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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人别凶,给你生个娃》


第1章:你活不过今晚了

你有试过大半夜被吵醒吗?

我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一副红木棺材里,被四个大汉抬着走。

棺材的盖子并没有合上,隐隐绰绰的还能望见几只蝙蝠在夜空中划过。

为首的男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那个该死的黄天明,跟谁抢生意不好,非要抢到老子头上,看我不整死他的徒弟。”

黄天明是我师父的名号。

估计是我师父得罪了什么人。

我躺在棺材里,愣是一动不敢动。

眼看着我被抬进了一座墓穴,那几个大汉立刻就把我放下来。

“靠,快到十二点了,别磨磨蹭蹭的了,赶快走。”那为首的男人连棺材盖子都忘了盖上,抬脚就跑了。

剩下的几个大汉,也皆是全部跑掉了。

听着几乎没声了,我才敢从棺材里坐起来。

这种比较大的墓穴,一般都埋着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看着墓穴的装饰,我估摸着墓主人少说也有上千岁了。

我刚想爬出棺材,就看到主墓穴的那口棺材盖子,从里面被人给推开了。

完了,估计诈尸了。

我被吓得一身冷汗,头皮都发麻了,愣是坐在原地不敢乱动。

难道我今天要嗝屁在这里了?

我张锡当然不会傻到白白等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箓往棺材丢去,自己就手忙脚乱的翻出棺材往外跑了。

这个墓穴就像一个迷宫一样,怎么跑都好似找不到出口。

忽然之间身后就凭空伸出了一只手,将我的腰肢搂住,拉向墓穴深处。

我的身体就像灌了铅一般,任凭我怎样也动弹不得。

那具尸体把我压在身下,一丝温度都没有的手掌直接就给褪掉了我全身的衣物。

“不要…”

我就算再怎么傻,这个时候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压在我身上的那具尸体,完全没有理会我。

下身紧跟着一痛,我所有的意识和理智,都混沌了。

再次醒过来之后,我人已经在医院了。

师兄林枫就站在病床的窗口边上,冷着脸问师父:“墓穴里那个欺负师妹的人到底是谁?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冲动有什么用。”师父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我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姓李的居然会对锡锡下这么重的手。那个墓穴我去看过了,里面那个不是好惹的主。”

我还没从酸痛的劲儿缓过来,就听到他们讨论昨晚的事。

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失身给了一具尸体,她豁出命也会想办法抽死那具尸体。

也许是注意到有异常,师父话还没说完,就转头看向了我,“醒了?”

“醒了。”我从病床上爬起来,不想过多谈论昨晚的事,“我是怎么回来的?”

林枫立即就换了脸色,知趣的没有提起昨晚,应道:“锡锡,你身上可是带着师父送给你的符箓,想要找到你,简直轻而易举。”

“知道了。”

我现在压根就没有心情听他们讨论这些,脑子就跟浆糊一样,完全不能正常运作。

当天下午,师父就把我和师兄送回了学校。

大学虽然管的松,但是旷课的记录自然是越少越好的。

师父临走前,还往我手里塞了一枚雕花的玉佩,说是有了这玩意儿,关键时候可以防身。干这行的,不能没有些保命的东西。

我昨晚碰上那样的事儿,这时候最容易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准走个路都能拐到阴间。

握着那枚玉佩,心里才觉得安心不少。

可谁知道,打这天以后,我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一开始还只是夜晚亢奋,白天嗜睡。

谁料到一个月之后,我的身体就像整天泡在冰窟窿里一般。从脚底,到头皮,都是冰凉的。

这天晚上,我一如既往的突然之间醒了。

只觉得脸上黏黏糊糊的,扰得人不舒服。

我摸黑走进寝室的厕所,看着镜子里面可怖的模样。

原来是流鼻血了。

我对着水龙头把脸上的血迹都给冲干净了,才回到寝室的床铺上。

这么一来一回的,把睡在我下铺的小妮子柳明婷都给吵醒了。

她冷的寒颤了一下,起身把窗户给关上了。

然后才过来靠在我旁边,压低声音问道:“锡锡,又睡不着呢?”

“嗯…”我轻轻颔首,“我总觉得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只见柳明婷刚想说什么,门外便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跑步声。

紧接着,一个男人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大家往南边跑!鬼子的援军马上就过来了,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我和柳明婷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面面相窥,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女生宿舍楼里,为什么会有男人?

“锡锡,这宿舍是不是闹鬼啊…我听说这里以前就是个战场,死过不少人。”她攥紧了我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我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外面的动静不算小,可这偌大一个宿舍楼,竟还真没有人发觉。

难不成这种东西,又让我给遇上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下一秒敲门声就接踵而来。

我只觉得后背都有些凉,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就竖起来了。

“锡锡,怎么办啊,门外那个到底是人是鬼啊。”柳明婷比我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抖成了糠筛。

我惨白的脸上不见一点血色,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她说:“只要不开门就好了,它应该进不来的…”

门外那东西就像是听到了一般,‘咯咯’一下就笑出来了,“张锡,你以为你能把我困在外面?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怎么可能逃到五更!”

然后,大门的把手,被人在外面疯狂的撬动。

这门是木板的,撑不了多久。我估计三分钟之内,外面那东西就该进来了。

我脑子彻底就懵了,抓起手机就给林枫师兄打了一个电话。

随即,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冰冷又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我靠。”我下意识暗骂了一句。

手指快速的翻着通讯录,我才发现认识的人真的不多。

下一秒,木板制成的门已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口那东西一双灰白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脖子一歪,脑袋就像不受控制一般,瞬间就落下来了。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才滑到我脚边。

借着月色,才隐隐绰绰的看清那脑骷颅上附和的五官,有些肉块从脸上脱落,露出里面清晰可见的白骨。

蛆虫在肉块上肆意的爬动,隔着距离也能闻到一阵腐臭味儿。

它冷不防的咧着嘴扭曲的笑了片刻,嘴根子都快咧到脸上了,“张锡,你活不过今晚了。”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符箓就往它脑袋上砸,然后二话不说的拉起柳明婷就往外面跑。

身后那东西也不着急追,脑骷髅围着我们寝室绕了好几个圈子。

然后,那双明灭不定的眸子,忽然就冷到了极致。

脚下的步子仍是不敢停,直到那玩意儿渐渐淡出了视线,我才敢撑着腰身歇一会儿。

自打那天从墓穴回来以后,我的身体倒是越发瘦弱,可体重却始终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来不及多想,我就明显感觉到胃里的食物如翻箱倒柜般的给吐出来了。

“锡锡,你没事儿吧?”柳明婷这时候还没有缓过神儿来,两眼放空的冲我吐在地下的污秽物瞧了一眼。

“没事,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个月一直这样,没消停过。”

按照师兄的说法,估计是我那天晚上在墓穴染上阴气了,得倒霉一阵子,等到我身上的阴气散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好了。

柳明婷本就煞白的小脸愣了片刻,盯着我说道:“锡锡,我嫂子刚怀上那会儿,也会这样三天两头的孕吐。”

她没有点明,我却是实实在在的听明白了。

这意思,是寻思着我是不是怀孕了。

我顿时就觉得脑门一沌,似是有几百只苍蝇绕着头顶鸣叫。

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怀疑过,我有可能是怀了那僵尸的孩子?

她见我不说话,眯起眼盯着地面好一会儿,才抬起目光看向我,“锡锡,只要咱们活过了今晚,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如果真怀了孩子,我就陪你去找孩子他爹,要个说法。”

柳明婷跟我打小就是光着屁股在一起玩的,未婚先孕这种事情,她知道我是干不出来的。

我顿时就觉得鼻尖一酸,脑袋埋进她的肩膀稀里哗啦的哭了出来。

要是说那天晚上欺负我的是个活人,哪怕是地痞无赖,我都会好受些。

可只要一想到是个毫无温度的僵尸,我就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由着我哭了多久,四周的温度突然就阴冷了不少,红漆木板铺成的走廊上,缓缓响起了一阵儿脚步声。

我跟柳明婷的身子均是一抖,顿时大气儿都不敢出。

方才被泪水肆意掠过的脸颊上,这会被风吹的有些生疼。

只见走廊尽头拐弯的楼梯口,有两道身影竖在那。

“会不会是刚刚那个东西追上来了?”柳明婷眼珠子也不敢眨一下。

第2章:鬼娃娃

毕竟这种时候,搁谁也不相信那两个身形是活人。

这会儿那玩意儿要是追上来了,我铁定是没有力气继续跑路的。

平常这些个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不会去主动招惹活人,除非是戾气极重的厉鬼,或者有什么因果关系,才会像这般找上门来。

可我总觉得,这些东西跟那个墓穴里欺负我的僵尸有关系。

眼瞧着那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的身子也彻底僵硬了,小腿肚子就跟抽筋似的,一点知觉都没了。

“锡锡,愣着干什么,快跑!”柳明婷猛然间连拖带拽的拉着我的胳膊肘就往反方向跑。

我这才醒过神来,踉跄了好几步才追上她的步子。

走廊深灰的墙壁上倒映出我们的影子,我趁空余之际偷偷瞄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东西距离我们仅有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空隙。

那两个东西,绝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看到过最恶心的鬼魂儿了!

它们的四肢异常扭曲,一大半的身体连模样都看不清了。就连血肉模糊的脑袋上面,也有部分碎成了骷髅渣,我估计不是跳楼死的,就是出过车祸。

以前我陪师父抓魂儿的时候,绝对是见不到这种死相比较难看的。

不仅看着倒胃口,接触多了对心理也不好。毕竟我大学还没毕业,这要是吓出病来,我妈肯定是饶不了师父的。

可眼下,居然还是让我给碰上了。

按照我跟柳明婷这速度,再过不了一会儿就该被追上了。

就在我打算豁出去,跟它们拼命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身后一空,那两个追着我们的东西,莫名就没动静了。

我跟柳明婷极有默契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缓缓停下脚步回头。

那两个本就看不清模样的东西,此时脑袋都被人给生生拧下来了。

估计是这一幕真的把我给恶心到了,我也顾不得这里是什么环境,捂着小腹又吐了一顿。

下一秒,视线里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拿了块手帕不紧不慢的递到我眼前。

顺着视线上望,是一个高我一头男人,穿了件黑色的长袍,脚下踏着一双丝线织成的靴子,就连五官的每一寸都精致的恰到好处。

可我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也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我没有接他的手帕,毕竟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嗝屁。

他好看的眸子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不耐的拿起手帕把我的嘴巴给擦干净了。

这下不但是我,就连柳明婷都看直眼了。

“夫人,我来晚了。”男人的声音终是落在空旷的走廊上,那情感就似压抑了很久,此刻终于快要爆发了一样。

我下意识的就将手搭在了小腹上,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在叫我?…”

要不他的眼神极为肯定,我差点就把他当成神经病了。

他的嘴角稍稍有了些上扬的弧度,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慵懒好看,“难不成你把那天我们在墓里的事情给忘了?”

他这么一说,我彻底懵在原地了。

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不会就是那天那个僵尸吧?

我只感觉脑子里一根紧绷的弦快要断了,有些歇斯底里的冲眼前人吼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毁了我一次了,现在出现在这里做什么?来看我笑话么?”

要是换了以前,我绝对不敢冲一个僵尸大吼。

可是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儿,估计都冷静不下来。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陆怀萧。”他没有回答我,脸上的神色也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来丝毫波澜。

我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抬起眼睑,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彻底。

然后,扯着几乎快要沙哑的嗓子道:“我记住你了,你满意了吧?能不能放过我,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你找。”

“不必麻烦。”他噙着笑将脸凑近我耳边,一字一顿说道:“张锡,我只要你。”

如果他是个活人的话,我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可他不是。

话音刚落,陆怀萧便一甩衣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了。

随着他的离开,整栋宿舍楼立即就有了生气,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估计也都被他给解决掉了。

第二天一早,我跟柳明婷向学校告了假就往药店跑。

不管是验孕棒还是试纸,我们都给买了回来。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把那天墓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柳明婷了。

柳明婷也只是神色复杂的拧了把眉头,什么也没说。

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确认肚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寝室里的其他两个室友昨天都因为有事儿,住在外头了。不然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向她们解释。

这个时间,估计她们已经去上课了。

柳明婷帮我把寝室门给反锁了,说:“锡锡,现在宿舍里没什么人,你赶紧去验验。”

我也知道事情不能耽搁,万一等到寝室另外两个小妮子回来了,我就真解释不清了。

提着那袋各式各样的验孕棒进了厕所,按照说明书上的全部给验了一遍,现在就只等结果了。

我坐在洗手台上,抬眼便是望见镜子里那张面容憔悴的脸。

万一真怀了那僵尸的孩子,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一般是流不掉的,还得用特殊的法子给除掉。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等到那些个验孕棒出了结果的时候,我也没勇气去看,从门缝里全部塞了出去。

“婷婷,你帮我看看几条杠。”

我张锡以往一直认为自己的胆子挺大,可真当碰上事儿了,我压根就没办法去面对。

只听见柳明婷在门外拾起了那些验孕棒,也不说结果,就一个劲儿的叫我先出去。

我只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踩着发软的脚步从厕所出去,目光一望就看到了桌子上被柳明婷铺成一排的验孕棒,齐刷刷的亮着两条红杠杠。

肚子极为配合的抽痛了一下,就像在提醒我,里面真的怀了个鬼娃娃。

我顿时就站不住脚跟了,身子一软就瘫坐在了床铺上。

柳明婷这个时候还算保持着理智,拿了张黑色塑料袋把那些验孕棒全都给装起来了,又打了个死结,才丢进寝室外面的公共垃圾桶里。

“锡锡,你师父不是道士吗,他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鬼娃娃的。”她抚着我两边微颤的肩膀。

她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抓起手机,二话不说就给师父打了一个电话。

我师父估计是有些忙,半晌之后才接起来,沉重的嗓音微微扬起:“锡锡啊,怎么了?”

“师父!”我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了:“我怀了那个僵尸的孩子,昨天晚上那只僵尸又出现了,我要怎么办?…”

在师父接通电话之前,我还一直在酝酿,怎么把怀孕的事儿委婉一点的说出来。

可是真正听到师父声音的时候,我才发现根本就忍不住,话一到嘴边就全盘托出了。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久到我都以为师父把电话挂了。

刚准备将电话掐断的时候,师父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看来他真的缠上你了。”

听这语气,就似早已预料到了一般。

“你去找林枫,叫他带你来见我。我给你处理掉那个孩子。”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不少,“锡锡,你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虽然师父的声音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每一个字眼儿。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刚想再问些什么,师父就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尽管听的云里雾里的,可我仍然是放松了些。

至少除掉肚子里这个鬼娃娃的事儿,是有法子的。

柳明婷的表情也跟着松弛了不少,故意笑得没心没肺的,“锡锡,你看,我就说没事儿吧,你师父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希望这个鬼娃娃可以走的不那么痛苦。”我将手搭在小腹上,总觉得开心不起来。

如果真把这个东西给除掉了,那我的肚子里就是死过人…严格来说就是死过僵尸的了。

我脑子里甚至已经想到了陆怀萧找上门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打掉孩子。

倘若我肚子里的不是个鬼娃娃,而是个实实在在的胎儿,我都不一定会堕掉。

可是师父跟我说过,一般的活人,要是怀上鬼胎的话,那是会被鬼胎给反噬的。说白了,就是肚子里的鬼胎会一点点把自己的母体吃掉。

这么恐怖的东西,我也不敢在肚子里多留。

林枫师兄没多久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接到了师父指示,特意来宿舍楼下接我。

我随手披了件外套,就急匆匆的跑下了三楼。

林枫一如既往的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清澈的眸子好像一眼就能看到底,“跑那么急做什么,万一摔着碰着怎么办,我不着急的。”

第3章:鬼打墙

“哪有那么娇贵。”我放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搭上了小腹,话锋一转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找师父?”

他不动声色的将视线淡淡扫过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师父现在在太山。你放心,道门里那么多厉害的前辈,一定可以帮你堕掉那个鬼胎的。”

太山是我们道门的所在地,几乎所有的道士道姑都居住在那一片。

而我师父,只收了我和师兄两个徒弟。加之我本来就是个半水桶,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师父在道门里一直不受待见,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太山了。

恐怕是他真的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儿,才会赶回太山。

“师兄,我总觉得这鬼娃娃的父亲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许多,万一除不掉肚子里的东西,估计道门里的那些人,又该说些闲言碎语了。”自打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以后,我现在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就怕哪一天突然碰上些厉害的东西把我给杀了。

林枫领我出了学校,坐上了他那辆黑色路虎。

等到车子开出了好一段距离,他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儿,“锡锡,那天将你送去墓地的人,是师父的死对头,我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为了报复师父,才牵连了你。”

听到这话,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后来我也去那个地方看过了,压根没有墓地。”他好看的眉头一点点邹起,“你们那天恐怕都遇上鬼遮眼了。那天欺负你的东西是个厉害的主,我查不到半点他的蛛丝马迹。”

鬼遮眼?…

我顿时就慌了。

按理儿说,我们道门里的人,身上的阳气本来就比一般人多上许多,鬼遮眼或是鬼捂耳什么的,平常是极难碰上的。

我的手指甲不自觉的就扣进了底座的皮套里,硬生生的扣出了一个小孔。

林枫侧过眸子看了我一眼,说道:“只要等你的事情解决了,我以后就不会再让那个东西有机会碰到你。”

师兄的能力,我是相信的。

可是陆怀萧的实力,绝对在他的上面。

我干脆也懒得想那么多,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眯上眼睛靠着车座睡了一会儿,我居然是梦到了陆怀萧。

他这次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九龙拉棺的图案,看上去倒是有些渗人。

要知道,九龙拉棺这个图案,在喜好纹身的人里头,可是个大禁忌。

可是陆怀萧,竟然轻轻松松的将这个图案穿在了身上。

我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不少神色木讷的人,手里捧了盏蜡烛,踩着轻飘飘的步子从我身边走过。

尽管他们看上去没有意识,可还是会主动避开那个站在中央的陆怀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阴间的游魂。

视线里那抹藏青色的身影渐渐转过身,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我身上。

“张锡,你为什么想要将我们的孩子打掉?”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但我明显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一分怒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子连心,我的肚子也紧跟着传来一阵翻天覆地般的疼痛。

我被他给问住了,一时半会没答上来。

陆怀萧阴冷的眸子半眯着,似是要将我看穿,“我的孩子,谁敢伤他,我便让他尝一尝浸忘川水的滋味。”

“既然你这么在乎你的孩子,为什么非要让我怀上?”我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终于从牙缝儿里挤出了一句话:“你明明知道我是道门里的人,有的是法子把这个东西给除掉。”

话音一落,便瞧见他挥起那身藏青色的衣袖,四周的游魂忽然之间全都不见了。

只是眨眼的瞬间,他就已经到了眼前。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伸手便探向我的小腹。

我肚子里那东西,顿时就不闹了。

“陆怀萧,我听我师父说过,鬼胎是可以转移母体的。只要你把这鬼娃娃给别人,就没这么多事儿了。”我也不忍心看见他们父子硬生生的被我拆散,便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毕竟这鬼娃娃是我怀上的,我也舍不得把他除掉。

我只记得,陆怀萧最后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然后,那场身临其境的梦,猛然间惊醒了。

我依旧是靠在车座上,姿势一点儿没变。

车窗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染上了一片黑,眼瞧着四周的东西都快要看不清了,也没见到半点太山的影子。

“师兄,怎么还没到?”我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立马坐直了有些酸痛的身子。

林枫轻抿着薄唇,脸上看不清是什么模样,“锡锡,我觉得咱们应该遇到鬼打墙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东西的实力绝对不比我低。”

先是碰上鬼遮眼,现在又是鬼打墙?…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怀萧。

自打遇上他以后,什么好事儿都没发生过,每天的日子像过山车似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突然倒下去了。

原本听师父提过鬼打墙,说是只要用女子的例假血,就可以破除。

可我现在肚子里怀了个鬼娃娃,跟平常孕妇一样,都不会来例假。

就算我没怀孕,也是绝对不好意思在林枫的眼皮底下,拿出那个玩意儿的。

就在我思想开小差的时候,林枫突然就一踩刹车,把车靠边停了。

“我们不能这样一直兜兜转转的,车快没油了。”他的脸色就像抹了层锅底灰,铁青铁青的。

我跟林枫随即就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掏出两个背包给带上了。

道门里的人一般出远门,都会带些保命的东西。

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平生最怕的就是道士,所以一般也不敢轻易招惹。

要是万一碰上了厉害的,这些东西就起作用了。

我跟林枫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车子里等着那玩意儿来找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从包里掏出根白蜡烛,燃上了火,才得以看得清一些路。

“锡锡,跟紧我,万一咱们俩再走散了,就真的完了。”他冲我说。

我现在脑子都糊成一团了,压根没办法正常思考问题,这种时候,林枫说什么我都会乖乖听着。

天上那轮被云雾遮去一半的毛月亮,在这个时候,倒显得十分应景,瘆得人慌。

林枫倏地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手上的蜡烛特意往地面照去。

只瞧见被他用火光照过的地方,有个别虫子扭扭捏捏的驱逐开来。

不看还不打紧,一看差点没把我给吓坏。

那些哪里是普通的小虫子,分明就是苗疆那边盛行的蛊虫!

林枫琉璃色的瞳孔猛然一阵收缩,“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像太山这种道门盘踞的地方,怎么会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在附近。现在看到这些个蛊虫,我怀疑是道门里故意有人想整师父,才拿我们开刀子。”

“你怀疑有人拿蛊虫,操控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来对付我们?”我顿时就懵了。

原本我的脑子,就算不上灵活。

现在碰到这种事儿,更是脑袋都快打了个死结了。

等我差不多缕清一点思绪以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种用蛊虫来操控尸体或者活人的蛊师。

不过像那种蛊师,级别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

我怀疑就是全世界,也没有几个人能做这般地步的。

林枫跟我一样,怎么也不敢相信师父居然会招惹上这种人。

也来不及等我们想出个头绪,身后那辆刚刚熄火的黑色路虎,居然是突然亮起了远光灯。

“师兄,你的车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朝车座里头看去,发现驾驶座上坐了个白衣服的女人!

她面无表情的将视线直勾勾的投过来,嘴巴一咧,冲我们笑了。

我只觉得背后都沁出了一身冷汗,脖子后头就跟有人在吹冷气儿似的。

林枫从包里掏出两把铜钱剑,扔了一把在我手上。

末了,还朝我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瞧了一眼,吩咐道:“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解决掉那个东西。”

说罢,便将蜡烛交到我手里,自己跑到路虎旁边,一剑就把车玻璃给捅碎了。

车里头那东西也不害怕,慢悠悠的扭过脑袋,脸上依旧挂着渗人的笑意。

我刚打算去帮忙,就发现脚下的泥土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钻出来了。

靠,还不止一个!

我抬脚便打算逃,却被土里头突然冒出来的白骨头给抓住了。

那是一双一块肉也看不到的骷髅手,漆黑的夜里,只看得到白花花的骨头。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挣脱,但发现那骷髅手虽然一块肉都没有,力气却大的惊人。

“师兄,好像不止一个!”

我冲林枫那边喊了一嗓子,手上也仍是不敢停,铜钱剑直接就给捅进土里头了。那双手被我搅和的稀碎,终于不再有动作了。

林枫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下一急,手里的铜钱剑一下子就捅入了那女人的小腹。

就在我们以为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又更深了几分,咯咯的发出笑声。

第4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笑声虽然不大,却足以让人冷出一身汗。

她白色的裙子上渐渐晕开一朵朵血花,脑袋一歪,顿时没动静了。

可是嘴上渗的人慌的弧度,仍然不见有任何变化。

林枫白剑进,红剑出。

那些个附在剑上的铜钱,一粒粒都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他这才大步流星的冲我跑过来,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锡锡,没事儿吧?”

“我没事。”

林枫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些,从我手里拿过那根已经燃了一半的白蜡烛,说道:“我们已经耽搁了些时间,现在要快些找到出去的办法。”

他的声音轻的像是要埋没在这夜里。

我抬起目光朝他看了一眼,忽然就看到了那个女人趴在他的背上,嘴巴干咧着朝我笑。

仅是短短几秒钟,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路虎里面瞧上一眼,那女人一抹白色的身形果然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师兄。”我头皮有些发麻了,“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这话一说出口,倏地就感觉有个东西趴在我背上。

我就是再傻,这个时候也知道背上是什么东西。

林枫估计也看到了,握着蜡烛的手收紧了一圈,“别怕,我来之前给师父打过电话了,如果我们在第二天之前没赶到,他一定会赶过来救咱们出去的。”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慰我。

也有可能,是为了吓唬我背上那个东西的。

但我依旧是很配合的应了句:“师父那么敏感,估计现在已经在下山的路上了。”

话音一落,背上那东西果然不见了。

我跟林枫同时舒了口气儿,坐在原地就开始想怎么破解鬼打墙的法子。

其实办法倒是挺多的,但是我们情况特殊,仅有的那些个办法也都实行不了了。

“师兄,你行过房事吗?”我突然就脑子一热,想到了一个民间流传的土法子。

在入道门之前,就听奶奶辈的人常说:童子童女的尿液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破解鬼打墙。

所谓童子童女,就是身子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干过那事儿的人。

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明显是没有用的。

林枫被我给问的一愣,白皙的脸上挂了些许别扭,“没有,道门里头的人不能结婚,我不能耽误别人。”

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以后,他才有些反应过来了,“锡锡,你不会是想用童子尿走出这个地方吧?…”

我也不跟他藏着掖着,脑袋随即就点了点。

“其实,我的心头血也可以破除这些污秽之物。”林枫盯了我好久,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差点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他也丝毫不避讳,衣领一扯就漏出了大半截膀子,手里的铜钱剑眼看着就快碰到心口上了。

师父的声音就像救命稻草一般,十分及时的把他给叫住了。

再转眼,便是看到师父板着长脸,手下一点情面不留的给了师兄一个耳光。

“碰到区区一个鬼打墙,你也要用心头血来解决?”他的脸色铁青,“林枫,你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我打一开始还以为师父是心疼师兄。

后来上了太山,进了道门里头,师父才告诉我:道士一般都有五弊三缺,五弊分别是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也就是钱、命、权。

林枫打小家境就不错,在道门里的声望也不错。

缺的不是钱,不是权,那必定就是缺命了。

说是在林枫刚入道门那会儿,就有人发现他的心头血能对那些鬼祟之物产生极大的伤害,是块做道士的好料子。

但是像这种情况,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晓得了,那林枫就真的有危险了。

所以师父平时让他用心头血的次数,简直少之又少。

我突然就觉得,林枫在我心里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要是我的心头血能有这种作用,也就不至于莫名其妙的怀上个鬼娃娃了。

解释了师兄的事情,师父这才想起来我们上太山的正事儿。

“锡锡,你想清楚要打掉这个孩子了?”

师父微眯的凤眸在我的小腹上扫了眼,“要是生下来了,将来也怕是个厉害的主。”

我当然是想清楚了。

先不说我能不能接受,就我妈要是知道我肚子里怀了个僵尸,铁定是要活生生被我给气死的。

我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妈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到这么大的每一帧画面。

她把我养到这么大,绝对不是让我替一个僵尸生孩子的。

“就算是为了我妈,这个孩子也留不得。”

我也表明了态度。

师父一听到我妈,脸上紧绷的神色立即就松弛了些,“行,就算是为了秀兰,这个鬼胎也留不得。”

那一阵儿,我突然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紧了一般。

肚子里那东西,刹那间就开始闹了。

师父也不磨磨唧唧的,手上拿了张符箓就给贴在我肚子上了。

我只觉得神识都快散尽了,眼睛一闭躺在地上就晕睡过去了。

肚子上,仍然是火辣辣的触感。

昏睡之中,总感觉有一双小手搭在我脸上。

“娘亲…”

“娘亲,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有个孩子在我耳边发出奶气奶气的童音。

我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打心底里就认为那一定是我的孩子。

只是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不见踪迹了。

视线里,只有林枫一个人趴在我床头边熟睡的景象。

我下意识的就坐起了身,将手搭在小腹上。

林枫平时睡眠就浅,稍有一点动静,他便立即抬起了头,睡眼朦胧的朝我看过来,“锡锡,你醒了?”

“那个孩子,已经除掉了吗?…”我问道。

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觉得挺对不起那鬼娃娃的。

毕竟是在我肚子里住过一段时间,即便是个小僵尸,我也会有不舍。

林枫的脸色有些难看,额头上的青筋竟都有些跃动,“当初那个欺负你的东西,是个极其厉害的主,就连他的孩子,师父也除不掉。”

一听说那孩子没死,我也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烦躁,总而言之,挺复杂的。

“师父已经为你寻其他法子去了,不过这鬼胎不会食母体,所以将他暂时留在你肚子里,也没什么危险。”他说一句便会看一分我的脸色,显得十分小心翼翼。

就连师父这样的人,都拿这鬼娃娃没办法。

会不会我注定就是要当这鬼胎的妈,一辈子被他们父子两束缚。

“我知道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只觉得身心疲惫,已经没什么多余的精力同林枫继续聊下去了。

他与我相识多年,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可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妈张秀兰突然来电话了。

师父一定把事情全都告诉我妈了。

我接起电话,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一顿骂的准备。

可是电话那头,只听到我妈轻轻的一声叹气:“锡锡啊,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不?”

“不疼了。”

我一听到我妈的声音,鼻尖一酸,眼瞳里立马弥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指尖深深浅浅的陷在掌心,用清晰的刺痛感来缓解我浓重的鼻音。

太山的环境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加之这是半山腰,根本就听不到什么杂音。

而我妈的声音即使淡淡的,也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有空就回家里吃顿饭,妈也怪想你的。”她说。

我顿时就再也忍不住了,泪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落,收也收不回来。

即使是我妈挂了电话以后,我的情绪也还是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神经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房子里不止我一个人。

我酸痛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阴暗里就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衫的男人,吊儿郎当的坐在我旁边。

他一出现,整间房子里便全是尸土味儿。

这里是太山,师兄就住在我隔壁,加之这男人模样倒也算可以,我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小娘子,你想不想把你肚子里那个玩意儿除掉?”男人的语气略微轻浮。

我一听到他提及我肚子里的鬼娃娃,立马就来了兴趣,“我师父都没办法除掉,你能有什么办法?”

言语之间,我已经将他打量了个遍。

桀骜不驯的脸上呈灰白色,模样看着年轻,估计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

他凤眼一扬,脸上立即是浮现出了好看的弧度,“你们道门里的人,对付这种大煞的鬼胎当然无可奈何,可我是阴间来的,自然有办法把那鬼胎除的一干二净。”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仍旧是持半信半疑的心理。

他忽然就凑到我耳边,冲我耳朵里吹了口冷气儿,“我可不是在帮你,我有条件的。”

语毕,那双眸子还冲我眨了眨。

要是我再年轻个几岁,说不准真的会头脑一热轻易相信了他。

第5章:想为夫了吗

不过,我好歹也是个大学快要毕业的大四学生,要是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还真是白瞎读了这么久的书。

一听他说有条件,我就知道这事儿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什么条件?”

我警惕的望着眼前青衫的男子。

他也不跟我兜兜转转,干脆就开门见山道:“我要你师父的桃木剑。那玩意儿稀奇,对我天生就有克制作用。我怕有一天你师父拿这玩意儿把我给收了,所以我要先把这桃木剑给毁了。”

他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可我们道门里的东西,确实不是那么好拿的。

“为什么偏偏要我师父的那一把?道门里使用桃木剑的前辈数不胜数。”我仍是不相信他。

那男人脸上挂着痞痞的笑意,凑到我面前,眼神别提有多真挚了,“因为你师父的那一把阳性重,对我们鬼物天生克制啊。”

说罢,还扬起一个迷倒众生的微笑。

要是没见过陆怀萧,我绝对会被他给迷住的。

不过山外有山,鬼外还有鬼,陆怀萧的模样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个。

“我要怎么相信你?”我撇开了目光,将视线放在其他地方。

要是再这么继续看着他的脸,只怕不出一分钟,我就该被他蛊惑住了。

那男鬼见我不看他,也就悻悻的挪开了脑袋,说:“我跟陆怀萧可是仇敌,当然不希望他的孩子顺利生下来了。再者说,你把桃木剑偷出来以后,先让我帮你把这个孩子除掉,再把东西给我不就成了?”

他的话说了一大堆,我也就似懂非懂的明白了一半儿。

不过这个男鬼,应该还是有七分可信的。

而且师父的宝贝,不止桃木剑这一样,少了它估计也没什么事儿。

我也不立即答应,“到时候我要怎么找你?”

他一听有戏,立马就乐了,应的十分爽快:“等你偷出了桃木剑,我会找个合适的时候来找你的。”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同鬼做交易。

师父从小就告诫我们,跟鬼打交道的时候,必须要十分谨慎。

万一被鬼给摆了一道,吃亏的还是自己。

那些个阴间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狡诈,特别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脑子更是比谁都精。

这男鬼看上去年纪轻轻,嘴皮子却是厉害着。

我虽然有些怀疑,可是时间不等人,我这肚子里的鬼娃娃迟早是会生出来的。

就连师父,也拿陆怀萧的孩子无可奈何。

这种时候,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不会错过。

“我叫殷悯,记住了。”他见我不说话,先开了口。

然后,青色的身形便消失在无边际的阴暗中了。

第二天一早,道门里居然是出了事儿。

说是阴间有一群东西来了太山,蓄意挑事儿。

道门和阴间那边本来就不和睦,那些东西这么一闹,立马就把太山搅的不太平了。

就连师父和师兄,也赶过去处理了。

我正好就借这个机会,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师父放在禅房的桃木剑。

事情太过于顺利了,甚至我都怀疑那群东西,就是殷悯带过来制造纷乱的。

拿了师父的东西以后,我也不敢多待,下午就同师兄一起回学校了。

师兄那辆路虎是开不成了,所以只能亲自走到山下,坐出租车回去。

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就像是一直在等我们。见我们上了出租车的后座,自己也爬进副驾驶了。

她倒也算安分,一路上都没有作妖。

只是每次我跟师兄看向后视镜的时候,都能看见她嘴角那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每每看到,都会渗出一身冷汗。

直到到了学校,下了车,那女人终于有点反应了。

我在快要进校门的时候微微瞥了她一眼,只看见她坐在副驾驶上,嘴唇一张一合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口型,就像是在说…

“张锡,你逃不掉的。”

我不想深究,拉着林枫就加快了脚步往学校里头去。

直到她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我才松了口气儿。

师父说的没错,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回了寝室以后,我将那把桃木剑藏在了床底。

然后,拿着澡盆子和浴巾便去了学校公共澡堂。

这个时间点,一般是没什么人的。

除了隔壁寝室的赵青青,几乎就看不到别人了。

“青青,这么早就来洗澡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就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

她套衣服的手微微一滞,巴掌大的脸颔首,“今天身体不舒服,想早点休息。”

我也不好再问什么,客套的点了点头便算回应过了。

等她穿好衣服,离开澡堂子以后,我才觉察不对劲。

赵青青以前在我们系是出了名的好看,这一次见到她,不但脸型瘦的有些尖嘴猴腮的,就连眼睛也小了不少。

那个样子,有点像小时候在姥姥院子里看到的黄皮子。

说白了,也就是黄鼠狼。

我也没太放在心上,脱了衣服就开始冲澡。

按理说,我以前的身材算得上特别瘦。

自打怀上这个鬼娃娃以后,不仅小腹隆起了一圈儿,全身也明显圆润丰满了些。

肚皮上,也渐渐长出了深浅不一的妊娠纹。

我脑子正凌乱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整齐的步子。

估计又是哪个系的女孩子请假了,才会在这个时间点跑到澡堂子来。

我身上一丝不挂,觉得有些尴尬,也就没回头。

谁料,下一秒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轻轻附上了一阵温热的前胸。

“夫人,想为夫了吗?”

是陆怀萧好听的声音。

我立马就将浴巾裹在身上,耳根子都烫的不成样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我与他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可他毕竟是我肚子里这鬼娃娃的爹,每次看到他,气氛都会莫名的微妙。

陆怀萧那身藏青色的袍子将我们两个人围在其中,我一抬头便能感受到他鼻尖浅浅的呼气。

“我是来找我儿子的。”他正色道。

我微微隆起的小腹里头,那个鬼娃娃默契的叫唤了一声。

被他们父子俩这么一唱一和的,我倒还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来。

想到这段时间殷悯就会来找我,帮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突然就觉得有些对不住陆怀萧,和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

毕竟陆怀萧的模样,看上去是真的十分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个小家伙就这么没了,便反复问道陆怀萧:“你真的不给这个孩子换一个母体吗?他在我的肚子里不会安全的。”

如果他同意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我也就没那么多烦心事儿了。

“张锡,不仅仅是我们的孩子。”陆怀萧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你们母子两个人,我都会保护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我竟是有些触动。

自打进入道门起,师父就告诫我们,入了这行,就不能有感情,否则将来注定是要出事儿的。

我一直记着师父的话,这几年来除了林枫以外,几乎没有什么与我走的特别近的异性。

陆怀萧也算是我接触过为数不多的异性。

我顿时就觉得心跳漏了半拍,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了。

他顺势就把我身上的浴巾给扯下来了,目光毫不躲避的打量着我。

“倒是比之前长了些肉。”陆怀萧说着便将我架在身上。

我只觉得下半身一疼,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就滑进去了。

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之久,我终于是忍不住,眼睛一磕就睡着了。

这是第二次。

第二次跟这个男人发生这么亲密的关系。

后来被陆怀萧送回寝室的时候,我的腿脚已经不能正常走路了。

柳明婷是个懂眼的,见我一回寝室就凑到我床铺边上,同我闲聊起来:“锡锡,你现在怀着孕呢,当心伤了孩子。”

“瞎说什么呢。”我不想讨论这件事儿,“对了,刚才送我来寝室的那个男人,就是孩子他爹。”

对于柳明婷,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谁知道她倒是眉头一邹,莫名其妙的盯了我一眼,“我只看见了你一个人,兴许是你肚子里这孩子的爹,不想让我们瞧见吧。”

她这么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女生宿舍,陆怀萧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出现在这里,必定是会引起骚乱的。

所以别人看不见他,也是理所当然。

话锋一转,柳明婷又同我八卦了些其他事,“锡锡,你走的这两天,学校发生了些怪事儿。”

只见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听说我们系的人昨天晚上死了两个,模样别提多吓人了,内脏全都被人给挖掉了。”

内脏都没了?

我在道门里待了这么多年,还真没听过哪个阴间的东西把人给害成这样的。

说不准,压根就不是鬼祟之物干的。

“报警了吗?”我第一反应就觉得可能是人为的。

柳明婷冲我按了按脑袋,说:“出这么大的事,当然报警了,当天下午法医就来看过了,也没说是怎么死的。”

第6章:成了精的仙儿

学校好不容易太平了一阵子,这会儿闹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人心惶惶的。

晚上睡觉之前,柳明婷非说肚子疼,拉着我就去了卫生间。

“锡锡,你说我们会不会碰上那个挖人内脏的东西?”她胆子不大,碰上这种事情也跟其他人一样,镇定不下来。

寝室离厕所也就一小段距离,速度快点的话三分钟就能走完一个来回,压根没什么好怕的。

这两天出了这样的事儿,宿舍熄灯以后走廊上就看不到人了。

我嗔怪的邹了把眉头。说道:“别自己吓自己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她还是有些害怕,一路上都死死地挽着我的胳膊肘,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直到看清了卫生间门口上那个锈红色的‘女’字,她才松开我,自己跑进了第一个隔间。

卫生间的灯是声控的,我们这边有一点动静,那灯都会自己打开。

好不容易,才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一点路。

柳明婷不敢一个人待着,就愣愣的同我找话题:“锡啊。你师父帮你把肚子里那鬼娃娃除掉没?”

“没有。”

我话一说完,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隔间里蓦然有冲水的声音,在我就快以为柳明婷将要出来的时候,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居然是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

我脑子里,立即就浮现出了那些个关于最后一个隔间的各种说法。

“婷婷,你快出来,别吓我。”我立马就站不住脚了。

这种时候,万一从隔间里头爬出来个什么东西,我是真的招架不住。

平时嘴上说着我是道门里的人,可实际就是个半水桶,顶不了什么用。

下一秒,视线里就看到门缝里冷不防的踏出来一双钻红色的绣花鞋。

我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脚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开。

“张锡,大晚上不睡觉在卫生间喊什么呢?”赵青青煞白的小脸忽然就从门后边探出来了。

我只觉得衣服都沾上了些许冷汗,好半天才看清她消瘦的身形。

赵青青不仅是身材,就连个子好像都比之前小巧了不少。

她好像也根本没有在等我的回答,脚一迈就站在我旁边的洗手台上,狠狠的对着水龙头冲了把手。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她那双如同玉雕的双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从手背上渗出了不少细毛,呈土黄色,看上去倒像是动物的手。

我见她都快把手给搓伤了,就抬手将水龙头给关死了,“青青,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明天去医院看看?”

赵青青闻言就伸起修长的脖颈,脑袋歪着看向前面那块半身镜。

我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她压根不是在看自己。

而是通过那面镜子,径直的望向站在她身边的我。

嘴角还挂着淡淡的,上扬的弧度。

我被她盯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头一个劲儿的祈求柳明婷早点从隔间里出来,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

厕所久久没听到一点动静,就连声控灯也不声不响的灭了。

这个地方顿时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我隐隐绰绰的只能看见赵青青一个轮廓,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站在洗手台前。

“你肚子里的孩子挺可爱的。”她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顿时就警醒了,眼睛也不敢眨的盯着眼前的人影儿,“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按理说,这个学校里,除了林枫和柳明婷,我谁都没告诉。

林枫跟赵青青八竿子打不着一起,所以不可能是他告诉她的。

柳明婷跟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种事儿她铁定不会到处乱说。

就在我快要等到一个答案的时候,隔间的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只见柳明婷咋咋呼呼的走出来了,嘴里还碎碎念道:“锡锡,这灯怎么突然熄了,害得我在里头可吓死了。”

一晃神的功夫,我再朝赵青青那个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

声控灯也因为柳明婷并不算小的声音,又亮了起来。

“你在里面没听到什么吗?”我跟赵青青刚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这种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夜里,绝对是可以听清的。

她一边跑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一边佯装生气的说:“我叫你好几次你都没理我,还以为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那水龙头,稀稀拉拉的掉出来几粒米饭大小的水珠子。

然后,连水珠子也不见落下来了。

柳明婷干脆连手也不洗了,神色愈发的难看,“这龙头也坏了,手也洗不成了。”

我因为刚才赵青青的事情,现在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婷婷,方才赵青青来过。”我硬着头皮冲她说。

她愣了一瞬,明显是没反应过来。

等她缕清了思绪,脸色骤然间就变了,拉着我的胳膊肘就往寝室走。

柳明婷跟我估计是想到一块去了。

刚刚我碰到那个,很有可能不是赵青青,是个鬼魂儿。

红木板子铺成的地板上,清晰的响着我俩拖鞋踏出来的声音。

三米高的窗台外边,那些个参天大树几乎是把月亮给遮的没光了。

我总觉得,身后有道目光盯着我们看。

柳明婷摸黑把寝室门给打开了,我进去之前朝身后讪讪的看了眼。

赵青青瘦小的身形就站在厕所门口,她脸上是什么表情我看不清楚。

我也不敢在外边多停留,一进去就将寝室的门给关上反锁了。

第二天早上没有我们系的课,寝室里四个床铺都睡满了人。

平常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在睡觉,今天明显是比以往嘈杂了些。

寝室外面不断有各式各样的喊叫声,偶尔还能听到几个路过我们寝室门口的女孩子窃窃私语着什么。

其他几个小妮子和我一样,都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寝室的寝室长肖悦,俨然就是一副八卦的模样。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刚睡醒的样子。

我昨晚睡得浅,现在一下子就缓过来了,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宿舍里的女生三三两两的把隔壁寝室的门给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会说出类似于“卧槽,又死一个”这样的话。

我奋力挤进了人群前排,就看到一具女尸躺在床铺上,脖子上还有指甲盖大小的灰青色尸斑。

小腹那个位置被人剖开了一个口子,里头原本该有的肝肾脏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了。

我旁边的那些个女孩子,都在讨论这件事。

待我仔细看清了那女尸的脸以后,才发现她是赵青青!

我往后踉跄了两步,脑子都快乱成浆糊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还近距离的说过话,就觉得头皮发麻。

隐约等了二十分钟,警察就带人到了学校里头。

由于我们这里是女生宿舍,所以上来的都是一些女警。

快速的封锁现场以后,法医就地检查了一遍赵青青的尸体,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死亡时间至少七十二个小时。”

七十二个小时?…

我昨天晚上见到的一定不是个活人!

刚刚赶过来的柳明婷三个人,见到是赵青青的尸体,都有些说不出话。

毕竟我们寝室的肖悦和董兰同赵青青的关系都不错,这个时候看见躺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眼泪唰的就掉下来了。

我跟柳明婷相互对视了一眼,无暇顾及她们。

“锡锡,你昨天晚上真的看见赵青青了?”柳明婷将我拉到角落。

要不是亲眼看到了赵青青的尸体,我铁定是不信的。

“我觉得昨天晚上那个不是魂儿。”

昨晚我被吓的有些想不清东西了,可是今天仔细想想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算我再差,好歹也是道门里正儿八经的道姑,不可能连活人和鬼魂都分不出来。

昨天晚上的赵青青,身上没有一分戾气。

所以不可能是鬼魂儿。

柳明婷不懂这些事,只能推理出一个道理:“总而言之,你见到的那个赵青青绝对不是活人。”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又在同时把这无数种可能给推翻了。

要是能搞清楚赵青青是被什么东西弄死的,昨天晚上是以什么形式出现在我面前的,那这一切就好查很多。

“锡锡,那个挖人内脏的东西,会不会有一天把我们内脏也给挖了?”柳明婷见自己理不清思绪,干脆也就放弃了。

这种事情,我还真的说不准。

现在学校一连发生了几起案子,就连学校高层也觉得有些棘手了。

不少胆小的女孩子,当天下午就拖着行李箱搬出了宿舍。

据说警方调了监控,压根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学校那边请了几个自称茅山道士的人,来女生宿舍楼下看了一圈。

那披着黄袍子的道士,年纪看上去也有六七十了,模样却是正气十足,“这不是鬼魂作怪,是仙儿,成了精的仙儿。”

我跟柳明婷站在他们身后,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校领导不知道什么是仙儿,那道士倒也耐心,解释了一番:“在以前那种保家仙,比如蛇,黄鼠狼,狐狸,成了精的都算仙儿。”

第7章: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那咱们学校这个是什么仙儿?”校领导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油光满面的脸上尽是谄媚的笑意。

道士的目光一凛,正色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凡事都讲究一个因果关系,这种成了精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你们学校。”

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是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我们学校有人招惹上了这些东西,现在人家来报复了。

这个道士这么一点醒,我就豁然明白了。

昨天晚上那个赵青青,说不准就是哪个成了精的仙儿。

这种仙儿,都是有灵性的。

也不知道是学校哪个人,得罪了它们,害得宿舍里白白送了几条性命。

“还请崇清大师帮帮忙,把那个仙儿给请走吧。”校领导对着道士一顿点头哈腰,“招惹那些东西的人,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并且严惩的,可学校里这些学生都是无辜的。”

那个叫崇清的道士看着一身正气,那双眸子就似能洞悉人心,绝对是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比不得的。

也不知道校领导是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人物的。

崇清冷厉的眸子绕着四周打量了一圈,也不做声,视线悄无声息的放在我身上了。

“看来你们学校不只有仙儿,还养着我的同行呢。”他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冲谁讲话:“肚子里还怀着一个金贵的主。”

旁边的校领导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的,“大师,你在说啥啊?”

崇清没有深究下去,冷哼一声就将视线挪开了。

我知道,他看出来了。

怕他秋后问账,我也不敢多留,拉着柳明婷就去上晚自习了。

教室里人并不多,大多都去围观崇清那个道士做法了。

晚自习的时候一般没有老师,毕竟都是大学了,大家的自觉性挺高的。

班长秦浩然兴许是为了调动气氛,清了清嗓子在教室里问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被指定的必须要完成一个任务。”

他在班上的人缘不错,不少人都纷纷附和着答应了。

秦浩然拉我们在座的人进了一个群,在群里头发了个红包。

平常抢红包这种事儿,大家都比较积极。抢的多自然开心,抢的少也全当娱乐了。

红包发出去没两分钟,就全被抢光了。

秦浩然站在讲台上,掐着嗓子说:“运气王别赖,自己去实验楼待到晚自习结束再回来。”

运气王是我们班的冯明,长得人高马大的。

我跟柳明婷都只抢到了几块钱,冯明却是足足抢了五十块钱。

教室里立马就有此起彼伏的声音了:“冯明,快去啊,你不会怕了吧。”

毕竟现在处于几起命案的风口浪尖上,冯明估计也不敢一个人待那么久。

“阿明,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换一个吧。”秦浩然也觉得不妥一般,难为情的瞥了他一眼。

冯明人又高又壮的,胆子也挺肥,“换啥啊,不就是上实验楼待几个小时,有啥难的。”

说罢,自己拿着手机就出教室门了。

班上的人俨然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压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我跟柳明婷没什么发言权,也就没管。

冯明一走,秦浩然就继续在群里发红包了。

这次的运气王,是我们寝室的董兰。

这小妮子平时就大大咧咧,一看自己是运气王,直接就冲秦浩喊话了:“说吧,我需要干什么。”

“你就翘掉这节晚自习,现在回宿舍休息吧。”秦浩然平时跟董兰没什么交际,也不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董兰冲肖悦要了寝室的钥匙,就径直离开了教室。

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接了几个红包,晚自习眼瞧着也差不多快结束了。

就在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宿舍的时候,我们系的主任张春华突然就进来了。

她大概也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的每一个地方都丰满的恰到好处,我们系里不少男孩子都喜欢她这一号的。

“你们班的冯明刚刚死在实验楼底下了。”张春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段时间晚上尽量不要出门,下了晚自习就赶紧回寝室。”

……冯明死了。

这个讯号对我们每一个人无疑是重大的打击。

仅仅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冯明那么结实的一个人就无声无息的死了。

我脑子里突然就想到,提前回了寝室的董兰。

现在寝室里就她一个人,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儿。

“你们都先回宿舍早点睡吧。”张春华也显得有些疲惫了,“张锡,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一听到她嘴里喊着我的名字,我霎时就愣了。

我还以为,崇清那个道士把我怀鬼胎的事情告诉张春华了。

谁知道张春华只是不紧不慢的坐在我面前的桌上,说:“我听说你跟林枫都是道门里出来的,现在学校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你们应该有点头目吧?”

她点了根烟,自顾自的抽着。

烟雾扑在我鼻尖,有些微呛。

我不知道她上哪听说的,但是人家已经问到头上了,我也不好回避。

“那个道士下午就说了,是成了精的小仙儿。”我回答的十分中肯。

张春华顺手弹了把烟灰,又兀自放在嘴里抿着,“你们可以抓到那玩意儿么?”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的不得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学校不是请了崇清道士么?我跟林枫都是大四的学生,资历明显没有他好,让我们去抓那东西,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我跟师兄入道门的这些年都是挂个名分,没学什么真本事,跟道门里的其他人是比不得的。

师父觉得我们把大学读完了,再好好学也不迟。

张春华最后吸了一口烟,眼瞧着烟灰快要燃到烟嘴了,她才丢在地上,黑色的高跟鞋踩灭了烟头。

“很多事情跟女生宿舍也脱不了关系,崇清道长毕竟是个男人,不方便插手太多。”她冲我竖起五根指头,“只要你能帮忙,学校会给出五万作为酬劳。”

要知道,很多人累死累活工作一年也赚不到五万。

这个数字,张春华已经给的很高了。

我没有把握,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声称考虑一下。

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随即就应允了。

我跟张春华分别以后,立马就回了寝室。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其他三个小妮子已经睡下了。

我简单洗漱了一番,也躺在床铺上。

奈何今天晚上,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四周的墙壁都是花白一片的,只有天花板呈铁青色。

我忽然就看见,天花板上有块墙皮儿裂了道缝。

那缝原先也只有巴掌大,后来竟是越发的裂开,足足有一米长了。

我有些害怕,手一使劲儿就将被子给拉过头顶,躺在床铺上愣是一动不敢动了。

也不知道这么僵持了多久,身边的床单突然一陷,我只感觉旁边就像贴了一块冰似的,没有丝毫温度。

会不会是那个挖人内脏的东西,现在找上我了?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

被子,倏地被人给揭开了。

殷悯那张痞痞的笑颜顿时就映入眼帘,他凤眸一眯,笑道:“小娘子,我来帮你处理那个鬼胎了。”

鬼吓人,吓死人。

这男鬼的出场方式倒是渗的人慌。

“以后能不能用活人的方式出现?”我白了他一眼。

他也不介意,没脸没皮的说:“我用活人的方式,就进不来女生宿舍了。”

殷悯顺势将我们寝室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的将那袋苏菲牌子的卫生巾给提起来了,“这个是什么?”

我又气又好笑的把那玩意儿给从他手里抢过来了,话锋一转道:“你打算怎么把这鬼娃娃除掉?”

“桃木剑呢?”他也不急着回答。

我一个弯腰,把藏在床铺底下好些天的桃木剑给掏出来了。

殷悯也只是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那我们开始吧。”

我没打过鬼胎,不知道是什么形式,只能跟着他的路子走。

他骨节分明的手在我小腹上轻轻的徘徊。

然后,一点一点的,凭空将手伸进了我的肚子!

小腹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知道他准备把那个鬼娃娃给掏出来了。

我只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给抓住了,正在一点点的抽离。

也就是那一瞬间,我的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一个劲儿的往两边掉。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痛哭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爸爸,妈妈,有坏人要害我!”

“妈妈,我不想离开你…”

两声奶气奶气的童音,冷不防的就从我小腹里头传出来了。

我忽然就有那么一个瞬间,极其想把这个鬼娃娃留住。

下一秒,视线里隐约看到一个藏青色的身形,挥手就将殷悯给甩开了。

陆怀萧含怒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殷悯,你最近胆子倒是肥了不少,连我的夫人和孩子都敢动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殷悯脸上依旧是挂着痞痞的笑意,“要不是张锡想打掉这个孩子,我能那么顺利么?”

第8章:死了一个外卖员

陆怀萧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硬生生的就将殷悯方才伸进我肚子里的那只手给卸下来了。

殷悯吃痛的闷了声,回过头冲我挤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小娘子,这次帮不了你了,改天有机会再来找你。”

只见他捂着那只断了一半的手肘,直接就从窗户口给跳出去了。

我肚子里的鬼娃娃没被除掉,肚皮上倒是留了道巴掌大的伤疤。

“我说过的,没有人能伤害我们的孩子。”陆怀萧也没追出去,反而是在我身边坐下了。

他将我额前的碎发捋到耳朵后面,脸上再没了以前那般不可一世的样子,“张锡,你就真的这么讨厌这个孩子么?”

我这会儿痛的也没什么理智了,嗓子干哑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讨不讨厌这个孩子,我不知道。

但是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留。

陆怀萧就像能洞悉我的想法,末了又添了句:“如果你妈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呢?”

如果我妈能接受这个鬼娃娃,我自然会留下。

可是我了解我妈,她说我爸生前就是跟鬼打交道的,也是被这东西害死的,所以她平生最讨厌这种东西了。

我对于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也充满了好奇。

言归正传,想要让我妈接受一个鬼胎,基本是不可能的。

“她不会接受的。”我扯着嗓子说。

陆怀萧好看的脸上有了些许弧度,模样似笑非笑:“你妈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有表示不接受这个孩子吗?”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

随即我又觉得不对劲了,我妈给我打电话的事情,他怎么晓得?

“你监视我?”

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了,“夫人,不是我听到的,是我们的孩子告诉我的。”

然后,陆怀萧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小腹,在那道疤痕上打圈圈。

没一会儿,那疤痕就随着他的打磨消失了。

要是我们这边的医生能有这种技术,估计赚钱都能赚到手抽筋。

我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却也是打心眼儿里开始慢慢接受他们父子俩了。

“夫人。”陆怀萧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就认真起来了,“如果下次再有人伤害我们的孩子,哪怕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那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场,每一个字眼都足以让人沁出一身冷汗。

估计他是真的很在乎我肚子里这个鬼娃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居然是有些心虚。

既然他不让任何人碰这个孩子,那我就把这鬼娃娃给生下来,然后再还给他,不就成了?

我简直快被自己的智商折服了。

一想到这种田地,我就乖乖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以后不碰你的孩子了。”

陆怀萧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拖着藏青色的袍子就离开我们寝室了。

我见他走远了,才反应过来那把桃木剑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殷悯走的时候顺走的,还是陆怀萧顺走的。

之后的几天,学校依旧是每天都会死一个人。每次警方来的时候,检测出来的死因全都一模一样。

都是被人活生生的挖空了内脏才死透的,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这一阵子,学校里渐渐就流言四起了。

有的说是附近的厉鬼作怪,晚上逮着哪个人,对方就必死无疑。

还有人说学校以前是乱葬岗,葬的都是一些无名无分的尸体,阴气太重。日子久了就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到处杀人,挖空内脏泄愤。

那些个流传的版本挺多,不过都不大可信。

那个叫崇清的道士,依旧是坚持自己的说法,说是成了精仙儿作怪。

不过,现在还比较难抓,得费一点功夫。

这几天我们寝室的四个人,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就怕哪个落了单,也跟着那些人一起嗝屁了。

自从冯明死了以后,董兰就性情大变,整天嚷嚷着要吃动物的肝脏。

我记得以前,她是从来不碰这些东西的。

这天晚上刚下晚自习,董兰就拿着手机点了份外卖,不外乎又是心肺或者肠结什么的。

学校里头是不让外卖小哥进来的,所以她还得跑到宿舍的后门去取。

这一次她取外卖的时间有些长,回寝室的时候已经熄灯了。

她给开了备用的台灯,坐在我床铺边上,自顾自的用手抓着吃。

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腥味儿,肚子里的鬼娃娃像是有些兴奋,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

“董兰,你又在吃啥呢?”肖悦和柳明婷两个人都是夜猫子,这个点一般都没睡。

柳明婷还特意凑近看了眼,啧啧道:“又在吃鸭肝呢?你以前不是从来不碰这些玩意儿的吗?”

董兰也不避讳,端着外卖盒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爱吃这些,你们要尝尝吗?新鲜的。”

语毕,还抓起一把鸭肝在我们眼前晃了晃。

我忍住了想反胃的冲动,摇了个头就算拒绝了。

肖悦居然是真的张嘴把那鸭肝给收进嘴里,咀嚼起来了。

“这鸭肝是不是只有一半熟?”肖悦脸色有些不对劲,不好当着董兰的面把东西给吐出来,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董兰又抓起一把往嘴里塞,“鸭肝熟透了就不好吃了,半生半熟的才有味道。”

我们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不是很理解。

半夜大家都准备收拾收拾睡觉的时候,董兰忽然就一个人望着天花板,自己咧着嘴巴傻笑起来了。

我们还以为,是学校最近出的事儿对她打击太大了,才会这样的。

等到肖悦和柳明婷差不多睡熟过去的时候,我就看到董兰缓缓低下了头,那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我。

“兰兰,你没事儿吧?”我被她看的心里一慌,顿时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她黝黑的眼珠子依旧没有从我身上挪开视线,“张锡,你喜欢吃肝脏吗?”

我被她问的一头雾水,当即就摇了摇头。

自打怀上这个鬼娃娃以后,别说是肝脏了,荤菜都吃的很少。

董兰的嘴巴凭空咀嚼了片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嘴里一样,“你的肝脏,应该比他们的都好吃吧。”

她现在这个模样,像极了那天见到的赵青青。

我愣了片刻没反应过来。

董兰该不会被那个成了精的仙儿给附身了吧?

我突然就觉得,她的五官和之前的赵青青一样,小巧了不少。

“张锡。”她看着我,咧着嘴巴就笑了,“你不会真信了吧?我逗你玩的,瞧把你给吓的。”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我却仍是有些后怕。

毕竟董兰现在的样子,跟她以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我也不好明着说,只能隐晦的问道:“兰兰,你真的没事儿吗?”

那天跟秦浩然玩完游戏以后,冯明已经死了,只有董兰没事儿。

要是说她没问题,我是不大相信的。

董兰嗔怪的瞅了我一眼,躺在床铺上就打算睡了,“我能有啥事儿啊?还能是那个挖人内脏的怪物不成?”

我也不好多问,瞎扯了两句就结束对话了。

第二天一早,警方又来学校收尸了。

不过这次死的不是校内的学生,听说尸体是在宿舍后门被发现的,死者是个送外卖的男人。

警方也依法调查了那外卖员的轨迹,得知他当晚是给董兰送外卖的时候,还把董兰叫去询问了一番。

不过听说最后没查出什么线索,也就只好让董兰先回学校了。

这下子,不仅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就连警方也觉得烧脑了。

那挖人内脏的玩意儿,现在已经把手伸向学校外头了。

上晚自习的时候,秦浩然又突然在群里头发了个红包。

这回基本都没什么人敢抢了,就怕自己是运气王,又被叫去一个人行动,落得个冯明一样的下场。

秦浩然也知道我们的顾虑,清了清嗓子冲我们说道:“现在咱们学校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几乎每天都必须死一个人,再这样下去,我怀疑咱们学校的所有人都得玩完。大家都大四了,再坚持几个月就得毕业找工作了,这个时候转校也挺难的。”

班长的一席话,顿时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生怕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

“这样吧,大家领红包,金额相近的三个人为一组,从运气王开始,以此类推。每个小组今天晚上都不能回寝室睡觉,大家都活跃在学校各个地方,我就不信今天晚上还抓不到那个挖人内脏的东西。”秦浩然说。

这个提议一说出口,大家都表示赞同。

估计是担惊受怕的日子过久了,大家都处在崩溃边缘,就等着有人推他们一把,彻底解脱。

红包没几分钟就全被领干净了。

这次的运气王居然是我,足足抢了五十块钱。

全班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在我身上了。

除了我之外,跟我金额贴的最近的分别是秦浩然和姜立,都抢了四十八块钱。

姜立是我们班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听说高中那会儿当过混混,还是高三的时候努力了一把,才勉强考上大学的。

第9章:消失的三个人

他平时跟秦浩然关系就不好,一看到自己跟我们一队,立马就翻脸了,“凭啥要跟一个架都不会打的男人在一起,这不是送死么?”

秦浩然闻言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冲他说了句:“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我们一起,就单独行动吧。”

搁谁都知道,这个节骨眼儿上单独行动,简直是嫌命太长了,找死。

姜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作罢。

就算胆子再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剩下的人,也陆续分好了队伍。

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秦浩然就划分好了每个队伍活动的区域。

我们三个人就在冯明出事儿的那栋实验楼待上一晚上。

九点半的时候,晚自习的结束铃一打响,大家伙就随着队伍离开了。

我们三个人当中,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有我这么一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虽然只是个半吊子,却也比普通人好许多。

按理说,应该是最安全的一组了。

可是那栋实验楼刚出过事儿,戾气颇重。万一没碰上那个挖人内脏的仙儿,碰上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也是极为可怕的。

每过半个小时,小组里领头的人就会在群聊里头汇报平安。

就算真的碰上了什么东西,我们这么多人,学校也就这么大,一条消息大家就会马上赶过去。

我跟他们两个人,在实验楼的一楼走廊坐下来了。

这个走廊是必经之路,不管是想进来还是出去,都必须经过这个走廊。

“喂,张锡,你怕不怕?”姜立一个人闷的无聊,又不愿意和秦浩然沟通,就找我闲聊了。

我这次准备的比较充足,甭说是平时常用到的朱砂和黑狗血,就连五帝钱和师父给我画的符箓,我都全带过来了。

说不怕,那是假的。

我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类似于保家仙一样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可是这个时候,我要是显得慌乱了,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没事人一样的摇摇头,“有什么好怕的,这么多人呢。”

姜立看我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没想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胆子还挺大,跟班上那些只知道撒娇的娘们不一样,我喜欢。”

我平时跟他也没什么交流,听到这种玩笑话,也只是扯着嘴皮子笑了笑。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姜立在我这讨了个没趣,也就悻悻的岔开了话题:“哪怕抓不到那个东西,能让学校少死一个人也是好的。”

秦浩然握着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又要半个小时一次的确认安全了。

我们这栋实验楼足足盖了四层,就算真的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凭我们三个人,也很难找到。

眼见着已经到了凌晨,姜立眼皮子都快要抬不起来了,索性也就磕着眼,冲我们说道:“我先睡会儿,有什么事就叫我。”

没了姜立的声音,整栋实验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秦浩然见外面起风了,随手就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了。

“最近过得还好吗?”他突然问道。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别扭的回了句“挺好的”。

说实话,秦浩然估计算的上是我的初恋。

据说我们俩以前订过娃娃亲,还是双方的爷爷辈给定下来的。

后来我爸走了,我也被师父收入了道门,秦家生意越做越火红,钱越赚越多,自然就有些看不上我了。

秦浩然他妈在我们刚成年那会儿,就嚷嚷着要把婚事给退了。

我跟秦浩然本来就没什么感情,也就任由长辈们去了。

再之后他妈听说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还来我们家闹了好久,说我是个狐狸精,赖着他们家秦浩然不放。

最后还是我师父出面,才解决了这件事儿。

秦浩然认认真真的将我打量了一遍,说:“是比以前胖了些,小时候一看到你,就是一副瘦的只剩骨头的样子,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我肚子里怀了个鬼胎,能不胖些才怪呢。

“锡锡。”他目光放空的盯着天花板,“如果当初我妈没把这桩婚事给退了,说不准咱们毕业以后就要结婚了。”

…这话几个意思?

难道他对我还有感情?

我不想让他在一个孕妇身上浪费时间,只能讪讪的回应:“别多想了,你以后一定能找个好女孩子结婚的。”

这句话,也算是我这么多年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看不起我们家的是他妈,不是他,所以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偏见。

秦浩然动了动嘴皮子,有什么话呼之欲出,手机突然就传来一连串的响声。

是群聊的消息。

我打开手机,就看到群聊里面那些人都开始汇报平安了。

我们这一次一共分了十七个小组,每个小组都是由领头人汇报的。

秦浩然作为班长,自然是我们这个小组的领头人。

他反复确认着那些发过来的消息,脸色突然跟抹了锅底灰一样,“锡锡,我怀疑出事儿了。”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帮着确认群里发来的消息。

反复清点,发现只有十六个小组回应了。

还有一个小组,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别着急,可能是忘了。”我冲他说:“你先看看是哪个小组没发消息,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就是了。”

秦浩然十分认同的对了一遍信息,发现没有动静的那个小组,主要活动的区域在女生宿舍楼。

因为那个小组里的人全都是女孩子,所以在女生宿舍里会方便很多。

而小组里的三个人分别是:董兰、陈霞和柳明婷。

董兰和柳明婷同我都是一个寝室的,只有陈霞跟我不太熟悉。

她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子,平时就不怎么同人家沟通,在学校的人缘也不算太好。

我下意识就拨通了柳明婷的电话,电话通了,就是一直没人接。

后面又拨了董兰的电话,也是一样的情况。

陈霞跟我不太熟,所以当初我并没有留下她的电话号码。

秦浩然意识到出事儿了,立马就在群聊里放消息了:“现在联系不到董兰她们了,大家上篮球场集合,咱们去找她们。”

然后,消息一发完,就把姜立给叫起来了。

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谁都不敢耽搁,没几分钟篮球场上就站满了我们班的人。

以前那个挖人内脏的东西也只是每天晚上找一个目标下手,可是这一次,却是活生生的丢了三个大活人。

我们寝室长肖悦见我赶过来了,随即就迎上来问:“锡锡,怎么回事啊?她们怎么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我看了秦浩然一眼,他身为班长,碰上这种事儿的时候,只有他的话大家才听得进去。

他冲我点了点头,召集了那些女孩子站一块,“你们上女生宿舍找找,我们男人不方便进去,就在宿舍楼下等你们。”

我们班的女孩子,怎么着也有二十来个。

有几个同董兰关系好的,二话不说就进去了。

柳明婷跟我是发小,我自然不会丢下她,也准备走进宿舍楼了。

进去之前,秦浩然不放心的冲我嘱咐道:“我一会儿打电话给你,你不要挂掉,就保持通话状态。有什么事我会立马赶进去。”

我浅浅的应了声,头也不回的就跑进宿舍楼了。

这个时候,我还是比较关心柳明婷她们的安危。

肖悦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同我走一路。

进来宿舍没多久,就接到了秦浩然打来的电话。

我接通以后也不说话,就放在口袋里。

“锡锡,你说她们会不会出事儿啊?”肖悦就算平时胆子再大,终究也是个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学生,这种时候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我示意她别担心,说是一定会找着的。

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并没有告诉学校,全都是大家私自决定的。

况且这个时候宿舍里的人都睡了,就算有三个人凭空消失了,大家也不敢在宿舍里大吼大叫的。

肖悦打着手电筒,勉强将眼前的路照出一片灰白的光晕。

不远处还能看到其他人打着手电筒,四处寻找的身影。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落单,都是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

我和肖悦回我们寝室看了眼,里面空空如也的,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桌子上还有一桶没吃几口的红烧牛肉泡面,我凑上前摸了摸盛汤的纸桶子,还有些温度。

她们三个人,估计刚消失没多久。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连泡面都没吃完就不见踪迹了?

刚打算检查一下寝室周围,口袋里的手机听筒里头突然就冒出来秦浩然的声音了:“锡锡,找到柳明婷了!”

那一刻,我只感觉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柳明婷找到了,我整颗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只要通过她,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她没事儿吧?”我现在也无暇顾及那么多,第一反应就是柳明婷现在有没有事。

第10章:黄皮子仙儿

秦浩然回答的也爽快,不跟我藏着掖着,“她暂时晕过去了,没什么大问题。可是陈霞跟你们寝室的董兰还没找到。”

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儿。

早几天前我就觉得董兰有问题了,说不准就是被哪个东西给上了身。

如果陈霞出事了,几乎就可以确定董兰有问题。

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不对柳明婷下手,反而把柳明婷给放出来了?

“你们现在在哪?”与其在这里想破脑袋,我还是更想亲自确认一下。

秦浩然告诉了我地址以后,我跟肖悦当即就跑出宿舍楼了。

他们现在,就在实验楼的二楼。

这回实验楼有些冷清,我跟肖悦均是颤颤巍巍的跑上了二楼。

在楼梯间拐角的地方,我突然就从镜子里头看到了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董兰!

我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头。

身后哪里还有什么董兰,只有肖悦一个人。

赶到秦浩然他们那里的时候,只看到柳明婷一动不动的躺在桌椅上。

我上前伸手探住她的天灵盖,发现三魂七魄都是完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秦浩然知道我懂这方面,便殷切的问我:“怎么样?她没事吧?”

“没什么问题。”我仍旧是放心不下,“明天一早我就送她去医院,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外伤。”

他应了一声,跟姜立两个大老爷们杵在一边,不知道干些什么好。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楼梯间看到的人形,心下总觉得不对劲,“我上来的时候好像看见董兰了,这两天她挺奇怪的,我怀疑她跟之前的赵青青一样,都不是本人了。”

赵青青的事情虽然他们没有经历过,却也听说过。

当时的尸检报告出来,检查到赵青青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可是死之后的那几天,她依旧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该干嘛干嘛。

监控也完整的记录下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肖悦打了个寒颤,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眸子里尽是惊恐,“锡锡,你是说董兰跟赵青青一样,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不确定。”这种事情没凭没据的,我也不好随便诬陷人家,“只是我一个人的猜测而已,说不定是我想多了。”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是肖悦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我怀疑,肖悦想到这么多天一直在跟一个死人共处一室,估计能吓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秦浩然还算比较镇定的,一下子就抓住我话里的重点了:“锡锡,你确定你上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董兰吗?”

我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虽然只有那么片面的一个瞬间,但是我跟董兰室友四年,不可能连她都会弄错的。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现在还有可能就在这栋大楼里!”秦浩然就像意识到了什么,说:“也许她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看着咱们呢…”

所有人都被他的一席话给打乱了思绪。

我们好像一直没注意到,那双在门缝里盯了我们许久的眸子。

门后面,突然就传出来女人如银铃般“咯咯”的笑声。

我们几个人都有些害怕,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看看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我干脆就从背包里掏出一捆鞭炮,点燃了朝门口丢去。

随即,鞭炮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不管它是什么仙儿,多多少少都会害怕鞭炮的声音。

鞭炮打出来的烟雾白茫茫的,等到全部散去的时候,门后面那玩意儿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它可能存在于任何一个地方。

秦浩然跟姜立作为大老爷们,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躲在我们身后,一人抄了把椅子就闯出门外面了。

我跟肖悦驮着柳明婷跟在他们身后,每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

二楼的实验室比较多,姜立每经过一间实验室就会把门给踹开,以保证那玩意儿不藏在里面。

走到最后一间实验室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儿。

秦浩然他们似乎也都闻到了,脚下的脚步愈发的轻巧,就怕打草惊蛇了。

姜立顺势就把门给推开了,手电筒在里面照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可是那股浓烈的腥味儿,越来越重了。

“什么情况?”秦浩然狠狠的拧了把眉头,半点线索都没有。

我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这间实验室的装修不太对劲。

南边的那面墙,明显比其它几面墙厚上不少,那漆一看就是刚刷上去的。

我上前用指头敲了敲,那墙一听就是空心的。

秦浩然也意识到什么,手里的椅子一抬就敲碎了南边的那面墙。

墙皮稀稀拉拉的落下来,依稀能看见里头一些血肉模糊的肉块。以及董兰那颗被砍下来的头颅。

肖悦后怕的往我身后藏,话都快不知道怎么说了:“锡锡…你、你看!是兰兰的尸体,她被分尸了!”

我有些反胃,迫使自己不去看那些东西。

董兰的下场,绝对是这几天死的人当中最惨的。

其他人最多也只是被挖空了内脏,董兰却是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视线一转,就看到窗户外头趴着一个女人的身体。

那玩意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鬼魂儿。

“兰兰,你不是死了吗?”肖悦也注意到窗户外头那个鬼魂儿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窗户外头那玩意儿居然是董兰的魂魄!

秦浩然跟姜立都有些警惕,始终不敢放下手里抡着的椅子。

我抓紧了口袋里一叠薄薄的符箓,冲外头那东西问道:“兰兰,咱们室友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死的?”

董兰的鬼魂儿突然就朝着我们这几个活人哭了,“都是我惹的祸,现在它们找上门了。”

通过她一番描述,我们才了解了前因后果。

原来,前段时间她回了趟老家,乡下那边别的不多,黄皮子倒是常见。

黄皮子就是黄鼠狼,也算是鼠类,喜欢上别人家偷吃些东西。

董兰有天晚上就在自家厨房,发现了一只怀着孕的黄鼠狼,在偷她家大米吃。

她当时心里不舒服,本来就没处撒火,一碰上那黄皮子,也不赶走,直接就拿东西给捅死了。

完了她还觉得没泄火,将它肚子里那几只刚成形的小东西给用火烧了,又把黄皮子的尸体给丢进下水道了,这才算完事儿。

虽然黄皮子一般都是有灵性的,可是凡事讲究个因果关系。比如它上你家去偷东西,你把它给赶走了,或者失手打死了,都没事儿。

可是董兰的手法残忍,不仅把人家给弄死了,还把人家孩子用火烧了。

人家本来就是成了精的半仙儿了,哪里容得人家这么欺负它的孩子。

现在,那黄皮子就回来报复了。

碰上合适的身体,它自己就盘踞在里面,用人家的身体生活一段时间。

就像赵青青的身体,十分适合黄皮子上身。

董兰当然也没逃过一劫,在那天领完秦浩然的红包以后,回寝室的路上就被黄皮子给弄死了。

所以那天死的不仅是冯明一个人,还有董兰。

“现在我已经死了,得到报应了。”董兰趴在窗户上,梨花带雨的小脸蛋看上去极为可怜,“可是它不会放过学校里的人,我姥儿跟我说,这东西可邪门了。”

我看她说的也不像假话,就把心里头的疑惑问出来了:“那柳明婷呢?为什么你们三个人行动的时候,陈霞不见了,只有柳明婷没事儿?”

她讪讪的看着柳明婷,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我跟你们室友四年,现在我已经死了,不能害你们也出事儿。所以我当时附上了婷婷的身体,替她逃过一劫了。”

柳明婷这两天刚好来例假,阴气重,容易被鬼上身。

一个普通的活人,被鬼上一次身,是要减少好几年阳寿的。

不过谅在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董兰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罢了。

“兰兰,你知不知道陈霞在哪?”我怀疑这个时候,黄皮子已经上了陈霞的身。

就算没被上身,陈霞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董兰的鬼魂儿忽然就从窗户外头进来了,模样有些渗人,“我领你们去吧。”

我抓着符箓的手始终不敢放松,毕竟她现在也不是活人了,鬼魂儿就算再善良,也容易做出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事情。

这是鬼性,没办法改变的。

秦浩然反应的快,冲我们说:“姜立跟肖悦现在去找校领导,让他们联系崇清大师过来,就说抓到那东西了。我陪张锡去看看。”

他考虑的周全,到时候万一我们俩对付不过那东西,还能拖延点时间,等崇清道士过来帮忙。

我这几张符箓是师父给我的,不一定能抓到那黄皮子,但是绝对可以自保。

我忍痛割爱,分给了秦浩然一张。

董兰的脚压根挨不着地面,相当于是飘起来的。

而且我总感觉,她的灵体不稳定,同其他的鬼魂儿不太一样。

“兰兰,你等等。”我不放心她,踮着脚就将手探在她的天灵盖了。

三魂七魄中,果然少了一魄。

第11章:四海为家

盘问了半晌,董兰才告诉我们,她丢掉的那一魄,实则是为柳明婷抵命了。

按她一个普通鬼魂儿的实力,根本斗不过黄皮子仙儿,只能是牺牲自己的一魄,勉强保住了柳明婷。

可是一个普通的鬼魂儿,三魂七魄丢失任意一魄,下辈子投胎都不完整。

比如出生的时候带有先天性疾病,或者断手断脚,甚至于变成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说白了也就是傻子。

这样的人生,无异于是痛苦的。

董兰的灵体用胳膊肘挽着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下辈子的事儿,谁说的准呢,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霎时间就觉得鼻尖一酸,泪眼就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收也收不回来。

毕竟是室友四年,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错,在我们面前也依旧是那个讲义气的董兰。

她领着我们走上了实验楼的第三层,灵体突然就不敢往前面走了。

董兰回过头,眼眶里头已经开始往外面冒血泪了,“锡锡,这黄皮子不好对付,你们当心点。”

说完这句话,她就止步不前了。

毕竟鬼魂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董兰生前是被那黄皮子害死的,死了以后还是会本能的害怕。

我跟秦浩然往实验楼里面走,多走一步就能更为清晰的听到一声女人的惨叫。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跑过去。

同样在走廊的尽头,有一道虚掩着的红漆木大门,门没有完全被关上,裂开了一个拳头大的缝隙。

我跟秦浩然默契的没有作声,将目光小心翼翼的探进去。

那房间里面,一具女人的身体被钉在墙上。我看清了她的模样以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儿。

那女人,不正是消失的陈霞么!

陈霞的小腹上被活生生的剖开了一道口子,身体内那些个内脏落了一地,看上去十分血腥。

她似乎是还没死透,奄奄一息的睁着眼睛。

视线一转,我就看到那个趴在地上吃着内脏的黄皮子。

那黄皮子少说有半个成年人高了,完全就是个成了精的东西。

“锡锡,我们要不要冲进去把陈霞救下来?”秦浩然压低了声音问。

我将陈霞仔细打量了一边,冲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用了,陈霞救不活的。她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儿。再过一会儿,她就算不因为流血过多死掉,也会被活生生给痛死的。”

学校里之前死的那些个人,估计也跟陈霞一样,经历了非人的下场。

这黄皮子的手段,就跟当初董兰的手段如出一辙。

只不过那时候黄皮子怀着身孕,一尸两命。

我跟秦浩然都有些着急,万一一会崇清还没有来,这黄皮子又发现了我们,就算有师父给的符箓,也很难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哪怕不被黄皮子发现,它以后也会继续残害别人,到时候想要抓到它就难上加难了。

我之前听师父说过,像这种成了精的东西,基本算得上很厉害了。

如果让它一直吸食活人的阳寿,戾气就会越来越重,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来不及想那么多,就看到那黄皮子蜷缩着身体,直接给钻进陈霞身体里头了。

陈霞原本吊着的那口气儿,突然就一断,彻底死透了。

“这是什么情况?”秦浩然后怕的踉跄了两步,“锡锡,要不咱们先走吧?”

我心里也有些慌,脚步一抬就打算跟他一起离开。

不料那黄皮子上了陈霞的身以后,眼睛一睁就看到我们了。

它利用陈霞的身体“咯咯”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拖着身子朝我们过来了。

“完了,快跑!”这种时候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拉着秦浩然就朝楼梯口跑。

师父说过,一般的黄皮子仙儿都是别人家的保家仙,都是能带来好运的。可是一旦遇上怨气重的,就要小心被它们给上身。

只要它上了你的身,你这条小命基本就玩完了。

陈霞的身体在后头追的紧,董兰这个时候也不见踪迹了。

只有崇清快些赶来,才有办法收服这个东西。

陈霞的脚步看上去虽然是慢慢的,可是速度绝对惊人。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追上来了。

秦浩然干脆就将手里一直抡着的那把椅子,猛然砸向她的小腹。

我没有回头也能听到身后的一声巨响,陈霞的身体似乎是被砸中了。我能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血肉横飞,那些个木头渣子跟肉块一起落下来了。

没了手里那把木头制成的椅子,秦浩然的速度分明比之前快了些。

陈霞身体里那只黄皮子应该是被激怒了,嘴里发出尖细的喊叫:“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我只觉得脖子后头一阵冷风,就像是有人对着吹气儿一般。

身体,顿时打了个寒颤。

再这么跑下去,没两分钟我们就会被它给弄死了。

“你先跑,赶快去找崇清!我先顶一阵儿!”我冲秦浩然喊道。

下一秒,我也不敢耽搁,将口袋里的雷符摔到陈霞的身上,双手结了道法印就开始催动了。

秦浩然在一旁愣愣的才反应过来,拼命冲我摇头,“锡锡,我不能抛下你。”

这会儿那道雷符已经起作用了,陈霞的身上烫了个口子,看上去更为狰狞了。

我心下又急又无可奈何的,压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你待在这里只能拖我的后腿,你忘了我几年前就入了道门了?这东西我还能对付,现在赶紧去找崇清,或许我们都能有一线生机。”

他即使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拿生命开玩笑,犹豫了片刻便跑了。

黄皮子不比那些鬼魂儿,符箓这玩意儿,对灵体有极强的伤害。可碰上这种成了精的东西,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我见陈霞痛的不可开交,拔起腿就往外面跑。

我脑子不蠢,不可能傻傻的等到她缓过神来,再开始跑。

肚子里躺着的那个鬼娃娃,极为不安分的在我肚子里闹腾。

我捂着小腹,冲那鬼胎问道:“你爸不是说会保护我们母子俩吗?现在我人都快嗝屁了,怎么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

“妈妈,阴间最近不太平。”肚子里那孩子居然真的有回应了,“爸爸忙着处理阴间的事情,可能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

那孩子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稳重。

跟陆怀萧简直如出一辙。

我心里面竟然是有些失落,这段时间见不到陆怀萧了。

跑了少说十来分钟,始终就是走不出这个实验楼。那个黄皮子,就站在实验楼出口的地方等着我。

直到我渐渐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心里才踏实了些。

肯定是秦浩然领着崇清他们过来了。

那黄皮子也意识到情形对自己不利,干脆就不跟我兜兜转转了,寻着气味朝我这边跑。

我见它发现我了,又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箓往它身上甩。

这一次黄皮子虽然有些吃痛的闷了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仍是往我猛扑过来。

现在我也稳不住了,从脚底心到大腿,全都是软的,压根跑不掉。

就连口袋里的符箓,也一张不剩了。

眼睁睁的看着它用陈霞的身体,冲我张牙舞爪的张开嘴巴,打算撕咬过来,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脚揣在她肚子上了。

陈霞平时就娇滴滴的,根本没什么蛮力。

黄皮子上了她的身,实力也会最大程度的受到限制。

“张锡,你也给我去死吧。”陈霞那张小脸彻底扭曲了,一口獠牙眼见着就快到我的脖颈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董兰,忽然就替我挡了一下。

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是灵体上已经开始发黑了。

被黄皮子咬过的灵体会怎么样,我不知道。

但是我只明白,如果刚刚被咬中的是我,我现在一定归西了。

下一秒钟,秦浩然就领着崇清和几个校领导进来了。

崇清也不磨磨唧唧的,手里的桃木剑一转,就插进陈霞的小腹里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霞的内脏被掏空了,血也留的差不多了。这一剑进去并没有看到多少血水。

“那黄皮子狡猾,让它给跑了。”崇清面无表情的将桃木剑收回去了。

成了精的黄皮子,不仅在实力上高一层,脑子也是极其机灵的。

黄皮子上了人家的身,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了,但是碰到危险随时就可以逃掉。

话锋一转,崇清的目光就放在董兰身上了,“你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魄,现在灵体又受伤了,还不快点去阴间,待在阳间不是个长久之计。”

董兰从灵体里头掏出一盏命灯,没多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的眼睛有些涩,脑子里全是过去四年和董兰发生的点点滴滴。

这会儿,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崇清也不给我们难过的机会,像拎小鸡一样把我给拎起来了,说:“你跟我去抓那个东西。”

“前辈,你是哪个道门的?”我被他提着衣领,想走也走不掉,只能尽量讨好。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说道:“没有道门,四海为家。”

第12章:告一段落

四海为家的道士?

这种不归属于道门的道士通常分两种,一种是实力太差,没有道门愿意栽培。一种是已经修炼成仙了,压根不受道门的桎梏。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不愿意被约束,只想当只闲云野鹤。

崇清这次换了一身白色的袍子,看上去倒是有那么点道骨仙风的味道。

“大师,我只是个半吊子,不会抓这种东西的。”我不敢跟他多待,生怕下一秒就被他发现了我肚子里的鬼娃娃。

秦浩然跟在我们身后,也帮着我说话:“崇清大师,锡锡刚刚受到了惊吓,现在需要休息。要不我帮你一起抓那个黄皮子吧?”

“哼。”崇清背手在身后,目光毫无波澜的扫过我的小腹,“她才没有那么娇贵,抓这玩意儿,只有她能帮上忙。”

他这么说了,现场也没人敢反驳。

毕竟,那个害了多条人命的黄皮子还等着他去抓呢。

崇清就像是知道黄皮子在哪一般,径直领着我们走上了实验楼的天台。

天台的门是锁上的,四周封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缺口。别说黄皮子了,就是只苍蝇想要到门那边去都不太可能。

校领导尴尬的冲他笑了笑,问道:“大师,这黄皮子不会在天台上吧?”

崇清压根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脚步在天台口上停下来了。

普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我绝对可以感受到这里一股冲天的戾气。

我总觉得,肚子里这鬼胎每长大一天,我的感知就会敏锐一分。要是换了以前,我还不一定能感受到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对这些东西异常敏感。

“把门打开。”崇清说。

那校领导不敢耽搁,利索的就拿出钥匙把那锁给开了。

有些生锈的铁门后头,只有一片露天天台,什么也看不见。

可是戾气,倒是越来越重了。

我虽然感知力比以前好了不少,可仍是看不到那黄皮子在什么地方。

“有没有可能…在土里?”我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筋,居然是说了个连我自己都惊讶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过来了。

崇清的脸上稍稍有些动容了,“还不算一无是处,脑袋算是颇有几分机灵。”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醍醐灌顶了。

这意思,不就是说那黄皮子真的在土里头么。

脚下踩的这片土地,每一寸都崎岖不平。

我第一次看见这种天台,整的路还没乡下那边的山路好看,便出声问那领导:“为什么学校的天台会建成这个样子?”

校领导看我跟崇清走得近,对我的态度也恭敬了些,“这个天台以前死过人,后来就有怪事儿发生,还是你们系的张主任弄成这样的,说是可以粉饰那些怨气。”

我们系姓张的主任,那只有张春华了。

我依稀记得,她前几天还因为这黄皮子的事儿找过我。

“张主任懂这方面的事儿?”我总觉得不放心,又继续问道。

那领导见我对张春华感兴趣,就多讲了几句:“她是人民教师,本来是不信这些事儿的。可是她有个姥姥,是苗疆那边的草鬼婆,略懂一些这方面的事儿,就给帮我们摆平了。”

草鬼婆,就是养蛊人的一种称呼。

张春华的家里既然有人懂这些事儿,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来找我解决。

我总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在我还在思考个所以然的时候,崇清突然就出声了:“你问完了?”

我意识到他在跟我说话,立马就点了点头。

那校领导有些着急,生怕黄皮子跑了一般,急忙问道:“大师,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抓那东西啊?我怕一会它就给逃走了。”

“跑不掉。”崇清云淡风轻的说:“张锡,你去把它抓过来。”

下一秒,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在我身上了。

我要是能抓到那玩意儿,也就不会等到现在还让它逍遥法外了。

秦浩然这个时候又站出来,替我出面了:“大师,您别开玩笑了。锡锡怎么可能抓得到那种东西。”

我附和的冲他点了点头,示意这句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这个半水桶,的确抓不到。

“我说你能做到,你就可以。”谁知道崇清那么固执,一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始终看着我。

这会儿,就连那些个膀大腰粗的校领导和老师,都十分殷切的盯着我。

“那我要怎么做?”我躲不及,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崇清白袍一挥,居然是就地坐下来了,“去把那边的土挖开。”

他现在这个模样,俨然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我有些怂了,万一土挖开了,那黄皮子就冲出来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怎么办?

秦浩然见我犹豫,兴许也是明白我在担心什么,立即就出来自告奋勇:“大师,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锡锡力气小,挖不动那些土的。”

“你的命不够硬,扛不住。”崇清看也没看他一眼。

这个意思,就是非我不可了。

要是我再推脱,倒显得矫情了。

秦浩然动了动嘴皮子,还打算再说些什么,就被我给拦下来了。

“我是道门里头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没底,又不确定的朝崇清问道:“对吧?”

他有些老态的半眯着眼睛,半晌才像听到我的话一样,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我这才觉得放心了不少,抄起一根木棍就往那边的土地走。

凭我现在的实力,根本不知道那个东西具体藏在哪一片。只能像大海捞针似的,一点点的挖。

挖了整整两三米的样子,我居然是挖到了一副小型的木头棺材。

那棺材不算大,估计也就是给死去的孩童定做的。

我拿那木棍顺手给揭开了,里面就是一具黄皮子的尸体。

可是这一只,明显不是那只成了精的。

崇清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打火机,随手就扔在我这边了。

只听到他淡淡的一声:“烧掉。”

我拾起打火机,点了好几下才燃起火苗。

这种打火机是比较老式的,现在市面上很少见了。

那火焰一碰到黄皮子的皮毛,就像接触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一下子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我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直接就跑到他们旁边去了。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女人如银铃般的叫声。

那成了精的黄皮子仙儿突然就出现了,四脚挨地的跑向了那副棺材。

然后,竟然是用自己的身体去灭火!

所有人都颇为震惊,尤其是那些领导和老师,估计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

“大师,这是什么情况啊?”校领导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干巴巴的瞧着那黄皮子。

崇清点了支烟,也不抽,就放在鼻子旁边嗅着:“这黄皮子成了精,算是个半仙了,不容易死。但是它的孩子脆弱,被你们学校的董兰弄死了以后,就算是归西了。这天台阴气重,适合养尸,黄皮子挖了那么多人的内脏,不仅仅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救它的孩子。”

这么一来,倒也能理解了。

黄皮子毕竟是有灵性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攻击无辜的人。

我见那两只黄皮子几乎要被吞没在熊熊烈火中了,心底最柔软的东西突然就被触动了。

万一有一天,我跟我肚子里的鬼娃娃也碰上了这样的事情,估计我的反应比它还要激烈吧。

等到黄皮子的尸体都烧成了灰烬,几乎快要看不到的时候,崇清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冲我们说道:“事情解决了,这个天台以后最好别再打开了,怨气重。”

他都发话了,那些个领导哪还敢说一个不字。

这件事情,就算这么翻篇了。

学校提出给崇清一大笔钱,他也没接受,只说是天意。

在我们一行人送崇清离开学校的时候,他莫名就顿了顿脚步,慈爱的目光向我看过来。

“张锡,你跟你父亲简直越来越像了。”他笑着说。

不但是我,就连小时候跟我一起长大的秦浩然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除了我妈,还真没有听说谁见过我父亲的。

我对眼前这个人来了兴趣,问道:“你认识我爸?”

说实话,我对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爹,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我妈虽然嘴上说着他已经死了,但是我们家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遗物,甚至是我爸的亲戚朋友,也从来没见到过一个。

毕竟有着血缘关系,我对他自然是好奇。只是我小时候懂眼,不会主动问我妈。

现在出现了一个自称认识我爸的人,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浓烈了。

“不但认识,而且很熟。”崇清看我的目光有些复杂,就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一般。

我抿了抿唇,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我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他还活着,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徒增我的胡思乱想。

崇清见我不说话了,也没多说什么,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我还记得,他临走前,我问他要去哪。

他说:“做个闲云野鹤,四海为家。”

第13章:你是什么级别

黄皮子的事儿过去后一个月,我们交完毕业论文就算是毕业了。

我的小腹也算是渐渐显形,衣服都遮不住了。

大学毕业以后,我跟林枫就进了我们道门里开的一家公司。

这公司是专门做阴间生意的,据说还是几位道门的前辈合伙给开的,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安身赚钱的地方。

现在的人大多都不缺钱,一般遇上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想从阴间帮忙带什么东西,都愿意出大价钱请我们去。

这公司的事业涉及非常广泛,小到扎纸人画符箓,大到收厉鬼解蛊毒,基本都是可以做到的。

像我这种半吊子,通常都是边工作边学习道法。接的单也都是像扎纸人看风水这样的小活儿。

我们公司的信誉不错,行里的人都懂规矩,不会轻易得罪我们。

公司平时挂着丧事店的名头,可规模同那些国际大公司还真有的一比。

我这天做了几个小单子,就已经挨到凌晨了。

干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晚上开工,也见怪不怪了。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一米多平米的小房子,平时有空林枫就会送我回家,今天他还在帮着客户做法,一时半会没那么快下班。

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自己就打算步行回家了。

家里离公司也就一两公里的路,并不算太远。

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撞了霉运,走到一条小巷的时候,居然是看到前面有个男人,拖着一具尸体到草丛里头。

然后拿刀子,硬生生的从那尸体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

他好像十分兴奋,塞进嘴里咀嚼了一下,脸上立即是享受的表情。

我并不想摊上这种事儿,转头就打算离开了。

那男人似乎是发现了我,嘴里嚼着肉块,目光还直勾勾的朝我这边看过来。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身后,紧接着也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男人明显就是活人,要是鬼魂儿我还能应付两下。可要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也不敢停下来,挺着大肚子就开始跑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路上。

那男人在身后穷追不舍,蜡黄的脸上有些狰狞,“跑的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歇一会儿?我会把你做干净一点的。”

这种时候,他也只是吓唬吓唬我罢了,毕竟没有哪个人会蠢到真的停下来。

“你不怕我报警吗?”我见他没打算放过我,干脆就来硬的了。

男人漏出一截有些残缺的牙齿,居然是咧着嘴巴笑了:“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我觉得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孕妇的体力本来就不如普通人好,我眼见着距离公司还有蛮远的路程,也就放弃了去公司的念头。

我顺势拐进了附近的一间公共厕所,跑进隔间里头,将门给反锁了。

现在还真是九死一生的时候,那男人绝对比鬼魂儿还要吓人。

我不敢给别人打电话,就怕他会寻着声音找过来。

所以,只能给师兄他们发了短信。

林枫现在估计还在给人家做法,迟迟都没有回我消息。

其他人,应该也都睡了。

我拿着手机的手心,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门外头突然就有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那门缝下面,立马就有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站在门口。

我怕他从门缝底下看进来,立马就小心翼翼的踩在马桶上,一点动静儿也没敢发出来。

果不其然,指甲盖儿宽的门缝下面,有双眼睛探进来了。

我现在蹲在马桶上,他自然是看不到我的脚。

可他仍是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在我甚至都要以为他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那双脚,忽然就移开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儿,可还是不敢闹出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不希望我好过,手机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响了。

我立马就把声音给关掉了,手机屏幕上是林枫的来电。

这种时候,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那男人还没离开的情况下接电话。

那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又缓缓回到门口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一边看林枫刚刚回复我的短信,一边观察门外那男人,就怕他突然之间闯进来了。

林枫在短信里只问了我的具体位置,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手指敲着屏幕键盘,一行字编辑好即将要发送出去的时候,手机竟然是这个时候关机了。

讲真的,我现在真有种想一头撞死的感觉。

“你在哪?给我出来。”

门外那男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冲我隔间的这扇门踹了几脚。

这木头的门颠了几下,也倒还算结实,并没什么破损。

我只觉得身子都软了,浑身都在发抖。

他见没人回应他,也就没再问了,在门口站了一阵子,就移开了脚步。

我怕那男人在门口守株待兔,要是我跑出去了,被他逮个正着,就真的全部玩完了。

所以我干脆就蹲在马桶上,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也没敢多睡,估摸着那男人差不多走了,也从马桶上跳下来,理了理衣服,打算走出去。

手指头还没碰到把手,就发现地面上不止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好不容易有些放松的身子,顿时又僵硬了。

我倏地感觉后脑勺上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我看。

顺着那影子望过去,发现每个隔间上面都有半米长的空隙。

那空隙上,有个脑袋趴在上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男人见我看到了他,嘴角一弯,莫名就发出了一声极其恐怖的笑声!

昨天晚上那男人,居然是一直等到了现在?

我不知道他趴在那里看着我有多久了,或许从昨天晚上,就已经待在那里了。

只觉得背后一凉,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你还打算逃吗?”男人眯着眼睛问。

我这回是彻底没精力了,腿一软就坐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下一刻,他的脸上有些异常,连人带身子掉下去了。

我趁这个空档,赶紧就连手带脚的爬起来,跑到隔壁的隔间探个究竟。

只见那男人被人掐住了脖子,脸和脖颈都涨的发红,脑袋好像随时都能拧下来似的。

“小娘子,才一个月不见,就遇到危险了?”

那人撇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才看清了他的脸。

这人不就是没个正经的殷悯么?

他噙着笑,手上加重了力道,把那男人掐的半死不活。

“别弄出人命。”我叫住了他。

要是这时候发生了命案,最大的嫌疑人肯定就是我了。

就算警方知道不可能是我,也一定会从我这里问个清楚。

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杀人的是个男鬼吧?

殷悯了悟的应了一声,手一松,那男人就掉在地上了。

“原来小娘子还有一颗善良的的心啊。”他有些痞痞的脸上,顿时醍醐灌醒了一般,说道:“那就送去精神病院吧。”

与其让他死,送去那种地方倒显得更为折磨。

普通人在精神病院待上一段时间,也能活生生的变成神经病了。

殷悯就像提小鸡一样,提着给抛到外面去了。

方才还不见外面有什么人,那男人的身体才着地,就看见几只凭空出现的小鬼,把他给抬走了。

我猜想着殷悯的身份在阴间也不低,不然是使唤不动这些个小鬼的。

“小娘子,今天的英雄救美精彩吗?”他冲我眨巴眨巴了眼睛。

要不是殷悯出现了,我差点就把桃木剑不见的这件事儿给忘了。

我拿出一枚五帝钱,作势要放在他天灵盖上,“我师父那把桃木剑,是不是你给拿走了?你要是骗我,我就不客气了。”

五帝钱对灵体具有一定的伤害,特别是天灵盖这种脆弱的地方,最容易受伤。

要是碰上了那种普通的游魂,这玩意儿直接可以让它魂飞魄散。

殷悯一动不动的杵在那,语气有些无辜:“小娘子,我帮你除掉那个鬼胎,你就给我桃木剑这事儿,你可是答应了的。那天没成功,是因为陆怀萧来坏事儿了,不怪我啊。”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因为陆怀萧,那鬼娃娃才没死的。

殷悯拿走了桃木剑,好像也不算违约。

“那你在阴间是什么级别?厉鬼?僵尸?”我见桃木剑的事儿,他在理,就直接扯开了话题。

在清代文学家袁枚撰写的《子不语》当中,是把僵尸划分为了八个品种的,分别是: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

如果他是个僵尸,级别最少在飞僵以上。

可他要是个鬼,绝对是在厉鬼之上的。

毕竟厉鬼根本不能使唤阴间那些个小鬼,更不可能像殷悯一样,来去自如,面对陆怀萧那样的人物都没有一点惧色。

只不过厉鬼之上的级别,我根本就不敢想象。

殷悯索性收回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我是什么级别,你心里应该有个轮廓了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愣住了。

第14章:扎纸人

我心里,确实是有个轮廓了。

他的等级,我压根不敢想象。

“你总不会是…鬼将吧?”我咬着下唇,想了很久才敢说出这个想法。

能随意的使唤小鬼,级别最少是鬼将了。

可是鬼将这玩意儿,不可能怕桃木剑的。

我越想,越觉得脑袋转不过弯。

殷悯拉着我从公共厕所走出去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十分认真的盯着我,“瞎想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鬼魂儿,只是与阴间那些小鬼交情比较好罢了。”

他虽然这么说了,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干脆也就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顺势指着他的胳膊问道:“我记得上次,你的胳膊被陆怀萧给卸掉了,现在怎么又有一条胳膊了?”

“我们鬼的恢复能力很强的,一条胳膊而已,没了可以再长。”殷悯饶有兴趣的说:“小娘子,你是不是对我这条胳膊感兴趣?要是喜欢,我送你个十条八条啊。”

说着,就打算把自己那条胳膊给卸了。

他要是当着我的面干出这种事儿,我还不得几天几夜做噩梦?

我连忙把他给拦住了,说:“我对你的胳膊不感兴趣,只是觉得好奇。”

毕竟,不是哪个鬼魂都可以像壁虎的尾巴一样,断了再长的。

殷悯扭扭捏捏的收回了手,目光看向我的小腹,突然话锋一转:“那你还想不想除掉那个鬼胎?要是想的话,我可以再帮你一次,免费的哦。”

语毕,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冲他摇了摇头,赶紧把小腹给护住了。

我可没忘记那天陆怀萧警告我的话,要是有人碰了他的孩子,不仅是殷悯,连我都要跟着遭殃。

他还以为我喜欢上这鬼娃娃了,悻悻的嘟嚷着:“小娘子,才一个月不见,你变化居然这么大。”

“别贫了,我要去公司了。”我白了他一眼,眼见着也差不多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了。

殷悯硬是要送我去我们公司,说是怕路上再遇上什么坏人。

到了公司楼下,就看到林枫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见我来了,又惊又喜的迎上来,“锡锡,你没事儿吧?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差点就急得报警了。”

我转眼瞧见他眼底的一抹乌青,和地下零零散散的烟头,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以前我在道门里头,上山里头去玩,结果迷了路,一晚上没回去。第二天被师兄找到的时候,才知道他一晚上都没休息,一直在找我。

“我怎么可能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候选择睡觉?”林枫双手稳稳的扶住我的两肩,说:“要是换了我碰上危险,你也一定会彻夜不睡的找我。所以不用自责。”

我鼻尖一酸,差点就当着他的面哭出声来了。

殷悯干咳了两声,听上去是为了缓解现在尴尬的气氛,“小娘子,既然把你送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他转头刚准备走,就被林枫给拦下来了。

林枫眉头微邹,脸色有些难看,“你不是活人?为什么要接近锡锡?”

“小娘子跟我有交易,现在是雇主关系。”殷悯稍稍颔首,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只觉得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再这么说下去估计得打起来。

刚想拉着林枫进公司,就听到身后殷悯淡淡的一声:“小娘子,下次见。”

到了公司以后,已经是上午九点钟了。

我冲林枫详细的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又顺口提起了上个月那起黄皮子的事件。

按理说,那时候学校那么大的戾气,阵仗闹得那么大,林枫没理由不知道啊。

如果当时林枫能出面的话,或许也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当然,也不会遇到那个叫崇清的道士了。

他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阵,说:“那几天我都在外边办事儿,城东那边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估计是有人不想让我掺和进来,才故意在那段时间把我支开了。”

他这么一说,我也就理解了。

崇清是刻意支开林枫,来同我见面的。

“师兄,那你认识一个叫崇清的道士么?”我问他。

林枫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片刻,然后冲我摇了摇头,“世界上道士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全都认识。”

他似乎是不愿意与我多谈,吩咐了两句就去接活了。

我感觉林枫是一定认识崇清的。

只是碍于什么关系,没有告诉我。

我也懒得管那么多,反正以后可能都不会见到崇清了。

今天天气不错,一大早就来了好几个客人,做的都是一些小活儿。

那些个道门里的前辈,知道我资质尚浅,就给我派了个比较轻松的活儿。

我接的单子,是个扎纸人的事儿,对方口味也挺大,一单就要十只纸人。

平常要我们帮忙扎纸人的人,一般都是给扎两个的,毕竟活人办丧事儿,两只就够了。

这一下子要十只,我还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对方来的是个个头挺高的男人,少说有一米八了,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

他在我桌子上放了张银行卡,面无表情的说:“扎十个童男童女的纸人,完事以后送到我给你地址,这卡里的钱是报酬。”

一般来说,童男童女的纸人是最好扎的,因为没有什么五官上的难度,随便画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人,突然一下要十只,按照行里的规矩,必须得问清楚,不然我要是惹上了什么事儿,就全都得不偿失了。

“我叫胡斌,有事打我电话。”他把电话号码和地址全都给留下来了。

我也没收那张银行卡,正色的问道:“胡先生,按照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普通人要定制两只以上的纸人,是不能接单的。所以我有必要问问,你要十只纸人做什么?”

胡斌为人也干脆,不会婆婆妈妈的,直接就跟我挑明了说:“我们家先生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需要十只纸人救命。”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更不理解了。

“你家先生既然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应该请我们去帮他摆平啊,为什么偏偏只要了十只纸人?”我问。

胡斌看上去训练有素的,身上穿着名牌的服饰,估计他们家先生也不会缺这点钱。

他有些不耐的看着我,“我们家先生有隐情,我知道行里的规矩,不会让你摊上事儿的,放心吧。”

我也不敢擅自做主,跑去问了好几个前辈,都说这活儿可以接,我才接下来了。

胡斌背后那位主,应该不简单。

他离开以后,我立马就开始在公司里头折腾那些个纸人了。

稚嫩的脸蛋,浓浓的腮红,一般都是纸人里头童男童女的标配。

我赶了一天,才勉强做完了十只纸人。虽然模样看着没有林枫他们扎的好,但好在结实实用,也能凑合着。

胡斌留的那个地址,是我们市比较偏僻的一处地方。

我拎着几个纸人,开着从公司借的车就往那地方赶去了。

通常我们外出干活儿的时候,是不会坐出租车的。

毕竟你拿着一堆纸人,或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载你?

我到了地方以后,才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建了一座别墅,孤零零的立在这。

别墅里头的人就像是算准了我这时候会来,那大门忽然就从里面打开了。

胡斌穿着一身西装,朝我这边走过来,帮我拿着纸人往里面走。

按理说,我的东西送到了,我也可以走了。

可是他压根没有让我走的意思,放完了纸人又出来把我给拉进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我有些恼火他的行为,禁不住拉下了脸。

胡斌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转身将大门关上了,说:“张锡小姐,我们先生要见你。”

“你们先生是谁?”我依旧是没有好语气。

要是他能好声好气的把我给叫进来,我还能接受。

可是这样连拖带拽的算怎么回事?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价值不菲的手表,“先生这个时候还在服药,马上就会下来了。”

话音刚落,我才发觉这一屋子都是很浓的药味儿。

甚至不远处还能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私人医生,在别墅里走来走去的。

胡斌口中的先生,该不会是个病秧子吧?

我眼见着出不去,干脆就在他们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开始玩手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楼上终于有了些动静,几个保镖轮番把一架轮椅给抬下来了。

轮椅上坐着的男人,五官十分阴柔,骨架子看上去也不大,整个就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张小姐,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了。”轮椅上的男人,冲我开口了:“不过我确实是有急事要找你。”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所谓的先生。

我见他的态度比胡斌好上许多,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纸人我都给你扎好了,按规矩,你不该把我留在这。”

第15章:收厉鬼的活儿

他们一旦同我们道门里的人有交易,也是不能轻易毁约的,要不然道门里那些家伙,压根不可能放过他。

干我们这行的,最不缺的就是那些个会下降头,会下蛊虫的人了。

就他这个病恹恹的身子骨,我估计要是中了降头或者蛊,当天就得嗝屁儿。

胡斌得到了那男人的示意,利索的给我递了张名片,说:“张锡小姐,我们先生请你来,只想让你帮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

本来是一句挺有礼貌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味道完全就不一样了。

我懒得搭理他,抓起那张名片打量了一遍。

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叫宋昊禹,是一家公司的董事,在我们市还挺有名的,是个标准的富二代。

“我只是个半吊子,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你们找别人吧。”我看他现在都已经沦落到坐轮椅了,语气也不好太冲。

宋昊禹抬头看着我,声音温柔的似是能掐出水来:“只有你可以,因为你长得像我一位故人。”

他的五官特别精致,模样比女人还要好看。

可我总觉得,这种阴柔的长相看上去瘆得慌,让人不太舒服。

我索性就移开视线,看也不看他一眼了。

“我像谁?”我问他。

虽然我没看他了,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在我身上肆意打量着。

宋昊禹目光黯然了一些,避开了这个话题:“张小姐,我们家的保姆死了,因为跟自己的儿子有纠纷,被亲生儿子给害死了。”

我忍不住眉头一皱,有些咬牙切齿了。

世界上的鬼魂儿,哪有人可怕?

可是这种事儿,我又管不了,只能冲他摇了摇头,说:“宋先生,这种事儿你应该报警,我一个道门里的人,帮不上什么忙。”

“已经报警了,她儿子判刑了。”宋昊禹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事情还没完,自从我们家保姆去世了以后,这家里就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我眉头皱的更深了。

凡事讲究个因果关系,她儿子现在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按理说,那保姆也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张小姐,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害死了,你会怎么做?”他一双狭长的凤眸盯着我。

我抚着小腹,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那鬼娃娃把我给害死的场景。

要是我死在自己儿子手上,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

我顿时就明白了宋昊禹想要表达的意思,那保姆现在极有可能已经怨气冲天,化成了厉鬼。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们家保姆缠上你们了?”

像这种死的特别憋屈的,很容易化成厉鬼。

她生前在宋昊禹家当保姆,虽然有感情,但是平常肯定少不了小矛盾的。

厉鬼这玩意儿,是没有儿什么理性的。

她现在一死,脑子里面就只记得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当然会来搅和宋昊禹的生活了。

宋昊禹随手挽起了袖子,露出手背上针眼大小的小孔,“我打小身体就不好,可是痊愈的也快。这两天只要偶尔染上风寒感冒,就会久久不愈,甚至是恶化。”

他的模样,估计是刚输完液,就下来见我了。

“医生怎么说?”我也意识到这件事儿的严重性了。

平时感冒发烧对我们来说是小事儿,一般成年人的免疫力都不错,就算是不去医院,过几天也该好了。

可要是不但不痊愈,还由此引发一大堆并发症的话,那很可能是会丧命的。

他坐在轮椅上的身子骨有些淡薄,外边的风一吹,就引的他咳嗽了几声。

身边的几个保镖见状,立马就去把窗户给关紧了。

胡斌给宋昊禹披了件外套,低声下气的问道:“先生,没事儿吧?需不需要回卧室休息?张小姐这里,我来解释就可以了。”

这一屋子的人,都把他当什么宝贝似的,生怕磕着碰着。

“我没关系。”宋昊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阴柔的面孔冲我看过来,“张小姐,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医生检查不出什么,就说是普通的感冒。”

普通的感冒,能这么严重?让人娇弱到这个地步?

我看着宋昊禹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

要是让他们公司的知道他现在是这个样子,十有八九都会幸灾乐祸。

毕竟人站的越高,就越是有眼红的人巴不得你快些摔下来,摔的越惨,他们就越开心。

“如果真的是那个保姆来报复了,我可对付不了。”我干脆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要想解决这件事儿,还得找其他前辈。”

宋昊禹摆弄着手上的戒指,朝那些个扎好的纸人扬了扬下巴,“我要这些纸人就够了。”

我还是不明白,十只纸人,怎么可能比得上专业的道士。

更不明白,把我留在这里,跟我说这么多话,是什么意图。

胡斌见我一头雾水,就替他解释道:“我们家先生之前找过一位道士,那道士说要用十只童男童女的纸人给保姆使障眼法,只要用纸人把她骗去阴间,她就回不来了。”

我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

他们家的保姆是被自己孩子给害死的,肯定会对那些个孩子动杀气。

那十只童男童女的纸人,模样就如孩童一般,最容易吸引她这样的魂儿了。

只要让纸人把她骗去阴间,她就没那么容易再回到阳间了。

“既然你们已经有计划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我要是知道送个纸人,还有这么多屁事儿的话,之前打死我我也不来。

宋昊禹抿着唇笑了,“我已经向你们公司把你给借过来了,后天晚上是她的头七日,等到那个时候就可以行动了。再这之前,你要留下来保护我。”

要不是看他是个病人,我还真想找他干一架。

他从我们公司把我给借过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找别人吧,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保护不了你。”我不想莫名其妙的惹上这么一摊子事儿。

我现在的道术,也勉强只能干些小活。

就连收个游魂儿,都是极为吃力的,更别提什么厉鬼了。

胡斌冷厉的瞥了我一眼,依旧是一副好似我欠了他几百万一样的脸色,“先生都说了要你留下来,哪那么多废话?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这话听的我差点就要拿桃木剑,往他心口插一刀了。

这样的男人,要是有女朋友,我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阿斌,以后对张小姐要像对我一样。”宋昊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呵斥了两句:“要是让我发现你对张小姐无礼的话,半年的工资可以不用拿了。”

不仅是我,这别墅里的所有保镖皆是一愣。

胡斌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能破天荒的对我好声好气了一回。

这回,到是我有些不适应了。

“宋先生,你不用对我这么好。”我说:“毕竟我也没打算留在这里,这个活儿,我是真的不能接。”

这种赌上性命的事儿,给我多少钱我也不会干的。

宋昊禹脾气也算得上不错,仍是很有耐心跟我解释:“我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任何事儿的,我从你们公司把你给借来,你师父也是知道的。”

我一听他提起我师父,心里就‘咯噔’一声,有些慌了。

“你要是不信,也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好像不差时间,坐在轮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我抓起手机给师父打了个电话,连着确认了好几遍。

师父说只是区区一个厉鬼,正好给我当做一次新的体验了。

要是这厉鬼能被我给解决,以后直接就可以跟林枫平起平坐了。

然后,师父那边就传来占线的声音,电话随即被挂断了。

我有时候都在怀疑,这师父是不是专门坑我的。

宋昊禹狭长的凤眸微眯,嘴角一弯就浅浅的笑了:“怎么样?问清楚了吗?”

这个时候,我是彻底没话可说了。

“我告诉你,如果真的碰上生死攸关的时刻,我是会抛下你自己跑掉的。”我现在巴不得他们立马让我离开。

厉鬼那种东西,我要是能对付,做梦都会笑醒。

我的资质不如林枫师兄好,学的也比他慢,收鬼这种活儿,至少也要等到几年以后才能轮上我。

现在一上手就是收厉鬼这种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弄。

宋昊禹压根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嘴角依旧是挂着笑意:“胡斌,带张小姐去客房休息。”

他们别墅的客房基本都在二楼,住的大多是一些保镖和家政人员。

胡斌领着我到了最里边的那一间,说道:“现在客房只剩这么一间了,将就点吧。”

我也不挑地方,理了理就住下了。

胡斌离开之前,我还特意问了他,关于那个保姆的事情。

他告诉我说,保姆叫黄秀芬,死的时候也才四十出头的年纪。

她儿子初中那会儿就辍学不读了,整夜泡吧打架,算得上是一个混子。

这种人通常打起架来都像不要命似的,只是我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如此。

第16章:坐的最高的主

胡斌有些感慨,又跟我讲了一些黄秀芳生前的事儿,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就有保镖来敲我的房门,事态似乎是有些急。

宋昊禹昨天晚上就给我准备了些干净的衣服,我随手挑了一套宽大的换上,就去把门给打开了。

外面那保镖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急匆匆的说:“张大师,先生让我来通知您,秀芬阿姨的儿子昨天晚上在牢里头死了。”

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张大师,还有些别扭。

可是一听说闹了人命,我也顾不得什么别扭了,连忙问道:“他怎么死的?”

“听局里的人说,是突然猝死的。”保镖浑身打了个寒颤,“据说死状不太好看,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他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估计是黄秀芳回去报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弄死了。

门外的保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冲我说道:“不仅仅是出了一桩命案,就连先生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了。”

我也不算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宋昊禹昨天好歹也为了我,训斥了胡斌。

加之他也确实是从我们公司把我给借过来了,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看。

那保镖熟轻熟路的把我给带去了三楼的主卧,一进门就瞧见宋昊禹躺在床上输液,脸上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胡斌见我过来了,就同我详细的说了情况:“医生今天早上来复查,说先生的情况又恶化了,早饭也不能吃,只能输营养液。”

他现在对我的态度,明显比昨天好上那么一点点了。

“你们家的保姆已经对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了,我怀疑她下一个目标就是宋昊禹。”我刻意提了提嗓音,“在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让你们家的保镖和家政人员把他给照顾好了,不能出什么岔子。”

胡斌人不蠢,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看着我的神色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才问出口:“我们都是普通人,要是真的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一定能跑的掉,到时候你应该会保护我们的吧?”

我记得我昨天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如果碰上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我是会自己一个人跑掉的。

反正厉鬼这个东西,我肯定是收不掉的。

我跟林枫压根就没得比,他要是碰上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就算收不掉,也可以用自己的心头血克制。

要是我的心头血也能有这个作用,就不至于现在还干一些扎纸人之类的活儿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保护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我见他们这里的保镖,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力气估计也不会小到哪去。

而且那个站姿,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的。

军人身上的阳气,绝对是比一般人重上许多的。

只要那东西不是特别厉害,对他们的影响就没有那么大,毕竟人家是冲着宋昊禹去的。

就算他们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了一些戾气,生一场病,病好了也就没事儿了。

胡斌似乎也觉得让我一个女人保护他们不太好,只能改口:“我们没事儿,主要是先生从小身体就不好,还希望张小姐能保证先生的安全。”

我有些咋舌,他对宋昊禹还算得上忠心。

“我能看见那东西,但是不代表我能对付那东西。”我始终把话说的十分中肯:“纸人我也给你们带来了,就等明天晚上了。”

说真的,我心里特别悬。

时间越久,宋昊禹的危险就越大。

胡斌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从他们公司调了一些保镖过来,轮流看护宋昊禹。

我们守着他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他才醒过来,睡眼朦胧的说饿了。

他们家的厨子,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就等着他醒过来吃。

胡斌把今天的菜名给宋昊禹报了一遍,然后才不紧不慢道:“这些菜都是医生建议吃的,您要下楼吃,还是我们帮您端上来吃?”

“下楼吃吧,给张小姐准备一副碗筷。”宋昊禹换上衣服,踩着拖鞋把我带下楼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一楼大厅了。

桌子上,全都是一些特别清淡的菜品,大荤大肉的一样也没有。

直到我跟宋昊禹都坐在了桌子上,他往我碗里夹菜的时候,我才有点醒过神来。

“宋先生…”我咬着筷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不用见外。”

我这才有些放开了胆儿,指着他那双修长的腿,说:“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瘸子,这是假肢吗?”

昨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坐在轮椅上的,所以没办法不让人觉得他腿脚有问题。

可是今天又看到他行动自如,那双腿好像一点问题也没有。

难道现在有钱人,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走路也懒得走了?

宋昊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突然就笑了:“我的腿是好的,只是身子骨差,严重的时候走路喘不过气儿,所以家里备了轮椅。”

就连胡斌,也在一旁附和:“自从黄秀芬死了以后,我们先生就不能正常生活了,这几天得病是常事。那天请来的那个道士说是阴气入体了,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他们请来的那个道士,估计是有些本事儿。

“为什么你们不让那个道士留下来保护你们?反而把我给找来了?”我始终觉得花钱请一个半吊子,是特别蠢的选择。

宋昊禹薄唇抿了抿,目光似乎想要将我看穿,“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我就说他怎么对我那么好呢,原来是借了别人的金光。

可就算是像他的故人,也不该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啊。

“你的那位故人…应该很厉害吧?”我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才会让他这么盲目的相信我。

他又往我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道门里头的人,别说是什么厉鬼了,就是阴间那位坐的最高的主,也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现在阴间坐的最高的主,应该就是鬼王了。

就好比我们活人的世界有帝王,阴间那边也是一样的。

能让鬼王喜欢的女人,估计不是实力太强大,就是样貌倾国倾城。

可是转念一想,宋昊禹即便再有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认识那种人?

“宋先生,她到底是什么人?”我立马就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宋昊禹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就仿佛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她可是个了不得的女人,是差点就能成仙儿的人。”

在我们道门里,最高的境界就是成仙。

不是每一个道士,都可以修炼成仙的。

像林枫那种缺命的,即便再厉害,也升不了仙。

还有那种资质平平,与升仙压根无缘的人,估计修炼了一辈子,也就是个道士。

我听师父说,能顺利修炼成仙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只要成了仙,就能炼成所谓的长生不老,甚至世界上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之抗衡的。

我顿时就觉得那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便继续问道:“什么叫差点成仙?她为什么没有升仙?”

“为了男人。”宋昊禹两眼放空的说道:“她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能顺利成仙了。可是为了阴间那个男人,命也豁出去了。”

我们道门里头,最忌讳的就是爱情了。

宋昊禹嘴里的这个女人,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看他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能认识这种人的,身份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公司的董事这么简单。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感觉我现在就像十万个为什么,强烈的想要了解那个女人。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话锋一转,说:“张小姐肚子里的宝宝有多大了?”

宋昊禹这话把我给问住了。

我并不显怀,加之今天穿的衣服比较宽松,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但是人家已经问到面前了,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否认这件事儿,只能是如实道:“有三个月了。”

话一说出口,不但是那些个保镖,就连胡斌都忍不住往我肚子上瞧了好几眼。

宋昊禹点了点头,也没继续聊下去了。

吃过饭以后,我就觉得待在这个别墅里,身边还有那么多大老爷们,实在闷得慌。

便冲他们提出,要出去走走。

宋昊禹倒也没有反对,只是披了件黑色的外套,说是要跟我一起出去。

胡斌立马就急了,“先生,你身体还没好,出门随时都有可能会出事儿,要不让医生陪您一起吧?”

“我没事。”他走到玄关处换了鞋,纤细的指头指了指我,“让张锡保护我就行了。”

我那会儿真想冲他们说一句:“你们可不可以都别跟过来,我只想一个人走走。”

可是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被我给咽回去了。

毕竟宋昊禹在家里闷了几天,现在估计也坐不住。

而且我一想到那天晚上的男人,就觉得有些后怕。身边跟个男人,始终还是安全些。

第17章:陆氏

眼见着出了门,胡斌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我才敢厚着脸皮问他:“宋先生,你怎么知道我怀了孕?”

我觉得我看自己的小腹,并没有多明显啊。

宋昊禹瞥了我一眼,目光就像在看傻子似的,“都已经有三个月了,我又不是瞎子。”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好继续问下去。

别墅门口,还停着我从公司借的那辆车。

宋昊禹也不跟我客气,消瘦的身子往副驾驶的车门上靠,“开车,去市中心。”

那语气,俨然是把我当成他的私人司机了。

“去市中心干什么?”我虽然嘴上这么问,可是手已经拉开了车门,径直坐进去了。

我本来也不打算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散步,所以车钥匙早就带在身上了。

他利索的挤进副驾驶,把安全带扣好了,才不紧不慢的说:“难道你明天晚上,一点准备也没有?就打算把希望寄托在那些纸人身上了?”

一个厉鬼级别的东西,的确不好对付。

光凭那几只照猫画虎的纸人,是绝对没办法把她引去阴间的。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我启动了车子,往市中心的方向开。

虽然我师父说了没事儿,可我心里头还是发毛,总觉得不踏实。

要知道,对方可是个厉鬼。

宋昊禹睥睨的视线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张锡,你除了这张脸,还真是没一个地方像她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他那位故人。

我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能跟那种快要成仙的人比么?

“我们去市中心,买只大公鸡回来。”宋昊禹干脆挑明了说。

他要是早点说清楚,我也就不至于跟他兜兜转转这么久了。

公鸡和猫一样,是有灵性的。一般都能看见那种东西,只要让它领着那些个纸人,就能保证去阴间的路上不会走错了。

我顿时就了悟了,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后视镜,就发现这车里还不止我们两个人。

车后座,还坐了个白衣服的东西。

我觉得她眼熟,又多看了几眼。

这东西,不就是那天我和林枫上太山的时候,碰上的那只女鬼么?

她依旧是咧着嘴巴冲我们笑,煞白的小脸上只有眼圈带着乌青。

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以为她是面瘫呢。

我不知道宋昊禹能不能看到,就试探性的说了句:“宋先生,你能帮我找找车后座上的钱包吗?”

他的反应倒是比我想象的要镇定,阴柔的五官上第一次显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神色,“别怕,那玩意儿只是个傀儡,不会伤害我们的。”

就算是傀儡,坐在我车上吓唬人,也让人觉得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看得见她?”我话也不经大脑,脱口就问出来了。

后面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也不是个普通人。

宋昊禹嘴角上扬起一个揶揄的弧度,盯着我的小腹说:“我跟你那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一样,都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说实话,听到有人说我的孩子是怪物,我心里居然还有些不好受。

后边转念一想,他这意思,不就是说他也是鬼胎么?

果不其然,只听他继续说道:“我母亲是被人活生生逼着跟我父亲结了冥婚的,那时候我父亲,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种事情,其实搁现在已经屡见不鲜了。

不少生前还没有结婚的单身男人或者单身的女人,死了以后他们家人都会选择给他们配个阴亲,找个年龄差不多大的死人,让道士举办一场冥婚,也算是了却了死者生前的遗憾。

可是用活人配冥婚这种事儿,是损阴德的,一般都没有道士愿意做。

我跟陆怀萧虽然没有结过冥婚,可也算是有了夫妻之实,在阴间那边勉强能算是夫妻了。

“那你的母亲呢?”我问他。

宋昊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好像在诉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一般。

“死了。”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

他母亲的下场,说不准以后就是我的下场。

这会儿话题聊死了,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到了市中心以后,那白衣服的女鬼居然是跟着我们下车了。

宋昊禹领着我去了附近的菜市场,挑了只最大的公鸡买下来了。

他把那只公鸡绑在车子的后座也就不管了,拉着我往附近的商业街走,说是中午吃的饭还没消化,想散散步。

人家现在是我的雇主,压根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张锡,你缺什么?”他走在我前面,冷不防的扔下这么一句话。

我云里雾里的,有些摸不清头脑。

“什么都缺。”我也抛出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回答。

宋昊禹身子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是对我咋舌了,“我的意思是…你们道士的五弊三缺,你缺什么?钱?命?还是权?”

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什么都缺。

我没钱没权的,现在又不明不白的怀了一个鬼娃娃,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估计没有哪个道士比我还可怜了吧。

我刚打算回答他,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身形一闪而过。

如果我眼睛没瞎的话,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会是陆怀萧。

他平时穿的都是阴间那边的服饰,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

“张锡?”宋昊禹见我迟迟没有搭理他,便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陆怀萧,也就把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了。

“宋先生,我好像看见孩子他爸了。”我不知道怎么称呼陆怀萧,只能把肚子里这鬼娃娃给搬出来了。

宋昊禹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下巴朝前面扬了扬,问道:“他在那栋写字楼?”

刚才陆怀萧,就是进了那栋写字楼。

我冲他点了点头,反问:“那栋写字楼应该是某家公司用来办公的吧,你是我们市的首富,应该知道是什么地方吧?”

“是陆氏在这里的分公司。”宋昊禹琉璃色的眸子有些阴鸷,“这些年,陆氏已经在各个地区扎根了,我估计我在这个市的首富也做不了多久了。”

俗话说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一个分公司要是能撼动宋氏这么多年的地位,应该也是个麻烦的主。

“你想去找他么?”宋昊禹的脸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讲真的,我当然想去找他了。

可是我现在除了孩子他妈,连找他的正当身份都没有。

我索性就舒了口气儿,回答说:“不想。”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宋昊禹突然就十分认真的看着我,说:“我跟陆氏正好有一些合作上的事情没谈完,你可以以我朋友的身份出现。”

陆怀萧又不傻,自然知道我交不起这么多金的朋友。

可是我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就像是产前忧虑症,怕他有一天忽然就不要我肚子里这鬼娃娃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在我肚子里待久了,我的母爱就渐渐泛滥,收也收不回去了。

宋昊禹见我有些动摇了,二话不说就领着我进了那座写字楼。

前台的迎宾人员一眼就认出他了,脸上挂着讨好谄媚的笑意,“宋先生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们陆总。”

他虽然身子骨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偏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仿佛压根没把那前台放在眼里。

“不用了,我亲自去见他。”宋昊禹也不顾及前台,拉着我的手腕就上电梯了。

我有些佩服这些有钱人的勇气,这些事儿要换了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坐着电梯一路到了顶楼,我才出声问道:“这写字楼这么大,我要怎么找到他?”

万一陆怀萧,在阳间只是一个小职员呢。

“他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我谈合作的时候,问问他们总裁。”宋昊禹皮鞋‘哐当’的踩在地板上,好像一点都不感觉紧张。

我把陆怀萧的名字如实告诉了他。

他的脸色有些复杂,好看的眉头硬是皱成了一个‘川’字,只听见他反复问我:“你确定他叫陆怀萧?”

如果陆怀萧是他自己真名的话,那我肯定没记错。

宋昊禹也没再搭理我了,径直推开了顶楼唯一一个办公室的门。

我的视线影影绰绰能看见门后头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笔直的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们。

宋昊禹把我给带进去了,一双狭长的凤眸好似望不到底。

“陆总,我来跟你谈近期的开发项目了。”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你妻子,我也给带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我就懵在原地了。

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闻言便一点一点的回过了头,直到那张美如玉雕似的脸,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儿。

时隔一个多月,陆怀萧居然是以活人总裁的身份与我碰面了。

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象的。

“张小姐,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么?”宋昊禹估计是也不敢相信。

我只感觉小腹里头那个鬼娃娃有些兴奋,一双小手好像是要钻破肚皮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外探。

“爸爸…”鬼娃娃奶气奶气的声音,冷不防的响在这个公办室里了。

好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不然换了其他人,估计要被活生生吓死了。

第18章:是她来了

陆怀萧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似的,越过宋昊禹,直接就揽住我的腰肢,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了。

“夫人,想我了?”这是他这一个月以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虽然有些赌气他一直没来找我,可是宋昊禹还在身边,也就没说什么了。

肚子里那鬼娃娃倒是比我还要激动些,声音稚嫩的从我小腹里传出来:“爸爸,我好想你,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跟妈妈?”

我一直没敢问出口的话,倒是让这孩子顺理成章的问出来了。

陆怀萧脸上顿时就有一种名为父爱的神色,说话也难得温柔了些:“可是你的妈妈并不想见到我。”

这一回,我倒是百口莫辩了。

宋昊禹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突然冲我们说:“陆总,咱们把那个开发的合作谈完吧。”

他无辜的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我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一家三口团聚的。

接下来他们讨论的内容,我也没兴趣听,就在这栋写字楼里四处走了走。

那个白衣服的女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跟在我身后了。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鬼,都是欺软怕硬的生物,一碰上陆怀萧那种厉害的主,就不敢出现了。

我现下也无聊,就破天荒的冲那女鬼问道:“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这个鬼娃娃在我肚子里越长越大,我的胆子也越发大了。

以前师父就说,要是有鬼在说话,千万不能仔细去听,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勾走魂儿的。

我现在仗着陆怀萧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依旧是咧着嘴巴冲我笑,一双空洞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我。

我觉得这女鬼不是个哑巴,那就肯定是个傻子了。

“那你叫什么?”我仍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这一下,她终于是有点反应了。

一根极其扭曲的指头,在我手心里比划了半天。

这女鬼的名字,叫殷槐。

林枫和宋昊禹都说,她只是个被人养着的傀儡。

就像能看穿我心里想什么,下一秒她的话就接踵而来:“张锡,我不是傀儡。”

她这一说话,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个开不了口的哑巴。

“那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我见她能说话,沟通也方便多了。

殷槐的脑袋一歪,脖子上倏地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我主人让我跟着你,是为了保护你。”

我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关键词,下意识的问道:“你主人是谁?”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脑袋在脖子上硬生生的转了一圈,居然是掉在地上了。

“帮我捡一下。”殷槐那颗掉在地上的脑袋,突然就咧开嘴巴说话了。

要是换了以前,我早跑了。

可是现在,我居然是不受控制的把那脑袋给拾起来,完完整整的放在她身体断裂的地方了。

殷槐乌青的眼睛盯着我,冷冷的冒了口凉气儿,“以后我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陪着你的。”

我头皮一阵发麻,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了。

试想一下,走到哪里身后都跟着一个女鬼,这要换了别人,不得活生生的吓出病来?

我干脆就不搭理她了,坐在附近会客厅的沙发上,等陆怀萧他们出来。

估计是有些疲惫,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又回到宋昊禹那套别墅里了。

外边的天已经黑了,隐隐绰绰的还能听见那只买回来的公鸡发出稀碎的声音。

我褪去身上盖的那床被子,刚打算摸黑下床,就感觉到身边一双手把我给拉回去了。

陆怀萧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夫人,再睡会儿。”

他冰凉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我身上,就像没睡醒似的,鼻尖呼出来的气息洒在我耳朵后边。

我这张老脸顿时就滚烫起来了,下意识的挣脱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谁知道陆怀萧将我搂的更紧了,一上来就解释道:“我前些时间在阴间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一直没来得及看你。”

他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我就来气。

“你们阴间是不是很忙?如果忙的话,以后可以再也别来看你的孩子了。”我正在气头上,说的话自然全是气话。

不料话音刚落,陆怀萧还真的凭空消失了。

这个时候,我心里都有了一种想拿桃木剑砍死他的念头。

陆怀萧倘若是个活人,肯定有严重的直男癌。

我有些气急败坏的跳下了床,打着赤脚摸黑寻灯的开关。

手就快要碰到开关的时候,陆怀萧居然是从身后抱住了我,声音柔情蜜意道:“夫人,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的。”

上一秒他的身子还是冰凉的,这一秒就已经有灼热的触感了。

我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陆怀萧的手脚也是越发的不安分,放在我小腹上的手,一下子就往上游走了。

“别这样…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呢。”还好我刚才没来得及开灯,不然这幅红着脸的模样被他给看见,估摸着又会拿我打趣了。

他极具诱惑的喘息声,在我耳畔一遍一遍的重复。

“已经三个多月,可以同房了。”陆怀萧板正我的肩膀,唇瓣迅速贴了上来。

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口里一阵冰凉席卷而来。

说实话,这还算是初吻。

前两次和陆怀萧做那事儿的时候,是没有亲过的。

我被吻的有些七荤八素,身体也跟着滚烫起来了。

他缓缓将我身上的衣物褪去,下一秒疼痛接踵而来。

我额上沁出了些许汗珠子,还没撑到后半夜,就禁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陆怀萧已经不在枕边了。

我的衣服,也完完整整的穿在身上。

兴许是听到我的动静,门外立马就传来了胡斌的声音:“张小姐,是我帮你把午餐端到房间里面,还是你出来吃?”

这一觉,居然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我踩着拖鞋走出了房门,顺带回应了他一声:“我去大厅吃。”

“好的。”胡斌就像是想起什么,末了又补充道:“陆总说公司还有点事儿,就先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吩咐我们,照顾好陆太太。”

我眉眼一挑,有些诧异陆太太这个称呼。

到了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宋昊禹看我的眼神明显是不同了。

他嘴角轻佻的弯成了一个弧度,见我在饭桌上坐下了,便问道:“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

宋昊禹把这几个字眼咬的很重。

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埋头吃饭。

难不成还要让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细节,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宋昊禹在我这里讨了个没趣,只能悻悻的话锋一转:“今天就是黄秀芳的头七了,你心里有点准备么?”

“没有。”我也不拐弯抹角。

反正我还是觉得,厉鬼那种东西我对付不了。

宋昊禹倒也不生气,仍然是一副事不相关的模样。

吃过饭以后,我们几个人全都坐在大厅里,硬生生的等到了天黑。

胡斌提前把那十只纸人给理了出来,在最后清点数量的时候,他脸色有些难看的冲我们说:“张小姐,少了一只纸人。”

“什么时候少的?”我的右眼皮子顿时就跳个不停。

俗话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我觉得今天晚上是没什么好事儿发生了。

胡斌显得有些焦头烂额的,“今天下午清点的时候还是十只,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算是丢了,也肯定是咱们别墅里的人拿走的。”

他一席话落下,大厅里的那些个保镖和家政人员纷纷面面相觑。

现在花时间去揪出那个内鬼,是没有意义了。

我只能让宋昊禹叫人给我找了些材料,当场扎起纸人来。

一只纸人,哪怕只是一只孩童模样的,想要扎完,也需要费些时间。

等到我差不多扎出个形体,正准备画五官的时候,别墅里头的灯,忽然就全部灭了。

“是不是跳闸了?”大厅里的那些保姆和厨子都有些不镇定了。

宋昊禹阴柔的声音,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响起:“是她来了。”

这别墅里的人都不蠢,明白他嘴里的是谁。

有几个家政人员,当即就回房间收拾行李,嚷嚷着要走人了。

有一个干的比较久的阿姨,也拖着大包小包,有些难为情的冲宋昊禹说:“先生,看来秀芬还是回来了,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先回自己家了。”

“对,先生,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这个月的工资我们不要了,我现在就回去…”

此起彼伏的声音接连响起。

我见宋昊禹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便忍不住先开口了:“你们现在离开,无异于是送死。你们以为你们走了,黄秀芳就会放过你们吗?”

一个厉鬼,绝对有本事让他们在任何时候嗝屁。

那些个年纪比较大的阿姨们,都接连反驳我的话:“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有本事你就把她收了去,没本事就别拦着我们。”

第19章:法印之外

这些阿姨们不听劝,我也没法子。

陆陆续续的有家政人员拎着行李走出了别墅,倒是没看见有几个保镖离开的,毕竟他们都是军人出身,胆子没那么小。

宋昊禹也不拦着,随他们去了。

半晌之后,那些个家政人员都跑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大袋小袋的全都不翼而飞了。

“先生,是鬼打墙!”那个年纪较大的阿姨,霎时间就坐在地板上哭起来了:“秀芬真的回来了,她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其他人的神色,也皆是如临大敌一般。

按理说,这些人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急忙冲他们问道:“那个叫黄秀芳的保姆,生前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被你们欺负?”

那些人一听我这么说,都有些支支吾吾的。

有个厨子,直接就冲我吼了一嗓子:“你这个小姑娘没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我们跟秀芬关系可好了,怎么可能欺负她?”

还不待他说完,大厅里的水晶吊灯,就忽然落下来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偌大的吊灯砸碎了饭桌,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就连方才那个厨子,也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们看见了吧?她已经回来了。”我也不打算跟他们好声好气了,脸一拉就沉声道:“如果你们不说实话,就等死吧。”

这句话明显有了作用,那个年纪大的阿姨抹了把眼泪,有些动摇了:“小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不?”

旁边那厨子见她想和盘托出,当即就打了她一巴掌,“吴妈,你别在这胡说八道的,黄秀芳的死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胡斌见那厨子坏事儿,拎着他的衣领拖去地下室关起来了。

厨子看着高大,可是碰上了胡斌这样的保镖,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墅里这才清净一些,我继续看着吴妈,说:“只要你们把实话告诉我,我就有办法把黄秀芳收掉。”

难怪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黄秀芳就算死的再惨再冤,也不会这么容易变成厉鬼,更不会在头七这天特地找到别墅来。

要是这个世界上,被人害死的都会变成厉鬼,那就不得安宁了。

黄秀芳的戾气一定极大,才会化成厉鬼。

不过让我收厉鬼,还是极其麻烦的。

吴妈被我们连哄带吓的,自然也不敢藏着掖着,“因为黄秀芳是小三,她儿子是私生子,平时咱们都瞧不起她,只要逮着空就能为难她。那天秀芬的儿子来找她要钱,秀芬不在,她儿子就来问我,我当时嘴快,瞎说了一句‘只要你把你那个不争气的妈杀了,钱就都是你的了’。”

“我当时也只是开了个玩笑,谁晓得那个小兔崽子真把他妈给杀了。”吴妈说完,就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我面前,一个劲的让我救她。

那些家政人员,见事情已经捅出去了,一个个都没屁放,似是知道自己理亏。

我也懒得理会他们,自顾自的叫胡斌把那只公鸡牵过来,然后又往纸人身上贴了一道符箓。

至于我临时做的那只纸人,五官还没来得及画,纯属就是来凑数的。

也不知道黄秀芳能不能看出端倪。

之前买好的那只公鸡,被胡斌他们养的又壮了一圈,鸡冠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我往它腿上系了跟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牢牢的拴在我手腕上。

只要中途那只公鸡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走错了路,我都能通过这跟红绳感知到,然后及时的采取措施。

贴了符箓的十只纸人,顿时就有了生息,飘飘然的走起路来。

我把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召集到屋子的某个角落,紧接着布了道法印,短时间之内,那厉鬼是看不见我们了。

这一招,还是我小时候跟师父学了好久,才学会的。

那个年纪贪玩,没事儿就喜欢跟院里的小伙伴一起捉迷藏,我当时还恳求了师父好久,他才答应教我这个障眼法。

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么多人隐藏起来。

“大家都别吭声,一句话也别说,要不然一会儿黄秀芳出现了,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压低声音嘱咐道。

其他人都缩在我跟宋昊禹身后,脸上铁青铁青的。

倒是我身边的宋昊禹,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胡斌适时的松开了对那只鸡的桎梏,我手腕上的红线一动,就看见那鸡大摇大摆的在别墅里头转了一个圈。

那些纸人,皆是跟在它后头走。

大家都秉着呼吸,愣是一点声音也不敢闹出来。

我觉得头顶一片阴冷,下意识的抬头看,居然是看到有个女人趴在天花板上,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那些纸人!

她什么也没穿,白花花的身体上有几处靑褐色的尸斑。

那女鬼,应该就是黄秀芳了。

我将食指放在唇边,冲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黄秀芳的脸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不平整的肉块,每一寸都渗着几乎快要结壳的血痂。

“儿子…”她看到那些个纸人,有些激动的从天花板上爬了下来。

那形体,像极了蜘蛛。

这一下来,黄秀芳就正好站在我身边,一股子浓烈的腥味儿渗出来。

宋昊禹在我旁边狠狠的拧了把眉头,拉着我就往后退。

这一动,就把黄秀芳给惊动了。

她血肉模糊到已经快要看不清的脸蛋,猛然就往我们这边望过来。

我是彻底不敢轻易乱动了,胃里的食物差点就没忍住,吐她身上了。

黄秀芳盯着我们这一片看了半晌,估计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挪开脸去看那些纸人了。

我们几个人顿时舒了口气儿,吴妈也不知道是成心的还是不小心的,居然是在这个时候碰到了桌角,发出了一声巨响。

黄秀芳又冷不防的回过头,一双爪子没有丝毫的迟疑,直接就把吴妈从法印里头抓出去了。

“救命啊!”吴妈眼见着自己显形了,就冲我们喊道。

这下子,她算是彻底暴露我们位置了。

抱怨吴妈蠢笨的同时,我们都极有默契的蹲下身来,尽量避开了黄秀芳的视线。

黄秀芳掐着吴妈的脖子,脸上松动的肉块因为剧烈的笑意被牵动着:“吴锦华,你可终于让我给逮着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吴妈的脸一点点的涨红,到最后舌头一吐,没气儿了。

这还不算完,黄秀芳竟然是从自己的灵体里掏出一盏命灯,借着命灯的火将吴妈的尸身给烧了。

人的灵魂,有三盏明灯。

分别在两肩,和天灵盖。

刚刚她取的,就是左肩上的命灯。

要知道,人死之后的一分钟内,灵魂是还没来得及出来的。黄秀芳无异于是一把火,将吴妈的灵魂也给烧掉了。

“我知道你们都在。”黄秀芳不紧不慢的将命灯放进去了,冲我们这一片说道:“先生,你们别藏了,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们。”

刚刚吴妈的那一下,算是把我们暴露的一干二净了。

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宋昊禹,都忍不住皱着眉头,脸色煞白了。

我头皮都有些麻了,双手结了道法印,催动着那些纸人。

那些纸人身上的符箓被催动了,连带纸人一起,都跟着公鸡走出了别墅。

黄秀芳一见那边有动静,也跟着出去了。

我手腕上的红绳一点点的放长,什么异常都没有。

直到红绳彻底不动了,我才舒了口气儿。

“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黄秀芳可能现在已经被带到阴间去了。”我还是不敢太大声音。

这一回,大家脑袋都放聪明了,谁都不敢先行到法印外边,就怕落得个跟吴妈一样的下场。

就在我以为事情完美结束,站起身来打算走出法印的时候,居然是看到黄秀芳提着那只公鸡进来了。

她一进来,我又给吓得蹲下身了。

那公鸡脚腕上的红绳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见了,它一边尖叫着一边扑朔着翅膀,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黄秀芳也顾不得那么多,爪子硬生生的将它撕成了两半,直接给塞嘴里了。

我们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里那个厨子,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喊道:“先生,你们快把我放出去!你们要是不开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要是身边没有这个厉鬼的话,我大概会一拳头敲在他的脑门上,然后告诉他:“你这个蠢货,嫌命太长了?”

可是身边站了个卖相不大好看厉鬼,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法印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出声提醒他。

没多久,就听到地下室那头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那厨子,估计做梦也没有想到,外边有个厉鬼正等着他呢。

黄秀芳嘴里咀嚼着还没有完全嚼烂的生鸡肉,视线一下子就被地下室那边吸引了。

地下室那门的质量也算是不错,厨子砸了好久才砸出个口子。

他一边抄着椅子走出来,一边骂骂咧咧道:“居然把老子关在里面,就不怕我告你们非法拘禁吗?”

第20章:妈妈,我要亲亲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厨子就脸色一变,几乎是喊出声来的:“…鬼,有鬼!”

如果他一开始就在地下室里老老实实的待着,说不准还不会被发现。只要等到明天一早出来,这厨子自然也就没事儿了。

也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压根没那个命。

接下来的一幕,我们法印里的人都不敢看。

黄秀芳硬生生的拆掉了他的四肢,也不让他死透,就那么让他处在折磨中。

厨子的哀嚎声就没断过,手脚都被折掉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古时候那种‘人彘’一样,十分诡异。

黄秀芳嫌他吵,又将他的舌头给掰断了。

厨子浑身是血的躺在瓷砖地板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鼻子拼命的喘息。

我身后那些人,明明害怕,却又忍不住去看。

他们眼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同情,可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勇气去救他。

毕竟,现在能保住自己的命都很难了。

以前我看鬼片,女主角碰到事情就手足无措的时候,我还骂人家傻逼。

这下,真轮到自己傻逼了。

“别看。”宋昊禹的手掌挡在我的眼睛上,我顿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手上附了一层薄薄的老茧,有些硌的疼。

趁着黄秀芳分神对付厨子的空档,我们才敢悄悄的说两句话。

我一想到那只公鸡被她给吃了,身子就忍不住发抖,小声的问道:“我们都低估她了,这厉鬼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蠢,现在公鸡也死了,我们要怎么办?”

说到底,我是他们请来对付厉鬼的人,现在最怂的却是我。

宋昊禹在我旁边沉思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回答我:“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防身的东西?哪怕是符箓也行。”

“有。”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有些褶皱的黄符。

这东西我一般都是带在身上的,现在我手里的符箓也不多,况且对方是个厉鬼,根本应付不了多久。

我听到他不易觉察的叹了口气儿,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如果陆怀萧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了。现在他不在,他的孩子应该也能发挥作用。”

提到陆怀萧,我就来气。

每次需要他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儿。

“你说的是这个鬼娃娃?”我在肚子上用指尖画圈,说:“可是这孩子还没出生,怎么对付一个厉鬼?”

如果这鬼娃娃关键时候真能救我一命的话,也就难怪师父会放心让我来冒这个险了。

宋昊禹从我手里抽出一张还没动过笔的黄符,遮着我眼睛的那只手自然而然也放下来了。

他拿着黄符,目光却是一直看着我的小腹,“鬼胎跟普通的胎儿不一样,是能随时随地把灵体叫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怀了个哪吒似的。

“怎么把他叫出来?”我们现在的情况都是火烧眉毛了,要是这孩子真能救我一命,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他。

宋昊禹眼瞧着那厨子就快被折磨死了,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即冲我说:“现在把你的指头咬破,用你的血画一道符,把孩子的灵体请出来。”

我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手往嘴里一咬,就觉得一阵血腥儿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那只淌出血的手指,有些麻木的疼痛。

宋昊禹抓着我的手,往黄符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道图案,模样虽然没那么好看,但是顶用就行。

黄秀芳估计是嗅到了血腥儿,一张可怖的脸下意识的朝我们这里看过来。

她脸上松动的肉块,已经开始脱落了,偶尔还能看见她藏在肉块下面清晰可见的白骨。

宋昊禹也知道事情紧急,将黄符往我小腹上一贴,就念起了我听不懂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肚子就像被火烧了,滚烫滚烫的。

“先生,是你吧?”黄秀芳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提着脚步往这边过来。

我眼见着暴露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冲他问道:“真的有用么?要是没用的话,咱们都得死在这!”

宋昊禹眯着凤眸,没有回答我。

黄秀芳眼见着已经到了面前,一双爪子就要碰到我的时候,我当即就甩了一张符箓出去。

她的灵体被烫的乌青,散出了一阵青烟。

只要在法印里面攻击别人,那这个法印就彻底没用了。

也就是代表,我们现在不受任何隐藏,黄秀芳将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了。

她视线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放在我身上,脑袋歪着问道:“你是修道者?”

“是。”我们这会儿是没了任何胜算,我也只能逞逞嘴皮子上的功夫:“知道我是修道者,还敢在我面前造次?”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黄秀芳直勾勾的看了我半晌,忽然就笑了,“要是你真的能拿我怎么样,也就不会躲在法印里了。”

一个厉鬼,智商是绝对高的。

她见我不说话了,就转过视线看向宋昊禹,说道:“先生,我为你们家做牛做马的那么多年,现在是时候讨点利息了。”

黄秀芳的爪子,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你这么碍事,那就从你开始吧。”

她的手上十分有劲,我只觉得脚都已经脱离了地面,彻底不能呼吸了。

就在九死一生的时候,那个鬼娃娃突然出现了。

“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妈妈。”他莲藕一样的手臂从我肚子里伸出来,直接就抓住了黄秀芳的手。

鬼娃娃看着不大,却是一下子将黄秀芳的手给扯下来了。

我失去了桎梏,脖子一松,整个人就掉在地上了。

要不是这个鬼娃娃及时出现,我恐怕现在就尸首分家,也变成一缕魂魄了。

黄秀芳的脸上居然是有了一分惧色,整张脸看上去更为狰狞了,“是鬼胎?不可能,你是修道的人,怎么可能怀上鬼胎!”

我瘫坐在地上,压根没有力气同她辩驳。

倒是我那个孩子,一副不可一世的的模样,像个小大人一般的睥睨着她,“我爸爸妈妈恩爱,当然就有了我。你敢伤害我妈妈,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说的话虽然有几分稚气,但是黄秀芳听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随即她又像想通了,冷笑的盯着我们母子,说:“不就是个不成气候的道姑,和一个还没出生的鬼胎么?今天正好把你们的肉给挖来吃,说不准还能补回我那只手。”

一个厉鬼的级别的东西,现在要对我们下手,我心里还是挺担心那鬼娃娃的。

我那孩子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像极了陆怀萧的脸上稍稍有点笑意,冲我说道:“妈妈,就是个厉鬼,我能弄死她的!”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脑子里没多少表达能力。

然后,就看到他小小的身子,从我肚子里爬了出来,张开粉嘟嘟的小嘴朝黄秀芳一阵撕咬。

黄秀芳这种厉鬼,在他面前居然是不堪一击,一下子就没气儿了。

厉鬼也算个灵体,她现在是彻底魂飞魄散,永远不能轮回了。

我亲眼看到我肚子里这东西,将一个鬼活生生的咬死了,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

鬼娃娃心满意足的嬉笑着,小小的身子又不停的朝我蠕动过来。

他虽然是灵体,却也是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走路,只知道向我爬。

我心底里最柔软的东西一下子就塌陷了,禁不住伸出手将他给抱起来。

“妈妈,我要亲亲。”鬼娃娃玉雕一般的脸上肉嘟嘟的,继续说:“爸爸的那份亲亲,下次再补回来。”

他一开口,我那些害怕的心思就全都抛在脑后了。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心里头已经完全接受他了。

他“咯咯”的笑着,灵体又缩进我肚子里了。

一见彻底没动静了,我身后的那些个家政人员和保镖,才终于忍不住放松了警惕。

有几个保姆,还仍是心有余悸的盯着我的肚子,说:“小姑娘,刚刚你肚子里是不是爬出来一个小东西?你不会也是鬼吧?”

她这么一说,大家的视线又聚集在我身上了。

我无暇顾及他们的看法,扯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宋昊禹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一张白皙的脸上终于有些表情了,“刚刚那些说要辞职走人的,现在可以离开了。”

这一席话下来,那些家政人员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看上去还打算赖在这。

宋昊禹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沉冷的吩咐胡斌他们把人给请出去。

说得好听点是请出去,实际也就是把人给赶出去了。

“事情圆满解决,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宋昊禹往我手上放了一张银行卡,说:“卡里有二十万,是报酬。”

这一下子赚了二十万,我还是有些讶异的。

胡斌利索的叫那些留下来的保镖,把别墅给打扫干净了,又将厨子的尸体扔进后山埋了,才算完事儿。

这一章,也算彻底翻篇了。

我也不跟宋昊禹客气,直接就把卡收下了。

第21章:养活你跟咱们孩子

在这之后,我在公司里的地位一下子就高了不少。

就连那些个师兄师姐,都陆续跑过来问我,到底是怎么收掉一只厉鬼的。

我又不好直接承认肚子里有个鬼娃娃,只能是编了个理由,说是运气好,也就糊弄过去了。

这回还真没有人敢质疑我的能力,当即就让我和林枫师兄平起平坐了。

说白了,也就是升职加薪,可以接更大的活儿了。

那件事情过去后一个星期,我都没有再接什么大活儿。

有了宋昊禹给我的那张卡,也足够让我好好放松几天了。

这天刚做完一个布置风水的活儿,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手机屏幕上蹦出来的那串号码,我并没有看到过,但是来显是本地的。

我还以为是哪个客户,手一滑就将电话接起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宋昊禹好听的声音:“张锡,今天晚上有时间么?我请你吃顿饭,就当好好报答上次的事情了。”

刚开始听到是他的声音,我还有点没太反应过来。

一般我们干完活儿,拿了钱,这事儿就算彻底翻篇了。

我没有想到,宋昊禹居然还会联系我。

他这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以往都是一口一个“张小姐”的,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我想到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儿,顺口就给答应下来了,“行,你一会儿给我发个时间地址,我晚上直接过去。”

“我晚上去你们公司接你。”宋昊禹说。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况我自己也没有车,索性就同意了。

我在公司坐到了晚上,终于是接到了宋昊禹的消息,说是已经在公司楼下了,让我现在下去就行。

这个时间恰好是饭点,公司里不少师兄师姐出来吃饭。

一看到一个男人开着法拉利来接我,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甚至有个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的师姐,直接就冲我递了个眼色,戏说道:“哟,咱们锡锡交男朋友了?不怕你林枫师兄吃醋啊?”

我跟林枫同一个师父,又相熟了这么多年,公司里对我们的流言蜚语早就一大堆了。

不过大家心里也清楚,进了道门里头,结婚可就是难事儿了。那些个关于我和林枫的谣言也只是说说,并没有什么人当真。

我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解释说:“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我还是当初帮他收了厉鬼,才能和你们平起平坐的呢。人家现在来报答我而已,你别瞎想。”

那师姐了悟的冲我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些什么了。

宋昊禹跟我一前一后的上了车,路上我才想起来问他:“宋先生,咱们去哪吃饭?”

“去星晨。”他神色有些复杂,像是迟疑了好久才缓缓开口:“张锡,现在我们不是雇主关系了,私底下也算是朋友,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我没理由反驳,就开口连名带姓的叫了他一声。

宋昊禹似乎是觉得这样叫更顺耳,眉头也渐渐舒开了。

星晨是宋氏产业旗下的一家餐厅,到了星晨门口的时候,宋昊禹就领着我下车,将车钥匙丢给保安去停了。

这家餐厅总体还算得上是低调奢华,不少上流社会的人,都喜欢在这吃。

我挑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跟宋昊禹一起落座了。

毕竟这里那么多上流社会的富二代富三代,我一个摆弄玄学的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坐在人群中央。

宋昊禹点了几道招牌菜,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服务员挂账单了,才算可以暂时清净一会儿了。

我们等上菜的时候不免无聊,我就先开口了:“黄秀芳被解决了之后,你的身体应该有些好转了吧?”

“好多了。”他琉璃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片刻,问道:“你跟陆怀萧认识了多久?”

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可嘴巴还是诚实的回答:“有三个月了。”

骗人扯谎这种事情,我可不擅长。

所以一般有人想从我嘴里问出什么,那都是相当容易的。

宋昊禹摆弄着手腕上那块表,冲我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

等到菜全都上齐了以后,我才发现全是按照我的口味来的。

我有些诧异的朝他望过去。

他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夹起一筷子菜放进我碗里,说:“上次在别墅里吃饭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你的口味。你尝尝,对不对味儿。”

他给我夹了一块鱼,鱼刺也全部都被剃掉,一根都看不见了。

我不好当众拒绝他的好意,就尝了一口。

那鱼的味道十分鲜美,入口即化。鱼肉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可是入味儿入的十分到位,一丁点鱼腥味儿都没有。

“挺好吃的。”我认真的回答他。

宋昊禹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仔细尝过之后才冲我说:“以前我挺讨厌吃鱼的,家里的医生非说吃鱼对我的身体有好处,胡斌就每天都会给我准备一道鱼。那段时间,我只要是闻到这味道就会倒胃。”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情愫萌芽了,“可是现在觉得,鱼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少女了,自然明白他对我是什么感觉。

可是我这辈子已经摊上了陆怀萧,肚子里也有属于他的孩子了。

我低着头扒饭,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吃过晚饭以后,宋昊禹提出带我去人造海滩边上散散步,被我给拒绝了。

他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是把我送回家了。

我舒了口气儿,刚进家门就发觉不对劲。

家里的阴气明显比往常重了,就连我放在家门口的那双备用拖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下意识的警惕起来,摸黑将客厅灯给打开了。

口袋里摸着符箓的另一只手,也在蠢蠢欲动着。

“回来了?”昏黄的灯光一亮,我就看到陆怀萧穿着家居服和我家那双备用的拖鞋,正坐在沙发上。

那双备用拖鞋,平常都是给师父或者师兄穿的。

我这个出租屋里平时没什么人会来,所以只备了一双。

现在穿在陆怀萧的脚上,倒是显得刚刚好。

我有些诧异的放下钥匙,换上拖鞋进了门。

陆怀萧长臂一伸,就将我揽进他的怀中,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跟姓宋的那个小子吃饭吃的开心么?”他温热的身子靠在我的背上,整个重心都压了下来。

我难得见他情绪这么不受控制,开口便调侃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陆怀萧光滑的下巴抵在我肩上,我稍稍侧过脸就能看到他美得不可方物的五官。

他搂着我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我只觉得上衣一松,上半身就见光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我人已经床上躺着了。

枕边上没有陆怀萧的踪迹,我伸手探了探身边的被子,还是有一些余温的,估计他也刚离开没多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一言难尽,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我打着赤脚走出了房间,地板上刺骨的凉意从脚底一直钻入体内。

突然的一下子,我的身体就被人打横抱起了。

陆怀萧有些温怒的抱着我到餐桌上坐下,一副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的样子,说:“张锡,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我光着脚盘腿坐在椅子上,转眼间就看见餐桌上备齐了早餐。

他帮我把拖鞋给拿过来了,这才坐在我旁边,喂我喝了口小米粥。

原来他起这么大早,就是为了给我准备早餐。

我忽然就觉得有些感动,一口气把碗里的小米粥全给吃光了。

“之前阴间那边确实有些事儿,抽不开身。”陆怀萧眉眼间也充满了疲倦,“现在阴间那边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这几天都有空,可以好好陪陪你了。”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没有开始那么抵触了。

反之,倒是越来越期待他与我独处的时候。

我一听说他现在可以多陪我几天,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头还是挺开心的。

“对了,为什么你在阳间也有身份?而且你的生意是怎么做那么大的?”我脑袋一转,就想到了那天在写字楼看到他的事情。

按理说,一个男鬼就算在阴间本事再大,到了阳间也不应该还是这么好的命啊。

就连我们市的首富宋昊禹,都岌岌可危的说陆氏快要撼动他们在本市的地位了。

宋家是家族企业,在我们市盘根了少说百年。可是陆氏一来,就逼得他们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动要求两家合作了。

陆怀萧收拾了碗筷,一张脸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如果我在阳间没点手段,以后怎么养活你跟咱们孩子?”

他这么说,我心里突然就抱希望了。

要是陆怀萧也可以以一个活人的方式陪着我,说不准我妈还能好接受点。

也不等我做出什么回应,就听到他接着说:“苗疆那边有个养蛊人,说是过段时间会来我们市,我怀疑她能用蛊虫控制阴间那些东西。总而言之,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一些。”

一提到这种事儿,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殷槐。

那天在太山底下,师兄跟我都亲眼看见了蛊虫。我估计殷槐十有八九就是被蛊给控制住了,才会一直跟着我。

第22章:沈幼

我对蛊虫那些东西,并不算太了解。

怕殷槐的出现对我会造成什么威胁,我干脆就跟陆怀萧坦白了她的存在,并且把前因后果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殷槐也不蠢,一旦陆怀萧在我身边,她就不会出现了。

“她要下手,也不会拖到现在。”陆怀萧抱着我坐在沙发上,坐垫立马就陷下去一块。

我将脑袋埋进他的肩膀,不免得有些心力憔悴,“我在道门里造诣不高,现在连自保都是问题,也不知道以后能活多久。”

换了其他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大多都好好的活着,哪里遇到过这么多事情。

“夫人。”他伸出手在我头发上蹂躏,好像爱不释手似的,“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以后你不会缺钱和权,更不缺命。就算真的碰上了什么难处,我也会帮你解决的。”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陆怀萧就转身将我放在沙发上了。

他解开皮带,衣服一脱就扔地上了。

我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儿,可现在大白天的,我还是老脸一红,起身将窗帘给拉上了。

然后,我俩在沙发上就开始了。

到了太阳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终于是完事儿了。

陆怀萧看了眼家里的挂钟,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了,“饿了吧?我去吩咐管家把饭菜送过来。”

我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会有管家。

可是转念一想,人家现在可是陆氏的董事,要是连个管家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他将我圈在怀里,声音从我头顶上传过来:“夫人,等我把阴间那些东西收拾干净了,就去你们家提亲,名正言顺的把婚礼给办了。”

“…提亲?”我顿时傻眼了。

我差点就忘了,我肚子里这个孩子也是需要一个名分的。

如果我们不领证,不仅以后上户口难,传出去也不好听。

陆怀萧的手在我小腹上画了个圈,说:“是我太心急了,以前没有考虑周到,这种时候怀上这个孩子,对你来说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扬起脑袋看着他,“什么叫没有考虑周到?咱俩认识的时候在墓穴里,完全就是一个巧合。你那个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我能理解。”

我说完这句话,脸又‘唰’的一下子红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被师父的对敌给算计了,才会跑到那个墓穴里头去的。

“你真的以为,那只是个巧合么?”陆怀萧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一字一顿道:“我不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做那种事儿。”

我身体一僵,有种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万一陆怀萧接近我,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呢?

“夫人。”他也没解释,“有些事情,现在告诉你了,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危险。等以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要是换了以前,我根本就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故意接近我。

可是我现在身心都给了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我怏怏的垂下了眸子,从他怀里钻出来了。

“咱们都各自冷静一下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来找我。”我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直接就进了房间,将门给上锁了。

说真的,我说出那席话的时候,心里头一点底也没有。

要是他以后真的不来找我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外面半晌也没听见一点动静儿,我还以为他走了,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

这一次,我居然是梦到了殷悯。

自从上次一别以后,我跟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我也不知道这次梦到他,是心理作用,还是他给我托梦了。

毕竟一般都鬼物都有托梦的能力,打个比方,要是平时家里有的祖坟出什么事儿了,死去的人就会给后代托梦,通过梦境告诉他们。

我现在是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殷悯姣好的脸蛋就在我眼前,他身上依旧是穿着宽敞的青衫,可是身上那股子吊儿郎当的模样已经散了不少。

“你托梦给我了?”我打量了一遍四周,这地方是灵堂,办丧事儿的地方。

他就坐在上等木材制成的棺材上,一副伉俪情深的样子,说:“你在瞎说什么呢?阿幼,等你成仙以后,咱俩双修吧。”

我老脸一红,差点就误会了。

双修在我们道门里的意思,就是通过干夫妻那事儿,来提升自己的修为,两个人都能从中获益。

不过方才殷悯叫的,不是我的名字。

“你脑子没事儿吧?”我又气又好笑的作势要抚上他的额头,“我不是什么阿幼。”

指尖还没碰到他的额上,就被殷悯一手给抓下来了。

他将我的手握在掌心,也不松开,“我知道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陆的,没关系,我可以等。崇清也说了,只有咱俩在一块,你才能顺利的成仙。”

我听的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压根不知道他把我当成谁了。

不过他嘴里的那个人,估计跟成仙挂了钩。

等我有些缕清这句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提到了崇清这个名字。

“殷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怎么认识崇清的?”我盯着他看了一阵儿,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以往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副痞痞的样子,成天“小娘子小娘子”的叫唤我。

可是在这个梦里,他怎么突然变了张脸?

殷悯还以为我跟他开玩笑呢,握着我的那双手又紧了些,说:“沈幼,我不管陆怀萧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咱们是天生的互补体,只有我才能帮助你成仙。”

他一提起陆怀萧的名字,我立马就警醒过来了。

我在梦里有意识,说明这个梦不是正常梦到的。

如果也不是殷悯给我托梦的话,那估计就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现在以这种方式传达给我了。

我估摸着我的模样跟沈幼挺像的,要不然殷悯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认错人了。

“在你眼里,我跟陆怀萧是什么关系?”我开始套他话了。

殷悯对沈幼估计也没什么警惕意识,脱口就说道:“…自然是比夫妻还要亲密的关系。”

比夫妻还要亲密的关系?

我蹲下身子,心脏都快搅成一团了。

陆怀萧接近我的目的,不会就是因为我长得像他老情人吧?

有股气,憋在我嗓子眼儿,怎么也吐不出来。

“阿幼。”殷悯从棺材上跳下来,将身上穿的青衫给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波澜不大的一席话:“不管你以后逃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的。”

然后,这个梦镜,突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醒过神来的时候,视线里已经聚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视线里,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人群中央的男人。

他微微侧过脸,姣好的轮廓十分清晰的印在我眼里。

那是陆怀萧。

我看见他浑身都挂了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就连白皙的脖颈上,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视线稍稍一转,就看到陆怀萧怀里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一分一毫血腥都没有沾上,被保护的安然无恙。

那女人的模样,同我有九分像。

我猜十有八九,那个女人就是殷悯口中的沈幼。

陆怀萧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也提着刀器。

他身边围了一圈的道家人,个个都来势汹汹,仿佛要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其中有个道士,居然是我师父黄天明!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彻底没有心情去管了。

我只知道,那个叫沈幼的人,对陆怀萧绝对的重要。

第二天一早,我彻底从梦境里醒过来了。

还没回过神来,就敏锐的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温骤然下降,明明是八月的天气,却冷的像提前过冬了一般。

我小时候就已经开过阴阳眼了,那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我是能看见的。

可是这屋子里,明显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也不等我一探究竟,房间里衣柜的门自己就开了。

我从桌子上抄起一叠符箓,下意识的就用棍子把衣柜给打开了。

这种情况,我是不敢徒手开柜门。

万一有个不干净东西,突然就冲出来了,还能给我留一点逃跑的空间。

这不开柜门还不知道,衣柜里头居然是有个垂头散发的东西,被几根拳头大小的钉子,给钉在上边了。

虽然卖相极为吓人,可也就是一具女尸,身上没有什么戾气,钩不成伤害。

也不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房间里头的。

我将反锁的房间门给打开了,刚打算去客厅拿手机报警。就发现陆怀萧正站在门口。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一想到昨天晚上梦到的场景,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脚上还穿着我买的那双拖鞋,大小刚刚合适。

陆怀萧舒了口气儿,冲我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都关在房间里,再也不出来见我了。”

第23章:门神

我这会儿没什么心思搭理他,绕过他就从茶几上拿了手机,准备报警。

“报警没有用。”陆怀萧仍旧是淡淡的神色,可我总觉得从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受伤的样子。

这男鬼也有难过的时候?

我无暇想那么多,现在只想尽快把房间里那个东西给弄走。

“我房间里有具女尸,不是女鬼。这种事情我处理不了,只能叫警方来了。”我跟他说明了情况。

虽然现在还在气头上,可是那具女尸一直杵在我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儿。

要是陆怀萧能解决,那最好不过了。

他领着我进了房间,在那女尸面前滞留了一会儿。

那东西死状要多惨有多惨,被钉子钉住了全身上下的八个穴位,将骨头都给钉的粉碎。

可是这玩意儿,除了尸体上普遍的尸气,并没有发现多大的阴气。

“这具尸体只是用来吓唬你的。”陆怀萧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别人打了一个电话,将我们这里的地址报给了对方。

一听说是用来吓唬我的,我就一直在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后来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谁会把这种东西放在我房间里。

“我记得我们回来的时候,这玩意儿应该还没有的。”我想不到别人的动机,只能从这具女尸入手了。

要是打从一开始,她就在这里的话。那我们昨天来的时候,不可能感受不到。

除非是…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把她给放进来的?

我睡觉的时候,把陆怀萧给锁在门外头了。

一醒来,就看到这东西被钉在我的衣柜里。

陆怀萧的目光在那玩意儿身上盯了一会儿,立马就下结论了:“是蛊。被蛊虫操控的女尸。”

“蛊?”我记得我对这玩意儿没什么了解。

可是那女尸身上还真有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尸体快要腐烂了,才会有这种味道。

现在仔细想想,估计就是蛊虫的味道。

陆怀萧颔首,冲窗户口看去,说:“这女尸是被蛊上身了以后,自己爬进来的。身上那几个钉子,也是她自己钉上去的。”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窗台上的窗户还真是被人给打开了。

“她进来的时候,你一点觉察也没有?”陆怀萧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看向了我。

那女尸自己爬进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床上做着梦呢。

“没有。”我冲他说:“我昨天晚上睡得熟,中间没有醒过。”

原本我还打算问他,是不是把我给当成沈幼了。

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一定会承认。

到了嗓子边上的话,又被我给咽下去了。

陆怀萧也没有再问什么,陪我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就有人来敲门了。

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模样长得凶,身上的阳气也比平常人重上不少。

他领着一群训练有素的男人进来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位应该就是陆太太吧?”领头的男人也没有将视线在我身上放太久,只片刻就挪开了。

他也不等我回答,心里就像有答案般,话锋一转道:“那具女尸在哪?”

“在房间。”我领着他们去那衣柜前面了。

男人上前一步,面不改色的在她尸体上做了些基本的检查。

然后,冲我们说道:“这女人起码死了一个星期了,我们现在把尸体给搬回去,查查这女人到底是谁。”

说罢,还特意看了我们一眼,似乎是在询问我们的意见。

得到了陆怀萧的首肯,他才下了命令,让身后那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尸体上的钉子给卸下来,抬出去了。

“陆总,这女人是怎么死的?”他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只剩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才开口问道。

陆怀萧自然不会把蛊虫的事情告诉他,毕竟一般人也不懂这些。

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不知道,等你查清楚了告诉我。”

那男人点了点头,在茶几上放了一张名片,突然冲我说:“陆太太,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来找我。”

在他离开以后,陆怀萧虽然有些不悦,却还是把那张名片放进我抽屉里了。

“孙遇在本市还算有点势力,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碰上了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帮忙,但是不能逾矩。”

他宣示了主权以后,就开始给我打定心丸了:“夫人,我以后会把事情全都告诉你的,但是你也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利用你,更不会伤害你。”

这种事,我还是持以将信将疑的状态。

当下只有先提高自己的修为,以后才不用整天为这些小事儿烦。

后来的半个月里,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关于沈幼的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有时候,但凡梦到了她画符的过程,第二天早上我都会按照记忆里的也跟着画一张。

这些个稀奇古怪的符箓,我以前从来没有学过,但是画起来的时候却意外的顺利。

后来被道门里的人给看见了,都说我是个好苗子,得好好栽培。

跟以往一样,我今天一早就到公司了。

林枫坐在我的办公位上,眼皮子一抬就看到我过来了。

他挑了个没人的空,问道:“锡锡,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学会的画那些符箓的?”

我梦到沈幼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其他人都没告诉。

所以林枫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这几天晚上老做梦,醒来就会画了。”我半真半假的跟他打幌子。

沈幼的事情,我还是需要调查清楚。

林枫也同样将信将疑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似的。

他盯了我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只能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儿:“锡锡,我希望你以后遇到了什么难事儿,第一个想到的都能是我。只要你告诉我,我都会尽我所能帮你的。”

我心里头一暖,差点就把沈幼的事情告诉他了。

可是这事儿毕竟关系重大,就连师父也牵扯在里面了。

我要是这个时候告诉了林枫,无异于给他增加难题。

“师兄,真没什么事。”我讪讪的冲他笑着。

林枫明灭不定的脸蛋上,有些牵强,“没事就好,今天不用等活儿了,我给你介绍一个。”

一听说有活儿干,我立马就来了兴趣。

我这段时间对符箓的运用已经自如流水了,正愁找不到地方使用。

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委托人居住的地方。

我自打上次跟宋昊禹九死一生回来以后,对待这种事情都小心了些,答应之前还反复问道:“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吧?”

“放心吧,你完全能应付过来。”林枫给我扔了把车钥匙,我拿在手里打量了会儿,发现是他自己的车。

自打那次在太山底下,他的车报废了以后,就新换了一辆法拉利。

讲真的,这种豪车我都不太敢开出门。

万一磕着碰着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赔的起修车费。

林枫还以为我是担心人身安全,又冲我解释了一通:“这次是委托人是个高中生,叫李攀,他身上没有太重的阴晦气儿,缠上他的东西估计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我怏怏的应了声,拿着车钥匙离开公司了。

李攀的家住在市中心的一栋小区里,风水也算的上不错,按理说不应该招惹上什么脏东西的。

可要是他自己惹出的事端,应了因果关系,就算这风水再好,也救不了他。

我一口气爬了五楼,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上还贴了门神。

门上贴着秦琼和尉迟恭,都是元代以后才被人信奉为门神的。

最早的门神,还是用桃木雕刻的两个桃人。关于门神的传闻也千篇一律,大体的意思就是说,这门神能保护咱们。

我还没按铃,门就从里头被打开了。

“进来吧。”门那头探出来个少年的脑袋,招呼着我进去。

我进门的时候,确实是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子阴晦气息。

可是这种感觉,并不算太强烈。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才开始同他了解详情,“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李攀说,他们学校闹鬼。

自打他上高一的时候,他们学校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先是有学生跳楼自杀,后面又有人在学校仓库上吊自尽。

这些事儿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以后,又有怪事儿出现了。

李攀很清楚的告诉我,他被那些东西给缠上了。

平时在家的时候还好,只是偶尔能看到窗外那几个东西的样子。

可是只要是在学校,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跟着自己。

虽然说那些东西什么也没做,可也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我估摸着那些东西,十有八九是进不来他家。

毕竟人家家门口,贴着两位门神呢。

至于那些东西为什么不对他下手,估计也有原因。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类似于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我问他。

李攀立马就将藏在衣服里头的挂坠给拿出来了,说:“这是我妈以前特意上寺庙为我求的,有位大师给开了光,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第24章:包养的小白脸?

那东西上边有佛光,我看久了便觉得有些不适应。

佛道两教,是不能一起修炼的。

我身为道门里头的人,自然是不被佛法接受的。

“我估计就是这个挂坠保护了你。”我让他赶紧把挂坠给收起来,要不然我压根没办法跟他正常沟通。

李攀将挂坠小心翼翼的藏进衣服里头,脸色还是不大好看,“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们消失?”

我也不跟他磨叽,开门见山道:“他们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儿,解决他们不难。但是我们这行也有规矩,收钱才能办事儿。”

虽然人家只是个高中生,可我也不能白干活儿啊。

只有交了钱,我们才能形成雇主关系。

“行,我给你两万块钱。”李攀从房间里头拿出一沓信封,里边清一色的装着红票子。

我也没细数,大致的看了一眼,就接下了这活儿。

人家毕竟是林枫介绍的,交钱是规矩,哪怕他只给我十块钱,看在林枫师兄的面子上,我也会帮他的。

“今天晚上你跟我凑一个房间吧,我爸妈的房间上了锁。”李攀怕我误会,还提醒了一句:“反正我房间是双人床。”

他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算挤在一张床上,我都不会多想什么的。

李攀见我没做声,就抢着先开口:“姐姐,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要不是考虑到他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估计都懒得搭理他。

“蛋炒饭吃吗?”我只会做这么一种。

他丝毫没有迟疑,委婉的把我给拒绝了,“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他要是我儿子,我现在能给他吃个耳光。

李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就把我带到他们家旁边的餐馆里了。

他点了两荤一素,草草的吃了几口,就说没胃口不想吃了。

我当时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还以为是高中生胃口太挑剔。

等我吃的差不多了以后,突然就跑进来了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样子。

“姐姐,咱们走。”李攀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往门口走。

那伙人自然不会放他走,揪着他的衣领就拖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头了。

对面少说有十来个人,我一个人明显是应付不来的。

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攀被人给欺负了,只能脚步一快,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拖着李攀,在巷子里冲他骂了些不堪的词汇,似是觉得不解气,又打了他几个耳光。

“别打了。”我硬着头皮,冲他们说:“我已经报警了,局子里的人马上就会过来。”

那几个少年,纷纷是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带头的少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眯着眼望向我,说:“美女,这是我们和李攀的私事儿,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几个混混也不算太蛮狠,毕竟年纪都不大,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我朝他们凑近了几步,试着心平气和的开始讲理:“你们告诉我,和李攀有什么过节,咱们今天把事情解决了,以后大家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要是能解决,自然对两方都好。

实在不能解决,我也只好活动活动经骨,跟他们打一架了。

自打学会沈幼的那些个符箓以后,我的气力明显是比以前大上不少。

但是打架这种事儿,我还真没经历过。

“李攀以前弄伤了我一个哥们,你说说,该怎么办吧?”带头的少年瞥了李攀一眼,一副‘不把事儿解决,就别想活着出去’的模样。

在我们那个时候,大家都只知道好好读书,以后能出人头地,根本就没什么打架滋事的人。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连这些学生的心智,也都变的不一样了。

我缓了口气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说:“你那个哥们伤的怎么样?如果能拿钱解决的话,现在我就把钱给你。”

为了帮李攀的忙,我也算是豁出去了。

我也刚毕业没几个月,卡里只有几十万的存款。

“一口价,五十万。”后面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少年,立马就开口了:“我朋友被李攀打的不能正常生活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李攀扯着嗓子冲他们吼道:“明明是张雷先动手的,现在反过来要我赔钱?想都别想!”

话音一落,就挨了身边几个人一顿毒打。

带头少年黝黑的眸子依旧是盯着我看,丝毫没有别扭,“你们现在是打算出钱了事,还是我们也把他弄成残疾?”

“出钱了事。”当务之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现在李攀身上已经挂了彩,这群人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给打进医院。

我一时半会儿弄不到五十万,只能好声好气的说道:“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以后我一定把钱给你们,但是在这期间,你们不能来找李攀的麻烦。”

带头少年意外的爽快,拎着李攀就扔在我面前了,“一个星期以后,要是我没看到钱,就直接去他们家把他给端了。”

我应下之后,扶着李攀就打算离开。

临走之前,那带头的少年还特意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是方便联系我。

直到到了李攀的家,把房门给反锁了,我们两个人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姐姐,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上哪去弄五十万啊?”他瘫坐在沙发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当时也是嘴快,才会那么轻易答应了他们。

“拖一天是一天吧。”我当下也没法子。

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联系我们道门里的人,让他们出面吓唬吓唬那几个孩子。

他们年龄都不大,估计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我在屋子找了个医药箱,给李攀上了药,他才觉得好一些了。

还不等我们缓口气儿,手机上就来了个电话。

李攀也只是微微瞥上一眼,就知道是方才那个带头少年的号码。

他告诉我说,那带头的少年是这一带特别有名的混子,叫陈毅,平时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但一旦有人得罪了他们的人,陈毅就一定会抄着家伙,带着人去闹事儿。

我了解清楚了以后,才敢接起电话。

“喂,还记得我吧?”电话那头是一个少年轻佻的声音。

我将免提给打开,李攀立马就凑过来了。

“记得。”我还以为他反悔了,语气一下子就正色起来:“你找我什么事儿?我们才刚分开没多久吧?”

陈毅嬉笑着,说:“美女,你跟李攀什么关系?他该不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吧?”

我看了李攀一眼,又气又好笑的的回答:“他只是我一个弟弟。”

这陈毅脑子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那个年纪的时候,谈恋爱这种事儿都不敢,更别提什么包养小白脸了。

“是弟弟就好,我可告诉你,李攀那小子脾气暴躁,伤了我好几个兄弟了。”陈毅在电话那头嚷嚷着,听筒里立马就有一些附和的声音。

我估计他现在还和那群人在一起,不知道又在外边闹什么事呢。

有个混混也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玩笑道:“毅哥,你是不是看上那娘们了?模样长得是不错,你要是喜欢,兄弟们给你搞定啊。”

这下子不仅是李攀。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这群平均年龄还没有十八岁的未成年人,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干净的东西么?

“别闹。”陈毅清了清嗓子,又冲着电话说:“美女,你们那五十万打算怎么给我?是偷还是抢啊?要是没钱,你陪我睡一觉,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立马就有一阵嬉笑声。

我也懒得搭理他们。索性将电话给挂断了。

“李攀。”我放下手机以后,视线就放在他身上了,“你老实告诉我,是怎么招惹上这些人的?”

我不相信一个人平白无故的,会被那些混子给盯上。

再者说,他们学校那么多人,为什么人家偏偏针对他一个人?

李攀没敢看我,“姐姐,他们以前跟我是一个班的,平时跟我关系就不好,现在当了混子,就更肆无忌惮了。”

他冲我大致的解释了一通。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人家现在身上挂着伤,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李攀带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就进房间准备蹲那些个东西了。

他房间里有一扇落地窗,恰好能清晰的照映出我们的身形。

他现在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只能睡下铺。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等那些东西来了,我再把你叫醒。”我坐在上铺,从包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符箓。

自从在梦里梦见过沈幼,偷着学了那些符箓的画法以后,就没有真正的用过。

不过听道门里那些前辈说,这几种符箓的实力绝对比我以前用的那些好上不少。

李攀也不跟我客气,躺在下铺就迷上了眼睛,看模样估计是睡过去了。

我坐在床铺上,像个木头人似的等那些东西出现。

第25章:陈娟娟

一直傻坐到半夜十二点整,也没见到半点不干净的东西。

我眼皮子有些沉重,再这么等下去,我估计我也该睡着了。

见李攀睡的熟,我也没打扰他。下了床铺就摸着黑找到了卫生间。

我接了口冷水往脸上泼,立马就觉得清醒不少了。

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居然是在洗手台上边的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刚过头七的游魂儿!

他的年纪看上去同李攀那伙人差不多大,但是死状尤其惨烈,身上每一寸都有一根丝线粗细的裂痕。

这种样子的鬼魂儿,一般就是生前被人给分尸了。

“这段时间,一直缠着李攀的是你?”他的模样虽然有些渗人,可也只是个普通的鬼魂,我完全能对付。

而且大门口还贴着门神,这种东西大多都进不来,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吓唬吓唬人。

镜子里的东西舌头都使不利索,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小心李攀。”

这下子,我是一头雾水,感觉智商顿时回到了上学那会儿,脑子里都乱成一团了。

可是不管怎么说,李攀毕竟交了钱,现在算是我的雇主了。

“你赶紧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他身上有物器护体,你压根碰不了他。”我从口袋里头掏出一张符箓,说:“李攀的事情,我会查清楚,但是你不许再随意吓唬人了。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让你身形聚散。”

鬼物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镜子里这个也一样。

他忌惮的盯着我手上那张符箓,又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我的死,就是李攀造成的,我想亲眼看见他接受惩罚。”

鬼祟之物,最擅长的就是诱导活人,所以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分清楚个真假。

但是镜子里那东西狰狞不堪的脸上,居然是有几分稚气。

我心一软,也就放过他了,“你先走吧,这段时间不要出现了。你的死因,我会调查清楚的。”

他也没多纠缠着,十分识趣的离开了。

我见那东西走的没影儿了,才把符箓给收起来,转身走进了房间。

虽然房间的灯没开,但我还是能看到李攀坐立在床铺上,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了。

“姐姐,你见到那些东西了吧?”他声音有些不太稳定,抬手指向落地窗外,说:“就在刚才你离开的功夫,我看见陈娟娟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瞧了几眼,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一想到方才镜子里那东西说的话,我立马就对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提防起来了。

我怕他看出什么端倪,也不敢刻意防着,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问道:“陈娟娟是谁?”

“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失踪好几个月了,大家都说她死了,可是尸体怎么也找不到。”李攀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姐姐,我刚刚看到的那个会不会就是陈娟娟的灵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盯着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蛋看了半晌,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杀人犯啊。

但是新闻上不是报道过么?有些心理扭曲的杀人犯,外表大多都长的斯斯文文,看上去挺老实的。

我现在也不敢靠他太近,随手找了把椅子就地坐下来了。

“我也不确定,不过陈娟娟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了。”要是李攀没扯谎的话,能出现在落地窗外的那个东西,一定不是个活人。

要知道,这里可是三楼。

李攀有些唏嘘,还没来得及感慨,就有个东西直接趴在窗户上头了。

“她就是陈娟娟。”他躲在我身后,唯唯诺诺道。

陈娟娟趴在窗户上,明显是进不来。

到最后,就像狗急跳墙了似的,她顾不得那么多,爪子一个劲的在玻璃上捶打。

我怕她真进来了,立马就贴了张符箓在落地窗上,手里掐了道法印,随即就起作用了。

她趴在外面,被符箓隔着玻璃烫出了几道伤口。

我用的是从沈幼那里学来的符文,比我以前使的那些猛多了。这符箓,是直接伤害灵体的。

“陈娟娟,我劝你赶紧离开,不然下一次动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白皙的皮肤上,被烫出了好几处口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她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盯着李攀,好像随时能将他吃掉似的。

“大姐,你别管李攀的事儿。他这几年害死的人命不少,早该得到报应了!”陈娟娟瞪着猩红的眼珠子,冲我们嘶吼了两声。

我心下有些纠结,林枫到底是给我接了个什么样的活儿。

要只是单纯的对付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我还能办妥。

可要是斗脑子,我还真不行。

李攀还以为我动摇了,当即就出声辩解:“陈娟娟,咱俩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关系不错,后来你跟着陈毅他们挤兑我,我都可以不计较,可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你死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学校也不会再有失踪人口了。”陈娟娟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魄力,居然是忍着符箓带来的疼痛,将一只爪子从玻璃外头伸进来,眼见着就要掐住李攀脖子了。

那一刹那,李攀身上的挂坠,起作用了。

陈娟娟的手刚碰到他的身子,就被烧的化成了灰烬,散在空中不见了。

那挂坠,把她的一只手给毁掉了!

陈娟娟难以置信的盯着那挂坠看了半晌,估计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两三下就跑走了。

她身上的戾气估计比那镜子里的东西大上不少,现在已经不是个普通的鬼魂儿了。

如果实在要定级别的话,我估摸着她最少也是个猛鬼。

李攀吓得也不轻,在我的搀扶下才勉强能走两步路。

他重新坐回床铺上,目光还是不肯从我身上移开,“姐姐,你别听陈娟娟瞎说,以前她跟我关系不错,自打后来她认识了陈毅那伙人以后,对我的态度也变了。”

“我知道。”我当着李攀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李攀对陈娟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人家陈娟娟也不会拼了命的想害死李攀。

这天晚上,倒也没再出现什么其他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我把李攀送到学校以后,就约了陈毅出来见面。

除了陈毅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能从谁那里打听李攀的事儿。

我们见面的地点,就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里头。

这回陈毅是一个人来赴约的,昨天看他还是一头黄色的毛发,今天就给染黑了。

他正经打扮打扮,看上去还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美女,你决定放弃李攀,跟我在一起了?”陈毅给我端了杯热饮,痞气痞气的调侃道。

我也不跟他兜兜转转的,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李攀的事情。”

一听说关于李攀,陈毅立马就不高兴了,“又是那个小子?要我告诉你也可以,咱们上对面那家宾馆开个房,慢慢聊。”

我白了他一眼,开始步入正题了:“李攀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外人眼里看来,他肯定是胆小又怯懦。”陈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也不跟我藏着掖着,全都说了:“但是我打听过他,学校里每一个失踪的人,都跟他脱不了干系,我怀疑李攀那小子现在心理已经扭曲了。”

每一个失踪的人,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心头一紧,冲陈毅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是个连环杀人犯?”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陈毅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奶茶,说:“美女,你还想知道什么事情?”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是杀人凶手?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女鬼,又继续问道:“那你认识陈娟娟么?她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虽然昨晚,李攀已经跟我解释过了,可我仍是将信将疑。

毕竟这种事情,不能光听一个人的说辞。

陈毅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终于一拍脑袋道:“你说的那个妞啊,以前跟我处过对象,几个月前刚分手,听说她现在失踪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把陈娟娟已经死了的事情告诉他,只说是可能跟李攀有关系。

谁知道陈毅对陈娟娟的事情漠不关心,草草的应了两句就算过去了。

等我把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跟他道了个别,背起包包打算去解决李攀事情的时候,陈毅一下子就把我给拉住了。

“美女,你跟我去个地方。”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的包包挂在自己的脖颈上,率先就走出去了。

我的包在他那,自然也就只能跟着他走。

依稀记得当时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那地方只有一栋刚建好的楼盘,室内都没来得及装修。

陈毅领着我爬了六楼,他年轻力壮的不费力,倒是把我这个孕妇给累坏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陈毅,毕竟他是混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眼见着差不多快到了,就开始同我讲详情:“李攀他爸是个赌鬼,平时就喜欢打打牌九什么的,一次能输掉上万。”

第26章:牌九

牌九这玩意儿我没玩过,却也听说过。

我们家以前有个远房亲戚,是做海产生意的,一年捞个十几万绝对不是问题,日子过的也还算富裕,家里人都觉得他有出息。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前两年他突然就接触了牌九,据说第一次玩的时候,还赢了些钱。

我那个远房亲戚,尝到甜头以后,便觉得现在的工作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玩牌九来的钱快。

就像那些吸毒人员一样,一旦触碰了,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还没赢些小钱,就开始赔了。玩一次输个成千上万,绝对不是问题。

最后把那些个家当全部输了,实在没法子,只能到处借,我妈给了他几千块钱,还没几天就赌掉了。

听说现在,他还欠着高利贷的钱,在世界各地到处躲债呢。

李攀的父亲要是沾染上了这玩意儿,估计跟我那个远房亲戚差不多,血本估计都得赔光。

“李攀他爸什么时候开始玩牌九的?”我觉得要是刚碰不久的话,兴许还有法子补救。

陈毅领着我在一处房间前停下,里面混乱不堪的场景映入眼帘。

这栋楼也只是刚建好,还没有装修,所以房门什么的都没有装。

“半年前就开始碰这东西了,听说李攀他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跟他爸离了婚。”陈毅拧了把眉头,神色不是很好看。

怪不得李攀的性子有些乖戾,原来同家庭环境有关系

那房间里头,有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赌博,嘴里偶尔还会蹦出不雅的话。

陈毅告诉我说,那个穿着蓝色上衣,抽着烟的男人,就是李攀他爸,叫李元。

李元瘦瘦弱弱的,骨架子也小,面相并不是很好看。

他身边那几个人,明显比他壮实一圈,漏出的那截胳膊上,还纹着花臂。

就像是注意到外边站了人,那几个男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牌九,朝这边看过来。

其中有个光头的大汉,吸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烟,就给丢掉踩灭了烟头,冷不防的盯着我们说:“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这玩意儿不适合小屁孩玩,赶紧走,别碍了老子的事儿。”

陈毅也不慌,不紧不慢的从自己口袋里掏了根烟,给他递过去,“龙哥,你消消火,我跟我女朋友就在旁边看两眼,绝对不打扰你们。”

一听说他管我叫女朋友,我差点就不干了,翻脸就想走人。

还是陈毅给我使了个眼色,这才好声好气的冲龙哥说:“这两天我跟我女朋友闹脾气呢,您别见怪。”

那叫龙哥的大汉,脾气也算得上不错,接过那根烟叼在嘴里,说:“那你赶紧把你女朋友哄好了再来,别在老子的地方嚷嚷。”

“行,我先去哄哄我女朋友。”陈毅赔了个笑,拉着我就上门外了。

一见那些人跟我们有一段距离了,听不到我们说话的时候,陈毅才冲我解释:“李攀他爸现在欠了一屁股的债,实在没地儿躲了,就认了龙哥做大哥,让他保护自己一段时间。我们现在想要套取李攀的事情,只能接近他们,找个时机慢慢问。”

“李攀他妈呢?如果从一个女人入手的话不是更容易么?”我看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的混混,估计在社会上还有点本事。

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这些人给吃罪了,那以后我这生意也不好做。

陈毅白了我一眼,模样就像在说我蠢似的,“要不是李攀他妈前段时间失踪了,我也不至于带你来冒这么大的险啊。”

我有些不明所以,寻思着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巴上也顺口问出来了。

谁知道这小子突然就没个正经,调侃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告诉你李攀的事情,你同我去开房。”

我嗤笑了一声,“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省点心吧。”

“长没长齐毛,你跟我去宾馆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唇角也挂着笑意。

他这么一说,我笑的就更欢了。

现在的男孩子,个个都开放了。

我还记得以前我上学那会儿,我们学校的男孩子连人家姑娘的手都不敢牵。

之后我跟陈毅看他们打了半天的牌九,李元也算是输得一塌糊涂,如果他是跟别人玩,这又得欠下几千块钱。

不过龙哥是他认得大哥,自然不会收钱。

龙哥赢了好几场,心情显然比方才好了不少,站起身咋咋呼呼道:“李元啊,我劝你以后就别再玩这玩意儿了,那些人比我还阴呢,你怎么可能赢得了他们。”

李元也不做声,脸色跟吃了瘪似的难看。

“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请你们上馆子吃饭。”龙哥背过手在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

陈毅脸皮厚,也带着我贴上去。

他们选择了一家稍微适中的酒店,在提前定好的包厢里头吃饭。

有几个跟在龙哥身边的小弟,也纷纷把自己的女朋友带过来蹭饭吃。

李元就坐在不起眼儿的角落,看起来跟李攀一样老实巴交的。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龙哥给我们的杯子里灌满了酒。

陈毅眼疾手快的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龙哥,你叫我毅子就可以了。”

他虽然年纪不大,只是个混混,可是心眼儿也多,知道不能告诉人家真名。

龙哥示意性的点了点头,目光倏地一转,就放在我身上了,“你女朋友挺好看的,眼光不错。她叫什么名字?”

话音一落,其余几个人纷纷朝我看过来了。

陈毅顿时一愣,傻了眼儿似的看着我。

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他不知道也正常。

“…我叫张美丽。”我随口这么一扯。

还记得小时候,嫌自己不够好看,就总喜欢管自己叫张美丽,希望以后能长漂亮点。

现在想想,这名字也真是土。

陈毅顿时就没忍住,当着我的面把我给笑话了一顿。

龙哥嗔怪的吸了口烟儿,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

等大家笑够了,差不多跳过这事儿的时候,陈毅才一脸正经的看着我,压低声音问:“你真叫张美丽啊?”

现在一提到这名字,我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当然不是。”我撇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差点就要笑岔气儿了。

后面大家又聊了会儿,我见李元一直坐在角落不讲话,便想法子套他的话。

“龙哥,你说最近的高中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我认识一个叫李攀的,怎么也摸不透他的性子。”我刻意扬高了音量,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果不其然,一提到李攀,李元就立马竖起耳朵,认真起来了。

龙哥抿着嘴巴想了一会儿,说:“李攀?我记得李元他儿子也叫这个名。”

李元看了我身边的陈毅一眼,估计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跟混混搭不上钩,悻悻的回了一句:“世界上同名的人很多,应该不是我儿子。”

我见他又失了兴致,忍不住提高嗓音说道:“这么巧?我认识的李攀在咱们市的二中读书,你儿子在哪读?”

语毕,李元显得有些激动,赶紧拿出手机,给我看了张李攀的照片,说:“你认认看,是同一个人不?”

“对,就是他!”我也只是稍稍瞥上了一眼,立马就毫不迟疑的肯定道。

他眼睛里就像是有光闪着,接踵而至的问:“姑娘,你同我讲讲,我儿子最近怎么样啊?自打我跟他妈离异以后,就再也没见着他了。”

尽管李元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过的比较差劲,可毕竟为人父亲,对儿子的关心总该是有的。

我当着龙哥他们的面,也不好说别的,夸了他两句也就算应付了。

后来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元突然说肚子疼,起身去了趟厕所。

我冲陈毅使了个眼色,也嚷嚷着说想上厕所,找了个借口打发龙哥他们就离开了。

我在厕所门口等了李元半天,半晌才听见冲水的声音。

他刚系好皮带出来,见我在门口,眉头一皱,“姑娘,有什么事儿吗?”

“咱俩聊聊李攀的事情吧。”我收起方才在饭桌上那副没个正经的样子,顿时就显得有些严肃了,“你作为他的父亲,应该知道他平时的为人吧?”

李元动作一僵,左顾右盼的将四周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人以后,才冲我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了解我儿子的事情?”

我急于了解真相,也不打算瞒着他,“李攀最近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专门请我来解决,可是我要弄清楚他为什么会被缠上,不然没法子帮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起初李元还不太相信我,估摸着是觉得我跟陈毅那样的混混走在一起,应该也不怎么可信。

可是我拿出我工作证的时候,他就不得不信了。

我们公司现在越办越大,也是特殊部门批准了的,只要是我们市的人,都知道这公司是干阴差事儿的。

就连那些个无神论者,也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第27章:鱼死网破

“张女士,我儿子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李元现在看我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说实话,我对这种态度还挺受用的。

我心里舒坦了,语气自然也好了不少,“缠着你儿子的那些东西,估计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东西现在碰不了你儿子,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像昨天晚上那个陈娟娟,虽然级别不高,但她要是铁了心想杀李攀,绝对不怕找不到法子。

就算那些东西真的碰不了他,也迟早能把他给吓死。

“那你可得救救我儿子啊,我们张家就这么一颗好苗子了,他要是出事儿了,我也活不成。”李元捏着我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他看上去消瘦,可手上的力道绝对不小。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

“你别激动。”我揉了揉肩膀,继续说:“只要你把李攀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一定有办法救他。”

我估摸着被他这么一折腾,我的肩膀上得青好大一块。

要不是想着赶紧把李攀的事情给解决了,我早就拍拍屁股走人,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声好气的。

李元考虑了好久,好半天才做了决定似的,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了:“我儿子的事情,还得从他上初中那会儿说起。”

李攀上初中的时候,家庭环境并不好,不过现在时代开放了,他的同学也不会因为这点事情欺负他。

在他初三那年,谈了个女朋友,就是我昨天晚上见到的陈娟娟。

那时候他们还是悄悄摸摸的搞地下恋情,压根就不敢跟父母说。

后来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以后,李攀才带着陈娟娟回家,介绍给他父母认识了。

他爸妈当时觉得李攀是个男孩子,吃不了什么亏。而且陈娟娟模样长得好看,又是个独生女。要是以后他们结婚了,陈娟娟家里那几套房子都会留给他们。

不过好景不长,自打陈娟娟的父母知道了这事儿以后,就极力反对他们来往。

那会儿李攀家里几乎都是从牙缝里头挤钱,偏偏李元还玩起了牌九,欠了一屁股债。

李攀他妈跟李元离婚以后,陈娟娟也跟李攀提出分手了。

听说后来陈娟娟又谈了几个男朋友,那时候李攀对她还没死心,仍是每天去缠着她。

到最后陈娟娟当时的小男友也看不下去了,找了伙人把李攀给了一顿。

打那以后,李元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心理有些扭曲,跟往常不一样了。

好长一段时间,再也没听李攀提起陈娟娟那些人。

没几天以后,李元就听说了陈娟娟失踪的消息,他还因为这事儿特意跑去找李攀,问他怎么回事儿。

当时李攀就一句话,说人是他杀的。

李元作为他父亲,自然不会去告发他,这件事儿只能埋在他心里,不了了之了。

“张女士,你可一定得帮帮我儿子啊,就算让他去坐牢也比死了强。”李元一边抽噎着,一边泱泱的恳求我。

李攀只是个未成年人,就算真的要坐牢,也会减轻判刑。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儿,心想着还好读书那会儿没工夫谈恋爱。

“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最后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反复确定了一遍。

只见李元一个劲的跟我保证,说是只要帮李攀解决了麻烦,他立马就让他儿子去自首。

他说的痛哭流涕,差点没给我跪下了。

我本来就收了李攀的钱,自然会帮他解决。

一看李元都对我这么低三下四了,我再不答应也说不过去。

他一看我答应,当即就舒了口气儿,连连道了好几句谢。

“别高兴的太早了,李攀前段时间把人家给打残了,现在对面要五十万的赔偿,要是你们拿不出来,一个星期以后李攀也得残。”我一想到当时陈毅说的话,就觉得脑袋疼。

这是他们的事儿,按理说我可以完全不管的。

可是一想到李攀万一被打残了,以后的生活就完全不能自律了。

他毕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要是以后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变成了鬼魂儿说不准还会来缠着我。

李元一听对面要五十万,脸色一青,‘唰’的一下就给我跪下了,“不成啊,要是我们家攀攀被打残了,以后可咋活啊。张女士,你一定要办法救救他!”

我连忙将他给扶起来,眼皮子都在跳。

他这样给我下跪,不是成心想折我的寿么?

“钱的事情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帮不了你们。”我一个道门里的半吊子,卡里本来就没什么积蓄,还得供自己每个月的房租水电和饭食,上哪给他们弄五十万去?

李元一听我拒绝,顿时就不肯干了,连吼带骂的叫喊道:“张美丽,你这个人心肠怎么这么毒啊?你说只要我把我儿子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就能解决,现在又叫我们自己去筹钱?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哪弄那些钱啊?”

他这么一嗓子,把不少附近的人都给聚了过来,纷纷等着看一场好戏。

我对眼前这个人,霎时间没了好感。

“李元,难道你认为我应该帮你们出这个钱?”我又气又好笑的反问。

他虽然有些底气不足,可嘴巴还是能说会道的:“大家伙都来看看,我儿子因为有一些事情,花了大价钱从他们公司请这个女人来解决。现在我儿子碰到了一些需要钱的地方,这女人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

要是这句话被陆怀萧给听到了,我估计他能当场摘了李元的脑袋。

现场的那些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个劲的叫我先借他们些钱,帮他们渡过这个难关,等以后再向他们讨回来也不迟。

李元要是能还钱,也就不至于现在还在赌牌九了。

我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见他咄咄逼人,也开始回击了:“李先生,你儿子只花了两万块钱把我请过去,在我们行里,没个十万八万的压根请不到人。你要实在心疼那两万块钱,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就是了。”

李元还以为,只要让这些群众的风向往他那边倒,我就一定丢不起那个人,会乖乖的把钱给他们了。

素来道士都是心高气傲的,肯定容不得别人对他们说三道四。

可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跟他们家非亲非故的,凭什么拿这么大一笔钱借给他们?

“你这女人心肠怎么这么歹毒?我不就是问你借点钱么?又不是不还,至于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吗?”李元这个时候是走投无路,非要拉我一起下水了。

那些个不了解真相的人,又开始纷纷规劝我,叫我把钱给他了。

我在四周打量了一圈,找了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问道:“这位女士,要是让你平白无故借给人家五十万,你肯借么?”

她浑身上下都挂了金戴了银,看着珠光宝气的,家里应该有几个钱。

被我这么一问,那女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支支吾吾的说道:“要是人家家里有困难,我当然会借啊。”

“那你借给他吧。”我冲那女人极有耐心的笑了笑,“我只是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人,身上没几个钱,借不起。既然这位女士说能借,就让你帮他吧。”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目光似是能将我生吞活剥了。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开口拒绝了,“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借给他?你们这些人怎么不借?”

现场的那些人,均是脸色一僵,纷纷嚷嚷着说没钱。

“我跟他也非亲非故的,我也没钱。”我瞥了李元一眼,说:“那我又为什么要借给他?就算有钱借,他一个玩牌九的,要还到什么时候?”

大家伙一听说李元玩牌九,顿时就不给好脸色看了。

那些在赌场里跟你赌牌九的人,基本都是有手段的,只要你遇上了他们,基本就不可能赢。

这样一来,也就怪不得现在出了事儿,李元不但没钱解决,还逼着一个小姑娘给钱了。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立马就跟我统一战线,将李元给数落了一顿,“你一个大老爷们,自己没本事挣钱,还把人家小姑娘给冤枉了,要不要点脸啊?”

剩下的围观群众,也都跟着一起数落他了。

李元估计是被逼急了,霎时间狗急跳墙,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冲众人说道:“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只要你们把五十万凑齐了给我,我就放了这女人。”

我被勒红了脸,只觉得喘不过气儿来。

他现在就跟站在悬崖边上似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李元,我劝你现在就放了我。”我这段时间跟着道门里学了一些基本的防身功夫,对于李元这样的人,应该还能应付两下子。

他手上加重了劲,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星子:“你这个臭娘们居然还敢威胁老子?信不信老子跟你鱼死网破?”

我觉得他是真的没救了,刚打算动手,就见陈毅急忙跑过来,一脚踹在李元的下半身上了。

我估计那一脚下去,李元以后是别想再同房了。

第28章:尸体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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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纳魂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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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你是阴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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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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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金龟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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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风水属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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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夫君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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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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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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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我怀疑是殷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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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死了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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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九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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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丢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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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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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许凤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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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我要仕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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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我是不是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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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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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专门养小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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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又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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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十具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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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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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诈0章: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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