不得不卸下背包,各自抽出电击棒,按下开关抖出刺眼的超强电流,随时准备决死一搏。

李军赫也在稍微的呆愣之后,抱着冲锋枪与我们并肩而立。

但是那个摄像甲,没等怪物冲到跟前,已经吓得尖叫着奔向左侧的山沟。

同一时间,岸田雄向着右侧陡峭的山坡攀爬。

我只看见影子一晃,那个全透明的巨大怪物,似乎伸出了两条硕长的触角,一

条卷住了摄像甲,一条卷住了岸田雄,将他两个一左一右掳到了空中。

我们只看见两条人影尖声大叫,在半空中忽左忽右挥舞来去。

而那怪物的触角——

不,我发现那不是触角,而像是两根巨大的吸管,因为我发现岸田雄跟摄像甲一个从头到脚慢慢消失,另一个则从脚到头慢慢消失,就好像正在被怪物吸进去一样。

摄像甲虽然是头先被吸入,可是他的惨叫呼救声始终没有停歇。

而岸田雄,更是“救命救命”叫得异常凄惨。

随着“哒哒哒哒”一阵急响,李军赫首先向透明怪物开枪射击。

但枪械子弹好像对那怪物完全不具威胁,我看见那透明怪物依旧在吞噬着岸田雄跟摄像甲。

同时又一条透明的吸管,向着李军赫当头罩落。

李军赫尚未察觉,仍在开枪射击,我不得不一个侧扑,将李军赫扑倒在地上。

就感觉寒气刺脸,我无暇思索,本能地挥出电击棒。

我感觉我的电击棒确实击打在了什么东西上,同时我看见眼前那个透明怪物的巨大身体上,似乎有电光闪动。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怪物不怕子弹,但很可能怕电击。

只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再向那怪物挥动电击棒,我感觉腰上一痛,也不知是那怪物出动了另一条吸管,还是被那怪物的一只脚踢中,我的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断崖上方。

很奇异的,我感觉我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但那一刻我根本无暇考虑,立刻将手中的电击棒扔了出去,同时口中大叫一声:“李军赫,用电击棒!”

之后我就感觉我的身体向着断崖下方急速坠落。

之前我以为那断崖不过是一种幻像,现在我知道那不是。

我的身体下落得如此之快,感觉就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吸着我一样,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尖声大叫。

然后我感觉有一股撕裂般的痛楚袭遍我的全身,我以为我肯定是摔到了断崖底部,把我整个身体都摔碎了。

但是很快我发现不是,因为我仍旧清醒,而且我的身体好像没有再继续下坠,而是在飞速旋转。

那种旋转异常猛烈,猛烈到我感觉我的身体不断被撕裂,再不断被重组,直到我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搜狗

第432章 我死了吗?

诡案异象录第432章我死了吗?当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仍然有些发酸发痛,不过我爬起身来检查一下,好像并没有骨折之类,甚至连破皮流血都没有。

之后我才抬起头来打量我身周的情境。

我发现自己是躺在冰凉的柏油路面上,而我眼中所见,居然是那栋熟悉的三层小楼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座小楼房来,明明我掉下了断崖,难道是高凌凯他们把我救上来了?

可如果他们救了我,为什么会让我躺在公路上,而且他们人呢?

我听见说话声音,转头去看,见有几条人影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镇西头那片被泥石流覆盖的区域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个挺拔英武的男子。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女的貌美如花,男的朝气蓬勃。

我张口就想叫喊,因为那英武男子正是李军赫。而在他身后的,是娜波塔跟皮瓦索。

可是我嘴张开了,声音却卡在了我的喉咙里。

因为我看见娜波塔跟皮瓦索身后,不仅走着波恩夫妇跟高凌凯,还走着一个——

我!

是的,我看见了我!

我看见我一边走,一边在机警地四处打量。

那肯定是我,不仅是他的面容神态,还有他身侧的高凌凯都能证明。

可如果那是我,那么,我,又是谁?

难道正在看着另一个我的我,反而不是我了?

我头脑里一团混乱,眼瞅那群人越走越近,我一时惊慌失措,赶忙跳起身来,奔进了小楼房半开着的大门内。

我听见那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小楼房。

因为小楼房下边这一层本来是个超市,超市里摆满了空货架。

所以我就躲在一长排空货架之后,向着外边偷偷窥探。

可是很快的,另外那个我——为有所区别,也为了方便叙述,从此刻开始,另外那个我,我将称呼为“高力”。

高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径直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很怕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因为我怕我会迫不得已跟他自相残杀。

所以我几乎是逃跑一样,从那排货架后边绕过去,趁着门口无人,一下子冲到了门外。

很奇怪的,明明刚才天还亮着,可当我一步跨出门外,眼前却一片漆黑,而且我听见雷声隆隆,暴雨倾盆。

“暴雨倾盆”本不应该用听的,而是应该感受得到。

可如今我身在雨中,分明看到雨落如注,但是我的身上,却没有感受到一滴雨水。

那就令我产生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鬼魂?”

我为这个念头感觉身心发寒,正想找一个人试试看我到底是人是鬼,就听见有隐隐的喊叫声,混合着哗啦的雨声,进入了我的耳膜。

我立刻向着那声音来处奔了过去。

天很黑,但我就是能够清楚看见,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浑身上下早已被暴雨淋透,可是她依旧在一户房门上用力敲打,同时嘴里大声喊叫。

只可惜她喊的是t语,而我身上的翻译机好像出了故障,无法翻译她说的话。

那间房子里有

人吼叫了一声,好像是叫那女孩儿不要吵闹。

那女孩儿无可奈何,马上又奔到下一户人家门口,一边用力拍门,一边仍旧大喊大叫。

我正不知这女孩是在干什么,忽听得一记炸雷在头顶响起,紧随着“哗哗啦啦”极其恐怖的声音,从左侧高处,向着小镇席卷而下。

我大吃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左侧。

正好又一记明亮的闪电划过,我清楚看见小镇左侧、亦即是小镇北边的一座大山垮塌了一大半,泥土汇合着雨水,化成翻滚汹涌的泥石流,向着小镇暴冲而至。

我被吓得呆了,赶忙想要拉着那个小姑娘逃命,可是那小姑娘仍在不停拍打着一户又一户房门,而且她离我至少有二十多米,如果我要救她,那么我也会被泥石流吞没。

那一刻保命的意识占了上风,我只能拼尽全力喊了一声:“泥石流下来了,别管其他人了,你快逃!”

我叫的是英语,但那女孩儿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我叫,仍旧奔向下一户房门前用力拍打。

我忽然明白,这个小姑娘是在救人。

或许她不知道怎么的发现山体快要垮塌,所以才会冒着惊雷暴雨,挨家挨户喊人逃命。

只可惜没人理她,她空喊一场,竟没有一个人起床开门。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我真的很想救她。

可是就这么短暂的犹豫之间,房屋倒塌声、混合着声声惨叫,已经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得不转过身来,拼尽全力逃向镇东。

可是已经晚了,那泥石流来得如此凶猛,我的双脚很快被泥石流浸没,同时有一栋房屋就在我身边倒塌,前倾的房顶向着我当头砸下。

那一刻当真是生死关头,我奋尽全身之力向前一扑——

我从不知道我居然能够扑出这么远的距离,或许我是为求活命压榨出了我的最大潜力。

我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至少向前扑出了五六米的距离,这才飘飘悠悠落在了地上。

在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因为那种时刻我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直到我转过身来,豁然发现眼前的情景,又一次起了变化。

暴雨没有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而刚刚席卷过小镇的泥石流,已经变成干涸的泥浆,高高低低嶙峋险恶的铺满大半个小镇。

我有点迷糊,一时竟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我再次听到有人说笑的声音,回过头来,我看见有一辆中巴车停在镇东头,从车上下来一群男男女女,在一个举着旗子的导游带领下,说说笑笑向我此刻站立的方向走过来。

我迎着他们站着,可是他们好像对我视而不见,甚至有两个人,直接从我身体穿过——

我想我是真的死了,要不然这些人不可能看不见我,更不可能从我身体直穿而过。

我死了!

因为确定了这一点,我被震惊到没有了意识,也没有了感觉。

就只是那么呆呆站着,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身周的所有事情。

很久很久,事实上我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有一声惊叫拉回了我的思绪。

回头看,原来是几个男男女

女站在泥石流中一个土堆上准备照合影。

其中有一个女孩儿立足不稳跌了一下,被她身边的男孩儿一把拉住。

而方才那声尖叫,就是这个女孩儿发出。

我听他们叽叽喳喳说着话,应该是几个日本人。

而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却令我倍觉心酸。

活着多好,可以笑,可以哭,可以跟朋友们一同旅游一同拍照。

但是我,已经死了,就算我还能笑还能哭,却已经没有人陪着我一同欢笑一同分享。

我想起了我爸妈,也想起了孟响,想着他们假如知道我死了,该是有多痛多苦。

我甚至想到了高凌凯,想到他回国以后,该如何向我父母交代,如何向孟响交代。

然后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已经死亡,为什么我会看见高凌凯,甚至会看见高力?

难道我——

有一个念头从我心底翻涌而出,我想起波恩教授说过,在这个小镇周边的大山里,隐藏着一个“地狱之门”,而据波恩夫妇推测,这个“地狱之门”很可能是个时空之门。

我想也许他们是对的,或许在我死了以后,我的灵魂“穿过时空”之门,回到了从前的时间。

所以我会看到高力,看到高凌凯。

可问题是,这辆中巴车又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之前在这个镇子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辆中巴车,难道是在我死后——

不对,明明刚刚我还看见高力等人,而在高力等人出现在镇上的时候,并未看见过这辆中巴车。

再加上刚刚还是大雨倾盆,我一个纵跃之间,突然眼前就变了情境。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脑子里一团混乱,正尝试梳理,更刺耳的尖叫声,令我不得不定神观看。

我看见刚刚还站在土堆上照相的那几个日本人,正集体向着地底陷落。

他们本来站在土堆上,而且那土堆并没有任何异样,可是随着他们的尖叫声,他们的身体由脚向上,迅速消失不见。

之前从中巴车上一共下来了二十几个人,此刻正散在泥石流的里里外外,或指点议论,或跟这几个日本人一样拍照留念。

耳听几个日本人尖声大叫,所有人都向着这边跑过来。

有几个男青年奔上土堆想要伸手去拉那几个陷落的日本人,可是等到得跟前,清晰看到几个日本人腿脚消失的诡异情形,直吓得全都愣在当场。

其中有一个尖叫一声,转身又从泥石流中奔了出来。

剩余几个男青年见有人逃跑,也顾不得再救人了,全都一边惊叫,一边跌跌绊绊从泥石流中奔出来。

他们这几个一逃一叫,其他所有人全都跟着尖叫跟着逃跑。

剩下那几个陷落下去的日本人,连连用日语叫喊,想也知道他们是在喊“救命”。

只可惜已经没有人顾得去救他们,就连刚刚还在帮他们拍照的两个同伴,也都吓得不知去向。

只有我一直站在那儿,眼睁睁看着几个日本人在土堆上陷落消失,整颗心不知是惊是惧,是悲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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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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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尝试奔上前去将那几个日本人拉出来,不是因为我不愿意费劲去救日本人,而是我知道我根本救不了。

之前我活着的时候,尚且眼睁睁看着保镖乙在眼前陷落消失,如今我不过是一缕幽魂,根本就不可能抓住任何东西。

我看着那群男男女女哭着叫着涌到中巴车门口,争先恐后想要挤进中巴车里去。

中巴车司机没等所有人都上车,就已经启动了车子尝试掉头。

但是司机的胆子肯定也被吓破了,我看见那辆车子前冲后撞,将一个刚刚挤到门口的女孩儿直接摔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奔向那个女孩儿,却看见一个男孩儿先我一步伸手扶起那女孩儿。

那女孩儿哭着抓紧男孩儿的胳膊,被男孩儿半扶半抱勉强挤上了仍在前冲后撞尝试掉头的中巴车。

我看见地上有一块亮晶晶的东西,应该是那女孩儿摔倒的时候掉落在了地上。

我上前捡起那块表——

那一刻我完全忘了我只是一缕幽魂,直到我当真捡起了那块表,才不由得发起了愣怔。

因为鬼魂,是不可能亲手捡起任何东西的,但是我,却捡起了这块表。

难道我还没死?只不过是我自身穿过了“时空之门”,以至于跟从前的我碰面了?

这种假设似乎有理,但却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因为如果是我的思想跟身体全都穿越,那么方才从中巴车上下来的人,为什么会看不见我,甚至跟我穿身而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我死没死?到底有没有穿越发生?

我楞楞地站着发呆,愣愣地看着那块表。

然后我发现那块表似乎有些眼熟,正想翻过来看看表后壳,突然听到“腾”的一声大响,紧随着哭喊声尖叫声愈发响亮。

我抬头去看,只见那辆中巴车底部冒出滚滚烟雾,想必是司机操作失误,致使中巴车在掉头的过程中发生了死火。

我顺手将那块表装进了裤兜里,正想走近那辆车子,瞧一瞧车子里的情

况,很诡异的,我看见有几条人影从那栋三层小楼房奔了出来。

奔在前边的是两个日本人,一个是岸田雄,另一个赫然竟是桥本真一。

两人身后紧随着高力、高凌凯、李军赫、再加上娜波塔跟皮瓦索、以及波恩夫妇。

这九个人全都站在房门外,好像是听到了声音才出来。

我看见他们一边说话一边东张西望。

然而,更诡异的是,就在他们眼面前,有一辆中巴车,中巴车里充满了女人的哭泣和男人的喊叫。

但这九个人却对中巴车视而不见,好像这辆中巴车、以及中巴车里的人完完全全不存在一样。

我是真的彻彻底底迷糊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一个混乱的恶梦。以至于所有事情都颠三倒四杂乱无章,我竭力想要理清一个思路,可越是梳理,却更加混乱。

我看见那九个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娜波塔皮瓦索以及波恩夫妇返身进去小楼房,剩下两个日本人三个中国人张望着走向镇西头。

我撇下中巴车不顾,远远地跟在这五个人,我知道高力感觉敏锐,所以我不敢跟得太近。

我看见两个日本人沿着泥石流的边缘地区走向左侧、亦即是垮塌的那座大山的方向,三个中国人则在商量着要不要穿过泥石流到镇子最西边去搜索。

我想我的确是穿过“时空之门”回到了从前,因为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曾经经历过。

可问题是,如果我是回到了从前的时间,为什么我会看到一辆中巴车,而高力高凌凯他们却看不见?

我感觉自己头痛欲裂,不得不用手轻轻按揉着我的太阳穴。

然后我看见高力等三人向着那片泥石流奔了进去,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本来想转身离开,不去看那惨烈的一幕。

但,很奇异的,我看见有一个小姑娘,站在一个隆起的土堆上,不断向着高力等人摇手,似乎在阻止他们跑过去。

只可惜高力等人完全没有看到她,仍在向泥石流的中心区域奔跑。

此刻天色昏暗,跟刚刚看见中巴车的时候大不一样。

不过我能够清楚看见,那个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破旧的花衣服,头发扎成了很多俏皮的小辫子。

而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之前在我跟高凌凯李军赫等人准备离开小镇的前一夜,正是这个小姑娘现身出来,并且跟我说过几句话。

换句话说,这个小姑娘,其实是一个小女鬼。

鬼魂之类如果想让人类看见,人类就一定能够看到,之所以高力等人看不见她,我想是因为在此刻还存在着一个令桥本真一消失的恶毒力量。

我甚至知道这个小姑娘的死因,因为我刚刚亲眼看见,在泥石流将要发生的时候,正是这个小姑娘拼了性命不要,挨个拍着镇西头人家的房门,试图叫醒他们起床逃生。

但结果,没有任何一人理会这个小姑娘,反而这个小姑娘,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可问题是,为什么我会看到泥石流发生时的这一幕?

如果这一幕是真实发生,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假设我穿过“时空之门”回到了高力等人来到镇上的这个时间点,那我应该只看到高力等人才对呀?

我再次陷入混乱之中,混乱到我的胸口好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令我难以呼吸。

直到娜波塔跟皮瓦索忽然跑到我的身边,冲着高力等人的身影喊了几声,我才勉强回神,不由自主移动脚步,稍稍离得娜波塔跟皮瓦索远一些。

而接下来的事情,我全都经历过了

我跟着高力等人返回那栋小楼房。高力走在最后,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吓得我赶忙闪身躲在了旁侧一间房子的屋檐下。

一直到走近小楼房大门,我才忽然意识到,之前我看到过的那辆中巴车、以及车上的那群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不过我没敢分心去考虑那辆车那些人,我现在只想跟紧高力等人,以免眨个眼的功夫,又看到其他奇奇怪怪不知是真是假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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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偷食物的人

诡案异象录第434章偷食物的人我不敢跟得高力等人太紧,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楼,我自个儿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这才沿着楼梯悄悄上去。

正好看到高力等三个中国人从楼上下来,在二楼几间房查看了一下,之后决定在大客厅休息。

我确定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有一次李军赫从我眼前走过,却对我视而不见。

高力同样看不见我,但是他敏锐的感知能力,却很快就再一次发现了我的存在。

因为屋里太热,他们把房门敞开着,我就站在门角,向着门里观望。

高力忽然坐起身来,冲着我喝问一声:“是什么东西在那儿?为什么你不现身出来?”

我一惊之下转身就逃,“砰”的一声,我的头撞在了门框上。

我没有感觉到头被撞得很痛,但我确实有“撞”的感觉。

只是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因为高力拿着手电筒向着门外冲了出来。

我慌不择路,直接顺楼梯上了三楼。

一直到了三楼阳台,我才开始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这模样,我肯定是回到了从前的时间点,因为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

但是为什么,他们全都看不见我?

如果说因为我是鬼魂所以他们看不见,又为什么我能够捡起地上的手表,还能够撞响门框?

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茫然抬眼,我看见娜波塔正跟皮瓦索相偎相依说着悄悄话。

我忽然有一种按捺不下的冲动,想要更主动地试探一下我究竟是不是鬼魂。

所以我伸出手去,捏住娜波塔宽松的无袖衫扯了一下。

我清楚感觉到,我的手指确确实实捏住了娜波塔的衬衫,以至于娜波塔迅速回头,立刻尖叫出来。

我赶忙放手,我甚至脱口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我能够听见我确确实实发出了声音,但是很明显,娜波塔跟皮瓦索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耳听开门声响,波恩夫妇从紧靠阳台的那间房里走出来,紧随着高力等人也从二楼冲上来。

我黯然后退,站到墙角的位置,就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几个我熟悉的人,上演一幕我熟悉的剧情。

几个人安慰了一下娜波塔,便各自回房休息。

我就那么呆呆地留在阳台上,思潮起伏琢磨着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不管我怎么设想,好像都不合理。

我也不知在楼上站了有多久,忽然间恼怒上来,向着我脚边的一个仪器踢了一脚。

那仪器被我踢得立刻“滴滴滴滴”叫了起来,同时闪烁着亮红色的光芒。

吓得我赶紧捡起那个仪器,翻过来将底部的开关关上。

之后我又在楼上站了一阵,有一阵异样的感觉,令我凑到阳台栏杆前向下一望。

正好有一条黑色的人影,背着一个背包从二楼大客厅的窗户爬出来,轻轻巧巧落在了地上。

他的动作如此灵动而轻盈,感觉就像是一位绝顶的武功高手。我也是自小练功之人

,但以我的水平,比他远远不如。

“喂,你是谁?原来我们房间的食品是被你偷的!”

我脱口叫出一声,但那人根本听不见我的叫喊。

我见他抬步向着镇子后边飞奔,生怕失去了他的踪影,一咬牙直接从二楼阳台跳落下去。

二楼阳台距地面不过五六米高,我本来准备就地一个翻滚,以免伤到脚踝,但我没想到落下地来,居然轻飘飘地并没感觉到有很重的分量。

所以我免了就地翻滚,立刻抬步追向那个背着一个大背包的人影。

那人真是跑得飞快,我想如果是正常的情况,我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

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脚下轻飘飘的,每一步跨出,都比我正常步幅要远得多。

所以我不仅没有被那人越甩越远,反而稍稍拉近了距离。

只是很快就到了山脚。那人爬山的速度也是飞快,在树林间轻巧穿行,简直就跟一匹猎豹一样。我要集中目力盯住他的身影,才不至于被他甩脱。

仅仅花了十多分钟时间,我便追着那人上到了山顶。

那人好像察觉到有人追赶,豁然回身,看向我的方向。

我一个紧急停步,站在了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

那人一直盯着我站立的位置,感觉真的好像看得见我一样。

那就令我脱口问他:“你你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只可惜那人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迅速转身,沿着山顶向着东方继续奔跑。

我见那人还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黑头发黑眼睛,但皮肤白皙,不像是t国人,而像是中国人、或者韩国人日本人。

不过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中国人的概率更大一些。

所以我继续跟在他身后,看看他是要把偷来的食物带到哪儿去。

那人沿着山顶向东跑了一阵,顺着山势下了一个陡坡,眼前出现一块凹地。

我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寒,那人好像也感觉到了,陡然停下了步子,一个闪身躲在了一颗大树后边,之后才悄悄探头窥看。

我也定下神来,偷窥着那片山坳。

果然看见山坳里影影绰绰似有什么东西在动。

当时乃是深夜,但我就是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山坳里的情形。

那人好像也能看见,我见他吸了一口气,似乎皱着眉头在想办法。

我知道山坳里肯定是有那种自带阴寒的透明怪物,之前看到那怪物都是在很紧急的时候,所以它到底长得什么模样,我始终未能看个清楚。

但此刻我心思宁定,自然集中目力仔细观察。

然后我骇然发现,那山坳里不止是有一只透明怪物,而是有两只。

那两只怪物时而聚合,时而分开,好像是在追逐嬉戏。但因为完全透明,若不是定神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就算我此刻定神细看,也只能约略看到那怪物的模样。

它好像跟地球上的绝大多数山林野兽一样,也生有四

腿四脚,只不过它的腿异常粗壮,但却并不显长,短短的支撑着上边一个巨大的圆形身体。

我分不清它的头部跟尾部,只看见那圆形身体上,分成两边伸出去四条又粗又长的管状物。

那管状物跟象鼻子有些相似,只不过象鼻子的顶端较细,可是这四条管状物的顶端,却稍稍张开,好像喇叭一样。

当然我不敢说这怪物就一定长成了这样,毕竟它完全透明,我只是影影绰绰看了个大概而已。

而在我凝神打量山坳里的两只怪物的时候,藏在大树后边的那个年轻人,忽然向着我站立方向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我现在……也能算是中国人,而且我救的那些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中国人,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引开下边那两只怪物?”

他一连串地说,说的是很标准的汉语。

我惊愕得张大了嘴巴,直到他说停了,我才脱口问他:“你看得见我?”

只可惜那人好像听不见我说话,紧接着又说道:“我知道你的存在,但我现在没法跟你交流!因为我刚刚已经激发出了这个男人最大潜力,倘若我此刻离开他的身体,他马上就会软倒在地上!一旦惊动下边两个怪物上来攻击,他的性命就很难保住了!”

我有点发愣,不过我很快就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你是鬼魂?是一个附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鬼魂?”我又问。

但那人还是听不见我说话,自顾自地又说道:“你看见山坳前边的那片青藤没有?在那片青藤后边,有一个很小的洞口,进了洞口却是一个很大的山洞。我救的那些人,就在那个山洞里。”

我真的很想问问它到底救的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将这些人藏在距离小镇这么远的地方。

可他听不见我说话,我只能转头看向那个山坳。

我有点胆怯,虽然我现在好像既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一种很超凡的存在。

超凡到不仅所有人都看不见我,而且我的一举一动,都跟普通人大不一样。

比如方才,这个男子被一个不知名的鬼魂压榨出了最大潜力,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我是绝不可能追得上他的。

可我不仅紧追着他不放,而且一口气狂跑了这么远,我居然没有感觉很疲乏。

那男子见我良久无语,估计也猜到了我心有胆怯,所以他接口又道:“你放心,虽然这两只透明怪物能够感知到你,但是却看不见你!而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能够超越空间的屏障,在我们这个空间使用你的力气!所以你只要想办法激怒那两个怪物,将两个怪物引开,两个怪物想要伤你,却不太可能!”

我有点发懵,再一次脱口问他:“超越空间的屏障?什么叫做超越空间的屏障?你的意思,之所以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是因为我进入了另外一个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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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不可能的任务

诡案异象录第435章不可能的任务我冲着那男子连声发问,但那男子却面带恳切只是盯着我站立的方向。

我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听不见我说话,只好无奈地叹一口气,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我还是说了一句:“好吧我试试!等我将这些怪物引开之后,你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边说,一边就盯着那两只透明怪兽,慢慢慢慢走向山坳。

两个怪兽果然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我看见它两个全都“面”向着我——

事实上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它的“面”,我刚说过这怪物分两边各自伸出两根粗长的管状物。

而此刻两个怪物正对着我的“面”,是没有管状物的位置。

换句话说,那四根管状物到了“面”的两边,就好像圆圆的脑袋上分成左右各扎了两根粗辫子一样。

但是正对着我的那一面,我没看见有眼睛,也没看见有鼻子跟嘴巴。

我隐约只见两只怪物分在两边的四根管状物,左右各有一跟向前弯转,顶端的喇叭状,正对着我的方向。

我感觉一阵寒意刺骨,似乎是那两只怪物在放射出某种能量,窥探我的踪迹。

紧随着我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差点吸动了我的脚步。

刚刚那男人、或者准确点说是那男人身体里的鬼魂说,这两只透明怪物奈何不了我,看来它说得并不准确。

幸好两只怪物虽然都将管状物的喇叭口对准了我,但我能够感觉到,只有其中的一只怪物在发力。

我伸手就往腰下摸,一摸摸了个空,这才想到我在掉下那个断崖的时候,已经将电击棒扔给了李军赫。

在我的装备里边,本来有一款“强光弹”可以在此时派上用场,但强光弹很少使用,所以我一直放在随身的背包里。

而背包,在我之前跟高凌凯各自抽出电击棒准备迎战透明怪物的时候,为轻装上阵,我们俩都将背包放在了地上。

所以此刻我身上能够使用的只有高压飞针。

但高压飞针发射的最远距离,不过六七米而已,此刻面对着这两只极其

可怕的未知怪物,我无论如何不敢贴得它们那么近。

何况我亲眼见过这种透明怪物任凭冲锋枪扫射,根本就毫无所觉,高压飞针对它们能不能起作用,我不敢确定。

幸好这种透明怪物发出的吸力,还不至于将现在的我吸得凌空飞起,我一边尽力站稳脚跟,一边向着地上打量。

然后我发现这怪物的吸力非常奇怪,居然仅仅针对着我站立的方向,地上的沙石落叶,居然都没有动弹。

正好我脚边有一块大石头,我立刻弯腰搬了起来。

那石头至少也有二三十斤重,平时我想要搬动,肯定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但如今我轻轻松松就捧了起来,并且顺着那怪物发出的吸力,用力扔了出去。

那石头被我一扔,再加上那怪物本身的吸力,竟如射出去的炮弹一样,直接被吸进了那怪物张开的管状物里。

不过那怪物马上感觉到不对,我只听见“呼哧”一声,那块石头被怪物反喷出来,吓得我急忙向后跳跃。

“腾”的一声响,那块石头砸在我脚边,简直就跟炮弹一样,在我脚边砸了个深坑。

我一不做二不休,顺脚提起那块石头,又向那怪物砸了过去。

那怪物晃动长管,轻而易举拨开了石头,抬步就向我站立方位冲了过来。

它四肢又粗且短,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跑得如此迅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它就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被吓得转身就跑。瞥眼之间,在那棵大树之后,已经看不到那个男子的身影。

我自然顾不得再管那男子死活,此刻我自己逃命要紧。

那怪物在我身后紧追不放,但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我,它只能凭着感觉在追,所以它越来越是怒气勃发。

我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感觉它怒气勃发。

事实上那怪物虽然追得我飞快,但却始终无声无息。既听不见它的脚步声,也听不见它的喘息嚎叫声。

但那股寒意却真真切切一直紧追在我的身后,而且我感觉那寒意越来越浓,我想那就是

它怒气勃发的征兆。

这一跑一追也不知有多远的距离,我隐约听见那怪物似乎发出“呼哧”一声,紧随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夹带着刺骨的寒流,从我身后爆冲而至。

直冲得我整条身体飞纵而起,在空中连着几个翻滚,这才跌落在地上。

陡然间眼前一亮,我好像又进入了另外一个时间点。

紧追在我身后的那怪物已经无影无踪,在我眼前,是那座垮塌了一半的大山。

此刻正有几条人影从山下爬了上来,那是我很熟悉的几个人。

走在前边的是李军赫、高凌凯、再加上高力。

走在后边的,则是岸田雄跟波恩夫妇。

我明知他们看不见我,还是不由自主闪身躲藏到一颗大树后边。

我看着他们到了半山腰,向着垮塌的山体上停留着的一辆越野车指点议论。

这幕情景我依旧十分熟悉,因为我之前已经经历。

我看着高力、李军赫、再加上波恩夫妇各自在身上绑上绳索,之后顺着随时都可能再次垮塌的山体,向着那辆越野车走了过去。

我立刻起步跟上。

因为我知道紧接下来会有危险发生,所以出自本能的,我想在危急时刻,能够帮他们一把。

而当高力再次感觉到我的存在,回脸向着我站立方位仔细瞧看的时候,我索性加快步子走到他的前边,紧随在了波恩教授身后。

我没有想得太多,在当时我甚至没去考虑之后的波恩教授是我所救。

直到山体垮塌的声音隐约入耳,而那辆车子也开始微微摇晃的时候,我不假思索立刻将正好站在我身边的波恩教授推进了敞开的车门。

那一刻我的动作快如闪电,仅仅是在山体垮塌,带同车子滚落下去的一瞬间,我不仅跟着波恩教授一同钻进了车子,甚至很及时地关上了车门。

这样的灵动敏捷,正常的我绝不可能做得到,但在当时,我身处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境里,简直就跟超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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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心如火烧

诡案异象录第436章心如火烧车子随着山体一同翻滚,波恩教授被撞晕过去。

实际上我感觉自己也在车子里上冲下撞,但是我不仅没有受伤,甚至于没有感觉身上被撞痛。

等到车子好不容易落到山脚不再翻滚,我先查看了一下波恩教授,发现他仅仅是昏迷而已,身上并没有大的伤势。

之后我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盘算着要不要直接用手撑住车门,看看能不能掀开车门出去。

但上边刨土的声音传入耳中,又令我很快改变了主意。

我不想太过惊世骇俗吓到了上边的高力等人,所以我改用拳头捶打车体,发出“嗵嗵嗵嗵”的声音。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明明在捶打车体,声音也十分响亮,甚至我的拳头,也能感觉到与车体撞击时的冲击力。

但那种冲击力非常微弱,我仅仅只是有感觉而已。

没过多久,车门打开,李军赫跟高凌凯伸手进来。

我惊骇的发现,他们的手臂穿过我的身体,直接拽住了波恩教授,将波恩教授拖到了车子外边。

在之前从那辆中巴车上下来的人,就曾经穿过我的身体,但首先我跟那些人都不认识,其次在当时我一团混乱,我甚至以为我只是在做恶梦而已。

如今眼睁睁看着高凌凯跟李军赫的手臂穿过我的身体,那种怪异的感觉,还是令我浑身发毛。

我想起之前那个被鬼魂附体的男子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能够超越空间的屏障,在我们这个空间使用你的力气”,这番话很明显是在说,我身处在一个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空间。

所以高力他们看不见我,所以其他空间的人,才会直接穿过我的身体。

可我究竟是在哪个空间?

难道我穿过了“时空之门”,进入了一个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空间之内?

可为什么,我会跟其他空间、或者说其他时间点不断碰撞交汇?

比如泥石流发生的那个时间点;

再比如那辆中巴车——现在我已经意识到,那辆中巴车很可能就是之前搜救队在小镇发现的那一辆;

更比如我刚刚还在夜里被那透明怪物追赶,突然从空掉落,就到了波恩教授遇险的这个时间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从此以后,就要不断地在这些我根本不存在的时空穿插颠倒永无止境?

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惊,到最后不得不坐起身来,想要从车子里先爬出去再说。

可是我裤兜里有一样东西滑落下去,我低头去看,是那块我捡到的女式手表。

我忽然想到,如果那辆中巴车真如我所想,就是之前在小镇失踪的旅游团的车辆,那么这块手表,会不会就是李军赫妹妹的那一块?

我立刻伸长手臂,将那块手表捡起来察看。

果然在后表壳上,有几个明显是人工雕刻上去的汉字。

换句话说,这块女式手表,正便是李军赫妹妹的那一块。

我不知道李军赫的妹妹还有没有活着,八成已经是凶多吉少,我想我应该把这块手表还给李军赫。

所以我爬出车子,尽量不让自己有太剧烈的动作,因为我怕一旦动作太大,我又会即刻窜到另一个时间点。

我就坐在土堆上,远远地看着高力等人,直到他们搀扶着波恩教授下山,我才远远跟着他们下去。

后边的事情不用赘述,因为都已经发生过了。

我跟着高力等人、再加上转头回来的娜波塔跟皮瓦索进了那栋三层小楼房,他们直接上二楼去了,我也跟着他们进了二楼那间大客厅。

因为怕被高力感知到,我远远地坐在一个墙角位。

客厅虽大,但一下子挤进八个人,还是显得十分拥挤。

但也正因为拥挤,可能混淆了高力敏锐的感知力,他一直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就像一个旁观看戏者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个个躺下睡熟。

奇怪的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全都睡熟,我悄悄悄悄——实际上除非我用力跺脚,否则我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但我还是尽量轻巧走到李军赫身边,拉开他的背包拉链,将那块女式手表塞了进去。

之后正想回到角落重新坐下,心中忽而涌出一股按捺不下的冲动。

我想看看我自己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所以我悄悄悄悄凑近高力,借着烛光仔细观看高力的睡颜。

我感觉我睡觉的样子好像有些呆萌,那让忍不住笑了出来。

谁知这么一笑,高力好像感觉到了,没等我向后退开,高力居然睁开眼睛瞪视着我,紧接着便尖叫出来。

我无法理解高力为什么会看见我,但是高力的尖叫声,却吓得我跳起身来,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奔向门口,抽出门闩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我听见高力的尖叫声仍在持续,那一刻我真的是心如火烧,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究竟我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为什么高力很突然地又看到了我?

而要弄明白这一切,唯一的途径,恐怕就是要找到那个附着在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的鬼魂。

因为正是那个鬼魂跟我提到过“空间屏障”这样的词汇。

所以我急奔下楼,再飞快地拉开房间大门冲出去。

但我真的不能够动作太猛,比如现在,因为猛冲下楼,再猛地一下子拉开了房门,我豁然发现,门外已经是大天白日。

我看见外边停着一辆越野车和一辆面包车,一群男人站在车前,正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话。

他们说的是日语,我无法听懂,但我明白我肯定又进入了另一个时间点,这群男人很可能就是大茂集团派遣来的专业搜救队。

看他们的模样,他们是在进行分工分组。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分头行动,而是先一同走到了那片泥石流覆盖区域。

然而刚一走到那个地方,我就再次看见古怪的场景。

我看见无数人正在尚未干透的泥石流上,挥舞工具奋力刨挖。

有两辆挖土机停在旁侧,想必是泥石流下埋了太多人体,挖土机虽然开过来了,却不敢上阵。

我看见不断有泥呼呼的尸体从泥石流中刨挖出来,当然早就没有了生命迹象。

我被这样一幕惨剧惊得呆了,我甚至能够听到搜救人员的叫喊声、以及奋力刨挖声。

但,只有我看见听见,那十二个日本人面对着我看到的这一切,却完完全全没有反应。

而像这样两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相互叠加的场景,之前我已经有看到,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像之前那样震惊而混乱。

我甚至不去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反正我现在根本考虑不清楚。

我继续跟着那十二个日本人,想看看他们究竟会遇到什么事情,以至于跟前边的旅游团一样,整体消失在这个小镇。

我看见那些日本人站在泥石流边缘地带商量了一下,之后六个人行往后山,另外六个人则踏进了泥石流,估计是要到泥石流的另外一边进行搜索。

泥石流中仍旧有无数搜救人员在奋力刨挖,我眼睁睁看着那六个日本人在泥石流中寻路穿行,不断地跟那些奋力刨挖的人穿身而过。

幸好这种诡异场景同样不是第一次看到,我虽然略有发毛,但还是咬咬牙跟在这六人身后。

我很清楚我也可以跟那些搜救人员穿身而过,可我没有那样做,因为那会令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所以我躲躲闪闪,不断地躲开那些看不见我、只顾奋力刨挖的搜救人员,等到好不容易穿过那片泥石流,那六个日本人已经走到了数十米外的大山脚下。

而在小镇的最西头、亦即是我此刻站立的方位,已经没有公路通行,在我眼前是一片荒坡,荒坡前方就是连绵的高山。

那六个日本人在山脚下搜索一阵,其中一个发现了一条小山路。

几个人立刻顺着那条小山路曲曲弯弯绕进大山,自然一边走,一边左望右望不敢有丝毫马虎。

行了约莫三十几分钟,绕过了一座大山,眼前忽而豁然开朗。

只见前方有一片平坦的山坡,山坡上一个巨大而焦黑的圆圈,圆圈中心,有一栋同样焦黑的房屋。

我不由得暗暗惊诧,这个圆圈我跟高凌凯等人曾经来过,只不过当时我们是从镇东头先爬到山顶,再从山顶下到坡下,统共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

却没想到从镇西头走过来,只需要短短的三十几分钟。

六个日本人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就跟我们之前一样,很奇怪这圆圈究竟是如何形成,为什么会圆得如此规整。

再加上那些烧焦的树木,全都整整齐齐向着外圆倾倒,即便是爆炸生成的冲击力,也不可能造成这种场景。

更何况圆圈中心部位的那栋房屋,虽然焦黑,却完整竖立,绝不像是曾经发生过爆炸的样子。

一群日本人讨论半天也没有任何结论,最终他们一边观察着周边情状,一边向着圆圈中心那栋房屋走进去。

第437章 破裂的青石板

我跟在六个日本人身后,发现圆圈中心的那栋房屋被烧得并不彻底,两扇木门虽然焦黑,但却仍旧能够正常开合。顶点x

就连屋顶的茅草树皮,都没有完全被烧光。

推开木门进去,发现屋里同样焦黑一片,但却同样烧得并不彻底。

椅子桌子等家具都还保存原样,只是表面被烧得焦黑而已。

不过我暂时无法理会其他,我跟那几个日本人一样,被屋子里一具焦黑的尸体所吸引。

那具尸体就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浑身上下都呈焦黑之状,不过可以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

奇怪的是这女人并不像是被火烧死的,首先她的坐姿十分安详,没有任何挣扎扭曲的模样。

其次她的头发仍在,她的皮肤也完好无损,甚至她身上披着的一件长袍,虽然焦黑而褴褛,却并不像是被烧过。

只不过她面颊枯瘦,眼窝深陷,就像是一具被烟熏黑了的干尸一样。

几个日本人叽叽喳喳议论着这具女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被烈火焚毁。

唯有我,很快被那具干尸对面墙上挂着的一个相框所吸引。

那相框同样被熏得发黑,我无法看清里边镶嵌的照片。

正好有个日本人走了过来,伸手取下那个相框,直接向地上一扔。

相框顿时碎裂,那人用脚将相框碎片拨开,弯腰捡起一张照片。

我也借着那人手上,观看着那张照片。

却见照片有些发黄,不知是因年代久远,还是被大火熏烤所致。

照片上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姑娘。

两个女人长相都挺清秀,一个身着黑色衣裤,另一个却穿着一身花裙子。

那小姑娘更是生得十分可爱,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头发被梳成了很多小辫,显得既天真又俏皮。

我心中忽而一动,想起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个在泥石流倾覆之夜挨个敲门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同样满头小辫,会不会照片上的小姑娘,就是那个小姑娘小的时候?

我在心里暗自思索,那日本人似乎觉得这照片没什么用处,所以随手扔在了地上。

我对这张照片却很有兴趣,趁着几个日本人都背过了身体,我悄悄捡起那张照片,折叠一下藏进了裤兜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踏地无声,在很松软的土地上也不会留下脚印。甚至刚刚那个日本人走近相框的时候,直接跟我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我并没有感觉到不适,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

但,我之前就曾经捡起过一块女式手表,如今我又将这张照片捡起来折叠以后藏进了裤兜。

而且我相信,只要我藏起了这张照片,其他人就看不见了。

我感觉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阴寒之气

事实上这股阴寒之气从一进屋子我就感觉到了,只不过起初被那焦黑干尸所吸引,一时没顾上去查找这股阴寒之气的来源地。

所以我撇下这几个日本人不理,向着那股阴寒之气投射来的方向走过去。

这房子从外边看着好像不大,可是我穿过房间走出后门,却发现后门外居然有一条走廊,走廊尽头,另有一间看起来挺大的屋子。

而那股阴寒之气,就是从那间屋子发散出来。

所以我穿过走廊,一直走到那间屋子跟前,正要伸手推开正对着走廊的单扇木门,却听背后有人叫了一声。

我回头去看,只见一个日本人正从后门出来,一边嘴里叫着日语,一边穿过走廊奔到了屋子跟前。

我听不懂他叫的什么,估计应该是“这里还有一间房子”之类。

我只好让到一边,任由那日本人“吱呀”一响推开了木门。

那日本人向着屋子里探头一望,立刻回脸又叫。

我看他满脸惊诧,应该屋子里有些什么古怪。

另外五个日本人听他连叫两声,全都从后门出来,穿过走廊走向这间屋子。

我趁着几个日本人尚未走到跟前,无声无息贴着门角进到屋里,向着屋子里张目一望,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间屋子没开窗户,所以显得十分昏暗。不过借着房门透进来的光亮,我仍旧可以一眼看清屋里的情形。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屋子地面很奇怪的呈现出正圆形状,周围的墙壁沿着这个正圆往上砌,形成一个很规整的圆筒状。

但是刚刚从外边,并没有看到有弧形墙壁,想必在这圆筒状的墙壁外围,还砌了一道普通四方形的墙壁。

墙壁高约两米,房顶黑漆漆的,感觉就像是一整块大黑石压在上边一样。

而在这个圆筒状的房间正圆形的地面上,同样铺着一整块深青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很多花纹,看起来像是一种很古老的符号。

但此刻青石板已经破裂成了三大块,有两块仍旧严密地拼合在一起,另有一块不仅满是裂纹,而且靠中心部位还破损了一小块,露出碗口大的一个破洞。

而那阴寒之气,就是从那小破洞中漏出,我甚至可以看见,从那小破洞里,源源不断有暗青色的雾气涌出。

我听见外边有日本人大声吩咐,紧随着两个怀抱冲锋枪的日本人率先闪身进入房间,机警地打量着房间内的情形。

但也不过一眼之后,两个日本人的机警,就变成了错愕,紧随着便冲着门外叫了两声。

门外的其他日本人这才鱼贯而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住了,一时间没有人敢直接走向屋子中心、亦即是青石板的中心部位,而是沿着圆筒状的墙壁分散而立。

其中领头的日本人向着青石板仔细瞧看,忽然向着他左右的两个日本人做个手势,似乎是叫他两个去抠住青石板上的破洞,看能不能将那块破裂开的青石板扳起来。

两个日本人接到领头者指令,当即收起枪械,同时迈步向着青石板中心部位走过去。

我突然想到一事,赶忙开口大叫:“不能搬动青石板!”

第438章 恐怖干尸

诡案异象录第438章恐怖干尸我之所以会叫喊出声,是因为我突然想到,这青石板下方压着的,会不会就是波恩夫妇提到过的“时空之门”?

只可惜我的叫喊声这些人根本听不到,那两个日本人仍在走向青石板中心部位的那个破洞。

我忍不住地就想冲上前去,直接将两个日本人拖拽回来。

然而没等我实际行动,极其诡异的,简直就是毫无征兆,离那破洞尚有一步之遥的两个日本人,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我没听见任何声响,甚至连那两个日本人的惊呼声都没有。

就那么很突兀、也很诡异的,刚刚还在房间里的两条人影,莫名其妙消失无影。

所有人都惊得呆了,以至于整个房间一片死寂。

良久良久,领头日本人咕咚吞了一口唾沫,很艰涩地问出一句话来。

我听不懂他问的是什么,估计是在问“他们两个去哪儿了”。

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我想此刻所有日本人,全都陷入迷惘与惊怕之中。

唯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惜我就算想跟他们解释,他们也听不见我说话。

我想波恩教授的理论应该是正确的,这里的确存在着一个“时空之门”,就在这块正圆形的青石板下方。

我想这块青石板上的古老花纹,或许是上古神人刻画出的某一种符咒,这种符咒具有一种神秘力量,能够将“时空之门”完全封堵。

但不知最近发生过什么变故,这栋房屋被焚烧,连带这块青石板也破裂成几块。

虽然从表面看,这块青石板仍旧平铺在地面上,只不过出现了几条裂纹、再加上一个小破洞而已。

但就因为这几个裂纹加上一个小破洞,那些古老的花纹符号所拥有的神秘力量遭到了破坏。

换句话说,“时空之门”已经打开,只不过肉眼看不见而已。

那两个消失不见的日本人,肯定是被“时空之门”带去了另外一个未知的时空。

而我之所以会看到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是因为“时空之门”被打开,在这个镇子周边,出现了时空紊乱。

当然这只是我的理解,我仍旧无法解释,为什么我能够看到其他时间点的人,甚至能够看到几个时间点的人和物交叠在一起,但是其他时间点的人,却完全看不见我。

不过现在不是我纠结这个问题的好时机,我看见屋里剩余的几个日本人先是惊诧,接着惊恐,再到一个个面色发白浑身发颤。

领头日本人勉强定一定神,忽然伸手向着一个身材矮小的日本人一指,好像是叫他再往青石板中心部位走一走试试看。

那日本人满面惊恐连连摇头。

领头日本人按捺不住,一把将那日本人拖了过来,再向着青石板中心部位用力一推。

那日本人一个踉跄想要站稳,但,没等他站稳,他的身体就跟之前那两个日本人一样,一晃之间消失不见。

所有的日本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领头日本人先叫一声,忽然转身逃向门外,剩余两个日本人一边尖叫,一边满面仓皇跟着逃出。

我也从那间圆筒状的屋子里退了出来,一颗心禁不住“砰砰”乱跳。

我想着如果不是日本人跟我同时发现了这间屋子,倘若是我一个人推门进屋,百分百会我凑到青石板那个破洞前去瞧一瞧。

那我现在就跟那三个日本人一样,不知进入到哪一个时空,更不知会有怎样悲惨的命运等着我。

剩下那三个日本人慌慌张张穿过走廊,从后门进入那间面对着外边开大门的房间。

我跟在他三人身后,猛听见他三个同时发出尖声大叫,我张目一看,差点儿也要惊呼出口。

之前进来的时候,在靠墙的椅子上,本来坐着一具焦黑的干尸。

而今那具干尸仍在椅子上坐着,但却正在缓慢转头,将脸朝向三个日本人、同时也是我站立的后门处。

而且那干尸喉咙里,发出咕咕噜噜异常怪异的笑声,衬着她焦黑干枯的脸面,直令人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三个日本人尖叫不止,领头的日本人撇开生死从那干尸旁侧冲向了门口,另一个日本人紧紧跟上。

剩余一个日本人腿脚发软,一下子趴伏在了地上,一边嘴里叽里咕噜叫唤着,一边向着那干尸连连叩头。

那干尸嘴里发出“嘎嘎嘎嘎”难听至极的笑声,一边慢慢慢慢站起身来。

老实说我也被吓得不轻。

尤其我看见那干尸干枯深陷的眼窝里,有两颗干瘪的白眼球转来转去,那种情形不仅狰狞,而且丑恶,丑恶到令我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但我没有跟着那两个日本人一块儿逃走,并不是我也吓到腿软,而是因为还有一个日本人没逃,我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另外我仗着我现在隐身不见,想瞧一瞧这个焦黑的干尸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看见那干尸站起身来,忽然伸手向着跪伏地上的那个日本人一指。

陡然之间,那日本人就好像跪在了一片流沙上,整个身体迅速下陷消失,就跟我亲眼所见保镖乙所遭遇的一模一样。

我大惊失色,这才知道所有人陷落消失,都是这具干尸在作祟。

可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为什么会在这栋房子里出现?

难道她也跟那两个透明怪物一样,是通过“时空之门”从另一个空间溜过来的?

起码以我的直觉,这个干尸并不是从另一个空间过来,不仅是因为她有着地球人的模样,更因为我从她身上,并没有感受到阴寒之气。

这也是我敢壮着胆子留下来的原因,我以为既然她是地球上生成的某种邪物,那就不太可能感受得到我。

然而我错了,我看到她的眼光向着我站立的位子瞟了过来,那干枯的嘴角,甚至浮起一缕冷笑。

然后她抬起手来——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我,那一刻我同样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我怕她也会令我陷落消失。

所以我不由自主尖叫一声,向着房门逃了出去。

还好,在逃跑的过程中,我并没有陷落的感觉。我想那具干尸实际上还是看不见我,很可能她只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我一跑,她就拿我没办法了。

我跑得很快,快到仅仅只有几分钟,我就追上了前边的两个日本人。

之前我只要动作稍猛,就会感觉时空变换,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始终停留在这一个时间点。

那两个日本人跑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留,一直绕过大山来到了小镇最西头、亦即是泥石流的最西边。

我诧异地发现,之前在泥石流上刨挖搜救的无数人员,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干涸的泥土,被刨挖得坑坑洼洼嶙峋杂乱。

两个日本人弯下腰来稍微喘了一口气,便一前一后穿越过泥石流,尽快赶到了镇东头。

那辆越野车跟面包车仍然停在镇东头那栋三层小楼房前,两个日本人扯起喉咙喊了两声,没听见有人回应,显然另一组的六个日本人还没回来。

之后两个日本人稍微商量了一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正东望西望满脸惊惧,忽而从后山上传来一阵枪响。

那枪响声并不清晰,只是隐隐入耳,很明显距离不近。

那当然是另一组的日本人遭遇险情在开枪保命,我猜想之前我跟高凌凯等人在山坡上发现的弹壳弹孔,就是这组日本人所遗留。

至于这组日本人遇到的是那透明怪物、还是那焦黑干尸,我就不敢确定了。

能确定的是,无论他们遇到的是哪一个,恐怕都难逃一劫。

而在我身前的两个日本人愈显慌乱,我听见他们叽里咕噜商量了一下,似乎决定开走越野车,把面包车留给其他日本人。

只可惜他们现在想走,已经晚了,就在他们慌慌张张分从两边拉开越野车车门,想要钻进越野车的时候,越野车突然间飘了起来,一直飘到了半天空中,紧随着“嗖”的一声,竟如腾云驾雾般越空而去无影无踪。

两个日本人惊得呆了,事实上我也惊呆了。

那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漫威电影中的变异人万磁王,因为只有万磁王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将越野车扔到无影无踪。

鬼魂、或者其他邪物,起码我之前遇到的那些超自然力量,都不具备这样的本事。

可那当然不是万磁王,万磁王是虚构的,而我眼前,就在那辆越野车凌空飞走之后,在越野车本来停留的位子上,多了一个焦黑的身影。

是那具怪异而可怕的干尸!

此刻那干尸干枯的嘴角,正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那两颗干瘪的白眼球停留在深陷的黑眼窝里,定定凝注在两个日本人身上。

吓得两个日本人肝胆俱裂,忽发一声喊,两个人同时奔向面包车,并且从敞开的面包车门挤了进去。

我听见那干尸发出“嘎嘎”笑声,忽然扬起手来,焦黑褴褛的衣袖挥了一挥。

第439章 善恶总相随

诡案异象录第439章善恶总相随我眼睁睁地看见,随着那干尸黑袖一挥,那辆面包车居然整个陷落。

地面上并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出现陷坑之类,那一整辆面包车,就跟之前的保镖乙等人一样,随着陷落,渐渐消失。

两个日本人在面包车里左冲右突拼命呼救,但面包车门已经关上,他们从里边已经无法打开。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随着面包车一点一点陷落下去,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这番情形令我无比的惊骇,却也有无比的愤怒。

没有多做考虑,我只凭着一股热血冲上前去,一直冲到那丑恶到让人浑身发酥的干尸跟前,充满怒火高声喝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如此害人?”

那干尸很明显并未听到我说话,但是她却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我看见她那两颗干瘪的白眼球凝定在我的方向,忽然伸出一只干枯焦黑的爪子,向着我抓了过来。

她抓得如此轻便而迅快,如今的我本来比正常情况下的我要敏捷灵动很多倍,可是那干尸如此一抓,我居然没能后退躲闪,被她一下子抓到了衣襟。

对于这个时间点的人来说,我本来应该是不存在的,要不然那些日本人也不可能跟我穿身而过。

可是这个狞恶强大的干尸,真的抓到了我的衣襟,并且将我拖向她的身前。

我大骇之下,曲腕射出高压飞针。

我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高压飞针能否管用,那只是我出自本能的自救行为。

我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阵轻微震动,就好像高压飞针射穿了一张透明的大网一样,紧随着那干尸“咦”的一声,迅即松开了抓住我衣襟的手,整个身体向后退开。

这一退当真快到无法形容,等到她立定身影,我清楚看见,她那干枯的两根手指间,捏住了一枚闪亮的钢针。

我听见她“嘿嘿嘿嘿”一阵冷笑,陡然挥手,向我站立的方向推了一下。

我只感觉一股旋流猛冲而至,打得我整个身体都飘飞起来。

就跟之前被那透明怪物发射出的喷射之力冲击到一样,我在空中翻了两翻,忽而眼前一暗,我已经进入到另外一个时间点。

刚刚还是大白天,而此刻,却已经是深夜。

我发现我站在那栋小楼房的三楼阳台上,而在我的眼前,飘飘荡荡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鬼魂,是我之前曾经看到过的小女鬼。

十三四岁的年纪,扎着满头俏皮而好看的小辫,身上依旧是打着补丁的花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整洁。

我不知道这个小女鬼能不能够看见我,所以我立刻从身上掏出那张折叠的照片,并且将其扔在地上。

果然那小女鬼低头向着那张照片一望,紧接着便向我站立的地方望了过来。

“为什么你要把这张照片扔在地上?”她问我,声音直接进入我的脑海,而且说的是很流利的汉语。

那就令我又惊又喜脱口问她:“你能看得见我?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都能!”小女鬼回答,“之前我附身在那个男人身上,需要通过那男人的眼睛看耳朵听,所以我只能感觉到你的存在,看不见你,也听不到你说话!”

“原来……原来之前附身在那个男人身上的就是你?”我再次脱口说了一句无意义的话。

小女鬼点一点头,问我:“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想问我?”

“是是是!”我赶忙点头,“我看见你……在那个大雨天挨家挨户喊人起床,结果……你自己也被泥石流淹没,所以……我知道你是好人!”

“严格来说,我们家里的人都是好人,包括我妈!只不过……”小女鬼微微一叹,低垂下眼睫。

“只不过什么?”我追问。

小女鬼抬起头来,微笑问我:“这是你最想问的问题么?”

“不是!”我立刻摇头,“我最想知道的是,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够看到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可是,不同时间的那些人,却完全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小女鬼笑了起来,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最想知道的,必定是这个!”

“你知道答案?”我立刻问她。

“我当然知道!”她仰脸一笑,露出很骄傲的表情。

我眼瞅着小女鬼稚嫩的脸蛋,老实说对她的自负颇有怀疑。

因为像“时空之门”这样深奥的概念,连我这个成年人尚且说不清楚,更别说她这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

就算她当真什么事情都知道,她也未必能够讲得清楚明白。

不过她是我目前唯一的指望,我只能将信将疑添了一句:“那你告诉我,究竟……我是怎么了?”

“记得你跌落的那道深谷么?”小女鬼反问一句。

“我当然记得!”我点头,“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不是什么深谷,而是……好像时空之门之类的东西!”

“那不是时空之门!”小女鬼摇头,“那只是几条时间线之间的一道狭缝!”

“什么?”我没有明白。

小女鬼好像稍微考虑了一下,这才慢慢跟我解释清楚。

“你既然提到时空之门,应该已经知道,在这片大山之中,隐藏着一个时空之门对吧?前段时间……准确点说是四十六天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变故,导致时空之门被打开,以小镇为中心,周边数十公里发生了时空紊乱,而你掉进去的那道深谷,就是几条时间线之间的一道狭缝!”

小女鬼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似乎在给我时间让我消化理解。

而我确确实实很难理解,尤其是她所谓的“时间狭缝”。

我想天底下的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概念之时,都会不由自主浮现出同样的疑问:时间,也会有狭缝吗?

可我明知像这样艰涩深奥的科学概念,即便小女鬼能够进一步帮我解释清楚,我也未必能够听得明白。

所以我撇开这个这个问题不去多想,只是问她:“如果……我现在是在时间狭缝里,那为什么,我能够看到其他时间点的人,其他时间点的人却看不见我?”

第440章 时间狭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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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连番追问,并没有让小女鬼感觉不耐烦,反而在她稚嫩的脸蛋上,始终显现出跟她年龄不相符的温和与耐心。

“因为你只是陷在了时间的狭缝里,而并不属于任何一条时间线!那就好比……”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该怎样跟我解释才能令我明白。

不过很快的,她就展脸一笑,接着说了下去。

“我知道现在有一种单面透视的玻璃,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吧?”

“我明白!”

我立刻点头,但其实在我心里,又涌出了另外一个疑问:如此年幼的她,又住在这极偏僻的大山里,她怎么会知道现在有一种“单面透视玻璃”?

不过这个问题起码在目前看来无关紧要,所以我没有转移话题,而是听她继续解释。

“你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站在一个很特殊的房间里,房间的四面墙壁,都安装上了那种单面透视玻璃。所以你能够看到周围的所有人所有事,但周围的所有人却看不到你,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这个解释非常形象,那让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但仍有一个问题我无法想通。

“倘若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是陷在了时间狭缝里,而并不处于任何一条时间线上,可为什么我能够插手到这些时间线去?倘若之间隔着单面透视玻璃,那我只能看着,不应该能够伸手进到其他房间才对呀!”

“这个我就真的解释不了了!”小女鬼摇一摇头,“这也是我唯一解释不了的事情!首先我知道有时间狭缝的存在,而你现在肯定是在时间狭缝里,但我自己并没有身在其中,我是隔着……就好像一层透视玻璃在跟你说话,所以时间狭缝里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情形,我事实上并不清楚;”

小女鬼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下来,但我感觉她并不是在选择措辞,而是在给我时间让我消化。

“其次,我不知道你在掉进时间狭缝之后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因为这种经历,使你拥有了插手所有时间线的超能力;又或者……你本身就具有一种我不知道的能力,比如所有人都感知不到你,可是你自己,却不止一次感知到你的存在。甚至有一次,在正常时间线上的那个你,亲眼看见了身处在时间狭缝里的你自己!”

她这话说得有点绕,虽然她说得很慢,中间还停顿了一下,我仍然要琢磨半天,才能慢慢明白她的意思。

她并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她甚至明确告诉我她解释不了,但是我,仍旧越来越感觉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能够懂得这些,并且能够解释明白?”我忍不住问出口来,“你才多大年纪,十三、或者十四岁吧?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时间之门,什么时间狭缝?就算你亲眼看到发生的所有事,你又怎么可能解释得这么明白?而且……是用中文解释?”

小女鬼再次笑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散发着智慧的光辉。

“我能够懂得,并且能够解释明白,首先是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看守着时空之门,我跟你讲的这些,自小我妈妈就跟我讲过不止一次!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能够看见未来!”

我“啊”的一声,不能置信地瞪视着她。

“你你你……看得见未来?你的意思是……你是一位小先知、或者说预言者?”

“可以这么说!”小女鬼点一点头,“事实上我们家世世代代每一位女性继承人,都拥有一种超能力,而且都非常强大!要不然我们家镇守时空之门上千年,不可能从未出过半点差错!直到……四十几天前,我一时好心泄露天机,最终铸成大错!”

小女鬼脸上露出黯然之色。

我知道小女鬼说的“泄露天机”是什么意思,所以忍不住问她:“我看见过你在泥石流倾泻下来之前,曾经试图唤醒沉睡中的其他人,可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看到了未来,就应该知道你救不了他们,那为什么你还要去做这些事,并且……将你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首先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听从我的劝告,那天下午还是有少数几家人搬去了镇东头的亲戚家住,从而保住了性命;其次……”

小女鬼脸上露出苦涩之意,轻轻叹了一声,这才把话说完。

“所有的先知、或者说预言者,都很难看到自己的未来!虽然我比绝大多数预言者的能力都更强,但也是在泥石流快要冲下来的前一刻,我才看了到我的命运。那个时间……我虽然还来得及逃走,但我不能逃,因为我不能利用超能力来改变命运,否则我看到的未来,就不再是未来了!”

这番话让我琢磨了很久很久,才慢慢慢慢转过圈来。

她是能够看到未来的,换句话说,她所看到的,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为保性命选择逃避,那么她曾经看到的未来,就不会发生,那她的超能力,就等于归零。

至于说会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比如时空紊乱、比如在她身上发生更悲惨的劫难,就是她再也看不到的了。

而像她这样自小就能看见一切、并掌控一切的人,从此再也看不见未来、看不到她自个儿会怎么生怎么死,那就好像一个明眼人突然变成了瞎子,换作任何人,恐怕都难以适应。

更何况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照她的话说是在泥石流倾泻而下的前一刻,她才看见她自个儿的命运,她根本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去选择,只能决然接受死亡的降临。

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居然已经面对过生与死的选择,也难怪她稚嫩的脸庞,会散发出温润的光辉。

她小小的年纪,却像是一个洞察世事、看淡生死的睿智长者。

我不敢再用小女鬼来称呼面前的这个小鬼魂,此刻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意。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时空之门会被打开?”我又问。

那小姑娘轻声一叹,说道:“因为时空之门被打开,我在当时没能看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要不然我宁愿承受改变命运所带来的不可测的后果,也不会泄露天机,去警告镇子上的人泥石流将会发生!”

她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又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还是你自己看吧!不过我知道你是能够排斥任何魂灵进入你的大脑的,所以请你放松,不要尝试与我对抗!”

我点一点头,面对着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我完全没有丝毫顾虑。

那小姑娘好像能够看透我的心思,赞许地向我一笑,我只感觉眼前一花,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同一时间,我身上一震,感觉我的大脑,已经被另外一缕脑电波侵入。

我尽量放松不让自己与她对抗。

而在一阵晕眩感之后,我感觉我站在高处,低头观看着一幕幕场景。

——那就跟从前张小云在我脑海中做过的事情一样。

我看见阳光满天,好像是正中午的样子,一个扎着满头小辫的小姑娘,在小镇街面上奔来走去,不住地拉住其他人的手,告诉他们晚上会发生特大泥石流,请他们赶紧搬家。

但是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

“什么泥石流啊,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可能发生泥石流?就算发生泥石流,也是你那女巫老妈在作怪!”

其中有一个人这么说,而且说得很大声,引得其他人轰然大笑。

紧随着有一个长相清秀、但一身黑衣黑裤的女人从镇西头走了过来。

镇上的人好像对她颇有畏惧,一见她来,便纷纷躲让到一边。

那女人径自走到小姑娘身边,向着那些哄笑的男男女女横了一眼,那些人也都赶紧闭嘴,很快都散了开去。

小姑娘被那黑衣女人强迫拉走,一边走一边不住扭头,仍在朝着大路两边的人高声叫喊:“晚上真的会有泥石流,住在镇西头的所有人都会死!请你们赶紧搬走吧,至少搬到镇东头去!”

只可惜住在镇西头的上百户人家,绝大多数都对小姑娘嗤之以鼻,我只看见有三五个人背着包裹好像准备离家的样子。

紧随着天色灰暗,到了傍晚时分,天空中突然涌出乌云,没过多久倾盆大雨便泼泄而下。

这一下直下到夜半时分,小姑娘的身影再次出现,冒着大雨挨家挨户敲打着房门,不住叫喊着:“泥石流马上就要下来了,请你们赶快起床,赶紧逃命吧!”

但是没有一户人家起床开门,反而有人在门内发出咒骂之声。

小女孩仍不死心,先从镇西头敲门敲到将近镇东头,再从将近镇东头敲门敲往镇西头。

可惜她嗓子都喊哑了,仍没有一个人肯打开房门。

第441章 恩将仇报

诡案异象录第441章恩将仇报我看着小姑娘冒着大雨东奔西走,居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这小姑娘是如此善良如此的慈悲心肠,只可惜镇上的这些人,却又如此固执如此的小人之心。

而随着一记炸雷重重落在小镇背后的一座大山上,那座大山瞬间崩塌,混合着大量雨水,形成滚滚泥石流,瞬间吞没了小镇一大半的房屋,也吞没了小姑娘小小的身影。

之后天色放亮,雨也停止了,住在镇东头的少数人起床看见大片泥石流掩埋了小镇绝大部分房屋,先是惊慌失措议论纷纷,有亲人住在镇东头的,更是呼天抢地悲恸不已。

等到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们开始想起了之前小姑娘对他们的警告劝离。

可是他们没有因不听小姑娘的劝告而后悔,反而,他们认为这一切都是女巫搞的鬼。

结果他们一呼百应,纷纷拿着武器去找女巫算账。

他们从镇西头那条小路进去,很快找到了那栋隐藏在山坳里地房屋。

他们在房屋门前大喊大叫,直到房门打开,昨天拉走小姑娘的那个黑衣女人出现在门口。

那黑衣女人面带泪痕,很明显她已经知道她的女儿丧身在了泥石流中。

可是镇上的那些人看不到她的泪痕,纷纷吵嚷着要她赔偿镇西头那数百人的性命。

黑衣女人一开始没有理会,渐渐地被众人吵得怒火上扬,突然间大喝一声:“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蠢货,再要这么吵吵闹闹,我即刻让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声音异常尖利,使得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鸦雀无声——

这女人毫无疑问是t国人,而她面对的也是t国人,但可能是因为小姑娘在我脑海之中,我居然能够听懂他们说的话。

黑衣女人一声呵斥镇住了所有人,禁不住一声冷笑,转身进屋,重新关上了房门。

镇上的那些人想离开又不甘心,继续吵闹又怕了黑衣女人,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商量,居然四面散开,将那栋房屋团团围住,之后约好了在同一时间四面点火。

那房屋周边全是树木跟杂草,房屋顶端也是茅草跟树皮搭成,加之这些人点燃的火头太多,只不过瞬时之间,整栋房屋就被火焰所围困。

忽听得房间里传出一声尖利的呼叫,紧随着晴空霹雳,一记炸雷落在了房屋顶头。

一圈无比强大的冲击波,随着那记炸雷,从那房屋里边猛冲出来,将四周燃烧的树木杂草全都推向外圆的方向。

站在火圈外的人群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已被那股冲击波扫得四面飞出。

所有人都在半天空中“哇呀呀呀”乱喊乱叫,然而更奇怪的事情,也随之发生。

那冲击波向外一放,突然又向里一收,无数飞舞的人体、更有数不清的鸟类兽类,都背这一收之力纷纷吸进了茅草屋里。

等到一切平定,之前的那栋房屋仍旧伫立在原地。甚至连茅草树皮搭成的屋顶,都没有因为方才吸进去了无数活物,而出现破洞之类。

只不过整栋房屋都变成了焦黑颜色。房屋的四周,也现出一圈焦黑的大圆圈。

而方才晴朗的天空,则变成了阴沉沉雾蒙蒙的颜色,好像随时都会下雨一样。

我被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惊得呆了,忽而身上一震,那小女鬼脱离我的大脑,在我眼前,又出现了小姑娘的身影。

“我们家世世代代看守着时空之门,一直都没有怨言。可是我们不能跟其他人接触太多,以免泄露天机引发灾难。可正因如此,小镇上的人都当我们家是女巫的后代,都将我们视若瘟疫。”

小姑娘幽幽开口,声音中饱含着怨愤与委屈。

“偏偏我心肠太软,在预测到泥石流将要发生之后,明知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会听从我的警告从镇西头搬出去,但我想能救一个是一个,所以从那天中午开始,我就在镇上劝人搬家,后来还是我妈妈赶了过去,勉强把我带走。到晚上大雨倾盆,那些人被泥石流活埋的情形不断在我眼前闪现,令我根本无法入睡。所以趁着我妈在练功,我又从屋里溜了出来,结果……我没能救下更多人,却引出了一场大灾难!”

小姑娘脸上流露出懊悔与黯然之色,低下眼睫难再续往下说。

我吸一口气,赶忙安抚她道:“你都是好心,而且你也说了,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所以不能怨你,怨只怨镇上的这些人愚昧固执,不识好歹!”

小姑娘点一点头,又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姨,但在早几年就已经从这儿搬出去了!剩下我跟我妈相依为命,如今我又死了,我妈本就已经悲痛欲绝,没想到……”

小姑娘再次流露出愤恨之意,稍微停了一停,才接着讲述下去。

“我提前告诉镇上的人,晚上会发生泥石流,镇上的人当时不肯听我说,结果泥石流真的发生了,活下来的这些人没有对我心怀感激,反而找到了我们家门口,说泥石流之所以会发生,肯定是我妈使了邪术,要不然我不可能提前预知!我妈虽然没有即刻发作,但是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偏偏这些人趁着我妈进屋休息,又在我们家四面放起火来,终于让我妈全面爆发!”

小姑娘再次停下,似乎在尽量克制情绪。

我没话找话,问她:“你妈……看不到未来吗?”

“那当然!”小姑娘瞥我一眼,“我妈的本事虽然很大,但却不能像我一样预知未来!事实上千百年下来,我们家世世代代也只有我一个能够预知未来!”

小姑娘说到此处,脸上露出骄傲之色,但是很快的,便由满目黯然。

“只可惜因为时空之门被打开,我看到了泥石流发生,却没看到一旦我泄露天机,会酿成多大的祸害,结果……”

她低下头来,悔恨不已。

我赶忙说道:“你是好心,这不能怨你!”

“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小姑娘幽幽接话。

第442章 爱的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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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小姑娘忽而苦笑着摇一摇头,又接着之前的话头说下去。

“我妈的本事……你都看到了,她本来只是想要将镇上那些人全都抛向天空,借以发泄她的愤怒!但结果,却震裂了封堵住时空之门的那块青石板。虽然我妈紧随着又将时空之门勉强封住,但时空之门一开一合之间,却将方圆数十里内所有活物、无论是人还是家禽家畜、甚至是飞鸟野兽之类,全都吸进了另外一个未知的空间。而且青石板已破,青石板上雕刻的上古神符功效大减,所以方圆数十里之内,才会发生时空紊乱、时间重叠的现象,另外有两只透明的怪兽,也从另一个时空跑了过来。”

后边这段话只听得我目瞪口呆。

良久良久,我才喃喃自语:“难怪……我们在镇里几天,连一只鸟雀都没有见到!”

小姑娘哑然无语。

我赶忙转换话题,又问她:“那个……好像干尸一样的……女人,就是你妈?”

“是!”

小姑娘脸上现出化不开的悲伤之意,令人忍不住地想要哄着她安抚她。

不过我当然没有真的哄着她安抚她,不止是因为她只是一缕幽魂,更因为在我心中,已经对她产生了敬重之意,不敢将她当成稚幼小姑娘来对待。

“我妈本来是个美女,可是她一怒之下打开了时空之门,本身已经受时空之门阴寒之气的侵蚀,虽然短期之内她的本事比从前更加强大,但是她已经命不久长。所以……她恨极了天底下的所有人,凡是进来小镇的人,她一个都不肯放过。”

她妈的狠毒我已经一再领教,一时间找不出其他话说,只能问她:“你妈现在的样子,是因为……受了时空之门阴寒之气的影响么?”

“也是,但也不全是!”小姑娘苦涩一笑,“因为时空之门突然打开,我妈首当其冲,身体跟容貌确实受到了极大侵害,不过……她让你们看到的样子,并不是她的真实模样,那只是她为了吓唬你们故意为之!”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之前一想到那焦黑干尸的模样,就禁不住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如今知道那不过是她故意让人看到的模样,心中对她的畏惧感,也自然而然减轻不少。

但是我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那天……我还在正常时间线上的时候,我们曾经去过你家里,可你家里莫名其妙燃起大火,那也是你妈在吓唬我们么?”

“那不是!”小姑娘摇头,“那天我其实远远地跟着你们,只不过我知道你有着超凡的感知能力,所以没敢跟得你们太近!后来我看见你们想要走进圆圈,去我们家里查勘一下,我生怕我妈会即刻对你们痛下毒手,所以才制造幻象,让你们看到房子起火,并且将那个摄像师吓得转身逃走!”

我不由得咽口唾沫,略含敬畏说道:“原来……那是你制造的幻像!你的本事,比我从前遇到的……所有灵魂,都要强大很多!”

“那是当然,毕竟我们家族的女性,在生前都是有超能力的,死后自然也比一般的鬼魂要强大!”小姑娘傲然一笑,但是很快,她又长声一叹,“只可惜你们还是惊动了我妈,最终……那个保镖跟摄像师,全都死在了我妈手里!”

我默然片刻,又问小姑娘:“你妈妈的怒火,要怎样才能平息下来?还有……那个时空之门,还能够彻底封堵住吗?”

“我妈的怒火很难平息,但时空之门还是有希望封堵住的!”小姑娘说。

“那该怎么做?”我立刻问她。

小姑娘两眼看着我,一字一句慢慢说道:“我来见你,是因为在之前我附上我救的那些人的身体的时候,再次看到了未来。”

我吃了一惊,脱口问她:“你的意思,你看到的未来,跟我有关系?”

“是!”小姑娘微微点头。

我再也想不到,小姑娘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怔良久,才又问她:“我已经……你说的陷在了时间狭缝里,要怎么出去都不知道,怎么能够……跟你说的未来有关联?”

“你会出去的,时机到了,自然会出去!”小姑娘说,非常笃定。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谨慎一问。

“我要你出去之后,找到我小姨!”小姑娘回答,“我小姨厌倦了枯守在这深山之中,所以前两年不听我妈劝阻,离开这里去了外边的城市。不过我小姨的本事,跟我妈不相上下,只要她肯回来,不仅能够阻止我妈继续害人,还能够劝动我妈与她联手接续青石板,封死时空之门!”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小姨?”我又问。

“那就要你晚上去偷一份资料了!”小姑娘忽而一笑,“你应该知道我要你偷的是什么资料,据我所知,在那份资料里,就有我小姨现在的姓名跟住址!”

我确实知道小姑娘要我偷的是什么资料,毕竟我之前曾经经历过这些事情。

所以我忍不住问她:“你还这么小,你妈妈……应该也很年轻,那你爸爸呢?能不能找到你爸爸来劝劝你妈妈?”

“我爸爸早就死了!”小姑娘又一次黯然神伤,“或许是因为靠近时空之门的缘故,这一带阴气极重,我们家的女性之所以个个具有特殊能力,应该跟这个大有关系。但也正因为阴气太重,我们家族的每一代男性、即便只是跟我们家女性结婚的男人,性命都不长久!”

我再一次张口结舌,也再一次对小姑娘充满敬重。

因为他们家为看守“时空之门”,所付出的代价之高当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换了是我——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她:“你小姨会离开这里,不仅是因为厌倦了枯守在这深山之中吧?”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我,良久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因为,”我一边琢磨,一边慢慢说出口来,“我忽然想到,如果让我长久枯守在这深山里,有我爱的人在一起还好,倘若……我明知我爱的人陪着我留在此地,肯定会命不长久,那我百分之百会带着我爱的人离开此地,到其他地方去生活!”

小姑娘仍旧两眼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自在起来,不得不抓抓头皮,说道:“如果我说错了,请别见怪!”

小姑娘这才呼出一口气来,说道:“之前我不理解我小姨,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原来是我年纪太小,不懂得……爱情的力量有多大!”

“这么说,你小姨果然是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才搬走的?”我脱口一问。

“是!”小姑娘点一点头,“我妈很早就跟我爸结了婚,但……结婚不到十年,就在我仅仅七八岁的时候,我爸就去世了!正好那时候我小姨去到外边城里购物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年轻人,我小姨对那年轻人一见钟情,那年轻人……”

小姑娘说到这里,忽然笑了一笑,转口跟我解释两句。

“我说过我们家的女性都会有些特殊能力,所以……如果我们爱上了哪个男人,那个男人就一定也会爱上我们!”

她这话令我暗暗心惊也暗暗庆幸,庆幸他们家的女人没有爱上我这个男人。

不过我当然不会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而是开口问她:“所以你小姨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从这里搬了出去?”

“基本上是这样!”小姑娘点一点头,“她走之前跟我妈大吵过一架,我亲耳听见她说,她不想让那个男人也跟我爸一样短命!”

“是!”我很能理解地点一点头,“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了我爱的人,所以,我才会猜测你小姨大概也是为了她爱的人,这才搬离此处!”

小姑娘苦笑无语,我脑瓜飞速转动,很快又问起另一个问题。

“你说你救了很多人,是之前那个旅游团的人么?”

“是!”小姑娘点头,“他们一行二十四个人,先被我妈害死了五个,又被那时空怪兽害死了四个。他们的车子又出了故障,所以剩下十五个只能沿着公路步行逃命。结果走没多远,就被一只时空怪兽赶上,当场又被时空怪兽掳走了两个。还剩十三个本来已被我妈追上,是我现身出来阻止了我妈。我本来想送他们出镇,结果另一只时空怪兽又赶了上来,我迫不得已带着那十三人就近上山,藏在了一个开口狭小的山洞里。时空怪兽虽然有变形的本事,但是它们体积太大,像那么小的洞口它们不敢往里硬钻进去。所以它们就轮流守在洞外,不准那十三人离开。我只能时不时地附身在那些人身上,单身躲过时空怪兽,到镇子上寻一些食物给那十三人,勉强让他们活到了现在!”

我不得不再次赞叹她的善良,不过我还是忍不住问她:“t国政府曾经组织过两次大规模的搜救行动,你为什么不引搜救队员来救这十三个人?”

第443章 我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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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却不料小姑娘居然笑了起来,仿佛我问得很愚蠢。

“首先时空怪兽的事情,我不想引起大规模的惊慌混乱;其次那两只时空怪兽对我们地球人的武器根本毫不畏惧,别说区区搜救队,就算是出动军队,也对付不了它们,再要惹恼了我妈,那造成的伤害就更大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到了未来,知道只有你能够找到我小姨,也只有我小姨来了之后,才能与我妈联手结束这场灾劫!”

小姑娘话说完了,我低着头思索良久,再想不出其他问题,只是感觉身上压着一副很沉重的担子,让我心怀忐忑,十分不安。

“如果……我能够穿过时空狭缝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去,那……正常时间线上的那个我呢?”我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放心,一切自有定数!你还是你,而且只有一个你,不会有某一个你会死亡的事情发生!”小姑娘说。

这番话我很难理解,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对这个稚嫩的小姑娘满怀信任。

之后我又问了小姑娘李军赫的妹妹怎么样了,小姑娘告诉我,李军赫的妹妹也还活着,就在她救的那十三个人里边。

而且据她看到的未来,最终李军赫兄妹、再加上高凌凯等人,全都能够获救。

我的心算是完完全全落在实处,既然小姑娘已经看到了未来,那我只要按照她说的去做就行了。

小姑娘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是我掉入时间狭缝的前一天晚上,高力高凌凯等人、再加上那个摄像甲都在下边二楼大客厅里休息。

但此刻尚有岸田雄睁着眼睛值守,虽然他看不见我,但我要去翻找资料,很难免会吓到岸田雄。

所以小姑娘先飘身下去,使岸田雄进入沉睡,之后我才从窗户爬进大客厅,找到摄像甲带着的那个公文包,从里边找出那几份资料塞进怀里,再将公文包原状放好。

我已经尽量轻巧一点,却不料还是将高力惊醒。

我看见他坐起身来,望向我的方向,吓得我赶忙退近窗户,直接从窗户爬了出去。

还好高力并没有跟着追出,我顺利爬到楼下,这才掏出那几张资料来看。

照小姑娘的话说,我是身处在时间狭缝里,所以在正常时间线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对我影响都不大。

所以我能够清楚看见,那几张资料全是我看不懂的t文,不过每一张资料都附有一张或男或女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照片我看着有些眼熟,赶忙拿出那张小姑娘跟她妈妈和小姨的合影照对比一下,惊喜地发现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小姑娘的小姨。

正满心欢喜,小姑娘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微笑问我:“找到我小姨了?”

我将我手上拿着的那几张资料向着她扬了一扬,说道:“我看到这里边有你小姨的照片,只是这上边全是t文,我看不懂她的具体住址究竟在哪儿!”

“你出去以后找人帮你翻译一下吧!”小姑娘回答,“不过你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莉娜,我小姨习惯叫我小辫子!我小姨本事很大,你可能要吃点苦头,不过你只要提起我的名字,我小姨就不会伤害你!”

我赶忙点头,感谢她的提醒。

我问莉娜接下来我该做什么,莉娜告诉我不需要刻意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只要顺着我的本心,我就能够走出镇子,去到外边的世界。

而我的本心是什么?

在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莉娜很郑重地又交代了几句话。

“你一定要尽快找到我小姨!因为封堵时空之门的那块青石板已经破裂,时空之门对周边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影响的范围也会逐渐扩大!一旦青石板完全失去效用,时空之门彻底打开,两个不相容的空间相互撕扯扭曲,到时候可就当真是一场绝世大灾劫了!”

我听得暗暗心惊,禁不住脱口说道:“我我我……能行吗?”

“放心,我说过,我已经看见了未来!”莉娜说,忽而一笑,身影飘后,隐入黑暗之中。

我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良久良久,心里不住地安慰着我自己:她说得不错,她是看见未来的,所以我不用担心我承担不起这个重担。只要我尽量去做,我就一定能够走出小镇,找到莉娜小姨。

我知道天一亮高力等人就要顺着公路往外走,他们肯定走不出去,而且高力一定会掉进时间狭缝,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不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但是我,或许能够帮助高凌凯等人击退怪兽,救下高凌凯等一众人的性命。

莉娜说让我顺着我的本心去做,而这,就是我的本心。

所以我就那么睁着眼睛坐等天亮。

那个时间段其实并不难熬,毕竟我身处在时间狭缝里,根本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反而像是转了个身的功夫,天色已经大亮,我看见高力等一行九人,从小楼房里走了出来,顺着公路行往东方。

我怕被高力察觉,只能远远地跟在他们后边。

半路因为多莫昂的那辆车子耽搁了一阵,之后又往前走没多远,就到了那道时间狭缝前。

之前在正常时间线上看那道狭缝,就是一道深不可测的断崖,就好像发生过一场大地震,将地面生生撕裂开了一道大裂口一样。

但此刻我本就处在时间狭缝里,眼中看到的就不再是断崖,而是一道灰暗的幕障,好像流动的光影一样,晃晃悠悠拦在前方。

那就令我有一种感觉,我想要冲出时间狭缝,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去,就必须突破这道幕障才行。

可我有那样的本事突破这道幕障吗?

我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正满怀纠结,忽而感觉一阵阴寒从我背后袭来,我立刻转身,正好看见一团巨大而透明的影子,向着这边急冲而至。

我吓得立刻闪身躲到路边,眼睁睁看着高力跟高凌凯各自卸下背包,抽出电击棒准备迎敌。

第445章 消失的苏婉玛

我忙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份资料,指着资料上的照片给店员看。

店员却仍旧摇头,说那并不是他们老板娘,而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店员的说法令我发呆,不过那份资料上还有苏婉玛的详细地址,所以我们离开店铺,找到苏婉玛的家庭地址。

可是当我们敲开那家的房门,开门的却是一个老太婆,而且老太婆同样告诉我们,他们家没有什么苏婉玛,她也从没见过苏婉玛这个人。

我不死心,又跟周边邻居打听一下。

没想到周边邻居也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苏婉玛这个名字,更没有人见过苏婉玛这个人。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向导把那份资料翻译错了,所以我重新找了一个人帮我翻译,结果人家告诉我的地址,跟向导说的一模一样。

为这个向导说我不信任他,还有点不太高兴。

我一时间陷入了困境,思来想去好一阵,我又拿出那份资料,请向导仔细看看另外几个人的住址。

结果向导告诉我,其中有一个男人也住在这个市。还有两个女人是住在周边的城镇里。

我立刻让向导带我去找这一男两女。

我们先找到那个男人,那男人是在一家工厂打工,我花了点钱才让工头把那男人叫出来。

可是当我问起那个男人苏婉玛的情况的时候,那男人却一脸迷惘,好像从未听说过苏婉玛这个人。

我将苏婉玛的照片拿给他看,他也是连连摇头说从没见过。

我怕他是在骗我,想要多试探他几句,问题是那个人既不懂汉语又不懂英语,还得向导帮我们翻译。

不过以我的直觉来看,那个人不像是在撒谎。

那就令我很是沮丧,感觉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样。

之后我们又去周边城镇,找到了资料显示的另外两个从蒙托拉镇嫁出来的女人。

同样的,她们也说从没听说过苏婉玛这个名字,更没见过苏婉玛这个人。

如此这般一折腾,一整天已经过去。

我狠下决心,干脆让向导带我去电视台。

但电视台距离我们现处的这个小城市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向导不太愿意去,说让我直接坐长途客车去算了。

可长途客车必须等到第二天才有,我无法强逼着向导开夜车送我去,只能在酒店里多住一夜。

一肚子焦虑让我连澡都不想洗,直接歪倒在了床上,想着高凌凯等人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可我却空有力气使不上。

然后我突然想到,莉娜一再交代过我,让我提一提她的名字,因为只有这样,她小姨才有可能见我。

而我明明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苏婉玛的店铺跟住址,为什么却找不到苏婉玛这个人?

会不会是苏婉玛使了什么魔法,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短暂失去了有关她的记忆?

这个可能非常之大!

毕竟莉娜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看到未来。而苏婉玛的本事既然跟莉娜的那个干尸老妈不相上下,那她短暂抹掉周边人的记忆,应该也不是问题。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但我等不及到明天,立刻起身出门,叫上住在隔壁房间的向导,让他带我再去资料显示的苏婉玛家的地址。

仍旧是那个老太婆给我们开了门,一眼看见我跟向导,老太婆立刻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又来了?我告诉过你,我们家没有你找的这个女人!”

老太婆自然说的是t语,而我的翻译机还没有修好,幸好有向导跟着,立刻帮我翻译了一遍。

我正要张口说话,就听见有个女人在屋里说了一句什么话,一边走出来张望了一下。

“这个就是我儿媳妇,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要找的女人吧?”老太婆没好气地说。

在那女人探头出来张望的时候,我已经发现她跟苏婉玛相差很远。

苏婉玛可以说是个美女,而这个女人,却胖乎乎的有些痴肥。

所以我尽量好声好气,又跟老太婆说道:“老人家,我相信苏婉玛就在这个地方住,所以请你帮我带句话给苏婉玛,就说是她侄女小辫子让我来找她的,如果她不肯见我,不单是小辫子,连她唯一的亲妹妹都将死得惨痛无比!”

我让向导一字不改照我的话翻译给老太婆听。

老太婆一听就怒了,嘴里叽里咕噜地好像是在骂我。

我不管她骂不骂,提高嗓门用英语叫道:“苏婉玛,我知道你本事很大,一定听得见我说话!我真的是你侄女莉娜、也就是小辫子让我来找你的,小辫子已经死了,你如果不肯现身见我,小辫子的妈妈、也就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也将死得惨痛无比!”

只可惜我的叫喊没能引出苏婉玛,反而那老太婆一下子发作起来,居然从门背后拿出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地撵我跟向导离开。

不过我相信苏婉玛肯定已经将我的话听在了耳里,我只要回酒店等着就好。

所以我就坐上向导的车子回酒店。

一晚上思潮起伏,好不容易睡着,一惊醒来,就感觉屋里阴气森森。

我立刻起身下床,四下里仔细搜索,可是我没在屋里发现任何东西,而且那种阴森地感觉,也不像是有鬼魂存在。

我拉开窗帘看看外边,天已经亮了,但空中阴云密布,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可是我不能耽搁,高凌凯等人还等着我去救,所以别说要下雨,就算要下刀子,我也不能躲在酒店不出门。

要出门,就得进洗手间洗脸刷牙。

刚把牙膏挤在牙刷上,陡然抬头,却发现在我身后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我一惊非同小可,以我敏锐的感知能力,那人影是在什么时间站到我身后,我居然毫无察觉。

而我前边就是洗脸台,我无法向前纵跃,只能迅即转身,以牙刷当匕首横在胸前。

然而我回转身来,身后却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我心中“砰砰”乱跳,不知道我又是惹到了什么东西,只能壮着胆子厉喝一声:“是谁?是什么东西在这儿?是……苏婉玛么?”

没有人理睬我,在我眼前仍旧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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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两个黑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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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让自己镇定一点,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

我没有感受到鬼魂贴近必定会有的阴寒之气,但从一早醒来就有的那股阴森感觉,却仍旧存在。

正想硬着头皮走出洗手间到外边房间再次搜索,有一缕冷森森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进了我的耳朵。

“你是在找我吗?”

我霍然回头,惊骇地发现,镜子里仍然有那个黑漆漆的影子,而且那个影子,起码从镜子里看,也仍然站在我的身后。

我再此转身,却只看见对面的墙壁,墙壁上铺着的瓷砖,就跟所有洗手间一样,带着一抹润润的水气。

我暗暗懊悔,方才居然没有将电击棒一同带进洗手间,此刻想要试探一下在我跟墙壁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东西都不能够。

“到底……你是谁?为什么你不现身出来?”我色厉内荏再喝一声。

“我就在这儿站着,你找什么呢?”那缕冷森森地声音,仍旧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得不第三次转身面向着洗脸镜,向着镜子里稍稍一瞥,一种极致的惊吓,立刻令我瞪大了眼睛。

我看见我身后仍旧站着那个黑影。

但之前我看不清那黑影的容颜模样,只是感觉她飘飘忽忽似鬼非鬼。

此刻她的身影却很清晰地显露出来,就好像我跟她之间本来隔着一张雾气朦胧的玻璃,现在那张玻璃已经被擦干净了一样。

我清清楚楚看见她浑身焦黑,面容更是焦枯干瘦宛如骷髅。

——那是莉娜的妈妈,是蒙托拉镇上最可怕的诡异力量。

也正是她,一次次令人陷落消失,死得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不由得肝胆俱寒,嘴张开了,却竟叫不出来声音。

因为在我看来,这个干尸一样的女人,远比那两个透明的时空怪兽更加可怕。

“你你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我脱口而出,因为强烈的恐惧,令我口齿颤抖结结巴巴。

“我来这儿,自然是找你来了!”那干尸样的女人冷森森地回答。

她那两颗干瘪的白眼珠,在深陷的眼窝中直直盯视着我,让我双腿发软几乎要坐倒在地上。

“你你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好不容易又问一句,不得不伸手抓住洗脸台,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

“我找你,是因为你多管闲事!”

那干尸突然提高了声音,吓得我浑身一颤,赶忙分辩。

“我并不是……多管闲事,是莉娜……让我来找她小姨,她说……只有她小姨才有能力封堵住时空之门!要不然……一旦时空之门完全打开,将会有……将会有一场……巨大的灾劫!”

我仍旧说得结结巴巴,甚至连我身上都开始有些微微的颤抖。

但那焦黑干尸根本不听我的分辩,我听她冷笑一声,说道:“灾劫?我正希望灾劫发生!这个世上的人全都是无情无义,我巴不得让他们全都死光死绝了才好!”

“可是……”

我还要分辩,但那干尸满脸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忽然抬手,向着我一指。

我是看着镜子在跟那干尸说话,所以那干尸的手指,实际上指着我的后背。

我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以至于她的手刚刚抬起,我就已经被吓得尖声大叫。

同时我感觉我的身体猛然陷落,拼命想要抬起脚来,但越是挣扎,反而陷落得更加迅速。

我就好像踩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泥潭上,不仅整个身体迅速下陷,而且粘稠的泥浆很快淹没了我的双腿,再到我的胸脯,颈脖,以至我的整颗脑袋。

我的尖叫声被堵在了嘴里,我的鼻孔耳朵也都被那粘稠的东西塞得密密实实,无法呼吸,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只能徒劳地在那个泥潭里挣扎着,扭动着,直到——

我忽然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息着,但那种因长时间无法呼吸而导致的晕眩感,仍令我大脑中一片空白。

很久很久,我的思想慢慢回进了我的大脑,我这才意识到,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

可那个恶梦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现在回想起来,仍旧浑身颤抖,手脚冰凉。

所以我继续坐在床上,慢慢等着我的身体恢复平静,我的手脚也重新温暖起来。

可是我竟不敢再往洗手间洗漱,我先打开窗户,看见外边已经是阳光满天,我的心才终于略觉安慰。

我迎着满窗的阳光站了一会儿,等到心里的阴霾渐渐消退,这才回到床沿上坐下,想着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当然是要出门,我不知道刚刚那个异常清晰的恶梦跟苏婉玛有没有关系,但是我不能不继续找她。

要出门,还是得先洗脸刷牙,不过这一次我先将电击棒挂在腰上壮胆,之后才走进洗手间。

很自然地先向洗脸镜看了一眼,确定洗脸镜里除了我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我这才低下头来刷了牙,然后洗脸。

之后我对着镜子拢拢头发——

很突兀地,刚刚镜子里还只有我一个人影,但就在我拢拢头发的一刹那,我惊骇地发现,那镜子里再次多了一个人影。

我不由自主脱口惊呼,有一瞬间我以为我仍在梦里。

但很快我发觉那不是梦,因为我能够感觉到在我身后,确确实实站着一个——

不是鬼,我没有感觉到阴寒之气。

但也不像是人,因为我没有感觉到它有呼吸,有体温。

我豁然回身,同时抽出电击棒,并按下开关。

这一次我清楚看见,我身后果然站着一个黑影,那黑影飘飘忽忽,像人,却没有人那样真实。像鬼,却又没有半点阴寒之气。

“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举起电击棒,将电击棒发射出的刺眼电光指向那个黑影。

但那黑影对我手中的电击棒根本毫不在意,我看见它稍微歪了一下头,莫名其妙的,我听见“嗒”的一声轻响,电击棒开关震动了一下,那刺眼的电光立刻消失,在我手中拿着的,不过是一根橡胶棒而已。

我更是吃惊,却只能强作镇定,仍旧用电击棒指着那个黑影,说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找上我?”

“为什么要找上你,你不是正在找我么?”那黑影冷笑着说。

“你的意思……你是莉娜的小姨苏婉玛?”我脱口惊呼,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个黑影。

那黑影飘飘忽忽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我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因为她浑身上下都好像裹着一层黑纱,就连她的脸都在黑纱里边罩着。

不过刚刚她说话的声音,并未经过我的耳朵,而是直接进入我的脑海,那是鬼魂才会有的一个特质。

“你觉得我会是莉娜的小姨么?”那黑影冷冷反问。

“我不知道!”我老实点头,“莉娜的小姨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美女,可是你……”

我说到这里,陡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闪了一闪。

“我知道了,你是苏婉玛的灵魂,你也会灵魂出窍对吗?”

“哦?看来你还有点见识!”

那黑影嘴角现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忽而向我摆一摆头。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莫名其妙的,我感觉好像有一只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只手如此有力,竟将我的身体一下子举了起来,使我双脚离地直接抵在了洗脸镜上。

“你觉得我是灵魂出窍吗?”那黑影冷笑又问。

我无法呼吸,自然更说不出话来,只能挣扎着连连摇头。

就感觉脖子上一松,我“扑嗵”一声,坐在了洗手间冰冷的瓷砖上。

“我警告你,别再去找苏婉玛,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那黑影冷森森地撂出这一句。

我眼瞅那黑影一句话说完,似乎转身要走,索性拼了性命不要,高声叫道:“看来我没猜错,你确实是……苏婉玛的灵魂!只不过……莉娜说你们家族的女人都具有很强大的超能力,所以……所以你才会如此厉害!”

那黑影稍稍停住,等我喘息着把话说完,她不出一声飘然出了洗手间的门。

我不得不挣扎起身追了出去,看见那黑影并未消失,而是飘向窗户的方向,似乎要从窗户出去。

所以我急急忙忙再次叫道:“莉娜已经死了,是她让我来找你!而且……你的小辫子让我告诉你,封堵时空之门的那块青石板已经破裂,如果你不赶紧去将时空之门重新封死,很快的两个不相容的空间就会相互撕扯扭曲,到最后必将酿成一个从所未遇的绝世大灾劫!”

“是吗?”那黑影冰冷依旧,甚至连头都没回,“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我一时语塞,老半天才说出话来,“毕竟……你也生活在地球上,而且……你现在居住的地方,离蒙托拉镇并不遥远,一旦……当真有灾劫发生,就算你的本事大,可是……你的丈夫呢?你应该还有孩子吧?”

“你是在威胁我?”那黑影豁然回身,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利起来。

第447章 伟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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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见那黑影的眼光神情,但她浑身散发出的冷冽凶恶之气,还是令我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收藏本站

所以我下意识地立刻回答:“我没有威胁你,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一个实话实说!”那黑影冷笑,“那我告诉你,我早就厌倦了从前的生活!你知道我们家在那个山洼里守了多少年了吗?整整一千多年!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我们将自己困死在那个山洼里!可结果,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得到的,是人们的怨弃,是那些无情无义者的憎恶与厌弃!所以我离开蒙托拉镇,来到外边的世界,可是我,却从不敢让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真实姓名,因为我怕我周边的这些人也会跟蒙托拉镇上那些人一样,怕我,恨我,厌弃我!所以,真要有灾劫发生,那就发生吧,这个无情无义的世界,早就该毁灭了!”

“是,我承认你说的都对!”

我立刻接口,以免她话一说完马上离开。

同时我脑瓜里飞快转动,琢磨着什么样的言辞才能打动她,而不是激怒她。

“但这个世界也有真情也有感动,比如……小辫子,再比如……您!我相信你们都是最善良最伟大的人,所以你们才甘愿一代一代守在深山,一代一代守着时空之门!但这个世上像你们这样善良伟大的人并不少见,而且……我相信小镇上的人只是因为愚昧、因为无知所以才会怕你们,一旦让他们知道真相,必然对你们感激不尽!”

“真相?我们能够告诉他们真相吗?”黑影冷笑。

“不能!”我实话实说,“在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语,叫作英雄都是寂寞的,而你们这一家人,正是世上最伟大的英雄!”

“你少跟我花言巧语!”那黑影冷冷地一声,“伟大,有人稀罕吗?”

“当然有!”我立刻接口,“这个世上因为身上的责任,而甘守寂寞的人不在少数,只可惜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没有你们这样的大本事,要不然很多人……我想都愿意守着那个时空之门!”

这话并不完全出自于我的真心,因为起码就我来说,如果让我一辈子守在深山,我是真的很难做到。

可是在此刻,我只能这样说。

只可惜那黑影紧紧盯视着我,突然冷哼说道:“明显言不由衷,我也懒得再跟你废话!”

她飘然起身,眼瞅着要从窗户中出去,我心中大急,突然又想起一事。

“你等等,我有一张照片,是你跟小辫子还有她妈妈的的合影照,我现在就拿给你看!”

我一边说,一边飞快走到床头,拿起我新买的一个背包,从背包里找出那张照片,双手展开,向着那个黑影。

那黑影回过身来,似乎在打量着那张照片。

我抓紧时机,急急忙忙多说几句。

“真的是小辫子让我来找你,她说只有你回去,才能阻止她妈继续作恶,也才能跟她妈联手,将时空之门重新封死!”

我说得谦卑而恳切,只可惜那黑影仍旧无动于衷。

反而,我感觉她的眼光离开了那张照片,转而投注在我的脸上。

“你说你想做一个伟大的人对吧?”她突然问我。

“是!”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只可惜,我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

“你不需要我们这样的本事,你现在就有一个伟大的机会!你的那个好兄弟……好像跟你一样也是姓高的对吧?我知道他如今身陷危难,只有你去才能救他!但如果你贪生怕死不敢去救,那他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再没想到她居然会知道“高凌凯”,大惊之余脱口问她:“我该怎么才能救他?请你告诉我!”

那黑影嘿嘿冷笑,一晃之间,便从窗户飘身出去,唯有她冷森森地声音,依旧回荡在我的脑海:“你不是想做一个伟大的人吗?那就先用你的性命,去换回你兄弟的性命吧!”

这话令我暗暗心惊,眼瞅窗外早已没有那个黑影,我却呆呆愣愣一直看着窗外。

很久很久,我才慢慢回到床前坐下,脑海里翻腾如沸,想着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凭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小镇,不仅救不出高凌凯等人,连我自己恐怕都会再次失陷。

可是我能够撇下高凌凯不管吗?

我不能,因为如果此刻是我在蒙托拉镇上,高凌凯必定义无反顾去与我同生共死。

那是他的性格决定,我没有他那么热血,但是我,却无法愧对我的良心。

可是明知道救不出他,我却要愚蠢地去跟他同生共死,这种事高凌凯会做,我却做不到。

我掏出我的手机,想要打个电话给孟响,不是想问问她的意见,只是在此刻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不过没等我拨通电话,很突然地,有一个念头涌进了我的脑海。

莉娜告诉我,她看到了未来。

而在未来,不仅是高凌凯,连李军赫兄妹都保住了性命。

而未来是无法改变的,要不然莉娜就不可能会看到。

所以我,其实没必要太担心,我只要按照莉娜所言,顺着我的本心去做就对了。

而我的本心,当然是要去救高凌凯。

而且我知道,我一定能够救出高凌凯——

或许不是凭我的能力,我想莉娜的小姨苏婉玛并不会当真甩手不管这件事,她很可能只是想试一试我是否“伟大”而已。

因为她跟她姐姐一样,早就因蒙托拉镇人的所作所为,对世俗人心失望至极,唯有我的“伟大”,才能够挽回她们对这个凉薄世界的信任与责任。

我越想越对,一时间沮丧消退,勇气倍生。

我刚才已经刷了牙洗了脸,这会儿再不耽搁,立刻到隔壁房间叫上向导,仍让他先送我去苏婉玛的地址。

昨天我们已经被那家的一个老太婆拿着棍子驱赶,一听说今天还要再去一次,向导就有些不太乐意,说道:“我只送你到那家附近,我可不愿意再被那老太婆侮辱!”

第448章 神奇小姑娘

我之所以想要再次前往苏婉玛家,是想将那张照片留给苏婉玛。≯菠≌萝≌小≯说

可是我不懂t语,翻译机又坏了,如果向导不跟我去,苏婉玛又不肯露面,我就无法跟说t语的那个老太婆沟通。

所以我只能跟向导说好话,并承诺给他加一百块钱,向导这才开上车子,又一次去往那个地址。

可是那家房门居然紧闭着,无论我怎么敲,都没人出来开门。

我只好将那张照片从门缝里塞了进去,并且大声说道:“苏婉玛女士,我知道你就住在这儿,我现在要重回小镇去救我的兄弟,这张照片留给你,你要记得收回!”

我相信以苏婉玛的本事,必能将我的话清清楚楚听进耳里。

所以我不再耽搁,转身上车,让向导送我到通往蒙托拉镇的那条公路上。

向导显得无比惊讶,不过他没有多问,这几天我给他的报酬非常丰厚,他只管挣钱就好。

所以他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我正要系上安全带,突听得“嗵”的一声响,车子猛地一停,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同时我听见向导“啊”的一声惊呼,赶忙问他:“怎么啦?撞到什么了?”

“我我我……好像撞到了一个……小姑娘!”向导说,声音颤抖,已经吓白了脸色。

我大吃一惊,倘若当真撞到了人,那今天再想赶去小镇,可就绝不可能了。

所以我赶紧下车,转到车头前边察看。

但车头前边什么都没有,别说一个小姑娘,连块能够令车子猛停下来的木桩石头都没有。

“我真的……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六七岁的样子!”向导说,也在车头前边看来看去,然后他忽然伸手一指,“你看看,我的车头都凹下去了一块,肯定是刚才撞的,可是……为什么看不见有人!”

我确实看见那辆车子的车头部位稍稍凹下去了一块,可是我四处查看,仍未找到半点人影。

那向导有点怕了,结结巴巴问我:“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我当然知道不可能是鬼,正想安抚向导两句,忽听得“咯咯”一笑,从头顶上方传了下来。

我立刻抬头上望,只见在我们左侧有一颗大树,树杈生得不低,离地至少有两米以上。

但此刻就在那树杈之上,稳稳坐着一个小姑娘,看来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一双小脚在空中轻轻晃悠,显得又俏皮,又活泼。

向导两手指住了小姑娘,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我问向导。

“就是……这个小姑娘,刚刚……我清楚看见,我撞的……就是她!”

我愕然回头,仔细打量着那个小姑娘。

眼瞅那小姑娘也扎着满头小辫,就跟莉娜小的时候差不多,心中不由得一动,赶忙问她:“你是……苏婉玛的女儿吧?你妈妈……是不是苏婉玛?”

我是用汉语在问,正等着向导帮我翻译,那女孩儿忽然一笑,用很流利的英语问我:“你是中国人吧?可惜我的中文还不够流利,如果你能说英文,可以用英文跟我直接交流!”

“是,我会说英语!”我赶忙用英语回答,“我想问你,你妈妈是叫苏婉玛么?”

我两眼巴巴地望着小姑娘,但小姑娘却没有即刻回答我,而是左右望望,才一脸调皮小声告诉我:“是,但是她不许我跟你提到她的名字!”

“她专门跟你提到我了?”我大喜,赶忙多加一句,“我可不是坏人,绝对不会害你!”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这模样,根本就不像坏人!”小姑娘的话令我十分开心,但她紧接着的一句话,却又令我有些尴尬,“而且,就算你是坏人,也没那个本事害得了我!”

她冲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我稍一转念,便明白她的意思。

“是,我听……你表姐莉娜说,你们家族世世代代的女孩子,都会有很大的本事!”

“莉娜!”那女孩儿突然嘟嘟小嘴,显出很不开心的神情,“我听我妈提到过莉娜,可惜我妈不肯带我进山去找莉娜玩!”

我心中猛然一跳,差点儿想告诉她我可以带她去找莉娜。

因为我想着如果我把这小姑娘带去了蒙托拉镇,她妈苏婉玛百分之百会跟着追过去。

但我随即想到,真要我敢私自带走苏婉玛,恐怕走不出多远,苏婉玛就会追上我们,那我能不能活命,可就说不一定了。

所以我只好转口问小姑娘:“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你们家房门关着?”

“我妈不愿意理你,所以……故意让你看到一个老太婆跟一个肥女人在我们家里……”

小姑娘话没说完,又笑起来。但也只是略露笑容,很快又露出伤心之色。

“我爸已经死啦!去年就死了,我妈说……我们家的男人,都受到了诅咒,活不长久!”

我心中暗自骇异。

之前莉娜告诉我说,因为“时空之门”周边阴气极重,所以他们家的女性世世代代都具有超能力,但是他们家的男性,却没有一个能够活得长久。

她小姨苏婉玛正因为不愿自己的爱人短命,这才从深山搬出,却不想她的爱人,仍旧命不久长。

这小姑娘说他们家男人是受了诅咒,我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当真存在诅咒,但在我看来,或许跟他们家女人的体质有关系。

我稍微沉静了一会儿,这才跟小姑娘说道:“我把你表姐莉娜、还有你大姨跟你妈妈的合影照塞进门缝里了,请你跟你妈说一声!”

“是这张吗?”小姑娘手一扬,手上豁然出现一张照片。

我大吃一惊,紧随着就连连点头充满钦佩。

“看来你的本事,比你妈也不差多少!”

“我妈的本事大着呢,我比她远远不如!”女孩儿摇一摇头,脸上露出丧气之意,不过很快的,她又笑起来,“不过我妈说了,随着我年纪渐长,我的本事会越来越大,说不定还会超过她!”

我看着小姑娘天真的笑容,心里由衷地祝福她长命百岁,而不要跟莉娜一样少年夭折。

想到莉娜,我又想起一事,赶忙跟那小姑娘说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可是……你最好不要跟其他人显露你的本事,要不然人家不会喜欢你,只会很怕你!”

那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我,良久点头说道:“我就说你不是坏人嘛,我妈也经常这样交代我!所以你放心,我是因为……你认识我大姨跟我表姐,要不然我才不会出来跟你说话!”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我伸出手来,问她要不要我把她从树上抱下来。

小姑娘“咯咯”一笑,说道:“你好笨哦!我能上到树上来,自然也能轻易下去,所以,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再要跟你多说几句话,我妈该骂我了!”

我当然不像小姑娘说的那样笨,我会想伸手抱她,一来是真的喜欢她,二来也想借此讨好苏婉玛。

但听小姑娘这么一说,我只好作罢,跟小姑娘点头笑笑,就坐进向导的车子,又从车窗里跟小姑娘扬手道别。

当天时间已经不早,在我们赶到距离蒙托拉镇最近的一个镇子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午了,再等向导送我绕过军警关卡,我无论如何在天黑之前也赶不到蒙托拉镇了。

可是我实在是片刻也等不住了,所以我跟向导商量,请他帮我找一辆大马力的摩托车。

我身上带有银l卡,而银l卡在周边这些国家的银行都能用,所以我不惜花费重金,在一个小时之后,就骑上了一辆还不错的摩托车,开足马力驶上通往蒙托拉镇的那条公路。

这一个小时我当然也没有闲着,我在镇上尽量购买了能用的东西,全都装在包里放在摩托车上。

摩托车在那条破损的公路上行驶,倒比向导的那辆面包车还要快些,所以两个多小时之后,我就已经到了军警关卡处。

其中有两个军警在我之前从这儿出来的时候见过我,一见我又要进去,立刻问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向他们出示了证件,并诚恳道歉之前没有跟他们说实话。

但几个军警还是不肯放行,幸好我另有准备,将先前在镇上取的一笔现金悄悄塞给了领头军警,几个军警这才挪开拒马让我过去。

自然一路小心谨慎,但除了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变得阴沉沉灰蒙蒙之外,并没有看到其他怪异现象。

没有断崖,更没有那种光影流动的幕障,当然也没能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在下午四点多钟,我就赶到了蒙托拉镇。

镇上同样看不到任何人影。

我怀着万一的指望,停好摩托车,进到镇东头那栋三层小楼房。

只可惜小楼房上上下下,都没找到一个人。

我知道我必须抓紧,否则天一黑,我今天晚上就得一个人在这极其恐怖的小镇上多熬一整夜了。

我会急匆匆地赶过来,可不是让我自己担惊受怕来了。

所以我先上到三楼阳台,扯开喉咙大叫几声:“莉娜,你在哪儿?能不能出来见我?”

我知道我的叫声很可能招不来莉娜,反而会招来那两只透明的时空怪兽、又或者是莉娜的那个极其恐怖的干尸老妈。

但此刻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事实上在确切知道在这个镇子上作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反而没有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么恐慌。

第449章 寻找莉娜

我站在那栋小楼房三楼阳台上,向着四边连叫了好几声,只可惜在我身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莉娜出现,也没有时空怪兽、又或者莉娜的干尸老妈现身。

我没有多做犹豫,立刻下楼去后山。

那晚我曾经跟着被莉娜附身的那个中国男子去过一个山坳,据莉娜所言,被她救下来的那个旅游团的幸存者,都被她藏在了山坳后边的一个山洞里。

只不过山坳里一直有两只时空怪兽轮换看守,他们一直无法逃出。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逃出,但我只能去那个地方找莉娜。

那次我跟着那个中国小年轻一路跑得飞快,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的风景,只记得好像是顺着山势一路往东。

所以我就顺着山势一路往东,偶尔感觉方向错了,我都不得不往回走上一段,等认准正确方向再往前走。

因此这一路花了有一个多小时,眼瞅着天都要黑了,正在心里暗自忐忑,一阵寒气袭上身来,我赶忙藏身到一颗大树后边,探头向前一望——

可惜前方并没有看见山坳,但那股寒气却十分真切,那起码让我知道,我的方向并没有走错。

所以我躲躲藏藏续往前行,又走了大约五六十米,终于,在我眼前出现了一片大山坳,那股袭人的寒气,正是从山坳中传上来。

此刻我处在正常的时空状态,反而不如之前在时间狭缝里看得那么清晰。

我只能隐约看到那山坳里有两团透明的影子,却完全看不到它们的模样。

我考虑着以我之前在时间狭缝中宛如超人般的身手,尚且不是这种时空怪兽的对手,如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时空怪兽一眼就能看见我,我再要贸然出击,只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考虑着要不要躲开这两只怪兽,从这片山坳的边缘地带绕过去。

可是我向着两边瞅一瞅,却发现这片山坳的边缘地带荆棘密布,根本很难行走。

我只能在心中召唤着莉娜,希望她能够感知到我的呼唤,自动出来见我。

只可惜那是我的一厢情愿,莉娜并没有出现,反而那两只时空怪兽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存在,我看见影影绰绰,似乎它两个正向我这边犹犹豫豫走了过来。

幸好这次来小镇之前,我已经准备了好几样专门对付这种时空怪兽的武器,依我所想,这种怪兽既然寒气蚀骨,那它最怕的除了电光,应该就是火焰。

只不过时间仓促,我无法弄到燃烧弹,只能买了几支烟花,另外还带上了几个装满汽油的玻璃瓶。

我没敢将汽油瓶直接扔向两只怪兽,一来汽油瓶的威力太小,二来万一它们不怕火,那只会暴露我的行踪。

所以我四面一望,很快认准左前方一颗大树。

那树四周并没有其他树木,即便被我放火燃烧,也不至于引发森林大火。

这当口千钧一发,眼瞅两只怪兽透明的身躯晃晃悠悠仍旧在向我逼近,我只能借着身周其他树木的掩护,迅速靠近那颗大树。

我相信两只怪兽并没有看到我的身影,但我再怎么轻手轻脚,也不可能做到无声无息。

幸好两只怪兽的听觉好像不是特别敏锐,并没有向我即刻追击过来。

但因为我选中的那棵大树远离其他树木,我不敢直接跑过去,只能藏身在另一株大树后边,先找出一只五连响的烟花。

这烟花是我特意选购,虽然只有五响,但威力却不小,而且避免太长了不好装带。

我用刀子将烟花下边一截埋进土里,使其发射角度正好对准那棵大树树干,之后拿出两瓶汽油瓶,向着那棵大树粗大的树干猛扔过去。

就听“啪啪”两响,汽油瓶摔碎在树干上,顿时一股汽油味涌入鼻孔。

那两只透明怪兽立刻转向,奔近那棵大树。

这当口千钧一发,我一手飞快打燃火机,点燃了烟花引信,之后便借着大树的掩护,迅速撤向另一颗大树。

但火机打燃的声音、以及烟花引信发出的“哧哧”声,立刻引起了两只怪兽的注意。

不过没等它们行往这边,“砰”的一声响,烟花发出了第一响。

一团火焰飞射向那株大树,一下子点燃了树身上的汽油,顿时“砰”的一声,树干上燃起一片大火,那火迅速向上蔓延,很快点燃了茂密的树冠。

我不知道那两只怪兽是何情形,此刻我根本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耳听烟花“砰砰砰砰”连续在响,而燃烧的火焰热度,也抵消了两只怪兽身上的阴寒之气。

我猫着身子迅速从几棵大树后边绕过去,尽量离得两只怪兽远些,之后才拼了命的迈动双脚,飞快地冲下山坳。

那山坳甚是平坦,也没有多少杂草荆棘之类。

只不过被两只怪兽盘踞久了,奔跑在上边,自然感觉脚底发寒。

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穿过了那片山坳,抵达山坳后边那一片石岩。

石岩上垂挂下来缕缕青藤,据莉娜所言,在这些青藤后方,就有一个山洞。

但那片青藤两边铺展至少有十来米,我回头看见影子晃动,似乎那两只怪兽发现了我踪迹,正从那株燃烧的大树处远离,向我这边疾奔过来,直急得我一边用手拨拉青藤寻找洞口,一边禁不住大喊大叫。

“莉娜,你快出来,你快救我!”

然而我这么一喊,那两只怪兽逼近得我愈发飞快。

我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想着自己考虑不周,倘若莉娜已经带着藏身此处的幸存者逃往了其他地方,那我今天可就要毙命于此了。

眼瞅其中一只怪兽隐约伸出一根透明管状物,向着我直扑过来,我不得不转身背对着那片青藤,一边仍在大喊大叫,一边抽出电击棒,放射出耀眼的电光,在我身前挥舞来去。

那怪兽之前吃过电击棒的亏,我感觉它似乎稍稍迟疑了一下。

紧随着我眼前一花,有一个人影从我眼前飘过,向着那透明怪兽直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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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生死的抉择

那影子飘飘忽忽若有若无,喜得我张口就叫:“莉娜,原来你果然在这儿!”

那影子并没有理睬我,而是在向着那时空怪兽一扑之后,突然转身飘向我的右前方。↑菠』萝』小↑说

但有一缕声音,却于此时传进我的脑海。

“我无法控制这种怪兽,只能暂时将它拖住,你赶紧跟李军赫一块儿进山洞去吧!”

我大喜,正要脱口问她李军赫在哪儿,就听身后有人急急忙忙小声叫道:“高力,高力!这边,这边!”

我猛一回头,发现在我三步之外,有人拨开了青藤,正在向我连连招手。

那人俊眉朗目,果然正是李军赫。

我大喜之下,眼瞅两只透明怪物的注意力似乎已经被莉娜的身影吸引,赶忙侧身闪步,到了李军赫身前。

就感觉腰上一紧,李军赫居然直接伸手,抱住我腰用力后拖。

那洞口确实不大,我被李军赫这么一拖,虽然感觉自己坐在了石沿之上,但同时我的脑袋,却“砰”地一声撞在上方的石壁上。

“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紧张了,忘了这洞口不大!”

李军赫在我身后说,这才松开了搂住我腰的手。

可是就这么一耽搁,我看见影子晃动,那怪兽一条透明的长管,已经伸到了我的面前,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似乎要将我整个吸入进去。

我感觉我的身体都被吸得飘忽起来,危急间挺身而起,站立在洞口石沿上。

那洞口本来很小,根本不够我站直身体,但此刻我的身体已经被那怪物的吸力吸得微微前倾,只是脚尖站在洞沿上。

我一边用右手继续挥舞电击棒,不让那根管状物靠我太近,一边大声叫喊:“李军赫,抓住我脚拖我进去!”

就感觉李军赫果然从我身后抓住了我脚,我借着那怪物的吸力又向前继续倾身,两只脚却向后慢慢挪移。

等到我跪倒在地,李军赫这才用力一拖,总算是将我拖进了山洞。

那怪物很不甘心,我感觉寒气侵蚀,那根透明长管,居然伸进了洞口。

我立刻用电击棒向着那根长管用力一戳,那长管这才缩了出去。

“高力,你居然还活着!”

我听见有人喜极欢呼,同时向我身边奔了过来。

那是娜波塔的声音,而且她声音中略带哽咽,足可见我还活着她是该有多开心。

我心中暗暗感激,正想回话,李军赫抢着说道:“大家别往洞口站,小心被那怪物吸出去了!”

我听见娜波塔“哦”了一声,又往洞里退了进去。

“高力,你能站起来吗?那怪物吸管厉害,我们得尽量远离洞口!”

我这才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一边被他拽着往洞里走,一边向着洞内打量了一下。

那洞口确实不大,宽度高度都不足一米,但在洞口以内,却有一个巨大的空间,而且我向着里边看进去,黑黢黢的竟不知道有多深。

“这山洞很大,里边还有一条小溪,我妹他们就是靠着这条小溪,再加上那个善良的小女神时不时给他们弄来食物,这才坚持到了现在。”李军赫说。

他称呼莉娜为“小女神”,很明显对莉娜充满了崇敬之心。

而他们既然会在这里,当然也是莉娜所救,对于这份救命之恩,他们必定铭感五内。

我一边点头,一边向着山洞两边打量。

我发现山洞两边也很宽阔,此刻有约莫二十几个人全都靠着两边洞壁坐着,大多数人都在向我好奇的打量,只有波恩夫妇以及娜波塔站起身来,满脸欣喜看着我。

“高凌凯呢?他他他……当真遇到危险了?”我脱口就问。

李军赫脸上流露出哀伤之色,正要开口作答,影子一晃,莉娜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

李军赫向着莉娜恭恭敬敬点一点头,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其他人也都露出敬仰之色,靠坐在洞壁下的人稍微坐正了身体,波恩夫妇跟娜波塔则不声不响重新坐下。

“你那个伙伴,叫高凌凯的那一个,他被……我妈抓走了!”莉娜的声音飘进我的脑海。

我“啊”的一声,脱口就问:“为什么会这样,你没有拦阻她么?”

“我拦阻过!”莉娜黯然叹息,“但是……我妈说如果我不把高凌凯交给她,那她就要将这个山洞里的人全都灭掉!”

“可是为什么?”我再次叫出声来,“他为什么要单单对付高凌凯,高凌凯跟她有仇么?”

“高凌凯跟她没有仇,但是,你跟她有仇!”莉娜回答。

我再次发出“啊”的惊呼,张口结舌看着莉娜。

“我妈说你出去找我小姨对付她,可她又不能离开小镇去对付你,所以只能拿你的同伴出气!”莉娜说。

“可是……是你让我去找的你小姨,而且你还说,你看到了未来!”我又气又急,忍不住要冲莉娜发泄。

“我是看到了未来,而且我可以保证,高凌凯李军赫他们都能获救,而且……最终我姨妈也会回来封堵住时空之门!”莉娜回答,仍旧保持着平静之态。

“那为什么高凌凯……”

我突然住口,有一股寒意瞬间袭遍我的全身。

我两眼惊诧地瞪视着莉娜,良久良久,才冒出一句:“你的意思……高凌凯李军赫他们都能获救,反而……我没救了?”

莉娜充满抱歉地看着我,又道:“我从没说过在未来你能够平安无恙!”

“可你也没说过我会死!”我冲口而出。

“是,我没告诉过你,你可能会死!”莉娜黯然低首,“因为我怕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去找我小姨,更不会重回小镇!而如果你不重回小镇,我妈的怒火就无法发泄,到时候……就算我小姨回来了,没有我妈与她联手,她也无法将时空之门彻底堵死!”

我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完全是被这个小姑娘给蒙骗了。

她说得没错,倘若我明知重回小镇会死在那个恶毒又可怕的干尸女人手里,就算我跟高凌凯有过命的交情,我也不可能泼了自己的性命不要回来救他。

兄弟跟自己的性命之间,我想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跟我有同样的选择。

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比如高凌凯,会义无反顾去救兄弟。

可我不是高凌凯,他的义气与热血,我自愧不如。

“你现在其实还可以逃走!”莉娜又说。

“怎么逃?”我立刻问她。

“你手上有这支会射电的武器,时空怪兽不敢逼你太紧!而且你本身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包括我妈都不能迷惑你的意志,让你半途转头回来。再加上那条时间缝隙已经关闭,我想你只要顺着公路往前走,就一定能够走出去!”

我有点发呆,向着两边的其他人转目一望,愣愣地问她:“那……这些人呢?”

“你自己一个人逃走还有可能,倘若带上这些人,就算躲得过时空怪兽,也逃不过我妈的追杀!”

莉娜跟我说的这些话,我相信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虽然我是直接说出声来的,但我看见李军赫一脸懵逼,很明显没太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我看着身周的这些人,想一想刚刚娜波塔跟波恩夫妻看见我活着的时候是何等欣喜,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撇下他们独自逃生。

所以我吸一口气,又问莉娜:“可是你已经看到未来了不是吗?”

“是,我看到了未来!”莉娜回答,“在未来你会舍掉自己的性命,挽救高凌凯跟这些人,同时因为我妈怒火散尽,也会跟我小姨联手,封堵住时空之门!”

老实说我绝不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也贪生怕死,就算高凌凯跟我有过命的交情,就算我跟高凌凯换个位置,高凌凯百分之百会牺牲自己来救我,我也不太可能为了救他,而丢掉我自己的性命。

所以如果我现在是在小镇上,我肯定会思虑再三,之后带着对高凌凯的满腹愧疚,带着一辈子的良心不安回去中国。

管他什么大灾劫,我只想陪着我的亲人和爱人多活一天是一天。

但如今我已经处身于危难之中,需要我拯救的人就在我眼前,而高凌凯也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搭救。

更关键的是,从莉娜口中我知道,高凌凯之所以会被那干尸女人抓走,纯粹是受我牵累。

如果我到这种地步还能一走了之,那就不仅是贪生怕死,那简直就是冷酷卑劣绝情绝义了。

而我,可以贪生怕死,却不能绝情绝义。

所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你看到了未来,那么,就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样才能换回高凌凯,直接去你们家住的那个地方找你妈么?”

“是,你那个同伴就被我妈囚禁在那儿!”莉娜点头。

“那就请你帮我引开外边的怪兽,让我现在就去救高凌凯吧!”我说。

“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天再去!”莉娜说。

“你应该知道我肯定会今晚就去!”我苦笑,其实也略有负气,“反正要死,晚死不如早死,也免得高凌凯多受折磨!”

第451章 豁出性命

诡案异象录第451章豁出性命莉娜两眼看着我,良久才轻声一叹,说道:“那好吧,我替你把怪兽引开!但我不太可能将那两只怪兽引得太远,所以待会儿你出去之后,我会进入你的身体激发你的潜力,以免怪兽追上了你!到时候你要放松些,不要跟我对抗!”

我明白她言之有理,以那怪物行动之迅捷,只有让她激发我的潜力,我才有可能逃过那怪物的追赶。

所以我点头答应,回头想跟李军赫交代一声,让他带几句话给我父母以及孟响,又感觉没甚必要。

我父母那儿高凌凯肯定知道该怎么说,至于孟响那儿,从我开始干这份差事开始,她就应该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我只是冲着李军赫一笑,张开双臂跟他抱了一抱。

李军赫虽然没听明白我跟莉娜到底说了些什么,但也多多少少听到个大概,禁不住愕然问我:“你要去救高凌凯?”

“是!”我点头。

李军赫愣愣地看着我,良久向着我翘一翘大拇指,道了一声:“保重!”

娜波塔扶着腿部受伤一直坐着的皮瓦索站起身来,再加上波恩夫妇,四个人全都流露出好像是在目送一个慨然赴死的英雄那样的眼神。

事实上在我心里确实有一种慨然赴死的悲壮感。

我向着他们几个展脸一笑,心里有些发酸也有些发苦,眼瞅莉娜身影一晃飘出山洞,我也猛一甩头,弯腰蹲身从那狭小的洞口钻出去。

我看见莉娜的身影飘向山坳右侧,那两团影影绰绰的时空怪兽,正向着那边追了过去。

我立刻跳下山洞,尽量靠着山坳左侧飞快奔跑。

但跑没多远,就感觉身后寒气侵蚀,两个时空怪兽转向我这边追了上来。

我吓得拼命往前跑,连往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忽而身上一震,我感觉到莉娜进入我的大脑。

我尽量放松,让她控制了我的手脚。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力气倍增,而我的双脚也开始跑得飞快。

眼瞅两旁的树木飞速向后,我完全成了一个旁观者一样。

本来紧追在我身后的阴寒之气,似乎离我越来越远,终至完全感受不到。

紧随着身上微微一震,莉娜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自己,陡然感觉酸软疲弱,不得不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

那时候天色已经昏暗,所以在恢复力气之后,我便重新赶路。

在这密林之中,我很难找到正确的方向,不过有莉娜为我引路,自然不会走错。

又半个小时之后,我就站在了那个焦黑的大圆圈跟前。

莉娜好像是很怕她妈,以至于连跟我打声招呼都没有,一闪之间便消失不见。

我本来想着有莉娜跟着我,说不定她那个干尸样的老妈会留我一条性命,可如今这个幻想破灭,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大圆圈,走向圆圈中心的那栋房子。

还没走近房子大门,我就开始大喊大叫:“莉娜的妈妈,你把我兄弟抓到哪儿了?我来了,你赶紧放了他!”

我会大喊大叫,并非出于义愤,而是在为我自己壮胆。

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跟我有同样的感受:危险藏在黑暗中,才是最让人恐惧的时候。

所以我希望我的叫喊声,能够让那干尸样的女人即刻出现,是死是活,尽快有个了断。

只可惜我的叫喊声回荡在山林之间,形成一种令人发憷的回声,但那干尸样的女人,却没有应声出现。

此刻已经差不多快要黑定了,我不得不打亮手电筒,壮着胆子推开了房间大门。

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房间里空空荡荡,并没有看见那焦黑干尸的影子。

我只能扯起喉咙再次叫喊。

“莉娜的妈妈,你在这儿吗?凌凯,高凌凯,你在哪儿?”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只听见山林回声隐隐入耳。

我稍微站了一站,让自己鼓足勇气走进房屋。

上一次来这儿,我先是被那焦黑干尸所吸引,紧随着便被阴寒之气引到后边,发现了那栋极其怪异的圆筒形的房子。

所以对这整栋房子,我并没有里里外外仔细搜索过。

而今用手电筒左右照照,发现两边墙壁上,各有一扇房门。

我先推开左边的房门,发现那是一间大卧室,卧室两边紧靠着墙壁分别安置了一张木床。

木床同样被烧得焦黑,但也同样完整无缺,仅仅是焦黑而已。

两张木床之间有一张很古朴的梳妆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小镜框。

我走上前去拿起来看,发现镜框同样焦黑。

我用手将镜框表面擦抹了一下,这才看清镜框里镶嵌的是一张幼儿照片,想必就是莉娜小的时候。

我将相框仍旧在桌子上放好,从那间房里退了出来,轻轻将房门依旧关好,这才走向右侧的那间房。

方一推开房门,只不过用手电筒稍微晃了一下,我就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我隐约看见屋子里似乎站着一人,而且那人眼里还在放光。

“谁在里边?是莉娜的妈妈么?”我壮着胆子喝问一声。

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我定定神吸口气,仍不敢直接将手电筒的光线投射到那人脸上。

不过有这一小会儿的适应,我渐渐能够看清阴影里的景物。

我不由得哑然失笑,因为我发现之前看到的人影,事实上并不是活人,而是一尊很逼真的雕塑。

我将手电筒的光线转移到那尊雕塑上,豁然发现那是一尊女子的塑像。

那女子衣着古朴,看来很像是远古时期的服饰。

她容颜较好,神情肃穆,一双眼睛却晶晶发亮,简直像是镶嵌了两颗宝石。

而最奇怪的是,整栋房子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焦黑之色,唯独这间房子里干干净净。

那雕像更是一尘不染,以至于我一眼看出,这是一尊黄杨木的雕塑。雕塑应该上过清漆,却没有着色,清楚看见木质的纹理。

我估计这尊木质的女人雕塑,应该是莉娜家祖先的模样。

或者准确点说,是第一代镇守“时空之门”的那位祖先。

至于那块青石板是不是这位女祖先所置,青石板上的神秘符号是不是女祖先雕刻,那就不是我能够揣测的了。

第453章 条条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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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河一脚站地,另一脚仍旧斜跨在自行车上,已经站在路边发了半天愣了。

他今天进城去了一趟他妹夫家,因跟妹夫喝了一瓶酒,所以在妹夫家里躺了一会儿,回来怕天黑赶不到家,半路离了公路岔进了一条小土路。

这是一条他早就走惯了的路,时常进城回来的时候,他都会走这条小土路。

事实上不单是他,他们全村人进出县城,都会选择这条虽然不太好走,但却近了很多的小土路。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站在一个岔路口,居然不知道是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

“难道我的酒还没醒?我记得这条路没有岔路呀?”

他在心里琢磨着,向着左右瞅了一瞅,眼瞅右前方是大片的水田,左前方却有房屋人家,而且还有一个人影在离他几百米的地方向前走。

那人影看来像个女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慢悠悠地走得也不快。

所以王大河就拐上了左边的小路。

又往前行了一程,王大河心里禁不住泛起了嘀咕,想着自己会不会走错路了?按道理早该看见自己住的村庄了才对呀?

他心里这样想着,抬脸向前一望,陡然发现在他的前边,仍有个人影慢慢悠悠再往前走。

而那个人影,看来像个女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

那正是之前他在岔路口的时候看见的人影。

可是他从岔路口到这儿至少也行了半个小时了,怎么可能这个慢慢悠悠的身影一直都在他的前边?

王大河心里愈发地不安起来。

不过他向来不信鬼神,而且他想着这个人影肯定不是之前的那个人影,只不过恰好两个人影都是女人,也都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裙子而已。

所以他还是壮着胆子叫了一声:“前边的大姐,往前走能到王家滩村吗?”

他喊的声音已经够响亮,但可能那女人距离还是有点远,竟完全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仍旧慢慢悠悠在往前走。

王大河倔劲发作,心想我还就不信了,我骑车你步行,我还能追不上你?

上一次他只顾看两边景物,没怎么注意前边的人影,这一次他两眼盯住了那个人影,双脚猛蹬自行车,一口气往前又追了十多分钟,可是那个人影依旧晃晃悠悠走在前边。

王大河是真的有点怕了,转眼看看西边,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一抹红霞挂在天际。

王大河心想我干脆返回公路上去,哪怕摸黑回家,至少顺着公路走不会出错。

他心中敲着大鼓,竟不敢再抬脸多看那个花花绿绿的身影一眼,直接跳下自行车,将自行车转过方向,顺着小路猛往回赶。

这一赶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眼前再次出现岔路,依稀仿佛就是之前他经过的那个三岔路口。

他盘算着之前是拐上了左边的路,现在想要回到公路上去,自然得走右边的路。

所以他就拐上了右边的路。

此刻天色已经黑定,幸好今天是阴历十三,月亮早早挂在了天上。

王大河借着月光续往前行,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在他眼前又出现两条岔路。

王大河懵了,心想着之前他从公路上骑过来的时候,没见有这么多岔路口啊?难道他一路想着心事,没注意到有岔路?

他没敢马上向左向右,而是站在岔路口极目远望。

照他的想法这个地方距离公路肯定已经不远,而公路上一定会有汽车通行,他只要看看哪边有汽车灯亮,就往那边走准没错。

只可惜他眼睛都看疼了,也没看到有移动的汽车光亮,倒是在月影之下,隐隐约约,似乎左前方有一个人影在走动。

而且在那个人影的更前方,还有星星点点宛如住家灯光一样。

所以王大河重新骑上自行车,拐上了左边的那条路。

又往前行了一程,星星点点的光亮仍旧遥远,而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也仍旧晃晃悠悠在他前边。

王大河心中发毛,心想着这个人莫非也骑着自行车?

所以他用尽力气高喊一声:“前边走着的是大哥还是大姐,能不能走慢点我跟你问问路?”

他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在这空旷而寂静的原野上,清晰到有些刺耳。

可是前边的那个身影依旧在晃晃悠悠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

王大河渐渐开始恐慌起来,心想我莫不是遇到传说中的“路闯子”了?

所谓“路闯子”,那是他们家乡自古就有的传说。

传说人在路上行走的时候,若四周空旷,而且是单身一人,那么很容易遇到“路闯子”。

而一旦遇到“路闯子”,这个人就会在野外转来转去,永远也无法找到回家的路。

唯一解煞的办法,是有一个认识他的人刚好从他身边路过,并且用力喊他一声,他才能摆脱“路闯子”的迷惑,跟着认识他的人一道回家。

至于“路闯子”是鬼是妖,是精是煞,那就不可考究了,总之那是很可怕会**的东西。

所以在从前家里的大人天一黑就不让孩子们出门,免得碰见“路闯子”再也走不回来。

只不过随着经济飞速发展,像他们这样偏远的村庄也都富裕起来,家家户户都有了电视电脑,接受的信息越多,对鬼神的信仰就越少。

一直到最近几年,“路闯子”的事情突然又多了起来,而且就在他们邻村,去年一年就发生了三起“路闯子”害人之事。

但王大河素来不信邪,他总觉得自个儿行端坐正,又正值血气方刚,就算真有“路闯子”,也不会找到他身上来。

可不信邪,偏偏就碰到邪,王大河越想心里越害怕,不敢继续往前走了,只能再次调转自行车头往回走。

又半个小时之后,眼前再次出现岔路。

之前他走了左边的路,这次如果往右拐,那就等于走了回头路。

所以他拐上了左边那条路。

就感觉前方黑乎乎的,完全没有任何灯光,但至少也没看见那个一直在他前边晃悠的模糊人影。

第454章 入夜遇鬼

又是约莫半个小时过去,眼前再次出现岔路。々菠じ萝じ小々说

王大河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放眼前望,右边黑乎乎的,左边似乎有些亮光。

而且在前边不远,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影晃动。

王大河吓得不敢往左拐,而是走上了右边那条路。

他本来已经精疲力尽,但这会儿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两只脚交替上下,将自行车蹬得飞快。

一边蹬,一边忍不住地往后看,生怕有什么人影之类追上来了。

幸好,在他身后除了清冷的月光,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一蹬差不多又是半个多小时,王大河实在是没力气了,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

谁知这一停,竟然又停在了一个叉路口。

仍旧是右边那条路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而左边那条路不仅隐约可见点点灯影,而且还有一条人影在前方不远晃晃悠悠。

王大河浑身发寒,连牙齿都开始“咯吱”打战。

但此时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他只能抖抖索索摸摸口袋。

他本来是想摸根香烟抽,但首先摸到的,却是手机。

王大河不由得暗骂自己太愚蠢,赶忙摸出手机想要打个电话回家,却不料手机居然没电了,根本开不了机。

王大河愈发心慌,只能收起手机,摸出香烟跟火机。

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几口,再向左边那条路上望,已经看不见那个晃悠悠的身影。

极目远眺,星星点点的光亮还在。

王大河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方才肯定是真有一个人走在他前边,他不过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他把一支烟几口吸完,陡然间发起狠来,心想这一次我索性就往左走,一直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重新骑上自行车,望着左边那点点亮光继续赶路。

这一赶又赶了半个多小时,那几点亮光似乎近了很多。

王大河心里大受鼓舞,更是双脚猛蹬自行车。

直到自行车“砰”的一声,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将王大河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这一摔直摔得王大河浑身发痛,再加上从下午到晚上不知道赶了多长的路,王大河感觉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所以他干脆躺在地上不想动弹。

正瞅着天边的月亮发呆,眼角的余光,瞟到有一点幽幽的光影,从他头顶飘了过去。

王大河猛一下子坐起身来,向着四周稍一打量,更不由得如堕冰窟。

他看见星星点点的光影,就在他身周飘来飘去,忽上忽下,忽明忽暗。

而那幽暗泛绿的颜色,绝不可能是住家灯火,倒有些像是传说中的——

鬼火!

王大河想要爬起身来赶紧逃跑,可是他居然浑身发软动弹不了。

他听见“咯吱咯吱”很响亮的声音,那是他的牙齿在打战。

他就那么颤抖地坐着,几乎是要肝胆俱裂。

这一坐不知坐了有多长时间,恍恍惚惚的,他看见有一个人影向他靠近过来。

他想着那是鬼吗?

他当然希望那不是鬼!

所以他战战兢兢抖抖索索喊了一身:“那个……是谁在哪儿?”

这一喊,那人影居然向他靠近过来。

清凉的月光洒落在那人头上,渐渐能够看得清晰——

王大河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骤然间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跳起身来想要逃跑。

但是他的脚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禁不住向前跌了一跤。

幸好这一跤只是跌痛了膝盖,脑袋却没有撞到什么东西,所以他继续尖叫着,爬起身来又跑。

******

我跟王大河并不认识,之所以我会接触到这个案子,是因为王大河有一个妹妹,嫁给了李军赫一个很铁的战友丁洋。

那天王大河实际上就是在县城丁洋家里喝了酒,回去的时候遭遇到这件离奇之事。

直到第二天王大河被人发现晕倒在一条公路边,之后一连多日每天晚上都会从恶梦中惊醒,几乎有点神经病的样子了。

王大河的妹妹、亦即是丁洋新婚没多久的老婆王小妹,为此事回娘家照看兄长,一住就是很多天。

丁洋枯守空房难免心烦,某一天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李军赫。

李军赫是刚刚在t国经历过一场极其诡异事件的人,已经很确定世上的确是有“超自然”的存在,所以听丁洋一说,李军赫马上又将这件事转告给了我。

而我很快就判定王大河是遇上了“鬼打墙”。

之前我就曾经调查过一次“鬼打墙”事件,确信“鬼打墙”百分之九十九都跟“超自然”沾不上边,所以我本来不想理会这件事情。

不过一来我对李军赫的印象极佳,李军赫对我的印象看来也不错。

当时李军赫热切地告诉我说,如果我愿意去调查这件案子,他会前往协助我,正好跟我再聚一聚。

那我就不好推托了。

再加上我也在家闲了几个月了,所以我就答应了李军赫。

赶上高凌凯的健身房生意正旺,我让他暂时不用跟着我,等我确定这是一起“超自然”事件,并且我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他再赶过去就行了。

而在见到王大河的时候,王大河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之差,用他老婆的话说,他现在整天都在屋里躲着,稍微跟他说话大声点,都能把他吓一大跳。

所以我让王大河老婆将房门跟窗户全都打开,李军赫、以及随我们同来的丁洋都在屋里坐下来,避免站着给王大河造成心理压力。

王大河老婆跟王小妹则躲到了卧房里,之后我才慢声细语让王大河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王大河抖抖索索地开始不敢讲,是丁洋叫着“大哥”,先给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王大河紧抽了几口烟,望望我们三个大男人都陪他在屋里坐着,这才颤抖着嗓音从头讲起。

而在他讲到“月光洒落到那人头上”的时候——他口语讲述当然不会这么文雅,不过我以文字叙述出来,不能够完全照搬他的口语。

——我本来以为他会告诉我们那个人影长的什么样子,却不料他浑身颤抖,竟将那人影的模样直接略过,就告诉我们他吓得尖叫不止,逃跑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之后他便用手蒙住了脸,直接从椅子上溜下来坐到了地上,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一个大男人,竟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王大河老婆赶紧从屋里出来,蹲下身子一边哄着王大河叫他别怕,一边红着眼圈跟我们说道:“我看同志你们也别问了,他这样子,我怕是好不了了,我只求他……不要越来越疯就谢天谢地了!”

我跟李军赫相互一望,起身从屋里走出去,站到王家大门外,丁洋也忙跟着出来。

“我们之前也曾问过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每一次他讲到这儿的时候,就不敢继续往下讲了!”丁洋说,叹息着摇一摇头。

李军赫小心翼翼问我:“你觉得是你说的那种……并非闹鬼的鬼打墙吗?”

“现在还不好判断!”我实话实说,“如果是那种……因环境跟自身因素造成的野外迷失,应该吓不到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还是有些蹊跷了?”李军赫问。

“确实有些蹊跷,除非……他本身就是一个很虚弱、也很胆小的人!”我说。

“我大哥可不胆小!”丁洋马上接口,“他的身体也不弱,之前精壮壮的不比我这当过兵的人差,只是这半个多月被这疯病闹的,成晚成晚的做恶梦,所以才会显得很虚弱!”

“他做恶梦会不会说梦话?”我立刻问。

“会!”丁洋点头,“他跟我老婆……也就是他妹妹自小就没了父母,兄妹俩的感情特别好,所以……在他出事之后,我老婆几乎搬回来住了,有时候闹得凶了,我老婆就会打电话给我。我老婆这个人是个好哭包,我听她一哭,就吓得赶紧跑过来陪着她!”

丁洋说到这儿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

不过那没让我对他产生轻视,反而对他颇生好感。因为在我看来,知道疼老婆爱老婆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因为我也是个爱老婆的人。

李军赫虽非父母双亡,但他跟他妹妹的感情同样特别好,所以他很有感触地伸手拍了一拍丁洋的肩膀。

“那你应该听到过王大河说梦话吧?他说的是什么?”我又问。

“他说的乱七八糟的,我们听着都像是疯话!”丁洋回答,好像不太好意思将王大河的疯话告诉我们。

王小妹却于此时走出门来,说道:“我哥说的不是疯话!我跟你说过,在我们邻村也有遇到路闯子的人,可你就是不相信!”

丁洋对老婆是真好,一见王小妹出来,立刻满脸陪笑,说道:“我信还不行吗?大哥的事你知道的比我清楚,要不你跟高同志说吧!”

我听王小妹提到“邻村的人遇到路闯子”,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动。

不过我没有转移话题,而是看着王小妹,问她:“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哥做恶梦的时候会说些什么梦话?”

第455章 断了头的女鬼

诡案异象录第455章断了头的女鬼王小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像丁洋这样一表人才、而且家境富裕的城里人,之所以会爱上她并对她如此疼爱,跟她的漂亮当然不无关系。

而今听我一问,王小妹点一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是从大城市里来的人,又是当过兵的,肯定会跟我们家丁洋一样不信鬼神,但我说的这些,请你们不要当成是疯话听!”

她这话令丁洋颇显尴尬。

李军赫赶忙说道:“我跟丁洋是战友,但这位高兄弟并没有当过兵,我之所以请他过来,正是因为他是专门调查这种古怪事情的人!”

我的身份李军赫应该跟丁洋透露过。而丁洋估计也跟他老婆提到过。

所以王小妹并没有追着问我到底是什么身份,而是吸了一口气,向着左右瞅了一瞅,似乎回想起王大河的梦话,连她都有些恐惧之意。

“我大哥……那晚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们才接到人报讯,说有人在公路上看到了我大哥。不过那时候已经有人报警,警察直接将我大哥送进了医院。我们赶到医院,看见我大哥……他好可怜,也好可怕!”

王小妹说到这里,忽然眼圈就红了。

丁洋心疼地赶忙伸手搂住了她,低声问她:“要不还是我来说吧?”

王小妹摇一摇头,重新抬脸看着我,说道:“我大哥完全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本来是那种大咧咧的性子,可是那天在医院,他整个蜷缩在病床上,谁往他身边一走,他都吓得一边颤抖一边尖叫!”

“他叫的是什么?”我插问一句。

王小妹动动嘴,却没说出口来,估计回想起她大哥说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所以丁洋替她回答:“他叫:‘鬼!鬼!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就是这么一句!”

我冲着丁洋点一点头,仍旧两眼看着王小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王小妹吸吸鼻子,又道:“另外我大哥的自行车不知道弄哪儿去了,鞋子也跑掉了一只,有一只脚全都磨破了,竟不知那晚他究竟赤着脚跑了多远的路!”

王小妹忍不住哽咽起来,丁洋不得不再次搂着她软声安抚。

王小妹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又说道:“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算是让我大哥平静下来,可是到了晚上,他就一直恶梦不断,整晚都能听到他的尖叫声,大多数时候听不清楚他叫的是什么,但偶尔一两句,我却听得……很清楚!”

王小妹话说一半,忽然停顿下来。

偏偏她没说完的话最是关键,我想开口追问,却见她面色苍白,明显流露出惊怕之意。

所以我只能闭着嘴巴,等着丁洋软声细语又安抚了她几句,王小妹才又往下说出来。

“我听见我大哥叫的是:‘鬼!女鬼!断了头的女鬼!我没拿你的身体,你别缠着我要!’”

她这话当真是让我莫名其妙,转脸去看李军赫,同样是一脸迷糊。

丁洋又忍不住抓抓头皮,尴尬笑道:“我说了的,那都是……疯话,没什么意义的!”

“不是疯话!”王小妹立刻转脸瞪着丁洋,“我坚信我大哥……是遇到路闯子了,而且这个路闯子,是个女鬼!”

“好,就算他遇到女鬼了,可是……女鬼就女鬼,断了头的女鬼是什么意思?还什么……拿走了女鬼的身体,这这这……完全说不通嘛!”

我也感觉这句话很难说通。

因为鬼魂是没有身体的,所以无论这个鬼是怎么死的,就算是被人砍了头剁了脚,它显现的,也一定是个完整的身影。

当然,除非它想故意吓人,故意让人看到它断了头少了脚、又或者伸长舌头披头散发等。

想到故意害人,我心中又是一动,忽而涌出一个念头:莫非王大河曾经害过人?而且他害的那个人,是被他砍掉了头?所以这个女鬼跟他索要身体?

当然这种设想尚有疑问,首先一个女人倘若真被砍了头,那她的鬼魂也该冲着仇人索要她的头,比如“还我头来”诸如此类。

为什么这个女鬼会反其道而行之,要跟王大河讨要她的身体?

难道她的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又或者她不仅

被人砍了头,还被分了尸?

想到“分尸”这个词,我禁不住略生寒意,向着王家大门一望,起码就我的感觉,王大河实在不像是能够杀了人还分尸的完全没人性的那种人。

我不好直接问王小妹她大哥有没有什么仇人,问了她也不可能跟我实话实说,所以我问她:“除了这句话,你大哥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什么梦话?”

“我能听清楚的,基本上就这一句,不过我听我大嫂说,她还听到过另外一句话,是说什么‘不是我偷的,求你不要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王小妹回答。

我越听越糊涂,之前那几句话听着像是“杀人分尸”,可这句“不是我偷的”,又像是一桩盗窃案。

但盗窃案绝不至于让一个女鬼冤魂不散,难道竟是“盗窃杀人案”?

我满腹疑窦,却只能先问另一个问题:“你刚刚提到……在你们邻村也有人遇到路闯子,那是什么意思?”

“其实不单单是邻村,在我们这里,时常会有人在晚上出门的时候遇到路闯子!”王小妹说到这里,忍不住横了丁洋一眼,“你是城里人,从小就在城里住,肯定没听过路闯子的事情,但这些事都是有根据的,并不完全是瞎说!”

丁洋被她说得直抓头皮。

王小妹怼了丁洋一句,便又回过头来,重新看向我。

“本来路闯子的事情,在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听长辈提起,吓得我们到晚上都不敢出门!直到后来生活越来越好,还有一条大公路从我们村子附近通过,公路上车来人往的,路闯子的事情渐渐也稀少了。可是……就在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路闯子突然又多了起来,我们村我大哥这是第一起,但邻村从去年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两起、还是三起,其中有一个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命了。所以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求我大哥能够平平安安!我大嫂不愿意跟你们多说,就是因为……她怕惹恼了路闯子,那我大哥就更没活路了!”

王小妹说到这儿,忍不住又红了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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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邻村的悲剧

王大嫂不愿意跟我们多说的事情我一来就感觉到了,在之前我见王大河精神萎靡,本来想先问王大嫂几句话,当时就被王大嫂拒绝。

我一时无话可说,倒是李军赫忍不住说道:“我说过这位高兄弟就是专门调查这类事情的人,不管你说的……路闯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只要等高兄弟调查清楚了,自然你大哥就没事了!”

王小妹抬脸瞅一瞅我,我看得出来,她对我毫无信心。

我也不再多说,只问丁洋能不能带我去发现王大河的地方看一看。

丁洋说道:“那晚我大哥没回家,打电话又不通,我们就找了几个村里人,一同顺着小路找了一趟,结果并没有遇见我大哥。后来发现我大哥的地方,也不是在王家滩村跟县城之间的公路上,而是在过了王家滩村继续往北走十几里的地方,听发现他的人说,当时他就昏迷在路边。他的自行车到现在也没找到,竟不知道他是怎么会走到那儿去的!”

“如果能够知道我大哥是怎么走到那儿去的,那又不是遇到路闯子了!”王小妹插了一句。

丁洋不愿跟老婆争执,只能嘿嘿一笑,说道:“高同志想去找到大哥的地方看一看,我现在就带高同志去,老婆你先在这儿等着我,晚点我再回来接你!”

王小妹点一点头,也没跟我们打招呼,就直接进屋里去了。

丁洋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跟我们解释道:“我老婆说我不相信她大哥,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对我有意见!”

他这话令我跟李军赫难以表态,只能点头一笑。

丁洋没话找话,马上又问我:“高同志你觉得,真有什么路闯子吗?”

“这个我真说不准!”我模棱两可,“不过照我看来,所谓的路闯子,应该跟其他地方俗称的鬼打墙差不多,而鬼打墙,有相当一部分跟鬼魂之类没有关系!”

“那高同志认为,我大哥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丁洋追问。

“我如果现在就能说清楚,那就不用继续调查了对吧?”我含笑回答。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李军赫横肩撞了一下丁洋,“高兄弟的本事我是亲眼见到的,要不是他,我妹妹根本救不回来,所以你就信我吧!”

“信!怎能不信呢?”丁洋嘿嘿一笑,“只是……我始终觉得,什么鬼呀怪呀,真的是……很难相信!”

“没有亲身经历之前,我也很难相信!”李军赫淡淡回应。

——后来我知道,李军赫并没有将他在t国遭遇的事情全部说给丁洋听。

一则莉娜曾一再交代不能泄露“时空之门”的秘密;

二来李军赫明知就算他说了,丁洋也未必能够全信。

至于我的身份,李军赫也只说是疑难案件调查员,没提“超自然”的事情。

不过丁洋本就不信有什么“路闯子”,我这个“疑难案件调查员”倘若真能将王大河遭遇的事情调

查清楚,令王大河不再担惊受怕疯疯傻傻,丁洋当然乐意之极。

反而王大嫂跟王小妹坚信王大河就是遭遇了传说中的“路闯子”,在她们看来,那纯粹是鬼神之事,而并非刑事案件。

我这个“调查员”硬要介入调查,不仅使不上力气,说不定还会给王大河带去更多灾祸。

所以王大嫂跟王小妹对我很是冷淡。

自从我加入“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冷待,我想深入调查,人家还不太愿意配合我调查。

而且我相信,如这般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状况,在此后还会不断出现。

幸好有丁洋陪着我们,以他县城富公子的派头,当地人多多少少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丁洋所在的县城是叫果云县,丁洋家在县城里开了一家挺豪华的酒店,我这次来果云县,就住在丁洋家开的酒店里。

王小妹之前在丁洋家酒店当服务员,丁洋复员回来,对王小妹一见钟情,前几个月才娶了王小妹为妻,对王小妹唯一的大哥王大河也颇多关照。

这次来王大河家做调查,就是丁洋开着车子送我们过来。

而今听我说要去发现王大河的地方看看,丁洋自然还是开车带着我跟李军赫一块儿去。

路上我问起王大河为人如何,有没有跟什么人呕过气结过仇什么的。

丁洋说道:“我这个大舅哥是个很热心的人,不过再热心,跟邻里之间偶尔争执几句恐怕也难免,但我确实不知道他跟什么人结过仇!”

他说到这里,从后视镜向我瞥了一眼,又问我:“高同志是觉得,我大舅哥遭遇的这些,是他的什么仇家在摆布他?”

“我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案子,要想彻底调查清楚,就应该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我说。

丁洋赞许地点一点头,说道:“听高同志说话的口气,确实像是一个资深的调查人员!”

“那是当然!”李军赫立刻接口,“像你大舅哥这件事情,找警察是没用的,毕竟你大舅哥除了丢了一部自行车,并没受到什么严重伤害,警察连立案都立不了!也就只有高兄弟,能够帮你们调查清楚!”

我赶忙谦逊两句,又问丁洋,警方有没有针对王大河的事情找他们问过话。

丁洋回答说:“是警察把他送到医院的,自然要找我们问几个问题,不过他胡说什么鬼呀神的,警察也听到了,所以……真像军赫说的,警察根本就没立案!”

我点一点头,也就没再多说。

王家滩村距离那条大公路约莫只有两公里,不过在拐上大公路之后,正如丁洋所言,车子没有往南驶向县城,而是背着县城往北又行驶了五六公里,丁洋才缓缓将车子靠边停下。

“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警察已经将我大舅哥送到医院去了,我是听警察说,他们是在廖家畈村附近发现我大舅哥的!”丁洋说,伸手向着右前方一指,“那片村子,

就是廖家畈村!”

我想起王小妹曾经说过,附近的村子也有村民遭遇过“路闯子”,而且不止一次,遂问丁洋:“既然王大河是在这附近被发现,那你们有没有去廖家畈村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人捡到王大河的自行车?”

“这个我们真没有!”丁洋回答,“我们在廖家畈村没熟人,不愿意为这点事情到处跟人打听!再说我大舅哥身上并没受伤,不过就是丢了一部自行车而已,大不了再给他买一部吧,也不值多少钱!”

我就没再多说,只跟李军赫分两边下了车子,往公路两边走一走看一看。

但此时距离王大河遭遇“路闯子”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而王大河被人发现的时候,丁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这里。

换句话说,这个方位够不够精准丁洋本身并不确定。

所以我也不承望能够发现什么可疑之物,只是随便看了一看,就让丁洋带我们去廖家畈村走访一下。

丁洋也没多说,反正也不用他找人打听。

那地方距离廖家畈已经很近,所以又十分钟之后,车子便停在了廖家畈村口。

我们直接找到村委会,跟村主任出示了我的证件。

就跟在其他地方一样,村主任一看我的证件上有那么多外文,不知我是有多大来头,立刻显出十分热情。

而当我问起在他们村子里是不是有人遭遇过“路闯子”的时候,村主任略显尴尬,说道:“路闯子这种事说出来你们这些正规单位的同志可能不信,但我们这儿确实遇到过几起古怪的事情!有两个男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唯独一个女人,被人发现得早,还好没多大事,但现在一到晚上,全村人就谁也不敢出门了!”

我忙请他讲得仔细点儿。

村主任告诉我们,两个男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其中有一个是老光棍,另一个已经结了婚,而且有了一个小孩儿。

“就是这个老光棍,走丢了没人找他,后来还是在几十公里外的小梁河边上被人发现的!当时警察还来做过详细调查,但最终确定他不是被人害死的,而是什么……好像一种心脏病发作死的……”

村主任刚说到这儿,旁边一个年轻的会计插进话来,说道:“不是心脏病,警察说是心肌撕裂,我在网上查过,其实就是被吓死的!”

“对对对,是心肌撕裂!”村主任连连点头,“他本身还有个老妈,有个大哥,但因为他不成器,连老婆都找不到,所以他大哥跟他分了家,把老妈也接过去养着了,任由他胡混不管他,结果……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一个人跑到小梁河去,村里人都说,八成他也是遇到路闯子了!”

我听村主任提到“心肌撕裂”,心中已经微微一动。

再听那会计直接挑明了说是被吓死的,那就令我相信,这个老光棍八成也看到了王大河所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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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坟地里打转

我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过当事人被活活吓死的案子,很清楚心肌撕裂的确是被吓死的典型症状。

而在之前跟王大河交谈的时候,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王大河依旧满面惊怖丧魂失魄,很明显他也看到过极其恐怖的景象。

只不过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虽然被吓到精神崩溃,却不至于跟廖家畈村的老光棍一样,当场心肌撕裂活活吓死。

所以我又问村主任,刚刚他提到的另外一男一女是怎么回事。

村主任说道:“那个男的叫廖敏辉,大概是三个月前吧,有一天晚上他弟弟赶火车去外省打工,他骑自行车送他弟弟到火车站,结果一晚上都没回来,打他手机也不通!直到第二天上午,有人发现他晕倒在了公路上,奇怪的是,他晕倒的地方不是在县城跟我们村子之间,而是在过了村子更往北边!”

村主任的话令我再次想到了王大河,因为王大河晕倒的地方,同样不是在县城跟王家滩村之间,而是在过了村子更往北边。

村主任大概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我听他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又道:“听说上个月王家滩村也发生了一起路闯子的事,一个叫……王大河的,被人发现晕倒在公路上,而且是我们村里人发现报的警!”

村主任两眼向着丁洋一瞟,笑呵呵地说道:“这一位应该就是王大河的妹夫吧,你一来我就认出来了!”

“你怎么会认识我?”丁洋笑问。

“两个村子隔得又不是很远,当时你娶王大河妹妹的时候,摆了那么大的排场!我们全村人都说王家那姑娘好福气,不仅嫁到了城里,而且嫁给了一个大老板!”

这话说得丁洋脸上倍增光彩,嘴上却笑道:“哪有什么大老板,不过是小地方开个酒店而已!我这两个哥们儿都是从大城市里下来的,主任这么说惹他们笑话我!”

“是是是,这两位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也只有丁老板能够请动他们亲自来

我们这小地方做调查!”

村主任很是热心,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但我不愿他把话题扯远了,忙又问他能不能找这位廖敏辉来问问情况。

村主任一听就摇头,说道:“你要亲自问他可真问不出来什么,自那次遭遇路闯子之后,整整三个多月了,他始终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有鬼有鬼,他老婆现在也可怜,还要养着一个娃,唉!”

村主任一声长叹,倒让我不忍心再去打搅这一家人。

所以我又问村主任,廖敏辉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

村主任说道:“也就是些鬼呀神的,最可笑的是,他常常会指着村里的女人,说人家是断了头的女鬼!所以现在村里的姑娘女人,都不敢往他家门口走了!”

我一听这话,便不由得跟李军赫相视一眼,心中愈发确定,廖敏辉所遭遇的,跟王大河遭遇到的事情,应该是一般无二。

“那个女人呢?她又是怎么回事?”我再问。

“那女人叫何萍萍,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她性情泼辣,村里人大都不敢惹她!不过她心肠倒不坏,平时别人家有些什么急难之事,她都愿意帮忙,所以在我们村里人缘倒也不差!那天晚上……应该是五个月前的事了,何萍萍睡觉前出后门上个厕所,结果……就只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她就再也没回来了!还好在之前已经发生过一起老光棍的事情,她老公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赶忙叫上了左右邻居好几个小伙子出门去找她,结果你们猜在哪儿找到她的?”

“在哪儿?”我赶忙追问。

“在我们村子后边的坟地里,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那坟地里转来转去!”村主任压低了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村主任所言何萍萍的遭遇,正跟传说中的“鬼打墙”一般无二。

据我所了解的“鬼打墙”事件,当事人基本上就是在平坦空旷的野外、又或者墓碑林立的坟地迷失方向转不出去。

所以我请村主任陪同

我们去找一找这位何萍萍,看能不能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村主任也没推辞,当即在头前引路。

路上丁洋想起王大河的自行车,又问村主任:“我大舅哥被发现的时候,就是昏倒在你们村子附近的公路上,他的自行车也丢了,不知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人捡到!”

“这个真没有!”村主任回答,“你大舅哥这件事我们村子里也传遍了,真要有人捡到了他的自行车,肯定给你们送回去了!现在又不是从前,家家现在都有富余,不至于会贪了一辆自行车!”

丁洋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主要还是想知道我大舅哥那晚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这可真是说不准!遇到了路闯子,据从前的老人们说,一也跑个上千公里的人都有!”村主任说。

村主任的话并未十分夸张,因为从我听到的有关“鬼打墙”的传说,就说有人一晚上不停转圈圈,等到天亮被人发现的时候,居然莫名其妙去到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传说,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并未亲身遇见,自然也无法求证。

丁洋是没有经历过古怪事件的,禁不住连连咋舌,说道:“这个……怎么可能啊!”

“这都是从前老人们说的,可不可能没人知道!不过……鬼神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村主任呵呵一笑。

那个叫何萍萍的女人家住在村子最东头,村主任一边走,一边指着更东边那一片大山告诉我们,在那山脚有一片坟地,他们村子自古以来人死了之后基本上都埋在那里。

而何萍萍那晚正是在那片坟地里转悠。

这话说得我立刻决定,等跟何萍萍谈完之后,就去那片坟地看看。

正好何萍萍在家,何萍萍老公却出门做工去了。

他家门口一个小孩儿看见我们一行人走过来,叫着“妈”奔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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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勾人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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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会儿何萍萍就走出门来,果然如村主任所言,何萍萍一看就是个既泼辣、但也很利索的女人。

一眼看见我们,何萍萍立刻笑容满脸,问道:“主任是要找我吗?不知这几位是干吗的,是找我老公有事吧?”

“你老公出门做事我知道,所以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村主任回答,回手向着我们三个一指,“这三位一个是县城荣华大酒店的丁老板,另外这两位是大城市里来的调查人员!”

何萍萍看来有些吃惊,向着我们三人一瞟,直接问村主任::“大城市里的调查人员找我能有什么事啊?难道是我老公……在外边惹了事了?”

“没有没有!就是找你问几个问题,你别紧张!”村长笑呵呵地赶忙回答。

何萍萍一脸狐疑,也不请我们进屋,而是自己进屋搬了几把竹椅子出来,就放在她家门前一株大榕树下。

“我家男人不在家,各位就在门口坐着说说话吧!”何萍萍说。

我们几个赶忙道谢,分别坐了下来。

自然由我率先开口,说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你们这一带连续多起……所谓的路闯子事件来的,而我听说你也遇到过路闯子,所以想请你说说,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萍萍本就不自在的脸上,愈发显出不安之色。

她先瞅了一瞅村长,这才说道:“这都多久的事了,我哪儿还记得呀?再说了,你们这些大城市里的人,肯定不会相信鬼呀神的,说给你们听你们也会当我们是扯谎瞎编,所以不如不说!”

“你放心,我们专门过来调查,肯定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要不然我们岂不是白来了?”我立刻回答。

“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何萍萍抽了一口气,居然两眼盯着我,很快地反客为主,“就算我说的话你都信,可是……你们过来调查有什么用呢?难道……你还能抓住一个路闯子不成?”

“抓住个路闯子肯定不可能,但把事情调查清楚应该问题不大!”我接口回答,“我听说你们乡、包括你们村子在内,已经出了好多起路闯子事件了,尤其你们村还死了一个疯了一个!倘若不赶紧调查清楚,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人遭遇同样的事故!”

何萍萍不以为然,说道:“不可能的,就算你们调查清楚了,以后谁该遇到路闯子照样会遇到,那不是人力能够控制的,就算你们有枪都不行!”

她这话竟令我难以接口。

幸好村主任打个圆场,说道:“不管行不行,既然人家大单位的人专门过来调查此事,那也是对我们的一种关心,所以你只管实话实说就是了!”

“主任不是我不愿说,实在是……那种事遇到一回已经够倒霉了,谁还愿意翻来覆去回想它呢?”何萍萍苦笑回答。

这一下连村主任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能面带无奈看向我。

我知道何萍萍之所以不愿说,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鬼神。

那就跟王大河的老婆妹妹一样,她们不相信我能够调查出个结果来,反而担心我的调查,会惹怒鬼神,到时候更会降灾祸到她们头上。

所以我不得不端起身份,吓唬何萍萍一下。

“我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你来说很不愉快,但邻村的王大河现在也有些精神不正常了,而你们村还死了一个人,所以这件事是一定要调查清楚的,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们一下!”

我的语气虽不严厉,但却颇显严肃。

果然何萍萍被唬住了,又向村主任瞥了一眼。

村主任赶忙说道:“你能记得多少说多少,只要是实话就行!”

何萍萍却不肯马上就说,再次将眼光投注到我身上,问我:“这位同志的意思,不会是说我们村一死一疯,再加上……邻村王大河的事情,都是哪个人在捣鬼吧?”

“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所有可能都不能排除!”我回答,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不可能的!”何萍萍立刻摇头,“这事绝不可能是任何人干得出来的!不过你要我说,我说就是!反正……这也是你逼我说的,到时候有灾有难,也不会落在我身上!”

她这话的意思是,有灾有难只会落在我这个“逼迫者”身上。

但我明知她是在自我安慰,所以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那晚……我其实也没看见很可怕的事情!”

何萍萍嘴上这么说,脸上的神情还是禁不住有些瑟缩之意。

“那天……快要睡觉的时候,我出后门上个厕所,忽然听到好像有人叫了我一声,回过头来,就看见有条人影晃晃悠悠沿着田埂走向远处!”

何萍萍说到这里,好像是怕我们另生疑问,所以主动开口帮我们解释两句。

“我们家现在起了一道后院墙,将厕所圈在了院墙里,但那是在出事之后,我老公被吓怕了,所以买了红砖回来自己动手砌起来的!在之前我们家没有后院,加上我们家又住在村子最边上,所以只要一出后门,就能看到远处的大山!”

我点一点头表示理解,何萍萍才又继续往下讲。

“在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那个人影很像是我们隔壁住的……二根他老婆!我跟二根老婆一向合得来,所以我就叫了她一声!我听见她好像也回了我一声,但她没有转头看我,仍旧在顺着田埂往前走。我心里很是奇怪,想着这黑天瞎火的她是要干吗去?所以我就跟着她身后追了上去!”

何萍萍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摇头。

“我这个人一向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但那晚……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人家说的被鬼迷了心窍一样,就那么一门心思跟在那人影后边,连跟我老公说一声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好像是不想再继续往下说。

我不得不追问她一声:“后来呢?你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么?”

“没有!”何萍萍摇头,“真要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就算不当场吓死,也会跟廖敏辉一样被吓疯吧?”

她反问我一句,倒令我无话可说,只能请她继续往下讲。

“其实后来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就跟着那个人影走了一阵子,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所以又叫了几声二根老婆的名字,那人影却始终没有回头看我。所以我就不管她了,赶忙转身往回走,谁知道……”

说到此处,本来保持镇定的她,终于流露出惊恐之色。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走得离家并不远,可是我抬起头来,却已经看不到村子的方位,而且……走没多远,脚下就有一条岔路,走没多远,脚下就有一条岔路!吓得我……不怕同志你笑话,我当时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我老公的名字!”

我能够理解她一个女人家猛然遇到那种情况,心里该是有多恐慌。

不过我没有插话,倒是丁洋听得入了神,忍不住插口问道:“之后呢?”

“之后……我就听见我老公叫我,我一回神,就那么奇怪,明明我老公带着好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已经走到了我跟前,可是在听见他叫我之前,我竟然完完全全没有看见手电筒的光线!”

何萍萍说到这里,似乎心有余悸,身上稍稍颤抖了一下。

我不得不追问一句:“王大河说他看见了鬼火,你有没有看见?”

“没有!”何萍萍摇头,“在我发现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岔路、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岔路之后,就吓得不敢走了,就站在那儿一边叫着我老公的名字,一边放开了喉咙哭,还用手把脸都蒙上了,根本不敢往两边看!”

我看着她的神情,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

正在心里暗暗琢磨,村主任插口说道:“那晚我也跟着她老公出去找她了!我们带了五六个小伙儿,每个人都打着一个手电筒。最先我们就是被哭声吸引过去的,隔着老远,我们就看到坟地里站着个黑影。用手电筒一照,明明就是她,可是我们怎么叫她,她都不回应!一直到我们走到了她跟前,她才像突然从睡梦里清醒了一样!”

村主任一边说,一边禁不住摇一摇头。

“在我们小的时候,老辈们时常会提醒我们晚上别出门,以免碰上路闯子就回不来了!后来我们渐渐大了,本来不信这个世上真有路闯子,却没想到……”

村主任收住话头,叹息不止。

我相信何萍萍遭遇到的,正便是传说中“鬼打墙”的最真实情状——按照本地的说法,是叫“路闯子”。

在之前我调查那起非超自然“鬼打墙”的时候,曾经对“鬼打墙”做过详细了解。

据说遭遇“鬼打墙”的人,本身心智会被迷惑,看不见脚下真实的路径,也听不到外界真实的声音——就跟何萍萍的遭遇一模一样。

所以这一次的事件,果真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而我该从何入手,才能抽丝剥茧调查清楚?

第459章 试着走岔路

在何萍萍这儿并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线索,因为她所说的,跟王大河讲得差不多,我们最想知道的“女鬼”之类,她提都没提,照她的说法是,她当时吓得直哭,根本没敢看周围的情形。

不过我觉得何萍萍并没说谎。

毕竟她出去的时间并不长久,很可能没等她看到可怕的东西,她老公等人已经找到了她。

而且正如她所言,连王大河廖敏辉那样的大男人,都被吓到发疯,她若看到了王大河所看到的“断了头的女鬼”之类,恐怕今天就不会这么镇定跟我们讲述了。

从何萍萍家出来,我就要求到东边大山脚下的坟场看看。

村主任不太愿意往坟场走,所以伸手向着东边那片大山一指,说道:“你们顺着田埂往那边走,到了山脚就看到坟场了!我们村好几辈人都埋在那儿,所以老远就能看到!”

我知道村主任心里可能也有些发毛,所以没有勉强他,当即与他告了别,我们三个就沿着田埂走向那片大山。

大山与村庄之间全是水田,我们沿着田埂左拐右拐,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算是走到那片山脚。

果然如村主任所言,山脚下好大一片坟地,顺着山脚绵延有一两公里,其宽度也有上百米。

坟地里自然竖满了墓碑,有钱人竖的墓碑威武些,没钱人自然墓碑也小一些。

“咱们到这儿来,能找到什么?”丁洋说。

纵然是当过兵的人,眼瞅着这么大一片坟地,他也禁不住有些瑟缩之意。

李军赫自然不会回答丁洋,而是将眼光投向了我。

所以我就替他们解释两句。

“王大河说他看到了鬼火,而鬼火一般只有在坟地里才会出现!正好何萍萍就是在这片坟地里被找到,所以我想来看看王大河的自行车会不会也被扔在这儿了!如果有,那这片坟地,就有可能是所有事情的起源了!”

丁洋恍然大悟,李军赫则向着丁洋扬一扬眉,似乎在跟他说:“我找的人不会有错吧?”

“要不我们分头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自行车?”李军赫提议。

我当然不会有异议。

但丁洋看来有些怵得慌,硬是跟着李军赫,他们两人一组,我独身一组,分从两边进坟场搜索。

只可惜我们并没有在坟场里找到自行车的影子。

自行车又不是什么小东西,既然我们没能找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自行车已经被人捡走了;

第二,王大河被吓到的地方,并不是这片坟场。

丁洋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那是我跟我老婆结婚以后,有一次我大舅哥去我们家,我见他的自行车太旧了,这才给他新买了一辆,才两三个月而已,基本上还是一辆新车!虽然说现在生活好了,但免不了还是会有贪便宜的人!”

他的这种推测不无道理,但据我所想,如果自行车当真是被人捡走了,那捡走自行车的人,就不会是廖家畈的人。

要不然农村人爱传闲话,谁家捡了一辆近乎崭新的自行车,周围的邻居都不可能不当成稀奇到处传,那村主任也就不可能完全没有听说过。

除非这个人在将自行车往家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见,而且此后他还将这辆自行车藏在家里,不让任何人知晓。

但正如村主任所言,现在家家有富裕,再怎么贪便宜的人,也不至于将一辆并非崭新的自行车,当成宝贝藏在家里。

不过我没有将我的想法说出来,毕竟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离开那片坟地,眼瞅天色不早,我就要求丁洋帮我找辆自行车,等天快要黑定的时候,送我去到王大河走过的那条岔路口。

“你还真要从那儿走一遍啊?”丁洋吃惊地问我。

“是!”我点头一笑,“如果真有路闯子,我希望它能够来找我!”

丁洋咽口唾沫,向着李军赫一瞥。

李军赫马上说道:“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吧?”

“还是我一个人比较好!”我一口否决,“因为……按照传说,鬼打墙或者说路闯子,都只会找上单身在路上行走的人!”

“你既然知道,还故意想一个人走那条小路,可真够胆大的,比我们这些当兵的都胆大!”丁洋舌桥不下。

“高兄弟经历过的事情,你想象都想象不到,所以……这点事情,不在话下!”李军赫忍不住捧了一捧。

不过我听得出来,他是由衷之言。

我们先坐上丁洋的车子去到王大河家,王小妹见她大哥情绪稳定,总算是同意晚上跟丁洋回家。

丁洋问我要不要直接在王家滩帮我借辆自行车,我想着时间越晚越好,所以我让他先把王小妹送回县城,再从县城弄辆自行车送我到王大河走过的那个路口。

丁洋依我所言,我们一行几个人坐上他的车子,花了半个小时赶到县城。

之后丁洋将一辆自行车放在后车厢里,又带着我跟李军赫往王家滩的方向走。

那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丁洋本来想先找个地方吃饭,可吃了饭就太晚了,他跟李军赫只会更为我担心。

所以他两个只好跟我约定,我独身一人骑自行车从小路走,他们俩先到王大河家等我,两个小时之后我还没到王大河家,他们就要出来找我。

所以我就在那条岔路口下了车,我让丁洋先将车子开走,这才跨上自行车,顺着那条小路行往王家滩的方向。

那是一条不太宽的土路,应该是从前公路还没修好的时候,人们进城常走的路。

而公路需要照顾到其他村庄,不能够只方便王家滩这一个村子,所以顺着公路走,就不如这条直达王家滩村的土路近。

那时候天色已经十分昏暗,我沿着那条土路颠簸前行,自然行得不会很快。

事实上我也不想行得太快,一路走,我一路观察周遭的动静。

只可惜周遭只有水稻田、或者其他的庄稼地,纵使我极目远望,也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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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祖坟坳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今晚又没有月亮,为避免跌入旁边的庄稼地里,我不得不打亮车头灯。

以我的经验,鬼魅之类只对正午的阳光有畏惧,像自行车灯这点光亮,并不会令它们退避三舍。

只可惜我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岔路,就那么平平稳稳一往无前的,只不过花了半个多小时,我就看到了王家滩村的灯火。

丁洋的车子就停在王家滩村口,车灯打亮着,映照着站在车前的两条人影。

很显然,这两人都为我担足了心,所以连在车子里都坐不住,直接站在车子前边盼着我。

老远看见我骑着自行车过来,丁洋欢呼一声,抢在李军赫前边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自行车头,笑道:“你可回来了,我正跟军赫商量,要不要顺着小路走进去接你一段呢!”

我跳下自行车,摇头说道:“很可惜,啥都没遇到,或许要更晚一点才好!”

“今天肯定是不能让你再冒险了,还没吃晚饭呢,咱们赶紧回县城,再晚一点,最好的那家饭店可就不营业了!”

我看看时间才刚过八点,确实有一种想要转头顺着这条土路再走一趟的冲动。

但听丁洋这么说,我确实也感觉有些饿了,便任由李军赫抓起自行车塞进后车厢里。

之后我们一同返回县城。

我心里琢磨了一下,问丁洋有没有做警察的哥们儿。

丁洋说道:“当然有,我有一个铁哥们儿还是刑侦科的骨干!高兄弟是想找警察打听一点情况是吧?不如我现在就叫他出来一块儿吃饭吧!”

他一边说,马上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丁洋家在果云县算得上是响当当的富户,自然在县城里很吃得开。

我们晚上去的那家饭店,是果云县一家特色饭店,丁洋在路上就跟老板打了电话,所以在我们赶到的时候,立刻就开始上菜。

因为时间已晚,饭店里除了我们这一桌,只剩一对男女还在用餐。

另外那个警察在接到丁洋的电话以后,比我们先一步赶到了饭店。

我将我的证件拿给警察看,那警察先是露出疑惑之意,大概是不明白我是哪个单位委派下来的调查员。

我正要跟他解释一下,李军赫嘴快,指着我证件上的那个公章说道:“我这个兄弟可了不起了,他是一个国际组织的调查员,下边这个公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正式公章!”

那警察一听,顿时满脸赞佩,一边将证件递回给我,一边连声说道:“了不起!高兄弟还这么年轻,确实了不起!”

我受之有愧,赶忙谦逊几句。之后几个人坐下来喝酒吃菜,我就跟警察打听起“路闯子”的事。

那警察名叫金舒华,性格爽朗,很是健谈。

不过听我提到“路闯子”,他却略有迟疑,问我:“高兄弟这次来我们果云县,莫非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来了?”

“应该说是!”我微笑回答,“毕竟像这种事情,也只能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私下调查,像你们这些正式警员,只怕连立案都找不到由头!”

“是是是,确实如此!”金舒华连连点头,“老实说最近几年在万平乡那一带确实出过几件奇奇怪怪的事情,可是……死的那几个人吧,并不是被人谋杀!没死的那几个人呢,本身疯疯傻傻只会说神呀鬼的,连他们的家里人都不愿意跟我们警察多说,好像说得太多会更加招祸一样!所以,你说怎么立案?根本立不了!”

他说到这里,轻声一叹。

我忙请他将那几件“奇奇怪怪”的事情详细说说。

金舒华先向丁洋瞥了一眼,说道:“王大哥那件事情就不用说了,毕竟王大哥只是精神上受了些刺激,身上却并无大碍,但据我所知,在王家滩邻近的廖家畈,在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个老光棍死在了小梁河边的水草丛里,经我们法医鉴定,他是被活活吓死的,到底他看到了什么被吓死,那就不知道了!而且被吓死的还不止这一个,在廖家畈更北边的黑松岗,在前年跟大前年分别有两个人在晚上走失,等被找到的时候,一个已经死亡,死状同样是心肌撕裂,也就是被活活吓死;还有一个被人发现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但送到医院没多久便也死了,临死的时候他还叫了两声。”

“叫什么了?”我赶忙追问。

“我当时刚刚加入警队,所以他叫了什么我其实并没听见,只是听我们同事谈起来,好像那人叫的是‘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就这么一句!”

我心中微微一动,正琢磨着怎么接话,丁洋面露骇异之色,脱口说道:“我大舅哥也说过‘不是我偷的’!到底这句话什么意思啊?难道路闯子,还能被人偷了什么东西,所以现在找人索要?”

他一脸惊异瞅瞅李军赫跟金舒华,最终将眼光落在我身上。

“看来明天咱们还得去一趟黑松岗!”我说。

“去那儿恐怕也查不到什么了!”金舒华摇一摇头,“毕竟那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不过我听说黑松岗村是遭遇……所谓的路闯子最多的一个村子,只不过另外几个都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其他伤害,所以就没有人选择报警!”

“那我们就去找这些受到惊吓的人问问吧!”我说。

“高兄弟的意思,是真的相信世上有路闯子这回事情?”金舒华问,脸上有些试探之意。

我知道他已经对我这“疑难案件调查员”所谓的“疑难”二字起了疑心,不过我不予挑明,只是微笑说道:“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毕竟很多事情无法解释对吧?比如说……这一连几个人被吓死,到底他们看到了什么?”

“是啊,我们警方也曾详细调查过,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把人活活吓死!但结果,村里的那些人一个个讳莫如深,根本不愿意跟我们警察多说!”金舒华长声一叹摇一摇头。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又问他:“我们今天去了廖家畈村,发现在他们村子东边有一大片坟场,不知道在万平乡还有没有比较大的坟场?”

“看来高同志,是真的认为有鬼了!”金舒华呵呵一笑,“老实说我原本是个不信鬼神的,不过在万平乡出的这几件事,确确实实让人无法理解!”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这才回答我之前提出的问题。

“据我所知,离黑松岗村不远,有一处山坳就叫祖坟坳,据说那儿的风水好,所以远近几个村子死了人,全都埋在那儿!那片坟场大得很,足足有几千平米!不过现在那地方已经全是祖坟,万平乡政府从前年开始,就已经禁止村民们再将坟墓安置在那儿了!”

我听他说到“祖坟坳”离“黑松岗村”不远,立刻感觉这个地方很可能就是所有事情的起源。

不过我嘴上没再多说,一切都等明天亲去现场细作调查。

当晚几个人酒足饭饱,丁洋才送我跟李军赫去他家开的那家酒店歇息。

等第二天起床,丁洋一早来陪我们吃了早餐,之后先带上王小妹,将她送去王大河家,这才带同我跟李军赫一起去往黑松岗。

黑松岗在廖家畈北边又十公里处,距离王家滩也就十七八公里。

以王大河奔波一晚上的路程,再加上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有一只脚已经磨得鲜血淋漓,所以起码我认为,王大河那晚很可能去过黑松岗。

黑松岗靠近万平乡的一个镇子,村里的住户比廖家畈跟王家滩都要多些。

我们还是先找到了村委会,请村委会主任谈一谈“路闯子”的事。

村主任满脸惊诧,似乎没想到我们会问起这种事情。

我干脆告诉他我们就是专门为调查“路闯子”来的,村主任才感叹说道:“路闯子这种事,我以为也就是我们农村人相信,真没想到你们这些大城市里来的人,也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我们不止是感兴趣,我们是想认真调查清楚!”我正正经经回答,“毕竟这件事已经导致好几条人命了,不能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

“对对对!”丁洋立刻接口,“我这两位兄弟来做调查,也是希望能帮你们村消除这个隐患,日后你们出门的时候心里都安定些!”

“能怎么安定啊?”村主任禁不住摇一摇头,“就算调查清楚了,路闯子还是路闯子,根本拿它没有办法!”

“有没有办法,总得调查清楚了再说,你说对吧?”我反问。

村主任被我的严肃神态吓到了,赶忙说道:“对对对!有问题同志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绝对不敢隐瞒不说!”

我“装模作样”点一点头,问他:“我听县警局的人说,在你们村里不止死了两个人,还发生了多起古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啊是啊!”村主任马上点头,“之前因为那两个人死得蹊跷,警察来我们村作过详细调查,只不过像这种古古怪怪的事情,我们都不敢跟警察多说!”

“那就请跟我们详细说一说吧!”我说。

“好好好!”村主任连声答应,这才从头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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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一大片坟场

原来在黑松岗村一共发生了六起古怪的事情,第一起还要追溯到三年以前。§菠№萝№小§说

我请村主任详细介绍一下第一个遭遇“路闯子”的人的情况,村主任说道:“第一个遭遇路闯子的,是一个叫罗桩子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晚上出门,一直都不见回来!后来人们还是在祖坟坳发现了他,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村主任摇一摇头,又接着多说了几句:“在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没人往路闯子上想,直到大约只过了半个多月,村子里又有一人晚上出门不见回来,直到第二天,人们才在一个水田边上发现了他,他半身都泡在水田里,就跟个死人一样!”

“那他死了没有?”丁洋插口一问。

“当时没死,只是昏迷了!后来村里人把他救醒,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有鬼有鬼’!那时候我们村里人才想到,八成之前的罗桩子,跟现在的这个人,都是出门遇到路闯子了!”

“后来的这个人叫什么?能不能请他过来谈一谈?”我问。

“谈不了了!”村长摇头,“他成天神经兮兮的,见人就说有鬼有鬼,有一天跑到公路上,直接被汽车撞死了!”

我不由得暗暗皱眉,又问村长遭遇路闯子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

村长说道:“有三个还活着,但有一个到现在还疯疯傻傻的,另外两个近一年才刚好些,你们若是现在去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怕会重新勾起他们的疯病来!”

我知道村主任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我也不希望我的调查让这几个好不容易从可怕经历中挣脱出来的可怜人,又重新堕入恐怖的深渊。

更何况连村主任都这样说,可想而知人的家人肯定不会愿意我们前去访问。

所以我只好问村主任,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共同点,比如有没有说过相同的什么疯话之类。

“疯话基本上都差不多,都是喊着‘有鬼有鬼’,对了——”

村主任一个“对了”,让我们立刻打起精神。

村长接着说道:“这一次的路闯子,好像是个……女鬼,而且是……断了头的女鬼!”

我猛一下子坐正了身体,问道:“是不是这些人都喊过断了头的女鬼这样的话?”

“应该是吧!”村长回答,看来也不敢十分确定,“反正断了头的女鬼这样的话,最先肯定是从这几户人家传出来的!”

我不由得陷入沉思。

但也只是稍微考虑一下,便问村长:“你们村、又或者邻近的其他村子里,有没有死得比较蹊跷的女人?”

“没有!”村长毫不考虑立刻摇头,“我明白高同志问这话的意思,你是在想……我们村遭遇的那些路闯子,会不会是那什么‘断了头的女鬼’作祟对不对?其实不瞒同志说,在我们村里最先那两起路闯子事件发生之后,我私底下就曾经这样想过,但我们村并没有死得很蹊跷的女人,邻村也没有听说过!倒是……有一个男人,他死得有些蹊跷,可遭遇路闯子的人嘴里喊的都是‘女鬼’,我觉得……跟男人可能不太有关联!”

“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我立刻追问。

“上吊死的!”村长回答,“他本来是挺忠厚的一个人,可他老婆……该怎么说呢?他老婆不能算是坏人,反而是个又勤快又热心的好女人,可就是有点……风流性!有人说他老婆在他活着的时候,就跟外村一个男人勾勾搭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在他死了之后,村里人都说他是被他老婆联合姘头害死的,警察还来这儿调查过,但最终排除了他老婆的嫌疑!”

“那他老婆现在怎么样了?”丁洋问。

“在他死了不到一年,他老婆就嫁给之前就相好的那个男人了!”村长回答。

村长的话让我觉得,这个上吊死的男人,的确不太可能就是制造“路闯子”的那一个。

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这个男人是死在第一起路闯子事件发生之前吗?”

“是!”村长点头,“因为他为人忠厚,所以我们都叫他刘老实!我记得很清楚,罗桩子被发现死在祖坟坳的时候,正好是刘老实刚过头七!”

“刘老实家里现在没有其他人了吗?”我又问。

“没有了!”村主任摇头,“之前有一个老妈,但早几年也已经死了,刘老实死了以后,他老婆另外嫁了人!正好我们村有一户人的亲戚想从山里搬出来,按政策也能够落在我们村,所以刘老实老婆就把他们家的地基跟房子全都便宜卖给了这家人!”

我前后想想,仍旧不认为刘老实跟“路闯子”能够扯上关系。

首先包括王大河在内的所有人,都说他们看到的是“女鬼”,而且是“断了头的女鬼”;

其次,倘若刘老实当真死的有冤情,那警方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刘老实的老婆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一直都没有被“路闯子”找上。

所以我只能请村长带我们去祖坟坳看看。

村长说道:“这几年连续发生多起路闯子的事情,而且除了罗桩子,还有一个被发现的时候也是晕死在了祖坟坳,所以……老实说我们现在谁也不敢往祖坟坳走,几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几位指路!”

我明白他跟廖家畈的村主任是同样的心理,所以也不勉强他,就请他帮我们指了路,由我们三个自行前往。

祖坟坳距离黑松岗还有一段路程,但因祖坟坳是附近几个村子祖坟安居之地,所以有一条蛮宽阔的土路,可以直通到那附近。

丁洋开着车子,顺着那条土路一直到一片大山脚停下。我们三个下了车子,又顺着一条山路绕了个弯,就看见好大一片山坳。

山坳的面积果然是有数千平米,站在高处往下看,只见山坳里密密麻麻全是坟墓。

大部分坟墓都有墓碑。但也有少部分老坟,因为年代久远,要么那时候的人家太穷竖不起墓碑,要么墓碑就已经因长年累月而损毁。

“这个……祖坟坳我也听说过,可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一片坟场,让人看着,真是瘆得慌!”丁洋说,忍不住打个寒噤。

事实上就连我都有一点寒意上身。

第462章 坟堆里的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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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里的坟场,跟城里的坟场不一样。

城里的坟场虽然也有石碑林立,但基本上看不到土堆的坟头。

可农村里的坟场,全都有堆得老高的坟头,坟头上还会长满野草。如果是新坟,上边还会有花圈的残留。

所以一眼望出去,看到的并不是石碑林立,而是一座座坟头。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每一座坟头下边,都埋着一具尸体。

所以一两座坟头可能不会让人有太大感触,千百座坟头聚在一起,就会令人不由自主浑身发毛。

我瞥了一眼李军赫,看得出来就连他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所以我仔细感受一下,然后跟他们笑着说道:“放心,起码这会儿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在!”

我并非是玩笑话,因为我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阴寒之气。

李军赫是知道我的本事的,我见他立刻显得轻松了很多。

但丁洋却因为我这句话,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我们还是分成两组,丁洋跟李军赫一组,我自己单身一组,分头走下这片祖坟坳,大略地搜索一遍。

搜索的目的,是看看能不能找到王大河的自行车,如果能,那就能确定,这片祖坟坳,即便不是“路闯子”的起源地,也跟“路闯子”有些关联。

而我之所以会用“大略”二字,是因为这片坟场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要仔细搜索,那我们今天一天的时间都不太充裕。

幸好自行车不是小东西,今天天气也挺好。

所以没用太长时间,我就发现阳光映照下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我赶忙奔向发光的那样东西,豁然只见一座坟堆之后,长草之间,歪倒着一辆自行车。

“丁洋你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大舅哥的自行车!”

我一边大声叫,一边上前扶起那辆自行车。

果云县最近应该下过雨,所以那辆自行车好像被雨水淋过,看起来不太干净,但确确实实还非常新。

丁洋很快跟李军赫一同穿过一座座坟堆跑了过来,上上下下将那辆自行车看了又看,说道:“应该就是我大舅哥的自行车,只是……他怎么会骑到这里来呢?”

不怨丁洋惊诧,事实上连我都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说王大河很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智,以至于不知道绕了多少弯路,一直绕到了祖坟坳这里。

但问题是,这辆自行车并没有倒在祖坟坳边缘地带,而是在遍布坟堆的中间位置,王大河是怎么绕过这些坟堆,稳稳当当一直骑着自行车进到里边来的?

不过这种不可思议,恰好证明了这件事的的确确是跟鬼魅之类、又或者其他的什么超自然力量有关系。

李军赫很是兴奋,问我:“找到了王大河的自行车,是不是就能够确定,所谓的路闯子,就是这个坟地里出来的鬼魂?”

“恐怕还不能十分确定!”我摇一摇头,“毕竟并不是所有遭遇路闯子的人,都会被引到这里来!别忘了廖家畈的那个老光棍,就是死在一个叫小梁河的地方!”

“但王大河同样是在廖家畈村附近才被发现,会不会廖家畈的那个老光棍也是先到了这里,之后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才跑到小梁河附近死掉?”李军赫分辨。

“这个倒有可能!”我点头,却禁不住向着大片的坟堆一望,“但这里的坟堆至少也有上千座,就算路闯子确实是从这儿出去的,咱们也很难确定到底哪一个坟堆才是它的埋骨之所!”

李军赫一听也对,也跟着露出苦笑之意。

我们两个站在坟堆里讨论“鬼魂”的话题,把丁洋听得浑身不自在,禁不住左右瞅瞅,说道:“听你们这话说的,好像世上真有鬼魂一样!而且,咱们别在这个地方讨论行不行?”

“你反正不信鬼神,又有什么好怕的?”李军赫促狭他一句。

“虽然不信鬼神,可是……这么多的坟堆,总是让人瘆得慌!”

我能够理解丁洋,所以我没再多说。

那辆自行车在坟堆里躺了半个多月,丁洋看起来都不想要了。

而以我的感觉,这辆自行车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之所以我要找它,不过是想弄清楚王大河当时走到了什么地方。

所以丁洋不想要,我也不勉强。

等走出祖坟坳,李军赫见我默默无言,问我在想什么,我说道:“我在想着这件案子很不好查,首先遭遇路闯子的人都不愿意跟我们交谈,其次路闯子发生的范围太分散,很难找到一个共通点……”

我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一事,遂转目去问丁洋:“咱们今天能不能再把你那个当警察的哥们儿约出来,我想再跟他请教几件事情!”

“这个没问题!”丁洋一口答应,“我跟他也是铁哥们,我马上打电话给他,咱们晚上还是一起吃饭吧!”

当时就这么说定了,我跟李军赫仍坐着丁洋的车子,先到王大河家看了一看。

王大河的精神倒比昨天略好些,但王大嫂一看见我们来了,立刻就拉长了脸,很明显不乐意我们再问王大河任何问题。

所以我跟李军赫索性就没进家门,等丁洋进去跟王小妹说了几句话,王小妹说定晚上要留在大哥家里,丁洋只好出来,没精打采开上车子带着我跟李军赫回县城。

晚上仍在一家挺不错的饭店用餐,那个叫金舒华的警察因为有公事来得稍微晚些。

昨天一起喝酒,彼此已经称兄道弟,所以我没跟金舒华太多客套,直接提出我的问题。

“据我这两天了解的情况,遭遇所谓‘路闯子’的那些人,大都哭着喊着说见到鬼了,而且是个断了头的女鬼!另外王大河也曾提到‘不是我偷的’这句话,所以我想问问金兄弟,在咱们县最近几年有没有出过重大刑事案件?比如被凶手砍掉头的女人,又或者是一桩盗窃杀人案?”

其实在昨天我就想到过这两个问题,只不过昨天跟金舒华刚刚认识,不好问他太敏感的事。

另外我想着黑松岗既然是遭遇“路闯子”最多的村子,不如先去那儿走访调查一下,实在不行再找金舒华求助。

金舒华估计已经猜到所谓的“疑难案件调查员”,其实就是调查这种“超自然”事件的。

所以他没有对我的问题产生惊诧感,反而马上回答我说:“我明白高兄弟的意思,但据我所知,咱们县至少在五年六年之内,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凶杀案,连男人被杀都没有,更别说被砍头的女子了!至于说盗窃杀人案,自然也没有!”

他说到这里,忽而展脸一笑,又道:“跟高兄弟说句实话,我们当警察的,虽然说不能信鬼信神,可这两三年在万平乡出过太多奇怪的事情,好几个人被活活吓死,还有几个被吓到发疯,所以我们私下里其实也想过,会不会真有什么冤魂作祟?所以高兄弟考虑的这两个问题,我们其实也都考虑过!但在我们国家,不管是盗窃杀人案还是其他凶杀案都少之又少,别说最近几年,就是再往前推十年,我也可以很确定的说,绝没有一个杀了女人还要砍掉脑袋的凶案出现!”

金舒华说的这些我其实也都考虑到了,所以我没有因此而气馁,忙又说道:“如果没有凶杀案之类,那就要从失踪人口开始调查了!能不能请金兄弟帮忙查一查最近几年失踪人口的资料?着重寻找女性,我感觉应该不会年龄太大!”

“这个没问题!不过失踪人口每年都会有十多起,我尽量在一两天之内给高兄弟答案吧!”

我赶忙称谢,又道:“最好能顺便查一下重大的盗窃案,既然好几个遭遇路闯子的人都提到一个‘偷’字,那就很可能是跟盗窃有关!”

“盗窃案可就多了!不过说老实话,重大的入室盗窃案就很少,一般的小偷小摸,恐怕也无从查起!”金舒华说。

“我说的就是重大入室盗窃案!”我回答。

“行,两天之内我给你答复!”金舒华爽快回答,随即展脸一笑,“你其实不用谢我,毕竟你是国际刑警组织认可的调查员,我配合你一下并不违规!再说你真要调查清楚了,对我们果云县警方也是一种帮助!”

他这话虽然有理,不过我还是举起酒杯,敬了他满满一杯酒。

随后的两天,我们仍在万平乡几个村子走访调查。

最终发现“路闯子”事件是以黑松岗村为中心,逐渐往黑松岗村两边的其他村子扩展。

第一起“路闯子”事件,是发生在黑松岗村。同样也是黑松岗村,遭遇到“路闯子”事件最多。

那就令我有一个结论:“路闯子”的起源,肯定就隐藏在黑松岗村里。

只可惜经过细致走访,始终找不到任何与“断了头的女鬼”有关联的线索,也没有人能够解释“不是我偷的”是什么意思。

用村主任的话说,他们村子里的人全都是本本分分的,好吃懒做的固然有,但小偷小摸还真是找不出来。

唯一有些蹊跷的,仍旧是在“路闯子”出现之前,上吊自杀的那个刘老实。

第463章 不行的男人

我始终认为刘老实会在“路闯子”出现之前自杀,纯粹是赶巧而已。ぁ菠℡萝℡小ぁ说

不过反正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就请丁洋开车带着我们,去找刘老实改嫁到外乡的那个老婆。

去之前当然会找村民们打听一下这个女人的性情为人,以及她跟刘老实之间有什么感情问题等等。

所有村民一致认为,那女人不是坏人,只不过生性风流,看不惯刘老实老实巴交,所以跟外乡她一个远房表哥一直有些勾勾搭搭。

而她现在改嫁的那个男人,就是她那个远房表哥。

那女人叫蒋晓婉,一个农村女人,倒取了一个很雅致的名字。

她的长相也挺雅致,三十好几的人了,看起来比丁洋的老婆王小妹不差多少。

我出示了我的证件,明确告诉她我们来是要调查刘老实死前都做过些什么。

蒋晓婉跟大多数农村人一样,一见我的证件上有“疑难案件调查员”几个字,立刻就认定我是警察。

她脸上显出惊诧之意,稍微忍了一忍,最终还是尖着嗓门叫出来。

“这都好几年的事情了,你们调查他死前做过什么有什么意义?从前村里人诬赖说我害了他,你们警察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现在又来调查什么呀?”

蒋晓婉新嫁的男人也在家里,他本来躲到了后门外去抽烟,就好像是避嫌一样,可是一听蒋晓婉的尖叫声,他立刻从后门奔进来。

“怎么啦?小婉你别怕,咱们没做亏心事,谁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他说的理直气壮,而且据我看来,他是真的胸怀坦荡,而并非虚张声势。

这个人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也难怪蒋晓婉会喜欢他。

“放心吧,我们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既然没做亏心事,那又何妨实话实说?”我回答,直接将压力抛回去。

“实话实说就实话实说!”那男人一拧脖子,“从前我就想实话实说,是小婉不愿意坏了刘老实的名声,宁愿她自己背个风流的骂名!”

“大康!”蒋晓婉立刻叫了一声。

“小婉,刘老实都死了好几年啦,你还顾着他干什么?再说了,现在是在我们村,又不是在黑松岗,你还怕这几个同志将我们说的话传回黑松岗啊?”

他们两人一问一答,倒令我一头雾水,忙开口问道:“两位究竟隐瞒着什么事?你们放心,你们今天说的话,我们绝不会说给第四个人听!”

蒋晓婉向她男人瞅了一眼,忽然一甩头发,摆出一副豁出去的神情。

“好,说就说!黑松岗的人都说我……勾搭我们家大康,那都是冤枉我!之所以……我不跟人辩解,是因为……我可怜刘老实,毕竟他明媒正娶把我娶进了家门,而且一直都小心翼翼对我好,如果不是他……”

她忽然住口,好像还是感觉难以启齿。

我方要追问一句,她男人一口气说了出来。

“那个男人不行,你们懂吧?大家都是男人,不用我说得太明白吧?”

我愕然,真没想到,这里边还藏着这样一个隐情。

而如果蒋晓婉跟这个叫大康的男人说的是真的,那蒋晓婉这个人不仅不是风流成性,反而是一个善良到宁愿自己吃亏的女人。

但,会不会因为刘老实不行,所以蒋晓婉才会伙同姘夫将其谋害?

只不过他们做得太巧妙,就连果云县警方也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如果我的揣测是真的,会不会“路闯子”就是被杀害的刘老实在作祟?

虽然遭遇“路闯子”的人都会叫嚷“断了头的女鬼”,但鬼魂之类想要吓人,故意让人看到“断了头的女鬼”模样,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至于“不是我偷的”这个“偷”字,也可以理解成偷人,而不是偷东西!

我一瞬间心里滑过数般揣测,随即又觉得这些揣测异想天开。

所以我很快镇定心神,双眼看着蒋晓婉,鼓励她将所有事情都讲出来。

蒋晓婉吸了一口气,接着大康的话头往下说。

“我跟……刘老实结婚好些年了,一个小孩儿都没有,黑松岗的人都说是我不能生,我若真是不能生,为什么我嫁给大康没多久,就有了我们自己的儿子?但我不愿意跟黑松岗的人辩解,毕竟……男人不行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对男人来说基本上就无脸见人了!反而我们女人,没你们男人那么爱面子!”

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毕竟我也是男人,很清楚如她所言,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行,但某一方面倘若不行,而且被传扬出去,那就真是奇耻大辱生不如死了。

“那刘老实为什么会上吊自杀?是因为……他不行吗?”我谨慎一问。

“这个我真不清楚!”蒋晓婉回答,“有时候……我虽然也会有埋怨,但是……每每看到他可怜的样子,我就心软了!可是……我也还年轻,我也不甘心陪他煎熬一辈子,所以……老实说那段时间我确实考虑过要跟他离婚,大不了我跟人说是我不能生就好了!但是,没等我跟他提离婚的事,突然有一天……”

她再次住嘴,好像考虑着有些事该说不该说一样。

“还有什么事吗?我希望你能够原原本本说出来,不要再有任何隐瞒!”我说,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蒋晓婉低着头想了一想,她男人忍不住催促她道:“什么事你快说啊!你不会还有什么事连我都瞒着吧?”

蒋晓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件事……我不愿提,我觉得……他死都死了,不想让他背个手脚不干净的名声……”

我一听她提到“手脚不干净”这句话,不由得心里怦然一动,赶忙问他:“刘老实在自杀之前,偷过什么东西么?”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偷的,反正……他偷偷摸摸把那东西拿回来,我问他从哪儿得的,他支支吾吾只说是捡的!后来……他突然上吊,我找那样东西找不到,想着他是不是给人还回去了,所以警察来调查的时候,我才完全没敢提!”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她男人站在一边忍不住追问。

“一个黑箱子,这么大!”蒋晓婉用手比划一下,“看起来沉甸甸的,外边好像还打了个封条!”

第464章 偷回来的黑箱子

蒋晓婉这个人看来嘴巴真的很紧,以至于刘老实“手脚不干净”的事,她竟从来没跟她现在的这个男人提起过。

那就令我对她所说“刘老实不行”这件事多信了几分。

“刘老实是什么时间把这个黑箱子拿回来的?晚上吗?”我问。

“不是晚上,是一大早!”

蒋晓婉回答,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时间过去了太久,她要稍微回忆一下。

我们自然都不开腔,等着她续往下说。

“我记得那天一大早,刘老实想到镇子里赶个早集,把菜园子里吃不完的菜卖掉,结果刚走没多久,他忽然又转回来了!我看见他从挂在自行车两边的菜筐里摸出来一个黑箱子,我问他箱子里边装了什么,从哪儿得来的?他支支吾吾说捡的,他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我当时急着下地干活,就没再理他直接走了!等到中午我回来,发现他脸色苍白坐在屋里,我问他怎么没去县城,他说他不舒服,紧接着他就进屋里睡了。我把饭做好了叫他,他都没有起来吃!我以为他是真病了,让他去找医生看看,他又不肯去!”

“后来呢,你有没有再见到那个黑箱子?”我追问。

“没有!我问过他黑箱子的事,他没理我,我就没再问!但那天晚上,我正要睡觉的时候……”蒋晓婉说到这里,停一停另外加了一句话,“我跟他早就分房住了,免得睡一起两个人都难受!所以我只听见他开门出去,我在屋里喊着问他出去干吗,他也没理我!”

蒋晓婉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赶忙吸吸鼻子忍了一忍。

“因为……跟他分房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刚刚放亮,我突然听见他的尖叫声,赶忙跑进他睡的那间房,看见他正在床上扭着身子甩着头,嘴里不停地叫着胡话!”

“他叫的什么胡话,你还能想得起来么?”我立刻追问,直觉地认为,刘老实地胡话非常关键。

“他叫的胡话非常吓人,所以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蒋晓婉回答,脸上略有惊栗之色,“他叫的是:‘鬼,女鬼,走开,别缠着我!’,诸如此类!”

蒋晓婉说到后来,禁不住往她身边的大康身上靠了一靠。

大康赶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而我心里一瞬间狂跳不止。回脸看看李军赫,他同样满脸兴奋。

唯独丁洋,明显流露出惊怕之态。

“后来怎样?”我又问。

“后来……我以为他只是做了个恶梦,所以赶忙把他叫醒了。谁知道……第二天夜里,我又被他的尖叫声吵醒!我赶忙起床去把他叫醒,他竟用手指着我,嘴里尖叫着‘女鬼女鬼’,一把将我推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好可怕,声音也很响,吓得我忍不住哭起来。把我们隔壁的邻居都吵醒了,拍着门问我们半夜三更闹什么!”

苏晓婉垂下头来,抹了一抹眼睛,稍微舒缓了一下之后,才又接着往下讲。

“到了第二天早晨,我起床问他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为什么老是做恶梦?他不理我,我问什么他都不理!我让他跟我一块儿去看医生,他又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赶上那段时间又农忙,我只好下地干活去了,寻思等晚上回来再好好问他。谁知道,等我回来,就看见他……吊死在了他自个儿那间屋子里!”

蒋晓婉终于按捺不住抽泣起来,其中有委屈,有恐惧,只怕多多少少还有些对刘老实的情分在。

我一时间沉默无言。

直觉告诉我,蒋晓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被人误解却不愿分辨的善良女人。

我相信丁洋跟李军赫跟我是有同样的感受,所以他们两个也不说话。

直到蒋晓婉在她男人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我才又尽量温和问她:“那个黑箱子你有没有试着去找过?”

“有!”蒋晓婉点头,“刘老实死得那么蹊跷,我总觉得……会不会是跟那个黑箱子有关系?所以在他死后,我在屋里到处翻找过,可始终都没有那黑箱子的踪影!”

“那你估计,刘老实会把那个黑箱子拎到哪儿去?”

“这个真是没法估计!”蒋晓婉摇头,“我自己猜想,那个黑箱子他八成是趁着别人不防备,顺手牵羊偷偷拿回来的!后来……可能里边的东西太贵重,他怕被人发现会判重刑,所以又趁着黑夜偷偷给人还回去了!他后来晚上会做恶梦,八成就是怕事情暴露人家当他贼抓!”

“可如果他仅仅是怕被人当贼抓,为什么会在梦中喊叫‘女鬼’之类?”我反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又不是警察,想错了也有可能!”蒋晓婉回答。

她这话绝非托辞,我想她一个农村妇女,的的确确不具有很专业的分析推断能力。

所以我没再追问,而是请她详详细细描述一下那个箱子,感觉她比划的尺寸,应该跟装篮球的包装箱差不多大。

从蒋晓婉家出来,我们立刻赶往黑松岗村,找村民挨个打听有谁家里有过一个黑箱子。

但所有村民全都摇头,说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黑箱子,也没见过刘老实提过那样的黑箱子。

那就令我再一次陷入困境。

明明找到了一条线索,而且我相信刘老实嘴里的“女鬼”,跟“断了头的女鬼”肯定是同一个存在。

而这个存在之所以会存在,很可能跟那个黑箱子有关。

但偏偏,那个黑箱子就这么惊鸿一瞥,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不行我晚上直接到祖坟坳呆一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鬼魅之类找上我!”我说,有些恨恨不已。

那时候我们已经离开黑松岗,正往县城的方向走。

丁洋开着车,李军赫陪我坐在后座。

听见我说出这样的话,李军赫略显惊诧,不过很快就点一点头,说道:“你去不如我去,因为……我记得鬼魂都怕你!”

他这话并无夸张,我因为特殊原因,鬼魂之类很难将我迷惑,这一点本事稍大些的鬼魂都能感知得到。

所以就算我在祖坟坳待一宿,那个作祟的女鬼也未必敢现身。

但我当然不可能让李军赫到祖坟坳待一宿,他胆子虽大,经历的诡异事情却远不如我多,万一把他也吓到精神错乱,我可就悔之晚矣。

所以我笑着摇头,说道:“还是先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入手吧,老实说真让我一个人晚上待在祖坟坳,肯定会怕得要死!”

李军赫回脸瞥着我,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过说实话,那么一大片的坟墓,白天看着都瘆人,真要晚上去呆一宿,我的确是有些怕怕的!”

“谁能不怕呀,是个人都怕!”丁洋在前边接了一句,一边忍不住地从后视镜瞧看着我,“鬼魂都怕高兄弟,这什么意思呀!”

“意思就是……我身上配置了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就算是鬼魂之类,也不敢靠近我!”我半真半假。

丁洋有些将信将疑,不过他没再追问,而是突然说了一句:“不知金舒华查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我。

虽然我感觉之前请金舒华调查的方向完全是错误的,但我不妨找金舒华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一家丢失过黑箱子之类。

以我所想,那个黑箱子里如果装的是什么贵重之物、又或者稀罕之物,那丢掉黑箱子的人应该会选择报警。

——当然,前提是那晚刘老实并没有将那个黑箱子偷偷给失主换回去。

正想请丁洋给金舒华打个电话,今晚上由我请大伙吃顿饭,没想到就有这么巧,金舒华先给丁洋打来了电话,说我要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晚上可以拿给我。

我对那些资料已经不抱希望,不过我还是对金舒华满口的感谢。

之后我没有马上翻看那些资料,而是问金舒华在三年前有没有接到过报案,说丢失了一个黑箱子。

金舒华一脸疑惑,问我是什么样的黑箱子。

我把蒋晓婉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金舒华越听越是满脸惊诧,以至于没等我说完,他就插口说道:“这个黑箱子,不会是跟三年前发生的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有关吧?”

我一听有门,忙问究竟。

金舒华说道:“那起重大交通事故就发生在黑松岗附近,当时死了两男一女,女的好像还蛮年轻。”

我大喜,真正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所以我赶忙请金舒华详细说说。

金舒华说道:“这件案子最开始其实是一桩古董走私案,那两男一女是一个古董走私团伙的重要成员!我们当时接到线报,说这三个人从甘凉沙漠中偷运出来一件非常稀有的古董,预备经过我们县往西南方向直达边境,在边境线上跟国际走私团伙进行交易。所以我们果云县警局布下了好几个关卡,就等着这辆可疑的越野车在进县城之前拦截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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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古董走私案

金舒华说到这里,脸上露出苦笑之意。

丁洋听得入了神,忍不住问他:“是出了什么岔子了吗?”

“是!”金舒华点一点头,“那时候我刚刚加入警队不久,算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行动,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我们等了整整一夜,始终没见那辆嫌疑车辆出现!一直到第二天接到报警,我们才发现那辆嫌疑车辆居然翻倒在黑松岗附近的一个大沟里,车上两男一女当场死亡。但我们搜遍了车子,也没找到任何古董!”

金舒华讲述得非常详细,那就令我很快形成了一个思路。

或许刘老实当时拎回家的那个黑箱子,就是走私车上装的那件稀罕古董。

以我的判断,这个黑箱子可能在翻车的时候从车上甩了出来,刘老实一大早出门去赶集,发现出了翻车事故,难免凑到跟前看看,结果一眼看到那个黑箱子。

或许那个黑箱子看起来比较贵重,所以刘老实一时贪心,趁着周边无人,悄悄将那个黑箱子藏进斜挂在自行车后边的菜筐里带回了家。

至于那个黑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刘老实当晚就趁夜把黑箱子偷偷摸摸从家里拿走,我现在无法揣测。

但可想而知,那里边应该不是普通的金玉器具,而是一种不太容易出手、并且让刘老实一眼看到就感觉害怕的什么东西。

至于那个“女鬼”,很可能就是车上的那个女走私犯,她化身鬼魂仍念念不忘找人索要那个黑箱子,所以被她吓到的人才会说出“不是我偷的”这样的话。

至于这个女鬼为什么会留存世间,我判断也是因为黑箱子里边装的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既然能够令刘老实夜夜惊梦,甚至于自杀解脱,那么接触过它的那个女走私犯因它而留存,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令我想不通的,是这个女鬼为什么要让人看到“断头女鬼”的形象!

纯粹是为了让见到她的人更受惊吓?还是有其他缘由我暂时还不明了?

我问金舒华到底那件古董是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

金舒华的回答是:“不是不能透露,而是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接到的线报,只是说这三个走私犯带着一件很稀有的古董。但这件古董到底是什么,就连线人也不清楚,他只告诉我们这件古董很可能是从甘凉大沙漠一个古代墓葬中盗挖出来。”

我心中一团迷雾,而要拨开这团迷雾,还是要先找到那个黑箱子。

我跟金舒华商量,暂时不要将黑箱子的事情上报给他们领导。

因为我越来越确信,万平乡在近几年发生的多起“路闯子”事件,跟刘老实藏起来的这个黑箱子肯定有关系,一旦由警方接手这个案子,很多事情反而不好深入调查。

金舒华笑道:“你不用交代,我也不会现在就把这件事上报给领导!首先并不确定黑箱子里边装的就是三年前那起走私案中没找到的古董;其次事情已经过去三年,我现在上报给领导,结果却没能找到这个黑箱子,那我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就放下心来。

不过金舒华要求我倘能找到那个黑箱子,不管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都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

我想他是希望藉由我破掉三年前的这个悬案,让他在领导面前露一露脸,我自然满口答应。

那天我本来是想由我请客,但丁洋说什么也不让我付账。

反正他家境富裕,不在乎这点小钱,我也就没跟他争。

第二天我们仍往黑松岗去,丁洋直接告诉村长,我们正在找一个黑箱子,应该是被刘老实临死前藏在了什么地方,倘若有人能够提供线索,愿意奉上两千元酬金。

两千元虽然不是大数目,但对于农村人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

结果这话一传出去,全村人都开始活络起来,尤其买了刘老实房子的那户人家,直接挖地三尺在门前屋后到处搜索。

部分村民则去到刘老实从前的菜园子跟自留地里刨挖,但我想着这样未必能有结果,索性仍往祖坟坳去看看。

丁洋心里怵得慌,只说要在村委会等着村民报信,所以就由我跟李军赫一同去往祖坟坳。

站在靠近祖坟坳的山坡上,望着密密麻麻上千座坟堆,我心里正在犯难,李军赫问我:“你是觉得,刘老实把那个黑箱子埋在了祖坟坳?”

“你觉得还有比祖坟坳更好藏东西的地点吗?”我反问。

“话是不错,可是这么多的坟堆,我们该如何寻找?”李军赫叹一口气。

“我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地点,只是感觉……不太道德。”我说。

“什么地点?”李军赫问,但没等我回答,他又脱口加了一句话,“会不会是在刘老实的坟墓里?……不对,我好蠢!”

他自嘲地笑起来。

我也跟着他笑,说道:“既然是刘老实藏的,那就不可能在刘老实的坟墓里!我是想,会不会在刘老实祖先的坟墓里?”

“这个很有可能哦!”李军赫眼前一亮。

“只是……刨人祖坟如同杀人,刘老实家虽然没人了,但指不定村里还有亲戚,一旦让他们知道,肯定要跟我们拼命的!”

“这倒也是!”李军赫又皱起眉头。

“所以我还是觉得,今晚我就在这祖坟坳待上一宿,那个女鬼倘若不肯出现,我就骂到她出现!”我说。

李军赫抓抓头皮,说道:“在这个地方待一宿我是真有些害怕,不过……干脆我把王大河的那辆自行车骑上,你在祖坟坳这边等着,我就骑着车子重走一遍王大河走过的路!我觉得,我引出那什么路闯子的几率,可能比你还要高些!”

他这话其实不无道理。

我跟他来来回回祖坟坳好几次了,祖坟坳里倘若当真隐藏着什么东西,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我俩。

只是一般的鬼魂很难对我施加影响,李军赫却没有我身上的这点能力,所以由李军赫出马,引出路闯子的几率确实比我要高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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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以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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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即刻点头,而是半开玩笑多问李军赫一句:“你不怕看到那什么断了头的女鬼,也被吓疯了?”

“吓疯肯定不会!”李军赫自信地拍拍胸脯,“毕竟在t国我也是经历过一些恐怖事件的,心理承受能力肯定要比王大河强些!再说,你不是要守在祖坟坳吗?如果那什么路闯子真会把所有人都往祖坟坳引,到时候你直接把我叫醒就是!”

他说得没错,他是经历过恐怖事件的,而在t国蒙托拉镇发生的那些可怕事情,比鬼魅作祟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加上我就等在祖坟坳,而王大河的自行车既然扔在这里,那就很明显他是在祖坟坳看见了最可怕的东西。

所以一旦李军赫也被引到祖坟坳,我可以在危急时刻及时将他叫醒。

“你就别考虑了!”可能是见我良久不言,李军赫再次开口,“如果你确定今晚要留在祖坟坳,那就让我也出一份力吧!毕竟这件事是我让你来调查的,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你着急!”

“我就是做这种事的人,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提供线索才对!”我说,终于点一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就留在祖坟坳,你骑上王大河的自行车走一走那条岔路。等到十二点如果你没有出现,那我就破口大骂,看能不能把那什么东西激出来!”

我实际上现在就可以破口大骂,我相信如果那个什么东西现在就隐藏在祖坟坳,八成能够将它骂出来。

但这个东西到底是有多大本事,我有没有能力招架住它的攻击我并不知晓,所以能够不与它结下仇怨,还是不结为好。

我们俩就这么说定了。

我跟李军赫一同走进祖坟坳中央地带,先找到那辆自行车,由李军赫扛在了肩上。

我忍不住向四下里一望,高声叫道:“倘若此地有魂魄留存,能不能现身出来见我们一见?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有什么冤屈,说不定我们能够帮你!”

我站在坟堆里喊出这种话来,没见过鬼魂的人肯定会当我是疯子,但李军赫是亲眼见过莉娜灵魂的人,所以他并没觉得我的行为滑稽可笑。

不过他也只是勉强安静了一小会儿,耳听四周除了群山回荡着我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忍不住悄声说道:“你这话喊的,倒让我感觉凉飕飕的!”

他所谓的“凉飕飕”,只是他自个儿的心理作用,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阴寒之气。

所以我无可奈何,只好跟他一同走出祖坟坳。

之后李军赫骑着自行车把我带上,先到黑松岗村委会与丁洋汇合。

丁洋看见我们把王大河的车子又骑过来了,忍不住说道:“这车子在坟堆里扔了半个多月,说不定会沾染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干吗又把它骑过来了?”

“正因为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们才拿它有用!”

李军赫回答,向着村主任等人望了一眼,压低声音把我们的计划一说。

直惊得丁洋瞪大了眼睛,老半天才说道:“真不知道……你们俩是疯子,还是胆子大破天去了!”

李军赫呵呵一笑,问他村民们找到那个黑箱子没有。

丁洋摇一摇头,说道:“倘若找到了,我还能是这种表情?”

“那就……晚上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吧!”我下了定论。

那会儿时间还早,我们索性将自行车勉强塞进车后箱里,三人一同先回县城。

等到太阳落山,丁洋开着车子先将李军赫送到通往王家滩的那个岔路口,之后再将我送到祖坟坳附近。

我看着丁洋开着车子掉头离开,这才抖擞精神,顺着山路走向祖坟坳。

今天是阴历初五,一弯月牙早早地挂上天边。

但月光实在是太过稀薄,跟完全没有月亮的晚上也差不太多。

我不得不打亮了手电筒,向着祖坟坳内照了一照。

但见得无数坟堆伴着林立的墓碑,在夜晚看来,更觉瘆人。

即便是我,也感觉浑身冷飕飕的,也不知是夜晚风凉,还是从我自个儿内心散发出的寒气。

我不由自主摸了一摸腰下,电击棒的触感令我胆壮了不少。

所以我面向着祖坟坳,再次朗声开口,说道:“若有魂魄之类在此,请现身出来与我相见!我没有恶意,反而你如果有未了之事,说不定我能帮你!”

我连叫两遍,同时全神戒备,感受着周遭的细微动静。

只可惜除了山风凉体,并没有其他异样感觉。

我盘算着不如走进坟场里边,看看这鬼魅肯不肯现身。

所以我一手按着电击棒,一边向着祖坟坳中央地带走了进去。

穿过密密麻麻的坟堆与墓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够拼也够蠢,如此黑天瞎火,别人都舒舒服服躺在床上休息,我却跑到这千百座坟堆里来。

而这千百座坟堆聚在一起,自然会形成一种阴森气氛。在白天尚且令人浑身发毛,到了晚上,更会让人联想到牛头马面,大鬼小鬼。

偏偏我浑身已经够紧绷的了,忽然眼角的余光,瞥到右侧有两点幽暗的绿火。

我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即想到那只是鬼火。用科学界的说法,那是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分解产生的磷化氢自燃现象。

但如今的墓地挖得都很深,而且野生动物已经非常少见,很少会有坟墓里的尸体被野兽刨出来的情形。

所以如今的坟场,已经很少会见到鬼火。

换句话说,这两点鬼火,真有可能是鬼魅出没的征兆。

我更是提高了警惕,再次朗声说道:“若有魂魄在此,请现身出来!”

只可惜四周仍旧寂寂无声,倒是那两点鬼火一炸而灭。

我索性关了手电筒,静静地站了一站,这才向着我身周仔细查看。

此时已经完全黑定,月光倒显得比之前稍微明亮一些。

就只见一座座坟头,被月光映照得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而那一座座墓碑,乍眼一看,倒像是一个个孝子跪在坟前一样。

但这种联想不会让人舒服,只会让人彻骨森寒。

老实说我现在已经不怕鬼魂,因为我知道鬼魂基本上就只有那么几招,而那几招对我都不管用。

但如今惨淡的月光,映照着那一座座坟头一幢幢墓碑,即便是我,都想拔脚逃离。

可我既然来了,就不能离开,尤其李军赫正骑着王大河的自行车在那条岔路上行走,倘若他遇到了“路闯子”,并且被引来此地,而我却因一时胆怯离开了,那不仅害苦了李军赫,我一身“英名”也将尽毁。

所以我就算硬着头皮,也只能留在祖坟坳。

静静地站了一阵,感觉一阵阵凉风吹得我浑身发毛。

我不得不席地坐下,索性闭上眼睛不看身周那些瘆人的坟堆,只是定心凝神感受周遭的动静。

眼睛一旦闭上,其他的感官倒更加灵敏,我听见有一点“吱吱”的声音,夹杂在轻微的树浪松涛声中钻入耳朵。

我立刻睁眼起身,同时打亮手电筒,向着声音来处照了过去。

一个黑影跳起来钻进草丛,我先是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哑然失笑,知道那不过是一只大老鼠、又或者黄鼠狼之类。

我重新坐下,仍旧关掉手电筒,静心感受周遭的动静。

这一次我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内心的那点怯惧感都已经麻木了,忍不住地有些困意上来,我不得不站起身来活动活动。

可一旦起身,心里的那点怯惧感立刻又变得鲜活起来,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吸口气,定定神,看看手腕上的夜光表,刚刚过了十二点。

而这个时间,应该是鬼魅之类出没的最佳时刻。

所以我重新坐下,一手抓着手电筒,另一手按着电击棒。

明明我并没有感觉到鬼魂存在必定会有的阴寒之气,可是我的手心,仍旧全是冷汗。

我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等着内心里的那点怯惧感像之前那样慢慢消退。

但这次没等到那点怯惧感完全消退,有一点异样感觉,令我猛然抬头,看向了祖坟坳的出口处。

那个出口,正便是进来祖坟坳的那条山路所在,而我坐在祖坟坳中心部位,距离那个出口足足有百十来米。

我听见有声音从那个出口传了进来,很快的,有一个身影骑着自行车,顺着那条山路,行进了祖坟坳。

我看不清楚骑车人的身材跟长相,但我想那百分百就是李军赫。

所以我大喜起身,张口就想叫一声“李军赫”,随即想到如果李军赫当真是被“路闯子”引来此处,在他亲眼看到“路闯子”的影像之前,我不能将他唤醒,否则一晚上的辛苦劳累,全都白费了。

所以我就僵硬地站在那儿,嘴都张开了,却没发出声音来。

我看见李军赫在坟堆里骑着自行车左拐右拐。

那坟堆密密麻麻,而且大部分坟堆前都有墓碑。

可李军赫简直就跟玩杂技一样,左拐右拐居然行得异常灵活而通畅。

这番情形异常诡异,而且我就直直地站在那儿,李军赫却竟对我一眼不看,就好像我完全变成了透明人一样。

我眼睁睁地看着李军赫从距离我只有两座坟堆的地方穿行过去,又往前行驶了约莫五六米的距离,终于,“砰”的一下子,李军赫的自行车前轮,撞在了一座墓碑上。

李军赫“哎呦”一声,摔倒在地上。

第467章 极度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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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看见李军赫摔倒,立刻想要奔过去扶他,但,刚一抬步,我又紧急停顿下来。

因为很突兀的,有一股阴寒之气直涌而出,而且就是从李军赫身边涌出。

我立刻意识到,方才确确实实有一个鬼魂,附上了李军赫的身体。

李军赫会看不见我,也看不见这满地的坟堆,正是因为他的视觉与听觉,都已经被鬼魂控制。

只不过鬼魂依附在人身上的时候,因为人体本身的热度,遮盖住了鬼魂的阴寒,所以刚刚李军赫从我身边经过,我没能感受到那股阴寒。

而随着那股阴寒骤然涌现,我看见整个祖坟坳,突然冒出一簇又一簇暗绿的鬼火。

那些鬼火上上下下飘忽不定,不仅未能使祖坟坳显得光明一点,反而将整座祖坟坳,都衬托成了妖窟鬼狱。

我正想开口喝问到底是什么妖孽在作祟,却看见李军赫陡然显出满脸惊怖,一边控制不住尖声大叫,一边顺地挪动身体,似乎竭力想要躲开什么东西。

但因为恐怖太甚,他只是在尖叫,不是在喊叫,我不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而且鬼魅之类只有它想让人看见,人才能够看得见。

而这个鬼魅,很明显不愿意让我看到。

但我借着鬼火的幽光,眼瞅李军赫惊怖到极点的神情,不得不连着几步蹿了过去。

就感觉那股阴寒之气果然在向着李军赫不断逼近。

我立刻挺身挡在李军赫身前,一手摸出电击棒,按下开关抖出刺目的电光,一边口中大声喝道:“何方妖孽赶紧给我现身出来,否则别怪我下手狠毒!”

只可惜没有妖孽回应我,反而那股阴寒之气在一闪之间,消失不见。

同时满天满地飘忽不定的鬼火,也在那瞬眼之间,全都一炸而灭。

我听见李军赫在我身后大叫一声,赶忙回头,李军赫已经跳起身来,逃往祖坟坳出口方向。

我顾不得再理会那什么妖孽,赶忙叫着“李军赫”,跟在他身后迈步狂追。

以李军赫的体力跟速度,我很难追得上他。

幸好此刻已经没有东西附着在李军赫身上,所以他往前跑了几步,许是听见我的叫声,他忽然停顿下来,僵硬着身体慢慢回头。

我怕再往前冲更会惊吓到他,赶忙放慢了脚步,一边往他身前靠近,一边软声叫道:“李军赫,是我,高力!咱们约好了,我在这儿等你!”

我手上拿着手电筒,但我没敢直接将光线投射在李军赫脸上,只是借着余光,看到李军赫咽了一口唾沫,就好像刚刚从恶梦中惊醒一样。

然后他慢慢慢慢,问了我一句:“高力,我真的……遇到那什么路闯子了吗?”

我点一点头正想说话,却见李军赫身体一晃,好像要晕倒在地上一样。

我赶忙上前一步,一把将李军赫扶住。

“你放心!你刚看到的那东西,怕了我的电击棒,已经不敢出现了,所以现在没事了!”

我连声安抚。

李军赫喘了一口气,竟不敢向祖坟坳多看一眼,只将眼光投注在我身上,说道:“咱们离开这儿吧,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走!”

我看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忙用手将他的胳膊搭在我肩上,说道:“我们现在就离开,等走出这个地方,我再打电话让丁洋来接我们!你放心,有电击棒在我身上,什么恶鬼都讨不了好!”

李军赫“嗯”了一声,想要站直身体离开我的扶持,却竟然没有力气,只能任由我架着他,两人一起拖拖拉拉走向祖坟坳出口。

好不容易顺山路拐了一个弯,眼前已是平坦的庄稼地,我一手仍扶着李军赫,一手摸出手机,打个电话给丁洋。

没想到手机只响了两声,丁洋就接了,开口就说道:“高力你怎么样了?军赫到现在都没回来,打他手机他也不接,我正急着想带人出去找他呢!”

“军赫跟我在一起,你现在在哪儿?”我问他。

“我还在王家滩等军赫呢!你说军赫跟你在一起,那你们在哪儿?不会是在祖坟坳吧?”

“我们就在祖坟坳,你过来接我们一下!不过,安全起见,你最好多叫一个人陪着你!”

“好好好,我这就过来接你们!我的天啦,可把我担心死了!”

丁洋从那边挂上电话,我也收起手机,架着李军赫顺着那条土路走向大公路。

又往前走了一程,李军赫渐渐恢复了力气,这才脱离我的扶持,只是稍微扶着我的肩膀。

我感觉他似乎有话想跟我说,但我体贴他此刻的心理,抢在他前边说道:“丁洋很快就到了,等到了车上,会感觉暖和些!”

我这话没头没脑,而且现在并不是寒冷的季节。

但我不想再提到那什么鬼东西,而且李军赫身上一直有些微微颤抖,连我身上都只有冷汗,没有热汗。

所以李军赫点一点头,便没再开口。

刚刚走上大公路,随着车灯耀眼,丁洋的车子缓缓停在了我们身边。

我先拉开车门,让李军赫坐了进去,我这才绕到另一边,坐在李军赫身边。

“军赫的脸色好差,不会……当真遇到路闯子了吧?”丁洋从前座回过脸来,惊诧地看着李军赫。

我见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人,同样满脸惊骇看着李军赫,忙插话说道:“这位是……”

“他是我老婆的堂哥,我把他叫起来本来是想请他找几个人出去找军赫的,正好你的电话就来了!”丁洋说。

我向着那个“堂哥”点一点头,说道:“我们也累到了,还是赶紧回酒店休息吧,有话等明天再说!”

丁洋担心地仍旧瞅着李军赫。

李军赫伸手捶一捶丁洋肩膀,勉强笑道:“瞅什么呢?我没事!”

丁洋这才回过脸去,调转车头迅速离开。

自然要把王小妹那个堂哥先送回王家滩,之后丁洋才将我跟李军赫带回县城,送到他们家开的那家酒店。

丁洋还是有些不放心,再加上时间已晚,他索性让服务员另开一间三人房,我们三人今晚就同住一房。

第468章 一颗美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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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军赫之前住的那间房仍旧保留着,预备第二天仍由我跟李军赫住。收藏本站

这酒店本来就是丁洋家开的,自然一切方便。

我跟李军赫也不用去之前的那间房拿行李,反正新房间里洗漱用品都是配齐的。

我们三人直接进到三人房,丁洋把门关上,我开了瓶矿泉水递给李军赫。

李军赫“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勉强冲我们一笑,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照顾我!”

“还说没事呢,你看你脸色到现在都还挺吓人!”丁洋说,陪李军赫一同坐在床沿上,侧着身子看着他,“到底……你看见什么啦?你可是战友里边胆子最大、体能也最好的一个,什么能把你吓成这样?”

“要不等明天再说吧,今天太晚了,赶紧洗洗睡吧!”我抢先插口。

“高力我没事!”李军赫苦笑着冲我摇一摇头,“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兴许会好些!”

“那也行!”我把房间里的一张圈椅挪了一挪,在李军赫对面坐下,“说真话,我现在很后悔让你参与到这件事里来!”

“你别这样好不好?你放心,我不至于会像王大河那样崩溃掉的!”李军赫说。

我点一点头,便不再多说,只是安安静静等着他开口。

李军赫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让自己鼓足勇气,去面对那件可怕的事情。

“我其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走多远,我就看到有条岔路,而且,确实跟王大河说的那样,其中一条岔路上,有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在前边走!”

他说着说着又有些紧张起来,丁洋赶忙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

“不过在当时我并没有很害怕,反而想着引出了路闯子,心里感觉有些兴奋!所以我……就跟着那个人影往前追,追了老远老远,那个人影始终都在我前边!我渐渐有些害怕起来,想掏出手机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该怎么办,可是手机居然没电了……”

李军赫是望着我在说,但坐在他旁侧的丁洋却于此时插口说道:“你的手机怎么可能没电啊?我打你的电话,并不是关机,而是无人接听!”

李军赫有点发愣,立刻掏出手机看。

果然他的手机并未关机,而且一打开就显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这一下李军赫也有些糊涂了,喃喃说道:“怎么回事,当时我确实看到手机关机,我还试着想打开,都没成功!”

他跟丁洋全都看着我,我不得不跟他解释道:“所谓的路闯子,据我估计就是跟鬼上身差不多!只不过……一般的鬼上身,被上身的人不仅能够感觉得到,而且还会自然而然跟鬼魂进行抗争,所以绝大部分鬼上身都会表现出抽搐、扭曲、甚至口吐白沫等症状!但……今晚的这个鬼魂,或许它的能力太强,又或许它有一些其他鬼魂没有的本事,所以它能够在你完全没感觉的情况下,控制你的神经跟思想,致使你眼中看到、耳中听到、甚至是身体感受到的,都不是真实的!”

我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而且我心里确确实实就是这样想的。

李军赫面露惊诧,估计他完全没想到,他居然是从一开始就被鬼魂控制住了。

丁洋更是一脸惊怖,脱口说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难道……你真跟很多鬼魂打过交道?”

我微笑不语。李军赫瞥了丁洋一眼,说道:“我说过的,鬼魂都怕他,所以之前他也从那条岔路上走过,却没能引出……什么路闯子来!”

他说得几乎是有些妒忌的味道,我不由得笑起来,说道:“行啦,鬼魂之类的确是上不了我的身,但你知道我之前经历过多恐怖的事情,才有了这点没用的本事吧?所以,根本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李军赫点一点头,才又接住前边的话头往下说。

“我之所以敢自告奋勇去引出路闯子,老实说就是因为……我相信有你在,什么恶鬼都伤不了我!可是我发现……手机关机,联络不上你,我心里真正害怕起来,不敢再追着那个人影走,而是掉过车头来往回走,结果,就跟王大河一样,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岔路,走没多远,就有一条岔路!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那一大片坟堆里!”

李军赫说着说着又禁不住抽了一口凉气,我抱歉地赶忙伸手拍一拍他手背。

“其实你一进祖坟坳,我就看见你了,本来想叫你,可是……我看见你骑着自行车,居然灵活无比地在坟堆间穿行,我就知道你很可能是被鬼魂控制住了,所以我忍着没出声,想知道这鬼魂还会干什么。结果……你突然摔倒在地上,并且尖叫起来,同时我感觉到有鬼魂之类从你身上脱离出来,我才赶紧上前,拦在了你前边!”

“军赫……会尖叫?”丁洋一脸的不可思议,“到底你看到什么啦,居然……会把你吓到尖叫?”

我也看着李军赫,等着他的回答。

却见李军赫一张脸愈显苍白,身上好像又有点颤抖起来。

不过他很快吸一口气,并且挺了一挺身体,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看见……”他艰难开口,声音很轻,“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丁洋脱口叫出来,“那有什么可怕的?是……那个女人很丑吗?比如……像传说中吊死鬼的样子?”

“不,她不丑!”李军赫摇头,“如果她丑一点,可能……反而没有那么令人恐惧,可是,她不丑,反而,很美丽!”

这话不单是丁洋听不明白,连我都一头雾水,不由得跟丁洋相视一眼。

丁洋动了动嘴,却没再插话,而是等着李军赫续往下说。

李军赫再吸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慢慢说出来。

“她那张脸……我其实……没来得及仔细观看,只是感觉……非常美丽!可是……她就只有一张脸,那张脸的下边,没有身体,仅仅只有……一小截脖子!”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想一想他说的情形,一时间想象不出那是该有多么可怕。

起码我认为跟我之前遭遇过的那些恐怖事件相比较,这个只剩一张脸的女鬼形象,并不算是最可怕的。

但丁洋从未遭遇过任何诡异事件,禁不住吓白了脸色,喃喃说道:“难怪……我大舅哥会叫唤什么……断了头的女鬼,原来真是……断了头的女鬼!”

“最可怕的是,那张脸是那么的鲜活,就跟活人一个模样!而且……她明明没有身体,就只是一张脸一颗头而已,可是她,却漂浮在半天空中,长长的头发披散着,恶狠狠地两眼瞪着我,嘴里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话!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话,只是感觉……她骂我是小偷,偷了她的身体!”

李军赫终于说完了,伸出手来,用力在脸上抹了一下。

他的这番话,跟其他遭遇“路闯子”的人所说的“不是我偷的”正好吻合。

可我最关心的是,这个女鬼到底出自哪里?她跟那个黑箱子有没有关联?

如果有,那个黑箱子到底在哪儿?

但我看李军赫的神情,这几个问题,女鬼恐怕都没有跟他提及。

是我出现早了,女鬼根本来不及提?

还是女鬼提了,但李军赫根本听不懂她“叽里咕噜”说的什么?

我只能在心里暗自琢磨,眼瞅李军赫疲乏神态,根本不忍心让他细致回想。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丁洋问我,或许是心里发虚,他挪挪屁股,靠得李军赫紧些。

我想令气氛轻松些,所以我展脸一笑,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调查这种鬼呀怪的事情,其实蛮有趣的?”

“有趣什么呀,我可没有你那么胆大!”丁洋说。

“那咱们就先睡了吧!”我说,掏出电击棒交给李军赫,“我去洗澡,军赫你帮我保管一下电击棒,你还记得怎么开关吧?”

“记得,之前你教过我,哪有这么快就忘了的!”

李军赫回答,伸手接过电击棒。

他是见过电击棒威力的人,之前从t国回来的时候,他曾经很羡慕地跟我要过电击棒研究了半天,所以这会儿电击棒在手,他立刻显得镇定很多。

那正是我要的效果。

所以当晚我就让李军赫把电击棒放在他枕边壮胆,结果一晚上李军赫居然睡得挺安静,倒是丁洋半夜惊醒,突然从床上坐起身来,把我都吓了一跳。

再等到了第二天,我本来想我自己一个人再去祖坟坳看看,李军赫坚决不肯,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昨天刚发生的时候有点害怕,但是现在已经好了!况且跟着你,我觉得比一个人留在酒店更加安全!”

他这话其实没错,因为鬼魂是没有远近概念的,它只需要转念之间,就能从祖坟坳抵达果云县城。

如果它当真想要缠着李军赫,确确实实李军赫呆在我身边更加安全。

第469章 寻找黑箱子

仍由丁洋开着车子,送我跟李军赫前往祖坟坳。●菠/萝/小●说

临行前我让丁洋带我们先去杂货店买两把铁锹预备着,以免到时候要用却没有。

到了祖坟坳附近,我让丁洋先去王家滩等我们。

丁洋是真的有点怕了,所以他让我们随时打电话让他来接,之后便调转车头离开。

我跟李军赫目送丁洋车子走远,这才各自扛着一把铁楸,顺山路绕过山湾抵达祖坟坳。

“我昨晚并没有听到……那个女鬼告诉我她的头在哪儿埋着,那我们要从哪一块地方动手刨挖?”李军赫问我。

“我现在也没有头绪!”我苦笑摇头,“我让带上铁锹,只是为防万一!”

“那现在怎么办?”李军赫又问。

“咱们先走进去瞧瞧,看看那辆自行车倒在什么地方!如果那辆自行车仍旧倒在之前发现它的地方,说不定那个地方会有蹊跷!”

“也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李军赫说,满脸钦佩看我一眼。

我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敢存有太大指望,所以我受不起李军赫的钦佩,忙呵呵一笑,扛着铁锹进入坟场。

我大致记得昨天李军赫摔倒的地方,所以没费多少力气,我们便找到了那辆自行车。

果然自行车倒下的地方,并没有在之前发现它的地方,两点之间至少相隔了五六座坟头。

而且那五六座坟头,有两座立有墓碑,看姓氏并非刘姓,也就是说坟里埋的并非刘老实的祖先。

那就令我们十分丧气。

我瞧着李军赫待在坟堆里明显有些惶恐之色,只能撇下那辆自行车不去理会,直接扛着铁锹又从祖坟坳退了出来。

站在祖坟坳边缘处,瞅着密密麻麻大片坟堆,李军赫禁不住唉声叹气,说道:“白折腾一晚上,结果只是证明……路闯子确实存在,其他的,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我也有些灰心,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展脸一笑,说道:“别气馁,说不定……昨晚那个女鬼已经给过我们提示,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明白而已!”

我这话其实是有提醒李军赫之意,李军赫好像也能明白。

所以他侧过头来想了一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那女鬼……叽里咕噜说了好些话,但我真的听不明白!我甚至感觉她根本不是中国人,说的也不是中国话!”

我点一点头表示理解,正想着干脆打电话让丁洋来接,让李军赫休养两天再说,李军赫回过头来,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盯住了一个地方不动。

我立刻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看见在我们左侧十五六米的地方,同样是在祖坟坳边缘地带,生长着几棵大树。

但都不是什么参天大树,只是遍山都有的普通树木。

“怎么啦?”我问李军赫。

李军赫仍旧看着那个地方,小心翼翼问我:“你说那个……女鬼,很可能已经给了我们提示,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我沿路都只看见一条条岔路,其他……包括道路两边是什么我都没注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好像向着这棵树看了一眼!”

“这棵树?这里可是有好几棵树!”我提醒他。

“问题就在这儿!”李军赫一边说,一边走向那几棵树,“这里明明有这么多差不多的树,可是……我就看见了这一棵!”

他径直走到其中一棵大树跟前,用手抚了一抚粗大的树干。

“你瞧,这棵树有些歪脖子,我记得很清楚!”

那棵树确实有些歪脖子,虽然夹杂在好几棵树之间,仍就显得比较显眼。

我已经知道,数百年的老树,是能够让灵魂留存下来的,但我瞧瞧这棵歪脖树,再看看旁边的其他树木,起码就我看来,没有一棵能够达到百年树龄的。

换句话说,那个女鬼的留存,跟这几棵树没有关系。

不过李军赫既然单单看见了这棵树,不可能一点意义都没有。

所以我立刻撸起袖子,说道:“那好,咱们就在这棵树周围刨一刨,尽量刨深一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军赫点头赞成,所以我们各自抡起铁锹,分从两边开始刨挖。

我们没有精准的方位,只能将树的周围一直到其他树之间全都刨挖一遍。

这一挖将近二十分钟过去,李军赫突然“咦”了一声,说道:“这个地方的泥土有些松软!”

我马上走过去,看见李军赫用手指着贴近树根的一个位置。

那个位置已经被他刨挖了几十公分深,露出下边黄褐色的深层土壤。

我试着用铁锹挖了一下,果然那一块比其他地方要松软一些。

我立刻断定这块地方被人刨挖过,而且刨挖的时间不短,所以表面一层没发现有异样,挖到里边才感觉到比较松软。

“看来咱们是找对地方了!”我说,立刻弯腰埋头用力刨挖。

李军赫也跟着刨挖。

果然越往下挖越是松软,约莫达到一米深的时候,“噌”的一声响,我的铁锹撞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挖到了!”

我欢呼一声,跟李军赫一同用铁锹将下边一层浮土拨开,一个黑黢黢的硬家伙露了出来。

“看来就是那个黑箱子!”

李军赫更是兴奋,又用铁锹拨了拨土,黑箱子的轮廓整个露出,上边还有一个黑色的提手。

我立刻弯腰去提,却纹丝不动。

李军赫“哈哈”一笑,说道:“看把你高兴的,咱们还站在坑里呢,就站在这箱子上边,你怎么可能提得动?”

我也禁不住哈哈大笑,多日以来第一次,笑得十分欢畅。

“你先上去,我把箱子提起来递给你!”李军赫说。

我依言跳出土坑,李军赫挪一挪脚,让出黑箱子的位子,这才弯腰用力一提。

这一替居然也没提动。

“好重啊,简直像是一个铁疙瘩!”他说,扎好马步再次用力,这一次总算是提了起来。

我弯腰伸手接住那箱子的提手,竟差一点被拽进坑里去。

果然如李军赫所言,那黑箱子异常沉重,就跟一大块铁疙瘩一样。

第470章 活生生的美人头

我把那个黑箱子放在脚边,先伸手将李军赫从土坑里拉上来,之后才仔细打量那个黑箱子。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其长度宽度以及高度都只有四十多公分。

但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黑漆漆的不说,还如此沉重。

“你看看你铲的这个印子!这箱子比铁要软,又这么重,八成是铅制的!”

李军赫用手指着黑箱子,果然在黑箱子表面上,有一个很明显也很新的印记,应该就是方才我的铁铲挖到上边留下来的。

铅比铁软,也比铁重,而且据我所知,铅是一种很稳定的金属,甚至能够屏蔽辐射。

这个黑箱子如果真是铅制成,很明显里边藏着的,不会是常见的东西。

幸好我手上带着的那块手表,表面是一块满高档的夜光表,实际能够发射高压飞针,另外它还有一个功能:表的指针,能够测量辐射。

倘若外界的辐射值远高于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那根秒针就会左右乱晃。

所以我立刻将左手腕靠近那个黑箱子。

我发现手表秒针很正常,但也可能是黑箱子密封性很好的缘故。

眼瞅黑箱子侧面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锁,我翻过铁锁看看,发现锁眼里并没有被泥土塞住。

所以我试着掏出小刀具,往铁锁里边拨了几下,“吧嗒”一声,铁锁居然被我一拨就开。

我让李军赫稍微离我远点,自个儿用右手稍稍抬起黑箱子沉重的盖子,同时左手腕再次靠近木箱子。

那一刻我真是胆战心惊,因为一旦有超强辐射泄露出来,我再关上箱盖,都已经来不及。

幸好,那块手表的秒针依旧在稳定运转,也就是说,这个黑箱子里装着的,不会是带辐射的东西。

“应该没事!”

我向着同样提心吊胆站在五米之外看着我的李军赫展脸一笑,一用力掀开了箱盖,向着箱子里仔细一瞅,禁不住“啊呀”一声惊叫,一下子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那箱盖“砰”的一声重新盖上,同时李军赫两步抢了过来,问道:“怎么啦?里边装的是什么?”

他伸手就想去掀箱盖,急得我张口就叫:“你别看,千万别看!”

李军赫愕然抬头看着我,问我:“到底……是什么啊?”

我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按住我狂跳的心脏部位。

我遭遇过的恐怖事件不可谓不多,而真正吓到我魂飞魄散的,第一就要数在t国蒙托拉小镇看到我自己的一张脸的那一刻。

而这一次,我看到的当然不会是我自己的脸,我看到的,是一张活生生的美女脸。

昨晚李军赫说他看到了一个只有一张脸的美女,他说如果那不是美女是丑女,他反而不会吓成那样。

我当时想象不出那是有多么可怕,直到今天,就在方才,我也看见了一张美女脸。

那是一张活生生的美女脸,红红的嘴唇,白嫩的肌肤,漆黑的头发跟眉毛。

可是,那只是一张脸。

如果它面无人色,如果它明显是一颗被砍下来的死人头,我也不会吓到如此地步。

但,它不是死人头,不是死人脸,它就是一张活生生的美女脸。

甚至于,在我掀开箱盖的那一刻,我清楚看见,那张脸上那一双本来闭着的眼睛,骤然张开向着我瞪了一眼。

是真的瞪了一眼,那种恶狠狠的眼神,只有活生生的人类才可能有。

想象一下,一张活生生的美女脸,被装在一个小箱子里,没有身体,只有一张脸,可是她却冲着你狠狠瞪眼,那该是一种多可怕的景象!

如果你想象不出,那你真的是很幸运。

“到底……你看到了什么呀,怎么可能……你也被吓成这样?”李军赫又问,陡然之间,他想到了,“不会……不会……这里边装着的,是我昨晚看到的……那张美女脸吧?”

他说到后来,已经忍不住地牙齿打战。

我冲他点一点头。

李军赫“呀”的一声轻呼,也跟我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我们两个大男人,分别跌坐在黑箱子两边。

良久良久,终究是我鼓足勇气伸出手来,想要再次掀开箱盖看看。

“别掀,起码……别在这儿掀!”李军赫惊呼一声。

我向他瞅了一眼,定一定神,说道:“或许是我方才眼花看错了,我不信里边会装着一颗活生生的人头!”

我是真的不信!

虽然我已经经历过很多诡异之事,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一颗被砍下来的女人头,被装在一个黑箱子里至少有好几年的时间,却居然鲜活如生,而且还会冲我瞪眼睛?

那怎么可能?

会不会那只是一个仿真美女头的玩偶,只不过太过逼真,所以才吓得我误以为看到了她恶狠狠的眼神?

我想肯定是这样!

所以我嘴上跟李军赫说话,手上却骤然发力,将黑箱子那沉重的盖子猛然掀开。

可是我忘了那盖子另一边还连着箱体,我用力这么一掀,盖子整个翻了过去,箱子顿时失去平衡,一下子侧翻过去。

紧随着李军赫尖声大叫,手脚并用在地上连连后挪。

我清楚看见,从黑箱子里滚出一颗人头来。

因为翻滚,那颗人头满头黑发都披散开来,愈发显得惊悚吓人。

而且当它停顿下来,乱发下垂,露出它侧翻着的一张脸,正好面对着我。

它的皮肤仍旧白嫩,它的嘴唇仍旧润红,幸好,它的眼睛紧闭着。

所以我方才可能真的眼花看错了,它不可能会睁开眼睛狠狠瞪我。

我为自己提气壮胆,慢慢慢慢挪移过去,想要伸手抓住它的头发,先把它放进黑箱子,再认真查看它到底是真人头,还是仅仅只是一个仿真玩偶。

但,我的手还没碰到它的头发,再一次的,我清楚看见,它那双漂亮的眼睛骤然张开,两道几近仇恨的眼光投射出来,紧紧盯在了我的脸上。

再逼真的玩偶,都不可能会有这种眼光!

我再次“啊呀”一声向后跌开,紧随着寒气袭身,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身体。

但,只是那么一刹那,便有个影子从我体内飘飞出来,晃晃悠悠悬浮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头,就跟此刻扔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头一模一样。

只不过地上的那个女人头是实体,而空中漂浮着的这个,在阳光的映照下略显恍惚。

但就是这么个略显恍惚的断头鬼影,此刻正充满仇恨盯视着我,一张嘴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话。

我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那不是英语,也不像是日语法语阿拉伯语。

她的声音并非从我耳朵进入,而是直接进入我的脑海。

或许正因如此,我能够隐约明白,她是在骂我小偷,说我偷了她的身体。

“我不是小偷,更没有偷你的身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说不定我能……”

我想说“我能帮你找到你的身体”,只可惜没等我一句话说完,断头鬼影突然一声喝骂,迅即向后闪了一闪。

我高声大叫:“李军赫小心!”

只可惜李军赫根本来不及“小心”,我见他浑身一震,陡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从地上一跳起身,两眼放射出凶狠的光芒,同时嘴里呼呼喘气,好像随时都想扑上来咬我一口。

我立刻明白,他又被那断头女鬼附身了。

这女鬼当真是了不起,以李军赫的意志力,居然完全没有对抗的迹象。

我毫不犹豫立刻向前扑了上去。

我身上有一枚蓝宝石戒指,那是专门克制附身人体的鬼魅的东西,但我嫌它太过浮夸,没有戴在手指上,而是穿了根红绳挂在脖子上。

所以在我扑向李军赫的同时,一手已经扯断红绳,抓着那枚蓝宝石戒指,想要戳上李军赫的太阳穴。

但我忘了,在鬼魂附身人体之后,是可以激发人体潜力的。

我听见李军赫嘴里发出一声叱骂,紧随着抬膊一挥,直接击打在我的身上。

这一击如此沉重,我被打得横甩出去,“扑嗵”一声摔跌在地,直摔得浑身都像散架了一样。

但是我根本没有时间躺地休整,就听见“嗵嗵嗵嗵”脚步声响,李军赫向我直冲过来,抬起一脚就像我重重踩落。

我明知被他踩到,不死也得重伤,大骇之下,不得不顺地翻滚,紧随着一个乌龙绞柱站起身来。

但李军赫动作好快,没等我站稳身体,他又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

我左手护住面门,右掌穿出,只插他喉头。

这个动作同样快如闪电,我曾经见识过李军赫的身手,知道他只能躲闪,绝不可能硬接硬挡。

但是所有的不可能,就在我眼前变成了可能。

我已经够快,李军赫却更比我快了三分,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紧随着用力一扭。

我感觉手腕剧痛如裂,迫不得已脚尖用力,顺着他一扭之势跃身翻滚,同时拧腰曲腿,脚尖踢向他头部。

李军赫仍旧比我快了三分,不等我脚尖踢上他头,他一臂横甩,再次打在我身上,又将我打得直飞出去。

我身在半空,已经意识到李军赫被那断头女鬼激发了潜力,我绝不可能是他对手。

仓皇间“扑嗵”一声摔落地上,同时我眼角余光,瞥到了仍在地上的那颗女人头。

那一刻当真是电闪雷奔千钧一发,我根本无暇细思,便顺地翻滚,不等李军赫再次扑到我跟前,我已经伸手抓住了那颗女人头。

我一手紧抓那女人头的头发,又一个乌龙绞柱半蹲起身,另一手摸出一柄随身的匕首,匕尖正对着那张美丽的女人脸,向着正冲上来的李军赫爆喝一声:“赶紧站住,否则我就毁了这张美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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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听不懂汉语

诡案异象录第471章听不懂汉语我随身带有两样专门克制鬼魂的武器。

第一样就是那枚蓝宝石戒指。

第二样则是电击棒。

另外还有一样高压飞针,那对鬼魂无用,只能够一瞬间让人类兽类进入麻痹状态。

但所有的麻痹药物,麻痹的都是神经系统,而并非人体肌肉。李军赫现在是被女鬼控制,即便我射出高压飞针,麻痹了李军赫本身的神经,女鬼照样能够使动他的手脚,向我发动攻击。

那就跟鬼魂之类能够依附到新死之人肉身上是一个道理。

至于电击棒,虽然它能够令鬼魂之类飞灰湮灭,可女鬼附着在李军赫身上,我若想击伤女鬼,李军赫本身的肉体与灵魂,同样会随之受损。

所以我才会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之中,既不敢使用电击棒,也无法使用高压飞针。

直到我瞥眼看见地上的那颗女人头,陡然想到所有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爱护自己的脸面远胜过自己的生命,所以我才会翻滚过去,将那颗女人头抢在了手里。

果然李军赫发出一声怪异尖叫,明明是男人的嗓门,听起来却好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女人发出的声音。

不过她嘴上尖叫,双脚却紧急停止,只是用两眼恶狠狠地瞪着我,同时嘴里叽里咕噜叫唤着,我猜是在威胁我赶紧放下她的头。

我自然不肯即刻放下那颗女人头,反而将匕尖紧贴着那张美女脸,说道:“你先站在那儿,好好听我说话!”

但“他”好像听不懂我的话,不过从我的神情,“他”应该能够大略猜到我说的是什么。

所以“他”虽然咬牙切齿,却终于闭上了嘴巴。

可是“他”的的确确听不懂我说话,随后的十多分钟,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让“他”明白,我对“他”没有恶意,反而愿意帮“他”找回“他”的身体。

到后来我无可奈何,只好连说带比划,让“他”脱离李军赫的身体,附着到我的身上来。

这又花了五六分钟时间,“他”总算是明白过来。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我感觉阴寒侵体,紧随着李军赫闷哼一声软倒在地上,而我却能清晰感觉到,我的大脑被另外一缕灵魂入侵。

我尽量放松,避免将那缕灵魂排斥出去。

之后我不是在心里跟她对话,而是闭上眼睛,想象出我带着这颗女人头,到处寻找没有头的女人身体的画面。

然后我听见她在我脑海里说了一句什么话,虽然语音略显迟疑,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怒气勃发。

我再想象出一个画面,想象有头有身体的美女向我倾身下拜,而我赶忙伸手扶起,之后挥手跟她道别。

然后我明显感觉到,在我脑海中的那个鬼魂,又心平气和了很多。

没等我再次想象新的画面,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

我立刻明白,这就是那女鬼、亦即是那颗美女头颅生前的形象。

那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形象,很美丽的一张脸,就跟那颗断头上的美女脸一模一样。

只是她身上衣着十分奇特,花花绿绿的,有点像是少数民族的服饰,却又比现代的少数民族服饰更加古朴。

那就令我突然想到,金舒华曾经说过,他们那次布下关卡要抓捕的走私团伙,所带宝物正是从甘凉大沙漠一个古墓中盗挖出来。

会不会这颗女人头,就是走私团伙盗挖的古董?

像这样一颗鲜活如生的女人头,对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走私团伙来说,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必定是欣喜若狂,因为很显然,古墓中的一具女尸,居然拥有着鲜活美丽的容颜,那绝对绝对是真正的无价之宝,比之金玉古董珍贵稀罕了不知多少倍。

这恐怕就是这个女鬼之所以进入我的脑海,却仍旧完全听不懂我说话的原因。

因为她不单是少数民族,更是不知道死了几千几百年的人!

那时候的人突然来到现代社会,就算同是汉人,恐怕也不太明白现代人的语言。

所以我很快又在脑海里想象出几个画面。

第一个,是一群男人冲进一个古墓,掀开了一个棺椁,从里边发现了一个鲜活的女人尸体。

那群男人先是惊骇,随之惊喜,用刀割下女人的头颅,装在一个铅制黑箱子里。

紧随着的一个画面,就是黑箱子装在一辆车上,行驶在一条公路上,但车子突然翻进了路边的一条大沟里,里边坐着的两男一女全部死亡,黑箱子也被摔了出去。

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男人骑着车带着两筐蔬菜从公路上走过,先发现了翻倒的汽车,紧随着又看见了那个黑箱子,那男人跳下大沟,拎走了黑箱子。

我想象的这几个画面,我想那女鬼看在眼里,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等到我想象结束,那美女的身影重新在我脑海里出现,没有再试图跟我用言语沟通,而是冲我摇一摇头,紧随着她身影消失,在我脑海里,出现了一座华丽宫殿。

不过很快,我就发觉那不是宫殿,而是一个宏大的古墓。

——我之前想象出来的古墓,就是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大墓坑而已,我想刚刚那女人冲我摇头,主要就是在告诉我,我的想象不太准确。

我看见在那装饰华丽的古墓之中,并排摆着两具棺椁。

棺椁看起来像是用整块的青石制成,虽然非常精致,但也显得十分笨重。

另外整间墓室虽然十分宽阔,却没有任何金玉之类的随葬品,之所以显得华丽,首先是因为周边石壁上,全都雕刻上了精美花纹。

其次在墓室中挺身站立着八个石刻的护卫雕像,那雕像跟真人差不多高矮,雕工精致,威武雄壮。

而在墓室的四角,还蹲着四只巨大的石兽,石兽的模样很是怪异,有点像狮子,又有点像老虎或者豹子。

紧随着木门打开,一伙人冲了进来。

他们先是到处翻找,可能是没找到金玉随葬品,一个个骂骂咧咧,有一个男人恼恨上来,居然用手上的石锤,敲掉了一个石刻护卫的脑袋。

第472章 女鬼的哭诉

诡案异象录第472章女鬼的哭诉我想这些人无论是专业盗墓者,还是盗墓兼走私的犯罪团伙,都不可能不知道,这墓穴中的每一尊石雕像,都是无价之宝。

之所以有一个男人会用石锤敲断一个石刻护卫的脑袋,恐怕是因为这些石像太过笨重,他们要运出沙漠已经很难,再想躲过我们国家周密强大的警务体系,顺顺当当将这些又大又重的石雕像卖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的猜想是否准确,因为那女鬼不懂现代汉语,也就无法将那群人说的话呈现给我听。

我基本上只能看到画面,听不见任何声音。

那群人没有翻找到灵巧好带的金玉器物,最终将主意打到了那两个棺椁之上。

我看见几个男人同时用力,将其中一个棺椁的盖子推到一边,有一个领头的男人向着棺里一望,直吓得“啊呀”一声,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纷纷探头向棺里瞧看,也都一个个大惊失色四面跌开。

之后那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其中一个忽然喜色上脸,跟领头的说了几句什么话,领头的随之满脸欢喜,吩咐手下把棺里的东西抬出来。

然后我看见棺里躺卧着一个女人,一张美丽的脸庞,正便是此刻在我脑海中的女鬼的模样。

她虽然闭着眼睛,但面色红润,鲜活如生。

她身上的衣服表面看起来还都鲜艳整齐,可是当那群人纷纷伸手,想要将她从棺里抬抱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却片片粉碎,很快露出她莹白如玉的身体。

那群男人正有点发呆,很突兀地,那女人忽然睁开眼睛,随着她尖声大叫,吓得那几个男人慌忙松手,那女人几近赤裸的身体,便又重重跌回到棺椁里。

然后我看见身影飘动,那女人的魂灵飘然而起,恶狠狠地向着那群男人扑了上去。

把那群男人直吓得哭爹喊娘纷纷从墓门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墓穴里回归平静,那女鬼满脸愤怒打量着被破坏的墓穴,她的棺椁已经被推开,她本事虽大,却不可能将棺椁盖子重新合上。

紧随着画面转换,又有几个男人走进墓穴,其中有两个正便是之前曾经进过这个墓穴的盗墓贼。

这群盗墓者簇拥着一个身穿道士服装、并且留有一缕胡须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手上拿着一个圆圆的、好像是八卦盘一样的东西,一走进墓穴,那男子便首先奔近被掀开盖子的那口棺椁,直接将八卦盘拍在了棺椁内那个颜面如生的美女身上。

那美女突然张目睁眼,似乎还尖叫了一声,紧随着便直挺挺地躺倒在了棺椁之内。

之后那道士指挥盗墓者拿过一个黑箱子,领头盗墓者亲自操刀,将棺椁里那美女的头颅切割下来。

奇怪的是,那美女明明鲜活如生,但在盗墓者切断她颈脖的过程中,却只是有少许的血液渗出。

之后那道士先拿出两张四四方方的黄色符纸,分别贴在美女被割断的两截颈脖上,由那领头盗墓者捧着美女头颅,脸面朝上放进那个黑色的箱子。

随着箱盖盖上,那道士又拿出两张长条状的黄色符纸,贴在了箱盖之上。

而随着第二张符纸贴上箱盖,我感觉眼前一黑,心里明白是那女鬼灵魂被封死在了铅箱之内,所以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也不过转眼之后,新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呈现。

看起来是在一辆小轿车的后备箱里,刚刚看到的那个黑箱子正随着轿车飞跑上下颠动,而在黑箱子的箱盖上,只剩下一条符纸还好好贴着。

另外一条符纸,也不知是因为长途跋涉而自行脱落不知去向,还是轿车上的人自己作死给撕掉了。

紧随着画面转移,我看到轿车内一个男人在开车,另有一男一女坐在后座,女的正靠在男的怀里娇笑不断。

很突然地,女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张口尖叫起来。

后座上的男人也在尖叫,前边开车的男人一回头,也跟着尖叫。

之后画面连连翻动,等安静下来,我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翻倒在一条大沟里。

车上三人似乎已经当场死亡,紧接着一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出现,惊诧地站在大沟上方瞧看一阵,忽然跳进大沟,将那只从后备箱中跌落出来的黑箱子拎了起来。

之后男人爬上大沟,将黑箱子藏进自行车后边斜挂着的菜筐里。

他使劲将满框的蔬菜按紧实些,避免被人看出不对,然后骑上自相车离开。

紧随着画面一闪,那衣着奇特又鲜亮的美女现身出来,泪水盈盈看着我。

我终于知道这个女鬼的来龙去脉,但是还有更多的疑问想要问她。

比如她的那个墓穴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再比如为什么她的身体能够鲜活如生?

只可惜她听不懂我的话,我正想构思画面给她看,李军赫的声音,把我跟她的交流强行中断。

“高力!高力!你醒醒,你怎么啦?”

他一边叫,还一边轻推我的肩膀。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说道:“我没事,我正在跟刚刚附着到你身上的那个……美女交流!”

李军赫“啊”的一声,说道:“美女?你是说……那个女鬼吧?难怪我感觉浑身疲乏,半天都动弹不了。而且有一阵子,我好像……完全不存在了,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原来,这就是被鬼附身?”

“是!”我点一点头,“这个美女比其他的鬼魂要强大一些,所以在她附上你的身体之后,能够完全控制你的思想,让你根本无力对抗!”

“那现在……那个女鬼呢?”李军赫又问,胆怯地左瞅又瞅。

“现在没事了,她应该已经明白,我们是想帮她!”我回答。

李军赫吁了一口气,又道:“我刚才看见你……闭着眼睛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还以为……你是被鬼迷惑住了呢?我鼓足了好大勇气,先把那颗……女人头装进了黑箱子,然后才敢叫你!”

难怪他这么久才叫我,想必他捡起那个美女头颅的时候,必定踌躇再三,用上了豁出性命的架势。

他是为了救我,就凭这一点,我已经觉得他的为人,比高凌凯一点不差。

不过哥们儿之间没必要说得太多,我只跟他笑了一笑,便起身走近那个黑箱子,重新掀开箱盖,看着那颗美女头。

实在是很美,而且眼窝较深,鼻梁很挺,肯定不是汉人。

“高力你看什么呢?快把箱子盖上吧!”李军赫忍不住说,站得远远地不肯过来。

事实上这么近距离端详一张装在箱子里的美女脸,就算明知她不会再害我,我仍旧感觉胃肠翻涌很不舒坦。

不过我还是尽量克制住这点不舒坦,跟李军赫说道:“我刚刚好像看见箱子里有其他东西,你不用过来,我检查一下就行!”

我是说的实话,刚刚在箱子翻到的一瞬间,我的确看到箱子里好像有一个黄黄的什么东西。

所以我伸手捧起那颗美女头,果然看见箱子底部,有一张略显陈旧的黄色符纸,符纸折叠着,但折叠得并不规范,我可以看见上边用红墨水描画的符文图案。

我怕让那女鬼怀疑我仍想用符纸制她,所以我一手捧着那颗美女头,一手抓起那张符纸揉成一团。

然后我将美女头放回黑箱子,再将那张符纸一撕两断,之后我才盖上箱盖。

“你手里拿的什么呀?刚我也看见了黄黄的好像有东西,不过我可没敢细看!”李军赫说,因为箱盖盖上,他又往我跟前走了过来。

“刚刚我跟这美女交流了半天,虽然她听不懂我的话,我也听不懂她说什么,不过大致明白了她的遭遇。这是一张符纸,是一个很可恶的道士贴在箱盖上镇压她的,我把它撕掉,是想让美女明白,我们对她真的是没有恶意!”

我始终不说“女鬼”,而说“美女”,虽然那美女根本听不懂我的话,但她身为鬼魂,必定能够感知我的善意。

“那这个……美女,究竟是什么来历呀?”李军赫又问。

“因为听不懂她说的话,我也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过据我推测,她应该是已经死了至少上千年的人!”

李军赫又是“啊”的一声,老半天才又问一句:“至少死了上千年,可是她……为什么会鲜活如生?”

“这个我也不明白,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再慢慢调查吧!不管怎么说,路闯子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我舒口长气,找到之前被我扔在地上的那只铁锁,重新将箱盖锁上。

不过我们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先将我们挖的那个一米多深的土坑填上。

铁锹也不要了,我们将黑箱子外边沾粘的泥土擦抹干净,由我先拎起那个黑箱子,顺山路离开祖坟坳。

李军赫给丁洋打了电话,因为黑箱子太重,我们就在路边等着。

没多久丁洋便开着车子赶过来,一眼看到黑箱子,丁洋满脸都是既惊诧又佩服的表情。

我没跟他解释太多,只让他打电话告诉王大河一家人,路闯子真的被我们抓住了,日后可以放心大胆走夜路,再也不会出现任何怪事。

第473章 鬼比花娇

诡案异象录第473章鬼比花娇我想王大河一家人肯定很难相信我说的话,在他们看来,涉及到鬼神之事,怎么可能是我这凡夫俗子“抓”得住的?

不过他们信是不信,都不管我什么事了,我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跟他们解释清楚。

等回到县城,我考虑再三,还是让丁洋打电话约金舒华过来。

丁洋一直在问我跟李军赫,黑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我只让他耐心等候。

直到金舒华赶到,就在我跟李军赫住的那间房间之内,我打开黑箱盖子,让丁洋跟金舒华自己观看。

结果可想而知。

两个人都被吓得各自向后跌倒在地上。

金舒华顺手往腰下一摸,才发觉没有带枪。

我把箱子重新盖上。李军赫先将丁洋拉了起来,转头再去拉金舒华,却被金舒华一把推开。

丁洋面如土色,结结巴巴问道:“这这这……是活人,还是死人?”

李军赫摇头叹气,说道:“我第一眼看到,也跟你一样吓成这样!”

金舒华回过味来,立刻掏出电话,就坐在地上拨打号码。

我很快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赶忙上前一步抢过他的手机。

金舒华立刻拧起眉头,直直地盯着我,说道:“你干吗?这女人,不会是你们杀的吧?”

“大哥,我们杀了人,还把头装在箱子里拿给你看,我们是不是有病啊?”我苦笑辩解,“这个黑箱子,就是你们说的走私团伙运送的东西,后来被刘老实拎走之后埋在了祖坟坳,我们只不过是把它从地下挖出来了而已!里面的东西,我们原封没动!”

“不可能!”金舒华直接叫出来,“我们接到的线报,是说有一件很稀罕的古董,怎么可能……会是人头?更何况,里边这女人,还跟活的一样,肯定是刚死不久!”

“刚死不久?”我禁不住冷笑,“你去找一个刚死不久的人,看看她的脸面会不会红红白白鲜活如生?”

“是啊舒华!”丁洋结结巴巴插了一句,“这女人……完全跟活的一样,哪有死人……会是这个样子?”

金舒华不语,依旧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只好耐着性子再跟他细致解释。

“你知道我们是在哪儿找到黑箱子的吗?是在祖坟坳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埋了有一米多深,而且至少已经埋在那儿有两三年了!我们挖出黑箱子之后,一打开盖子,里边就有这样一颗鲜活如生的美女头,当时把我跟李军赫也吓得不轻!”

“不可能!”金舒华再次叫出来,“怎么可能呢?这完全不合情理!你把手机给我,不管怎么样,总是一条人命,我不能不上报给领导!”

“咱们先把话说清楚,之后你如果还是想上报给领导,我不拦你!”我坚持。

“是啊舒华,我这两个哥们儿不可能会说谎,更不可能会杀人!你就稍微等一等行不行?”丁洋说,忽然间眉梢一跳,“我想到了,不会是……这就是一个非常逼真的假人头吧?”

“不是!”李军赫开口作答,“那的的确确是一颗真人头!”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丁洋不由自主,也将眼光投向我。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摇一摇头,“但我知道,万平乡这几年发生的多起路闯子事件,都跟这颗美女头有关系!”

我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仍旧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金舒华。

“如果金警官不怕的话,我甚至可以请这个美女出来跟你们见上一面!”

“什么意思?”金舒华立刻问。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请她的灵魂出来!”我回答。

“灵魂?”金舒华禁不住连连冷笑,“一会儿路闯子,这又跟我谈起灵魂来了!”

金舒华此前已经猜到我就是调查“神鬼”之事的人,但所有第一次亲眼见识到“超自然”现象的人,都会跟他有同样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我见过太多,很清楚金舒华不过是本能的选择不肯相信而已。

所以我不再多说,蹲下身来重新打开黑箱盖子,两眼注视着里边那颗美女头,说道:“我知道您在这里,能不能请你现身出来?”

第一遍问了没动静。

我明知这美女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所以我不得不再问第二遍。

金舒华冷笑说道:“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就算……有灵魂,她敢在大白天出现吗?”

我没有理他,正想再问第三遍,陡然感觉有一股阴寒之气升腾而起。

丁洋再次发出惊呼之声,一把抓住了他旁边的李军赫紧紧不丢。

李军赫还能保持镇定,坐在地上的金舒华嘴巴张开了,却发不出声音,只能顺地向后连连挪移。

就在屋子正中,飘飘忽忽出现了一个美女的身影。

此刻平心静气再次看她,那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的确是很像少数民族服饰。

而且她的头发,也梳成了很多小辫子。

那种小辫子跟t国那个叫莉娜的小姑娘还不一样,莉娜的小辫子比较粗,她的辫子却很细,一缕一缕的,要编出这么多的辫子,只怕是要费很大功夫。

在她左耳边配了一朵杏黄色的小绒花,衬着她明媚的脸蛋,当真是花照人艳,人比花娇。

我向着美女的身影微微鞠躬,说道:“我这两个兄弟不相信您的存在,所以我请你现一现身,如果您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就请您暂时离开吧!为了能帮您找到回家的路,晚一点我还有问题想请教您!”

这番话那美女仍旧听不明白,只露出一脸迷惘呆看着我。

我不得不比手画脚,向着那黑箱子指了又指。

那美女才约略明白过来,随着身影一闪,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重新关上黑箱盖子,不再多说废话,只是静静看着金舒华。

金舒华仍旧张着嘴,喘着气,良久良久,也难以回神。

倒是丁洋呻吟着问出一句:“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确定无疑!”我回答,“不过你不用担心,鬼魂的存在,是需要很特殊的因素的,比如……刚刚这个,我估计她已经死了超过一千年了,可是她仍旧颜面如生!甚至……她的头都被切割下来了,她还是鲜活美丽,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会化身鬼魂留在世上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她能够鲜活如生?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上千年了?”金舒华终于问了一句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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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因果利弊

诡案异象录第474章因果利弊我回脸看着金舒华,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为什么她能鲜活如生,这一点我也不清楚!至于我怎么确定她已经活了上千年,首先是因为,你自己说过那个走私团伙是从甘凉一个古墓中挖到了古董,而我现在很确定,这个美女就是这些恶棍从一座古墓中挖出来,并且割下了她的头……”

我的话没能说完,金舒华忍不住再次开口将我打断。

“你怎么能确定,她是在古墓之中,难道……是她告诉你的?”

“的确是她告诉我的!”我只能先回答他这个疑问,“虽然这个美女完全听不懂现代汉语,但是她让我看到了那些盗墓贼进入墓穴,切割掉她头颅的画面!”

金舒华嘴唇动了一动,大概是想问我这美女怎么能够让我看到那种画面,不过话到嘴边,他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就算……这个美女是在墓穴之中,可她又不是金玉古董,那些盗墓者为什么要割下她的头,偷运到这么远的地方?”

他的这个问题,丁洋看来也不明白,因为丁洋也用充满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我苦笑摇头,跟李军赫说道:“军赫你来说吧!”

李军赫点一点头,说道:“虽然我没有跟……刚那个美女交流过,但我想,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女人,仍旧拥有着如此鲜活的面容,她身上潜藏着的价值,只怕是堆成山的金玉古董也比不了!”

丁洋细想一想,总算是恍然大悟,说道:“不错,这可是……真正的宝物,独一无二的,而且……具有着无可比拟的科研价值!”

金舒华也明白过来,但却依旧嘴硬,说道:“就算你们说得都对,可那些人……为什么要割下她头,为什么不把她的身体整个运出来?难道……她就只有一颗头鲜活如生?”

我感觉他身为一个警员,不可能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只不过正在经历的事情,推翻了他自小形成的无神观念,令他现在头脑混乱,什么事情都考虑不清。

所以我不得不苦笑说道:“你是警察,应该能够明白这一点!以我们国家警务系统之严密,这些盗墓贼仅仅是带着一颗人头从西北大沙漠出来,尚且惊动警方在果云县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倘若他们运出一整具人体,你想想,他们能走出多远?”

金舒华这才露出了然的神情,呆了一呆,才又说道:“你……请继续往下说!”

“我刚说哪儿了?”我故意问。

“你刚说到,有一群恶棍从古墓中挖出了这个……美女!”丁洋替金舒华接了一句口。

我点一点头,这才接着往下说。

“那古墓既然是在甘凉大沙漠中,很明显是古代的哪一个西域小国的王孙贵族的墓穴,而那些西域小国,消失在沙漠中差不多都有千年以上了吧?另外,我跟军赫听过这位美女说话,叽里咕噜的,起码我感觉,不是现代任何一个国家的语言。再说你们看看她那身打扮,那可不是现代服饰。虽然有些像少数民族的服装,但比少数民族服装要更加古典!所以我判断

,这位美女,至少已经死了千年以上了!”

“千年以上!”金舒华失神地喃喃自语,“可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她跟活人一样?”

“我说过,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她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说的话她也听不明白,所以,我没法问她!”我实话实说。

李军赫吁出一口气来,说道:“如果能够弄清楚,究竟为什么她死了一千多年,还能保持鲜活如生,对现代医学以及生物学,恐怕都会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大飞跃!”

“不错!”我点头,“这就是那群盗墓贼会割下她头当宝贝卖的原因!”

金舒华猛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要上报领导,我们可以……把它交给我们自己的国家来做研究!”

“这个想法很好!”我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可是,刚刚出现的那个美女灵魂,你想要怎么处置?”

金舒华再一次张大嘴巴,半天都发不出来声音。

“高力你说怎么办吧!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我们都听你的!”丁洋说。

“我不敢说我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我想,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强行改变这种规律,对人类,对自然,都未必会是好事情!比如克隆技术跟转基因技术,到目前为止,科学界已经能够很娴熟的使用这两项技术,那是可以让动植物基因、包括人类基因更加优化的最尖端科研成果!但,几乎全世界所有的国家,都禁止在自然人身上做基因实验!”

金舒华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没有插话,只是等着我继续解释。

所以我就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再比如这个美女,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能够在死亡千年以后,仍旧保持鲜活如生,正如军赫所言,一旦人类掌握这种技术,那对生命科学必然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飞跃!可是你们别忘了,这项技术有一个副产品,那就是灵魂!它会使人类灵魂留存下来,一旦这项技术大面积使用,会不会使人间处处都有鬼魂作祟?又或者会不会产生比鬼魂作祟更加可怕的后果?谁敢确定?恐怕是没有人敢确定的了!”

我这话并非危言耸听,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而且说实话,看着那美女鲜活而美丽的容颜,即便知道她已经死了上千年,我也不忍心把她交出去做研究。

金舒华被我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丁洋同样张口结舌,良久说道:“那就……别交出去了!反正我觉得,真要交出去了,刚刚……那个美女,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们!”

“是!”李军赫言简意赅直接点头。

“是啊!”我故意露出苦笑之意,“老实说之前我跟军赫刚把她挖出来的时候,她就对我们俩展开过攻击,是我保证没有恶意,而且一定会带她找到回家的路,让她的头跟身体重新复合,她才算是放过了我们!所以,真要我们起心把她送去做研究,百分之百,我们四个都活不到明天早上!”

我这话并不是十分夸张。

这个女鬼的本事,好像比

从前的张小云还要厉害些。从前的张小云附上人身的时候,被附身者还能有知觉,只不过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而已。

但这个女鬼,却能够令意志力比一般人要强大很多的李军赫完完全全被她操控。

换句话说,她是可以轻而易举让李军赫等三人死得惨痛无比的,唯独对付我要麻烦一点。

她无法附上我的身,但是她可以操控其他人或对我正面攻击、或对我背后偷袭,我能挡得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最终肯定还是会死在她手里。

而我之所以要说出这番话,就是想警告金舒华,不要为了幻想中的立功升职,结果却付出生命的代价。

金舒华脸上时青时白,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争斗。

我们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等着他自己想明白。

很久,终于,金舒华舒了一口气,说道:“我身为警员,既然看到……这么一颗人头,却不上报给领导,那是绝对的失职!被领导知道,我肯定会被开除的!”

“我理解!”我点头,是真理解,“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她的墓穴究竟在哪儿,你放心,我会亲自带着她,将她送回她的墓穴!”

“你的意思,想让我提供情报?”金舒华问。

“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我平静回答。

“不是我不肯帮,实在是……我知道的也不多!”金舒华说。

“那我们就不勉强了!就在这一两天之内,我就动身前往甘凉,到了甘凉再慢慢查吧!”我说。

金舒华沉默不语,很久很久,忽然抬头,说道:“最多……明天我把那三个死了的走私人员的资料给你,看看……能不能有帮助吧!”

我会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告诉给金舒华,第一是因为这个黑箱子这么大,万一在我们离开之前被金舒华碰见,到时候更加说不清楚;

第二则是因为,这美女的墓穴究竟在哪儿,我实在是没有半点头绪,唯一的突破口,正便是那几个死了的走私人员。

如今听金舒华一说,我心中暗暗欢喜,嘴上却道:“这个肯定对我们有帮助,我替这位美女谢谢你了!”

金舒华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向着那个黑箱子瞥了一眼,期期艾艾说道:“你别说这种话,听着让人慎得慌!”

我点头一笑,拍了一拍他的肩膀。

送走金舒华,我把那个黑箱子仍用铁锁锁好,就跟李军赫商量,等明天拿到三个走私犯的资料之后,我就要出发去甘凉大沙漠。

这一路肯定很辛苦,我建议李军赫不要跟着我,由我打个电话给高凌凯,让他赶过来随我同行就好。

没想到李军赫开口就道:“我当然要跟着你!正好这段时间我也闲着,就当是同你一起经历一场难得的冒险吧!”

老实说以李军赫的身手跟阅历,跟我一路同行不仅不会成为拖累,而且肯定会给予我很大的帮助。

所以既然他这样说了,我自然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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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消失的古城

当晚躺在床上,我在心里请求那位美女出现。顶点x

结果那个女鬼很快就感应到了,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她飘洒美丽的身影。

她看来已经完全相信我是真的想帮她,所以方一现身,她就向我盈盈拜倒。

我赶忙双手扶她起来,之后又是比手画脚,又是构思画面,终于让她明白,我很想带她回去,但我不知道她的墓穴究竟是在什么方位。

那美女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怕我去了她的墓穴后会再次搞破坏。

我也不做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好像是一个结婚的场景。

我看见这个美女盛装坐在一个宫殿里,在她的身旁,是一个英俊男子。

那男子头上戴着一只金灿灿的王冠,看来不是国王,就是王子。

而从那男子满脸幸福的笑容来看,他对这美女钟情至深。

紧随着画面转换,这美女跟那个英俊男子身着便装,共骑着一匹白马,顺着一条不太宽的街道向前奔驰。

街道建筑古朴精致,其中还有一座很高大的宫殿,其建筑格局,与汉式古建筑大相径庭。

街道两旁同样身着古朴的民众一看见这对男女骑马弛来,都停足施礼,看来对他们非常爱戴。

不久两人到了一扇城门前,那城门看起来并不十分宏伟,起码比不上我们汉族的古城门。

两边的城墙也不是青砖砌成,而是直接用黄土垒就,不过垒得非常厚实。

随着两人骑马出城,马头调转,面向着城门的方向,我看见城门上方有三个大字。

但我不认识那三个字体,有点像我们汉族古代的象形文字,只可惜我不是古文字专家。

我知道这美女让我看到的,是她记忆中最美好的场景,而这座城池,就是她要告诉我的她的墓穴所在地。

作为一个古代人,她肯定没有出过远门,她能够知道的地方,也就只有这座古城池。

至于这座城池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因为什么而消失,她恐怕就一无所知了,因为那个时候,她必定已经被装进了棺椁,埋进了墓穴。

而她的灵魂既然留存下来,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墓穴?

之所以我认为她的灵魂从来没有离开过墓穴,首先是因为,她给我看到的画面,都是她生前的场景。

其次如果她的灵魂能够离开墓穴,离开棺椁,那些盗墓者就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墓穴,当然更不可能掀开棺椁对她的身体进行残忍的切割。

所以我猜想,之所以她的灵魂不能离开墓穴,原因出在棺椁上。

或许在棺椁盖子上,刻有某种能够令她的灵魂随着**一同沉睡的符咒之类,所以在盗墓者第一次进入墓穴,掀开棺椁盖子之后,她才会苏醒过来赶走盗墓者。

当然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想,正确与否,只有在进入那座古墓之后才能找到答案。

我没有跟那美女多说,赶忙清醒过来,找出纸笔画出那座城池上方的三个字体。

李军赫很是讶异,不过我已经告诉过她,我能够在脑海里跟鬼魂沟通,所以他没有多问,而是拿过我画的三个字体左瞧右瞧。

自然他也不可能认得那三个字体,所以我们重新躺下休息。

那美女没再出现,我踏踏实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对了!那美女好像告诉过我她的名字,我听着她好像是叫莎莎。

不过我不敢确定那真是她的名字,只能权且称呼她“莎莎”。

到了第二天,我们在酒店等到半上午,终于等到了金舒华的电话。

在确定我们是在酒店之后,金舒华很快过来,把那三个因翻车而死亡的走私犯的资料交给我。

另外他告诉我们,当初以这三个走私犯为线索,甘凉警方顺藤摸瓜,已经将这个走私团伙一网打尽。

不过在他们果云县这里,没有被抓的走私团伙其他成员的资料。

事实上这三个走私犯已经死了,我之所以想要他们的资料,也是想顺藤摸瓜找出其他活着的走私人员。

而从那份资料中我发现,这三个走私犯都是甘凉人,只不过有两个是比较偏远的农村人,只有一个是甘凉省会玉州市人。

而且这个玉州市人,据警方调查,正好是走私团伙大头目。

所以我决定,先出发赶往玉州市。

可是随身带着这么一颗美人头,我们无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只能够自己开车。

但现买一部车太浪费时间,丁洋的那部车又不是越野车,我怕走不了太坎坷的路。

何况丁洋胆子小,真要跟他借车,他恐怕会担心万一我们走路上出了什么事,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所以我在决定送这颗美女头回她的墓穴之后,就已经打过电话给高凌凯,让他开着我的那辆越野车赶过来,顺便带齐必需的用品。

我们在果云县多等了一天,当晚高凌凯风尘仆仆赶到了果云县。

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见了面他竟没有问我这一次又是什么古怪事,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去路边摊吃个早餐,一行三人便开着我的那辆越野车,踏上漫漫西行路。

路上遇到警察查车,多数时候只要出示证件即可。

但有一次遇到个警察特别杠,非要我打开后厢盖检查一下。

我不得不出示证件,告诉他我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

但那警察仍旧不依不饶,还招呼着他另一个同伴一同过来检查。

我没有办法,正想打个电话给雷局长,看看他能不能想个办法。

那个杠头警察忽然晃了一晃,好像是头晕的样子。紧随着他就对我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摆一摆手示意我们开车离开。

他的同事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拦阻我们。

我立刻明白,这是莎莎在作怪。

我赶忙给高凌凯李军赫使个眼色,三人一起上了车子,由高凌凯驾驶着迅速驶远。

之后就没再遇到其它风险,顺顺当当的,我们抵达了玉州市。

【作者按:因灵异故事的敏感性,本文所有地名均为虚构,倘若引起读友的地域混乱,请见谅!同时在此对读友们的月票、推荐、与点评至于万分感激!】

第476章 刁钻的屈顺子

玉州处于古丝绸之路上,是西北地区一个重要城市。

尤其最近几年西部大开发,玉州开始加速发展,跟内地大城市相比较,已经不差多少。

当晚在酒店休整一下,到了第二天,我们先出发去拜访本地的一位古文专家。

这位古文专家的姓名地址,是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已经让孟响帮我查到。

这位专家姓马,回族,据说是甘凉地区最著名的考古专家,对甘凉古文化很有研究。

马专家在他家的书房里接见我们,我看到四壁都是书柜,书柜里满满的全是或新或旧的书籍。

马专家头发已白,至少也有七十多岁,不过一听我们说想请他辨认几个甘凉地区的古文字,他立刻就来了精神。

我拿出我凭记忆描画出来的那三个字体,放到了马专家面前。

马专家细细一瞅,忽而双眉一轩,将那张纸拿在手里,摘掉眼镜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瞧看半天,却不说话,而是站起身来,迅速到左侧书柜里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本书走了回来。

他直接将那本书放在桌子上翻开,我瞥眼看到,那本书里居然不是印刷出的规范字体,而像是用毛笔写出来的。

“这是古本书的翻印本,古本书太珍贵,自然不可能天天翻阅!”马专家解释一句。

我这才明白过来。

却见马专家翻了几翻,好像找到了他需要的内容,他将那本书翻开的那一面卷了起来,再将整本书凑近我写的那三个字体对照一下。

我豁然发现,在马专家翻开的那张书页上,有三个较大的字体,跟我描画的三个字体一模一样。

“没想到,真没想到!”马专家激动得微微颤抖,“这是唯一记载有曦兆国的文字,我本来以为只是这本书的作者杜撰而已,曦兆国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过!真没想到,你这年轻轻的小伙,居然会写出这么几个字来!”

他口中说话,忽而倾身一把紧抓住了我手。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三个字体的,千万别告诉我,你曾经看过这本书!”

“我没看过这本书,是有一个……朋友,写了这三个字体出来,让我帮忙打听一下!”我回答。

“朋友?哪个朋友?能不能带他来见我?”马专家一叠连声地说。

“这个……恐怕不行,起码最近不行!他正因为自己没空来玉州,所以才托我来向马老师求教!”

马专家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色,良久松开我手,有些失望地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知马老师能不能跟我们讲讲这个什么……曦兆国的事情?”我恭敬又问。

马专家点一点头,说道:“据这本手抄本的书籍记载,在玉州市以北辽阔的沙漠中,曾经有一片绿洲,绿洲上本来存在着一个曦兆国。因为那片绿洲很是广阔,周围又被沙漠环卫,从来没有受到过外边的强国侵略,所以这个国家很是平安富足!这个手抄本的作者,因在沙漠中迷路,无意间走到了这个国家,这才把这个国家记

在了他的这本书里!”

“那他有没有详细记载这个国家的具体位置?”我忙问。

“没有!”马专家摇头,“因为除了他的这个手抄本,再没有任何文史资料记载有这个曦兆国,所以国内专家大多都认为,这个曦兆国完全是这个作者杜撰出来,就好像写故事一样,自然就没有人会去认真考究曦兆国究竟是在哪个方位,更没有人想过要进入沙漠寻找曦兆国的遗址!”

我有点失望,虽然弄明白了莎莎生前所在的那个城池是叫曦兆国,但搞不清曦兆国的方位,要想在辽阔的大沙漠中寻找莎莎的墓穴,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我又拿出那张被我撕成两段的符纸,问马专家在玉州市有没有比较出名的道长或者道观,知不知道像这样的符纸会是哪个道观所出。

没想到马专家怫然不悦,说道:“我是回民,只知道清真寺,不知道什么道长道观!”

我很清楚绝大多数的穆斯林,对自身信仰都有着近乎固执的虔诚,赶忙起身道歉,马专家也就不为已甚。

告别马专家出来,我自己考虑一下,决定不去找警方调阅其他走私犯的资料,因为我怕万一有警员反问我,是不是找到了当初被走私团伙带到果云县丢失的古董,我将无法跟他们做解释。

所以我们还是去拜访了一下已经死了的走私团伙大头目的家里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那大头目姓赖,名向东。

赖家人过得并不富裕,估计在赖向东死后,他走私所得的财物已经被全部没收。

所以看见我们来调查,赖家人显得很是冷淡。

不过他们同样误以为我是警察,对于我的问题,他们不敢不回答。

之后我们就按照赖家人提供的地址,去找一个名叫屈顺子的男人。

据赖家人说,屈顺子跟那个走私犯是铁打的交情,走私犯的所有事情,屈顺子基本上都知道。

屈顺子开了一间汽车修理铺,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修车铺。

我让高凌凯留在车上,一来看护黑箱子,二来也免得三个人一起会让屈顺子心里有压力。

我跟李军赫一同走进修车铺,一眼看见有一个人正躺在一辆轿车下边修车。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一件满是油污的工装,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我看他年纪符合,便问他是不是屈顺子。

那人向着我跟李军赫打量几眼,又向修车铺外边停着的我那辆越野车瞅了一瞅,这才点头说道:“我是屈顺子!两位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忙堆起满脸的笑意,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跟你打听一点赖向东的事情!我听赖向东的家里人说,你跟赖向东是铁哥们儿!”

“我跟他是铁哥们儿!可是……他都死了几年了,而且是死在南方一个小县城,你们不会是从那个地方来的吧?”

“算是吧!”我模棱两可,“我们听说了他的一些事情,所以……想来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先说好,警察说他是个走私犯,这个我可真不知道!”

屈顺子一句话便将话头堵得死死的,竟让我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沟通。

只能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掏出随身的香烟递了上去。

我自身不抽烟,但总会带上一包好烟随时跟人套交情。

屈顺子也没客气,就从我手上接了一根烟过去,李军赫打燃火机,帮他点燃。

屈顺子抽了两口烟,脸色也放松下来,把我们让到边角位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坐下,说道:“不知两位到底是干什么的,能不能先透露一点?”

我心里已经编好了谎话,说道:“我们是专门从事考古的!就像你说的,赖向东死在了我们那个地方,我们从他遗留的……一件遗物中,得知有一个叫曦兆国的地方,所以我们就想问问你,他生前有没有跟你们提到过曦兆国的事情?”

屈顺子不答,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忽然问我:“你们真是考古的?”

“是!”我点头,一脸坦然。

“我看你们倒像是当兵的!”屈顺子说,瞥了李军赫一眼。

我暗骂自己糊涂,怎么会忘了李军赫坐立行走一看就是当过兵的人。

不过我脑瓜转动也不慢,赶忙笑道:“我是专业考古的,我这个哥们儿以前是当兵的,这次我出来,特意把他叫上,也算是给我壮胆!”

“这样啊!”屈顺子疑惑难消,忽又问我,“你说赖向东有一件遗物,什么遗物,拿给我看看!”

“这个我可没法拿!”我马上接口,“那件遗物是警方的一件证物,当时警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所以才请我的一个老师、也是我们那儿最著名的考古专家去帮忙做鉴定。当时我也跟着去了,所以……才知道曦兆国的事情。”

屈顺子仍旧盯着我,良久点一点头,说道:“这什么……曦兆国,东子从没跟我提起过,不过我知道他去南方的时候,带上了一件宝贝。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宝贝,问他他也不跟我说。只是神神秘秘告诉我,一旦这件宝贝脱了手,他就成了大富翁了,还叫我以后跟着他吃香喝辣的!那是什么宝贝,你们知道吗?”

我真没想到这个屈顺子脑瓜转得这么快,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倒是连连拷问起我们来了。

“他带了宝贝吗?”我立刻装糊涂,“据我所知警方在他车子上就只找到了那件证物!可那件证物,在我们这些考古人的眼里的确是宝贝,但在普通人眼里,可不算什么宝贝呀!而且,说实话,值不了太多钱!”

“是吗?那究竟是什么?”屈顺子立刻追问。

我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伸手抓了一抓头皮,说道:“好吧我告诉你!那就是一块残石片而已,石片上有一些古代象形字体,其中就提到了曦兆国!”

“这样啊!”屈顺子点一点头,总算是不再追着我问问题,“你说的这什么……曦兆国,我是真没听东子提起过,抱歉了!”

第477章 黑箱子丢了

我见屈顺子似乎想要站起身来,赶忙说道:“能不能请您再回忆一下,平时跟赖向东走得比较近的有哪些人?我知道警方说他是个走私犯,你认不认识跟他一同干走私的其他人?放心,我不是警察,我就是想找这些人问问曦兆国的事!”

“他的那些同伙,不是都抓起来了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到监狱去问?”屈顺子皱着眉头说。

“我说了我不是警察,所以,监狱里有哪些人我同样不知道!”我回答。

屈顺子想了一想,终于说道:“好吧,我倒是认识一个,也是本市人,名叫宇文开,三年前东子出事后,他也被抓了起来,如今好像是在城西监狱坐牢,你们去找他问吧!”

他好像很不愿意跟我们继续聊下去,所以直接起身送客。

我跟李军赫只好出来,坐上我们的车子,高凌凯在前边启动车子,李军赫问我接下来是不是要去监狱找这个叫宇文开的谈谈。

我苦笑摇头,说道:“姓屈的明显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故意让我们去监狱找人!但我想过了,想要探监必须是亲属才可以,何况探监的时候都会有监听,一旦问得太深入,狱警肯定会对我们起疑心!咱们身边带着这么一个黑箱子,我总觉得还是尽量不要跟警方打交道的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军赫又问。

“晚上上网查一下道观,看看在玉州周边有多少道观,现在只能从这张符纸查起了!”

“那可是很难查了!”高凌凯在前边说,“所有道士都会画符,就算我们找到道观,又怎么能知道是谁画的?”

他说的这个问题我在心里已经考虑过,所以我回答道:“应该没有想象的那么难!首先玉州市回民很多,清真寺肯定不少,但道观最多也就是一座两座;其次这张符并非打印出来,而是用墨水亲笔画出来的。我想画符应该跟画画一样,每个道士有每个道士的风格,我们这些外行人看不出区别,但擅长画符的道士们,应该能够轻易区分。”

“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我们怎么能够确定,这张符就一定是玉州附近的道士所画?万一他是从外地过来的呢?”高凌凯又说。

“那就只能碰一碰运气了!”我说。

“其实我觉得,这个屈顺子就有问题!”李军赫忽然插口,“他的头脑太灵活了,而且防备心非常强!我感觉他就算不是走私犯,跟走私团伙应该也有联系!”

李军赫说的这一点,我其实也有同感,所以我稍一考虑,说道:“要不明天咱们分头行动,我跟凌凯去找道观,军赫你去跟踪一下这个屈顺子!凌凯这个人不够细心,我不放心他单独行动!”

“行,我们在军队的时候,也训练过跟踪术!”李军赫爽快答应。

我忽而一笑,说道:“如果屈顺子当真跟走私团伙有牵连,说不定不用我们跟踪他,他就会来找我们了!”

李军赫一想也对,笑道:“那就但愿他来找我们吧!”

当天时间已晚,我们找地方吃了饭。

因为随身带着一颗女人头,我们不敢出门闲逛,直接拎着黑箱子回酒店休息。

一般的酒店都没有三人房,我们只能订了两间房。

我跟李军赫住一间,高凌凯单住一间。

并非是我见异思迁更看重李军赫,而是因为高凌凯跟我一样,曾经受过那一反一正两块“无眼浮雕”的影响,并且也在那个“神洞”住过一宿,所以一般的鬼魂同样不太容易附上高凌凯的身体。

再加上他身上携带有电击棒,那也是对付鬼魅一类最有效的工具。

而李军赫没有这样的装备跟能力,与我同住对李军赫的安全也是一种保障。

我在白天做调查的时候,会让李军赫跟我同行,而留高凌凯看护车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我也可以让李军赫跟高凌凯同住,让他们俩相互照应,问题是我要亲自看护黑箱子,多个人跟我同住,自然就多一重保险。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重保险没能更好的保护黑箱子,反而导致黑箱子因此而丢失。

那天早上起来,我在洗手间洗漱完毕又方便了一下,出来后没看见李军赫的身影。

我以为他肯定是去了隔壁高凌凯的房间,也没怎么在意,只是习惯地检查一下黑箱子。

然后我就发现,黑箱子不见了,整间房到处找了都没有。

我想着莫非李军赫还把黑箱子拎到隔壁去了?

赶忙到隔壁敲响房门。

高凌凯帮我打开房门,明显还没有洗漱好。

我没等他开口,直接问他李军赫有没有在这边?

高凌凯说“没有”。

我有点急了,立刻问他:“那黑箱子呢?”

“黑箱子不是在你们房间吗?”高凌凯回答,也跟着露出吃惊之色,“你不会是说……李军赫跟黑箱子都不见了吧?”

我无暇跟他多说,直接从他身边挤进门里,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立刻又回我跟李军赫住的那间房。

又在房间找了一圈,连洗手间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我心中越来越急,忙找到手机拨通李军赫的手机号。

手机铃声在屋里响起来,就在李军赫的枕头下边,李军赫出门没带手机。

高凌凯匆匆忙忙洗漱完毕换了件衣服过来,问我:“当真李军赫跟黑箱子都不见了?”

“是!”我拧着眉头回答,“不单是李军赫跟黑箱子都不见了,我刚刚找过,连车钥匙都不见了,很可能李军赫把车子都开走了!”

高凌凯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巴巴说道:“这这这……不可能吧?李军赫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

“他肯定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但问题是,如果他被什么附了身,那就说不定了!”

“你不会是说……黑箱子里的那个美女,是她附上李军赫的身体,把她自个儿的脑袋拎走了吧?”高凌凯脱口又问。

“现在还不好说!你马上去停车场看看车子还在不在,我去找酒店经理,看看能不能调出酒店监控!”

高凌凯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门。

我关好房门,也跟着出去。

第478章 又死了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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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坚称我丢了一样贵重东西,酒店经理不敢怠慢,赶忙引着我去保安室查看监控。收藏本站

结果证实,黑箱子确确实实是李军赫从我们住的房间拎出来,一直拎到地下停车场,并且开走了我的那辆越野车。

我一时间浑身冰凉,不为丢了黑箱子,而是为李军赫担心。

依我所想,肯定是玉州市距离甘凉大沙漠中莎莎的墓穴已经不是太远,所以莎莎感知到了她的墓穴所在。

但她仍怕我们进入墓穴后会像那些盗墓贼一样搞破坏,所以才附上李军赫的身体,只让李军赫一人带着她的头颅进入沙漠。

而如此一来,李军赫即便是能够安全抵达莎莎的墓穴——这一点应该不容置疑,莎莎绝不可能让李军赫死在半道。

可为了以防万一,莎莎只怕不会允许李军赫再活着离开墓穴。

甚至有可能,她会让李军赫先把她的墓穴堵死,把她的棺盖盖好,这才离开李军赫的身体。

到时候就算她不对李军赫狠下毒手,李军赫恐怕也要被封闭在古墓之中活活饿死。

我把我的担心告诉给高凌凯,高凌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这个女人,竟有这么恶毒?咱们这一次,是好心做成了驴肝肺?”

“也不能说她十分恶毒,关键她听不懂我说话,我也听不懂她说话!再加上那些盗墓贼活生生切割下她的人头,她对我们现代人不敢信任并非不能理解!”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心里同样愤愤不平,但见高凌凯恼怒的模样,我不能再火上浇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高凌凯又问。

“还是得去找她那个墓穴,要不然李军赫可就死定了!”我回答。

而要寻找莎莎的墓穴,现在唯一的线索,仍旧是那张被我撕成两半的符纸。

所以我们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下楼,准备去玉州西郊的一座道观看看。

我们昨晚已经在网上搜索过,知道在玉州周边就只有这一座道观。

偏偏就有这么巧,刚从电梯出来,我们一眼看到,在酒店前台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昨天刚刚见过的屈顺子。

“这么巧,我正来找你们呢!”一眼看见我们,屈顺子立刻笑呵呵地走过来。

“有事?”我简短询问。

昨天我们去找他,他摆出一脸的不耐烦,今天既然他来找我们来了,我自然也得端起身架。

“是这样的,你昨天不是跟我打听跟东子一起的人吗?我还真帮你联系到了两个,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屈顺子说。

他说得十分隐晦,但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我立刻意识到,其中应该有些猫腻。

只是我现在心急如焚,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即刻去闯上一闯。

“那就感谢你了!”我展脸一笑,“真要得到了我需要的情报,我一定重重谢你!”

“好说好说!”屈顺子呵呵一笑,向着我身侧的高凌凯瞧了一瞧,“还有一位呢?不把他一起叫下来?”

“我让他去办点儿事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如我们先去见你说的那几个人,暂时不用管他!”

“这样啊!”屈顺子脸上显出讪讪之色,又问,“你们的车子是在下边停车场吧?”

他这话更让我明白,他很可能已经将我们卖给了什么人。

甚至有可能昨天我们从他的修车铺离开,他就远远地跟上了我们,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们住的酒店来。

他应该没有跟着我们下到停车场,也就没有看到我们从车子上拎下黑箱子。

否则在他背后的那些人,即便忍着不马上动手,也必定会严密监控,那样的话李军赫就不可能拎着黑箱子走掉了。

所以我依旧不动声色,说道:“车子被我那个同伴开走了,你若没有开车来,出门打的就是!”

“我开的有车,那就……坐我的车走吧!”屈顺子说,勉强保持着笑容。

屈顺子开来了一辆国产车,就停在酒店门口的临时停车场。

我跟高凌凯分从两边上车,一同坐在了后座,屈顺子启动车子驶上街道。

一路上我们也不问屈顺子要去哪里,任由屈顺子将车子驶过几条街道,进入一条偏僻的公路,最后拐进了一片烂尾的建筑工地。

工地上有两栋未曾完工、但已经空置很久的楼房,屈顺子下了车子,高喊了一声:“哥们儿们,我来了!”

他一言落音,却未曾听到任何回应。

屈顺子不由得咒骂一句,又喊一声,还是没动静。

“这群龟孙子怎么回事?”屈顺子直接骂出声来,又回脸向我们一笑,“他们就在二楼上,我们直接上去吧!”

他进入其中的一栋建筑,找到楼梯上去。

我们跟在他身后,眼瞅他先上到二楼,陡然之间,我听见他发出骇然惊叫。

我立刻蹿上一步,跳到他的身侧。

却见空荡荡只有几面承重墙的楼面上,豁然倒卧着几条身影。

“凌凯,别让他逃走了!”

我口中呼喝,已经奔上前去查看那几个倒在地上的人影。

就听“扑嗵”一声响,回脸一瞥,高凌凯已经轻而易举将失神落魄的屈顺子掀倒在了地上。

我不去理会他们,仔细观察那几条人影。

一共是五个人,每个人都面色泛青一动不动。

有三个闭着眼睛,有两个却睁着双眼,脸上尚有惊骇之色。

我伸手在几个人颈脖大动脉上挨个一探,五个人全都已经死亡。但肌肤温软,显然才死未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回过头来盯视着屈顺子。

因为一早李军赫的事情,我的心情异常烦躁,自然口气就显得十分冷厉。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怎么会……全都死了呢?”屈顺子哭丧着脸,眼中散不去的惊骇,表明他没有说谎。

“那你告诉我,这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走私犯么?你也是走私团伙的人?”我连着追问。

“不不不,我不是走私团伙的人!”屈顺子吓得赶紧分辨,“如果我是走私团伙的人,三年前就已经被警察抓啦!”

“那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再问一遍。

“我也说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屈顺子说,犹犹豫豫地好像还在考虑着该不该说给我们听。

高凌凯不耐烦起来,抓住他手腕用力一扭。

痛得屈顺子杀猪般叫了起来,赶紧又道:“我说,我什么都说!出了这种事,我恐怕也要坐牢了!”

他那张脸看来已经快要哭了,昨天的精明刁钻荡然无存。

我当然不为所动,冷冷说道:“那你说吧,别想蒙骗我们!”

屈顺子却不肯马上开口,试探地又问我:“你们是警察吗?”

“你可以当我们是警察!”我回答,冷漠地摸出我的证件,在他眼前晃了一晃,“我是国际刑警组织调查员,专门调查重大案件!”

屈顺子一下子张大了嘴巴,老半天才抽了一口气,说道:“失敬了,我真正是有眼不识大泰山!”

“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冷冷一句,“先告诉我,死的这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漏网的走私犯么?”

“他们不是走私犯,他们就是我们本地有势力的人,你明白的,就是黑社会!”屈顺子回答,转动眼珠居然想跟我讨价还价,“警察同志,你问什么问题我都照实回答,但我真的没有参与走私,能不能……别把我交给本地警方?”

“那要看你能够提供多少有用的情报了!”我保持冷淡,再问一句,“你说这些人是黑社会,可黑社会的人为什么要见我们?”

“这话还要说到两年前了,就是赖向东出事以后!当时有几个外国人来找过我,打听赖向东带出去的一样宝贝,他们说……赖向东承诺跟他们做交易,结果赖向东却死在了一个叫什么……”

屈顺子竭力回想,我替他说出来:“果云县!”

“对对对,果云县!赖向东在果云县出了车祸,可这些外国人在果云县调查过了,说当地警方在赖向东的车子上根本没找到任何宝贝,所以他们怀疑,赖向东把那件宝贝留在了我们玉州市。”

“你知不知道那是一件什么宝贝?”我插口一问。

“我是真不知道!”屈顺子摇头,“我真的不是走私犯,我跟赖向东交情虽然很铁,但是我绝不敢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只不过……偶尔,赖向东会把一些东西寄存在我的修车铺里,警察同志你可别说我是窝赃,实在是因为那间修车铺一开始赖向东也有投钱,虽然后来我把钱还给他了,但他对我的这份情谊还在,所以……他要把东西寄存在修车铺里,我不可能说不行!不过我从来也不问他寄存的是什么东西,反正他没几天就会拿走!”

“那在他出事之前,有没有在你修车铺寄存过东西?”我听他啰里啰嗦,不得不再问一句。

“这个真没有!”屈顺子摇头,“不过在他出发以前,他带着他新交的一个娘们儿跟我一同喝酒,还跟我说他马上要发一笔大财,等回来之后,哥们儿一起都能够一辈子吃香喝辣不用愁的了——”

第479章 奇怪的心脏停跳

诡案异象录第479章奇怪的心脏停跳屈顺子啰嗦个没完,高凌凯又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插问一句:“你就没有问问赖向东,到底他是要发什么财?”

“我是想问来着!”屈顺子哭丧着脸望一望高凌凯,“可我想着终究他是个走私犯,我问得太多纯粹是自找麻烦,所以最终我什么都没问!……对了,这些情况赖向东出事以后警察来调查的时候,我都已经跟警察说过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一问我们本地的警察!”

我看他的样子不像做伪,便点一点头,让他继续往下说。

屈顺子却一脸愕然,似乎忘了他刚刚说到哪里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说:“你说几个外国人跟你打听赖向东的宝贝!”

“对了!”屈顺子赶忙点头。

他本来是个很精明的人,但可能旁边躺着的几个死人已经吓到他魂不守舍,所以跟昨天的他相比较,简直是判若两人。

“那几个外国人跟我打听赖向东的宝贝,我肯定说我不知道啊!后来他们就花钱请到了我们本地的黑社会,让他们出面来问我,当时我还被打了一顿。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打我我也不知道!那几个外国人没办法,他们又不可能一直留在咱们中国,所以他们就委托黑社会帮他们继续寻找,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找到。”

“所以昨天你见了我们,就赶紧去给黑社会通风报信?”我冷笑追问。

“我不敢不报啊!他们留我一条性命,就是要我随时给他们报信的!所以,昨天你们来找我,我感觉……他们说的那件宝贝,很可能在你们手里!所以我就偷偷跟着你们的车子,看到你们进了一家酒店,我才给黑社会的人打了电话,然后他们就让我带你们来见他们,没承想……”

他再次显出要哭了的神情,但却在转念之间,他又用两眼瞅着我跟高凌凯,压低着声音惊叫出来。

“两位功夫这么好,不会……这几个人都是你们杀的吧?”

“你可真敢想!”高凌凯狠狠踢他一脚,“这些人不单是威胁你,只怕还给了你很多好处吧?”

“没有没有!”屈顺子赶忙摇头,“他们……只是承诺,真要找到那件宝贝,他们……会给我一点好处!”

“那我昨天问你曦兆国的事,你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再问,逼近他一点。

屈顺子明显被逼得有些心虚,期期艾艾老半天,这才说道:“赖向东真的……没有跟我提到过曦兆国的事,倒是……那几个外国人跟我打听那件宝贝的时候,提到过……曦兆国这个名字,我会怀疑那件宝贝在你们手上,正是因为这个!”

我仔细审视他的神情,相信他确确实实没有撒谎。

一时间想不到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所以我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为什么要报警?咱们可没时间跟警方纠缠!”高凌凯背着屈顺子小声说。

“其一,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咱们不报警,早晚警方查到咱们身上,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其二,那件东西已经不在咱们手上,不用担心跟警方打交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反而通过警方,咱们更容易查到李军赫开着车子去了哪个方向。”

我的解释高凌凯一听就明白。

回脸见屈顺子正侧着耳朵偷听我们说话,高凌凯一瞪眼睛,屈顺子吓得赶忙缩回身体。

没过多久,警方就赶了过来。

经过警员们四面搜索,除了二楼上的五具尸体,另外在楼下隐蔽处,还发现了另外四具尸体。

很明显这四个人是准备在我跟高凌凯抵达之后,直接对我俩形成包抄,以免我俩见势不好转身逃走。

我向领头一个可能也是回族的姓马的队长出示了我的证件,直接告诉他说,我们这次来玉州,是为了曦兆国古墓盗挖案来的。

马队长一脸惊诧,脱口说道:“之前抓的那些走私犯,有一个确实提到曦兆国,说那是隐藏在北部大沙漠中的一个古老小国,还说被赖向东带到果云县丢失的那件宝物,就是盗墓贼从曦兆国一个古墓中挖出来的!老实说我是在玉州土生土长,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曦兆国,出了这件事之后,我又问过好几位专家,只有一个姓马的专家说,曦兆国在一个手抄本上有记载,但那手抄本记述的是不是真实事件他也不敢确定!如今像你这国际组织的调查员都被惊动了,难道这曦兆国当真存在过?”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正好法医走过来,向着马队长看了一眼。

马队长说道:“这两位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你有什么结果直接说就是!”

法医这才说道:“初步检验结果,所有人的死亡原因,全都跟两年前的那个盗墓团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全都是莫名其妙心脏停跳,造成大脑缺氧而死亡!”

我立刻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脏停跳,八成是鬼魅之类所为。

只不过在我们赶到的时候,这鬼魅至少离开了十几分钟,残留下来的阴寒之气已经散尽,所以我丝毫未能感受得到。

不过我当然不会将这种话说出口来,而是谨谨慎慎问马队长:“盗墓团伙?是跟果云县在三年前发生的那起古董走私犯的车祸案有关联吗?”

“是!”马队长点头,“当时我们接到果云县警方的通报之后,顺藤摸瓜将该走私团伙一网打尽。之后又从这些走私成员口中知道,他们的很多走私品都是从一个盗墓团伙手中得来。只可惜等我们赶去抓捕的时候,整整二十几个盗墓贼,而且这二十几人并不是在同一个窝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夜之间二十几人全都死了,死状就跟眼前这几个人一模一样!”

我有点发呆,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件大案子。

“两年了,这些盗墓贼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到!”马队长连连摇头,忽又冲我展脸一笑,“其实我听过你的大名,听说你参与过的几件疑难案子,最终都被破解掉了!所以我真心希望,这一次能够在你的配合之下,破掉这个悬案!”

第480章 李军赫回来了

诡案异象录第480章李军赫回来了由我参与的国内几件“超自然”案件,因为我不可能向警方证明“超自然”之事,再加上我不愿意太过出头冒尖,总是会尽量淡化我的功劳。

所以警方的正式报告,就算会提到我,我以为也不会把我描述得有多能干。

而今突然听到马队长说听说过我的大名,我是真的万万没想到。

也难怪方才马队长查看过我的证件之后,居然没有问得太多,反而流露出一抹近乎“幸会”的喜色。

只是我虽然可以肯定,二十几个不同住址的盗墓者,在一夜之间莫名其妙全都死亡,肯定跟“超自然”力量有关系。

但这种“超自然”力量到底是有多强大,我能不能够对付得了,我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所以我赶忙谦逊几句,之后便请求马队长,帮我查找一下我的越野车。

我给马队长的理由,是我的同伴李军赫很可能受到了什么胁迫,所以一声不出开走了我的车子。

我估计近两年发生的多起莫名死亡案件,已经令马队长非常头痛,正好我这个“疑难案件调查员”来到玉州,他是真心希望我能够帮到他。

所以他居然没有向我仔细询问,立刻让我同高凌凯跟着警车一同回去警局,调集全市监控进行察看。

很快地,我就发现我的那辆越野车,的的确确驶向了玉州市北部。

但问题是到了玉州市北部边缘地带,连续多个监控摄像头全都失灵,这辆车最终去了哪里,无从得知。

“好奇怪,难道这又是一个团伙作案?是团伙成员破坏了监控设施?”马队长说。

我跟高凌凯却不觉奇怪,只感觉到寒意。

因为我们知道,会令李军赫提着黑箱子离开的,肯定是鬼魅之类。

而这个鬼魅居然有本事破坏掉监控设施,那它的本事恐怕又是我之前不曾遇到过的了。

之前我怀疑李军赫就是被莎莎附了身,可如果在两年前就发生过盗墓团伙集体死亡事件,那么在玉州市,就一定还存在着一个比莎莎本事更大、却比莎莎更邪恶的东西。

因为两年前莎莎还在果云县不断制造“路闯子”事件,企图找到仇人、同时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盗墓团伙集体死亡之事,不可能是莎莎所为。

而如果李军赫是落入了更邪恶更强大的鬼魅之手,那他的性命岂不是更难保全?

我心中焦虑难耐,却一筹莫展。

高凌凯突然“咦”的一声,用手指着一个监控画面,说道:“快看,那是我们的车,它好像又在往回开了!”

我赶忙定神观看,果然看见我们的那辆车子,正在往市中心的方向行驶。

“这个已经是实时画面了!”操作监控画面的技术员说,“这个方位,已经是快到你们住的那家酒店附近了!”

我又惊又喜,赶紧跟马队长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个同伴早上出门没带手机,我无法跟他联络,所以才急得不行!既然他回来了,我马上赶回酒店问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们随时保持联络吧!”

马队长有些狐疑之色,不过他没有多问,只道:“那行,一定要保持联络!今天死了这么多人,仍旧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你这个同伴当真被胁迫过,又恰好跟那几个人的死亡时间相互重合,我觉得这两件案子很有可能就是一帮人所为!”

我非常确定这两件案子都不是“人”所为,而是鬼魅作祟。

不过我当然点头答应,当即跟马队长告别。

出门打的往酒店赶,走在半路,李军赫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军赫你没事吧?”我开口就问。

“我没事!”李军赫在那边回答,中气十足,确定没事,“高力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莫名其妙到了市区外边?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突然发现我居然坐在车子里,而且是在市区外边!”

“你先别管发生什么,我们马上回酒店跟你汇合!谢天谢地你没事!”

我没问他黑箱子的事,这一刻只要他平安,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很快的出租车赶到了我们住的酒店,我跟高凌凯直接坐电梯上楼。

李军赫为我们开了门,脸上依旧疑窦难消。

“高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是……又被那个莎莎附身了吧?还有,黑箱子……是不是也被我提走了?”

他的机敏不在我之下,有这么长时间的思考,自然什么都能想得明白。

“是,我们查看过酒店监控,确实是你提走了黑箱子!”我实话实说。

“但是,在我想明白这些之后,就已经在车子上到处找过,没有找到黑箱子!”李军赫急着说。

“没事,只要你平安就好!”我真心实意,“之前我以为是莎莎感知到了她的墓穴所在位置,所以附上你的身,要让你独身一人把她的脑袋送进大沙漠,可是把我吓得不轻!”

“是啊是啊!”高凌凯接口,“那个恶毒的女人,真要让你一个人走进沙漠,帮她找到墓穴,肯定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半路放了我?既然她在半路放了我,那黑箱子呢?总不会……她一缕幽魂,还能提着黑箱子走吧?”

“她肯定无法提走黑箱子,但她可以先让你沉睡,然后附上路过的另外一个司机的身上,让那个司机提走黑箱子,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追踪她了,你也可以保全一条性命!”我跟他分析。

“说不定附上军赫身体的,不是莎莎那个女人呢?别忘了还有一个更邪恶的东西在!”高凌凯说。

“还有什么更邪恶的东西?”李军赫更显吃惊。

我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以及两年前二十几个盗墓者集体死亡事件简单一说。

只把个李军赫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道:“莎莎虽然被人割了头,但在果云县却只是吓唬人,而且三年时间,也不过是十多起!虽然也因此害死了几个人,但都不是莎莎亲手杀害,而是那几个人心理太脆弱!可是……这个东西,一出手就弄死几十个人,岂不是……比莎莎凶狠邪恶得多?”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我点头,琢磨着慢慢往下说,“所以我觉得,今天早上附在军赫身上的应该就是莎莎,因为如果是更邪恶的那个东西,军赫恐怕就没有活命了!”

“你的意思,那个女人不忍心害死军赫,所以换了其他人,让其他人送她进沙漠找墓穴?那最终还不是要害死一个人?”高凌凯说。

“我觉得暂时还不能肯定!”我回答,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个念头,“会不会……莎莎并非要让人送她回墓穴,而是……去跟更邪恶的那个东西汇合去了?”

高凌凯跟李军赫相互一望。

李军赫面露懊丧,说道:“都怪我,把那个黑箱子给提走了!”

“这怎么能怪你?”我忙拍了一拍他的肩膀,“被鬼魅附体,你根本不能自主,所以不用自责!”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要不要找回黑箱子?又或者……还要不要进入大沙漠去找莎莎的墓穴?”高凌凯问。

“找墓穴的事暂缓一缓,但既然在玉州还有一个更邪恶的东西,那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而且我觉得这个很邪恶的东西,跟莎莎肯定有关系,所以我们先去军赫清醒的那个位置看看,之后仍照原计划,去道观拜访一下道士们吧!”

他两人都没意见。

于是我们一同下楼,到地下停车场坐进车子,先由李军赫开车,去往他最初清醒的那个方位。

走在路上,李军赫突然说道:“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有一辆银灰色的车子一直跟着我们!”

我知道他机敏过人,既然他这样说了,肯定不会出错。

高凌凯往后瞥了一眼,说道:“难道黑社会的人还有没死的?”

“黑社会的人肯定不会只有那么几个人!”我接口,“不过据我判断,应该不是黑社会的人,而是马队长安排来跟踪我们的!”

“他干吗这样啊?”高凌凯问。

“因为刚才军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听见,但我有些话没跟他说透,他不可能感觉不到!”我说。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摆脱他?”李军赫问。

“不管他!如果真是警方的车,正好可以帮我们调查一下在你之后是什么人提走了黑箱子!但如果不是警方,那我们就等着这些人找上门来吧!”

李军赫跟高凌凯都觉得我的想法非常好,所以李军赫若无其事继续开车。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行驶到了玉州市北部边缘地带,李军赫把车子停了下来,说道:“就是在这里,我当时仔仔细细查看过四周的地形,所以前后不会错过二十米!”

我相信他的判断,所以我们下了车,在那段路上前前后后仔细观察。

只可惜我们三个都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尤其在这坚硬的柏油马路上,单凭肉眼很难观测出近段时间在这一段路边停驻下来的车轮印迹。

【下午三点,更新下一章!】

第481章 符纸的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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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左右地形,发现公路左边是一片山岚。

这里的山不像内地的山,内地的山即便是到了冬天,也还有青松苍翠,可是这里的山,基本上就是黄褐色的土石,几乎连根杂草都没有。

而公路右边的地势要矮很多,放眼望出去,可见黄绿相间的庄稼地,夹杂着一片片矮树林,间中还有一些住家房屋。

至于大沙漠,起码在这个地方,还看不到。

“咱们走吧,除非请警方介入,否则凭咱们几个,很难查到黑箱子究竟被谁提走,究竟去了哪里!”我说。

高凌凯跟李军赫自然没有意见。

接下来就由高凌凯开车,调转车头,去往玉州附近唯一的一座道观云栖观。

云栖观是在玉州市的西部,抵达那个地方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跟李军赫一同坐在后座,心里琢磨来去,终于开口跟李军赫说道:“我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军赫还是不要再参合了!”

“为什么?”李军赫俊朗的脸庞,一下子由晴转阴,“你不会……还是在怪我弄丢了黑箱子吧?”

“我怎么会怪你,我是在为你担心!”我叹一口气,“我其实很希望你能够跟我们一同侦破这个案子,以你的机智敏捷,能够给我们很大助力,要不然在果云县我就不会让你跟我们一同来玉州了!可如今……在玉州还有一个更邪恶的东西,这东西动不动就要杀人,你继续留下来,只会让我跟凌凯担心!”

“可你们呢?你们难道就不危险了?”李军赫不服气地说,“做兄弟的,就该同生共死——这句话是跟高凌凯学的!”

“我明白你跟凌凯一样讲义气,可是你要明白,我跟凌凯从前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鬼魅之类很难附上我们的身体!而鬼魅害人,最主要的方式,就是附上人身,那就跟今天这样!所以,你不再参合这件事,对你,其实也对我跟凌凯都更好!”

李军赫稍微一想,便能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他执意跟我们在一起,鬼魅之类附不上我跟高凌凯的身,却可以附上他身对我跟高凌凯发动偷袭,到时候我跟高凌凯将防不胜防。

所以李军赫满脸沮丧,终于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咱们先去道观,如果……确定还有一个更邪恶的东西,明天我就离开,这样行吧?”

我当然不会说不行,只是伸出手来,安慰地拍了一拍李军赫的肩膀。

循着手机导航,我们又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云栖观。

那道观建在一座小山包上,山高不会超过海拔一百米。

不过山上倒是有些青草树木,一道水泥阶梯,曲曲弯弯一直修到山顶道观前。

因为是工作日,来道观敬神许愿的不多。

我们先往大殿恭恭敬敬拜了神,之后才找到一个中年道士,直接言明我们要见这里的主持华清道长。

那中年道士接过我的证件看了一看,同样不知我是什么来头,赶忙引着我们去到最后边道士们居住的地方,让我们在一间道室稍坐片刻,他去向主持通报。

不大一会儿,一个六十来岁的道长走进门来。

之前那中年道士却并未相随,而是有一个小道童跟在道长身后服侍。

我见那道长精神矍铄,一身整洁的道服,衬得他气派不凡,赶忙站起身来,弓腰施礼问道:“可是华清道长?”

“正是贫道!”

那道长赶忙还礼,一边伸手请我们坐下,他在上首一张蒲团上盘膝坐下。

这里刚刚坐稳,另有小道士送进几杯茶来,我们赶忙伸手接过,一边连声道谢。

华清道长这才说道:“刚有个弟子禀告,说几位是来查案的,可我听几位的口音,并不是本市人口,却不知是来查什么案的?”

“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口,而是从外地赶过来,调查一件很离奇的案子!”我回答。

华清道长“哦”了一声,问我:“却不知是什么离奇案子?”

“这件案子很可能涉及到道家玄学,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就是一张符纸!”我说,一边掏出那张被我撕成两半的符纸递了上去,“所以我们来这儿,其实是想请道长帮我们看看,看能否辨认出这是哪位道长画的符纸!”

华清道长接过符纸,根本没有细看,便不由得面色一变。

我赶忙问他:“道长莫非见过这样的符纸?”

华清道长不理我,而是将两半段符纸抖在一起看了又看,我分明看见他两只手有一些微微地颤抖。

“看来道长的确是认识这张符纸了!”我再加一句。

华清道长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之意,说道:“我何止认识,这符纸根本就是我画的!”

我“啊”的一声,再没想到华清道长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转头看高凌凯跟李军赫,他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道长画的这符纸,是做什么用的?”我很快回过神来,紧追一句。

华清道长抬眼看着我,却不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我:“能不能先把你的证件拿给我看看?”

我答应一声,忙掏出我的证件递上去。

华清道长伸手接过,仔仔细细观看良久。

我忙说道:“下边那个公章,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公章!道长若是怀疑,可以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本市刑侦队马队长问问!”

华清道长点一点头,说道:“你既然知道马队长,自然不会有假了,只是……这疑难二字……”

他两眼审慎地看着我,我也不瞒他,直接开口说道:“老实说,所谓的疑难案件,其实就是涉及到鬼魅之事,道长的符纸既然能够镇压鬼魂,自然知道这个世上确实有鬼魅存在!”

“镇压鬼魂?原来你知道,我的这张符纸,是为了镇压鬼魂!”

华清道长长声一叹,将证件递还给我,一手拿着那两半段符纸,又看良久。

“道长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张符纸的事情?”我再问一句。

“好吧,反正这件事,你刚提到的本市刑侦队马队长也曾经来调查过!”

“马队长也来过?为什么?”我又吃一惊。

“这话说起来还挺长!”华清苦笑。

“道长请讲,我们三个洗耳恭听!”我恭敬回答。

华清点一点头,这才从头讲起。

原来华清有一个师弟,道号华净,比华清小了六七岁。

当年华清跟华净一同拜在先主持门下,师兄弟朝夕相处,感情十分深厚。

但在先主持去世之后,华净渐渐受不了道家的清规戒律,因之下山而去,跟华清一别二十年不曾见面。

却不料就在三年之前,华净突然上山,说要去降服一个作怪的鬼魅。只是他道行不够,恳求师兄华清帮忙画两道镇压鬼魅的符纸。

华清想着这是好事,当即画了符纸给他。

师兄弟二人多年未见,实在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

所以当天华净并未下山,而是留在道观歇宿一宿。

却不料到得第二天,华净不辞而别,华清才发现华净不仅带走了那两道符纸,还将云栖观镇观之宝八卦降妖镜一并盗走。

华清又气又急,却不敢声张,只能暗差心腹弟子下山寻找华净。

这一找找了三月有余,忽然有一天,华净再次主动上山。

——华清道长讲述到这儿,不由得长叹一声,良久才又缓缓讲述。

“我本来满腹怒火,可是一见他面,却不由得火消了大半!因为他看起来狼狈之极,而且在他身上,还明显留有妖孽的痕迹!我赶忙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却一下子扑倒在地上,只求我救他性命!”

我知道华清道长之后的讲述,是最关键所在,所以更不敢有丝毫分神。

却听华清往下续道:“我让弟子们把他搀扶起来送进道室,一边帮他疗伤,一边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他遇到的那个妖孽厉害至极,他不仅没能除掉那妖孽,反而被那妖孽打成重伤。要不是他胸口藏着八卦降妖镜,他根本就没有性命回来见我。”

华清停了下来,禁不住摇一摇头。

“其实我看得出来,他根本没有跟我说实话。可是他毕竟是我师弟,我自幼看着他长大,实在是不忍心撵他下山。所以我让他住在了我的隔壁,并且将八卦降妖镜也放在他屋里,以免那妖孽寻进道观,要了他的性命。只可惜天道循环,自有定数,我想救他一命,他的性命却在他为非作歹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提到“为非作歹”四个字,看来他对这位师弟的所作所为,其实了然于胸。

不过我没有开口插话,倒是高凌凯忍不住问道:“难道那所谓的妖孽,还敢进到道观里来,要了你师弟的性命么?”

“那妖孽确实来过道观,那一晚阴风肆虐,我知道必是有妖孽进来了!不过那妖孽可能是察觉道观之内不是它可以放肆的地方,所以它没有现身,静悄悄地又离开了。”华清道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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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修道之人

我听着华清道长的讲述,想象那晚月黑风高,阴风肆虐,感觉真就像在听神鬼故事一样。

可是我们知道,出自这位端庄严肃的道长之口,所有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你师弟又是怎么死的?”高凌凯又问。

“我说过了,他是死在了他自己手里!”华清道长回答。

高凌凯向我一望,完全不明白华清道长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我也不明白,所以我给高凌凯递个眼色,示意他别再插话。

华清道长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那一天市警局刑侦队马队长亲自上山,跟我细诉华净犯下的罪恶,我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让警员们将华净羁押下山。可就在刚刚走出山门,连警车都还没有上去,我亲眼看到,有一缕阴风侵入了华净的身体,我根本来不及抢上去搭救,就听见华净尖叫了一声,紧随着便脸色发青倒在了地上!”

我听华清道长说他“亲眼看到一缕阴风侵入华净的身体”,不由得暗暗佩服他道法高明。

因为阴风只能感知,不可能看到——起码我是看不到,但我相信,这位道长不会虚言浮夸。

从前我以为所谓的道法佛法,都是很虚幻的东西,直到我见识了那位云顶道长的本事,这才相信道法佛法练到高深处,的确可以除妖解煞。

当然华清道长不可能有云顶道长那样的本事,但在道家一脉中,应该也算是佼佼者了。

“警方有没有给出个什么结论?”我问。

“不用警方给结论,我当时就在现场,能够感觉到那点阴煞之气在害死华净之后就离开了!当然这种话我不会跟警方说,是警方在仔细检查了华净的尸体之后告诉我,华净是心脏突然停跳而死亡!”

华净的死亡原因我已经猜到,所以我不去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诚诚恳恳问华清:“道长您觉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鬼魅在作祟?”

“很难说!”华清摇一摇头,“我只知道这个鬼魅非常厉害,即便是我有八卦镜在手,也仅能自保,没有能力降服它,所以……”

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声长长叹息,似乎颇有惭愧之意。

所以我立刻追问:“所以什么?”

华清叹道:“我们道家练法修道,一则修身养性,一则除妖灭魔,可我明知那妖孽就在玉州为非作歹,我却只能枯守道观,不加理会!”

我听道长说出这样的话来,禁不住心中“砰砰”乱跳,忙又问道:“道长既知那妖孽就在玉州,但不知其究竟藏身何处?”

“应该是在北部,靠近大沙漠的地方!”华清苦笑,“但他匿藏在活人身上,我也无法确认其准确位置!”

玉州北部靠近大沙漠的地方,正便是李军赫开着车子去过的那个方向,那就令我愈发认定,莎莎不是想回她的墓穴,而是要跟另外那个鬼魅汇合。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鬼魅发现了莎莎的踪迹,胁迫莎莎去跟他汇合。

——起码我认为,沿路的监控失灵,那不是莎莎干得出来的,而是另外那个鬼魅所为。

我心里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将有关“曦兆国”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给了华清道长。

华清越听越奇,插口说道:“曦兆国?我们这座道观修建在此也有两百多年了,你看着挺新,那是近两年翻修过!可是……我竟从未听说过,在甘凉大沙漠中,曾经有过一个曦兆国。”

我之所以会提到“曦兆国”,正是想从这位道法高深的道长口中,探听一点曦兆国的事情。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我心里难免有些失望,不过我还是将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

而当我讲到华净随着盗墓贼进入曦兆国的那个墓穴,先用八卦降妖镜镇压住了棺椁内那美女的身体,之后由一个领头的盗墓贼亲自动手,将那美女的头颅切割下来的时候,华清纵然清心寡欲,也禁不住怒气勃发。

“畜生!畜生啊!当年师尊的教导,都被他抛在了脑后!我们出家修道之人,怎么可以做出如此惨绝之事,那是要下地狱的呀!”

他捶胸顿足,情绪激动。

我不得不等了一阵,这才谨慎问他:“那墓穴深藏在大沙漠中,据我估计至少也该有一千多年,可是为什么那个美女仍会鲜活如生,道长可知其中情由?”

“这个我真不知道!”华清茫然摇头,“虽然我们修道之人,在道法修到最高深之时,也能延年益寿,甚而长生不老!——你们别笑,虽然像我这样道行浅薄的,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如果你们也是修道之人,在精研道家诸般法学之后,就会明白所谓长生不老、甚而羽化成仙,都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太难了,即便是百年千年,也难有一个修到如此境界!”

我跟高凌凯都没有研究过道家法学,但我们却遇到过一位“云顶道长”。

我相信那位云顶道长,即便还没有修到“羽化成仙”的地步,离“长生不老”恐怕也差不太远了。

所以我跟高凌凯相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连连点头。

只有李军赫略显惊诧,但也没有提出质疑。

华清大概没料到我们三个会是这种态度,不由得微微一愣。

不过他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接着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但,不管你道法多深,一旦死亡,肉身都不可能保持鲜活如生!即便是……佛家所谓的肉身活佛,那肉身也一定会干枯如柴,否则绝不可能千百年都不腐烂!”

他说的这些我很能理解,但如果连他这样一位道法高明之士,都不清楚为什么那美女能够鲜活如生,我想答案就只能隐藏在那个墓穴之内了。

我抱着万一的指望,又问华清在华净回来道观之时,有没有带回什么东西。

“他并没带回什么东西,他那些脏东西,只怕也不敢往道观里边带,不过……他倒是留下了一样东西!”华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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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羊皮地图

我再没想到,华清居然会这样答复我。

大喜之余,赶忙问他:“不知道长能不能将华净留下来的那样东西拿给我们看看?”

华清点一点头,说道:“你便是不说,我也会拿给你!之前我不知道那样东西有什么用,如今听你提到曦兆国,又提到沙漠中的一个古墓,我想那东西很可能对你有用!”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东西会对我有用,只能连声道谢,巴巴地看着华清。

却见华清回身吩咐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那个小道童两句,小道童低声答应,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一会儿回来,将手里拿着的一卷什么东西递给华清,之后依旧侍立在华清身后。

华清展开那样东西看了一看,这才向我递了过来。

我赶忙接过,发现那是一张很旧的皮制纸张,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羊皮纸。

那张羊皮纸长宽都有一尺二三,上边画着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看来像是一幅地图。

在地图的四边,分别标注着东、南、西、北四个字体,但这四个字体并不是现代字,而应该是古汉文,我只是半认半猜感觉那就是“东南西北”四个字。

另外这幅地图上,还标注有较小的字体,看来像是地名一类,只可惜我认不出那都是些什么字。

而在最中间的部位,看来是有一座城池,其间又标注着三个字体。

但这三个字体并非古汉文,而是一种近似于象形字的字体。

偏偏我认识这三个字体,那正便是之前那位马教授告诉我的“曦兆国”三字。

我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大喜之余,忙跟华清说道:“这的确是曦兆国的地图!我曾经请教过古文专家,他确定这三个字就是曦兆国!”

我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我描画的那张有“曦兆国”三字的纸张,跟那张古地图拼在一起给华清看。

但华清看来无甚兴致,只是瞟了一眼,便点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东西就交你带走吧!留在道观,也是一种罪孽!”

我看他这意思是要送客了,赶忙站起来躬身道谢。

高凌凯跟李军赫也站起身来,华清却不起身,只是令小道童送我们出去。

我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一事,遂又回身,向着华清躬身问道:“请问道长,假如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妖孽,也有一具鲜活如生的**,是不是毁掉它的**,它就不会有那么厉害了?”

华清微微一愣,终于站起身来,说道:“理论上是如此!它会如此厉害,或许正跟它鲜活如生的肉身有关系,所以毁掉它的肉身,它就算不顷刻间灰飞烟灭,只怕也没有多大本事了!”

我再次弓腰致谢,这才同高凌凯李军赫一起,跟随小道童离开道观。

到外边坐上我们的车子,仍由高凌凯开车,我再次跟李军赫说道:“你刚也听见了,那妖孽一转眼就能让活生生的人心脏停跳而死亡,所以,我是真的担心你!”

“可是……真要它如此厉害,为什么你就能够确定你跟高凌凯不会遭它毒手?”李军赫仍不服气。

我不得不跟他解释明白。

“因为鬼魂之类是不可能亲手杀人的,它只能附着到人类身上,激发人类自身潜力,让人类既能表现出力大无穷,也能让自身的**出现坏死症状!”

我说的这些都是从前的张小云跟我解释过的,我也曾亲眼见到过杀害张小云的那三个禽兽的悲惨下场。

但李军赫仍旧难以理解,喃喃说道:“你的意思,因为你跟高凌凯不会被鬼魂附身,所以,就不可能出现心脏停跳?”

“是!”我点头。

李军赫显出满脸的沮丧,良久良久,终于点一点头。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离开就是!”

我无话可说,只能紧紧握一握他手。

当天回到酒店,李军赫就订了一张回家的机票,我则上网查找那张地图上的古文字体。

但还没怎么出成绩,刑侦队的马队长忽然带着一个警员来到酒店拜访我们。

“冒昧来拜访,不会太打搅吧?”马队长笑着说。

我赶忙请他坐下,高凌凯帮他二人拿来饮料。

“你们先别忙活,我来是有问题想问问你们!”马队长开门见山。

“你请问!”我忙说,在马队长对面坐下来。

马队长向着另外那个警员点一点头,那警员立刻拿出手机翻动了两下,之后交到马队长手里。

马队长也不说话,直接将手机递给我。

我一看,那上边豁然有一张视频截图,正便是李军赫提着黑箱子离开酒店时的情状。

“我想知道这个黑箱子里边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在你们手上?”马队长开口发问。

我跟李军赫相互一望,一时间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马队长面容清淡,又道:“据我们之前……准确点说,是两年前我们抓到的那批走私团伙交代,当时他们的大哥赖向东,从一个名叫华净的道士手上得到了一件宝物。……这个华净,就是你们今天去拜访过的华清道长的师弟,想必你们从华清道长口中,已经知道了华净的身份!”

马队长多说两句题外话,看来今天李军赫发现跟踪我们的车子,的确是他安排的。

“只可惜那件宝物究竟是什么,除了赖向东,其他走私犯都不知道!只说宝物是装在一个黑箱子里,黑箱子上加了锁,还打了封条!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手上的这个黑箱子,就是赖向东带到果云县丢失的那个黑箱子!”

马队长两眼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但我心中却在考虑着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赖向东会是从华净手上得到的这个黑箱子?

之前从莎莎给我展示的场景来看,华净不过是盗墓团伙请过去镇压莎莎的,如果赖向东是从华净手上得到的黑箱子,那那些盗墓团伙呢?

马队长之前就曾经说过,这个盗墓团伙跟走私团伙一向狼狈为奸,走私团伙的很多宝物,都是从盗墓团伙手里得到。

那为什么盗墓团伙要把这么重要的黑箱子交给华净去跟走私团伙的大哥赖向东做交易?

莫非华净本人正便是盗墓团伙的首脑人物,又或者……?

我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由得身上微微发寒。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马队长两眼盯着我,愈发显得严肃起来,问道:“高同志是在想什么呢?你们不会把这件宝物私下给倒卖掉了吧?”

他之前已经跟我称兄道弟,现在却开始称呼我为“高同志”,足可见我的沉吟不语,已经令他对我产生了很强烈的疑忌之心。

我不得不苦笑开口,说道:“之前我就跟马队长说过,我的这位兄弟,是受到了胁迫,身不由主将这个黑箱子带了出去!所以这个黑箱子现在到了哪里,我这个兄弟也不清楚!”

“胁迫?”马队长脸色一沉,“可我们查看酒店监控,并没见有任何人胁迫这个同志啊!”

他声音严厉,很明显一旦我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只怕马上就会拘捕我们。

可现在黑箱子已经不在我们手上,莎莎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帮我们证明“超自然”的存在,我纵然脑瓜急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僵局。

李军赫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豁然起身说道:“那黑箱子是我弄丢的,你们如果认为我们私下倒卖,尽可以先把我抓起来,这事跟高力高凌凯无关,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慌着找我!”

“怎么能说无关呢?”马队长冷笑,“你们找到了走私团伙丢失的赃物,却没有向警方报备,而是私下带到玉州来,并且到处寻找漏网的走私分子,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你们就是想将这件宝物私下再卖回给走私团伙!”

他的怀疑并非无理,如果我与他易地而处,恐怕我也会对他有同样的怀疑。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再次取信于他?

实话实说?

可现在没有证据在手,就算实话实说——

我突然想到一事,立刻转头跟皱着眉头一直站在靠窗位子的高凌凯说道:“凌凯,把你拍的那几张黑箱子的照片翻出来给我!”

高凌凯在跟我汇合以后,听说这次的“超自然”事件,居然是一颗活生生的美人头,当然要打开箱子见识一下。

结果第一眼看见,他也被吓得十分狼狈。

不过很快的,他就觉得这件事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事都更加匪夷所思,所以他拿出他的手机,拍下了几张照片。

我本来想拦他,但当时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这几张照片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结果今天当真派上了用场。

高凌凯听我一说,立刻掏出手机翻找。

他并不是一个不识好歹之人,所以那几张照片,他不仅是放在隐蔽文件夹里,而且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

所以他花了两分钟时间,这才将手机递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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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费劲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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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凌凯把那几张照片拍得非常清晰,几乎就是纤毫毕现。

我只向着手机显示的第一张照片瞟了一眼,就顺手递给一直虎视眈眈瞪着我们的马队长。

马队长狐疑地接过手机,看到第一张照片他还没感觉,但是看到第二张的时候,他却一下子拧起了眉头。

再往后翻到最后一张,他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们是在开玩笑吗?还是想告诉我,那个黑箱子里本来装的就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一只仿真玩偶?”

他会这样想毫不出奇,毕竟单凭照片,不能够一下子就看出真人肌肤的那种质感。

“不!这不是玩偶,这是一颗真真正正的女人头!而且从我们找到这个黑箱子,这颗女人头就装在这个黑箱子里!”我说。

马队长猛一下子瞪大眼睛看着我,一手按着腰部,似乎随时都准备掏出抢来。

“如果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如果这真是一颗女人头,那你们三个,就是极其残忍的分尸杀人犯了!”

他一字一句冷森严厉。

但我已经料到他的这种反应,只能苦笑说道:“您仔细看看照片,就算刚刚被害的人,而且头都被割下来了,还能是这种红红白白鲜活如生的模样吗?”

“那也有可能……是你们用软件ps过!”马队长说。

“你可以拿这几张照片去给你们的技术人员,让他们看看有没有ps过!再说了,我们倒卖文物固然是重罪,但总没有杀人罪那么重吧?我们轻罪不认认重罪,我们是不是脑壳进水了?”

后边这段话明显起了作用,马队长又拿起高凌凯的手机想要再次查看那几张照片,但有这老半天时间,手机已经自动黑屏。

“我帮你重新打开!”

高凌凯伸手想要接过手机,马队长却立刻伸出一手阻止他靠近。

“不用,你离我远点就行!”他一边说,一边拉过他之前坐过的那张椅子,向后挪一挪离我们远点,这才大马金刀坐了下来,“行,你们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别想骗我,我没有那么好骗!”

他摆出一副严密防范的姿态,跟他同来的那个警员自然而然退到他的身后,同样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拔枪的样子。

我不在乎他两个的态度,而是安安静静重新坐下来,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必须从头讲起!但我先要声明,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无论两位感觉如何的不可思议,都请先让我把话说完。……不如两位就当我是在讲一个传奇故事吧!”

我很诚恳地看着马队长。马队长却不做表态,只是冷冷地瞪视着我。

我又向着高凌凯跟李军赫一望,示意他们俩也安安静静别插话,之后我才从头讲起。

我讲到果云县近几年之内发生多起“路闯子”事件,我为此到果云县进行调查;

讲到一连多日毫无进展,我跟李军赫不得不以身试险,最终引出“路闯子”;

讲到我们俩挖出黑箱子,看到里边有一颗美人头,紧随着鬼影出现,并附上李军赫的身体,与我展开激斗。

当我讲到这儿的时候,马队长似乎忍无可忍,终于插口说道:“你是想要告诉我,那黑箱子里不仅装着一颗鲜活的女人头,而且……还存在着一个活生生的断头女鬼?你一再表示这个姓李的私自拿走黑箱子是受人胁迫,莫非就是受这个女鬼胁迫?”

他冷笑连连一脸不屑。我保持安静,说道:“我说过,你可以不信,但请让我把话说完!”

“行,我就让你把话说完!”马队长点一点头,之前的警戒与防备,已经化成了浓浓的敌意。

之后的讲述,我依然毫无保留,甚至连果云县警员金舒华一看到那颗美女头,立刻就要上报领导的事情,我都没有隐瞒。

当然我没有直接说出金舒华的名字,我怕马队长冲动之下,即刻打电话给果云县警局,金舒华难免会受到牵累。

而我之所以会讲出这一段,并不是想以此取信马队长,而且是想借着跟另一个警员之间的沟通,让马队长明白为什么我没有上报警方,如果上报警方会产生哪些后果等。

这段讲述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期间马队长数次想要插口,都勉强忍住。

一直到我讲到李军赫提走黑箱子,清醒之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劝他即刻离开玉州。

马队长终于冷笑接口,说道:“难怪姓李的订了一张飞机票,若不是这样,我还不准备这么快就跟你们正面对阵!可你说了这么多,证据呢?倘若世上真有鬼魂存在,你现在就让它现身出来让我看看!”

他既然安排了警员跟踪监控着我们,自然能够轻易查知李军赫订飞机票的事。

这位马队长表面上慷慨豪爽,昨日跟我见面的时候,简直就是一见如故!

但实际上他城府深沉,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经对我满怀疑心。

“我没法让她现身,毕竟那个黑箱子已经不在我们手里!”我尽量字斟句酌,不能再让他抓住我的话柄,“但马队长,你曾经告诉我盗墓团伙二十几个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亡,而且死得莫名其妙!另外据我所知,你曾经亲眼看见华净道长在被你带出云栖观之后,突然就脸色发青倒在了地上!马队长,如果这两件事不是你亲身遭遇,如果是其他人讲述给你听,你觉得你会相信吗?”

“为什么我不相信?”马队长眼睛一眯,“他们都是……心脏停跳,可不是什么……鬼魅作祟!”

“是,他们都是心脏停跳!可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为什么那些盗墓贼会在一夜之间全都心脏停跳,你们找到可信的医学证据了吗?”

马队长一下子皱起眉头无言以对。

我忙缓了一缓,说道:“其实马队长想要证明我所言非虚,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什么意思?”马队长立刻问。

“首先,马队长可以马上安排警员去果云县调查一下,看看果云县万平乡是不是当真发生过十多起路闯子事件;其次,你可以重新提审两年前被你们抓到的那些古董走私犯,我相信这些人就算都没有亲眼看到过黑箱子里装着的女人头,但这件事如此邪门,他们不可能不私下传论!”

“他们还真没有私下传论!”马队长冷笑回答,“两年前我们就已经对那些走私犯审问得非常仔细,跟他们有牵连的盗墓团伙就是他们供出来的!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黑箱子里装的是一颗活生生的女人头!”

“他们能够告诉你吗?”我立刻微笑反问,“如果他们告诉你,你会相信吗?会不会你不仅不信,反而加他们一个杀人的罪名?”

马队长再一次哑口无言。

我面带笑意始终看着他。

好一会儿,马队长终于狠狠点头。

“行,我现在就回去连夜审问那些人,如果他们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一人听说过黑箱子里装着的是一颗女人头,休怪我明天要来直接抓捕你们!”

他站起身来要走,高凌凯立刻说道:“把我的手机还我!”

“对不起,我需要让技术人员检测一下那几张照片,现在不能还你!”

“我可以把那几张照片发给你,但手机是我的私有物,在你发布逮捕令之前,你不能把它拿走!”高凌凯说,非常强硬。

我估计高凌凯的手机里会有一些不能让人看的视频图片之类,相信每个男人手机里都不缺这个,所以我保持沉默,只是看着马队长。

马队长回脸与高凌凯对视良久,高凌凯理直气壮毫不退缩。

最终马队长退让一步,说道:“行,我就让你把照片发给我!”

他将手机还给高凌凯,掏出他自个儿的手机打开微信。

两人相互加了微信号,高凌凯把那几张照片发给了他。

马队长仔细看了一看那几张照片,这才收起手机,说道:“在我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们谁也别想离开玉州!”

“希望你能尽快,最好明天上午就能有结果,以免耽误我兄弟明天中午的飞机!”我说。

马队长不再理睬我,直接转身出门。另外那个警员紧紧跟上。

“都怨我弄丢了黑箱子,才会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李军赫说。

“都说了这完全不是你的责任!”我笑着拍一拍他肩膀,“你放心,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马队长其实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只不过……不管是谁第一次确信世上当真有鬼魂存在,都需要有一个心理调节的过程!”

“不错!”高凌凯立刻接口,“高力第一次跟我提到鬼魂的时候,我完全当他是开玩笑,可后来我亲眼看到一个很丑恶的老鬼魂,直接把我吓尿了!”

他当然没有吓尿,不过他夸张的表情,成功将李军赫逗笑出来。

之后我们若无其事继续干我们自己的事情。

我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将那张地图上的古文字,全都标注成了现代汉子。

那些古文字所代表的地域名称,跟现代的地名肯定有出入,只是时间已晚,我们只能先下楼吃了饭,再回来继续忙活。

这又花费了我两个多小时,结果却发现,很多地名在网上根本查不到相对应的现代地名。

不知是因为这些古地名未曾在网上发布过,还是这些地名基本上都在大沙漠中,根本就极少有人听说过。

我无可奈何,只能先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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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恶鬼的出处

诡案异象录第485章恶鬼的出处第二天用过早餐,我们三个都不出门,只等着马队长的结果出来。

还好在半上午的时候,马队长就敲响了我跟李军赫住的那间房门。

仍旧是昨天那个警员跟着马队长来,很显然马队长不希望再将这件事传播给第三个警员知晓。

我看到马队长满脸疲惫,那个警员也同样是一副怔忪不定的神情。

我立刻明白,他们不眠不休一整夜的结果,确实证明了我所言无虚。

我递了一瓶饮料给马队长,马队长摇头不接,但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静静坐了一阵,这才用手在脸上狠狠一抹,说道:“你说得没错,那些走私犯,的确知道箱子里装着的,就是一颗鲜活如生的美人头!”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连连苦笑,又道:“之所以两年前谁也不敢提这个,同样如你所言,一则除了赖向东,没有人亲眼看到过黑箱子里的东西;二则主动说出这件事,不会获取我们的信任,反而有可能给他们自己另加罪责。直到我昨晚告诉他们,那个黑箱子已经被我找到,他们才都说了实话。”

这样的结果我已经预料到了,所以我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一拍马队长的肩膀。

马队长身上微微一颤,忽而抬脸看着我,问我:“这个世上……真有鬼魂?你所谓的……疑难调查,莫非就是调查这种事情的?”

“对!”我坦然点头,“不过你放心,鬼魂的存在,不过就是人类在死亡后残留下来的脑电波。而且需要很特殊的因素,人类脑电波才不会随着肉体死亡而消逝。而这种特殊因素极其稀有,相应的,鬼魂也就非常稀少!”

“那你说的这个……断头女鬼,她又是因为什么而存在?”马队长追问,问得有些失神,几乎像是自言自语。

“我想,导致她的肉体千年不腐的这个因素,也正是她的灵魂留存下来的原因!”

我昨天已经跟马队长讲到过黑箱子里的人头,是盗墓者从一座千年古墓中的一具女尸身上割下。

所以我今天提到“千年

不腐”,马队长没有开口争辩,而是接着问我:“如果……你说的鬼魂非常稀少,那为什么两年前那些盗墓贼,会在一夜之间全都死得莫名其妙?那个时候,那个断头女鬼……据你所言应该是在果云县,而不是在玉州!”

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如今马队长问到面前,我只能实话实说。

“我昨天曾经跟马队长说,那个叫莎莎的女鬼魂,因为跟我无法用言语交流,只能在我脑海中展现出一幅幅画面,其中有一幅画面,是在盗墓者进入墓穴之后,我看到墓穴里边放着两只棺椁,一只里边装着莎莎的肉身,但另外那只在莎莎被割掉头之前,并没有被盗墓者打开,所以我没有看到那只棺椁里,究竟会是什么情形!”

“你的意思,另外那只棺椁里装着的,也是一具不腐的肉身?”马队长惊问。

“应该是!”我点一点头,“莎莎的身份,如果不是王后,就应该是王子妃,既然莎莎都能保持千年不腐,那么她的夫君很可能也同样!所以依我所想,在盗墓贼将莎莎的头颅割下来之后,他们马上又掀开了另外那只棺椁,结果那只棺椁里装的是一具不腐的男身,当然那男人的灵魂也同时保存下来!而且那个男鬼魂的能力比莎莎要强大很多,所以他立刻对盗墓贼发起攻击。结果所有盗墓贼全都死于非命,唯独华净仗着有一面云栖观镇观之宝八卦降妖镜在身上,得以逃出沙漠,并且将黑箱子也拎了出来。这就是为什么黑箱子不是由其他盗墓贼、而是由华净卖给赖向东的原因。而据我所知,鬼魂之类是不能够离开存身之地太远的,这也是华净能够逃出沙漠,没有被那个男鬼魂很快追上的原因。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男鬼魂在华净逃走之后,找到了远离墓穴的办法,不仅追着华净的足迹来到玉州,杀死了华净跟所有盗墓贼,并且在玉州逗留下来,就在两天前,又杀死了那几个黑道人员。”

我说的这些当然只是推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但马队长看来非常认可,连连点头

说道:“你说得没错,这两年在我们玉州,还有另外几起奇奇怪怪的案件发生,而且死亡原因全都是心脏莫名其妙突然停跳。为此防疫局还专门调查过,看是不是有一种新型传染性疾病在我市出现,但结果,所有死者身上都没能找到任何病毒、或者细菌感染的迹象!”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说道:“既然马队长相信我们说的是实话,那我这个兄弟,是不是可以乘飞机离开了?”

“当然可以,只是……接下来高兄弟准备怎么入手调查?既然你说的,还有一个很邪恶的东西留在玉州,很可能……那个叫莎莎的也在玉州,咱们就绝不可能放任它们害人!”

他重新以“高兄弟”来称呼我,想来已经对我疑忌尽消,甚而还有那么一点抱歉之意。

我点头一笑,说道:“确实不能放任它们害人,所以我跟高凌凯会留在玉州继续调查!当然只是私下调查,若发现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们会第一时间向马队长做汇报!”

我的意思很明白,像这种事情只能由我们私下调查,不能跟警局的正规程序搅合在一起。

马队长看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没再多说,而是站起身来,紧紧握了一握我的手。

“谢了!”

就这么两个字,但在男人之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送走马队长,我跟高凌凯先开车送李军赫去了机场,就在机场找地方吃了中午饭,之后跟李军赫依依惜别,我跟高凌凯再开车去拜访马专家。

马专家一看见那张羊皮纸地图,就惊得连连咋舌。

只可惜马专家也不知道那些沙漠中的地名,不过他答应帮我找一个地质勘探专家,看能不能按照甘凉大沙漠中的实际地形,在这个地图上标注出现代的地名或者坐标。

那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所以我将那份地图复印了一份留给马专家,之后我们便起身告辞。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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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姓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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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就没有了其他事情,我索性让高凌凯开着车子出了玉州市,一直往北到了一个名叫罗沙镇的地方。收藏本站

过罗沙镇往前不远,就是甘凉大沙漠了。

罗沙镇的街道还挺干净,而且绿化搞得不错。

据说近十几年在政府的组织下,沿着甘凉大沙漠边缘处栽种起了一长道上千米宽的防风灌木跟树林,有效遏止了沙漠的扩张,连从前一连四季都会有的沙尘暴也少了很多。

如今的罗沙镇不仅比从前干净了很多,田地里的庄稼也比从前长势喜人。

所以罗沙镇的居民看起来还算富裕,镇上的房屋跟玉州市郊也不差多少。

我们在镇上停好车子,随便在镇上走了一走。发现镇中心地带居然有一个小公园,一些老人聚在公园里或打牌下棋,或在树荫下聊闲话。

我们走到两个正聊闲话的老人跟前坐下来,由高凌凯嘻嘻哈哈地去跟人家说话。

高凌凯本就是个见面熟,没几分钟的工夫,就跟两个老年人打得火热。

我们趁机问两位老人,有没有听说过“曦兆国”的事。

有一个老人茫然摇头,另一个老人却盯着我们瞧了又瞧,说道:“你们打听曦兆国干什么?”

“老人家看来是听说过曦兆国的了?”我赶忙接口,“我们是考古的,只因听说在甘凉大沙漠中曾经存在过一个叫曦兆国的小国,所以想进入沙漠考察一下,但就不知曦兆国是不是真的存在过?”

“你们要进沙漠考察?是不是不想活了啊?”那老头连连摇头,忽然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两年前在我们镇上,有好些都是盗墓的,我听说他们就曾经一连几次进出沙漠,好像就是为了找……你说的那什么……曦兆国!但那种地方能是随便找到的吗?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落得好啊!我还听说,他们当真找到过一个大墓,墓门上刻着进墓者必死无疑这几个字,结果……就在两年前,这些盗墓的,全都一夜之间死光死绝了!”

那老人说得神神秘秘,我也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因为两年前盗墓者一夜之间全都死亡,难免在小镇上流传出各式各样奇谈怪论。

所以我不再追问“曦兆国”的事,只问老人能不能找到向导进出沙漠。

“除了那些盗墓的,还真是很难找到向导!”那老人连连摇头,“这片大沙漠中除了深埋在地下的古墓,其他什么都没有,你说除了盗墓的,谁活得不耐烦了,要跑到沙漠里边去呀?”

老者这话毫无意义,我们只好告别老者,又在镇上转了一转,眼瞅天色已晚,只好回去玉州市区。

第二天又往罗沙镇转了一转,还专门找到镇上几个盗墓者的家里。

只因这几个盗墓者两年前在同一晚暴死,所以只要一问,镇上人都知道他们住哪儿。

只可惜跟这几家人也没打听到什么事情。

不过到了第三天马队长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跟他一块儿去拜访一个富商。

我跟高凌凯坐上他的车子,高凌凯坐在副驾驶座,之前见过的那个警员在开车。

我跟马队长同坐后座,我问马队长是不是查到什么了,马队长说道:“近两年除了那伙盗墓贼以外的其他几件莫名死亡案例,死的都是有钱的生意人,在当时我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谋财害命,但经过调查,这几个人并没有丢失任何财物。不过在前天跟你聊过之后,我这两天又把这几个案子重新翻出来仔细研究,却发现在这几个人死后的一两年时间里,他们的生意全都渐渐没落,最终全都被一个叫作永升集团的收购。”

我听他提到“永升”,猛然想到莎莎的**千百年不腐,岂不跟“永生”差不多?

忙问马队长:“你是说我们现在就要去拜访永升集团的老板?”

“是!”马队长点头,“倘若只是这两天调查到的这点情况,我们贸然登门仍属唐突,不过经警局里的其他同事调查分析,确信那个黑箱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进到了永升集团这位大老板的别墅里!”

我一听大喜,忙问究竟。

马队长说道:“你那个姓李的同伴不是开着车子到了市北郊吗?虽然往后很长一段路上的监控全都失灵,但我想这其实也是一种线索。所以我就让下边的警员查找监控失灵往后的路段上的车辆出入情况。最终锁定了三辆车子,而其中有一辆,就一直开进了永升集团这位大老板的别墅。”

马队长的话更是令我喜出望外,不由得衷心赞叹专业的刑侦人员跟我这半吊子比果然大不一样。

马队长得我赞叹自然高兴,又道:“我并不指望那个姓陈的老板那么老实就能交出黑箱子,之所以让你跟我一同前往,主要还是想让你去感受一下,看看你说的……那个邪恶的东西,会不会就藏在那栋别墅里!”

我赶忙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问起那个大老板的别墅在哪里,马队长回答说是在罗沙镇以东,那就令我愈发感觉,那个一出手就致人死亡的邪恶鬼魅,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不久车子穿过罗沙镇,又往前行驶了两三公里,就看到好大一片小树林。

树林之间一栋华丽的别墅巍然耸立,其崭新的程度,很像是刚刚建成。

果然马队长介绍说,这栋别墅就是在几个月前才刚刚修建完工,那位姓陈的大老板,也才刚刚搬进来。

我眼瞅着这栋华丽的别墅,一颗心不由得“嗵嗵”乱跳,已经是有百分百的信心,可以断定莎莎以及另外那个邪恶鬼魅,就隐藏在这栋别墅里。

并非我已经感受到了阴寒之气,而是因为这栋别墅的样式非常别致,那绝不是汉式建筑,看起来更接近西方童话里的王宫模样。但跟童话里的王宫,也有区别。

而像这种不中不西、亦中亦西的建筑风格,我依稀记得在莎莎给我展示的她居住的那座城池中,就曾经有看到过。

陈老板正好在家,一听说警局刑侦队马队长大驾光临,陈老板亲自迎接出来。

肥肥的身材,笑呵呵的一张圆脸,一看就是个长期在酒桌上交际应酬的生意人。

陈老板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瘦瘦高高,面色却阴沉,跟笑呵呵的陈老板,形成鲜明对比。

在陈老板的客套下进入宽阔的大客厅,分宾主坐下来,自有佣人献上香茶。

马队长开门见山,说道:“我们这次来,是因为这位姓高的朋友,丢失了一只黑箱子,据他所言箱子里装着一件很罕有的宝物,而经我们警方细致调查,发现偷走那个黑箱子的一辆黑色轿车,曾经进入过陈老板的别墅!”

陈老板“啊”的一声,脱口说道:“怎么会?完全没有的事!”

他嘴上这么说,却不由自主,向着他身后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看了一眼。

那男人反应好快,立刻上前一步,低首弓腰说道:“不好意思老板,前几日确实有人送进来一个黑箱子,说里边有一样宝物想出手,我出去看了一看,就给了那人一笔钱收了下来。但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宝物,所以就忘了跟老板提起。”

我再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一开口就承认黑箱子的事,不由得跟马队长相视一眼。

转头再看陈老板,却见他显出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虽然喜欢收集古董,但是像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就收下来了?如今马队长亲自找上门来,你让我这面子往哪儿搁?还不赶紧去把那东西提出来交给马队长!”

那男人赶忙答应,低首垂目退了下去。

我听那男人说话口音含着一种怪怪的味道,遂含笑询问陈老板,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陈老板说道:“他是从外地来的,姓姚,我看他还算能干,所以就留在身边用!没想到他越来越胆大了,竟背着我收起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了!这位兄弟你放心,既然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就是!虽然我也花了钱,但就当我是花钱买个教训吧!”

他这话滴水不漏,我也只能打个哈哈。

不久姓姚的男子拎着个黑箱子进来,高凌凯一眼看到,抢过去接在手里,上下一瞧,便道:“的确是我们的黑箱子!”

我心里很是疑惑,一时间想不明白姓姚的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把黑箱子还我。

他说黑箱子里装的不是什么贵重宝物,莫非他已经偷偷换掉了莎莎的人头?

我心中暗自琢磨,见黑箱子上换了一把新铁锁,遂又抬头看向姓姚的。

姓姚的也不说话,直接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便又静悄悄地站到了陈老板身后。

我用钥匙打开箱盖,用力掀开,毫不奇怪地看到里边果然不是莎莎的人头,而是一匹正好可以装在箱子里的青铜马。

看马身铜锈斑驳,但工艺却流畅精美,应该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老古董。

高凌凯张口就道:“这不是……”

我心思电转,紧急开口截住他话,说道:“这不是我们从前的锁,但这宝物倒真是我们的宝物,这里要谢过陈老板了!”

我一边说,故意拿出那匹青铜马晃了一晃。

却见陈老板面色一变,似乎开口想要说什么话。

但随着他背后那姓姚的男子低低地清了清喉咙,陈老板又闭上了嘴巴。

第487章 至强大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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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队长好像没料到我会说青铜马就是我们的宝物,我看他面露讶异,不过以他的机警,自然明白我另有原因,所以他没有马上开口要我解释。

直到我们告别陈老板,重新坐上了马队长的车子,马队长才忍不住问我怎么回事。

我反问他道:“你有没有看出一点不对来?”

“没有啊!”马队长摇头,“就是感觉……陈老板身后那个姓姚的男子有点怪怪的,好像陈老板的很多事,都是他在做决定!”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甚至觉得,陈老板就是一个傀儡,这个姓姚的,才是永升集团真正的掌权人!”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马队长面露疑惑,“我查过永升集团的创业历史,虽然这两年扩张得有些反常,但其前身永福公司,的的确确是陈老板辛苦打拼慢慢创立!而这个姓姚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得回去好好查一查!”

“不用查,姓姚的之前肯定是一个无名之辈!”我回答,“但我想最近这两年,他恐怕已经不再是他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个很邪恶的东西,已经霸占了姓姚的身体跟思想!”

马队长面色一变,脱口问我:“你的意思是……你感觉到了?”

“没有!”我实话实说,“这些东西侵人人体之后,是很难察觉到的!尤其……之前那个名叫莎莎的鬼魂,跟我遇到过的其他鬼魂很不一样,她是就能够完完全全控制住人类思想的!而这个藏身玉州的鬼魅,倘若真是跟莎莎出自同一古墓,那它肯定会有不弱于莎莎的本事!”

“可是你既然察觉不到,那你有什么根据,说姓姚的……已经不是他自己了?”马队长追问。

“首先就是这座别墅的建筑风格,这种建筑风格,在之前莎莎给我看到的画面中,我曾经看到过;其次,是姓姚的口音。因为莎莎是一千多年前的人,而且她从未见过汉人,所以她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明白!而这个姓姚的,虽然他能够很流利的说现代汉语,但仍然带有一点跟莎莎很接近的口音;第三就是这个黑箱子。这个黑箱子既然确确实实落在他们手里,那么拿到这个黑箱子的人,就肯定藏起了莎莎的人头。其他人不敢这么做,除非是那个邪恶的东西。”

“我正是这一点想不明白!”马队长接口,“他直接告诉我们没见过这个黑箱子就得了,为什么他要把黑箱子交出来,却在里边装上了一匹青铜马?你又为什么要说这匹青铜马就是你丢失的宝物?”

“他会把黑箱子这么痛快交出来,估计还是因为马队长一开口就说有证据证明偷走黑箱子的那辆车,进入了那栋别墅!姓姚的生怕马队长当真掌握有确凿证据,如果他不交出黑箱子,一旦马队长申请到搜查令,对整栋别墅进行搜查,那他的很多秘密就要暴露了。所以他才会交出黑箱子,并且在黑箱子里放上其他宝物,反正马队长根本不可能公开指证,说黑箱子里装着一颗活生生的女人头。”

这番话让马队长稍稍低头思考了一下,这才点头认可我的推断。

“那你为什么要承认这批青铜马就是你丢失的宝物?”马队长又问。

“因为姓姚的绝不可能将莎莎的人头交出来,我们也不可能以警方的名义公开的逼他交出来,反而一旦逼得他太紧,我怕他会对马队长不利。再有一点,这匹青铜马价值不菲,马队长必定可以调查到陈老板购买这匹青铜马的记录。我想等我们除掉那个至邪恶的东西之后,马队长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对陈老板展开突击,拷问他为什么要用青铜马冒充黑箱子里的宝物。这个姓陈的甘愿做姓姚的傀儡,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玉州市接连发生的莫名死亡案件,跟姓陈的不太可能有关系,但只要能够从姓陈的嘴里套出口供,马队长也就可以结案了。”

马队长细细一想,不由得翘起了大拇指,连声赞我高明。

我呵呵一笑谦逊两句,马队长又问:“倘若……姓姚的真的是被那邪恶的东西控制,可他莫名其妙就能让人心脏停跳,我们该怎么样才能除掉他?”

“这一点……还得等一等,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不过马队长暂时就别管这件事了,那应该是我的责任!”

马队长两眼看着我,良久又向我翘了一翘大拇指,便不再多说。

回到玉州市,我们跟马队长分了手,我又去拜访了一下马专家,谁知道马专家仍未找到进入过大沙漠的地质勘探专家。

不过他告诉我已有眉目,让我再耐心等一等。

当天回到酒店——李军赫已经离开,我自然跟高凌凯同住一屋。我们俩各自洗洗睡下,却不想方一入睡,就做了个很可怕的恶梦。

梦中一个狞恶的鬼影,似乎想要竭力掐住我的脖子。

骤然惊醒,听见旁边床上的高凌凯呼呼喘息着,似乎也在做恶梦。

我叫了几声“凌凯”,他却一直没醒,反而喘息声更加紧迫。

我赶忙起身,一边继续叫着“凌凯你醒醒”,一边用力推动他的身体。

就感觉一股阴寒之气,从高凌凯身上透析而出。

我立刻退后一步,反手从我枕边抓起电击棒,抖出刺眼的电光,厉声喝道:“什么鬼魅,赶紧现身!”

那股阴寒骤然飘到了墙角位子,但它好像不愿让我看见,所以我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甚至感觉它正恶狠狠地盯着我,但是我却看不见它。

我也不再多说,直接跨前两步,想要用电击棒往墙角位击打。

突听得“嗤啦”一声响,我赶忙闪身躲让,一个床头柜从我身边掠过,翻倒在了地上。

紧随着那股阴寒之气飘向窗口,直接穿窗而出消失不见。

但在我的脑海中,却有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回荡不去。

我暗暗骇异,这个鬼魅果然跟其他鬼魂大不一样。

其他鬼魂只有在附身人体之后才能发力,可是这个鬼魅,居然能够凭空调动床头柜向我撞击,如果它想要全力对付我,我能不能招架得住,实在是一个未知数。

“高力,怎么啦?”

高凌凯坐在床上,一脸迷糊看着翻倒在地上的床头柜。

“你刚刚做恶梦了!”我平静回答,“而且我也做过恶梦,想必是那个邪恶的鬼魂,被我们拿走了青铜马心有不服,所以来对付我们来了!”

“你是说,我刚刚做恶梦,是那个鬼魂想附上我的身体?”

“是!”我点头。

“可这个床头柜怎么回事?”

“是那个鬼魂利用意念力挪过来撞我,被我及时躲开翻倒在了地上!”我叹气摇头。

“这这这……怎么可能?鬼魂之类,还能有这种本事?”高凌凯张口结舌。

“这个鬼魂、或者说鬼魅,的确有着其他鬼魂都不具有的超强大本事!”我回答,跟高凌凯一样忧心忡忡。

可我身为“超自然”调查人员,即便忧心忡忡,也不能不调查到底。

随后的一连多天,我们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倒是马队长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经过调查,确实发现那个姓姚的男子有问题。

“这个姓姚的全名姚文静,原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打工者,两年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成了陈老板身边的一个心腹。也正是在他投靠陈老板之后,陈老板的公司开始迅速扩张。而且这个姚文静出手豪阔,特别喜欢出入风月场所,每天都要在酒吧或者是舞厅泡到很晚,经常还会带着女人去酒店开房。他自己有两辆车子,一辆是价值百万的跑车,另一辆则是越野车。可是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他远在偏僻乡下的家里人却仍不富裕,我们的调查员亲自去探访过姚文静的父母,姚文静的妈妈一说就哭,姚文静的爸爸则咬牙切齿。原来近三年时间,姚文静从来没有回过老家,他父母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他们儿子突然发达了,所以老夫妻俩找到玉州市,但结果姚文静见都没见,只让手下给了老夫妻俩一笔钱,叫他们以后别再找他。而据周边的邻居们说,以前的姚文静非常孝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薄情寡义,连父母都不认了!”

这个结果是我预料到的,想想这个邪恶的鬼魂,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两三年,却竟不肯对人家的父母稍加孝顺,当真是令人发指。

而它竟能霸占别人的肉身将近三年,这份本事更是可谓可怖。

要知道鬼魂之类附身人体,本体的灵魂是一定会奋力抗争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本体的反抗力度会越大,最终这个本体,一定会表现出类似于癫痫、或者精神分裂的症状。

直到本体的灵魂在抗争的过程中渐渐消亡,那么本体就成了一具尸首。

鬼魂之类是不能完完全全跟人类尸首结合在一起的,一旦本体的灵魂消亡,即便鬼魂依旧在这具本体之中,这具本体也会慢慢腐烂。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前边《见光死》讲到的何超的灵魂,跟一个混血大帅哥融为一体。

但问题是,那个混血大帅哥本就是何超利用超前科技制造出的一个产品,专门就是为了跟何超的灵魂合二为一,那跟“鬼魂附体”基本上是两个概念。

可是那天我们去见到那个姓姚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换句话说,姚文静的灵魂,不仅一直被附在他身上的这个鬼魂压制,这个鬼魂,还要保证姚文智的灵魂不会渐渐消亡。

而后边这件事的难度,比起单单压制,更是要难上千万倍,那绝对不是一般的鬼魂能够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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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找到引路人

诡案异象录第488章找到引路人我想象着这个鬼魂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一直将姚文静的灵魂紧紧压制,却又不允许姚文静的灵魂渐渐消亡,姚文静的境遇之悲惨,只怕真就是生不如死、但又求死不能了。

我为姚文静感觉悲哀,同时也为这个鬼魂的邪恶与强大,感觉浑身发毛。

另外马队长还告诉我,经过与经济刑警联合调查,发现陈老板多起违法事件。

我要求马队长暂忍一忍,否则不过就是能抓到一个傀儡陈老板而已,之前那么多的死亡案件,仍旧难以了结。

再要惹怒了那个邪恶而强大的鬼魂,可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了。

之后又过几天,马专家终于联络我,说是帮我找到了一个曾经进出过那片沙漠的地质勘探专家。

我跟高凌凯立刻赶去马专家家里。

那个勘探专家姓曹,因长期在甘凉从事地质勘探工作,曾经在甘凉大沙漠中几进几出,照马专家的介绍,这位曹专家在仔细研究过我拿过来的那张地图之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带领我找到曦兆国所在的位置。

我看曹专家虽然年过四旬,但身材结实,黝黑的脸膛一看就是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

所以我倒不担心曹专家的体力能不能撑得住,但问题是,曹专家的一个徒弟、再加上马专家的两个学生,都要跟我们一同进沙漠。

而且马专家的那两个学生,有一个还是女孩儿。

虽然那女孩儿并非弱质女流,而是跟男孩儿一样敦敦实实,我还是不愿意让他们跟着同去。

“这次进沙漠找古墓,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若非我跟我兄弟确实找不到路线,老实说我会选择仅有我们俩进沙漠,连曹专家我都不愿劳驾!”

我实话实说,却令马专家跟曹专家全都皱起了眉头。

马专家忽然问我:“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不会是盗墓的吧?”

“为什么马老师会这样想?”我反问。

“因为你们的态度非常可疑!”马专家毫不客气,“你们本身就没有进过沙漠,可我这两个学生、再加上曹专家的徒弟,你别看他们年轻,却都是对沙漠非常熟悉的人,有他们跟着一起,只会帮助你们找到曦兆国的准确位置,而绝不可能成为你们的拖累!沙漠是很危险,但你们俩都不怕,他们怕什么?”

“马老师说得对!”曹专家淡淡接口,“如果你们纯粹是想利用我找到曦兆国遗留下来的什么宝物,那对不起,那些宝物是属于全人类的,我绝不允许你们占为私有!”

他说得义正辞严,倒令我难以反驳,只好掏出我的证件,说道:“两位想知道我的身份,两位自己看吧!下边这个公章,是国际刑警组织加盖上去的!”

曹专家接过证件仔细看看,脸上露出惊诧之意,转手将证件递给马专家,一边问我:“国际刑警组织的调查员,你要进沙漠调查什么?”

我不去跟他解释我跟国际刑警组织之间的关系,只道:“两年前在本市发生过一起二十几个盗墓贼在一夜之间全部死亡的案子,两位想必有耳闻吧?”

“有啊!”曹专家点头,忽而面色一变,“你不会是想说,这些盗墓贼全都去过曦兆国吧?”

“他们整个团伙不可能全都去过曦兆国,但我确信他们中的几个领头者,不仅找到了曦兆国,而且进入过曦兆国一个王族墓穴,并从其中盗取了一件古文物。这伙人之所以一夜之间全都死亡,我有理由相信,正是因为他们进过古墓,并盗走了那件文物!”

马专家跟曹专家面面相觑,曹专家张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文物太过珍贵,以至于……被其他犯罪团伙觊觎,所以害死了他们所有人,抢走了那件古文物?”

“不!”我摇头,“他们不是被人害死的,我刚已经说过,他们会死,仅仅是因为,他们团伙里的几个领头人,进过古墓,盗走了一件古文物!”

马专家跟曹专家再次你望望我我瞅着你,完全没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倒是曹专家的那个小徒弟就在旁边站着,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那个古墓有什么诅咒之类,就好像埃及图坦卡蒙法老诅咒一样?”

“你可以这么认为!”我平静回答,“具体原因到底是什么,要找到这座古墓之后才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那个徒弟张嘴想笑,又忍住,“现代科学已经解开了图坦卡蒙法老诅咒的秘密,那不过是墓穴中的古细菌在作祟而已!你若是担心,大不了我们带上几个防毒面具就是!”

“倘若真是古细菌作祟,身在玉州的那二十几个盗墓者,为什么也会一夜之间全都死亡?不要告诉我,他们是受细菌感染,他们的家里人,可全都安然无恙!”

那徒弟一下子哑口无言,只好将眼光投向曹专家跟马专家。

“马老师你觉得呢?”曹专家转头问马专家。

“我也说不清楚!但……这个小哥儿莫非还怀疑真有什么诅咒啊、或者神鬼之类?老实说我们搞考古的,挖过的古墓可不止一座两座,我们可是从来没见过什么鬼呀怪的,不信这个!”

马专家连连摇头,曹专家重新将眼光投射向我,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或者是要调查什么案子,我必须带上这三个年轻人,起码他们可以给我当助手!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对不起,改日我们自己出发,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们走了!”

他这话令我大皱眉头。

但他们手上已经有一份复印的地图,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撇下我们自己进沙漠。

我只能强忍郁闷,说道:“曹专家一定要带上三个年轻人同行,那就要依我一个条件,否则我可以请本市刑侦队马队长出面,禁止你们进入沙漠!”

“禁止我们进入沙漠?”曹专家禁不住冷笑一声,“我们又没有犯法,刑侦队的队长,可没有权力禁止我们!”

“禁止你们,是为你们安全着想!”

我好言好语他不听,也忍不住拉下了脸孔。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489章 护身符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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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专家见我跟曹专家越说越僵,终究那张地图最先是从我手里得到,马专家心里肯定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收藏本站

所以他赶忙开口打着圆场:“行了行了!曹老弟你先别生气,先听这位小哥儿说说究竟是有什么条件吧!”

我点一点头,说道:“我的条件就是,跟我一块儿去云栖观见一见华清道长!老实说,即便只有曹专家一个人领我们进沙漠,我也会要求曹专家先去见见华清道长!”

马专家一听我提到“云栖观”,便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曹专家冷笑问道:“为什么我们要去见这个道长?他也去过曦兆国么?”

“他有没有去过曦兆国我不清楚,但这张地图,就是华清道长交给我的!而且华清道长道行很深,只有他说你们可以进沙漠,我才能同意你们去!要不然,我宁愿毁掉地图,咱们大家谁也别去了!”

“你要毁掉地图,可我是早就已经记熟了!”曹专家冷冷接口。

我不再言语,只是两眼看着他。

曹专家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再次转头去问马专家:“马老师你觉得呢?”

“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吧!我是穆斯林,不插口其他宗教的事情!”马专家说。

曹专家的徒弟赶忙打个圆场,说道:“去就去一趟吧!反正过年的时候,我还跟我爸妈一块儿去过云栖观,就在市区西郊,离这儿也不远!”

“行,那我们就去一趟!但我必须说明,既然我们知道有这么一个曦兆国存在,无论那位道长怎么说,我们都一定要走这一趟!”

我不能说姓曹的太过固执,如果他当真在甘凉大沙漠中曾经几进几出,那么沙漠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

而今既然听说了曦兆国的事,换作任何人,恐怕都要去走这一趟,因为那很可能会是本世纪考古领域最重要的发现之一。即便曹专家本身并非干考古的,恐怕也不愿意错过这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马专家那两个学生就候在门外,其中那个女学生也是回民。

不过她没有马专家那么严谨,不认为去一趟道观就等于违背了自身信仰。

况且她同样不愿意放弃这次沙漠考古之旅,所以很爽快地就跟我们一道去往云栖观。

两辆车子六个人,一个小时之后,便到了云栖观外。

先停好了车子,我直接带着他们去到后边,要求见一见华清道长。

仍旧在之前见华清的那间道室坐着等候。

不久华清带着他的随身小道童走进来,我们几个赶忙起身。

华清面色冷淡,先在上首坐下了,这才问我:“不知高同志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来?怎么还带来了这么多人?”

我忙介绍了一下曹专家的身份。

曹专家对华清倒是很恭敬,华清却只点一点头,又问我:“你找这位曹专家来,是想进入大沙漠,寻找那个古墓么?”

“是!”我诚实点头,“之前听道长说,要想除掉那个妖孽,先毁掉它的身体可能是唯一的办法,所以,我不能不请曹专家引我走这一趟!”

华清两眼看着我,我坦然与他目光对视。

华清突然起身,双手合十,对我深深一揖。

吓得我赶忙起身双手搀住,惊道:“道长这是干什么?”

华清说道:“那妖孽如此凶狠,高同志却不计生死执意除妖,这等侠义心肠,着实令贫道万分感佩!”

我连道“不敢”,先请华清坐下,我才跟着就座。

曹专家跟那三个年轻人被我们两人的对话给惊呆了,直到我们稳稳坐好,曹专家才咳嗽一声,干笑问道:“两位说什么……妖孽?难道道长……也相信有妖孽存在?”

“你可以不信!”华清淡淡回答,“但如果……你要领着高同志进沙漠找古墓,最好存有一点敬畏之心!”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理睬曹专家,而是一改之前的冷淡之色,满面柔和问我:“不知高同志此番过来是有何意?高同志仗义除妖,倘有用得上贫道的,尽管开口,贫道绝不敢辞!”

我赶忙称谢,说道:“我跟我兄弟此前曾有奇遇,所以那妖孽基本上对我们俩无可奈何,但一来我们必须请曹专家引路,二来曹专家还要带上这三个年轻人做助手,我怕万一在我们进入沙漠之后被那妖孽赶上,我跟我兄弟保住性命不难,但他们几位恐怕是有性命之忧!所以我想问问道长,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抵挡住那妖孽的攻击?”

华清向着曹专家一瞥,又向那三个年轻人一望,问曹专家:“你定要带他们三人同行?”

“是!”曹专家点头。

“如果他们出了意外,你可是要负责的!”华清又说。

“出不了意外!”曹专家一挺胸膛,“那片沙漠不单是我几进几出,我这个徒弟也陪着我走过两趟,所以绝不可能有意外发生!”

华清微微一叹,又问三个年轻人:“你们一定要跟随同行?”

“是!”三个年轻人毫不犹豫一同点头。

“为此……哪怕付出生命代价?”华清再问。

那三人愣得一愣,曹专家的徒弟首先点头,说道:“我师傅刚说了,那片沙漠我也曾进出过两趟,我不认为会有什么生命代价!而且,真要找到了曦兆国,就算付出生命代价,我觉得也值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

马专家的两个学生相互一望,异口同声说道:“不错,只要能够找到曦兆国,什么代价我们觉得都很值!”

华清点一点头,再次转目看向我,说道:“高同志刚刚说那妖孽对两位无可奈何,这倒令我十分好奇,不知能不能容贫道为高同志搭一搭脉?”

我赶忙答应,搬动椅子离他近些,伸出手腕给他。

华清左手端着我手,右手几根手指搭在我的腕脉上,闭上眼睛静静的一阵,忽而眉梢一跳,睁眼说道:“了不起,果然是了不起!”

我收回手腕方要开口,曹专家忍不住问道:“有什么了不起,莫非这位高同志,还真是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大一样么?”

他这话其实有嘲讽之意,华清不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华清毫不在意,只是连连点头说道:“大不一样,大不一样!难怪那妖孽奈何不了高同志,高同志阳气旺盛,心肺刚健,只怕普天下大多数的邪煞,都近不了高同志的身!”

曹专家禁不住冷笑一声,但在华清这位貌相庄重的道观主持面前,他终究不敢太过放肆,所以他嘴唇动了一动,却没敢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华清一双眼睛向着曹专家等人扫视一圈,说道:“此行的确是凶险无比,但几位既然执意要跟高同志一同进入沙漠,贫道也只好略尽绵力!虽然贫道远不是那妖孽的对手,但要保住几位的性命应该也能做到,几位且稍坐一坐,贫道去去就来!”

他站起身来,我忙跟着起身,连道“有劳”。

华清冲我展脸一笑,径自带着随身道童出门而去。

“他干吗去了?”马专家的男学生问。

他姓罗,叫飞腾。

那个女学生叫哈萌,很奇特的姓,很可爱的名。

至于曹专家的徒弟,则姓彭,单名一个派字。

没有人回答罗飞腾的提问,所有人都将眼光投向了我。

我心里其实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但我懒得跟他们说废话,只是摇一摇头表示我也不知。

“人家肯定是好意,就再等等呗!”高凌凯说。

他心里也对曹专家窝得有气,所以这句话就不是那么心平气和。

曹专家皱皱眉头没出声,哈萌却展脸一笑,问高凌凯:“这位高帅哥刚刚提到你们俩曾有奇遇,连华清道长都说你们了不起,究竟你们有过什么奇遇呀,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高凌凯是个面对着女人无论如何拉不下脸的人,禁不住抓抓头皮,说道:“这话说来话长,说了你们也不信,还是不说了!”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信?”哈萌笑嘻嘻地歪脸看着他。

高凌凯向我一瞥,终于还是摇一摇头。

“你们既然要跟着我们一块儿进沙漠,有的是时间慢慢再说吧!”

“行,我等着听你的传奇故事!”哈萌展脸一笑做个鬼脸。

她并不是个美女,但她的性格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可爱。

之后就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华清道长的那个随身道童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叠黄色的符纸,躬身说道:“家师为制作这几张符纸,耗费了很多精力,以至身体疲累无法再出来跟几位见面。但家师让我将这几张符纸分送几位,并嘱咐在进入沙漠以后,一定要在前胸后背各贴一张,而且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万万不能取下符纸!”

他一边说,一边就将符纸一人两张分发给曹专家等四人。

曹专家一脸不以为然,只是勉强接在了手里。

罗飞腾同样显出不情不愿的表情,彭派却伸出双手恭恭敬敬接过符纸,哈萌则笑嘻嘻地谢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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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一具干尸

诡案异象录第490章一具干尸我看看那几张符纸并非长条形,而是方形,上面的朱砂符文并不显润,该当不是刚刚画成。

但小道童却说华清道长为了“制作”这几张符纸,竟而“身体疲累无法再出来相见”。

我不懂符纸除了提笔画就,还需要耗费什么精力,不过由此可见这几张符纸必定非同小可。

所以我赶忙代替不识好歹的曹专家等人,向着小道童躬身致谢。

小道童也不多说,自有其他道人送我们出观。

我跟曹专家商量需要采购些什么用品,曹专家说道:“需要什么我们自会准备,不过你们俩的那份,需要你们自己掏钱!”

我赶忙答应,请曹专家尽管准备充足,钱不是问题。

曹专家说道:“那道长说你了不起,看来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不把金钱当回事了!”

他对我始终没有好脸色,估计刚刚华清道长对我这小年轻推崇备至,对他这年长的专家却十分轻忽,让他心里也憋了一肚子不痛快。

眼瞅高凌凯面色一变,似乎要忍不住怼曹专家两句,我赶忙使个眼色,提醒他我们需要曹专家引路进沙漠,现在只能忍气吞声。

约定好两天之后出发进沙漠,我郑郑重重提醒他们:“请各位好好保存这几张符纸,我再说一遍,这可是性命攸关,不能当成玩笑!”

曹专家对我不予理会,罗飞腾则明显露出不那么正经的表情。

唯独彭派点一点头,哈萌则笑嘻嘻地说道:“放心吧,也挺好玩的!”

我知道让她将其他宗教的信物戴在身上,对她本身的信仰可说是一种大不敬,所以我赶忙笑道:“是啊,你就当是闹着玩,只要不弄丢就行!”

之后便跟他们几个分别开车各走各的,我考虑再三,还是跟马队长通了次电话,将我们几个准备进沙漠的事向马队长报备,以免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马队长要找我查问。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跟高凌凯也准备了一些我们自认为必需的用品,到出发那天,我们起个大早,先赶到罗沙镇跟曹专家等人汇合。

我本来希望不经过罗沙镇,以免惊动那个附身到姚文静身上的邪恶男鬼,但曹专家根本不听我的,只说从罗沙镇出发最方便。

我只能建议尽量走得早些,免得惊动镇里的人四处传论。

我们将车子停在罗沙镇一家旅馆后边,曹专家跟那旅馆老板本来熟悉,不过我还是付了一笔停车费,嘱咐老板帮我们照看一下。

之后一行六人,便骑上曹专家等人准备的骆驼,穿过北边防沙树林,向着沙漠中前进。

这是我跟高凌凯第一次进沙漠,也是第一次骑骆驼。

不过我们之前练过骑马,而骆驼要比马温顺很多,所以倒也没出什么丑。

只是难免显出笨手笨脚,引得哈萌咯咯直笑。

进入沙漠,眼瞅一望无际尽是黄沙,期间还有一座一座连绵起伏的沙丘,在晨光映照下,显得壮阔而神奇。

我跟高凌凯既觉新鲜,又觉刺激,禁不住驱动骆驼嘻嘻哈哈你追我赶。

哈萌跟罗飞腾很快也加入到我们的行列,四个人笑声不断,本来有的一点隔阂,也很快消失不见。

就连曹专家冷漠的面容,渐渐也和缓了很多,追上来大声叫道:“不能这么乱跑,要尽量节省骆驼的体力!”

我们这才缓了下来,曹专家瞥我一眼,说道:“我以为你多大本事呢,没想到也就是个爱玩爱闹的小孩子!”

“在曹老师面前,我本来就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我赶忙呵呵笑着顺水推舟,“幸好请到了曹老师,这一路还要请曹老师多多照顾!”

曹专家哼了一声没再接口。

哈萌却大声叫道:“高凌凯,你不是要跟我们讲些传奇故事嘛,这就开讲吧!”

“我倒是想讲,怕你们说我胡说八道!”高凌凯回答。

“你先讲讲看吗!”哈萌说,略显撒娇。

高凌凯最受不了这个,向我转头一望。

我想着这一路就算遇不到什么诡异之事,但进了那座古墓肯定会看到一些令他们惊怕的事情,所以不管他们相不相信,只当是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也好。

心里这样琢磨,正要冲着高凌凯点头,曹专家却不耐烦地抢先说道:“讲什么讲啊,我不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你们想听想说,等背着我的时候再说吧!”

高凌凯只好把嘴巴闭上,哈萌则冲着高凌凯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之后几个人就陷入沉默。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同情彭派,跟着这么一个死板的师傅,平时工作都累得多。

眼瞅着将近中午,太阳当头暴晒,像我跟高凌凯这样第一次进沙漠的人,总算是约略品尝到沙漠残酷的一面。

曹专家看出我们几个有些受不了,说道:“再往前边就有一片绿洲,我们到那儿歇息一会儿,也让骆驼养养精神。”

我们几个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

却不料又往前走没多远,走在最前边的哈萌跟彭派突然齐声惊呼。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赶忙驱动骆驼赶了上去。

却见在那黄沙之中,隐约露出一个圆圆的物体,物体之上还有些毛茸茸的随风飘摇,就跟人类枯焦的头发一样。

“好像……是个死人!”哈萌结结巴巴。

我跟高凌凯跳下骆驼走近去看。

果然那是一颗露出黄沙的人类头颅。

当然这颗头颅不可能跟莎莎一样鲜活如生,事实上在我们拨开黄沙之后,骇然发现,那颗人头皮肉枯焦,十分吓人。

那撮乱发也只是勉强留在头顶,随着我们拨动黄沙,那撮头发也随风飘散。

而且那不止是一颗人头,在人头下方,还有一整具埋在黄沙里的人体。

不过整具人体都已经成了干尸,所以不曾腐烂,也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曹专家叹息说道:“只要死在沙漠中,不多久就会变成干尸!有时候我就想,埃及木乃伊制作过程何等麻烦,其实保存尸首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尸首放进大沙漠里!”

他一边说,居然毫无忌讳蹲下身来,将那具干尸整个刨了出来,又道:“从这衣服的腐朽度看,应该死了不到三年。咱们看看能不能找到证件之类,如果能够找到,咱们给他家里人带个话回去,也免得家里人一直牵挂。”

他心肠倒好,我也不由得蹲下身来,在那干尸几个口袋里掏了一掏,只可惜没能找到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物件。

曹专家叹息不止,让我们刨个沙坑,再把这具干尸埋起来。

罗飞腾忍不住说道:“沙漠里风大,就算把他埋起来,只怕过不了多久,又被风吹出来了!”

“但也有可能被风吹到埋得更深!”彭派说,首先趴在黄沙上,就用两手用力刨坑。

我跟高凌凯也趴下帮忙。

黄沙松软,很快就刨出一个大坑出来,我们将那具干尸放进沙坑,再用黄沙盖上。

之后续往前行。

又十多分钟之后,果然看到一小片绿洲。

说是绿洲,其实就是有一个小水塘,水塘周围长着些低矮的灌木之类,另外还有一座高达十多米的巨岩。

我跟高凌凯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沙漠中也会有这么大的岩石存在。

而且从这座巨岩的背面,根本就看不到岩石,只看到一座沙丘。

想必这片绿洲之所以能够存在,正是因为这座巨岩挡住了风沙,也挡住了一天中多数时间段的阳光。

巨岩的顶端向前倾斜,正好将那个小水塘遮在阴凉里。

我们几个人跳下骆驼,先将骆驼牵到巨岩阴凉处,之后我们就用手捧起小水塘里的水尝了一尝。

人都说沙漠绿洲里的水特别甘甜,我想那不过是因为走在沙漠太过干渴的缘故。

而我们现在走得还不太远,本来又带有充足的饮水,自然就没感觉水塘里的水好喝。

不过我们还是拿出水袋,重新将水灌满,之后便想靠在巨岩脚下纳凉休憩。

曹专家突然说道:“小心一点,这地方可能会有沙漠毒蛇,那可是剧毒!”

我们几个吓了一跳,转眼去看曹专家,却见他正从骆驼背上,拿出一根金属细棍。

那细棍是能够伸缩的,曹专家用手扯长,之后便用尖的那一头儿,在岩石缝里拨拨打打。

就听“哧哧”声响,还真有一条灰色的毒蛇,从岩缝中窜了出来。

那毒蛇上身高高昂起,下半部分身体却盘在一起,两只凶狠的小眼睛盯视着我们,猩红的蛇信不住吞吞吐吐。

而且随着它在地面上不断游弋,它的鳞片摩擦地面,发出瘆人的“哧哧”声响。

哈萌吓得惊呼一声,赶忙用手蒙住了嘴。

曹专家低声喝道:“都别动,让它退回岩缝,我们离它远点!”

“为什么不索性将它弄死?”高凌凯说。

“沙漠里的生命十分稀少,每一条都很珍贵!”曹专家说,瞪了高凌凯一眼。

高凌凯只好闭嘴,我们几个也都神色紧张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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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恶鬼现身

那毒蛇向着我们盯视良久,许是见我们人多,又对它没有敌意,它终于在地上慢慢游弋,直到贴近了岩峰,才“哧溜”一声,钻了进去。m

“好啦,我们往这边坐下,它基本上不会打搅我们了!”曹专家说。

他口中说话,果然走得远远的,到岩石另一边来来回回仔细查看了一遍,这才说道:“这一块儿没有岩缝,都到这边来坐吧!”

我们几个自然乖乖听话,离得那条毒蛇藏身的缝隙远远的这才坐下。

曹专家好像很笃定毒蛇不会再来侵扰,直接靠着岩石闭上了眼睛。

我们几个却提心吊胆,不仅老觑着那毒蛇藏身处,甚至不敢紧靠着岩石坐。

“要不你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我跟高凌凯换着放哨!”我说。

“放什么哨啊?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当是在演戏呢,怕敌军来袭?”曹专家说,说到最后,他自己倒忍不住先笑出来。

哈萌等三人更是哈哈大笑,我正想跟着他们笑,忽然感觉到有一股阴寒之气,隐隐然袭上身来。

我一惊之余低声喝道:“大家安静!”

那几个人被我一喝,一下子全都闭上了嘴巴。

高凌凯向我一望,迅即将手按在了腰间。

我仔细感受一下,确确实实有一股阴寒之气,就停留在之前那条毒蛇藏身的那个地方。

“怎么啦?”哈萌问。

我顾不得理她,一手抽出电击棒,向着那股阴寒之气投射来的方向沉声喝道:“什么妖孽在此,马上现身出来!”

这一喝没能使“妖孽”即刻现身,却令曹专家等人面面相觑。

罗飞腾直接“哈”的一声笑出来。

曹专家则拧起眉头,嘲讽中带着怒气,说道:“妖孽?你还真是演起戏来了!”

我仍旧两眼紧盯着那个地方,口中却道:“你们几个的符纸都贴在身上没?如果没有,赶紧贴上!”

“我贴着呢,到底怎么啦?”哈萌问。

“不用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高凌凯压低声音回了她一句。

“我还就不信了,什么妖孽我来瞧瞧!”

曹专家跳起身来,迈步就要往我盯着的那个地方走。

高凌凯伸手拦阻,就听“嗤”的一声响,那条灰色的毒蛇,又从岩缝里蹿了出来。

曹专家猛然止步,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更是全身绷紧盯着那毒蛇。

“这就是你说的妖孽?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了,怕了就站着别动,让我来!”曹专家冷笑着说。

“你最好别动!”我低喝一声,“曹老师我知道你是专家,但请你信我一回,稍等一等看结果吧!”

我两眼一直盯着那条毒蛇,并没有回头看曹专家。

不过我能听见曹专家重重地“哼”了一声,总算站在我身后没动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我前边的那条毒蛇。

我明知这条毒蛇会突然又蹿出来,百分百是被那看不见的恶鬼所驭使。

而毒蛇之类进攻之迅快灵敏,我是一再领教过的。

所以我不敢有半点分神,一双眼睛始终盯视着那毒蛇的两只小眼。

那毒蛇率先按捺不住,骤然间一条灰色的影子飞射而起,从地上直向我当面扑到。

我早已严阵以待,一见蛇动,我立刻身随蛇转,躲过毒蛇闪电一扑,右手按下电击棒开关,顺势击向毒蛇长长的身体。

那毒蛇一扑不中,竟在半空中扭转头来,大张的蛇口咬向我的腹部。

但我电击棒放射出的灼亮电光,恰于此时击打在它长长的身体上。

那毒蛇的头撞上我的衣服,却已没有力气咬合毒牙,反而整条身体都被高压电流击打得猛然蜷缩,“吧嗒”跌落在地,就在地上翻翻滚滚。

我伸出脚去,一脚踩住了蛇头,两眼仍旧盯着前方岩角,冷声喝道:“这毒蛇对付不了我,有本事你自己出来吧!”

自那毒蛇向我攻击,到我将其击落地上,也不过是瞬眼间的功夫,等到曹专家等人反应过来,我已经将蛇头踩在了脚下。

耳听我仍在冲着岩角说话,曹专家忍无可忍,叫道:“你们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我仍不理他。

罗飞腾也忍不住出言嘲讽,说道:“行啦高力,我们知道你本事大,可是毒蛇已经被你踩在脚下了,就不要装神弄鬼了!”

“是啊高力,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你那是什么武器呀,看着闪闪烁烁好炫目的样子!”哈萌也跟着说。

曹专家愈发地按捺不住,伸手就想推开我的身体,说道:“你给我让开,我瞧瞧这蛇……”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哈萌的一声惊叫,令他猛然抬头,紧接着,他也跟着惊呼出口。

就在那巨岩脚下,一个鬼影飘飘忽忽浮现出来。

许是为了故意吓人,那鬼影显现出灰扑扑的一张死人脸,头发散乱,满面狞笑,就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看在眼里都感觉心底发寒。

“鬼!真真真真……真有鬼!”曹专家结结巴巴说出来。

三个年轻人更是抖成一团。

我两眼盯着那鬼影,口中却跟曹专家等人说道:“鬼魂之类都不敢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边,你们赶快到太阳底下去!”

此言一出,罗飞腾首先跌跌绊绊跑离岩石的阴影,一直跑到阳光下。

曹专家迈步想跑,却两腿发软跌倒在地上。

哈萌已经吓得哭了起来,却跟彭派一同拉起曹专家,三个人拖拖拉拉一块儿跑到了阳光下。

“谁说我怕正午的阳光?别的鬼怕,我可不怕!”那鬼影嘿嘿嘿嘿一阵狞笑。

它已经知道附不上我跟高凌凯的身体,所以它骤然间身体蹿高,远离我手中电击棒攻击范围,两眼不看我跟高凌凯,而是阴恻恻地盯视着逃到阳光下的那几个人。

我心中念头一闪,赶忙叫道:“华清道长的符纸呢?如果没有贴在身上,就直接拿在手里!”

“我我我……已经扔了!”罗飞腾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嘴撇撇地只想哭出来。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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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恶鬼的超能力

诡案异象录第492章恶鬼的超能力我看曹专家面色如土,浑身更是抖个不停,反而哈萌跟彭派稍显镇定,心里立刻明白,曹专家身上恐怕也没带符纸。

“凌凯,你去护住罗飞腾!”

我口中呼喝,便要冲向曹专家。

只可惜我们的速度,哪能跟恶鬼相比较。

我听见那恶鬼狞笑声不停,陡然间影子一晃,它一条灰扑扑的影子,已经居高临下扑向了曹专家等四人。

那四人齐声尖叫,彭派顺手拉住了哈萌转身就跑,曹专家则跌坐在地上顺着地面连连后挪。

罗飞腾一声“妈呀”刚出口,那鬼影快如飘风,就在我们眼跟前,扑进了罗飞腾的身体。

我本来想要护住曹专家,但见那恶鬼扑进罗飞腾的身体,立刻转过方向,几乎跟高凌凯同一时间,扑到了罗飞腾身边。

我颈上挂着的蓝宝石戒指,才真正是附身人体的鬼魂的克星,但此刻根本来不及使用蓝宝石戒指,我跟高凌凯同时挥起电击棒,向着罗飞腾身上击落。

不约而同的,我跟高凌凯都将电击棒拨到了最低一档。

电击棒共分三档,最高档不仅能够将鬼魂之类一击而灭,也能够将人类跟小型兽类当场击毙。

而最低档就只对鬼魂起作用,倘若击打到人类身上,顶多是将人类电到浑身抽搐。

那恶鬼此刻隐藏在罗飞腾身上,最低档只怕是很难起作用,但两只电击棒同时击打,至少可以将那恶鬼从罗飞腾身体里边逼出来。

只可惜电击棒尚未落到罗飞腾身上,罗飞腾口中发出嘿嘿冷笑,骤然间身体拔起,当真就跟传说中的飞天侠客一般,虚飘飘地向后落下,正好落在哈萌跟彭派的前边。

哈萌跟彭派手拉着手正在逃命,陡然间罗飞腾到了他们前边,那两人停脚不及,只向着罗飞腾撞了上去。

罗飞腾哈哈大笑,双手推出,分别拍上哈萌跟彭派的胸脯。

哈萌跟彭派齐声大叫,两人的身体都被打得倒飞回来,向着随后追到的我跟高凌凯撞了上来。

我俩都很清楚绝对挡不住这一撞,况且我们手上还拿着电击棒,要想硬推硬挡,就得扔掉电击棒。

那时刻根本来不及考虑,我跟高凌凯分别一个侧空翻,向着两边翻了出去,“扑扑嗵嗵”两声响,哈萌跟彭派跌落在地,直摔得齐声惨叫。

我顾不得去看他两个,两眼直盯着罗飞腾,却见罗飞腾脸现恼怒,正在连连摆手,就好像刚刚碰到了烙铁一样。

我心思电转,高声叫道:“华清道长的符纸果然管用!凌凯,改用中档与这妖孽决一死战!”

中档的威力就跟两支电击棒同时用低档差不多,虽然对罗飞腾的身体肯定会造成损伤,却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高凌凯高声一应,迅即将电击棒推至中档,抢在我前边扑向罗飞腾。

那恶鬼手上没有兵器,倘若以罗飞腾的手脚硬挡硬架,高压电流一样会顺着手脚直击大脑。

所以那恶鬼空有一身本事,却竟被高凌凯逼得手忙脚乱。

但它的的确确比一般鬼魂强大很多,没等我冲上前去左右夹击,它忽而仰起头来,嘴里发出尖声怪啸。

同时它挟持着罗飞腾的身体开始飞速旋转,越转越快。

我正不知这恶鬼在闹何种玄虚,陡然听见“呼啦”声响,转目看时,只见身侧那块巨岩顶上的黄沙,居然纷纷扬扬倾泻而下。

“快跑!”我大喝一声。

彭派跟哈萌刚从地上爬起身来簌簌发抖,耳听我高声大喊,他两个立刻发觉不对,各自跳起身来拼命跑离巨岩。

但曹专家却被吓得几乎是瘫软在了地上,我若要奔过去救他,我自己势必被黄沙掩埋。

说时迟那时快,我跟高凌凯不得不撒开步子自行逃命。

远远逃到离那巨岩二三十米的地方,哈萌脚下发软跌倒在地上,彭派赶忙跑过去用手拉她。

幸好他两个停顿下来的地方,已经不受黄沙影响。

我也跟着停下脚步,回头看时,却见巨岩顶上已不再有黄沙落下。

而黄沙的分量远比灰尘大,所以漫天的沙影,很快就全部落定,眼前又恢复了清爽干净。

只不过巨岩下方那一小片绿洲、以及那个弥足珍贵的小水塘,已经被黄沙完全掩埋。

那黄沙堆起来至少也有两三米高,我跟高凌凯一刻也没停留,立刻爬上沙堆,一边手脚并用竭力刨沙,一边嘴里连连叫着:“曹老师,罗飞腾!”

哈萌跟彭派惊魂未定,但见我们刨沙,彭派也跟着奔上沙堆,紧随着哈萌也哭哭泣泣上来帮忙。

幸好黄沙松软,很快的,我们就发现有一个地方的沙子在微微晃动。

我们赶忙过去,四个人一同用劲,一两分钟之后,就从沙里刨出一个人来。

那是曹专家,虽然他灰头土脸,连耳朵鼻孔里都灌满了黄沙,但呼吸尚在。

哈萌跟彭派立刻对曹专家展开急救,我跟高凌凯则继续刨沙寻找罗飞腾。

罗飞腾是在沙堆的边缘处,埋得远不如曹专家深。

但曹专家曾经动弹过,罗飞腾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我们又花了十几分钟,好不容易将罗飞腾也刨出来的时候,不出我们所料,罗飞腾早已经面色发青了无气息。

“曹老师你醒醒,你快醒醒!”

我听见哈萌哭着叫唤,回脸看时,只见曹专家已经被彭派扶坐起身。

但曹专家却突然将彭派一把推开,尖着嗓门叫道:“鬼!鬼!你别靠近我,你别靠近我!”

他一边哭叫,一边顺着沙堆乱爬。

我心思急转,疾扑上去,用我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在他太阳穴上锥了一下。

曹专家一声不吭,直接软趴在了地上。

“高力你干什么?”

彭派大惊,抢过来一把抱起曹专家。

我回过身来,向着四周一望,冷声喝道:“你这妖孽,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

我之所以会公开跟那恶鬼叫阵,首先是因为心中有着按捺不下的怒火;

其次罗飞腾已死,而哈萌跟彭派身上贴有符纸,那恶鬼无法对他们下手,另有一个曹专家,虽然很可能跟罗飞腾一样,根本没把华清道长的符纸带在身上,但他被我的蓝宝石戒指狠狠一锥,至少四十八小时之内,任何鬼魂都无法再附上他的身体。

所以我是真的希望,那恶鬼能够现身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而在我一喝落音,那恶鬼的身影居然当真出现。

它看来对正午的阳光还是有些忌惮,所以它仍旧漂浮在巨岩的阴影之下,嘿嘿冷笑道:“我不用再使什么招,你若有本事,就继续前行!姓曹的已经傻了,没有人帮你引路,这空旷辽阔的大沙漠,自然会要了你的性命!”

它得意的哈哈笑声,在我脑海中回旋不去,但它的身影,却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明白这恶鬼所言不错,以方才曹专家的情状,就算没被吓疯,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调理。

虽然彭派对这片沙漠也很熟悉,但一来我们必须先将曹专家送回去;二来出了这种事,彭派只怕未必敢继续深入挺进大沙漠。

我几乎是有些灰心丧气,回过头来,跟高凌凯相对苦笑摇头。

再看彭派跟哈萌,因为刚刚鬼影再次出现,他两人又一次吓白了脸色。

“没事了,那恶鬼不会再出现了!”我说,向着昏迷过去的曹专家瞥了一眼,“曹老师只是晕了,我是好意,让他暂时晕过去,可以防止他跟罗飞腾一样,也被那恶鬼附身!”

哈萌听我提到罗飞腾,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顺着沙堆爬到罗飞腾的尸体前,呜呜咽咽哭了几声,含泪问我:“罗飞腾……救不活了吗?”

“救不了了!”我摇头,“他不仅被那恶鬼榨干了体力,而且看这情形,他应该也是被那恶鬼突然停止了心跳而死亡!”

哈萌愈发哭得止不住,高凌凯见不得女人哭,忙蹲在她身边柔声安抚。

彭派也在无声落泪。直到我在他身边蹲下,他才抹了抹眼睛,说道:“都怪我们不听高同志的话,我们是真的没想到,世上真的有鬼!”

他也哭出声来,赶忙忍住,又将脸擦抹干净,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恐怕是没法往前走了!咱们把曹老师跟罗飞腾驮在骆驼上,这就往回走吧!”

那几匹骆驼在黄沙倾下之时,已经从巨岩下跑开。

不过骆驼很通人性,这会儿又慢慢慢慢向我们靠近过来。

我们将罗飞腾跟曹专家抱上驼背,因怕他们从驼背上滑下来,又用绳子捆了一下,之后六匹骆驼,一同踏上返程。

因为罗飞腾死了,必须要通过警方来处理。

所以路上我交代彭派跟哈萌,在警方录口供的时候,不可提到鬼魂之事,否则就算警方不当他们是疯子,也无法使用他们的证词。

那两人点头表示理解,说定在警察跟前只说是巨岩上的黄沙突然倾落,将曹专家跟罗飞腾埋在了下边,等我们刨出曹专家跟罗飞腾,罗飞腾已经死亡,曹专家也惊吓过度。

【下午六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493章 莎莎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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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傍晚时分,曹专家清醒过来,嘴里仍旧喃喃直叫“有鬼有鬼”。收藏本站

我们不敢松开他的捆缚,只能一路哄着他。

去的时候我们一路快跑,回来走得慢了很多,到晚上八点,才赶回罗沙镇。

因在路上已经跟马队长联络过,所以在抵达罗沙镇的时候,马队长已经带着警员跟一辆救护车等着我们。

法医当场鉴定,罗飞腾的死亡原因跟这两年的莫名死亡案一样,同样是心脏骤停。

再加上曹专家一直都在喃喃叫着“有鬼有鬼”,我相信马队长心里跟明镜一样。

所以他先让手下警员去给彭派跟哈萌录口供,自个儿将我扯到一边,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跟他照实一说。

马队长略一踌躇,又把彭派跟哈萌叫过来亲自问话。

我示意彭派跟哈萌在马队长面前可以实话实说,哈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彭派则苍白着脸色原原本本讲述一遍。

马队长听得目瞪口呆,良久才嘱咐哈萌跟彭派不能将这种事情到处乱说。

我跟高凌凯自然也留下了一份跟哈萌彭派差不多的口供,之后我们回到酒店,精疲力尽倒头便睡。

而在随后的很多天,我跟高凌凯基本上无事可做。

明知那个恶鬼肯定就藏在陈老板的别墅里,我们却对它无可奈何。

那期间我们去探望了一下曹专家,曹专家仍旧一时清醒一时糊涂。

马专家大概从彭派跟哈萌口里知道了事情真相,肯定非常后悔没有听从我的警告,所以据哈萌所言,马专家也病倒了。

我跟高凌凯商量一下,感觉我们继续留在这儿基本上起不了作用,可如果就此离开,那恶鬼再要作祟害人,我们又心内不安。

正左右为难,那晚躺在床上,已经很长时间不见踪影的莎莎,突然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她看起来怏怏不乐满面愁苦,而当我比手画脚问她现在在哪儿的时候,她居然听懂了我说话,并且用迟缓而生硬的汉语,告诉我她现在是在罗沙镇上。

“这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居然学会说汉语了?”我又惊又喜脱口问她。

莎莎点一点头,仍用极生硬的语音说道:“我夫君比我聪明百倍,所以他在跟你们这一代人接触后不久,就学会了你们的语言……”

我早就已经猜到附身在姚文静身上的那个恶鬼,就是跟莎莎葬在同一座墓穴内的她的“夫君”,而今听她提到“夫君”这个称呼,我一点也不奇怪,更不会追着问她谁是她“夫君”。

但我想不止是她夫君比她要聪明,最主要还是因为她被人砍掉脑袋流落他乡,以至满腹愤怒只想寻人报仇,根本没想过要学习现代语言。

可她夫君在重回人间之后,很快被这花花世界所吸引,不愿再回到大沙漠那座古墓之中,自然处心积虑不仅很快学会了现代语言,还掌握了现代的很多生活技能。

后边这一点不用我亲眼看到,从那恶鬼附身在姚文静身上两年多的时间,不仅没有露出太多破绽,反而帮助“永升”集团快速崛起,已经可见一斑。

不过我只在心中琢磨,并没有开口插话,而是听莎莎续往下说。

“我跟他……都已经脱离肉身,所以在跟他相互融合之后,我很快也学会了你们的语言!”

我稍微考虑一下,基本上能够理解莎莎所说的那种情形。

所以我又问她:“既然跟你夫君相会,你应该很高兴才是,为什么你会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莎莎良久无语,忽而落下泪来。

“因为他……变了,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我追问。

“他从前勤政爱民,是一个受所有人爱戴的好君王!可现在,在我跟他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心肠变得好黑暗,黑暗到让我害怕!而且,我最受不了的是,他变成了一个贪花好色的低贱男人!从前他专情专意只爱我一个,可如今,不仅他的思想变得很污秽,现实中……他也找了好几个女人,根本不管我高不高兴!”

她再次盈盈落泪,那种楚楚可怜,伴着她娇美容颜婀娜身姿,真的会让男人心疼兼心动。

我当然不会心动,虽然我也是男人,但首先,我明知眼前的只是一个鬼魂;

其次她那颗活生生的美人头,曾经把我吓到半死,自然而然的,我就对她敬而远之。

而她的这番说法,我同样能够理解。

从前张小云也曾进入我的大脑,跟我的灵魂融合在一起,当时她就看到了我的本性、和我的思想。

而莎莎的灵魂既然曾经与她夫君的灵魂相融合,自然也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夫君所发生的黑暗变化。

至于她的夫君、亦即是那个恶鬼,之所以会变化那么大,大概是因为从千年之前突然来到现代这个花花世界,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会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与考验。

偏偏这恶鬼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根本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钳制他慑服他,自然他就会放飞自我肆意横行。

我等莎莎的情绪稍微安静一点,才又问她:“你现在也附着在其他人身上吗?”

“是!”莎莎含泪点头,“我其实……并不想这样,可他是我夫君,我不能不听他的话!但我最接受不了的,也就是这个!他最初与我重逢,就让我附身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身上,我听他的话照做了。可结果,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他昨天又看上了另外一个美女,他不耐烦去慢慢勾引,又让我直接附着到那个美女身上……”

她好像说不下去了,低下头来默默垂泪。

我听着暗暗愤怒,问她:“你为什么不离开他,索性回你的古墓去?”

“我回不去!”莎莎摇头,“我不能离开我的头太远,我的头现在在他手里,我就哪儿也去不了!”

我心中一动,忽然问她:“他为什么能够来到玉州?是不是他也把他的头割下来带过来了?”

莎莎一愣,似乎没想到我竟然会想到这个。

我马上又问:“看来他的确是把他的头割下来带到玉州来了!你跟他曾经融合在一起,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莎莎静默一阵,才缓缓点头。

“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他杀了很多人,也看到……他是怎么走出沙漠,来到这里的。”

“那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马上又问。

莎莎再次静默,我耐心地等着她答复。

我相信她主动来找我,肯定是想让我帮她做什么事,所以我的问题,她最终一定会回答。

果然她缓缓开口,说道:“我看见……那些可恶的盗墓贼,在割下我的头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掀开了我夫君的棺椁!但我夫君远比我的本事要大,所以没等那个狠毒的道士用八卦镜拍在他身上,他的灵魂已经附上了一个盗墓贼的身体,开始对那些人展开追杀。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了那个道士拎着我的头逃走,其他人全都被我夫君杀掉。后来我夫君看到我的头被割下来带走了,只剩下我的身体还在棺椁之内,我夫君愤怒之下砸坏了墓室里的两尊石雕像,之后也动手割下了他自己的头,带着他自己的头走出墓室,追踪那个恶道人!”

她说到这里,再一次忍不住泪水盈盈,哽咽说道:“他那个时候还是爱我的,非常非常爱我,为了找回我的头,他不惜割下他自己的头……”

她泣不成声,一时间说不下去。

我没有插话,也无法安慰,只能静静等着她重归平静。

好一会儿,莎莎才抹掉眼泪,接着前边的话往下说。

“但我夫君也不曾在那个大沙漠中走过,以至于准备得不够充分。走到半路,就已经饥渴难耐。为了能够走出沙漠,他将被他附身的那个盗墓贼最后一点力气都压榨出来。之后我夫君的灵魂独自来到……那个叫罗沙镇的地方,在那地方找到了一个跟他的灵魂契合度非常高的人,我夫君附着在那人身上,重新走进沙漠,将他的头找了回来带出沙漠。”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我立刻想到,我们在沙漠中见到的那具干尸,应该就是被他夫君压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的那个盗墓贼。

“后来呢?你夫君是怎么找到剩余那些盗墓贼的?”我又问。

这个问题刚一问出口,我就暗骂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因为她夫君的灵魂曾经附着在一个盗墓贼身上,自然已经将那个盗墓贼的记忆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莎莎回答道:“他根本不用找,他长时间附身在那个盗墓贼身上,那个盗墓贼究竟是有多少同伙,他自然了解得清清楚楚!”

“是,是我问得蠢了!”我抱歉一笑,又问她,“那你今天特意来见我,是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求你带上我的头,仍把我送回古墓去!我看到了我夫君走过的路,能够带你顺利找到我的墓穴!”

这话令我不知是惊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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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女鬼的心愿

诡案异象录第494章女鬼的心愿之前我们已经尝试进入沙漠寻找莎莎跟她夫君的墓穴,但结果却死了罗飞腾,傻了曹专家。

到如今我一筹莫展,倘若莎莎真能够带我们找到她的墓穴,那是最好不过。

可问题是,如果她夫君的头是在玉州,我们就算找到她的墓穴,毁掉她夫君的无头躯干,她夫君会不会能力大减,进而被我轻易除灭?

像这样的问题我当然不敢直接问莎莎,因为莎莎不管对她夫君是有多失望,终究那是她夫君,而且是这个世上唯一跟她同时存在上千年的一个男人,一旦知道我一心一意想要除掉她夫君,我想她还是会对我心生敌意。

所以我很快转移到另一个问题。

“我很愿意把你带回你的墓穴,但你夫君能够容忍你离开此地吗?如果他不能容忍,以他的本事,我怎么可能带得走你?”

“这个你放心!”莎莎马上接口,“我夫君的本事虽然比我强大,但是有我在,他不可能伤害到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夫君离开玉州回归大漠,以免他留在这里继续害人,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送我回到墓穴,我就有办法让我夫君跟着回来!”

“他怎么可能跟着回来?他的头不是也在玉州吗?”我说。

其实我更想问莎莎的是,她能不能引我找到她夫君的头,由我毁掉她夫君的头,这样她夫君很可能就害不了人了。

但同样的,这种问题我不仅不敢问出口来,甚至不敢在心里多做考虑。

因为莎莎就在我脑海里,我很怕她会察觉到我的心思。

幸好我现在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不仅鬼魂之类无法附上我的身,而且就算有鬼魂进入我的脑海,也很难看透我的思想。

所以莎莎摇一摇头,说道:“他的头的确是在玉州,可我向你保证,只要找到我的墓穴,凭着墓穴中他的肉体,我就能够令他回去。若非如此,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带我回去,从此孤孤单单独守墓穴?”

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所

以我问她:“那你的头现在在哪儿,我能够轻易拿到手么?还有,你夫君的头跟你的头是在一起藏着么?”

我终于还是把我最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只不过尽量装着若无其事好像只是顺口一提。

只可惜莎莎摇头说道:“我的头就藏在一间密室内,但我夫君的头在哪儿,我不知道!他的本事比我大,而且他现在防备着我,所以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就无法看到!”

我两眼瞅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只是她夫君设计的一个圈套,如果她夫君因为奈何不了我,所以让她出面巧言诓骗,那我岂不是要自投罗网自绝生路?

可我奈何不了她夫君,如果她能言而有信,在我将她送回古墓之后,她真的有办法令她夫君不得不离开玉州回去古墓,那我是不是必须冒一冒险?

我心中斟酌不定,莎莎看出我的犹豫,不由得轻声一叹,说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麻烦你,但我找不到其他人帮我,因为只有你跟你的同伴,不会被我夫君附身!而且你放心,我夫君每天晚上都要出去花天酒地,所以你只要趁着天刚黑的时候到我夫君住的那栋大房子跟前去,我会附身到其他人身上,把我的头送出来交到你手上。”

我一听这话,顿时感觉我实实在在误会了她。

因为她并没有让我冒险进入密室去盗取她的头颅,只不过让我到那栋别墅跟前走一趟而已,那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太大的风险。

所以我马上点头,又问她:“你附身他人盗出你的头,你夫君感受不到吗?”

“他只顾花天酒地,很难感受到我的事情了!不过你们在拿到我的头之后,必须连夜动身进入沙漠,如果耽搁到第二天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

“我明白!”我立刻点头,“明天一早我就去准备进入沙漠必需的用品,等到晚上八点,我会准时到那栋别墅跟前等着你!”

“那就谢谢你了,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只能给您行两个叩拜礼!”

她果然盈盈拜倒,我赶忙伸手扶她起来。

之后她就从我梦中消失,我一惊醒来,看看窗外已经快天亮了。

我想着当天就要进入沙漠赶夜路,又强迫自己小睡了一会儿,之后起床洗漱了一下,考虑再三,我还是给马队长打了个电话。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跟马队长一说,希望他能够帮我准备一下进入沙漠必需的用品。

马队长一开始非常惊诧,但后来听说莎莎保证会将她夫君的灵魂招回古墓,他却舒了一口气,说道:“若真能如此,那是最好!不过……我会帮你准备好进出沙漠的必须用品,等你将……这个叫莎莎的送进古墓,有了确切的方位信息,我还会用直升机去接你们回来,但能不能今天晚上让我跟你一道,亲眼看看那颗鲜活如生的美女头?”

我知道马队长会提出这个要求,一是好奇,二是要亲眼见证我没有撒谎。

所以我当然不会拒绝。

而我之所以会求马队长帮我准备装备,首先当然是因为我们在玉州人生地不熟,一天之内很难准备得妥妥当当;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我是想请马队长帮我准备几颗燃烧弹。

马队长大概也明白我是为了进入古墓之后,方便毁掉那恶鬼的身体,所以他问都没问,就满口答应。

之前我跟高凌凯已经进过一次沙漠,基本知晓哪些东西才是最必需的用品。

虽然有马队长帮我们准备,我们还是出门一趟,稍微做了一些采购。

到晚上六点,马队长赶来酒店跟我们汇合,告诉我所有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备。

其中骆驼就准备了四匹,既供我跟高凌凯轮换着骑,同时也可以带足食物跟饮水。

另外他还帮我准备了一个大功率的信号发射器,以便我在返程、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打开信号发射器,他就安排直升机来接我。

【别走开,还有一更!】

。顶点

第495章 再入沙漠

诡案异象录第495章再入沙漠只因上次从罗沙镇出发,惊动那恶鬼半路赶上,所以这次为避免打草惊蛇,马队长没敢将准备好的装备驮进罗沙镇,而是从罗沙镇旁边先绕道进入沙漠里。

等我们拿到莎莎的头之后,马队长会亲自送我们进入沙漠跟那些装备汇合。

我自然对马队长感激不尽,马队长说道:“你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你自己,反而这一男一女两个鬼魂倘若不离开玉州,日后我恐怕是要寝食难安,所以不是你要谢我,而是我要谢你!”

他说得并非无理,所以我就不再多说。

我们先去吃了个晚饭,之后由马队长开车赶往罗沙镇。

到八点之前,车子就停在了那栋大别墅旁侧。

我想莎莎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的到来,所以我们没等多久,就看见别墅大门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马队长悄悄告诉我说,这小年轻是陈老板的儿子。

此时天色已暗,从外边是不太可能看到车子里的情形的。

但那小年轻好像知道我是坐在副驾驶位的,所以他径直走到副驾驶位旁侧,伸手敲了一敲车窗。

我看他眼神闪烁,立刻明白他已经被莎莎附身。

所以我立刻打开车门,小年轻将他背上一个满高档的背包卸下来塞进我手里,嘴里道出一句:“快走!”便又昂着头往前走远。

马队长转眼向我一瞅,我赶忙说道:“咱们先离开这儿再说!”

马队长点一点头,立刻启动车子离开。

我两手抱着那只背包,因为心中紧张,竟没敢即刻打开背包看一眼。

不过凭着背包的分量、以及背包里装着的东西的形状,我感觉的确是莎莎的人头无疑。

二十分钟以后,车子停了下来。

正好今天圆月高照,我隔着车窗往外看,发现车子停靠在一片树林边上,树林那边应该就是大沙漠了。

马队长打亮车内灯,再次转头看着我。

我也不多说,直接将背包递到他面前。

马队长伸手接过,高凌凯忍不住在后座提醒一声:“做好心理准备,很吓人的!”

马队长点一点头,一下子拉开了背包拉链。

他并没有马上发出惊呼之声,而是从背包里提出一个圆圆的包袱。

他伸手解开包袱,里边一颗美人头总算是露了出来。

不出所料,马队长“啊呀”一声,竟将那颗美人头直接抛了起来。

幸亏我早有防备,立刻伸手将美人头接在手里,同时伸一手抓过马队长腿上的那块包袱布,重新将那颗美人头抱了起来。

“这这这……当真是……人头,不是……仿真玩偶?”马队长结结巴巴问了出来。

我没来得及回答马队长,就看见车子前边影子晃动,忙伸手扯了一扯马队长,示意他往车子前边看。

此时马队长已经关了车前灯,但鬼魂之类若想让人看到,是不用借助光线照射的。

所以我们三个都清楚看到,月光下莎莎婀娜的身影,飘飘洒洒随风而动。看来不像鬼魂,倒像个仙子。

“这一趟要让几位受累了,莎莎在这里感激不尽!”

莎莎的声音传进我们脑海,同时她的身影就在车前拜了两拜。

我赶忙下车,说道:“不用这样,我们这样做,也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将你夫君带回古墓!”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莎莎回答。

马队长直到这时才算是回过神来,随着车门声响,他也推开车门下来,两眼惊骇地看着莎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莎莎冲他嫣然一笑,一晃之间,消失不见。

不过在我的脑海中,却有莎莎的声音回旋。

“高力,为了不惊吓到其他人,我暂时隐藏起来,等真正进入沙漠,我再出现帮你们引路!”

我在心里答应她一声,眼瞅马队长仍旧有些失魂落魄,微笑着拍拍他肩。

马队长一个愣神,望望我,又望望高凌凯,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世上……原来真有鬼魂!”

我微笑点头,说道:“你帮我们准备的装备在哪儿,我们该出发了,再晚被那个邪恶的男鬼魂发现,那就很糟糕了!”

马队长点一点头,重新打开车门,从车里拿出两个小盒子,告诉我两个盒子里分别装着三颗小型燃烧弹。

我赶忙谢过,回手递了一盒给高凌凯。

高凌凯打开盒子看了一看,直接塞进他穿着的一条满是口袋的工装裤里。

之后马队长便不再多说,径往小树林中走进去。

我跟高凌凯背着各自的背包,我一手提着装有莎莎头颅的那个小背包,紧紧跟在马队长身后。

先穿过了小树林,眼前又是一片矮灌木。

矮灌木的尽头,已经可以看到银色的月光,映照着大片的沙漠。

而在空旷的沙漠上,有几匹骆驼的剪影,显得格外醒目。

可能是看见我们走近,有一条人影站了起来,高声叫道:“是马队长吗?”

“是我!”

马队长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过去。

我跟高凌凯紧随着走到那男人跟前,却发现那人并不是警员,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回民汉子,头上戴着回民特有的小白帽。

马队长压低声音跟那人说了几句话,那人连连点头,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告诉我们骆驼背上的几个袋子里分别装的是什么。

之后我们便跟马队长扬手道别。

我跟高凌凯各自骑着一匹骆驼,再牵着一匹骆驼,在月光映照下,向着北方广阔的大漠中心前进。

紧随着人影晃动,莎莎的身影显现出来,盈盈笑着跟我们说道:“两位可以在骆驼上睡觉,我会让骆驼跟着我走!”

我自然相信她的本事,但一来时间还早,二来清冷的月光,映照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比之白天更多了一种朦胧缥缈、却又清冷神秘的美感。

更加上晚风拂体,我跟高凌凯都感觉心胸开阔,索性驱动骆驼,快跑一阵。

这一跑直跑到骆驼有些气喘起来,我们换了另外两匹骆驼骑上,自身也感觉有些累了,便在骆驼背上东倒西歪打起了瞌睡。

就那么摇摇晃晃似睡非睡,到了深夜,两个人都被冷得精神起来。

之前总听人说在沙漠中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却冷得要命,今天才算是完全体会。

幸好那个回民已经帮我们准备了两件军大衣,我们拿出来披上,继续坐在骆驼背上,摇摇晃晃一边打瞌睡一边赶路。

等到天亮,也不知赶了有多少路程。

不过肯定是比上一次走得远多了,照莎莎的话说,以我们这样的速度,到明天晚上,就可以抵达曦兆国旧址,找到她的墓穴。

我们一来怕正中午的时候日头太毒,二来更怕那个恶鬼再次追上来,所以没敢停下来歇息,就在骆驼背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继续赶路。预备到正中午的时候,再让骆驼歇歇脚。

我心里本来暗暗奇怪,那恶鬼应该早就察觉到莎莎不见了,可它为什么一直没有追赶上来?

直到眼瞅着将近中午,身后突然有声音传至,回头去看,但见得十来匹骆驼,一路卷起滚滚黄沙,向着我们急追上来,我才突然间想得明白。

那恶鬼必定已经估算到莎莎会向我跟高凌凯求助,而我跟高凌凯不仅不怕它,反而我们手上的电击棒,对它是一种威胁。

所以它不敢只身追赶,而是组织起人力物力,用这些人来对付我跟高凌凯,它就可以将莎莎的人头抢回去。

高凌凯也明白肯定是那恶鬼组织的追兵赶到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说道:“不知道他们带了枪没有,如果带了枪,咱们俩可抵挡不住!”

我对这个问题却不是很担心,说道:“在咱们国家枪械是严厉管控的,这恶鬼本事虽大,仓促间想要带上很多枪肯定不可能,但一两把枪应该没问题。所以机灵点,随时准备往骆驼后边躲!”

高凌凯松一口气,说道:“我的枪法已经很准了,真要他们只有一两把枪,我先把他们撂到了!”

他自信满满地将他那把杀伤力不比真枪小的高仿枪掏了出来,拿在右手。

电击棒本来挂在他右腰,也被他趁此时间转移到左腰。

之后我们索性勒转马头,等着那群人赶上来。

莎莎的身影在太阳出来之后便已经隐匿起来,只是时不时地在我脑海中帮我指路。

此刻她的声音又在我脑海中响起,说道:“高公子,我夫君就在这群人中,不过你放心,你为了我不辞辛劳,我决不会让他伤你!但是这一群人我就没办法帮你们抵挡,因为我一出手,我夫君肯定也会出手!”

我其实最忌讳的,仍旧是那个恶鬼。

因为一旦那个恶鬼附身到其他人身上,我跟高凌凯两人联手,都很难是它的对手。

而今听莎莎此言,倒让我一下子放下心事,赶忙在心里跟她说道:“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这群人!我最怕的还是你夫君,只要你能盯住你夫君,对我们已经是极大的帮助!”

“放心,虽然我不是我夫君的对手,但要缠住他不让他对你们下手,也还能够做到!”莎莎说。

【晚上六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496章 与鬼恶战

<fontcolor=red>

那群人来得好快,我跟莎莎只不过在我脑海里交流两句,那群人已经弛到了跟前。

领头的正便是那个姚文静,他身后跟着八匹骆驼八个男人,八个男人都彪悍凶恶,一看就不是善茬。

幸好没有人掏枪出来,每个人手上拿着的,都只是刀具棍棒之类。

“姓高的,乖乖把偷我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可就别怪我要不客气了!”姚文静首先开口,自然语气阴森,面目阴沉。

“咱们也别废话了!”我呵呵一笑,“首先我不可能把那东西交给你,其次就算我交给你了,你就能够放过我们吗?”

“不错,在这沙漠之中,索性灭了你,也没有人会知道!”姚文静说。

他这话其实不止是在威胁我,更是在给那八个汉子打气。

毕竟在咱们中国杀人是要枪毙的,这八个汉子貌相再凶恶,但有法律的禁制,他们仍不敢肆意胡为。

所以姚文静一句话说完,很快又提高声音添了一句:“兄弟们,只要杀了这两个小子,我说过每人奉上一百万,决不食言!”

我想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一百万的诱惑,远远强过了对法律的敬畏。

更何况是在这大沙漠中,正如姚文静所言,我们死了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所以姚文静一声呼喝尚未落音,那八个汉子已经齐声呼应,先四面散开,将我跟高凌凯围在中间。

紧随着便扬刀举棍,驱动骆驼向我跟高凌凯冲击过来。

我不耐烦跟他们纠缠,而且说实话以我们两个对付八个大汉,胜算可以说微乎其微。

正要掏出准备好的强光弹,却不料高凌凯竟满脸兴奋扬手放枪。

只听“啪啪”两响,两个汉子痛呼一声,同时从骆驼背上跌落下地。

一个大腿受伤,一个腰部中弹,直痛得就在地上日爹骂娘。

“这小子有枪!”

其余汉子齐声惊呼,不约而同勒住了骆驼。

高凌凯两枪皆中,直乐得“哈哈”大笑。

却不料光影闪动,一柄雪亮的飞刀从姚文静手上脱出,向着高凌凯飞射而至。

高凌凯吃了一惊,急忙用手上的高仿枪一拨,只听“呛啷”一声响,那柄飞刀竟将高凌凯手指震开,高仿枪跟飞刀同时落在地上。

高凌凯大吃一惊。

姚文静却嘿嘿冷笑,说道:“以为有枪了不起!我告诉你,我根本不屑于使用现代武器,否则你以为我就弄不到枪么?”

我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不屑于用枪,毕竟他体内藏着的是一个千年以前古人的灵魂。

而且他的飞刀快如闪电,其威力并不比枪械稍弱,倘若他数刀连射,不管是高凌凯还是我,恐怕都难躲难逃。

我心中飞速转动,趁着他话未落音,我忽然扬手,将一颗强光弹向着姚文静投射过去,口中叫道:“暗器来了!”

姚文静冷笑一声,他肯定轻易看出那不过是颗玻璃球,所以他直接曲起一根手指,向着强光弹弹射上去。

我再叫一声:“凌凯闭眼!”

同时我也闭上眼睛,一边将另一颗强光弹也抛射出去,一边迅速扑倒在驼背上,用我的双手,蒙住我胯下那匹骆驼的眼睛。

就感觉眼前连着两闪,虽然隔着眼皮,仍感觉眼球刺痛十分难熬。

耳边却是“哎呦”声、以及骆驼的悲鸣声、再加上“扑扑嗵嗵”落地声响成一片。

勉强睁眼看时,只见所有汉子全都从驼背跌下,一个个捂住双眼,就在地上不断翻滚。

这强光弹光亮之强度,一颗已经足以令人类兽类短暂失明,两颗叠加,这些人就算不瞎,数小时之内也难以睁眼。

就连闭上眼睛的我,此刻睁眼,仍忍不住眼泪流淌。

而那些可怜的骆驼,除了我胯下的这一匹,其余的全部都在放声悲鸣。

其中有一匹闭着眼睛率先逃离,其余的立刻循着声音跟着逃远。

只剩下三匹骆驼三个人,还勉强停留在原地。

三个人中也只有我胯下的骆驼安静无事。

高凌凯刚刚直接用手蒙住了眼睛,所以他眼睛完全没事,但他胯下的骆驼也被强光刺激得眼睛刺痛短暂失明,一边悲声哀鸣,一边乱蹦乱跳。

高凌凯不得不弯腰搂着骆驼脖子,避免被骆驼掀下驼背。

至于那个姚文静,我想在他身上隐藏的那个恶鬼虽然厉害,但姚文静却是肉身凡胎,方才强光弹就在他眼前爆裂,他一双眼睛非瞎不可。

所以他一手控制着胯下悲鸣不断的瞎骆驼,一手却也禁不住捂着眼睛。

这种机会失不再来,我立刻翻下驼背,借着骆驼的悲鸣、已经满地大汉的哀嚎声掩护,向着姚文静静悄悄地扑了上去。

眼睛完好的高凌凯一见我动,立刻心领神会,跟着从驼背溜下,任由他那匹骆驼嘶叫着跑远,他自个儿则从另一边扑向姚文静。

但姚文静有恶鬼附身,其感知能力比普通人强胜十倍,他肯定听到了我跟高凌凯扑近的声响,一手仍旧蒙着眼睛,另一手却从驼背上抽出一柄钢刀,环着身周画了个圆弧。

这一招以守为攻极其高明。

他本身坐在驼背上,比我跟高凌凯要高出一截,这一刀划出,我跟高凌凯若不赶紧缩手后撤,凭他的本事,要么我们手中的兵器会被他钢刀砸飞,要么我们俩的手腕或手臂,就会被他钢刀削断。

幸好我跟高凌凯手上拿着的,并不是普通兵器,我们手上的电击棒,棒体部分只不过三十几公分,但棒体前段放射出的高压电流,最高能冲击至一米之外。

所以我跟高凌凯根本没有离姚文静太近,姚文静执刀划弧,刀身直接从电光中穿过,正如抽刀断水,不仅灼亮的电光,仍旧击打上了姚文静的身体,同时电流击上钢刀,同样向上传导至姚文静手臂。

只听“呛啷”一响,姚文静手上钢刀落地,同时姚文静尖声大叫,直接从骆驼背上翻落下来。

紧随着影子一晃,之前曾害死过罗飞腾的那个狞恶男鬼,飘飘忽忽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跟高凌凯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又挥舞电击棒,向着那鬼影夹攻而上。

那鬼影空有一身本领,但它附不上我跟高凌凯的身体,就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我们只听见它发出恶毒的咒骂,不得不飘身飞高,躲避我们俩的攻击。

而它一旦飞高,我跟高凌凯同样拿它没有办法。

“你们别伤害我夫君!”

随着一声娇呼传入脑海,就感觉眼前一花,莎莎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很想告诉莎莎,她夫君心思恶毒害人无数,实在是死有余辜,但是对一个痴情的女子说这些,根本无用。

况且那鬼影飘上半空,我跟高凌凯根本无可奈何。

所以我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一边收起电击棒,一边说道:“你劝劝你夫君,叫他别再作恶,我们自然也不会再伤他!”

“伤我?”

那狞恶男鬼发出一阵尖利笑声,陡然间影子晃动,那恶鬼从空扑落,扑进了地上躺着一个大汉身体。

那大汉身边扔着一根长木棒,我想那恶鬼已经意识到,所有金属类兵器,都无法跟电击棒相抗。

所以那大汉从地上跃身而起的同一时间,已经抓起了那根长木棒,双手挥舞成风车一样,向着我跟高凌凯反冲而至。

我见他眯着双眼,眼中泪水不绝流淌,便知他眼睛受伤不轻。

但他肯定迷迷糊糊能够看到我跟高凌凯的身影,所以他首先向我直冲而至。

他两只手将长木棒舞出呼呼风响,听在耳中已经威势惊人,我明知一旦我用电击棒硬挡硬架,电击棒立刻就会被打飞。

危急中我一个顺地翻滚,右手仍旧握着电击棒,左手却从地上摸到一柄钢刀,正好那大汉一棒挥到,我手执钢刀奋力一挡。

我的本意是想用钢刀稍挡一挡,我自个儿就可以顺地滚进那大汉挥舞起的棒影之内,用电击棒击打那大汉身体。

但那大汉被恶鬼激发出最大潜力,这一棒挥出,力量之大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只听“噌”的一声响,我被震得虎口发麻,钢刀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那根木棒却毫无滞涩,仍旧向我头顶挥到。

我大骇之下顺地翻滚。

同时高凌凯大喝一声从那大汉身后扑上。

但那大汉应变之快当真如鬼如魅,没等高凌凯手中电击棒灼眼的电光碰上他的身体,他手中木棒已经回撤后甩。

“啪”的一声响,高凌凯避无可避,竟被打得横飞出去,“扑嗵”跌落地上,整条身体都痛得蜷缩成一团。

我大吃一惊,却无暇去查看高凌凯伤势如何。

那大汉一棒击飞了高凌凯,棒端好像灵蛇一样,转眼又攻到了我的眼前。

我明知挡驾不住,只能后退闪躲。

那恶鬼本身其实并不具有很精妙的棒法身法,起码在我看来,他棍棒挥开,其实不成章法。

但是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你明明看他浑身都是破绽,可是你根本来不及攻进那些破绽,那些破绽已经消失不见。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武学上的至理名言,被这恶鬼发挥到了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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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男女鬼的纠缠

<fontcolor=red>

我用尽浑身解数,也无法靠近那恶鬼两米以内。

反而在那恶鬼凌厉攻势之下,我左扑又跌狼狈至极。

眼瞅着也要伤在那大汉棒下,又是一声娇喝声传入脑海,我看见影子一晃,莎莎的身影扑入棒影之中。

那木棒立刻落在地上,我看见那大汉先是拧眉挣目甩手跳脚,紧接着两眼上翻,浑身上下抖动不止。

我立刻意识到,莎莎正在大汉体内,与那恶鬼、亦即是她夫君扭打纠缠。

我心中瞬间划过一个念头:即刻将电击棒推至最高档,将这一男一女两个鬼魂,全都击毙在这大汉体内。

虽然如此一来,这大汉也不能幸免,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在这沙漠之中也是活该,而且不会有人追查他因何而死。

这念头在我脑海中闪闪烁烁,唯一让我感觉下不去手的,还是莎莎。

毕竟她是为了救我,才进入大汉身体跟她夫君斗成一团,我若将她一并击毙,未免有些恩将仇报。

就这么稍一犹豫,眼前影子再晃,两个纠缠在一起的鬼影从那大汉体内透析而出,那大汉立刻精力枯竭倒在了地上。

我悄悄舒了一口气,居然有些庆幸我方才没有动手,否则我这一辈子,必将耿耿于怀。

再看那两个鬼影,已经骤然分开,那男鬼满面怒色冲着莎莎怒骂不止。

莎莎则满脸哀恳尽力辩解。

只可惜他们说的都是曦兆国语言,我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能趁着他们两人争吵不休,先去察看高凌凯的伤势。

高凌凯嘴边带血,明显伤势不轻。

但此刻来不及仔细察看,就听莎莎的声音忽然进入我的脑海。

“他的头就在他骑的那匹骆驼背上,我来缠住他,你们带上我跟他的头继续往北走,这样他就不得不跟我回古墓去了!”

我先是稍稍一愣,想着这恶鬼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它头?

但在转念之间我就明白,这恶鬼之所以要带上它头,只怕是不确定会在什么地方才能追上我跟高凌凯。而它跟莎莎一样,不能够离它的那颗断头太远。

抬眼再看那两个鬼影,很明显那个男鬼也听见了莎莎刚刚说的话,我听它怒骂一声,似乎想要从空扑进又一个大汉的身体。

但莎莎立刻半道截住,又跟那恶鬼纠缠在一起。

我心中瞬间涌出一个念头,正踌躇着该不该付诸实施,高凌凯已经挣扎起身,说道:“高力,我骑这恶鬼的骆驼,咱们快走!”

他一手按着腹部,一手仍旧抓着电击棒,跌跌绊绊奔向姚文静骑来的那匹骆驼。

我心中立刻明白他是想要干什么。

事实上他心中所想,应该是跟我一样。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上前阻止,高凌凯已经奔到了那匹骆驼跟前,就在骆驼背上摸索了一阵,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个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样东西往驼背上一塞,紧接着他便踉踉跄跄转身奔跑。

我见他跑得艰难,赶忙奔上去想要扶住他跑,却听“轰”的一声响,我眼睁睁地看见,那匹可怜的骆驼背上,陡然炸裂开红艳艳的一大团火光。

高凌凯向前扑跌,我则顺着那火光爆裂的冲击力仰天摔倒。

就听见长声悲鸣,那匹骆驼背上冒火,撒开蹄子狂奔出去。

我当然明白,高凌凯刚刚在骆驼背上,塞进了一颗燃烧弹。

我估计他摸索半天,是直接将燃烧弹塞进了藏着那恶鬼头颅的包袱里。

眼瞅那骆驼悲鸣逃离,身上的火焰却迅速延烧,很快将整个驼身,都吞没在红艳艳的火光之中。

肉类被烧焦的味道传了过来,伴着骆驼凄惨的哀叫,我心中不由得起了怜悯之意。

高凌凯实际上比我更心软,这一次他会狠下毒手,只怕也是因为那恶鬼一棒将他击成重伤,已经将他心中怒火完全点燃。

我隐约听见那恶鬼尖叫一声,忽而摆脱了莎莎的纠缠,向着那匹狂奔的火骆驼追了上去。

莎莎则飘立空中,好像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我想她肯定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当着她面前,突然毁掉她夫君的头颅。

她现在肯定很后悔信任了我跟高凌凯,更后悔将她夫君头颅的信息,透漏给了我跟高凌凯。

而一旦她发起怒来,高凌凯必死无疑。

所以我赶忙在地上滚动了一下,跟同样躺在地上的高凌凯靠在一起。

却见莎莎慢慢低眼,就在空中俯视着我跟高凌凯,缓缓缓缓问出一句:“你们……怎么能这样?”

她眼神迷离,充满了失望与伤心。

那就令我分外愧疚,正想委婉告诉她她夫君害人无数死有余辜,陡然一声尖利的怪叫传进脑海,那恶鬼的影子一闪而至,向着我跟高凌凯猛扑过来。

我估计它的头颅已经被焚烧殆尽,致使它气急败坏,完全没考虑它对我跟高凌凯根本无可奈何。

眼瞅它扑到跟前,我跟高凌凯各自翻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挥出电击棒。

两道灼亮的电光,同时击打上那恶鬼灰扑扑的身影。

那恶鬼就算头颅完好,也扛不住两只电击棒同时击打,现如今头颅被毁,它的本事必定大打折扣。

一声尖利惨叫传进脑海,那恶鬼的身影也随之晃得一晃,便消失不见。

莎莎随后扑上,但眼睁睁看见那恶鬼灰飞烟灭,她的身影在空中紧急停顿,呆呆地看一看那恶鬼消失的地方,再低眼瞅一瞅已经坐起身来的我跟高凌凯。

然后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们杀了我夫君,你们居然杀了我夫君!我真不该相信你们,我好后悔居然相信你们!你们干脆连我也杀了吧!”

她身影晃动,直接扑进我的身体。

我立刻感觉到,有一样东西钻进我的脑海,并且竭力想要控制我的大脑。

但我的大脑,却迅即对她发动反击。

我无法描述那番情形,总之我感觉头痛欲裂,不得不闭上眼睛,并且用手捧住了脑袋。

就听高凌凯在我耳边连声叫喊:“高力,高力,高力你怎样?你这个可恶的女鬼,是我烧了你夫君的头,你要害害我,跟高力无关!”

但莎莎根本不理他,依旧停留在我大脑之内。

【上午九点,更新本卷最后一章!】

第499章 事件起因

诡案异象录第499章事件起因所谓的“扎草人”,应该是民间流传最广泛的一种邪术了。

就是用稻草碎布,扎一个小人出来,小人需五官齐备,手脚齐全。

当然五官并不需要十分传神,只需用笔墨简单勾画出来即可。

小人扎成、并描画完工之后,在小人后背写上某个仇人的生辰八字,之后再在小人身上扎上几根钢针。

传说这样做的结果,会令仇人先是浑身酸痛,进而神智失常,严重的甚至会水米不进直到丧失性命。

倘若能将这个扎着钢针的小人,放到仇人的床下,据说效果会更加显著。

当然,这不过是民间百姓因为奈何不了极其怨恨的那个仇人,不得不以此作为发泄的途径而已,大多数时候仇人都会活得好好的,一点感知也没有。

但,大多数时候没效果,极少数时候还是能够有效果的。

比如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就曾有过这样一段描写:

“宝玉益发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正没个主见,只见凤姐手持一把明晃晃钢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而这段描写,正便是宝玉跟凤姐受人诅咒被扎草人的症状。

当然《红楼梦》也是,很可能不是真实发生过此事,但由此可见,自古以来“扎草人”就在民间广泛流传。

而我遇到的一件怪事,最初也只是简单的“扎草人”。

被“扎草人”的那一个,是孟响的一个远房表姐。

可能有朋友会说,怎么我做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这些“超自然”的事情,就会在我身边屡屡出现?

不怪朋友们会这样想,但我想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会以正当而合理的办法来解决,最终整件事从发生到结束,都没有人会发现其中其实隐藏着“超自然”的存在。

比如在孟响表姐身上发生的这件事,如果我不深入调查,绝不会有人联想到“超自然”上去。

但事实,随着我一步步深入调查,那件本来很简单也很正常的家庭纠纷,却竟隐藏着让人难以想象的惊悚、诡异、而恶毒。

那时候我跟孟响刚刚举办婚礼——

我跟孟响事实上早就领了结婚证,但一直没有摆酒宴客,孟响甚至都不肯搬去我家跟我同住。

直到我做了几年“超自然”调查人员,少少的也挣了一笔钱,在我们市买了一栋还算不错的别墅式公寓,孟响才被我逼着办了酒宴,跟我过起了二人世界。

别说我跟孟响不孝顺,那栋房子里最大最舒适的一个卧室,我留给了我爸妈。是我爸妈说那栋房子离他们的商铺太远,不愿意搬过来跟我们同住。

而在举办婚礼之后,我就磨着孟响请了个长婚假,在我们国家一些著名的风景点来一个蜜月旅行。

之所以没去国外,首先当然是去国外花销大,孟响还是有些不舍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孟响的警官身份,连续办理多国签证会比较麻烦。

结果我们就在蜜

月旅行的中途,去了孟响那个远房表姐所在的城市云琅市。

这个表姐姓王,单名一个娟字。她本来也是临南人,只因上大学的时候,结识了一个外省男孩儿,结果远嫁到了云琅市。

王娟父母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据孟响所言,在王娟远嫁出去的最初几年,王娟父母基本上对王娟不理不问,还说要等着看王娟后悔。

但结果王娟嫁的那个男人很是争气,短短数年之间,居然白手起家开起了一个小公司。

王娟父母这才回心转意,但王娟的丈夫心里却憋得有气,基本上很少会去临南拜访岳父母。

孟响跟王娟事实上并不亲密,毕竟只是一个远房表姐。

但王娟的妹妹王琳,却跟孟响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由此才引得这两家远房表亲,走得比正经表亲也不差多少。

不过我们之所以会去云琅看望王娟,并不是孟响挂念起了这个表姐,也不是王琳拜托过孟响,更不是云琅周边有什么全国出名的风景点。

事实上云琅只是一个三四线城市,比起临南差了很多,但很奇怪的是,就在我们坐火车路过云琅的那一晚,孟响躺在软卧上休息的时候,居然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她表姐王娟,泪水汪汪向她求救。

孟响在惊醒之后一直怔忪不定,用她的话说,王娟在她梦里的模样,就好像是一缕幽魂。

所以在火车抵达云琅市前边一座著名的旅游城市之后,孟响根本无心观赏风景,而是拨打了王娟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很久,王娟才接。

我听孟响叫了一声“娟姐”,她大概不愿我听到她们女人之间的谈话,所以一开始她本来压低了声音。

但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话,孟响忽然提高音量说道:“娟姐你真的没事么?怎么我听你的声音这么虚弱,而且……你听听,又在咳嗽!”

王娟怎么回答我就听不到了。

等孟响收起手机,我见她愁眉紧锁,遂伸手搂住她肩膀,说道:“人家都说没事了,你何必要操心?咱们可是出来度蜜月来了,你要真这么担心她,不如打电话给王琳,让王琳再打电话问问她!”

“问题就在这儿!”孟响转头看着我,“她说她只是有点小感冒,却又交代我别告诉王琳,我总觉得,她瞒着什么事情!”

“人活世上,谁还能没一点想隐瞒的事情啊!别管别人的闲事了,好好度我们的蜜月吧!”

我竭力想要让孟响赶紧把心全都放在我身上,孟响却瞪我一眼,伸手推了我一下,说道:“可是昨晚做的那个梦太真实了,我是真的感觉她有事,说不定……她是得了什么绝症之类!”

“你就别咒人家了!”我赶紧说,眼瞅着她轻蹙的眉头,不由得长声一叹,“好吧,反正这儿离云琅也不远,你要真这么担心,那咱们就买车票去看看她吧!”

孟响顿时转嗔为笑,说道:“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

我被她嗲得有点身上吃紧,忙掏出手机,上网买票。

因为现在并不是旅行旺季,我很容易买到了两

张路过云琅的动车票,当天正中午的时候,我们赶到了云琅市。

从前孟响曾经陪着王琳来云琅看过王娟跟她老公柏思强买的新房子,不过现在正赶着饭点去人家里不太好。

所以我们先在王娟家附近找了间酒店住下,之后出门吃了饭,又买了些礼物带上,这才去王娟家拜访。

王娟家住在一座还算不错的花园小区,但孟响只是在几年前来过一次,已经不记得王娟家住的那栋大楼是在哪个位置。

只好又拨通了王娟的电话,一会儿电话接通,却不是王娟的声音。

“是洛洛啊,我是你孟响阿姨,能不能让你妈接电话?”孟响对着手机说。

手机里不知道怎么回答,孟响又问:“你妈去医院打针?是哪家医院你知道吗?……那你能不能告诉阿姨,你们家是在几栋楼几单元,阿姨能不能来你家里等你妈妈回来?……洛洛乖,我们马上就到你们家楼下了,你帮我们开一下单元楼的门!”

孟响挂上电话,告诉我王娟去医院打针去了,忘了把手机带上,王娟有一个刚满六岁的女儿洛洛在家。

我很奇怪这小女孩儿就算秋后才能上小学,为什么没去上幼儿园?

不过这个问题孟响肯定也无法回答,所以我只是在心里琢磨,没有问出口来。

找到王娟家住的那栋楼,孟响按响门铃,很快单元楼的门就被打开。

我们俩进门坐上电梯至王娟家住的那一层,孟响再按响房门门铃。

一个蛮漂亮的小女孩儿拉开房门,将头伸出门缝防备地打量着我跟孟响。

“洛洛吧,都长这么大了!我是孟响阿姨,你妈应该跟你提到过我吧?”孟响弯下腰微微笑地看着女孩儿。

那女孩儿点一点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又向我瞥了过来。

我也尽量和善冲着那女孩儿一笑。

那女孩儿总算是将房门完全拉开,并且叫了一声:“孟响阿姨!”

孟响先走进房子,在旁边的鞋柜找出鞋套递给我一双,等我们都套上鞋套,那女孩儿已经帮我们从厨房拿了两罐饮料出来。

“洛洛真乖!”

孟响一边赞叹,一边拿出我们买的礼物给洛洛。

我借此机会约略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摆设布局,发现屋里布置得还算雅致,房主人即便不是大富大贵,应该也算是中产阶层。

洛洛抱出一本影集,很快翻开,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孟响阿姨,你看我有你的照片!”

我凑过去一看,发现那张照片应该是孟响跟王琳来这儿的时候所拍。

那是孟响跟王琳的一张合照,孟响手上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想必就是眼前这个洛洛了。

也因为有这张照片为媒介,洛洛很快就跟孟响亲热起来。孟响趁机把她抱在腿上,问她妈妈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去医院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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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同一个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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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毕竟才六岁,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孟响又问洛洛,怎么没去上幼儿园。收藏本站

洛洛说道:“妈妈病了,没人送我接我!”

“你爸爸呢?”孟响又问。

这一问,洛洛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

她嘴撇撇地想哭,孟响赶忙哄着她,又问她:“你爸爸有很久没回家住了吗?”

洛洛却没有点头,而是摇头。

“不,他回来住!”

“那你为什么说,爸爸不要你们了?”孟响又问。

“因为……”洛洛忽然向着左右瞅了一瞅,显出一副神秘兮兮,“那不是我爸爸!妈妈说,那是我爸爸,可我知道,那不是!”

这话令我跟孟响全都莫名其妙。

正感觉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洛洛却忽然搂住了孟响的脖子,又道:“孟响阿姨,我妈妈说你是警察,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我爸爸?”

她忽然之间就哭了起来,撇着嘴,眼珠子迅速从眼眶淌落下来。

“孟响阿姨,我知道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爸爸肯定被那个人藏起来了!所以孟响阿姨,你帮我找到我爸爸,救救我爸爸!”

她小小的孩子,居然用了“救”这么个字眼,那愈发令我暗觉惊诧。

孟响赶忙哄着她,心疼地不断帮她擦抹眼泪。

直到那孩子自己哭得累了,就在孟响怀里睡熟。

我怕孟响抱着这么大个孩子累得慌,想要伸手接过来,孟响摇摇头表示不用,问我:“你说……这孩子说的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明白!”我摇头,一边试着分析,“感觉……是这孩子的爸爸变心了,想离婚,你没听她说,是她妈妈说,她爸爸不要她们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在孩子的心眼里,就感觉爸爸变了个人,不是从前的那个爸爸了!”

孟响稍微一想,便点一点头,说道:“若真是你说的这样,那柏思强就完全不是个东西了!当初娟姐也算是个大美人,但却不顾家里反对远嫁给了柏思强,如果柏思强当真变了心,甚至是被哪个小三迷住了要离婚,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

“这毕竟是人两个人的事情,而且你不过是个远房表妹,实在没有立场去骂人!”我提醒。

“怎么没有立场了?”孟响立刻瞪我一眼,“当初我表叔表婶不同意,我还跟王琳一同劝过我表叔表婶。如今娟姐真要跟我表叔表婶说的那样,嫁给柏思强吃了苦,我岂不是也要担一部分责任?”

她这话有点强词夺理,不过聪明的男人,最好别就这种事去跟女人争。

所以我就闭上嘴巴不再多说。

“既然娟姐当着孩子都说出了柏思强不要她们的话,那柏思强百分之百是在外边另外有人了!”孟响又说,越说越是愤愤不平,“难怪我打电话给娟姐的时候,明明感觉不对劲,娟姐却拼命遮掩,说什么事都没有!她肯定不想让她爸妈知道,她果然应了她爸妈的话,嫁给柏思强现在后悔了!”

“我看还是先别下结论,等你表姐回来之后问问再说吧!”我只能这样说。

孟响便没再多说,只是安静地抱着熟睡中的洛洛。

幸好没等多久,随着房门响动,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一眼看到我们,立刻露出惊诧之色。

“娟姐!”孟响叫了一声。

这是我第一次见王娟,感觉她比孟响大了至少有十岁——后来孟响告诉我,王娟只比她大六岁,之所以看着显老,是因为身在病中容颜憔悴的缘故。

而我眼中的王娟,或许真是因为病中憔悴,她显得苍白瘦弱,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孟响说她从前也算是个大美人,但起码今天看来,并没有多么美丽。

“孟响,你你你……怎么来了?”王娟结结巴巴。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在离云琅不远的xx市!你又不肯跟我说实话,我干脆就买了车票来云琅看你了!”孟响说,因为抱着洛洛她没有起身,只是向着我偏一偏头,“这就是高力,我跟娟姐提到过的!”

王娟定一定神,转眼打量了我一下,点头说道:“之前我就听小琳说,你找了一个又英俊又能挣钱的老公,当时我就想,你那么聪明,又那么漂亮,自然会找一个懂得心疼你、还很能干的男人!”

她说到这里,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忽然喉咙里就有点发涩,赶忙咳嗽一声,又用手抹了抹脸。

“这孩子,怎么在你身上睡着了,等我抱她放床上去吧!”王娟说,伸手要抱起洛洛。

孟响赶忙说道:“娟姐你身上不舒服,我抱着就行!”

她想站起身来,但许是抱着洛洛久了,腿上有些发麻,只好转脸向我一瞥。

我立刻上前,从她手上将洛洛抱了过来。

孟响也站起身来,伸手扶着王娟,两个人走在前边,我抱着洛洛跟在后边,进到里边一间大卧室里。

“洛洛有六岁了吧?”孟响问。

“是啊,刚刚过了六岁的生!”

王娟一边回答,一边将床铺整理一下,让我把洛洛放在床上。

“六岁的孩子,应该有自己的房间了吧?”孟响又说。

王娟愣了一愣,这才淡淡回答:“她是有自己的房间啊!不过这段时间,她一直跟我睡!”

“她跟你睡,那柏思强呢?”孟响紧追一句。

王娟沉默一阵,才回答。

“他如果回来,就在书房睡!”

孟响就不再问了,等从卧房里退出来,王娟许是没话找话说,说道:“好奇怪哦孟响,昨晚我才梦见你了,还梦见你坐在火车上,怎么今天你真就到云琅来了!”

这话令孟响大吃一惊,回头向我一望,我同样满怀疑惑。

“娟姐你昨晚梦见我在火车上?那你还梦到了什么?记不记得你在梦里跟我说过什么话?”孟响连着追问。

王娟被她的表情给惊到了,愣愣地望着她,问她:“怎么啦?”

“好奇怪的娟姐,昨晚我也梦到你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又赶过来看你,正是因为,你在梦里……感觉很不好!”

“不会吧?这这这……怎么可能?”王娟一把抓住孟响的手,“你告诉我,我跟你说了什么?”

“你说……你快要死了,还说……要我救你!”孟响迟迟疑疑照实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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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变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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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娟完全怔住了,感觉像懵了一样。

“娟姐,你不会……跟我做的梦一样吧?”孟响脱口问出来。

王娟却不回答,看看她,又转过头来看看我。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为什么……我们会做同样的梦?”

孟响嘴张开了,却说不出话,也跟着转过头来看着我。

事实上我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两个女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我,我也只能试着解释。

“据我估计,是一种心灵感应现象吧!亲人之间会有心灵感应现象,这并不出奇!”我说。

“可是……我跟娟姐并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呀!”孟响说。

“你跟娟姐虽然没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可终究也算是娟姐的亲人!而且跟娟姐更亲的亲人都离得太远了,如今娟姐身有病疾,心里一定非常非常想念亲人们,很可能也想到了你,正好你从云琅市路过,就感应到了!”

孟响回脸跟王娟相视一眼,又冲我撇一撇嘴,说道:“你越说越玄,我听着就像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的事多了去了,可有时候,都是真的!”我意有所指,当然王娟不可能会明白,“再说了,人类脑电波……这个你不会说玄吧?娟姐因为强烈的思念亲人们,脑电波向着周围发散出去,正好被你的脑电波感应到了,在我看来一点也不玄!”

孟响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王娟却听得一头雾水。

孟响忙拉了一拉王娟的手,说道:“娟姐咱们别理他,他就喜欢卖弄他见多识广!”

“是你要问我,怎么我就成卖弄了?”我苦笑。

孟响不再理我,拉着王娟的手问她:“娟姐你到底是怎么啦?看你脸色恁不好,医生到底怎么说啊?”

“其实也没什么!”王娟苦涩一笑,“最开始医生说,就是普通的贫血,叫我多补着点!可是补了这么久,营养品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不仅没见好,这两天去医院打针,医生甚至说,我贫血贫得更厉害了,还出现了严重的神经衰弱症状,建议我最好马上住院治疗!”

“怎么会这样?”孟响一听就急,“你有没有查查血查查尿什么的,万一不是简单贫血呢?”

“放心,我什么都查过了,还做过骨穿,你担心的那些病,都不存在!”王娟回答。

“可如果单单是贫血,为什么会老不见好?”孟响又问。

“可能是……睡不好、也吃不香的缘故吧!”王娟回答,不由得低下头来。

孟响咬咬牙,终于还是问出来。

“娟姐你跟柏思强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啊?你别瞒我,刚洛洛告诉我,说她爸爸不要你们娘儿俩了,而且洛洛还说,她爸爸已经不是从前的爸爸了!”

王娟愕然张嘴,似乎想辩解两句,但却陡然间悲从中来,一下子拽住了孟响的手,浑身抖动着,纵然竭力压抑,也压不住低低的呜咽,从喉咙里不断涌出。

孟响表面上英姿飒爽,其实心肠比谁都软。

眼瞅王娟哭得悲切,孟响也忍不住红了眼圈,赶忙用手搂着王娟,一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背。

良久,王娟终于平静下来,却不肯提起她老公,而是跟孟响说道:“孟响,你既然来了,就在家里住吧!我去把洛洛的房间收拾出来,晚上你们俩将就一下!”

“娟姐你不用忙,我跟高力就在你们小区附近的华美酒店住,你看我们行李都没拿过来!”

“华美酒店,那可是个大酒店!看来我这个表妹夫,确实很有本事!”王娟说,向我瞟了一眼。

“娟姐咱们不说这个!”孟响硬是把话头硬拗回去,“你告诉我,柏思强是不是外边有人了?”

王娟低下头来,好一会儿,终于哽哽咽咽开了口。

“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他就变心了!”

“这个……柏思强!”孟响咬着牙,却没好当着王娟骂出来,只能又问,“这事到底有多长时间啦?为什么你不跟家里说一声?”

“也没多长时间!大概……三个月前吧,这女人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到思强公司应聘秘书!思强一开始还笑着跟我说,这女人都徐娘半老了,居然敢去应聘他的秘书!不过那女人能力不错,所以思强还是留下了她!却不想……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次思强去出差,回来就病倒了,那次病得很厉害,有时候还会说胡话……”

“柏思强那次病倒我知道,小琳还为此来过云琅一趟是吧?”孟响插口。

“是!”王娟点一点头,仍在不住擦抹眼泪,“那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吧,当时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可你知道思强是独子,唯一的老妈两年前又死了,如今他已经没什么亲人,我实在是怕得不行,还要照顾洛洛,只能打电话给我爸妈。结果小琳赶过来,在这儿守了几天,偏偏思强的病慢慢又好了,连医生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从他好了没多久,他就跟他那个秘书越走越近,甚至……跟我提出离婚……”

“他敢跟你提离婚?”孟响气得声音都响亮起来。

“是,可能是那个女人撺掇的吧!我当然不肯离,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王娟说,想要忍住眼泪,却又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那柏思强呢?天天都不回家了?”孟响咬牙又问。

“他回,只是……每天都回来很晚,而且,住进了书房!”王娟回答。

孟响喘一口气,又问:“这些事你怎么从不跟家里人提呀?柏思强病了你还知道跟家里人说,你自己病成这样了,却跟家里提都不提?”

“我怎么好意思提呀!”王娟再次呜咽出来,“你知道我爸妈当年说过什么话,他们就等着要看我后悔的,如今……我总想着,他还能回心转意!”

“表叔表婶会那样说,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哪有父母不希望子女过得好的?”孟响忙说。

“是啊,正因为他们想让我好,我更不能让他们为我操心!毕竟……还有洛洛,我总不能离了婚,还带着洛洛回娘家去吧?”

“可是男人一旦变心,很难再收回来了,你这样委屈自己,有用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我也活不长久了!”

王娟越说越伤心,我赶忙咳嗽一声,示意孟响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正好房门响动,我扭头去看,一个男人正打开房门走进来。

一眼看到屋里的我跟孟响,那男人微微地愣了一愣。

“家里有客人呢!”他说,很冷漠。

孟响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猛一下子站起身来,说道:“柏思强,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柏思强没说话,转头看着王娟。

王娟赶忙擦擦脸站起身来,说道:“这是我表妹孟响,三年前来过我们家的!”

她说到这儿,又转头向着孟响,解释道:“他那次病好以后,很多人很多事他都不记得了,医生说他曾经有两分钟呼吸心跳完全停止,可能造成了大脑缺氧,伤害到了记忆神经!”

“是这样啊!”孟响冷笑一声,“难怪洛洛说他爸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在我看来,也像是变了个人!”

孟响自然满含嘲讽。

柏思强也不生气,仍旧冷漠着一张脸,冲着孟响点一点头,又跟王娟说道:“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既然家里有客人,我晚上就不回来住了!”

“柏思强你什么意思?”孟响气得俏脸涨红。

我赶忙叫她一声:“孟响!”

孟响勉强忍了一忍,回过脸来不再看柏思强。

柏思强若无其事走进旁边的一间房,没多久就走出来,也不跟我同孟响打招呼,直接拉开房门走出去了。

我感觉孟响恨不得要追出去捶这个柏思强一顿,事实上我也有着同样的念头。

可终究这是人夫妻间的事情,我跟孟响实在是不易插手。

之后又陪着王娟坐了一会儿,孟响连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反倒是王娟见她满脸气恼,忍着伤心反过来劝她。

等洛洛醒来,我们就下楼找地方吃饭。

之后王娟带着女儿回家,我跟孟响去酒店休息。

我问孟响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云琅,继续我们的蜜月旅行。

孟响说道:“我现在憋着一肚子气呢,如果不出了这口气,哪还有心思蜜月旅行?”

“那你想怎么办?要我去锤他一顿?”我半开玩笑。

“仅仅是捶他一顿太便宜他了!”孟响说,陡然间眼前一亮,“要不然这样,你去勾引那个小三,让那小三直接甩了柏思强吧!”

我哭笑不得。

“你饶了我吧!你没听王娟说那女人比柏思强还长一岁,你想让我倒胃口是吧?”

孟响忽然两眼瞪着我,瞪得我有点发毛了,她才冷笑问道:“如果是一个妙龄少女,你就求之不得了对吧?”

我暗暗叫苦,怎么莫名其妙就得个罪名,但说多错多,只能闭上嘴巴举手投降。

本来想着等第二天慢慢再劝孟响,让她明白人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插手只会越帮越忙。

却不料就在当天晚上,我跟孟响睡得正香,孟响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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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突然晕厥

我本来就从小练武,现在又干起了“超自然”调查员的活儿,睡觉的时候自然比一般人警醒。

所以铃声一响,我立刻清醒,伸手抓过孟响的手机,看上边显示是“娟姐”的手机号,所以我按了接听键。

“是娟姐吗,怎么啦?”我开口就问。

里边却有一个孩子的声音,“哇”地哭了出来。

“是洛洛吗?怎么啦,你慢慢告诉高叔叔!”我赶忙坐正身体,将孟响也惊醒过来。

“高叔叔,我妈妈好吓人,你们快来!你们快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你稍等一下帮我们开门!”

我立刻起床穿衣,一边将洛洛的话告诉给孟响。

孟响也被吓到了,我们俩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开门坐电梯出酒店,反正距离不太远,我们俩直接一口气跑了过去。

洛洛帮我们开了门,我们立刻听见卧室里传出一阵阵怪异的响动。

孟响首先冲进卧室,我跟着进去,正看见王娟仰躺在床上,不断地甩动头发摇着头,眼睛睁大,呼吸粗重,似乎看到了极可怖的景象,想动,却动弹不了。

“是鬼压床!”我说。

孟响已经在床头坐下,一手抱起了王娟,一边用手拍打着她脸,连声叫着:“娟姐你醒醒!”

但王娟依旧甩着头瞪着眼,浑身也在不住踌躇,就是手脚动弹不了。

孟响急得都要哭了,我赶忙从她手里接过王娟,直接抱起来,再向着床上重重一放。

就听见王娟呼出一口长气来,眼睛转动看了一看我跟孟响。

“娟姐,你醒醒!”孟响又叫。

“孟响!”

王娟很费力地叫出这两个字来,紧随着便脑袋一歪,似乎晕厥了过去。

“娟姐娟姐!”孟响吓得大叫,又回过脸来眼泪汪汪看着我。

我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120。

而在等120的过程中,王娟一直都没有清醒。孟响想给王琳打电话,我劝她等把王娟送进医院看看情况再说。

毕竟一来深夜,二来距离遥远,王琳不可能马上赶过来,只不过空自焦急而已。

孟响听了我的话,没打王琳的电话,却从王娟手机里翻出柏思强的手机号拨打过去。

可那边居然关机,估计是晚上休息不愿被人打搅。

把孟响气得扔了手机,嘴里免不了喃喃咒骂。

很快的救护车赶到,我跟孟响抱着洛洛一同坐上救护车去医院。

洛洛在孟响怀里睡着了,我跟孟响守在急救室外边。

半个小时以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孟响赶忙奔上去,问怎么样了。

医生摇头说道:“很严重的贫血,导致大脑供氧不足而昏迷,我们已经为她输了血,但什么时候才能苏醒,暂时还不能确定!”

孟响有些吃惊,又问:“那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暂时没有!”医生回答,“但明天必须做一次全身的细致检查,看看她身体各部位机能状况才能确定!”

孟响谢过医生,等护士将王娟转进加重病房,因加重病房有专业特护看护病人,所以在交了钱之后,我就跟孟响一同带着洛洛回去。

当时还不到四点,考虑到我跟孟响在酒店订的是大床房,我们只能回王娟家里。

王娟家有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外加一间书房,书房里也安置有一张单人床。

但考虑到这是在别人家里,我让孟响带着洛洛一同住了大卧室,我自个儿直接躺在沙发上将就几个钟头。

不想刚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孟响叫我,赶忙起身进去卧室。

就见孟响已经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的惊怕,一边用手轻轻拍打被她吵得睡不安稳的洛洛。

“怎么啦?”我轻声问。

“好奇怪,我又梦到娟姐了,还是跟昨天在火车上的时候那样,她像个……鬼影一样,哭着求我救救她!”

孟响一边说,禁不住缩了一缩脖子。

“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说,在床头坐下来,安抚地轻抚她裸露的手臂。

“我可不认为只是日有所思!”孟响说,左左右右瞧一瞧,“你难道不觉得,这房子里特别阴沉?”

我仔细感受一下,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你知道我的感知能力很强,真要这房子里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之前王娟发病的时候,我就应该感觉到了!”

孟响瞥我一眼,还是摇头。

“反正我觉得这房子里边很不好,不行明天我里里外外打扫一下!”

“我觉得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咱们最好什么都别做!”

“我只是打扫一下房间怎么啦?要不明天一早我给王琳打了电话,等她从临南赶过来,我跟她一起把房间扫一扫!”

我就没再多说,温柔地哄她躺下。之后我从房间里出来,先到书房跟洛洛的那间小卧室走了一圈,这才出来,仍旧躺在外边沙发上休息。

孟响在里边睡得很不安稳,我能够听到她不断翻来覆去。

好不容易熬到六点多钟,孟响就打了电话给王琳。

王琳一听就急了,跟她父母稍一商量,便买了车票往这儿赶。

临南到云琅本来有直达的火车,但为了尽快赶到,王琳先坐高铁赶到省城,再从省城转动车,在下午三点多钟,就赶到了云琅。

孟响心里有气,没再给柏思强打电话,所以到现在柏思强都不知道王娟住了医院。

结果王琳一眼看到她姐苍白孱弱的样子,已经心疼得眼珠直往下掉,再听孟响说到柏思强很可能有了其他女人,把个王琳气得按捺不住,跳起身来就往柏思强的公司赶。

孟响也正想找柏思强出口恶气,居然一声不劝。

我更是解劝不了。

事实上我跟孟响都很清楚王琳的火爆脾气,明知她来了以后肯定会大闹一场,所以一早我们已经将洛洛送去了幼儿园,避免她小孩子看见大人吵架不好。

而医院另有特护照看王娟,我怕两个女人把事情闹得太大不好收拾,只能跟着两个女人走。

柏思强的公司取名就叫思强公司,是一家纯粹做贸易的公司,公司不大,只是在云琅市一座写字楼内租了几间房做门脸。公司内也就只有二十几个职员。

在我们赶到的时候,职员们都在忙碌,王琳二话不说,直接冲向经理办公室。

经理办公室门口有一张秘书台,一个女秘书见我们怒气冲冲奔进来,赶忙站起身来,刚问了一声:“几位是干什么的?”

王琳根本理都不理她,直接推开经理办公室的门闯了进去。

我跟孟响随后进去,就看见王琳三步两步绕过办公桌,直接冲到柏思强跟前。

柏思强刚刚站起身来,王琳一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另一手“噼啪”就是两个大嘴巴。

“王八蛋,你敢对不起我姐!当初你穷的时候,我姐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你,如今你刚有点钱了,就敢另外找小三?小三呢,看我不撕烂她的脸!”

柏思强被她两巴掌打懵了,正想要抓住她手,王琳已经丢开了他领子,正好女秘书从我们身边冲了过去,叫道:“你这女人干什么呢?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王琳立刻竖起眉头,骂道:“好哇,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你就是那个小三对吧?你还真把这公司当成是你家的了?”

“什么小三不小三的这么难听?”那女人看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一边绕过王琳,挡在柏思强身前,一边也尖着嗓门一步不让,“现在的这个社会,有爱就在一起,没有爱了就赶紧离!死抓着男人不放手,以为这样就能绑住男人?你要真是爱护你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把王琳气得俏脸通红,又骂一声:“就是你这狐狸精害了我姐!”

伸手就要揪那女人头发。

不想那女人手脚也利索,两个女人顿时撕扯在了一起。

柏思强红涨着一张脸,许是自知理亏,一开始还没有插口,直到两个女人撕扯在了一起,他才连声叫着:“报警!报警!这还了得!”

一边上去就想将王琳拉开。

孟响一直忍着没动,直到柏思强明显要拉偏架,孟响才叫了一声:“你个大男人插什么手?”

一手伸出抓住柏思强胳膊,向回一扯一扭。

柏思强顿时“哎呦”一叫,被孟响扭得曲腿弯腰。

孟响顺势出脚,轻轻一勾那秘书的脚。

那秘书踉跄一下还想站稳,但被王琳扯住,两个女人一同摔在地上。

孟响生怕王琳吃亏,赶忙上前说道:“王琳够了,赶紧起来!”

她也上去拉偏架,只不过拉得没那么明显。

表面看她同时伸手想要分开揪扯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其实却向那女人的头发狠狠一拽。

那女人被拽得“哎呦”一叫仰脸向后,王琳趁机翻过身来,一下子骑在那女人身上,照她脸狠狠打了几巴掌。

那女人看来被打急了,忽然伸手,竟将王琳推得一下子从她身上翻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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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又一个做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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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披头散发跳起身来,看样子还想扑向王琳。

孟响立刻上前一步,拦在尚未从地上爬起身来的王琳身前。

正好写字楼保安冲了进来,连声叫道:“怎么啦怎么啦?谁在这儿闹事?”

“家里事!”我抢在前边冷冷接口,“所以外人最好别插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谁说这是家里事,这几个人我完全不认识!”柏思强嘶哑着喉咙叫,“报警,马上报警!”

他看来真是对那秘书“情深爱重”,竟然红着眼睛一边叫,一边赶忙扶住了那女人,嘴里还在不住问着:“怎么样?你没事吧?”

那女人双目瞪视着孟响跟王琳,我见她一只小手捏成了拳头,却又慢慢松开,好像是在竭尽全力按压着怒火。

反而王琳气得还想冲上前去继续厮打,孟响赶忙将她竭力抱住。

老实说我看着柏思强对那女人不避人的亲密与爱惜,也感觉浑身不舒坦,遂又向着柏思强说道:“柏思强你最好注意点儿!你是有老婆的人,而且你老婆现在正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稍微有点良心,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对其他女人的款款深情!”

我自然说得不无嘲讽,柏思强稍稍一愣无言可辩,只是用手扶着那秘书。

那秘书倒还清醒,赶忙用手推了一下柏思强,说道:“你老婆住院啦?那你怎么提都没提?”

“我不知道她住院了!”柏思强说。

“别在这儿假惺惺的了!”王琳又叫出来,“我告诉你柏思强,我姐好好的就罢,万一我姐……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把你这公司掀了不可!”

她回过身来,又冲着那秘书骂:“还有你这狐狸精,咱们走着瞧!我要不撕烂你这张狐狸脸,我就不姓王了!”

她转过身去,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离开。孟响赶忙跟在她身后。

我冲着柏思强摇一摇头,表示一下对他这种男人的鄙视之态,之后也转身出去。

——后来我知道,那秘书名叫余莲莲。她的长相其实并不十分漂亮,而且年纪也不轻,比孟响跟王琳都要大几岁。

不过她一双细长的眼睛,颇有几分妩媚的味道,柏思强大概就是被她这一双眼睛给迷住了。

当天回去医院,稍晚一点柏思强也赶来了。王琳不愿意在医院吵闹,所以忍着一声没吭,当然更不会搭理柏思强。

我瞅这情形,真要王娟好起来,只怕跟柏思强也过不下去了,所以我跟孟响自然也不跟柏思强搭腔。

柏思强无趣地在病房里呆了一阵,又去找主治医生问了问情况,之后跟王琳说道:“我已经交代过医生,找最好的特护看护,加重病房晚上不让家里人陪护,你们也早点回家休息,有什么情况打电话给我!”

一番话说完,见王琳仍旧对他不理不睬,他也就冲我跟孟响点一点头转身离开。

我见他问都没问洛洛在那儿,真感觉他心性凉薄,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人。

但后来孟响告诉我说:“他以前真不是这样!以前他对娟姐既温柔又体贴,我当时还曾想过,如果我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我也会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所以说你们男人都不可靠,一旦变心,从前的多少情意,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这怎么扯到所有男人身上了,你没听王娟说你又漂亮还很聪明,找的男人肯定不会有错?”我略带自得扬眉一笑,“再说了,王娟不是说柏思强差点病死,醒来后脑部受损,很多事情不记得了吗?或许正是为此,他才忘了跟王娟的那份情意呢!”

孟响摇一摇头,说道:“就算脑部受损,很多事情会忘记,但感情怎么可能会忘记呀!那种……爱的感觉,你能忘掉吗?”

她这话很是肉麻,不过我想想她说的其实有理,很多事情可以忘记,但对自己深爱的那个人的感觉,绝不会随着岁月流逝、或者记忆减退而忘却。

除非,那个人天性凉薄,本来就没有真正深爱过。

那就跟柏思强一样,我甚至怀疑,他之前对王娟的温柔体贴,全是假象。

那天我跟孟响去接了洛洛,在医院守到八点钟,王娟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

而据医生所言,有几样检查结果要到明天才能出来,单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老实说像她这种情况,我从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遇到!”主治医生这样跟我们说,“明明只是贫血,怎么会发作起来这么厉害!而且输了血也不见好,就好像……输的那些血完全不知道输到哪儿去了!可是我们检查过了,她体内并没有内出血症状,所以,仍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诊!”

王琳当时没多说,只是请医生多多费心。

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却一脸焦虑说道:“这医生完全不明所以,不行干脆转院算了!”

“这可是第一人民医院,是云琅市最好的医院!要转院,除非转去省城医院,可娟姐这种情况,能来回折腾吗?”孟响说。

王琳一时语塞,不由得又红了眼圈,说道:“幸亏有你们俩先过来了,要不然,我姐怎么没了我们都不知道!”

“快别说这样的话!”孟响赶忙安慰,“正好我请了个长假,会在这儿多陪你几天!再要不行,高力是个无业游民,就算我要回临南,他也可以一直守在这儿!”

“你就得意吧!高力要是无业游民,这世上就没有会赚钱的男人了!”王琳瞥了孟响一眼。

那个时候我仍旧以为王娟的病就是普普通通的病症,虽然医生一时间不能确诊,但这世上短时间内不能确诊的病多得是,没有几个会涉及到“超自然”。

一直到晚上八点,特护主动要求我们回家休息,王琳带着洛洛回家睡,我跟孟响仍回酒店住。

谁知道天还没亮,孟响的电话再次响起来,我首先抓到手机,看看是王琳打来的,这才递给也被吵醒的孟响。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504章 针扎布偶

诡案异象录第504章针扎布偶因为夜晚寂静,我又跟孟响并头而卧,所以能够听到王琳的说话声。

“小琳咋啦,娟姐那边有事吗?”孟响张口就问。

“没有,我只是……突然好害怕,感觉我姐,是不是出事了!”王琳说,听她声音,确实充满了恐惧感。

“你是不是做恶梦啦?”孟响一下子坐起身来。

我也跟着起身,仍将她搂在怀里,所以她手机里的声响,我依旧清晰可闻。

“是,我刚刚做了个恶梦,好可怕的!我看见我姐,像个……鬼魂一样飘来飘去,而且,她还在哭,说她快要死了,叫我想办法救她!孟响你说……我姐会不会……”

“不会的!”孟响赶忙接口,“只是……好奇怪哦,我昨天前天都梦见过娟姐,而且跟你一样,梦见娟姐……飘来飘去,而且还哭着求我救她!”

王琳在电话里边“啊”的一声叫,大概惊醒了洛洛,我听见洛洛叫了一声“小姨”,王琳压着声音哄了一哄,才又小声跟孟响说话。

“孟响怎么会这样?你一说,我倒更怕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高力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我总觉得……”

孟响没有把话直接说完,而是琢磨着该如何措辞。

孟响的停顿,倒令王琳愈显紧张,赶忙问道:“觉得什么啊?孟响你直接说就是了,没什么好忌讳的!”

“我觉得,那屋子阴沉沉地,我还跟高力说要把屋子里里外外好好清扫一遍,可高力不让,说是别人家的屋子,不能乱动!”

“什么别人家的屋子呀,他可真够见外的!不过孟响,我也觉得这屋子阴沉沉地,不如你明天早点过来,咱们明天一起扫扫屋子,把被褥床单什么的都洗洗晒晒!”

“行,我明天一大早就过去!”

孟响挂掉了电话,重新躺下来,仍旧窝在我的怀里,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怎么可能我连着两晚做同样的梦,今天又换了小琳也做同样的梦呢?你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就真的一点不奇怪?”

要说我一点不奇怪那是假的,从昨天来到云琅,得知王娟居然在同一个夜晚、甚至有可能是在同一时间,跟孟响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我就已经感觉十分奇怪。

虽然我用“心灵感应”来勉强解释,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在怀疑:心灵感应,真的能有这么强烈吗?

所以在昨天晚上送了王娟去医院之后,我已经在王娟家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尤其是王娟卧室里,我更是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但是我没能感受到任何异样。

而今听孟响问起来,我只能摇头,说道:“我也不是一点都不奇怪,可我在王娟家里确实没有感受到任何怪异的气氛!”

“娟姐现在昏迷不醒,连医生都说很奇怪,你不觉得这已经够怪异了吗?”孟响反驳。

“可你让我怎么办?抓一个鬼魂出来问问?我可没有这本事!”我无奈苦笑。

“大晚上的,别说什么鬼不鬼的!”孟响立刻说,更往我怀里缩了一缩。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起床就往王娟家赶。

就在王娟家小区附近一个小吃店吃了早餐,给王琳跟洛洛也带了一份,等到了王娟家,王琳跟洛洛已经起床,王琳当真在里里外外打扫房间。

孟响让王琳跟洛洛先吃早餐,由她接过笤帚接着打扫。

王琳却道:“我姐这床底下脏得很,等我爬进去全都扫干净了你再接手!”

孟响说道:“谁家的床底都脏,也就你会爬到下边去打扫!”

她嘴里说话,一边从屋子里边走出来,跟我一同打开饭盒,先照顾洛洛吃早餐。

就听见王琳在卧室里“咦”了一声,忽然叫起来:“孟响你快进来!”

我听她叫得十分紧急,也跟着孟响进去,却见她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一脸的愤怒之色。

“什么呀?”孟响问。

“你看看!”王琳把那样东西往孟响手里一递。

孟响接过来一看,“呀”的一声脱手抛开。

我手疾眼快一把接住,仔细看时,却见竟是一个白布做成的小玩偶。

表面是白布,但可以感觉到,里边应该塞的是干草。

那小布偶做得一点也不精致,只不过能够分得清四肢、颈脖、以及头部。

圆圆的头部上一面用墨水勾画出了眉眼口鼻,另一面完全染黑,就好像头发一样。

而在那小人胸脯上,用墨水写着“王娟”两字。

小人的背部,则写着一组代表年月日的数据。年月日下方,另有一个数据,是168。

不消说,这肯定是王娟的出生日期,以及她的身高。

最让人生气的是,整整九枚钢针,密密麻麻扎在那小人身上。其中头顶一枚直接往下扎,前胸后背则交叉着各扎四枚。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扎草人这种方式咒人?”孟响说,一脸的不可思议。

事实上我也感觉不可思议。

扎草人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一种邪术,我本来以为那就是民间百姓发泄仇恨的一种方式,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方式好像还挺管用。

“这肯定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做的,然后让柏思强放在了我姐床底下!”王琳气得涨红了一张俏脸,“难怪我会做恶梦,而且我姐……连医生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医生的确说过,给王娟输血没效果,就好像不知道把血输到哪儿去了一样。难道王娟的病,当真跟这个针扎布偶有关?

就这么一个小布偶,竟会产生这么大的魔力?

“不行我现在就拿这个草人去问问柏思强跟那个女人去!我非要把这草人身上的钢针,直接扎到那女人脸上去!”

王琳又说,一手从我手里抓过小布偶,怒气冲冲就往外走。

孟响赶忙伸手拽住,说道:“小琳你先冷静点,咱们现在最关键是要救娟姐!如果娟姐真是因为这个……扎草人,那你想想,多可怕呀!”

王琳稍稍一愣,之前她只顾气恼没有细想,被孟响一言提醒,不由得慢慢变了脸色,问孟响:“你说……这扎草人,真是我姐生病的原因吗?”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高力你说呢?”

孟响将眼光投射向我,我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摇头。

“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我想,真要娟姐是因为这个小布偶才生病,那恐怕要先找到制作这个小布偶的人,娟姐才能够慢慢好起来了!”

“不用找,肯定是那个狐狸精所为!”王琳说,再一次显出怒气冲冲。

“就算是那女人做的,咱们现在去找她,她恐怕也不会承认吧?咱们又不可能拿着这个扎草人报警抓她,拖得久了娟姐只怕撑不住!”孟响说。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孟响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再次转头看我,问我:“如果娟姐的病真是因为这个扎草人,那拔掉草人身上扎的这些针,娟姐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我琢磨着尚未作答,王琳却抢先接口,说道:“不错,先拔掉这些针再说!”

我其实并不认为拔掉钢针王娟就能马上好起来,涉及到诅咒之事,不可能这么容易解决。

反而我怕贸然行事,会伤了王娟的性命。

可是没等我开口阻止,王琳已经伸手拔掉了小人头顶上的那枚刚针,再将小人前胸后背所有钢针全都拔掉。

之后王琳饭也吃不下,仍要出门去找柏思强跟余莲莲算账。

孟响劝她不住,只能陪着她出门。

不想刚刚从电梯出来,王琳的手机就响了。

王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得面色一变,忙放到耳边问道:“孙特护,我姐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孙特护在电话里说了什么,王琳一下子白了脸色,没等收起手机,已经在跟孟响说道:“孙特护说,我姐刚才突然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心跳紊乱,呼吸也不对,现在已经送进急救室急救去了!”

孟响“啊”的一声,说道:“怎么会这样?”

她转眼看我,王琳则忍不住地已经开始掉眼泪。

偏是被王琳牵在手上的洛洛抬起小脸问了一句:“小姨,我妈……是不是要死啦?”

王琳张张口,却差点儿哭了出来,忙伸手抱起洛洛直向前奔。

孟响紧挨着我,看来也要哭了的样子,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说……跟那个扎草人有关系吗?”

我心里认为是有关系的,因为照我看来,像诅咒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再想解除,要么就得是下咒的人亲自动手,要么就得请道法高明的人来做法。

可如今王娟命在垂危,正如孟响所言,我们就算拿着那个小布偶去找柏思强跟余莲莲,一则那两人未必会承认,二则恐怕也有点来不及。

所以我心思转动,很快拨通了玉州市马队长的电话。

我也不跟马队长说废话,只请他即刻赶往云栖观去见华清道长。

马队长根本没问什么事,直接说道:“正好我现在就在西郊这里,离云栖观很近,我现在赶过去,大概十几分钟就可以赶到!”

我连声称谢,等挂掉手机,我们也走到了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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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冒险拯救

洛洛跟我和孟响坐在后座,王琳一个人坐了副驾驶位。

我刚打电话王琳并没有听见,所以刚一坐进出租车,王琳就回脸问我跟孟响:“我们怎么办?我姐突然病危,会不会……跟那个扎草人有关?”

“你先别慌!”我赶忙接话,“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一个朋友,请他即刻去见一位道长!据我所知,那位道长很有些本事,所以……如果娟姐的病真跟那个扎草人有关系,相信道长能够想出办法来!”

王琳动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流着眼泪转过头去。

我们在车上议论扎草人,那司机听在耳中难免奇怪,不过他没有插话,只是就着后视镜向我们瞅了又瞅。

果然十分钟之后,出租车还没赶到医院,马队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高力,我已经到了云栖观,华清道长马上就出来,你稍等等直接跟他通话!”

我忙谢了一声。

马队长就在电话里跟我聊了两句闲话,忽然说道:“华清道长出来了,你跟他说!”

紧随着华清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高同志吗,有什么事?”

我赶忙将王娟的病、以及我们今早发现一个扎草人的事跟华清一说,华清“啊”的一声,说道:“真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人使用这种邪术,我以为早就失传了呢!”

“刚刚医院打电话来,说我这个表姐突然病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贸然拔掉钢针的缘故,所以想问问道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紧接着说。

“我没看到那个草人,不敢确定你表姐的病真跟那个东西有关系!但如果那个东西的确是你表姐生病的源头,那你们贸然拔掉钢针,的确会伤及你表姐的性命!”华清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我急问。

“办法就是拿过来我帮你们解煞,但这个肯定来不及,另外还有一个法子……”

他说到这儿忽然停顿,好像是在暗暗琢磨。

我也不敢催他,只能静静等着。

良久,华清才又开口。

“我刚说了,扎草人是一种很古老的邪术,你如果让我亲自出马,我可以多一重把握可以救回你表姐的性命,但如果要……使用其他办法,我先声明,不一定管用!”

“救人如救火,管不管用还请道长告知!”我急着说。

华清又停顿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

“现在唯一的法子,是找一个阳气特别旺盛的男子,正好你就是最好的人选!你把你的右手中指咬破,记住,只能咬破,不能用刀子割破!然后将你的鲜血涂抹在先前那几个针眼上,如果已经找不到针眼,那就涂在草人的头顶、心口、再加上背心。然后你让人把这个草人按紧在你表姐的胸口上,你自己用右手手掌,运足力气在你表姐头顶百会穴上狠狠一拍,同时大喊三声你表姐的名字!我再次声明,这个办法不一定管用,那需要看看施此邪术的人有多厉害!不过你本来就与众不同,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会很大!”

“那要怎么才能确定施邪术的人是谁?”我又问。

“如果你能救回你表姐,施邪术的那一个,会遭到反噬,即便不死,也活不长久了!”华清道长回答。

我不住口地连声感谢华清道长。

正好出租车停在了医院门口,王琳付了车费下车,泪汪汪地又问我:“怎么样?我姐……还有救吗?”

“现在还不知道,咱们先进医院再说!”

我们匆匆忙忙进入医院,直接去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门仍旧关着,也不知里边的情形如何。

王琳一手牵着洛洛,含着眼泪连声问我:“怎么办?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吗?”

那一刻我心中万分为难,只能跟她说道:“我刚刚跟一个道行很深的道长通过电话,那道长交给我一套可以救娟姐的办法,可一来咱们不敢肯定娟姐的病就一定是那个扎草人导致;二来那道长说了,他教给我的办法只是应急之策,连他也不敢确定就一定管用。所以万一我闯进急救室去,却没能救活娟姐,那我岂不成了杀人凶手?可如果我们在这儿干等着,等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告诉我们的不是好消息,那时候再想用道长教的办法,也不可能了!”

王琳一下子也呆了,眼泪更是流淌不止,一把又抓住了孟响的手,呜咽道:“孟响我该怎么办,你帮忙拿个主意!”

孟响也是万分的为难,但她聪敏机智不下于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说道:“咱们去请个护士过来,请她进里边守着,只要娟姐心跳停止,咱们即刻进去按照咱们自己的办法救人!在心脏刚刚停跳的几分钟之内,大脑应该还是活的,那个时候用咱们的办法应该还来得及!”

我一想也对,正好旁边就有一个护士,我们赶忙去跟那护士一说,护士想都不想立刻摇头,说道:“急救室是从里边闩着的,外边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王琳有点儿急了,双眼向我一瞅,突然将那个一直握在她手里的布偶往我手里一塞,转身扑到急救室门上,挥起双手连连敲打。

急救室的门很快打开,一个护士瞪着眼睛恶声恶气问道:“正急救呢,干什么?出了人命你负责?”

“医生我跟你说,里边躺着的是我姐,你们救得回来就救,如果救不回来,那就让我们进去,我们自己有办法救!你们要是救不回来,却不让我们进去,我姐死了我跟你们闹个没完!”

王琳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势,不仅声音很大,口气也非常凶狠,那护士被她唬住了,一下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正好我听见里边有医生喊了一声:“用电击,快!”

我立刻明白,王娟心脏已经停跳,医生正在尽最后的努力抢救。

可我不能担这个责任,只能跟王琳说道:“小琳,里边已经在使用电击,赶紧拿主意吧!你是至亲,这个责任只能你担!”

“我担就我担!”王琳猛一咬牙,“为了救我姐,坐牢我都认了!”

一边说,她就想推开那个护士往里闯。

那护士竭力拦在门口,连声说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这时候救人如救火,我一手推着房门,猛一用力闯了进去,左手拿着那个布偶,右手中指伸到嘴里狠狠一咬。

当时顾不得痛不痛,就赶忙将指头上急淌出的鲜血,抹在那布偶的头顶以及前胸后背。

里边的几个医生护士正慌着急救,猛见我们闯进来,领头的医生怒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快滚出去!”

我右手挥出,将那医生一把推开,左手将布偶递给王琳,说道:“赶紧把这个紧紧按在你姐胸口上!孟响你看住这些医生,不要让他们捣乱!”

我口中说话,再一把将另一个医生扯开,等王琳一边哭一边心急慌乱将那布偶紧按在王娟胸口上,我挥起手来,运足力气,用掌心重重拍在王娟的头顶。

我右手中指鲜血流淌,倒有好些飞溅在王娟脸上。

“王娟!王娟!王娟!”我大喊三声。

但王娟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应声坐起,反而领头的医生气急败坏,连声叫道:“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保安呢,赶紧叫保安!”

急救室里另外几个医生先是愣住,紧接着也吵吵起来。

一屋子乱乱哄哄,可我顾不得理会他们,只是两眼盯着面如死灰已经停止呼吸的王娟。

那几秒钟对我来说简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就在我惊恐地以为我失败了,这一下不单是王琳、只怕我也要担负上杀人罪名的时候,王娟突然猛吸了一口气,紧随着连连地咳嗽了几声。

那几声在我听来当真如仙乐般动听,王琳更是泪如泉涌,本来也变得苍白的一张脸,瞬时间布满狂喜。

而满屋子吵吵嚷嚷的医生护士,也都在一瞬之间,目瞪口呆陷入死寂。

我一手仍旧紧贴着王娟的顶心,一边仔细观察王娟的脸色。

眼瞅王娟死灰般的脸色迅速转润,眼睛好像也要睁了开来,这才撤回我的手,跟方才叫得最响亮的那个医生鞠了一躬,说道:“不好意思医生,我们一时情急闯进来,请你们继续抢救!”

之后我就趁着满屋子医生护士仍旧没能回过味儿来,一拉狂喜呜咽的王琳,向着门外退出去。

走到门口回脸一望,几个医生护士仍在发呆,我不得不重重咳嗽一声。

领头医生猛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招呼着其他医生护士再给王娟做检查。

我们三个退出急救室,正好看见刚刚把门的那个护士带着两个保安冲了过来。

我不等那护士张口叫喊,抢先开口说道:“你赶紧进去,我表姐已经醒了,医生正找你呢!”

那护士猛然一呆。孟响伸手拉开急救室的门,将她轻轻推进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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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害人终害己

两个保安愣愣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问道:“刚说有人闹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闹事,不信等医生出来你们问医生!”我平静回答。

两个保安瞅瞅急救室的门,又瞅瞅我们,说了一句:“急救室里边不能随便进,可别再捣乱了!”

之后他们俩就转去了别处。

我看着保安走远,感觉浑身的精力一下子像被抽走了一样,忙往旁边坐在靠墙的长凳上。

孟响明显跟我一样有些后怕,也在我身边坐下,用手抓过我的手,心疼地把我那只仍在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

王琳也坐过来,忽又站起身来,向着我深深弯腰鞠躬。

我吓了一跳,孟响已经站起身来拉住了她,问道:“小琳你这是干吗?”

“这也就是你们俩,肯冒着坐牢的风险跟我一块儿冲进去救我姐,今天要是换了其他人,只怕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姐死了?”王琳说,眼泪仍在涌流不住,但已经是感激的成分更多些。

“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何况咱们这关系,用不着说这个!”孟响说,拉着王琳重新坐下。

王琳擦一擦脸,伸长了脖子越过孟响看着我,问我:“高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邪门的事?那扎草人,还真能要了我姐的性命?”

“既然娟姐已经清醒,那就说明娟姐的病的确是因为这个扎草人无疑了!”我回答。

“可是……”

王琳的话只说到此,因为急救室的门推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我姐怎么样了?”王琳跳起身来。

那医生没有回答王琳,反而一脸懵逼瞅瞅王琳,再瞅一瞅我。

“你姐怎么样,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他说。

“到底怎么样啦?清醒过来没有?”我问。

“不仅清醒了,而且……就这么眨个眼的功夫,她的各项生理指标全都已经接近健康水平,仅仅只是稍微有点虚弱而已!这到底是……我们之前误诊?还是……你们在搞什么鬼呀?”

王琳大喜,居然又哭又笑伸手就把那医生抱了一下。

我明知无法跟医生解释,趁着王琳搂抱那医生,我也装着很兴奋的样子,转头抱了一抱孟响。

紧随着王娟便被推出了急救室,不仅完全清醒过来,而且看她脸色,的确是红红白白跟健康人不差多少。

所以在转去普通病房,又挂了两瓶吊针之后,王娟就想回家去。

我们看她确确实实已经不像是有病的样子了,在征求了主治医生的意见之后,我们就先回家去,等明天再来医院仔仔细细复查一遍。

主治医生忍不住地又问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闯进去一巴掌就把王娟打好了。

我只能跟他说我是刚刚学到了一个偏方,误打误撞的成分居多,不能当真。

那医生明知我没有说实话,却只能一个劲儿地叹气摇头。

再等回到家里,王琳就把那个布偶拿给王娟看,意思是劝王娟索性离婚算了,不要再对柏思强存有幻想。

我跟孟响都觉得王琳的想法没错,所以都没有拦阻王琳。

王娟看着那个布偶,先是惊骇莫名,紧接着便泪如泉涌,死活不信那会是柏思强干得出来的事情。

我忽然想了起来,赶忙说道:“指点我救娟姐的那个道长说过,只要娟姐能够好起来,施展这种邪术的那个人必定遭受反噬,咱们不如现在就打电话到柏思强的公司,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不对!”

孟响一听就点头,说道:“柏思强公司的电话是多少,不行我来打!”

王娟手上拿着手机,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想要翻找号码。

我想她不可能不记得自家公司的号码,只不过现在整颗心都乱了,所以才会翻查手机。

王琳体贴她姐的心思,伸手将手机从王娟手上拿过来,自己翻找了一下,跟孟响说道:“我来打吧!”

“别打柏思强的手机,直接打公司电话!”孟响加了一句。

“我知道!”

王琳点一点头,先将手机贴在耳边,不过稍一考虑,她又按了免提,直接将手机放在茶几上。

很快的,电话接通,里边传出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

“这里是思强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请帮我找一下你们老板柏思强,或者是老板秘书余莲莲!”王琳说,勉强保持着平缓口气。

“不好意思,我们老板跟余秘书这会儿都不在?”

“都不在?他们去哪儿了?”王琳一下子提高了音量。

我赶忙凑了过去,冲着手机问了一声:“是不是刚刚余小姐出了什么事了?”

那边传出“啊”的一声,紧接着那女声说道:“请问您是哪一位?您怎么知道我们余小姐刚刚出事了?”

“她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突然晕倒了?”我接着问。

“是,余小姐刚刚突然晕倒,我们老板已经送她到医院去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是哪家医院,我们想去探访一下!”

“应该是在中心医院吧,中心医院离我们公司比较近!先生您究竟是哪位?”

“是你们的一个客户!”我回答,按了手机挂断键。

“姐你听到没,那狐狸精害你不成,自己遭到反噬了!”王琳立刻开口,“可那狐狸精怎么能进咱家的?肯定是柏思强听信了那女人的话,把这个扎草人悄悄放到你床底下了!难怪这个王八蛋要搬到书房去睡,肯定他心里很清楚,这个扎草人就在床底下!”

王娟不说话,只是拿着那个布偶一直流淌着眼泪。

洛洛也哭了起来,说道:“那个人不是我爸爸,那个人不是我爸爸!”

王琳眼圈一红,赶忙将洛洛抱在腿上。

我想着剩下的就是人的家务事了,我们实在是不易插话,所以我开口说道:“要不你们慢慢商量,我跟孟响出去走一圈!”

“你们出去干吗?是不是找那个女人算账?不行我也跟着去!”王琳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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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失踪的两个人

我向着孟响一望,便跟王琳实话实说。

“我倒不是想找谁算账,只是想弄清楚,这个扎草人为什么会这么邪门,居然当真引得娟姐生这一场大病!不搞清楚这个,以后咱们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王琳听得连连点头,说道:“高力说得不错,一定得查清楚!而且那女人如此害人,也不能轻饶了她!”

“按照正规的程序恐怕是没法办她,不过她不是遭到反噬了吗?应该也够她受的了!”孟响说,又弯腰靠近王娟,“娟姐这个布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用拿着了,让我们拿去做调查用吧!”

她伸手将那个布偶从王娟手上拿过来,王娟没有紧握着不丢,反而流着眼泪感激地冲着孟响点一点头。

之后我便跟孟响相携出门,直接坐出租车赶到中心医院。

没想到中心医院居然没有余莲莲入院抢救的任何信息。

我跟孟响相顾愕然,考虑到余莲莲突然昏迷,柏思强既然没将其送进距离较近的中心医院,那就只可能送去了更令他信服的其他医院。

但中心医院在所有城市当中,都会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能够跟其相提并论的,就只有第一人民医院。

所以我马上又打电话到第一人民医院、也就是刚刚王娟住的那个医院。

接线的护士很不耐烦,勉强帮我们查了一下,就说没有一个叫余莲莲的入住医院。

我自己考虑一下,很可能刚刚那个接线的护士就没有帮我们仔细查找,所以我们还是坐出租车赶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但在第一人民医院,同样没能找到柏思强跟余莲莲。

“会不会余莲莲已经好了,所以他两人又回思强公司了?”孟响说。

我感觉不太可能,但这两人总不能上天去了,尤其余莲莲倘若一直昏迷,柏思强不可能不慌着救她。

而要救余莲莲,就只能是去了哪家医院。

所以我让孟响先打个电话去思强公司,问问看柏思强在余莲莲晕倒之后,有没有叫120。

结果那员工说道:“好像没有叫,反正我看见老板唤了几声余秘书不醒,他就直接抱着余秘书冲出公司去了!老板自己有车,那比叫120还快些!”

既然那员工这样说,肯定柏思强跟余莲莲还没有回公司去。

正好王琳打电话过来,说道:“我姐想打电话给柏思强,可那个王八蛋居然关机了,你们找到他之后,替我跟我姐骂他几句!”

我跟孟响一商量,干脆将云琅市大大小小的医院全都跑一遍。

这一跑,就跑到了下午三四点钟,仍旧没能找到柏思强跟余莲莲的影子。

既然医院里边找不到,我们只能赶去了思强公司。

上次我们来大闹一场,思强公司的员工看到我们就怕。

孟响索性出示了警员证,虽然她不是本市警员,员工们也不敢不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原来在上午九点左右,余莲莲毫无征兆地突然尖叫了一声,从座椅上一跳起来,紧随着便软倒在了地上,还撞翻了她自个的座椅。

柏思强听见动静冲出办公室,稍微检查了一下余莲莲的状况,也没打120,便慌慌张张抱着余莲莲离开公司。

因为公司并不大,所以这番情形公司职员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跟孟响一时不得要领,索性问起柏思强跟余莲莲的感情到底有多好。

几个女职员支支吾吾不肯说,倒是有一个男职员说道:“反正我已经递了辞工书,不准备在这儿干了,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尽管问!”

我就问他余莲莲这个人待人如何。

那男职员说道:“她待人还算好吧,而且非常能干!反倒是我们老板,自从病了一回之后,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将以前的老板娘撇在了一边,跟余秘书好得像是老夫老妻一样,而且他自身也没有从前那么精明了,很多事情他好像都记不得了!以至于现在公司里的很多事情,实际上都是余秘书在做主!”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个疑问:如果王娟床下的扎草人,当真是余莲莲所为,会不会柏思强突然病倒、之后更像换了个人一样,也是中了余莲莲的什么邪术?

我越想越感觉这个想法并不是很不靠谱,既然余莲莲能够凭着一个扎草人令王娟差点儿死掉,那么她使用其他邪术令柏思强对她动心、甚而对她死心塌地,都不会是很困难的事情。

那个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我跟孟响仍旧出门坐车,回到王娟家里。

王琳一见我们就摇头,说她姐坚持不肯离婚。

所以我就直截了当,问王娟为什么不肯离婚。

王娟再次落下泪来,说道:“他变心变得这么快,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所以……既然你们说了那女人会用扎草人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会不会……她也用扎草人让思强变了心?”

我没想到王娟居然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正要开口回答,王琳说道:“可是姐,咱们只听说扎草人会害人,没听说扎草人还能让好好的一个男人变成一个花心无情的人啊!更何况我们刚刚检查过书房床下,根本就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个扎草人啊!”

“她不一定还会使用扎草人吧?”我接口,“其实我赞成娟姐的想法,如果娟姐生病当真是那个余莲莲所为,那或许这个女人还会使用其他邪术,导致柏思强变了心吧!”

“其它邪术?扎草人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这世上,当真会有那么多……邪术存在?”王琳说,脸上现出迷惘之意。

孟响伸手搂住她肩膀,说道:“如果不是娟姐的这场病,咱们又有谁能想到,这个世上当真会有扎草人这种邪术?所以,有一必定有二,你之前为了救娟姐闯进急救室的勇气去哪儿了,怎么现在会是这种表情?”

“之前为了救我姐,我是豁出去了,可是现在想想,这种事情,当真是越想越怕,就像人说的……细思极恐!”王琳说。

她说得没错,这种事乍听起来远没有鬼魅妖孽那么可怕,但却不能细想,否则就会越想越怕。

因为鬼魅妖孽要害人起码还能看见个影子,但像扎草人这种邪术,基本上是杀人于无形之间。

比如这次王娟生病,若不是碰巧我跟孟响路过此地,又碰巧孟响跟王琳前后在王娟的卧房住了一晚,导致她二人忍不住地打扫房间,那恐怕等王娟病死了,包括王娟自个儿在内的所有人,都只会认为她仅仅是因病而逝。

孟响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面色发白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是在为我担心。

因为一旦我深入调查下去,而那个余莲莲却重新活转过来、又或者还有另外一个会扎草人的邪徒,那恐怕连我都会有病倒病危的可能。

可我既然是“超自然”调查人员,遇到了如此邪门之事,就不可能撇下这件事不再理会。

第二天我跟孟响继续查找柏思强跟余莲莲的下落,但柏思强跟余莲莲,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找不到半点踪影,而且柏思强手机关机,也没去公司露脸。

我们劝王娟振作精神,先到公司稳定一下员工的心,之后按照孟响的主意,直接去警局报警。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朱的警员,在听我们提到是一个大男人两天不见踪影之后,他明显流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直到孟响出示了警员证,看在同事的份上,朱警员做了登记,又调出两天前的监控查找。

我们很容易找到了柏思强的车子,并且发现柏思强的车子一直开出市区,在经过市区西部一条大公路上的几个红绿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警员也跟着重视起来,在请示了领导之后,带着我跟孟响开警车去到柏思强的车子消失的那一段路。

结果发现那一段路上有好几条岔路,而且岔路上没有监控。

我们跟着朱警员往那几条岔路上走访了一下,可毕竟是两天前的事,就算有人看见过柏思强的车,也不敢点头确认。

“你们这么急着找他,他又这么奇怪的故意岔进小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绑架?”朱警员疑惑地问我们。

我们只能摇头,告诉他我们也不知道。

“那看来只能再等等了,如果是绑架,绑匪肯定会打电话!我期望你们能够跟我保持联络,不要私自采取行动!”朱警员最后这样说。

我们当然满口答应,又请朱警员帮我们调查一下余莲莲这个人,看看能不能查到余莲莲的家庭住址。

之后我们回去王娟家里,把情况照实一说,王娟禁不住愁眉深锁,直接又躲进屋里哭去了。

王琳很是过意不去,说道:“把你们两人也绊在这儿了,不行你们先回去吧,等……柏思强跟那个狐狸精露了脸,我就直接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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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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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孟响听王琳说出报警的话来,不由得相互一望。收藏本站

孟响苦笑摇头,说道:“报警你怎么说?说余莲莲用扎草人害人?就算医生肯作证,警方也没法承认这份证词!”

王琳明知孟响说得对,一时不知还能说什么好。

孟响忙安抚地拉一拉她手,又道:“你放心,高力本来就是疑难案件调查员,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疑难之事,那就等于是他的责任了!别说这件事跟娟姐有牵连,就算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也会一查到底!至于我,你知道我请了一个长婚假,再说我在我们局里也算不上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局里不会急着招我回去的!”

孟响这几年成绩斐然,加上又是女警官,所以很受上级领导重视。

但也正因如此,这次她请了整整一个月的长婚假,雷局长亲自签字核准。这期间除非是有特别重大、并且要全员出动的案件发生,否则局里不会提前让她结束假期赶回去。

而王琳跟孟响乃是密友,虽然并不清楚我调查的其实是“超自然”之事,但我国际组织“疑难案件调查员”的身份,她却一清二楚。

当晚我跟孟响依旧会酒店歇息,我将孟响搂在怀里,跟她商量不行让她先回临南,我留下来继续调查。

孟响挑眉笑问:“你是在担心我?怕我也被扎草人?放心吧,扎草人又不是马上就会要人命,咱们只要每天回来酒店,都好好检查一下床底下,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再说了,你担心我,我还担心你呢!虽然鬼魅之类上不了你的身,但这……扎草人,无影无形的,恐怕你也抵挡不住!”

她说得没错,我想如果有人对我扎草人,我恐怕也不可能毫无知觉。

但,仅仅是每天晚上检查一下床底,就能够有效防止被扎草人吗?

我不敢肯定。

事实上在这两天寻找柏思强跟余莲莲的过程当中,我就再一次打过电话给马队长,请他帮我联系一下华清道长。

只可惜在马队长赶到云栖观之后,却被告知华清道长刚刚入辟谷静修,至少要三五日才敢打搅。

我自然明白什么是“辟谷精修”,那是道家修行的一种方式,辟谷期内不吃不喝,以达到清理身心的目的。

所以我满腹疑问,都只能憋在了肚子里。

不过照我的想法,扎草人这种邪术,应该是将扎草人放在离被谋害者越近的地方效果越显著。

之所以余莲莲会选择将扎草人放在王娟的床底下,只不过是床底下不仅离得王娟很近,而且不易被发现而已。

幸好如孟响所言,扎草人并不能够即刻要人命,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克制这种邪术,只要日后稍微发现不对,也还来得及进行补救。

所以孟响不肯先回临南,我也就没再勉强。

再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跟孟响照例先去王娟家里。

只不过三天的时间过去,王娟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今天她准备去公司上班,起码在柏思强回来之前,要把公司撑起来。

之前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王娟就是跟柏思强一道上下班,思强公司可以说是他夫妻二人共同打拼的成果。

直到后来公司渐渐走上正轨,王娟才慢慢退下来,一心一意相夫教子。

所以王娟真要去公司打理事务,绝不会没头没脑,只不过长时间不去公司,还需要一段时间熟悉而已。

王琳自然要随着她姐去公司帮忙,用王琳的话说,王娟性情太和顺,有她跟着去,可以镇住公司里那些被余莲莲收买过的人。

却不料一行几个人正要出门,房门忽然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瘦高的身材,俊秀的长相,正是失踪整整三天的柏思强。

“柏思强,你还有脸回来,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王琳“噌”的一声先跳起来。

王娟跟着站起,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刷地一下子又下来了。

却见柏思强满脸疲惫,就好像三天三夜完全没睡觉一样。

他两眼不看凶巴巴的王琳,只是停驻在王娟脸上,很虚弱地道了一声:“娟,我回来了!”

然后他身体一晃,直接往地软到。

我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将他扶住。

王娟因他那虚弱又深情的一个“娟”字,刹那间泪如泉涌,赶忙凑到我旁边,一边哭,一边叫着:“思强,你回来了,你是回来了!你怎么啦,你别吓我!”

我赶忙半抱半拖着柏思强在沙发上躺下,柏思强虚弱地睁开眼睛,向着王娟一笑,似乎想要伸手抚一抚王娟的脸庞,但却又没有力气。

王娟赶忙蹲下来,拿着他手放在自己泪水的脸庞上,抽泣着,颤抖着,似乎难以相信这种温柔时刻还会发生。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孟响扯了一扯王琳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但是王琳忍一忍,还是冲口一句冒出来。

“柏思强,你这会儿在演什么戏?之前……你是怎么对我姐的?还有那个扎草人,是不是你放在我姐床底下的?”

柏思强转过眼光,很抱歉地看了王琳一眼,却不跟王琳说话,重新将眼光落在王娟脸上。

“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突然间鬼迷心窍了一样!直到……昨天晚上,我看见那个女人死了,我突然就像清醒了一样,赶忙地想要回来找你……”

“昨天?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王琳凶巴巴地再插一句。

“因为……我在大山里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大山里边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走出来!所以……我在山里转了很久,一直转到天都亮了,我才转出大山,看到了我的车子,这才开着车子回来了!”

柏思强气息微弱,的确是像力气用尽了一样。

王琳还想插口,王娟却一边哭,一边跳起身来,说道:“你别说话了,你先躺一会儿!你一定饿坏了,我去给你弄饭吃!”

“你别走!”柏思强立刻伸手拉住她手,“我怕你一走,我又会鬼迷心窍!”

“不会了,不会了!”王娟疯狂地流着泪,不停地摇着头,“那个扎草人,已经被我们毁掉了,以后……你好了,我也好了,我们大家都好了!”

“对了,扎草人!”柏思强竭力想要撑起身体,却又没有力气,只能躺在沙发上,满脸都是焦虑与愧疚,“娟,那个扎草人,是那个女人让我放在你床底下的,她还告诉我,既然你……不愿离婚,那就要了你的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她说出这种话,我都没有一点感觉,还按照她的吩咐,把扎草人放在了你床下!你好不好,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那个扎草人呢?赶紧毁了它!”

“扎草人已经毁啦,那个女人也遭到报应了!”王娟听柏思强坦承此事,没有伤心难过,反而又哭又笑,“思强,你回来了就好了!之前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既然能够用扎草人害我,肯定也是用什么妖术迷惑住了你,所以我坚持不离婚,就等着你清醒过来!如今总算是好了,一切都好了!”

“可是……你怎么会没事呢?是谁救了你吗?是谁救了你,我要感谢他,我要给他磕头!”

他挣扎着又想坐起身来,王娟赶忙用手将他按住,流着泪说道:“是高力救了我!高力你知道吗?就是孟响的新婚的老公!还有孟响跟小琳,他们为了救我,不惜冒着坐牢的风险,冲进急救室将我救醒!我们当然要感谢他们,不过……也要等你恢复力气了再说!”

柏思强扭过头来看着我,我赶忙说道:“我也是举手之劳!正好我认识一个道法高明的道长,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柏思强一用力,居然从沙发上滚落下来,伸手一把抱住了我的脚,不说话,只是抱着我的脚,我看他浑身颤抖,似乎在哭。

我赶忙伸手扶他起来,王娟也哭着伸手拉他。

又忙了好一阵子,柏思强重新在沙发上躺下,却用手抓着王娟的手不肯丢,好像真的怕一丢手,就跟王娟彻底分开了一样。

我跟孟响看着眼前这一幕,孟响的双眼已经有些潮润润的,连我这个大男人,都不无触动。

王琳也不由得红了眼圈,说道:“姐你陪着姐夫,我去给姐夫做点吃的!不行我们直接下去买吧,姐夫你想吃什么?”

“我其实……什么都不想吃!”柏思强说。

“那就买点粥跟包子吧!就我们楼下往左那儿有一家包子店,你姐夫特别爱吃那家的包子!”王娟说,擦抹一下眼泪,却在回头之间,看见了她女儿洛洛。

“洛洛乖,你爸回来了,快过来!”王娟赶忙吸吸鼻子招手呼唤。

但洛洛自柏思强回来之后,就一直缩到了她自个儿的那间房门口,嘴唇抿紧,一双眼盯着沙发上的柏思强,没有欢喜,倒像是有些敌意。

而今听王娟呼唤,洛洛仍不肯靠近柏思强,反而一扭身子,叫道:“他不是我爸爸!他不是我爸爸!”

第509章 真真假假

我们几个大人相顾愕然。m

王娟赶忙说道:“洛洛你说什么话呢?你快过来!”

洛洛嘴撇一撇,忽而缩进房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紧随着孩子的嚎啕哭声,就从门里传了出来。

“不怪洛洛,是我之前对洛洛不好,吓到她了!”柏思强说,忍了很久的眼泪,也跟着流淌下来。

“没有的事,小孩子脾气,隔天就好了!”王娟说,又转头看向王琳,“小琳你赶紧下去买包子吧,晚了怕就没了!”

“洛洛咋办?”王琳问。

“不用管她,让她哭一阵儿,等会儿我去哄!”王娟说。

王琳点一点头。

我跟孟响自然不会留在屋里继续看人家夫妻重逢恩爱,所以我们跟着王琳一同出来。

“前两天还是个混蛋,突然又变好了,我看着真是挺别扭!”王琳说。

她是别扭,但也能够看出来,在她脸上更多的,还是一种如释重负。

“看来娟姐的直觉是对的,柏思强当真是中了那女人的邪术,那女人一死,柏思强马上就清醒了!”孟响说,瞟我一眼,“你这个疑难案件调查员的调查工作,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恐怕还不能结束!”我摇一摇头,“连华清道长都说扎草人这种邪术已经失传,余莲莲那个女人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如果不找出余莲莲背后的那个人,心里恐怕就不会安定!”

“你瞧瞧他!”孟响马上转向了王琳,“我都说了吧,就算这件事发生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也会一查到底的!”

王琳两眼看着我,嘴唇动了一动,似乎有话想问我,但最终却没问出口来。

我估计她是对我这“疑难案件调查员”的身份产生了疑惑,不过她既然没有问出口来,我自然不会主动解说。

趁着王琳买包子的时间,我让孟响打个电话给朱警官,看看查没查到余莲莲的家庭住址。

结果朱警官的回答,却令我大出所料。

我跟孟响曾经在思强公司查找过余莲莲的人事档案,结果却发现余莲莲登记的地址,根本就是个假地址。

而余莲莲这个名字很是普通,据朱警官所言,他在玉州市查到了八个叫余莲莲的女人,但根据我们提供的照片跟年龄,那几个女人全都与我们要找的余莲莲不符。

用朱警官的话说,余莲莲要么就是从外地来云琅市打工的,要么就是从云琅周边大山里出来,从来没有上过户口。

但我不认为余莲莲会是大山里出来的女人,毕竟她应聘文秘,若没有一定的学识跟能力,不可能应聘得上。

而且据思强公司员工所言,余莲莲精明能干,自柏思强病后两个月,公司很多事务,都是余莲莲在处理。

所以我决定,还是要找柏思强好好聊聊。

当天自然不会再去打搅王娟跟柏思强,倒是在第二天一早,我跟孟响起床之后正要去王娟家看看,柏思强却跟王娟一块儿,来酒店拜访我跟孟响。

一进门,柏思强就拉住了我手,再次对我表示感谢,说如果不是我跟孟响,他们夫妻俩这辈子就算完了。

他这话其实并不夸张,但他一脸藏不住的感激之意,仍令我感觉很不自在。

之后我就要求跟他单独谈谈,柏思强满口答应,叫王娟先回家去,他陪我去找个地方一边吃早餐,一边慢慢聊。

孟响自然跟着王娟一块儿离开,我跟柏思强就在酒店中餐部去吃早餐。

我问起柏思强对余莲莲到底了解多少,柏思强茫然摇头,说道:“说出来没人相信,这两个月我真的就跟……电影上那样,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施了魔法下了药,然后男人就对那女人死心塌地绝无二心,至于那女人是丑是美,是善是恶,完全不理会,也不在乎!我就是这样,自从那次莫名其妙病了一场之后,我就一门心思想对那女人好,好像离了那女人我就活不了一样!以至于完全没有问过那女人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我赶忙问他想到了什么。

柏思强左右瞅瞅,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在想,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到了山里,会不会……我看见的那栋房子,就是那女人的住处?”

“如果现在进山,你还能找到那地方吗?”我问。

“应该能找到吧!”柏思强点一点头,“可是……那栋房子里好可怕,里边还放了两口棺材,我是真的……不想再去!”

我听他说到“里边放了两口棺材”,立刻确定那地方肯定有古怪,忙又问他:“除了棺材你还看见了什么?”

“没看见其他东西!”柏思强摇头,“我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突然清醒,就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有两口棺材,而那个女人……就躺在我脚下,好像死了一样!把我吓得拔脚要跑,又怕那女人还有气,所以我壮着胆子稍微检查了一下,确定她是当真死了,我又鼓足勇气将她抱起来,放进了一口棺材。之后我才从那间房子里跑出来,在山里转了一整夜的时间,这才找到山脚下我的那辆车子。”

他说到这里,胆怯地向我瞄了一眼。

“我看见那两幅棺材的时候,真的快要被吓死了,可是我想着……那个女人不管怎么说,这两个月都跟我……好像夫妻一样,就算她曾经害我,我也不忍心让她躺在地上!”

他满脸惭愧低下头去。

我赶忙伸手拍拍他肩,说道:“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做!那正好说明,你并非凉薄无情之人!”

“你能这样想,那就太好了!”柏思强抬起脸来,再次流露出感激之意,“其实我也想过,要不要再去那个地方走一趟,毕竟……我很担心我跟小娟身上中的邪术,是不是已经完全解开!”

“放心吧,如果那女人当真已经死了,你们身上中的邪术,肯定是已经完全解开了!”我说。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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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两口棺材

我并不是在安慰柏思强,而是我心里当真这样想。www

柏思强两眼看着我,良久又问:“那我们要不要报警?毕竟……那个女人死了,也是一条人命!……对了,小娟说你是调查员,也是警察么?如果是,我愿意试着带你进山,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

“不是警察!”我如实告知,眼瞅他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又加一句,“不过我确实是疑难案件调查员,既然我自身已经涉入了这件事,我就一定要追查下去!”

“那还要不要报警?”柏思强又问。

“暂时不报吧,你先引我进山,当真找到了那栋房子之后再说!”

“可是……只有我们两个进山,我还真是有点怕怕的!”柏思强说,禁不住缩了缩头,忽然又加了一句,“你可别叫个女人同行!虽然……你老婆也是警官,但是,总归是个女人!”

“是啊,总归她是个女人,所以这么辛苦的事情,我不会叫她!”我说,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心里是真的感觉,这个柏思强心肠不坏,性格也挺对我脾气。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柏思强又问。

“如果你已经调整过来,今天就可以去!”我回答。

“那就今天去吧!那个女人放在棺材里,我怕多放两天,都放臭了!”

“那行,等我带上背包,再带些水和干粮,咱们就可以出发,你也不用回去另外拿东西了!”我说。

柏思强连连点头,抢着起身买了单,我们就一同先到酒店房间,带上我的背包,之后又在楼下添置了一些东西。

柏思强刚刚是开着车子来的,车子就停在酒店下边的临时停车场。

柏思强打个电话给王娟,告诉她要跟我一块儿去办点事,瞧他那模样,他跟王娟的确是恩爱夫妻。

既然他打了电话,而孟响又跟王娟在一起,所以我就不打电话了,由柏思强开着车子,驶往市区西部。

在西部一条大公路上行驶一阵,柏思强就拐上了一条岔路,说道:“这条岔路可能会有些绕,但我当时就是从这条岔路上走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路能够去到那片山脚!”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事实上柏思强走的这条岔路,之前朱警官就带着我跟孟响曾经走过。

换句话说,当时我们查看监控,柏思强的车子,就是从这条岔路所在的那个路段消失的。

那条岔路就是一条土路,路两旁有些人家,但不多。车子行在上边格外颠簸,而且仅能供一辆车子行驶。

幸好一路行来,也没有遇到迎面的车子,否则两辆车子可就交错不开了。

在那条土路上行驶一阵,柏思强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来,好像是不敢确定该往哪条路上走。

我也不打搅他,等他静静地考虑一阵,这才拐上左手边的那条岔路。

那条岔路更是难走,而且越往前走路况越差,路面也越窄。

幸好路左边虽然是水稻田,路右边却靠近山坡。随着路面越来越窄,到最后车子右边的两只轮子,完全就是行驶在路右边松软的草地上。

所以柏思强开得很慢,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柏思强将车子停了下来,说道:“就在这里了,你看看,前边还有我的车子停过的痕迹!”

我下车查看,果然在车头前方两三米处,不仅有车子停过的痕迹,还有车子整个驶上松软的草坡,在草坡上掉头的印迹。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咱们先吃点东西再进山吧!”我说。

柏思强自然没有意见。

我提出我的背包,拿出里边的饮水跟干粮,跟柏思强就坐在草坡上吃了几口。

眼前是青绿的草坡,远处是绿油油的水稻田,背后则是苍翠的青山绿树。若非身边坐的是一个大男人,这个地方倒是踏青野炊的好所在。

之后我把没吃完的饮水干粮重新放进背包,由柏思强引路进山。

“进山时候的路我完全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出来的时候走过的路,但那样走的话有点绕,可能需要两三个小时!”柏思强说。

我也无所谓,反正像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发生在深山老林里,我早就习惯了在山里一走几个小时,甚至是在山里过夜。

果然柏思强走走停停,绕过了几座大山,穿过了几片树林,有几次走到一半发现不对,又退回去重走。

这种情况我从前也曾遇到过,感觉柏思强还算是记忆力特别好的,换了一般人,就这么绕得几绕,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之前进山的时候,柏思强预计只需要两三个小时,结果到将近下午四点,才算是找到了地方。

那是在一片山坡上,山坡后方是一片密林,山坡前方则是一片空旷的草地。

一座古旧、但不破旧的茅草房坐落在山坡上,背靠树林,面向草地。

环着茅草房还扎了一圈竹篱,竹篱左侧似乎有一片废弃的菜园。

之所以我说是废弃的菜园,是因为老远看过去,那块土地明显被一道土埂环护着,土埂内杂草丛生,比之草地上的绿草还要杂乱而旺盛。

柏思强说这个地方很可怕,但如果只是从外边看,这座茅草房不仅不可怕,反而有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那种清雅与幽静。

我迈步走向那座茅草房,看见竹篱笆的一道篱笆门被拉开着。

柏思强跟在我身后,说道:“篱笆门是我拉开的,我只顾逃跑,没顾上再把篱笆门拉上!”

我点一点头,抬脸看时,却见那座茅草房的大门虚掩着,想必柏思强慌着逃离,自然不可能小心谨慎将房门关好。

我穿过篱笆围成的小院,走上台阶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房内略显昏暗,但的的确确,我可以一眼看到,房间内豁然停放着两口棺木。

而且棺木下边垫有长凳,使两口棺木的高度,都在一米以上,就跟做丧事的人家里停放的装殓好的棺椁一样。

只不过做丧事的时候,棺椁都会直着停放,使高的那头、也就是尸体头顶的位置对着房门。来吊孝的人一走进去,就对着棺材高的那头跪下叩头。

而这两副棺材,却是一里一外横着摆放。

许是因为屋子里面积有限,所以两副棺木靠得很紧,而且高的那头都在左边,低的那头都在右边。

柏思强在我身后探头一望,好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说道:“你进去吧,我是不敢进去了,我就站在外边等你!”

他一边说,果然转身下了台阶,一直走到篱笆外边才站住。

我其实宁愿他离得远点,因为如果这屋子里边有古怪,那他跟在我身边,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我的拖累。

“那你就在那儿等着我吧,如果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也不用进来!”我说,冲着他呵呵一笑。

我是半真半假,也是在正经提醒。

我的确是怕万一屋子里冒出什么怪东西,我正跟怪东西对峙的时候,他冒冒失失闯进来。那就跟电影上出现的情节一样,我一回头间,要么我就被怪东西一口咬死,要么他就被怪东西一口毒痰击中。

当然这种想象有些滑稽,所以我才会呵呵一笑半真半假。

却不料我的半真半假,已经让柏思强面色一变,脱口问道:“什么动静?那里边……就是两口棺材,棺材里边被我放进去了……一个死女人,还能有什么动静?”

“我是怕我绊倒了什么东西,总之你只管远远站着别进来就行了!”我说。

柏思强楞楞地“哦”了一声,我就不再管他,直接迈步跨过门槛,进到屋里。

因为左边那扇房门可能是太过老旧,只要一丢手,它就会自动关上,所以我卸下背上的背包,放在门角将门挡住。

这样一来,两扇房门全都敞开,明亮的光线,将屋子里的阴森气氛,冲淡不少。

除了那两口垫起来的棺材,我就没看见其他任何家具。

事实上整间屋子并不宽敞,被这两口棺材一放,也不能再放其他家具。

另外屋子后墙靠右角的位子,开着一扇后门,但后门紧闩着。

屋子两边的墙上,也都装有房门,不过房门同样关得严严实实。

屋子里稍微有一点难闻的气味,想必是那女人的尸身在棺材里放了两天,已经开始腐烂了。

可就算她开始腐烂,我也得亲眼看一看她才放心。

不过在检查棺材之前,我还是先推开两边墙壁上的房门,避免我正在查看棺材的时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出来,给我一个猝不及防。

但我没在屋子里看到任何活物,也没感觉到有阴寒之类的异常气场。

所以我暂时不进屋子仔细查看,而是将两扇房门重新关好,之后便打量着堂屋里的这两口棺材。

我看见两副棺材都盖着棺盖,不知哪一副里边装的是那女人的尸体。

不过我既然来了,肯定两口棺材都要打开看看。

所以我直接走到靠近门口的那口棺材跟前,一用力,将棺盖掀开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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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活着的男尸

诡案异象录第511章活着的男尸随着我挪开棺盖发出“呼哧”一声响,外边柏思强立刻高声问道:“高力,什么声音响?”

“没事,我掀开了棺材盖!”我高声回答。

“你可真够胆大的!”柏思强在外边嘀咕了一声。

我自然不去理他,而是低头察看眼前的这口棺材。

因为棺材垫高起来,所以我不用弯腰,就能近距离看到棺材里边。

我豁然发现,棺材里躺着的并不是柏思强说的那个女人,而是一具男尸——估计里边那口棺材里,才是柏思强放进去的那个女人的尸体。

而我一眼瞟过那具男尸,立刻感觉到有些怪异。

首先这男尸肤色发黑,似乎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但我如此近距离观看,却没有闻到很浓厚的腐臭味道,而且在棺底也没看见有腐化的脓水之类;

其次在那男尸的脸上,贴着一根纸条,就好像是封条一样,正好紧贴在男尸眼睛上。纸条上画着一些花纹图案,感觉像是符咒一类。

我不知道这根纸条是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一旦我揭掉这根纸条,会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过强烈的好奇心,还是令我伸出手去,想要揭开那根纸条。

但,我的手还没碰到那根纸条,瞥眼之间,却见那男尸交叠平放在胸脯上的两只手掌下边,似乎压着一个布偶。

那男尸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夹克衫,而那布偶却是白色,所以虽然只是露出一点点在手掌外边,仍旧显得十分醒目。

我的手立刻转向,将那个布偶从那男尸手掌下边抽了出来。

我发现那个布偶很是奇——准确点说那不是一个布偶,而是两个。

只不过在两个布偶的腰部跟颈部,各有一条红绳将两个布偶紧紧捆扎在一起。所以乍眼一看,很像是一个布偶。

其中一个布偶正面露在外边,可以看到圆圆的头部清晰描画着眼睛、鼻子、跟嘴巴。

另一个布偶则是脸面向里,被捆扎在先一个布偶的后背上,只露出被染成黑色的后脑勺。

更奇怪的是,在那个脸面朝里的布偶的头顶及后背,统共扎着五根钢针,头顶一根直扎向下,后背分上下左右各扎一根。

另外在脸面露出来的这个布偶身上,以竖行的方式写着一个人名:廖黑虎。

而在那个背面露在外边,并且扎满钢针的布偶背上,则写着两组数字。一组应该是出生年月日,一组则是身高。

我不知这组身高、以及出生年月日跟这个叫廖黑虎的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这两个布偶扎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正考虑着该不该拆开那两根红绳,看一看正面向里的那个布偶胸脯上,会不会写着其他人的名字。

却不料骤然之间,我根本毫无提防,躺在棺材里的男尸,突然伸出两只大手,很轻易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明明那男尸肤色发黑早已死了不知多长时间,偏偏他却伸出手来,紧紧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虽不至于魂飞魄散,却也禁不住大吃一惊,立刻扔下手上的布偶,双手用力,想要掰开那男尸的两只手爪。

但那男尸掐得如此用力,我感觉瞬时之间,我已经喉咙发痛似乎要断裂一般。

危急中我一眼瞟见那男尸眼睛上蒙着的那根封条,立刻伸出手去,揭开了那根封条。

那男尸骤然睁眼,一双灰白发暗的眼珠,很像是看了我一眼。

然后很突兀地,男尸那两只骨节突出的大手,放开了我的颈脖,却顺势向下抓住了我的衣襟,同时从他那半开着的嘴巴里,很艰难地挤出两个嘶哑、而且含混不清的语音。

“救命!”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真的!

因为那“救命”二字,从那男尸喉咙里挤压出来,冷嗖嗖嘶哑哑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声音,而像是从地狱深处传上来的悲惨呼叫。

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用尽全力向后一拖。

只听“哗啦”一声,那棺材被我拖得差点倾翻,而我身上穿着的薄外套,也被那男尸扯出了一条大口子。

那男尸“扑嗵”一声倒回了棺材里,同一时刻,我听见脑后风响,似乎有一柄钢刀向我后背劈了上来。

我前边就是棺材,我只能迅速蹲低扑倒,直接顺着垫高棺材的那几条长凳下方钻了进去。

这完全是不加考虑的本能反应,不仅狼狈,而且非常危险。

后边攻击我的人只要转刀往下劈,我就算躲开了脑袋,我的双腿也会被钢刀劈中。

幸好后边攻击上来的那个人,好像恶狠狠地想要一招取我性命,所以他用力过猛,在我蹲下之后,他没能及时收刀转势,而是“噌”的一声大响,直接劈在了棺材上。

我趁此机会从两口棺材下方钻了过去,惊魂未定起身看时,却见有一个虬髯汉子,背对房门站在两口棺材的另一边。

现在真的是很少会见到虬髯汉子,而且那汉子不仅虬髯,身上衣服也是一件古式的黑色练功服。

他手上拿着一柄雪亮的钢刀,一刀劈我不中,居然不等我开口发问,单手挥出,钢刀直接掠过两口棺材,尖利的刀尖向着我胸脯横划而至。

我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叫道:“你是何人,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对我狠下毒手?”

但那汉子根本不理我的发问,只是瞪着双目绕过棺材,又向我连劈两刀。

我见他刀势凌厉,刀招高妙,此刻就算我手上也有称手的兵器,恐怕也未必能是他的对手。

屋子里又很狭窄,更有两口棺木停放在屋子中央,我连闪躲的空间都不多。

眼瞅他又是一刀斜劈而至,我只能身随刀转,同时屈起左手手腕,向着那汉子发出了一枚高压飞针。

那人武功虽高,但高压飞针无影无形,等到他发觉,已经躲闪不及。

我听他闷哼一声,一手抬起掩住了被钢针射中的胸口,另一手抬起钢刀指着我,满面愤怒想要张口说句话,只可惜他仅仅只是吐出了一个“你”字,便“扑嗵”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钢刀,也“呛啷”落地。

我松了一口气,走到那汉子跟前想要在他身上搜上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到证明他身份的什么东西。

偏偏就在此时,我听见外边柏思强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叫。

我立刻出门,正看见柏思强两眼盯着那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弃菜畦,满脸都是惊骇至极。

我立刻明白,他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怎么啦,你看到了什么?”我一边开口发问,一边也想那块菜畦看了过去。

但是我除了丛生的杂草,其他什么都没能看到。

转头再看柏思强,脸上倒愈发惊怖起来,一手抬起指着那片菜畦,嘴里结结巴巴冒出一个字眼:“鬼!鬼!鬼鬼!”

然后他猛一转身,尖叫着向着一片树林逃窜进去。

我本来想去那片菜畦感受一下是不是有阴寒之气,可是柏思强这么一跑,万一他惊怖之下不辨方向,会很容易迷失在大山之中。

再要失足落下山谷山涧,那我可是罪过不轻。

所以我立刻回身一把抓起我放在门角的背包,顾不得地上躺着的那个大汉,更顾不得那片菜畦中看不见的鬼魂,只是大声叫着:“柏思强,你别乱跑!”

一边冲出竹篱笆,跟在柏思强身后急追。

没想到柏思强跑得飞快,在树林中左穿右穿,好像是惊吓到了极处慌不择路。

忽而他一脚踏空,我听见他哀叫连连,竟顺着一片陡坡滚落下去。

“柏思强,柏思强你怎么样?”

我连着叫了几声,也没听见柏思强回答,心中吃惊,赶忙从背包里找出绳索,绑定在一颗大树上,之后再顺着绳索溜下陡坡。

却见陡坡下方,竟是一段笔直的岩壁。

幸好那段岩壁并不甚高,我可以看到柏思强躺在岩壁下方的草沟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摔晕了。

我忙就着绳索下到岩壁底部,叫了两声“柏思强”,又用手推了一推,柏思强才悠悠醒转,愣愣地看着我,愣愣地问我一声:“我是不是……死了?”

“没死!”我苦笑摇头,就在他身边坐下来,“你究竟看到什么啦,把你吓得差点儿摔死?”

“我……”柏思强一张脸迅速又挂满惊怖,“鬼!我看到……飘飘忽忽的……一个鬼影!”

“真的?”我两眼瞅着他。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我真的看见了!”柏思强说,又禁不住打一个寒颤,“那个鬼影,披头散发的,还……伸长着舌头!”

我并不是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毕竟我在那间茅草房里,也经历了诡异可怕的事情。

但柏思强已经吓成这样,我不可能告诉他世上的的确确是有鬼魂存在。

所以我很快问他另一个问题。

“对了!我在那间茅草房里的时候,突然从我背后进去了一个大汉,一声不吭便向我攻击,你站在外边,有没有看见那个大汉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第512章 又一次暗算

诡案异象录第512章又一次暗算柏思强好像完全没料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很明显地楞了一下,才脱口说道:“大汉?什么大汉啊?我没看见有什么大汉啊!会不会……他是从后门进去的?又或者……他是躲在旁边的房间?”

他的脑筋转得倒快,但我不用考虑立刻摇头。

“不可能!我进门的时候已经查看过,后门是从里边闩着的,两边的房屋里也没见有人影!那汉子那么高大,不可能躲在床下让我看不到!况且我当时背对着前门,那大汉从我身后突然攻到,只能是从前门进去的!”

“可我真的没看见有什么大汉进去,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不大声叫嚷提醒你?”柏思强一脸懵逼,但突然间,他好像想通了一样,“我知道了,我在外边看到一个鬼影,会不会……你说的这个大汉,也是一个恶鬼?”

他一边问我,一边面带惊悚左瞅右瞅。

“更不可能!”我立刻摇头,“那是一个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可能……我当时只顾盯着那片菜园子看,那时候鬼影还没出现,可是我就是感觉那片菜园子有些古怪,结果……可能就没注意到有大汉进门!”

我仔细想想不得要领,遂又问他:“你把那个叫余莲莲的女人放进哪口棺材里去了?”

“里边那口棺材!”柏思强立刻回答,“因为外边的这口棺材盖着盖子,里边那口棺材却敞着盖子,我向里边瞧了一眼,发现是口空棺材,所以我就把那个女人装进去了,又把棺材盖子也盖上了!”

他说的跟我看见的基本吻合。

我一时间想不透外边这口棺材里装着的男尸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像是死了很久,却不见腐烂,而且还会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另外在我揭开他眼睛上的封条之后,他居然叫了一声“救命”!

他为什么叫“救命”?难道他其实尚未死透?

如果他尚未死透,那余莲莲呢?会不会余莲莲的眼睛上,也被蒙上了封条?

还有那个大汉,又是什么人?

所有这些诡异的事情——包括扎草人、也包括那具男尸,会不会最初的源头,就是这个大汉?

我心里纷乱一团,但如今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站起身来,往上瞅了一眼,就跟柏思强商量着赶紧爬上去。

“再耽搁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说。

“可是……绳子这么细,我怕我根本使不上劲!”柏思强说。

他说的是实话,我带的绳索是要装在随身的背包里的,如果太粗,太占地方。所以是那种专门用来攀岩的特制绳索,很细,但却非常结实。

只不过这种攀岩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使用,我教了柏思强老半天,柏思强才勉强学会。

但他还是有些犹犹豫豫,我只好让他先往上爬,我在下边用力将他往上顶。

他的身体够重的,幸好那段岩壁并不太高,顶多两三米而已,在我的帮助下,柏思强顺利爬上了岩壁,再攀着绳索顺陡坡往上爬。

我站在下边的草沟里,很快就看不到柏思强的身影,只能大声交代,让他上去之后赶紧将绳索给我扔下来。

柏思强高声答应,一会儿之后,他好像爬上了陡坡,就在上边叫道:“高力,我现在把绳索给你扔下去,你看准了,别扔错地方找不到了!”

“你扔吧!”我大声回应。

柏思强又答应一声,却不料我没能等到他将绳索扔下来,就听见他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攻击了一样。

我吓得高声大叫:“柏思强,柏思强怎么啦?”

只可惜上边已经无声无息。

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只能尝试着想要跳起身来攀住上边的岩边。

那岩壁并不太高,我尽力一跳,几根手指搭住了岩边。

正咬着牙关想要单凭几根手指的力量吊住身体,同时斜腰抬腿攀上岩壁,陡然间头顶传来轰隆声响,似乎有一个很大的物体从陡坡上滚落下来。

那一刻千钧一发,我若硬要抬头看清滚下来的是什么,那我必然难逃一劫。

所以我不假思索立刻松手,从岩边跌落在下边的草沟里。

同时黑影一闪,一块大石果然从上边正对我头砸落下来。

我双脚根本还没在草沟里站稳,而那草沟十分狭窄,我也不可能往后跳跃闪躲。

那时刻根本不容我细致考虑,完全是出自我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在那块大石头砸到我头顶的一瞬间,我脚尖用力,向着右侧斜身扑跌出去。

“扑”的一声,我斜身跌倒在草沟里。

同时“嗵”的一响,我能够清晰感觉到地面微震,那块大石几乎是擦着我脚底,砸在了草沟里。

我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感觉之前那虬髯汉子背后偷袭,也不如此刻惊险。

想象一下我应变稍缓,此刻已经被石头砸得脑浆迸裂,我就禁不住地浑身发寒。

就在草沟里静静躺了一阵,我才慢慢坐起身来,仰脸向着岩壁上方一瞧,实在是看不到岩壁上方是什么情况。

再往前后瞧瞧,我发现那条草沟往右不远就抵近了一座高崖,而往左却沿着山势曲曲弯弯,不知道会延伸到哪里。

此刻柏思强在上边到底是死是活我完全不知,又不敢马上就大声叫喊他的名字,只怕上边害我的人知道我没死,再扔一块大石头下来,我可就未必还能有如此幸运。

同时我很希望上边害我的人能够爬到岩壁边上,探头瞧一瞧我死没死,那样我就可以知道害我的人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我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在那茅草屋里攻击我的虬髯大汉。

因为那大汉毕竟是人,只要是人,不论他练就了多厉害的本事,在中了一枚高压飞针之后,至少在两三个小时之内,都不可能清醒过来。

难道是柏思强看到过的那个鬼影?

也不可能,因为鬼影之类,是不可能扔块大石头下来砸人的。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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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诡案异象录第513章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忽然想到,柏思强看到的那个鬼影,会不会已经附身在柏思强身上,再经由柏思强的手,推落大石想要砸死我?

这种设想令我浑身发毛,不仅是担心我自己,更加担心柏思强。

因为那鬼影一旦激发柏思强的潜力,完全可以跳下草沟来杀我。

到时候我为了保命,就管不了柏思强的死活了。

而且就算我手下留情,那鬼影在利用柏思强杀了我之后,仍然可以轻易要了柏思强的性命。

所以我只能静静待在草沟里,不敢叫,只能等。

而且我随时防备着,上边还会有大石倾落,甚至于柏思强会直接跳下草狗,对我发起疯狂攻击。

那段时间真的非常难熬,感觉一分一秒都走得慢慢吞吞。

幸好上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再有意外发生。

直到我忍不住想要放开喉咙大叫几声的时候,终于,我隐约听见柏思强好像呻吟了一声,紧接着他便高声叫喊了起来。

“高力,高力,高力你在不在?”

我听他的声音似乎已经略带哭腔,赶忙在下边高声叫道:“我还在下边草沟里,你赶紧把绳子给我扔下来!”

柏思强“啊”的一声,叫道:“绳子呢?绳子呢?”

“绳子没在你身边吗?到底发生什么事啦?”我大声问。

“我刚才……我刚才……”柏思强好像是非常恐惧,结巴两声,才说下去,“正想把绳子给你扔下去,突然有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一下子就把我打晕了!高力,那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他要打晕我,但却……没有杀了我?”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你先把绳子给我扔下来,等我爬上去咱们再说话!”我继续叫喊。

柏思强又“哦”了一声,说道:“好好好,我马上把绳子给你扔下去!天都快黑了,我很怕,而且我完全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说不定……我们已经迷失在山里走不出去了!”

他老半天也没把绳子给我扔下来,反而听他声音,好像真的要哭出来了一样。

我一肚子火气发泄不出,只能大声安慰,说道:“你放心,我身上带有定向仪,可以直接走到你放车子的地方,绝不可能迷路的!”

柏思强“啊”的一声,脱口叫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你等着,我马上就把绳子给你扔下来!”

他话一落音,我就听见有轻微的滚动声响,紧随着攀岩绳就从上方倾落下来,就挂在我的头顶。

我忙抓住绳子,先试了一试很结实。

而且这岩壁并不太高,就算有人从上边砍断绳子,我顶多就是摔个浑身发痛,不至于摔死摔伤。

所以我将绳索在腰里环了一圈,之后便放心大胆攀爬上去。

此时已经将近七点,天色已经黑定。

之前在进山的时候,我已经将定向仪打开放进背包里,这会儿拿出来看看,发现定向仪勾画的路线很乱,那是因为方才一阵乱跑的缘故。

所以我调整定向仪,使起点跟我们现在停顿的这个点直接衔接起来,我们只要按照这个方向前进,就一定能够走到柏思强停车的地方。

柏思强在我检查定向仪的时候,打开我的背包看了一下,对我背包里装备之齐全啧啧赞叹,一下子就放下心来,好像很相信我可以安安全全将他带出山林。

之后我们便沿着定向仪标识的路线往前走。

当然半路会遇到高山阻路,但在我们不得不顺着山脚绕行的时候,定向仪上的方向标识,也会随时调整。

但在山中走夜路,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而且很多时候前方根本就无法通行,只看见长草密布,长草中是否生有刺藤荆棘、又或者藏有毒蛇野兽,完全不知。

所以我决定,还是找个地方住一夜,等明天一早再出山。

我是时常在山中过夜的,但柏思强却显出一副怕怕的神情。

我先找到一棵枝丫生得较低的大树,确定枝丫间完全可以稳稳当当坐一个人。

然后我让柏思强爬上这棵大树,靠坐在粗大的树杈之间,如果怕从树上摔下来,可以在身上缠一道绳索。

柏思强问我怎么办,看他模样似乎想让我跟他同在一棵树上。

可我不想跟他同在一棵树上,毕竟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很蹊跷,我必须先保证我自己不会在睡梦之中被人暗算。

所以我在将柏思强送上那棵树之后,自己爬到旁边另一棵树杈生得比较高、而且想要爬上去也没那么容易的大树上。

我就在那棵树的树杈上坐下来,跟柏思强闲聊了几句。

但柏思强之前曾经病过一次,连王娟都说他病好之后把很多事情都忘掉了。而照医生的话说,是他曾经停止过心跳跟呼吸,导致记忆神经受到损伤。

所以只要我问到比较敏感的问题,柏思强就说他完全记不得了。

是不是真不记得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到最后我也懒得再问,就靠着一根比较粗的树枝上,迷迷糊糊半睡半醒。

幸好此时还没到很热的时候,山里蚊虫不多,反而在过了十二点以后,感觉越来越冷。

我听见柏思强在旁边的树上连连打战,但我不可能将我本就破了的外套扔给他让我自己冻着。

所以我自管继续打着瞌睡,慢慢熬过这几个小时。

这不是我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在山中过夜,那几个小时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特别难熬。

柏思强估计就一直睁着眼睛等着天亮,结果天刚麻麻亮,他就在叫我,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当然不会反对,所以我们从树上溜下来,因为手脚发麻,我们不得不在地上稍微坐了一阵,之后才重新按照定向仪指定的方向继续前进。

又绕过一座大山,大概是手机有了信号,我跟柏思强的手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连续响了几声。

我打开手机看,是孟响连着打了几个电话。

我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正想给孟响拨打回去,孟响又打了过来。

我赶忙接了,自然被孟响怒骂了一顿,说我让她担心得一夜没睡。

我连声讨饶,之后才将昨天的事情简单一说,我没有提到被那房子里一具男尸掐住喉咙的事,怕此刻孟响一个人会感觉害怕。

孟响又责备了我几句,叫我以后有事情要办别这么不声不响的,之后就让我赶紧给王琳王娟打电话说一声。

我收起手机,见柏思强也在压着声音打电话,自然是打给王娟的。

等柏思强也收起手机,我们续往前行,到九点左右,终于走回了柏思强停车子的地方。

仍旧是柏思强开车,先调转了车头,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便一同回到了柏思强家里。

幸好事先打了电话,几个女人见了面没再骂我们,只有王琳追着问我有没有亲眼看见余莲莲那个女人的尸体。

我只能说我还没来得及看到,就被一个虬髯汉子攻击。

王琳跟王娟面露惊诧,王琳说道:“还有人攻击你?那这个人肯定跟余莲莲那女人脱不了干系!孟响你是警察,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报警啊?不然那女人万一没死,又藏在暗处报复起来,我们岂不是防不胜防?”

“那女人肯定死了,我看见她没气了,才装进棺材里的!”柏思强争辩。

“可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啊?姐夫你被那女人引到山里去的时候,就没有看见那个男人?”

“要是看见了我还能回得来吗?”柏思强哭丧着脸说,忽然想了起来,“对了,我们走在半路,我曾经被人从背后敲了一下,我头上现在还有个大疙瘩呢!不知道敲我一下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高力说的那个大胡子男人!”

他一边说,一边偏过脑袋伸到王娟面前。

王娟用手一摸,明显吓了一跳,说道:“这包可不小,要不要去医院拿点药啊?”

柏思强摇一摇头表示不用,王娟就起身走去厨房,说要拿热毛巾帮柏思强敷一下。

“高力你是疑难案件调查员,以前遇到过这么邪门的案子吗?你说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他会不会用……扎草人害人?”王琳又转过头来问我。

我摇一摇头,说道:“这男人会不会扎草人我现在不敢肯定,但他武功非常高,而且……他穿着打扮就跟古代的侠客一样,所以我估计,他很可能跟余莲莲是师兄妹的关系!”

我是真的这样想,但孟响却立刻提出反对意见。

“不对吧?你说的……这个大胡子男人这么厉害,连你都差点儿被他暗算,如果余莲莲真是这个男人的师妹,我们去公司大闹的时候,那小琳可就吃亏大了!”

“我估计这女人最开始是有所隐瞒!”我回答,那天的情形我看得非常清楚,“你别忘了最开始的时候,余莲莲表面是在跟王琳撕扯,其实一直抓着王琳的双手,后来你伸脚绊她一下,她虽然摔倒在地上,却仍然占着上风。直到你上前拉偏架,狠狠拽了她头发一下,王琳才趁机打了她几巴掌。可是她两手一推,直接就把王琳推得反跌出去了!”

“对对对!”王琳立刻点头,“那女人肯定练过的,不然她不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晚上九点,更新下一章。】

第514章 男尸不见了

孟响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情形,终于也点一点头,表示认可我的分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琳立刻又一脸担心,“既然那个大胡子是余莲莲那个狐狸精的师兄,他会不会来报复我们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报警!”

“报警咱们怎么说?说余莲莲扎草人害人?”孟响说,摇一摇头,“就算……因为有我在,本市警方不会当咱们大家都疯了,也不可能据此立案!”

“那咱们怎么办啊?那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他要害咱们,咱们连防备都无从防备!”王琳又说,一脸愁容。

“也不用这么担心!”我说。

我一开口,几个人全都望着我。

我整理一下思路,这才慢慢说出来。

“首先这男人吃了我一个大亏,应该不敢明着来报复,顶多就是继续用扎草人害人,所以咱们只要小心防备,就不会有事……”

我的话刚说到这儿,王琳忍不住又插进话来。

“那男人跟咱们并不认识,他总不可能有办法把扎草人塞到咱们床底下来吧?”

“应该是不太可能,不过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大不了每天睡觉前仔仔细细将屋子里搜索一遍吧!”我回答。

“小琳你别插话!”王娟接口,“以后咱们就费点精神,睡觉前里里外外检查一下就是,高力你继续说!”

我点一点头,说道:“其次,我本来就是疑难案件调查员,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大不了我把我的一个同事也叫过来,再往山里走一趟,看看那个大胡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你们就放心好了!”

孟响张张嘴,又闭上,没有对我的话提出异议。

王娟王琳自然满脸欣慰,柏思强更是握住我手连连摇晃,说道:“幸亏有你在这儿,要不然咱们这一家子,可就真是……家破人亡了!”

“是啊高力!”王琳也跟着接口,“我一直知道你很不一般,要不然孟响不可能那么痴心对你,可到今天才知道,你居然是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被她夸得大不自在。孟响展脸一笑,说道:“你们就别夸他了,再夸他就要上天了!”

我只能尴尬地嘿嘿一笑,借口要给高凌凯打电话,拉着孟响告辞离开。

从王娟家一出来,孟响就说道:“为什么要让高凌凯过来,我反正闲着,不如我跟你一块进山吧!”

“你不行!”我立刻摇头,“并不是说你不如高凌凯,单就刑侦这方面来说,连我都比你不如!只是这件事太邪门了,而且,柏思强还说他看见了鬼影……”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孟响压着喉咙低叫出来。

“柏思强说他看见了鬼影?可是方才他为什么不说?”

“方才他不说,是怕吓到了王娟跟王琳!”我耐心解释,“刚刚开车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求过我,不要将他看见鬼影的事情告诉给王娟知道!我觉得他这也是对王娟的一种关心,自然不会拒绝!”

孟响皱起了眉头,偏脸向我看了又看,才又问我:“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稍一琢磨,终于把那具男尸的事情讲了出来。

把个孟响惊得连吸冷气,直到我讲完了,伸手一握她手,感觉她小手冰凉,赶忙笑道:“不用怕,那男尸看起来都快要腐烂了,比起我在果云县遇到的那个活生生的美女头,感觉还没有那么可怕!”

“你是觉得那个美女头最可怕,可我听着,还是感觉这具男尸最可怕!想想看,一具不知道死了多久的男尸,突然坐起身来卡住你的脖子,还跟你喊救命……”

孟响打个寒颤,没敢继续往下说。

我赶忙搂住她肩膀,说道:“所以我不敢让你跟我进山,因为只有高凌凯跟我一样,不会被鬼魂之类附上身!”

孟响点一点头,却又忍不住再次看着我,问我:“你真觉得,柏思强看见鬼影了?”

我稍微一想,便微笑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因为我总觉得,柏思强的话不尽不实!”孟响说。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点不奇怪,毕竟她是一位刑侦科长,论思维之敏捷,目光之敏锐,并不在我之下。

所以我鼓励地看着她,等着她仔细分析。

“首先,鬼魂之类并不是可以随便存在的;其次,你说你用暗器射中了那个大胡子,肯定是你手腕上的高压飞针吧?可是被高压飞针射中,至少几个小时醒不过来,怎么可能那么快大胡子就能追上你们,并且狠狠敲了柏思强一下子?就算大胡子本事大,能够抵抗高压飞针的麻醉效用,可是他费心费力追上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柏思强,最起码也该将柏思强打成残废吧?怎么可能只是在柏思强脑袋上敲了一下,就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说的这些也正是我早就已经考虑过的,之所以昨晚我不肯跟柏思强同在一棵树上歇息,便是为此。

但柏思强也并不一定说的全是谎话,要不然昨晚我就已经跟他翻脸了。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咱们却不能据此就说柏思强一句真话没有。毕竟……扎草人这样邪门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那这些人利用邪术将一两个人的灵魂留存下来,也不能说全无可能!至于说是谁敲了柏思强一下子,有可能那大胡子还有其他同伙呢?会不会是这个同伙追上了我们,在敲了柏思强一下之后,又扔了一块石头下来,自以为我肯定会被砸死砸伤,所以才偃旗息鼓转身离开呢?”

“你还被石头砸过?伤到了没有?”孟响一听又急了。

“放心,你还能不知你老公我的本事吗?”我自傲地扬一扬眉。

孟响撇一撇嘴,又道:“反正我总觉得,柏思强有些怪怪的!”

我其实也觉得柏思强怪怪的,嘴里却道:“医生不是说柏思强病了一场记忆神经受损,所以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吗?有些古怪也正常!”

这句话刚一出口,很突然地,有一个念头涌进我的脑海。

但是很可惜,那只是一个很模糊的念头,当我想要抓住它的时候,它已经藏进我的脑海深处找不见了。

“怎么突然发起呆来了?”孟响撞我一下。

我冲着孟响一笑,先掏出手机给高凌凯打了电话,想一想又跟孟响说道:“你也不是完全没事!那男尸手里拿着的两个布偶上,写着廖黑虎三字,另外还有出生年月日。借你警官的身份,去找朱警官查找一下叫廖黑虎的这个人吧!”

孟响点一点头,问我:“你说……两个布偶捆扎在一起,那是什么意思啊?”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我回答。

当晚高凌凯就赶了过来,我让他饱睡一宿,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出发去往西部山里。

自然不会再通知柏思强一块儿去,只是借用了柏思强的车子。

柏思强倒也爽快,完全没问我们要用车子去哪儿。

自然由我开着车,顺着那条很难走的小土路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我们昨天进山的地方。

我们先把车子停稳,之后便背着各自的背包,往山中进发。

有定向仪指引方位,我们只花了两个小时,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那间茅草房附近。

我们首先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形,有一道拖拽的痕迹,从茅草房那边延伸过来,在茅草房前边的那片草坡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树林里。

不过我们暂时顾不得考究那是什么留下的痕迹,而是直接走进茅草房,进入篱笆门,再推开茅草房的门。

我一眼看见房间里的两口棺材仍旧在,只不过前边这一口翻跌在了地上,之前装在棺材里的那具男尸,不见了踪影。

我立刻让高凌凯守在房门口,我自己拿着电击棒进屋搜索一圈。

先搜房子两边的那两间房。

那两间房都是卧室。前天来的时候,我虽然只是站在两间房的门口向里觑了一眼,但我记得两间房里都有木床,木床上还铺有被褥。

可如今,木床仍在,被褥之类却了无踪影。

其中靠左的那间房里有一台老式衣柜,但衣柜里同样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我甚至爬下来查看了一下床底,床底除了灰尘,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我只好又出来,检查了一下后门。

后门好好地闩着,那就证明那虬髯汉子清醒之后,是从前门离开。

我又看看另外那口仍旧垫放在两条长凳上的棺材,发现棺盖已经被打开。

柏思强说他亲手将余莲莲的尸体放进了这口棺材里,但此刻棺材里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虬髯汉子离开的时候,将余莲莲的尸体也抱走了。由此就更加证明,那虬髯汉子跟余莲莲关系匪浅。

高凌凯却提出一个不同的观点。

“如果余莲莲已经死了,而且都死了好几天了,那个大胡子真要是她师兄,就应该把余莲莲尽快安葬才对,为什么他还要把余莲莲的尸体抱走?”

他这话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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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逃跑的男尸

诡案异象录第515章逃跑的男尸我们立刻开了后门出去,到房子后边察看一下。

结果却发现后门不远就是一座大山,山上林木葱茏。而在茅草房跟树林之间,长满了长长的野草。

而且那片野草向着两边延伸出去,如果有人要上后山,就一定会踩踏一溜野草。

但我们没有找到这样的痕迹。

换句话说,那大汉如果已经埋了余莲莲,也不是埋在后山。

又或者,余莲莲根本就没死?

还有那具男尸去哪儿了?

那具男尸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明明死了很久,连肤色都已发黑,那大汉还要将男尸装在棺材里边放在屋子里?

而今被我发现了这个地方,那大汉匆忙转移,为什么还要将那男尸一并带走?

还有那男尸手里,为什么会握着两个捆绑在一起的布偶?

那两个布偶,又意味着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心里翻腾来去找不到答案。

然后我忽然想到,在我撕开那男尸眼睛上的封条之后,男尸很悲切地叫了一声“救命”,而那大汉被我用高压飞针射倒,至少两三个小时不会苏醒。

那具男尸会不会趁着这个时间,爬出棺材逃出了茅草房?

这口棺材会不会是他爬出来的时候带翻在了地上?

我感觉这个设想并非异想天开,所以我立刻将我的想法一说。

高凌凯连连咂舌,说道:“男尸居然会逃走,这种事也真只有你敢想!不过事实证明你的很多设想最后都会变成现实,那咱们就赶紧找找看那男尸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吧!”

我们立刻从后门进屋,再从前门出来。

我直接走出篱笆门,查看从篱笆门顺着房前草坡一直延伸出去的那条拖拽痕迹。

高凌凯则去那片柏思强说看到鬼影的废弃菜地搜索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向我这边走过来,说道:“那片菜地里的草全都长得好好的,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我点一点头,指着那条很像是拖拽的痕迹说道:“你看看这像不像是有人爬过的痕迹!”

高凌凯蹲下身来仔细一看,顿时连连点头。

“是!猛一看很像是拖拽,但仔细察看,更像是有人从地上爬过!”

他嘴里说话,一边往前走到青草长得比较松软茂盛的地方,才又蹲下身来仔细查勘,然后他很兴奋地叫起来。

“快看,确实是有人爬过的痕迹,这里很像是两个胳膊肘留下的痕迹!”

我其实已经找到了很多像是胳膊肘往后用力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仅靠着两条胳膊在地上艰难爬行。

“为什么完全没有膝盖跟脚尖的痕迹?一个人在地上爬,肯定会手脚并用吧?”高凌凯说。

我马上试着分析。

“如果这真是那具男尸留下的痕迹,有可能那个人生前本来就是残疾,腿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又或者他死得太久,两条腿已经完全动弹不了,只能靠两条胳膊在地上爬行!”

高凌凯没做表态,而是更仔细地察看着地上的痕迹,最终得出他的结论。

“我觉得你的第一种假设更加靠谱,毕竟仅凭两条胳膊爬行,那是很需要力气的!除非他生前就是残疾人,要不然不太可能两条腿完全动弹不了,偏偏两条胳膊却这么有力!”

他说得其实有理,所以我点一点头表示赞成。

只可惜我们循着那条艰难爬行的痕迹,一直追踪到树林里边,最终那道痕迹消失在了一颗大树根部。

可是我们在那大树根部找来找去,也没发现那男尸留下的任何痕迹。

“大概他很艰难地爬到这里,却被醒过来的大胡子追上,又把他扛了回去,他根本来不及留下什么线索!”我说,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你有没有仔细检查过棺材?我记得有一个电影,说有一个人被活埋,他在临死之前,用指甲在棺材盖上写下了他自己的名字,还有他家人的名字!”高凌凯突然说。

我暗骂自己好生糊涂,立刻转身奔回茅草房。

之前装男尸的那口棺材斜躺在地上,棺材盖则向下覆着地面。

可是当我跟高凌凯两边用力将棺材盖掀翻过来之后,却没有看到上边有任何痕迹。

我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

最初那男尸一动不动,直到我凑近棺材仔细观察,他才忽然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但是当我揭掉他眼睛上的封条之后,他却很快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转而抓住了我的衣服,很悲惨地叫了一声:“救命!”

换句话说,在我撕掉他眼睛上的封条之前,他的意识完全是模糊的,只知道有人靠近,就伸手掐人脖子。

直到我撕开了他眼睛上的封条,他的意识才开始清醒。

所以他不太可能在棺材盖上留字,因为在我撕掉他眼睛上的封条之前,就已经将棺材盖挪到了一边。

所以我立刻去察看棺材里边。

我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躺在了棺材里,终于,我在棺材边角的位子,看到了两个不太规整的字体。

凑近细看,豁然是“洛洛”二字。

我有点发愣,再仔细看看,的的确确是“洛洛”二字。

可“洛洛”乃是柏思强女儿的名字,如果这真是那男尸所留,为什么他会写出“洛洛”二字?

难道他的什么亲人,也叫“洛洛”?

“高力你怎么啦?到底看到什么没有?”高凌凯见我发愣,不得不轻轻推我一下。

“这里写了洛洛二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先指给他看,之后才从棺材里边爬出来。

但高凌凯并不知道柏思强的女儿是叫洛洛,立刻说道:“还能是什么意思,那百分百就是你说的那具男尸生前最心爱的女人的名字!”

他说的是“最心爱的女人”,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但问题是,就算这个世上有很多女孩儿都叫“洛洛”,为什么偏偏牵扯到这座茅草房的两个人、亦即是那具男尸跟柏思强,都跟“洛洛”这个名字有牵连?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516章 古怪的道观

诡案异象录第516章古怪的道观我越想越感觉整件事纷乱繁杂毫无头绪,只能跟高凌凯说道:“这里暂时查不到什么了,咱们不如到周边走走,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住家可以打听一下,这间房子里边住的是什么人吧!”

高凌凯自然没有意见。

我们又在那间房子里转了一圈,确定再也找不到其他线索,之后才离开茅草房,随意地望着一座大山走。

只可惜一直走到那座大山脚下,又绕着大山转了半圈,也没发现任何住户。

眼瞅太阳偏西,高凌凯提议今晚就在那间茅草房里住一宿,看看晚上会不会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

我稍微考虑一下,如果柏思强所说的看到鬼影是真的,那今天晚上留在这里,说不定能等到那鬼魂出现。

反正我跟高凌凯都不怕鬼,反而有可能从鬼魂身上,找到一点线索。

所以我点头同意。

我们尽量赶在完全黑定之前回到那座茅草房。

因为进门的房间、亦即是农村人说的堂屋里停着两口棺材,虽然两口都是空的,而且有一口还翻跌在了地上,我们还是感觉瘆得慌。

所以我们进去了左边的那间卧房,将卧房的床板卸下来放在地上,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我跟高凌凯便就着一张床板,一头一个躺下休息。

只可惜那一整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第二天我们又在四周转了一转,没有发现住户,倒是在一道悬崖边上,看到了一座道观。

那道观规模不大,仅仅是一圈并不高大的院墙,环围着四五间房子而已。

院门之上写着道观的名字:乌云观。

“别处的道观都叫青云观白云观,怎么它这儿偏偏叫个乌云观!又藏在这深山之中,拜个神能累死,只怕就没有外来的香火!”高凌凯说。

实际上我跟他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我没有接口,直接上前敲响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模样很像是个聋哑人,我们跟他说话他一句都听不见,只是咿咿呀呀比手画脚。

我们只好也跟他比手画脚,表示我们想进观里看看,但那老者也不知是不是不懂我们的意思,始终拦住门口不让我们进。

正无可奈何,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抬头去看,只见有一个道人从正对大门的神殿里走出来,冷冷地向我们觑了一眼。

那道人看起来还蛮年轻,最多只有四十来岁,黝黑的脸膛,颔下留着一绺胡须。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道服,头上也带着一顶黑色道冠。

“道长能不能让我们进殿拜拜神,顺便讨口水喝?”高凌凯高声询问。

却不料那道人依旧冷冷冰冰,说道:“本观不对外开放,你们想喝水,往西走不多远,就有一条小溪!”

话一说完,就要转身进去神殿,我忙高声说道:“我们有件事想要请教道长,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那道人停一停脚,却不理我,仍旧走进神殿去了。

开门那聋哑老者更是不由分说,直接将院门重重关上。

“这臭道士,真是不通人情!”高凌凯说。

“他藏在深山久了,不通人情也正常!”我随口接了一句。

高凌凯突发奇想,说道:“你说……那什么扎草人的妖术,会不会就是从这古古怪怪的道观里流传出去的?而且你说过那个大胡子男人武功很高,会不会就是跟这个不通人情的道人这儿学的?”

我感觉他说得很有可能,事实上在刚看到这道观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这道人看来比那虬髯汉子长不了多少,但像这种常年修道的人,外形比实际年纪显年轻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这黑衣道人不是虬髯汉子的师父,而是虬髯汉子的师兄。

我心中暗自琢磨,高凌凯忍不住又道:“要不咱们就在外边大喊大叫,看这牛鼻子肯不肯让我们进去!”

我说的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我摇头说道:“那个大胡子的武功已经很高,倘若这黑衣道人当真是大胡子的师父、又或者是师兄,那他的本事肯定更高,再加上……还有扎草人这种邪术,咱们贸然闯观,只怕讨不了好!”

“那也不一定吧!”高凌凯不服气地撇一撇嘴,“别忘了你身上有几样大杀器,他武功再高强,邪术再厉害,你一颗强光弹扔出去,他的眼睛照样会瞎!”

我赶忙瞪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这种话最好别说,一旦让里边的人听见,咱们可就没有出奇制胜的法宝了!”

高凌凯嘿嘿一笑,说道:“你真以为他们能像电影上的大侠那样,隔着一堵院墙都能很清楚听到我们说话呀!”

“还是小心点为好!”我说。

“那现在怎么办?”高凌凯又问。

“我看还是等调查清楚之后,确定扎草人是出自这座道观,到时候再看怎么办吧!”我说。

眼瞅时间不早,我跟高凌凯遂往出山的方向走,顺便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的住户人家。

没想到在路上还真遇到两个挖笋的汉子。

我跟高凌凯忙跟那两个汉子打听那座茅草房的事,其中一个汉子说道:“那边确实住着一户人家,好像是姓……”

他皱眉思索,我忙接了一句口:“是不是姓余?”

“不是姓余,应该是姓……”

他仍在思索,我心思急转,再接一句:“姓廖?”

“对对对,姓廖!”那汉子立刻点头,遂又问我,“你既然知道他们姓廖,为什么还要问我们?”

“我们从前来过这儿,当时迷了路,在他们家借了碗水喝!这次进山特意去拜访,谁知道家里却没人了,所以想打听一下!”我说,自然跟真的一样。

“他们家早就没人了吧?”那汉子又说,“现在外边的发展这么快,山里大多数住户都搬到外边去了,谁还老守在山里喝西北风啊!”

他这话令他自个儿跟另外那个汉子一块儿笑起来。

“那这个姓廖的是不是双腿行走不方便?”高凌凯问。

“我还是十多年前去过他们家,后来我们家也搬出去了,就没见过他们家里人了!”那汉子回答,一边思索,“我记得那时候他们家的独生子刚刚娶了老婆,可我没见他们家有谁腿脚不好呀!他老妈那时候已经死了,剩下廖老汉除非是人老了,可能腿脚不太好!”

“那这个廖老汉还在吗?”我追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已经死了吧!”那汉子说。

“那这个……廖老汉的儿子,你还知不知道更多情况?比如……他娶的老婆是谁?”

“这个我真不清楚!”那汉子摇头,“好像姓廖的拜过乌云道长为师,他老婆……应该也是乌云道长的门下女弟子吧?他们应该是师兄娶了师妹!”

那汉子说得并不十分肯定,但我听着已经感觉大有收获、但又出乎意料。

收获的是大概知道了那户人家的姓氏,而且基本可以确定,扎草人的邪术就是从乌云观流传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我以为那具男尸就是廖黑虎,毕竟他手上拿着的布偶身上写着这个名字。

可那具男尸明显是中了什么邪术,所以他皮肉已经发黑,还能够掐人脖子跟人求救。

并且他眼睛上被贴了封条,那肯定是为了镇压他的灵魂。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邪术真是从乌云观流传出来,而廖黑虎又是乌云观嫡传的弟子,那那具男尸就不太可能会是廖黑虎了。

——除非廖黑虎犯下了不能饶恕的大罪,比如说背叛师门之类,所以被乌云观的其他弟子、又或者干脆就是乌云道长亲自出手,用邪术将廖黑虎的灵魂封禁,使廖黑虎堕入死而不僵、非生非死的悲惨境地!

这种推断令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因为如果真是如此,那乌云观的手段,可就真的太阴毒太黑暗了。

我宁愿相信,那具男尸不是廖黑虎。

“廖黑虎是不是一个很魁梧的络腮胡?”我又问。

“络腮胡?不是吧!”那汉子立刻回答,“反正十几年前的廖黑虎也就十八九岁吧,白白净净的,长得蛮俊绣!至于这十几年后是不是长胡子了,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魁梧呀,就跟……”

他向我上下瞅瞅,又添一句:“应该跟你差不多!”

我有点迷糊了。

如果那个大胡子不是廖黑虎,那大胡子为什么会在廖家茅草屋出现?并且一声不出就对我发起进攻?

难道大胡子是余莲莲的老公?他知道是我救了王娟害了余莲莲,所以在替老婆报仇?

也不对!

因为余莲莲如果真有老公,而且她老公有那么高的功夫,余莲莲就不该也不敢去勾引柏思强,甚至想让柏思强离婚娶她了。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娟床底下的扎草人,肯定是余莲莲所为,要不然在我救醒王娟之后,余莲莲不会遭受反噬。

换句话说,余莲莲肯定是乌云道长的女徒弟无疑。

而这个挖笋的汉子说,廖黑虎娶了乌云道长的女徒弟。

那么余莲莲,会是嫁给廖黑虎的那个女徒弟吗?

如果是,那廖黑虎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他能容忍余莲莲背着他去找其他男人?

如果不是,难道乌云道长有两个女徒弟,一个嫁给了廖黑虎,另一个才是余莲莲?

到底大胡子、余莲莲、还有廖黑虎、以及柏思强之间,存在着一种什么联系?

第517章 荒唐的假设

诡案异象录第517章荒唐的假设我脑海中被无数疑问搅成了一团乱麻,只能又问那两个汉子对乌云观了解多少。

两个汉子一同摇头。

仍旧是较爱说话的那个汉子说道:“我们只知道乌云观里住着一位乌云道长,听说他法术高明,能够降妖除煞!当然这都是传说,从前在山里的时候我们信这些,如今出了山,接触的信息多了,也就不信这些了!”

他说着说着将话题扯远了。

高凌凯忍不住插口问道:“既然乌云道长本领高强,你们更应该时常去乌云观烧香拜神才是,为什么你们会对乌云观一无所知呢?”

“因为我们想去拜神,可乌云道长不接外客呀!他是真的有些本事,从前我们山里有人被鬼迷住……可能你们这些城里人不相信鬼神,但有时候……不能不信!”

他又说两句题外话,这才接着往下说。

“我们山里有人被鬼迷住了,难免会去求乌云道长解救,但乌云道长从不出观,只会让他徒弟随我们走一趟……对了!”

他突然一句“对了”,倒把我跟高凌凯吓了一跳。

高凌凯脱口问他怎么了,那汉子说道:“从前我们家附近有一个小孩儿被鬼上身,整天胡言乱语,他们家求到乌云道长面前,结果就是乌云道长的一个徒弟跟着来帮忙解煞,那个徒弟……我记得就是大胡子,而且很魁梧!”

我跟高凌凯相互一望,之前我已经想到那虬髯汉子那么高的武功,八成也是从乌云观学来的,此时算是从那汉子口中得到了证实。

我又问那汉子乌云道长有几个徒弟。

那汉子摇头说道:“这个真不清楚!因为乌云道长从不出门,帮我们山里人家驱邪解煞也只让徒弟出马,而且等人家好了以后去乌云观拜谢,他也只让人进神殿叩个头留下谢礼就离开。他的徒弟们也不跟我们山里人来往,所以……我也就只见过那个大胡子、还有姓廖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仔细想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其他问题,所以我掏出钱包,送了两百块钱给那汉子,希望他留个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想到其他问题的时候,可以跟他再联络。

那汉子平白得了两百块钱,自然很是高兴。跟他同行、但一直没出声的另一个汉子,却难免露出羡慕之色。

我又把我的手机号留给了那汉子,请他回村之后帮我打听一下,如果能够有人知晓乌云观更多情况,请他再打电话给我。

之后跟两个汉子分了手,我跟高凌凯按照定向仪的指引径直出山。

一路上都未能理清纷乱的思绪。

直到走近我们停车子的地方,高凌凯见我始终在沉吟思索,便主动坐上驾驶位,先将车子掉了头,这才招呼我上车回去。

我坐在副驾驶位上,两眼看着前方,就好想突然间的灵光咋现,有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从我脑海中浮现出来。

事实上在之前这个念头就在我脑海里边浮现过,只不过当时一闪即逝未能抓住,如今这个念头却十分清晰。

但,很清晰,却太荒唐,荒唐到连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都不敢相信。

可如果我的这个荒唐假设是正确的呢?

之前遇到的那些“超自然”事件,哪一件最初看起来,不是非常荒唐?

况且那男尸在棺材边角位置留下了“洛洛”二字,那已经足以证明,我的这个荒唐假设,并非找不到任何理论支撑。

所以我就按照这个荒唐假设进行梳理,心中感觉豁然开朗,本来纠结成一团乱麻的那些事情,一件一件顺理成章。

回到云琅已经黑定,孟响告诉我朱警官帮忙查了一下,确定在云琅没有“廖黑虎”这个人——起码没有这个人的户口登记。

不过在交警部门的记录中发现,在去年年底云琅西郊曾经发生过一起车祸,有一个男子被撞成重伤,这个男子,就叫廖黑虎。

我一听大喜,赶忙问孟响这个廖黑虎当时是在哪家医院抢救。

孟响说道:“我问过朱警官,他说这个男子当时被送到了中心医院!我今天已经去医院走访过了,得到的信息是那个男子受伤太重,导致双腿完全瘫痪,应该……不会是你说的那具男尸吧?”

“肯定是他!”我更是喜之不禁,感觉又多了一个证据,可以支撑我的荒唐假设,“我跟高凌凯今天在山里,发现那具男尸顺地爬行的痕迹,确定他双腿的的确确动弹不了!”

孟响听我这样一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说道:“本来这件事只是涉及到了扎草人,怎么现在……又出来个男尸爬行?想一想……男尸居然会爬行,还会喊救命,真够让人恐惧的!”

“我们最初经历的那件事,不是比这件更恐怖?”我立刻搂她一搂,“再说高凌凯已经来了,你要心里瘆得慌,就先回临南去吧!”

“好不容易有个长假,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孟响嘟一嘟嘴,“你经常在外边一跑十天半个月,有时候甚至很长时间连信息都没有,既然现在能够在一起,我还是珍惜这段假期吧!”

她这话令我既惭愧,又感激,禁不住伸手狠狠一抱。

第二天我跟孟响再次赶去中心医院。

至于高凌凯,他并不擅长调查推理,而且有孟响跟我在一块儿,我也不愿意有其他人跟着。

所以我让高凌凯在云琅市走走转转,就当是出来度个假。产生的所有费用,我会替他报销。

我的收入远比高凌凯要高,高凌凯自然不跟我客气,在我们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在计划要去哪儿玩了。

我跟孟响直接找到当时为廖黑虎诊治的主治医生。

已经四个多月过去,那医生自然不太可能记得廖黑虎的模样,不过提到那场车祸,他倒是一下子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那个司机……就是把人撞成残废的司机,他是我们市一个企业家的儿子,姓肖!我记得是他爸给他买了一辆新车,他年轻人一时高兴,就在市区附近飙车,结果就撞上人了!这也是肖家有钱,要不然非要赔个倾家荡产不可!肖家那孩子也够倒霉的,虽然没被判刑,但那起车祸出了没多久,他就得了个很莫名其妙的病!在我们医院住了半个月,肖老板嫌我们医院技术力量不够雄厚,硬是把儿子转去了省城医院。但结果呢!听说转到省城医院没多久,还是病死了!”

我听他说到“很莫名其妙”这句话,不由得心中一动,又问他:“不知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让您感觉莫名其妙?”

“因为他原本是个结结实实的小伙子,家里又有钱,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闹起了贫血,而且贫得非常急也非常厉害!我们查遍了会导致贫血的所有可能,甚至还做了骨穿,始终没能找出他贫血的原因来!到最后完全要靠输血保命,可输血都不管用,就好像不知道血输到哪儿去了一样!”

这句“不知道血输到哪儿去”的话,在第一医院王娟的主治医师口中也曾听到过,孟响不由得满脸骇异瞅我一眼。

我却在心里暗暗兴奋,感觉又多了一条证据,可以证明我的那个荒唐假设能够成立。

从医院出来,孟响忍不住问我:“这个飙车撞人的姓肖的,不会也是被扎草人死的吧?”

“应该是,不然不会跟王娟有完全一样的病状!”我回答。

“可是为什么?这个姓肖的,怎么得罪余莲莲了?余莲莲干吗要扎草人害他?难道……这世上真是除了余莲莲,还有其他会用扎草人害人?”

“这世上会扎草人的,肯定不止余莲莲一个,比如……背后攻击我的那个大胡子,我觉得他不仅会用扎草人,很可能比余莲莲的功力还要深些!”

“可这个大胡子,又有什么理由对姓肖的下手?难道他跟廖黑虎是好朋友?”

我没有回答孟响,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以孟响的敏捷思维,虽然她知道的事情没有我多,但很快,她就想到了。

“不会是……廖黑虎跟余莲莲是夫妻,因为廖黑虎被姓肖的撞成重伤,没几天甚至死在了家里,所以余莲莲心存报复,对姓肖的下了毒手吧?”

她满脸惊诧。我含笑点头。

“所以我认为,我看见的那具男尸,就是廖黑虎!”我说。

“可问题是,廖黑虎刚死,余莲莲就去勾引柏思强,这也太性急了吧?还有,如果廖黑虎就是余莲莲的老公,那为什么……照你说的那具男尸还会跟你喊救命,还顺地爬着想逃跑?难道……是余莲莲嫌廖黑虎成了残疾人,所以先害死了他,又出来勾引柏思强,廖黑虎心存怨恨,所以冤魂不散死而不僵?”

她的推断其实不无道理,甚至于我感觉比我的那个荒唐假设更加合情合理。

【今日三更完成,感谢读友们的月票跟推荐票,同时也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518章 柏思强的病状

我没跟孟响提及我的假设,只是冲她点一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之前还真没这样想过!”

“难怪你不这样想,因为……真要是这样的话,余莲莲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些吧?”孟响说。

“她恶毒是肯定的,要不然她也不会想用扎草人索取王娟的性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孟响又问。

我自己考虑一下,不由得又蹙起了眉头。

虽然按照我的荒唐假设,似乎所有问题都已想通,但想通了不一定能证明。

尤其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余莲莲跟那个虬髯汉子,要想完全解决这件事,还必须另辟蹊径。

可要怎样另辟蹊径?

蹊径在哪儿?

我忽然想到,华清道长曾经说过,只要我能够救活王娟,施展扎草人邪术害人的那一个,必遭反噬,即便不死,也命不久长。

而事实证明,余莲莲确实在王娟苏醒的那一刻晕厥在地上,如果她命不久长,如果她真是乌云道长的徒弟,那乌云道长、又或者那个虬髯大汉,会不会想办法救她?

如果他们要想办法救她,会不会又要使用某种邪术?而我是不是就可以借此机会,逼虬髯大汉、甚至是乌云道长露脸?

想到乌云道长,我心里有点发怵,感觉我绝无可能是他对手。

但,我从前面对的哪一个“超自然”力量,不是既邪恶又强大?如果我因此退却,那我早就做不成“超自然”调查员了。

所以我定一定神,又将思路梳理一遍,这才跟孟响说道:“你把王琳约出来,我们跟她一起吃个饭,我想问她一些问题!”

“你的意思,要背着王娟跟柏思强?”孟响问。

我点一点头。

孟响也不问为什么,即刻拨通王琳的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下午在云琅市逛逛街。

“来了这几天,我还没在云琅逛过呢,你陪我逛一逛买件衣服吧!”她这样跟王琳说。

而这样的说法,既不会令王娟跟柏思强起疑,那两人也不会好意思跟着过来。

我给高凌凯也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到市北郊一个风景点去了,我们就不用管他,自管找了一家酒店,等王琳来了以后,我们点了菜边吃边谈。

我先问王琳知不知道柏思强的生日。

王琳说道:“好像是十月份吧,具体哪一天我就不记得了!”

我不由得皱皱眉头,因为柏思强的生日倘若是在十月份的话,那我的假设就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甚至于我自以为是的所有推断,全部都要被推翻。

“你说的十月份,是阴历还是阳历?”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应该是阴历吧,我们中国人过生日,不都是按阴历来的吗?”王琳说。

“不一定吧?我舅妈就只记得阳历生日,所以我表妹也是按阳历过生日!”孟响说。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呀?”王琳忍不住问我。

“我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我含混回答。

王琳狐疑地向着孟响一望。

孟响摇一摇头,说道:“这人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是真不知道,因为我并没跟她提过我的假设。

但孟响就是这样好的性格,我不愿说的事,她也不会追着问。

“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姐吧!”王琳说,一边掏出手机。

“最好婉转点儿,不要让你姐跟你姐夫起疑心!”我说。

“我知道!”王琳展脸一笑,拨通她姐的电话。

我发现她很会撒谎,虽然我听不见王娟的声音,但从她绕着弯子的几句问话中,我相信她姐绝对不会起疑心。

她是这样说的:“姐,我跟孟响今天下午想去庙里拜拜神,顺便帮你跟姐夫求两支平安签,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也真该驱驱邪了!……所以要知道你跟姐夫的生日呀!你的生日我当然知道,但姐夫的生日是哪一天啊?……阳历阴历?……好,我知道了!”

她挂掉电话,跟我说道:“我姐说我姐夫的生日是十月二十三,阳历。”

“那他是哪一年出生你知道吧?”我追问。

“他属狗,应该是……82年出生吧!”王琳说。

我立刻打开手机查询万年历,而最终查到的阴历时间,正好是我记在心中的那个数字。

那就令我再次断定,我的那个荒唐假设并不荒唐,反而极有可能就是事实。

但这个事实说出来,只怕会令王琳大受惊吓,她又是个火爆脾气,一旦闹将起来,可就不好收拾。

所以我闭口不谈我的想法,又问王琳:“你姐夫两个月前生病的时候,你也曾来照顾过几天对吧?那你应该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病,有些什么症状对吧?”

王琳脸上更是显出疑惑之意,不过她没有追着问我什么意思,说道:“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挺奇怪的,我甚至怀疑我姐夫那场病,就是余莲莲那个狐狸精先看上了我姐夫,所以才用什么妖术害他得病,然后就拜倒在了她的脚下!”

“有什么奇怪,详细说说!”我立刻说。

“首先第一,就跟我姐这场病一样,医生始终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姐夫病得这么急这么厉害;第二,那天他突然晕厥,心跳呼吸全都停止了,医生都已经放弃抢救了,莫名其妙的,他突然又好了,简直就跟演电影一样,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

王琳跟我说的是结果,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却是症状。

所以我立刻又问:“那你姐夫最开始有些什么症状?为什么会导致进医院治疗?”

“最开始是什么症状我没看见,我是在我姐夫进了医院之后没见好转,反而病情越来越严重的时候,我姐才打电话让我过来!不过据我姐说,他最开始就是做恶梦,几乎天天做!就跟我姐生的这场病一样,我姐也是天天做恶梦!不过我姐夫的病比我姐的这场病来得更加凶猛,我听我姐说,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就已经连走路都费劲了,不得不住进了医院。但在医院住了两天,病情反而恶化得更快,不仅开始说胡话,而且大白天的就会突然晕倒口吐白沫。我姐是真的吓到了,所以才会打电话叫我过来陪她!”

“那医生到底怎么说?”我追问。

【别走开,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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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不仅仅是威胁

王琳用手理了理头发,接着回答我的问题。

“医生也说我姐夫有点贫血,但贫血的症状并不严重,后来我姐夫老是口吐白沫浑身发抖,有人说像是羊癫疯,但医生排除了这种可能!所以一直到最后,医生都没有确定他到底生的什么病!甚至在他突然晕厥,心脏呼吸全都没有了的前一天,所有检查都显示,他的生理机能,都没有出太大的毛病!”

王琳的话令我心中更增信心,所以我嘱咐王琳,不要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告诉给柏思强跟王娟。

王琳说道:“我明白,你调查这些,肯定是为了我姐他们好,所以……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话令我跟孟响很是暖心,孟响忍不住搂一搂她的肩膀。

跟王琳分手之后,孟响就问我,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

我稍微考虑一下,说道:“我现在还不是十分有把握,你跟我再去医院走访调查一下,之后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孟响瞥我一眼,说道:“瞧你神神秘秘的样子!”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却不再追问。

我们先到第一人民医院。

因为当时柏思强正是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我们可以从医生那儿得到更详尽、也更专业的病状描述。

自然很顺利就找到了柏思强当时的主治医师。

但那主治医师正准备动一个大手术,根本无暇跟我们闲聊。

我们只好等了两个小时,直到快下班的时间,那主治医师才接待了我们。

虽然已经时隔两月,但那是一个极其古怪的病症,所以主治医生很快就从电脑上翻出病例,详详细细跟我们说了一说柏思强当时的病状。

我问医生这个病在医院有没有专业名称,医生告诉我,因为到最后也没能确诊柏思强是因为什么而生病,所以归在了疑难病里。

我又请问最近在医院,有没有同样病状的患者入院治疗,那医生立刻摇头,说道:“这个病极其稀少,我从医几十年,只遇到了这么一起!在之前根本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又出现一例相同病例?”

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算有相同病状的人出现,最起码还没有在医院入住。

所以我们告别医生,决定先去中心医院问问,再要不行,就只能到门诊上去查访。

但此时时间已晚,要想去中心医院,也得等到明天。

我们回去酒店,正好高凌凯打来电话,我们三个人一同吃了饭,高凌凯直接去他定的那间房休息,我跟孟响则回我们的大床房。

谁知道一进房间,我们豁然发现,在房间墙壁上,钉着一柄尖刀,尖刀上扎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红艳艳的两行大字: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

孟响本身是位刑侦科长,我又是专门调查“超自然”的调查员,我们自然不会被这柄飞刀吓到。

反而我们立刻出门,去找酒店经理调取监控,看看究竟是谁进入房间,钉下了这柄尖刀。

我们没告诉经理调取监控的真正理由,只是说有人私自进了我们房间。

经理一开始不愿理会,直到孟响出示了警员证。虽然她不是本地警员,经理还是换了一副脸孔,殷勤地带我们去监控室察看监控。

从监控上来看,除了酒店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并没有任何其他人进出我们房间。

我们只好回到房间,仔细查看一下房间所在的地形。

我们的房间是专供情侣、或者新婚夫妻入住的豪华大床房,房间是在十楼,后边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绿草茵茵,绿树葱茏。

“难道钉刀的这个人,是从大楼后边爬上来的?”孟响说,一脸惊诧,“那是得多大的本事啊,真跟里的侠客差不多了!”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说,站在阳台上,上上下下瞧一瞧,“我觉得我跟高凌凯,都可以不费劲地爬上来!”

“你们是能爬上来,可你别忘了,这是大白天,他要爬得飞快才行,不然被人看到,直接就会喊起来了!”孟响说。

我一想不错。不过再想想偷袭过我的那个虬髯汉子,他一身武功肯定在我之上,如果是他来爬楼,应该会爬得很快。

可他既然能够很轻松地爬上十楼进入房间,那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只怕是很不安全。

所以我立刻打电话给高凌凯,叫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务必将窗户关严实。

高凌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了过来,我们把事情跟他一说,他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天生就是爱刺激,很快就嘿嘿一笑,说道:“之前我们遇到的都是鬼呀怪的,没想到这次会遇到一个武林侠客!如果我们能够打败他,就算是我们俩联手,也够我们骄傲的了!”

这话让我哭笑不得,只能不做评论。

当晚休息,自然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想来钉尖刀的这个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打破窗户,却不惊动我跟孟响。

结果一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我居然一个恶梦接着一个恶梦。

有一次我甚至惊叫着从床上猛一下子坐起身来,把孟响也惊醒过来,赶忙问我怎么了。

我坐在床头,稍微平定一下仍旧狂跳的心脏,才问孟响:“我们睡觉前,你仔细检查过床底是吧?”

“是啊,不仅是床底,我连床头柜都挪开看过了!我不是让你检查卫生间吗?到底怎么啦?你做了奇怪的恶梦?”孟响问,担心地看着我。

“是!”我点一点头,“我梦见我……脱离了我的身体,在很黑暗的地方飘来飘去,就跟……你说你梦见王娟一样!”

孟响吓得愈发睁大了眼睛,赶忙下床,将房间里的灯全都打亮,里里外外再搜一遍。

可是什么也没搜到。

我们回到床上坐下,孟响越想越怕,禁不住有些颤抖起来,说道:“怎么办?会不会……你说的那个大胡子,本事比余莲莲要大,所以不需要把扎草人放在我们床底下,就能够害你了?”

我仔细想想,感觉除非是乌云道长亲自出手,单凭那个虬髯汉子,不太可能本事大到这种程度。

所以我再次下床,干脆走到阳台上去搜索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正忍不住打开阳台上封闭的窗户,探头向着外边望一望,孟响突然叫起来:“别找了,我找到了!”

我立刻回身进房间,看见孟响脸色发白,手上果然拿着一个白色的小布偶。

我伸手接过那个布偶,看见布偶身上,也插着九根钢针,其中头顶一根直往下插,前胸后背交叉着各插四根。

另外在布偶前胸上,写有“高力”二字,在布偶后背上,则写着我的阴历生日,以及我的身高。

“这些人……真的好可怕,真的是……防不胜防!”孟响说,仍旧白着脸色微微颤抖。

我知道她不仅是恐惧,更是担忧与愤怒,忙用手搂住了她,问她在哪儿找到的。

“就在枕头下边挨着床缝的褥子里,咱们头枕不到那儿去,也想不到会有人把这个东西就藏在咱们枕头下边!”孟响说,仰脸看着我,“可是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你的生日跟你的身高?你说他们是山里人,不太可能利用电脑进入加密的人口档案室查找吧?”

我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的生日跟身高。

不过我没有跟孟响直说,而是搂着她安抚她道:“你放心吧,这人既然把这个东西放得离咱们这么近,正好说明他们没有本事远距离利用邪术害咱们,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大不了每晚睡觉前,搜索得更仔细些就是!”

孟响想想也对,这才慢慢恢复了脸色,又问我:“那现在怎么办?”

我看看手上的布偶,心里有个念头迅速成形。

“正好咱们可以拿这个布偶做个试验,看看它到底能有多大威力!”

“做实验?什么实验?凡是会伤害到你的,想都别想!”孟响说,斩钉截铁。

我心里自然甜滋滋的,忍不住亲她一下,说道:“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自己?我是在想,反正今天才刚刚开始做恶梦,还不至于会要了我的命……”

我的话刚说到这儿,孟响又狠瞪我一眼。

我嘿嘿一笑,这才把话说完。

“不如咱们把这个东西放得离床远一点,看看我晚上还会不会继续做恶梦,这样就能检测出安全距离会是多少,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咱们就不需要在太大的范围进行搜索了!”

孟响一听也对,但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歪着脸问我:“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

我扬一扬眉,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拿着那个布偶走进洗手间,将布偶放在洗脸台上。

想一想又拿下来,改放在下边装浴巾的柜子里。

(晚上九点,更新下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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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寻找女病人

诡案异象录第520章寻找女病人之所以我会将那个布偶改放到下边柜子里,是怕这种邪术对位置高低也有要求。

等我重新回到床上,孟响交代道:“再要做恶梦什么的,要赶紧告诉我!可也奇怪,娟姐做恶梦的时候曾经向我求救,怎么刚刚你做恶梦,我就在你跟前,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呢?”

“可能是我的症状还没那么严重吧!”我说,是真的这样想。

同时我更是下定决心,不仅要尽快查明真相,而且要想办法摧毁这种邪术。

否则这些人害起人来无影无形,把人害死了法律却拿他们毫无办法。

而在之后的时间,因为心里装得有事,我一开始很难入睡,不过在熟睡之后,我却睡得十分香甜。

直到第二天孟响先醒了,洗漱之后叫我,我才清醒过来。

“看来你后来睡得挺香的!”孟响说。

“是啊!”我点一点头,没有感觉到丝毫疲倦乏力的征兆,“看来那个东西能够危害人的最远距离,不会超过五米!”

“或许是因为隔着墙壁,效果降低了呢?”孟响提醒。

我仔细想想,便摇一摇头。

“这个又不是什么辐射品,而是一种邪术,我不认为墙壁会对它产生作用!”

“那可不一定!”孟响撇一撇嘴,“虽然不是辐射品,但这种邪术为什么会损害人的身体?会不会这种邪术的产生,本就是形成了某种看不见的磁场、或者测不到的辐射呢?”

我仔细想想,她说的其实并非无理。

毕竟像扎草人这种邪术能够害人是确定无疑了的,而以目前的科技,还无法检测出邪术害人的根本原因,那么所有的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所以我点一点头表示赞成她的推论。

孟响自得地冲我一笑,又问我:“你把那个东西藏哪儿啦?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走进洗手间,把那个写着我姓名生日跟身高的布偶拿出来。

孟响有点发愁,说道:“你昨晚已经做了恶梦,说明邪术已经开始生效,咱们如果直接毁掉这个东西,说不定会跟上次救娟姐那样弄巧成拙!”

“你也不用这么担心!”我呵呵一笑,“昨晚把这个东西放到洗手间,结果它就没效果了,不行咱们就把它扔到楼下垃圾桶里去,那样肯定就没事了?”

“也不一定完全没事吧?”孟响接口反驳,“照我看来这个东西放得远了并不一定没效果,只不过效果没那么显著而已!那就跟慢性中毒跟急性中毒一个道理,假如现在把这个东西扔得远远的,短期内或许不会觉得怎样,长期说不定对你的身体还是有害处!”

她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所以我展脸笑道:“那也不用担心,反正现在效果不显,我直接把针拔掉就是!”

“把针拔掉,你要是突然……怎么样了咋办?你可别吓我!”孟响立刻反对。

“别忘了高凌凯就在这儿,他跟我一样是在那个神洞待过的,想必我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所以真要我有什么不对,让他赶紧救我就是。”我说。

孟响还是有些不放心,但除了我说的办法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她只好让我赶紧打电话叫高凌凯过来。

很快高凌凯就过来了,接过我手里的扎草人一看,高凌凯同样先是惊诧,紧随着便连声咒骂扎草人的这个人太过阴险恶毒。

之后我将华清道长教给我的办法,详详细细先说给高凌凯听。这才一手拿着那个布偶,一手拔掉了布偶头顶的那枚钢针。

我明显感觉到心头猛然一跳,就好像一口气上不来,导致心脏突然缺血了一样。

我的脸色肯定有点不好看,吓得孟响立刻伸手扶住了我,急着问我:“怎么样?”

我摇一摇头表示没事,又将那布偶前胸后背的八根刚针全部拔掉。

每拔掉一根,我就感觉心脏猛跳一下。八根拔完,自感觉浑身都有冷汗渗出。

不过毕竟这邪术才刚刚生效,所以在我稍微安静一下,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就感觉身上精神抖擞,不再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但孟响还是不放心,仍让高凌凯咬破右手中指,用指尖的鲜血将那布偶的头顶、以及前胸后背染红,之后还让高凌凯站起身来,在我头顶重重一拍,大喊了三声:“高力!”

我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不过见孟响郑重其事,却没敢笑出声来。

等高凌凯从我头顶收回手去,孟响仔细查看我的脸色,大概是见我面色如常,这才完全放心。

之后我们三个一同吃了早餐,高凌凯依旧在云琅随意游玩,我跟孟响则赶往中心医院。

我们请前台护士帮忙查一下最近几天有没有无法确定病因的病例,那护士本来说不太好查,后来孟响出示警员证,她才变换态度,仔细帮我们查找了一下。

结果像这种无法确诊的病例,最近几天共发生五起,其中有一起是个女病人,今年三十四岁,从昨天开始,已经住院治疗。

我立刻认定,这个女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们立刻去这个女病人所在的病房,还是先找到主治医生询问病情。

主治医生看过孟响的警员证,这才说道:“这个病人很奇怪,说是天天做恶梦,而且浑身乏力萎靡不振!可就目前检查的结果来看,除了稍微有点贫血,其他生理机能都没毛病,所以只能再观察几天才能确诊!”

医生的话等于是给了我更充足的自信心。

所以我们去了那女病人的病房,跟女病人见了一面。

女病人名叫杨敏,照顾她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

后来经介绍知道,那女人是杨敏她妈,本来住在乡下,因为杨敏生病,杨敏老公要忙工作,所以把杨敏老妈接过来照看。

许是生病未久,杨敏还看不出来很虚弱的样子,只是脸色苍白,精神也不好。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杨敏正靠坐在病床上打点滴,杨老妈坐在一边陪她说话。

孟响表明自己的警员身份,引得杨敏跟她老妈十分吃惊。

“怎么警察会找到医院来了,是我老公出什么事了吗?”杨敏问。

她说起话来明显中气不足,自然也是生病的原因。

“不不不,不是这样!”我开口否认,自然不可能实话实说,“我们正在调查一件案子,但跟你老公无关!这件案子涉及到一个病人,那病人的病状,就跟杨小姐一模一样!”

杨敏向着她妈一瞅,更是显出一脸迷糊,又问:“我没明白警察的意思!”

“杨小姐对你自己身上这病,没感觉有些奇怪吗?”我反问。

杨敏还没回答,杨老妈抢着接口。

“是很奇怪呀!她本来身体可好了,而且从小到大就很少会做梦!可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浑身没劲,才几天的时间,连走路都走不动了。而且天天晚上做恶梦,梦里还会惊叫出来,我看着挺吓人的,说要去庙里问问师傅们,她又不让!”

“妈,警察面前,别提什么庙里不庙里!”杨敏说。

杨老妈无奈摇头,向我们多瞄一眼,就没再多说。

“既然你们也觉得奇怪,那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我接口,将之前编好的谎话一股脑地说出来,“我们很怀疑杨小姐身上这个病,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杨小姐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很奇怪的毒?什么很奇怪的毒呀?我没接触过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呀!”杨敏说,脸上的迷糊,变成了惊诧。

“这样吧,如果杨小姐不介意,我们在杨小姐病床周边检查一下如何?”我问。

杨敏点一点头,说道:“你们想检查就检查吧!如果我真是种了什么……很奇怪的毒,那我真要请你们尽快调查清楚了!”

杨老妈赶忙问我们要怎么检查。

孟响不用我说,已经在杨敏的病床上翻翻找找,之后又找了一下两边的床头柜,连相邻病床上都仔细找了一找,结果却什么都没能找到。

“要不你们去家里找找吧!我们小敏这病都得了好几天了,要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应该是在家里,不会是在医院里!”杨老妈说。

其实我真正想要搜查的地方,正便是杨敏家里。

只不过从一见面我就看得出来,杨敏这个人心思重,我若直接提出要到她家里看看,怕她会心生疑虑。

如今杨老妈主动提出来,我心中暗暗高兴,但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先征求杨敏的意见。

“杨小姐认为呢?”

“我不觉得家里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如果……我真是中了什么毒,也不可能是在家里中的吧?”杨敏说。

“据我们所知,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剂,中毒的过程比较缓慢,杨小姐如果当真是中了这种毒的话,那中毒的源头,确确实实有更大几率是在杨小姐家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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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扎草人的变种

诡案异象录第521章扎草人的变种我虽然说得一本正经,但杨敏却始终狐疑难消,又道:“我老公天天跟我在一起,如果……你说的毒源在我们家里,为什么我老公没事?而且我老妈也来住两天了,也没事?”

“这正是我们需要调查清楚的!”我只能这样回答。

杨老妈又忍不住插口说道:“去家里看看就去看看吧,人警察还能害我们?再说了,你看这小伙儿这么帅气,姑娘又这么漂亮,总不可能是冒充的警察吧?”

“你们要是怕我是冒充的警察,可以直接上网查一下我的警员证号!”孟响微笑着说。

杨敏之前并没有将孟响的警员证接在手里看,所以她并不知道孟响并不是本市警察。

而今听孟响这样说,杨敏终于说道:“那倒不用!要不然等我这一针打完,我们就带你们一块儿回家里看看吧!反正我觉得,家里不会找出什么毒源来!”

“杨小姐不是住院了嘛,能够随便回去吗?”我又问。

“我这病又不严重,就是浑身没力气,所以每天上午来打针做检查,下午就回家去了!”杨敏回答。

我心里更加有数,眼瞅杨敏的吊针还有半瓶没打完,我跟孟响索性站到病房外边去等。

孟响两眼望着我,再次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确定近几天会有这么一个女病人?又为什么我一定要找到这个女病人?

我稍微考虑一下,这才把我那个荒唐假设一五一十告诉给孟响。

把个孟响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这这这……如果真是这样,这也太恶毒、太可怕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很恶毒,也很可怕!先抢了人家男人的身体,还要用扎草人杀了人家老婆!”我说,忍不住摇一摇头。

“可是你也说了,那两个捆扎在一起的布偶是抓在那个男尸手里的,万一……你说的这种邪术,并不需要将这种布偶放在受害人家里,那我们去杨小姐家,岂不是空跑一趟?”

孟响的质疑并非毫无道理,不过她想到的,我之前都已反反复复想过了。

“第一,我也是想碰碰运气!”我实话实说,“但其次,据我考虑,既然扎草人需要放在人家床头床底才管用,那这种跟扎草人差不多的邪术,应该也会放在离被谋害人很近的地方。之所以那个男尸手里抓了一个,应该也有两种可能!”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见孟响很认真地在听我分析,这才接着说下去。

“第一种可能,是这种邪术本就需要两套这样的布偶,一套放在被谋害人身边,一套抓在需要谋害别人的人手里;第二,就是在被谋害人中了邪术之后,施展邪术的那个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种布偶收回去,放在需要谋害别人的那个人手里。”

我这番话有点绕,孟响稍微梳理了一下,这才点一点头,说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会更大些,毕竟……一旦这种邪术施展成功,他们想要收回这种布偶,是很轻易的事情!”

她说的其实也是我心里想的,所以我赞许地连连点头。

“那如果我们当真在杨小姐家里找到这种布偶,你接着准备怎么做?这种邪术已经开始了,而且杨小姐也已经病倒!万一这种邪术的解除办法跟扎草人并不一样,咱们贸然行事,只怕会救不了人,反而害了人家!”

“是啊!”我点一点头,“这种邪术虽然跟扎草人很像,但却比扎草人更加恶毒,肯定不能是像解决扎草人那样来解除。我只能期望华清道长能够尽快出关,这样我才能向他请教!”

“要我说,干脆让高凌凯直接飞去玉州市,人家瞧他大老远的跑过去,说不定会帮他请出华清道长!”孟响说。

我考虑一下孟响的提议,最终只能摇头否决。

“像这种辟谷精修,除非天塌下来了,其余任何事情,门下弟子只怕都不敢惊动!何况在余莲莲跟那个大胡子背后,还有一个乌云道长,高凌凯一旦离开,凭我一个人,无论如何招架不住!”

“不是还有我吗!”孟响扬一扬眉,“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并没有鬼魂存在,那我就不会不如高凌凯了!”

“你毕竟是正式警员,有些事情你能不掺和最好还是别掺和。再说了,这种邪术如此恶毒而可怕,能够施展这种邪术的人,召唤出一些鬼魅之类来对付我们,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孟响听我这样说,也就没再多言。

不久杨敏打完针,她看来确实没力气,需要她老妈搀着往前走。

孟响主动上前,从另一边扶住了杨敏,杨敏感激地冲孟响一笑,本来对我们颇有防备的,这一下算是稍稍拉近了距离。

杨敏家离中心医院不远,乘出租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们跟着杨敏母女坐电梯上到六楼,杨敏将我们让进屋里,杨老妈则忙着去帮我们倒茶。

我们发现杨敏家的装修很精致,其家境应该不比王娟家差。

我跟孟响也不多说,直接要求去杨敏房间看看。

杨敏将房门打开。

屋子里有一扇大窗户,窗帘拉开着,所以整间屋子亮亮堂堂。

眼瞅孟响直接爬到床底检查,杨敏脸上露出疑惑,不过她忍着没开腔,只是站在房门口看着我们。

我则在房间的角角落落仔细搜索。

很快孟响就站起身来,冲着我摇一摇头。

而我也没能在其他角落找到任何东西。

“你们究竟是要找什么呀?”杨敏问,蹙起了眉头。

我跟孟响相互一望。

孟响说道:“杨小姐请放心,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病人,不仅跟杨小姐的病状一模一样,而且你知道最后的结果吗?因为我们介入晚了,虽然最终在他家床底找到了害他生病的那样东西,但是他却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到现在仍旧躺在床上,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杨敏“啊”的一声,用手惊吓地掩住了小嘴。

杨老妈刚泡完茶走过来,正好听见我们说话,吓得赶忙一扯杨敏,说道:“就让警察同志们好好找一找吧,来都来了,好好找一找,我们也放心!”

杨敏吸一口气,终于点一点头,说道:“那行吧,你们继续找吧!”

【别走开,还有一更!】

第522章 贪财的钟点工

诡案异象录第522章贪财的钟点工我向着屋子左左右右瞅了一眼,指着床头柜说道:“我们能不能看看床头柜里装的什么?”

“这里边是我们的内衣,还有袜子,你们要不放心,让我老妈帮你们翻翻吧!”杨敏说。

她毕竟身在病中精神不济,在门口站了这么半天,大概是有些撑不住了,所以走进来在床沿上坐下。

杨老妈赶忙进来,拉开床头柜仔细翻找。

孟响站在旁边看着,两个床头柜全都找过了,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正在心里仔细琢磨,杨敏忍不住说道:“你们说……有什么毒源在我们家里,那它是怎么进来的?除非我们出门的时候,被人悄悄放进了我们包里!”

她一边说,一边就让她老妈把她几个包都拿过来。

她自个儿翻找一遍,又道:“包里全是我自个儿的东西!而且从我生病之前几天一直到现在,我们家就没有外人来过,你说那毒源怎么可能会进到我家卧室里来?”

她这话令我心中猛然一动。

孟响也抬起头来,看来是跟我有了同样的想法。

杨敏家并不狭小,而且家具也挺复杂,凭我跟孟响两个人,真要仔细搜索起来,就算杨敏忍着不出声,她老公回来恐怕也会不乐意。

所以不如从能够进来这房子的人入手来调查。

所以我立刻问杨敏:“杨小姐你们家阳台有没有封死?”

之所以我会这样问,是因为现在一般的住户,尤其是像杨敏家这样的低层楼住户,都习惯用铁条将阳台封死。

刚刚我就看到,杨敏卧室的窗户外边,罩着一层铁条。

“我们阳台跟窗户全都封死了,不可能有人爬楼进来的!”杨敏说,看来她很明白我问这话的意思。

我还是请杨老妈带我到阳台、以及另外几间房走了一圈,包括厨房跟卫生间都看过了,确定不单是阳台,连他们家所有的窗户,全都有铁条封着。

换句话说,除了房门,任何人都绝不可能用爬楼的方式进入杨敏家里。

我这才请杨敏仔细回忆,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没有外人进过他们家。

“真的没有!你们要不信,可以查看监控!我们家门口就装有监控,我老公喜欢捣鼓这个,所以他闲着没事自己装的!”

现在很多有家底的住户都会在自家门口装上监控,这并不稀奇,所以我立刻要求查看监控。

杨敏也没多说,直接进书房打开电脑,稍微调试了一下,就让开位子,让我们自己查看。

孟响坐到电脑前操作,然后很快地,我们就发现除了杨敏跟她老公,再加上杨老妈,还有一个女人,时常进出这间屋子。

孟响立刻指着那个女人问杨敏那是谁。

杨敏说道:“那是我们家的钟点工,每天会趁着我跟我老公出门上班的时候,来家里打扫卫生!她也有我们家钥匙,可她帮我们家打扫已经三年多了,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我们当她就跟我们自己的家里人一样,反正我感觉她不可能会有问题!”

孟响向我望了一眼,当时我们都不表态,等孟响将一周之内的监控快速浏览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人进过杨敏家里,我们就要求杨敏即刻打电话给这个钟点工,请她马上过来一趟。

杨敏没有推辞,很快拨通了钟点工的电话。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钟点工就赶了过来。

那是一个很热情开朗的女人,三四十岁年纪,一进门瞧见我们,先道了一声:“有客人呢,真是稀客!”

之后便笑呵呵地挽住了杨老妈的手臂,说道:“阿姨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杨老妈有些过意不去,忙指一指我跟孟响,说道:“我们倒没什么事,是这两位警察同志想问你两句话!”

“警察?”钟点工微微一愣,惊诧地目光投向我跟孟响。

我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跟这个钟点工谈话。

当时面色严肃,伸伸手请钟点工坐下。

钟点工一脸怔忪,向着杨敏跟杨老妈瞅了一瞅,才小心翼翼在我跟孟响对面坐下来。

“杨小姐最近几天突然病倒你知道吧?”我淡淡开口。

“知道!”钟点工点一点头,不安地又看了杨敏一眼,“我跟……杨小姐都认识好几年了,说一句高攀的话,就当她是亲妹妹一样,所以,家里有些什么事,我基本上都知道!”

“亲妹妹?”我冷笑一声,口气突然变得严厉,“既然当人家是亲妹妹,那你知不知道,杨小姐为什么生病?”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钟点工明显被我的口气吓到了,显得有些惊慌起来。

孟响跟着接口,说道:“据我们查证,杨小姐是因为这个东西生病的!”

她一边说,一边从她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昨晚在酒店床上发现的那个想害我的布偶摇晃了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啊?”钟点工浑身一颤,本能地倾身向前想要看清楚些。

但孟响已经缩回手去,不让她看得太仔细。

我两眼逼视着钟点工,将她的动作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冷笑又道:“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吗?明明是你放在杨小姐卧室里的,现在想不承认?”

“没……没有!我我我……没有!”

钟点工脱口否认,但她毕竟只是个钟点工,做不到心中有事不动声色,起码在我看来,她的否认透着心虚。

所以我点一点头,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杨小姐说你品行不错,肯定是受人唆使才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请我们给你一次机会,但你既然不肯承认,那就跟我们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我之所以会说出“受人唆使”这样的话来,是因为这件事从开始发生到现在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而杨敏跟钟点工却已经相识三年,如果钟点工当真将什么东西放在了杨敏卧室里,也一定是“受人唆使”,不可能是她主动所为。

而“受人唆使”这个词,其实也是在提醒钟点工,她犯的罪过并不大,没必要死撑硬扛。

我口中说话,跟孟响交换个眼色,同时站起身来。

那钟点工彻底慌了,也跟着起身,连声说道:“我说,我都说,我没想害杨小姐生病,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我心中暗喜。

虽然我知道钟点工一般文化都不高,说不定能够诈出她的真话来,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我脸上当然不动声色,跟孟响重新坐下,面色严肃看着钟点工。

“那你说吧,是谁让你做的!”

“是……一个开车的老板!”钟点工说,胆怯地看了一看在我身后的杨敏跟杨老妈。

我回头一望,看见杨敏已经气得面色发青微微颤抖。

她大概是万万想不到,我们所说的“毒源”居然是真的,而将“毒源”放进她家里的,居然会是她很信任的钟点工。

我看见杨老妈一手扶住了杨敏,似乎要张嘴开骂,赶忙咳嗽一声,说道:”你们两位也不用这么生气,这个大姐不是说了嘛,是一个开车的老板让她这么做的,咱们先听她把话说完吧!”

杨敏伸伸脖子,似乎是竭力咽下了一口气,这才点一点头。

杨老妈也点一点头,扶着喘息不止的杨敏到一边坐下。

“是什么样的老板,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孟响问。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老板,就知道他开了一辆银灰色的车子!”

钟点工哭丧着脸,可能是杨敏跟杨老妈的怒气吓到她了,她有点神不守舍的起来。

“你别怕!毕竟杨小姐现在还好好的,所以只要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们,我们不会将你怎样!”孟响说,尽量温和些。

但钟点工两眼看着孟响,突然就哭了起来。

“求你们不要让我坐牢,我真的没想过,要害杨小姐生病,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你先别哭,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别耽误我们去抓真正犯罪的那一个!”我说,严肃依旧。

钟点工被我吓到了,一下子闭上了呜咽的嘴巴。

孟响抽一张面巾纸递给她,等她擦一擦脸,才又问她:“你说的这个老板,长什么样,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做这事?”

“他大概三十多岁吧,瘦瘦的,蛮精神!他给了我三百块钱,让我把……这个东西……”她用手指一指孟响手里握着的布偶,“放到杨小姐卧室里,交代我要尽量靠近杨小姐的床头,还说……等半个月之后杨小姐倘若没发现这个东西,他会再给我三百块钱!”

她说到这里,又向杨敏母女瞄了一眼。

“我承认我贪钱,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工,不就是为了挣钱吗?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会害杨小姐生病,到现在我都没想到!而且当时我还问过那个老板,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那老板告诉我,他跟杨小姐是好朋友,刚刚从国外回来,给杨小姐买了一件礼物,但是直接拿给杨小姐不够惊喜,所以要把礼物先放进杨小姐的卧室里,等半个月之后,他再告诉杨小姐这件礼物放在哪儿,到时候杨小姐从自己家里找到这件礼物,肯定是格外惊喜!”

【晚上九点,更新下一章!】

第523章 又两个布偶

我认为钟点工的一番话基本可信,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么会认为这种东西会是礼物?”

“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呀,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钟点工开口叫屈,“那老板将这个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是装在一个小袋子里边的,那老板交代我不要打开袋子,否则他就不会支付剩下的三百块钱。顶点x我看那袋子里边很轻,用手捏捏好像装着一个小纸盒,再说袋子口又被绳子绑得很紧,所以我就没敢打开袋子,直接将袋子塞在了杨小姐家卧室大衣柜下边的棉被里边!”

她这话尚未落音,杨敏已经“腾”地站起身来。

可是她有病在身,这一起身有点儿急了,瞬时间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杨老妈赶忙伸手扶住了女儿,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我女儿对你这么好,整整三年没换过其他钟点工,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还记得给你留一些,结果……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阿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以为……那就是个礼物!”钟点工无力地辩解,呜呜咽咽又哭起来。

我趁机在孟响耳边说了一句话,孟响点一点头,马上发了个微信给王琳。

我仍盯着那个钟点工,说道:“你把那东西塞在哪儿了,这就帮我们拿出来吧!”

钟点工“啊”的一声,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们不是……”

她话没说完,已经知道上了我们的当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她明知抵赖无用,只能哭哭泣泣站起身来,走向杨敏的卧室里。

我们跟在钟点工身后,看见她拉开了大衣柜靠着床头那一边的门。

衣柜最下层放着一床厚厚的被褥,应该是冬天最冷的时候才会用到。

钟点工跪在地上,伸手在被褥里掏了一阵,等缩回手来,手上果然拿着一个白布袋。

那就是一个做工简陋的白布袋,袋口用线绳扎成了死结,估计就是为了防备钟点工打开看了里边的东西。

我从身上摸出小刀割断线绳,从里边掏出一个纸盒子。

并不是装礼物的那种精致小盒,看来像是用鞋盒之类自制的一个小纸盒,纸盒四周全都用亮胶带封死了。

我很明白这个小纸盒的作用,因为里边倘若装着布偶,布偶身上又扎着钢针,不用纸盒装着,钟点工用手一捏就会发觉不对劲。

所以我用刀子小心翼翼将纸盒周围的亮胶带划开,再打开纸盒看了一眼,立刻又把纸盒盖上,只是向着孟响点一点头。

孟响自然明白我这一点头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杨敏却颤抖着嗓音问了一句:“那是个……什么东西啊,当真是你们说的……毒源吗?”

“是!”我点一点头,向着卧房门外做个手势,“咱们还是先到外边去吧!”

杨敏在她妈搀扶之下让开身体,由我率先走到外边,仍在沙发上坐下,并且示意钟点工仍坐在我的对面。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怎么会……害杨小姐生病的?”钟点工问。大概是想到罪证确凿,她身上也在微微颤抖。

我还没有回答,杨老妈怒不可遏再次骂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你个没心没肺的臭女人,为了几百块钱就敢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往我们家里塞,还好警察同志们发现早,要不然,你把我女儿害得怎么样了,我非让你抵命不可!”

杨老妈越骂越生气。杨敏也红了眼圈,却强忍着叫她妈安静一会儿,好让我们继续审问钟点工。

正好孟响手机响起提示音,她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很快将手机递到钟点工面前。

“我这里有几个嫌疑人,你认认清楚,看里边有没有你说的那个老板!”

她手机里边当然不会有很多嫌疑人,不过为慎重起见,她先翻出两张其他人的照片给钟点工看。

钟点工看了连连摇头。

直到第三张照片,那是王琳刚刚发过来的一张柏思强跟王娟的合影照。

钟点工一眼瞟过,便微微一愣,凑近手机仔细看看,随即便连连点头。

“是他,就是这个人!警察同志,请你们抓他,我真的是被他蒙骗了!”

钟点工的回答没出我的意料。

所以我依旧保持冷淡,说道:“该抓谁我们自己会衡量,你现在继续交代你的事情!你告诉我,这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让你把这个东西放在杨小姐家里的,我要准确时间!”

“应该是……”钟点工扳着指头算了一算,“五天前的下午,到今天过了整整五天了!”

“五天前?我正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做恶梦!”杨敏压低声音叫出来。

杨老妈则开始“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的喋喋咒骂。

孟响回头请她们稍安勿躁,我却在心里暗暗推算,很快就确定五天前正好是柏思强失踪四天后突然出现的那一天。

这男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我估计他失踪的那四天,并没有一直躲在深山里,而是藏在什么地方查找符合条件的女性人选。

也难怪那天一大早他就回了家,他告诉我们是在山里转了一夜,第二天天都亮了才找到出山的路。

可我也在那深山里边待过一夜,倘若不是很熟悉山里的地形地貌,在夜里根本寸步难行。

换句话说,柏思强很可能早就从山里出来,只不过躲在某个地方查找合适的女性人选,一直到确认杨敏非常合适,这才一大早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回到家里。

他在家里装模作样跟王娟恩爱一上午,到下午编个理由出门,直接找到钟点工,以五百块钱的代价,让钟点工把我手里的这个纸盒子塞进杨敏卧室里。

至于他为什么不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再回家,而是先回家才做这件事,据我估计不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个,他怕早早露脸,在做这件事的过程中被熟悉的人看到他的车子,难免会起疑心;

第二个,可能也是更重要的原因,他要先弄清楚是谁破了余莲莲的邪术,把余莲莲害到性命难保。要不然他怕害人不成,再次落得个跟余莲莲同样的下场。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答案就在我手里拿着的这个纸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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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恶毒人恶毒心

诡案异象录第524章恶毒人恶毒心当我在心里暗做梳理的时候,钟点工在孟响的盯视下,抽抽搭搭把话说完。

“那天上午,我本来已经到杨小姐家里打扫过了,可是……那个老板让我马上再去杨小姐家里,把这个东西放到杨小姐的卧室,他还让我坐上他的车子,亲自送我到这个小区门口!我的确是……贪了他许诺的六百块钱,可我见他……不像是坏人,他又说他是杨小姐的朋友,而且……我知道杨小姐除了双休日,其他时间一般都不在家,所以……我才跟着他来到杨小姐家里,把这个东西塞在了被褥里!”

她说完了,低着头,缩着脚,倒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我向着孟响望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我开口说道:“看你交代得挺仔细,这件事就暂时这样吧!不过如果我们再有什么问题要问你,你必须随传随到!”

我的话方一说完,钟点工跟杨敏母女全都一呆,钟点工脱口问道:“你们……不抓我?”

杨老妈则叫出声来。

“同志,你不会是要放了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吧?”

孟响回过头来,跟杨敏和杨老妈说道:“她也是受人唆使,而且这件事……我们还想跟两位好好谈谈,所以,还是让她先走吧,反正要找她的时候,她也逃不掉!”

杨老妈还要说话,杨敏却吸一口气,说道:“妈,都听警察的吧!”

杨老妈这才愤愤点头,又向着钟点工怒瞪一眼。

钟点工可怜兮兮地望着我,我尽量温和,说道:“你可以走了,但你要记住,以后我们如果要找你当个证人指证你说的这个老板,到时候可别找不到你!”

“你放心警察同志,我我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钟点工连连点头,也不知是不是惊喜太过,竟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又赶忙闭上了嘴巴。

孟响起身拉开房门,钟点工对我跟孟响千恩万谢不断鞠躬,又向着杨敏母女拜了一拜,这才小心翼翼退出房门。

孟响将房门关上,仍在我身边坐下。

我向着杨家母女点一点头,示意她们坐到我们跟前来。

之后我才打开那个纸盒子,拿出里边的东西来。

那是两个紧紧捆扎在一起的布偶,就跟我在那间茅草房里看到的男尸手上抓着的一模一样。

其中上面的那个布偶正面朝外,布偶胸脯上写着“余莲莲”三字。

而在下边那个脸面朝里的布偶后背上,写着一组生日、和一个表示身高的数据。

另外在下边那个布偶身上,统共扎了五枚钢针,一枚扎在头顶,四枚扎在后背。

为防备杨敏冲动之下拔掉刚针,我自个儿拿着那两个捆扎在一起的布偶,将布偶扎满钢针的后背朝上,递到杨敏跟杨老妈眼前。

“两位请看看,这个生日跟身高,是不是正好就是杨小姐的生日跟身高?”

杨敏稍稍一看,便变了脸色,问道:“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呀?为什么……会写着我的生日跟身高?”

杨老妈却抽了一口凉气,说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扎草人吧?”

“这的确是个扎草人,但跟扎草人又有些区别!”我说。

因为紧随之后,我还得想办法解除这个邪术,到时候还需要杨敏配合,所以我决定跟她实话实说。

可是当我告诉她们,这是一种类似于扎草人、但比扎草人更加阴毒的邪术的时候,杨家母女直惊得目瞪口呆。

杨老妈年纪大些,很容易接受这个,但杨敏却再一次低声叫出来。

“不会吧,这个世上……真有妖术?那不都是……民间故事吗?”

“杨小姐自己也说过,刚好是从五天前开始做恶梦,而且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之前就已经有两个人,被这种妖术差点儿害死!”孟响说,很正经,也很冷静。

杨敏回过头去望望她妈。

杨老妈却连连点头,说道:“有些事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反正你这个病莫名其妙,之前我就说要到庙里去求个签,你不让去!可现在你看看,人家警察都相信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是啊,你们是警察,怎么会相信……这种事?”杨敏仍旧面带疑惑望向我跟孟响。

我掏出我的证件递过去,说道:“我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专门就是调查这种事情的!”

“国际刑警组织?”杨敏狐疑地接过我的证件看了又看,才又抬头看着我跟孟响,“你们……不是正式警员?”

“我是!”孟响掏出她的证件递给杨敏,“只不过我现在正在度长假,正好在你们市发现了两起很怪异地扎草人事件,我老公介入调查,我也就跟着他来看看他会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情!”

她笑盈盈地瞟眼觑看着我。

杨老妈接口说道:“咱们别说这么多了,我反正是很相信两位!却不知……我们家小敏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毁了……这个害人的东西,我们家小敏就能病好了?”

“涉及到邪术这种很玄的东西,我也不敢说该怎么办,不过我认识一位道法很高明的道长,我要在跟他联络上之后,才能知道该怎么才能破除这种邪术!我会把事情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能够给予配合!”

“我们肯定配合!只是……我们该怎么配合?”杨老妈追问。

我稍一考虑,便道:“这样吧,今晚我们先把这个害人的东西带走!杨小姐才刚刚开始生病,只要我把这个东西带走,杨小姐的病情会即刻减轻!我知道杨小姐心里仍有怀疑,怕我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做戏骗你们,但今晚杨小姐可以试试,看恶梦会不会减少些,甚至不会再作恶梦。之后等我们联络上那位道长,再帮杨小姐彻底清除这种邪术。”

杨敏半信半疑点一点头,杨老妈则连声说道:“我是很相信的,一定要请二位费心!如果……需要什么费用,我还有些私房钱,大不了我来出这笔钱!”

“阿姨真当我们是骗人的了!”孟响苦笑摇头,“我们真的是在查案子,而且你们可以记下我的警员号,晚上上网查一下是不是有我这个人,甚至可以直接打电话去我们警局查问!所以阿姨放心,我们绝不会收你们一分钱!我老公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老实说他的薪水已经够高的了,根本也不需要再挣其他的什么外快!”

我明知孟响会说这些,是有点生气杨敏在看到两个布偶之后仍有些防备我们。

所以我站起身来,说道:“不用说这些了,咱们先走吧!杨小姐今晚看看会不会继续做恶梦,自然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人了!”

“我也没说你们骗人,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杨敏脸红起来,赶忙也站起身来。

杨老妈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口说着好话,又问我们该怎么联系我们。

孟响拿出一张我们住的那家酒店的名片,又从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把我的手机号记在上边。

之后我们就不再多说,直接告辞走人。

直到下了楼,走在小区绿树遮荫的小路上,孟响忍不住长声一叹,说道:“看来你的推论完全是正确的,这世上真是有这么恶毒的人,这么恶毒的事!”

在我跟高凌凯一同去到大山里的那间茅草房,在那口倾倒的棺材里边,发现有“洛洛”二字之后不久,在我的脑海里,就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假设。

只不过这套假设太过荒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所以我一直埋在心里,既没有跟高凌凯说,也没有跟孟响提。

但如今从钟点工口里证实,想要谋害杨敏的正是柏思强,那么我的假设,也就等于有了切实的证据。

我想如今的柏思强,已经不是从前的柏思强。

并不是说柏思强中了余莲莲的邪术还没解开,而是在柏思强的身体里藏着的,已经不是柏思强的灵魂。

别误会,我不是指柏思强被鬼魂附体了,事实上此刻在柏思强的身体里,只有一缕灵魂,只不过这缕灵魂,已经不是柏思强,而是廖黑虎。

这就是柏思强想要谋害杨敏的原因,因为余莲莲身遭反噬命不久长,柏思强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救余莲莲。

而柏思强之所以会引我进山,正是想让那个虬髯大汉一刀砍死了我,这样既可以为余莲莲报仇,也不用担心我会找到杨敏,再次破解掉他们比扎草人更阴毒的邪术。

但结果我没有被虬髯汉子砍死,反而虬髯汉子中了我一枚高压飞针晕倒在了地上。

我想柏思强当时虽然站在篱笆外边,但肯定竖着耳朵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他可能是听到了那汉子钢刀落地的声音,又或者仅仅是感觉到那大汉败在了我手里,为救那大汉性命,他在外边突然尖叫,先将我引出大门,再将我引进山林。

【为尽可能保证质量,从今天开始,恢复每日两更,但每章至少3000字以上。更新时间依旧。感谢您的跟读支持!】

第525章 失传的妖术

我想在那片大山中的地形地貌柏思强——准确点说是廖黑虎肯定非常熟悉,所以他故意跌落到一条狭窄的山沟里,在引我下沟之后,他嘴里发出惊呼声,佯装被人打晕,紧接着又滚落大石,想要将我砸死在沟里。

只可惜所有一切他都未能如愿。

而在后来我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处处都防备着他,令他再没有机会暗算于我——

我的手机响起来,我掏出来看,是玉州的号码。

我立刻放到耳边,刚道了一声“您好”,里边就传来华清道长温和的声音。

“是高同志吧?我听说在我入关那一天,你有打过电话给我,是有什么急事找我吗?”

“华清道长,您这个电话真是打得太及时了,我现在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说,是真的喜不自胜,甚至有一种“天助我也”的那种感慨。

“怎么啦,又有其他人中了扎草人的邪术了?”华清道长笑问。

“不是扎草人,而是比扎草人更加恶毒!”我说。

“哦?那你详细说说看!”

我在心里梳理一下,先将柏思强的奇怪举动说了出来,再将我在那座茅草房看到的那具男尸、以及两个布偶捆扎在一起的事情详细一说。

我听见华清道长在那边连连吸气,到最后竟忍不住插口说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难道这种妖术,居然真的存在?”

“道长,这到底是什么妖术啊,居然连你都这么吃惊?”我忍不住问。

“这个我待会儿再说,你先说说你的推断?”华清说。

我答应一声,说道:“我觉得这种妖术,应该是脱胎于扎草人,只不过扎草人纯粹是要人命,而这种妖术,却能够……令两个同样生日、差不多身高体型的人的灵魂进行交换!”

——这就是我那个很荒唐的推论。

我认为廖黑虎在出了车祸、导致双腿瘫痪之后,他跟他妻子余莲莲私下商量,决定使用从乌云道长那儿学来的邪术,找一个跟廖黑虎出生日期完全相同、而且身高也相差不多的男人,将两个人的灵魂互相交换。

结果他们就找到了柏思强。

柏思强那次大病一场,甚至心跳呼吸全都停止了两分钟,正是因为中了这种邪术。

等他莫名其妙恢复心跳跟呼吸,身体里边已经不是柏思强的灵魂,而是廖黑虎的灵魂。

至于柏思强的灵魂,则被强行塞进了廖黑虎的身体。

这就是茅草房里的那具男尸会冲我喊救命,并且在棺材上刻下“洛洛”二字的原因。

我想他眼皮上的那根封条,基本上封住了他的思想,而当我扯开那根封条,他一瞬间恢复了清醒。

他大概想不到他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他自个儿从前的身体,很可能他以为自己遭遇了绑架,所以他才会冲我喊救命,并且趁着那虬髯汉子被我射到,爬出棺材想要逃跑。

只可惜他双腿瘫痪无法行走,没能爬出多远,就被清醒过来的虬髯大汉逮了回去。

至于他现在在哪儿,到底是已经死了、还是仍旧生不如死,那我就无法揣测了。

华清道长在那边沉默一阵,终于缓缓开口。

“据说在两百年前,有一个擅长使用扎草人邪术的道人,他设计出了一种新的邪术,能够令两个人的灵魂身体互相交换!当时很多有钱人,在生了重病无法医治的时候,都会花重金求到他面前,然后这个道人就会找一个跟有钱人生辰八字相同、身高体态也差不多的穷人,施展邪术令两人灵魂互换。而灵魂一旦互换,富人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穷人却会病情恶化命不久长!之前我以为只是传说,世上不存在这种邪术,没想到……不仅扎草人流传下来,连这种邪术,都流传至今!”

他在那边连声叹息,我还有一个问题很不明白,所以又问他:“可灵魂已经交换,他们为什么不即刻灭了柏思强,还要将他的灵魂禁锢在廖黑虎的身体里,整整两个多月让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传说这种……换命邪术,被换走身体的那一个,必须保持其灵魂三月不灭。三月之后,另外那个灵魂才能够跟他抢夺过来的健康身体完全融合。而在三月之内,两个灵魂两具身体,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能生皆生,一灭俱灭!”

“那就是说,现在如果能够找到廖黑虎的身体,还能将他跟柏思强的灵魂交换回来,使柏思强恢复如初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但,究竟该怎么做,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华清又是一声长叹。

我没想到华清道长居然会说他也不知道。

我一下子大失所望,愣了一愣,才又问他:“那现在另外一个女子,刚刚中了这种妖术,我估计他们是想将余莲莲的灵魂跟这个女子的灵魂相交换,这个女子,还能有救吗?”

“如果灵魂交换还没成功,那我觉得……肯定有救!”华清说。

“那该怎么救?”我赶忙追问。

“你让我细细考虑一晚上,等明天我再给你答复!”华清道长说。

“好的,太谢谢道长了,若非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说,发自肺腑。

“像这种事情,本该是我们修道之人推不开的责任,如今倒要高同志冲在前边,老实说,是我要感谢高同志才对!何况,这种妖术我能不能破解,还说不一定,唉!”

他一声长叹,从那边挂掉了电话。

我把华清的话跟孟响一说,孟响也禁不住蹙起眉头,说道:“如果华清道长也没办法破解这种邪术,那咱们即便是调查清楚了,恐怕也救不回真正的柏思强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晚心潮起伏,很晚才勉强睡着。

到第二天上午,我跟孟响再加上高凌凯吃过早餐,一时间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了,高凌凯忍不住说道:“咱们现在已经能够肯定乌云观就是所有妖术的发源地,不如干脆直接找上门去,逼那个老牛鼻子救回柏思强!”

我不由得摇头苦笑,说道:“那虬髯汉子的功夫尚且在我之上,乌云道长的功夫肯定更高!就算照你说的,咱们用强光弹跟高压飞针打败了他们,但要逼他们亲自动手救回柏思强,恐怕是不太可能!说不定他们暗中下个黑手,反而让柏思强彻底没救!”

“那咱们就这么一直等着,什么都不做了?”高凌凯撇一撇嘴。

“还是先等等华清道长的消息,之后再论其他吧!”我下了结论。

既然没有事干,我决定带着孟响也到云琅几个风景点走走逛逛。

却不想刚刚出门,我的手机响起来,放到耳边接听,原来是杨敏打过来的。

她问我现在是不是在酒店,能不能过来拜访我们。

我当然不会拒绝,所以等挂上电话,我们就返回酒店等着。

我心里有个盘算,或许今天会用到高凌凯,所以我让高凌凯暂时别离开,就在他自个儿的房间等着。

不久杨敏就跟杨老妈一块儿来了,进屋就说道:“警察同志确实说对了,我昨晚……还真是没怎么做恶梦,而且今天的精神也比前两天好些,不像之前每天起床的时候,都感觉一整夜没睡觉一样,头昏不说,还没力气!”

她说得很是诚恳。杨老妈也跟着接口,说道:“所以现在她也相信了,吃过早饭就让我陪着她来求警察同志,看能不能彻底破除那个妖术!另外我们还想问问警察同志,到底是谁要害我们小敏呀,我们小敏好像没有什么恨到要死的仇人呀?”

我跟孟响互望一眼,暂时不答她话,由孟响开口笑问:“我估计你老公还是不肯相信这事,一定说我们是骗子对吧?”

杨敏脸上一红,说道:“实在是现在骗子太多了!不过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所以……反正我是相信了!”

“可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完全解除这种邪术,我昨天跟你们说过,我们还在等一位道长的消息,他说今天会给我回复,但具体什么时间才能回复,我也不敢肯定!”我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我……暂时没什么问题吧?”杨敏问,不由得脸上挂满忧心。

“这个你放心,你才刚刚开始生病,而且那两个布偶已经被我们拿到远离你的地方,所以就算你的身体不能够完全恢复,也不会很快加重病情!”

“同志,要不这样行不行?”杨老妈一脸恳求再次接口,“只要能让我们家小敏身体好起来,我们真的不怕花钱!我知道两位是警察,不贪这个钱,可是,你们不是还要请道长吗?我们就当是……供奉道观的香火行不行?”

我不由得摇头苦笑,说道:“阿姨您不要这样说,我们真的只是在查案,不是想赚钱!那位华清道长更是有道高人,更不会在乎什么香火!阿姨真要有心,等杨小姐身体好了以后,自己去到这位道长的道观里敬奉香火吧!不过这位道长是在甘凉玉州,离我们这儿可是够远的!”

杨老妈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今日两更完成,在此对读友leon13一下子投出了七张月票表示万分的感激之意,同时也对其他读友的跟读支持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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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救回女病人

诡案异象录第526章救回女病人我的手机恰于此时响了起来,我拿出来看,是玉州那边打过来的。

我赶忙将手机放在耳边,充满恭敬问了一声:“是华清道长吧?”

“是我!”华清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我昨天考虑一晚上,可是我之前从没有接触过你说的那种妖术,所以我现在教你的办法不一定管用!但我想你说的那位小姐既然是中妖术未久,即便我教给你的办法不管用,也不至于会伤到这位小姐的性命!”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请道长赐教!”

“你先拔掉后边象征那位小姐的布偶头顶上的那枚钢针,马上插进前边那个布偶的头顶,再将后边那个布偶后背上的钢针拔掉,用你手指上的血液,按照之前教你的办法,迅速涂在布偶的头顶跟后背。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解开捆扎两个布偶的线绳,将两个布偶前后位置倒换,仍用线绳捆扎起来。最后将那四枚钢针,扎进后边这个布偶的背上!我想他们用这种方法,使两个灵魂互换,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如果这个办法有效果,那妄图霸占别人身体的那个灵魂,将必死无疑!”

“那还要不要大喊三声这位小姐的名字?”我又问。

“她如果是清醒着的,就不用喊了!如果她晕倒了,你还是要在她头顶拍一掌,大喊三声她的名字!”华清道长回答。

“可如果使这种妖术的人道法很高明怎么办?”我又问。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能够施展这种妖术的人,身上的本事比之前使用扎草人邪术的那个肯定高明很多!所以……你那个兄弟在你跟前没有?如果在,你可以让他也咬破中指,将你们两个人的鲜血,重复涂抹在代表被谋害者的那个布偶的头顶跟后背,你们两个都非比常人,由你们俩的阳气加起来,我想不止是能够破除这种妖术,还能够重创施展这种妖术的那个人!”

“那之前中妖术的那个人,就是已经中此妖术两个月的那一个,如果我们找到那个布偶,能不能用相同的方法救回来?”我又问。

“这个很难说,毕竟……我说了,用这种办法能不能破除这种至邪恶的妖术,我都不敢确定,只是让你试试而已!不过你放心,既然我遇到了这种事情,就不能放任不管,我已经让我大徒弟启明道人买了飞机票,中途要转一趟火车,大概在晚上六七点钟会赶到云琅,到了以后他会跟你联络,你们再商量着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我大喜过望,赶忙说道:“那真是太感谢道长了!我正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有启明道长赶过来,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你可别抱太大期望,我根本不知道启明过去之后能不能帮得上忙,只不过身为修道之人,不能不略尽绵力而已!”

“道长心怀慈悲,令人不胜钦仰!既然启明道长要赶过来,那不如我们等启明道长来了之后,由他为这位女病人解煞吧!”

“这个倒没甚必要!”华清道长立刻说,“因为等启明赶到,也还是会用我现在教你的办法替那女病人解煞。而且……如果说单论道法,启明肯定有所擅长,但你跟你那个兄弟阳气之旺盛凡鬼邪之类不敢近身,这一点启明肯定不如你们!所以即便等启明到了以后,还是要用你跟你兄弟的鲜血来解煞更有把握!”

“那行,那我就问问女病人的意见,看看她们愿不愿意等一等吧!”

“行,有问题我们再联络!”华清道长答应一声,从那边挂上了电话。

“怎么样,是那位道长打电话来了?”杨老妈立刻问我。

我点头说道:“确实是那位道长打来的,他有一个徒弟正从玉州赶过来,不过他已经教过我如何为杨小姐解煞,就看杨小姐是不是要等道长的徒弟赶过来了!”

杨敏向着她妈一望,说道:“这位道长的徒弟,不是专为我解煞来的吗?”

“不是!”我摇一摇头,“我说过还有其他人中过这种妖术,有一个已经……可以说病入膏肓,道长的徒弟是为那个病人来的!”

“要不我们也等一等吧,等道长的徒弟来了再说!”杨老妈说。

“可是……我老公他不信这种事,等他晚上回来,不让我们来了怎么办?”杨敏说。

我估计杨敏其实也还没有完完全全信任我,所以只希望这件事越快处理完越好。

不过我没有插话,等她母女两个商量完了再说。

杨老妈瞅着女儿,半天才说道:“要不……就请这位同志先试试?没效果的话,咱们再来求道长帮忙?”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杨敏回答。

母女俩一起转头看着我,我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打电话给高凌凯,让他即刻过来一下。

之后我拿出那两个捆扎在一起的布偶,等高凌凯敲门进来,我先告诉杨敏母女,在我解除妖术的过程中,杨敏可能会出现心跳、或者头疼的症状,不要太害怕,那都是正常现象。

杨敏母女将信将疑,点头表示准备好了。

我这才拔下后边这个布偶头顶的钢针,迅速扎进前边这个布偶的头顶。

果然杨敏“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胸口。

杨老妈吓了一跳,一手扶住了杨敏,脱口叫道:“怎么啦?小敏你没事吧?我的天,当真是有这么灵!”

我顾不得理会她们,再将后边那个布偶后背上的四枚钢针拔下,迅速咬破我才长好的右手中指,将指尖的鲜血涂抹在那个布偶的头顶跟后背。

高凌凯昨天早上已经咬破过中指,这会儿再咬一下,跟着将鲜血涂抹在那个布偶已经被我涂红的头顶跟后背。

孟响一言不发接过布偶,飞快地将捆扎着两个布偶的线绳解开,再将两个布偶的位置轮换。前边的放到后边,后边的放到前边。

最后用之前那两根红线绳,又将两个布偶紧紧捆扎起来。

之后她才将布偶递回给我,由我将剩余那四枚钢针,扎进代表余莲莲的那个布偶的后背上。

等到这些忙完,回脸看见杨敏面色苍白摇摇晃晃,似乎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杨老妈在我们忙碌的时候没敢出声,直到现在我们忙完了,她才连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我们家小敏之前还好好的,现在反而这样了?”

我站起身来,一手拍在杨敏头顶,同时口中大喊三声:“杨敏!杨敏!杨敏!”

上次救王娟,因为王娟中妖术太深,我将所有事情做完,王娟还是稍等了一会儿,才缓缓苏醒。

但这一次非常神奇,几乎就是立竿见影。

我三声“杨敏”尚未落音,包括杨老妈在内所有人都惊喜地看到,杨敏猛地一个激灵,就好像被电了一下样。

紧随着她一口浊气吐出来,苍白的脸色迅速泛红,一双眼睛也在瞬时之间有了光彩。

“我的天,这这这……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也不会相信,居然会有这么灵!”

杨老妈惊呼出来,向着我跟孟响一瞅,再瞅一瞅高凌凯,实在是无法表达感激之意,几十岁的人了,居然向着我们三个连连地大躬作揖。

“阿姨别这样,我们受不起!”孟响赶忙扶住了杨老妈。

“受得起受得起!幸亏有你们,要不然我们家小敏没命了,我们还以为真是得了什么毛病!”

杨老妈说着说着禁不住红了眼圈。

杨敏也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孟响的手,说道:“警察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之前我还不相信你们,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她也跟着红了眼圈,孟响赶忙劝慰几句。

我这才仔细察看重新捆扎在一起的两个布偶,豁然看到之前在后边的那个布偶的胸脯上,写着“杨敏”二字。

而在代表余莲莲的那个布偶后背上,也有两组代表生日跟身高的数字。其生日跟身高,与杨敏一模一样。

我把这两个布偶递给杨敏跟杨老妈看,那母女看着布偶上的“杨敏”二字,杨敏明显感觉后怕,杨老妈则咬牙切齿怒骂起来。

骂了几句,杨老妈又转口问我:“同志啊,害我们家小敏的人到底是谁呀?这人如此恶毒,警察是不是要赶紧把他抓起来呀?”

“恐怕是没法抓!”孟响苦笑,“这种事我希望两位心里明白就行,不要到处去跟人说!”

“我们明白!”杨敏赶忙回答,“这种事,就算我们跟人说了,人家也不会信,比方我老公,怎么说他都不信,硬是说我就是普通生病!”

“可是……就算不能抓那个人,也请警察同志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以后起码我们躲着他点,免得又被他害了!”杨老妈说。

“阿姨你放心,那位道长刚刚说了,只要杨小姐能够好起来,害杨小姐的那个人一定会遭到反噬,必死无疑!”

“真的?”杨老妈大喜,“这样的人渣,最好死得光光的!”

第527章 打草惊蛇

我们不再多说,借口还有案子要查,起身送杨敏母女离开。顶点x

那一对母女千恩万谢,满怀着感激离去。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还是到各个景点逛逛?”高凌凯笑问。

我仔细考虑一下,说道:“刚道长说了,只要杨敏能够好起来,想要换走杨敏身体的那一个必死无疑!也就是说余莲莲恐怕活不过今天了,不知道柏思强会有什么反应,我觉得我是时候再去会一会柏思强了!”

“你觉得他会承认他是廖黑虎吗?”孟响问。

“承不承认咱们去看看他的反应也好!反正启明道长今晚就能赶到,咱们索性来个打草惊蛇,看看这条蛇会往哪儿跑!”我回答。

“这个主意好!”高凌凯拍手赞成,“最起码咱们可以去看一看这些害人不成反害己的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我想那一定非常有趣!”

他哈哈笑起来,我也跟着笑。孟响无奈地瞅瞅我们俩,摇一摇头。

考虑到要打草惊蛇,还需要王家姐妹的配合。而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有点担心王琳跟王娟、再加上小洛洛的安全。所以我让孟响先将王琳约出来,把整件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给王琳知道。

把个王琳听得既惊又怕,等我们讲完了,她才结结巴巴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我姐夫……不,柏思强,已经不是柏思强了?他现在……只是柏思强的外表,其实是另外一个害了柏思强的人?”

“是!”我点一点头,“那个人出车祸导致瘫痪,所以跟他老婆余莲莲施展妖术,将柏思强跟他之间灵魂身体互相交换,这也是柏思强会忽然变心的原因!后来又因为你姐姐不肯离婚,他们才又再下毒手,准备用扎草人害死你姐姐!”

王琳仍旧震惊地瞪大眼睛,老半天嘴里才喃喃说道:“难怪……洛洛一直说……那不是她爸爸,任凭……柏思强怎么对她讨好,洛洛还是躲着他很怕他!”

“是!”我点头认可,“孩子看世界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所以往往能够看到我们大人看不到的东西!”

“王八蛋,这简直太恶毒了,霸占了我姐夫的身体,还要害死我姐,最终只怕还要害死洛洛!”

王琳禁不住破口大骂,不过很快的,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我姐昨天还悄悄跟我说,柏思强是真的变了,跟从前很不一样了,她感觉有点怪怪的!我还安慰她说,柏思强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有点怪怪的很正常,却没想到……”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接口说道:“这也可以理解!你姐跟柏思强多年夫妻,相互间又十分恩爱,不可能……变了个人,你姐一点感觉不到!”

王琳不知道想说什么,张张口,又闭上,脸却有些红了起来。

我能够猜到她心中所思,不过我当然不会挑破。

王琳吸口气定定神,又问我:“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能不能……救回真正的柏思强啊?”

这个问题我可不敢给保证。

“能不能救回柏思强现在还不好说,毕竟连华清道长都不了解这种邪术!但我想余莲莲现在如果真死了,对这个假柏思强打击肯定会很大,咱们由此入手,看看能不能激得柏思强带我们找到禁锢着柏思强的那具男尸,只有先找到那具男尸,找到男尸手里抓着的那两个布偶,咱们才能有救回柏思强的希望!”

王琳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点头说道:“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现在恐怕什么都不能做,咱们要等柏思强知道余莲莲的死讯之后,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再说!你这两天一定要小心在意,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有一个原因就是怕柏思强会因余莲莲之死,迁怒你跟你姐!”

王琳连连点头,说道:“我会注意,只是……这些人又会武功又会妖术,我真的……很怕!”

她脸上确实流露出恐惧之意。

我仔细想想,安慰她道:“廖黑虎的灵魂虽然霸占了柏思强的身体,但华清道长说过,在三个月之内,两个人的身体跟灵魂会互相牵制互相依存。所以据我估计,起码在这三月之内,柏思强是用不了邪术的,要不然当初下手害你姐的,就应该是柏思强,而不会是余莲莲了!至于说武功……”

我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在心里稍微整理一下思路,这才一口气把话说完。

“那天在茅草房,柏思强一直躲在门外,任由大胡子一个人对我发起进攻。后来他跟我在一起过了一整夜,也没敢再对我发动偷袭。所以我估计,他现在即便仍有武功,也一定大打折扣。首先可能是他对现在的这个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其次他从前的身体是自小修炼的,而柏思强却从未练过武功,身体的强健敏捷度,肯定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即便他从前的武功很高,短时间内也很难恢复到从前一半的水平!”

王琳愣愣地听着我话,良久才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不太可能一出手就要人命?”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点一点头,“所以你只要防范他些,应该不会有危险!当然,你不能防范得太明显,以免把他逼急了,那就很难说了!”

王琳仍旧一脸愁容,说道:“总之我觉得,好像伴着一条毒蛇一样!”

我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我,却难以开口让她即刻远离柏思强。

因为即便她肯,王娟恐怕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接受明明眼看着就是她深爱的男人,却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当天就没有其他事情能做,王琳担心她姐,还是赶去公司陪她姐上班去了。

王娟已经有几年不管公司的事情,但因“柏思强”一场大病之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之前有余莲莲帮手,而余莲莲曾经给真正的柏思强当过秘书,所以管理起公司业务来,比“柏思强”还要周到些。

而今余莲莲离开,王娟自然每天跟着“柏思强”到公司帮忙。

我跟孟响还有高凌凯,则去云琅市区内的一个风景点游玩拍照。

因为华清道长说他徒弟启明道人晚上六七点钟会赶到云琅,可我们没有启明道人的手机号,只能等他来了之后再一同找地方吃晚饭。

还好刚过六点,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放到耳边接听,正便是启明道人赶到了。

我高兴得即刻让高凌凯去酒店占位,我跟孟响坐出租车去火车站迎接。

就看见一个精瘦结实的中年道人走出来,他手上抓着一柄剑鞘,背上背着一个背包,一身青色道服,引得周围人人侧目。

启明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侧目,径自向着不断摇手的我跟孟响走过来。

“是高同志吧?听家师每每提起高同志,总是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高同志非同凡响!”

他说话颇带古意,而且一边说一边向我微微弯腰。

我赶忙伸手拉住了他,笑道:“华清道长是有道高人,启明道长同样丰神俊朗,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孟响在旁边“哈”的一笑,说道:“你们俩够酸的,让别人听见,还以为穿越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娇笑不停,倒将我跟启明道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下子冲淡不少。

所以我含笑又问:“飞机跟火车上是不允许带长刀具的,道长使了什么法子躲过了检测?”

“因为我这根本就不是金属刀具!”启明呵呵一笑,一手抓着剑鞘,一手抓着剑柄往外抽出一截给我们看,“这是黑桃木制作,虽然淬炼之后坚逾钢铁,但终究也是木头!不过就这样,在飞机上也是办了托运的!”

我仔细查看他抽出来的那一截剑身,虽然黑漆漆的,但却颇有光泽,乍眼一看,还真不像是木头。

之后我们三人一同坐上出租车,赶去跟高凌凯汇合。

而据我了解,道教分几个派系,并不是每个派系都忌荤酒。

所以我们先问启明道长忌不忌荤,结果启明告诉我,云栖观只忌酒,不忌荤。

那我们就随便点菜了。

启明道长的性格略有内敛,但也是个直性子的人,虽然没有饮酒,不过几道菜一上,言谈也渐渐放开。

我们将我们准备打草惊蛇的计划告诉给启明知晓,启明也没意见,只道:“我听我师父说,在玉州那个连我师父都动不了的妖孽,竟是两位高兄弟所灭,那真是令我钦佩不已!所以今天来这儿不敢说能出大力,只能是听从两位高兄弟调遣罢了!”

这话令我跟高凌凯赶忙起身,谦逊几句。

当晚尽欢而散,我想给启明道人另外订一间房,启明道人却说跟高凌凯同住最好。

我也就没跟他太客气,先送他去了高凌凯的房间,之后我跟孟响才回我们的大床房歇息。

不想洗漱完毕,我跟孟响都准备上床休息了,王琳忽然打来电话。

“孟响,柏思强今天下午突然离开公司,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有点怕,是不是他知道余莲莲死了,所以进山去了?等他回来,会不会迁怒给我跟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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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原形毕露

诡案异象录第528章原形毕露王琳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

我忙接过孟响的手机,问王琳有没有把实话告诉给王娟。

王琳说道:“刚刚跟她说,可是她不信!她说……柏思强是跟从前不太一样,但那纯粹是最近几个月经历太多事情的缘故,不可能……这个世上还会有那样的妖术,能够……把她的老公的灵魂换走!”

王娟会有这样的反应,我一点都不奇怪,那基本上就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没有插话,而是听王琳把话说完。

“所以我现在最怕的是,等柏思强回来,我姐会直接逼问柏思强,逼得柏思强翻了脸,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我反问她。

“能不能……你跟孟响今晚来家里休息呀?我跟我姐睡,孟响可以跟洛洛睡,你可以睡书房!”王琳说,略带恳求。

我当然不想去人家里睡书房,可我既然管了这件事,也只能跟孟响商量一下,最后由孟响拿了主意。

一同去了王娟家,王娟睡了没起来,只有王琳满脸感激迎接我们。

我估计王娟并非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柏思强已经不是她从前的丈夫,她不能接受的是,如果现在的柏思强不是她丈夫,那她丈夫现在是在哪儿?还能不能救回来?

所以她没有起身迎接我们,只怕是躲在被窝里边哭。

我不愿睡书房,还是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王琳很是过意不去,一再问我还需要什么,会不会躺在沙发上不舒服。到最后孟响不得不将她推进大卧室,并且替她跟她姐关上房门。

之后孟响也到洛洛房间去睡,我合衣躺在床上,心头思潮起伏,很久很久,才慢慢入睡。

一惊清醒,我感觉阳台玻璃门外已经放亮,而“吱呀”的钥匙开门声,令我想要坐起身来,但有个念头在我心里闪了一闪,又躺着没动。

既然是用钥匙开门,那肯定是柏思强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我想他肯定是进到山里,发现余莲莲已经没救,伤心愤怒之余连夜出山。

如果是真正的柏思强,自然不可能在山里赶夜路,但廖黑虎却是在山里长大,对那片大山极其熟悉,从他诱骗我跌落进那条狭窄的草沟,已经可见一斑。

所以我躺着不动,要看看柏思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廖黑虎在看到我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听见房门打开,又轻轻关上。

而进门的脚步声,却停在了门口。

玻璃门上的遮光帘是拉上的,所以屋里的光线并不明亮,但进来的这个人既然没有马上打亮日光灯,那肯定是一眼瞧见,沙发上躺的有人。

我能感觉到有两道眼光在我脸上寻睃来去,之后很轻很轻的脚步声,慢慢向我靠近过来。

我浑身神经都极度紧张,我怕他万一手上有匕首之类,那我躺在沙发上,可是难挡难躲。

幸好我怀里抱着一个抱枕,我勉强控制住自己不要动弹,只是双手攥紧了抱枕。

那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仍旧保持不动,直到最后两步突然又急又重,我立刻意识到,他是真的扑上来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双手抓着抱枕,向着身体上方推了出去。

“扑”的一声响,我感觉到有利器刺进了抱枕。

同一时间,我在沙发上曲腰转腿,重重踢在扑上来的那人左胯。

那人被踢得向左一个踉跄,我趁此机会一个翻滚下了沙发,一手仍旧拿着被刺破的抱枕,半蹲在地上盯视着那人。

那人正是柏思强——或者准确点说,是柏思强的外形,廖黑虎的灵魂。

他手上抓着一柄锋利的匕首,两眼喷射出仇恨的火焰,明明我已经起身,他仍旧一声不出,手执匕首再次向我扑击上来。

不过我料得不错,他现在的这个身体并非从小修炼的那一个,所以他扑上来的动作虽然凶狠,可在我眼中看来,却显得僵硬而迟钝。

我轻而易举斜身一闪,再次出脚,重重踢在他一个膝盖上。

直踢得他闷哼一声,“扑嗵”跌翻在了地上。同时“哗啦”一声,撞翻了茶几。

紧随着一扇房门打开,孟响站在房门口,脸现惊诧看着眼前这一幕。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手从背后将房门关上,避免廖黑虎狗急跳墙伤害房间里的小洛洛。

另一手刚要去敲大卧室的房门,那扇房门先从里边拉开,王琳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

“我听见哗啦一声响,怎么啦?”她迷迷糊糊问。

我走到阳台玻璃门前拉开帘子,光线立刻透进来,应该是有六点多钟的样子。

“姐夫?不,柏思强!你坐在地上干什么?茶几怎么翻倒了,你还跟高力打架了?”王琳直接叫起来。

柏思强之前的凶狠,就这么一瞬眼的功夫消失不见,代之的,居然是一脸懵逼。

他一脸懵逼地瞅瞅我,再瞅瞅孟响,更瞅瞅王琳,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用手拍了拍屁股,一边说道:“我见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可把我给吓坏了!”

他演戏的本事可真够高明,那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略带戏谑开口问他:“所以你就手执匕首恶狠狠地想要我命?”

我的话正好被恰于此时从卧室走出来的王娟听到,她惊诧地瞪大眼睛,瞧瞧地上翻倒的茶几,再将眼光投向了柏思强。

“思强,怎么啦?”她问,声音显得异常虚弱。

我相信在她心里,已经不太肯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深爱的那一个。

“没事!”柏思强冲王娟笑笑,居然仍能装出若无其事,一手抓抓后脑,转过脸来重新看着我,“不好意思高力,房才门帘拉着,我实在是没有看清楚,我只是……”

他的话只说到此,因为他一个转身,左手抓向孟响的胳膊,右手的匕尖则指向孟响的喉咙。

他是想挟持孟响再来逼迫我,但孟响是警队散打高手,平时两三个男警员都不是她的对手。

猛见柏思强伸手抓到,孟响娇叱一声,一手迅速搭住柏思强左手腕,另一手紧随而上要将柏思强手臂反扭。

但柏思强应变也快,右手匕尖向着孟响斜着一划,逼得孟响不得不放开他左手腕后退一步。

柏思强迅速转身,用手中匕首正对着要冲上前去的我,口中叫道:“你给我站住!”

我停下脚步,王娟却于此时痛叫出来:“思强,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柏思强向着泪流满脸的王娟瞥了一眼,冷冷说道:“对不起,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余莲莲!可这个人害死了余莲莲,我不杀他誓不为人!”

他到现在仍在扮情圣,我正想开口直接撕下他的面具,王娟再叫一声“思强”,“呜”的一声大哭出来。

王琳赶忙一手扶住她姐,气愤愤地说道:“姐,你到现在还不相信高力的话吗?他早就已经……不是姐夫了!”

“这怎么可能啊!如果……他不是你姐夫,那你姐夫呢?你姐夫现在……是死是活,是有多可怜啊!”

王娟哭得浑身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柏思强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直接转身走向门口。

我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柏思强身前。

“话没说清白,怎么就要走了?”我冷笑开口,没耐心跟他继续演戏。

“你还想怎么样?”柏思强咬牙反问。

“你现在应该会承认,你不是柏思强,而是廖黑虎了吧?”我说。

柏思强双眼直直瞪着我,良久,冒出来一句话。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咱就别演戏了行不行?”我双眉一轩,提高了声音,“我既然救了杨敏,自然已经知道你们所使的另外那种换命邪术!余莲莲遭受反噬命不久长,所以你们找到杨敏,想让杨敏跟余莲莲换命!至于你,应该是瘫痪的廖黑虎,换到了柏思强身上对吧?只不过以你跟余莲莲的功力,只怕使不了这种邪术,顶多就是用扎草人害人而已,所以这种更恶毒的邪术,应该是你那个大胡子师兄、又或者是你师父乌云道长亲自施展的吧?”

柏思强听着我的话,脸上并无惊诧之色,只是眼中的仇恨,却愈显浓厚。

我呵呵一笑,又道:“我估计杨敏这件事,应该是你大胡子师兄动的手,要不然凭我恐怕没那么容易解除。而杨敏身上的邪术既然已经解除,那你大胡子师兄应该也遭到反噬了吧?——不对,之前你大胡子师兄曾经用扎草人害我,结果被我轻易解除,所以他应该连续遭到了两次反噬!你大胡子师兄本事虽大,只怕也有些承受不起吧?”

我故意说得满脸得意,一边说,一边还在哈哈大笑。

直笑得柏思强按捺不住,终于开口说道:“你笑够了没有?是,我现在是廖黑虎,不是柏思强,可那又怎样……”

“我的天啦!”

王娟的尖叫,打断了柏思强的话。

“姐!姐!”

王琳连声叫喊,显然王娟昏死了过去。

第529章 直捣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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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得理会王娟王琳,双眼始终紧盯着柏思强。

柏思强一脸冷漠瞥了王娟一眼,重新将眼光投射在我身上,昂着头把话说完。

“你本事很大,害死了我师妹,如今又害苦了我师兄,可那又怎样?你能再把我也害死,并且救出你表姐的老公吗?你没那样的本事吧?你甚至完完全全拿我没办法,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就要抵命!你也不能把我交给警察,因为警察肯定会当你是疯子!所以,哈哈,该得意的是我!姓高的,你不知情还好,如今明明知情,却不能拿我怎么样,这真是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他哈哈哈哈狂笑不止。

我等他笑停了,才微笑问他:“是,我是拿你没办法,可你拿我就有办法了?这件事明明跟我没关系,可是我却横加插手害死了你深爱的师妹余莲莲,又害苦了你师兄大胡子!至于你,不单没有半点本事为师妹师兄报仇,日后还要天天承受我的羞辱欺压!我是不能杀了你,可是你信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得意?你得意什么呀?”

我这番话直捣柏思强的痛处,只气得他又一次铁青了面孔。

可斗嘴斗不赢,打又打不过,他只能用他充满怨毒的眼光来杀我。

“你也不用这样恨我!”我话锋一转,仍旧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不这样,你带我去柏思强的灵魂、也就是你的身体存放的地方,咱们各凭本事大战一场!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有本事我就救下柏思强!当然你也可以当个缩头乌龟,那样的话大不了我直接找上乌云观大闹一场,问你师父一个教徒不严的罪名!”

“是吗?”柏思强一阵冷笑,“你真敢闹上乌云观,去问我师父的罪?”

“我敢,就怕你不敢!”我斜睨着他。

柏思强两眼盯着我,我感觉他在心里急转念头。

很久,他终于点一点头。

“行,我带你去,只要你不怕死就好。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个女人也去!”他伸手向着孟响一指,“我知道这个女人是警察,我可不希望我们一走,她就编个理由带着警察进山去救你!”

我的确考虑过在我跟着柏思强进山之后,让孟响带着警察随后进山,因为我始终感觉以大胡子的本事来推算,他们的师尊乌云道长肯定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即便合我跟高凌凯、再加上启明道长三人之力,都未必能是乌云道长的对手。

当然我相信,凭借强光弹等几样高科技产品的威力,我们要全身而退并不难,甚至完全制服乌云道长等人都有可能。

问题是这些练武之人性情执拗,在我们胜之不武的情况下,他们只怕宁愿一死,也不肯吐露廖黑虎身体究竟在哪儿。

而一旦孟响带着警方进山,凭着我们已经在乌云观打得天翻地覆,警方就有理由在观内进行细致搜索。

但我没想到柏思强居然识破了我的计划,我心中念头急转,没有皱起眉头,反而哈哈大笑。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这种事能够借助警方的力量吗?老实跟你说吧,我请了一位道友过来,我跟我兄弟,再加上那个道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去乌云观找乌云道长决一死战!你不想带我们去,那也没问题,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等我们将乌云观搅个底朝天,再回来跟你算账吧!”

我话一说完,立刻斜插一步,直接一记掌刀劈向柏思强。

柏思强猝不及防,忙要闪躲,我脚下一勾,顿时“扑嗵”一声,柏思强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我紧随着扑上前去,将柏思强双臂反扭。

柏思强一边挣扎,一边叫喊:“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我是要把你结结实实捆起来!”

我口中说话,就让孟响给我拿绳子。

柏思强挣扎不脱,不得不高声叫道:“好,我带你去!你真有本事将我乌云观搅个底朝天,那我乌云观上上下下,就真服了你了!”

他大概很相信他师父乌云道长的本事,所以这话颇带嘲讽。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松手放他起来,说道:“早服我,也不用吃这个苦头!”

柏思强揉着胳膊从地上爬起身来,阴沉沉地又道:“要走现在就走,我可不耐烦等你们!”

“还是等等吧,总得让我打电话让我兄弟跟那个道友赶过来吧?”

我一边说,明知他翻不了什么浪,遂掏出手机给高凌凯打电话。

之后我跟孟响便随着柏思强一同出门。

之所以孟响也跟着,是多一个人看住柏思强,免得他起心使坏。

我们就在柏思强家附近一个小吃店坐下吃早餐,不久高凌凯跟启明道长便赶过来。

一同吃了早餐,我压低声音嘱咐孟响等我的消息。

上一次我跟高凌凯去到乌云观,在乌云观附近发现有个地方能够接收到手机信号,打电话可能不行,发信息应该没问题。

之后跟孟响分手,由高凌凯开着柏思强的车子,启明道长坐在副驾驶位,我坐在后座看住柏思强。

一路上都没发生任何意外,八点多钟我们就赶到了进山的那个地方。

之后顺顺当当又用了两个多小时,在十一点之前,赶到了乌云观大门前。

柏思强直接上前拍响院门,很快地院门打开,之前见过的那个聋哑老人愣愣地看着柏思强。

柏思强一把将聋哑老人推开,直接闯进院子,一边就扯开嗓门叫喊:“师父,师兄,害死余师妹的那个仇人,逼着我带他们上门闹事来了!”

此言方落,就听有人吼道:“是姓高的那个王八羔子来了吗?我非把他的x蛋捏碎了不可!”

我们跟在柏思强身后进入院子,正看见一个大汉跳将出来,满脸虬髯,正是之前曾经偷袭过我的那一个。

“原来你也是余莲莲的师兄,背后偷袭,佩服啊佩服!”

我双手抱拳,口气中自然充满嘲讽。

那虬髯汉子双眉一竖,骂道:“什么师兄,那是我亲妹妹!你害死我亲妹妹,我杀你报仇天经地义,什么偷袭不偷袭,只要能杀了你这王八羔子就行!”

“是吗?”我脸上笑容不减,“只可惜呀只可惜,你不仅没能杀得了我,反而连着吃了几次大亏!我瞧你面色苍白,是因为遭受扎草人的反噬了吧?看来你比你妹子确实高明些,没有跟你妹子一样害人不成反害了自己性命!”

我口齿上一句不饶,存心就是要让这鲁莽汉子怒火冲天。

因为练武之人最忌心浮气躁,一旦他火气上头,待会儿动起手来,十成功夫,至少能够减掉三成。

果然那汉子被我一席话愈发气得咬牙切齿,本来略显苍白的面容,转眼间涨得通红。

我正想再加两句,索性将他气到吐血最好,偏偏随着一声冷哼,一个黑衣道人走了出来,淡淡地道了一声:“二师弟,别中了人家激将之计!”

这道人四十来岁年纪,正便是上次我跟高凌凯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一个。

虬髯汉子吸一口气,跟柏思强同时唤道:“大师兄!”

柏思强紧随着向我一指,说道:“大师兄,这小子口吐狂言,说是凭他们三个,能将咱们乌云观搅个底朝天!”

“是吗?”那道人转过眼光,冷清清地向着我们三人一瞥,“这么说来,三位是连我师父乌云法师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正要开口接话,启明却上前一步,单手竖在胸前,行了一个道家礼节,说道:“贫道启明,这厢有礼了!”

那黑衣道人却不还礼,只是冷冷觑着启明,说道:“贫道冷月,不知启明道兄是在哪家道观修行,为什么要同这恶徒一块儿来闯我道观?”

启明回道:“贫道并不想擅闯道观,但我修道之人本该慈悲为怀,不该行那妖邪之术!所以启明今日前来,是想恳请道兄解除妖术,让这位施主的灵魂回归本体,重获新生!”

启明文绉绉的十分诚恳,只可惜那冷月道人毫不领情,反而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慈悲为怀,敢问道兄我师弟的性命怎么办?一旦让这个男人的灵魂回归本体,我师弟即刻就要命归西天,道兄慈悲,可有办法保住我师弟性命?”

他这话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但我这两日与启明接触,已经知道他久在道观修行,不太擅长口齿之争,所以我立刻接口说道:“道长好一张利口!明明是你们用妖术害人,如今却要反咬一口!你师弟廖黑虎被车撞成残疾,那是命该如此,人家撞人的那一家已经好好赔偿你们了,可你们还是暗施邪术要了人家的性命!之后因为廖黑虎双腿瘫痪,你们又使用邪术将廖黑虎跟柏思强灵魂身体两两交换,柏思强何等无辜,竟被你们囚禁在一个瘫痪的躯壳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你们倒要启明道长保住你师弟廖黑虎的性命,当真是无耻之尤,卑劣至极!”

我说到最后直接骂出口来。

骂得冷月面色一变,嘿嘿嘿嘿一阵冷笑,说道:“看你这位小兄弟胆识过人,听说你武功也高,尤其擅长使用暗器!好像是带毒的飞针吧?连我二师弟都着了你的道了,来来来,且让贫道见识见识!”

第530章 真正的武学高手

那冷月明知我身上藏有厉害暗器,却仍旧开口向我叫阵,足见他的武功,只怕是远在虬髯汉子之上。↑菠』萝』小↑说

“师兄要小心一点,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发射的飞针,想必是他身上装有发射装置!”虬髯汉子张口提醒,居然猜了个**不离十。

但启明并不知道我身上有些什么宝贝,赶忙上前一步,说道:“高兄弟年纪轻轻,道兄要找人练手,贫道接着便是!”

冷月面色一沉,说道:“看来道兄真是要与我乌云观为敌了?”

启明弯腰说道:“不得已而为之,还望道兄见谅!”

我见启明礼数十足,生怕打起来他心怀慈悲,冷月却狠下毒手,索性哈哈一笑,说道:“老实说你这牛鼻子根本不是启明道长的对手,你师父乌云道长呢?不如将乌云道长请出来,先请他评评道理!如果他也跟你们这群混账徒弟一样不讲理,那咱们索性混战一场得了!”

“我师父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冷月冷笑。

“既然乌云道长不肯出来,那就让我先来教训教训你吧!”我更是扮出十足的狂傲,又转头向着启明道长弯一弯腰,“启明道长,还是让我先来吧!我若不行,再请道长出手!”

启明两眼看着我,我冲他点一点头,他这才弯腰说道:“且看高兄弟施展高招!”

他向后退开,冷月则气得咬一咬牙,说道:“若你不行,我就要了你的性命!……拿我剑来!”

柏思强立刻跑进一间屋子,很快出来,捧着一柄带鞘长剑。

冷月不接剑鞘,直接抓住剑柄往外抽出。

只听“呛”的一声响,宛如龙吟凤鸣,单听声音,已知是柄好剑。

我心中暗暗吃惊,却也暗暗欢喜。

吃惊的是,仅凭冷月抽剑的气势,已可知他的确是一位高手。

欢喜的是,他既然使用钢剑,那我的电击棒就能制他。

所以我保持镇定,缓缓抽出腰里的电击棒。

那电击棒看来就是一截三十几公分的橡胶棒,面对着冷月手中冷光闪烁的宝剑,可说是很不起眼。

柏思强忍不住高声嘲笑,说道:“小子,你那是个什么兵器呀?你要没有宝剑,干脆求爷爷借你一柄!”

我对他不予理会,只是微微笑地看着冷月。

启明是什么神情我不知道,但高凌凯大概也有些担心,我听他轻声道了两字:“小心!”

冷月一张脸略带不屑,说道:“小子,看来你就是靠你那带毒飞针横行霸道了!”

“是又怎样?”我立刻一句话顶回去,“你若怕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好啊,咱们且看是谁要求饶!”

他话一落音,根本连个起手势都没有,忽然就进步出剑。

我只见亮光一闪,他出剑之快当真如电闪一般,我纵然全神戒备,也被吓得心中一跳,急忙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手中电击棒放射出灼眼电光,向着冷月横划出去。

冷月手中剑连带剑柄只有一米长短,而我手中电击棒单是抖出的电光,就超过一米。

因之冷月的剑尖距离我尚有一尺,骤然亮起的电光,已经袭到了冷月前胸。

冷月大吃一惊!

他功夫当真了得,如此猝不及防,他居然瞬眼间由前攻改成了后退,同时他横过长剑,向着电光斜撩上去。

那只是他出自本能的防守动作,可是他不撩还好,这一撩正好金属碰上了高压电流。

只听“嗤”的一声响,冷月“哎呦”一叫,不由自主脱手放剑。

“呛啷”一声长剑落地,冷月身体向后跌出,连着踉跄两步,虬髯汉子急赶上去,伸手将他扶住。

我没想到居然一击见功。

首先当然是因为出其不意,冷月肯定料不到世上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兵器。

其次冷月狂傲自大,又被我激得满腹怒火,以至贪功冒进,一身功夫根本未曾发挥,便一招落败。

我心想着今天来就是要来大闹一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执电击棒冲着冷月追击上去。

冷月在虬髯汉子扶持之下尚未站稳,眼见我又攻到跟前,匆忙中甩手将虬髯汉子推开,一边向后跳跃闪躲,一边连声问道:“好小子,你使的什么怪兵器?”

我在一击之后,已经关了电击棒的开关,手中仍不过是一柄短短的橡胶棒,存心就是要等冷月贴近我一米之内,再给他狠狠电上一下。

只可惜我的算盘没能打响,就听一声长叹,说道:“冷月退下!”

冷月向后急纵,直接上了台阶,退到了神殿里。

我正想追上台阶,非要将冷月电瘫在地上不可,却感觉眼前一花,有个人影飘飞到了我的面前,直接伸手要夺我手中电击棒。

这一伸手迅快如风,而且之前没有半分征兆。

我大骇之下仰天跌倒,想要躲开那伸手一夺。

但那只手好像能够无限伸长,依旧抓向我的手腕。

那时刻我根本无暇考虑,立刻抬起左手,曲腕射出一枚高压飞针。

我听见耳中“咦”的一声,一条人影极速后退,等我跌翻地上顺势翻滚半蹲起身,却看见神殿台阶之上,静悄悄站着一个老者。

约莫六十来岁年纪,头发胡须皆是乌黑,身上一袭黑色道袍,两眼没有看我,而是看着他手中捻着的一枚细针。

高凌凯冲了过来,一手将我扶起,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一摇头,随着他一扶之力站起身来,两眼却充满骇异看着那黑袍道人。

高压飞针无影无形,而且射出的速度比子弹不差分毫。

这个世上能够躲过高压飞针的,已经少之又少。

此人却在猝然之间徒手接住高压飞针,其武功之高绝非我跟高凌凯联手能够抵挡。

启明自然也看出此人才是真正高手中的高手,赶忙上前一步,向着那黑袍道人弓腰施礼,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乌云道长了!贫道启明,参见前辈!”

乌云大喇喇地根本不理会启明,只是双眼盯在我身上,冷冷说道:“你这小子好厉害的飞针啊!还有你使的那是什么兵器,我老道人倒是从未见过!”

我清清喉咙方要回答,廖黑虎是跟着余莲莲长期在云琅市打工做事的,对于现代社会比较了解,立刻上前说道:“回禀师父,这小子使的很像是高压电流之类的兵器,就跟闪电一样!”

“闪电?”乌云脸现诧异微微摇头,“看来现代人掌握的事情还真多,连闪电都能做成兵器了!”

这话让人听着好笑,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位乌云道长竟好像不能理解“电”的概念。

足可见他长年累月枯守在这深山道观中清修,对外边的事物不闻不问,很可能他连电灯都还没见过。

我心中琢磨,脸上却显出恭敬之色,冲着乌云道长拱手抱拳,说道:“道长请了!我们此来并不是故意要对道长不敬,实因贵观几位高徒使用扎草人之类邪术害人,现如今已经有一人丧身,另有一人的灵魂被禁锢在贵徒廖黑虎的身体里!道长乃是有道高人,该当明白天理循环不容违逆,还请道长慈悲为怀,将廖黑虎跟这个叫柏思强的男子灵魂身体各归原位!”

“天理循环不容违逆?”乌云道长冷笑一声,“可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徒儿余莲莲,我这个二弟子也是因你才受的内伤吧,这笔账却要怎么算算?”

我一听此言,便知这老道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高凌凯直接骂出口来,说道:“难怪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牛鼻子老道才是真正的禽兽,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一个个禽兽不如!”

他这话骂得好生难听,乌云道长受山中人崇敬爱戴,又被几个弟子阿谀奉承,何曾被人如此骂过?

随着他面色一变,我看见人影一晃,口中大叫一声:“小心!”

同时电击棒挥了出去,抖出灼亮的电光,想要拦住乌云扑向高凌凯的身体。

那乌云果真本领高强,他口中轻叱一声,虽然他的身体不得不随着电光退了回去,但却扬起手来,向着高凌凯劈了一掌。

他手掌距离高凌凯至少有两尺多远,但高凌凯却“哎呦”一声向后跌倒。

吓得我拼命挥舞手中的电击棒,不容乌云逼近身来,一边口中急叫:“凌凯你怎样?”

“我没事,这牛鼻子,居然会使传说中的劈空掌!”

高凌凯口里说话,随着人影晃动,他从我旁边穿插进来,向着乌云挥出一棒。

我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听呼喝声响,百忙中瞥眼一看,启明已经抽出桃木剑,跟冷月以及虬髯汉子斗在了一起。

想必是启明见我跟高凌凯危急,想要上前解救,却被冷月师兄弟双双拦住。

唯独廖黑虎霸占着柏思强的身体,身上功夫难以发挥,只能站在一边观战。

也幸好像扎草人这样的邪术,只能够慢慢害人,而像那种一下子就能致人死地的邪术,估计连乌云道长也不会使。

事实上在进山之前,我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要不然我也不敢贸然找上门来自寻死路。

但是我依旧小看了乌云道人,低估了乌云观的实力。

第531章 大获全胜

诡案异象录第531章大获全胜我不知道启明以一敌二战况如何,总之乌云道长施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一条身影骤进骤退,我跟高凌凯根本无力还手,只能将电击棒挥舞得好像风车一样。

也幸好乌云对这种“闪电做成”的兵器有所顾忌,再加上我时不时地发射一枚两枚高压飞针,这才勉强将乌云挡在我跟高凌凯一米之外。

但我明知时间稍长,一旦这老道人摸清我们手中电击棒的威力大小、以及高压飞针的走势轨迹,我跟高凌凯必定死在这简直跟古代大侠一样厉害的老道人手里。

所以我不敢怠慢,随着我连发两枚高压飞针,逼得老道人不得不飘身飞闪,我从裤兜里迅速掏出一颗强光弹,用尽全力往地一砸,同时口中高喊一声:“道长眼睛!”

我不敢喊“道长闭眼”,我怕这样一喊,在场的其他人也会本能地跟着闭眼。

所以我之前就已经跟启明道长约定,只要我喊“道长眼睛”,他就赶紧闭眼。

在当时我不知道启明有没有闭眼,反正这一声喊出,我跟高凌凯同时向后疾退,当然两个人的眼睛也同时闭上。

就感觉隔着眼皮亮光一闪,紧随着“噗噗”两声,乌云老道居然在强光弹爆裂的同一时间,向着我跟高凌凯拍出了两记劈空掌。

这老道本事虽大,但也不像武侠上描述的那样,隔着几米就能打得我跟高凌凯身受内伤口吐鲜血。

我只是感觉一股大力涌到,逼得我一阵气息不畅,不由自主跟高凌凯一同向后跌了出去。

但在我向后跌出的同一时间,睁开双眼将左手腕对准乌云老道人,连续发出三枚高压飞针。

那老道人本事真是了得,骤然遭遇如此变故,一双眼睛也被强光弹耀得紧紧闭拢,但是他居然单凭高压飞针细微到极点的破空之音,偏脸躲过了第一枚飞针,又用手指弹飞了第二枚。

幸好第三枚飞针他未能躲过。

在当时我并没看见第三枚飞针射中了老道人的什么地方,毕竟那飞针太过细小,凭我的眼力根本就观之不到。

但在我跟高凌凯“扑嗵扑嗵”跌落地上之后,我看见老道人一手不由自主蒙着眼睛,另一手伸出,从他右胸上捻出一枚飞针。

我一个翻滚半跪起身,眼瞅那老道人晃得一晃,似乎在竭力支撑不愿晕倒。

我生怕他像武侠上描述的那样,能够用高深内力逼出高压飞针上的麻醉毒剂,索性曲起左腕,又是两枚飞针射了出去。

老道人本事再大,也难再提气闪躲,只听“咕咚”一声,他总算是一头跌倒在了地上。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再看其他人。

却见包括启明道长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在用手揉着眼睛。

想必启明乍然听见我喊“道长眼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结果跟其他人一样,被强光弹超强光线炽伤了眼睛。

眼瞅冷月跟虬髯汉子一手揉着眼睛,另一手却拿着兵器乱挥乱舞,同时嘴里还在乱吼乱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冲着他二人各射出两枚高压飞针。

他二人的本事跟乌云不可同日而语,便是跟我正面对阵,也不太可能躲得过无影无形的高压飞针。此刻目不能视物,自然两针皆中,至少在三五个小时之内,他们都难以醒转。

至于廖黑虎,则被我一个扫堂腿扫翻在地上。

高凌凯心中恨他,索性用电击棒电了他一下,趁着他躺在地上痉挛不止,扑上去将他胳膊反扭捆绑起来。

稍等了一会儿之后,启明渐渐能够睁眼,但仍忍不住眼泪长流。

我免不了连声抱歉,启明却道:“这哪能怨你,之前你已经跟我约好了的,是我自己反应慢了,等想起跟你的约定,亮光已经闪过,眼睛已经受伤!而且我是真没想到,世上还会有这么厉害的武器!”

我请启明道长在院子里镇守,我跟高凌凯结伴在乌云观里里外外走了一圈,确定观内除了那个聋哑老者,再没有其他人影。

之后我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忙跟高凌凯说道:“凌凯你先去有信号的那个地方,给孟响发个信息告诉她我们大获全胜,要不要带警方过来,再等我们的消息!”

高凌凯答应一声,立刻从道观大门跑了出去。

有信号的那地方离乌云观不远,我不用担心高凌凯会遭逢意外,趁着这个时间,先去逼问廖黑虎将他自个儿的身体藏在哪儿了。

不料那家伙很是倔强,竟然咬着牙关不肯开口。

不一会儿高凌凯回来,忍不住要对廖黑虎拳打脚踢,我赶忙拦住,告诉他这个身体是柏思强的,如果被他打得狠了,待会儿柏思强灵魂回归本体,可就有苦头吃了。

但廖黑虎既然不肯吐实,我跟高凌凯只能挨个房间去搜索。

那道观规模并不大,统共也就一间神殿,神殿里供着一尊看起来蛮凶恶的黑色神像。

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神像,但以乌云观人个个都习练邪术来推断,这尊神像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神祇,而应该是传说中的邪神一类。

另外还有五间道室。

道室有大有小,大的也就十几个平方,小的仅够放置一张床铺加一张小木桌。

不消说,最大的道室肯定是乌云道长的住处。

其余则是按照地位高低来排序,地位越低,自然住的房间也越小。

我跟高凌凯只花了不到二十几分钟,就将所有房间搜索一遍,既没能找到廖黑虎的身体,也没看到余莲莲的尸首。

余莲莲肯定是已经死了,所以有可能已经埋葬。

但华清道长说过,这种换命邪术在三月之内,两个灵魂两具身体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能生皆生,一灭俱灭。

而今三月未过,要想保证廖黑虎的灵魂安安稳稳霸占柏思强的身体,那廖黑虎的身体、跟柏思强的灵魂,就必须保证完好。

可乌云观只有这么大,廖黑虎的身体,究竟被他们藏在哪儿了?

【本卷又快要结束了,明天更新最后两章。】

第532章 拯救柏思强

一时间茫无头绪,只能跟启明道长商量一下,决定由启明守着道观,我跟高凌凯则到附近的山林里搜索。w菠●萝●小w说

但这样一来,搜索的范围可就大了,万一不行,就只能发信息给孟响,让孟响多带几位警员进山来帮忙了。

却不想就在我跟高凌凯将要出门的时候,一直缩在角落不敢动弹的那个聋哑老人忽然站起身来,冲着我们吱吱呀呀连做手势。

我估计这老人常年在乌云观为奴为仆,却从未得到过乌云观师徒的半点尊重,甚至有可能经常受到苛责与打骂。

而我跟高凌凯却始终没有为难他,反而因为他是聋哑人,我们连一句重话都没跟他说。

所以他见我们挨个房间找来找去,大概是猜到了我们是在找东西,这才会突然起身想要跟我们交流。

我赶忙比手画脚,试图问老人有一具男尸放在哪儿。

那老人也不知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反正一扭身就往道观门外走。

我想着地上躺的这些人几个小时之内不可能会清醒,而这老人如果能够帮我们找到廖黑虎的身体,那我们不如请启明道长就近施法挽救柏思强。

所以在征求过启明道长的意见之后,我们撇下躺在地上的乌云观一众师徒不管,只是将道观院门关上,由我跟高凌凯押着双手被反缚的廖黑虎,启明道长跟在后边,一同跟着那老人走。

那老人往下山的方向走了一程,又顺着山势绕了个弯子,就看见前方有一排大树。

再等走到大树跟前,我们就惊奇的发现,在那排大树后边,豁然现出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口。

高凌凯不由分说就要往山洞里钻,我赶忙伸手将他拉住,探头先往山洞里瞅了一瞅。

那山洞里边居然点亮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亮映照着山洞,可以看出山洞里边并不宽敞。

两口棺木并排停放在山洞里,将整个山洞占去了大半面积。

我跟高凌凯皆是又惊又喜,高凌凯甚至回过身来,抱了一抱那聋哑老人。

眼瞅廖黑虎恶狠狠地瞪着老人,吓得老人畏畏缩缩,高凌凯伸手在廖黑虎后脑上重重一拍,骂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发横!”

当先推着不情不愿的廖黑虎钻进山洞。

我看那聋哑老人似乎不敢往山洞里走,遂做个手势让他在洞口等着,我跟启明随后也进入山洞。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明显是有尸体开始腐烂。

我跟高凌凯先打开左边的这口棺木,发现里边装着的是余莲莲,她看来已经死得透透的了,而在掀开棺盖之后,那股腐臭味道愈显浓烈,明显正是从她身上传出。

所以我跟高凌凯赶忙又将余莲莲那口棺材盖盖上。

再掀开右边那口棺材盖子,发现里边躺着的正便是我曾见过的那具男尸,虽然皮肉发黑,但却没有腐臭的味道。

那当然就是廖黑虎的身体。

在那具身体的眼睛上,仍旧蒙着一张画着符文的纸条。

启明道长让我跟高凌凯暂时不要动那张纸条,而是先抽出廖黑虎手上捏着的那两个扎在一起的布偶。

他拔出后边那个布偶头顶的钢针,却不扎入前边这个布偶的头顶,而是伸手入棺,将那枚钢针直接扎进了廖黑虎的头顶。

与此同时,被高凌凯抓着的柏思强、或者说廖黑虎大叫一声跳了起来,紧随着便口吐白沫跌翻在地上,浑身上下抽搐不止,真就跟羊癫疯发作一个模样。

启明不去理会柏思强的样子,飞快地又拔下那布偶后背上的四枚钢针,以极快的速度分别扎进棺材中廖黑虎的左太阳穴、右太阳穴、以及胸口跟小腹。

之后他迅速将那两个仍扎在一起的布偶扔向我,同时他口中大喝一声:“高兄弟,快咬破手指!”

我立刻将本就没有长好的中指咬破,不用启明吩咐,已经将鲜血抹在后边那个布偶的头顶跟后背。

同一时间,启明双臂高扬,高声唱道:“天道循环,天命自安,魂魄身体,回归本元!”

然后他突然跳起身来,先一手揭开棺材里廖黑虎眼睛上的封条,再回手一掌拍在仍在地上抽搐不止的柏思强额头上。

柏思强立刻晕死过去。

那棺材里的廖黑虎却一下子坐起身来,一双灰白如死鱼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上下抖颤不停。

这番情景当真是既诡异又惊悚,幸好那个聋哑老人一直守在洞外没敢进来,否则非把他吓死不可。

启明浑不理会廖黑虎如何,自管一手按着柏思强的额头,一边嘴里念念不绝。

我虽听不清楚启明念的是什么,但想来肯定是驱邪解煞的经文之类。

紧随着启明再喝一声:“快拆开两个布偶,将两个布偶分开焚烧!”

我赶忙用手解开两个布偶腰部颈部的线绳,将代表廖黑虎的那个布偶递给高凌凯,示意高凌凯奔往山洞最里边。

我则拿着代表柏思强的那个布偶奔至洞口,两个人各自掏出火机,将两个布偶同时点燃。

随着两个布偶迅速烧成灰烬,坐在棺材里的廖黑虎惨叫一声跳起身来。

他本来坐在棺材里,没想到这一跳竟然跳到了一米多高。

我跟高凌凯方吓一跳,却见廖黑虎身在半空,整条身体已经挺直僵硬。

只听“扑嗵”一声响,廖黑虎的身体直落下来,撞在那口棺材沿口处。

不过那棺材本就放在地上,虽然被撞得晃了一晃,却没翻倒,反倒是廖黑虎直挺挺的身躯,直接翻了一下,脸面朝下趴伏在了棺材里。

再看仰躺地上的柏思强,整条身体猛然挺直,随即便放松下来,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入腹。

启明这才收回一直紧按在柏思强额头的那只手,他出家人慈悲为怀,竟然不嫌脏的伸袖将柏思强嘴角的白沫涎水擦抹干净。

我跟高凌凯屏住呼吸紧盯着柏思强,却见柏思强先是一只手动了一动,终于颤颤巍巍睁开了双眼。

【晚上九点,更新本卷最后一章。感谢您的跟读支持,更感谢您的推荐与捧场,谢谢!】

第534章 所谓高手

诡案异象录第534章所谓高手我坐在一间宽敞豪华的会客厅里,在我的上首,依次坐着一个身穿道袍的道人,加上一白一黑两个欧美人。

而在我的对面,则坐着一个满脸傲气的老者、和一个皮肤黝黑的精廋男子、再加上两个四十多岁的亚洲人。

那一脸傲气的老者是个日本人,名字叫井下隆。

皮肤黝黑的精瘦男子,则是东南亚岛国人,名叫普朗格。

一黑一白两个欧美人黑的叫罗科,白的叫约翰逊。

而那两个四十多岁的亚洲人,则是h国本国人。

事实上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h国著名的大财团顶真集团董事长李翰祥的一处别墅。

之所以我会跟这群不同国别的人坐在一起,是因为顶真集团遇到了极诡异的死亡案件,一月之内,顶真集团有三位高层莫名死亡,h国警方却一直没找到半点凶手的蛛丝马迹。

所以顶真集团找到了“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总部,请求“超自然”联盟派员来h国调查此事。

既然是h国的大财阀,“超自然”联盟总部毫不客气敲了他们一大笔钱,之后将这个案子移交到了我这里。

可我没想到的是,顶真集团不仅仅是请了我来,还请来了其他国家的所谓“高手”。

比如这个一脸傲气的日本老者,据说就是小日本最出名的法师。

那个道人很明显是个中国人,我听人称呼他叫沐阳道长,看他神情冷淡,似乎也没想到顶真集团会邀请这么多人来。

然而最感觉窝火的,其实不是沐阳道长,而是我高力。因为我坐的这个位子,是在场最低等的那一个。

h国的文化礼仪,自古便受我国影响很深,他们的座位排序也跟我们国家一样讲究。

比如左为首,右为次;上为首,下为次。

而我的座位,是在右边最末位。

不过也数我最年轻,其他人至少也比我长了十岁以上。

所以我虽然窝火,却也没有表露,只是按捺着性子跟其他人一同等候主人出现。

可是我们坐了半天了,说要出来见我们的顶真董事长李翰祥却始终不见现身。

只有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陪侍在一边。

他叫金源。听介绍他不止是李翰祥家的大管家,也是李翰祥的特别助理。

金源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最新式的翻译机,让我们相互间先行沟通。

我随身带着的翻译机才是最高科技的产物,不过我不想表现得太特别,还是接过了翻译机戴在身上。

沐阳道人首先按捺不住站起身来,说道:“罢了,既然董事长事忙,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他口中说话,一边团团一揖。

他自然说的是汉语,不过在场人人佩戴有翻译机,不可能听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其他人都不表态,只是冷眼看着沐阳道长。

唯独那一脸傲气的日本老者,却抄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人家花钱请我们来,就多等等又怎样?”

“我可没接任何人的钱!”沐阳冷笑一声,“再说了,顶真集团已经请了各位高手在此,贫道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他转身就要往大门口走,一直陪侍在旁的管家金源赶忙上前,用很流利的汉语说道:“道长请再稍等会儿,我们董事长……”

他的话只说到此,沐阳道长根本不听他的废话,直接一手将翻译机往他手里一塞,道声:“告辞!”便大踏步地往别墅门口走。

坐在我正对面的两个h国汉子相互一望同时起身,说道:“道长还是请多留一会儿吧!”

我估计这两个h国人被安排坐在左边末后两位,心里同样很不舒坦,此刻便借机发作,想要显显他们的本事。

但他两个说的乃是h语,沐阳道长摘掉了翻译机,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是理都不理他们,仍旧走向大门口。

那个金源不再拦阻,反而两个h国汉子追了上去,一边一个抓住了沐阳的手臂,年纪较长的一个说道:“道长再不肯……”

他的话同样没能说完,因为沐阳突然拧腰甩臂,只听“砰”的一声,两个自不量力的h国汉子,被沐阳借势发力重重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力道甚猛,两个h国汉子不约而同“哎呦”一叫,向着两边仰天跌倒。

“好!”

我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手鼓掌。

沐阳回过脸来,向我一瞅,仍不多话,只是跟堂上所有人再一抱拳,便一甩袖子向着大门口直走。

门口两个保镖伸手要拦,金源赶忙说道:“既然道长坚持要走,咱们也不能强留,还是由我送送道长吧!”

他此言一出,两个保镖忙又缩手,并且弯腰躬身做出恭送的姿态。

金源更是礼节周到,不单送沐阳出了大门,并且眼望着沐阳走远,才又回来,仍旧陪侍在我们身边。

老实说我也想跟沐阳一样潇洒离开,问题是“超自然”联盟总部收了顶真集团一大笔钱,我又是领着联盟高薪的,不能不听联盟安排。

但我方才公然叫好,已经把那两个h国汉子气得满脸涨红。

他两人被沐阳相互一撞,晕头涨脑坐在地上老半天才爬起身来,同声用h语问道:“你小子方才鼓的什么掌?”

我不懂h语,也不屑于费心去学,毕竟h国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国家,纵然h国人自诩为宇宙第一强国,可全世界真正说h语的人,也不过就是几千万人而已。

不过有翻译机的帮助,我还是嘿嘿一笑,冲着两个h国汉子说道:“我看得精彩就鼓掌啊!不服气,你们也可以鼓掌!”

两个h国汉子更是咬牙切齿,看模样又要向我冲过来了。

我正暗暗戒备等着他们,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声宣唱道:“董事长到了!”

那两个h国汉子顿时矮了半截,只冲着我恶狠狠地道出一声:“小子,咱们等等再算账!”

便老老实实回到他们的座位跟前,跟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站着等候。

我也勉为其难站起身来,金源则赶紧走向大堂左侧的一扇房门。

却见从那扇房门中先是走出来两个黑衣保镖,保镖之后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人。

那个日本老者、以及两个h国汉子同声唤道:“董事长好!”

就连那个东南亚的普朗格,也用蹩脚的h语唤了一声。

我这才知道此人居然就是李翰祥。看他一派斯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一点脑满肠肥的奸商样子都没有,倒像是个儒雅学者。

所以说这些大财阀,跟一夜暴富的暴发户相比较,的确是大不一样。

李翰祥向着众人挥一挥手,说道:“刚有点要事处理,让各位久等了!听说来自中国的沐阳道长等不及先走了,这都怨我慢待了各位!”

“是那中国人不知好歹!像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肯定是日理万机,我们都能理解!”两个h国汉子大拍马屁。

“是啊是啊,他走了就走了吧,反正还有我们这些人在,董事长不必介意!”那个日本老者井下隆跟着接口。

他年纪虽老,却有些学问,不仅会说几句汉语,h语说得更加流利。

李翰祥连连点头,先到上首主位坐下,伸手请我们都坐了下来,又道:“家里的一点私事,惊动各位高人仗义前来,姓李的不胜感激!但不知各位还有些什么需要、什么特殊的要求,今天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好让手下人尽量配合!”

“我们也没什么特殊要求,都是各凭本事帮董事长解决问题吧!”井下隆再次开口接话,“我听说中国的道人在遇到鬼魅作祟的时候,还需要开个道场念经画符来镇压,我们可没有这么麻烦!”

他阴阳怪气满含嘲讽,惹得一屋子人全都笑了起来。

唯独我心中暗生恼怒,愈发对这倚老卖老的日本人心生厌恶,想着要怎么样挫挫他的锐气才好。

那两个h国汉子可来劲了,年长的那个直接伸手向我一指,说道:“我倒是有个问题,咱们这些人好歹也有些阅历,可这年轻轻的中国小子,凭什么能跟咱们坐在一起?”

李翰祥看来对“超自然”联盟安排了我这么一个年轻小子来也有些不太乐意,脸上虽不曾十分显露,嘴里却淡淡说道:“这位高兄弟乃是国际知名的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调查员,虽然看着年轻,应该也还有些本事吧!”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怎么我们没听说过?”那个白人约翰逊用英语接了一句。

“可不是,我也没有听说过!”黑人罗科跟着接口。

“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行事低调,这些人没听说过并不出奇。

但那h国汉子只想令我出丑,马上又接口说道:“既然大家都没听说过,八成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董事长可别被他蒙蔽了才好!”

这话不仅我听着刺耳,连李翰祥也皱了皱眉,说道:“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乃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联盟组织,也只有各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再加上我们这样的大公司才对这个组织有所了解!各位没有听说过,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说什么招摇撞骗,这话是太严重了!”

第535章 小日本的邪术

李翰祥的话已经透着十分不悦,其中甚至包含有“你不知道,那是你不够资格”的意思,两个h国汉子如何听不出来?

年长的那个急以补救,赶忙说道:“是,董事长的话自然没错!但我总觉得,这个中国来的小子也太年轻了些,很难让人相信他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他一边说,一边用挑衅的眼光看着我。

其他人也都等着看我如何回应。

李翰祥亦将眼光投射在我身上,笑道:“不如高兄弟就露两手,也让在场的其他人去去疑心如何?”

“为什么我要露两手?”我心里恼火,脸上却略带笑意,“在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作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倘若董事长真想去疑心,那就应该让在座的所有人全都露个一手两手,就从最上首的这位日本老人开始如何?”

我故意在“老人”二字加重语气。

那日本老者井下隆听在耳中,不由得面色一变,嘿嘿笑道:“看来这位中国小哥儿是觉得我这日本人太老了不中用了是吧?”

“老有老的好小有小的好,既然你们认为我太年轻,那我觉得年轻总比老了好!”我说,仍旧是面带笑意不卑不亢。

井下隆大概没料到我居然会撇开h国两个汉子不理,直接向他这个位次最尊的大师发难,禁不住眯起双眼觑看着我,嘿嘿嘿嘿一阵冷笑不绝。

李翰祥存心是要瞧瞧热闹,居然笑吟吟地一声不出。

年长的h国汉子呵呵笑道:“这小子好大的口气,连井下老先生都不放在眼里!井下老先生若不露上两手,倒真要被这小子小瞧了!”

他这话根本就是挑灯拨火不怕事大,偏偏井下隆面色铁青点一点头,说道:“行,我就露上一手两手!”

他一边说,一边转向了上首坐着的李翰祥,说道:“董事长请安坐不动,无论看到任何怪异之事,董事长都不必惊慌!”

李翰祥微微颔首,问道:“却不知老先生准备施展怎样的绝技?”

井下隆嘿嘿一笑,忽然从怀里摸出一个黑漆漆的小陶瓶,说道:“我年前曾经抓了一个鬼魂囚禁在这个陶瓶之内,既然这支那国的小子瞧不起我,我就放这鬼魂出来教教他什么叫做尊重老人!”

他此言一出,在场人全都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就连我都暗暗心惊。

要知道鬼魂不过就是脑电波而已,当今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无法探测到鬼魂的存在,这日本老头儿是用什么办法将鬼魂抓住并囚禁起来?

倘若他当真能够囚禁鬼魂,那他身上的本事,岂不是比之前遇到的乌云老道人更加可畏可怖?

那我与他作对,今日岂不是要丢了我们中国人的脸?

我在心中暗暗盘算,但井下隆眼瞅他一句话震住了在座所有人,却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

h国那个年长汉子结结巴巴说道:“鬼魂?这世上是不是真有鬼魂尚且不敢确定,老先生……真有本事抓住鬼魂囚禁在这个小陶瓶里?”

“你们不信?”井下隆斜眼一问。

“这个……”h国汉子无言可对。

白人约翰逊却接口说道:“世上肯定是有鬼魂无疑,我跟我这个同伴就曾经遭遇过!那一次我们几可说是死里逃生,老先生倘若真有本事抓住鬼魂,那我们可真是要万分敬服了!”

井下隆呵呵一笑,扬起下巴觑眼看着我,说道:“小子,你怎么说?你不会是吓到不敢吱声了吧?那这样好了,你过来给我老人家叩几个响头,再说两声中国人不如日本人,我老人家倒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我心思电转,想着这老头儿就算当真有本事抓到鬼魂,鬼魂之类也不能将我怎样。

当即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日本人妄想压过我们中国人,还是等小日本完全沉进海沟里边再说吧!而且我告诉你,就算你真抓到鬼魂也吓不到我,因为我不怕鬼,鬼还怕我!”

我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愣得一愣,随即一个个面带笑意,肯定都以为我是纯粹吹牛。

唯独那日本老头儿更是气得面红耳赤脑袋发晕,居然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你小子吹得好大口气!你不怕鬼鬼还怕你,真要见到鬼,怕你这胎毛未干的小子,会直接吓尿了吧!”

又是那h国汉子抢出头来,引得其他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不理其他人怎样,只是冷冷觑了两个h国汉子一眼,说道:“咱们待会儿再算账,看看谁会直接被吓尿!”

我之所以敢口吐大话,是因为之前看见了沐阳道长对付这两个鲁莽汉子,知道凭我的身手,要打倒他两个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两人身上本事不大,却天生犯贱不知死活,那年长的再一次跳起身来,瞪目说道:“待会儿算账?不如现在就来算算清楚吧!”

“好啊!”我微笑起身,又向着井下隆瞥了一眼。

那老头儿直到此时才算是缓过气来,一手向前伸出,厉声叫道:“谁也别跟老头子抢!这小子……这小子如此辱我大日本,我非要他性命不可!”

“大日本?”我哈哈一笑,“巴掌大吧!”

“你……”井下隆气喘吁吁,“你小子嘴巴厉害,我不跟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且让你瞧瞧什么叫做真本事!”

他口中说话,忽然伸手拔掉那小陶瓶上的一个木塞子,同时口中咕咕叨叨念念不绝。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他的动作,包括我都想要看看他是如何将鬼魂装进陶瓶里的。

就看见一缕黑烟从那陶瓶口里冒了出来,就跟传说中的精灵要现身一样。

紧随着那黑影升腾至半空之中,忽而扩展开来,摇摇晃晃飘飘忽忽,果真现出一个人形的影子。

仔细看那影子,似乎是个女人,头发披散,半遮着脸面,再加上全身都是灰扑扑的颜色,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地浑身发毛。

我听见两个欧美人全都惊叹出声,两个h国汉子更是直接跳起身来,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唯独那个叫普朗格的东南亚人稳坐不动,另外侍立一旁的金源,居然也保持镇定一声不出。

“这这这……当真是鬼魂!”李翰祥结结巴巴问出一句。

眼瞅他面色苍白大显惊惧,井下隆忙开口说道:“董事长不用担心,有我在此,它不敢对董事长无礼,董事长且等着看我玩个把戏!”

李翰祥很勉强地点一点头,也跟着井下隆将目光投射向我。

却见井下隆嘴里再次念念不绝,忽然伸手向我一指。

那飘飘忽忽的影子,立刻向我飘了过来,一直飘到我的脸跟前,愈发显出狰狞之意。

但是我,本来心中略有惊惧,这会儿却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出来。

并不是我自恃鬼魂上不了我的身,而是从这黑影冒出来,我始终没能感觉到鬼魂出现必定会有的那股阴寒之气。

换句话说,这日本老头子放出来的根本就不是鬼魂,很可能只是他使了个什么障眼法、又或者是某一种能令烟雾聚合成人形的邪术。

当然,他能使出这样眩惑人的邪术,本身就证明他的确是有些能耐,可是他故意让这假鬼魂逼到我跟前张牙舞爪吓唬我,那就令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想笑出来。

“小子你还敢笑,看来你还真是不怕死的呀!”井下隆眯着眼睛盯着我说。

他眼光阴森,口气更是阴冷,配合着那灰色的鬼影狰狞的模样,胆子小些的,只怕就要跪地求饶了。

只可惜我胆子虽然不大,却不至于被这假鬼吓到。

反而我嘿嘿一笑,忽然抽出腰间的电击棒,向着面前那鬼影挥了一挥。

我并不知晓电击棒对这假鬼魂是否有效,我只是不想什么都不做而已。

却不料随着电击棒顶端灼人的亮光一闪,不单那灰色鬼影一闪消失,井下隆也突然跳起身来,嘴里“啊呀”一叫,整个身体也跟着抖动不停,就好像是被电打了一样。

我立刻明白,这灰色鬼影的确是井下隆施展的一种邪术,而且这种邪术与井下隆本体依存度很高,电击棒放射出的高压电流击打在灰色鬼影上,就跟打在井下隆身上差不了太多。

我迅即将电击棒收回腰间,依旧面带微笑端坐不动。

在场其他人全都目瞪口呆,根本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张着眼张着嘴,先瞅瞅我,再瞅瞅浑身抖颤的井下隆。

但电击棒毕竟不是直接打在井下隆身上,而且我用的还是最低档位,所以井下隆稍微抖颤一阵,便慢慢平静下来,一手指住了我,结结巴巴叫道:“你小子,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冷笑接口,“你不知练成了什么邪术,就敢说是自个儿抓到了鬼魂!你们日本人,全都是这么装神弄鬼的骗子么?”

我这句话出口,再次令所有人面面相觑。

唯独井下隆满面涨红脱口叫道:“你小子……胡说什么?谁装神弄鬼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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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自取其辱

李翰祥跟其他人一样,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地问我:“什么……装神弄鬼呀!刚刚那个……难道不是真鬼?”

这位董事长明明把我们都请过来,却又巴不得我们互相争斗让他瞧一瞧谁才具有真本事,我心里自然对他暗生厌恶。

可是他是大财主,既然联盟收了他的钱,我就不得不为他做事。

但我实在是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只道:“真鬼假鬼,董事长待会儿问问这日本老头子吧!不过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日本人没法共处,所以先告辞了!这几天我会留在h国,董事长若希望我继续调查此事,再打电话通知我吧!”

我略一弯腰便要转身离开,却又回头向着两个h国汉子一瞥,问他们:“咱们之间的帐,要不要现在清算一下?”

那两个h国汉子可能根本没看清楚我是如何出招,便轻易击散鬼影,连带的井下隆都吃了大亏。

他两个虽不知死活,恐怕也知道比起井下隆远远不如。而今被我逼上头来,他两张驴脸阵青阵红,却不敢开口接受我的挑战。

我呵呵一笑,说道:“这就对了,知道自己的分量,就不要自取其辱!”

我话一说完,再不停留,直接向着大门口走去。

就听见背后井下隆气急败坏叫了一声:“你小子给我站住!”

我估计井下隆也就是有些旁门邪术,身上的硬功夫却并不怎样。要不然他只要能有乌云老道人一小半的功夫,都不至于只敢干嚎,不敢直接追出来对付我了。

所以我根本对他不理不睬。

门口几个保镖向我一望,再向里边坐着的李翰祥一望,估计李翰祥示意他们放我离开,所以几个保镖不仅没敢伸手拦阻,反而冲我微微弯腰做出恭送的姿态。

我心里感觉甚是痛快,憋了半天的郁闷,这一下子发泄得干干净净。

因为我昨天来的时候,已经在顶真集团旗下的大酒店住下,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在大街上走走转转。

前几年h国跟中国关系良好,不仅经济上跟我们国家一同腾飞,而且全h国处处可见中国的游客。

但h国本身没有自主独立的外交,正因近几年跟中国走得太近,便被全球唯一的霸权国家逼迫着部署了一个严重危害我们国家安全的防御系统。

这一下自然惹怒了从上到下所有的中国人,所以现在走在大街上,已经很少能看到中国游客。

老实说h国作为一个巴掌大的小国家,根本没什么值得旅游的好地方,从前我们国家会有大量游客来这儿,不过是因为感情好来往方便而已。

如今两国交恶,霸权国家暗暗高兴,对我们国家的影响其实也不大,真正哑巴吃黄连的,就只有h国。

在大街上随便转了一转,便感觉兴致阑珊,遂回酒店上电脑玩游戏。

不想到了第二天一早,便有两个黑衣汉子敲开了我的房门,说是奉董事长的命令,恭请我继续参与调查。

我也就不为己甚,坐上两个汉子开来的豪华车,首先赶往顶真集团一位高管家里。

在h国的大财团基本上都是家族企业,比如顶真集团的几个最高层,全都是李家人。

而往下中高管理层,也要么姓李,要么就是李家的旁系血亲。我们今天去的这一家姓徐的,便是李翰祥的亲妹夫,他也是顶真集团一月之内死的三个高层管理中的一个。

车子开进了一栋别墅大门。

此别墅比李翰祥的别墅自然颇有不如,但看在我这样的普通人眼里,已经算是豪华如宫殿一样。

保镖引着我进入别墅,我发现里边已经先到了三个人,一个就是那个日本老者井下隆,还有一个是那个东南亚人普朗格。

另有一个五短身材、但非常壮实的年轻人站在井下隆身后,看来像是井下隆的徒弟。

至于那一黑一白两个美国人、加上两个h国人,估计昨天在我离开之后,李翰祥给他们出过什么考题,结果这四个人力有不逮,已经被李翰祥直接辞掉了。

一见我走进来,井下隆立刻怒目瞪视,说道:“小子,你昨日欺我年老,待会儿你可别先溜了,我徒儿龟一郎要跟你请教请教!”

我呵呵一笑不加理会,他那个徒儿双目一瞪,恨不得马上就要冲上来跟我动手。

昨天接待我们的那个金源也在屋子里站着,眼瞅井下隆一见我就发怒,金源赶忙开口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昨日董事长已经跟各位打过招呼,希望各位同心协力解决问题,怎么今天又这样了呢?”

“我也不要求其他,只要这小子给我道个歉,这事儿就算罢了!要不然,总得让他知道人上有人!”井下隆说,依旧恨恨不已。

我禁不住一声冷笑,说道:“道歉?我看是你要跟我道歉吧?昨天是谁装神弄鬼吓唬我来着?幸亏我还有点本事,要不然岂不是已经被你那假鬼魂给活活吓死了?要不这样,你们说想怎么办,尽快划下道来,咱们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再加紧办正事吧!”

“你小子爽快!”井下隆混不理会金源的劝解,只向他徒儿扬一扬手,“龟一郎,你这就上去试试这小子到底是有多大能耐吧!”

那个叫龟一郎的高声答应,直接“唰”的一声,抽出了后背上背着的一柄武士刀。

我瞅他抽刀的架势,已知他是个劲敌,我能不能取胜毫无把握。

不过我有恃无恐,大不了抵挡不住的时候,射他一枚高压飞针,我不信凭他这年轻轻的小日本人,也能够躲闪得开无影无形的飞针激射。

金源见事已如此,只能摇一摇头向后退开。

“小子,你的兵器呢?”龟一郎仰着下巴傲慢一问。

我抽出腰下的电击棒,呵呵笑道:“就是这根橡胶棒了,你要打这就打吧!”

“龟一郎,这小子手上拿着的不是普通橡胶棒,而像是能够放射高压电流,你小心点!”井下隆用日语提醒。

昨日我一击便将那假鬼魂除灭,随即便关了电流,没想到井下隆昨天吃个大亏,虽然在当时没能瞧出我用的是什么兵器,如今却已想得明白。

所以我呵呵一笑,说道:“我身上的宝贝多着呢,你可得当心些了,别要待会儿吃了亏,又说我没有提醒你!”

我自然说的是汉语,但龟一郎身上肯定也装有翻译机之类,所以他立刻冷笑一声,用日语说道:“管你什么宝贝,在我面前都是废铁!”

他这话好生傲慢,而且话一说完,不管什么谦让礼节,直接上前一步,一刀向着我头顶直劈。

这一刀若在外行人眼中看来,定会感觉刀风呼啸威势惊人。

但在内行人眼里,却是一记很轻佻的打法,因为他只管进攻不顾防守,基本上就当我是死人一样。

我心中暗生怒意,却也暗暗欢喜,当时一个侧身让过他刀势所向,不等他变直劈为横削,电击棒已经随手挥出。

只见得亮光一闪,龟一郎手中钢刀直接摔落在地上,他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身体先是一跳,紧随着便软倒在地上痉挛不止。

其实以龟一郎抽刀的气势,已可知他身上功夫不浅,我要想胜他可说很不容易。

可一则他太过轻敌,完完全全没将我放在眼里;

二则他从未见识过电击棒的威力,在他眼里电击棒明明只有不起眼的三十几公分,比他手中的武士刀还短了一截,万料不到亮光一闪,电击棒明明碰不到他的身体,可棒头放射出的高压电流,却骤然击打到一米之外,别说是他,便是再来个比他功夫更高的,也未必躲闪得开。

井下隆再没想到他手下高徒居然一招都没使完,就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又急又气跳起身来,赶忙奔到龟一郎身边察看。

偏是金源摇一摇头,说道:“昨天董事长就跟老先生说过,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的调查员个个手段高明,装备也精良,高先生虽看着年轻,肯定也不会是弱者,偏偏老先生不信,硬要跟高先生一再为难!”

这话更是令井下隆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颜色。

金源再不理他,而是向着我跟普朗格躬一躬身,说道:“这就请两位往出事地点勘察勘察如何?”

我跟普朗格一同点头,金源又向着仍蹲在地上查看龟一郎的井下隆说道:“老先生要不要一块儿上去?”

井下隆咬着牙没有出声,估计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台阶。

我笑道:“放心吧,我没想要他性命,只要稍微歇息一会儿,你这高徒自然会完整无缺醒过来!”

井下隆猛然抬头瞪着我,我微微一笑转过脸去不跟他对视。

“要不我先领二位上去吧!”金源说,一边就头前带路。

我跟普朗格跟在金源身后,沿大堂一侧的楼梯上去,还没等上到二楼,我听见脚步声响,回脸一瞥,井下隆阴沉着脸还是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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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谁留下的影子

诡案异象录第537章谁留下的影子原来这位徐高管,半月前在卧室午休的时候突然死亡,他妻子、也就是李翰祥的亲妹妹恰逢其时推门进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当时就吓得尖叫起来。

但等到楼下的佣人保镖们冲到楼上,徐高管已经死亡,徐高管的妻子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也是这一个月以来,连续三起顶真集团莫名死亡案件唯一的目击证人,李翰祥会让我们首先来这里调查,正是因为这个。

只可惜我们在出事的那间卧室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就是一间向阳的卧室,卧室有一扇很豪华的落地大玻璃窗,据金源介绍,这是单面透视玻璃窗,从里边能够很清晰看到外边,但从外边却看不进来里边。

“据我所知,一月之内死的这三个人,都是大白天死的对吧?”我先开口发问。

我是用汉语发问,但金源乃是李翰祥身边的心腹,据说他学识渊博,精通好几个国家语言。比如日语跟汉语,他都说得非常流畅。

“是,正因为这样,才感觉非常奇怪!”他用汉语回答我,并且隔着大玻璃窗向着外边一指,“比如这扇窗户正对着前院,院里肯定是有保镖值守的,另外两家的情况也跟这个差不多,可就是不清楚凶手是怎么能够进来,并且在行凶之后又是怎么能够安然出去的!”

他一番话刚落音,井下隆立刻用h语接了一句:“若是鬼魅之类行凶,又岂能让人看见!”

他高高仰着下巴,刚刚掉在地上的那份傲慢,就这么一忽儿的功夫,又回到了他身上。

“是啊,警方勘察之后说三个人全都是窒息而死,可是在几处现场都没能找到任何脚印或者是指纹。就连窗户都是关闭着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进来杀了人,还能够不留痕迹安然离开。”金源回答。

“能不能让我们见一见徐夫人?”我又问。

在我看来事情已经发生半个多月,警方来此勘察也不知有多少次了,我们此刻才来现场,基本上没有勘查的必要。

“可以,只是……恐怕也没法询问!”

金源口中说话,已经引着我们走出卧室。

这别墅十分宽阔,二楼就有很多房间。

金源引着我们走到最角落的一间房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佣,金源小声问了一声:“夫人还好吧?”

“今天倒是挺安静,只是仍不敢拉开窗帘!”女佣说。

金源点一点头,轻轻推开房门。

我们跟着进去,只见屋里光线昏暗,外墙上本来有一扇大窗户,但窗帘拉着。

不过不是那种完全避光的窗帘,估计屋里的人不仅怕光,更怕暗。

第一眼竟没看见屋里有人,直到仔细查看,才发现靠着床脚坐着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手里抱着一个大枕头。

“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了!”金源赶忙抢上前去想要扶起那女人。

金源并非徐家的管家,而是李翰祥的心腹,自然称呼李翰祥的女儿为“小姐”,而不是“夫人”。

他在李翰祥身边已经有很多年了,但那位李小姐眼瞅他奔近,居然完全认不得他了,不仅满脸现出惊怖之色,而且用手里的枕头不断冲着金源扑打,嘴里一边连连叫嚷。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救命,救命!”

她又哭又叫,金源赶忙蹲下身来,用手揽抱着了她,连连在她耳边叫着:“小姐你别怕,我是阿源,我是阿源啊!”

“阿源?”那女人终于安静下来,慢慢转头看一看金源,忽然之间嚎哭出来,“阿源,快救我!快把那影子赶走,快把那影子赶走!”

她整颗头都藏进了金源怀里,一边哭,一边叫。

金源不得不揽抱着她,不停地轻拍她肩背安抚。

直到很久很久,那女人终于安静下来,居然就靠在金源怀里睡着了。

金源只好将那女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低声吩咐女佣好好看护着,这才带着我们出去。

“她一直都是这样?”我问。

“是,现在比之前还要稍微好些了!”金源回答,禁不住长声一叹。

“她说……把影子赶走,那是什么意思?”一直没开腔的普朗格突然用英语发问。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问题,所以我也看着金源,等着他的回答。

但金源脸上却显出迷惘之色,说道:“我们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徐总去世的时候,她也昏迷了几个小时,等到她醒过来,就一直惊叫着‘影子影子’,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影子?那肯定是看到了鬼影之类!”井下隆傲然接口。

“若说是鬼影之类,那这位徐夫人该当让屋里保持亮亮堂堂才对,可她却让人拉起窗帘,让屋里显得昏昏暗暗,那可不像是看到鬼影的人会有的表现!”我淡淡接口。

“那你说徐夫人究竟看到了什么?”井下隆立刻又冲我怒目瞪视。

“我若知道,就不用继续调查了!”我保持冷淡。

“我觉得高先生说的其实很有道理!”金源接话,成功将井下隆下一句怼我的话堵了回去,“因为之前我们曾经将小姐那间屋子里的窗帘拉开,结果小姐一看到我们的影子,就吓得尖叫不止,所以……她看到的不像是鬼影,倒真像是……人影!”

“这别墅里应该安装有监控吧,难道什么线索都没发现?”我又问。

“没有!”金源摇头,“监控上确实拍到有一条黑影,但……造成这条黑影的那个人正好在监控死角,再加上没有人会把监控安装到正对着自己家的卧室窗户,所以……留下这条黑影的人是如何爬进窗户,就无从得知了!”

“那能不能让我们看看监控?”我又问。

“当然可以!只不过……这段监控警方也不知分析了多少回了,始终没有任何结论!”

金源嘴里这样说,还是引我们下了楼,直接穿过大堂,去到后边的保安室。

里边的值班保镖一见我们进来,赶忙站起身来。

金源吩咐值班保镖找出出事那天的监控录像,这段录像应该是被翻来覆去看过很多回了,所以保镖很熟练地操作了一下,直接将影像投射到一张白幕布上。

“这几段录像,就是徐总出事前半个小时、跟出事后半个小时院子里的几个摄像头拍下来的所以影像!”那保镖多做一番解释。

那张白幕布上一共投射了八个视频窗口,两个是屋子内部,看样子应该是指向大堂。

另外六个则是别墅周遭的情形,保镖指着其中一个窗口,说明那个摄像头最接近徐总的卧室。

我们很耐心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先二十几分钟什么情况都没有——

这话说得不准确,因为院子里可以看见保镖巡逻,另外还有家里的佣人进进出出。

所以准确点说,是没有任何异样情况。

直到那保镖忽然用手一指,说道:“看见没有,这个黑影!这是唯一让人感觉奇怪的一个黑影!”

我们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射到他用手指的那个窗口。

那就是离徐总卧室最近的摄像头所拍。

那黑影看来就像是有一个人走在院子里,被太阳光投射下来的影子。

只可惜摄像头没能拍摄到造成这个影子的那个人身,就连那个影子,也是在投射到卧室窗下的一个大花坛上的时候,被摄像头捕捉到了。

但就捕捉到了那一瞬间,至于这个影子从哪个方向过来,随后去了哪里,就完完全全没能拍到。

“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应该是交叉覆盖的吧,怎么可能所有摄像头都没能拍到造成这个影子的那个人?”我发出疑问。

那保镖没做解释,倒是另一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保镖队长开口说道:“我们也很奇怪!因为摄像头是旋转式的,所以按照警方、也是我们自己的推断,进来的那个人算准了摄像头旋转的速度跟角度,以极快的速度,从摄像头拍摄的死角进入院子,所以摄像头没能拍摄到他,只是拍摄到他的一片影子!”

“那你们有没有做个实验,看看你们能不能在摄像头旋转到别的方位的时候,趁机溜进院子不被摄像头拍到?”我又问。

“老实说我们还真做过这实验,但是,办不到!”保镖队长回答。

“所以呀,你们是对监控设施最熟悉的人,如果连你们都办不到,其他人怎么可能办得到?”我说。

“高先生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金源立刻问我。

“我是在想,有没有可能监控设施被哪一个高手暂停、甚至修改过,而你们根本没察觉?我以前就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一个大黑客将监控设备修改了,可单从监控摄像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应该没这可能!”保镖队长立刻摇头,“其实警方之前也有过跟高先生同样的想法,但是他们在将这段监控视频拿回去做过技术分析之后,确定这段视频是很真实的实时拍摄,没有被人暂停过,更没有被人改编过!”

第538章 鬼抓的印迹

我一时间陷入沉思。

井下隆又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专家了,我告诉你,那肯定是鬼魂所为,不然,有什么事情能将徐夫人吓成那样?”

“别老是鬼魂鬼魂的了!”普朗格冷冷开口,依旧说的是英语,“这世上确实有鬼魂,但你真正见过鬼魂吗?别再说你那陶瓶里装的是鬼魂,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那不过是你装神弄鬼的把戏而已!”

我真没想到这东南亚人居然会为我仗义执言,不由得对他大生好感。

井下隆却老脸涨红,金源赶忙接口,说道:“井下老先生在日本很负盛名,确确实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这话虽然是在打圆场,我却听出来有那么一点嘲讽之意。

但他出来招待我们,代表的可是李翰祥,而且他本身在顶真集团的地位就不低,井下隆就算跟我一样听出他言语中有嘲讽之意,也不能冲他倚老卖老大发脾气,只能气狠狠地咬牙瞪着我不再出声。

我心里很是痛快,向着普朗格点头一笑,又问金源:“咱们能不能去看看徐总的尸首?”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警方的验尸报告我可以拿给你们看!”金源说,随口跟保镖队长交代一声,保镖队长立刻转身离开。

金源则陪着我们走回前边的大堂。

井下隆的徒弟被我电晕在大堂,此时已经爬起身来,我们一走进大堂,他就对我怒目以视。但之前吃个大亏,此时已不敢随意发作。

金源请我们先坐下,井下隆的徒弟仍旧站在井下隆身后,师徒俩四只小眼睛,时不时地狠狠瞪我,我也不去理会他们。

刚刚坐下,保镖队长就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过来递给金源。

金源从里边拿出几份资料,分别递给我们三人。

我发现资料上附有三个男人的照片,很明显这份资料是莫名死亡的三位顶真高管的综合验尸报告。

我先看那几张照片,立刻发现三人都面色紫涨,双眼鼓凸,一看就是无法呼吸窒息而亡的模样。

三人脸上都满是抓伤,而且抓得非常厉害,几乎就是皮开肉绽。

那就令我很是惊诧,忙看下边的验尸结果。

根据法医在死者指甲缝里提取的血液跟皮屑来推断,这些抓伤居然全都是死者自己所抓。

我知道窒息而亡的人因无法呼吸会伸长了脖子抓脖子抓脸,但怎么可能抓得这么厉害,感觉就像是要把自己整张脸皮都扯下来一样。

“警方就没有解释,死者为什么会如此用力抓自己的脸?”我问。

“警方也很奇怪,但确定死者脸上的抓伤,千真万确就是死者自己所为!”金源回答。

“小子,你还说不是鬼魂所为?只有鬼魂附上人体,才会令人自己将自己伤成这样!”井下隆冷冷地又冲我说。

我承认他这句话有些道理,所以我冲他一笑,说道:“是,我并没有完全排除鬼魂作祟的可能性!”

井下隆大概没料到我居然会对他的话表示赞成,不由得微微一愣。

金源呵呵一笑,说道:“看这样多好,两位商商量量的,肯定能够更快找出凶手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忍不住多问一句:“这个世上,真有鬼魂?”

这话直问得井下隆一张老脸再次泛红,忽而点一点头,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说道:“是,我承认我之前……只是玩了一个小把戏,在我陶瓶里装着的,并不真是鬼魂!但,这个世上确实有鬼,我就曾经吃过一个恶鬼的大亏!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这真的是事实!”

金源向我一望,迟迟疑疑又问井下隆:“老先生说吃过鬼魂的大亏,是什么样的大亏?”

井下隆稍微考虑一下,这才解开衣服往上一掀,说道:“不怕各位笑话,我身上这个大疤,就是……我年轻的时候,被一个恶鬼上了身,被我自己用手抓的!”

我们细看那疤,果然像是抓伤,但是伤得非常厉害,感觉就好像被一只很厉害的爪子活生生抓掉了一块肉样。

井下隆放下衣服,说道:“那次我差点死了,幸好我师父路过救了我,后来我就跟着我师父学艺,老实跟你们说,现在再有鬼魂出现,我有的是手段对付!”

我相信他这话应该不是虚言,所以我首先点头表示认可。

井下隆本来对我一脸仇恨,至此总算是再看我的眼光,明显缓和了很多。

我看那份验尸报告的确没能提供有价值的东西,不过就是证明了三个人全都是窒息而死罢了。

另外在三个人的死亡现场,都没有搜集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没有外来者的指纹脚印,更没有可疑人的头发皮屑等残留。

三位死者都是富豪,所以院子里都安装有摄像头,其中有一个在卧室门口也装了一个摄像头。

但,没有任何一个摄像头拍摄到有人在被害人死亡的那个时间点进去现场,包括在卧室门口装着摄像头的那一个,直到他死亡两个小时之后,才有一个佣人推门进入房间,发现他满脸血污倒在地上。

我跟普朗格陷入沉思,井下隆又忍不住提到他的鬼魂理论。

事实上我也觉得,从这份验尸报告来看,还真像是鬼魂所为。

但问题是,这个鬼魂是因为什么而存在?

还有,为什么它没有用其他方式致人死亡,而是一律让人窒息而死?

如果它要让人窒息而死,完全可以让那个人自己把自己的脖子掐断,为什么所有死者脖子上都没有伤痕,脸上却被抓到血肉模糊?

莫非这个鬼魂,生前曾经被毁过容?

我当然不会将我心里的盘算说出口来,而是要求金源带我们到院子里去走走看看。

金源立刻起身领我们出去,保镖队长仍旧静悄悄地跟在我们后边。

那别墅占地广阔,别墅院子里靠近院墙有一圈草坪,草坪上种着些花草树木。

但在紧挨着别墅的脚下,却全都铺上了瓷砖,只不过有几个设计新颖的花坛而已。

比如在死者的卧室下方,就有一个大花坛。

保镖队长告诉我们,拍到的那个黑影,就是投射在这个大花坛上的。

“我们根据时间推算,这个黑影出现的那个时间点,跟徐总的死亡时间非常接近,而那个时间,院子里有三个保镖值守,其中有一个,正好就站在院子中心,这一点从监控视频上可以确认。但这个保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经过这个花坛,那条黑影也绝对不会是这个保镖的影子!”

保镖队长一边说,一边为我们做了一下示范。

按照监控视频上显示的情形,在黑影投射到花坛上的时候,那个保镖站立的位子,大约是在距离花坛五六米远的地方。

而在保镖与花坛之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除非这个保镖眼睛瞎了、又或者故意撒谎,绝不可能有人走近花坛,将身影投射到花坛上,而这个保镖却完完全全看不见。

“保镖不可能撒谎,因为当时并不只是这一个保镖在院子里。还有两个保镖站在大门口,院子里的情形他们同样一目了然!”

保镖队长说得没错,院子大门口的视野开阔,任何人要穿过院子,靠近别墅,都不可能逃出大门口的监控。

除非三个保镖都在撒谎,但监控摄像不会撒谎。

我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马上蹲低身体,再抬起头来看看别墅,问保镖队长:“如果我这样蹲下来,是不是就可以躲过监控摄像?”

保镖队长微微一愣,随即说道:“蹲下不可以,除非你趴在地上。监控摄像头拍不到靠近别墅的地面,但是远距离、比如紧靠院墙的草坪,摄像头却能够拍到。所以就算用爬的,也不可能完全躲过监控。”

我立刻要求再去查看一下监控摄像。

金源也明白我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跟保镖队长一起,重新带我们回到保安室。

因为摄像头是不停旋转活动的,基本上装在户外的所有摄像头,都能够拍摄到院墙、以及院墙脚下不同方位的草坪地面。

其他人仍未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只有我睁大眼睛盯着几个监控视频显示的院墙、以及院墙脚下的那片草坪。

院墙上爬满了藤类植物,而且紧挨着院墙的草坪上种了很多花草树木,斑斑点点的树影洒在院墙及草坪上。随着轻风吹拂,那些斑斑点点也在微微晃动。

但,就是在这微微晃动的树影之中,我还是发现了我想要发现的。

“停,快看这儿!”

我一声叫喊,让操纵视频的保镖立刻将所有视频全都静止下来。

所有人都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但是没有人看出任何疑点。

“把这个视频窗口放大,然后往后倒一点,再让它重新活动起来!”我吩咐。

那保镖立刻将其他几个视频窗口全都撤掉,只留下我手指的那个窗口。

紧随着视频开始活动,保镖队长首先叫出来:“我的天,这里……这里有个影子在动!”

{请看第539章《活动的影子》}

第539章 活动的影子

事实上所有的影子都随着风吹树摇在活动。

但,其中有一个影子,好像是一个人影的样子,先是从树影斑驳的院墙上滑过,之后落在院墙下方的草坪上,再顺着草坪移向别墅的方位。

只可惜所有摄像头都无法拍摄到靠近别墅的地面,那黑影很快就进入监控盲区看不见了。

“这这这……怎么会是这样?”金源脱口问出来。

“我说了,这就是鬼魂的影子,可你们不信!”井下隆说。

“鬼魂……有影子吗?”保镖队长迟迟疑疑反问。

“当然有!”井下隆仰脸回答,“鬼魂之类想让你看见它是什么样子,你看见的就是什么样子!”

井下隆的话并非毫无道理,但金源嘴唇动了一动,却将眼光投射向我,似乎希望我能够给一个准确答案。

我正想开口作答,瞥眼却看见普朗格面容发白,遂转口问他:“普朗格先生应该是想到什么了吧?”

“没……没有!”普朗格几乎是神经质地立刻回答,但他很快意识到有些失态,勉强笑了一笑,“我只是觉得……这件事非常诡异,简直是……比鬼魂都更诡异!”

事实上我也觉得很诡异,不过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不诡异的解释。

“或许……是有什么东西从天空中飞过,然后把影子投到了地面上呢!”

“什么东西能从天上飞过啊,除非是鬼魂!”井下隆抱着他的理论不放。

“能够在天上飞的东西可多了,比如……无人机等!”我说。

“无人机可不会是这样的影子吧,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人影!”井下隆反驳。

那个影子看来的确像是一个人影,所以我转头看向金源。

“要不然请金先生调出另外两个死亡现场的监控,看看有没有这种影子出现吧!”

“好,我立刻去办!”金源连连点头,又忍不住向我一翘大拇指,“难怪高兄弟年纪轻轻便能够成为国际组织调查员,果然是技高一筹不同凡响!”

他是用很流利的中文再说。

但普朗格跟井下隆身上带有翻译机,都能够听得明明白白。

普朗格看来仍有些魂不守舍,好像完全没将金源的话听在耳里。但井下隆却禁不住狠狠瞪我一眼,本来已经对我稍显和气的,这一下又恢复了对我的嫉恨。

我自然不加理会。

等从徐家别墅出来,金源安排了两辆轿车送我们回酒店,余下该做什么,由我们自己决定。

我跟普朗格被安排坐上同一辆车子,我特意与普朗格同坐后座,小声问他:“我看普朗格先生的神情,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对吧?莫非……你从前遇到过像这样莫名其妙死亡的案子?”

“没遇到过!”普朗格回眼看着我,脸上露出苦笑之意,“我是真没遇到过,只不过……想到了我们国家的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我立刻追问。

“这个……”普朗格稍微迟疑了一下,“只是一个传说而已,说是在我们国家南部森林里,有一座神庙,庙里有两个……”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口,静静地停了一阵,我正想开口催促,他却突然说道:“算了,我不想说了,可能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他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摆出一副不愿再跟我继续沟通的架势。

我只好将满腹疑问咽回肚里,等以后再找机会慢慢问他。

当天回到酒店,普朗格跟井下隆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自管去了一趟警察局。

h国大财阀的势力,几乎压过了政府部门,甚至于该国的民选总统,都要看大财阀的脸色行事。

而我一来是顶真集团请来查案的,二来又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所以当地警方没敢怠慢,而是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

只可惜从警方那儿了解的情况的确是非常有限,只不过再一次证实了三次案发现场,都没能搜集到一星半点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而已。

“若非接连出了三场这样的事,我们都要认为死者是自杀身亡了!”警局的一个重案组组长这样跟我说。

“如果是自杀,能够憋着气把自己憋死?”我含笑反问。

“是啊!”重案组组长无奈苦笑,“要让人窒息死亡,办法肯定很多,最接近这三位死者死亡症状的,应该是在脸上蒙一层塑料布。可问题是,死者将自己脸上抓得血肉模糊,如果有塑料布,早就该被抓下来了。而且我们在现场,没发现这类犯罪必然会留下的哪怕是一星半点蛛丝马迹。”

我心中突然一动,想到了云顶道长命他徒儿传给我的闭气功。

看来云顶道长推算出的我的劫难,就是这个案子了。

我心中流过一抹寒意,虽然我现在已经能够闭气长达几十分钟,可如果我在被某一种能让人窒息的什么东西缠住的时候,不能够尽快摆脱它的控制,那我恐怕还是非常危险。

可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能够令人窒息死亡,却又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从警局一出来,我考虑着下一步该做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掏出来看,是金源打来的,要我赶紧回酒店去。

我立刻坐上出租车赶回酒店。

酒店门口已经有一个保镖等着我,见我到了,立刻引我上楼到二楼一个小会议厅。

我看见普朗格跟井下隆、以及井下隆的徒弟都在小会议厅里,金源也正陪着他们,转头见我进来,金源立刻起身说道:“高兄弟,还真是被你说准了,我们在另外两家的监控录像里,也发现了这个奇怪的人影!”

他之前叫我“高先生”,现在改称“高兄弟”,似乎没有“高先生”那么尊重,但却显得亲切了很多。

他一边伸手拉住我,一起走到小会议室正当面的一副白屏前坐下,一边吩咐一个戴眼镜的技术人员播放监控视频。

看来在我来之前,他根本就没将这几段监控视频先放给普朗格跟井下隆看。

普朗格依旧木无表情,井下隆却再次显出愤愤不平。

在金源的交代下,技术人员将几段视频一段一段挨个播放。

就跟徐家别墅的监控设施一样,能够进入监控镜头的地面,全都是在远离住房的围墙脚下。而紧靠住房周边的地面,无法被监控摄像头拍到。

果然这几段视频全都录制下了一个奇怪的人影,而这个人影无一例外都是从围墙上方出现,然后滑落在围墙脚下,顺地面行进一段距离,最后消失在摄像头拍摄的盲区。

其中有一家围墙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植物,围墙脚下也是浅色地砖,就连院子里种植的大树的影子,都没有投射到院墙、及院墙根上。

所以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那个影子就跟一个活物一样,顺着围墙爬落地面,再顺着地面爬进监控盲区。

“这绝对不是人的影子,也不会是什么高空飞行器留下的影子,这百分之百就是鬼魂的影子!”井下隆再次发表他的理论。

金源很难得地点一点头,对井下隆的理论表示赞成。

“我也不认为这会是人影、或者是天空飞过的什么东西落下来的影子!”金源说,一边用手指着监控视频上的那个黑影,“你们看这个黑影,它比正常的人影好像颜色要深一些,而且……不管是什么影子落在围墙上,再从围墙落到地面上,因为角度问题,肯定会不断拉伸扭曲,可你们看这个影子,它始终就是这种形状,感觉就像是……一片透明的黑纱,被人拖着从围墙上下来,并且紧贴着围墙滑落地面,再紧贴着地面往前行走。”

金源形容得非常形象,以至于讲到后来,他自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噤。

那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已,如果是一眼瞟过,没有人会将它放在心上。

然而,在仔细观测过视频上的这个影子之后,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我,都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因为那明明就是一个影子,可是它紧贴着围墙滑落,正如金源所言,它连半点变形都没有。

甚至于在它的前半部分落到地面向前滑行,而后半部分仍在院墙上往下移动的时候,它的“身体”会随着墙体与地面间的角度,形成一个流动中的九十度弯折,任何影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被扭曲变形。

一般来说投在地上的影子会被拉伸得比较厉害,而投在墙上的影子则相对规整。

可这个影子,没有任何变形。它落到地面的前半部分,跟仍在墙上的后半部分,始终是一个匀称的整体,真的就像是一个形状固定的活物,先从围墙上爬下,再紧贴地面爬行。

更诡异的是,形成影子的前提条件,必定是有一个物体挡住了光线。

可是在这个影子的前后左右,并没有拍摄到任何物体。

——除非是天上飞过的什么东西投射下来的影子。

但,本体跟影子之间距离越远,影子被拉伸扭曲的程度也会越厉害。这是连小孩儿都知道的自然常识,可是在这个影子上,没有体现。

“到底,这是个什么东西?”许是没能得到我的回应,金源只能喃喃自语。

(请看第540章《变态的小鬼子》)9

第540章 变态的小鬼子

我仍就回答不了金源的疑问,只能转脸看着普朗格。⌒

就看见普朗格黝黑的面颊,再次现出灰白的颜色,甚至于他的身体,都有了一点微微地颤抖。

井下隆也看到了普朗格的失态,忍不住开口问道:“普朗格你是怎么啦?你不会……被这个黑影吓到了吧?”

他这话自然带着嘲讽之意。普朗格脱口说道:“不,没有,我只是……”

他话说到此,停了一停,瞅瞅在场的其他人,慢慢吐出后边的一句话:“是,我是有点怕,像这样的……诡异之事,我感觉……远比鬼魂之类要可怕!”

“且!”井下隆直接发出一声不屑之音。

我却再次确定,普朗格心里已经知道这个黑影是个什么东西,但他既然不肯说,我也不能当众逼他说,只能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一拍他肩膀。

普朗格身上又是明显一颤,转过头来,勉强冲我笑了一下。

当天也没能得出任何结论,倒是在看完监控视频,金源借口有事要自行离开的时候,我心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当即追上金源,压低着声音问他:“在你们集团高层管理中,应该还有……除了徐夫人之外的其他目击者吧?”

金源微微一愣,立刻反问:“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我一边梳理我的思路,一边慢慢说出口来,“这起事件只不过发生了一个月而已,虽然连续死了三位高层管理,但……首先警方尚未得出具体结论;其次在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发现监控视频上的这个黑影,徐夫人又受惊过度,完全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董事长怎么会这么快联想到……超自然上去?更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来了这许多专门对付超自然的人?”

金源两眼看着我,似乎很惊诧于我会这样想。

我微微一笑,又道:“我只是猜测而已,如果猜测有误,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金源仍不说话,只是两眼看着我。

看得我不得不抓抓头皮,正要跟他多说句话,他却忽然吸了一口气,冲着我点一点头,便匆匆忙忙离开。

我两眼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我的揣测、或者干脆说直觉应该是准确的。

“姓高的,在想什么呢?”一声冷笑打断我的思考。

回头看,只见井下隆跟龟一郎师徒正走过来。普朗格则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有事?”我淡淡一问。

龟一郎开口说道:“姓高的,你是中国的英雄,我是日本的好汉,咱们都别使什么古怪兵器,认认真真打一场行不行?”

我真是被他师徒的天真执着给打败了,苦笑说道:“我有厉害兵器为什么不能使?当年你们日本人侵略全亚洲的时候,难道靠的不是武器精良?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放下厉害兵器,赤手空拳征服全天下去?”

我这话另据深意,因为当时日本人不仅侵略过我们中国,h国受其荼毒更深,所以到现在h国人仇恨日本人都比中国人更甚。

另外东南亚各国当年也都遭受过日本人的侵略,比如普朗格所在的f国,就曾被日本人整个占领,到现在f国民间都还有要求日本赔偿的呼声。

所以我这番话等于是拉了普朗格跟我做同盟,同时身在h国,龟一郎还得考虑一下他身为日本人的尴尬处境。

龟一郎瞬时间哑口无言,只一张脸却涨得通红。

井下隆及时为徒儿解围,冷笑说道:“扯那么多干什么?不敢正正经经接受挑战就说不敢罢了,你们中国人一向没血性,这一点全世界的人都很清楚!”

他说我怎样我是真的不会理他,但他扯到全中国人,不由得让我火气上冲,忍不住转过脸来,向着他师徒两个上上下下瞅了几眼。

“你看什么看?难道我师父说错了?”龟一郎立刻扬起下巴冷笑一声。

“你师父没说错,老几十岁的人了,还能说错吗?”我嘿嘿一笑,“不过呢,我们中国人再没血性,也不至于认贼做父拜仇为爹吧?可你们日本人呢?”

我一边说,一边不屑地连连摇头。

“我们日本人怎么啦?”龟一郎瞪起不大的黄豆眼睛吼出一声。

“我想问问你们,当年是哪个国家投下yuandan炸得你们日本尸骨化灰乖乖投降?而现在又是哪个国家求着仇敌派兵在自己国家驻扎,并且在国际上完全没有自己的独立主张,甚至选个首相都还要先去看看仇人的脸色?”

我这话前半部分虽然单只小日本,后半部分其实把h国也骂在里边了。

因为全世界人都知道,满天下最最甘愿充当霸权国家的奴才走狗、并且选个首相或者选个总统都要看霸权国家脸色的,除了小日本,就是h国。

h国会求着霸权国家在自己国家驻军,那是怕了分裂出去的北部邻国。

而小日本怕的,却是日益强大的我们中国。

我的话只把个井下隆跟龟一郎再次堵得哑口无言,只剩一老一少两张驴脸更是像泼了血一样。

龟一郎虎吼一声,便向我扑了过来。

我见他这一扑心浮气躁,犯了兵家大忌,随即一个侧身让过他直扑之势,同时脚下轻轻一扫。

龟一郎甚是了得,两手一扑落空,立刻跳起身来,躲开我脚下一扫。

我毫不客气挥出电击棒。

又是亮光一闪,龟一郎想要再躲已经不及,顿时“哎呦”一声蜷缩在地上,浑身上下又一次抖颤不止。

“别动!”我左手伸出指着张牙舞爪想要扑上来的井下隆,“我还有更厉害的武器,你要不要试试?说实话吧,比你们师徒加起来厉害十倍的高手,也被我撂倒过,就凭你们两个日本人,我看还是省省心,别再自讨苦吃了!”

井下隆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不敢再向我跟前冲击。

我呵呵一笑收了电击棒,一手搭住普朗格的肩膀,故意跟普朗格显出亲密之态,从井下隆身边走了过去。

井下隆这才唤着徒弟的名字,赶忙蹲到龟一郎身边去查看。

“你身上当真还有更厉害的武器?”普朗格问我,问得很正经。

“那是当然!”我嘿嘿一笑扬一扬眉,“明人不说暗话,这棒子原本是专为了对付鬼魅之类设计,对付人类虽然也挺管用,但可一不可再!在我身上另有专门对付人类或者其他大型兽类的武器,那是百试百灵绝无虚发!”

我并无夸张,比如高压飞针,除非是遇到好像乌云老道人那样的绝顶高手,否则一般人绝对躲不开这种无影无形、却又迅快无伦的暗器袭击。

普朗格看来也相信我说的话,不由得点一点头,说道:“还好我一直没敢小看你,要不然也要跟这两个日本人一样,在你手里连跌跟斗了!”

“这两个日本人徒有虚名,我看论起真实本领,比你肯定是差远了!”

我这话并非拍马屁,我是当真这样认为。

却不料普朗格竟摇一摇头,说道:“井下隆老先生绝非徒有虚名,他身上是真的有一些惊人的功夫!传说在日本……你知道日本是一个各种各样诡诈邪术流行的国家……”

他突然话题一转,倒引得我连连点头,忍不住插口说道:“在咱们国家,喜欢管日本人这种诡诈邪术叫变态!”

普朗格稍稍一愣,似乎“变态”这个词汇,翻译成他们国家的语言他有点没明白。

不过也就是在一瞬之间,他本来木木的一张脸,却流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来。

“总之,很多日本人都善于使用邪术害人,我曾经在日本遇到过一种邪术,使出来黑云滚滚臭气熏天,当真是既可怕又令人作呕。而井下隆老先生,他之所以能够威震东北亚,正是因为他曾经打败过日本的很多邪术高手!而且单就品性来讲,他比大多数邪术高手还要好一些,起码他极少会利用邪术来害人骗钱!”

“我看未必吧,或许是他做的比较隐秘,别人没有识破他而已!比方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井下隆放出来的那个所谓的鬼魂,如果换了其他人,还不被吓尿了?又有谁能知道,那不是真鬼魂而是井下隆使的邪术之类?”

普朗格仔细想想,也禁不住点一点头,忽又问我:“对了,那天连我都没能一眼识破那是一只假鬼魂,直到那鬼影扑到高兄弟面前,张牙舞爪冲着高兄弟做出威胁之态,却没有直接附上高兄弟的身体,我才明白,那只是井下隆使的某种邪术而已。可我看高兄弟的模样,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真鬼魂,却是为何?”

“这个嘛,”我呵呵一笑,向着左右瞅了一瞅,“如果我说我跟鬼魂打过很多回交道,普朗格大哥信不信我?”

普朗格两眼看着我,很快就点一点头。

“既然你是……超自然调查联盟的调查员,本来做的就是跟鬼神接触的事情吧?”

“还是跟普朗格大哥说话比较痛快!”我呵呵一笑捧他一下,“所以,真鬼假鬼,根本骗不了我!”

普朗格连连点头,向着我翘一翘大拇指,脸上确实露出钦佩之意。

我趁机邀他一起吃晚饭,普朗格也没拒绝。

{请看第541章《另一个目击者》}

第541章 另一个目击者

吃饭期间我屡次想要问问普朗格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想想今晚最好别提,否则一旦惹他翻脸,我就白请他吃这一餐饭了。

不如等过些时日,他真正当我是好兄弟的时候,自然会对我敞开心扉。

一餐饭吃得还算痛快,等到买单的时候,两个人明显融洽亲近了很多。

之后回酒店歇息。

既然都是顶真集团请来查案的,自然住在同一家酒店。

只不过普朗格住在十六楼,我却住在十五楼。

在同乘电梯的时候,我跟普朗格说道:“既然咱们同来查案,若我有什么疑问来请教大哥,希望大哥到时候要不吝指教!”

普朗格好像明白我的意思,脸上略显沉重之色,说道:“有些事……唉,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愈发明白,他心中很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只可惜电梯到了十五楼,我不好追着跟他上到十六楼去,只能挥挥手跟他道别。

进入我那间还算不错的单人间,我坐着看了一会儿电视,咯咯哒哒的h国话听着心烦,我索性关了电视,坐到床上去跟孟响聊天。

这一聊聊了两个小时,等孟响狠狠心下了微信,我躺在床上懒得动弹,居然澡都没洗,就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这一觉至少睡了十多个小时。

想到自己是来查案的,起床太晚只怕雇主都会不乐意。

所以我匆匆忙忙起床刷牙,突然想起昨晚澡都没洗,我又进洗澡间冲澡。

那洗澡间并不是单单拉上浴帘,而是专门有一间透明的冲澡房。

但就在我冲澡的过程中,似乎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自小我就练就了很高的警觉性,如今又做了超自然调查人员,自然比从前更有过之。

所以我立刻关上淋浴头,一手拉开冲澡房的玻璃门。

瞥眼之间,我似乎看到有一个影子晃了一下。

“谁!”

我口中呼喝,已经出了洗澡间,顺手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腰下。

但整个洗手间就只有那么大,洗手间的门又关着,而刚刚那个黑影晃动的地方,就是在门侧的位子。

我明知不可能有东西顺着门缝挤出去,还是一手拉开房门,向着门外看了一眼。

门外就是我的单人间,同样一眼就能将角角落落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我也没有感觉到阴寒之气。

我心中仍然有些不踏实,但也只能认为是我自己眼花看错了。

正想回去继续冲澡,耳边却有敲门声响个不停。

我只好围着浴巾走到门口,将房间大门拉开,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汉子,一看就是顶真集团的保镖之类。

“有事?”我扬眉一问。

“董事长让我来接高先生过去,说有事要跟高先生单独谈!”

我对那位董事长没有好感,但这“单独”二字,却令我不能拒绝。

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不好意思,今天早上起晚了,你在外边稍等等吧!”

之所以我不让他进屋里等,是因为屋里有我从不离身的那个背包,而我不愿意不相干的人趁我洗澡翻我的背包。

所以我抱歉地冲着那汉子笑了一笑,便当着他面将房门关上。

快手快脚洗完澡换好衣服,我这才将房门重新打开,那汉子仍旧直挺挺地站在门外等着。

“不好意思久等了,咱们走吧!”我说。

那汉子很有素养,并没有因为我将他关在门外而露出不悦之色,反而恭敬问我:““高先生要不要先去吃早餐?”

“不用了,让你们董事长久等不好!”我回答。

“我们董事长说,他多等一会儿没关系,不能让高先生饿着肚子!”

我这才明白,这人之所以始终保持恭敬,看来已经跟他们董事长汇报过了。

但既然他们董事长是想单独跟我谈,让井下隆跟普朗格碰见不好,所以我没在酒店多做停留,而是先跟那保镖一同出酒店。

酒店门口等着接我的一辆豪华轿车,车上另有一个专职司机。

我让司机把车子开到附近哪一家麦当劳或肯德基去,随便买了一个汉堡吃了,之后司机便开车带着我跟保镖,去往我之前曾经去过一趟的董事长豪华别墅。

等车子在别墅院子里停稳,金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抢上来帮我拉开车门,先含笑跟我打了招呼,之后便引我走进别墅会客厅。

这次是去了一个小会客厅,紧紧凑凑的布局,摆设自然更加华美而精致。

李翰祥已经在厅里等着,另外还有两个保镖守在门口。

看见金源引我进来,李翰祥居然站起身来冲我点头一笑,挥挥手让两个保镖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我跟金源。

金源去将房门关上,就侍立在房门后边。

李翰祥先请我在客位坐下,他自个儿在主位坐了下来。

我见他如此礼节周到,不像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样,对我这个小年轻颇有轻视,心中立刻明白,他为什么会单独见我。

不过我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既然他要见我,那就等着他先开口。

“昨天第一天调查,居然就有了重大发现,我听金源说这些都是高兄弟的功劳!真没想到高兄弟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样的本事,我之前对高兄弟颇有小看,现在想来真是惭愧!”

“这也没什么关系,毕竟我是真的年轻!但今日董事长单独见我,却不知是有何事!”我稍一客套,便直接发问。

李翰祥轻声一叹,说道:“昨日你跟金源说,在我们集团的高层管理者中,应该还有其他目击者,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那个目击者!”

我再也料不到,李翰祥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禁不住坐正了身体,脱口问道:“却不知董事长,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李翰祥突然左左右右瞧了一眼,这才压低了声音慢慢说出来,“一个影子,一个……会活动的影子!”

这话让我心头一跳,立刻问他:“你是说……单单一个影子,没有其他的……形成影子的物体?”

“是!”李翰祥很肯定地点头,禁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那就是一个影子,我最开始……看见它的时候,它顺着窗缝……滑了进来,然后……然后……”

他越抖越厉害,不得不停了下来,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我等他稍微安静一点,才又问他:“你的意思是,那个影子顺着窗缝滑进来的时候,你并没有看见窗外有形成影子的物体?”

“如果有形成影子的物体,我会这么恐惧吗?别说物体,整扇窗户上都没有影子,那影子……纯粹就是从窗缝中挤了进来!”李翰祥颤抖着回答。

我实在是很难想象那种情形,遂又问他那影子是什么颜色。

“那就是一个影子,还能是什么颜色?不过……它好像比普通的影子颜色要深些,感觉像是有形的实物一样!”

“那你为什么会认定它就是影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怪东西?”我追问。

“因为……它就是影子啊,任何人看见了,都会知道那是影子!”李翰祥说。

我还是无法想象,只能请他继续往下说。

李翰祥又停了一会儿,似乎要鼓足勇气,才能继续往下。

“我看见那影子,从窗缝中挤进来,最开始……我还没有感觉很害怕,因为……那就是个影子而已!可是……当我发现那个影子……居然顺着墙面滑落到地上,又……顺着地面向我滑过来的时候,我一下子……给惊住了,我不敢动,也不敢叫,那一刻我感觉像是……突然掉进了恶梦中一样!”

他再次不得不停顿下来,浑身抖动得真如筛糠一样。

金源赶忙走到他的身后,一声不出轻轻为他捏肩捶背。

李翰祥静静地一会儿,这才向着金源摇摇头,表示他没事了。等金源退开,他才续往下说。

“我极力地想要找出形成这个影子的物体,可是没有!除了那个影子在活动,屋子里没有其他活动的东西!我浑身僵硬,不敢动,也不敢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那个影子滑到我的脚边,攀上了我的身体,它居然……攀上了我的身体……”

李翰祥竟然有些哽咽起来,不得不颤抖着用手将脸蒙住。

“董事长,要不……今天先不说了!”金源再次靠近李翰祥,一边为他捶背,一边小声说。

李翰祥摇一摇头,吸吸鼻子将手从脸上拿开。

“今天不说,以后我再没有勇气讲第二次了!”他说。

金源无可奈何只好再次退到一边。李翰祥吸口气,似乎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敢继续说下去。

“在那个……影子,爬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总算是……尖叫了起来,我浑身抖动,想把那影子抖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把它抖掉了,总之……那个影子突然出现在了我对面的墙上,好像是……很阴森地在看着我。它就是一个影子而已,可我觉得……它真的是非常阴森,阴森得……好像来自地狱!”

{请看第542章《因何手下留情》}8

第542章 因何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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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翰祥的话明显还没说完,可是他已经颤抖得无法再继续往下。

金源接口说道:“董事长那天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门口本来有一个女秘书,但女秘书听到董事长的尖叫声之后,却吓得没敢马上进去董事长办公室,而是先跑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叫我,我是第一个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我看见董事长……”

金源说到这里,扭头看了一眼李翰祥,这才接着说道:“董事长缩在墙角,一只手指着对面的墙壁,嘴里尖叫着,浑身都在颤抖不止!”

“那你看到那个影子没有?”我追问。

“没有!我是在秘书敲门叫我,之后才去的董事长办公室,这中间隔了一段时间,可能……那个影子已经离开了!”

我想象一下李翰祥看到的那个影子,虽然在之前,我已经从监控视频上看到过那个影子,但从监控上看,跟亲眼看见,绝不可能是同样的效果。

可是一个影子,一个没有主体投射的影子,当真能够存在吗?

如果存在,那它为什么会存在?它的存在,岂不是要推翻现代光学物理学的所有定义?

如果不存在,那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像一个影子?

顶真集团死的那几个高层管理,当真是这个影子杀死的吗?

如果是,它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杀人?为什么它能够令所有死者全都窒息而亡?

“高兄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金源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索。

“没有!”我苦笑摇头,“我是在想,这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那不是……鬼吗?”李翰祥颤抖着发问,“金源说,井下隆坚持认为……是鬼魂作祟,我觉得……除了鬼,没有什么,会如此可怕吧?”

老实说我现在已经不觉得鬼魂很可怕,反而,如果李翰祥看到的当真只是一个影子,那才是真正可怕,并且诡异到无以复加!

当然这种话我不会直接跟李翰祥说,而是问出另一个问题。

“董事长看到这个影子,是在什么时间?”

“是在……我女儿家发生惨事之后!”李翰祥回答,露出满脸苦笑之意,“最先我并没有想到……什么鬼呀怪的,包括我女儿被吓到发疯,我都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一个极其凶悍残忍的凶手!所以那段时间,我老是冲着手下发脾气,怪他们无能,我甚至……把警察局长都骂了一顿!”

李翰祥说到这儿,更是一脸苦笑连连摇头。

“直到……我也看见了……那个可怕的东西!可我明知跟警察说警察也不会相信,所以……我才会求到了你们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那里,同时命手下到处去找……那些所谓的高手,想要查明……那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稍微琢磨一下,还是将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问了出来。

“董事长既然是在……三起凶杀案之后见到那个影子,为什么那个影子在杀其他人的时候极其残忍,偏偏却对董事长手下留情?”

李翰祥好像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由得跟金源相互一望。

金源开口说道:“会不会是……董事长惊叫起来,而那影子不愿被其他人看见,所以赶紧溜走了?”

我稍微一想,便问他一个问题:“之前死的那三个人,都是在睡觉的时候死的吗?”

“这个倒不是!”金源立刻摇头,“除了……徐总是在睡午觉,其他两个一个在书房批阅文件,一个在阳台上看书。但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或许……他们是打起了瞌睡也说不定!”

“你说的……也有可能!”我实话实说,“但我倾向于认为,那个影子……如果杀人的真是那个影子的话,它是能够无声无息攀爬到被害人身上,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封堵住被害者的嘴巴跟鼻孔,让被害人根本连叫喊也叫喊不出!而……董事长,可能那个影子并没有想要董事长的命,仅仅只是想吓唬董事长一顿而已!”

“可它为什么要吓唬董事长一顿,目的何在?”金源提出质疑。

“这个……恐怕就要深入调查才知道了!”我只能这样说。

李翰祥皱眉苦思,只可惜没等他想得明白,突然响起了急迫的敲门声。

金源走过去拉开房门,没等他开口发问,外边一个保镖的声音已经传进来。

“刚接到报告,xx大酒店发生死亡案件,井下隆跟龟一郎师徒两个全都死了,而且死状……跟徐总他们一模一样!”

我一下子跳起身来,连跟李翰祥打声招呼都顾不得,直接向着别墅大门口冲。

一直冲到了院子里,金源随后追了上来,跟我一同坐上了一辆豪华车,命司机迅速赶往xx大酒店。

井下隆跟龟一郎的房间,是跟我在同一楼层。

在我们赶到的时候,警方先已赶到,已经在做现场勘查。

不过当金源引我进入现场的时候,现场警员根本连拦都没敢拦我们。

那是一间双人豪华标准间,在房间空地上,躺着两具扭曲的尸首。

两人脸上都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完全认不出那是井下隆跟龟一郎师徒。

这师徒二人牛皮哄哄自认为很了不起,却没想到当真遭遇“邪物”侵害,师徒俩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知道杀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只能以“邪物”称之。

金源简单问了一问警方,便告诉我警方已经确定,这师徒俩同样是窒息而死,他们脸上的抓伤,也是被他们自己所抓。

事实上我稍一检查,便看到两个人的手指尖上,都满是血污。

死亡时间则是在两个小时之前,也就是九点左右。

而第一个发现凶案发生的,是一个服务员。

她一样被吓得满脸惨白浑身发颤,不过并没有像徐夫人那样吓到发疯,想必她只是看到了两个人的尸体,并没有看到其他怪异情形。

而据这个服务员讲述,她是在打扫走廊的时候,先是听见了屋里传出尖叫声。

她赶忙到房门口仔细听,但那尖叫声已经停止。

她当时还敲了敲房门,也没见屋里有人回应。

后来她把该她负责的房间都打扫了,只剩井下隆跟龟一郎这一间房。

她也不知在她打扫其他房间的时候,井下隆跟龟一郎有没有出门,所以她再次用手敲门,敲了好一阵儿,屋里也没人应,所以她就用服务人员配置的管理房卡打开了房门,结果就看见了屋里的惨状。

那服务员自然一边讲述,一边流泪颤抖。

但我还是要追问她一句:“你确定听见过屋里有尖叫声发出?”

“不确定!”那服务员立刻摇头,似乎是不敢承担责任,“我只是……好像听见了,等到我去敲门,里边已经没声音了!”

我一时间难有定论,转脸看见普朗格阴沉沉地也在旁边安静倾听,遂开口问他:“普朗格大哥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普朗格木然摇头,不肯作答。

我心知他肯定知道一点什么,却不好当着众人追着他问,只能又问一直跟着我们的金源。

“金先生你觉得呢?”

金源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一刻不放松地两眼盯着他,金源忽然说了一句:“你们稍等等!”

之后他就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去了。

我心里明白,他是在向李翰祥打电话请示,看来他们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这些人。

那就令我心中很不痛快,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一会儿金源走回来,引着我跟普朗格走到一边,满脸抱歉说道:“有件事没有跟二位说,如今……出了这事,有些东西要给二位看,只请二位不要生气!”

“到底什么事啊?”我问。

“那个……”金源似乎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半天,才算是说出来,“在几位入住酒店的时候,我们在几位房间里安置了监控摄像!……两位别发火,我们绝不是想要监视几位,只是……这件事太过古怪,董事长就怕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没想到真就出了意外!”

我跟普朗格相视一眼,见他也皱起了眉头,明显有恼怒之意。

我当然同样恼火,冷笑说道:“还好我不够风流,要不然我找个女人来酒店,岂不都被你们看光光了?”

“对不起之至,对不起之至!二位放心,我会马上叫人,去将二位房间里的摄像头除掉!”金源点头哈腰连声道歉。

我冷笑一声,说道:“还是免了吧!我今天就搬出去,到非你们集团旗下的其他酒店去住!现在,你还是带我们去看监控录像吧!”

“是是是,唉,真的是不好意思!”

金源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且他这个人还算不错,所以我跟普朗格都不好跟他发脾气,只能憋着火气跟着他走。

很快就去了酒店保安室,酒店保安经理亲自操作,将井下隆跟龟一郎房间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我们发现那师徒二人起床的时间还挺早,只是起床之后先出门了一段时间。

保安经理将这段时间快进过去,等到那师徒二人回来,极其诡异的事情,也就此发生。

(请看第543章《诡异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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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诡异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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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没等井下隆跟龟一郎回来,诡异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

在井下隆跟龟一郎离开房间的时候,龟一郎打开了窗户透气,自然窗帘也被拉开,阳光照得屋里亮亮堂堂。

那房间内不止装有一个摄像头,所以我们几乎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各个角落。

而在井下隆跟龟一郎返回房间的二十分钟前,我、金源、再加上普朗格以及保安经理,全都清楚看见,从敞开着的窗户边沿处,爬进来一个黑色的影子。

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影子,可它又明显不会是普通的影子。

因为普通的影子,一定是从高处、或远处投射过来,它会随着主体的活动而活动,却绝不可能沿着窗边一点一点爬进来。

可这个影子,是从窗边一点一点爬进来的。

当然它爬得非常迅速,只一眨眼的功夫,大约有一米七几的一个整体,就顺着窗边爬上了往下的墙壁,再顺着墙壁爬到了地面。

这种情形异常诡异,即便我已经经历过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仍旧感觉浑身炸毛。

因为那明明就是一个影子,在这个影子下方的所有物体,都没有因为这个影子,而显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模糊不清。

而且它一直紧贴着墙壁、紧贴着地面在活动,哪怕是墙面、或者地面上有一丁点小凸起或者小凹痕,它也会跟着凸起跟着凹陷。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点它跟普通影子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它的颜色好像稍微深一点。

但也仅仅是“好像”而已。

我们在监控视频上,没能找到投射下这个影子的主体。

假设有一个很遥远的物体,正好从窗户将影子投射进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在影像投射的过程中,一定会在空中形成明暗交替的轨迹。

可我们也没能找到这样的轨迹,一丁点都没有。

所以我能够很肯定的说,这不是一个真正的影子,这只是一个独立存在、但却跟影子极度相似的未知物种。

又或者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物种,而是某种邪术的运用。

可是有什么样的邪术,能够操纵一个影子,在墙上地上任意爬行,并且致人于死地?

起码我是想象不出。

我们看着那个影子,顺着地面在屋子里滑行一圈,甚至沿着门缝挤进了洗手间里。

只可惜李翰祥还没有变态到让人在洗手间里也装上摄像头,所以那黑影在洗手间里是什么状况,监控视频无法显示。

不过很快的,那黑色的影子又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或许不该用“挤”字,因为它看起来就是一个影子,本身就没有体积,自然再怎么细小的缝隙,也能被它渗透进去。

只不过眼睁睁看着它在墙上地上任意滑行,自然而然我就想到了“挤”这个字眼。

那影子从洗手间的门缝“挤”出来之后,又在屋子里滑行一圈,甚至顺着墙壁爬上床头,在凸凹不平的被褥枕头上“巡视”一番,之后又顺着墙壁滑到地上,居然隐藏在了床底下。

那就令我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未知的诡异物种,而并非是某种邪术的运用。

因为很明显,这个影子在屋子里没能找到它要找的人、或者东西,如果是邪术之类,施展邪术者完全可以暂时将邪术收起,等到他要找的人、或者东西出现的时候再重新施展,根本没必要浪费精力把这个影子隐藏起来。

而在那个影子藏到床下之后没多久,井下隆跟龟一郎就打开房门走进来,龟一郎似乎内急,直接进洗手间里去了。

井下隆坐到床沿上休息一下,陡然间那黑影从床底钻出,井下隆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那黑影已经沿着他的身体迅速攀爬,整个覆在了井下隆的身上。

事实上那黑影本是透明,所以在往上攀附至井下隆身上的过程中,借着光线的明暗差别,我们可以隐约看到这个影子。

可一旦这个影子将井下隆的身体整个笼罩,反而看不出影子的存在了。

那黑影本就跟人影类似,在它的前端,也有一个圆圆的好像人类脑瓜的部位。

就在它圆圆的部位整个覆盖住井下隆的脸部之后,井上隆陡然间跳起身来,嘴巴张得大大的,鼻翼也在不住抖动,似乎想要叫喊,想要呼吸。

但是他已经无法叫喊,无法呼吸。

他开始用手竭力地揪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要将蒙在脸上的什么东西扯下来。

但那影子根本不是东西,井下隆揪的不过是自己的皮肉。

很快的,井下隆脸色开始发紫,显然已经憋气到了极点,他开始拼了命地用手抓挠脸部,只抓得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可是看他模样,已经完全意识不到痛楚。

那个过程看得我们四个人浑身发毛,明明井下隆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他却张着眼憋着气,用尽全力抓挠自己的脸。

而且他的眼睛也在渐渐凸出,显然已经到了支撑的极限。

终于他“扑嗵”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却仍在地上挣扎扭曲。

但也不过瞬时之间,他就身体僵硬不再动弹。

恰在此时龟一郎神色畅快地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来,一眼看到地上的井下隆,龟一郎直吓得嘴巴张大惊叫出来。

房间里不仅安装有监控摄像,还装有同步窃听系统,所以我们能够听见井下隆挣扎的声音,更能听见龟一郎的惊叫声。

他一边惊叫一边蹲下身来,似乎要伸手去察看井下隆怎么样了。

但,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井下隆的身体,一直笼罩着井下隆的那个黑影,突然顺着他的胳膊飞快向他身上转移。

龟一郎察觉到了,猛一下子跳起身来,惊叫声变成了恐惧的尖叫。

但也只叫了两三声,那黑影就已经将他的身体整个笼罩。

于是龟一郎也开始重复井下隆刚刚经历的一切,先是揪扯着自己的脸颊,很快的揪扯变成了抓挠,并且越抓越用力,越抓越拼命,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等到龟一郎也倒在地上不再动弹,那黑影才离开了龟一郎的身体,顺地面爬上墙壁,再顺墙壁爬上窗沿。

而在最后消失的一瞬间,就好像一片搭在窗沿上的黑纱,被人从外边扯出去了一样。

视频看完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被井下隆跟龟一郎惨烈的死状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我不知道其他三人怎么想,反正我当时在想,这影子如鬼如魅悄无声息,倘若它是在我的床下藏着,等到我完全放松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对我发动袭击,我是否能够抵挡得住?

答案是否定的,我不可能抵挡得住。

幸好云顶道长早就推算到我有这么一场大劫难——

我总觉得云顶道长很可能不是推算,因为推算是一种非常特殊、近似于神话般的能力,即便是云顶道长,也未必能够掌握这种本事。

所以我认为,云顶道长很可能早就知道在这个世上存在着像这个黑影一样的怪东西,而我作为“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早晚都会接触到这个东西。

所以云顶道长才会提前让紫霖传我闭气功夫,让我在遇到这种极其诡异的影子的时候,起码不至于很快就窒息而死。

可即便我现在习练了闭气功夫,超过四十分钟不呼吸也还能活,一旦遭遇这个黑影,并且被它笼罩全身,我是否能在四十分钟之内摆脱它的纠缠,我还是没有半点把握。

毕竟我根本不知道,那黑影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分量有没有体积。

而看井下隆跟龟一郎将自己脸上抓挠得血肉模糊,那黑影应该是虚幻的,完全没有体积的。

可如果它完全是虚幻的,没有体积的,它又是凭什么封堵住了被害人的嘴巴和鼻孔,让人无法呼吸,甚至无法叫喊?

我实在是摸不着半点头脑,忍不住向着旁边的普朗格一瞧,我看见他再次显出面色苍白浑身发颤。

事实上在场四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包括我。

但是我就是有一种直觉,普朗格多多少少知道这黑影到底是什么。

所以从保安室退出来之后,趁着金源好像承受不住找洗手间呕吐去了,我跟着普朗格一边走,一边说道:“普朗格大哥,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谈?谈什么?”普朗格浑身一颤,几乎是神经质地脱口反问。

“谈什么普朗格大哥应该知道吧?”我说,干脆打开窗口说起了亮话,“就是那个黑影,普朗格大哥应该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吧?我记得之前,你提到过在你们国家南部森林里,有一座神庙,只可惜那天你没把话说完,今天是不是可以把话说完了?”

普朗格不语,只是低着头往前猛走了几步,我紧跟在他身后一步不落。

普朗格忽然停脚转身看着我,说道:“你让我静一静,真想谈,等我睡一觉起来,下午的时候再谈吧!”

“已经中午了,总得吃饭吧?”我说。

“我不吃了,你请便吧!”普朗格说,好像生怕我继续追问,匆匆忙忙走向电梯口,按了上楼键。

(请看第544章《黑影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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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黑影上身

我本来也想上楼,但见普朗格如此躲我,而我不想跟他关系闹僵,所以我干脆先找地方去吃饭,就等普朗格睡一觉起床之后再找他谈。

可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等我吃过中午饭,也到房间小睡了一会儿,再打电话到普朗格的房间找他,他却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跟金源联络一下,金源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我一下午茫无头绪,只能在大街上随便走了一走,将到晚上的时候,金源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刚刚接到消息,普朗格乘坐傍晚的飞机,飞回他自个儿的国家去了。

“这家伙,肯定是看到井下隆跟龟一郎死得太惨,所以吓怕了,灰溜溜地招呼不打就跑了!”金源在那边恨恨不已。

我不由得叹一口气,说道:“他只怕不是因为井下隆跟龟一郎的死状太惨,而是因为他知道那黑影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你你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金源在那边脱口问出来。

“可能是我的直觉吧!”我懒得跟金源解释,只能随口回答,“你们那儿有没有金源的详细地址,我想……我得去找找他,问清楚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有有有!可是,请来做调查的人就剩你一个了,如果……你也走了,那我们这个案子……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找到金源问清楚那黑影到底是什么,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对付那东西,要不然我就算留在这里,也根本拿那个黑影没法子,反而它要对付我的话,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是实话实说,金源在那边停顿了一阵,大概是在跟李翰祥汇报请示。

我只能耐心等着,一阵儿之后,金源的声音才又响起来。

“我们董事长说了,我们现在只能靠你们超自然案件调查联盟了,所以,只要你能够调查清楚这件事,并且让那个黑影不再伤害我们集团里的人,我们集团愿意出资三千万美金,作为你们联盟的发展基金!”

三千万美金,还真是够大手笔!

不过顶真集团反正有钱,而我们联盟却一直是靠募捐来的资金在维持运转,既然李翰祥愿意大把撒钱,那我也不必为他省钱。

所以我张口说道:“这个你们直接跟我们联盟沟通吧,有我们联盟押着我,我就算想甩手不管,也不可能!”

这句话我自认为很有技巧,那意思其实就是在告诉李翰祥,只要他们钱出到位了,自然我们就会帮他们解决问题。

从金源口中得到普朗格在f国的详细地址之后,我马上定了一张第二天飞f国的机票。

自然要先打电话给高凌凯,让他直接到f国与我汇合。

这一次的事情我自己感觉非常危险,老实说我并不想让高凌凯参与进来。

可如果没有高凌凯的协助,我怕我势单力孤,更难成事。

h国到f国只有每天下午一个班次,我上午干脆就在酒店休息,心里筹划着到了f国我该怎么做。

却不料正有些困倦想到床上小睡一会儿,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立刻低头去看,骤然看到脚边有一道黑影,已经顺着地面攀爬上了我的脚背。

我大吃一惊跳起身来。

那黑影根本没有半点分量,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黏在了脚上。

但那黑影速度好快,就这么瞬眼之间,已经沿着我的双腿,爬上我的小腹。

那一刻我是真的惊慌失措,出自本能地,我一脚站地支撑身体,另一脚抬了起来,想要踩住仍有一小半留在地上的那黑影。

可我当然什么都踩不到,因为那就是一个颜色较深的影子而已。

事实上我抬起来的那只脚,同样被黑影笼罩,而且就是这么往下一踩的功夫,那黑影已经爬过我的胸脯,爬向我的面颊。

我仍旧感觉不到丝毫分量,大骇之余马上又用手揪住我胸前的衣服。

但是依旧徒劳无功,我张开嘴来想叫,却已经发不出来声音。

紧随着气息一滞,我的鼻孔也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紧紧封堵。

井下隆跟龟一郎的惨烈死状,一瞬间划过我的脑海,那令我从未有过的如此慌乱。

我开始用手揪脸,只揪得我自己面颊生痛。

我当然不可能从脸上揪下任何东西,反而,脸部的痛楚,令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暗骂自己如此攮包,居然在此紧急关头,完全忘了云顶道长命徒儿传给我的闭气之法。

此刻我已经感觉眼冒金星支撑不住,赶忙就地躺倒,静心凝气运转功夫。

问题是要使用闭气功夫,那就跟潜水一样,必须先深深呼吸一口。

但我之前太过慌乱,只是出自本能地想要用手阻止那黑影向我身上攀爬,本就没有深深呼吸这一口。

而之后更是手忙脚乱,错过了运转闭气功夫的最佳时机。

这会儿勉强运转,也不过令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稍有减轻,时间稍长,我仍旧必死无疑。

我已经遭遇过很多次的生死关头,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我只能僵硬地躺在地上,强迫自己不用手指抓挠脸部,一边运转闭气功夫,一边脑瓜里却在飞速转动,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逃出生天?

我想到了我的灵魂出窍术,但那肯定不管用,因为我的灵魂,也无法将这个黑影,从我的**上赶走。

那就只剩下那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了。

首先蓝宝石戒指肯定要排除,因为蓝宝石戒指会令我自个儿昏迷一段时间,一旦对黑影无效,那我就要在昏迷之中窒息而亡了。

剩下的就只有——

我忽然想到了强光弹,我觉得我真是笨到家了,因为影子最怕的,肯定是光线。

一旦有了光线照射,影子就将不复存在。

我感觉我想的非常有道理,所以我立刻爬起身来,拿过我的背包,寻找背包里的强光弹。

那种情形真的是无法形容,那黑影笼罩着我的前半身,令我完全无法呼吸,也无法叫喊。

可是我的眼睛却毫无妨碍,我的手脚也能够灵活运动,真就好像在我身上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有的只是一道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黑色影子。

很快我就找到了强光弹。

我抠掉强光弹上的保险盖,向着地上狠狠一砸,同时将眼睛闭上。

我感觉隔着眼皮亮光一闪,预备着想要赶紧深深呼吸一口。

可是没用,我没能畅畅快快呼吸一口,反而,我感觉到了脸皮上的绷紧,也感觉到了身上微微的束缚感,好像笼罩在我前身的那个黑影,在强光的照射下,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大。

幸好那种束缚感只是一瞬之间,随着强光一闪而逝,我身上又没有了任何感觉,仍旧是不能呼吸,也不能叫喊。

我又开始慌张起来,而且眼冒金星头晕脑胀的感觉重新袭来,即便是在勉强运转闭气功夫,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而我现在唯一还能想到的武器,是电击棒。

事实上照我想来电击棒肯定没用,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我只能试上一试。

所以我找到电击棒,就在最低档位按下开关,然后一狠心,将灼亮电光,向着我身上碰了一下。

我立刻从床上跌倒在地上,电击棒也随之落地自动关上。

但就在我浑身抽搐倒向地面的那个时间,我感觉到了鼻孔猛然松动,自然而然深吸了一口气入腹。

那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神奇到我浑身通泰舒服无比,以至于完全忽略了我浑身上下正在被电流电得颤抖不住。

但也就是吸了那么一口气,在我“扑嗵”落地的同一时间,鼻孔就再次被封死。

幸好我用的是最低档的电流,对人类身体的影响不大,所以我只是稍一抽搐,就很快平静下来。

我躺在地上不动,借着之前吸进腹中的那一口气,再次运转闭气功夫,让自己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一边考虑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电击棒能不能对付没有爬上人身的那黑影,但很明显我的身体在受到电流冲击而痉挛不止的第一瞬间,曾经很短暂地摆脱过黑影的控制。

但为什么强光弹对那个黑影却毫无作用?

所有的影子,在光线下边,不都是无所遁形的吗?

——不对!

我突然想到我错在了哪里。

首先那黑影并不当真是影子,因为它并没有主体投射;

其次,影子之所以会生成,就是因为光线的作用,只不过随着光线照射的角度变化,影子也会随之改变投射的方位而已。

所以再强烈的光线,都不能令影子消失,反而光线越强,只会令影子更深。

那就像阴天的树影,远没有晴天的树影那么清晰是一个道理。

而现在笼罩着我的黑影,我不知道它是如何形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杀害的几个人,死亡时间都是将近正中午的时候。

而且在方才,就在强光弹爆裂的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了它对我身体的束缚感。

所以这个黑影,虽然没有主体投射,但是它也跟普通的影子一样,是因为光线而成型,并且光线越强,它也会能力越强。

那么,我该怎么对付它?

当然是遮蔽光线!

所有的影子,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都会融入黑暗消失无影。

{请看第545章《追根溯源》}18

第545章 追根溯源

我立刻起身,先去把遮光的窗帘拉上。

果然效果非常明显,随着房间由明亮陷入昏暗,我立刻感觉到,被封堵住鼻孔的那种感觉,似乎略有松动。

略有松动,却仍旧无法呼吸。

我游目四顾,感觉遮光窗帘的效果不够明显,因为屋子里仍旧能够清晰视物,所以我立刻抱起床上的被子,走进洗手间,关上洗手间的门。

之所以我要抱着被子进去,是因为洗手间的门是花玻璃的,不透视,却透光。

之后我将被子抖开,两手举着被子两角,尽量将整扇玻璃门都严严实实覆盖起来。

我确实覆盖得很严实,因为洗手间内立刻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也就在那一瞬之间,我的鼻孔通畅,我的嘴巴也能发出声响。

我贪婪地几乎是鼻孔嘴巴一同呼吸着,喘息着。

即便洗手间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可在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我感觉空气是如此甘甜而鲜美。

同时在我心中,还有一种庆幸与感恩。

庆幸我还活着,感恩云顶道长特意让弟子传我这闭气功夫,令我度过这一大劫难,几乎就是死里逃生。

我不知道那黑影现在怎么样了,据我估计它应该不会就此消失。

只不过在完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它已经没有能力控制住我,甚至有可能,它已经从门缝爬到了外边有光线的地方。

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洗手间里,要想彻底解除这个威胁,我还是得从洗手间里走出去,面对这诡异到极度可怕的黑色影子。

幸好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生存下来,大不了一会儿我再重新回进洗手间来。

所以我深深吸一口气,开始运转闭气功夫,这才放下已经举酸了的胳膊,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拉开玻璃门走出去。

那黑影好像已经走了,大概它也明白它基本上拿我没办法,顶多就是跟我耗时间而已。

我拉开窗帘仔细寻找,确确实实,那个影子没再出现,是真的已经走了。

我不敢再继续睡觉,反正离登机的时间已经不是很远,我干脆收拾行装出门,直接坐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没想到还在出租车上的时候,金源就给我打来电话,开口就说道:“高兄弟,那个……黑影去找你了?”

我刚想问他怎么会知道,随即想到他们在我住的房间里,安装有监控设备。

而我在昨天本来是想转到其他酒店住的,但因为普朗格回去f国,我当即订下了今天飞f国的机票,想着只不过多住一晚上,也就没有麻烦转酒店。

所以我话到嘴边改了口。

“是,那黑影找过我了,你们既然看到了监控,怎么没有赶紧进去救我呀?”

“高兄弟你真的是误会我们了!我们装这个监控,只是为了预防万一,绝不敢时刻监视你们的行为,这也是刚刚保安经理确定你已经离开酒店,在征求过我的意见之后,准备将你房间里的监控视频全部删除,无意间发现你行为异常,这才赶紧通知了我!”

他这样的说法,令我心里舒服了许多。

所以我缓和一下语气,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还能够理解!你放心吧,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古怪的黑影,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并且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是是是,我们相信,是真的相信!真没想到高兄弟年纪轻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我看你……倒在地上差不多有十多分钟,好像一直都无法呼吸的样子,十多分钟啊,怎么可能……你居然挺过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没什么,我练过一种功夫,一段时间不呼吸要不了我的命!”我平静回答。

“是,这种功夫当真是非常非常了不起!可是……其他人如果遇到这种事情,那该怎么办?我看见你先是拉上了窗帘,紧随着……好像抱着一床被子进去了洗手间,但那之后屋子里光线太暗了,监控视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过了大约十分钟,你才从洗手间走出来。你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那个黑影……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我要是有本事杀死那黑影,现在就不用再赶去f国了!”我苦笑回答,“只不过我知道了怎么对付那黑影,那黑影明知奈何不了我,所以自动走了吧!”

“那那那……该怎么对付那黑影?”金源脱口发问。

“很简单,影子在什么情况下不会存在?”我反问。

金源在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试探地慢慢问出来。

“我看见你……抱着床被子进洗手间,是不是……完全的黑暗,会令那黑影……无法害人?”

“对了!”我呵呵一笑,“所以你不妨在家里准备一个全封闭的暗室,在被这个黑影袭击的时候保持镇定,只要躲进暗室,就没事了!没有暗室,那就准备一床厚被子,只要能够隔绝光源,应该都能摆脱那黑影!”

“好好好,太好了!高兄弟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有多怕,生怕那黑影下一个就会找上我!如今听你一说,我想我算是保住性命了!高兄弟你放心,只要能够保住性命,我就会敦促我们董事长兑现他的承诺!”

他所谓的董事长的承诺,自然是给我们“超自然”调查联盟的三千万美金的报酬了。

我早知道金源极受李翰祥信任,但听他今日这话,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在顶真集团的地位。

我忙在电话里谢了金源一声,等挂上电话,心里也感觉十分畅快。

自加入“超自然”调查联盟这几年,每年领着联盟高薪,直到今日总算是给联盟赚取了可观的利润。

之前我一直以为,联盟仅仅是靠募捐所得维持运转,但今日我才忽然意识到,像这种大集团大公司求上门来的调查,很可能才是我们联盟收入的最大来源。

比如这三千万美金,换算成人民币那就是将近两个亿,再换算成每年一百万,足足可以支付二十个调查员整十年的薪水。

所以我的高薪,比较起来并不算高,日后到领薪水的日子,我也可以更加心安理得了。

就在机场找个餐厅吃了饭,又稍微等了一阵,我便坐上飞机飞往f国。

高凌凯从我们国家南部城市坐的飞机,比我早两个小时抵达f国首都阿尼拉,我下飞机的时候,他已经订好了酒店。

我直接到酒店去跟高凌凯汇合,放下行李就去吃晚餐。

在吃晚餐的时候我把这件案子详细跟他说了一说,高凌凯先是听得连连咋舌,说道:“怎么咱们遇到的案子,一件比一件离奇,一件比一件诡异?影子还能自动活动,还能够封堵住人的口鼻,想一想,都感觉浑身发毛!”

“是啊!”我点一点头,“最开始接触这个案子的时候,我感觉一个影子居然会自己活动,简直是难以想象,但是……今天来这儿之前,那影子居然直接找到了我的面前!”

我又把今天上午的遭遇讲述出来,更是把高凌凯惊得连连吞咽唾沫。

一直到我讲完了,明明我完好无损坐在他面前,他仍忍不住多问我一句:“你真没事?”

“当然没事,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跟鬼说话呀!”我好笑地看着他。

高凌凯出一口长气,说道:“这也就是你,如果是我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没命了!”

“那也不一定!”我说,是实话,“你别忘了你比我胆大,动不动就敢豁出去!所以假如是你遇到这种情况,可能还不会像我这么慌张!”

高凌凯被我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抓抓头皮嘿嘿笑起来。

f国国土由大大小小数千个岛屿组成,其中一南一北最大的两个岛屿,占据了f国国土面积的70%。而普朗格,就居住在南部大岛、也是f国第二大岛上的奥朗市。

从阿尼拉到奥朗市,如果坐船的话需要一整天才能抵达。我想着普朗格比我早走了一天,就算他是坐船,现在也该回到奥朗市了。

而让我跟高凌凯坐船慢慢悠悠一整天,实在是一种折磨,所以虽然我们对f国国内的廉价航空不太放心,还是选择坐飞机从阿尼拉赶往奥郎市。

当天下午抵达奥朗市,我们先找家酒店放好行李,便出门按照金源给的地址去找普朗格。

早在来f国之前,我就已经从网上了解到f国不仅穷富差距巨大。表面上是民主制度,实际上整个国家全都掌握在豪门贵族、以及政治世家手里。所谓的民主选票,只不过是皇帝的新衣而已。

另外f国还是全球有名的“绑架之国”,国内帮派林立,黑势力横行。

普朗格本身就是一个帮派的大头领,而且他的这个帮派,还是奥朗市最大的帮派之一。

这个帮派翻译成汉语是叫黑鲨帮。

我们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让出租车司机带我们去黑鲨帮的总堂。

不想那司机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告诉我们一个令我们震惊的事情。

(请看第546章《帮派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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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帮派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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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国曾经被霸权国家占领长达四十年,因此英语也是这个国家的官方语言,出租车司机就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

他告诉我们三天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黑鲨帮最顶层的几个大佬,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

帮派下边的帮众群龙无首,这两天为争大哥的位子,相互间已经火拼了好几场。当地警方不得不介入其中,将黑鲨帮总堂完全封掉了。

我算算时间三天前也就是普朗格离开h国匆忙赶回f国的前一天。

看来普朗格不告而别,并不是被那黑影吓破了胆子,而是赶着回来处理帮中事情来了。

可他比我早走一天,现在肯定是已经在奥朗市了,我们要想找到他,还是得去他们帮派总堂。

我们跟司机说了半天好话,并许诺了两倍车费,司机才答应开车带我们到黑鲨帮附近。

结果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司机告诉我们,黑鲨帮总堂就在左边那条街的尽头处。因为那里已经被警察封掉了,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到。

我们只好付了车费,下车顺着那条街道往前走。

却不想一路走来,时不时地就能接收到两边投射过来敌视的眼光。

并不是我跟高凌凯天生两幅恶人相,而是因为前几年f国一个脑壳进水的猪总统,一心投靠霸权国家,事事冲在前面跟我们国家做对。

f国本就落后的经济,因为受到我们国家的冷待更是落入谷底。

可f国的老百姓哪能有那么高的觉悟,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猪总统的错?反而绝大部分f国人,都对我们中国人非常敌视。

直到近两年新总统上任,一改前总统唯霸权国家马首是瞻的态度,尽量发展跟我们国家的友好关系,f国的经济才有所改善。

但前任总统遗留下来的毒素,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清除,f国大部分民众,见到我们中国人仍旧会显出很不友好。

这一点昨天在阿尼拉我们就已经有感觉,奥朗市远不及阿尼拉那样繁荣开放,自然这里的民众,看我们中国人的眼光就会更不友好。

我跟高凌凯只能暗怀戒备缓慢前行。

却不料行不多远,突然就从一条狭窄的街道,冒出来几条汉子,个个都满身文身,凶相毕露。

我跟高凌凯停下脚步,耳听背后脚步声响,回头去看,背后也有几个凶狠汉子慢慢逼了上来。

来之前我已经在网上查到说在f国光天化日就能发生绑架案,而且百姓看见不会报警,警察看见也懒得理会。

今天看来,我们就是摊上这事了。

我低声叫高凌凯小心一点,高凌凯倒满脸兴奋悄声说道:“这些人想找我们麻烦是吧?正好我手脚痒痒想找人打架呢!”

我不由得暗暗摇头,感觉他真是有点不知轻重,这可是在人家国家,就算我们打到了眼前这七八个大汉,也会引得一大群匪帮来找我们寻仇。

到那时就算惊动警方介入,像在这样混乱的国家,警察也不可能为我们这俩中国人做主。

可事到临头,我也只能见机行事。

果然前边冒出来的那几个汉子中有一个领头的冲着我们嘿嘿一笑,说道:“俩小子是中国来的吧?穿着打扮挺阔气的呀!怎么样,送点钱给爷们用用?”

“爷们?”我还没开口,高凌凯先嘿嘿一笑,“我们中国人走出去,那才是爷们!”

那领头汉子说的是英语,而高凌凯不会说英语,他是因为身上装了个翻译机,所以能够听懂那汉子的话。

但他说的却是汉语,把那汉子听得一愣一愣,回头去问他身边的手下:“这小子说什么呢?”

“听不懂,看他神情只怕不是好话!”那手下回答。

我赶忙用英语说道:“各位大哥请了,我们是黑鲨帮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这次来奥朗市,就是专门拜访普朗格大哥来了?”

“黑鲨帮?普朗格?”那领头汉子哈哈一笑,“就凭你这年轻轻的小子,就敢自称是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

他说得不无嘲讽,其余几个汉子全都跟着呵呵笑起来。

我保持平静弯一弯腰,说道:“我是不是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见到普朗格大哥自然就知道了!却不知尊驾知不知道普朗格大哥在哪儿,如果知道,能不能带我去见他一面?”

那汉子上上下下打量我良久,终于点一点头,说道:“行,我就带你去见他!”

他给其他汉子递个眼色,转身顺着大街往前走。

其余汉子却不立刻就走,而是两眼瞪着我跟高凌凯。

我跟高凌凯昂然不惧,跟在那领头汉子身后,其他汉子对我跟高凌凯成包围之势,拥着我们往前走。

“你说他们真会带我们去见那个……普朗格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是要带我们走向陷阱呢!”高凌凯悄声说。

那几个汉子围着我们,自然能够听到高凌凯说话,不过高凌凯说的是汉语,他们肯定听不懂,也没有开口要求我们不准交谈。

事实上我跟高凌凯有同样的感觉,但我听领头汉子提到“普朗格”的时候,加了“大哥”这样的称呼,可想而知他就算不是黑鲨帮的人,也跟黑鲨帮颇有渊源,最起码不会是黑鲨帮的对头。

所以我冲着高凌凯微微一笑,道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高凌凯白我一眼,说道:“调什么文啊,不懂!”

我呵呵一笑,便不再多说。

被一群汉子簇拥着顺大街走了一程,便拐进了一个胡同。

又顺胡同走没多远,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里有一个院门,推开院门里边却十分宽敞。

正当面是一栋二层小楼房,几个汉子正坐在楼下阴凉处打牌,看见我们走进院门,几个人全都站起身来。

有人喊了一声,似乎在跟楼上的人通气。

紧随着楼上就传出一个粗豪的声音,说的是f国本国语言。

像f国这样的小国家的语言,一般的翻译机不可能翻译出来。

但我的翻译机不仅集合了当今世上最流行的十几种语言,还能够翻译上百种小国语言、或者土著语言。

而f国语言就被收录其中,

所以我听见楼上那粗豪声音说的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打听到普朗格的消息了,还是逮到肥羊了?”

然后那领头汉子也提高了声音说道:“回禀八哥……”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楼上那粗豪声音就接口骂道:“什么八哥?老子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前边五个都已经死了,就剩下老六跟我了!老六那小子我一向不服他,再要是普朗格不回来了,那老子就是大哥了!行了,滚进来再说吧!”

领头汉子赶忙答应一声,冲着我跟高凌凯摆一摆头,其他汉子都留在院子里,领头汉子只领着我跟高凌凯沿着边角处一道狭窄的楼梯上楼。

到了楼上推开一扇挺宽阔的大门,看见门内也挺宽阔。

一个面相粗豪的男子坐在正对大门的一张很舒服的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个妖艳女郎。

房间四角分别站着一个阴沉沉的大汉,似乎正在防备着什么。

“这两人是谁?”我们刚一进门,那粗豪汉子就问,一边推开怀里的妖艳女郎坐正身体。

“八哥……不不不,大哥还看不出来吗?中国人,肥羊!”领我们进来的那个汉子说,依旧说的是f国语言。

“中国人是挺肥的,但如今咱们大总统一心讨好中国,现在想做中国人的生意,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粗豪汉子一边用f国语言嘀咕,一边上下打量着我跟高凌凯。

我听领我们进来的那人提都不提我们要找“普朗格”的话,当即用英语说道:“我们是中国人,但我们也是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这次来奥朗,就是来找普朗格大哥的!”

“哦?”粗豪汉子立刻转过眼光瞪向引我们来的汉子。

那汉子赶紧开口,说道:“大哥,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呀,怎么可能是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我看他纯粹就是怕咱们绑了他们,所以胡吹罢了!”

粗豪汉子再次打量着我们,良久向着领头那汉子哼出一声,说道:“别叫我大哥,咱们大哥,还是普朗格!”

“是是是!”领我们进来的汉子连连点头哈腰,“只是……咱们黑鲨帮出了这么大的事,普朗格大哥却一直没露面,谁知道……”

他没敢把话说完。那粗豪汉子皱一皱眉,直接用英语问我:“你小子自称是普朗格的好朋友,有什么证据没有?”

“要什么证据呢?”我呵呵一笑,“前两天我还跟普朗格一同在h国,只是普朗格说国内有事匆匆离开,他走了我才想起来有件重要事情需要问他,所以才跟着来到f国!”

“普朗格……大哥从h国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粗豪汉子面容一变。

我瞧他这神情,就知他巴不得普朗格不回来了他好当大哥,只不过在他的内心里,还是对普朗格十分惧怕。

但普朗格比我早一天回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露面?会不会他一回来,就被仇家找上遭遇了不测?

(请看第547章《弹指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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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弹指夺命

我在心中暗暗筹思,面上自然一点不露,说道:“我跟普朗格大哥前后脚离开h国,我既然都到了,普朗格大哥应该也回来了吧?所以我正想请各位帮忙找找他呢!”

粗豪汉子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阴沉沉地紧盯着我,也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领我们来的汉子再次开口,说道:“大哥……那什么……二哥,这小子肯定是胡吹大气,普朗格大哥是什么身份啊,怎么可能将这年轻轻的小子瞧在眼里?”

他脑筋转得倒挺快,粗豪汉子不让他喊“大哥”,又不让他喊“八哥”,所以他很快改口称呼“二哥”。

但这位“二哥”貌相粗鲁,却并非一味鲁莽之辈,他没有直接认定我就是冒充普朗格的好友,反而向着领我们来的汉子冷冷一瞥,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两人既然是你领回来的,那就由你试一试,看这两人到底有没有些本事吧!”

领我们来的汉子一愣神,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倒是偎靠着粗豪汉子的妖艳女人吱吱一笑,说道:“咱哥哥是让你试试这年轻小子的功夫,这样不就能够知道,他有没有资格被普朗格大哥认作朋友了?”

领我们来的汉子恍然大悟,赶忙回过头来,冲着我跟高凌凯一扬下巴,说道:“两个小子,你们自称是普朗格大哥的好朋友,这就显显本事吧!”

“好啊,我正好手脚痒痒!”

高凌凯立刻接口,并且上前一步,站到了我的前边。

高凌凯虽然没有经历过专业武术训练,但一来练过跑酷,其身手之敏捷灵活,连我都自愧不如;

二来他自小爱打架,从实战中吸取经验,一般两三个汉子都很难是他对手;

三来这几年他跟我请教过很多武术技巧,如今跟我对阵,也差不了太多。

而眼前这个汉子跟高凌凯差不多身高,只是比高凌凯还要壮实些。

但一个人太过壮实,爆发力会更强大的同时,灵活度一定会打个折扣。

所以我是一点也不担心高凌凯会输给他,直接退到一边观战。

果然如我所料,那汉子之所以能够做到小头目,不过是因为有几分蛮力气而已,看起来拳风呼呼横冲直撞,但三招没过,就被高凌凯轻轻巧巧脚下一勾,结结实实摔倒在了地上。

粗豪汉子霍然起身,阴沉沉地说道:“看来两个小兄弟还真是有些功夫的!可是单凭这样,还是没可能成为我们老大的好朋友!来来来,且让我试试两位的功夫!”

我不知此人到底是有多大本事,正踌躇着要不要替换下高凌凯,突听有人冷笑说道:“我普朗格的好朋友,也是你有资格试试的么?”

此话入耳,把那粗豪汉子惊得一下子跳起老高。

我则又惊又喜回过头去,正看见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一个肤色黝黑结结实实的中年汉子出现在门口。

正便是我专程来f国寻找的普朗格。

“普朗格大哥!”我喜得跳起身来。

普朗格冲我点一点头,眼光冷厉,瞪视向粗豪汉子。

粗豪汉子一见普朗格露脸,就已吓得变了脸色,只能掩饰地开口骂道:“下边这一群混蛋,大哥回来了,也不知通报一声!”

“是大哥不让他们通报的!”紧随在普朗格身后的一个精瘦汉子接口说道。

“大哥,你你你……啥时候回来的?这可把做兄弟的急坏了!”粗豪汉子回过身来,向着普朗格迎接上去。

“大哥?”普朗格冷冷一笑,“你巴不得我不回来了,你来做大哥是吧?”

“这个……兄弟怎么敢这样想啊?”

“你不敢?”普朗格骤然间声音转利,“你若真不敢,为何在老二老三他们被人害死之后,你想着的不是团结老六稳定帮众,反而去极力拉拢老二老三他们的手下,并且跟老六火拼两场,引得其他帮派也趁机来我们地盘上抢占掠夺?”

“大哥,这个……你可不能听老六一面之词!”粗豪汉子结结巴巴勉强辩解。

“我不用听谁的一面之词!”普朗格一声厉喝,“你以为我回来两天为什么不露面?我早就在暗中把所有事情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话一说完,似乎懒得再听粗豪汉子的废话,我见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什么咒语之类。

粗豪汉子大吃一惊,赶忙拜服在地,叫道:“大哥饶命!”

普朗格更不多话,忽然抬起右手,中指压在拇指之下,向着粗豪汉子弹了一下。

一点亮光从他手指间飞了出去,正好打在那粗豪汉子顶心。

粗豪汉子长声哀鸣,先是跳起身来,紧接着便“扑嗵”跌落,身体稍稍一挣,便不再动弹。几缕黑血,却从他五官之中慢慢渗出。

我万没料到普朗格居然会有这种功夫,而且他指尖弹出的到底是什么?是一种细小闪亮的带毒暗器?还是某种我不能理解的邪术?——我竟是一点都没能看出来。

想象着我若与他为敌,他以此功夫来对付我,我只怕也是死路一条。

我回脸看看高凌凯,他脸上同样露出既惊且惧的神情,想来他也明白,以他身上的那点功夫,不是普朗格的对手。

普朗格面色阴森,向着房间四角呆愣着的几个大汉一觑,冷冷说道:“有不服气的吗?”

那四人回过神来“扑嗵”跪倒,齐声说道:“我等皆是黑鲨帮人,既然大哥回来,我等岂敢不服!”

“服了就好!”普朗格冷冷一声,“把这无信无义的叛徒抬出去扔在大街上,也让人看看,背叛我普朗格会是什么下场!”

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后的那个老六,立刻高声答应,安排几个人先将粗豪汉子的尸体抬出去,之后带领其他人、包括吓傻了的妖艳女人全都退出,轻轻替我们将房门关上。

我对普朗格的杀伐决断也不知是该佩服、还是该惊惧,而且从他让人把粗豪汉子的尸体直接扔到大街上便可知,他在奥朗市的势力有多大,完全不将警方瞧在眼里。

“真没想到普朗格大哥居然会有如此功夫,之前小弟还真是失敬了!”我说,向着普朗格弯腰抱拳。

普朗格一言不发,先至上首坐下,伸伸手让我跟高凌凯也坐下来,这才淡淡问我:“你追着来f国找我,是有何事?”

“还不是那个杀人影子的事?”我既然主动来找人家,只能跟人陪着笑脸,“普朗格大哥可是答应过我,要告诉我一些事情的!……对了,在我来f国之前,那个影子去找过我,差点儿我也被那影子窒息而死了!”

我之所以一口气先提到影子找我,是怕普朗格一句话将我堵死,那我们就无法继续沟通下去了。

果然普朗格双眉一掀,说道:“当真?可你居然没死?”

“是,我没死!”

我面带笑意,将那件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普朗格越听越是满脸狐疑,等我住了口,他立刻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你能够轻易战胜井下隆跟龟一郎,不过是靠着尖端装备,你真能够……遇到那影子,居然全身而退逼得那影子自行离开?”

他说的是实话,我能轻易战胜井下隆跟龟一郎,的确是尖端装备的功劳。

所以我并没觉得十分刺耳,仍旧面带微笑说道:“我身上的这点能耐,比起普朗格大哥弹指间便能杀人的本事自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我跟我这个兄弟得高人指点,练过一种闭气功,半个小时内不呼吸,基本上没事?”

“当真?”普朗格霍然起身。

我见他脸上似乎带着些惊喜之意,心中奇怪,却不好发问,只能点头笑道:“普朗格大哥不会也想试试我的功夫吧?”

“要试,一定要试!半个小时可以不呼吸,我还真是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简直就是神迹嘛!”

我见他越说越兴奋,心中愈发奇怪,笑问:“却不知普朗格大哥想要怎么试我?”

普朗格左右一瞅,忽然走向旁边的一张桌子,将桌子上一个装东西的塑料袋提起来。

他直接抓着袋子底部,将袋子里的东西倾倒在桌子上,又试了一试并不漏气,这才走了回来,说道:“我想将这个塑料袋套在高兄弟头上试试高兄弟的功夫,不知高兄弟答不答应?”

我有些好气也有些好笑,可我毕竟有事求他,只能任他摆布。

所以我先深吸了一口气入腹,之后便端坐在椅子上运转功夫,任由普朗格将塑料袋套在我的头上,并且将下边的口扎住。

他扎得并不甚紧,但以塑料布的分量,我哪怕是轻微呼吸,也必定会令塑料布跟着起伏。

不过在当时我并没有考虑这些,自管端坐着专心用功。

实际上这种闭气功并不需要保持不动,只不过保持不动,可以坚持更长时间。

比如我如果一边闭气一边走动、甚至是做剧烈运动,大约可以坚持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但如果我默运功夫静坐不动,几乎可以坚持一个小时。

{请看第548章《怪异的毒气杀人》}5

第548章 怪异的毒气杀人

普朗格没有让我坚持到一个小时,大约只过了十多分钟,他便起身解了我头上的塑料袋,一把抓住我手,连连摇晃着说道:“高兄弟居然会有这种功夫,当真是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这个兄弟,静坐不动可以坚持一个小时不呼吸!”高凌凯忍不住插了一句。

“我相信,这次我是真的相信!”普朗格连连点头,“高兄弟,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无论如何,得帮我一个忙!”

“要帮什么忙,普朗格大哥尽管说就是了!”我说,被他的兴奋与热切搞得有些不自在了。

“这个忙可真不是小事!高兄弟应该已经知道,我这黑鲨帮差点儿被人灭掉的事情吧?我昨天就去看过我那几个兄弟的尸骨,他们死得非常蹊跷,绝对不会是正常仇杀,正好高兄弟是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我真的很希望高兄弟能够帮我查出凶手,让我报此大仇!”

我再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

h国那个影子杀人的案子还没有一点头绪,普朗格又想让我帮他调查他手下被杀的案子。

而我倾向于认为,黑鲨帮几个头领之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黑帮间的仇杀,跟“超自然”肯定扯不上任何关系。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那几个兄弟死得蹊跷?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仇家会对他们下手?”我直接问出来。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死得蹊跷,高兄弟去看看他们的尸体就明白了,至于说……我的仇人,我作为帮派首领,仇人肯定很多,可是要在一晚上害死我五个兄弟,而且我五个兄弟都安安静静毫无反抗,这个……我可真想不出来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觉得你就能有这样的本事!”高凌凯呵呵一笑,“你手指一弹就能杀人,一晚上杀五个,不过是小菜一碟!”

他这话说的很是无礼,但也并非没有道理。

所以我用英语照实帮他翻译一遍。

普朗格没有生气,而是苦笑说道:“我若要杀他们,虽然也不是难事,可是……你们要知道,我那五个兄弟有三个都是跟自己的老婆躺在同一张床上,死得无声无息安安静静,直到第二天他们老婆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我那点儿本事,可无法办到!”

我不由得好奇心起,感觉普朗格如果所言是实,那这五个人死得还真是不太寻常。

正在心中暗暗琢磨,普朗格可能是怕我拒绝,抢在我开口之前说道:“这样吧高兄弟,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忙,我负责领着高兄弟,去找到h国那个影子的出处!”

这话更令我难以拒绝。

我之所以来找普朗格,就是想要弄清楚那影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那么邪门又那么邪恶。

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影子,顶多就是能在它的攻击之下保住性命而已。

但如果普朗格真能带我找到它的出处,那我再想要对付它,甚至是消灭它,可能都不会是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不过我没有马上点头

,而是问普朗格知不知道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

普朗格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就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知道……那是一种至邪恶的东西!老实说在h国,我看到监控视频上那个活动的影子,就已经想到了这个东西,我知道我不是对手,所以……当时就显出了胆怯的样子!”

普朗格脸上现出惭愧之色。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大哥带我们去看一看你那几个兄弟的尸首吧!不过我要先声明,如果只是普通的仇杀,不涉及到超自然因素,我就不能插手!”

“行行行!”普朗格连连点头,“我自己亲自去看过,绝对不会是正常的仇杀!”

“我倒很奇怪,普朗格大哥用手指弹出的那点光亮,到底是某种邪术呢,还是一种暗器?”高凌凯笑问。

“是暗器,只是掺杂了一点幻术!”普朗格居然没有隐瞒,“这点幻术其实就是炫人耳目让人害怕的,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

“就算只是掺杂了一点幻术,能够练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说,是由衷之言。

普朗格嘿嘿一笑,当即带我们出门去看他五个兄弟的尸体。

那五人的尸体被家属存放在奥朗市最大的一家医院。普朗格留那个老六在家整顿帮众,也不多带保镖,只让一个司机开着车子带我们去。

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当地警方,要求他们派一个法医过来帮忙讲解一下尸检情况。

从他跟警方通话的口气我也知道,本地警方对他们这些黑帮老大,不仅管束不了,反而颇有敬畏。

不久车子开到了一家医院门口,我们下了车子,看见有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一个警察站在车旁玩手机,抬头看见普朗格钻出车子,那警察忙收起手机,满脸含笑跟普朗格打着招呼。

之后那警察主动在前边引路,径自去往医院太平间。

太平间里的值班人员更是不敢怠慢,遵照吩咐先拉开相邻的两扇太平柜让我们观看。

我首先看到两扇柜里的尸体面部颜色发紫发青,嘴唇更是紫到发黑。

而这种面色跟唇色,是很典型的中毒症状。

我没有把我的判断直接说出来,而是用英语问那个警察,警方的鉴定结果是怎样。

那警察说道:“根据我们的鉴定,这五个人全都是中毒身亡,而且是中的毒气,类似于一氧化碳之类。”

我点一点头,转脸看着普朗格。

普朗格说道:“中毒不出奇,出奇的是,我这五个兄弟中毒身亡,可跟他们同睡一床的他们的老婆,却都安然无恙,你说这是有多奇怪?”

“不错!”那警察跟着接口,“案发的时候普朗格大哥不在国内,不过涉及到黑鲨帮的事情,我们警方也不敢怠慢,所以在几个案发现场作了周密勘察。奇怪的是,不仅找不到这种毒气的来源,而且也没能找到半点毒气残留。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几位大哥都死得非

常安静,没有半点挣扎扭曲的症状。其中有一位喝醉了,他老婆嫌味道难闻,所以让他单独在房间里睡。还有一个年纪较轻,还是单身汉,所以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但有三位都是跟老婆一起睡的,这三人在夜里被毒气毒死,三个人的老婆却完全没事。这种情况是在是太过古怪,简直是闻所未闻!所以我们最先甚至怀疑过,会不会是这三个女人联合外人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可经过我们细致审问,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那警察一边说,一边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我。

“这是这几个案子的尸检报告跟勘察报告,不过是英文的,不知您能不能看!”

我英文口语还算流利,直接看文读报也没问题。但尸检报告涉及到太多专业词汇,我恐怕就力有不逮。

所以我接过报告,只是随手翻了一翻,便不由得陷入沉思。

普朗格一口咬定这件案子肯定不是普通仇杀,而是涉及到了“超自然”,单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的的确确匪夷所思。

中毒死亡的案子很常见,但多数都是以毒药毒汤来杀人,以毒气作为杀人工具,极度稀少。

因为毒气太难控制,弄不好不仅杀不了想要杀的人,反而会杀掉不相干的其他人。

可在这个案子当中,不仅五个黑鲨帮头领在睡梦中被毒气精准杀害,跟他们同床共枕的他们的老婆,却居然安然无恙。

有什么样的毒气,会只毒害男人,而对同床的女人却无害?

又或者是什么样的毒气,不会扩散到空气之中,而是精准进入某一个人的鼻孔?

起码我是不知道,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毒气存在。

我一时间难有结论,只能要求去见一见这几个人的老婆。

普朗格没有多说,当即跟警察告别,仍由他的司机开着车子,高凌凯坐了副驾驶位,我跟普朗格坐在后座。

在路上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遂问普朗格:“看这模样,凶手是专门趁着你去了h国,对你手下的几个头目下手,可为什么老六跟老八逃过了一劫?”

“老六那晚去了外市,第二天才赶回来。至于老八……”普朗格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突然两眼看着我,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正是老八勾结了外人,来谋害自家的兄弟?”

“这个我可不敢说,需要你自己判断!”我实话回答。

普朗格仔细想想,遂又摇头:“不会的,老八虽然心大,不服上边压了几个哥哥,但是勾引外人谋害自家兄弟的事情,他应该还干不出来!”

“但有一点我觉得是肯定的,凶手就是想趁着你不在削弱、甚至是摧毁黑鲨帮的势力,所以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仇人会做这种事情?”

普朗格不由得面现苦笑,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仇人肯定很多,比如同在奥朗市的另几个帮派,都巴不得黑鲨帮倒了他们可以瓜分我们的地盘,可是……凭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干掉我的兄弟!”

(请看第549章《心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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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心机深沉

我听普朗格这样说,一时间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其他问题,只能先去拜访了几个被害者的家属再说。顶 点

结果也没能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跟那三个男人的老婆都谈过了,三个女人全都哭哭泣泣,一口咬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男人已经浑身僵硬死在了身边。

其中有一个女人这样说道:“我半夜醒来的时候,确实闻见有一股好臭的味道,当时我还推了我男人一下,问他这是什么味儿。他没理我,我以为他睡熟了,就翻过身继续睡了。睡到第二天起来,他就已经没气了!我好后悔呀,如果我当时就叫醒他,说不定他就不会死!”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又嚎啕出来。

我也没法多问,又去看了一看他们的卧室。

据他们家里人介绍,他们这里因为时常停电

这里要解释一下,在咱们中国、即便是农村也很少有停电的时候,但f国只是一个穷国,而奥朗市又不是什么重要城市,所以在他们这里停电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那天晚上就有停电,所以那晚上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通风透气。

再加上出事的这几家住的都是独门独户的房屋,如果真要有凶手的话,是完全可能在半夜翻进窗户作案的。

但还是那个无法解释的问题,为什么男人死了,同床的女人却没事?

高凌凯连连咋舌,说道:“这可真是够怪的哦!难道还能有人直接拿着根管子,插进被害者的鼻孔里灌进毒气,却不惊动身边睡着的女人?”

他说的这种情形当然不可能,而且也不太可能是同床的女人撒谎。毕竟死的三个男人是三个女人各自的老公,一个撒谎还说得过去,不可能三个女人同时撒谎。

那有没有可能,凶手先用某种药物令夫妻俩全部陷入昏迷,然后再翻窗进到屋里,用高凌凯说的办法,直接用管子将毒气灌进被害者的鼻孔里?

我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非常滑稽,就算有人会干这种蠢事,也没有时间在一晚上连续害死五个人。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害死这五个死者的,确实是某种超自然力量!

从那几家被害人家里出来,我一时心里琢磨不定,总觉得有一个问题是被我忽略了的。

直到坐上普朗格的车子,仍旧是普朗格跟我同坐后座,我偶然抬眼,看见普朗格神情闪烁,忍不住开口问他:“普朗格大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普朗格呼出一口气来,反口问我:“不知道高兄弟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说不上来是有什么想法!”我实话实说,“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还真跟h国的案子一样,不像是普通的仇杀凶杀案,倒像是……某种邪术、或者是我们不了解的其他超自然力量所为!”

普朗格点点头,我看见他动一动嘴,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而在我心中滚来滚去的那个念头,陡然之间清晰起来。

“普朗格大哥,你应该是有怀疑的对象了是吧?”我问。

普朗格微微一愣,随即抓抓头皮,说道:“这个……我的确想到了一个人,只是……他从前远不是我的对手啊,怎么可能……他会练成了这么厉害的邪术?”

“那是一个什么人?”我又问。

普朗格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跟我从头讲起。

原来普朗格有一个大仇人,早年曾经跟普朗格拼斗过几场,相互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后来普朗格的势力越来越大,而且功夫进展也比那个仇人要快,最终那个仇人不得不躲进深山,跟普朗格之间已经有十来年不曾见过面。

“可你为什么会认为是这个仇人下的手,难道这个仇人有修炼邪术?”我追问普朗格。

“不,当年他并没有修炼邪术,只是……我善于使暗器,而他善于用毒害人!”普朗格回答。

我忍不住冷笑上脸,说道:“所以你早就怀疑这个仇人了是吧?你在知道我跟我兄弟练过闭气功之后那么兴奋,并且要试一试我们的功夫,就是因为,你知道你要对付的,是一个善于使毒的人对吧?”

我的冷笑明显令普朗格吃了一惊,赶忙辩解道:“高兄弟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承认我有想到过这个仇人,毕竟这个仇人善于使毒,但我之所以会感觉高兴,只是因为……警方认定我那五个兄弟是被毒气害死,我想着两位如果练过闭气功,那我求你们帮忙调查此案,就不至于会遭遇毒手了!”

我想着以他黑帮大哥的身份、以及他弹指杀人的本事,能够在我这小年轻面前流露出如此惶急的神情,足可证明他对我是有多看重。

偏偏高凌凯心理仍不舒坦,从副驾驶位转过头来说道:“你那几个兄弟可都是在晚上被杀的,我们虽然练过闭气功,但总不能整晚整晚地不呼吸吧?”

普朗格哑口无言,老半天才说道:“这个……我真不知道……怎么跟两位解释,但我真的……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我那个仇人所为,要不然我从一开始就会跟两位说明,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还让两位费时调查这么半天!”

我心想不管普朗格是不是有意隐瞒,总之这件事的确涉及到了“超自然”的事情。

而我身为“超自然”调查人员,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即便普朗格不主动求我,我也应该介入调查。

更何况我还有求于他,不能够跟他闹得太僵。

所以我舒一口气,说道:“算了,还是不用多解释了,总之我希望咱们能够开诚布公!既然是超自然案件调查员,我肯定会全力以赴去做调查,但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是是是!”普朗格连连点头,“但我真的没想骗你们,比如现在,我们仍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我那个仇人干的,只不过有这种怀疑而已!”

“既然有怀疑,你就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高凌凯又接一句。

“是,我承认我错了!我怕一开始就把我有个仇人的事情告诉你们,你们更会认定这件事只是普通的仇杀,连去看看我那几个兄弟的尸首都不肯了,所以……你们放心,以后再有任何事情,我都再不会有半点隐瞒!”

普朗格说的其实没错,一开始我的确认定他五个兄弟之死就是普通的黑帮仇杀,我甚至跟他说了,如果调查之后发现是普通仇杀,那我就撒手不管。他不敢完全告诉我实话,也算是情有可原。

所以我点一点头,又问普朗格:“那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直接去找你那个仇人?”

“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清楚才行?”

“你想怎么调查清楚?”我再问。

“据我所知,所有邪术害人,距离都不能够太远,除非施邪术者功力非常强大!但……我那个仇人,十年前跟我拼斗的时候,从未用过这种邪术,如果杀我兄弟者当真是他的话,仅仅十年时间,不可能练到功力很深,所以……”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我立刻接口,说道:“所以咱们再到周边调查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可疑的人物出现过!”

“我正是这样想的!”普朗格点头认可。

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那个老六,让他多带人手,在周边细致查访一下。

我怕他那些黑帮手下凶神恶煞一样,未必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我先让普朗格找出一张奥朗市的地图,将被害的五家人的地址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之后我们自个儿也开着车子,到距离那五家人都不太远的一个区域去查访。

没想到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到傍晚时分,就在一家旅馆,找到了两个可疑的人物。

据旅馆老板说,那两人在旅馆住了两天,可是就在黑鲨帮五个头领出事的那天上午,旅馆服务员要进房收拾房间的时候,才发现那两个人已经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不清楚,连他们的住房押金都没有退给他们。

普朗格立刻询问那两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等等。

据旅馆老板所言,那两人一老一少,老的四十多岁,年轻的也就二十出头。那个老的最明显的特征,是有一双斗鸡眼。

普朗格一听就骂:“果真是这个王八蛋干的事,他不敢明刀明枪的跟我斗,却趁着我去了h国对我的兄弟下手,我要不能报此大仇,就枉做这个大哥了!”

我感觉这件事虽然牵扯到邪术,但归根结底还是普朗格的私人仇怨。

正琢磨着想要告诉普朗格,我不可能帮手为他报仇,普朗格却一拍大腿,说道:“高兄弟,明儿我先去找这个王八蛋报仇,回来之后一定会带你们……去那个黑影的出处,你们只要在奥朗等我一天就好!”

我没想到普朗格会抢着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请看第550章《普朗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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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普朗格死了

高凌凯向来有话直说,插口说道:“你不能先带我们去那个黑影的出处,等回来之后再报仇吗?”

“这个……”普朗格不由得面现苦笑,“我并不是急着报仇,只是……那个黑影太过邪恶,我怕我带你们去了,未必还有命回来,所以……我得先帮我兄弟报了仇,之后才能带二位去!”

他这话更是令我暗暗惊诧,不由得跟高凌凯相互一望。m.

高凌凯再次开口问道:“你那个仇人能够悄无声息用毒气把人毒死,还不惊动被害者身边躺着的其他人,这样的本事,已经很可怕了,你觉得……那个黑影会更可怕?”

“可怕多了,可怕太多了!”普朗格连连叹息摇头,“跟两位兄弟说句真心话,我普朗格这辈子还真没怕过什么,但是……那个黑影,我想一想,都会心惊肉跳睡不安枕!”

我忽然觉得,普朗格这个人不愧是一帮之主,其心机远非我所能及。

我想他是希望我能够跟他一块儿去找他那个善于使毒的仇人报仇的,要不然他根本没必要测试我跟高凌凯的闭气功夫。

可是他知道明着求我,我未必就肯点头答应,所以他绕个弯子,一再提到他会遵守承诺带我去黑影的出处,却又把黑影说得可怕至极,那让我都不好意思看着他去报仇,而我完完全全撇开不理。

可他说的并非假话,那黑影的邪恶我是亲眼所见,虽然我能逃过一劫,但我想这世上能够在那黑影的攻击之下保全性命的,肯定不多。

至于普朗格的那个仇人,相形之下确实比不上这个黑影厉害,要不然他就直接找上普朗格与他硬拼生死了。

他不敢找上普朗格,而是趁着普朗格不在奥朗市,先下手害死了普朗格的兄弟,等普朗格回来,他却又缩头不出,正好说明,他其实没把握能够战胜普朗格。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普朗格找上门去报仇,结果却死在了仇人手里,那我跟高凌凯来这一趟奥朗市,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所以我琢磨来去,终于说道:“这样吧,明天普朗格大哥去找人报仇,我跟我兄弟一道同行就是!但我先声明,我不干涉你们的私人恩怨,只不过……我希望普朗格大哥能够不受伤害,这样才能带我们去找那黑影的出处!”

这番话说的我牙根发酸,因为我总觉得,明明是普朗格挖了个坑,我自己也看清楚了这个坑,可是我还不得不睁着眼睛往坑里跳。

普朗格大喜,一把握住了我手,说道:“高兄弟,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我那个仇人擅长使毒,我若带其他兄弟过去,基本上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我毕竟是到了仇人门口,就算那仇人不挖个陷阱等着我跳,他徒弟总归是会有几个吧?到时候我双拳难敌四手,只怕难有胜算!但有你两位去帮我掠阵,我也不用两位出手帮我,只要看住了他们别让他们使什么阴谋诡计,那我就绝不可能会输给仇人!”

“你那个仇人既然善于使毒,我看你不如带上一个防毒面具,那样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高凌凯说,他心里肯定也不舒坦,所以这句话颇有嘲讽之意。

以普朗格的心机,不可能听不出来高凌凯言语中的讽刺意味,但是他却连连点头,说道:“高兄弟提醒得是,我马上就让手下去准备几个防毒面具,明天一早,就去找仇人报仇!”

他口中说话,当真打电话给那个老六,让他赶紧去准备几个防毒面具。

高凌凯冷笑又道:“干吗要准备几个防毒面具呀,难道一个还不够你用了?”

普朗格嘿嘿一笑,说道:“两位兄弟虽然会使闭气功,但若老是运用功夫,只怕也会浪费精力,所以我多准备几个,到时候两位兄弟若是愿意,也可以用上!”

我见高凌凯似乎还想多说两句,忙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

之后普朗格要在奥朗最豪华的酒店请我们吃顿饭,我实在是没有精神再跟他说话,直接告诉他想早点休息。

普朗格也没强求,直接让司机送我们回酒店,约定第二天一早,会开车来接我们去找仇人。

当晚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下楼吃了早餐,久等不见普朗格到来,我不得不打了个电话给普朗格。

不想电话响了很久,居然没有人接。

“这人不会是一个人报仇去了吧?”高凌凯说。

我稍微一想边摇头:“他煞费心机引着我们跟他一块儿去报仇,好不容易我们答应了,他怎么可能不带上我们?”

“那会不会……他也出事了?”高凌凯又问。

我心中一动,感觉很有可能。

可是我并不知道黑鲨帮那个老六的电话,也不知道普朗格昨晚是在那儿休息。

想来想去我们只能先回酒店等一阵,如果普朗格始终不出现,那我们就只能再去昨天去过的那座小院。

却不料刚刚回到酒店房间,突然有一队警察闯了进来,不由分说便要拘捕我们。

我立刻拿出我的证件给他们,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警察狐疑地拿着我的证件看了半天,又走出去打了两个电话,之后进来,仍旧一脸严肃跟我们说道:“黑鲨帮老大普朗格被人谋杀了,据说昨天他最后见的人是你们,所以请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我心思电转,借口换件衣服,迅速给金源以及孟响都发了个简短信息。

之后警察们就要没收我们的手机,我示意高凌凯不要跟他们硬来,先交出了我们的手机,我们的背包也被几个警察拎着,还好警察们没有给我们戴手铐,只是押着我们出了酒楼,再坐上警车去了警局。

在警局审讯室里,几个警察例行公事的问了我们几句话,之后便将我们关在了一间拘留室里。

高凌凯气得连连跺脚,我叫他安静点,告诉他我已经发了信息出去,肯定不会在这里呆得太久。

高凌凯说道:“我担心的是我们的包!我们包里的设备万一被他们当成是什么作案工具,再要给我们塞进一包毒品什么的,就算到时候有人救咱们,咱们也未必能够出得去!”

他说得其实有理,但我却没有他那么悲观。

首先我是为了h国顶真集团的案子来的f国,顶真集团李翰祥要想彻底摆脱那黑影的威胁,就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让我恢复自由,而以顶真集团的势力,董事长亲自出马,那就跟h国的总统出马差不了太多:

其二,孟响在收到我的信息之后,必定会马上通知我们国家在f国的大使馆,以我们国家的强大实力,再加上f国现任总统正在尽力改善跟我们国家的关系,f国相关部门肯定会尽快介入,以避免将此事上升到外交层面;

其三,我可是国际刑警组织承认的调查员,孟响在通知我们国家大使馆的同时,必然会想到通知麦克维尔,到时候国际刑警组织一个电话过来,f国的警务高层,也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我是真的不太担心我跟高凌凯的人身安全,唯一担心的,也正像高凌凯说的那样,我怕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警察,会弄坏弄丢了我背包里的装备。

幸好短短地一个多小时之后,便有一个官阶不低的警官亲自来到拘留室,打开拘留室的大门放我们出去,并且不断地点头哈腰,说是一时误会,叫我们不要介意。

我们检查了一下那警官亲手帮我们拎回来的背包,还好所有的东西都还齐全。

我故意问警官发生了什么事,那警官说道:“两位年纪轻轻,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后台!刚刚先是咱们国家最大的帮派大头领亲自打电话过来,问我们为什么要抓两个姓高的中国人;然后我们国家外交部也打来电话,叫我们尽快调查清楚,不要无故扣押中国人;再接着国际刑警组织也打来电话,说两位是他们的调查员,叫我们尽快放人。我们这个小地方,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大人物关注,这可真是……抱歉了两位!”

那人苦笑满脸连连点头。

我心里却很明白,直接找黑帮大头领出面的,肯定是顶真集团。顶真集团在f国也有很多投资,有投资,那就得跟f国的大帮派搞好关系。

而从之前警局的人对普朗格的态度已经可以看出,这些警察最不敢得罪的,反而是帮派组织。

我趁机跟那个警官说道:“我这次来f国,就是为了调查黑鲨帮五个人一夜之间全都死亡的案子,所以昨天才会跟普朗格有接触。可我没想到的是,普朗格居然也死了,是跟之前那五个人一样,中毒气死的么?”

“不是不是!”那警官连连摇头,“黑鲨帮那五个人死得够奇怪了,但是……普朗格死得更奇怪!”

(请看第551章《步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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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步步难行

我忙问那警官普朗格死得有多奇怪。顶点x

警官说道:“他死在自己的卧室里,初步鉴定是窒息而死,可我们在他卧室里,没有发现任何会令他窒息的蛛丝马迹!”

我大吃一惊跳起身来,问道:“窒息而死?那他脸上呢?是不是被他自己抓得满脸血污?”

那警官“啊”的一声,脸上不由得露出怀疑之色,说道:“这个……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能跟他实话实说。

“我这次来f国,首先是因为在h国出了相同的案子,几个死者全都是窒息而死,脸上也都被自己抓得满是血污,我之所以来f国找普朗格大哥,是因为普朗格大哥知道这个案子的线索。结果来到这儿之后才知道,黑鲨帮也遭遇到了很古怪的死亡案件,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两起毫不相干的案子,居然会……就这么扯在了一起!”

我是真的完完全全没想到。

听警官的描述,普朗格应该也是被那古怪的黑影害死,但那个黑影现在是在h国,难道它跟着我从h国追到这里来了?

又或者,这黑影本来就是f国的,所以从h国回来了?

再或者,那种异常可怖、并且异常诡异的黑影,根本就不止一个?

我越想越是心中发寒,遂要求那警官带我们去看一看普朗格的尸首。

那警官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点头答应。

因为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普朗格的尸体已经被运回警局,正在法医室做解剖鉴定。

在那警官的亲自带领下,我们去法医室看了一下。

确确实实,普朗格眼珠凸出,满脸血污,就跟井下隆与龟一郎的死状一模一样。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黑影是需要光亮才能杀人,如果普朗格真是被那黑影所杀,那他的死亡时间就不应该是在夜里。

所以我立刻问法医,普朗格的准确死亡时间。

法医告诉我,是在七点半到八点之间,估计也就是普朗格刚起床的时候。

而f国地处热带,七点半太阳已经老高了。

换句话说,普朗格的死亡时间,符合黑影杀人需要光照的特征。

我告诉那警官,我需要留在奥朗市调查此事,希望拥有完全的自由。

那警官连连点头,说道:“既然两位是国际组织的调查员,我们不会干涉两位的调查!只是……黑鲨帮跟其他帮派相互仇视,如今普朗格又死了,其他帮派只怕会趁机作乱,我希望两位尽量保重,不然有个……什么事情,两位的后台压下来,我们警局可真是承担不起!”

我叫他放心,出了事不会让他们警局担责,之后才跟高凌凯背着各自的背包走出警局。

高凌凯忍不住问我:“难道那个黑影,真从h国追着你到这儿来了?”

我难以作答,只能摇头。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让他送我们到黑鲨帮附近。

但这个司机同样心存畏惧,离得黑鲨帮远远地,他就不肯走了。

我们只好下车,步行去往昨天去过的那个小院子。

那个小院子应该不是黑鲨帮的总坛所在地,但我们现在除了那里,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找黑鲨帮的人。

不想短短几千米的路,不断遇到明显是帮派流氓的窥视跟随,而且很明显,还不是一个帮派的人。

这些人肯定是闻知普朗格已死、所以来抢夺黑鲨帮地盘的其他帮派人员。

偏偏我跟高凌凯适逢其会,这些人把我们当成了两只中国来的大肥羊,意图绑了我们,既能索要一大笔赎金,同时也等于宣告,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地盘。

而我跟高凌凯要想摆脱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显显威风,让这群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高凌凯本来就是个不怕事的,听我一说,便跃跃欲试。

所以当一伙人按捺不住冲我们率先动手的时候,我跟高凌凯毫不留情,两支电击棒挥得几挥,便将围上来的几个汉子全部打倒在地抽搐不止。

有一个领头汉子带的有枪,不过在他掏出抢来的同一时刻,就被我送上了一枚高压飞针。

之后我捡起那汉子的手枪,几下拆成碎零件,这才跟高凌凯撇下满地抽搐的汉子不理,径自走向那座小院所在的胡同。

可是那座小院,已经人去楼空。

我们一时间陷入困境,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外边满大街都是黑帮人员,虽然这些人暂时被我们震住,没敢跟着我们到这小院来,但如果我们现在出门,恐怕还是会引起匪帮的觊觎。尤其之前被我跟高凌凯打倒的那伙人,很可能会纠结更多人找我们报仇。

在这种混乱国度,没有像普朗格这样的黑帮头目引路,我们别说调查,即便是想在大街上顺顺当当走一程,都十分困难。

我思前想后,又跟高凌凯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就留在这座小院里住。

虽然这小院同样危机四伏,但据我想来,如果黑鲨帮的那个老六还活着,而且他并没有背叛普朗格,那他一定会注意到我跟高凌凯的行踪,说不定会悄悄派人来跟我们通消息。

另外还有普朗格的仇人,如果他知道我跟高凌凯不仅继续留在奥朗市,而且有意调查普朗格、以及黑鲨帮另外五个头领的死因,那他很可能也会来小院对我们下手。

高凌凯问我:“你觉得杀死黑鲨帮那五个头领的人,跟这个黑影有什么联系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我只能摇头,“如果说有联系,为什么杀死那五个黑鲨帮头领的是毒气,而不是那黑影?如果说没联系,又为什么会赶得这么巧,偏偏在普朗格准备去找仇人报仇的时候,却被那黑影给害死了?”

“那个黑影,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黑影,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高凌凯说。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到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

我们也不用找厨房生火做饭,直接将包里自己带的东西拿出来随便吃了些,之后我倒是挺放松,高凌凯却时不时走到窗前观察小院外的动静。

他还真看到有人在小院外边探头探脑,而且看起来不止是一拨人。

但也正因为不止是一拨人,我们等到天完全黑定,也没有人冲进小院跟我们动手。

我跟高凌凯商量着必须轮换着守夜,高凌凯连连点头说没问题。

我明知他瞌睡大,只能让他守前半夜。

我正舒舒服服躺在一张沙发椅上闭目养神,突听外边好像喊打喊杀的起来。

我一惊起身,奔到窗口跟高凌凯一同向下观望。

但黑暗中只见一群身影在巷子里激烈打斗,嘈杂的吆喝拼杀声中,隐隐听到有人喝骂道:“我大哥尸骨未寒,你们这些王八龟孙就敢到我们的地盘为所欲为!还有我老六在呢,绝不能让你们这些王八龟孙讨得好去!”

在他们的语言之中,自然不可能有“王八龟孙”这样的骂人话,可是我不知该怎么翻译f国的脏话,只能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说话习惯来翻译。

而这几句话方一入耳,我跟高凌凯便又惊又喜。

我们不约而同奔出房门,顺着楼梯下去。

外边巷子里杀声震天,但院子里却并没有人闯进来。

我们打开院门出去,正好一柄钢刀向着高凌凯迎面劈到。

高凌凯嘴里骂了一声,侧身闪过刀锋,电击棒挥洒出去,顿时将一个人电翻在了地上。

黑暗中电击棒炽目的电光,耀得拼斗双方、或者是多方全都停顿下来。

我也掏出电击棒,跟高凌凯一样,让电击棒持续放射出高压电流,两道电光映照着小巷中的所有人。

眼瞅这些人全都目瞪口呆盯视着我跟高凌凯,我知道我们手上的武器,已经将这些人全都震住。

但电击棒倘若持续放射高压电流,会极快地消耗电量。

所以我跟高凌凯先后关掉电击棒,我这才冷笑一声,高声用英语说道:“你们这些人挤在这个小巷子里,倘若是想跟我们做朋友,那我们自然欢迎!可如果想打我们的什么坏主意,那对不起,凭你们这些人,还奈何不了我们!”

我口中说话,电击棒抬手挥洒,随着电光又是一闪,距离我一米开外的一个彪形大汉,根本来不及叫喊闪躲,便跌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你们这群王八龟孙,还有什么话说?该滚蛋的就赶紧滚蛋,不想滚蛋的,就拿命来吧!”巷子里又有人高声喝骂,应该是黑鲨帮的那个老六。

我不知道巷子里到底挤了多少黑帮的人,但我想有老六带着黑鲨帮余众已经跟他们拼得胜负难料,再有我跟高凌凯一出手便打倒两个,这些人肯定知道今晚讨不了好去。

所以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人开始借着黑暗的掩护悄悄溜走。

就连被我跟高凌凯打倒的那两个汉子,也被人不吭声地搀扶起来,连句场面话也没说,就灰溜溜地赶紧离开。

到最后就只剩下十几条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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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烟瘴毒雾

诡案异象录第552章烟瘴毒雾因为光线很暗,我们看不清剩下那些汉子的面容神情。

只见其中一人冲着我们躬身施礼,用英语说道:“在下狄太特,俗称老六,之前曾经跟二位见过一面!”

我忙向着他回了一礼,说道:“我们此来,就是想找狄太特先生问问,普朗格大哥的仇人到底是谁!”

我这话方一出口,老六立刻现出哽咽之音,说道:“我大哥死得好惨!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若是信得过我,请跟我换一个地方再说话!”

这老六是我们目前唯一线索,别说他是普朗格的手下兄弟,即便明知前边是龙潭虎穴,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

所以我们没有多说,跟着老六等一行人迅速出了小巷子,巷子外停着两辆面包车跟一辆小轿车。

老六请我跟高凌凯与他共乘小轿车,其他人挤上了两辆面包车,由司机开着,迅速从巷子外边的胡同驶出去,再顺着大街往南行驶。

黑暗中也不知道路线如何,就感觉车子东拐西拐,好像是在故意绕路避免被人跟上一样。

奥朗市并不大,就跟我们国家的一个县城差不多,但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这才在一座院子里停了下来。

院子看来很宽敞,但院子里的建筑却并不雄伟豪华。

看来就只是几间平房,平房门口也没有点灯,真就跟普通的住户一样。

因为今晚奥朗市又停电了,老六带着我们进到一间点着盏汽灯的屋子。

那汽灯的亮度跟四十瓦的灯泡差不多,照得整间屋子十分明亮。

老六先请我们坐下,又让人送上茶水,这才开口说道:“真没想到您两位中国人在发生这种事之后,没有即刻远走高飞,反而留下来调查我大哥的死因,这份恩情当真令老六不胜感激!”

他话一说完,又起身向着我跟高凌凯深深施礼。

我跟高凌凯赶忙起身,我伸手将老六搀扶起来,说道:“跟你说句老实话,我们留下来不完全是为了调查你大哥的死因,只因你大哥的死状,跟我们在h国调查的案子一模一样,我们是想弄清楚你大哥的死因,自然也就解开了h国的案子!”

老六点一点头,说道:“我大哥被h国大财团请去调查案子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没想到几天相处,大哥就有幸结识二位这样有情有义的中国人!”

他这话自然是有吹捧之意。

我也不跟他多做客套,直接说道:“我跟你大哥昨天本来约定今天要去找一找他的一个仇人,因为他怀疑是这个仇人趁他去了h国,害死了你们黑鲨帮五个头领,却没想到今天一早你大哥就惨遭毒手!”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六就急着插口问道:“高兄弟是不是认为,我大哥也是被他这个仇人所害?”

“这个我不敢确定!毕竟你大哥的死状跟你另外几个兄弟大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太过巧合,很可能会跟你大哥这个仇人有关系!”

老六不由得皱起眉头,嘴里也开始喃喃咒骂。

他是用土话在咒骂,我自然听不明白,只能问他:“你知不知道你大哥这个仇人是谁,在什么地方居住?”

“我知道,我大哥跟我说过!”老六点一点头,“昨晚我大哥跟我谈了很久,说他今天就要去找仇人报仇,他说他那个仇人本事很大,手下应该还有几个徒弟,所以他如果单身前往,只怕是难有胜算!我当时就跟我大哥说,不行我就跟大哥一块儿去跟仇人拼了!但我大哥说黑鲨帮除了他,就只剩下我一个头领了,所以要留我看守门户,免得其他帮派的那些王八龟孙趁我们都走了又打我们黑鲨帮的主意,却没想到……昨日一谈,居然是……我听到我大哥最后的一番教诲!”

老六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不得不用大手抹了抹脸。

我心中黯然,等他稍微平静一下,才又问他:“那你大哥这个仇人是叫什么名字,具体藏身在何处?”

“他叫窝颇泰,就藏身在城西大山中一个山洞里,那人善于使毒,在他的山洞周围布满了烟瘴毒气,只要有人靠近,先要被毒气熏死了!……我大哥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没去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回过头来,先跟高凌凯交换了一下眼色,才又问老六:“那你对南部的这片大山熟不熟悉?能不能找个人带我们进去找你大哥这个仇人?”

“两位……是要为我大哥报仇?”老六又惊又喜霍然起身。

“这个……该怎么说呢?我们必须要把两个案子调查清楚,但是……能不能为你大哥报仇,这个很难说,我恐怕凭我跟我兄弟,未必能是你大哥那个仇人的对手!”

“一定能的!你们今天……手上那种闪光的武器,实在是太厉害了!而且我大哥说过,高兄弟连全日本最厉害的一个邪术大师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自己没本事为我大哥报仇,只能求二位施以援手!”

他话一说完,直接翻身跪倒在地上,冲着我跟高凌凯连叩响头。

吓得我跟高凌凯赶忙起身,我将老六一把拉起来,说道:“请不要这样,我们……先等找到你大哥的仇人,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好!只要有高兄弟这句话,我老六就已经不胜感激!这样吧,今晚两位好好休息,明天我跟着两位,一同去找我大哥的这个仇人!”

“你能找到你大哥的这个仇人吗?”高凌凯插口一问。

“我只能知道大致的方向!不过我手下有一个人,是从那片山里出来的,之前我大哥就已经准备让他跟随带路的!”

我听老六说得很有信心,想必在普朗格死了之后,他已经考虑过要去找普朗格的这个仇人报仇,很可能已经详细打听过进山的路径。

所以我不再多说,眼瞅时间确实不早,我跟高凌凯在老六的安排下,去了一间铺盖都很干净的卧房休息。

第二天七点起床,简单用了早餐,八点左右我们就乘车出发。

仍是由一个司机开着车子,老六坐了副驾驶位,我跟高凌凯、再加上老六说的那个向导,一同挤在后座。

那向导瘦瘦小小,我听老六叫他“猴子”,自然是他的外号了。

不久车子靠着山脚停下,我们四个下了车,老六吩咐司机先将车子开回去,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再打电话让他来接。

之后我们便顺着山路往山里进发。

猴子在前边引路,我发现老六对这片大山好像也挺熟悉,有时候走着走着,猴子有些拿不准方向的时候,还要停下来跟老六商量一下再走。

一直走到一座大山脚下,那向导再次停脚,又跟老六商量一阵。

老六回过身来跟我们说道:“我大哥只说他那个仇人是在老鹰山脚,而这座山就是老鹰山了!我没想到老鹰山会这么大,竟不知道是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了!”

我抬头上望,看见眼前的这座大山往东看的确很像是一只老鹰头,尤其最东端一座险峻的大石柱,真就跟老鹰的尖嘴一样。

而在山脚向东向西都有山路环绕,的确是很难确定该往东走还是往西走。

“如果我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住在山洞里,我觉得那边那个鹰嘴下边就有可能有山洞!”高凌凯说。

他说的是中文,我要替他翻译一遍,老六才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往东边走吧!反正都走到这儿来了,大不了围着大山走一圈!”

“不是说那人很会用毒吗?要我说咱们都先把防毒面罩带上!”我提醒。

“对对对,差点儿把这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老六一边说,就赶忙卸下他跟猴子背着的大背包,从背包里翻出四面防毒面具,随手递给我们两面,他跟猴子则将剩余两面各自戴上。

我跟高凌凯虽然练过闭气功,但既然有防毒面罩,自然戴着防毒面罩比较轻松。

我特意检查了一下两张面罩,确定两张面罩都完好无损,这才先让高凌凯戴上,我借口戴着不舒服,等走了一程高凌凯没事,我这才戴上。

别说我疑心很重,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老六跟猴子都是f国黑帮人,在我们国家这样的人物其实就是流氓地痞。

再加上普朗格也死得不明不白,我多一层防备,就多一分安全。

沿着老鹰山脚下的山路向东走了两千多米,眼前出现一片并不浓密的树林。

奇怪的是此刻艳阳高照,别的树林里就算有雾也蒸发干净了,可是这片树林,却被灰色的雾气所笼罩,还没走进去,已经能够感觉到一种阴沉与森暗。

“看来咱们走对了,这些雾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烟瘴毒气了!”老六小声说,声音中透着怯惧。

我在上早就看多了“烟瘴毒气”这个词汇,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算是有机会亲身体验。

至于这种所谓的“烟瘴毒气”,是不是真的跟中描述的那么厉害,我不清楚,当然也没有胆量取掉防毒面罩,深吸一口试试。

第553章 山林激斗

那些“烟瘴毒气”看来真就跟雾霾差不多,灰扑扑暗沉沉的。

只不过随着山风吹拂,在树林间形成浓淡相间的一道一道,看起来又有些缥缈的美感。

在树林中穿行一阵,渐渐听到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

我们循着声音继续穿过树林,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挂瀑布。

虽然那瀑布不是很大,但这么近距离观看,仍觉玉珠飞溅,很有气势。

而就在那瀑布的旁侧,豁然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洞口并未紧贴地面,而是离地约莫一米二三。

这样的山洞里边肯定非常干净,因为它既不容易被野兽闯入,也不会被雨水浸润。

“看来咱们确确实实找对地方了,那个山洞,肯定就是我大哥的仇人住的地方!”老六说,自然显出愤愤不已。

“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猴子问。

“如果大哥的仇人当真藏匿在此,那可就很危险了,不能随便往洞里钻,还是喊两嗓子试试看吧!”老六说。

“戴着防毒面具可没法喊!”猴子说。

“那就摘下防毒面具喊吧,这一块儿已经看不见有雾,应该没事了!”老六一边说,果然摘下防毒面罩,深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冲着我们一笑,“这儿的空气很清新,绝不会有毒气之类!”

之后不等我们说话,他已经转过头去,扯开喉咙喊了两声:“洞里有人吗?窝颇泰,如果你藏身在此,就赶紧给我滚出来!”

连喊几声都没有动静。高凌凯嫌戴着防毒面罩憋得慌,也将防毒面罩摘了下来。

猴子也摘了防毒面罩。

我想着真要有问题的时候,随时可以施展闭气功,所以我也将防毒面罩取了下来。

“那家伙不肯出现,咱们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打进山洞里去?”老六问。

“直接打进山洞里可就太危险了,要我说咱们捡些干柴,燃着了堆到洞口,如果山洞里边有人,不怕他们不出来!”高凌凯说。

我觉得他这个办法不错,所以我用英语替他翻译一遍。

却不料我的翻译方一落音,就听有人嘿嘿笑道:“好狠毒的心肠啊,想把我老头子活活熏死在山洞里么?”

那声音并不是从山洞里传出来,而是出自右边的树林。

我们几个转头去看,正见从树林里,缓缓走出三个人影。

刚那声音自称“老头子”,可我们却没看见老年人,走在前边年纪最长的,也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恭恭敬敬的小年轻。

那中年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有一双斗鸡眼,而据普朗格所言,他的大仇人正是有一对斗鸡眼。

“这人就是我大哥的仇人了!”老六说,神色紧张压低了声音。

我点一点头,冲着那中年人问道:“奥朗市黑鲨帮一夜之间死了五个人,都是阁下干的吧?”

“是又怎样?”中年人嘿嘿一笑,“不单是那五个人,就连普朗格,也是我杀的?”

我心中一惊,随即也跟着嘿嘿嘿嘿一阵冷笑。

“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如果你当真有本事害死普朗格,早就下山报仇去了,没必要等到普朗格去了h国,你才偷偷下山去对人家几个兄弟下手!更何况杀害普朗格的手段,远比杀害黑鲨帮那几个头领的手段高明多了,你真要有这本事,现在就使出来瞧瞧呗!”

我这话连激带讽,把那斗鸡眼面色一变,冷笑说道:“就凭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值得我使出最高明的手段!你们想瞧瞧我的本事,那就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他话一落音,一双手已经在胸前相互揉搓,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我知道他即刻就要施展他的邪门功夫,一边暗暗运转闭气功夫,一边悄声跟高凌凯说道:“凌凯,你不如带上防毒面罩!”

高凌凯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会儿才戴,只怕让这王八蛋钻了空子,不如尽快结束战斗的好!”

他口中说话,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

却见斗鸡眼双手翻开,两只手心居然各自托着一团灰色的烟雾,那烟雾在他手心凝聚不散,看来就跟个球体一样。

随着他双手一扬,那两团球形烟雾,竟如流星赶月,向着我跟高凌凯当面砸到。

我跟高凌凯暗觉惊诧,到此时方知黑鲨帮那五个头领,原来是死在这种邪门功夫之下。

我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付这种邪门功夫,只能向着两边分开闪躲。

陡然间高凌凯惊呼一声“小心”,同时我也看见猴子手中亮出一柄尖刀,向着高凌凯后背刺了上去。

当此之时我无暇细思,手中电击棒抖出电光,向着猴子扔了过去。

同时我自个儿向前扑跌,顺地一个翻滚,这才看到在我身后,老六同样手握尖刀。

若非高凌凯及时提醒,我恐怕已经被老六一刀刺中。

那猴子刀尖已经刺上高凌凯后背,却被我扔出的电击棒击中,立刻抽搐着倒在地上,尖刀也随之“呛啷”落地。

这一下变故骤起,斗鸡眼大概没料到我跟高凌凯居然能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躲过老六跟猴子背后偷袭,我听见他提高声音急念咒语,那两颗球形烟雾居然像生了翅膀一样,分别在空中急速转弯,一个仍旧攻向高凌凯,另一个却向倒在地上的我的面门砸到。

同时老六弯下腰来,手拿尖刀向我猛刺。

我左腿顺地急扫,趁着老六跳脚躲避,我一个翻身纵跃,避开当脸砸到的那颗烟球,右脚却顺势反踢,正好踹在老六胸脯上。

老六的身影向后跌出。高凌凯百忙中挥出电击棒,随着电光一闪,老六“扑嗵”落地,也跟猴子一样抽搐不止。

但斗鸡眼的另外两个徒弟,却各执钢刀向着我扑了过来。

我手上没有其他兵器,只能曲起左手腕,又向着他两个射出两枚高压飞针。

那两人扑到了我的跟前,却已无力举刀,两个人同时向地软倒下去。

但这当口电光石火,我射倒了斗鸡眼的两个徒弟,却再也躲不开砸到脸跟前的那颗烟球,只能眼睁睁看着烟球在我眼前爆裂开来,紧紧笼罩住了我的脑袋。

我生怕那烟雾会对眼睛有害,赶忙闭上了眼睛,同时向着斗鸡眼站立方向,连着发出三枚高压飞针。

我不敢睁眼,也就不知道高压飞针能不能射中斗鸡眼。

幸好我听见斗鸡眼惊呼一声:“你小子……居然会用暗器?”

我这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感觉笼罩着我头的烟雾正在散开,但斗鸡眼却只是踉跄一步,并没有马上软倒在地上。

我迅即想起这混蛋极善使毒,很可能在他身体里,已经有了各种毒剂的抗体。

所以我毫不犹豫,又发射了一枚高压飞针。

斗鸡眼第一枚飞针尚且没能避开,哪能躲得开第二枚?

两枚高压飞针射进他身体,他终于一头跌倒。而笼罩在我头部的那团雾气,也跟着飘散无影。

我仍旧运转着闭气功,不敢马上就开始呼吸。

但高凌凯的闭气功比我弱了很多,像这样一边打斗一边闭气,到现在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所以雾气方散,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迅即又冲着地上连吐唾沫,直道:“好臭,这王八蛋放出的毒气实在太臭了!”

我一听此话,不由得心上一惊,忙道:“既然还有臭味,只怕那毒尚未散尽!”

高凌凯吓了一跳,赶忙感受一下,随即摇头说道:“应该没事吧,我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我看他脸色红红白白,这才放下心来,又问他:“猴子刺伤你了没?”

高凌凯伸手往后腰一摸,说道:“就刺破了点皮,不碍事!”

一边说,忍不住向仍躺在地上的猴子狠狠一踢,骂道:“王八蛋,早就看出你们两个有鬼,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猴子被他踢得一声惨叫,转脸瞧一瞧躺了一地的斗鸡眼等人,满脸都是惊恐之意。

此时老六也已停止抽搐,但老六嘴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气得高凌凯直接将电击棒推到中档电了他一下。

老六这下子苦头吃大了,不仅浑身上下痉挛不止,而且眼睛上翻,口中也不住吐出白沫。

吓得猴子浑身抖颤,等到高凌凯再喝一声:“到底说不说?不说,就跟此人一样下场!”

他说的是汉语,猴子不可能听懂,但他话一说完,又将电击棒扬了一扬。

吓得猴子张口就道:“我说,我说!可是……我说了,他们会杀了我!”

他一脸惶恐好像要哭了一样,我冷冷接口,说道:“你觉得,我们还能留着这几人,让他们继续害人吗?”

猴子身上又是一颤,居然趴在了地上,一边叩头,一边说道:“我说,我说,只求你们,饶我这条贱命!”

我等他叩完响头,这才让他坐下来慢慢回话。

猴子仍旧迟迟疑疑,直到高凌凯双眼一瞪,他才老老实实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交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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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卡拉斯神庙

诡案异象录第554章卡拉斯神庙原来老六也是斗鸡眼的徒弟。顶点

当年斗鸡眼跟普朗格结仇,但却屡次拼斗未能取胜,反而随着普朗格势力增长,斗鸡眼不得不隐入深山,用了将近十年时间,练成了一门邪门功夫。

但普朗格这十年也没闲着,他以手指弹射暗器的本事,已经练到炉火纯青。

斗鸡眼忖量着仍不是普朗格的对手,所以安排他一个徒弟出山,费尽心思获取普朗格信任,成了普朗格手下八大金刚中的一员。

此次普朗格被顶真集团花费重金请去h国,老六悄悄通知了斗鸡眼,他自个儿找个理由去了外市,由猴子带着斗鸡眼,一夜之间害死了黑鲨帮五个头领。

至于猴子,只因身材瘦小,在黑鲨帮中一直不受重用,直到被老六看上,才算是有了出头之日,自然对老六死心塌地,日常便是由他暗中替老六跟斗鸡眼传送消息。

我问猴子,杀害普朗格的是谁。

猴子却一脸懵逼,说道:“我也不知道杀害普朗格大哥的是谁!普朗格大哥回来以后,这个……六哥他师父说他仍不是普朗格大哥的对手,要六哥最好引着普朗格大哥进山报仇,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或许能够害死普朗格大哥,却没想到……突然昨天早上,普朗格大哥居然死了!”

猴子的话令我陷入沉思。

暗想着难道普朗格被黑影害死,当真跟斗鸡眼完全没关系?

斗鸡眼肯定是不能指使那种黑影杀人,否则我们今天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取胜。

可如果斗鸡眼跟那黑影全无干系,为什么就会赶得这么巧,偏偏在普朗格要带着我们进山寻仇的时候,普朗格却被黑影杀死?

我心中不得要领,只好又将瘫软在地上的老六拎起来逼问。

老六看来是真怕了电击棒了,被高凌凯抽出电击棒挥了一挥,就吓得赶忙说道:“我说,我说就是!反正已经落入你们手里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那我问你,杀害普朗格的,你知不知道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老六立刻摇头,“本来……我已经跟我师父商量好了,要把普朗格引到这儿来结果他,但普朗格非要带上你们俩。我想着……你们两个年轻小子不足为虑,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可是没想到的是,本来说好了昨天一早进山,普朗格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我还跟他一块儿吃过早饭,但结果……他一个人回房间说换件衣服就走,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他就被杀死了,而且死得……十分难看!”

“你是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我追问。

“是,但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我还以为是我师父新练成了什么厉害手段呢!后来……也是我让人报警去抓你们俩,我没想到的是,你们俩不仅很轻松就从警察局出来,而且出来之后还要继续追查!我让猴子进山联络了我师父,问问我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是我师父让我引你们进山解决,所以……我才会在昨晚去找你们!”

我两眼紧盯着老六的面部表情,感觉他说的应该是实话。

可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我们今天进山一趟,岂不是白费力气?

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找到那黑影的出处?

我记得普朗格曾经提到,在f国南部森林,隐藏着一座神庙,可f国是由无数的海岛组成,普朗格所谓的南部森林,究竟是在哪座海岛上?会是在目前所在的这座南部大岛上吗?

“普朗格曾经跟我提到,在你们国家南部森林中有一座神庙,你听没听说过这座神庙?所谓的南部森林……”

我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就听老六“啊”的一声,满脸现出惊诧之色。

“看来你是听说过这座神庙的了!”我立刻紧追一句。

“这个……什么南部神庙,我并没有听普朗格提到过,只是……”他说到这里,悄悄瞥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他师父,“我听我师父说过,他有一个旧友,是在南部卡拉斯神庙修行,他说他这个好友非常厉害,能够杀人于无形之间!只可惜他屡次请这个好友出山帮他报仇,他这个好友都不肯答应,莫非……这此普朗格之死,是我师父的这个好友所为?”

我听他也提到“神庙”二字,心中不由得暗暗欣喜。

只是再问下去,老六就说他只知道这么多了,我们没有法子,只能等斗鸡眼醒了再说。

转头却见高凌凯面色有些发白,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他有些头晕。

我立刻想到,他方才还是中了斗鸡眼的毒。

只不过他中毒很轻,所以到现在才刚发作出来。

赶忙逼问老六。

原来斗鸡眼的那种邪门功夫,其实说穿了也并非十分出奇。

他是用一种很容易化为气体的毒药,糅合了一点气功跟邪术。

斗鸡眼在使出这种功夫的时候,先要两手互搓,就是为了将这种毒药搓化成气体。

但斗鸡眼既然能够令毒雾凝结成球,并能控制其在空中自由移动,他身上的功夫该当不弱。

若非高压飞针无影无形,单凭我跟高凌凯的这点功夫,以硬碰硬只怕未必能是斗鸡眼的对手。

我问老六有没有解药,老六说道:“我师父常年用这种毒药练功,身上肯定会带着解药,以免他自个中毒的时候,需要赶紧服用解药。但……那是从前,如今他已经练成功夫,是不是身上还带着解药,我就不知道了!”

我听老六这么说,赶紧去搜斗鸡眼的衣兜。

结果还真在他上衣的一个暗兜里,搜到了两包药粉。一包红色,一包蓝色。

我问老六哪一包是解药,老六说红色的是。

我稍微考虑一下,先逼着老六服一点解药试试。

老六哭丧着脸说道:“毒药解药是相对而言,那都是有毒的,单服解药,一样会被毒死!”

我一想也对,干脆让老六先服一点蓝色粉末,再服一点红色粉末。

老六开始不肯,被我跟高凌凯直接灌了进去。

果然那蓝色粉末一服,老六立刻显出满面发青,嘴角也开始有白沫渗出。

我赶忙又让他服了一点红色药粉,老六身上的中毒症状,才又慢慢减轻。

高凌凯说道:“谁知道我中的是不是蓝色粉末的毒?万一不是,那岂不糟糕?而且,咱们也不知道该服用多少!”

他说得并非无理,不过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就算他中的不是蓝色粉末的毒,在服下红色粉末之后,万一有什么不对,再反过来服一点蓝色粉末就好。

所以我还是坚持让高凌凯服一点红色粉末,因不知道高凌凯中毒深浅,只能让他用指甲盖沾了一点送进嘴里。

那药粉好生厉害,就这么一点点而已,已经让高凌凯胸塞气闷直说难受。

但我知道所有以毒攻毒的法门,都会有一个极其难熬的过程,只能让高凌凯坐在地上稍微坚持一下。

幸好高凌凯一直没有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的症状,反而随着胸塞气闷的感觉慢慢减轻,他本来略显苍白的脸色,又重新变得红润起来。

我这才放下心来,本来想将一红一蓝两包药粉混合了埋在地下,以免留着继续害人,随即想到说不定还能有其它用处,所以暂时装进了我自己兜里。

但斗鸡眼被我连射了两枚高压飞针,一时半会儿难以醒转,我跟高凌凯只能先将老六等人全都捆绑起来,又去瀑布旁边的那个山洞里搜索一圈。

那山洞看着洞口没多大,却没想到里边不仅干燥整洁,而且大洞里边套着好几个小洞。

每个小洞都像是一间房屋,里边安置了床铺被褥等物。在这里边生活,比起寻常的房屋,应该是冬暖夏凉更胜一筹。

确定洞里再没有其他人,我跟高凌凯重新出来,一直等到半下午,斗鸡眼总算是醒了。

我本来想着斗鸡眼倘若嘴硬,我就直接用红色、或者蓝色粉末来威胁他。

像他这样的人,正因为身上已经有了抗毒因子,反而会对中毒而死、尤其是他自己的毒药,有了更多的恐惧。

却没想到根本不用我威逼,在我问到斗鸡眼普朗格是怎么死的之后,斗鸡眼居然嘿嘿笑道:“老实说那不是我害死的,我的确想让普朗格死得越惨越好,可是我一再请我老友出山帮我,他都没有答应。没想到这次不用我请,他居然先就对普朗格下了手!想必是普朗格不知死活,先得罪到他面前了!”

他一边说,一边仍旧狂笑不止。

我等他笑停了,才又问他:“你确定普朗格之死,跟你老友有关?”

“那当然!”斗鸡眼明明此刻十分狼狈,却要抬起下巴显出一脸的傲慢,“我那老友修行的神庙,有一种神物,可以将人无声无息窒息而死!普朗格也知道这件事,他不敢对我斩尽杀绝,正是因为怕了我这个老友!你来我这儿是想替普朗格报仇对吧?我告诉你,你真找错地方了,你应该去卡拉斯神庙找我那老友才对!就只怕你有心报仇,却没这个胆量往卡拉斯神庙走!”

我心中暗暗筹思,看来这所谓的卡拉斯神庙,当真就是那黑影的出处。

第555章 神庙传说

普朗格在接受顶真集团邀请的时候,不可能知道杀死顶真集团几个高管的,会是那种诡异黑影。顶点x

直到去了h国,并且从视频上看到那个黑影,他才明白自己趟进了一滩惹不起的浑水里。

所以在井下隆跟龟一郎死后,普朗格不告而别,只怕不止是为了他黑鲨帮几大金刚被杀,也确确实实是怕了那黑影。

但他已经趟进了这滩浑水,偏偏我又追着来到奥朗市,这才引得那黑影现身,将他处死。

换句话说,普朗格之死,可能跟斗鸡眼真的无关,这件事既是巧合,但也是必然。

我无法确定杀死普朗格的黑影,跟h国的那个黑影是不是一个。兴许是h国的那个黑影追着我来到奥朗市,因对我无可奈何,所以选择杀死了普朗格。

但如果杀死普朗格的并非h国的那个黑影,那在h国指使黑影杀人的那个人,必定已经将普朗格参与调查黑影之事的信息,传递回了卡拉斯神庙。

换句话说,卡拉斯神庙的其他人同样已经对我有所了解,我现在去找卡拉斯神庙,基本上就是自投罗网。

但既然杀死普朗格的那个黑影,没敢再向我跟高凌凯动手,那就说明卡拉斯神庙的其他人,也已经对我有所顾忌。

而我身为超自然调查人员,经历过的艰难险阻不可谓不多,我若遇险而退,早就已经没干了。

所以我冲着斗鸡眼微微一笑,说道:“有没有胆量是我们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所谓的卡拉斯神庙是在何处就好!”

斗鸡眼两眼看着我,好像是在查勘我的真实用意。

很久,我坦然坚定地看着他,斗鸡眼终于点一点头。

“行,你既然不怕死,那我成全你!”

他果然毫无保留地将卡拉斯神庙的详细地址告诉给了我。

那是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座大岛的最南端一片原始森林里。

既然是原始森林,要想找到这座卡拉斯神庙,肯定需要找向导带路。

但我们不可能让斗鸡眼给我们带路,此人心思歹毒,功夫又高,还善于使毒,在长途跋涉的过程中,我们单是防备他就要精疲力尽了。

可是该怎么处置这师徒几人,却令我跟高凌凯倍觉头痛。

这几人在我看来个个都是死有余辜,但毕竟这里是f国,而不是我们中国。

以我们这几天在f国的经历来看,就算我们将这几人送交警方,警方只怕也不会感激我们,反而有可能嫌我们多事。

可如果直接杀了他们吧,我们又不是杀人凶犯。就算杀了他们不会被外人知晓,我们也下不了这个狠手。

最终我跟高凌凯商量来去,只能将这师徒五人全都捆绑起来,之后便扔在地上不管。

这师徒五个能想出办法解开绑缚那是他们命不该绝,倘若解不开绑缚、又或者没等解开绑缚,就有野兽来袭,那也是他们死得活该。

那个时候已近黄昏,我跟高凌凯先戴上防毒面具,穿过那片带有烟瘴毒雾的树林,之后紧赶慢赶,靠着定向仪的指引,在晚上八点多钟,终于走出了大山。

之后又顺着公路走了一程,好不容易看见一辆面包车经过,在我们招手示意下,面包车虽然停了下来,可是当我们坐上车子,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三人。

三个人都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人。

果然车子没走多远,那三人便都抽出尖刀,威胁我们交出财物。

我们哭笑不得,索性抢了他们的车子,将他们连司机一块儿扔到公路边上,之后开着他们那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回去奥朗市。

为避免惹麻烦,在将近奥朗市的时候,我们就将面包车停在了路口,之后背着背包往前走了一程,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辆出租车,这才回去我们住的那家酒店。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买了车票赶往最南端的一个小县城。

那小县城距离奥朗市并不太远,可一来从奥朗市去那个小县城的车次很少;二来f国的公路状况堪忧;更加上走在半路,还遇到两拨拦车收取过路费的。

我跟高凌凯眼瞅车上的其他人都乖乖掏钱,只怕是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规矩,所以我叫高凌凯忍忍气,也掏钱给了拦路者。

没想到拦路者眼瞅我跟高凌凯是外国人,竟要我们多付几倍的钱。

幸好在我忍气吞声付了钱之后,两拨拦路者都没再为难我们。

如此这般一耽搁,等到了最南部那座小县城,已经是下午两点。

还好小县城的人还算淳朴,我们俩中国人走在路上,没有引来像在奥朗市那样敌视的目光。

反而当我们找人问路的时候,当地人都满脸笑容很是热情。

我们在小县城最好的一家宾馆住下,之后便出去找向导带我们去卡拉斯神庙。

当天下午一无所获,因为绝大部分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卡拉斯神庙。

我们只能拜托那几个听说过卡拉斯神庙的人,承诺他们只要能够帮我们找到神庙,一定会有重谢。

没想到第二天我们正要出发去那片原始森林,看看那附近的山民有没有知道卡拉斯神庙的,昨天我们拜托过的一个老年人,却引着一个中年男子来到酒店找我们。

原来是我的“重谢”起了作用,这老人连夜让他的几个儿子去了山里,找到了一个去过卡拉斯神庙的人。

可是当我请那人带我去卡拉斯神庙的时候,那人却面现恐惧连连摇头。

“不能去,那座神庙……不能靠近!”他这样说。

我立刻问他为什么不能靠近,那人却连连摇手不肯多说。

我想着他既然来了,就不会是绝不肯去,只不过要看我们到底肯出多少钱而已。

所以我直接报出三千美金的价格,在f国这算得是一笔巨款了。

把那人吓得愣了半天,那老人则露出满脸艳羡。

最终那人点头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但不能靠得太近,否则命都没了,我要你们的钱也无用!”

我点头答应,先付了一笔酬金给那老人。跟向导约定,明天出发之前,直接付两千美金给他们家里人,等他引我们到了神庙附近,我再将剩余一千美金给他。

至于回来的时候,我有定向仪引路,就不需要他再带我们出来了。

那人很是高兴,说定第二天我们早点出发,他在某一个路口等着我们一块儿进山。

当天就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在小县城随便逛了一逛。

小县城风景优美,民风淳朴,最让人高兴的,是没有黑帮对我们这些外国人虎视眈眈。

所以起码在我看来,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比在奥朗市住着舒服多了。

第二天我们起个绝早,因小县城没有出租车,我们只能坐上一辆三轮车,颠颠簸簸赶到了向导所说的那条路口。

向导跟他老婆还有哥哥弟弟都在路口等着,一见我们到了,向导让我把两千美金交给他老婆跟他哥哥带回家去,他跟他弟弟引我们进山。

路上我们问起卡拉斯神庙的事情,许是得了一大笔钱,那兄弟俩都很高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将他们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们。

据他们所言,卡拉斯神庙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神庙周围经常有神迹出现。

我问他们是什么神迹,两兄弟踌躇了半天,当弟弟的忍不住说出来。

“神人的影子!据说……很多人都看到,神庙周围有神人的影子出现!而且……据说心怀恶意的人看到这个影子,就会被影子杀死!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们从不敢往神庙附近走!”

我心中暗暗点头,从弟弟这番话中我可以确定,卡拉斯神庙的的确确是那种会杀人的黑影最先出现的地方。

我又问那对兄弟,还有没有关于“神人影子”的传说,这种“神人影子”是从何而来。

那兄弟俩就连连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仍旧是弟弟忍不住,往前走了一阵之后,突然说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虔诚修行的苦行僧,在大森林中发现了几块神石,神石周围有很多神人显形,所以这群僧人才在神洞周围建起了神庙,将神石供奉起来!不过……传说是这样,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

我之前已经考虑到,在卡拉斯神庙中肯定不止有一个黑影,而今从向导兄弟口中,算是得到了证实。

但这个向导弟弟所说的“神石”究竟是什么?

他说“神石周围有很多神人显形”,所谓的“神人显形”,就是指的那种黑影么?

如果是,一个黑影我已经难以招架,倘若真有很多黑影,我跟高凌凯岂不是有去无回?

我心怀忐忑,把我的担心跟高凌凯一说,没想到高凌凯反而更显兴奋,说道:“咱们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我们哪一次都化险为夷!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一次咱们照样能够铲除妖孽,凯旋回归!”

他说得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可我却没有半点信心。

毕竟从前哪一次出生入死,我们都能够依靠身上的几样高科技防身用品化险为夷,可是要对付那种黑影,包括电击棒在内,我觉得都没有用处。

但想是这样想,已经走到了这里,我不可能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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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黑影攒动

那兄弟俩对这片森林确实很熟悉。

在这种原始森林中,根本看不到任何路径,但兄弟俩带着我们翻越过一座座大山,穿行过一片片树林,我跟高凌凯很快就晕头转向,兄弟俩却连一点迷路的感觉都没有。

最神奇的是,他们连最原始的指南针都没用,完全靠着树木的生长方向、以及阳光投射的角度等等因素来判断该往哪儿走。

期间难免会遇到野兽之类,但兄弟俩熟知野兽的习性,来的是什么野兽,该怎么躲避等,两兄弟都非常清楚。

结果一路上我们时常听到野兽嚎叫,甚至有一次兄弟俩让我们爬上大树,亲眼看到一匹斑斓猛虎从树下走过。

但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在森林中整整走了十来个小时,一直也没出什么重大事故。

直到傍晚时分,兄弟俩停下脚步,说不能再引我们继续前行了。

不过他们指着正南方向的一座高山告诉我们,只要看准了那座高山走,再有半个小时就能找到卡拉斯神庙,

我把剩余的一千美金给了他们,又跟他们商量一下,现在已经快到晚上了,他们肯定不可能赶夜路回去。

不如就在这儿等着我们,到明天我们回来,仍由他们引我们出去,到时候我会多付一千美金给他们。

兄弟俩商量一下表示同意,不过他们只在这儿等我们到明天中午,如果明天中午我们没出来,他们就要往回赶了。

其实我身上带有定位仪,还多带了一块高能电池,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故,定向仪无法带我们走出森林了,这兄弟俩还能做个备胎。

而且这兄弟俩都是老实人,首先我不介意让兄弟俩多挣我一千美金,其次森林之中危机四伏,即便兄弟俩对这片森林非常熟悉,也很难保证他们在返回去的路上绝对安全。

反而有我跟高凌凯跟着他们,对他们来说,等于多了两个携带有高科技武器的保镖。

告别那一对向导兄弟,我跟高凌凯望着他们手指的那座高山,继续向着南方而行。

果然在半个小时之后,就看见一片空旷的山坡,山坡上铺满黑石,别的地方都是草木茂盛,唯独这片黑石坡上寸草不生。

就在这片黑石坡的最高点,巍然耸立着一座庙宇。

我们没敢马上走近那座庙宇,而是隐藏在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后边,察看那庙宇内外的动静。

那庙宇跟我们中国的庙宇很不一样,没有飞檐翘角,更没有画梁雕栋。

之所以人一见就知道这是座庙宇,是因为在那庙宇前方,一左一右矗立着两尊黑木雕刻的神像。

神像手执利器,面目凶恶,我虽不知那是什么神像,但却看得出,那神像具有佛门雕塑的韵味。

事实上整座庙宇占地也不过两三百个平方,倘若按照我们中国人的眼光来看,算不上是威武雄伟。

但是在这人迹罕至的大森林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座庙宇存在,却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那庙宇是以黑石做墙,原木为柱,房顶则全是很厚实的木材搭就。

许是年代久远,房顶的木材也都成了乌黑的颜色,若不仔细观看,真会以为整座庙宇,全都是黑石建成。

此刻夕阳正好从庙宇一侧投射过来,将整座庙宇都笼上了一层红红的光晕,看来真有一种威严肃穆的佛家气象。

但如果传说是真的,如果这里就是斗鸡眼说的卡拉斯神庙,那这座庙宇,就绝不会是善男信女所向往的慈悲圣殿,而是藏污纳垢的邪恶场所。

“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趁着天亮,马上冲进庙里去?”高凌凯问我,自然压低了声音。

我正想告诉他晚上再行动反而会安全一些,很突然地,我感觉到了不对。

同时高凌凯也“呀”的一声,低声轻叫道:“高力你快看!”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我已经看见无数黑影,正从那房顶之上迅速滑落。感觉就像是起先都在房顶上晒太阳,因为受到了什么惊扰,所以挤挤攘攘分从四面墙壁滑落下来。

至于它们受到了什么惊扰,根本不用我猜测,那些黑影在顺墙面迅速滑落地面之后,正向着我跟高凌凯逼近过来。

那只是一个个影子而已,我想没有人会害怕影子。

除非这些影子好像活物一样,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挤着一个,铺满地面向着你快速逼近,我想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形,都会被吓到浑身炸毛。

我就被吓到浑身炸毛,禁不住大叫一声:“凌凯快跑!”

高凌凯随我一叫转身就跑,但是我却惊骇地发现,已经有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其前端已经攀附上了高凌凯的双腿。

我吓得再叫一声:“凌凯吸气!”

同时我抽出电击棒,以最高档位向着地面上那黑影的后半部分击打了一下。

灼亮的电光击打在地面上,致使地面发出“哧哧”声响。

但对那黑影毫无用处,那黑影仍旧顺着高凌凯的双腿,迅速爬上了高凌凯的后背。

高凌凯在我喊出“凌凯吸气”这句话的时候,回过身来看我一眼。

那黑影趁机从他后背,转向他的前身。

我再喊一声:“凌凯快吸气!”

慌乱之下竟而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了高凌凯的衣服。

我当然揪不住那黑影,我却希望那黑影能够转而爬上我的身体,因为我的闭气功比高凌凯可以坚持更长时间。

但那黑影没有让我如愿,我眼睁睁看着它沿着高凌凯后背迅速绕到了高凌凯前身。

仍在跑动中的高凌凯紧急停步,我看见他张开口来,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凌凯你别慌,你就靠在树上运转闭气功,尽量坚持时间长一点,我来想办法赶走这个怪东西!”我在高凌凯耳边说。

高凌凯转过头来看看我,却没有冲我点头,而是满脸惊骇,伸手指了指地面。

我向着地面一瞅,更不由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有一瞬间我感觉,这一次我跟高凌凯,是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看见满地的黑影,紧紧围拢在我跟高凌凯脚下。

因为它们挤得太严密,相互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缝隙,头顶大树的影子,也被它们完全遮住,所以乍眼一看,就只是一大片影子覆盖着地面。

可是仔细观看,会发现它们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个黑影叠着一个黑影,在它们相互叠加的部分,颜色会更加深些。

更加上在我们脚边,还有圆圆的一圈空位,空位的边缘处,不断地伸伸缩缩,很容易让人想到“人头攒动”这个词汇。

而我看着那些“攒动”的黑影,竟不由自主想象出被这些黑影一层一层裹满全身的可怕情形

幸好这样的情形并没有很快发生。

那些黑影很奇怪地就只是环围在我们脚下,在我们脚下伸伸缩缩攒动不止,感觉就像是把我跟高凌凯当成稀奇在观赏一样。

我吸口气,转脸向着高凌凯一望,高凌凯眼中,同样露出无比的惊诧。

我仍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高凌凯已经被一个黑影封堵住了口鼻,如果我什么都不做,他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我只能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向着脚下相互叠加伸缩不止的那些黑影踩了上去。

更奇怪的是,那些黑影没有趁机攀附上我的脚跟腿,反而随着我脚尖落地,那些黑影相互拥挤着向着两边分开,好像是给我让路一样。

我浑身冷汗淋淋,却勉强冲着高凌凯一笑,说道:“凌凯你看,这些黑影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高凌凯伸伸脖子,向他自个儿脸上指了一下。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能跟他说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偏偏这一个黑影要害我们,你先靠在树上别动,我进庙里去看看!”

高凌凯点一点头,满脸露出担心的神情。

事实上我也很恐惧,围满脚下的这些黑影,目前看来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但谁知道卡拉斯神庙里边会是什么情形?

万一我进庙之后,这些黑影才一个个一层层攀附到我的身上,那我岂不是救不了高凌凯,还要葬送我自己的性命?

但我此刻有进无退,即便要断送我自己的性命,我也只能冒险一试。

所以我还是冲着高凌凯笑一笑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迈步向着围满脚下的黑影踏了上去。

就跟第一脚踏出去的时候一样,在我脚尖落地的同时,那些黑影挤挤涌涌立刻避开,正好给我留出一只脚掌的位置,既像是给我让路,又像是不愿被我踩在脚下。

而这样的情形,令我心里多多少少略有安定,所以我加快步子,向着卡拉斯神庙走了过去。

最开始每一步迈出,我都提心吊胆,幸好每一步落地,那些黑影都会让到一边。

一直到我走进神庙,推开神庙虚掩着的两扇大门,那些黑影竟然抢在我前边爬过门槛,迅速铺满整间殿堂。

包括殿堂内的地面、供桌、甚至是高大威严的神像之上,全都被黑影爬满。

【近段时间要出趟远门,只能每日一更,我知道一直追读的读者会等得心焦,只能请您包涵包涵。但我郑重承诺,在完结之前绝不断更,说到做到。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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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黑影的宿处

我尽量忽略那些黑影带给我的惊栗感,就站在神庙门口,观察着神庙内的情状。m

入眼是一间宽阔的神殿,神殿正中供着一尊威武而慈和的佛像,佛像两边分别立着一尊好像护法罗汉之类的雕像。

单就这三尊雕像来看,这个庙里供的并不是邪神一类。

神殿占据了整座庙宇大半面积,在神殿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没装房门的门洞,而在神像后边,光线透了进来,似乎另有后门。

我鼓足勇气迈过门槛走进神殿,还好满地的那种黑影,没有如我想象般蜂拥攀附到我身上,而是像在外边的时候一样,我每次落脚,它们都挤挤涌涌给我让路。

只不过殿里的光线昏暗很多,相形之下,那些黑影也不如在外边看起来那么清晰吓人。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先走向左侧,探头往左侧那个门洞瞄了一眼,发现里边是一间面积小了很多的偏殿,同样也供着神像,只不过神像的体格比正殿那尊佛像要小了很多。

我猜想右侧那个门洞里肯定是另一间偏殿,这会儿没时间细致察看,我立刻奔向神殿后侧,发现佛像之后,果然开着一扇宽阔的后门。

我确定这神殿没有窗户,平时就靠打开前后门来通风透气。

但是这神殿之内,并不适合让高凌凯躲藏。

因为前后大门肯定都有门缝,而且这门太过高大,别说我手边没有棉被,就算有,我也很难将门缝全部堵严。

更何况房顶还有瓦峰,我站在神殿里向上观望,已经能够看到丝丝缕缕的光线渗漏进来。

而以我的经验,只要有光线,哪怕是很微弱的光线,那黑影也能封堵住人类口鼻。

所以我不敢耽搁,马上从神殿后门出去,首先我看见,神殿后边有一个小院。

小院左边有三间房屋,三扇房门都关闭着。右边却只装着两扇房门,但因为左右两边是等距离的,所以右边的两间房肯定会宽敞很多。

小院最顶头则是一堵院墙,院墙上开了一个小门洞。

另外在小院右侧紧靠院墙的那扇房门口,摆放着一个大陶缸。

这番景象只在我一撇眼之间,便已看得清楚。

而随着我走出神殿,那些黑影全都跟着从神殿后门出来,迅速又将整座小院铺满。

但因此刻太阳将落,小院本就被房影笼罩,所以那些黑影就跟在神殿里边一样,看不十分清晰。

所以我顾不得去管那些黑影,先放开喉咙大喊两声:“有人吗?请问有没有人?”

我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心惊胆战去看地下,幸好满地的黑影,依旧在地上挤挤涌涌,好像并没有被我的叫喊声所惊扰。

我正想进到左右房间挨个搜寻,却再次瞥见了那只大陶缸。

我心上微微一动,暗骂自己好生蠢笨,赶忙踏进小院奔向那个陶缸,发现那个陶缸不仅体形硕大,而且完好无损,陶缸里还灌了半缸清水。

实际上在没有发明消防栓灭火器的古代,一般的庙宇、甚至是普通人家的院子里,都会放一口大缸。平时做蓄水之用,若遇到火灾发生,也可以当着消防用水。

我也顾不得去搜索房间了,立刻转身走向神殿后门,想要穿过神殿去到前边,将高凌凯带进小院,直接将他倒扣在陶缸下边,那肯定能百分之百隔绝光线。

但是没等我走近神殿后门,我先听见高凌凯的叫声:“高力!高力!”

在我进入神殿之后,并没有将神殿前门关上,所以随着叫喊声,高凌凯的身影出现在了后门口。

“你怎么挣脱了!”我惊喜发问。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太阳落山了,那黑影自动就从我身上脱离下来进神殿来了!”

他的话吓我一跳,赶忙前后左右瞅瞅。

地上仍旧满是黑影,我无法辨认刚刚想要杀死高凌凯的是哪一个,反而惊诧地发现,本来铺满小院的黑影,正挤挤涌涌向着左侧靠着神殿的那扇房门涌入。

这些黑影相互叠加,每叠加一层,颜色就更深一些,形成一种立体的错觉。

可它们终究并非立体,纵然此刻房门紧闭,它们还是毫无阻碍地顺着门缝门底挤涌进去。

没多大功夫,小院地上就干干净净,只剩下正常的、颜色没有那么深的房屋的影子,还笼罩着整座小院。

“这简直……像是做梦一样!”站在我身侧的高凌凯小声说。

我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禁不住抬头向着天空一望,看见天空中有一朵淡淡的白云。太阳虽已落山,但余晖反射上天,仍旧给这朵白云,镶上了一抹红红的光晕。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想走去紧闭着的那扇房门,看看里边到底会是什么情形,为什么所有黑影全都涌进那间房屋,却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老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人明显是个和尚,他身穿着灰色僧袍,头顶光秃,颔下却留着一缕枯焦发灰的胡须。

一脸的皱纹,看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年轻,紧随在老人身后,双手伸前扶着那老人,两只眼睛却充满戒备看着我跟高凌凯。

他同样头顶光秃,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皮肤黝黑,眼窝深陷,一看就是f国土著人。

或许是这两个和尚一个年老一个年幼,我总觉得他们不像是邪恶之人。

我甚至猜测,那满地的黑影都没有向我发起攻击,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心怀慈悲。

所以我赶忙向着两人躬一躬腰,用英语说道:“请问两位师傅,刚刚那些数不清的黑影,是两位豢养的么?”

用“豢养”跟“黑影”相联系,连我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可是那些黑影确确实实是活的,而且确确实实涌进了这一老一少走出来的房间。

除了“豢养”这个词,我想不出还能有其他什么词汇,能够形容这一老一少跟黑影之间的关系。

我看见小和尚一脸茫然,明显是听不懂英语,只能转头看着老和尚。

那老和尚则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同样显出迷惘之色,张开口来吱吱呀呀说了两句话。

那应该是f国的某一种土著语言,我听不懂,翻译机也翻译不出。

高凌凯说道:“你跟他们这么礼貌干吗?刚刚可是有个黑影差点要把我弄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满地的黑影都跟我相安无事,偏偏有一个黑影却想杀害高凌凯,难道这些黑影也跟人类一样,大部分心怀良善,只有一个两个会邪恶到想要杀人?

我为我这荒唐揣测感觉好笑。

但我想意图杀害高凌凯的那个黑影既然自动脱离,想必已经跟着刚刚那些黑影全都涌进了这间房屋。

而此刻天将黑定,这些黑影应该都已经没有能力再将我跟高凌凯怎样。

所以我让高凌凯看住这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我去其他房间搜搜,看这庙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要不你看着他们,我去搜吧!”高凌凯立刻说。

我稍微一想便摇头。

高凌凯性情粗放,做起事来大大咧咧,我怕他在搜索的过程中,不仅会放过重要线索,说不定还会中人埋伏。

当然这种话我不会在此刻说出口来,只是交代高凌凯小心谨慎,一旦发觉不对,要立刻高声呼喊。

之后我才进去后院那几间房仔细察看。

右侧两间房果然比较宽敞,挨着神殿的这一间看来是和尚们讲经修课的地方,里边空空荡荡,只放了几个圆圆的蒲团。

另外一间是厨房,厨房里摆着些野干菜跟野山菌之类,另外还有一只小陶缸,缸里还有半缸米。

我们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水稻田之类,不过这神庙深藏在原始森林中,不太可能这半缸米是从外边的市集买进来,想必在神庙附近,有我们没看到的庄稼地。

右侧第二间第三间都是卧房,只不过里边放置的不是单张木床,而是用木板搭起来的通铺。

从通铺上放置的被子来看,这庙里至少应该有四到五个人。

也就是说除了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应该还有两到三人是在外边、又或者藏在庙里某一个地方没有现身。

我先略过一老一少走出来的右侧第一间房不去查看,直接跟高凌凯打声招呼,又去了前边的神殿搜索。

我把正殿、跟左右两个偏殿全都仔仔细细搜索一遍,连神像背后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半条人影。

倒是正殿所供的那尊佛像身上,有一点异样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佛像盘膝而坐,一手立在胸前,另一手掌心向上平放在腿上。

这是佛像常有的姿态,一般掌心向上的那只手上,会托着一样佛家圣器。

比如观世音菩萨平端着的手掌上,就会托着她的玉净瓶。

但在这尊佛像的手上,不仅没有任何圣器,反而有三个圆圆的凹坑。

凹坑深度将近两寸,感觉就像是在这尊佛像的手心里,本来镶嵌着三个圆圆的东西,现在已经被人取走了一样。

除此之外,再没找到任何古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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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漆黑地缝

我索性将神殿前门关上,直接落了闩。www

之后回进后院,高凌凯问我发现什么没有,我苦笑摇头。

现在就只剩下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走出来的那间房、也是黑影涌进去的那间房没有搜索。

所以我跟两个和尚抱歉地弯一弯腰,从仍旧一脸迷糊的老和尚、跟满眼敌意的小和尚身边挤过去,进入他们身后的那间房门搜索。

那两个和尚立刻转身回头,但并没有跟着进门,只是就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忽略小和尚敌视的眼光,仔细打量着房间里的情形。

此时天色已晚,房间里的光线很是昏暗,不过我仍能清晰看到房间里的景物。而且我可以基本确定,房间内并没有那种能活动会杀人的黑影。

但那些黑影明明进了这间屋子,它们能够藏身何处?

会不会此刻它们就在我的脚下、在我的身边、甚至于爬满了整间屋子上上下下,只不过因为光线太暗,我已经看不清楚它们的存在?

这种想象令我自个儿毛骨悚然,我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控制我的双脚,不即刻逃出房门。

这间房应该是老和尚的住所,房间里没有安装通铺,而是有一张还算宽大的床铺。

因为f国地处热带,长年只热不冷,所以床铺上没有被褥,只铺着一张草席。

另外房间内还有一张不高的木桌,木桌上供着一尊木雕佛像。

佛相庄严慈和,同样是正神气派。

佛像下方摆着一座香炉,香炉里袅袅的香烟不断。

靠近墙角摆着一张旧蒲团,蒲团旁边叠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木箱,小木箱上方还放着一盏油灯。

事实上另外那两间通铺房间里也有一只大木箱,木箱里装着些或新或旧的衣服。

因为小木箱上有锁,所以我先将油灯移放到木桌上,再用手抱起小木箱。

这木箱看着小巧,没想到竟异常沉重,就好像里边装着一个铁疙瘩样。

我先把小木箱放在一边,掀开大木箱的盖子看,果然里边同样装着些新旧衣物。

我用手往下掏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所以我又将大木箱盖上,重新将小木箱抱到大木箱上。

小木箱看来制作精良,表面还刻着些祥云瑞气的花纹。

木箱上挂着的是一种老式挂锁,跟中国的老式挂锁还不太一样。

幸好在我试着用工具刀插进锁眼拨动几下之后,“吧嗒”一声,锁扣还是弹了出来。

我将那把挂锁从锁眼抽出,这才打开小木箱的盖子,一眼看到里边放着一根黑漆漆的东西。

我用手拿起那东西,感觉非常沉重,就好像是生铁铸成一样。

但生铁有很强的导热性,什么时候摸着都应该是冰凉的,这东西却触手生温,倒更像是某种玉石。

可它看起来又没有玉石的光泽,就是那么黑漆漆的,就跟普通的黑石条差不多。

它的整体形状像是一个打磨得不太规整的圆柱体,长度接近一尺,直径大概是有一寸多一点。两头差不多大小,只中间稍稍显粗。

因为此刻天色已暗,我索性打亮手电筒,照着那东西仔细观看。

确确实实不像是玉石,而像是普通石条,我用手电筒这么照着,它仍旧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丁点光晕之类。

可如果只是普通石条,为什么会如此沉重?

我实在无法揣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好又将它放进小箱子。

正好高凌凯在门口说道:“天都快要黑定了,你到底发现什么没有?”

“倒是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回答,一边站起身来,又向着屋子里仔细瞧瞧。

然后我注意到这间房里的床铺不是木制,而是用平整的黑石块堆砌而成,就跟神庙的墙壁用的是同一种黑石。

而像这样“砌”出来的床铺,在我们国家北方地区很常见,它有个专业名称叫“炕”。

可是北方之所以睡“炕”,主要还是因为冬天太冷,“砌”出来的炕,晚上可以在里边烧火取暖。

但f国处于热带,而且旁边两间房的通铺都是木制,为什么老和尚却要睡“炕”。

我心中疑惑,立刻掀开了“炕”上铺的一张草席。

草席下边是一块木板,那木板很是厚实,用手掂掂,十分沉重。

我两手掀起木板,偏头向木板下方觑了一眼,豁然发现,木板下边黑黢黢的似乎有洞。

我立刻叫高凌凯进来,两人一起将那块木板掀开。

确确实实,木板下方有一个黑漆漆地洞口,用手电筒照照,感觉下边还挺深。

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并没有上前来阻止我们掀开木板。

老和尚依旧是颤颤巍巍木木呆呆,小和尚则愈发显出敌视之意。

但因为语言不通,我没法向他们解释或询问,只能跟高凌凯商量,由他在上边看着老和尚跟小和尚,我到下边去勘察勘察。

高凌凯立刻摇头,说道:“谁知道下边会有什么,你一个人下去太危险了!你要是怕我们下去后这两个和尚捣鬼,那咱们干脆把他们打晕了,又或者拿绳子把他们捆起来!”

我苦笑着向那老和尚一瞅,说道:“这老和尚都老成这样了,你忍心把他打晕,又或者把他捆起来?再说了,就算我们把他们捆起来,万一在咱们下去之后,有神庙里的其他人回来,再把咱们关在了洞里,岂不是更加糟糕?你不会以为,这神庙就这么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吧?”

高凌凯皱起了眉头,向着那老少和尚一望,又向着屋里瞅瞅,说道:“反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下去!要不然这样,咱们把这两个和尚先捆起来,然后用这块木板把门堵上。这木板如此沉重,真要有人从外边回来,绝不可能轻易撞开房门。咱们在下边听到动静,赶紧上来就行了。”

他说的这个办法倒也可行。

而且正如他所言,下边这个洞里究竟有什么谁也不知道,真让我一个人下去,老实说心里确实有些发毛。

所以我不再跟他争辩,就照他说的先把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捆起来再说。

我也不管两个和尚听不听得懂,自管用英语跟他们解释说我们要到洞里勘察勘察,为防万一,只能将他们先捆起来。

老和尚脸色木然任由我捆,倒是那小和尚横眉怒目似乎要跟我们拼斗一场的样子。

那老和尚赶紧用土语说了一句什么话,小和尚这才咬着牙愤愤不已地任由我们将他也捆了起来。

我是真的感觉抱歉,虽然我们已经确定,在庙里确实有很多黑影,其中还有一个企图杀害高凌凯。

但毕竟绝大多数黑影并没有对我们显现敌意,而且说到底人家没有招惹我们,是我们欺负到人家门上来了。

所以我跟两个和尚说了好几声“对不起”,并且用英语告诉他们我们此来绝不是贪图他们的什么财物,而是有一个黑影在外边的大城市害人,我们只是想要找出对付那黑影的法子。

高凌凯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别说他们听不懂,就算能听懂,那黑影也是从他们这儿出去的,你觉得这一老一少能是好人?”

我又向那老和尚看了一眼,说道:“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我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对他们没有恶意!而且你看这老人的模样,我总觉得他不会是坏人!”

高凌凯果然向那老和尚瞅了几眼,摇头说道:“这老和尚老得都没脾气了,我可看不出来他是好是坏!不过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你想说就说吧,我先把油灯点起来!”

此时屋子里已经非常昏暗,再要将房门关上的话,那就更是漆黑一团了。

所以高凌凯摸出火机,将木桌上的油灯点燃。

我趁着这个时间,又用英语告诉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请他们委屈一阵,等我们从下边上来,会即刻帮他们解开绑缚。

之后我们才将房门关上,落了闩,又用那张铺床的木板紧紧抵住。

估摸着外边就算是大力冲撞,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房门撞开,我跟高凌凯才各自打亮手电筒,跳进“炕”下的那个黑洞,沿着向下的斜坡走下去。

下边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宽阔,而且不像是人工挖出来的洞穴,倒像是天然形成。

洞的四壁黑漆漆的非常坚硬,洞的最顶头,豁然有一道黑漆漆的狭缝。

那狭缝宽约半尺,长约两米,一阵阵凉意从狭缝里冒了出来,使整间地洞都凉沁沁的有些人。

我跟高凌凯不约而同将手电筒的光线,向着那狭缝里边照射进去。

但因为狭缝太窄,光线无法透入很深,我们没看见狭缝底部,只能照见狭缝两边光滑的石壁。

但从狭缝里透出的丝丝凉意来推断,这狭缝只怕是深不可测。

“你说……那些成群结队的黑影,会不会就是从这狭缝里攀爬出来的?”高凌凯突发奇想。

我其实赞成他的这种想法,但如果这种想法成立,那这个狭缝到底通向何处?

那些黑影如此诡异,难道不是来自天外,而是出自地心?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词汇,我没敢说出这个词汇,但高凌凯却再次开口。

“高力你知道我想到什么了吗?”他问我,没等我回答,他直接说出来,“地狱!”

是啊,也只有地狱,才会深居于地表深处!也只有地狱,才会有那种诡异到彻底颠覆科学定律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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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地狱联想

有关地狱的联想,再次令我跟高凌凯毛骨悚然。

正想收回手电筒,我却发现沿着那黑漆漆的狭缝边缘,似乎有影子挤挤涌涌爬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来。

高凌凯也看到了,“啊呀”一声跟我一同起身。

两只手电筒的光柱投射在地面,虽然地面本身就是黑漆漆的,但我们确确实实看到,无数黑影正从那道狭缝中涌出,将本就漆黑的地面,渲染上更深的颜色。

“这些黑影被手电筒的光线吸引了,赶紧关掉手电筒!”

我一边说着话,迅速转身,将手电筒的光柱向着前方照了一下,先记清返回的路面状况,之后我就赶紧关闭了手电筒。

高凌凯也跟着关掉手电筒,整个地洞内立刻陷入黑暗。

但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因为从前方顶头,还能看到昏昏黄黄油灯的光线。

我跟高凌凯有一会儿浑身僵硬不敢动弹,地洞里寂静无声,甚至能够听见我跟高凌凯怦怦的心跳。

良久,高凌凯先轻轻轻轻问了一句:“高力,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我说,声音感觉分外干涩,“咱们赶紧上去,看着前边的光亮走,别打亮手电筒!”

高凌凯答应一声,索性伸手拽住了我的衣服。

因怕洞壁上也有那种黑影攀附,我们俩不敢伸手去抚洞壁,就只能小心翼翼拖拖拉拉顺着斜坡往上走。

短短二十来米,我们走了五六分钟,等到终于从那黑石砌成的“炕”头钻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颇显苍白,两个人的衬衣,也都被冷汗浸透贴在了身上。

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仍旧被捆缚着坐在地上,老和尚年纪太大,已经显得萎靡不振。

但我们顾不得替他二人松绑,因为对地底那个狭缝充满恐惧,我跟高凌凯不约而同各自伸手,先将堵着房门的那块厚木板抬过来,仍旧严严实实覆盖在隐藏着下边地洞的“炕”上。

之后我跟高凌凯全都瘫坐在地上,稍微喘息了一阵,我才爬起身来,帮老和尚解开绑缚,并且用手揉着他被绑过的胳膊,一边又用英语连声说着“对不起”。

高凌凯也将小和尚的绑缚解开了,不去理会小和尚仇视的眼光,反而拿出我们包里的水和干粮,分给老少和尚食用。

我也拿着干粮慢慢咀嚼,但却总觉得有一件什么事情被我忽略了。

然后我忽然明白过来,立刻丢下干粮,打开那个小木箱,从里边拿出那根黑漆漆的圆柱体,开门走去神殿。

“你干吗去?”高凌凯问我一声。

“我马上回来!”我答非所问。

推开神殿后门,我用手电筒照着走至那尊坐佛身前,坐佛平摊向上的手掌心内,三个圆圆的凹坑依旧显得十分突兀。

我用手拿着圆柱体,竖直插向三个凹坑。

连试了几次,又掉了一个头,终于稳稳插在了佛像掌心中间的那个凹坑里。

圆柱体非常沉重,顶头又不是十分平整,而那凹坑最多只有两寸深,按说不会插得很稳当。

但,在我将圆柱体插进中间那个凹坑之后,柱体跟凹坑之间,却严密契合,用手晃晃,只是稍有松动。

很显然这尊坐佛手心的三个凹坑,就是为了插入这种圆柱体而设计。

甚至于整尊坐佛,都是因为这种圆柱体的存在而塑造。

可这佛像的掌心有三个凹坑,如果每个凹坑都有一根圆柱体,那另外两根圆柱体是在哪里?

我不由得开始浑身颤抖,因为我想到了另外两根圆柱体现在在哪儿。

一根是在h国,一根起码曾经在奥朗市停留过!

换句话说,那种会杀人的黑影,很可能跟这三根圆柱体有关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涌出这种念头,这庙里有无数黑影,而且我刚才亲眼看到,那些黑影全都是出自地底下的那个狭缝。

但,我就是有这种说不清、但却很肯定的直觉,其他黑影不会杀人,只有跟这三根圆柱体有关的黑影,会杀人。

其中两个黑影一个在h国杀了顶真集团三个高管,一个在奥朗市杀了普朗格,还有一个、也就是跟眼前这根圆柱体有关的黑影,之前差点杀了高凌凯!

而我,方才居然用手拿着这根圆柱体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幸亏当时已经天黑,要不然我现在是不是还有命在,都不敢保证。

可是这种圆柱体又是从何而来?

会杀人的那个黑影,是跟其他黑影一样,在天黑以后回到了地底下的那个狭缝,还是

我突然有一个极可怕的想法,想象着那种会杀人的诡异黑影,会不会像中国特有的卷轴画一样,直接卷在了这个圆柱体上?

虽然圆柱体长度不够,但那黑影本身就没有体积,就算再细小的东西,它想要附着其上,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越想越感觉心里发毛身上发寒,不敢再碰那根圆柱体,而是直接起身回进后院,进去高凌凯等人所在的房间。

高凌凯一眼就看出我脸色不对,马上问我怎么了,我摇一摇头,先在“炕”沿上坐下。

可一想起来下边就是那有无数黑影钻进钻出的狭缝,我还是感觉身上发毛,所以我又站起身来。

老和尚盘膝坐在蒲团上,小和尚席地坐在老和尚身边,高凌凯则坐在那个装衣服的木箱上。

见我起身,高凌凯也跟着起身,说道:“你到底怎么啦?要不你到这儿来坐!”

他让出木箱,自己坐到“炕”沿上去。

我在心里琢磨一下,忽然掀开大木箱,从里边随便抓了件衣服出来,一手抱起那个小木箱,再次出门走去神殿。

高凌凯追着问我又要干什么去,我也没理。

我将老和尚的衣服缠在手上,硬着头皮将那根黑色圆柱体从坐佛的掌心拔下来,迅速放进木箱,之后才又抱着木箱返回后边。

进屋放下木箱,高凌凯瞅一瞅我,奇怪地掀开小木箱看了一眼,说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呀,你来来回回走几趟?”

他口中说话,伸手就要将圆柱体从箱子里拿出来。

我吓得赶忙拦住,说道:“别动,那黑影……之前想杀你的那个黑影,很可能……”

我骤然住口,只怕说得太直接会让高凌凯也跟我一样心生惊惧。

但高凌凯不依不饶,追着问我:“很可能什么啊?”

我吸口气,慢慢说出来:“很可能那黑影现在就缠裹在这黑漆漆的东西上,只不过……它本身没有体积,又是完全透明的,所以咱们看不见而已!”

高凌凯“啊”的一声,脱口叫道:“不会吧!那些黑影,不都在下边那个地缝里吗?方才我们亲眼看到的!”

“我也说不清楚!”我茫然摇头,“我总觉得地缝里的那些黑影不会杀人,之前你也看见了,它们并没有攀附上我的身体,反而我每走一步,它们都会给我让道!只有……想杀你的那个黑影,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跟其他黑影不一样,但我就是有一种直觉,那个黑影,没在下边的地缝里,而是……跟这个东西密切相关!”

高凌凯又是“啊”的一声,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啪”的一声将箱盖盖上。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也禁不住脸色略显苍白起来。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赶忙安慰他一下,“那东西到了晚上,应该是没有杀伤力的!”

“可晚上总是会过去,除非咱们现在就离开,要不然等到天亮,它能够折腾咱们,咱们可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这话让我也禁不住一脸苦笑。因为确确实实,在那黑影的攻击之下,我们除了狼狈寻找完全黑暗的地方保命,根本对它毫无还手之力。

我转头看看两个和尚,老和尚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在念经。

小和尚的眼睛也闭着,似乎在听老和尚念经。

“咱们干脆去其他房间,不要打搅他们师徒了!”我说。

“也好,反正是离这东西越远越好!”高凌凯说,瞅一瞅两个和尚,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就不知到半夜这俩和尚会不会捣鬼!”

“他们一个老一个少,能捣什么鬼呀?”我说,想一想还是用英语跟老和尚交代一声,“老人家,我们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就不打搅你们了,这个木箱子放在这儿,你们自己小心点!”

我本来是随口一说,但是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感觉怪怪的。

我之所以会说出“你们自己小心点”的话,是因为我自身对小箱子里的那根圆柱体异常惧怕,所以自然而然,就把这话说出来。

但这小箱子、跟那圆柱体,本就是他们这儿的东西,从神殿坐佛掌心的那三个凹坑已可知,他们甚至将这种圆柱体,当成了圣物在崇拜。

换句话说,如果我的推断没错,如果会杀人的黑影当真跟这三根圆柱体有关,那种黑影也只会伤害外边来的人,绝不会伤害神庙里的人。

可为什么它们不会伤害神庙里的人,只会伤害外边来的人?它们是凭着什么来辨认外边的人跟神庙的人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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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杀人影的起源

诡案异象录第560章杀人影的起源我在心里暗暗琢磨,高凌凯已经忍不住苦笑摇头,说道:“这就是他们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小心不小心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很明显他也想到了我想到的问题。

“高力,为什么这些黑影不会害他们,难道那黑影……还能认人?”

他脱口说出来,两眼惊诧地看着我。

我点一点头,重新蹲下身来,用英语轻轻叫了两声“老人家”。

等老和尚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挪过小箱子,比手画脚用英语问他,会杀人的黑影是不是就在这个圆柱体上,我们该怎样才能逃过这黑影的侵害。

只可惜老和尚始终木木呆呆看着我,好像是连半点都没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高凌凯忍不住插口说道:“这老和尚完全老糊涂了,你问他也是白问,要我说咱们直接把这黑东西给砸碎了,说不定那黑影就不存在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苦笑转头,看着他反问,“可这东西明显非常坚硬,咱们用什么东西才能将它砸碎了?顶多就是摔两半吧?可是摔成两半有没有用?会不会令那黑影更加发疯?”

高凌凯哑口无言,半天又道:“就算咱们没办法砸碎这个东西,但如果你的推断是对的,那在h国肯定也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所以咱们回去h国,只要找到另一个……跟这个差不多的东西,再趁着晚上用大型机械将它压碎了,看看那黑影还能不能害人!”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但问题是一来我不敢完全肯定我的推断就是正确的;

二来万一砸碎了这种圆柱体,不仅无法令黑影消失,反而令其更加强大、甚至于也跟着分裂成无数个,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后悔都晚了?

可老和尚又听不明白我的话,万一不行,还真只能试试高凌凯的办法。

所以我苦笑起身,准备跟高凌凯先到其他房间,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却不料就在我们走出房门,我回过身来想要替两个和尚关上房门的时候,却看见老和尚转过脸来看着我,本来浑浊的眼神,这一刻却变得异常明亮。

我微微一愣,脱口叫了一声“老人家”。

却见老和尚扬起手来,向着我招了一招。

我毫不犹豫立刻重新进门。

高凌凯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见我没有跟上,马上又走回来,问我:“又怎么啦?”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老和尚。

老和尚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忽然开口,说道:“我现在可以确定,你们俩都是好人,所以……你们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解答!”

他说的是英语,虽然带着些怪怪的口音,但却颇为流利。

我大喜,高凌凯更是直接叫出来。

“你这老和尚,原来一直装傻骗我们!”

我赶忙叫了一声“凌凯”,提醒他不要对老人家无礼。

幸好高凌凯说的是汉语,老和尚完全听不懂。

不过凭高凌凯脸上神情,老和尚应该也能大致明白高凌凯的意思。

所以老和尚轻声一叹,说道:“自神庙建成以来,数百年进入神庙的人,无一不是觊觎神石,妄想将神石带出神庙占为己有!所以……我对你们多了一点防范之心,那也是迫不得已!”

“没事没事!”我赶忙回答,一边就地坐在老和尚面前,“老人家,这所谓的……神石,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呀?还有,地下的那个地缝,还有会杀人的那个黑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和尚叹息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都坐下来,我慢慢跟你们说!”

高凌凯也忙坐下,跟我一样摆出恭恭敬敬的姿态,听老和尚从头讲起。

原来早在五六百年前,有几个在森林里清苦修行的僧人,在这一带看到了无数黑影在阳光下自由滑行。

僧人们把这当成是神迹出现,当时就跪伏地上叩头不止。

后来他们发现,那些会活动的黑影是从一个地洞狭缝里出来,他们才穷尽数年时间,在地洞上方修建了这座神庙,每日香火不断,尽心供奉。

而那些黑影也总是会在日出之后,就从地洞狭缝中爬出,在神庙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自由滑行。

这样的神迹不胫而走,周边各岛很多信徒,都不远千里前来朝拜。

很多游方僧侣,也都到神庙来修行。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神庙有上百僧众。

神庙里边住不下,僧侣们就在神庙前前后后席地而卧,幕天而居。

“可这神石是怎么回事?还有……会杀人的那种黑影又是怎么出现的?”我忍不住插问一句。

老和尚苦笑摇头,说道:“这三块神石,最先据说是散落在地缝之侧,应该是地缝裂开之时崩裂的碎片,神庙祖先为表示对地缝内那些神影的敬奉崇拜,将这三块碎片打磨成圆,在建庙之初,就将其置于佛祖掌心,每日同佛祖一道,享受香火供奉!却不料大约是在三百年前,突然发生的一件事,令这三根神石,变成了杀人的凶器,但同时,也是护庙的利器!”

我张口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明知我不问他也会说,所以我又忍了回去,只是静静看着老和尚,等着他续往下说。

“我之前说过,很多来神庙的人,都会觊觎三根神石!那一天就来了几个施主,我们本来以礼相待,却不料当晚他们借住神庙,却趁着夜深人静,偷偷起身想要盗走神石。幸好被我们庙里的一个僧侣发现,一边喊叫,一边跟他们搏斗起来。结果那几人伤心病狂,在僧侣身上捅了几刀,又将僧侣推倒在了神像前,令僧侣的鲜血瞬间浸湿了三根神石。之后我们庙里的其他僧众听见动静赶到,气怒之下先将几个偷盗者绑了起来……”

老和尚年纪太大,说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喘息。

高凌凯开口问道:“你们把那几个偷盗者杀了吗?”

老和尚说道:“出家人岂能随意杀生?当时庙里的僧侣们只是将几个偷盗者绑了起来,慌着先救醒了被捅了几刀的那个僧侣。之后等到天亮,僧侣们坐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处置这几个偷盗者,谁知道……最可怕的事情,就此发生!”

老和尚又停了一停,并且闭上眼睛念了几句经文,才重新睁眼,往下说道:“僧侣们眼睁睁地看到,有三个神影先是爬上了几个偷盗者的身上,不一会儿便令几个偷盗者窒息而亡。紧接着三个神影,更是对僧侣们展开袭击。当时神庙里仍有好几十口人,但那三个黑影见人就杀,吓得庙里的僧侣东躲西藏。有一部分直接逃离了神庙,还有一部分比较虔诚的,就被三个神影活活窒息而死……”

他再次停口,又一次闭眼念经。

我等他平静一点,才小心翼翼问他:“后来呢?为什么你们现在能够跟这三个会杀人的……所谓神影和平共处?”

老和尚睁开眼来,苦笑说道:“当时僧侣们几乎都跑光了,唯独受伤的那个僧侣躺在床上,三个神影却并不像他攻击。不过僧侣们都知道,一到天黑这些神影就会归入地下,所以到晚上逃跑的僧侣有一部分转了回来,在知道受伤的那个僧侣不受攻击之后,他们也尝试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三根神石上。”

老和尚的话,令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高凌凯更是脱口问道:“老人家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也将鲜血涂抹在这根黑石上,那个会杀人的黑影,也就不会伤害我们了?”

他说的是中文,我帮他翻译一遍,老和尚才点头说道:“的确是如此!那是十几条人命换来的认知,而且当时有很多僧侣逃到了外边,将神影杀人的事情传扬出去,那以后……神庙就渐渐没落,再也不复从前的繁华景象!”

他又一次叹息不止。

我心中仍有疑问,说道:“您这里既然有三根神石,那还有两根是被人盗走了,还是被您的徒弟带出去了?”

“是被我的徒弟带出去了!”老和尚显出满脸懊恼之色,“那三个孽徒,说神石白放在庙里没什么用,还不如带出去为他们挣得威名!”

“三个孽徒?可这里还剩下一根神石?”我说。

“他们本来想把三根神石都带走,是我看情形不对,先从佛祖掌心取下了最大的一根,锁在了这个小箱子里,告诉他们要想带走这一根,那就先要杀了我!”

老和尚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当现在仍觉心痛。

我想着这老和尚为了保住“神石”,当真可以不顾性命了。

只可惜这所谓的“神石”,在他眼里是圣物,在我看来不过是害人的东西。

老和尚稍微安静一阵,才又接着往下说。

“我那几个孽徒虽然贪心不足,却还不敢欺师灭祖害我性命。所以大徒弟单独带走了一根神石。二徒弟跟三徒弟本来是亲兄弟,他们俩共同带走了一根。如今只剩下我这个小徒弟还守着我,实在是没有能力守护神庙,所以今天你们来,我才会放出神影,想要把你们吓走。却没想到……两位如此高明,整整十多分钟,神影都没能奈何这位小哥!”

第561章 黑影的感应

诡案异象录第561章黑影的感应老和尚的话,解答了我大部分疑惑,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我仍不明白。

所以我跟着问道:“照老人家所言,只要把鲜血涂抹在这个……神石之上,黑影就不会伤害我们,可我不明白的是,在h国的那个黑影,并不会胡乱杀人,而是很有选择性,那又是为什么?难道……您的徒弟,已经有本事指挥黑影该杀谁不该杀谁?”

这个问题很明显也是最困扰高凌凯的一个,所以我话一出口,高凌凯的两只眼睛,也仅仅盯着老和尚,等着听他如何回答。

老和尚轻声叹息,说道:“神影之所以是神影,真是因为……在我们长年累月以鲜血供养它们之后,它们不仅能够感应到我们心中所想,同时我们也能够感应到神影的所见所闻!”

这话令我有些迷糊,不由得跟高凌凯相互一望。

高凌凯脱口说道:“那影子……不过就是影子而已,既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它还能够……所见所闻?”

他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我的一个大疑问,但我想这种来自地底的不明活物

我不能说它是生物,因为它完全不具备生物的任何特征,但它又是能够独立活动的,所以我只能用“活物”来称之。

而像这种“不明活物”,用人类的思维来理解肯定不行。

比如我们认为有眼睛有耳朵才能“所见所闻”,但放在这“不明活物”身上,这种规律只怕并不适用。

所以我没有翻译高凌凯的问题,而是问老和尚:“老人家的意思是,你放出这所谓的……神影,在它攻击我们的时候,老人家坐在后院房子里,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是!”老和尚点一点头,“但我没想到在神影攀附在这位小哥儿身上之后,这位小哥儿不仅一点都不慌乱,而且停止了呼吸,好像是在练一种什么功夫!我本来只是想要吓走你们,没想真正伤害你们的性命,但这样一来我却想瞧瞧你们究竟是两个什么人物,究竟还能有多大的本事,所以我才没有唤回神影,而是任由它一直攀附在这个小哥儿身上,直到……太阳落山,神影自动回归地下!”

“会杀人的那个……神影,也回归到地下了吗?”我立刻问。

“不,它没有!”老和尚立刻摇头,“根据一代代传下来的说法,最开始这三根神石并没有神影缠裹,但……就在第一次被僧侣的鲜血浸湿之后,就有三个神影,每天都不再回归地下,而是依附在三根神石上!这也是……我那三个劣徒,会带走神石,同时也带走神影的缘故!”

我低头想想,又问他一个问题:“那如果我们将鲜血涂抹在神石上,那种……会杀人的神影,也能够感受到我们的想法吗?”

老和尚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好像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那你觉得,你能感应到神石、或者神影吗?”老和尚反问。

我自己想想,只能摇头。

老和尚说道:“我们跟神石神影相互感应,那是长年累月用鲜血供养它们才有的结果,仅凭一次两次将鲜血涂抹在神石上,顶多就是让神影不杀你们而已!”

“可是你徒弟带着一根……神石,在h国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我们该如何阻止?”

“没法阻止!”老和尚摇头,“就算你们杀了我那孽徒,也只会令神影更加不受控制胡乱杀人!”

“那我们干脆毁了神石呢?那样能不能消灭掉……所谓的神影?”高凌凯又插问一句。

事实上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虽然我心中略有顾忌,生怕会引起老和尚的反感,但这个问题太重要了,我考虑再三,还是将高凌凯的话用英语复述一遍。

果然老和尚一下子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一样。

“你们想要……毁灭神石?那可是神物,一旦毁灭,只怕会遭天谴的!”

他身为佛门弟子,而且长年枯守深山,思想肯定还停留在几十、甚至上百年前,会有这样的想法毫不出奇。

所以我赶忙说道:“我们只是希望那神影不再杀人,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老和尚想了一想,好像是在考虑该不该告诉我们。

我忙又说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老人家若有办法,等于是救了很多条人命!”

老和尚这才慢慢慢慢吐出一个词汇:“醋!”

“什么?”我没听明白。

老和尚一脸的不情愿,又停顿半天,这才迟迟疑疑说出口来。

“将神石浸泡在醋里,神影就不会出现!但不能浸泡太久,那会令神石受损!”

我大喜,脱口问道:“老人家怎么知道?难道老人家试过?”

“我没试过!”老和尚摇头,“但这个方法一代一代传下来,想必有哪一个先辈曾经试过!”

我明白了,想必在神庙一代一代的传人中,有哪一位意识到了这种会杀人的黑影是有多可怕,所以潜心研究,终于找到了能够克制杀人黑影的方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无意间某一个僧人将醋浇淋到了“神石”上,结果发现这一神奇效果。

而既然弱酸性的醋都能够令“神石”受损,那如果将“神石”放进强酸之中,是不是就能够完全溶解,彻底消灭那种黑影?

我认为可能性非常之高!

不过我没有将这话说给老和尚听,毕竟老和尚将那邪恶的陨石跟影子,称作是“神石”跟“神影”,一旦知道我要将这所谓的“神石神影”彻底毁灭,说不定会对我产生敌意。

我们也没有即刻割破手指,将鲜血抹在那根“神石”上,既然老和尚能够凭感应之力控制黑影,我想他不至于会趁着我们睡觉的时候,再利用黑影来杀害我们。

而且说到底,那黑影在晚上并没有攻击之力,我们明早起床早些,就算老和尚另怀心思,也不能将我们怎样。

最后我又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老人家您觉得,那些黑影到底是什么?那条地缝,到底通向哪里?”

我没指望能够从这虔诚的佛门弟子身上得到合乎科学的答案,只不过这个问题憋在肚子里,让我忍不住不问。

果然老和尚瞥我一眼,说道:“那还能是什么呀?肯定是神人的影子!至于……那条地缝,兴许,就是同往地狱!”

我真没想到他也会认为那地缝通向地狱。

高凌凯脱口问道:“既然……那地缝通向地狱,你们就不觉得可怕么?怎么还敢……在这儿建庙?”

我将高凌凯的话翻译一遍,老和尚竟然笑了起来,随口说了几句禅语。

但这种禅语翻译成中文我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所以他又用更通俗的语言,给我们解释明白。

“有天堂,自然就有地狱,反过来说,有地狱,也就证明有天堂!所以地狱对我们来说并不可怕,反而守着这地狱入口,可以时时敦促我们潜心修行,最终必能升入天堂,而不是坠落地狱!”

他身为佛门弟子,会这样回答一点也不令我意外。

我也就不再多问,跟高凌凯一同起身,恭恭敬敬谢过老和尚,去到隔壁通铺房休息。

第二天我老早睡醒,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叫醒高凌凯,两人一起告别了老和尚跟小和尚,离开卡拉斯神庙去跟向导兄弟汇合。

方一走出卡拉斯神庙,高凌凯就悄声说道:“这庙里还有一个那所谓的神石,咱们难道就不管了?”

“怎么管?”我苦笑反问,“那老和尚把那神石看得比性命还重,咱们真要抢了神石,他肯定会跟咱们拼命!而且说到底那个黑影还是能够听从人类控制的,所以真正邪恶的是人,而不是那黑影!”

“就怕那神石落在恶人手里,可就是杀人的利器了!”高凌凯说。

“另外那两根已经是在恶人手里了!幸好这里离咱们国家远隔重洋,咱们只要去将h国的那根找出来毁掉,基本上也碍不到咱们国家的什么事了!”

高凌凯一听也对,便不再多说。

不久回到昨天跟两个向导兄弟分手的地方,两个向导兄弟没想到我们能够这么快回来。

而我曾经承诺过,只要他们再将我们带出森林,会多支付他们一千美金。

两个兄弟自然喜不自禁,忙着将他们一早起来烤熟的一只野兔肉分给我们吃。

之后我们踏上返程,沿路仍就没出任何问题。

直到将近中午,正准备歇息一阵吃些东西再走,突听得一声怪嚎传入耳中。

两兄弟大吃一惊,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不好了,咱们快走!”

昨天来的时候,也曾时不时听到野兽嚎叫,兄弟俩总是非常镇定,或指挥我们上树躲避,或带领我们绕一段路程,避免跟野兽直接碰头。

有一次我们躲在树上,甚至亲眼看到一匹斑斓猛虎从树下走过。

两兄弟面对猛虎尚且没有丝毫惊慌,不知道这声嚎叫是什么动物发出,竟把两兄弟吓成这样。

第562章 第三个杀人影

我跟高凌凯眼瞅向导兄弟的惊慌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忙背着背包跟着两兄弟跑。

不想那嚎叫的猛兽好像察觉到了我们的气息,居然紧跟着我们追了上来。

它的速度好快,任凭我们撒开双脚,那种嚎叫声仍旧迅速逼近。

高凌凯大声叫道:“快上树,为什么不上树?”

但向导兄弟根本顾不得回答他,仍旧在没命地向前狂奔。

就听见一阵“哗哗啦啦”的声响,伴随着又一声嚎叫,直接从我们头顶飞越过去。

我跟高凌凯抬头上望,正见一个巨大的黑影,直接攀着树枝,从半空中飞纵向前。

紧随着“砰”的一声响,那黑影重重跳落在地上,正好挡在狂奔在最前边的向导兄弟前边。

我一眼瞟过那黑影,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那黑影很像是猴类,但又不是普通猴类。

它浑身披满深棕色毛发,身高足足有两米以上。体格横大,双臂硕长。半蹲在地上,看来已经像座小山一般。

而在我的印象中,能够长到如此巨大的灵长类动物,就只有猩猩。

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猩猩,而是猿猴,很像是传说中的巨猿。

但巨猿早就已经灭绝,难道在f国这原始森林中,竟然还有残余的几只?

向导兄弟直吓得转身就跑,我跟高凌凯各自伸手抓住其中一个。以免他二人慌乱之下跑迷了路,那可就糟糕了。

“你们俩安静一点,让我们来对付这怪物!”高凌凯大声喊叫。

但那两兄弟已经惊慌失措,仍旧在我们手上奋力挣扎想要逃破。

我只怕在我们自个儿纠缠不清的时候,那巨猿趁机对我们下手,只好松手防脱了我抓住的那人胳膊,任由他从我身边逃开。

我两眼自管盯紧了眼前的巨猿,左手前伸对准了它那横壮的身体,只要它稍有异动,我马上就发射高压飞针。

但我真的不想伤害这种极其珍贵的物种,所以我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一些,希望巨猿在察觉到我们对它没有敌意之后,能够转身离开,不要对我们发动攻击。

那巨猿呼呼喘息着,果然没有马上向我们发起攻击,只是用一双不大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比它矮了一头、也小了一圈的我,似乎正在评估我身上的危险性。

我一动不动跟它僵持着,但高凌凯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高力,黑影!”

我吃了一惊瞥眼去看,正见一个黑影,顺着地面从巨猿身后迅速滑行,转眼攀上了巨猿后背。

但巨猿并未感知到危险迫近,反而吼出一声,一条手臂挥出,向着我横扫而至。

我向后急退两步,那巨猿跟着上前,又一手直接向我当头抓到。

但它的手伸到半路,却突然间曲肘收回,一张大嘴张得如血盆一样,却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响。

同时它两只前爪,也开始在脸上乱扯乱揪,竭力想要将攀附到它脸上的黑影扯落。

同时它两只脚也在地上乱踢乱蹬,直踩得地面“嗵嗵”作响。

我不忍看这巨猿将自个儿脸上抓得鲜血淋漓,只能抬手射出一枚高压飞针。

但那巨猿身形硕大,一枚高压飞针居然没能将它即刻撂倒。

我不得不再射一枚,巨猿这才软倒地上不再动弹,只是胸腹飞快起伏,似乎想要竭力吸进空气。

我向着四周一望,用英语高声叫道:“是哪位高人在此,请即刻现身出来!”

连喊两声,却无人回应。正想跟高凌凯分开到周边森林里搜索一下,高凌凯又叫一声:“高力小心!”

其实在他惊呼地同时,我已经看见那黑影脱离了巨猿的身体,正顺着地面急速向我脚下滑到。

我立刻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运转闭气功夫,但高凌凯心急之下,居然上前一步,一脚踩向那黑影。

那黑影立刻转向,不再滑行向我,而是顺着高凌凯的双腿攀上了高凌凯的身体。

我急得大叫一声:“凌凯吸气!”

高凌凯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入腹,同时那黑影攀爬到了他脸上,将他从上到下整个前身全部笼罩。

我心思急转,立刻压低了声音跟高凌凯说道:“凌凯,咱们来演一出戏,你用手揪脸,我来抓住你手,一分钟之后,你就装死别动了!”

高凌凯立刻明白,马上就开始扭曲身体,似乎在竭力挣扎,同时开始用手揪扯面颊。

“凌凯,不能抓脸!”

我故意大叫,一边用手抓住了高凌凯双手。

高凌凯做势挣扎,我紧紧抓住,同时口中大喊大叫:“是h国那个用黑影杀人的王八蛋吗?你有本事马上给我滚出来!”

我是用英语在叫,但是仍旧无人回应我。

那一对向导兄弟不知逃到哪儿去了,始终也没见他两人出现。

紧随着高凌凯向地软倒,我两手依旧抓着他手,口里大叫大嚷:“凌凯,凌凯,凌凯你怎么样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但嗓音中却故意带出一点哭音。

我感觉高凌凯似乎想笑,只是嘴被封住了笑不出来,就在地上扭曲了几下,突然间身体一挺,就跟当真死了一样。

我也被他的演技吓了一跳,竟忍不住叫着“凌凯”,伸手在他胸脯按了一下。

心跳有力,确实是装死。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是我却突然想到,高凌凯既然有体温有心跳,就算隐身暗处操纵黑影的王八蛋以为他死了,但黑影本身岂能感觉不到?

而老和尚说过,他们庙里的人因为常年累月以鲜血供养“神石”,所以跟“神石神影”之间,能够相互感应。

换句话说,只要黑影能够感知到高凌凯的体温跟心跳,隐身暗处的那个王八蛋,就也能感知。

而我装死骗出王八蛋的计划,不仅无法成功,而且会沦为那王八蛋的笑柄。

我越想越对,是真的感觉到了慌乱与恐惧。

我两手揪着高凌凯胸前的衣服,一边继续叫着:“凌凯!凌凯!”

一边脑瓜里飞速旋转,想着怎么样才能挽救高凌凯的性命。

挖个坑把高凌凯埋起来?

那样虽然能够使黑影脱离高凌凯的身体,但高凌凯却仍旧无法呼吸!

那么——

我没能想出第二条方案,因为骤然之间,那黑影脱离了高凌凯的身体,顺着我的手臂爬上了我的身体。

我迅即深吸了一口气入腹,同时我看见高凌凯睁开眼睛,冲我做个鬼脸,深深呼吸了一口。

我不知道哪里出错,为什么黑影不等高凌凯真正死掉,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反而高兴,赶忙继续演戏,一边用手揪扯脸皮,一边又装着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手指往脸上抓挠。

考虑到在h国,我曾经跟那黑影僵持了十多分钟,所以我故意跌跌撞撞,一会儿拿衣服蒙头,一会儿又往树荫里躲,一会儿干脆拿手往地上刨土,做出想要将自己埋进地里的样子。

在这原始森林里,满地都是厚厚的落叶,我把那落叶刨得四处乱飞,落叶下层早就腐烂,不过我鼻孔被堵,闻不见腐臭的味道。

我自己估摸着过了有十来分钟,这才一头扎在地上,两脚乱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隐身在暗处的王八蛋很是沉得住气,又过了有五六分钟,终于,我听见有脚步声响。

而且不止是有一个人,而是有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我这边走过来。

他们两个说的是土语,我无法听懂,翻译机也翻译不出来。

但我感觉他们似乎在争论我到底死没死,所以我躺在地上始终不动。

直到感觉脚步声到了我身边,我才骤然睁眼,一个翻身抽出腰间的电击棒,顺手挥出击打在一个人影身上。

那人哀叫一声立刻跌倒在地抽搐不止,另一人大惊之下立刻抽出一把尖刀,想要向我猛刺。

但他那刀顶多一尺二三,不等他刀尖挨上我身体,电击棒灼亮的电光,已经击打在了他身上。

那人也跟着跌倒在地上,高凌凯呵呵笑着爬起身来,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也跟着起身,但因为那黑影仍旧笼罩在我身上,我无法跟高凌凯说话,只能收起电击棒,弯腰到那两个依旧在地上踌躇的人身上翻找。

高凌凯明白我的意思,也跟着在那两人身上翻找。

我们要找的东西体积不小,所以没费什么功夫,高凌凯就从其中一人的腰间找到了一个长皮袋,打开皮袋,里边果然有一根黑漆漆的圆柱体。

那圆柱体同样不是很规则,而且比我们在卡拉斯神庙看到的那一根要稍微细一点短一点。

高凌凯一声不出,迅速摸出一把尖刀,在我手上划了一下。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我赶忙将血全都涂抹在那根圆柱体上。

很奇异的,血液一接触到圆柱体表面,立刻就渗入进去、或者说是被圆柱体吸收进去,从表面看,连一点血的痕迹都没留下。

同一时间,我鼻孔跟嘴巴松动,那黑影从我身上滑落,却在一转眼间,攀附到了高凌凯身上。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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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恐怖叫花子

天近黄昏,嫣红的晚霞不仅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柳大力跟何晓莲的笑脸。m

这一对情侣坐在一座小山头上,柳大力一手挽着何晓莲的腰,一边欣赏着天边的晚霞,一边喁喁哝哝说着情话。

他们俩是一个村的人,相互间本就相互倾心,前两个月柳大力特意找个媒人挑明了关系,如今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只可惜一阵拖沓沉重的脚步声,打搅了两个人的柔情蜜意。

两人低头往下看,就见一个人影,正顺着山坡向他们坐着的山头爬了上来。

因为这座小山上树木很少,山头以下基本上就是茸茸的草坡。

所以柳大力跟何晓莲能够清晰看到那人的模样打扮。

看来像个叫花子。一头纠结凌乱的头发,让他的头看起来异常巨大。一身破旧褴褛的衣服,褴褛到简直就跟挂在身上的布条一样。

以至于随着他迈步走动,隐约露出他黝黑横壮的躯体。

“哪儿来的叫花子,怎么走到这儿来了?”何晓莲说,嫌弃地转过头,不往那人身上看。

柳大力也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人真够讨嫌的,明知咱们在这儿,他还要跑上来!”

“他跑上来,就是想要钱吧?”何晓莲说。

“要他妈个x!你在这儿坐着,我下去撵他走!”柳大力腾地站起身来。

“还是算了吧,你看他又高又壮的,咱们别惹事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何晓莲担心地也跟着站起身来。

“他一个叫花子,我还能怕他了?”柳大力一扬下巴,“他高大,我也不矮!你等着,这王八蛋若不识相,看我不锤他一顿!”

柳大力在女友面前,自然不能向一个叫花子示弱,所以他不等何晓莲再劝,已经沿着草坡奔下山头,“嗵嗵嗵”地直奔向下边那个叫花子。

何晓莲站立在山头上,距离那叫花子约莫有三十多米远。

她看见她男友的背影一直冲到那叫花子跟前,恶声恶气问了一声:“你这臭要饭的跑这儿来干什么?赶紧给我滚蛋……”

柳大力的话没有说完,何晓莲看见那叫花子抬起头来

柳大力的身材比那叫花子其实要矮一些,但因为柳大力站在高处,所以叫花子的脸还是被柳大力整个挡住,何晓莲只是感觉那叫花子抬起头来。

柳大力一句话未曾说完,许是看清了叫花子的长相,柳大力陡然发出一声骇极惊呼,整个身体向后跌倒在了地上。

何晓莲吓了一跳,赶忙叫道:“大力,怎么啦?”

柳大力也不知听没听见何晓莲叫,何晓莲只看见他连滚带爬试图回上山头,一边嘴里尖声大叫:“小莲,快跑,快跑!啊”

柳大力发出一声尖利惨叫,刚刚爬起来的身体,突然又仰面向后摔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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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翠县是位于我国西南部最边缘的一个县,县境内多山,在玉翠县跟m国交界的地方,更是有一大片广袤的原始森林。

柳大力跟何晓莲所在的柳坡村,就坐落在这片原始森林东北方向的边缘地带。

事实上柳大力的恐怖遭遇,并不是绝无仅有,在柳坡村相邻的另外两个村子里,也发生过类似案件。

而玉翠县距离临南市并不太远,我从雷局长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赶到了玉翠县进行调查。

之所以雷局长会认为这个案件属于我该调查的范畴,是因为柳大力等三个受害人死得非常奇怪。

首先三个受害人的身上,都有五个血洞,只不过两个受害人伤在胸部,一个受害人伤在背部。

而这五个血洞的形状与排列位置,感觉就像是被五根尖利的爪子抓出来的一样。

根据法医鉴定,这五个血洞内的肌肉组织都呈现出拉伸撕裂状,应该是凶手用“爪子”抓进被害者的身体,之后便直接提着受害者离开。

事实上三具受害者的尸体,都是警方循着受害者洒下的血迹找到。

但三个受害者,只有背部被“抓”的那一个,是因这五个血洞而死亡。

另有两个受害者,都是先被勒断了喉管,之后才被凶手“抓”着胸部提到了抛尸的地方。

更出奇的是,三个受害者的头盖全都被开了一个大洞,而且同样像是被尖利的爪子硬生生抓破。

三个死者都只剩下空脑壳,脑壳内的脑髓却一点不剩。

法医在三个空脑壳内,发现了不明生物的唾液残留,认定是有什么野兽之类,舔食了三个受害者的脑髓。

至于这究竟是什么野兽,法医做过dna鉴定,鉴定结果异常震惊。

所以法医认为可能是鉴定有误,只能将样品发往玉翠县所属的市警局,期望利用更高端的手段,做出更精准的检测。

但目前鉴定结果尚未出来。

其中有两个受害人当时是独身外出遭遇不测,唯一的目击证人,就是柳坡村的何晓莲。

所以我在跟县警局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来到柳坡村拜访何晓莲。

何晓莲受惊过度,这些天一直都没出过门。听说又有人来调查,何晓莲父母显出一脸地不乐意。

倒是何晓莲强撑着从里屋走出来,一看见我就抓住了我手,眼泪滚滚地说道:“同志啊,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啊,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凶手啊?求求你们快点找到凶手,为大力报仇啊!”

她说着说着便放声大哭。她老妈陪坐在她身边,一边陪着她哭,一边说些安慰的话。

我等何晓莲稍微平静一点,这才将我的证件拿给她看,告诉她我并不属于警务系统,而是一个国际组织调查员,正是听说了这件案子非常奇怪,这才赶来调查。

何晓莲一听就连连点头,呜咽着说道:“是很奇怪,也很可怕!那个……害死大力的,看起来像人,可它根本就不是人!我知道警察都不相信我的话,连我们村里的人都认为我是吓迷糊了胡说八道,可我是真的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那也不是野兽,起码不是普通野兽!”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痛哭出来,我只能再等一等,这才请她将她看到的,尽量仔细讲述一遍。

她一开始还能抽抽搭搭持续讲述,可是在讲到柳大力“又仰面向后摔跌下去的”的时候,她再一次放声大哭,并且浑身颤抖,表现出极度的愤怒与恐惧。

而像这样的恐惧感,我已经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可像她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我没办法伸手安抚,只能静静地等着。

仍旧是何老妈心疼地搂住了女儿,红着眼圈跟我说道:“我说了不要再问她了你这个同志非要问,你看看,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我只能默不出声。

何晓莲忙忍住哭泣,哽咽着说道:“妈我没事,只要能够早点抓到凶手为大力报仇,要我怎么样都行!”

何老妈唉声叹气不再多说。

我见何晓莲吸了吸鼻子,又用纸巾抹了抹脸,这才问她:“你看清柳大力是怎么摔跌下去的吗?”

“这个我也跟警察说过了,可是警察不信!”何晓莲说,身上又开始颤抖起来,“我看见……有一条猩红猩红、好像舌头一样的东西,忽然缠住了大力的颈脖,将大力一下子拖拽回去!然后……然后那人一把抓住了大力的胸口,把大力的身体整个横提起来,转过身就往山下走!我好怕,可是那一刻我顾不得怕,我一边叫着大力,一边从山上奔下来。眼瞅着快要追上那人了,那人突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就那一眼,就那一眼,我就吓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何晓莲又哭起来,大概是怕她妈又要埋怨我,赶忙用手蒙住了嘴,只是浑身的抽搐与颤抖,却无法遏制。

我再等等,这才问她:“你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

何晓莲点一点头,面色苍白,浑身颤抖,老半天才说出一句:“它不是人,肯定不是!它是那么的可怕,不可能会是人!”

“那它到底长什么样?”我追问。

“它的头……很大,最先我们从山上看它,就已经感觉它的头很大!可是,在那么近距离地看它,我才发现,它的头真的很大!而且,它的眼睛好像是绿色的,还有,它的嘴,好可怕的嘴!”

她再次用手蒙住了脸,因为强烈的恐惧感,令她一边呜咽,一边颤抖得愈发厉害。

“要不还是我来说吧,反正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了!”何老妈说,流着眼泪拍打着女儿的肩背。

“不,还是我自己说的好!”何晓莲倔强地一甩头发,又抹一抹眼泪,“那人的嘴……异常巨大,巨大到……两边嘴角豁到了耳朵下边。最可怕的是,我看见……我看见……在它回头看向我的时候,有一条猩红猩红的舌头,从它那张大嘴里伸了出来,那舌头……又宽又长,我离它……还有一两米远,可是它那条……猩红恶心的舌头,却向我脸上舔了上来……”

她颤抖着,呜咽着,实在是没办法继续说下去了。

第565章 凶悍男孩儿

我想象着何晓莲说的那种情形,也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何老妈红着眼圈说道:“之后她就晕死过去了!这些事她已经跟警察说过不止一遍,可警察……都不相信!现在你这个同志又来问,有什么好问的呢?问来问去,我们家小莲说的还是一模一样!”

她口气之中颇有怨意,想必对警方不太相信何晓莲的话,令她也感觉很是不满。

可何晓莲所说的确违背常理,除了我这个“超自然”调查人员,任何人都不能完全相信。

我看看确实也问不出来其他事情了,只能站起身来告辞。

何晓莲再次抓住我手,哭着问我:“同志你信我吗?你也不信我是不是?你也认为我是吓迷糊了胡说八道是不是?”

我看着她哀恳的眼光,实在是很不忍心,所以我跟她实话实说。

“你刚刚看过我的证件,我就是专门调查这种奇奇怪怪的疑难案件的,如果是正常的凶杀案、又或者是野兽伤人,老实说我根本就不会来调查!”

“这么说,你是信我的?你是信我的对吗?”

何晓莲猛一下子站起身来,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激愤,她浑身更是颤抖不停。

“是,我相信!”我很肯定地点一点头,“而且……请你放心,不管那个凶手……是个什么东西,我一定会协助警方,尽快抓到它!”

何晓莲脸上也不知是喜是悲,愣愣地看着我,陡然之间,再次发出嚎啕痛哭。

何老妈赶忙将她抱住,一边也哭了起来,一边又使眼色叫我先离开。

从何家走出来,我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一直在考虑着这一次我遇到的,又会是什么怪东西?

肯定不会是鬼魂,也不像邪术,难道真跟何晓莲说的那样,是一个具有人形的怪异生物、或者干脆就说是个“异形”?

我是真的相信何晓莲所说句句是实,毕竟我已经遇到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较起来所谓的“异形”,反而不算最奇怪。

更何况法医鉴定的结果,证实柳大力的确是先被勒断了脖子,之后才被凶手“抓”住胸口提到了抛尸的地方。

而这一点跟何晓莲的讲述,完全吻合。

可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这种怪物是早就隐藏在这片原始森林中,还是跟电影小说中虚构的那样,是某一种生物突然变异的结果?

我一时间难下结论,只能在村里随便走走,打听一下柳大力平时的为人如何,有没有仇人之类。

类似的调查警方已经做过,我只是希望以我这非警务人员的身份,能够从村民口中听到一些诸如流言蜚语、村野传闻之类没那么正经严肃的线索。

而像这样的线索,村民们既不会跟警方说,说了警方也不会作为证词存档。

所有村民都一致认为,柳大力这个小伙儿很不错,勤劳肯干,对村里的长辈也尊重,没有谁跟他起过什么搁不下的冲突。

不过何晓莲的一个大姑,却提到了一个极重要的线索。

“我觉得同志你不应该调查柳大力有没有仇人,我们家小莲不是说了吧,她亲眼看到杀害柳大力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我觉得,她说的这个……人,很可能是……”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好像是琢磨着该不该说。

我赶忙说道:“是什么你直说就是!”

“我可以跟你直说,但是……像你们这样大城市里来的同志,有些事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你可以不信,只是别以为我是胡说八道!”何大姑说。

“放心吧!包括何晓莲说的话,我都认为是真话,并没觉得她是吓迷糊了说胡话!”我说。

“真的?”何大姑眼前一亮,“之前警察们来调查,我看他们的神情,就不太相信我侄女说的是真话!”

“警察们也不是不相信,只是有些事情无法作为证词存档!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你说的话起码当作一种有用的线索来调查!”

何大姑点一点头,这才说道:“那还是……有差不多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吧,有一天我爹带我进山里去我外婆家……我外婆家是在更往山里的黑山口村,那村子前段时间也死过一个人,据说死者的模样跟柳大力差不多,身上也被抓了五个血洞,而且脑壳也被什么东西打破吃掉了脑髓。”

何大姑说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稍微缓了一缓,才又接着往下说。

“我们走在路上,就撞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那男孩儿长得……非常丑,大脑袋,豁嘴,嘴角还有两颗长到嘴外边的獠牙。我当时就被吓哭了,是我爸用随身带着的一根棒子,把那男孩儿打跑了。如今……听我侄女说的凶手的样子,我觉得……很可能杀死柳大力的,就是三十年前我看到的那个看起来很凶很丑的男孩儿长大了!”

我不知她这话有多少可信度,一时间沉吟不语。

何大姑撇一撇嘴,说道:“我知道小同志不会相信我的话,不过小同志可以去黑山口村问一问,在他们村子里,可不止一个人看到过那个男孩儿,而且据说……”

她再次住口不往下说,我不得不追问一句:“据说什么?”

“同志你要真的相信我说的,那就去黑松口村问问吧!反正黑松口也死了一个脑壳被打破的人,你肯定是要去那儿调查的是不是?但你去了以后别显得太严肃,山里人胆小,在你们这些大城市大单位的人面前,不敢说实话!”

她口中提到的黑山口村,的确是这一次三个受害者其中之一所住的村子。

既然何大姑说得如此神秘而肯定,我也就不再耽搁,即刻跟她道别,赶去黑山口村。

因为黑山口村的那个人被害的时候没有目击者,我直接跟村里人打听,被害人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仇人等。

当然这只是例行公事,等到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被害者为人和气没有仇人之后,我又跟他们打听村子里边是不是有人见到过一个身着褴褛、长相凶恶的人。

果然如何大姑所言,在我问出这话之后,黑山口的村民第一反应都是摇头否认。

直到我一再追问,并且将“男人”改成“男孩儿”,将时间也直接推到很多年前之后,几个年老的村民,才迟迟疑疑跟我提到三十年前的一件事情。

其中六十多岁的老村长说得较为详细。

他是这样说的:“三十年前我们的确有人在山里看到过一个长相很凶恶的男孩儿,就连我都看到过一次!但那男孩儿跑得飞快,有一次我们好几人专门进山,想把这男孩儿抓住,但这男孩儿攀山爬树的速度太快了,我们只是看到了他的影子,根本就追不上他!”

“你们为什么要专门进山抓他,是因为他害过什么人么?”我追问。

“这个……他当时还小,看来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除了攀折我们地里的香蕉瓜果之类,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而且他在我们村子附近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从第一次有人看到他,也就是一两个月吧,后来我们专门进山抓他,可能是吓到他了,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你们为什么要抓他?”我再问一遍。

“那是因为……”村长又犹豫了一下,总算是说了出来,“刘三狗子说那男孩儿是他丢失的儿子,那男孩儿……长得很丑,豁嘴,还有两颗獠牙,说真话就不像个人样!可刘三狗子一口咬定,说他看到那男孩儿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是他的亲骨肉,他说他有那种亲骨肉的感应!后来我们想着他儿子是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丢失了,如果是被野狼叼跑了,又被野狼养大,那他长相丑点,会长出野狼的獠牙也有可能,所以……我们才组织了人手,进山去抓这个男孩儿!”

被野狼喂养大的孩子在网络上有很多报道,但一般“狼孩儿”会全身长出跟野狼差不多的毛发,还真没听说过因为被野狼养大,就会长成獠牙变成豁嘴的。

但血浓于水,这个刘三狗子既然一口咬定那男孩儿是他亲骨肉,恐怕也不是胡乱指认。

正好村长叹息着又多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我们山里经常有年幼的小孩子失踪,都是一岁两岁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但那时候山里野狼野豹还很多,所以我们都认为是野狼之类把孩子叼走了。可其他丢过孩子的人见到那男孩儿都没感觉,就只有刘三狗子一口咬定那就是他的儿子!那时候刘三狗子已经又有了两儿一女,也不可能是想儿子想疯了,才把那豁嘴獠牙的孩子当成是他丢失的儿子!”

村长的这番话,更是令我相信,那男孩儿跟刘三狗子之间,确实有着什么特殊的联系。

所以我告别村长,专门去拜访刘三狗子。

第566章 未知生物

,诡案异象录

几十年前的山里人,一来没文化,二来笃信取个贱名好养活。

所以上了年纪的山里人,取名叫猪子、狗子、黑牛、白羊的,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刘三狗子也已经六十多岁,比老村长看来还要年老些。

而当我问起他失踪的那个儿子的时候,虽然已经年代久远,刘三狗子仍旧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那时候我们家大憨才刚刚学会走路,有一天我老娘在家里做饭,我跟我老婆还在地里没回来,我老娘说大憨就在堂屋里玩,可等她听到外边有动静,赶忙走出来的时候,大憨就已经不见了!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说是该有多心疼!不过那时候远近几个村里经常有人丢孩子,我们都认为是野狼把孩子叼走了。可我老娘一口咬定,大憨当时就在堂屋里玩,才刚刚会走路的孩子,不可能迈过门槛自己跑到外边去,所以……她认定是有人抱走了我们家大憨,绝不会有野狼还敢偷偷进屋把孩子叼走!我跟我老婆想着老娘这是怕我们埋怨,所以才会这么说,我们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要哭都躲着我老娘哭,不敢让我老娘心里难受!可我老娘终究想不开,没两年的时间就病死了,临死还在叫着大憨的名字!”

他说到这里,六七十岁的人了,还是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我不得不追问一句:“后来……听说你们村来了一个野孩子,你为什么一眼就认定那就是你儿子?”

“这还能有什么为什么啊?自己的亲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这同志年纪小,自然是不太明白,可是……自己的儿女,自己的亲生骨肉,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哪怕是化成灰了,做父母的也不可能认不出来!”

他这话说得有点绝对,毕竟这世上有很多丢失了孩子的父母,十多年苦苦寻找孩子的踪影,但却在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亲骨肉的时候,往往对面相见不相识,只能以dna验证来确定相互间的血缘关系。

不过亲骨肉间的心灵感应,也的确是真的存在。只不过绝大部分人的亲情感应能力都不明显,而刘三狗子很可能在这方面强于常人。

另外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男孩儿的感应能力非常强,也正因为这种超强的感应能力,使他在十多年后找回了出生的村子。而在遇到刘三狗子的一瞬间,也触动了刘三狗子的亲情感应。

当然这些只能是我的猜测,刘三狗子并不能提供任何证据,来证明他所言无虚。

不过在我要告辞离开的时候,刘三狗子突然多说了一句:“其实……我老娘说孩子被人抱走,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我立刻追问。

“因为当时……大概是几个月的时间,我们村加上我儿子,一共丢失了三个孩子,都是一岁多刚刚会走的孩子,邻村听说也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丢失!如果是野狼把孩子叼走了,哪有野狼还能认定只叼走一岁多刚刚会走的孩子的?说老实话像一岁多刚刚回走的孩子,基本上都被家里人看护得很好,反而四五岁七八岁的孩子,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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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在山里乱窜,野狼为什么不叼走这些孩子?为什么要冒险进村,叼走被家里人时刻看护着的刚刚会走路的孩子?”

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上如他所言,一岁多的孩子的确会被家里人看护得很紧,反而五六岁七八岁的孩子,会跑会闹了,大人们想看也看不住。

可问题是——

“如果有人进村抱走孩子,不可能他的动作会那么快,连着抱走几个孩子,却没有一次被人看到吧?”我问。

“你还别说,真有人看到过!”刘三狗子说。

这可是个大意外,我赶忙问道:“谁看到了?”

“二楞他媳妇!”刘三狗子回答,“二愣的儿子也丢了,他老婆就说听见声响追出门的时候,看见有一个人影,跑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他说那人影跑得飞快,等她追进树林,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为这我们还专门组织村里的男女老少,进树林大规模搜索了一次,只可惜什么也没搜索到!”

“那二楞跟他老婆现在还好吗?”我马上又问。

“不好!”刘三狗子立刻摇头,“他们夫妻两个比我们家还不幸,我儿子丢了之后又生了两儿一女,他们夫妻俩后来却只生了一个女儿,前两年夫妻俩相继死了,就剩个女儿也嫁到外村去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忽然又加了两句。

“要说想儿子,二楞肯定比我想得厉害吧?毕竟我后来又生了两个儿子!可是……十来年之后看到那男孩儿,正好那天我跟二楞是在一起,二楞可没当那孩子是他儿子,还拿着棍子要追打那孩子,是我一眼认出那是我儿子,赶忙将二楞拦住了!可惜就这么耽搁了一下,那孩子就跑进树林没影了!”

刘三狗子又一次唉声叹气。我暂时想不到其他问题,只能起身告辞。

之后我又去了第三个被害人所在的村子,那个村子也是在一个大山坳里,从他们嘴里证实,四十年前在他们村的的确确也曾丢失过几个一岁多刚会走路的孩子。

而且其中有一个人,也在山里遇到过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同样是豁嘴獠牙,而且看到这孩子的时间,也的确是在几个孩子丢失约莫十年之后、亦即是三十年前。

那就令我心里不能不暗暗琢磨,难道如今杀害柳大力等三人的,当真就是三十年前那个男孩儿?

可他为什么会从好好的人类,变成豁嘴獠牙,甚至于按照何晓莲的说法,还长出了一条又长又宽猩红的舌头?

难道真是基因突变?

如果是,在这原始森林中,到底存在着什么因素,导致这种基因突变?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是在半个月前,m国边境地区,爆发了一次较大的武装冲突。

m国一直是一个动荡的国家,国内有好几只反zf武装,时不时地跟政府军展开激斗。

其中有一支反zf武装,就在靠近m国与我们国家的边境地区活动。

半个月前也正是这支反zf武装,主动向政府军发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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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

又因为这次双方交战的主战场,距离我国边境地区不远,所以有一条未曾公开的秘密情报,由m国政府主动跟我国政府作了通报。

据说这支反zf武装,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奇人,这奇人能够调动一种可怕的未知生物,向政府军士兵发起疯狂攻击。

我之所以能够获知这份情报,正是因为此事涉及到了“未知生物”。

只可惜就在我准备出发前往m国调查这种“未知生物”的时候,m国政府军因死伤过多而寻求报复,用数十枚火箭弹,将反zf武装的大本营彻底摧毁。

当时还死了上万平民,也引得国际上态度一致对m国政府军发起谴责。

而黑山口村与m国之间,正好隔着这片原始森林。

换句话说,只要穿过这片原始森林,就能抵达m国境内——实际上也正是m国那支反zf武装的活动区域。

所以攻击m国政府军的那种“未知生物”,会不会也是在这片原始森林中遭遇基因突变,之后进入m国,被那支反zf武装捕获并驯服?

我想来想去不得要领,眼瞅时间不早,只能先回玉翠县城。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赶去玉翠县刑侦大队,看看警方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没想到有两位动物学家正好从省城赶过来,县警局刑侦队郭队长帮我们介绍了一下。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戴着副眼镜,叫于秋航。

女的二十七八,身材健美,长相也不错,名叫萧曼。

我总觉得既然是“家”,至少也该四十岁以上,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两个年轻人。

后来经郭队长解释才知道,原来县警局遭遇这种异常古怪的凶杀案,法医也无法确定到底会是哪一种野兽所为,只是确信绝不可能是人类干得出来的事情。

所以县警局最终向所属的市警局求援,由市警局出面,请省城一位全国著名的动物学家来玉翠县协助调查。

不巧这位动物学家这几天正生着病,所以他安排了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来协助玉翠县警方。

郭队长也介绍了一下我的身份,说我是国际组织调查员,专门调查疑难案件。

萧曼可能是见我比她还要显年轻,忍不住嫣然笑道:“国际组织的调查员,怎么对这种野兽杀人的案子产生兴趣了?不会是随便调查一番,就去西方那些颠倒黑白的媒体上去爆黑料吧?”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但她面带笑意,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再加上西方很多媒体的确是颠倒黑白无中生有,我若跟她一般见识,倒显得我气量狭小。

我正琢磨着该怎么回应,偏偏那个于秋航面带鄙夷接口说道:“现在的国际组织也太多了,表面上都是道貌岸然一派正气,暗地里却是西方大国黑咱们中国的工具!可就是有些没骨气的人,为了赚取西方大国施舍的那点黑心钱,完全忘了自己的祖宗生在长在中国了!”

(请看第567章《专家的傲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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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专家的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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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萧曼还是开玩笑,这于秋航就是在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了。

我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当时面皮一绷,便要反唇相讥。

郭队长生怕我们吵起来,赶忙打着圆场抢口说道:“两位可别这么说,高同志所在的组织的的确确是专门调查疑难案件的,从不涉入任何政治!而且……我也听说过高同志的名头,他在国内国外是真的破解过很多疑难案子!这一次更是临南市警局雷局长亲自打电话给我们市局杨局长,推荐他来协助我们做调查。我们杨局长也给我们下了指示,叫我们一定要跟高同志相互配合尽早破案!”

他这话其实有一个隐藏的含义,是说他其实不太相信我的能力,只不过他们市局杨局长的指示下来,他不得不跟我“相互配合”。

不过因为我比较年轻,被人低看一眼是常有的事。

更加上市局局长亲自指示,其实也含有一层意思,就是不相信郭队长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破解此案,只能请我这个年轻轻的非警务人员来跟他们“相互配合”。

所以郭队长会心里不舒坦是很自然的事情,他的话我没必要放在心上。

但眼瞅那个于秋航,更是扬起了下巴明显流露出不屑之意,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郭队长是过誉了!”我很快接口,尽量让自己显得平和一点,“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中国人该有的骨气在我身上一点不少!至于说……破解过几桩疑难案件,那都不过是瞎猫逮住个死老鼠而已,跟两位动物学家相比较,肯定是远远不如了!但不知两位动物学家来这儿之前,做没做过什么功课?知不知道哪一种野兽最爱胡乱咬人?”

“做功课?做什么功课?”于秋航一扬下巴,“我们是来协助调查的,自然等来这儿之后先听取警员们的介绍,再经过我们自己的专业鉴定,才能判断出是什么野兽害人!”

“哦,原来如此!”我呵呵一笑。

于秋航仍未回过味来,萧曼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于秋航才明白过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怒目瞪视着我,叫道:“你刚刚是在骂我野兽?”

“有吗?”我一副懵懂样子,“这里有谁胡乱咬人了吗?”

“你……”

于秋航怒气冲冲好像要跟我动手的样子,我干脆转过脸去,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郭队长赶忙说道:“于老师稍安勿躁,我相信高同志没有骂人的意思!”

“行了师兄!”萧曼也开了口,“咱们是来协助调查的,何必跟这小同学一般见识?……不好意思,你确实比我们年轻,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她那句“小同学”肯定是有贬低我的意思,但我也的确比他们显年轻。

所以我呵呵一笑,说道:“是,我的确是年轻些,不如两位动物学家老成持重功成名就!”

我这话其实也带有一点嘲讽之意。

于秋航面色又变,萧曼赶忙拉了他

一把,很快转头跟郭队长说道:“还是请郭队长介绍一下这个案子,之后带我们去检查一下几个死者的尸首吧!”

郭队长连连点头,遂将这个案子详详细细跟那两人讲述一遍。

之前郭队长也跟我介绍过这案子,但却远没有给这两人介绍得这么耐心细致。

那就令我更加确定,郭队长是的的确确心里有些不舒坦。

不过郭队长说的这些情况,案卷中都有记载,从郭队长跟萧曼于秋航的细致解说中,我也未能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萧曼于秋航身为动物学家,自然接触不到凶杀案之类,所以郭队长的讲述,只令他两人时惊时叹连连咋舌。

之后那两人便由郭队长亲自引着,去到验尸间检验尸体。

我也跟在后边。于秋航忍不住回头,冷笑说道:“国际组织的调查员,不赶紧出去做调查,跟着我们做什么?”

“该调查的我都已经调查过了,我就想听听两位动物学家的专业意见!”我说,面带笑意不卑不亢。

于秋航很明显还想说几句难听话,郭队长赶忙说道:“这里就是验尸间了,我也希望两位专家能够尽快得出一个专业结论!”

于秋航重重一哼,总算是没再多说,而是跟萧曼郭队长一同进去了验尸间。

之前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三具尸体,这会儿不愿意跟着进去看他们摆弄尸体,所以我就站在验尸房外边,重新拿出案卷多看一遍。

郭队长也走了出来,大概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抽出烟来递我一根。

我告诉他我不抽烟,郭队长才自己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说道:“高同志你别介意!这些学者成日做研究,对人情世故难免生疏,所以说话难听些也能理解!”

我呵呵一笑点一点头。

郭队长又问我:“刚刚高同志说该做的调查都做过了,不知道有没有调查到什么重要线索?”

“说不上是什么重要线索,我只不过想气气那个眼镜专家而已!”我干脆实话实说,“不过……这案卷里并没有写明本县法医的鉴定结果,据我猜测,在被害者脑壳里发现的……凶手的dna,应该近似于人类dna对吧?”

我此言一出,郭队长很明显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你怎么会知道?咱们李法医认为他鉴定有误,不肯将鉴定结果直接写入案卷,所以将样本送到了市警局做进一步鉴定!他鉴定的这个结果只有我跟李法医两个人知道,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我没想到一蒙就中,遂将我在黑山口村调查的事情跟他一说。

郭队长很是惊诧,说道:“我们也去黑山口村做过详细调查,为什么没有人跟我们提到这件事情?”

“那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何晓莲的大姑跟我说出来,黑山口的村民也想不起来这件事!何况像这种没根没据的事情,村民们只怕也不敢随口跟警察们乱说,而我毕竟不是警务人

员,所以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村民们心理上的压力相对会小一些!”

郭队长听得连连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也是我们做警察的一个难处!有时候明明有群众知道一些重要线索,可是当着警察却不敢乱说,生怕说错了他自个儿要担责任,而且还会引起罪犯的仇恨!”

我点头表示同意他说的话。郭队长稍一考虑,又道:“可是……如果黑风口村的人所说都是真的,咱们李法医的鉴定结果也没有出错,那这个凶手,究竟是什么?难道当真是……黑风口村丢失的那个小男孩儿,被什么野兽养大发生变异了?这好像不太可能吧?”

“我认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一切可能都应该加以考虑!”我说。

“对对对,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案子!”郭队长说,禁不住伸手拍一拍我的肩膀,“难怪临南市雷局长对你推崇备至,果然你的思路比我这老刑警要开阔很多!”

他这话绝非嘲讽,听在我耳朵里自然高兴。

那两位专家花了好几个小时对三具尸体作了细致检测,到一点多钟才吃了中午饭,马上又跟郭队长、李法医、再加上我一同对案子进行讨论。

萧曼首先开口,说道:“根据我们对死者伤口的检测,认为死者胸口、或者背部的五个血洞,肯定是野兽的爪子所留,而并非是人造利器造成!”

“这跟我的鉴定结果是一样的!”李法医开口接话,“可问题是,那五个血洞的排列形式,就跟一只巨大的人手抓出来的一样,到底是什么样的野兽,具有跟人类差不多的手掌?而且,死者顶心部位的那个大血洞,是被凶手用石头砸穿,什么样的野兽,还能够利用石头做工具?”

“会利用工具的动物不在少数!”于秋航接口,“比如某些鸟类,就能够利用细树枝将树洞里的昆虫挑出来!还有一部分灵长类动物,比如猩猩,它们能够利用石头砸破核桃之类的干果,食取里边的果肉!”

“可是猩猩的手掌,可不会留下死者身上那样的五个血洞!”李法医说。

“所以我们认为,很可能是野人所为!”萧曼说。

“野人?”

郭队长惊诧地一声,跟李法医相互一望。

我也忍不住坐正了身体。

“野人不都只是传说吗?难道世上真有野人?”李法医问。

“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们,这个世上真有野人!”于秋航说,向着萧曼点一点头。

萧曼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郭队长跟李法医。

她故意没有递给我,之后便开口说道:“临南市南边县的野人谷各位应该都听说过吧?”

她说到这里,又向我瞟了一眼,说道:“高同学就是临南市人吧?有没有去过野人谷?”

“去过!”我简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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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野人猜想

诡案异象录第568章野人猜想萧曼大概没料到我居然会有这样的回答,不由得跟于秋航相互一望。

于秋航从李法医手里接过一张照片,随手扔到我面前的小桌子上,说道“你真去过野人谷,那你有没有在野人谷看到过这样的身影?”

我仔细看那张照片,发现那确确实实是一张野人的身影。

那野人正背对着镜头站在一道山梁上,我估计这是一张远距离拍摄的照片,所以在放大之后显得并不是十分清晰。

“有没有拍到正面照?”我故意问。

“正面照,你以为那么容易拍到么?”于秋航回答,一边伸长了手,将那张照片从我手里一把抓走,“我刚问你有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身影,没看到过吧?我告诉你小子,这世上真有野人,这可是我们亲眼见到的!”

“我没说这世上没有野人,但我可以肯定,三个受害者身上的血洞,不会是野人所留!”我平静回答。

“你小子懂什么啊,你连野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过,就敢在这儿胡吹大气?”于秋航嗤之以鼻。

我实在是懒得跟他争执,只能抬一抬手,说道“算我是胡吹大气吧,请你们继续分析!”

于秋航轻蔑地冲我哼出一声,又将眼光投向萧曼。

萧曼清清喉咙,说道“我们在去年,特意组织了一次探险队,进入野人谷探寻野人之谜,结果就拍到了这几张照片!只可惜当时野人距离我们太远,等我们赶到野人停留的那个地方,野人早就离开,我们只拍到了野人的几个脚印。”

我估计在郭队长跟李法医手上,就有野人脚印的照片。

不过我当然不会觍着脸去要照片来看,只是好笑地听萧曼跟于秋航继续卖弄。

李法医却止不住地连连点头,说道“如果真是野人,那……有些事情就能够说得通了!”

“什么事情能够说得通?”于秋航问。

李法医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发现三位死者的脑髓都被什么野兽舔食干净了,所以从三位死者的脑壳中提取到了这种不明野兽的唾液,经过鉴定我发现……”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又向郭队长望了一眼,这才接着说道“我发现那些唾液的dna与人类dna,几乎完相同!如果非要找出差异,那就跟一个具有遗传病的病人、同一个健康人的dna之间的区别差不多。我最先以为是我检测有误,只能将样本送到了市局做进一步鉴定,但今天听两位专家一说,我想……野人的dna,应该会是最接近人类的吧?”

“的确如此!”萧曼点一点头,“我们找到了野人的一小撮毛发,经过dna比对,的确跟人类dna有99以上的相似度,基本上就像你说的,就跟遗传病人与健康人类的区别一样!”

“那就是说……这就是野人干的?”李法医禁不住满脸惊诧,但也有满脸佩服,“幸好是两位专家来了,也幸好两位专家确切拍摄到了野人的身影,要不然咱们写报告上去说是野人所

为,只怕我们个个都要挨骂了!”

“放心吧,我们可以帮你们出具证明,证实这件案子肯定是野人所为!”于秋航说,又向我瞥了一眼。

这一眼自然充满傲气。

但我明知这件案子就算没有涉及到“超自然”,最起码也是“非自然”,像他们这样的专家,最好还是赶紧离开别插手的为好。

所以我对于秋航的傲气不予理睬,也不准备给予反驳。

偏偏郭队长又回过头来问我一句“高兄弟你认为呢?”

他改口叫我“高兄弟”,说明他已经打心眼里接受了我。我就算不想当着两个专家多说,到这会儿也不能再藏着掖着。

但我没有直接跟两个专家说话,而是转脸去问李法医“据我所知,那两位死者的脖子,应该是被某种野兽用舌头勒死,李法医在死者脖子上,有没有提取到相同的唾液?”

“这个……”李法医抓一抓头,“我的确在死者的脖子上,提取到了凶手的唾液,可是……据我所知就算有部分野兽的舌头,能够长到勒住受害者的脖子,也不可能坚韧有力到将人类脖子生生勒断!所以我认为,很可能是凶手的唾液,沾染上了勒断受害人脖子的绳索!”

他说到这里,转而去向萧曼跟于秋航寻求支持。

“二位觉得,野人之类会使用绳索吗?”

“野人的智力应该跟人类差不太多,所以人类会用的原始工具,他们应该都会用!”于秋航回答,挑衅地斜眼看着我。

“那我请问,你们拍到的这张照片是用多少倍焦距拍摄的?或者换句话说,据你们估计野人的身高是有多少?”我又问。

“据我们推断,野人的身高至少在两米左右!”萧曼回答。

可能萧曼感觉我问的几个问题都很关键,所以她渐渐收起了对我的轻视之意,回答得很是正经。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跟野人当面接触过不止一次的……”

我的话只说到这儿,于秋航又忍不住出言嘲讽。

“吹牛吧你!跟野人当面接触,证据呢?真要跟野人当面接触过,你还不赶紧拍个正面照,拿到国际上去耀武扬威?”

“我跟野人接触,是为了查案子,而且野人性情温顺,我不愿意让人类去打搅他们!”我平静回答。

“你还真够高尚的!”于秋航冷笑着又说一句。

我知道在场的人都不太相信我真跟野人接触过,我也不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把我该说的话说完。

“据我所知,成年的公野人最高可达将近三米,一般都是在两米五左右。母野人要稍微矮些,但也矮不了太多!它们的手掌跟脚掌的确跟人类很接近,尤其是手掌,也有五根手指,并且五指的分布跟人类非常接近。但,首先它们并没有特别尖利的爪子,不可能轻易抓穿人类的胸背,并且留下五个血洞;其次可能是为了适应野外生活,它们的手掌非常大,比人类的手掌跟身体间的比例要大得多,而且

它们的手指非常粗,假如是它们抓出来的血洞,那也应该更粗一些。”

我说到这里,瞅了萧曼一眼。

“你们拍到过野人的脚印,知道野人的脚掌会有多大吧?它们的手掌跟脚掌的比例差不多!所以你照那个比例做一个手掌模型出来,看看能不能跟三个死者身上的五个血洞相吻合!”

萧曼张张口,又闭上。

于秋航却再发冷笑,说道“你小子还真成专家了!可是人有高矮,野人就不能有小矮个吗?”

他说得其实有理,但我实在是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所以我很快接口,说道“算了,咱们就各执己见好了!你们就照野人去调查,我则按照我自己的思路来吧!”

我索性站起身来要离开,郭队长赶忙跟着起身,说道“高兄弟稍安勿躁,咱们今天就是要各抒己见,这样才能对破案有帮助,所以还是请你将你的想法说出来给我们大家参考参考吧!”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确定的想法!”我实话实说,“我只是认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固然所有的可能性都不能完否定,可也不能将某一种未经证实的可能性,就当成了是事实!”

“你小子究竟什么意思呀,真是让人越听越糊涂!”于秋航再次插话。

“师兄,单就案情调查方面来说,我们的确是外行,所以……我们也只是提供我们的意见,供各位参考而已!”萧曼说。

她后边这句话是冲着我在说,那就令我本来很不舒坦的一颗心,一下子顺当了很多。

“如果不是野人行凶,那高同志觉得还有哪一种可能性?”李法医问。

他问得比较技巧,我不能再含混回答,只能稍微考虑一下,反问道“半个月前国跟我们国家的边境地区,发生过一次大暴乱,这件事各位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国政府为了彻底消灭反zf武装,竟然对普通平民开火,好像造成了上万的平民伤亡吧!这事网上有很多报道,我们大家应该都看到过,可问题是,国的暴乱,跟咱们现在这个案子有联系吗?”萧曼说。

“我认为是有联系的!”我开口解释,“因为据一份未公开的情报,国政府之所以会对反zf武装的大本营猛烈开火,是因为在之前反zf武装出动了几只怪异而凶狠的不明生物,对政府军展开突袭,致使政府军死伤了近百人,其中还有两个高阶军官!”

我说的这份情报连郭队长都不知晓,萧曼等人更是面面相觑。

“你突然提到这事究竟是想说什么?难道……国政府军死的那些人,会跟这起案子中的几个死者死状相同?”于秋航又忍不住发问,语气中仍旧带有挑衅之味。

“不,他们的死状跟这起案子中的几个死者并不一样!”我回答。

“那你提起这事干什么?”于秋航不屑地一哼。

“师兄!”萧曼赶忙叫了一声。



第569章 超巨型马蜂

其实照着于秋航的态度,我真不想继续说下去。

但萧曼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善了很多,更有郭队长跟李法医全都聚精会神听我讲,看在他们三人面子上,我还是继续讲下去。

“各位都应该知道,m国跟玉翠县之间,就只隔着一片原始森林,所以我认为,很可能在这片原始森林中,隐藏着某种我们未曾发现的特殊因素,导致了部分动物基因突变……”

我的话再次没能讲完,因为于秋航又一次叫了出来。

“基因突变?你以为你在看科幻电影呢?我告诉你,我从事动物学研究这么多年,还从未发现有什么特殊因素,能够导致基因突变!好像‘哥斯拉’电影上说的,一只蜥蜴因为受核辐射污染,变成了巨型恐龙,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完全就是骗人的!动物受了核辐射,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死亡,要么就是生下畸形后代!而这种畸形后代,远没有正常后代健康强壮,更别说变成超级大恐龙了!”

他一边说,一边充满不屑地哈哈大笑。

其他人都没有笑,只是看着他笑。

那就令他笑得没意思,很快就闭上了他那张贱嘴。

萧曼毕竟跟他同是一位教授的得意门生,只能给他打个圆场,说道:“我师兄说的也并非完全没道理,不过……正如高同学所言,一切可能性都不能排除!只是……既然是在m国的战场上,那肯定会有很多目击者,高同学所谓的不明生物,究竟是什么样子?既然高同学想到了基因突变,那应该已经推断过,在m国的这个不明生物,到底是什么动物基因突变了吧?”

她的这个问题的确是问到了关键,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据那份情报的描述,那种不明生物统共有六只,其体型比鸽子还要大一些,色彩斑斓,飞行速度极快,尤其善于在空中快速转折。据说m国政府军士兵在遭到袭击之后,曾经向那几只不明生物密集开火,但那几只生物居然能够躲避子弹,竟没有一只被政府军士兵打下来!”

萧曼等人再次你望我我望你,于秋航嘴唇动了一动,似乎又想插话,不过最终还是忍了回去。

“高同学还是没有说明,你认为那种不明生物,到底是哪一种动物发生了基因突变!”萧曼又说。

“我没有看到具体的影像资料,只是根据文字描述来看,我感觉应该是……马蜂!”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结果话一出口,于秋航立刻又哈哈大笑。

“马蜂?我的天,马蜂长到比鸽子还大,你还真是敢想啊!当真以为蜥蜴受了核辐射,就能变成巨无霸哥斯拉了?”

我懒得理他,正想丢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就起身离开,突然有一个警员推门进来,急匆匆地说道:“郭队,又出了一宗死亡案子,而且一下子死了好几个人!”

“什么?”郭队长跳起身来,“到底死了几个人,这一次的凶手又是什么东西?”

“到底死了几个人还不清楚,不过根据报警人说,凶手像是一只超巨型的大马蜂

!”

“啊”的一声,屋子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惊呼着跳起身来。包括郭队长在内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投射到我的身上。

“咱们快去现场吧,不要去得晚了,很多线索都被破坏掉了!”我忙说。

“对对对!”郭队长醒过神来,立刻转身吩咐那警员马上出警。

出事的地方名叫青松岗,因其靠近公路,所以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已经赶到了村子里。

那村子正对面有一片山岗,岗上长满青松,所以取名青松岗村。

随着我们国家经济腾飞,青松岗村也开发起了旅游资源。

每逢节假日,附近的城市就会有很多人来青松岗爬山消闲,呼吸新鲜空气。

很多村民办起了农家乐饭馆,平时生意虽不多,但每逢节假日,至少也能有个大几百块钱的收入。

其中周雪松是青松岗村主任的儿子,他开的农家乐饭馆也是最大的一家。

今天并不是双休日,不过有几个生意人相约来这里爬山谈生意,所以周雪松家还是坐了两桌客人。

而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那两桌客人已经吃完了饭,一桌出去爬山玩耍去了,另一桌摆开了麻将,一边打牌,一边谈事。

周雪松跟他老婆刘芳正在屋里刷洗碗碟,突然听见外边尖叫声起,紧随着“哗哗啦啦”好像桌子也翻倒了。

周雪松跟他老婆赶忙走出去看,就见院子里那桌正打牌的客人全都跳起身来,东蹿西跑好像无头苍蝇一样。

周雪松赶忙问着:“怎么了怎么了?”

但是没等有人回答他,他自个儿听见“嗡”的一声,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到了他的眼前。

******

周雪松家的院子正对着那片青松岗,站在院子口远眺,可见岗上青松苍翠,空气也是清新怡人。

周家的院子也非常宽敞,里边足足可以摆放六七张酒桌。

不过平时酒桌都是折叠着摆放在墙角,来多少客人,就摆几张酒桌。

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周家的院子口已经围满了村民,自然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救护车当时也已赶到,几个医生对院子里躺着的几具尸体检验了一下,证实全都已经死亡。

统共死了四个人,三个是来这儿吃饭的客人,另有一个正是周雪松。

另外出去爬山的那桌客人,实际上就是留在院子里打牌的四个生意人的家属,眼瞅自己家的顶梁柱倒了,那几个家属一个个哭闹不休。

其中有两个悲伤过度晕死过去,正好由救护车带去了医院。

周雪松的老婆刘芳同样哭得死去活来,不过当我们赶到之后,刘芳勉强忍着悲伤,告诉了我们事情发生的经过。

“我跟我老公听见外边吵起来,赶忙从屋里出来,我老公刚问了一声‘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听见嗡的一声,一只……好可怕的怪物,飞到了我跟我老公面前,我老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怪物当面叮了

一下!”

刘芳一边说,一边又痛哭起来。

那时候李法医已经检验过几个死者的尸体,我在旁边也察看了一下。

我发现几个死者全都面色发青,明显是中毒而亡。

其中周雪松的额头上,有一个鸡蛋大的疙瘩,那疙瘩青紫发黑,疙瘩中心处,有一个针眼大的小孔,往外渗着紫黑的脓水。

另外三个受害者身上,也有同样的疙瘩。只不过一个是在颈部,一个是在卷起袖子裸露出的小臂上。

还有一个比较出奇,居然是在手背上。

估计那人眼见“怪物”飞到了眼前,抬起手来想要拍打,结果不仅没能拍中“怪物”,反而被怪物就在他手背“叮”了一下。

院子里还躺了一条死狗,死狗的额头上,也有这么一个疙瘩,看来同样是被“怪物”“叮”死。

等刘芳稍微安静一点,我们又问她那“怪物”到底长得什么样。

刘芳哭着说道:“很可怕!真的很可怕!那就像是个……很大很大的马蜂,大到就跟……咱们家养的鸡一样!它浑身的细毛,我都看得很清楚!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尤其可怕,感觉……真的就跟妖怪一样!”

刘芳禁不住放声大哭,无法再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们只能又去询问当时在场的四个客人中唯一保住性命的那个。

那客人被吓得浑身发抖,我们耐住性子问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开始回答。

“我们……正在打牌,突然……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个怪物,就跟个……马蜂一样,可是比马蜂……大了不知多少倍!它一进来,先就在孙老板胳膊上叮了一下,孙老板当时就倒在地上了。张老板跟王老板跳起身来到处乱窜,只有我,吓得直接钻到了麻将桌下。后来……后来王老板不知发了什么疯,一下子把麻将桌也掀倒了,然后他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我都快要吓疯了,只能坐在地上,用手紧紧抱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弹!”

“你当时在哪儿坐着?”我插问一句。

“就在……那儿!”那客人用手一指。

他手指的方位虽然不是在院子正中,可也不是在太边角的位子,看来那“怪物”只攻击活动的人或动物,倘若在地上保持不动,它反而会放过不理。

“那它是怎么离开的?往那边飞走了?”郭队长又问。

“当时……它叮倒了饭馆老板之后,我听见……老板娘尖叫起来,然后……然后他们家的狗子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跳起老高冲着那怪物又扑又咬,然后……然后那怪物好像叮了狗子一下,狗子也跟着倒了,然后那怪物……才飞走!”

“飞到哪个方向去了?”郭队长追问。

“我不知道!我吓得……都不敢动弹,一直就坐在地上,直到……你们来了!”

那生意人结结巴巴好不容易讲完,似乎回想起了之前的恐怖经历,颤抖着再次用手抱住了头。

(请看第570章《变异的根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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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变异的根源

勘察完现场,时间已经不早,不过我还是决定,往周边的树林里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怪物”的蛛丝马迹。

郭队长不放心我,要安排两个警员跟着我走。没想到萧曼听说,也要跟着去。

“我们本来就是专门研究动物的,像这样的机会可说绝无仅有,所以我一定要跟着你们去!”

“你要知道,那可是很危险的!”我说。

“危险我不怕,若能亲眼看到……那所谓的巨型马蜂,我觉得我死而无憾!更何况刚那个幸存者也说了,只要坐在地上不动,那怪物就不会对人发动攻击,那跟……马蜂的习性也很接近,所以我相信我能够保住我的性命!”

我暗暗佩服她心思敏锐,所以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郭队长。

“我也要去!我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能够……跟马峰长得一模一样!”于秋航也凑了过来。

我很想开口讽刺他一句,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那怪物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就算咱们出去,也未必能够找得到它!”

“找不找得到,反正你们要出去,我就要跟着去!”于秋航说。

郭队长叹一口气,只好跟副队长交代了一声,他亲自带着两个警员,再加上我们三个,一同往周边树林子里转转。

只可惜转了一个多小时,只发现了一个马蜂巢。

那马蜂巢挂在一棵大树枝上,我们在下边仰着脖子观看半天,感觉就是一个普通马蜂巢,其体积也就是有一个足球大,自然不可能藏得下一只跟家鸡差不多大的类马蜂怪物。

眼瞅着天色将,我们只能回周家院子汇合,之后返回县城。

郭队长亲自开着一辆警车,我坐在副驾驶位,于秋航跟萧曼坐在后座压低着声音说话。

郭队长随口问他们在讨论什么,萧曼说道:“我在说那怪物倘若当真跟马蜂有关系,我们倒是知道该怎么对付它,说不定也能找到它的巢穴!”

“这片森林可大得很啊!而且高兄弟之前说过,这些怪物曾经出现在m国,就是说整片森林都有可能是它们筑巢的地方,要找到它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吧!”郭队长说。

萧曼没再接话,倒是于秋航说道:“我还是很难相信,那东西会跟马蜂有关,还是等明天法医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

我心里想着这两位一心钻研学术的刻薄学者,遇到这种极其怪异的生物,对他们来说只怕是兴奋远大过了恐惧,会不会他们是想组成个小队进山搜索这种怪物?

直觉告诉我他们肯定是有了这种想法,而我其实很愿意与他们同行。毕竟他们是动物学家,比起我来说,肯定能够更容易找到那些“怪物”。

而且我仍旧坚信,在青松岗出现的这种类似于马蜂的怪物,跟柳坡、黑山口等几个村子出现的那个人形怪物,都应该是因某种特殊因素发生的基因变异。

换句话说,只要能够找到类似于马蜂的怪物,也就能够找到“杀人食脑”的那个人形怪物了。

郭队长被连续几个死亡案子弄得焦头烂额,直接将我们送去了县城最好的一家酒店,他自己就赶回警局继续忙活去了。

我早两天已经在这家酒店住下,直接要上楼回我自己的房间,萧曼却忽然开口,问我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我知道萧曼是想跟我和解,事实上我也想要打听他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但我真的很不愿意继续面对于秋航那张臭脸,所以我略一思考,还是婉拒。

“我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要不等明晚,我再请两位吃饭吧!”

“好啊,那我们就等着你请客了!”萧曼嫣然一笑。

跟他二人分了手,我就回酒店稍微休息了一下,等天都黑定了,才重新下楼找地方随便吃了饭,之后在酒店上网搜索一些有关马蜂的资料。

等到了第二天,我们几个再次在警局碰头。

李法医先递给我们一份资料,上边是一个表格,表格里填写着一些数据。

老实说我根本看不懂,但萧曼跟于秋航方一拿在手上,便不约而同“啊”的一声惊呼。

萧曼脱口问道:“李法医能够确定?”

“当然!”李法医郑重点头,“虽然dna鉴定还需要时间,不过我连着做了两次检测,都显示此毒液中的毒性成分,与杜鹃黄蜂的毒液成分几乎完全相同!”

“可是杜鹃黄蜂是黄蜂类中体型较小的一种,怎么可能……”于秋航跟着开口接话,但是话没说完,他自己就卡了壳。

“就算是黄蜂类中最大的日本大黄蜂,也不过只有四到五厘米,大到跟家鸡一样,不管是哪一个种类,都不正常!”萧曼轻声接了一句口。

于秋航更是哑口无言。萧曼瞥了我一眼,又道:“看来高同学昨天说的,很可能是基因变异,并非信口胡言!”

我向着她点头笑笑。

萧曼索性转过身来看着我,又问我:“但不知高同学认为,之前那几个脑髓被吃掉的案子,凶手又是哪一种野兽发生了变异?”

我稍微考虑一下,这才说道:“或许……不是野兽,而是……人类!”

“人类?这怎么可能?”又是于秋航大呼小叫。

“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吧?”李法医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市局刚刚传过来的鉴定结果,就是那三个死者脑壳中残留物的dna最终鉴定!他们的鉴定结果证明了我之前的鉴定没有出错,这份dna跟人类dna相似度超过999%,基本上能够确认,那就是一个很可能生有某种怪病的人类!”

于秋航跟萧曼张口结舌。

很久,萧曼又问一句:“不知道警方,准备怎么办?”

“老实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郭队长苦笑摇头,“进山搜索吧,可那片森林太大了,就算是发动整个玉翠县的群众全部进山,也不过是大海捞针!放着不管吧,也不知道啥时候这些怪物又会跑出来害人!”

萧曼点一点头,又看向我。

“那高同学准备怎么做?你是疑难案件调查员,应该不会放下这个案子不管了吧?”

“当然不会!”我摇一摇头,“我已经通知了我的一个同事,他今天中午就能赶过来,所以……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大海捞针,我也准备进森林搜索一下!”

这是我的实话。我相信这两个动物学家,也是想组队进森林追踪“怪物”踪影的,我先说出口来,他们愿意跟我同行最好,要不然我还需要跟他们请教一些专业知识。

果然萧曼眼前一亮,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进森林,能不能带上我们俩?你放心,我们不会成为累赘,反而……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专门研究动物的,或许我们能够帮你们找到……很像黄蜂的那种怪物的栖息地!”

老实说以那种类马蜂怪物行动之快,我觉得比另外那种人形怪物更加可怕。

可如果为了这两位动物学家的安全考虑,不让他们跟着我进山,一来他们很可能自己还是要进山,二来没有他们随行,单凭我跟高凌凯在这茫茫的大森林中搜索,那才真正是大海捞针。

所以我仍旧实话实说。

“说真话我很希望你们能够同去,毕竟你们的专业知识肯定能够帮到我,但我必须先声明,这次行动极度危险,我无法保证两位的生命安全!”

“我们不怕!”萧曼居然嫣然而笑,“你放心,对付野兽之类,我们肯定会比你更有办法!”

她身为动物学家,这话绝不会是浮夸之言,所以我点头说道:“那就没问题了,今天下午咱们准备一下,明天咱们就能进山!”

“你们还真要进山啊?那可真是非常非常危险!一旦你们失陷在森林里,甚至是……被那种类马蜂怪物蜇中,我们可没有办法及时营救!”郭队长说。

我不说话,牵扯到两位专家的性命,我只能让他们自己表态。

果然萧曼跟于秋航异口同声,说道:“我们一定要去!像这种机会对我们研究动物的人来说千载难逢,就算会失陷在森林里,我们都在所不惜!”

郭队长见他们有这种决心,只能叹气摇头,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待会儿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安排几位特种警员陪护你们!我也希望您们能够有个结果,要不然……我都快要被上边压死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到了中午高凌凯果然赶到,我想着既然要一同进山,最好能把关系弄得融洽一点才好。

所以我请萧曼跟于秋航一同吃午餐,于秋航自己觉得没意思,找个借口婉言拒绝,萧曼倒是开开心心跟我一块找了个饭店,等着高凌凯到来。

结果高凌凯一来,看到萧曼生得美貌,马上就双眼放光,没几分钟的时间,就把萧曼逗得吃吃娇笑。

“高同学你这个同事比你的性格可是好多了,没你那么傲气,也会哄我们女孩儿开心!”萧曼这样跟我说。

“他都是有老婆的人了,想哄女孩儿开心,怕回去被老婆罚跪搓衣板!”高凌凯立刻接口。

第571章 巨蜂再现

高凌凯这个人虽然不是十分花心,但也绝非十分专情。顶点

之前在方家坳遇到方菲的时候,他几乎是一见钟情,为方菲死了都甘愿。

只可惜方菲到临南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感觉方家坳好,可是以高凌凯的活跃性格,又不愿意死守在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里,最终两个人只能和平分手。

那之后高凌凯对待感情更是吊儿郎当,一见到漂亮女孩儿他就忍不住要撩一下。

而且为了避免女孩儿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他总是会有意无意告诉人家,我是有老婆的人。

我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所以只是微微含笑,不去跟他多做争执。

倒是萧曼故意流露出惋惜之色,说道:“原来高同学已经有老婆了啊!可你看着怎么会这么年轻呢?跟你比,我都快成老太婆了!”

我明知她是开玩笑逗高凌凯,却不愿让高凌凯心生醋意,所以微笑说道:“我看你还是别叫我高同学了,听着怪怪的!而且你顶多比我们俩大个一岁两岁,别搞得这么老气横秋了!”

萧曼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原来你说话也会这么文绉绉的!”

高凌凯有些插不进话了,干脆直接问我:“这次又是遇到什么古怪案子了啊?让这么漂亮的美女跟我们一块儿进山,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哦!”

我昨晚联络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起过这次的两个怪物杀人案,他这会儿故意又问,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所以我不搭腔,任由他去找萧曼请问。

后来他又扯到我们之前经历的一些并不是特别诡异的案子。

可就算不是特别诡异,仍旧让萧曼听得张口结舌很难置信。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在问过萧曼介不介意我问一个私人问题之后,说道:“我看那位于专家好像对你有点意思,他应该有三十好几了吧?不会他也还没成家吧?”

这话一问出口,萧曼立刻红了面颊,说道:“高同学你还真够八卦的!是,他是结过婚了,不过又离了!”

“那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高凌凯追问。

“也没什么意思吧!我跟他都是夏老师最喜欢的学生,经常在一起说话聊天,彼此间比较亲近是真的!”

她这话其实已经表示于秋航看来是真的对她有些意思。

不过那跟我没什么关系,跟高凌凯其实关系也不大。高凌凯只是喜欢撩美女,并不代表他真的就会处处留情。

当天下午我们就一起准备进山要用到的物品,萧曼是动物学家,知道什么能够吸引马蜂,什么能够对付马蜂。

所以她说什么,我们基本上就买什么。

再等到了第二天,我跟高凌凯,萧曼跟于秋航,再加上四名特警队员,由郭队长开车送我们到进山的路口,郑重交代我们小心保重,之后我们便跟郭队长分了手,各自背着大背包进山。

我们没有从青松岗那儿进山,按照我的意见,那种类马蜂的怪物来无影去无踪,更加难以追踪。倒不如从黑山口那儿,搜索那种人形怪物的踪迹。

结果一进入黑山口村,可能是见四个特警队员全副武装威风凛凛,村里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我们找到村长,请问他三十年前他们最后一次发现那个孩子的踪迹是在什么地方。

村长说道:“是在一个叫乱石沟的地方!当时刘三狗子认定那孩子是他儿子,所以他们组织人手进山搜索,但乱石沟地形复杂,我们虽然看到了那孩子的身影,却没能将那孩子抓到!”

我问了一下乱石沟大致的方位,村长说道:“那个地方并不太远,也不难找,你们只要望着最高的那座白头山走,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乱石沟了!”

我们谢过村长,随即出了村子往白头山的方向走。

白头山应该是整片森林中最高的一座山,因为山顶终年被白云环绕,看起来就跟长了白头发一样,所以叫作白头山。

正好黑山口被人形怪物杀害的那个人,就被抛尸在往白头山的方向,根据萧曼跟于秋航的要求,我们先去了那个抛尸现场,看看在哪儿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之前已经来过这地方,并没找到什么又用的线索,只是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看到了几根爪子印。

那几根爪子印非常明显,我曾经跟警方一样,认为那是某一种野兽所留。

但此刻心里有了“人形怪物”的推断,我就试着用手指在那几根爪子印上比了一下。

留下这爪子印的人形怪物应该比我高,手掌也相应要比我大,所以那几根爪子印的间距比我手指的间距要大,但确确实实,跟人类手指会留下的印迹非常相似。

之后我们离开那片山坳,继续望着白头山进发。

一路自然提高警惕,生怕那类马蜂怪物突然跑了出来,对我们发动袭击。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果然到了乱石沟。

那是一条狭窄山沟,山沟里怪石嶙峋。乱石沟之名,大约因此而来。

我们站在山沟上方,看着下方的嶙峋怪石,高凌凯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说道:“咱们这次进山,本就漫无目的,不如下去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怪物留下的痕迹!”

其他人都点头答应。仍旧是于秋航说道:“早知道你问人家的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我们真不如从青松岗村开始搜索那只类马蜂怪物的痕迹!”

我懒得理他。高凌凯却冷笑说道:“我们刚刚可是搜索过另一个死者的抛尸现场,还在哪儿找到了几根爪子印,你本事大,怎么不依靠那几根爪子印,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自己没多大本事,就知道在这儿说风凉话!”

他对讨厌的人向来毫不留情,一番话直呛得于秋航满脸通红。

我赶忙说道:“算了凌凯,不用争这些,咱们俩下沟去找找吧!”

高凌凯答应一声,又向着涨红了脸的于秋航示威地扬扬下巴,这才跟我一同往沟下走。

“等等我也下去!”萧曼说,追在我们身后下沟。

于秋航有些没意思,干脆坐在沟上边歇气。

四个特警队员留两个在沟上查看动静,另外两个跟着我们下沟。

我让高凌凯跟着萧曼,我与他们分头在乱石沟里细致搜索。两个警员也分成两路,一个跟着高凌凯跟萧曼,一个则跟着我。

那沟里全是乱石,也没什么杂草之类。我并没有搜索到什么线索,倒是高凌凯跟萧曼突然在那边叫了起来。

我赶忙跑了过去。

萧曼满脸兴奋,但也带着些惊骇之意,说道:“高力你看看,这里……也有你说的那个人形怪物留下的痕迹!”

我看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见是一根比她还要高些的黑石柱,石柱顶头断了一截。

也就在断掉的那个地方往下一点,明显有几道横着的划痕。

那划痕就跟之前在大树干上发现的划痕形状差不多,只是比树干上的划痕要浅一些。

高凌凯也禁不住伸手一比,满脸惊骇说道:“这真的很像是人手留下的痕迹,可是……就算是基因突变,终究还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在这么硬的石柱上,留下这么深的刮痕?”

“那怪物轻而易举就能抓破人的胸口后背,它的爪子上肯定是有很锋利的硬甲!”我说,也用手指在石柱上试了一试,“这石柱的硬度并不是特别高,那怪物能在这上边留下刮痕,并不出奇!”

“可我觉得已经很出奇了!”萧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幸亏有几位特警跟着我们,要不然……这种怪物,我真感觉有点害怕了!”

“我倒觉得还是那种类马蜂的怪物更可怕!毕竟那种怪物会飞,你根本不知道它啥时候会突然冒出来……”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沟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紧随着“哒哒哒哒”枪声响起。

“上边出事了!”

两个警员异口同声,率先向着沟上爬。

“咱们快上去!”高凌凯拉住萧曼也往沟上爬。

我轻装简行,几步跑到了高凌凯跟萧曼前边,紧随着前边两位特警战士。

很快地我们就跑到沟上于秋航等人停留的山坡。

此时枪声已经停歇,我看见于秋航面色发白跌坐在地上,两个警员则充满警戒抱着冲锋枪,一左一右半蹲在于秋航两侧。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我问。

“刚真的飞来了一只巨大的马蜂,大到比鸽子还要大些!”一个特警回答。

他是几个特警中的领头者,姓李。

真不愧是特警战士,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旧保持着十分平静。

我转过眼光四处瞅瞅,可惜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们没受伤吧?”我又问。

“没有!”李特警回答,“不过那怪物好生迅快,我们两个连连扫射,居然射不中它,反而被它在我头上叮了一下!”

萧曼吓得“啊”的一声惊呼,叫道:“叮你哪儿了?你你你……怎么会没事?”

“它叮在我帽子上了!”李特警傲然一笑,“我们这帽子是特殊材料制成,子弹也打不穿,所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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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寻踪觅迹

诡案异象录第572章寻踪觅迹萧曼松了一口气,忙去检查李特警的帽子,居然在帽子上找到了一点好像被针扎过的痕迹。

幸好那怪物虽然厉害,却也没能将这种特制的帽子扎穿。

高凌凯忍不住赞叹道:“之前我见你们戴着个帽子从不取下来,还说你们不嫌热,原来这帽子还有这好处!”

“特警队员的很多装备看着累赘,那都是有特殊效用的!”我接了一句,又问李特警,“可是这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攻击你们?”

“它应该不是为了攻击我们,要不然我们只怕未必挡得住它!”李特警回答,一边将眼光投向了于秋航。

于秋航吓得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来,我们几个人的眼光全都投射向他,他却嘴唇颤抖,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

萧曼忽然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知道了,昨天我师兄去买了两盒能够引诱马蜂的高强度糖蜜膏,他肯定是打开了一盒!”

我仔细闻闻,确实空气中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是啊!”李特警再次开口,“于老师见你们到沟里去了,就打开了一盒很香的什么东西,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那是为了吸引马蜂的。我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却没想到转眼之间,不知道就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巨大的很像马蜂的怪物,吓得于老师跌倒在了地上,我跟小江赶忙左右护着他对着那怪物开了枪。”

“那盒糖蜜膏呢?不会是……被那怪物抱走了吧?”萧曼问。

“确实被那怪物抱走了!那怪物最先本来没向我们发动攻击,而是直接想要抱走那盒什么膏。是小江先冲着那怪物开了枪,那怪物才冲我们发起攻击。它行动好快,我们两支冲锋枪扫射,居然没能打中它,反而被它在我帽子上叮了一下。我吓得一脚将那盒什么膏踢飞了起来,没想到那怪物居然在半空中接住了那盒什么膏。我赶紧叫小江停止射击,看着那怪物用几根长脚抱着那盒什么膏围着我们转了两圈,等到你们跑上来的时候,它突然就飞得没影了!”

我看着散落一地的子弹壳,不由得心中暗暗骇然。

“你们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直接在进山的时候就打开,直接把那怪物吸引出来,我们也就不用走到山里来了!”高凌凯说。

“这是我师兄买的!”萧曼一脸尴尬开口解释,“他本来是想拿到青松岗去吸引那怪物出来,可我觉得……我们并不能确定那怪物当真就是马蜂变异,反而……这东西对马蜂确实是有极强的吸引力,我怕没能把那东西吸引出来,却引出来一大群马蜂攻击,所以我不赞成他的做法,只说要跟着你们走。我师兄没办法,只能将这东西装在包里没出声。刚才他跟你争执两句,可能心里不舒坦,这才趁着我们下了沟,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

我也不由得暗暗庆幸,庆幸没有吸引出一大群马蜂来,要不然一大群马蜂对我们发起攻击,起码我认为比单个的那种怪物更加可怕。



你们还有什么秘密武器没有,有就跟我们说一声,不要再搞这种突然袭击了!”我说。

“没有了,其他的都是防备马蜂的,吸引马蜂的,就只有这一样!”萧曼说。

“防备马蜂的,那为什么这位于老师刚刚没有拿出来用?”高凌凯又问。

他是明知于秋航肯定是一见到那种比鸽子还大的怪物,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想不到还有防备马蜂的物品,所以在故意嘲讽于秋航。

但于秋航虽然脸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却仍旧呆呆愣愣也不知听没听到高凌凯的话。

“那种糖蜜膏你们还有没有?如果有,我希望不要再随便用了,要不然引来一大群马蜂,那可就糟糕了!”我说。

“我知道,真是不好意思!”萧曼说。

终究她跟于秋航是同门,纵然心里有些厌烦于秋航,仍不得不蹲到于秋航身边,细声慢气跟于秋航说了几句话。

我又问李特警,那怪物究竟长得什么样。

李特警吸一口气,说道:“五颜六色的,非常鲜艳!但正因为非常鲜艳,看起来才更加瘆人!这样说吧,你逮住一只马蜂,把它放大几千几万倍,那就是那怪物的样子了!”

李特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萧曼也走过来倾听,我看她面皮一紧,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忙问她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萧曼勉强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山海经上描绘的一种怪物!”

我立刻明白她说的是哪一种怪物。

山海经上描绘的怪物、或者说神兽很多,其中有几样在中国民间广为流传。

而萧曼想到的那种怪物,应该是叫“玄蜂”。

高凌凯看来对山海经上的怪物一无所知,忍不住开口说道:“山海经?那可是够久远的了,难道还有什么怪物,从山海经的时代,就隐藏在这森林里,活到现在了?”

他这话十分外行,我忍不住笑起来,正要跟他解释一下,李特警突然说道:“安静一点,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事实上在李特警开口的同一时间,我已经听见了那声音。抬头上望,就看见有一片黑云,正从我们头顶滚过。

但那肯定不是寻常乌云,因为乌云的高度不会这么低,更不会发出“嗡嗡”声响。

“马蜂群!”萧曼骇然低呼,“应该是被糖蜜膏吸引过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赶紧跟在后边追!”我立刻说。

高凌凯又忍不住瞥了于秋航一眼,说道:“看来于老师也并非办不成事!”

他这话依旧带着些嘲讽之意,于秋航不可能听不出来。

不过于秋航只是动动嘴唇,居然没有对高凌凯反唇相讥。

李特警见于秋航的脸色仍未完全恢复,指使一个身体特别强壮的特警队员扶着于秋航,一行数人望着天空中的那群马蜂,向着西南方向急速赶路



只可惜沿路林深树密,时不时还要绕过荆棘与沟壑,所以走没多远,就已经看不到那群马蜂去了哪里。

我们只能坐下休息,顺便吃些干粮。

之后我们查看一下地势方向,发现白头山仍在我们的正前方。

换句话说,刚刚那群马蜂飞去的方向,应该也是往白头山去的方向。

我跟萧曼于秋航商量一下,既然我们现在失去了目标,那干脆朝着白头山的方向走。

如果走到白头山,仍就找不到那种人形怪兽、以及类马蜂怪物基因突变的原因,那咱们就返头回去。

于秋航一言不发,倒是萧曼很爽快地点头说道:“这样最好!这么大片森林,咱们若是漫无目的瞎转悠,很可能转来转去都在原地打转转!像你说的看准这座白头山走,就算最终什么也没找到,最起码抵达了一个固定目标,也不会再有不甘心了!”

我正是跟她有同样的想法,但李特警却望了一望白头山,说道:“我要提醒各位,这座山看起来不是很远,但真要步行走过去,最起码得两三天时间才能抵达。”

“我跟高力没问题,就怕两位文人体力不支!”高凌凯呵呵一笑。

“你是说我吗?”萧曼娇嗔地瞥了高凌凯一眼,“我跟于师兄经常爬山的,而且上次去野人谷探险,同样是一大片原始森林,我们在里边待了一个多星期,可也没觉得体力不支!”

“那就看几位特警的意思了!”我接口,略含抱歉看着李特警等人,“只怕是要辛苦几位特警兄弟了!”

“我们也没问题!”李特警爽快表态,“我们都是经历过野外生存训练的,再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几位的安全,自然几位要往哪儿走,我们都会跟着去。”

“那就没问题了,那咱们就继续往白头山的方向走吧!”我下了定论。

于是几个人继续望着白头山的方向进发。

行没多远,就看到在一片树林边缘处的草丛里,落满了马蜂。

我们先是吓了一跳,但见那些马蜂一动不动,这才走近细看,却见所有马蜂都已死了,而且很多都是残碎不全,就好像被什么动物嚼食过一样。

而且这些残碎不全的死马蜂,散落的面积很大,再加上空气中仍旧能够隐隐嗅到甜香之气,可以确定这些死马蜂,就是我们上午看到的那群从头顶飞过的马蜂群。

至于它们是被什么怪物咬碎嚼食,自然显而易见。

萧曼叹道:“有很多种类的马蜂都会捕食同类,看来这种类马蜂的怪物,尤其喜欢以马蜂为食!”

“但这也证明了咱们的方向没错,所以……就继续出发吧!但是各位务必务必提高警惕!还有,请几位特警队员不要随便开枪,那怪物行动太快,与其跟它对抗,不如保持安静,说不定它反而不会随便攻击!”我郑重叮咛。

第573章 发现华南虎

诡案异象录第573章发现华南虎我请萧曼介绍了一下马蜂的生活特性,以及在什么情况下才能逃过马蜂的攻击。

萧曼捡重点讲了一讲,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盒樟脑丸,说道:“如果那怪物出现,在没对我们发起突然攻击的时候,各位保持安静不动,只用手悄悄打开装有樟脑丸的盒子。所有昆虫都对樟脑丸的气味非常敏感,如果那怪物当真是马蜂类基因突变,我相信它会对我们避之唯恐不及!”

包括几个特警队员都很慎重地收起樟脑丸,高凌凯又忍不住半开玩笑说道:“那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樟脑丸带着走?”

萧曼“卟哧”一笑,说道:“你不怕臭,那就打开就是!不过我们都想等着那怪物出现,你要太臭的话,老远就将怪物吓走了,所以你也要离我们远一点才好!”

“那我还是装着樟脑丸,老老实实跟你们一起走吧!”高凌凯呵呵一笑。

在这原始森林中野狼野猪都不少,但可能因为我们一行八人动静太大,野狼野猪都躲得远远的了,所以当天没再遇到任何状况。

倒是有几只野鸡被我们惊得从草丛里飞出来,被高凌凯用他那把高仿枪打下来一只。

把高凌凯得意得嘿嘿直笑,不断地自夸自赞枪法神准。

到傍晚时分,我们找到一处水源,水源一边紧靠石壁,另一边面向着一片平坦的山坡,视野开阔,便于警戒。

所以我们就在水源边歇息下来。

没想到正由萧曼洗剥着野鸡的时候,我们听见一声吼叫。

这种声音我跟高凌凯都不是第一次听到,我们几乎异口同声说道:“是老虎!”

几个特警队员立刻抬起冲锋枪进入战斗状态。萧曼跟于秋航则吓得赶忙躲在几个特警队员身后。

我赶忙说道:“虎是珍稀物种,在野外极其稀少,各位千万不要开枪射击!”

“若不开枪射击,它向我们发动攻击怎么办?”一个特警队员问。

“我有办法对付,总之绝对不能开枪!”我说。

萧曼也说道:“虎的确是非常珍稀,上次我们在野人谷原始森林整整一个多星期,都没遇到一只老虎!所以……若能不开枪,的确是不开枪的好!”

几个特警队员全都看着李特警。

李特警向我一望,说道:“都听高兄弟的!”

他一边说,一边收起了冲锋枪。其他几个警员相互一望,也将冲锋枪收了起来。

几个人全都聚拢在石岩下方,由我站在众人前边,满含戒备盯着前方的那片山坡。

就见一条色彩斑斓的猛虎,踩着优雅休闲的步子,从山坡下缓缓走了上来。

它不知道是从没见过人类、还是完全没将我们几个人类看在眼里,它一双虎眼从我们几人身上瞥过,居然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显出任何敌意,依旧缓慢而平稳地,向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几个全都绷紧神经,等着看这老虎走过来是要干什么,我更是悄悄抬手,随时准备发射高压飞针。

偏是于秋航在后边又是

紧张又是兴奋地悄声说道:“这是华南虎啊!华南虎不是在野外早就灭绝了吗?这可是个重大发现!”

“大家都别动,这虎可能是要来喝水,对我们没有敌意!只要咱们保持不动,它喝完水自然会走!”萧曼小声说。

我们几个更是一动都不敢稍动。

果然那虎对我们视若不见,径自走近我们旁侧的那片水坑,低下头来舔舐水面。

我们跟它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所有人的心都禁不住“扑嗵”乱跳。

我相信几个特警队员一定极度紧张,不得不再次压低了声音叮嘱:“不准开枪,再说一遍,我有办法对付它!”

其他几个特警队员都不出声,只有李特警若有若无地从鼻孔里应了一声。

好不容易那虎喝完了水,抬起头来又向我们几个瞥了一眼,很明显准备转身离开了。

可就在它将要转身未曾转身的一刹那,忽然之间亮光一闪。

我立刻明白那是什么亮光在闪,心中恼恨却不能发作。

眼瞅那虎在一愣之后,陡然间发出一声大吼,整条身体一跃而起,向着我们几个扑了过来,我不由自主大喊一声:“不准开枪!”

同时我曲起左手腕,连发三枚高压飞针。

那虎距离我们实在太近了,我怕几个特警开枪,不敢跃身闪躲,只能用手向上护住我的脸部脑袋。

就听“扑嗵”一声响,我被那虎重重压在了身体下边。

高凌凯跟几个特警同时跃身闪开,萧曼跟于秋航则摔倒在了地上。

“高力,高力你怎样?”

我听见高凌凯焦急大叫,赶忙在老虎身下应了一声:“我没事,帮我把虎掀开就行了!”

我感觉那虎还想竭力挣扎,但也只是须臾之间,我就感觉它浑身放松,似乎已经沉沉睡熟。

紧接着他沉重的身体被掀开,高凌凯一脸紧张把我拉起来,连声问道:“你没被虎爪伤到吧?”

“没有!”我摇一摇头。

高凌凯点一点头,忽然转身,冲着于秋航大吼出来。

“你要拍照,也等老虎走远点,这么近距离拍,你是想害死我们么?更何况,太阳还没落山呢,你开的什么闪光灯?”

“我我我……一时紧张,忘了关闪光灯了!”于秋航满脸通红开口辩解。

“算了凌凯,我又没事!”我说。

但高凌凯仍旧愤愤不平,冷笑又道:“听说于老师还在野人谷探过险呢!就这种心理素质,还好没有当真面对面碰上野人,要不然还不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够了高凌凯,我师兄也是一时紧张,你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行不行?”萧曼发火了。

高凌凯撇一撇嘴,总算是没再多说,自捡起萧曼还没洗剥干净的野鸡,拿到水坑边去洗。

我解下右手腕上的手表,用底盘吸出老虎身上的三枚钢针。

李特警凑了上来,啧啧赞叹道:“高兄弟到底用了什么武器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将老虎撂倒了不能动弹

,说真话我紧张得差一点就开枪了!”

“就是一种高能麻醉针,我怕它伤到人了,连射了它三枚,估计它是要睡上好几个小时了!”我说,向着四周一望,“咱们待会儿最好转个地方宿营,要不然等老虎醒来,恐怕还是会对我们发起进攻!”

“要转现在就转,天都快要黑了!”李特警说。

“如果我们现在就离开,怕有其他野兽来趁着老虎昏迷捡个现成便宜!”我说,伸手向着不远处一株大树一指,“要不然你们四位带着两位专家到其他地方歇宿,我跟高凌凯就在这株大树上将就一晚,等明天早上咱们再重新回合!”

“大树上也能睡人吗?”萧曼说,忍不住抬头也向我手指的那棵大树瞧。

“能!”高凌凯一边洗剥野鸡,一边又呵呵笑着接口,“我跟高力不止一次在大树上睡过觉,如果怕从树上掉下来,就拿绳子把自己捆在树上,我们还是跟野人谷的土著民族学来的这一招!”

“原来你们当真去过野人谷!”萧曼感叹。

李特警也不由得点头说道:“我们经历过一个月野外生存训练,的确是在树上睡过,没想到两位高兄弟也曾有过这种经历!那我们就去其他地方找宿处了,留一个对讲机给两位,咱们用对讲机相互联络!”

我正要点头,萧曼说道:“其实不用分开,如果怕这只老虎被其他野兽攻击,咱们在它身边生一堆火起来。老虎本身就是兽中之王,再加上所有野兽对火都有天然的恐惧,我保证老虎可以安睡到天亮,不会有野兽胆敢趁它睡觉来偷袭。”

我见她说得如此肯定,毕竟她是动物学家,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只是火堆要堆得高一些,以免熄火太早!”

“你放心,我来堆火堆,保管让它慢慢燃烧到五个小时以上!……五个小时,这虎应该能醒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我点头。

萧曼嫣然而笑,说道:“我真没想到你对野生动物会这么关心,之前我对你有些无理,你是男人大丈夫,别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她装模作样给我行了一个古代女子的“福”礼,逗得我也笑起来。

之后我们就按照萧曼所说,捡拾一些不是特别干的柴火。

高凌凯干脆就用刀子,砍掉了一根树枝拖过来。

因为湿柴烟大,萧曼先试了一下风向,让我们几个一同伸手,将老虎搬到紧靠在石壁下方安置,之后才堆起柴堆点燃。

确实烟很大,不过老虎在岩壁下方放着,不管什么风都不可能往岩壁下方吹,也就不可能会熏到老虎。

但也正因为烟大,火势不会太旺,估计烧个五六个小时没有问题。

之后我们再检查一下,确定没有任何不妥,眼瞅太阳已经落山,很快就要黑定了,我们这才离开那片山坡,另外寻找歇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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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被盯视的感觉

诡案异象录第574章被盯视的感觉又二十分钟之后,天色已经黑定,我们找到另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歇下来。

那地方虽然没有水源,也没有岩壁,但胜在有几棵极粗的大树,万一有狼群来袭,我们可以躲上大树。

在野外歇息,最怕的就是狼群来袭。

而狼群最怕的就是火,所以除非睡到树上,否则还是要燃堆火比较保险。

幸好在这原始森林中,干枯的树枝满地都是,我们几个人各自打着手电筒,很快就捡了一堆干柴。

之后燃上火,高凌凯兴致勃勃亲手烤他打下的那只野鸡。

当晚由几个特警队员轮流放哨,一晚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只是我睡到半夜一惊醒来,就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附近盯着我们看。

那种感觉十分真实,绝对不会是我的错觉。

我立刻起身,用手电筒四面照照。

两个放哨的特警见我这样,问我怎么了,我实话说道:“这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两个特警吓了一跳,只一瞬之间,便进入到备战状态。

我赶忙说道:“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到附近走走看看,你们两位看护好他们几个!”

两个特警相互一望,几乎异口同声说道:“这黑灯瞎火的,森林里边处处危险,你要出去查看,不如以静制动!”

“放心,我不走太远!”我说,摸了一摸腰间的电击棒,向着比较开旷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我胆子虽大,但也不敢在这黑天半夜行走在这危机四伏的大森林里,我只是不想让两个特警感觉诧异罢了。

所以我只往前走了一两百米,隐隐能够看见宿地的火堆,但却看不到站着放哨的特警了,这才站定脚跟,再次感受一下。

确确实实,那种有人盯视的感觉仍旧存在,而且似乎转移到了我的后上方、亦即是宿地所在的那几棵大树上。

我立刻抬头看着那几棵大树浓密巨大的树冠,朗声说道:“是谁在此窥伺我们,若无恶意,请现身出来!若有恶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确定隐身在树冠里的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兽,一句话说完,我一手握紧电击棒,随时防备着从大树上扑下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反而我说话的声音,远远地传回了宿地,有个特警高声叫道:“高兄弟,是你在说话吗?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我马上回来!”我高声回复。

也就在那一瞬之间,我感觉似乎有影子晃了一晃,定神细看,几个大树冠纹丝未动,但那种有人盯视的感觉,却消失无影。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不管刚刚大树冠里藏的是什么,起码它现在已经走了。

我仍旧不确定那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那个“人形怪兽”,也不会是那个类马蜂怪物。

因为类马蜂怪物我就算能够感觉到它在跟前,那也是一种危险迫近的紧迫感,而不会是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至于“人形怪兽”,我相信它的行动就算很快,也不可能

快到无声无息一闪即逝。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鬼魂、或者我不了解的妖魅一类。

比较起来妖魅的可能更大。

因为鬼魂若想离开,不会让我看到黑影一闪。

我相信那不是我眼花看错,的的确确,我刚刚看到了黑影一闪。

我走回燃着火堆的宿地,因为两个特警方才高声跟我说话,躺着休息的几个人全都清醒过来,高凌凯已经站起身来,看架势我再不回来,他就要出去找我了。

“怎么啦?这半夜三更的你一个人跑出去!”高凌凯开口就问。

“没事!”我摇头一笑,见所有人都看着我,又加一句,“方才……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隐伏在这附近,所以我出去巡视了一圈!”

那几个人全都吓了一跳,两个放哨的特警齐声说道:“怎么我们一点都没感觉到?”

“高力的第六感很准的,他说有东西隐伏在附近,那就肯定没错!”高凌凯立刻说,遂又转脸问我,“那现在呢?你搞清楚那东西是什么没有?”

“我不确定是什么,不过它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现在已经离开了,所以没事了,大家继续休息吧!”我说。

“到底……是什么啊?”萧曼忍不住问。

“不管它是什么,总之它现在肯定已经走了!要不然这样吧,两位特警兄弟先休息,我跟高凌凯值一会儿哨,待会儿我再叫你们轮班!”

“这样不好吧!”李特警接口,“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好几位,还是你们休息,我来亲自值这一班吧!”

“不用跟我们客气,几位兄弟已经够辛苦了!况且我跟高凌凯不止一次深入过原始森林,在森林里轮班放哨也不是第一次了!”我说。

李特警跟他几个兄弟交换一下眼色,终于点一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两位高兄弟了!”

一句话说完,又忍不住一翘大拇指:“高兄弟不愧是国际组织调查员,像这黑天半夜的,又是在这大森林里,如果是我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可不敢走出去查看!”

我赶忙谦逊两句,等他们几个躺下休息,我细细感觉,确定没有什么危险迫近,所以我让高凌凯也躺下休息。

高凌凯摇头不肯,陪着我干坐了一会儿。

因怕打搅其他人休息,两个人又不能聊天,所以没坐多久,高凌凯不知不觉,就靠在大树干上睡着了。

我守了两个多小时,确定再没有被人盯着看的感觉,这才叫醒轮班特警,我自己躺下休息。

第二天我们继续看着白头山前进。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包括几个特警全都对我刮目相看,于秋航也再不敢对我出言嘲讽,隐隐然我又成了几个人的领头的。

一上午再没发现那只类马蜂怪物留下的痕迹,倒是在一棵大树干上,又发现了几根好像是人类手指留下的刮痕。

那令我们愈发振奋,感觉望着白头山的方向走,应该是歪打正着。

却不料方过中午,前边一大片山脉,挡在了去往白头山的方向。

而要绕过这片山脉,最起码也要多走好几天的路程。

所有人都看着我,问我接下来怎么走。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说沿着山脚找一找看有没有穿过山去的山谷之类。

没想到这一找,还真找到了一条山谷,起码站在谷口看,感觉这条山谷,应该是可以通往白头山的方向。

那山谷谷底全是碎石,也没有什么荆棘之类,走起来并不艰难,所以在商量之后,我们决定往前走走试试看。

可是走没多远,我们就发现顶上的山脉衔接在了一起,本来狭窄的山谷,变成了一个黑漆漆不知道有多深多长的山洞。

我先征求其他人的意见,要不要走进山洞去察看。

其他人都不说话,于秋航问了我一句:“如果……我们没有跟着,你们两位会进洞去吗?”

“会!”我立刻点头,“虽然这个山洞能不能通到山那边并不确定,但都走到这儿来了,我们肯定不会转身回去!”

“那我们……”

于秋航只说了三个字出来,便转脸看着萧曼。

萧曼忽然想到了什么,往那山洞口里走了几步,又弯腰在地上折了一根长草拿在手里,说道:“你们看,洞口有风,而且风不小!那就说明这山洞肯定能够通到山那边,而且没有太多弯弯道道!”

我其实已经感觉到洞口有风,只是进洞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所以不愿意担负起鼓励众人进洞的责任而已。

如今萧曼说了出来,几个人全都点头,说道:“萧曼说得不错,这洞口风这么大,应该是直通山的那一边!”

“那咱们要不要进去?”李特警问。

我还是不表态,只看着于秋航跟萧曼。

“那就进去吧!”于秋航下了决断。

我故意探头往洞里一瞅,说道:“里边黑漆漆的,肯定是很长很深,各位可是要考虑清楚了!”

“行了高同学!”萧曼嗔怪地瞪着我,“明明遇到事情总是在前边挡着,偏偏还要撇清关系好像怕担责任一样!”

“我的确是怕担责任!”我实话实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我不想等出了事情,我会懊悔一辈子!”

“你的本事这么大,跟着你,我相信什么事情都不会有!”萧曼说,好像打定主意要把责任赖给我一样。

我无可奈何,也无话可说,只能跟几个特警一道,将两位专家护在中间,一起走进那个山洞。

那山洞越往里走,居然比外边的山谷还显得要宽阔一些,只是里边黑漆漆的,虽然能够感觉到冷风拂面,但却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那就令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曾经让我经历九死一生的山洞。

高凌凯也想到了,直接小声问我:“高力,你觉得这山洞,像不像咱们第一次经历的那个可怕的山洞!”

“别说话,注意周遭的动静!”我说。

话一说完,很突然地,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我们进了山洞。

。顶点

第575章 超巨型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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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停下脚步,并且小声招呼其他人也都停下。

“怎么啦?”高凌凯小声问我。

我没说话,先转身向着洞口一望。

洞口的光线依稀可见,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我再用手电筒上下左右仔细找找,同样没看到任何东西。

“到底你又感觉到什么啦?”萧曼问。

“好像是……昨晚的那个东西,跟着咱们进山洞里来了!”我说,自然而然也压低了声音。

萧曼吓得“啊”了一声,于秋航已经是惊弓之鸟,立刻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退回去?”

我仔细感受一下,这才说道:“我还是感觉那东西对我们没有恶意,所以……要么它就已经走到咱们前边去了,要么它就退出去了,所以没事了,继续走吧!”

李特警抬起头来,上下左右仔细瞅瞅。

他戴着红外夜视镜,所以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说道:“我可什么都没看见!这山洞又不是很宽阔,如果……当真有什么东西,我们怎么可能……会看不见!”

“那就是已经从洞里退出去了!”我说。

其实我认为,如果跟着我们的是鬼魂或者妖魅,红外夜视镜看不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鬼魂”或者“妖魅”的话,不能够跟他们讨论。而且就算我说出来,他们也不会相信。

而且不管隐藏着的那东西是什么,它对我们都没有敌意,我相信我的直觉不会出错。

所以我们继续前行。

四个特警队员抱着冲锋枪,我们几个则拿着手电筒。

往前又走了二十几分钟,前后都已经陷入完全黑暗,既看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刚刚入口的光线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见“吱呀”一声叫,黑暗中有一个影子晃了一晃。

萧曼忍不住惊呼出口,一个特警队员太过紧张,立刻“哒哒哒”射出一串子弹。

他一射,其他几个特警也都跟着开枪,山洞里顿时被枪声回旋盘绕,震得我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停止射击,快停止射击!”我大叫。

枪声这才停歇下来,然而另一种令人发憷的声响,却钻进了耳朵里。

那是一种“吱吱呀呀”极其古怪的声音,嘈杂,凄厉,而喑哑,感觉真就像是群鬼嚎哭,冤魂悲鸣。

而且那种声音弥漫在整个山洞里,听得人满嘴发苦,就好像神经都快要被撕裂了一般。

“这这这……是什么声音?”萧曼惊问。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惊栗之中抬起手电筒,向着头顶一照,就看见一大片乌压压的东西,冲着我们站立的地方猛冲而至。

我陡然间明白了那是什么,急得大叫一声:“是蝙蝠,快趴下!”

我嘴里惊叫,一手轻推了一下前边的高凌凯,身体侧扑,将我身边的萧曼扑倒在地上。

我看见高凌凯跟着我扑倒在地上,其他人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就感觉那“吱吱”怪声,从我后背上方纷纷而过,连我后背上的衣服,都能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刮刮擦擦。

很久——

事实上没有过多久,但在我们所有人的感觉中,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山洞中归于平静。

于秋航先从地上跳起身来,连连尖叫:“我后背有东西,我后背有东西!”

高凌凯赶忙起身,我也跟着跳起来,眼瞅于秋航已被吓得张皇失措不停跳脚,急忙用手扯住他后背衣服抖了一抖。

我清楚看见一个黑影被我抖落地上,随即“吱吱”叫着,重新展翅飞走。

“是什么?是什么?”于秋航依旧在跳手跳脚。

“别怕,只是蝙蝠而已!”我赶忙说,一边抱住于秋航的肩膀,帮助他慢慢安静下来。

方才仓皇卧地,我们几个人手上的手电筒全都扔在了地上。

其中有两支已经灭掉,但我跟高凌凯那两只特制手电筒还亮着,将地面上的包包坎坎,拉出一道道惊悚的阴影。

我捡起一支亮着的手电筒,向着其他几人照一照。

其余人等也都站起身来。萧曼低着头不出声,高凌凯轻轻撞了她一下,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萧曼勉强一笑,向着我瞥了一眼。

我这才想到方才紧急扑倒,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她又是个未婚姑娘,只怕心里有了些异样之感。

我不由得脸上暗暗发烧,却只能佯作无事,又问几个特警有没有问题。

几个人都说没事,于秋航结结巴巴说道:“咱们……还要往前走吗?谁知道前边……还有什么?”

“都走到这里来了,现在回头太可惜!要不然这样,咱们再往前走二十分钟,如果还看不到洞口的光线,咱们就往回走怎么样?”我说。

众人都没意见。萧曼说道:“师兄,刚刚就是蝙蝠而已,用不着这样害怕!”

“我不是害怕蝙蝠,只是……万一那种巨型马蜂在这山洞里藏着,我们可招架不住!”于秋航说。

他很明显是在找理由为自己辩解,萧曼忍了一忍,还是说出来。

“马蜂的习性咱们还不清楚吗,它怎么可能钻到这黑暗中来呀?它又是会飞的,直接就能从空中翻过山去,也没必要钻进山洞里来!”

“那如果……是另外那种吃人脑髓的怪物呢?”于秋航又说。

萧曼哑口无言,我接口说道:“放心,那东西如果是在这山洞里,我应该能够感觉得到,但……我没有这样的感觉!”

“高力的感觉百分百准确,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被超自然……那什么疑难案件调查联盟吸收啊!就连我,因为没他这本事,也只能给他当助手,不算是调查联盟正式调查员!”高凌凯说。

他中间冒出了“超自然”三字,也不知其他人有没有听清楚,反正当时没有人问。

直到我们继续前行,萧曼才靠近我身边,悄声问我:“刚高凌凯提到……超自然三字,你们那个联盟,不会是专门调查超自然的吧?你的感觉如此灵敏,不会……也有些超自然的本事吧?”

“他瞎说呢,你别当真!”我打马虎眼。

萧曼靠得我很近,那就令我有些不自在。

虽然这种不自在绝对不会是不舒坦,但

我毕竟是有老婆的人,而且我不愿让高凌凯吃味,所以我只能不动声色悄悄离得萧曼远些。

又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前边出现了隐约的光线。

几个人大受鼓舞加快脚步,没多久就走出了山洞。眼前就跟山那边一样,是一条狭窄的山谷。

那边的山谷至少还有两三米宽,但这边的山谷却顶多只有一米多一点。山谷里有很多杂草,山谷两边则是陡峭的石壁。

我们只能排列成一行,由两个特警队员走在前边,用他们脚上的靴子将杂草蹚倒。

可是没走多远,最前边的特警队员惊呼一声,说道:“你们快看,这里……有好大的一张蜘蛛网!”

我跟李特警不约而同挤到前边,豁然发现,就在前方渐显开阔的谷口处,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正好结在两边的石壁上,将谷口封得严严实实。

而且在那蜘蛛网上,挂满了一只一只蝙蝠,有些蝙蝠还没死透,正在网上挣来扭去。

可是那网每一根蛛丝都比缝衣线还要粗些,蝙蝠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蜘蛛网?这么大的蜘蛛网,那蜘蛛该是有多大?”于秋航惊呼。

“既然有大马蜂,有大蜘蛛也就不出奇了,看来高力的判断是准确的,这森林里的确是有某种特殊因素,导致了部分生物基因突变!”萧曼说,又向于秋航瞥了一眼,“师兄,赶紧拍照啊!”

于秋航猛然醒悟,赶忙答应一声,也往前挤了一挤,避免其他人挡住了他的镜头。

之后他才举起他随身带着的一台相机,对着那张巨大的蛛网连拍了几下。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特警问我,脸上同样有惊骇之意。

“如果……当真是有什么特殊因素,只怕是越往前走,像这样大到古怪的动物会越来越多了!”有一个特警咕哝了一句。

他说得其实有理,可正因如此,我反而非要继续往前走不可。

“要不你们几位护着两位专家先回去吧,由我跟高凌凯继续前行!如果真有导致基因突变的因素存在,我就必须将那个因素摧毁,那是我的职责,也是我们联盟存在的意义!”

我尽量保持平静,但那几个人相互一望,却不由得人人露出钦佩之色。

李特警大拇指一翘,说道:“高兄弟真是好样的!要不然这样,让他们三位护送两位专家回去,我陪着两位高兄弟继续前行吧!”

“我不回去!”萧曼首先开口,“不管这些巨型生物是因为基因突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而形成,我都要调查到底,那也是我作为动物研究人员的职责所在,更是我继续深入研究的动力!”

所有人都将眼光投向了于秋航。

于秋航咬咬牙,说道:“那就继续走吧,现在回头,老实说我也不甘心!”

“我要再次强调,很可能会丢掉性命,各位可准备好了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我说,很严肃。

“我准备好了!”萧曼首先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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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大战巨蛛

几个特警相互一望。

李特警不说话,只是望着他三个手下。

有一个特警开口说道:“当兵的首要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所以我们都听李班长的指令!”

“是,我们听从李班长指令!”另外两个特警队员异口同声。

“那好!”李特警点一点头,“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保护四位的安全,只要四位不回去,我们就不可能转头回去!”

我点一点头,又向于秋航望了一眼。

于秋航方才已经表过态了,所以直接问道:“这蛛网……怎么办?那巨型蜘蛛肯定就躲在附近,咱们一动蛛网,它肯定就跑出来了!”

“那就让它自动跑出来吧!”李特警说。

他左右一望,忽而从地上搬起一个大石块,双手捧着扔向蛛网。

那蛛网虽然结实,还是被大石块砸开了一个缺口。

不过石头也未曾掉落下去,而是被两根蛛丝黏着荡了一下,黏在了蛛网的另一面。

我们紧紧盯着那张巨大的蛛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巨型蜘蛛马上出现。

“它不出现,那咱们就继续用石头砸网!”李特警说,又从地上找到一个大石块,向着蛛网砸了上去。

蛛网马上又被砸了一个缺口。

那地上大一点的石块并不多,另几个特警队员索性抓起大把碎石块往蛛网上扔。

很快地,蛛网上就黏满了碎石,再加上被大石块砸破的两个大洞,显得污损而凌乱。

“看来这只巨型蜘蛛并没在跟前,要不咱们直接撕开蛛网走吧!”于秋航说。

结果他话没落音,就好像故意打脸一样,我们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一侧山崖上攀爬出来,就攀爬在那张污损的蛛网上,头顶几只因巨大而显得无比恐怖的眼睛,充满诡异地正对着我们。

“开火!”

李特警一声大叫,不等那蜘蛛抖威风,四个特警同时开火。

那巨型蜘蛛就挡在谷口,整个身体简直就跟磨盘一样,所以四支冲锋枪一齐开火,那蜘蛛无论如何躲避不开。

我们眼睁睁看见它肚腹之间浓浆迸流,它整个身体也从蛛网上跌落下去,掉在了蛛网的另外一边。

几个特警停止射击,就闻见一股腥臭味扑鼻而至,萧曼用手掩了鼻子,说道:“现在应该可以走过去了吧?”

李特警叫她稍等等,先走过去用枪管把蛛网下部拉破了一道口子。

那蛛网十分结实,李特警两手抓着枪柄,费了老大劲才算是将那道口子撕出半人来高。

几个人这才小心翼翼从破口处依次钻出,再瞅那巨型蜘蛛,肚腹间不断有暗绿的浓浆流出来,实在是既恶心又瘆人。再加上腥臭难当,我们都想赶紧离开。

可是那两个动物学家,明明也臭得只想呕吐,但却强忍着挨近蜘蛛,拍照的拍照,取样品的取样品。

我们几个实在是难以呼吸,只好往前走一段路,远远地看着他们忙活。

但李特警时刻没有放松警惕,突然听他大叫一声:“快跑过来,又有一只巨型蜘蛛?”

我们吓了一跳猛抬头看,果然看见崖

壁上一只比之前那只蜘蛛还要大的乌突突的东西,正在快速爬向那只死蜘蛛掉落的地方。

更恐怖的是,在那只乌突突的超巨型蜘蛛身后,还有无数只小很多、但仍就比公鸡甚至比大鹅还要大的巨型小蜘蛛,顺着石壁漫漫涌涌往下爬。

但此刻岩壁下方还有萧曼跟于秋航,特警们若是开枪,蜘蛛的浓浆落下来还是小事,万一那满石壁的巨型小蜘蛛也往下掉,萧曼跟于秋航可就危险了。

但李特警一声大喊,萧曼跟于秋航猛然抬头,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我撒腿就往他们跟前跑,一把拉住了萧曼的手,一边大叫:“快跑!”

“我的样本!”萧曼叫喊。

我哪里顾得理她,只管拖着她跑。

就听“哒哒哒”枪声响起,几个特警队员一同向着崖壁上扫射。

我听见身后好像是暴雨淋落刷刷只响。

于秋航又在我身后叫起来,我百忙中回身一望,正看见无数只小蜘蛛从岩壁上掉落,有些死了有些没死。

没死的跟在于秋航身后追,有一只正从空中掉落,居然在半空中吐出蛛丝,黏在了于秋航身上。

我不知道这种蜘蛛是否有毒,万一有毒,一旦让这只小巨型蜘蛛攀爬到于秋航身上,再在于秋航身上咬一口,那于秋航必死无疑。

危急间我一手丢开了萧曼,返身向后拉住于秋航一扯,趁着于秋航向前一个踉跄,我右手挥出电击棒,灼亮的电光击打在于秋航头顶的那只小巨型蜘蛛身上。

那小蜘蛛立刻被打得弹射出去。

高凌凯突然大叫一声:“高力,头顶!”

我抬头一看,正见好几只小巨型蜘蛛,从岩壁上纵跃而出,纷纷向我头顶掉落。

我大骇之下一边急速退步,一边将电击棒舞成了风车一样。

高凌凯却于此时猛冲向前,手执电击棒将已经追到我脚边的几只小巨型蜘蛛扫开。

李特警也冲了上来,口中叫我们“快退”,一手扬起,“轰”的一声响,一枚燃烧弹在我跟高凌凯眼前炸开。

我跟高凌凯顺势后跌,虽然跌坐地上十分狼狈,但也躲开了那些小巨型蜘蛛的攻击。

紧随着“扑”的一声响,岩壁上的那只更大的巨型蜘蛛,因身体太大很容易中弹,终于支撑不住从岩壁上掉落。

它一掉落不打紧,把地上的火焰扑灭大半。

李特警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又扔出两颗燃烧弹。

那些小巨型蜘蛛见火就燃,大部分葬身火堆,小部分变成火球仍在逃窜,更有一少部分,则躲得无影无踪不敢露头。

这番人蛛大战虽然持续极短,但在没经历过危险状况的萧曼跟于秋航看来,已经是惊心动魄。

就连有过实战经验的几个特警队员,一个个都相顾失色,连道好险。

反而我跟高凌凯经历过的艰险战斗不可谓不多,像这一次人蛛大战,虽然我们俩都显狼狈,但却算不上千钧一发死里逃生。

所以我们俩相对一笑,只闻见火堆中臭气熏天,赶忙招呼着众人离开此地。

萧曼惊魂稍定,硬是回身将一只跌落在火堆

外的死蜘蛛腿扳了下来,包裹一下装进背包,之后我们才走出山谷。

那山谷越往外走越敞亮,到了山谷的最顶头,是一片开阔的山坡,站在山坡上,清晰可见白头山就在前方。

当然看着就在前方,真要走起来,正如李特警所言,至少还需要一整天的时间。

此时已经将近四点,我们稍微歇一口气,便寻路继续前行。

路上萧曼一直沉吟不语,高凌凯问她是不是吓到了,萧曼摇一摇头,忽而几步追上我,说道:“高力,我想起一件事情,咱们能不能回去,看能不能收集一点那种巨型蜘蛛的蛛丝?”

“要蛛丝干吗?”我是真的莫名其妙,“而且那蛛网正好在火堆上方,早就烧的没有了!你不是已经收集到样本了嘛,专门弄点蛛丝有什么用?”

“我是想证明一件事!”萧曼说,无限惆怅叹息了一声。

“我这枪管上黏了一些蛛网,只是方才开枪枪管发热,都黏在枪管上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李特警说。

“我试试!”萧曼立刻说。

她从背包里找出一把刀子,在李特警枪管上刮了一些。

那蛛网本来是白亮的颜色,但现在却已经变成黑突突黏糊糊的了。

我们正不知萧曼是要做什么,她忽然用刀尖在手指头上划了一下,她的手指头立刻涌出血花。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高凌凯问。

实际上我们大家都很奇怪,就连于秋航,都露出满脸的疑惑。

却见萧曼转过刀刃,好像要将刀刃上那一团乌黑发黏的蛛丝残留抹到她手指伤处。

我吓得一把抓住她手腕,说道:“你干什么?小心有毒!”

“放心,蛛丝不会有毒!就算有毒,我也知道怎么解!”萧曼说。

“就算蛛丝无毒,万一有什么会导致变异的细菌呢?”我说,仍抓着她手不放。

萧曼终于显出犹豫之色,说道:“我想证明一件事,如果我不把这蛛丝抹到伤口上,我就无法证明!”

“你到底是想证明什么事啊?”我问,放开她手,但却随时准备再次抓住。

萧曼犹犹豫豫好像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于秋航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我知道你想证明什么了!小曼你是女孩子,让我来试吧!”

我估计这一路萧曼对我越来越依赖、甚至是渐渐显出亲密之态,于秋航心里早就堵着一口气发泄不出。

所以这会儿颇有点儿豁出去的味道,一边说,已经从萧曼手里抢过那把刀子。

萧曼叫了一声“师兄”,也用手去抓他手。

于秋航躲了一下,迅速用刀尖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令鲜血瞬间涌流出来,随后便侧过刀刃,将刀刃上那团乌黑发黏的蛛丝,往伤口抹了上去。

我若要阻拦他这样做,自然轻而易举。

可一来我对他实在是不太喜欢,二来我也想知道萧曼想要证明什么事情。

所以我跟其他人一样,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将那乌黑的蛛丝残留,抹在了流血的手指伤处。

第577章 洪荒神兽

很神奇的,几乎就是立竿见影。

就在那脏乎乎的蛛丝残留抹在于秋航手指伤处的一瞬间,正在流血的伤口立刻就不再淌血。

萧曼本就伸手抓住了于秋航受伤的那只手,见此情形,不由得显出惊喜之色。忙用另一手将于秋航手指上已经流出的血液抹掉,稍等一阵,却没再看到有血液从伤处渗出。

“怎么会这样?”高凌凯失声惊呼。

“是啊是啊,这也太神奇了吧?”有一个特警队员也跟着叫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问萧曼。

萧曼吸一口气,满眼郑重地看着我,问我:“高力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那种巨型马峰的怪物,很像山海经上的一种怪兽?”

“记得呀!”我回答,“就是……一种叫玄蜂的对吧?”

“对!”萧曼点头,跟于秋航对视一眼。

于秋航抢着开口,说道:“南部新书有载,巨蛛,大如车轮,其丝可止血!”

我有点发愣,不知道《南部新书》是什么书。

萧曼接口说道:“《南部新书》是《山海经》中的一个分卷,上边记载有一种名叫山蜘蛛的怪物,就是我师兄刚刚说的‘巨蛛,大如车轮,其丝可止血’!甚至于连你说的那种人形怪兽,在山海经上都有差不多的记载!”

我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可惜山海经中的怪兽、或者说神兽,我就只知道青龙白虎、玄蜂青鸟等,她说的这种“山蜘蛛”、以及跟人形怪兽相似的怪兽,我还真不知道。

可是从“巨蛛,大如车轮,其丝可止血”这句话来看,的的确确跟我们刚刚遭遇的那种超巨型蜘蛛一般无二。

我不由得心中骇然。

转头向其他人一望,却见那几人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又问:“你说那种……人形怪兽,又跟哪一种怪物对应得上?”

“傲因!”萧曼回答,慢慢吟诵出来,“类人,穿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用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

我几乎是感觉呼吸困难。

谁都知道《山海经》乃是先秦古典,其中记载的怪物神兽,那都是传说,而且是远古到洪荒时期的传说。

可巨型马峰跟巨型蜘蛛也还罢了,像萧曼说的这个“傲因”,实实在在就跟柳坡村何晓莲讲述的一模一样。

类人,穿着破烂衣服,手为利爪。

——所以何晓莲跟柳大力才会当那怪物是叫花子。所以那怪物才能轻而易举洞穿人类胸腹,并在大树干上、黑石柱上留下抓痕。

袭击单身旅人,喜食人脑。

——所以三个受害者的脑壳都被洞穿,其脑髓也被舔食得干干净净。

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

——所以柳大力的喉管才会被勒断,而何晓莲亲眼看到,勒住柳大力脖子的,就是那怪物的舌头。

但这怎么可

能?

就算山海经上记述的怪物神兽都是曾经在地球上真实存在过的,那也是数千年以前的事了,数千年来再没有一星半点它们的记载,怎么可能在这原始森林之中,突然又冒出来几只,而且是在同一时间冒出来?

还有,如果这几样怪物并非基因突变,而是上古神兽活到了现在,那黑山口村失踪的小男孩儿是怎么回事?

难道失踪的那个小男孩儿,跟这“人形怪兽”根本就是两码事?

“高力,你想到什么了?”高凌凯问我。

我一回神,看见所有人都正看着我,忙勉强一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太匪夷所思了!”

“是啊!”高凌凯心有戚戚焉地点一点头,“《山海经》上记载的,不都是神话故事吗?如果这些怪物不是基因突变,而是……《山海经》上有记载的,那可真比我们之前经历过的所有事,都更加匪夷所思!”

我点一点头,跟萧曼和于秋航说道:“不管这些怪物是基因突变,还是……天然生成的怪物,总之我感觉,真相离我们已经不是很远了!所以……我跟高凌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你们该怎么办,就自己拿主意吧!”

“我们当然也要往前走!”萧曼于秋航异口同声。

萧曼住了口,于秋航继续说道:“如果……这些怪物不是基因突变,而是天然生成,那更是动物界、甚至是整个生物界以及历史学界的一个伟大发现!所以,豁出性命,我们也要继续往前走!”

我再向几个特警一望,几个特警一同点头露出坚定神情。

我吸口气,说道:“那就继续走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去彻底弄清楚!”

高凌凯呵呵一笑,说道:“太好了,越是惊险刺激,越是匪夷所思,我才觉得更加有趣!”

他的轻松活跃,感染了几个特警队员,也都跟着笑起来。

李特警甚至起头唱起了军歌。萧曼跟于秋航本来神色凝重,但在嘹亮的军歌声中,也渐渐放松下来。

当天下午没再遭遇任何意外,只是在将近黄昏的时候,我们先是闻见一股甜香扑鼻,紧接着一阵嗡嗡声响,传进了我们的耳朵。

萧曼跟于秋航首先判定那是蜂群发出的声音,而那种甜香,则是糖蜜膏的味道。

因为甜香的味道、以及嗡嗡的声音,都是随着山风传送过来。而当山风吹过,那种甜香与声音,也就消失不见。

所以我们一致判定,这种甜香跟声音事实上离我们很远。

我们立刻向着甜香跟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急赶。

很快的,我们走到了一道山梁上,下边是一道山谷,远方一轮夕阳,挂在半山腰里,映照出半天美丽的红霞。

又是一阵山风拂过,那种甜香再次入鼻,而那种“嗡嗡”声响,更是清晰入耳。

“快看那儿!”萧曼用手一指。

我们向着她手指的方向一望,就看见远处一片平坦空旷的山坡上,似乎有一片片乌云东冲西突,时聚时散。

“是马

蜂群!”于秋航说,很快找出望远镜看。

我们也找出望远镜,向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幅极其惊骇的大屠杀景象,立刻进入我们的眼帘。

幸好被屠杀的对象,是蜂群。

虽然隔得遥远,但那个地方比较空旷,我们居高临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可以基本判定,那是马蜂群。

因为其他蜂类,体型没有那么大。

我估计那种甜香扑鼻的糖蜜膏,并非对其他蜂群没有诱惑力,只是马蜂群太强悍了,其他蜂群就算嗅见了这种甜香,也不敢跟马蜂争夺。

可马蜂现在,却遭遇到了至强大的敌人。

那是三只超巨型马蜂。

是三只,不是一只!

我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青松岗村的就只有一只,之前在乱石沟抱走糖蜜膏的也是一只。

猜想之前这三只超巨型马蜂可能都是单独行动,直到糖蜜膏引来大批马蜂,也将另外两只吸引过来,三只联手,对马蜂群展开屠杀。

我不知道那马蜂群是什么种类,从望远镜中看,它们的体色黄黑相间,应该是比较常见的一种类型。

但那三只超巨型马蜂,体型之大,真的赛过鸽子,跟大公鸡相差无几。

一身五彩斑斓的体色,在夕阳照耀下,闪烁着既美丽、却更妖异的光彩。

马蜂群在这三只超巨型马蜂的驱赶之下东窜西逃时聚时散,但超巨型马蜂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它们的飞行转折真的就跟闪电一般,我们往往只看见天空中划过一道道彩色弧线。只有当它们抖动翅膀,悬停在空中的时候,我们才能看清它们的样子。

所以马蜂群竟无法逃出三只超巨型马蜂的“围攻”,半空中可见残肢零落,被噬咬死掉的马蜂,像雨点一样纷纷从空中洒落。

我们看着这惊心一幕,耳听快门声响,转头去看,于秋航正举着相机,在用远距离镜头连连拍摄。

我忽然想起一事,交代他道:“这些怪物飞行速度太快,隔得远你拍摄就罢了,倘若隔得太近,你千万不能拍摄,否则它眨个眼就飞到你面前来了,你想躲都来不及!”

“我知道!”于秋航一边答应,一边继续拍摄。

我正想转过头去,继续用望远镜观看,陡然间萧曼一声惊呼:“那三个怪物好像往我们这边飞过来了,樟脑丸呢?快掏樟脑丸!”

我本能地一只手伸进裤兜,抓住了裤兜里装着樟脑丸的那个小盒子,同时回过头来,却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三只超巨型马蜂,本来隔着我们至少有一千多米,可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那三只超巨型马蜂居然已经飞到了我们跟前,一溜排开悬停在距离我们只有十来米的空中,似乎在审视该首先攻击哪一个。

我不敢稍动,只是转动眼珠向着两边瞅瞅。

我看见几个特警队员,都已经在第一时间举起了冲锋枪。

高凌凯则抽出了电击棒。

第578章 心理考验

之前李特警已经说过,他们几人连番扫射,却未能射中当时唯一的一只超巨型马蜂。

而今三只超巨型马蜂严阵以待,无论是谁先开枪射击,必定会被这三只类马蜂怪物群起攻击。

所以四个特警谁都没敢率先开枪,只是将枪口对准了三只超巨型马蜂悬停的方向。

这些特警队员的心理素质当真是超级强大,我相信他们每个人都极度紧张,但是他们的枪管,并没有丝毫晃动。

而我最担心的还是高凌凯,他动作虽快,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如果他轻举妄动,那他必死无疑。

所以我嘴唇轻动,以若有若无的声音,吐出来了几个字:“都别动,千万别动!”

我主要是说给高凌凯听的,可我不知道高凌凯反应如何,就只感觉眼前一闪,那三只超巨型马蜂,已经从距离我们十来米的前方,悬停在了距离我的脑袋只有一米不到的地方。

而且这三只怪物,分成三个方向,以半包围的方式,正正地对准我的前额、以及我脑袋的左右两侧。

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惧。

事实上那一刻我真的吓到了两腿发软,只能竭力支撑,才不让自己软坐下地。

但我又不能不感觉庆幸,因为如果只是一只这种怪物,我想在被我刚刚细微到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惊动之后,它肯定会毫不犹豫在我脑袋上狠蜇一下,那我此刻就已经回天乏术。

可正因为同时有三只这种怪物,它们在同一时间逼近了我的脑袋,却谁也没有抢先蜇我。

我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只是静静盯视着眼前的那只怪物。

在这么近距离的看那怪物,我几乎能够看清它身上的每一根短毛。

而它们身上那种鲜艳到妖异的色彩,衬托着它们那因巨大而显得无比邪恶的外形,没有让我感觉到美丽,只会让我感觉到恶心。

我鼻中闻到了一股樟脑丸的臭味。

我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一盒樟脑丸,猜测应该是萧曼。

因为四个特警全都双手持枪,而于秋航则仍举着相机一动不动。

另外高凌凯是在我的左侧,那股臭味却是从我的右侧传来。

围着我脑袋的三只类马蜂怪物似乎也嗅到了樟脑丸的臭味,我看见它们同时转动了一下角度,虽然仍旧对我的脑袋呈现半包围的姿态,但是它们的注意力,却明显转移到了我的右侧。

我仍旧不敢有丝毫动弹——准确点说,是我的脑袋不敢有丝毫动弹,但是我伸进口袋里的左手,却轻轻轻轻拧开了装有樟脑丸的盒盖。

又一股臭味,立刻从我身上弥漫开来,连我自己都差点要打出喷嚏来。

那三只超巨型马蜂再次调整了一下角度,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仍旧一动不动,以极细极细的呼吸,避免大幅度吸入那股刺鼻的樟脑丸的味道。

终于,三只怪物好像是被樟脑丸的味道熏得受不了了,我不知道它们是如何交流沟通,反正它们在同一时间振动翅膀,骤然向后退了开去。

但是它们没有马上飞走,而是以一个差不多有十多米直径的

大圆圈,围着我们八人转了几圈。

那一刻我仍旧紧张到了极点,生怕八个人中任一人稍有动弹,这三只怪物还是会向我们发起攻击。

幸好,所有人都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

直到三只怪物终于排成一条直线,向着日落的方向,转瞬间飞得无影无踪,我听见于秋航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扑嗵”一声,不是于秋航,而是我自己软坐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刻生死一线,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撑了下来。

我已经遭遇过很多次的生死一线,论起惊险刺激,这一次绝对排不上号,但论起对我心理上的考验,却是从所未有。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我听见在我左右两边的高凌凯跟萧曼,几乎跟我在同一时间跌坐在了地上。

但是高凌凯立刻又爬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连声问我:“高力你怎样?我的天,吓死我了!可是我不敢动,我怕我一动,那三只怪物先蜇你一下!”

我知道高凌凯是有多讲义气,方才说真的,他能够保持不动,而没有挥动电击棒妄图救我,他所承受的考验,只怕未必会比我少。

所以我睁开眼睛,冲着他勉强一笑。

耳听嘤嘤哭声,转头看,是萧曼蜷缩着坐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上在哭。

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就在地上挪了一挪,伸手拍一拍萧曼的肩膀,说道:“别怕,三个怪物已经走了!我真的要谢谢你,是你先打开了樟脑丸的盒盖吧?若非如此,我只怕已经死了!”

“你别说了!”

萧曼忽然抬头,爆发样地吼出一声,随即又将脸埋在膝盖上继续哭。

我心中一动,隐隐的明白,她会哭,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但这种惊吓,更多的很可能不是来自那种超巨型马蜂本身,而是来自对我的担心。

所以她一个弱女子,才会在那种生死关头,冒着被三只怪物攻击的危险,悄悄打开了樟脑盒盖。

我真的对她充满感激,但是我,却不能让她知道,我已经意识到她的心意。

我只能再拍一拍她的肩膀,道一声:“没事了,没事了!”

然后我就回过脸来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没事吧?”

“我们能有什么事?”李特警长长地嘘一口气,“跟你相比,我们自愧不如!”

我相信他这话发自肺腑。

方才那一刻,表面上谁都没动,但我想在被三只怪物如此近距离包围着的时候,能够像我一样保持纹丝不动的人,这世上不会很多。

我并非自吹自擂,只是在说阐述一个事实。

我们干脆也不走了,今晚就在这个空旷的高坡上歇宿。

我是真的感觉精疲力尽,方才那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

所以刚一吃过东西,我就躺在地上沉沉睡熟。

而且这一睡,就睡到了天色大亮。

可就在我们整顿行装,准备继续往白头山方向走的时候,于秋航却突然叫了起来。

“我相机里的储存卡呢?怎么储存卡会不见了?



萧曼首先走过去,她跟于秋航同为动物学家,于秋航拍下的那些照片,可以说就是他们此行最大的收获。

我听她一边帮着于秋航翻找,一边问道:“你昨晚没把储存卡取下来吗?”

“没有啊,统共就没拍几张照片,我取储存卡干什么?”

于秋航一边说,还是在口袋里背包里挨个翻找,很快就再次叫起来。

“储存卡没了,连我备用的储存卡都不见了!怎么搞的,是谁开玩笑啊,赶紧把我的储存卡还给我!”

我们几个人相互一望,全都摇头说没拿。

“我昨晚太累了,一夜睡到了大天亮,刚刚还是你们把我吵醒了!”我说。

之所以我要解释清楚,是因为于秋航跟我之间最不和谐。

于秋航立刻把眼光投向高凌凯,高凌凯反瞪他一眼,说道:“咱俩又不熟,我疯了跟你开这种玩笑!”

“师兄你先别急,我看看我包里有没有,说不定……唉,昨天你也没把相机往我包里装吧?”

萧曼一边开口将矛盾转移,一边翻查她的背包,然后她也叫起来。

“我的备用储存卡也丢了!”

她立刻又拿出一台相机。

她这个相机比于秋航的相机小巧很多,可能功能也没有于秋航的相机那么强大,所以一路上我都没见她拿出来用过。

“我相机里的储存卡也没有了!怎么回事,到底谁开玩笑啊!”

她直接将眼光投射向李特警。

李特警立刻问他的一个手下:“你们俩值班的时候,看到有人开玩笑吗?”

“没有!”那两个特警立刻摇头,“大家都好好地睡着,半夜高凌凯跟于老师起来方便过,可他们俩都是方便完就直接倒下又睡了,别说翻包,连翻他们自己的口袋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李特警转头看向于秋航跟萧曼,“我敢保证,在我跟小黄值哨的时候没有人起来过,大家一直都好好地在睡觉,你们的储存卡,真的是昨晚丢的?”

“我昨晚睡觉前还翻看过照片的,你们也凑到跟前看过照片,备用储存卡咱就不说,相机里的储存卡昨晚肯定是在的吧?”于秋航说。

我昨晚睡得早,不知道他们翻看照片的事,但是我却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

如果是有人不愿让于秋航拍的那些会令世人惊骇的照片现世,那么我们的手机也应该会被人做了手脚,因为现在所有的手机,都有拍照功能。

所以我立刻寻找我的手机。

没有,口袋里没有,背包里也没有。

“我的手机也丢了,各位看看你们的手机在不在?”

所有人都立刻开始摸口袋,翻背包。

然后所有人都跟着叫起来,其中包括四个特警。

“我的手机也丢了!”

“我们的手机也丢了!”

“高力,你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高凌凯首先问我。

(请看第579章《内部猜忌》)

【新作《幻灵之寻墓传奇》已经开始更新,望读友们继续支持,万分感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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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于秋航死了

萧曼所言其实不无道理,我无法反驳,只能摇头说道:“我现在也还没有想明白,但是,我是真的完完全全信任几位特警兄弟!”

“现在不相信也得相信啦!”于秋航仍旧愤愤不平,说出话来仍旧一如既往的十分扎人,“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办?继续往前走吗?反正我是不走了,我要回去了!”

“师兄!”萧曼轻叫了一声。

“小曼,咱们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在,照片没有了,储存卡也没有了,也就是说再往前走,也不可能拍照片了!连你的样本都丢了,相关的研究也没法做了,咱们这一次可说是一无所获,再往前走,别把命也丢了!”

“咱们是不能拍照了,但……咱们还能收集样品呀……”

“收集样品?”于秋航粗鲁地直接打断她话,“就算还能收集样品,你能保证就不会再有人使坏了?”

“那咱们精心一点,以后睡觉的时候也轮班休息!”萧曼说。

“算了吧,两位还是回去吧!”李特警阴沉沉地开口插话,“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两位!所以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们,我们都要保证你们安全的回去!只是……既然两位已经完全无法相信我们,我们也不想再继续往前走了!”

萧曼无话可说,只能转头看着我跟高凌凯。

“不用看我们!”高凌凯嬉皮笑脸开口接话,“首先我们肯定相信几位特警兄弟,其次,高力肯定还是要继续往前走的,我是他的助手,他走哪儿,我就肯定跟到哪儿!”

“那我也要跟着你们!”萧曼立刻说。

“你要明白,再往前走,你无法拍照,而且……正如于老师所言,你很可能也无法保存你收集到的样本!”我说。

“我明白!”萧曼点一点头,“但是我起码亲眼看到了我之前绝对不会相信的一些事情,我觉得那才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她这话等于是回应了于秋航所说的“一无所获”,于秋航一下子满脸涨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微微一笑,转头看着李特警等人。

“几位特警兄弟,还要不要跟我们继续前行!”

“我们很愿意跟你们继续前行,毕竟保护你们,是我们的职责!”李特警回答,拧着的眉头,仍旧难以舒展,“可是……万一你们收集的样本又丢了,我们可就……不止是说不清楚,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了!”

我明白他的心思,赶忙说道:“别说什么奇耻大辱,我相信最终一定会真相大白!所以……只要几位特警兄弟不嫌辛苦,我们很希望你们跟着我们继续前行!”

李特警转头看着另外三个特警队员,那三人齐声说道:“一切听从班长指令!”

“那好!”李特警点一点头,“你们两位护送于老师回去,我跟小黄继续保护高兄弟等人!”

“是!”那三人一同立正接受命令。

“多的我就不说了,只是……在经过那个山洞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小心,也不知那儿还有没有那

种大蜘蛛!”李特警说,面带忧色。

“那种大蜘蛛其实不用担心,体型太大,逃不过咱们的冲锋枪扫射,就算那些小蜘蛛,也可以用燃烧弹烧他们!我倒是替班长担心,那三只……巨型马蜂,可是往你们要去的方向飞走了,那种怪物连冲锋枪都扫射不到,你们遇到了根本连打都不能打!”

他说得其实有理,所以李特警也就没再多说,只是伸手拍了一拍他的肩膀。

于秋航一言不发,收拾好了他的背包。

我估计经这一路冒险,不仅萧曼彻底看穿了他的为人,他对萧曼也已完全死心,所以他连跟萧曼都没打招呼,直接转身就走。

两个特警冲着李特警敬了一礼,这才随后跟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是半上午的时候,我们也不再耽搁,各自背起背包,继续往白头山的方向走。

却不料走未多远,几乎就是刚刚跟于秋航他们三人分开,我们就听见一阵激烈的枪响传进耳朵。

“是我那两个兄弟!”

李特警立刻转身往回跑。另一个特警紧跟在他身后。

我叫了一声:“凌凯你顾着萧曼!”一步不落也跟在两个特警身后。

往前跑没多远,又转过一道山弯,陡然间“哒哒哒”一阵急响,夹带着呼啸声迎面扑到。

“卧倒!”李特警大喊一声。

我们三个同时扑在了地上。瞥眼间只见一个人影横飞过来,手上的冲锋枪仍在“哒哒”急响。

我听见“扑扑扑扑”一连串的响声,几颗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射进了我身边的地下。

“扑嗵”一声响,横飞过来那个特警队员整个人跌落在地上,他手上的冲锋枪总算是停止了扫射。

我们抬眼向前看,骇然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旋身一转,一条猩红肥厚的长舌,随着它身体的转动,在空中划了一个弯曲的弧线,向着另一个半蹲着不断扫射的特警队员扫了上去。

那人从侧面看明明就是个男人,一身褴褛的破旧衣服,遮挡不住它强壮的身躯。

唯一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是它那颗顶着一头乱发的大脑袋,和那条硕长宽厚的猩红长舌。

因为只是侧面一瞥,我们看不到它的嘴到底大到何等程度,但就凭这条又宽又厚的长舌,已可知它的嘴肯定是真正的血盆巨口。

难怪它的头会这么大,要不然无法容纳它的巨口、跟它的长舌。

我们眼睁睁看着特警队员射出的子弹全都打在它身上,可它看起来毫无所觉,反而它那条宽厚的长舌正好打在特警队员身上,打得那特警队员整个身体也跟着飞了起来。

幸好那特警队员已经看到我们赶到,在身体被打飞的同一时间,他便松开扳机停止了扫射。

李特警跟另一个姓黄的特警,却于此时半蹲在地,抬起冲锋枪冲着那怪物“哒哒哒哒”猛烈扫射。

那怪物浑身都被打得血花乱溅,虽然没有倒地就死,但看来也有些怕了,没敢再向我们冲

过来,而是长舌一摆,将蹲在一边簌簌发抖的于秋航卷到它身边,伸出爪子当胸一抓。

于秋航长声惨叫着被那怪物横提起来,向着东南方向一片密林迈步便跑。

“快追!”

我一马当先抢在前边,李特警跟另一个特警紧紧跟上。

但那怪物简直就是力大无穷,明明他手上还提着一个人,可是它跑得比我跟几个特警还要快得多,等我们追到密林边,它高大的身影,已经隐入密林看不见了。

于秋航的惨叫声自然也已停歇,他被那怪物当胸一抓,不用想胸口也已多了几个血洞,只怕在顷刻之间,便已气绝身亡。

地上有很明显的血迹通进密林深处,想必不止是有于秋航的血,还有那怪物身上的血。

但如果是正常人,身上被冲锋枪打得满是血洞,就算还能往前跑,只怕一路上也淋淋漓漓全是鲜血。

可那怪物流的血明显不多,落在地上也就只有一溜两溜而已。

而且就连这一溜两溜血迹,很快也变成了点点滴滴,直至最终消失在了密林里。

我们茫然停步,不知还能往那儿追。而且我们心里都明白,就算追上,于秋航的命也救不回来了。

高凌凯陪着萧曼走在最后,萧曼禁不住泪如泉涌,我们也难以安慰。

因为在密林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我们只能从林中退出。

我思来想去,遂跟李特警商量,让他们四个特警护着萧曼先返头回去,只我跟高凌凯续往前行,查清最终的真相。

李特警苦笑说道:“往前走还是往回走好像都差不多,于老师他们还不是在回去的路上遇到那怪物?所以你还是去问问萧老师的意见再说吧!tm的,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会枪打也不死!”

我只好又去跟萧曼商量,让她跟四个特警一道回去。

萧曼眼睛已经哭红了,却仍旧摇头说道:“我不回去,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生成的,为什么会跟山海经上的怪兽一模一样!”

“可你师兄已经死啦……”

“就因为我师兄已经死了,我更不可能回去!你若不肯带着我走,我就自己往前走!”萧曼截住我话,不让我继续劝解。

我无可奈何,只能将于秋航的背包打开,把里边比较贵重的物品捡出来,算是他的遗物等回去以后交给他家里人。

之后我们继续望着白头山的方向而行。

于秋航本来是人人讨厌,可如今惨死在怪物手里,连尸体也很难找回,我们一个个却难免心怀悲戚,一路谁也不说话,气氛低沉得令人窒息。

我知道李特警心里,只怕未必能比萧曼好受,毕竟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我们四个,尤其是要保护好两位专家。

但如今于秋航已死,回去之后李特警只怕很难向上级交差。

尤其像这种怪物杀人的事情,他就算如实汇报上去,上级领导只怕也很难采信。

(请看第581章《激战傲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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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激战傲因

诡案异象录第581章激战傲因沉默着往前走了一程,我们个个都觉得浑身没劲,只能坐下休息一阵。

昨天本来筹划着想在今天赶到白头山脚下,可早上起来因手机跟储存卡丢失的事情,折腾了两个小时。

之后又经历了一场于秋航被怪物掳走的惨事,今天只怕是很难赶到白头山脚了。

所以在歇息一阵之后,我们索性放慢了速度,明知不太可能在这个方向找到于秋航的尸体,我们却依旧东张西望心存妄想。

却没想到我们的妄想并不完全是妄想,在往前又走了一程之后,我们先是闻到一股血腥之味,抬头向上一望,看见前边有一道山梁,山梁上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

我们立刻隐身在山梁下的草丛里,向着那汉子仔细打量。

那当然不是什么汉子,那就是之前杀死于秋航的那个怪物。

此刻它长长的舌头,正环着它自个儿的身体,舔着它身上被几支冲锋打伤的一个个弹孔。

仅仅只是一上午而已,那些弹孔好像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不知是它的舌头也有止血消炎的作用,还是它的身体本来就有超常的自动愈合能力。

而在怪物的身边,还有一具男尸一动不动,自然就是于秋航的尸体了。

萧曼用手蒙住了嘴巴,不仅是蒙住了哭泣声,也蒙住了她满腔的愤怒。

我们几个男人却无法控制愤怒之情,四个特警首先起身,四支冲锋枪照准那怪物就打。

只可惜那怪物本就不怕子弹,加上行动敏捷之极,身上才中了几颗子弹,它就立刻跳起身来,直接从山梁上跃了下去,隐藏在了山梁之后。

我跟四个警员立刻追上山梁,但是已经看不见那怪物的半点影子。

“这个怪东西,打又打不死,真他妈让人头痛!”李特警愤愤咒骂。

萧曼跪在于秋航身边哭,我们也凑了过去,看见于秋航头顶也被开了一洞,脑壳中已经没有丁点脑髓,自然是已经被那怪物舔食干净了。

更让我们骇异的是,山梁上还扔着二十几颗带血的子弹,看来那怪物已经用它的舌头,将所有子弹都从它身体里边取出来了。

整整二十几颗子弹,居然没有把那怪物打死,看来那怪物表面上是血肉之躯,实际上简直就是不死之身。

我们不可能背着于秋航的尸体回去,只能捡来干柴燃起火堆,将于秋航的尸体火化,将他的骨灰带回去交给他家人。

按照萧曼的意思,反正今天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白头山了,不如在这儿多停留一晚,也算是为于秋航守灵一夜。

李特警首先赞成,说道:“那怪物被咱们射了两次,肯定也跟咱们结了仇了,咱们留下来,说不定那怪物会回来报仇,正好咱们也为于老师报仇!就不知怎么才能杀了它,咱们的冲锋枪好像根本不管用!”

萧曼突然说道:“冲锋枪既然不管用,那咱们为什么不试试山海经上描述的办法?那怪物跟山海经上的傲因一模一样,说不定山海经上记载的办法能杀它!”

“什么办法你快说!”李特警立刻说。

“据山海经记载,此怪物舌头暴长,有时伸出盘在地上休息。用烧烫的大石掷之,可杀!”萧曼慢慢说出来。

“烧烫的大石头?可是咱们总不能带着烧烫的大石头到处走吧?谁知道那怪物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李特警说。

李特警绝不会是一个反应迟钝之人,只是于秋航之死对他打击太大,令他一时间脑袋转不过圈来。

我正想开口提醒他,萧曼说道:“我们不用烧烫的大石头,我想你们身上的燃烧弹,会更管用!”

“不错,我真是笨死了!”李特警一拍脑袋,当即吩咐他几个兄弟,“大伙儿听好了,再遇到那怪物,不用冲锋枪,直接用燃烧弹!”

三个特警齐声答应。

随后的时间,大伙儿就时刻等着那怪物找来报仇,只可惜那怪物始终没有露面。

萧曼守着于秋航的骨灰,想想就忍不住哭一场,李特警则长吁短叹很没精神。

我明知李特警是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交差,却没有办法能帮他。

到晚上我们更是打起精神,除了萧曼踏踏实实睡熟了以外,我跟高凌凯也主动要求轮班值哨。

因为高凌凯瞌睡大,我让他跟一个最年幼的特警,值最容易过的第一班哨。我跟另一个年纪较长的特警值第二班。李特警则跟剩余一个特警值第三班。

也就在我值班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危险迫近。

当时我们几个就停留在那道山梁上。

既然是山梁,两面肯定地势较低。

其中一面就是那怪物跳落下去的很陡峭的草坡,另一面坡度平缓,往下不远就是密集的树林。

至于山梁之上,向两边延伸出去,全都光秃秃地没长什么树木。

几个人躺在山梁上休息,左边是高凌凯跟萧曼,右边则是三个特警队员。中间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的光线映照得几个人脸上忽明忽暗。

我当时就坐在高凌凯身边,全身戒备面向着那怪物跳落下去的草坡,当然时不时地也要注意一下身侧的动静。

跟我值同一班的另外那个年长特警,则坐在篝火的另一边,面向着山梁另一面的那片树林。

可是那怪物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敏捷,当我感觉不对猛然间起身回头的时候,已经有一条黑影从另一面那片树林里闪电一般蹿了出来。

面向着那边的年长特警大吼一声,根本来不及掏燃烧弹,只能抱起冲锋枪“哒哒哒哒”射出一串子弹。

而我就在那个时间转过身去,陡然间腿上一紧,那怪物一条硕长的舌头,已经卷住了我的右小腿,将我“扑嗵”一声拖倒在地上。

“高力!“那特警大喊一声,更是猛烈开枪。

同时高凌凯等人也都惊醒跳起。

但就这么一瞬之间,我已经被那怪物顺地拖到了它的身边。

几个特警生怕开枪伤到了我,就连年长特警也不得不停止射击,只能跟其他人一同惊叫:“高力!”

我在混乱之中瞥见那怪物近在咫尺,它一双泛着绿光的狞恶眼睛,正无比凶狠看着我。

而它那张血盆大口,果然开到了两边的耳根,一条肥厚的舌头,从它大嘴里伸出,看起来当真是极恐怖、又令人恶心。

同时我还看见那怪物两只巨大的手掌箕张开来,似乎要随时抓向我的胸口。

我明知一旦被它抓上一爪,顷刻间我便会气绝身亡。

混乱中我本能地拧腰屈身,将我在跌倒地上那一瞬间抓在手里的电击棒推到中档,向着卷着我小腿的那条粘腻肥厚的舌头扫了上去。

我清楚听见那怪物发出一声哀嚎,一下子松开了卷着我腿的舌头。

但高压电流顺着它舌头也同时袭上了我的身体,致使我就在地上浑身抽搐无法思考。

隐约感觉“轰轰”两响,似乎是有两颗燃烧弹爆裂开来,那怪物的哀鸣声再次传入耳中,同时我感觉有人从两边抓住我的胳膊,迅速将我拖到了山梁上。

“高力!高力你怎样?”

有人在我耳边喊叫,并且不止是一个人在喊。其中一个带着哭腔,那是女人的声音。

我恍恍惚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回到了身体里边,勉强睁开眼看,一圈人围在我身边。

其中高凌凯半抱着我,满脸都是忧急担心。旁边还有一个美女的脸庞,一滴滴眼泪从她面颊滑落,那是萧曼。

“我没事!”我费劲地吐出这三个字,又冲着高凌凯勉强开玩笑,“凌凯,这中档电流实在是太难受了,以后轻易不能用了!”

“你还开玩笑,我都快吓死了!”高凌凯说,居然一下子红了眼圈。

我冲着萧曼点头一笑,在高凌凯地扶持下坐起身来。

高凌凯怕我坐着费劲,也在我身边坐下,用手扶着我。

“那怪物呢?死没死?”我问。

“没死,还是被它逃了!”李特警说,“不过你那……高压电流,把它电得也倒下了,我们趁机扔出了两颗燃烧弹,却没想到那怪物居然从火中跳了出来!它身上本来已经烧着了,可它跑起来的速度太快了,身上的火转瞬间就灭掉了,估计烧伤并不严重!”

李特警看来十分懊恼,我赶忙安慰他道:“就算那怪物受伤不重,最起码咱们已经知道了对付它的法子!这也是怨我,倘若我不用电击棒,而是朝它那张大嘴里丢进一颗燃烧弹,那怪物肯定已经被杀死了!”

我在晚上排值班的时候,特意跟李特警要了两颗燃烧弹,一颗给了高凌凯,一颗我自己留着。

但在那种生死关头,我根本来不及考虑,只是出自本能地抽出了用惯了的电击棒。

而且当时我离那怪物也太近了,我如果扔出燃烧弹,除非准准地投进那怪物的大嘴,否则撞在那怪物身上弹落地上,恐怕烧死的就不是怪物,而是我自己了。

所以出自本能地选择,往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582章 一劈两半

当晚就没再发生任何事情,我踏踏实实一夜睡到大天亮,身上虽然仍有些酸痛,不过也不是很要紧。

所以我们整顿行装继续赶往白头山的方向。

到了半中午的时候,距离白头山已经不是很远,估摸着晚上一定能够赶到白头山脚下。

可就在我们找地方坐下休息的时候,有一股腥臭味道,引着我们走到了一片山坳,山坳里的骇异景象,令我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们看到山坳里有一大摊鲜血,鲜血中倒着一个被劈成两半的人体。

萧曼吓得当时就叫了出来,赶忙背过身去不敢看。

我跟李特警抢先下去,一眼看到那人体并非普通人,而正是那个类似于《山海经》上怪兽傲因的怪物。

“是那怪物的尸体!”

我在下边高叫了一声,萧曼一听,也顾不得害怕了,赶忙跟其他人一道下到山坳。

那怪物从头顶到下身正好被劈成两半,五脏跟大小肠散落满地。

有一个特警一眼看到,当即忍不住背过身去呕吐出来。

就连高凌凯都转过脸去不愿多看,唯独萧曼却强忍着蹲下身去仔细察看。

老实说我也感觉想要呕吐,所以稍微检查了一下,我就走得远远的。

李特警背着身子护在萧曼身边,直到十几分钟之后,萧曼才站起身来,跑到了远离那个山坳的地方,弯下腰来呕吐起来。

我等她呕吐完了,这才说道:“我刚才稍稍查看了一下,发现这怪物应该是被利器从头劈开,不知道萧老师检查的是不是这样?”

“是!”萧曼点一点头,“那怪物被劈开的边缘部位,不管是肌肉还是骨头都非常光滑整齐,确实是利器从头一下子劈开!可是……什么利器能将这怪物从头劈开?那该是有多大的一把利器?而且……能够使用这种利器的,究竟……是妖还是神啊?”

我无法回答她,几个特警也都露出骇异之色。

李特警呼出一口气来,苦笑说道:“从前我自认为见多识广,如今……在这原始森林走上一遭,我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或许劈开这怪物的,不是妖也不是神,而是人呢!”高凌凯忽然说。

“这怎么可能!”萧曼立刻接口,“那怪物有多厉害我们都领教过了,几支冲锋枪都打不死它!咱们且不说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一对一的跟它对阵,单是能劈开它的利器,只怕也是又大又重吧?人类能举起那么大的利器吗?”

“为什么你会认为是很大的利器?说不定就是一把普通刀剑呢!”高凌凯说。

“更不可能!”萧曼摇头,“那就跟我们剁骨头必须用很重的砍刀、而且越重的砍刀剁起骨头来会越方便是一个道理!倘若……只是用一把很普通的刀或剑,就把那怪物劈成了两半,那同样……只有妖、或者神才能办到!”

“那是你没有遇到真正的高人罢了!”高凌凯忍不住嘀咕一句。

“什么?”萧曼没有听

清楚。

我忙给高凌凯使个眼色,叫他不要再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说道:“不管劈死这个怪物的是人还是神,总之这怪物死了,对咱们来说都是好事情!”

“可问题是,这怪物已经如此厉害,劈开这怪物的,岂不更是……真像萧老师说的,不是妖就是神了?咱们倘若遇到他,岂不是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李特警说。

老实说我跟高凌凯一样,倾向于认为劈开那怪物的并非妖或神,而是人类。

因为不管妖或神要弄死那怪物,都没必要将它从头劈开,会这么做的,只能是人类。

当然不会是普通人,正如萧曼所言,普通人连跟那怪物正面对阵都困难,更别说凭着一把刀或剑,就将那怪物劈成两半了。

但我跟高凌凯确实遇到过真正的高手,他们的的确确有本事单凭着一把刀或剑,就能将那怪物劈成两半。

云顶道长不消说肯定是有这本事,我觉得他那个徒弟紫霖也能办到。

所以我倾向于认为,劈开那怪物的是人类之中真正的高手,但这高手究竟是善是恶,我却不敢保证。

毕竟这世上有善就有恶,比如那个乌云老道人,他的本事跟紫霖就在伯仲之间。

当然乌云老道人肯定已经被紫霖废掉了功夫,但有一就有二,这世上难保没有比乌云老道人本事更大的邪恶之人。

不过我突然想到,在进入森林的第一晚,我曾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我们歇宿地的大树冠里,当时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如今想来,会不会藏身在那树冠里的,就是劈开这怪物的一位真正的高人?

“李哥其实不用这么担心!”所以我这样接住李特警的话,“不管是人还是神劈开了这怪物,我觉得他对我们都没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他对我们没有恶意?仅仅是因为,他劈死了这怪物?”萧曼立刻追问,“可是你别忘了,我们的手机还有储存卡全都丢了,我总觉得,会不会就是劈开这怪物的……什么东西拿走了我们的手机跟储存卡?”

“很有可能!”我点头,“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加说明,他对我们没有恶意,要不然他何必拿走我们的手机跟储存卡?他既然能够无声无息拿走我们的手机跟储存卡,那他想要拿走我们的性命,是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

几个人相互一望。

李特警吸一口气,说道:“高兄弟说得不错,看来这个人……或者是神,确实对我们……只能说他没想过要取走我们的性命,但却不能说他完全没有恶意,要不然他就不应该无声无息拿走我们的手机跟储存卡了!”

李特警因为手机跟储存卡丢失之事受了很多窝囊气,所以提起此事他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不过听他这样一说,几个人反而更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明显带着情绪,可是连他都认为那个人、或者是神“没想过要取走我们的性命”,那我们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我们几个人更是不愿回头,继

续向着白头山的方向前进。

不想走没多远,就再次遇到了意外情况。

我们首先听见了枪声。

在这大森林中听见枪声,自然令我们所有人都万分惊诧,根本不需要谁领头,所有人都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

但那枪声隔得甚远,我们转过一道山弯,枪声已经消失不见。

“你们觉得这是谁在放枪?会不会是有猎户进山打猎?”萧曼首先发问。

我摇头说道:“我不认为会是猎户!咱们已经在森林中走了三天了,一般猎户应该不会走得这么深吧?”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在放枪?会不会是……那几样怪物在其他地方也害过人,所以……其他方向的地方政府安排了特警之类进山来调查?”萧曼又问。

“应该不会!”这一次是李特警在回答,“虽然这片原始大森林并不只属于玉翠县,但却同属于一个地级市,如果另外那个县也发生怪异死亡案件,两个县之间早就相互通报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我觉得……会不会是m国的人擅自进入咱们国家,来寻找那几只巨型马蜂的出处来了?”我说,想一想又加几句,“当然也不一定就是m国人,也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什么情报组织,收到了m国政府军曾经受巨型马蜂袭击的情报,所以安排了间谍从m国境内潜入这片森林,妄图找出巨型马蜂的秘密?”

我是带着疑问再说,所以萧曼稍稍一愣,便转脸看着李特警。

李特警看来并不知晓m国政府军曾经遭受巨型马蜂袭击的事情,所以他也愣愣地不说话。

高凌凯说道:“我觉得高力分析得很有道理!m国那边一直动乱不停,偏偏这片森林又跟m国交界,不管是m国人、还是其他国家的特务人员,想要从m国那边潜入这片森林,都不会是太困难的事情。”

萧曼想了一想,终于点一点头,说道:“或许你们说得有理!不管是哪个国家发现巨型马蜂的秘密,那都是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的,只可惜我们之前拍的照片,还有我收集的样本都丢失了,要不然……”

她说到这里停住,还是有些沮丧和怨愤。

我不愿意跟她讨论这事,只向李特警说道:“李大哥,如果真是有人从m国那边潜入咱们国家的边境,那可就是你们的责任了!怪兽的事情现在没有了照片跟标本,你们很难跟领导做汇报,但其他国家武装人员潜入咱们国家,这件事你们肯定是要据实上报的吧?”

我这话其实意有所指。

因为于秋航之死,李特警一直在苦恼不知回去之后如何跟上级交差。又不能说是被怪物杀死,现在手上没有了证据,说了上级也不会相信,反而很可能认为他是扯谎推责。

但如果当真遭遇到从m国边境潜入我们国家的武装人员,那李特警就不仅能够合理解释于秋航之死,还可以因为阻击这些外国武装人员,而立一大功。

第583章 他国武装人员

诡案异象录第583章他国武装人员李特警确确实实已经被于秋航之死,烦躁得完全没了之前的机警。

以至于我这番话说出来,他稍稍一愣,才猛然间跳起身来,。

“不错,如果当真是外国武装人员擅自越境进入我国,咱们……决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开!”

他向我投来一记感激的目光,这才回身跟另外三个特警说道:“兄弟们,真正考验咱们的时候到了!这可不是演习,倘若真有外国武装人员潜入咱们国家,咱们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三个特警队员同时立正,齐声喝道:“谨听班长指挥!”

我吓得双手连摇,说道:“大家小声点,不要让那些外国武装人员先听到了咱们的动静!”

几个特警一听也对,赶忙闭紧嘴巴不再出声。

之后我们几个仍旧向着之前枪声传来的方向前进。

只是枪声已经消失有一阵了,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方向无误。

幸好又往前走没多远,隐隐约约有说话声音传进耳朵。

在森林里边听到人说话,并不一定那人就在跟前,因为往往是山风传送过来。

再加上林木茂盛,我们只是隐隐听见说话声音,却看不到说话的那个人。

不过我们全都听出来,那声音说的确确实实不是汉语,而是英语。

“看来高兄弟料对了,当真是外国的武装人员潜进咱们国家来了!”李特警说,按捺不住有些兴奋之意。

有其他国家的武装人员潜入咱们国家,那绝对不会是好事情,但此刻对于李特警来说,却的的确确能够帮他解决一个大难题。

李特警向着另三个特警队员低声发令,那三个特警队员更是端起冲锋枪,加快脚步、却悄无声息,迅速向着声音来处靠近。

我跟高凌凯、以及萧曼紧随在四人身后。

此刻已经将怪兽之类暂时抛到脑后,所有人都神经紧张准备迎接与外国武装人员的对阵。

又穿过了一片树林,我们看见前方果然有好几条人影,领头的是一个白种汉子,身材魁梧,样貌凶悍。

另外还有高高矮矮四个壮汉,其中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另外两个,却像是森林那边m国的人。

那白人正拿着一副看来很高端的照相机,对着地上拍照,从我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地上似乎躺着几条蟒蛇的身躯,但却无法具体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另外在这几人旁边,还躺着两具人体,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心中暗暗盘算,想必这躺在地上蟒蛇样的动物,又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凶兽,方才枪声大作,应该是这几个汉子在跟这凶兽拼斗。

至于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体,自然是被凶兽杀死的了。

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反正我听见那领头的白人汉子皱着眉头说道:“那几只巨型马蜂没找到,却遭遇了这条九尾蛇!看来这森林中的怪异野兽,不仅仅只是几只巨型马蜂而已!”

“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撤出去吧!”其中一个很像m国人的汉子接口,一边惶恐不安左右瞅瞅,“那几只巨型马蜂可吓人了!那天他们攻击政府军的时候,政府军士兵枪炮齐放,都没打下一只来,真被咱们遇到,只怕也奈何不了它们!”

“是啊是啊!”另一个m国汉子跟着接口,“反正已经找到了一条……这种九尾蛇神,咱们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再说了,这里已经是中国的地盘,万一惊动他们边防警察搜索进来,咱们可更是逃不掉了!”

他们说的都是英语,我基本上能够完全听明白。

尤其在后一个m国汉子说到“九尾蛇神”的时候,脸上显出既恭敬、又惧怕的神情,想必m国远比咱们国家落后,其国内民众对鬼神的信仰,仍旧根深蒂固。

却听那领头的白种汉子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一路上老是在说泄气话,可进入森林两三天了,一个巨型马蜂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连这只怪物刚出来的时候,你们还不是跪在地上说是什么九尾蛇神?结果呢,还不是被咱们一顿扫射就没命了!至于中国的警察,你们俩把中国人吹上天去了,我们霉国人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人本来长相凶悍,说出话来更是恶声恶气。

两个m国汉子相互一望不敢再争,都忍不住向着地上躺着的那两具人体一望。

那意思很明显,杀死这只九尾蛇的经过,可没有这领头的霉国汉子说的那么轻松容易。

而那白种汉子所说的“不将中国人放在眼里”的话,不仅令我暗暗恼怒,李特警更是拧起眉头,迅速冲着几个特警队员做一个手势。

几个特警队员立刻向着两边散开,应该是要绕到这几个外国汉子的背后进行包抄。

却不料他们刚刚一动,突听得头顶呵呵一笑,有人用英语叫道:“都别动,要不然我们就要开抢了!”

我跟李特警等人大吃一惊,立刻抬头上望,这才发现就在我们头顶分一左一右两株大树的树冠里,潜伏着两条人影。

什么长相看不清楚,但刚刚说话的这个,肯定是个女人。

李特警一脸懊恼,看来是很懊悔怎么没有关注一下头上的动静。

但这不能怨他,在这原始森林之中,参天大树茂密的树冠相互连成一片,除非早有预计,否则很难发现头顶树冠里,居然隐伏有人。

我赶忙压低了声音,跟李特警说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多有伤亡!”

“不轻举妄动,难道还能缴械投降?一旦缴了械,他们更不会放过咱们!”李特警也压低了声音说。

“你放心,咱们先把这两个树上的人诱骗下来,待会儿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说。

我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只要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我一个强光弹放出去,保管这些人全都丧失战斗能力。

当然也会误伤李特警等人的眼睛,但只要我跟高凌凯缴了这群外国人的械,到时候有时间让李特警等人慢慢恢复。

李特警向我瞥了一眼,大概是想到了我之前对付老虎的手段,遂点一点头,压低声音跟其他几个特警队员说道:“都听高兄弟的,暂时不要硬拼!”

几个特警队员相互一望,全都放下枪口。

这个时间那领头的白种汉子,也端着枪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一眼看到我们几个,那白种汉子稍稍一愣,随即便“哈哈哈哈”大笑不止,一边笑一边还跟两个m国汉子说道:“你们把中国边防警察吹上天了,怎么样,这还不是被我们霉国人轻轻松松缴了械!”

他陡然间笑声一停,又用英语跟我们说道:“你们几个中国人能够听懂英语吧?赶紧把枪丢在地上,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放心,我们只缴枪不杀人,就让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国家的领导人,我们霉国人是多么的宽宏慈悲,你们中国的警察又是多么的懦弱无用!”

他一说,除了两个m国人之外的其他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

我生怕李特警气极之下轻举妄动,也跟着仰起脸来哈哈大笑。

那群人被我给笑迷糊了,很快地全都停止了笑声。

“小子,你笑什么?你们已经成了我们的阶下囚,还有什么好笑的?”领头白种人冷笑喝问。

我微微一笑不回答他话,只问:“你们可知道我们国家是雇佣军的禁地?你们敢擅自闯进我们国家,知不知道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到你们自己国家了?”

“哦?”那白种汉子稍稍一愣,向着他左右手下看了一看,又忍不住哈哈哈哈笑起来,“你小子口气不小啊!你知不知道你们已经在我们的包围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能够即刻将你们打成筛子?”

“知道啊!”我呵呵一笑,“可是我身上有一份文件,你要不要看看?”

“文件,什么文件?”白种人一愣。

我一手举高,一手伸进裤兜。

“别动!”树上那女人又叫。

“被你们几只枪指着呢,你们到底想不想看我这份文件啊?”我说。

“行,到底是什么文件,你拿出来看看!”领头的白种汉子说。

我平静一笑,正要掏出裤兜里的强光弹,陡然间影子一晃,我看见有一只巨型马蜂,出现在了视野之内。

我吓了一跳,同时却也暗暗惊喜,赶忙用中文道了一声:“大伙儿别动,随时准备卧倒!”

那白种领头汉子尚未发现那只巨型马蜂,猛听见我用汉语说话,他立刻拧起眉头。

我估计他是想问我在说什么话,但树冠上的那个女人,已经尖叫出来:“巨型马蜂!巨型马蜂!”

我亲眼看到,那巨型马蜂一闪之间,扑上了树冠。

“砰砰”两响,藏在树冠里的那个女人开了两枪。

紧随着人影一晃,那女人的身体从树冠上跌落,“扑嗵”一声摔趴在地上,稍一痉挛,便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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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九尾蛇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地变故吓呆了。

不过也只是一瞬之间,我看见那只巨型马蜂,已经从树冠里飞了出来。

同时彩影晃动,另两只也向这边飞了过来。

但那白种汉子根本不知道有三只巨型马蜂,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两只巨型马蜂悄无声息煽动翅膀,就悬停在他们后上方。

包括那两个m国人,全都仰头看着那只刚刚从树冠中飞出来的巨型马蜂,随着白种汉子大喝一声:“开枪!”

那几个外国人全都抬起枪口,刺耳的枪响顿时充塞我们的耳膜。

我在白种汉子喊出“开枪”的同一时刻,高叫了一声:“卧倒!”

我是用中文喊的,也只有我们几个中国人能够听懂。

而我之所以要喊卧倒,是因为这些人胡乱扫射,我怕会被他们误伤。

幸好这些霉国傻缺猛烈的枪响,将三只巨型马蜂的注意力全都吸引。

我们几个中国人卧在地上不敢稍动,耳听枪响声从猛烈刺耳迅速降低,只不过瞬眼之间,枪响声便完全停歇。

我明白这些外国人已经在这瞬眼的功夫,被三只巨型马蜂杀死了,我想提醒其他人暂时不要动弹,却怕我一张口,会引得三只巨型马蜂又向我包围上来。

所以我一动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幸好高凌凯李特警等人也都趴伏在地上毫无动弹,林子里一片寂静,我甚至能够听见那三只巨型马蜂扇动翅膀的细微声响。

那一刻真的是非常难熬,可是再难熬,我们也得慢慢熬过去。

一阵樟脑丸的臭味弥漫开来,不知道是谁悄悄打开了樟脑丸盒子。

我自己一只手也插在裤兜里,但这个裤兜里只装着强光弹,没有装着樟脑丸。

我不知道是谁打开了樟脑丸盒子,也不敢抬眼观看,只能祈祷三只巨型马蜂不要向那人袭击。

又是静静地好一阵子,高凌凯先按捺不住小声问道:“那三只怪物飞走了吧?”

我也不知飞走了没有,虽然我集聚耳力,也听不到三只巨型马蜂的细微声响,但还是觉得小心为上。

所以我压低了声音说道:“再等会儿,先别动!”

“你们别动,我悄悄看一眼,我头上的帽子那怪物刺不穿!”李特警的声音也轻轻响起。

我想让他还是再等会儿比较妥当,但李特警已经抬起头来四面一望,随即长出了一口气,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

“走了,那三个怪物已经飞走了!”

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另三个特警翻身坐起,我跟高凌凯以及萧曼却不想动弹,三个人不约而同,由趴伏改成了仰面朝天躺着。

又是静静地好一阵,我们才站起身来。

几个特警已经检视过那几个外国人,全都面色发青,被三只巨型马蜂蜇中死亡。

我们也不用理会他们的尸体,李特警只是收了他们的武器,回去以后以此向上级领导交差。

萧曼则去检视这些人刚刚提到的九尾蛇。

我也跟着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条极其怪异的蟒蛇,它头部的直径足足有七八寸粗,而且越到中间部位越粗。

最粗的部分超过一尺,可是就在最粗的部分,突然开始分叉,分成了足足九条约莫有一米多长的尾巴。

萧曼戴着手套,检视那几条尾巴,跟我说道:“九尾蛇同样是山海经上有记载的怪兽,据记载其尾部有小孔,会喷射利器,中者非死即残!你看看这尾巴,的的确确有小孔!”

我仔细看看,果然这怪蛇的每条尾巴顶端,都有一个约莫半寸直径的孔洞。

萧曼又去检查旁边躺着的两具被九尾蛇杀死的男尸,很快就在两具尸首身上找到了几个血洞,看来就像是被子弹射中了一样。

高凌凯却于此时走了过来,说道:“你们看看这东西,会不会就是这九尾蛇喷出来的?”

我跟萧曼同时看向他手心,见他手上有一枚弹珠样黑漆漆的东西,我先伸手拿起那个东西,感觉分量很轻,但却又非常坚硬。

“还真像是这怪物喷出来的东西!”我说,将那东西递给萧曼。

萧曼用手捏捏,点一点头,说道:“我看看这两个死者身体里有没有这东西,你们再到周边找找!”

我跟高凌凯立刻蹲下身来在周边草丛里仔细寻找。

四个特警并没有帮我们寻找,而是各自端着枪,向着四个方向实行警戒。

很快地,我跟高凌凯又从草丛中找到几枚那样黑黑的珠子。

萧曼剖开了其中一个死者身上的血洞,也从里边剜出一样东西。

但那东西虽然也是黑黑的,体积却比我们找到的珠子小了很多。

不过萧曼自有解释。

“这应该就是你们手上的珠子!”她这样说,一边用戴着胶皮手套的手指,翻动了一下被她剖开的死者的伤口,“你们看看这血,是发黑的,很明显这珠子在血液之中会溶解,时间再长一点,可能就找不到了!”

她说到这里,向着我们一瞅,又道:“也不知这珠子有没有毒,我看你们最好不要直接拿在手里,说不定沾了汗液也会溶解!”

我跟高凌凯吓了一跳,赶忙将那珠子放在地上。

萧曼展脸一笑,先将手上的胶皮手套脱下来,用水壶里的水稍微清洗一下收起来。

再找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将我跟高凌凯捡拾到的那几颗黑色珠子包裹起来装进背包。

想一想干脆又找出一个塑料袋子,将包着那黑珠子的手帕装进塑料袋,直接贴身收好,说道:“这几个样本,除非杀了我,绝不能再让人拿走!”

老实说我可没有她那样的信心,之前照片跟样本丢失的时候,四个特警正在轮班值守,可是谁也没发现任何异样。

所以即便她贴身收藏,还是难保不会丢失。

不过我没有说出这种话来打击萧曼,眼瞅几个外国人的背包扔在地上,我老实不客气将里边能吃能用的东西全都搜刮出来。

又到几个人身上搜了一下,发现他们身上带的现金不多,不过倒搜到了几根金链子金戒指、以及手表手机等物。

m国那两人的手机不怎么样,但另外七个霉国人的手机都蛮高档。正好我们的手机都丢了,所以我包括四个特警在内,一人分了他们一部手机。

考虑到几个特警辛苦这一趟,我把金链子金戒指也都交给了李特警,挑明了告诉他这些东西不用上交,由他们自行处置就行了。

之后我便转身走开,至于他们到底会怎么做,我就不再多问。

我把最好的一部手机给了萧曼,萧曼本来不太想要,估计是忌讳手机是从死人身上搜出来的。

高凌凯在萧曼耳边嘀咕了几句,跟她说如果她不肯要,几个特警队员更不会要。

所以萧曼悄悄瞅了一瞅几个特警,还是把那部手机装了起来。

之后我们背起几个外国人的武器,还有一些望远镜之类侦查用品。这些东西肯定是要上交的,那也是我们遭遇外国武装力量的直接证据。

之前李特警本来没精打采,这一下子可恢复了精神抖擞,跟另三个特警一样昂首挺胸,就差像之前样高唱军歌了。

至傍晚时分,一行七人行走到白头山脚,眼望山势巍峨,人人心中都不禁起了敬畏之意。

我跟李特警以及萧曼商量一下,决定明天一早上山,先寻路直接爬到山顶,等下来的时候,再绕着山势转着下来。

这样一来,等于是将整座山大致搜索了一遍。如果还是发现不了任何异象,那就只能考虑该返回了。

而今我们发现的几样怪物,包括那条九尾蛇在内,已经死了三样,只剩下最难对付的巨型马蜂还在。

如果这些怪物的老巢当真是在这白头山上,那今天晚上可说是最危险的一晚。

我跟高凌凯依旧主动加入到轮班值夜的行列,我相信包括爱打瞌睡的高凌凯在内,所有值班人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结果那一晚安然度过,不仅巨型马蜂没有出现,也没再有其他怪物现身。

倒是在天刚放亮的时候,连续几声“轰隆隆”的声响,将正在沉睡的我们惊醒起来。

我们都以为是要下雨了,可是看看天色,却分明是晴空万里。

“这雷打得挺奇怪的,天上根本就没看见有乌云!”两个值班的特警队员也这样说。

不想他话未落音,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循声上望,是从白头山顶传下来。

满天无云,也只有白头山顶仍就笼罩在云雾之间。

“有可能是白头山顶要下雨了!”年纪最长的特警队员说,“这山太高,山顶气候跟山下肯定大不一样。”

我们都觉得他说得有理,唯独萧曼皱了一皱眉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她最终并没发表不同意见。

我们稍稍吃了些干粮,便寻路往白头山上爬。

像这种原始森林中的大山,自然荆棘丛生野草弥漫,我们只能沿着山脚,寻找林木比较茂密的地方上山。

因为林木茂密的地方,连片的树冠遮住了阳光,地上除了厚厚的落叶,反而很少有藤蔓荆棘类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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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夔的吼声

我们踩着密林间厚厚的落叶往山上爬,那山实在是太大,爬了一个小时仰脸上望,发现我们其实仍在山脚。

但是有个特警队员,却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一条小路,好像是经常有人从这儿走!”那特警叫起来。

我们立刻跑过去察看,豁然发现果然是一条小山路。

而且那山路十分瓷实,山路两边的杂草也不多,很明显这条山路,时常有人走过。

“难道在这高山之上,还有人住?”萧曼问,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一望云遮雾罩的山顶。

没有人能够回答萧曼,事实上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疑问。

如果这小路当真是被人类踩出来的,那究竟是什么人,会住在这原始森林中的高山之上?

“会不会是那些怪物踩出来的这条小路?”高凌凯突然冒出一个有些好笑地推测。

“既是怪物,自然横冲直撞,哪还会次次都顺着一条路走啊!”萧曼说。

“那就是山上住着有土著民族了!”高凌凯又说。

这个猜测倒有可能。所以我点一点头,说道:“倘若真有土著民族,那肯定是极度排斥外来人,咱们得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触犯到人家的禁忌!”

“可是这里……有那么多的怪物,土著民族怎么可能跟怪物一同生存?”萧曼提出疑问。

“像这些土著民族,最是崇拜神鬼之类,或许正因为有这些怪物,他们才会居住在此!”高凌凯又说。

他这番话我能理解,但萧曼却要稍微考虑一下,这才渐渐明白。

“不管怎么说,既然走到这里来了,那咱们还是继续往上爬吧!就算找不到那些怪物为何存在,但能够发现一个原始的土著民族,也不虚此行!”

“那各位要小心谨慎了,倘若这些土著民族也会使用吹筒之类,藏在暗处莫名其妙冲咱们吹上一针,那可是大大不妙!”李特警说。

“应该不会吧,反正我们在野人谷遇到的那个土著民族,不会使用吹筒!”高凌凯说。

“不管怎么说,咱们接下来都应该步步警惕,就算不怕土著民族,也要防备那些怪物,尤其是那三只巨型马蜂!”我说。

几个人都点头称“是”。

萧曼想想又道:“咱们得想个办法对付那几只马蜂才行,就算咱们找不到它们为何存在,最起码得将它们消灭掉,要不然谁知道它们啥时候又会飞去人口稠密的地方大开杀戒。”

她说得很有道理,事实上我一路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消灭那三只巨型马蜂。

可问题是那三只巨型马蜂实在是飞行速度太快了,连冲锋枪到扫射不中,我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办法来。

高凌凯忽道:“我倒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跟萧曼异口同声。

“找一张网子,再把那种糖蜜膏放一罐在下边,等那几只巨型马蜂被吸引到来的时候,咱们一收网子,凭它本事再大,也施展不出!”

我跟萧曼相互一望,我点头说道:“这个办法还真行!不过那网子一来要够结实;二来要够大,不然以它们的飞行速度,闪个身就从网子下边飞出来了!所以只能等回去以后,专门做一张网子出来,然后再进山看能不能用糖蜜膏吸引它们出来。”

我的话令萧曼连连点头。

高凌凯没想到我们俩居然都赞成他话,愈发高兴起来,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跟萧曼再次异口同声。

“就是……用强光弹啊!这三只马蜂终究也是有眼睛的,我就不信它们的复眼能够抵挡那么强烈的光线照射!”

高凌凯说的得意洋洋,倒引得萧曼开口问道:“什么强光弹?怎么没见你使用过?”

“我何尝不想使用强光弹,但那三只怪物飞行速度太快了,我根本就来不及掏出强光弹,它已经到了面前!”我说。

不想我话刚说完,又一声“轰隆隆”的响声,从山顶上传了下来,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炸雷打在了山顶上。

“这还真是奇怪了,怎么这雷声响个没完了,山顶的云层也不见得很厚实呀!”高凌凯说。

山顶的云层确实不厚实。

之前远远看着,感觉山顶云缠雾绕。可如今走在了山脚下,再往山顶观看,就会发现山上的云雾其实稀薄缥缈,不像是会打雷下雨的样子。

“你们不觉得这雷声很奇怪吗?兴许……它就不是打雷呢?”萧曼突然开口。

“不是打雷还能是什么?”高凌凯问。

“你们记不记得山海经上有一种怪兽,其声如雷吼……”

她的话没有说完,高凌凯先叫了起来。

“这个我知道!后来黄帝还剥了它的皮做鼓,用它的骨头做鼓锤,大战蚩尤的时候敲响这个鼓,声音能震动五百里!”

“不错!”萧曼点一点头,“这个怪兽叫夔,山海经上没有说它有多厉害,但想必也不好对付!”

“再难对付,咱们有冲锋枪应该也不会怕它!”李特警说。

“但问题是,如果这山顶之上真就是这些怪物聚合的地方,咱们跟夔战斗的时候,那种巨型马蜂突然冲出来,咱们岂不是一个个难逃一死?”萧曼说。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那什么“夔”我倒不怕,就跟之前遇到的傲因、山蜘蛛、还有九尾蛇一样,因为体形巨大,再厉害也抵挡不住现代枪械的射击。

唯独那巨型马蜂,飞行速度实在太快,平时遇到它咱们还能一动不动躲过它的攻击,可真到了这些怪物聚合之地,我们总不能遇到其他怪物也不动弹。

而只要一动弹,就难免招来这巨型马蜂的攻击。

李特警等人大概也觉得萧曼言之有理,不由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要是咱们有张网子就好了,那咱们就先把那三只马蜂怪物引出来杀死,之后再往山上去!”高凌凯说。

我心中忽而一动,转头问萧曼:“萧曼你那儿还有没有糖蜜膏?”

“有啊!”萧曼回答,又禁不住脸现黯然,“是从我师兄背包里找出来的,还有两盒!”

她一边说,一边就从她自个儿的背包里翻出两盒糖蜜膏递给我,又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把我刚刚想到的计划一说。高凌凯首先拍手,说道:“太妙了,我就说强光弹能用上嘛!”

“是,多谢你提醒!”我瞥他一眼。

高凌凯嘿嘿一笑,李特警却皱起眉头,说道:“问题是那马蜂速度太快,一旦你扔出强光弹,它很可能赶在强光弹爆裂之前飞过来叮你一口!再说了,万一强光弹对这些怪物的杀伤力没那么大呢,那你岂不是白白送掉了性命?”

他这话同样很有道,不过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值得一试,起码比起在遇到其他怪兽的时候,再被这马蜂怪物攻击要安全些。

“要不让我来吧!”高凌凯说。

“你对强光弹的属性没有我熟,你来危险性更大!”我说,诚恳地看着李特警,“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疑难案件调查员,对付这三只怪物是我的职责,而且只要杀了这三只怪物,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也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李特警想了又想,只能点一点头,说道:“那你小心!”

我点一点头,高凌凯皱着眉头看着我,我拍一拍他肩膀,说道:“放心吧,之前多少危难咱们都渡过来了,这次也没事!”

“之前每一次危难,都是咱们并肩作战,这一次要撂下你一个人,我怎么样都不放心!”高凌凯说。

“可你留下来也不起作用!”我不得不皱起眉头,“咱们就别争了,你还是跟李大哥他们一起,保护好萧老师要紧!”

高凌凯仍旧显得很不乐意,不过他没再多说,跟着李特警等人一道,先撤离到树林子里去。

我太了解高凌凯,只怕他在危急时刻还是会按捺不住冲出来,又冲着他高叫一声:“凌凯你听着,无论如何都不准贸然跑出来,那样的话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死我!”

“知道啦!”高凌凯没好气地回应一声。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进到树林子里,转过身来,再次打量着周遭的情形。

这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山坡,山坡上野草丛生,林木却稀疏,但其中却有一颗枝叶繁茂的老榕树。

我的计划是,打开一盒糖蜜膏放在山坡上,自己爬上榕树,藏身在榕树茂密的树冠里,等到那三只巨型马蜂被糖蜜膏吸引出来之后,我就从树上砸下两颗强光弹。

就算那三只巨型马蜂的眼睛能够过滤掉部分光线,但两颗强光弹加起来,应该能够令三只马蜂短暂失明。

可是就在我隔着那颗大榕树远远地准备打开糖蜜膏的时候,我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此地如果当真就是那几种怪物的老巢所在,以那三只巨型马蜂闪电般的速度,我还有时间爬上榕树吗?

这个念头在我心里闪了一闪,不过我还是咬咬牙,打开糖蜜膏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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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大侠现身

我想人类一定是有预见能力的,尤其是突然生出的警觉,往往都会变为现实。

现在我的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就在我放下糖蜜膏,迅速撤向那株大榕树的时候,我看见影子一晃,那三只马蜂居然向我迎面飞到。

我暗道一声:“完了!”紧急停住脚步,一动也不敢稍动,就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幸好那三个影子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很明显它们全都被糖蜜膏所吸引,一时间还顾不得对我发起攻击。

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松一口气,反而心里更是紧张。

我已经没有时间掏出强光弹,也根本不敢动上一动。

我在想着这三只巨型马蜂等会儿会不会将注意力从糖蜜膏转移到我身上,如果会,那我肯定死定了。

正感觉走投无路,陡然间有一块石头,远远地从那片树林子里飞了出来,“扑”的一声落在了草丛里,同时高凌凯的声音叫道:“三个怪物,到这边来!”

我没看见高凌凯的身影,但我却看见影子一晃,有两个影子从我身边飞过,闪电一样射向那片树林。

我心中大急,生怕高凌凯遭遇毒手,可是我依旧不敢稍动,因为还有一只巨型马蜂在我身后。

就在我忍不住地想要开口大喊“凌凯快逃”的时候,我看见有一条身影从那片树林中闪了出来,简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迎着那两只巨型马蜂对撞上去。

我第一感觉以为是高凌凯,但随即知道肯定不是,因为高凌凯的速度,绝不可能快到如此地步。

那黑影真的是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只见亮光一闪,那黑影似乎挥出一柄利刃,劈向了其中一只巨型马蜂。

但那马蜂的速度连冲锋枪都难以扫到,哪能这么轻易被黑影劈中?

当然我也看不清那黑影如何收招换势,就只见黑影周身闪出一片光华,两只巨型马蜂围着他

不对,不是两只,而是三只。

刚刚在我身后的那一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后飞过去,一同向着那黑影发起猛攻。

但那黑影周身被一片光华环护,三只巨型马蜂根本攻不进去,只能时不时地冲前后退,寻机攻进那黑影的防护圈子。

我听见那黑影突然大喝一声:“高力你发什么愣,快扔强光弹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叫高力,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我身上有强光弹,不过我在一愣之后,赶忙答应一声,掏出两颗强光弹抠掉保险,再大叫一声:“所有人闭上眼睛!”

然后我一手捂住眼睛,另一手将两颗强光弹同时砸在地上。

“噗”的一声响,隔着手掌,我仍旧能够感觉到强光一闪。

我一刻也没敢耽搁,立刻放下遮挡着眼睛的那只手。

我看见那三只巨型马蜂,宛如喝醉了酒一样,在空中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跌落在地上一样。

那黑影也正将一只手从眼睛上放下,另一手握着长剑,剑尖如灵蛇一般连晃三晃,三只巨型马蜂立刻掉落在地上。

之后那黑影收剑而立,笑吟吟地看着我。

一身古典味十足的黑色衣裤,衬托着他挺拔颀长的身姿。

清俊的容颜,漆黑的发髻,当地一站,豁然是一位古装侠客英姿雄发的模样。

“紫霖,没想到……又是你救了我!”

我大喜,直接冲了过去,一直冲到黑衣人跟前,满眼热切看着他,却不敢伸手拥抱。

“我从前何曾救过你,这个又字从何说起!”紫霖微微一笑,“再说了,这一次也并非是我救你,而是你帮我!这三只巨型马蜂,我之前已经跟它们斗过一次,它们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我拿它们也没办法!”

“紫霖兄,你没有救过高力,可你刚才却实实在在救了我!”

高凌凯笑哈哈地从树林子里走了出来。

紫霖冲他点一点头,一双清冷的眼睛,向着随后走出树林子的萧曼、以及李特警等人觑了过去。

那几人到现在都张大了口合不拢来,萧曼接连咽了好几口唾沫,才终于惊呼出口。

“我的天!您是……穿越过来的大侠客么?一柄剑居然挡住了那三只巨型马蜂,那可是……连冲锋枪都奈何不了的怪物呀!”

紫霖向着她微一点头,便转过脸来看着我,说道:“你警觉性好高啊,我之前本来想跟着你们,却不料第一天晚上,就被你发现了!”

“那天晚上原来是你!”我大喜,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他手晃了一晃,“可是……你为什么不露脸,我还想着这么快的速度,怕是……不会是凡人呢!”

我本来想说“怕是什么妖孽”,话到嘴边紧急改口。

高凌凯再次插话,问道:“那个长着一条长舌头的怪物,肯定是被你一劈两半的吧?我们早该想到是你了!”

紫霖说道:“那个……怪物,原本是人类,所以我本不忍心对它狠下杀手,可是它却杀了你们一个同伴,唉!”

他叹息着摇一摇头。

萧曼一下子叫出口来:“那个……怪物,原本是人类?可是……可是它为什么,会跟山海经上的傲因差不多?”

“此事说来话长!”紫霖回答。

他似乎琢磨着该跟我们透露多少。但李特警也忍不住插进话来,问道:“这位……大侠,你这么大的本事,我们的手机跟相机储存卡,都是被你拿走了吧?”

他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件事情,所以他两眼紧盯着紫霖,等着看紫霖如何回答。

紫霖坦然地点一点头,说道:“是我,我不想让你们把这种事情传扬出去!”

“可是……你怎么做到的?明明那天晚上,我们几个轮班值夜,谁也没有打过瞌睡啊!”李特警又问。

“这个……我用了一种隔空打穴的方法,让你们失去了几分钟的意识,只是你们完全没察觉而已!”紫霖回答。

他说得十分平静,但我们几个听在耳朵里,却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尤其是李特警等几个人,他们是亲身经历的,更是感觉不可思议。

好一会儿,李特警才宛如呻吟般冒出一句话来:“你究竟……是人,还是神?”

“我是人,而且并不是穿越而来!”紫霖回答,终于也冲着他们露出一抹笑意来。

萧曼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你是人,可是,你做的却是神的事情!”

紫霖对这句话不作回应。

萧曼定一定神,又问:“你刚刚说到,那个类似傲因的怪物原本是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还有那巨型蜘蛛,九尾蛇,以及……这三只巨型马蜂,到底是怎么生成的啊?”

她说到三只巨型马蜂的时候,自然而然用手往地上一指。

我们也跟着往地上一看,却见那三只巨型马蜂,全都被一劈两段,而且都是准确无误从它们纤细的腰部劈断。

此刻三只马蜂六段身体,正从断口处渗出浆液,自然早已死得透透的了。

紫霖又考虑一下,忽而说道:“这样吧,你们四位警员保护这位姑娘在此等候,高力跟高凌凯跟我上山走一趟,你们有什么问题,等他们俩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再问他们吧!”

他看来是不想跟萧曼李特警他们说得太多,所以干脆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我。

萧曼有些不乐意,但紫霖清冷高华的气度,以及刚刚显露出的超凡本事,却又令她不好耍女孩子脾气,只能向我一望。

我也不可能做得了紫霖的主,只能冲萧曼笑了一笑,便转头跟李特警说道:“李大哥,萧老师就交给你们保护了!”

“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在这儿等你们回来!”李特警立刻回应,“只是……山顶上不知有多少怪物,虽然……有这位神人领着你们,你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冲他点一点头。高凌凯则向着萧曼扬眉一笑,说道:“萧美女你放心,等我们从上边下来,你有问题尽管问我!”

他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不该说的事他相当嘴紧。

萧曼好像也知道他的性情,撇一撇嘴,没有说话。

紫霖更不多话,率先沿着小路行往山上,我跟高凌凯急忙赶上。

路上我问起这山上是不是怪物的聚集地,紫霖苦笑说道:“哪有什么怪物的聚集地,这山顶不过是住着一个妖道真阳子,你们遇到的那几样怪兽,都是这妖道用妖术淬炼而成!”

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高凌凯已经愤愤地骂出口来,说道:“又是妖道!就跟乌云老贼道一样吧?”

“差不多!”紫霖点一点头,“此人的武功跟乌云老贼道不相上下,但其妖术却比乌云老贼道还要高深些!”

“可你们既然早知道有妖道藏在深山淬炼怪兽,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把他除掉?”我问。

紫霖轻声一叹,说道:“这妖道八十年前就曾淬炼妖兽,被我师父撞上,狠狠训斥了一顿。后来他就销声匿迹再无踪影。直到上个月m国政府军被巨型马蜂攻击,紧随着玉翠县又出了几幢莫名其妙的死亡案子,我师父才命我前来调查。不想进山不久,我就遇到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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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587章 妖孽洞窟

我跟高凌凯早就想到紫霖的师父云顶道长看着虽然年轻,但至少应该超过百岁,今天算是从紫霖口中得到了证实。

高凌凯忍不住又问“八十年前,那这个妖道岂不是也活了一百多岁了?”

“是!”紫霖点一点头,“八十年前他已经四十有余,现在应该有一百三十几岁了!”

“却不知……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今年是有多少岁了?”高凌凯笑嘻嘻地又问。

我其实也挺好奇,只可惜紫霖微微一笑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口说道“我昨日已经上过山了,那妖道正在闭关,我将他两个徒弟教训了一顿,告诉他们我今天还要上山拜访。不过他两个徒弟本领低微,我若亲手伤了他们,有失我的身份,所以我带你们俩上山。以你们俩身上的这点功夫,比他们肯定还是远远不如,但只要用上那种……会放电的武器,应该不会败给他们。”

“是!”我恭恭敬敬赶忙点头,“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的机会!”

紫霖点一点头,似乎很满意我能想到这一点。

我心中稍一踌躇,又问“却不知那妖道为什么要淬炼怪兽?还有,他为什么要把那几只巨型马蜂带出去攻击国政府军?”

“把那几只巨型马蜂带出去的,当然不是他,而是他的二徒弟。他这个二徒弟是国人,其兄长死在了国政府军手里,所以他趁着真阳子闭关,带着几只巨型马蜂下山。却不料被国政府军一顿炮火,有三只巨型马蜂死在了炮火之中,剩下三只巨型马蜂逃进森林无影无踪。这个二徒弟生怕他师父出关之后会责怪,赶忙跟他大师兄一同在森林中寻找这三只巨型马蜂。却不料他们两个一下山,山上另外几种怪物也逃下山去,这才闹出这么一次风波。至于那妖道为什么要淬炼妖兽,你想想几只巨型马蜂已经令国政府军死伤数十上百人,倘若他有一群巨型马蜂呢?那他岂不是能称霸天下?只可惜他隐居深山八十年,完全想象不出外面的世界早就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慢说他几只怪兽,即便他能让蚩尤复活,刑天重生,也无法跟现代武器相抗衡!”

他说到后来,不由得连连摇头。看来他对目前世界上各类大杀伤性武器层出不穷,不仅感觉不以为然,甚至是深怀忧虑。

我能够明白他的心思,现代人类明明可以和睦相处共谋发展,却偏偏全球各国都将大量金钱人力投入到军备竞赛当中。

尤其在全世界存有的核武器,已经能将地球毁灭几次,可是以霸权大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仍旧在研制更加新型更加厉害的武器。逼得较弱小的国家,也不得不倾力跟进。

长此以往这么发展下去,地球恐怕终将毁灭在我们人类手里了。

不过像这么大的话题不是我这小人物能够操心的,我只是稍微琢磨一下,便将其撂在了一边。

那山的高度至少有三千多米,我们这样直奔上山,是很费劲的一件事情。

眼瞅紫霖轻飘飘地迈步而行,好像走得舒缓轻松,但我跟高凌凯紧跟着他,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紫霖不得不停顿下来,让我们歇息一阵,又掏出两枚碧绿的丹丸让我们服下。

那丹丸清香扑鼻十分好闻,我跟高凌凯都知道那肯定是在现代社会找也找不到的好东西,忙将丹丸吞进肚里。

就感觉肚腹之间先是凉悠悠的非常舒服,紧接着一股暖气散进四肢百骸,不仅酸痛的双腿瞬间恢复,浑身也感觉有劲使不完一样。

喜得高凌凯连声问紫霖这是什么药丸,紫霖也不理他,只道“既然力气恢复了,那咱们就继续赶路吧!”

说完他就重新迈步上山,我跟高凌凯急忙跟上。

那丹丸果真神奇,剩下的路程,我跟高凌凯竟没再觉得腿酸体乏。

这一赶直到下午两点多钟,眼瞅着离山顶已经不远,随着又一声“轰轰隆隆”宛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洞口呈正圆形状,就跟古式庭院的月亮门一样。

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一只极其古怪的巨兽锁在洞口。

那巨兽高约两米,模样像只水牛,但是没角,而且它好像只有一条腿。

但它那条腿极其粗大,感觉就像猫的后腿一样,中间有一个大关节,它就靠这个大关节令它的身体起起伏伏。

它的脚掌更显宽大,牢牢地撑住地面,使它的身体不会歪倒。

而像这样的腿脚构造,弹跳能力必定极其厉害。

此刻它两只铃铛般的眼睛,正充满凶光注视着我们,我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有铁链锁着它,它肯定已经纵跃而起,用它那大得异乎寻常的脚掌,一下子将我们踩成肉饼。

但有铁链锁着,它只是蹲伏着身体,冲着我们呜呜的低吼。

在它应该是低吼,可是我们听着却仍旧感觉震耳欲聋。

“这怪物弹跳能力极其厉害,而且其脚掌非常坚韧,一身厚皮也是刀枪不入。唯一的罩门,是它颈下那个小窝。”紫霖说。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得如此清楚,不过以他的本事,自然说什么我都坚信不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暂时不用理会它,这怪物叫声吓人,其实并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咱们还是先跟它的主人们说话吧!”紫霖说,忽而冲着洞口提高声音,“真阳子道长,你今天还要闭关不见我么?如果你仍旧避不见面,那我今天可就要直接进洞里去了!”

他这话一喊,倒喊得我跟高凌凯一下子紧张起来。

那洞口并没有安装洞门,但我估计在里边还有一层门户。

就听见“吱吱呀呀”一阵响声入耳,紧随着三条人影,从那洞口走了出来。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中年道人,面相丑陋,却一脸倨傲。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道袍,头上戴一顶同色道冠,手上还拿着一柄拂尘,咋眼一看,活脱脱就是一个穿越而来的道人。

他身后两人看来也都有四十多岁,穿着打扮却现代很多。

左边是一个又胖又壮的光头汉子。右边一个却披着一头乱发,皮肤黝黑,神情阴郁,却有些像是国人。

我估计前边这位就是真阳子了。紫霖说他已经活了一百三十几岁,可他看来比他身后两个徒弟还显得年轻精神些。

“你就是云顶老道人的徒弟?”

真阳子淡然开口,两只眼睛放射出冷厉的光芒,对我跟高凌凯不理不看,直接锁定在紫霖身上。

“不错,我叫紫霖!”紫霖不卑不亢。

“紫霖?”真阳子冷笑一声,“云顶好大的能耐,居然安排你这黄毛小儿来找我,莫非他当真以为我真阳子八十年来毫无长进么?”

“怎么会?”紫霖微微一笑,“道长的本事八十年前已经威震一方,八十年后自然更加精进,只可惜呀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你一身好本事,却总是琢磨些旁门左道妖法邪术!八十年前我师父饶你一次,可是你不仅没有半点思过,反而隐居在这深山之中继续淬炼妖兽。最令人发指的是,你为了淬炼妖兽,数十年间掳走了无数襁褓幼婴,便是这一桩罪过,已经够将你碎尸万段!”

紫霖越说越是愤慨,到最后两句,已经是冷厉如刀。

真阳子嘿嘿一笑,陡然间笑声一停,森然说道“所以云顶老道就让你这黄毛小儿来教训我?你究竟有些什么本事,就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出此狂言?”

“我没有什么本事,但邪不压正,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铲除你这妖邪败类!”

紫霖话一落音更不多说,陡然间影子一晃,他身体轻飘飘地纵飞而起,只向着那面相丑陋的真阳子凌空扑击。

真阳子嘿嘿一笑,身影也跟着飘飞起来,真就跟神人一般,不仅在陡然之间拔高数米,并且双脚在洞口上方轻轻一点,他清瘦的身躯再次拔高,口中嘿嘿笑道“咱们索性到山顶上打个痛快吧!”

紫霖一扑落空,身体竟不往下落,而是向前蹿出,脚尖也在洞口上方的石岩上一点,颀长的身躯紧追着真阳子飞纵向上,口里却叫了一声“你们两个小心点!”

我跟高凌凯仰起脸来,眼睁睁看着两条身影顺着陡峭的石岩直窜向上,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山顶云雾之间,一时真不知是真实发生,还是看了一场魔幻大片。

却听冷笑声入耳,我跟高凌凯赶忙收心凝神,只见真阳子那两个徒弟阴恻恻地看着我们,其中光头汉子冷笑问道“你们这两个小子又有些什么本事,就敢跟那小道士到我们洞前闹事?”

“我们没什么本事!”高凌凯呵呵一笑,“不过对付你们两位,应该也还力所能及!”

“哦?”

光头汉子面容一变,旁边那个国汉子立刻开口说道“师兄何必跟这两个年轻小子动气,咱们直接卸了夔的锁链,让这两个小子直接葬身在夔的足下!”

他说的是汉语,只是听着怪里怪气。

请看第588章《本卷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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