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十里 - xp1024.com
《桂香十里》


第一章大婚

灼红的太日斜挂西方,桂花飘香,淳安县严府内披红挂彩,宾朋满座,一片道贺之音,原来今日是严家的大少爷与李家三小姐大婚之日。

姚舒颜望着在酒宴之上向宾客敬酒的青年,眼中有回忆也有爱意,可是这些那人是看不到的,她现在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寄存在这宅子中的桂花树里面,十年前,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这人就是夫君的转生,她这一眼便看到了现在,看着眼前的婚宴不禁回忆起当年种种。

三百年前,当时的她只是农家女儿,而林家是当时的大户,她家与林家门不当户不对,本不应该结为姻亲,只是林家独子林华锐十九岁那年遭了大病,从此卧病在床,有道士告诉林家家主,只需要林华锐娶一个纯阳时刻出生的女子为妻,林公子就能恢复如初,就这样她这个农家女被八抬大轿抬进了林家,正如道士所言,她一进林家,林华锐的病就慢慢有了起色。

华锐这人温良得紧,对她极好,从不因她的身份而冷待她,教她识字、作画、算账,为她画眉、梳妆、顶撞母亲,处处维护她,她既感激又心有爱慕之情,两人感情愈发深厚,本该共度白首,可当时林母见儿子的病已经好转,有意让儿子另娶,便在华锐外出时将她毒杀埋尸院中的桂树下。

“夫人,在家中照顾好自己,莫要过于劳累,等这次事情处理完,我与舒颜一起去桃林游玩。”

“好,我省得,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早些回来。”

舒颜回忆着当年与夫君最后一面的场景,与平常一样在门口告别,不想两人这一别却是阴阳相隔。

如今看着心中所爱之人与别的女子成亲,心中苦涩不已。

严家世代经商,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年前举家搬到淳安县,虽说换了地方,但严老爷子经商有道,用这十年时间成了本县的大户。

自从搬到这座宅子中,严睿总是感觉有人在看着他,伴随着一股淡淡的挂花香,他能感觉到这目光的关心,只是今日这目光感觉却不一样,似乎很伤心,连桂花的香味中有些苦。

酒宴一直持续到晚上,严睿被灌了不少酒,走起路来有些摇晃,本来他这会是该去新房的,可却走到院中的挂花树下不肯再走了,任凭下人怎么拉就是抱着那株桂花树不放手,嘴里还一直念着‘是你吗?是不是你在看……。’

不少桂花随着摇晃飘落而下,像是在对着抱着它的人点头。

姚舒颜知道他就要与新娘洞房,不想见到那一幕,心中又想知道那女子是什么模样,便早一步到了新房,只见到新娘倒在地上,嘴唇紫青,嘴角处带有血线,已是中毒身亡。

“姚舒颜,你与林家公子感情深厚,可惜天意弄人,你如今身死,神魂寄存在桂树中,此生与林华锐已经无在一起的可能了,若是能在树中等上三百年,等林华锐转世,可与其续三年夫妻之缘,只是三年过后你便会烟消云散,可愿意?”

姚舒颜见到倒在地上的女子,心中突然想到了那道士与她说的话,百年来她一直想怎样才能续前缘,却不知是这样的法子,可那道士就是让华锐娶她的人,她自是相信的。

如今这李家大小姐已经死了,她可以占了这身体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在这等了三百年,尽管只有三年的时间她也是甘愿的。

“李姑娘,今日我占你躯体用你身份以全百年夙愿,你的父母兄弟我必当诚心以待,杀你之人舒颜也会查清楚,望姑娘不要怨恨。”姚舒颜望着墙边即将飘走的魂魄拜倒在地。

当年的道士和她说过,这人死之后一刻钟内魂魄会自行飘到九幽冥府去,她当年是由于死的那天正是日食,阴阳混乱,她又是纯阳时刻出生,冥府对她的牵引之力有些不足,加之心中既有怨气又有执念,故而能存在树中,潜修三百年。

李姑娘在飘走时候对着姚舒颜点了点头,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无奈何。

“少爷,您小心台阶。”

姚舒颜听到门外的声音,心道不可再拖,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华没入李倾言的身中。

严睿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床边的李倾言,脸色苍白,嘴角处留有一些黑褐色的血,正颤着手捂着胸口望向他,刚才饮了醒酒汤的他立时反应过来。

“来人,快去找大夫。”

“啊,小姐她……,婢子这就去。”说话的是从小服侍李倾言的菀清,她一直守在门外,看到小姐倒在地上,一向机灵的她这时候也有些慌了。

严睿一把抱起地上的李倾言准备将她放在床上,将手收回时候却被一只纤细的手给牢牢抓住,明明已经这幅模样怎么还会有这样大的力气,严睿看着她因为疼痛而紧皱眉头的脸,便没有将手抽出来。

“别,,别走。”姚舒颜咬着唇道,不,现在是李倾言。

姚舒颜没料到自己进入这身体中这毒还未解,她怕这一抱又是诀别。

“恩,没走了,别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严睿小声安慰道。

他对李倾言并无感情,两人在此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之所以成亲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约。

严睿身为家中长子,自小父亲便对他严苛,不仅学的东西多,随着年纪渐长,这些年也见识到不少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事,为人也越发冷漠,本不会因为这女子的一句话而出言安慰才是,可偏偏他那一刻有些不忍让她伤心。

严老爷子一听刚过门的儿媳妇吐血倒在地上,忙和夫人一起到了大儿子的折桂院。

这时候,大夫已经到了,正在为李倾言把脉,李倾言的另一只手仍然抓着严睿不放。

“少夫人这是中了名为芍榷的毒药,幸好发现的及时,毒素还未曾渗入五脏六腑,若是在晚上一刻半刻的,便是神仙难救。”大夫说着忙不迭的从一药瓶中倒出三颗药丸,“这药对解这毒颇具功效,幸好这里还有几颗,严少爷现在给少夫人服下,我再开个方子做调理之用。”

严睿接过药丸,让丫鬟端来水,小心的喂她服了药。

“大夫,你是说我儿媳是中了毒,这怎么会?”严母有些难以相信。

“夫人,老朽的医术夫人难道还信不过吗?少夫人面色有些发青,这吐出的血都有些黑,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陈大夫倒也没有生气,好言解释道。

“陈大夫勿怪,我夫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在这府上还有人害了严府的少夫人,这件事还请陈大夫不要声张,在下必有厚谢。”严老爷说道。

“这事我自然省的,老朽也不是多嘴的人,严老爷不必客气。”陈大夫摆手道。

严老爷作为商人的警觉一下便觉得这事不简单,怕是有人见不得严李两家联姻。

第二章敬茶

翌日清晨,李倾言感觉服了药休息了一晚身子好些了,便有些费力的支起身子准备下床。

“你身子还未好,在床上躺着不要乱动。”严睿从一旁的小榻上起身看着床上的人道,昨夜在她服药睡下后他便谁在了房间中的锦榻上。

“夫君,倾言已是好了些许,夫君不必担忧,今日是倾言过门的第二天,理应该到大堂去敬茶的。”李倾言望向严睿笑道,严睿眉目清隽,和前世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容冷峻了些。

“母亲已经传了话让你今日在房间修养,敬茶以后有的是时间。”

“还有昨夜你中毒的事,父亲昨夜已经派人去查了,今早或许会有个结果,去的话倒也可以看看结果,若是身子有些不适立刻与我说。”

见严睿言语间还是在关心她的,就算这人是出于两人间的关系而出言她还是很开心。

“夫君,倾言知道了,多谢夫君关切。”

在菀清的服侍下,李倾言收拾妥当,换了身以浅蓝色为主的绣着兰花的衣裙,发髻梳的整齐,画了眉点了唇,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夫君,倾言已经收拾好了,这就走吧。”李倾言提着裙角跨过门槛缓步走到院中,见严睿正盯着那株桂花树发愣。

严睿昨日已经见过自家妻子的模样,知道李倾言颜容不俗,可昨夜那种情景他又怎么会关注她的容貌,现在看着仔细一瞧,柳眉杏眼,肤如白玉,发若丝绸,略有些苍白的脸显示出一种病态的美,看似柔弱,可眼神坚定,有如梅花高傲清艳,正面带笑意望着他,这种目光好似暗处看他的人一般。

李倾言见严睿身上湖蓝色的长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将手递到他面前。

严睿下意识的握住妻子递过来的手,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倾言好似心有所感,两人四目相对。

严府正堂。

“儿子(儿媳)拜见父亲母亲。”

“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倾言还病着,怎么一大早的就大堂来了,我不是吩咐了今日不用来的么,睿儿也真是的,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心疼。”严母一把扶起她面前的李倾言,对这个儿媳妇满意的很,家世好不说,这模样也是顶顶的好。

严母保养得当,看着不太显老,一看便知是个慈母。

“娘亲,是儿媳自己坚持来的,儿媳知道爹爹娘亲关心倾言,只是这样倾言便更该来了,夫君是嫡子,这媳妇第二日的敬茶却不能少的,不然岂不是会让别人笑话。”李倾言顺眉说着。

见儿媳这般识大体严老夫妇中下更对这儿媳喜爱了三分,见微知著,可想李倾言是个有主张有格局的人。

“好好好,睿儿能娶你是三世修来的福气。”严父抹了把短须笑道。

侍女端来茶,李倾言分别向二老敬了茶,得了两个红包和不少勉励夸奖的话,便与夫君坐在严父边的座位上,称了这么久确实有些不适,只是下面就要说查的的结果,她是不会现在离去的。

这时候,严家另外两个少爷也到了,二少爷严霖与严睿是同年出生,两人同父异母,其母生下他便去了,三少爷严渠与严睿同母,刚过了十四的生辰,正是好动的年纪。

“嫂嫂,身体不好就要在房间休息,怎么来的这样早?”严渠有些惊讶道,他还以为嫂子今日不来了。

“还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动不动早上就不见人影,派人来说不是生病就是晚上没睡好,总是能找到不一样的理由在房间赖床。”严母好笑的瞪了他一眼。

“儿子哪有,母亲不要乱讲,嫂嫂这样漂亮肯定认识不少模样俊俏的小姐,到时候将母亲这话传出去,渠儿可就找不到媳妇了。”严渠装作气恼的辩驳道。

“噗嗤,三弟倒是有趣得紧,三弟放一万个心,我可不会到外人面前编排自家人的坏话。”李倾言一笑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这堂上的人大都笑了,连她那个冷面的夫君也勾了下嘴角。

严渠一听嘴上只道“还是嫂嫂好,他们就知道欺负我。”眼光扫过堂内众人。

“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还不快坐正了,看你这坐姿哪像个少爷。”严父看着小儿子斜依在椅子上气就不打一出来。

被老爹一说,严渠立即端正了姿势,拿出了一翻少爷的气派。

“父亲,昨夜的事情已经查明了。”严霖见众人都聊的差不多了,将正事摆了上来,好似刚才说笑的才是一家人,而他不过是府上管事的外人。

严父点了头,示意他将事情说完。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此事是这样的,严霖昨夜根据陈大夫说的,查了在大嫂毒发时身边的人和前两个时辰接触过得人与食用过的东西,经过侍女的讲述大嫂在新房内只饮一了杯水,那杯水只经过了两人之手,一个厨房的厨娘,一个是大嫂身边的侍女菀清。”

“据菀清姑娘的话,当时新房内只有酒而无茶水,菀清便去了厨房找厨娘要了碗水,下毒的人就是厨娘,昨夜儿子一番询问她便招认了,说是有人给了她一百两要她在少夫人吃的东西里下药,当时她还没有法子,却正巧碰见了菀清过来取水,就将药下在水里了,可问她身后的人是谁,她说她不认识,那人蒙着脸。”

“来人,将孟厨娘带来。”严霖吩咐一声继续道“父亲,儿子以为这事的幕后之人高明不到哪去,买通一个小厨娘花了百两银子,花着银子还不如卖通个更有机会下毒的侍女。”他没有多言,知道父亲有自己的想法。

严家做的是家具木雕生意,其中家具为主要,价格不一有贵的有便宜的,木雕主要针对有钱人家,量少却价格昂贵,李倾言家中虽说是做酒楼生意的,淳安县大半的酒楼都是李家的产业,可除了酒楼外,李家还有三座不大不小的山,山中最多的是树木,严家与李家结亲便是图了那三座山,其中一座已经作为嫁妆给了李倾言了。

严父最先想到就是有同行不想见严李两家结亲,毕竟同行是冤家,否则他也想不到有别的可能了。

正在严父思索间,一个仆人匆忙走进来慌张道“老爷,孟厨娘她自尽了。”

第三章谜团

“什么?”严父满脸的不敢置信,生意场上的人有些下手是狠,可却也不是这样说杀人便杀人,到底是谁?他下意识的不相信厨娘是自尽的,谁会不想活却想死。

严睿面色无改对着下人说“将话说清楚了,她是怎么自尽的?”

“回大少爷,小的刚才刚到关孟厨娘的屋子,打开门就发现孟厨娘倒在地上,地上都是血迹,手上还拿着一块破碗片,当时小的确实害怕,但也壮着胆凑近看了,她是割在了脖子上,都能见着骨头了。”

那仆人说完后,垂着手立在一边。

“父亲,这件事便交给儿子来查吧。”严睿对着还有些震惊的父亲说道。

“此事事关你妻子的安危,是该你来查,这事不能拖,得尽快查出幕后之人。”严父一时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手,干脆甩给了大儿子,严睿自小聪敏,若不是那件事,现在也该是在……,唉。

“父亲,厨娘的事是儿子看管不力,接下来的事虽是交给大哥,但儿子也想尽一份力。”严霖说道。

严父收起刚才紧张的面色笑道“你们两兄弟本就要互相扶持,同心协力劲往一处使,霖儿此番有什么能帮上你大哥的尽管帮就是。”

“大儿媳妇放心,睿儿他们会将真相查的清清楚楚,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下毒的事也不会有第二回,还有院子里要是人少了就尽管说,让你娘多派些人。”

“多谢父亲,倾言知道了。”李倾言撑着身子谢道,到这会儿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几分。

“父亲,母亲,我先扶倾言回房休息。”严睿说完就向两老躬身告别。

“这会儿知道心疼了,赶紧去吧,这几天好好养病,早上就不必再来了,等身子好了再来。”严母道,前两句是对严睿说的,后面的是对着脸色苍白的李倾言说的。

“你们也都散了吧,渠儿到我书房来。”严老爷道。

“啊~,又要背书。”严渠哀嚎一声。

严睿扶着李倾言走出了大堂,严霖紧随其后。

“大哥,厨娘那里你要到现场去看一下吗?”严霖出声道。

严睿停了下脚步,说道“自然要去,等我将倾言送回房就去,先不用收拾,等会将之前的小厮也叫上。”

“我知道了,大嫂身体不适,不能久站,严霖就先告辞了。”

李倾言知道严霖,在十年前严家搬来的时候,严睿住进了折桂院,严霖住进旁边的听雨院,两个院子挨得近,严霖与严睿年纪相仿,本该多些交流才对。

可她见严霖总共才来折桂院没几次,还是在小的时候,大了之后就不在来了,严睿作为大哥倒是去听雨院去的多些,不过如今也去的少了,到不知是什么原因。

你到房间,严睿就让他躺在床上别出去,语气还是照样的淡漠。

“你在房间修养,我去查事情的原委,有消息会告诉你的。”严睿说道。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口里面说出却好像是对着陌生人说的一样,他对她还真是相敬如宾,李倾言想到。

李倾言说“夫君,是倾言哪里做的不好么,夫君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淡。”

“我一向如此,你若是受不了……”

“夫君,倾言是玩笑话,我知道你是面冷心热,心底还是在意··我的。”李倾言忙打断道,她只是想多和他待些时间,若不说话,等会他就要走了,她怕他今日不一定会来。

严睿对上她那眷恋的双眼一时间愣了神,道“我先走了。”

李倾言在严睿走后,靠着床坐着问了菀清好些问题,特别是和李家有关的问题,将菀清问的都糊涂了才罢手,要不然到了回门那天她什么也不知道可就不好办了,至于菀清那里她只说中毒后伤了神有些事记不清了,菀清只是个十五岁的丫头,哪里会怀疑。

说了一个时辰后,李倾言才喝了药睡下,昏昏沉沉的睡到了中午,梦里尽是她是姚舒颜时候与华锐间的事。

一睁开眼就看到菀清在床边忙碌,额头上还有些冷,用手一摸发现是块毛巾。

“夫人,您总算是醒了。”菀清现在改了口称李倾言为夫人了,“您睡着后一直做噩梦,头上全是汗,额头还有些发烫,少爷让我取了毛巾给您敷上。”

李倾言听完她的话,杏眸一转便看到坐在桌旁的严睿,她开心的笑了。

“该用饭了,我让厨房将饭菜都送这里来了,见你魇着了,就让菀清叫你醒来,现在感觉好些了吗?”看到他真有这样开心吗?这女人真是奇怪,怪不得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出了些汗,好多了,夫君还未用饭,先吃饭吧,倾言还得先收拾会儿。”李倾言敛了下嘴角道。

“收拾什么?又不用出去,房间就你我二人就不用麻烦了,先起来吃了东西,现在时间不早了。”严睿道。

“好,听夫君的。”本想着将头发打理一下,没曾想他会这样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却觉得夫君是关心她,容不容都不重要了。

饭桌上,严睿随口道“夫人觉得害你的人有没有可能是认识的?”

“我也不清楚,倾言应该没有什么得罪的人才对,再说就算要杀我,也不应该用慢性毒药,见血封喉不是更好?”

严睿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微微有些诧异,说起来这女人从中毒到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怕。

“有道理,还有就是孟厨娘确实是自尽的,可有什么原因由让她连死都不怕,她下毒未成功,就算送到官府也只会受些刑罚,除非她认识幕后的人,想要替他隐瞒,又或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人手上。”严睿喝了口汤说道。

“确实如此,倾言觉着后者的可能更大些,最在意的东西,,,孟厨娘不是有一个女儿,该不会……?”

“我查过了,她的女儿这些天在家都好好的。”严睿摇头,他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了。

“少爷,夫人,二少爷过来了。”菀清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乱的头发道。

“二弟这时候来怕是有进展了。”他之前有了些发现,心底有些惦记李倾言,就让严霖接手去查了。

“我先回避一下。”李倾言让菀清扶着她进了卧室。

“大哥,这么晚了才用饭,大嫂不在?”严霖进屋说道。

“你大嫂身子不适,还在休息了,事情有进展了?”

严霖看了眼桌上两副碗筷,另一碗里面的清粥还有大半,他表面上没有半点变化,道“孟厨娘这几日接触的人,有一人是李家四小姐身边的丫鬟小云,其余的都没问题,只是这李家的丫鬟小弟不好去查。”

第四章回门

李倾言本是要到卧室的,可又想听听两人说了什么,就转身藏在了客厅的屏风后面。

没想到会听到这事还查到了李家那里,不过下毒的事还真有可能和李倾语相关,她听菀清说了,她这个四妹对她可没有什么好感,不仅如此,李倾语还一心喜欢严睿,可现在嫁给严睿的是自己不是李倾语。

若真是李倾语所为,她该怎么为死去的李倾言报仇,之前她便说了要照顾她的家人,可没想到到头来害死她的有可能是她的家人。

严霖已经离开,李倾言从屏风处走出,道“这事等回门的时候,我会去问四妹。”

“你先不用多想,养好病再说。”严睿瞧出她的脸色有些为难。

“恩,倾言知道了。”倾言露出微笑道,她怎么会不多想,难有这么巧的事,偏生就在她中毒前几天四妹的丫鬟就找了严家的厨娘。

三日后,严家大门,严母为两人备了好些回门礼,见两人上了马车才回宅子去。

李倾言经过三日的修养,虽说不是恢复如初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脸上已经有些红晕了,正笑颜如花的盯着严睿看。

严睿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两天只要一有机会,便是他到哪里她便跟到哪,严睿只觉得有些莫名,自己虽说模样可以,但也不能叫姑娘的目光片刻不离,更何况是自己的妻子,每日都能瞧见,她这样子好似有一天会看不到了一样。

李府,李倾语已经生了几天的闷气了,今天就是李倾言回门的日子,她是没有想到那毒药没有毒死那女人。

“小姐,三姑爷他们已经到了,现在在前厅。”小云看着自家小姐难看的表情小心的说道。

“三姑爷?什么三姑爷!!要不是爹偏心,严睿怎么会娶她!怎么会是三姑爷!”李倾语眼睛通红,一手将桌上的胭脂水粉都扫了下去,满地都是。

“奴婢该死。”小云连忙跪在地上低着头。

“小姐,你现在要去前厅看看吗?”小云试探的问道。

李倾语猛地抬起头,道“去,为什么不去,还当我怕了她么?”

“起来,梳妆,梳我最好看的发髻,再将前日新做的衣裳拿出来。”李倾语理了理头发看着铜镜里的女子道。

大厅内,李倾言两人已经对着二老行了礼,几人在座位上有说有笑的。

李老爷家中两子两女,大儿子李成宇在外游学现在还没回来,二儿子李成章正和李倾言聊得起劲,原本两个儿子起名为倾国倾城的,后来听起来太娘气了就给改了。

“二哥,你改了名字后倒也真是出口成章了,说起玩笑来一套一套的。”李倾言半掩着嘴笑道。

“说起来,几日不见三妹性子开朗多了,只是人瞧着有些瘦,该不会是在严家吃了苦吧。”李成章道。

严父与李府相隔十几里路,严家又将事情瞒得紧,现在李家的人都不知道李倾言中毒的事,只当她初为人妇,管理家宅有些劳累。

李倾言还未回答,就听见一道声音传来,“三姐回来了,妹妹我来得晚些,三姐不会怪罪吧。”

随着声音一落,众人就看见走进来的李倾语,一身大红色的叠衣垂地长裙,宽大的袖摆,加上头上朱红色的钗子,不仔细分辨还以为她穿了身嫁衣。

“倾语,你穿成这样是做什么?”李母呵斥道,女孩子只有到了成亲那天才会穿大红色的衣裳,其余时候就算再喜庆的日子也是穿与大红相近的衣裳。

李父的脸色也很是难看,这四女儿偏就不让他省心,明明是一个娘生的,怎么两个女儿性子差的那么大。

“娘,女儿这样不好看吗?这衣服是女儿亲手做的,严公子觉得如何?”

严睿皱了下眉头并没有回答。

“你!还不快回房去,真是伤风败俗!”李老爷怒骂道“来人,将四小姐送回房去。”

李倾语冷笑一声,道“女儿这就回去,不劳烦爹爹,三姐陪我一起走可好,妹妹有许多话想和三姐单独谈谈。”

“四妹,正巧我也有事情想问你呢。”李倾言对着严睿点了点头让他放心,就跟着李倾语走了。

“让严兄见笑了,我四妹她骄纵惯了,一向有些……这个。”李成章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这个妹妹了,实在是她今日的举措太让人震惊了。

“不妨事的,叫我严兄就太见外了,你是倾言二哥,叫我名字就是。”

要不是知道这人对谁都冷淡,李成章还以为他话里有话了,这表情可够冷的,三妹怎么受得了他。

李倾言跟着她一路到了一座阁楼上,上书闲云阁,李倾言毕竟不是原主并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但也没有询问。

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发现这上满摆满了乐器,不过全都是破烂不堪,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被砸坏的。

“三姐怎么这副表情?要知道三姐以前可喜欢到这里来了,奏琴吹笛,好个大家闺秀。”李倾语说着将损坏的琴扔向一边,可不想李倾言听了她的话毫无波动,似乎并不在乎前言的一切。

“比不上四妹如此着急嫁人,身着火红嫁衣,不知道四妹的心上人是谁?”李倾言讥讽道,她性子只有对着严睿才会软,对付别人自然是见招拆招。

李倾语咬了咬牙,面对着李倾言道“我的好姐姐会不知道是谁?要不是你在前面挡着,该嫁给严睿是我,是我!而不是像今日这样,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从我出生的时候就备受宠爱,父亲母亲哪个不把我捧在手心,可自从你回来后,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什么好的都往你那里堆,你抢走了他们就算了,现在连我最心爱人的都要和我抢,为什么你当年没有死在道观里。”

“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让人下毒杀我。”李倾言一手将跟前的人推得远些道。

在她出生没多久就得了重病,被父母送去了道观,里面的道长说是静养十年方可痊愈,直到八年前李倾言才回到李府,父母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这些年对她百般好,这也是李倾语一直讨厌她的原因,当然这些信息都是她从菀清那套过来的。

“你猜到了啊,不过你没用证据说出去也么人会信,毕竟咱两是姐妹,你又没有事。”她并不怕这事被李倾言知道,冷笑一声道。

“孟厨娘死了,也是你杀的?”见她承认,李倾言见机问道。

“我可没杀她,听你这么说她死了?”李倾语道“我只是告诉她若是事情没成功就将她女儿买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你不会以为她就只有一个女儿吧。”说着还向楼下看一眼。

第五章劫匪

“她还有个女儿?在哪里?”李倾言问道。

“当然,不然她怎么会听我的话,至于在哪里就不用三姐操心了。”李倾语走到栏杆边上接着道“三姐,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唯独严睿不能让,你把他还给我吧,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呀!”说着便哭了起来,好像真的被欺负了一样。

“三姐,我是你亲妹妹啊,总不能看着我就这样死了吧。”说着将身体倾向楼外,她这三姐一向心软,必会答应她的。

“你做什么!快回来,不要命了吗?”李倾言急忙道,心中想的却是,这是二楼,楼下又是草地,跳下去顶天了能落个残疾,倒要看她玩什么花样。

“三姐,自我十二岁那年见到严睿时就发誓要嫁给他的,今日我着红衣戴朱钗为的就是做他的妻子,父亲他们偏心,我再怎么求他们就是不肯,你只是大我一岁,凭什么!凭什么!三姐,你把他还给我吧。”

李倾言见她身子往外倾了倾,道“严睿是我的夫君,他是人不是物件可以让来让去,况且这件事你和我说没用,你要问父亲母亲。”

本以为她听了这话会放弃,没想到李倾语却笑道“只要三姐没意见就行,也不用严睿休妻,我们效仿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我做妾也没关系的。”

李倾言有些惊讶,好一会才说道“这不可能,我可不会同意一个想杀我的人进严家的门,四妹就不要演戏了,若真是一心求死还是换个高点的楼跳,不然到时候伤了这花容月貌的脸蛋就得不偿失了。”

一听李倾言拒绝的话,她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从栏杆处一步一步走到李倾言的面前,拔出头顶的簪子朝着李倾言划去。

李倾言在她走来时就感觉出她的不对,马上反应过来,一手将她推倒在地上,心有余悸道“你好自为之吧,孟厨娘虽不是你杀的,但也因你而死,早晚会有报应的。”

李倾言说完就下了楼带着菀清沿着之前的路走回去。

“李倾言!”闲云阁上,李倾语怨毒的大喊道。

李倾言听到这声音脚步顿一下并没有回头。

“呵呵··呵呵,啊!”李倾语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双手紧紧的握着那只金叉,她原本想着只要进了严父就可以找机会将李倾言除去,她就可与严睿在一起了。

“小姐,你没事吧?”小云上来就见到跌在地上的小姐。

“我怎么会有事,呵呵,要有事也是她李倾言才对。”李倾语擦了把脸上的眼泪道,又挥手要小云靠近,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声。

“小姐,这样做不会……”

“闭嘴,让你去做事不是让你教我怎么做,还不快去。”李倾语冷着脸道“李倾言啊李倾言,姐妹情深,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李倾言走在路上突然感觉一阵心悸,站在原地捂着胸口好一会。

“夫人,你身子还未痊愈,就不该到楼上吹风,万一着凉就不好了,四小姐也真是的。”菀清一边为李倾言顺气一边道。

午间,众人一起用了餐,在此期间,李倾语换了身衣裳出来了,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好像上午的事并没发生一般。

见时间差不多了,严睿两人也就准备启程回严府,告别爹娘,李成章送两人到了门口。

“三妹,要是严睿他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来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妹妹。”李成章开着玩笑道。

“二哥,严睿对我极好,才不会欺负我了。”李倾言说这话的时候瞧了眼二哥身后的李倾语,见她面色微变。

“天色不早了,还是早点起程吧,妹妹祝三姐一路顺风。”李倾语强笑道,目光却是停在严睿身上。

马车上,李倾言以头疼为由靠在严睿的肩上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遍,连李倾语后面说要做妾的事也讲了,见严睿那张正经冷淡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她真是好气又好笑,气他半点不担心自己,笑他有人自荐枕席却无所动。

严睿在听她说差点被李倾语划伤的时候,整颗心都牵动了下,只是她现在安然无恙,他的脸色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听倾言说完后只觉得李倾语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本就淡漠的他对李倾语只有厌恶;威胁孟厨娘杀人,孟厨娘见事情没成功便自尽为女儿一命换一命。

若不是李倾语是李家四小姐倾言的妹妹,他还真想将人抓到衙门里去,到了衙门有没有证据只要认了罪怎样也逃不了一个下毒的罪名。

严李两家相隔二十几里路程,现在才走了一半,李倾言撩开帘子往外瞧了瞧,通红的太阳还在山上斜挂着,印的地上一片红晕,想来能在天黑前到家。

“怎么呢?瞧你有些心神不宁的?”严睿道,从出李府后他就感觉到她有些不安,光帘子就撩起来好几遍了。

“没事,兴许是我多想了。”

李倾言的话音才落就听见砰地一声,马车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车厢内一阵摇晃,严睿一把扶住李倾言对外喊道“怎么回事?”

“少爷,好像是劫匪,马车车轴卡在石头里了。”赶车的马老伯回道,马老伯早年跟着严老爷走南闯北的眼前这些劫匪自然吓不住他。

这条路上怎么会有劫匪?严睿心道。

“把东西和女人都给留下,今日大爷心情好,饶你们一条狗命。”喊话的是个满脸胡须的大汉,眼角处一条横向的刀疤,骑在一匹瘦马上,余下十几人都是站在他身后。

“几位好汉是打哪座名山来?我们是淳安县严家的。”马老伯扬声道“出门在外都有难处,在下让人准备银两还请各位让个道。”

马老伯一说完就转身对着马车呢内低声道“少爷一会带着少夫人先走,这伙劫匪里不少都见过血,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呸,哪有这么好的事,当打发叫花子了,还是那句话,东西和女人都留下!管你什么盐府酱府的,老子可没那么多耐心,赶紧的,不然可要动手了。”潘虎面目狰狞道。

严睿知道不能再拖,马车现在动不了,只得拉着李倾言下了马车,在下车时候在马伯的耳边低语了几声。

第六章患难

潘虎见车内的人下来吹了声口哨道“哈哈哈,没想到有个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

严睿一把将李倾言拉在身后,道“没想到盘山岭的土匪竟然跑到淳安县来劫道,这里可不算偏僻,官府的人马上就能到,你要是现在退走,我严睿就当没见过你们。”他知道这吓不住对面的那伙人,只想着吸引下注意力。

“你放屁,当老子是吓大的,都给我上。”潘虎被他一句话道破来处决定速战,一群土匪提着武器就冲向车队。

“快扔!扔完就跑,散开了跑。”严睿忙道,说完拉着李倾言向后退走。

得到指令,严家一众仆人将手上的东西扔向劫匪处。

“想扔几块石头就能把我们砸跑,太……。”一个精瘦的土匪躲开砸来的‘石头’道,还没等他说完,发现地上哪是石头,都是银子。

“老大,是银子,好多银子啊!”

“还有首饰,好大一颗珍珠!”

伴随着哐当声音,一些劫匪都丢下武器趴在地上捡起来金银珠宝,有几个为了争夺还打在一起了。

严家众人乘着这个空档都四散而逃了。

“直娘养的,都给老子停下,抢了那个女人不仅可以拿到这份钱还有另一份,谁再捡一个老子削了他。”潘虎吼道。

潘虎在众人心中还是有威慑的,都纷纷听了手。

“那女人朝这边走了,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一起追。”潘虎指了三人道。

严睿拉着李倾言走了另一条路,防止被追上两人一直就没停下,这条道上岔路多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上来。”严睿见她有些走不动了,背对着李倾言蹲在地上道。

李倾言愣了下还是趴上去了,心想这人这会儿到是霸道得紧,问都不问她一声。

李倾言趴在他背上,开始的时候还说上一两句话,后来眯着眼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不知道身处哪座山里,凭着月光看见严睿俊逸冷静的脸庞。

“醒来了,今晚是回不去了,太黑了寻不到路,只得明早再回府。”

“那些人不会在追来了吧?”李倾言疑问道“幸好走到一半就进了林子,不然就……,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不是劫匪么?”

原来他们两人在跑了么多久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两人再怎么跑不过马,在一个拐弯处进了山林,躲在树林中发现了潘虎带着一些人沿着他们之前那条路搜找。

两个人就在山野里面兜兜转转,也不知道现在是在那座山上。

“要是能抓住潘虎,逼问之下自然能知到,这事太蹊跷了,金钱不要非要杀你我。”严睿道,心里有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他在怀疑李倾语。

“说……”李倾言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唇。

严睿凑到她耳边道“别说话,有脚步声。”

李倾言感觉耳垂有些痒,点了点头。

“老大,这都一下午了,天都黑了,还找啊!”他们的人都分散了。

“那位出的价格可不小,等着事情一成咱们有的是银子逍遥,赶紧的,你去那边看看。”

“得了”

李倾言看到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劫匪,也从地上摸了块石头。

那人一走近就被严睿给出其不意的敲晕了,这动静也惊动了潘虎。

“嘿,这还想走。”潘虎练过几招,几个跨步就追上了没跑几步的两人。

潘虎手持长刀,呼的一声砍向严睿两人,两人急忙躲开,长刀还是划破了严睿的袖子,潘虎见状大笑道“之前让你将女人留下你非要带着走,这会谁也走不了。”

“等等,你是劫匪又不是杀手,为什么非要追着我们不放?”李倾言见他持刀欲动又,听他的话字里行间透露出想杀的人是自己,直视他连忙说道。

“我们现在也跑不了,你何不说出原因让我做个明白鬼,到时候冤有头债有主,死后也好知道找谁报仇。”李倾言目似利剑。

潘虎有些诧异,他竟然被这小娘子的眼神给吓住,回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买人钱财替人做事,不过是谁我就不能说了。”

“你快走。”严睿一把将李倾言向后推去,他明白这人是冲着倾言来的,就算不是,作为丈夫也是该护着妻子的。

潘虎一下反应过来,想跑上去先解决了李倾言,却被严睿一把抱住被他用石头砸了好几下,砸在背上,疼得潘虎直呲牙。

“夫君!严睿你快过来。”李倾言慌了,想过去把他拉开。

“你快走,你是我妻子我不护你谁护你,夫为妻纲,我是命令你!”严睿后悔自己没学几招功夫,现在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在成亲前他只当院子里多了个人,可才几天相处却再也不能将她当做陌生人了。

“夫妻本一体,就该是患难与共,你要是不在了。”李倾言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千山暮雪,万里层云,我又怎能独活。”何况她这一次本就为了严睿活。

只是没想到三年变三天,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相见,老天爷你要是怜悯我就让严睿好好活着,不能个因为我而连累他。

潘虎见他抱得紧,踹了几脚都没有踹开,见李倾言走了过来,忽的提起刀朝李倾言砍去。

“不要”严睿松开手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李倾言扑过去,刀划过血肉的声音响起,溅起一片鲜血。

“夫君,严睿,你怎么那么傻,我死了就死了不值当的。”李倾言哭道,严睿为她挡了一刀,将她扑倒在地上,两人面对面,李倾言摸着他的背全都是血。

“你别哭了,谁说不值的,我都让你走了,也好有个人为我报仇,现在好了,我,我们怕是,,连个埋尸的都没有。”严睿脸色惨白忍着痛说道,脸上冰冷的神色不再,还带有些许笑意。

李倾言不说话,只是抱着他哭,这是她心里念了三百年的人,三百年后还是他还是爱她的,却因她而死。

潘虎道了一声“杀了你们自然会帮你们立个坟头。”便提着刀朝着两人砍去。

第七章道长

‘哐当’一声,长刀被击飞落在远处的草丛里。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不知从哪个方向过来一脚将潘虎的到给踢飞了,手上的一柄浮尘使的呼呼作响,每一下都让潘虎痛苦不堪,心道遇到高人了。

道长见了倒在地上的两人嘴里直说“差一点,差一点,幸好没有来晚。”便一把将潘虎打晕扔在地上,招手对跟来的弟子道“绑严实了。”

“严居士伤的不轻,李居士还是先将人扶起来,老道先为居士包扎伤口。”道长仔细的检查了严睿背后的伤说道。

“莫道长,你,你怎么……”李倾言借着那边小道士火把的光看清了莫道长的样貌,一时间惊讶不已。

“不必多说,先治伤要紧,有什么疑问等到道观,老道我知无不言。”莫道长看一眼还醒着的严睿说道。

李倾言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小心的扶着严睿,和道长一起为他包扎伤口,伤口即深又长,看的李倾言感觉比严睿还要疼。

“师傅,这里还躺着一个。”小道士绑好了潘虎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另一个,对着莫道长说道。

“都绑起来带到观里去。”莫道长回道。

严睿的伤口包扎好后,莫道长说道“老道的道观在不远处,两位居士还是先到道观里休息,等天一亮,老道让弟子去通知居士的家人。”

“有劳道长了。”严睿虚弱说道。

严家,马老伯几人回到了府上,将劫匪的事情向严老爷禀报之后,严府瞬时间灯火通明,严老爷亲自带了人出去找,严母一知道这事差点晕过去,只期盼儿子儿媳没事,严渠知道哥哥出事吵着要跟着去找人,被严父严厉呵斥在家。

清风观,兴许是喝了药的缘故,严睿趴在床上睡过去了,李倾言望着他的脸,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幸好得莫道长相救,说起莫道长,她还有事先要问,收拾了药碗,就到了庭院内,只见道长已经在等她了。

李倾言面对的他问道“你真是莫道长?三百年前的莫道长?”

道长摸了把长须道“三百年前是我,三百年后亦是我,若老道说不是居士怕是也不会信。”

“道长道法精深,竟能三百年面貌不变,和三百年前一般无二。”李倾言说到这里便拜倒在地又道“当年全凭道长指点,姚舒颜才能再次与林华锐做一世夫妻,今日又得道长相救,姚舒颜无以为报,只有多磕几个头。”

她是不会认错人的,当看到莫道长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不敢相信,现如今道长承认,她只道是道长法力深厚,不然当年也不会知晓三百年后的事。

“老道道法再深也不能活上三百年不变样,只是托了居士的缘。”莫道长一把将她扶起。

“这话怎么说?怎么与我有关?”

“不可说,不可说,等到该知道的时候居士自然就知道了。”莫道长摇头道。

“那原本的李倾言呢?她真的该是活到那一天吗?”李倾言有些疑惑问道,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让原来的李倾言死了。

“居士多虑了,原来的李居士命里如此,居士现在是占了李居士的缘,也承了她本该有的劫难,居士不用多想。”道长回答道。

见李倾言在沉思,片刻后有些回忆的说着“原来的李居士在出生不久就该病逝,老道路过李府一时见她精致可爱不忍她小小年纪就此丧命,便接到道长为她治病,这一治便是十年,十年后她身体健康后,老道才为她算卦,没想到这一卦算到了你身上,这便是你们的缘吧。”

“多谢道长,姚舒颜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李倾言,听道长这一说确实令我豁然开朗。”在这之前不管原来的李倾言是不是被人毒死的,她都感觉这其中有自己的缘故,现在知道原因自然打开了心中的一道枷锁。

莫道长见她如此,甩了下浮尘点了点头,心里却暗道这说谎打机锋的事可真不适合老道,幸好之前早准备了说词,照这样就行。

第二天大早,严睿一睁眼就看到就着手趴在床边的李倾言,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雪白的皮肤,长而翘的睫毛,小巧秀挺的鼻子,只是面容有些疲惫让人心疼,昨夜怕是照顾了他一宿,严睿伸手理了下她散在脸颊处的长发。

李倾言醒来就看到一只大手抓着她的少许头发,严睿见她醒了很自然的将头发撩到她的耳后处,两人相视一笑,都为死里逃生而感到庆幸。

“辛苦你了。”严睿道,因着伤的缘故,加上昨夜也一晚上没饮水,嗓子有些沙哑。

李倾言随即倒了杯水过来,道“要不是夫君我早就死了,再说照顾自己的夫君本就是应该的,怎么会辛苦,你伤的很重不要乱动。”李倾言见他要接过茶杯连忙道,侧着身子坐在床沿上,仔细的将水喂给他喝。

严睿自从能自己走路后就从未让人喂水喝,原本是有些抗拒的,可是看着倾言的笑颜还是顺从的将水喝了。

“师傅,严居士来了,徒儿刚在路上就遇到了严居士。”小道长一路跑来有脸色有些红润,身后跟着严父和严家的仆人。

昨夜里,他们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严睿,到是将守在严睿的马车那里的三个人给抓住了,大半夜的那三人竟然还在等着潘虎,被严父逮了个正着,天一亮就在路上遇到了小道长,一问才知儿子儿媳被人救了,就跟着小道士一路到了清风观。

“见过道长,我儿现在在哪里?”严父急忙道,一晚上没休息脸上全是疲态。

“严老居士爱子心切,请随我来。”莫道长习惯性的摸了把胡子道。

严父一进门就见儿子躺在床上,伊然是受了伤,儿媳在一旁照料,见神色两人怕是感情深了不少,莫道长知道他们有话要说,便退出去了。

“见过父亲。”李倾言行礼道,一边倒了杯水递给父亲。

“父亲,你怎么来了?”严睿道。

“你们是我儿子儿媳,我不来找你们谁来。”严父见儿子虽然受伤但并不危及生命,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坐在一边说道。

“伤的重吗?要多久能好?”严父问道。

“父亲,莫道长医术好得很,半个月就能恢复,不过要痊愈得一两个月。”李倾言替他回答道。

随后又将原主在这里住了十年的事说了一遍,严父一听直道莫道长是世外高人,要好好感谢。

第八章对峙1

严父知道莫道长医术了得,又是儿子的救命恩人,索性就让儿子在清风观静养,有什么缺的就差人送过来,走之前还留了两人来照料他们。

至于那两个劫匪,本想着自己带到官府去,听睿儿说他们身后有人想自己动手解决后患,严父一听知道这孩子自小是有主意的,他也就放手让儿子自己解决,只是事后得给他一个解释。

几天后,严睿的伤在莫道长的治疗下已经好了不少,至少现在可以下地了,李倾言扶着他在清风观内院慢慢的走,直到阳光渐渐烈起来了才进屋内。

这时候做完早课的莫道长走了进来,见严睿的起色不错,还是为他把了脉。

“严居士恢复的不错,再过几日就能行动自如了,这些天只要动作别太剧烈这伤口就不会裂开。”莫道长松开手说着。

“多谢道长,这些天多有打扰了,家父备了薄礼聊表心意,与道长报救命之恩相比礼只轻不重。”严睿双手一拱道,今日一早就有仆人将东西送来了。

“见外了,见外了,李居士可是自小生活在清风观,老道可是看着李居士长大的,也算是老道的半个弟子了。”莫道长边说边摇着手上的浮尘。

“既是长辈,更应该道谢,道长莫要推辞。”严睿坚持说道。

“夫君说的在理,再者道长若是推辞了岂不是让我们心里不好受。”李倾言笑道。

“老道收下就是,这女娃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莫道长说着拿出了把钥匙递给严睿“潘虎那儿两位要不要去看看,在柴房关着。”

“自然要去,有劳道长了。”严睿道。

从柴房出来,得到的答案和严睿猜测的一样,潘虎是得到一个女子的重金许诺,那个女子正是李倾语身边的小云。

李倾言知道李倾语会很恨她,却没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心这样狠,自己的亲姐姐竟然要两次三番的杀害,这事不解决谁知道她又会想出什么恶计。

倒是她连累了夫君,看向严睿时眸中带有歉意。

严睿自然感觉到了,拍了拍她的手道“今日去李府。”

“你的伤,还是等伤好了再去。”

“宜早不宜迟,我这伤可不就是证据,你若不放心就在车内多垫些被褥。”瞧她紧张的模样,严睿只觉得三生有幸能得这样贴心貌美的妻子。

李府,李倾语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只当是潘虎失败了,却没想过潘虎已经给抓住了。

“娘,你怎么来啦?”李倾语刚想着出去走走,看有没有什么消息,还未出门就看到李母进来了,手上还拿着好些画卷。

“语儿来坐下,娘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李母一手拉着她坐下,心想女儿那日的神情分明是对严睿念念不忘,倒不如找个好的早些嫁人,断了心中的念想。

“娘,你说什么?成亲?”李倾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相信的说道。

“是啊,这儿是娘和你爹挑出来的好几位样貌身家都不错的男子,原本女子是不该这样的择夫婿的,可你爹怕你不满意,硬是找人将弄来了几人的画像,过来娘给你说说。”

“你们就这么急着将我嫁出去吗?三姐才成亲呀!”李倾语压下心中的起伏平静道。

“语儿,爹娘也想你多在身边留些日子,成亲倒也不急,先选好了人将亲事给定下来,这蒋家的公子就不错,有模有样又中了秀才家境也不错……”

“娘!!你明知道我心里有喜欢的人还让我嫁给别人,这不可能!”李倾语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抢过桌上的画像撕拉一声撕成了两半。

李母还想说些什么,一个侍女走了进来道“夫人,三姑爷和三小姐还有莫道长来了,正在前厅,三姑爷身上还带着伤。”

“什么!严睿受伤了,那她……李倾言呢?”李倾语拽着侍女的手问道。

“三……三小姐她没事。”侍女被她拽的生疼忍着痛回道。

李母见女儿神色怪异,只当是她心里还想着严睿,又想着前厅的事也没有多问,带着侍女一起走了。

“李老夫人多日未见了。”莫道长打了个稽首道,这老夫人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观里上香。

“道长有礼了,快上座,来人上茶。”

李母看着女儿和女婿道“言儿,今日你们怎么和莫道长一块来了?”

这会儿李老爷子也从外面赶回来了,女儿女婿才回去没多久就来了,又听说亲家前几日大晚上上山找人,李老爷一想便知道事情不简单,放下手上的事忙赶回家。

“听下人说严睿受了伤,伤的重吗?”李老爷向莫道长寒暄了几句对着严睿问道。

“爹爹,夫君受伤有好些日子了,今日方能下地。”李倾言红着眼回答道,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李父沿着女儿的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伤未痊愈为何不在家修养?”

莫道长开口道“本来李居士的家室老道不该插手,可这事两位小居士也不好开口,个中缘由还是老道来说较为妥当。”

李老爷和李夫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五天前严居士夫妇在回严府的途中,………………那指使潘虎的人正是府上的小云姑娘。”莫道长将那天的情况连着潘虎招认的话都说了个明白。

李老夫妇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是个这样无情心狠的人,小云是语儿身边的丫头,要是没人吩咐怎么会去联系盘山岭的潘虎做杀人的勾当。

“徒儿,将潘虎带上来,李老居士若有疑问也可以当面问清。”莫道长见那两位不信对着徒弟道。

“爹爹,女儿怎么拿这种事骗你,我也不想相信这事与四妹有关,可是……可是早在女儿成亲那日,四妹已经下了次手了…………此事是五天前四妹向我亲口承认的。”在李父的疑问的目光中,李倾言将之前下毒的事说了一遍。

李老爷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潘虎,又看了眼有伤在身的严睿和三女儿委屈的神情,想着言儿说的话,加上莫道长的为人他也是信的过的,心知这事不可能是在骗他,怒声喊道“来人,将四小姐和她身边的丫鬟带过来,她要是不过来,绑也给我绑过来。”

第九章对峙2

“言儿,此事若真的是倾语所为,为父自然不会轻饶了她。”李老爷对着女儿女婿道。

片刻,李倾语带着丫鬟小云走了进来,对着堂上的父母像往日一样行了礼,进来的时候她就看到跪在地上绑的结实的潘虎,只是她没见过潘虎,不知道这人是谁,心思又在严睿身上,一点都没注意到小云的慌张的神色。

“爹爹母亲,唤女儿来可有事情?”李倾语感觉到大厅的气氛有些诡异,开口说道。

“小……小姐,这个人。”小云有些慌乱的扯了扯她的衣角,想着小声告诉小姐。

“小云,有什么话不能大声的说出来!”李老爷子一拍桌子道。

李倾语皱了下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小云,同时对父亲发这样大的火有些不解,该不会是李倾言在父亲面前编排她吧!

小云知道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潘虎认识她,她解释不了的,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老……老爷,奴婢知错了!这些……都是小姐要我做的!不关奴婢的事!”

李倾语瞪着跪在地上的小云道“什么我要你做的事?小云你在说什么?”

“小姐,那个人是潘虎!”小云指着跪在另一边的人道。

“四妹,三姐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要你如此煞费苦心的害我,下毒不成又叫了劫匪来要我们夫妻的命!若不是李道长相救,此时我与夫君早就身死!”李倾言质问道。

李倾语顿时就明白过来了,慌忙的看了眼潘虎和小云,只觉得口中有些发干,道“三姐在说什么?什么下毒劫匪啊?还有小云,你……你认识这人啊!叫潘虎啊!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李倾语说这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爹娘,要是没事的话,女儿先告退了。”说着就要逃离这里。

“逆女!给我站住!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狡辩,小云是你的贴身侍女若是没你点头她会做这事。”李父怒道。

“倾语,若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急着走?将事情说清楚就是了,爹和娘又不会冤枉你!”李母说道,都是自己的女儿,哪个受了委屈做娘的都心疼,可这四女儿实在是……。

“我这倒是有张字据!四小姐当日要小云交给在下的,事成后可以给在下白银八百两,上面有四小姐的落款。”一旁的潘虎道,多一个人下水他自然乐意。

严睿身后的下人将潘虎身上的字据给拿了出来,严睿一看果真如潘虎所言,上面的落款是李倾语,严睿将字据给了李老爷。

这一下李倾语辩无可辩,轻笑一声转过身来道“确实是我让这贱婢找到潘虎去杀李倾言的,没想到她命大又没有死!”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心思歹毒的女儿!连自己的亲姐姐要杀害!”李父气的指着李倾语骂道。

“老爷”李母一把扶住快要从椅子上气的跌下去的李老爷。

“我心思歹毒还不是被你们逼得!自从李倾言回府那天起你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那我呢?这也就算了,毕竟是亲姐姐,可为什么你们明知道我喜欢严睿,还要李倾言嫁给她,就因为她比我大一岁,就因为听了这道士的几句缘啊份啊的屁话。”李倾语说着眼睛通红。

“李倾言是你们的女儿,我也是啊!凭什么为了她就要毁了我一生的幸福!凭什么!”李倾语盯着他们喊道,全然不顾脸上的泪水。

“就算如此,这也不能杀自己的姐姐啊!”李父望着女儿悲伤的神色道。

“呵呵……要是她不死,我怎么与严睿在一起,你们会把我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再说她不是一出生就该死了,活了这么久早就够了!”李倾语想到了母亲之前找她的事,冷笑道。

“你简直执迷不悟!来人去请家法!今日便将你打醒。”李父道。

李倾语知道家法一出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也不知道之后父亲会怎么对她,她倒不是怕疼,只是至此之后怕再也不能与心爱的人再见了,看着严睿道“父亲要罚我我认了,只是女儿想与严睿单独谈谈,若是父亲不许,女儿便撞死在这大厅,也不用等着父亲动手了。”

“你……”李父一听她还要与严睿单独相谈,还用自己的生命威胁他,差点没把他气死。

李父看了眼女儿女婿,见他们都没问题,也就点头同意了。

“你小心点,伤还未好。”李倾言对着严睿道,谁知道李倾语会不会突然发疯与上次和她说话一样的情况。

严睿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一切看在李倾语眼中只觉得是讽刺!

“你有什么要说的?”严睿望着李倾语的眼中尽是冷漠。

李倾语道“严睿,你的伤没事吧?我不知道会伤到你,我和小云说了只要潘虎杀李倾言一人的。”

“你应该叫我姐夫,叫倾言姐姐,李家四小姐不会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吧!至于我的伤自有人关心,不劳烦李小姐挂心。”严睿冷冷开口道。

“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可为什么你一直对我这么冷淡,我有什么比不上李倾言的?你们才成亲几天,你怎么会对她有好感?看她的眼神明显就和别人的不一样。”李倾语低声道,她知道自己这回败的彻底。

“要是和你成亲的人是我,会不会也像对李倾言那样对我?”李倾语擦了把眼泪道。

“她和你是不一样的,我心悦她不是因为我娶了她,我喜欢的是她的人,能得倾言为妻是我三生之幸。”严睿回答道,说起李倾言声音都柔和了不少。

李倾语得到了回答瞬时明白了,严睿连与她成亲的假设都不愿意做,又怎么会对她有情义,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现在成了李倾言的丈夫,就连心都是李倾言的了,那她到底算什么!

李母见严睿出来后女儿迟迟没出来,有些担心的进去一看,李倾语愣愣的坐在地上,好像失去魂魄一般。

“倾语,倾语,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李母摇着她的身体道。

“娘,爹要打我就要他打,把我打死算了!”李倾语喃喃道。

“倾语,就算你做错了事,还是爹娘的女儿,你爹在狠心也不会将你打死,有娘在,别怕!”李母生怕女儿一时想不开。

“岳父,本来发生这件事该交给官府的,可严李两家毕竟是姻亲,四小姐又是倾言的妹妹,这事还是交给岳父处理。”严睿对着李老爷道。

“出了这等事,这情老夫便承下了,你伤还没好,老夫差人送些上好伤药过去。至于倾语,老夫会严加管教,”李老爷子道。

严睿将潘虎留给了李老爷,就与倾言还有莫道长一道告辞离开了李府。

第十章偷听

严睿望着为他整理衣裳的李倾言,嗅着她身上的桂花香,这味道让他想起以前总是望着他的目光,而那道眷恋的目光自从他成亲后再也没出现过,倒是自己妻子看向他的眼神中全是爱慕。

两人回到严府已经好几日了,或许是经历了一场同生共死,夫妻间越发亲密,琴瑟和鸣,李倾言对严睿很熟悉,总是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两人间好似老夫老妻般,白首偕老。

严睿知道自己是个冷清的人,本以为不会对女子上心,哪怕是他的妻子也只会是相敬如宾,可自从与李倾言成亲后,他发现自己笑的越发多起来,也感觉到李倾言的爱意,他会担心她,不惜一切的保护她,仿佛这一切本该如此,如果这是一种毒药,他觉得自己现在怕也是会甘之如饴。

李倾言为他将衣裳弄整齐后发现这人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是出神!

“怎么呢?我脸上有东西吗?”李倾言眨着杏眼道。

严睿被她一喊,嘴角泛起笑意道“有,在这儿了。”说着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很仔细的吻在她的额头上。

李倾言被他的动作弄得脸上骤然一阵红晕,愣神片刻,自然的靠在他的怀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突然一下搂着她吻她的额头。

“现在没有了。”严睿亲够了将人放开,有点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时候,菀清走了进来,道“少爷夫人,老爷叫少爷去书房。”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严睿道。

“父亲叫我该是生意上的事,我养伤这些日子都是二弟在帮着打理,今日怕是有好些事要处理,会回来的晚些,倾言不用等我,早些休息。”严睿道。

“倾言想随夫君一起去,生意上的事倾言不是很懂,但也能算算账端端茶,为夫君分一分重担。”李倾言道。

严睿看着她希冀的眼神思索一番道“这事我得先和父亲说一声,到时候父亲同意了,我便带你去,只是要说动父亲可不容易。”严睿对于李倾言会算账这一事并不意外,毕竟李家是大户人家,教女儿识字识术倒也应该。

“不怕,父亲要是不答应,我去找母亲去说道说道。”李倾言笑道。“夫君还是快些过去吧,别上父亲久等了。”

李倾言将他送到了院门外,让人搬来张椅子坐在那棵桂花树下。

“夫人,少爷已经将那件事都查清楚了,之前孟厨娘的另外一个女儿就是四小姐身边的小云!”

“小云的卖身契在四小姐手上,现在四小姐被老爷关起来了,小云和潘虎被老爷一起送到官府去了,一个月后就要问斩了。”菀清将得到的消息告诉李倾言。

没想到小云竟然是孟厨娘的女儿,只是不知道她们见面的时候孟厨娘有没有认出小云来。

书房内,严老爷子坐在书桌前,严睿站在对面听老爷子说最近生意上的事。

严老爷子说“近几日楠香斋的事都是由霖儿在打理,他刚刚接手,怕是有不少地方没处理妥当,你去查一下,有什么不对的,跟他仔细说说。”

“我知道了。”严睿道。

“你现在已经成亲了,霖儿与你同岁也该说亲了,你和你媳妇多留意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父亲,儿子会留意的,只是这不该是母亲操心的吗?”严睿有些疑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这事父亲竟然会交给他,他当然会觉得反常。

严父道“你母亲自然也会留意着,你这个做大哥难道不该多关心下弟弟,总之霖儿的婚事就交给你了,行了没什么事就去楠香斋去看看。”有些着急的要儿子出去。

“父亲说的是,对了,倾言想与我一起去打理商铺。”严睿想着妻子的话说道。

“她想去就带她一起去,咱们家可没那么多讲究,你母亲当年打理铺子来也是一把好手,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让她去问你母亲,今日就别让她去了,事多你先理理。”严老爷回忆道。

“我知道了,儿子先告退了。”

严睿出了宅子,坐马车到了楠香斋,楠香斋经营家具木雕的,在整个杭州有一十二家分店,主店就在临安县,每家店内都有一手法精湛的雕刻大师坐镇,分店每个月的账目都要交到主店给严睿过目,这个月的账目已经在前几日送过来了,由严霖先查看了。

严睿刚到楠香斋的门口就被人给叫住了,转头一看是临安县蒋家的公子蒋禹城。

“严兄,可算是等到你了!”

“蒋公子?找我有事?”临安县虽说与淳安县相邻,但也有一定的距离,他与蒋禹城又不熟,定不会无缘无故跑这么远来找他。

“在下听说你每月都会来这,在这儿等严兄自然有事相商,不请我进去坐坐?”

“怠慢了,请!”

两人进了店内的一间雅室,相对而坐。

严府内,严老爷与儿子谈话后,严老夫人就从书房后的隔间走出来了,表情有些郁结。

“你呀!自己儿子有什么好怕的,非要躲起来!”严老爷调笑道。

“我怕什么?还不是怕他问,你别说你刚才不紧张,儿女家的亲事都是有父母操办的,哪有父母健在却将二儿子的亲事交给兄大儿子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也将霖儿养大成人了,就算他身上流的不是严家的血,可我也尽量的对他好了,该还的情早就还了。”

“每次看到他我想到的就是睿儿,若不是为了他,凭睿儿的才智现在也该是皇榜有名,而不是做一个商人,现在还要我来为他办理婚事,我做不到!”严母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给说完。

“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心里有些埋怨,可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你是怕自己一下犯浑给霖儿选个不体面的媳妇,干脆就交给睿儿来办。”严老爷还不知道自己夫人是个什么人吗,这心思也就他能看明白。

严夫人瞪了他一眼道“我也是想早些给霖儿选个媳妇成了家,早点儿分家出去,免得我一看到他就……,唉!”她也不是心狠的人,好歹也是自己养大的,只是到底不是亲生的。

门外面,严霖本来是想着来找大哥一起去店铺,还么来得及敲门就听到母亲这一句话,要他早点成亲!搬出去!不想看到他!父亲竟然没有反驳,同样是你的儿子,可以偏心成这样,为了让严睿能继承家业这么急着将我赶出去。

严霖望着这扇门,眼神有些怨恨,举在胸前的手慢慢垂落下来。

第十一章结发

“二弟,小心些,怎么心不在焉的?”李倾言见低着头走路就要撞到柱子的严霖,连忙出言提醒。

严霖抬头见自己离柱子相距离不到一尺,有些局促的退了一步,“啊,多谢大嫂,在想事一时间走神了。”

“你脸色有些不好,身体不舒服就找大夫来看看。”李倾言道。

“没……没事,大嫂这是去?”严霖看着她带着菀清,好像是准备出去。

“过段时间就中秋了,出去买点布匹做几件衣裳。”李倾言一想到为严睿做衣裳一脸的幸福,她得多做几件,不然以后要是她不在了,又有谁来关心他的衣着了。

“大嫂对大哥真好。”

严霖望着她一时间出了神,什么时候也能有人对他这样贴心,父亲你为什这么偏心,哪怕是给一点关心也好,就因为我是妾生子吗?

“你与你大哥同年,父亲母亲该是在考虑你的婚事了,到时候还怕没得人为你做衣裳。”李倾言笑道“时间不早了,我的走了。”

“大嫂你忙吧。”或许是该成亲,父亲母亲对他冷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说不定分出去反而更好,怎么说他们至少将他养大了,以怨报德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入夜,李倾言用过晚饭还未见严睿归来,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在院子门口望了一次又一次。

“夫人,您先休息吧,少爷说不定还在店内忙呢,咱们严家的商铺可是分布了整个杭州,事情肯定多,一天两天忙不过来也正常。”菀清跟在她身后道。

“只有他回来我才能安心做别的。”李倾言再次望向门口低声喃喃道,她最怕的就是等不到,等不到那人归来。

严睿回来的时候,一路上催了赶马车的小厮好几次,就怕回来晚了,到时候准备好的又要等到明天去了。

他刚到自己院子前的岔路口,就看到一道倩影倚在门口,看到他出现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严睿一把将她扶住,他想起母亲以前也会等他回家,他晚点回家就会可劲的担心,但是现在这事放在李倾言身上,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让他心里很满足又有些心疼。

“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这么晚了还在门口吹风,不怕着凉!”严睿握住她有些凉意的手道。

“你还没有回来,我睡不下的,我与母亲说了以后跟你一道去店里,也不用每晚等你呢。”她只想每一刻都与他在一起了才好,像这样坐在家中等他才是难熬。

两人说着进了屋子,菀清见夫人亲自为少爷打理,便识趣的退下去了。

严睿见房内只有他们二人,将李倾言拉到床边坐好,紧了紧嘴角望着她。

“我还欠你一样东西呢,你先把眼睛闭上。等一下我叫你的时候再睁开!”严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郑重像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又和平常严肃冷淡的表情不一样带着少有的温柔,说话的声音有种迷惑般的磁性。

“什么东西呀?”李倾言顺从的闭着眼睛疑惑道,欠我的东西?

“别问,等一下就好了。”

她闭着眼眸感觉到有一块绸布盖在自己的头上,又听到严睿走动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她感觉心里有些痒痒的,虽说成亲好些日子可却从未圆房,莫不是?想到这儿李倾言的脖子根都有泛红了,只是自己看不到罢了。

“可以了,睁开眼睛吧。”严睿看着盖着大红盖头的她,也知道她就算睁开眼睛也是看不到外面的。

李倾言睁开眼透过盖头下的缝隙只能看到严睿是坐在身边的,呼吸间,一柄喜秤伸了进来慢慢的掀开遮盖她美艳容颜的盖头,严睿的动作小心得很,就怕惊着了对面的人儿。

“这是?”李倾言看到他手里的喜秤和滑落在身边红盖头一下就明白了,当日成亲的时候他们可没有这最后的一步,眼中全是喜色,他怎么还会记挂着这事!

“这是我欠你的事,哪有夫妻成亲不掀盖头不喝交杯酒的?今日你我便全了这夫妻之礼,只怕布置简陋,委屈你呢。”严睿说这话时感觉自己心跳的有些快,尤其是看到倾言墨色的眼眸时。

李倾言笑着点头,接过酒杯,她的开心全都写在脸上,那双漂亮的眸子比之前更亮了。

两人双臂缓缓交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愿与倾言携手白头。”

“唯愿与君琴瑟永和。”

杯酒饮尽,李倾言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前,她又不是初嫁人的大姑娘,自然不会那般害羞。

“夫君,夫君。”

“恩?”严睿低头看着她,叫他作甚?

“就是想叫叫你。”抬眸看见他俊美的下额,和垂落胸前的长发。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道“夫君,我想取你几缕头发,我……以前听道长说将夫妻两人的一缕头发缠在一起,放在秀有比翼鸟的锦囊中,可以在梦里也能见到对方。”她这是上一世听她的娘亲说的,可惜上一世锦囊刚做好,两人就阴阳相隔了。

“梦里都想看到我,不腻啊!”严睿松开搂着她的手,在梳妆的台子上找了把剪头,毫不犹豫的剪了缕头发,递给她“这些够么?”

“不腻的,只怕看不够!”李倾言将头发接过“足够了,再多的话被母亲看到你头上短了些头发那还得了。”

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个锦囊,锦囊内赫然有一缕细柔的长发,不用说都知道是她自己的,严睿看着她认真的将两缕头发缠在一起,直到怎么也解不开才将它们放到锦囊里面,再仔细的将锦囊系好又放入枕头下。

由于李倾言一直是低着头,严睿看不到她的表情,见她事情弄完,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就见她双眼微红,脸上都是泪水,他这是头一次见女人哭,又是心爱的女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是他哪里没有做好吗?

“怎……怎么哭呢?”严睿抚摸着她的脸庞道。

见他询问,李倾言直扑到他的怀中有些哽咽道“没……没事,我就是……是太高兴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有些伤心的面容,这也是三百年前的夙愿啊!

严睿抱着她,感觉怀中的身躯有些瘦弱。

片刻,李倾言摸了泪水抬起头道“夫妻之礼还未行完,夫君,我们圆房吧!”

严睿怔了片刻,一把将娇妻抱起放在床上,放下帐幔,一时间巫云楚雨,夜月花朝……(此处省略老多字)

第十二章生意

翌日清晨,严睿睁眼看见娇妻白嫩细长的手臂,还有脖颈处的红痕,想着昨夜的一番云雨,眼底处一片深幽,起身时小心的拉过被褥将倾言露在外面的身躯盖好。

这时,李倾言醒来半眯着眼看着他,脸上陡然升起一片红霞,这人做那事也是霸道的紧,全然不像与她说话时的温柔,非得要她唤他的名字。

“你先不忙着起身,昨晚你累着了多休息会。”严睿披着衣服道。

这时,菀清带着几个丫鬟进来服侍,一个圆脸的年纪稍大的丫鬟进来看了眼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老夫人,奴婢……”圆脸的丫头在严老夫人耳边一阵低语,严老夫人听完眉开眼笑的。

“我这儿子可算是开窍了,整天冷着张脸,还真怕倾言降服不了他。”严老夫人高兴道“快去,让厨房多准备些补身子的,送折桂院去,我可等着抱孙子的。”

严老爷子在一旁听得心神领会,不动声色的捋了捋胡须,子孙兴旺才是根本。

楠香斋,严霖正在清算今日到的木料,就听到外面的人说大哥和大嫂到了,父亲竟然会同意一个女子来店铺打理,真是偏爱严睿到了极点,爱屋及乌啊!

严睿本不打算带着她一道来的,想着让她多休息会,可挨不住她的坚持,这不,夫妻双双到这店铺来了。

“大哥大嫂,你们来了。”严霖按下心中的怨恨,随口招呼道。

“辛苦了,仓库内的木料核实完了吗?”严睿道。

“已经清点好了,用于雕刻的紫檀木紫柚木分别二十件,松木、杉木、花梨木共五百来件。”说着将手上的单子递给严睿,这些木料并不算多,做成大一点的桌椅家具能有五十来件算是不错的了。

“好,你先忙,我带倾言先熟悉一下。”严睿拉着倾言出了仓库往另一方走去。

“刚那边是仓库,放木料的,左边一个小的专门存放用来做木雕的木料,右边的大仓库是存放用来做家具的木料,雕刻师和做家具的师傅用完木料就要到仓库领取,还有一个仓库在另一边放的是已经做好的成品,前面我进来的地方是楠香斋的店面,里面就摆着一些木雕桌椅供人挑选观看的。”

“那这边就是?”李倾言看到右手边严密看守的房子道。

“这是存放账本的地方,所有的账目都有在这里过一道,留下存底。”严睿对着看守门口的几人点了下头道。

“以后我们在这儿做事吗?”

“对,进来吧。”严睿道。

一路上两人谈论过,严睿知道她的算账水平还不错,但又不想她太累着了,拿出几本比较轻松地账目递给她,“你先核实一下这些账目,有不对的和不懂的就问我。”

李倾言在他的对面坐下,接过账本,认真的翻看起来,这上面的东西她很快就理清了,本不用问他,却不想这样干巴巴的面对面坐着,故意调了几处支着头想他询问。

严睿耐心的解答,恍惚间,这让李倾言一下觉得回到了当年,华锐手把手教她算账的场景,严霖从门口过看到里面的场景,更显得自己凄凉,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就到了用中饭的时间。

蒋禹城再次来到楠香斋,刚打算进去,就迎面装上了严睿两人,蒋禹城一下就注意到姿容如画的李倾言,“严兄,不知这位是?”他见过的美女不少,李倾言再美他也不会沉迷其中,可他能感觉这个女子和别的不同,尤其那双明亮的双眸,好像有一道神光。

看着他的神情,严睿轻皱眉头,拉着李倾言的手紧了下向前一步道“这是我夫人,蒋兄还有什么事吗?”

“是在下失礼了。”蒋禹城躬身拱手道,心道这区区商人严睿倒是娶得好妻子,眼波才动被人猜。

“这次劳烦严兄还是昨日的事,有些地方需要再改动一翻,在下已经在聚味楼定了酒席,还请严兄不要推辞。”蒋禹城再次说道,面带笑意,言语诚恳。

“夫君,你与蒋公子有事要商,我先回家就是了,有菀清陪着不碍事的。”话是这么说不错,只是她瞥了眼蒋禹城,眼中有一丝的不悦,本来该是夫君与她两人去用餐的。

“路上小心些。”严睿道。

李倾言带着菀清从蒋禹城身边走过,清风袭来,蒋禹城闻到一阵淡雅的桂花香,醉人心脾。

见李倾言上了马车,严睿道“蒋公子,请吧。”

蒋禹城收回目光道“面若凝脂,眼如点漆,严兄得妻如此,真是羡煞旁人。”

对于蒋禹城的话,严睿感到有些不喜,虽说是在夸赞之语他还是怒声道“蒋公子!还请注意言辞!”

“失礼了,在下是发之肺腑之言,言语间有些冒犯,没想到严兄这样在意,我在这儿赔个不是,严兄海涵。”蒋禹城说话滴水不漏,让严睿无法再多说什么。

“蒋公子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请!”严睿面色冷然邀请他进楠香斋。

“无功不受禄,蒋公子所托之事未成,就不劳蒋公子破费了!”

蒋禹城笑容淡去,连对着严睿的称呼也变了“严老板真是直率,这点可不像是行商之人。”

“不过,严老板说的有理,事未成喝酒未免太早了。”蒋禹城几句话将那顿酒席说成功成之宴,脸上又挂上了常有的笑容。

两人在昨日谈话的雅室坐下,严睿命人奉了茶水。

“昨日已经谈好,不知道蒋公子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严睿拿出昨日两人签订好的单子放在桌子上道。

蒋禹城一手持着单子道“严家是整个杭州做家具木雕生意最大的一家,昨日谈的是十张金丝楠木雕花镶玉屏风,现在改为二十张,并且交货的时间不变,不知道严老板有什么难处吗?”

“二十张屏风,十天后交货,急是急促了点,但对楠香斋来说不是问题,只是蒋公子蒋家打算出什么价位?”严睿敏锐的望着他。

“昨日的三倍价格!要是没问题,今日可以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金,另外若是十天后严老板交不出货,得赔付全款的十倍金额。”蒋禹城敲了敲桌子道。

严睿沉思片刻道“没问题,现在就可以签订契单。”他想不通蒋家一下子要这么多屏风做什么?他家又不是做屏风生意。

“严老板是爽快人,对了,这是后面十张屏风的图案。”说着掏出一叠图纸。

两人就着后续问题又进行细节上的谈论,一直到李倾言用过饭过来后,蒋禹城才离开,得知严睿还未吃东西,李倾言忙吩咐让人去酒楼带些酒菜回来。

第十三章纰漏

严睿回府后,将与蒋家的生意与父亲说了一遍,严老爷看了下后面十张屏风的图纸,都是些寓意吉祥的图案,倒也不用太在意。

至于蒋家为什么要定制屏风,严老爷子早有听说,蒋家老太爷大寿,十天后办酒宴,蒋家是书香门第,家里出了个做官的,听说就是这做官的喜欢屏风,越精致的越好,怕是为了给老太爷祝寿和讨好那个做官的才专门定制的。

严睿一听心里有了底,二十张金丝楠木的屏风,他还得去召集附近几家店的木雕师傅和筹集金丝楠木,金丝楠木是上等木料中的极品,可谓是千金难求,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是难得用到,现在蒋家一下子要这么多,‘若是这单做成了便抵得上楠香斋一年的收入,若是出了岔子,怕是要将严家的家底都给赔上,严睿不得不更加上心。

这天李倾言都是跟着严睿联系木雕师傅,忙上忙下的,总算是将人给叫齐了,至于木料方面有严老爷子和严霖一起筹备,也已经筹备妥当,几十个师傅一起动手十天后交货定然没问题。

另一边,临安县,在见过李倾言一面之后,蒋禹城对其念念不忘,派人去打听了李倾言的事,得知是李家的三小姐,不久前才嫁给严睿的,心里大叹可惜。

跟在他身边的小厮见机道“少爷,要不小的在这次的屏风上做做手脚,到时候严家还不得乖乖将李三小姐送过来。”

蒋禹城看也不看一脚踹在他身上“蠢货!这屏风是叔父要的,要是出了岔子,严家是完了,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这次乡试叔父可是主考官。”

“是小的糊涂,差点坏了少爷的大事。”小厮又爬起来献媚笑道。

蒋家的的老太爷不知道从哪听说,自己的孙子在打听李家小姐的事,心里突然想到自己孙子年岁也不小了,李家还有位小姐正待字闺中,正好可以在他大寿那天将亲事给定了,也算是双喜临门。

李家虽然是经商的,但李家的大公子李成宇学业有成拜在东篱先生门下,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蒋老太爷这一寻思,越想越觉得可行,立即将儿子儿媳喊来商议提亲的事。

九天后,二十张屏风已经完工十九张,剩下的一张由于一些原因导致木料不够,现在还只是成功了一半,明天就要交货了。

原本在人手和材料足够的情况下,今天就该完功了,为了赶时间一张屏风都是由两到三个师傅合作完成的,虽说都是做雕刻的,可不同的雕刻师风格主意都有不同,大部分的师傅都是好商议,都是楠香斋的人,为了同一个东家做事没必要为了自己的私念坏了这次的生意。

刚开始的时候,张师傅和刘师傅两人还算是谈的来的,在雕刻上尽量使得风格一致,两人第一张屏风制作的相当有水准,可在第二张雕刻的时候,张师傅见其他人合作第二张都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又是个急性子,在制作的时候将一些地方的镂雕改为浮雕,这一下两位师傅各自负责的部分不能完好的衔接起来,导致现在只有一半能用,无论是张师傅的还是刘师傅都少了一半。

“少东家,这事全怪我,心急改了雕刻方式都忘了跟老刘说了。”张师傅主动承认自己的不是。

“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张师傅也是想早点完工,木料方面我去想办法,两位师傅今晚还得在这里忙上一晚了。”弄清缘由后,严睿并没有责怪道。

“少东家客气了,别说是留一晚,只要能完工我老张单凭少东家吩咐,只是害了刘师傅和我一起了。”张师傅道,一旁的刘师傅连连摆手只道不碍事的。

“夫君倒是挺有威望的,各位师傅都能听从你的安排。”一出店子,李倾言便道,要知道像这样的雕刻大师都是有自己风骨脾性的,一般人可是不好说动的。

“他们的确是各自有着秉性,只要你对他们花点心思就能搞清出怎么说话才能让他们听从,像刚才的张师傅性子急躁,你不能一上去就怪罪他,不然他估计还能就着自己的想法给你顶回去,要顺着来,这样他反而会不好意思,还有那个刘师傅典型的老好人…………。”严睿耐着性子一一道来。

“夫君这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木料的事夫君打算怎么办?之前已经将附近几个县的金丝楠木都给买了回来,这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李倾言有些担忧的说道。

马车停在严府门口,严睿拉着她下了马车,“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先回府,今日就在家中好好休息休息,这几天跟着我四处忙碌清减了不少。”

“等这事过去,我带你去出去游玩一番。”严睿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微笑,像是想起一个风景绝妙的去处。

又是这幅场景,门口话别,她不能,不能再让上一世的事情重演,反手拉住严睿的手道“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不累的,我不想在家等。”小心翼翼的语气,她怕他拒绝。

严睿感受到她的不安,又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差点就答应了,但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还是拒绝了“我要去的地方远着了,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木料,你我夫妻齐心,我到远一些的地方找,你在家中坐镇打探,这样岂不是更好。”

“可是我……”

李倾言的话还没说完,严睿一把搂过她的腰吻在她额头上,吻过后严睿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为妻纲,该是听为夫的话才对。”

“有人看着了……。”李倾言微红着脸,刚才的担心紧张全无,是了,这一世的母亲才对她好着了,才不会被毒死。

“哪有人看啊!”严睿一回头,就见赶车的马老伯将他满是皱纹的脖子扭向另一边,留个两人一个大大后脑勺。

“你快进去,我得走了。”

“我看着你上车,你走了我就进去。”

第十四章求木

自从那天偷听了父亲与母亲的对话之后,严霖时而想着报复时而又想做出一番动作引起父亲的重视,有时候又想就这样娶妻生子过一世也行,可是终究是不甘心的,楠香斋的事情他一知道,就叫了人出去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现在近几个县市面上的金丝楠木都已经在就天前就被自己家买完了,新进货的估计也都被同行买完了,也要买到金丝楠木只有去一个地方,严睿就是要去那里,他只要在严睿之前赶到就行。

“夫人,您回来了,瞧这么大的太阳,夫人今日也不带我去侍候着。”菀清见只有李倾言一人又道“少爷不回家用饭吗?”

“我是去做事,又不是去玩还得时时刻刻带着你在身边侍候呀!夫君今日晚些回来,不用等他了,将菜端上来,先吃吧。”李倾言在菀清的服侍下洗去脸上些许汗水。

“夫人怎么面带忧色,可是遇着什么烦心事了?”菀清关切道,少爷夫人感情不错,应当不是闹了矛盾。

李倾言正想着现在在哪里可以找到金丝楠木,听到菀清这样问,不由问道“你可知道这附近有哪家店子有金丝楠木吗?”问完后反应过来,自己都不知道,和自己待在一起的菀清又从哪里得知,真是想糊涂了。

菀清稍一沉吟道“恩~,别的店子有没有菀清不知道,但是夫人的娘家有啊!夫人您忘了,虽然咱们李家是经营酒楼生意的,但在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就买下了咱们临安附近的三座山,有一座老爷不是给您做嫁妆了吗?”

“山上有金丝楠木?”李倾言问道,这金丝楠木生长不易,极为难得,总不会随意那座山上都有吧。

“现在山上有没有菀清不知道,家里倒是有,之前在一座山中找到的,很大一株,老爷让人伐了放在家里,做了一些雕刻饰品,应当是还剩不少。”菀清将自己知道的如实说来。

“收拾一下,我们等会就回李家去。”李倾言从座位上站起来道。

“夫人,您不用饭了?”

“我先去母亲那里,这事得先与母亲说一声。”毕竟嫁出去的女儿老是回娘家也不不太好。

李倾言将事情的缘由仔仔细细说了一番,得到了严老夫人的首肯后带着菀清直奔娘家去。

“夫人,我拿了些点心,您先吃一些垫垫肚子,路上时间久着呢。”菀清端出来一碗红豆糕。

“先放着,我现在可没什么胃口。”只要早些将木料找齐,就能让人找严睿回来了,也能解决这一困境。

李府,李老夫人在家听下人说三小姐回府了,还以为又是语儿闹出什么事了,当即就要将李倾语叫过来,被进来的李倾言给拦下了。

“娘亲,这次前来是女儿有事相求!”李倾言拉着李母的手道。

“可是遇到什么事儿呢?娘亲定然是帮你的,不过你这样来娘家你婆婆不会说你么,也不是为娘不想见你,只是这礼数如此。”李母慈爱的望着她道。

“不碍事的,来之前已经说好了的,娘亲,这次来是想像娘亲买些金丝楠木。”李倾言直接道,接下来又将原因说了一遍。

“你这孩子,自家的东西哪有买的道理,拿去就是了,再说了严家这生意拖不得,娘现在让人取来。”李母佯装责怪道。“这事你父亲管不着,他拿了那金丝楠木也只能是当块木料放家里,什么用处都没有,娘做主了。”

“三姐来了,娘怎么不叫我一声,我这做妹妹怎么也得来拜见拜见啊!”李倾语从另一边的门进来道。

相比前些日子,李倾语消瘦了不少,那天面对严睿的绝情冷然她本该放下的,可是终究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哪能说放就放。

“娘亲,您还真是疼爱三姐,金丝楠木价值不菲说给就给了,不过我想三姐也不好意思白拿吧。”李倾语在进来之前偷听了几句,现在笑盈盈的看着母女情深的两人道。

“这事不用四妹操心,娘愿意给我是娘对倾言疼爱,但倾言还是会照价买这木料,娘,你别推辞,这事不仅是女儿的事更是严家的事,就算是严李两家的生意往来,女儿来这做个中间人,何况亲兄弟还明算账了,女儿不知道这金丝楠木具体价值,得过上几天才能将钱送来。”李倾言听得出李倾语对她还是满腔的怨恨。

“也对,严家家大业大,一块木料而已,确实买得起,只是没想到还会让自己的儿媳妇到娘家来求人。”李倾语冷言道。

“倾语,你要是没事就回房去。”李母听出李倾语的讥讽有些不满和心疼。

“怎么会没事呢,女儿两个月后就要成亲了,这事儿总该说与姐姐听的,我得亲口说啊,不然三姐怎么放心呢?”李倾语说这话的时候娇笑一声,确实像个要将成亲的消息分享给人听的闺中姑娘。

“四妹要成亲了,恭喜四妹寻得良胥,到时候妹妹要是发请柬定来喝杯喜酒。”李倾言并不关心她成不成亲的事,随口的恭喜一声。

“是么,三姐啊,我的夫婿可是出自书香门第,两个月后中了举人就会八台大桥的娶我过门,相比起来严睿一介商人可是一个天一个地。”李倾语见她不在意便再次说道,她知道这样对李倾言造不成影响,可就是看不得她好过,要不是她,严睿就是自己的,何至于嫁作他人妇。

“不管是天还是地,严睿都是我的夫君,在我看来他就是我的天。”李倾言面色不改道。

“娘,言儿还得尽快将木料送到店里去,要先行告辞了,您和父亲在家多注意身体,女儿有时间再来看您。”对着李母告别道,她是不想与李倾语争论了,毫无意义。

“你有这个心就行,路上注意安全。”李母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李倾言拿着包装好的木料上了马车,心道等回去后就可以派人将夫君寻回来了。

第十五章阿弟

出了严府车轱辘在街上慢慢的前行,路上行人太多没法子走快了。

这时候,马车骤然停下,赶车的小厮道“少夫人,前面有一群人在打人呢,路被挡着了。”

“夫人,您还是别看了,我瞧清楚了那个被打的是因着偷了东西,才被那家店的伙计打得,而且身上脏得很。”菀清见夫人要撩开帘子一探究竟,出言道。

“看看又不会怎样,他脏在他身上,还能看一眼就污了自己不成。”李倾言不顾她的劝阻打开帘子的一角,主要还是因为这惨叫的声让她想起阿弟,当年她死后一直出不了府邸,只是听人说起阿弟被人打死了,确是被人冤枉偷了东西。

只见到三四个人围着一个满身污垢的人打,李倾言从缝隙间看到了那人的脸,虽说满脸的污渍但从轮廓都能看出这是张少年的脸庞,那双倔强的眼睛倒是和阿弟很像。

李倾言下了马车道“都住手,他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毒打?”

几人见一富贵人家的夫人前来阻止,一个明显是带头的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这小子是个惯偷,在这附近的店子哪家没被他偷过啊,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他不长记性。”

“那他偷了你什么至于这样兴师动众,他小小年纪若是再让你们打下去还不得丧命。”李倾言见这几个人的衣着普通,那说话的又是一身的油腻,怕是做小吃生意的,这小孩面黄肌瘦怕是为了吃的才忍不住出手的。

“这……这倒也没偷什么值钱的,不过小时候偷针长大了指不定就成了江洋大盗了,我这也是为他好。”这人说的理直气壮的。

“呸,恶心!不过就是个烧饼小爷才不稀罕。”小孩恶狠狠的望着他倔强道。

“夫人,您看啊,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说着一脚踹了过去,本就伤的不轻的人被他一脚踹的栽在地上。

“不过是个烧饼,你将人打成这样,未免太过分了。”李倾言厉声道。

“这……夫人你这不能看他可怜就说我过分啊!我也是小本经营,他这一天两天的来偷一个我还怎么做生意了,只不过是打一顿这还成了我的错了。”那汉子有些耍无赖道。

“说不错,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外地的,不该你管的你就别管了。”旁边几个人帮腔道,几双贼眼不停的在李倾言和菀清身上肆意打量,这些人可不是做正经买卖的。

“好大的口气,这事别人不能管我确管定了。”随着声音落下,蒋禹城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原本他是只是路过这儿,没想到却能碰到他近几日想得很的李家三小姐,严睿的妻子李倾言,还给了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真是得上天安排。

“蒋公子,有礼了。”李倾言道,三百年的神魂修养让她的记忆打到过目不忘的地步,十日前的他们有遇到过一次,李倾言并没有注意,但在脑海中还是有记忆的。

“没想到嫂夫人还记得在下。”蒋禹城一收折扇道。

“蒋,蒋公子,既然蒋公子出面,那我们今日就放了这小子了。”在临安县几乎没人不知道蒋家的,家中可是出了个三品大官,这次回来给老太爷祝寿,啧啧,人还没到,这蒋家的准备工作做的整个临安县都知晓了。

几人放了人,急忙赶着离开。

“站住,谁允许你们离开了!”蒋禹城道“冒犯了李家三小姐就想着这样离开,想的太过容易了些。”

“蒋公子,我们道歉,道歉还不行吗,李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为首的汉子连忙道歉,面目转变之快让人诧异。

“嫂夫人你看如何?”

李倾言并不喜欢这人,虽然笑容温和做的也没错“就这样吧,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嫂夫人心善。”

李倾言看着倒在地上小孩问道“能站起来吗?”

三棱努力用自己的力气起身,发现小腿好像是伤到骨头了,怎么也起不来,面对李倾言他生不起撒谎的心,摇了摇头道“起不来,腿疼。”

李倾言不顾他身上的污垢一把将他扶起来,菀清忙过来帮扶,两人一起将人扶进了马车内。

“各位,有谁知道附近可有医馆?”李倾言扬声问道,对于站在旁边的蒋禹城视若无睹,她不想与他有什么瓜葛,感觉到这人有些心怀不轨。

蒋禹城扯了下嘴角道“嫂夫人,医馆不远处就有一家,在下带你过去吧。”

“不用劳烦蒋公子了,到时候耽搁蒋公子的时间就不好了。”李倾言客气道。

蒋禹城没想到她会拒绝,对她倒是越发感兴趣了,道“嫂夫人多虑了,只是带个路用不了多久,等到了地方,我就离开,这治伤可耽搁不得,现在便去吧。”说着就在前面带路,不容李倾言拒绝。

“跟上。”李倾言命令道。

蒋禹城如自己说的那样,一到地方就告辞离开了,这让李倾言倒觉得是自己想的多了,这人倒也没那样讨厌。

“你叫什么名字?家里人呢?”李倾言看着打理清爽的小孩问道,面目透露出一股子灵动精明劲。

“三棱,我叫三棱,师傅取的,我是师傅带大的,没别的家人,师傅他……已经过世了。”三棱忍着正骨的疼回答道,说到自己师傅的时候面露怀念。

“你师父该是这儿的人吧?这住处该是有的吧?等会我送你回去。”到时候再给他一些银两,不然他身上还有伤,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以前有,师傅在世的时候房子还是可以住的,后来被租房的老爷收回去了。”三棱说这些并没有觉得自己可怜,只是直言自己的现状,这点倒是让李倾言侧目,毕竟这么大的孩子能做到这点不容易。

“我已近十四岁了!”像是感觉到李倾言的目光三棱立即说道。

原来和严渠一样大的,只是长得这样小,却是没有吃好的原因。

“你既然没有去处,就先跟着我吧!”李倾言有心照顾他,再说她还得赶紧回去,等在这里安置好他再回去就怕晚了,不如带着一起走。

“你对我好,我跟你走,等我伤好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管吃就行,要是管住就更好了。”三棱笑嘻嘻的道。

“男子汉一诺千金,以后可要听我的话,我管你吃管你住,可不许再行窃了。”后一句话充满告诫之意。

“知道了。”三棱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报答恩情,他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第十六章夜话

处理好伤口,李倾言就带着他一道回府。

路上,三棱将他的一些事情说了下,他的师傅是一位大夫,可是最终是死在肺痨下,原来师傅赞起来的一些钱都给办了丧事,他年纪又小出去给人看病也没人相信。

实在饿的不行了,才会去偷东西吃,也没有偷几次,主要是那个卖烧饼的太可恶了,他才总是去关顾他家。

三棱一边说一边对付菀清之前为李倾言准备的点心,狼吞虎咽的,菀清忙倒了杯水给他,生怕他给噎死在车上了。

已经将近黄昏,且说另一边,严睿到了黑市,在进口处从车上拿出面具戴上,黑市也就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地方,里面的人无论买家卖家都是带着面具,虽说是黑市,但也有它的规矩,不会出现强买强卖的事。

严睿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家铺面上,显然是来过不止一两次了。

“老板,上等金丝楠木。”严睿敲了敲店门的木台子简洁道。

“贵客改日请早。”里面带着猴面具的老头嘶哑着声音道,这话表示今天的货已经被人买走了,要是他说的是‘贵客改日’就说明今天没有货。

黑市的规矩只讲究买卖,不能打探买主卖家,以前有人想了个法子专做买卖消息的生意,开张的第一天下午就横死黑市门口。

有人买走了,严睿只得换一家店再问问,可金丝楠木本就少,急需的人也少,黑市上一般都不会进这货,严睿逛了一圈都没发现哪家店子货小摊上有。

“先回楠香斋。”

马伯扬起鞭子将车子驾驶的既稳又快。

楠香斋内,李倾言已经将木料给了刘张两位师傅,两人一拿到木料就开始制作起来,按照已经商议好的做成刘师傅之前那一半屏风的式样。

“夫人,要不先回府去?”菀清问道。

“不了,严睿等会一定先到楠香斋来,我在这儿等他一道回府,你先带三棱回去,给他换身衣裳。”

“那奴婢先去不远处酒楼买些饭菜来,夫人多少先吃一些。”

“多买一些,到时候两位师傅也在这儿吃。”李倾言拿出一定银子给她。

“哎”菀清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严府,严霖将在黑市买来的金丝楠木拿给严老爷鉴定。

“父亲,之前儿子听说制作蒋家这一单的木料不够,想着早做准备,就到黑市买了这一块回来,只是儿子鉴定功力终不及父亲,怕这木料有假,拿来先让父亲看看。”严霖故意如此说道,他要是没有把握就不会买回来了。

“你倒也想的周全,这木料倒是不假,你拿去楠香斋吧,两位师傅还在等着呢。”严父对着他一脸高兴的道。

严霖道“此事是儿子理应做的,儿子先行告退。”

在他走后,严老爷子叹了口气喊来一个家丁问道“大少爷回来了吗?”

“回老爷,大少爷还未曾归来。”

这孩子明知道他大哥会到黑市上去找木料,竟然还提前去了,让他大哥空手而归,他自以为这事自己看不出来,假意让他鉴定,难道这性情真是随了他亲生父亲。

等严霖到了楠香斋,两位师傅已经将李倾言带来的金丝楠木处理好准备雕刻了。

“大嫂,这木料是?”不是少了木料吗,这怎么还有这么一大块。

李倾言看着严霖带来的木料回答道“这木料是我去了一趟临安县,娘亲给我的,霖弟也找来一块,倒是可以先收着,等哪天要用再拿出来也可。”

严霖不经意间紧了紧拳头道“大嫂说的是。”

他本想着这样父亲怎么也会对他在意一些的,至少不会想一个管家一样管理家中小事,一些生意上的大事基本不让他参与,没想到严睿娶了妻子,横亘在他前面的又多了一个。

入夜时分,严睿一进楠香斋就发现李倾言在门口迎他,刘张两位师傅正在用饭,饭在之前又热了一道。

李倾言拉住他的手,将今日去娘家找来木料的事说了一遍。

“幸亏有你,我这次出去并没有找来金丝楠木,去的晚了被人先买走了。”

“我不去临安县也能完工的,霖弟之前拿了块过来,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我都忘记问了,到时候也好多个进货的渠道。”

严睿一直守到半夜,两位师傅完工后,仔细的将屏风装起来,李倾言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到了后半夜两人确实累了,这边严睿是有卧房的,倒也不用大半夜的赶路回府。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唐刘禹锡《浪淘沙》。”李倾言铺好被褥后,将看到卧房一侧的画卷中的诗,出口念出,她记得家中也有一张一样的。

“以前在学堂的时候最喜欢的自勉诗,字也是十年前写的。”

“夫君学识肯定不错,十年前就有这么一手好字,夫君当年怎么不去考科举走仕途?”一边为他宽衣一边随意问道。

严睿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原本是想的,可是父亲不许,那时候还没搬过来,那一年,本来我该是在嘉庆考童生的,考试的前一天府上来了个人,和父亲在书房聊了很久,之后就不让我去考试了,我问他他也没说原因,当时,为了这事他还动手打了我,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

“父亲当时肯定也有苦衷,再说经商也没什么不好,我觉觉得挺自在的,哪像那些做官的每日里打着官腔,办理公文忙着了。”严府几经修缮,在之前住的是淳安县的县令,是个文绉绉又负责的好官,现如今是杭州知州,故而李倾言才会对做官的有这感觉。

“我现在倒是不怨他了,倒是霖弟,原本这家族生意是要交给他打理的,在之前父亲也是培养他做生意,可现在父亲让我接手又不给霖弟具体要事,怕是他心中会有不满。”严睿搂着她的腰坐在床上,为她将头上的金钗去掉,又比划着在另一个角度插上去,好似他换个地方会更好一样。

李倾言发现只要是两人独处的时候严睿就会不正经起来,没有一脸的严肃冷漠。

“那你与父亲说了吗?”李倾言没阻止他略显幼稚的动作。

“说了,父亲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的事不会改变的,对了,他还让我们给霖弟物色下合适的姑娘,我都忘了与你说了。”

转头疑惑一声“啊?!”

第十七章请帖

两人昨夜聊了好一会,睡了没多久就天亮了,两人梳洗妥当,就见菀清提着饭盒过来了。

吃了饭没多久,蒋禹城就带着人来取货了。

蒋禹城一见李倾言也在,当即见礼道“没想到嫂夫人也在,昨日嫂夫人救了个小孩,严兄真是好福气娶得这么个良善的妻子。”

见蒋禹城故意提及昨日的事,言语间倒是在夸赞她,只是她听了心中还有不舒适,好像那正经的话语从他口里说出有些轻薄之意,让人生厌。

李倾言回道“蒋公子过奖了,举手之劳而已,想必蒋公子遇到了也会出手相助的,毕竟蒋家书香门第,又常施恩与邻里乡亲。”

蒋禹城面色僵了一下,施恩邻里不过是自家做做样子,家里人什么德行他还不了解吗,说是书香门第,中间的龌龊又有多少,谁都说不清。

“蒋公子,所有的屏风都在这里了,不清点查验一翻?”严睿面对这个人可没什么好脸色,拿出比平日还冷上三分的语气道。

上次见他对倾言有所关注,他就托人将这蒋禹城查了查,这一查倒是查出一桩命案,蒋禹城曾经看上同窗的妻子,便像其讨要,见那书生不肯,就用计将书生陷害入狱病死牢中,书生的妻子无依无靠就被蒋禹城占了去,当时,蒋禹城处理这事不够利落,还是有心人知道了,只是没有证据,口说无凭,并且临安县的县令都要巴结蒋家,去告状的话又怎会判他的罪。

“严兄说笑了,严家的信誉可是杭州数一数二的,这屏风既然已经做出那肯定不会出错。”蒋禹城笑道。

“在商言商,该查验一下的还是验清楚的为好,今日可是钱货两讫,免得到时候拿回去了蒋兄又发现有什么问题,那可不能退货的。”严睿将手上的单子递给他道。

“既然严兄都这样说了,在下就不推辞了。”

清点无误后,蒋禹城也将剩下一部分钱付了,双方核验无误,本以为蒋禹城就要离开,没想到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描金的大红请帖。

“明日,我祖父大寿,另外祖父还为我定了桩亲事,正是嫂夫人的四妹,想请严兄夫妇先喝杯订婚酒,这自家人的酒宴可是推辞不得的。”蒋禹城笑道。

“倾语要与你订婚?”她在之前就知道李倾语要成亲了,只是没想到与她成亲的人会是蒋禹城。

“的确,这也是父母之命,我也是前两日才知晓的,婚礼放在两个月后。”没错这才是他要的效果,看着李倾言有些诧异的表情蒋禹城想到。

“恭喜了,明日一定准时到。”严睿从他手中抽过请帖道,心想这两人凑成一对,还真是般配。

于情于理他的确该去,不论李倾语当时是何作为,但看在倾言的份上也该去道贺。

严府,严睿两人一回府就听说父亲也收到了请帖,是蒋家老太爷让人发的,这次大寿,蒋家将周边有名的大族、和有些才华的读书人都请了个遍。

这总不能一家人都去,严父母就决定就上他们夫妻和严霖去,两张请帖怎么也不能就严睿他们去,索性三个年纪相仿的人同去。

却说严家三少爷严渠这边一听说酒宴与他无关,气呼呼的在房间一个人生闷气。

“三少爷,快些将门打开,少夫人过来了。”严渠院子里的小厮敲着紧闭的房门道。

正生闷气的严渠一听大嫂来了只得乖乖将门打开。

“大嫂,来我这儿作甚?”

“听渠弟这语气,还在生气呢?”这孩子不就是出去吃个酒宴,竟然这般在意,她倒是不怎么想去了。

“大嫂,这也怪不得我,每天在家看书真的无趣的很,父亲一点都不体谅我的难处。”

“你呀,父亲让你背书都背不完整还让他体谅你,你别将父亲气着了就算好的了。”

“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在这门口说,我来找你是有事的。”李倾言说着朝身后的三棱挥了挥手,示意他也进来。

严渠让开身,几人鱼贯而入,这室内倒是透露出一股书香气息,刻有名句的精致案几,满柜子的书卷和墙上挂着的寒梅图,一张折叠式的竹子编成的屏风,这和严渠的性子实在不搭边,看来是父亲让人布置的。

严渠让小厮看茶,严渠年纪还小,严父有怕他分心就没给他随身侍候的丫鬟。

“嫂子,这人是谁啊?”一听说是有事,马上摆出大人的架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这孩子叫三棱,无亲无故的,这次来是想让他跟在你身边做个书童。”她不能将人安置在自己身边,不然不像话不说,还学不到什么有用的。

“喔,就是嫂子救下的那个小屁孩,昨日就知道。”他昨天快天黑的时候就见到菀清带了人进来,当时没看仔细,这会一看瘦的和猴子一样,这嫂子推荐来的人他好像不太好拒绝吧。

“他和你是同一年的,什么小屁孩?”

“啊!”严渠一脸的惊讶和怀疑。

“三棱只是之前没有三少爷过得好,长得差了点,以后指不定谁长得高些!”三棱有些讨厌这个三少爷了,说自己是小孩,他也好不到哪去。

“嘿,就你现在这样,啧啧啧!压根不可能!”这会儿严渠那表情那动作真的惹得人想打他,难怪父亲老是被气的不轻。

菀清站在后面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同不同意你倒是给个话,三棱可是识字的,除了瘦小了些给你做书童还不绰绰有余,指不定他读得书比你的还多些呢,你呀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将人带走了。”不激了激他,还真以为谁都有时间和他在这里耗着。

“这怎么可能?要不这样,就让他在我这里留几天,我考考他,要是没问题就做我书童。”

年纪轻轻就好面子了。

“行,他要是达不到你的标准就给我送回来,不过,渠弟可不能乱来。”李倾言说完对着三棱又道“三棱,你可得争气,让三少爷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她可是提前了解过的,三棱医书都看了好几本了,这字肯定都认识。

三棱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知道了,大嫂你就放心吧,唉对了,父亲那边怎么说?”严渠对着三棱眼睛闪着光。

“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这才带着人来问问渠弟的意思。”

“还是嫂子好,哪像我父亲,有什么东西直接就往我这儿塞,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像这房间的西,我是生怕损坏了,可换也换不得,每天看着心都烦了。”

李倾言理也不理他的抱怨带着菀清回折桂院去了,这等生活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了。

第十八章宴席1

随着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响起,严睿两人早早地起来了,去临安县需要好一段时间,若是去的晚了未免失了礼数。

正在李倾言梳整头发的时候,已经整理妥当的严睿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精美狭长的小盒子,放在李倾言的面前。

“打开看看。”在她疑惑之际严睿道。

“送我的?”

李倾言放下手上的梳子,将盖子抽开,露出里面的月桂金钗,月桂花朵小巧精致,花色呈淡淡的明黄色,有些透明细小的碎玉在旁装点,显得华美清艳,略微弯曲的钗身让整只钗子显得更灵动。

“喜欢吗?”严睿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跃跃欲试想为她将钗子戴上。

“喜欢,这钗子好看极了,夫君为我戴上可好?”李倾言满心欢喜,他送的任何东西她都喜欢。

严睿就等着她这句话了,拿着钗子小心的在一个角度上插好,李倾言看着他的手法,想起了前夜里他用钗子在自己头上比划的情形,原来他早就想好了的。

“夫君何时买的?”

“昨日你去三弟哪儿的时候,看时间还早就出去一趟,看这根钗子很衬你就买下了。”严睿对自己插的地方很满意。

李倾言高兴的转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平日里都是他高兴就吻自己一下,她这三年何不主动些。

严睿被她吻得怔了一下,旋即盯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还有绝美的脸蛋,清亮的眸色一度暗了暗,将人揽过来,一口咬住那嫣红的嘴唇,细细轻慢的吻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呼吸渐渐地加重了些。

李倾言一手将他往后推了推,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道“别闹了,还有事了。”

“把我撩拨起来的可是你,现在又想把我推开,可没那么容易。”严睿半开玩笑道,眼底的暗火可没退去。

“那……那等,等晚上。”李倾言咬着唇红着脸鼓起勇气吐出这话,真是没羞没臊的。

严睿这会儿满意了,原本一本正经的脸上挂着一抹得逞的笑意,“我去喝杯水,你再擦点口红,都没了。”

收拾妥当后,李倾言带着菀清到了门口,这会儿严睿和严霖正在清理礼单上的东西,就等着她来了。

严睿一见她来了,眼睛都亮了不少,李倾言今日穿的一件杏黄色绣有小巧栀子花样的长裙,外罩一轻纱,与头上的月桂钗子相得益彰,这会儿迎着门口的风好似下凡的桂花仙子。

两辆马车,严睿两人在一辆内,严渠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轱辘转了不知多久,直把车内的人转的都要睡着了,才将速度给缓下来,这还没到蒋家的门口,就见到车辆多的巷子都要容不下了,再远一些就听到蒋府内一片热闹之音。

“这人可真多。”李倾言皱眉道,她不喜欢这样人太多的场面。

“吃过酒就回去。”严睿道。

慢慢腾腾的马车总算是到了蒋府门口,两人下了马车,递了请柬进了大门,就发现蒋禹城和几个年轻人在迎客。

他们一行人一过来蒋禹城就发现了,准确的说是看到李倾言了,连忙上前道“严兄,可算是来了,快些里面请。”

“嫂夫人是女眷不便与我等男子一道,我小妹在玲珑园的偏园招待女眷,就上这丫鬟带嫂夫人过去。”蒋禹城挥手喊来一个丫鬟。

“夫君,我先过去了。”

两人点头暂别,严睿严霖两人随着蒋禹城进了蒋家玲珑园的正园,厅内的人年轻的有之年老的有之,经商的有之读书的亦有之,在蒋禹城的招待下两人在一处石桌上落座,玲珑园和偏园相隔一座石桥,两边的人都能看见,只是看不太真切,影影绰绰的。

“那人是谁啊?禹城这么在意。”在蒋禹城走后一个年轻人与身边一起迎接宾客的兄弟说道。

“就是个商人,不过蒋禹城的未婚妻子是刚才那人的小姨子,多少沾点亲,难免客气了点。”

见这会没什么重要人物到,那人又道“我看不见的,刚才那个女的,就那商人的妻子模样可是少有的颜色,蒋禹城怕不是看上人家妻子了。”

“不能吧,都要娶妹妹还想着姐姐?”

“你们两在这里嘀嘀咕咕的做什么了,让你们迎客就着杵在这里迎?”一中年华服男子怒视他们道。

“大伯,我们知错了,这就迎客迎客。”两人连忙认怂,大伯掌管族规,对犯错的子弟最是严苛,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大伯听到多少。

“等这次老太爷大寿过后,你们自己过来领家法。”蒋家大伯冷哼一声道。

两人不敢多言,只是另一人用眼神怪罪先开口的那人。

李倾言跟着丫鬟到了玲珑园的偏园,拱形的门口边,蒋禹城的小妹一见有人来了,忙迎上来,看到李倾言虽然年轻貌美但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忙道“这位夫人不知是哪位贵人?”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蒋家小姐能说会道的,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贵人二字可当不得,正逢老太爷大寿,我家四妹与蒋公子今日订婚,可谓双喜临门,我这一来贺寿,二来祝贺蒋公子与四妹的。”

“我说远远地瞧着就亲切,原来是自家姐姐到了,快快有请,既是自家人到时候怠慢了,好姐姐可不要怪罪。”蒋小姐脸上的笑容刚刚好,让人感到一点都不做作,既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又有少女的娇俏可人。

她这话不论真假到让人好感顿生。

“蒋小姐说笑了。”

李倾言进入偏园的一处敞亮宽大的雨榭中,母亲正在里面与一衣着贵气的老妇人闲聊,旁边坐着的也都是一些贵妇人,一些年轻的都位于比较雨榭的边缘处。

“倾言见过母亲。”

“见过各位夫人。”

李倾言不紧不慢的到了李母的跟前行了一礼,众人之前还道这般清丽的女子是哪一个,没想到是李夫人已经出嫁额女儿。

玲珑园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庭楼雨榭错落有致,端的是雅致大气,这会儿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就连临安县的知县都过来了。

严睿倒是看到不少熟人,倒是有生意来往的,还有李倾言的二哥李成章,在一堆年轻人里面聊得起劲,不知怎的看到了他,丢下那一堆人想他快速的走来,严霖这儿也不知道哪去了。

“严睿,别想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

“不是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聊吗?”严睿用眼神警告这个话唠,可惜李成章并没有在意。

“他们都太没劲了,之乎者也的。”

“说起来这蒋家老太爷大寿,老太爷都没出来接受一下宾客的道贺,就连蒋家那个三品的京官都还没露面……”李成章围着他一阵说道。

第十九章宴席2

正说道蒋家那个当官的,就听一道声音道“蒋三爷到。”

众人纷纷朝声音出望去,蒋家三爷蒋洲允就是那三品的大官,在京任职正三品户部侍郎,放在京城这侍郎的官职不算什么可到了临安县就是顶尖的大官,这样打眼一瞧一股上位者的气派。

在知县的带领不少绅士豪族的一家之长纷纷向蒋三爷问好。

阿谀奉承之声一片,年轻的读书人有不少不屑如此,站在一旁观看。

“今日父亲寿诞,在座各位能来道贺,在下再次谢过,各位想必都知道我这次回乡除了为父亲祝寿外,主要还是这次的乡试,今日借此机会见一见家乡的名士才子。”蒋三爷面向众人,几句话说的不卑不傲。

有一人在蒋三爷耳边低声了两句,蒋三爷再次开口道“各位,我蒋府今日可是双喜临门,我侄儿禹城今日与李家的姑娘定亲。各位才子若是留下佳作,添一桩美谈岂不乐哉!”

“蒋大人说的在理,只是不知以何为题?”知县一旁恭维的问道。

“虽说在座都是风流名士,但所专长的定然也有所不同,这题目就不规定了,今日是喜宴各位有感而发即可。”蒋三爷点了点头道。

落座后,蒋三爷对着走近来的蒋禹城低声道“去看看父亲好些了没,若是没多大问题就请他出来坐一会。”

“侄儿知道了。”蒋禹城面上的犹豫一闪而过,祖父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虽说不是很严重,但也见不的风,叔父为了自己的面子竟然可以不顾祖父的安危。

做官的不管内里怎样,但在这名声方面特别的注重,蒋三爷显然比一些做官的更在注重。

这会儿蒋府的侍女们端上笔墨纸砚,将其给有需要的人,有一侍女见端了一份到严睿这儿,严睿示意并不需要,侍女转而看向李成章。

“留下,我可是很久没写了,要不是自家妹妹的订婚我才不想动手。”李成章提起毛笔道。

严睿对他的话嗤笑一声,严睿对他还是有点了解了,做诗写词要是换成他大哥李成宇还行,他么?就不用指望能写出什么好的。

“哎哎,不对啊,这过寿的正主还没到怎么蒋大人就开始让人写诗写词了?”李成章放下毛笔吃了块桌上的点心疑惑的自语道。

严睿对这宴会无甚在在意,也没注意这么多,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感到有些不对劲,作为正主多少也得出来见一面的,这蒋家老太爷莫不是还在摆谱。

“这事与我们干系不大,这写完诗词吃完酒席,早些回府才对!”

李成章听到他这话嘴角微微一抽,爹娘是怎么为三妹选的这么一个夫婿,都说经商的能说会道,就喜欢这个聚会那个宴会的使劲钻营,可他眼前这人宴席还刚开始就想着回府了,关键是他生意还做得挺好的。

这边读书的使劲的想着能够出彩的诗词,经商的互相攀谈,另一边的偏园内,那些个贵夫人见李倾言大方有礼模样也标致,一边夸李夫人会教女一边道贺蒋夫人也将有一个这样的儿媳妇,气氛融洽的很。

蒋禹城出了玲珑园,并没有直接到老太爷居住的地方,而是到了他自己院子里,急匆匆的进了卧房将门给关上。

就见他的床上一个娇艳的少妇光着脚丫斜趟在上面,身段玲珑有致,见他来了也不起身,媚眼如丝的望着他。

“你这会到我这儿这里来做什么?还非得让我现在过来!”

“放心好了,人都去为老太爷过寿忙活去了,没人看到我过来。”少妇翘着纤细手指拿着手帕半掩着红唇娇笑道。

“有什么事,快说!我还得去老太爷的清和院,晚了可就不好了。”蒋禹城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道。

“冤家,就知道自个的事,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少妇白了他一眼,起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事我一发现就跑来告诉你,你可得好好对我,恩,你要是现在去估计能抓个现行。”

蒋禹城听了她说的事,眼神一阵的变换,一手在她脸上细细的摸着“姨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那还用说。”

“你先整理下仪容,回你自己院子去,不然到时候有人注意就不好了。”蒋禹城临走时候叮嘱道。

“晓得了,真真是个冤家。”

蒋禹城出了院子,让小厮叫来管家,问管家要来了酒窖的钥匙。

“城少爷,之前招待宾客的酒不是已经准备好了,怎么现在又要去酒窖?”管家有些疑惑的问道。

蒋禹城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说了一遍“本来叔父让我去请祖父的,可是祖父的风寒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听说陈年的老酒对风寒有些功效,就到酒窖取用一些。”

“这法子老奴也听过,要老奴陪您去吗?”

“不必了,过会让下人将钥匙送来。”

沿着一条蜿蜒幽静的小路走到酒窖的附近,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轻声的到了酒窖一旁的木房侧面。

侧着身子一听,里面传来两道声音。

“严郎,这事要是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你来……来提亲吧!”女子满怀希望的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月儿,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能也不够资格来提亲,我只是严家的庶子,没钱没势,这样贸然提亲只会让人笑话,不过你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娶你!”严霖认真的说道。

严霖自从到了蒋府的玲珑园就与严睿分开了,一直与眼前的女子待在这里。

严霖说的是事实,蒋月只得接受,何况有他后面一句承诺对自己来说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外面的蒋禹城只能听到声音,靠着姨娘的描述和自己猜想一把推门而入,脱口而出道“我的好妹妹这是在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呢?”

只是眼前所见和他想的不同,屋内两人确实被吓得不轻,但是衣裳整齐,只是双手握在一起。

“堂兄!你,你怎么会到这儿?”蒋月这时候吓得急急忙忙将手松开。

蒋老太爷共有三子,蒋禹城的父亲年纪最小,蒋月是他二伯的小女儿。

“祖父大寿之日,你竟然与男子暧昧不清私定终身,这样要是被二伯和族中长辈知道了,你说他们会怎么做?”两人就算没他想的那般不堪,但也是被他抓个正着,狡辩不得,只是没想到这严霖胆子这样大,都这样了还面色不改,倒是有他大哥几分风范。

第二十章喜丧

“想必蒋公子是不会说出去的,不然也不会一个人过来!”严霖镇定道,他这么一推门就倒出事情必然有人去通知他。

他与蒋月相识很久了,那是在一次庙会上遇到的,只是他一直将蒋月当成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后来在家中听到父亲要让他早点成亲好搬出去,便对蒋月生了心思,蒋家势大,娶了蒋家女他也好借势而起。

“严公子心思缜密,在下独自前来只是顾虑到堂妹的名声,至于严公子我若是现在叫家丁来,就说你严霖对家妹意图不轨,你说会怎么样呢?”蒋禹城一副稳操胜劵的模样。

“堂兄!不要这样做!没人对我意图不轨,堂兄还是去前厅待客吧!”蒋月心下一着急对蒋禹城怒道。

严霖将蒋月拉到身后,在她耳旁低语了几声,她才放下心来。

“蒋公子想要什么直说就是,但凡力所能及之事我不会推脱,但是杀人放火有伤天理的事我绝不会做。”这时候他自然明白蒋禹城是有所求才以此为威胁。

“杀人放火肯定不用,只要在关键的时候严兄帮在下一个小忙就行,当然要是堂妹能在家中多帮衬下为兄,到时候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让两位终成眷属了。”蒋禹城邪笑一声道,一举两得。

“若真能如此,帮蒋公子一个忙也只是应当的。”严睿道,心下却对他十分厌恶,他很讨厌寄人篱下受人威胁。

“行,到时候我会找人联系你,这会我该去清和院请老太爷了,堂妹要一起去吗?”

蒋月摇头。

“对了,堂妹不去可要记得我是来去酒的,在路上遇见堂妹散心。”说完蒋禹城去了酒窖拿了坛陈年梨花酿,就快步朝清和院去。

蒋三爷在玲珑园久等老太爷不至,已经又想派了人去催了,这会儿诗词都写的差不多了,该鉴赏的也鉴赏过了,就等着上酒开宴,却独独还有个主角久久未到,还不给个说法就让他们这样等着,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严睿看着走来的严霖问道,眼尖的他瞥见了严霖衣摆处粘上的一片青绿草叶。

严霖随着他的目光将草叶拿下,不在意的说道“玲珑园景色如画,本想四处瞧瞧,没想到迷了路,幸好在路上遇到一个侍女,这才走回来,让兄长担忧了。”

严霖说完对着一旁的李成章点了点头,就在桌边坐下了。

这时候,一个肥胖的老妇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三爷不好了,老太爷他死了!被人给杀害了!”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蒋家的人顿时就慌了,那妇人的声音很大,连女眷那边都听的清楚,蒋禹城的母亲一时间就慌了神,身子几度站不起来,身后的丫鬟连忙搀扶。

“都给我安静,慌什么!!把那妇人给我带上来。”蒋三爷见情况已经如此,干脆当场将妇人叫来问清楚。

随着这句话落音,无论是蒋家众人还是在做的宾客都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做老太爷被人给害死了?!”蒋三爷怒视着她。

“三爷,奴婢是老太爷院子负责打扫的,方才奴婢一进去就发现老太爷死了,胸口上插着把刀,定是被人害了!”那妇人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将话说清楚,只觉得三爷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蒋三爷这样好体面的人,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妇人这般不晓事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说了出来,他怎么会不怒!

临安县知县转了下眼珠道“蒋大人,现在还是查出凶手要紧,以藉慰老太爷的在天之灵。”

“将这妇人带下去好好查问,对了,禹城了?我之前不是要他去的清和院吗?”蒋三爷闭了下眼睛,面带伤心道,也不知道知县的话他听没听进去。

“三爷,少爷还在清和院,少爷一过去就发现老太爷已经去了,就让小的前来禀告。”说话的是跟随在蒋禹城身边的小厮,看样子是跑过来的,满头的汗水,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事会被一个妇人跑来大声说出来。

“林大人说的是,现在查出凶手才能对得起父亲,在座各位还请在这里多体谅,在严府多呆一些时辰,待找出真凶,各位就能离开。”蒋三爷听完不做理会,起身对着众人道,这番话他自认为说得很得体。

“蒋大人莫不是在怀疑我等是凶手!?”一书生有些不满的问道,这也是在场不少人心中的想法。

“蒋大人全无此意,只是蒋老太爷身死,蒋大人伤心不已,一心想着找凶手,今日在场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不轨之徒混入其中,万一这杀人凶手就藏在里面,到时候不知道他还会害谁,只有揪出凶手蒋家和各位才能安心。”知县林大人一边打着圆场说道。

话虽是这样说,但在场的人还是有不少心中不满,本来就与自己无关,祝寿喝酒还能出这事!谁能想得到!?

严睿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道这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府,蒋家老太爷死了,怎么也该是熟人作案,蒋家守卫仆人众多,蒋老太爷的院子肯定守着的人更多,陌生人可进不了老太爷的院子,这蒋大人竟然先怀疑今日来道贺的人。

严睿抿了口杯中的茶,这事与他无关,也不想惹得一身骚,知县要是没蠢到一定程度,花些时间也慢慢排查也能查个明白的,只是不知道倾言那边怎么样了,严睿像偏园眺望过去,隐约看到那头戴桂钗的倩影。

“我的去父亲那边看看,就不陪各位夫人了。”蒋夫人哽咽道,她的女儿一手扶着她小声的安慰着。

各位夫人都表示理解,转眼喜事变成丧事,换谁也接受不了“节哀顺变,蒋夫人尽管去,不用招待我们。”女人终究感性,没问她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的话。

在蒋夫人离开后,李倾言拉着李母道一个角落里坐下。

“母亲怎么脸色也这么差?”

“倾语今日才与蒋家少爷定亲,可老太爷却死了,到时候倾语嫁过来能讨得好吗?”

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出嫁从了夫家,可在做娘的看来还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娘,您别担心,这事也不能责怪四妹,蒋家书香门第,怎么会这般不讲道理。”李倾言劝道。

“倾语那个性子你也知道,言儿,不管她之前对你做了什么,她都是你妹妹,若是她有什么难处,你可要帮帮她。”李母道。

“娘,我是她姐姐,这点变不了的。”

李倾言没法直接答应她,要知道她原本为了给之前的李倾言报仇是要想法子杀了李倾语的,可她又答应照顾李倾言的家人,就放她两次了,若是李倾语出事她真的没办法去帮她。

第二十一章查证

蒋洲允到了父亲身死的房间,确实如那妇人所说的,老太爷坐在椅子上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血从胸口一直流到地上,双目骇然的睁着,死不瞑目!

蒋禹城将自己从去取酒和一路到清和院所见都说了一遍,当然有关蒋月的事他是没有说,蒋洲允自然不会怀疑侄子有什么问题。

林知县早就已经叫县衙的捕快进了蒋府,将现场进行了勘察和当时在清和院的人进行了一翻盘查,得出的结果有些蹊跷。

当时蒋老太爷死的时候,这些院子里面的下人都离这间房间有些距离,刚刚好看不到有没有人能进出院子。

玲珑园里面还有那么多宾客,也不能一直不让走,这都过了快一个时辰了,加上天气也燥热的很,园中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也是蒋家势大换成别的地方这些人早就走了。

蒋洲允和林知县对于这事正无从下手,这时候蒋禹城道“叔父,林大人,不如先查一查园中哪些人没有离开过园中,让未曾离开玲珑园的客人现行离开。”

“贤侄聪颖。这法子好,蒋大人您看?”林知县一脸悟了的表情。

“就先这么办吧。”蒋洲允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有想过现将人不相干的人清出去,但又想着到时候要是无一人与这案子相关,可不是证明是自家人做的案,倒不如先将事情查清楚在放人,避免再出丑,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禹城提出来了那就这么着吧。

虽说是在京为官五年未归家,但对家里那些个人什么心思还是忘不了的,指不定这大逆不道的事就是谁做的,只希望这些人别让他失望才是。

经过半个时辰的折腾,玲珑园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只留下十几人,有好些是在等被留下的人。

“你怎么还不走?”严睿瞥了眼身边的李成章,话里透露出一股嫌弃。

“妹夫说什么了,我要是把你们抛在在这里一个人走了,倾言肯定会怪我的。”

李成章说完转移话题般的向严霖问道“严老弟你这迷路也太耽搁时间了,都走到哪儿了还记得吗?说清楚了也好回府。”

严霖还没有回话,就见蒋三爷和林知县过来了,打量了一番在场的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听下人汇报了这些人的身份。

一共六个人没有人证明是一直在玲珑园待着的,两个书生,称是在藏书阁里面看书,直到刚才才被人从藏书阁叫出来,一个肥胖的绸缎庄老板,说是在见不得写诗的那股酸劲就到外面散步去了,还有两兄弟,大哥腹痛的毛病犯了,弟弟陪着去了趟后厨,将随身携带的药用沸水泡开了服下,最后就是迷路的严霖。

蒋三爷没有说话,像是在等什么人,不一会,一个下人跑到他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两位书生和这两位可以走了,今日迫不得已,多有怠慢,海涵!”蒋三爷对着那两兄弟和书生说道,显然刚才是得到消息确实是在藏书阁和厨房。

“蒋大人,我们也可以离开了吧!”绸缎庄的曾老板说道。

“曾老板和严公子两位还不能走,没人能证明两位有没有去过清和院。”林知县道。

“怎么,就认定是我们外人动的手,我们和蒋老太爷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杀他,说不定这凶手出在蒋家内部,怎么不见蒋大人查自己人呢?”曾老板也是急了,他确实没有人证,一反常态的道出众人不敢说的话。

“曾老板说的在理,蒋家的人我自会查,现在是在查两位是的事。”蒋洲允道。

“蒋大人,在下是有认证的,蒋禹城蒋公子可以作证,当时我只顾着哪出风景好便往哪出走,走到一处幽静的小路上遇到拿着酒坛的蒋公子,当时在下正想着怎么走回去就问了几句。”严霖不慌不忙的看了眼蒋禹城道。

蒋禹城目光闪了一下,他本不想为严霖作证,以免被叔父怀疑,“叔父,严公子说的没错,那时候侄儿刚取了酒,侄儿还叫了一个丫鬟给严公子指路。”

曾老板听到这里忙道“蒋公子就要娶李家姑娘为妻了,到时候与严家也是亲戚,这样的证词怕是没人会信吧。”头上的汗珠和苍白的脸色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蒋洲允盯着他和蒋禹城好一会,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与严公子无关,还请速速离去,林大人,还不下令拿人!”

曾老板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唉”李成章想出言阻止,被严睿一把给拦了回来。

这时候李倾言与李母一道过来了,很快几人被蒋家的人请出了蒋府,这会儿蒋府的门口已经有下人在撤去红绸挂白布了。

出了蒋府,李成章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刚才怎么拦着我,就算曾老板没有认证也不能说明他就是凶手,蒋大人也没有证据不是!”

“有么有证据现在不重要,蒋家,应该是蒋洲允需要的是个不错的‘凶手’,而不是等查到自家人头上来,刚才拦着你就是免得你犯傻。”严睿回答道。

“再者,蒋洲允既然已经将现场查了一番还是没有查出什么,说明凶手对清和院很熟悉,以至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蒋洲允就是想到了这点才急于先个抓人做样子,还有曾老板当时的脸色过于紧张,若与他无关何必这样。”严睿怕他再问索性将心中推测的都说了一遍。

“听你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

“这事与我们无关,二哥你可别去多管。”李倾言在一旁听明白了,看着李成章道。

“真是出嫁从夫,什么都听严睿的,有了夫君我这哥哥也就不重要了。”李成章顿时做出捶胸顿足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

“没个正形的。”李母笑骂道。

这会儿刚才紧张的气氛一时间全无。

严睿看了眼娇笑的妻子,又有些疑惑的看着走在后头的严霖,严霖绝对是有事瞒着他们,多年兄弟就算不是很熟悉,他也能感觉到严霖身上的变化,尤其是在他和蒋禹城说话的时候。

第二十二章中秋

一天后,临安县县令放出消息,经过查实,蒋家的老太爷是被绸缎庄曾老板和清和院的管事联手给杀死的,管事负责将人给调开,一边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一边掩护曾老板杀人。

当然是这消息是经过蒋三爷允许后才放出的,真实的情况只有蒋家几人知晓。

原来曾老板和管事是堂兄弟,之所以要杀蒋老太爷是因为曾老板的儿子死在蒋老太爷的手上,七年前曾老板的儿子不过十三岁,由于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蒋老太爷的车架,不知何因出言得罪了车内的蒋老太爷,蒋家的下人放出恶狗去追咬他,在得了主人的默许,几个下人越发狠厉,最终,小小的人儿最终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蒋老太爷才带人离开,等曾老板寻来的时候,儿子已经快断气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父亲是谁做的就去了。

曾老板怀恨在心,多年来只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后来找了堂兄帮忙,多年筹谋,堂兄进了蒋府成了清和院的管事,给他制造手刃仇人的机会。

蒋洲允原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可就在曾老板和管事入狱的第二天,这事情的缘由一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蒋家顿时就处在风头浪尖上,成为人们饭后谈资。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随着蒋老太爷的丧事办完,蒋洲允腾出手将散播流言的人给整治了一翻,临安县才算是回到以前表面风平浪静的日子。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铺子上的打点,生意上的人情往来,府内的采买哪个不用花时间,你大哥忙着了!有事先和我说说。”

严渠带着三棱站在李倾言面前,这些天的在严府过得舒适,三棱长高了不少,精神多了。

“大嫂,就是中秋到了,想着放几日假,上课的老师也好休息休息了,你帮我去和父亲说说,我去说他铁定不同意!”严渠满眼的希冀,三棱也时不时的看倾言两眼。

“中秋的那天不是可以休息一日吗?”李倾言将一面写着礼单一面回答道。

“哪有?!每年中秋照常听课,父亲说吃月饼赏月都到晚上去了,不影响白天听课。

我那个老师也是的,每天给我讲课都神采奕奕,他的节日都过在我身上了!”

“怎么说话的!你老师不也是为你好,行了,你可别啰嗦了,我这忙完,就去帮你说去父亲那边说说,成与不成可就说不准了。”李倾言将写好的礼单分开整理了下,说道。

“多谢大嫂了,三棱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的!”严渠顿时就乐了。

李倾言的目光扫来,不知怎的三棱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没什么,你救了我,我还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你现在好好学习,等有了出息再来报答也不迟!”李倾言会心一笑。

“那我先走了,你别累着了。”三棱看一眼手上忙碌的李倾言道。

“行,去吧!”这孩子倒是会关心人。

两人出了折桂院,往外走了一段路。

严渠不解的问道“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大嫂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是你要我带你过来的,我可是放下面子说了这么个厚脸皮的请求,你竟然话都没说完就拉着我出来了!”

“这的想法分明是你自己想了很久了的!”三棱反驳道。

“那你也该将话说完将东西送出去,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夫人什么都不缺,我这东西送给她,怕……”三棱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眼自己紧紧拽在手心的东西。

“大嫂可不是那样的人,你送给她,她肯定会高兴的收下,想清楚了,要是反悔了,我现在再陪你去一趟。”

“下次吧”三棱摇了摇头,他是怕自己送的怎么也比不上那个人的。

中秋佳节,桂香正浓,严渠现在正在听课,很显然严老爷并没有准他的假。

严睿带着李倾言在街上买一些做月饼用的作料,今日府上打算自己动手做,不到别处去买了。

街上行人挺多的,不过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不仅仅是过节的气氛,还有路上是不是的会看到几个衣裳破烂的乞丐。

“钱塘那边又发大水了,这个时候那边的雨水还这么多,咱们淳安县离得还算远的,不然看到的流民跟多!”面粉店的老板探头看了眼墙脚处的流民叨叨了一句。

一个挑好了面粉的妇人道“听说朝廷派了钦差,估计快到钱塘了,到时候这钱塘也算是有救了。”

“那可不一定,这官指不定是个什么样的,还是咱们前知县现在杭州的知州好,您的面粉称好了,刚好一斤半不差分毫,今日过节就给您再添点。”老板说着又加了一勺足的放面袋子里。

“好好好,还是刘老板会做生意,下次还来。”

严睿两人在旁听了两人的对话,明白了这不是乞丐,而是钱塘落难的百姓。

“贤伉俪是来买面粉的吧?”刘老板一眼就瞧出门口这衣着不凡的两人是夫妻。

“对,家里人多,要多买一些。”李倾言回道。

今日楠香斋内的人也休假,大多早早地回去了,严霖在这里将大哥交给他的一些琐碎事处理完,正打算回府去,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穿着上好缎子一脸精明的男人找了过来。

“严二公子,好久不见了!”张庭说话时特意将‘严’字说得特别重。

严霖盯着来人一阵打量,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他在哪里见过。

“这位老先生是何人?我记得并没有见过你!”

“贵人多忘事啊!你小时候我可抱过你了,你可是叫过我一声伯伯的,长大了却不认得了。”张庭一脸的惋惜道。

“老先生有事请明说,当年年幼,又时过境迁,晚辈确实不记得老先生是哪位伯伯呢?”严霖心道这人一看也不像是父亲的好友。

严霖进了内间端了杯茶出来,“老先生先请喝茶!”

“与你父亲比起来,倒是知礼,严琦松倒是将你教的不错。”结果茶抿了口道。

严霖皱眉道“还请老先生对家父放尊重些!”

“你真以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他严琦松的亲生儿子!”张庭好整以暇的看着严霖道。

此言一出,对严霖来讲犹如平地惊雷!疑惑!不解!迷茫!父亲的偏心!这人是在胡言乱语!等等想法一一掠过心头。

第二十三章预谋

“你什么意思?”严霖强做镇定,像是不经意的盯着他问道,只是手指不自然的敲动桌子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的情绪,不可能一下冒出个人那这个和她说谎。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其实也是相信了,毕竟你父亲,额不,应该是养父才对,你养父对你和你大哥可是天差地别!”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好似这样才能显得更为明显。

“你不相信可以回去问严琦松,不过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告诉你,现在去问估计他也不会说。”张庭颇为自信的说着。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来挑拨我与父亲的关系!?”严霖没追问他父母的事,而是想到这人身份的问题。

“鄙人姓张名庭字长远,家乡嘉庆府。”张庭大方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嘉庆这是严家搬家之前住的地方这人突然跑来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真的吗?可有为什么不直接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既然如此,张伯伯,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亲生父母的消息说出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有什么要求?”严霖理清了思路,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人来找他肯定是带有目的的,这又是一个来要挟他的人!自己当真是可笑!

“贤侄不要误会,故人之子我又怎么会害你,相反,我是来帮你的!”张庭贼精的一个人,怎么看不出严霖心里的想法。

“帮我?我需要什么帮助吗?”严霖反击的问道。

“我不仅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还知道你现在想的就是娶了蒋家的姑娘蒋月!”

“你调查我!呵呵,张伯伯来之前调查的挺仔细的吗?”严霖转过身冷笑着。

被他这么讽刺,张庭依旧保持原有的姿态,道“贤侄,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得偿所愿!娶得佳人!只需要贤侄出一点点力,帮我一个小忙,到时候保准你抱得美人归的同时还能得到一大笔的财产。到那时候我亲自将你父亲的消息告诉你,如何?”

“条件很诱人!只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帮你的忙!娶蒋月我会凭自己的本事,用不着别人插手。”他心动了,却不放心这人的目的。

“年轻人心高志远是好事,只是严,你父亲不会支持你的,你心里清楚。”看他脸色不好,张庭即刻改了口,哂笑了声道。

“我想要你做的不多,只要你查清蒋老太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行,这里面的缘由可不是那个无用的知县查出来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与蒋月经常私下见面,你通过蒋月可以查的更清楚,这点就算我的人再多也办不来。”

严霖听他说完,心下震惊,这蒋家的事还有内情,这人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这人查蒋家怕不是蒋大人的官场上的对头,又千方百计的通过我来调查,怕是张庭身后的人不方便动手,严霖一下想到了很多,连张庭身后又人也想出来了。

“你身后的人是谁?”严霖试探性的问道。

“这点你现在不必知道,知道多了反而不好,贤侄只要动动嘴稍微花点心思到时候既能抱得美人归又能得知自己的身世,何乐而不为?”张庭再次诱惑着他,这小子这么久了都没有问一句有关自己身世的事还真是沉的住气。

严霖在房间踱步,他想到了父亲的冷淡,蒋禹城的威胁和自己的毫不起眼,还有面前这人口中的身世之谜和那莫大的好处,道“我答应你!不过你们要怎么样对付蒋家?”

“告诉你也无妨,不是蒋家,是蒋洲允!”对于他会答应,张庭毫不意外。

“贤侄也不用心急,下月乡试之后,我再来找你,你将查出的消息告诉我就是。”

语毕,张庭伸手理了理袍子,转身离开了楠香斋,也不怕严霖会反悔。

张庭走后,严霖总觉得自己是中了他人的套,怎么就这样答应了,可不答应他自己又能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活在严睿的阴影下,翻不了身,还有身世,自己真的不是父亲亲生的吗?

严霖一直在楠香斋坐到下午,天都擦黑了,直到府上来人叫他,他才呼了口气,放下想了一下午的事,回到府中去。

另一边,张庭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都办妥了,严琦松就算对他再好也好不过亲生儿子,更何况有那件事,严琦松就更不会对他有多好了,三言两语那小子就信了,也没多问。”张庭向坐在锦榻上的人回禀道。

“恩,不错,师爷辛苦了。”

“大人,我这从淳安县带了当地的月饼,今日过节,大人舟车劳顿,要不吃几个月饼解解乏。”

“吃什么吃!本官是来赈灾的,这被人看到了还得了。”

“是是是,属下思虑不周。”

严府,灯火通明,各个走廊里屋檐下都挂上了画有嫦娥奔月图或是玉兔捣药图的灯笼,李倾言和严老夫人带着人忙碌一下午,将将把月饼给做出来。

“娘,你做的这月饼好丑啊!”严躲在严睿的身后偷偷的看着严母的脸色说道。

“你个臭小子,讨打是吧!”严母起身就要去将人抓过来,就见严渠灵活的几个转弯给避开了。

今日过节,严父也不想骂人,看也不看这小子,所谓眼不见为净。

“娘,我错了,样子还是挺好看的,关键是味道好,味道好!”躲闪的严渠被严睿一把给抓到母亲的更前,没办法严渠只得低头认错。

李倾言在一旁笑着道“渠弟这样实在该罚!”

严霖进来瞧见一家人其乐融融,他站在门口像是个多余的人。

“霖儿,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就等你一人了。”严父看到站在门口的严霖道。

“父亲母亲,儿子让你们久等了。”严霖不动声色大步上前。

“坐吧,今日这月饼是你娘和你大嫂一起做的,尝尝味道。”严父吃了一块,心情不错的说了句。

严霖点头,偷偷打量了一下父亲的面容,他和父亲真的一点也不像,从眉眼到口鼻没有一处相像的,再看严睿和严渠和父亲总有几分相似之处。

养育之恩,呵!

严父喝着酒,心情舒畅,没感到自己的二儿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家人坐在院中,赏月吃饼喝桂花酒,李倾言也没忘记三棱,特地拿了些送去,只是这小孩看着像是有心事,问他他还不说,说话也支支吾吾藏着掖着的,倒是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几次三番想拿出来又放回去了,一点的都不像他,回过头来问严渠,他就是一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第二十四章石头

“堂妹,这是去哪里?”蒋禹城听了小厮的汇报,得知蒋月今日要出去,一赶过来就见明显精心收拾好妆容的蒋月带着贴身丫鬟正走出自己的院子。

“堂兄,小妹去何处与堂兄无关,还请堂兄让路!”蒋月被突然赶来的蒋禹城吓得退了一步,刚才的好心情一下也没了,清了下嗓子,说话语气很往常一样温软。

一看她娇美的模样,蒋禹城不用问都知道她是去见谁,“祖父才过世不久,堂妹就这么急匆匆的将自个打扮的这样艳美去见情郎,怕是有些不妥吧?”

说着执有折扇的手缓缓的拦在院门口,从外面瞧着好似不经意的撑着扇子。

“堂兄在说什么?月儿听不太懂,祖父身死月儿亦是难过,只是出门一趟堂兄为何这样拦着?倒是堂兄这都快乡试了,怎的不见你将心思用在书卷上?”大家族出来的人,外表再怎么柔软,有时候说的话也会像一根刺冷不丁的扎在敌人的软肋,蒋月不想与认争斗,可不代表不会这些个笑里藏刀的把戏。

蒋禹城目光一沉,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人还能逃了他的掌控不成?

“为兄不敢说能得中案首,但这前十自是囊中之物,就不用堂妹费心了。

将地址说出来,我找严霖有事要商,堂妹就在家好好侍奉二伯母吧!”

蒋禹城话语间毫不容人拒绝,蒋月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到了嘴边都没能说出来,或许是被他阴鸷的眼神吓到了又或许刚才那番话已经将所有的勇气都用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给了眼前这人。

“你找他做什么?”见写有地址的纸条被蒋禹城拿走,心中突的有些发颤。

“我又不会去害你的情郎,担心个什么劲?”这会儿又是一另一幅面孔,一手拍着折扇,笑的绚烂,加上富贵锦袍看到的人只怕是要夸一句‘好个得意郎君’。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想不到严公子对家妹如此上心,为了见一面特地从淳安县跑来,选了个这般风景宜人的地方。”凌河岸边,蒋禹城还未走近就见到一道身影,立于树下。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蒋月被他给拦下了,严霖按下心底的不忿,收起眼中的厌恶,转过身问道“找我有事?”

蒋禹城见他如此,心道他和严睿不一样,严睿是镇定,他是能忍,怕是个心狠的。

“也不要怪我搅了你们的好事,毕竟祖父的丧事才过了没多久,要是再被别的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冠冕堂皇的话,让人挑不出毛病。

“有事直说,没必要绕弯子,我还得赶回府。”严霖瞧着已经挂在天边的月亮,回府这话也就说说,自从中秋之后他一直都是住在外面,严府算得上是他的家吗?里面的人怕是巴不得自己离开才好。

“你只需要……”蒋禹城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见他脸色难看,蒋禹城道“怎么这做不到?也没关系,后面的你可以不做,只需要到时候人到了就行!”

“若是这事不成,以后蒋月你也不用见了。”

他不爱蒋月,但能感觉到蒋月对他的真心,对他来说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情,那么美好的姑娘,他不想辜负她,但同时又想着利用她,现在又要去害自己的手足,自己的这颗心还真是脏透了。

“我会尽力让他们去的。”严霖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口中有些发干。

“我要的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他蒋禹城想要的就一定得是万无一失才对!

中秋才过,风都凉了些许,院中的花花草草也都不是一副恹恹枯萎的模样了,严府这几日搭了粥棚救济落难到此的钱塘百姓,今日里钱塘传来了消息,朝中来的钦差已经和知州携手将水患治理的不错,房屋也修整的基本齐全,钦差还带了不少粮食,这一天的功夫,淳安县的流民尽数走了个干净,故土难离,在哪都比不上自己家,这都回钱塘去了。

“三棱,怎么又一个待在这里?”

三棱回头看到一张绝美的脸蛋,李倾言收拢了裙子陪他蹲在一起。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眼睛有光,是个很倔又很有自己主见的人!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吗?”

见他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倾言又道“记得我带你回府时你说的话吗?”

“记得!听你的话,做什么都可以!”提到这里三棱一下就来了精神。

“那就将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不然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可不想与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说话。”平静的话,却击打在少年的心上,李倾言不想他将自己关在死胡同了,不管是因为什么说出来她才能帮他。

三棱慌了,比师父去世的时候还要慌,黑而大的眼睛直愣的看着李倾言,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话是真是假,可他不敢赌,只得乖乖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这个送给你!”这话不知道在胸口打了几个转才说出来。

“平安石,保平安用的,你……你要是嫌弃它就扔了好了!”看她迟迟不接,三棱有些急有些气馁,也不知自己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

李倾言一把将打磨的平滑的石头拿在手上,他和阿弟真像,当年阿弟也喜欢送些小东西给她。

“扔什么?看把你急的,我只是想瞧清这上面的图案,三棱能想着送我东西我很开心!怎么会嫌弃它,我收下了。

不会就因这事将自己搞的这般模样吧!?”

“上面是长寿鸽,可以活很久的一种鸽子!”

“我是怕,怕你不会要,就算收下了也会被扔到角落里去,你什么都不缺,而这只是一块石头。”见她收下,大量后还小心的放在身上的荷包里,三棱老实的说着。

“石头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很喜欢,你要送别的我还不一定要了,现在我收好了,可不许再闷着发呆了。”还真是个孩子,为这点事纠结这样久。

不管这话是不是在哄他,三棱都觉得很开心,点着头应道。

第二十五章枫林1

“你去哪儿了?这几日怎么不见你人?”

两人的院子挨在一起,严睿一出来就见严霖不知道从哪里回来,挨近了闻到他身上还带着些酒气。

“你喝酒了?来人,去厨房准备些醒酒汤。”说着严睿就要上前扶他。

“唉,不用。”严霖叫住就要去离开的小厮,吐字清晰,就是声音有些哑。

“大哥,我没喝醉,就是一时兴起喝了些许,我进去换身衣服。”严霖避开他的手,压着有些哑的嗓子道。

严睿将伸到半空中的手收回,见他如此,严睿不自觉带着点怒意,怒其不争“既然如此,我先将事与你说一遍,免得到时候还找不到你人。”

严睿只当他因为父亲不重视的,所以才自我放纵,整日不归家在外饮酒。

“这些天你去全盘管理楠香斋,我和父亲说了,到时候楠香斋由你我两人一起打理,你先将整个的过程熟悉一下。”严睿将昨夜和父亲商量好的结果说给他听。

“你说什么?!父亲他同意我掌管楠香斋?”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楠香斋本来就是父亲给我们留的,你当然可以管理,收拾一下快去吧!”看他一脸难以相信的表情,严睿语气软了不少。

“呵呵呵……”严霖笑出了声,这真是讽刺!留给你的才对,只不过是让我替你去管理管理。

“父亲虽然是偏颇了些,但并不会忘了你。你这些天熟悉下楠香斋的运营的方式和账目,我也休息几天,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严睿只当他的笑是笑出来发泄和心里的确是高兴的。

“好,多谢大哥,对了,这季节雾云山的枫叶正红,大哥这两天可以带大嫂去那游玩一番。”严霖恢复如常道,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睛。

“你不说,我也正打算明天和倾言去。”说起心上人,那表情都不一样了。

“明天去?”

“对啊,我得走了,你先清理了这一身的酒气,别被父亲给知道了。”随口关心道,确实是做兄长的模样。

两人背道而行,严睿朝着外院去,严霖进了听雨院。

第二天,刚用过早饭,本来应该好好在先生那听课的严渠却出现在严睿的院前,昨日里可是找母亲求了好久,才让父亲答应他这两天可不不用听课的。

父亲还是最听母亲的话了,可是母亲也是难得会同意他的提议,不比父亲仁慈多少,尤其是对他。

这不,昨日下午就听说大哥大嫂要去雾云山玩,硬是厚着脸皮求了大嫂,大哥才同意带他去,大清早的收拾好东西和三棱在院门口等着了。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在严家只要是娶了妻的,还是媳妇的话最是管用,父亲如此,大哥亦是如此。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还在这儿等着,进来先坐一会,你大哥还得做些准备,要一会去了。”李倾言将两人喊了进来。

“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不是东西收拾好就走吗?只是去玩一天。”严渠随意的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边。

严睿这是不放心,上次的劫匪的事还让人历历在目,他是去准备些可靠的人手,免得出些什么意外。

一行人,慢慢悠悠驾着马车到了雾云山脚,到这里已经是巳时了,幸而今日的云多,阳光大多被遮住了,否则他们这个时辰到这里可不是找晒吗?

到了山脚就不能再坐马车了,路窄,马车上不去,只有徒步而上,至于马车,在这山脚有专门安置的地方,留个人看着就是了。

几人一下马车,就闻到一股木叶的特有的清香,放眼一望,山上一片的火红,都是枫树,只是有些种类似是不同,叶大的叶小的都有。

“到这里就该自己走了,上面有房屋,上了山就可休息。”严睿拉着就要窜出去的严渠,对着众人说着,他说这话就是怕手上这小崽子到时候走不动了,半路上和他闹,本就不想带着他们来的,就他和倾言两人多好。

“大哥,知道了,你快松手啊,你不松开我怎么走!”严渠一贯笑嘻嘻的。

严睿嘴角一抽松开他的衣襟,不省心的小子。

严渠一得自由就拉着三棱往前跑,半点仪态也没得,要是让他的先生瞧见了非得气个半死。

见两小子跑远了,两人相视一笑,严睿执起她的手,“走吧!”

“这就是你之前说要带我来的地方?”

“枫林如海,红叶似火满山一色,这地方不美吗?”严睿拉着她的手微微点头。

“美,那有我看好吗?”李倾言悄然一笑,打趣般的问道。

严睿晒然,转头看着她,深情款款“在我眼中你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

李倾言的目光灿如星辰,只觉得没有哪句话能敌得过了这一句了,严睿轻拥着她,正要吻上去。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走的这么慢!”这讨人厌的声音。

严睿松手,冷凛的目光望了过去,严渠和三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呵呵,真是不该带这小子来,想到这儿还朝着李倾言看了眼,那意思就是在说‘你非得答应他,这下好了’

瞧他这样,李倾言解颜而笑,开心着了,都笑的半依在他肩上了。

没得法子,他只得拉着娇妻往前走,路过严渠两人时,严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吓得严渠浑身一抖,“都怪你,非要拉着我等一下大哥他们,大哥那笑容太诡异了。”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刚才要发生什么,他哥现在估计有将他抽一顿的心。

旁边的三棱对他的话毫不在意,脑海中只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和李倾言好听的笑声,喃喃道“走后面才好了,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哪怕只是个背影。”

“你在说什么?!”

“没有,我们走吧。”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别不承认,你喜欢我大嫂!小子,胆子不小啊!”严渠正着脸带着怒意道。

三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他是喜欢李倾言,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她已经成亲了,夫妻恩爱,而他卑微如泥,在遇到李倾言直前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好的。

见他低头一眼不发,严渠道“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信不信现在就告诉我大哥!”

“别”三棱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口,要是被严睿知道了肯定会把他赶出去的,还有李倾言会怎么看他。

第二十六章枫林2

他这般做,气的严渠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三棱吃痛一声,却还是没松开。

好一会后,在严渠点头答应他不说出去,三棱才松开手。

“看你瘦瘦小小的,力气挺大的啊!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我哥和我嫂子恩爱着了!你也就只能想想!

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大嫂的,就因为救了你一命?”严渠明白人似的一阵叨叨,看架势是要刨根问底。

四人的距离拉开已经挺远的了,两小子的话前面的人可是听不到的。

“我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我师父说的,喜欢就是心里面住了个人,无论做什么想的都是她,夫人救了我,对我好,这是除了师傅外第二个对我好的人,师傅说喜欢一个人会为她改变自己,我想让自己有本事,把最好的给她。”不知道为何,严渠一问,三棱像是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因为他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更不敢对李倾言说,压抑的久了。

“想要有本事,就要读书,这是我父亲说的,被他奉为名言,天天在我耳边念叨。”

严渠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人喜欢自己的大嫂,还一边出着注意,三棱有些诧异。

“你别这样看着我,不是我打击你,就算你中了状元,还是比不过我大哥。”

“我知道,只要能待在看得到她的地方我就很满足了,走啦!再不走就跟不上了。”三棱拍了拍由于刚才纠缠黏在身上的树叶,再站起来又和平常没两样了。

“那你还真是可怜!”严渠小声的说着,不对,自己干嘛同情他,本来也是他自找的,喜欢谁不好,他不告密已经很仁慈了。

想到这儿,严渠骤然一个加速,跑到前面扬声道“大哥!”

三棱一惊,就要上前阻止。

严睿头都没回,只当做没听到,倒是李倾言担心他们是出了什么事,回头就见那两人在追逐。

“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我刚想到这句,大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在三棱追上之前,严渠一口气将话给说完了。

严睿的眼底冷意更浓了,这小子是该抽一顿了,他看到就算了,非得再来刺他一下才安心,还拿着这话来问他,回去就抽!

“这山的另一边还有一株桃树,不过已经枯死了,过去看看?”走到山腰处,严睿像是想起了那株姻缘桃树。

“这里还有别的树?”一路走来可是只见枫树,就算是姿态不一的枫树看多了也觉得没初见时美了,一听说还有一株别的树,李倾言来精神了。

“三百年前,这里原是一片桃林,后来不这怎的这里桃树被尽数砍去,后来就种了枫树,这雾云山在三四月的时候早上总是会起一层薄雾,那时节桃花正盛开,当年游人到这仿若身至仙境,可惜现在不能与你一起看到那般景象。”严睿拉着她朝着另一条道走去。

这当真是巧合吗?当年华锐临走时说要带我到桃林游玩,莫不是这里?

“怎么了?”看她有些发愣,严睿轻声问道。

“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时间不仅催人老,连着桃林变成了枫林。”遥想当年,仿佛华锐的话犹在耳边。

再看着眼前人,心道幸好上天垂怜“只要与你一道,无论是游桃林还是赏枫林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身边的人,世间风景皆不及。

李倾言从未见过这样大的桃树,不高却大,以主干为中心树枝覆盖了近乎五六丈,虽是已经干枯的,却依旧未倒下,上面挂着许多巴掌大小的红木牌子,上前仔细看了看,才知道都是一根红线连着两块木牌,分别刻有两人的名字,生辰。

“这树是姻缘树,上面都是夫妻或是有情人在上面系着的,每一对就是一份情缘,怕是因着这点这树才没被砍去,就算这树枯死了,还是有很多人来这里挂这姻缘木,还有不少人说这树没死,就是不长叶子了。”随着她的目光严睿为她一一解析。

果不其然,又一对夫妻从另一条道上过来了,手上拿着红木牌,小心的挂在上面,夫妻面色合宜,一看就知这两人情深着。

李倾言四处看了看,都没看到这红木牌子在哪处。

“别找了,这是自己带的,上面的字我都刻好了,我们一起挂上去就行了。”严睿宠溺的将木牌拿到她面前。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都让你一个人做了。”

“还分什么你我,不都一样吗?”

严睿握住她细嫩的手,两人一道将木牌挂在合适的位置,李倾言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木香味仔细一听连他的心跳都听的清楚。

“少爷,看见他们了,在姻缘树那里,他们一直腻在一起不好动手啊!况且一路上还有别的人。”山顶上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到锦衣男子身边道。

“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快去!”

这严霖动作倒是挺快的,说将人带到这里,这才两天就过来了,还特地让人给他报信,看来他对自己哥哥没什么感情吗,山顶山的正是蒋禹城,威胁严霖自然是为了李倾言,自己既然看上了,怎么也得尝尝味道。

“公子,怎么分开啊?要不咱就这样上吧,反正就他们两个人,只要他们走到僻静的地方,我们一拥而上,保管万无一失,他们的仆人都离得远了。”

“三棱,你慢点,等等我!”严渠平日里虽然好动,但爬山爬到一半就走不动了,一个劲的在后面叫唤,还没三棱有耐劲。

“你快点,都看不见夫人他们了,我不等你了,你自己慢慢走。”三棱也是等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了,早就想甩开他自己走了。

“你要是先走了,我就去高密!哎哎……哎呀!摔死我了,快来扶我一把!”

三棱没得办法,又转身扶起摔成狗啃泥似的的严渠。

“你说我哥也真是,还不让下人背我走,非得让我自己走上去,分明就是记仇了。”严渠一起来就见身后跟着的几个仆人脸上明显的笑意。

三棱:这么大个人了还让人背!

原本这些仆人是跟在严睿两人后面的,被严睿打发来跟着严渠两小子。

“走吧,要是走不上去,更惨!大哥肯定会在父亲面前说我的,然后以后就没法出来玩了。”悲壮的直起腰子,一步一晃的朝前走着。

第二十七章枫林3

自是曲径通幽处,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路倒是窄了些许,前方还有一狭小的水潭,水潭成长带状,水不深流速也缓,清澈见底,阳光透过水底,水光波凌。

“什么人!”在李倾言就要将手伸进水中的时候,严睿听到好几道脚步声,敏锐的将李倾言拉到怀中,朝着刚才来的路后退了几步。

“取你性命的人!”人未到声先至。

在李倾言反应之后,从林中一下跑出六七个灰衣蒙面人,他们动作迅速,被发现了还是一齐朝着两人抓去,来的人有些武功,霎时间就与两人的距离近了很多。

再往后跑,竟然在路口处还挡着两人,幕后之人真是煞费苦心,就我们两人还得真废这么大的功夫。

见他们无路可退,蒙面人也没刚才追的紧了,严睿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趁机将早就准备在身上的烟花信号扯掉底下的线朝天空发了出去。

砰地一声,明艳的天空出现很淡的烟火的影子,这本是响箭,凭着声音求援的,上头的烟花是为了指出位置,不过那些人早就到了雾云山,听着声音马上就可以寻来。

“愣着干甚?快动手啊!”带头的看到手下被严睿的一手响箭弄得不敢上前了,忙催促道。现在不让还等着他的人来不成,一群不成器的。

“慢着!你们若是说出幕后之人,现在离去,我便不追究了,不然,到时候别追悔莫及!”

严睿当然不指望他们会照自己的话做,只是拖下时间,低头看一眼怀中安安静静的人儿,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到半分的伤害。

果不其然,带头的理都没理他。

就在蒙面人将再次动手的时候,树林里一阵轻微的响动,几片枫叶飘落,来的人只有三个,却身手不凡,围成三角静立树枝上,衣着普通都带着面具,正面为首的对着严睿微微点头,就带着其余二人冲向那一群有些呆愣的蒙面人,三人招招打在要害,几个呼吸间就将他们全部制服,走之前还忒周到的将人给捆了起来。

“他们是谁?”看着来去如风的三人,李倾言忍不住问道,刚才还面对着这么多人的追杀,这会儿追杀的人都躺在地上被捆的跟个粽子似的。

“我也不知道,是从黑市雇来的,身手不错。”办事利落的三人让他在媳妇面前得了很好的表现,严睿难得的夸了一次人。

“黑市?”

“很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都在那里,但信誉却很高。”

李倾言懂了,上回去买木料他怕是去的黑市才不放心带着自己的。

李倾言瞅了眼倒在地上哀嚎一片的蒙面人,这些人是谁为何要取我们的性命,难道又是李倾语找来的人,她不是都要成亲了,还这样不死心!

“说吧,为什么要杀我们?”严睿扯开一人的面巾,沉声道。

“我们不杀人,就是嘴贱喊了句,你一问,我就忍不住回了句!”感情人这还是刚才喊着‘取你性命的人’的那位。

“你送官就是,我就是看着你家娘子美貌,就喊了几个弟兄过来围堵你们。”说这话的是这喜人里带头的,脸朝下趴在地上。

“没有幕后之人?”严睿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光印在他的阴寒脸上。

这人身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刚才的木牌现在的匕首,看到李倾言都想在他怀里再掏一掏,指不定还有别的好东西。

“没有,就我的主意!唉老兄……我只是劫色未果,你要是杀了人可是要偿命的,这么多人看这里,你可不能都杀了吧。”眼瞅着这匕首都搁在自己的脖子上了,慌慌忙忙的说道。

“是谁指使你们的?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匕首划进皮肤,接着血流出来了,划得不深,可血流的不少,躺在地上的人吓得不轻,可还是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主使的。

严睿无法,也不能真的杀了他,至于用刑,这里说不定就有人过来了。

“我刚才那样,你会怕吗?”要是太狠了他也是怕吓到她。

“不会,就该这样才对。”李倾言点着头,要是换成她说不定会手段更狠,三百年岁月,现在的严府换了不少主人,她也见过不少内宅争斗,还是不让严睿知道自己那样狠才好,在他心里自己的妻子才十七出头,哪会对折磨人有心得。

不愧是我的妻子,甚合我心。

“说起来,夫君怎么知道会有人追杀我们?还专门雇了人解决这事,是有幕后指使的消息吗?”李倾言想知道这幕后之人是不是李倾语。

“我调查了蒋禹城,发现了他的一些事,这个人对你不怀好意,雇了人就是专门防着他,此次怕是他在后面指使的。”说起蒋禹城三个字的时候,严睿的声线都冷了几分。

严睿将为何调查蒋禹城和查到的结果都和李倾言说了一遍。

李倾言霎时明白了,难怪她见过几次蒋禹城,确实给她的感觉怎么也不像表面上般的正人君子。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严渠的声音。

“大哥,你们在前面吗?等我一下,别走太快了!”声音透过树林传到了两人耳边。

李倾言“这些人怎么办?”

“带上山顶,这里离山顶不远了,到时候叫官府来拿人。”他知道送了官,恐怕关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出来的,但也没得办法,蒋家的势大,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是不可能让蒋禹城承认的。

山顶屋舍内,蒋禹城听了小厮的汇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那些人可真是没用,抓两个人都抓不住。

“少爷,我们真的不走啊?”挨了一脚的小厮小心的问道。

“怕什么!就算他真的知道是我做的,也不敢怎么样,再说那些人都是有家室的,有胆子将我供出来吗?这雾云山又不是他家的,他们来的,我就来不得了,去把我的茶具收拾一下端出来,泡茶迎接下老朋友。”蒋禹城撩起袍子一只脚踏在石头上眺望着云端。

这严睿难道自从他上次遭了劫匪就这么小心了,黑市的人可不好请,没有五千两银子可不会出手,这还只是一次的价格,刚一听戴着面具身手利落衣着普通,他就想到了黑市,这特点知道的人一眼就看的出。

第二十八章枫林4

严渠好不容易赶上两人,原本还想着诉一下苦的,却被眼前的的一幕给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大哥,这些人是?”

好一会才想起来问道。

严睿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追杀我们的人。”严渠年纪不小了,也该学会面对一些事情了。

严渠盯着两人一阵打量,发现都没有受伤才问起自己第二关心的问题“哥,这些人不会都是你……你和大嫂给制服的吧?”难以置信的语气。

三棱一脸担心的看向李倾言,没得到她亲口说出的话,他不放心的。

李倾言收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我们没事,这些人都是别人给制服捆好的,渠弟莫要瞎想。”

“那人呢?一个还是很多个?”

眼中放光,环视一圈都没看到别的人,光芒渐熄。

“走了!”严睿简洁的回答。

“大哥,救命恩人你都不留一下,这不像你的一贯作风啊!”

严睿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还以为这小子会有些长进,光想着那些出手的人,还是少年心性,都没先想着调查地上的人是什么身份。

严渠被他看得接下来的话也都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上山顶,将这些人都带上。”严睿吩咐着跟来的仆人。

“唉,对了,大哥,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呀?他们是什么人?”严渠总算是想到了关键点,提起勇气再次问道。

严睿“不知道!”

再看向李倾言时,目光瞬时间就温暖了。

严渠:要不要对他这么冷!太阳这么大差点冻死了!

这一下队伍变的很长了,严渠也没敢再叫喊着走不动之类的话了,速度快了,未时初,众人到了山顶。

入眼便是一座座木屋,连成一小片,入口处立有一石碑,上题字:枫林红叶红胜火,人道这秋多美;雾云野屋野落寞,我言今宵独醉。

“这是最先在这建有木屋的一个老大人在致仕后题的字。”严睿为他们介绍到。

“这上面的木屋没人管的吗?都是自己建的?”李倾言问道。

“当然不是,这上面木屋只要出钱修缮就能够在游玩的时候住进来,也是一直都是有一个人看着的。”

严睿还未回答,就在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严兄,在下有礼了,还真是有缘能在这雾云山与几位相遇。”蒋禹城鞠了一礼,摇着扇子笑道,好似真的遇到好友一般。

严睿寒冽的目光望过去,握着李倾言的手紧了紧,想着让她安心,有自己在。

“蒋公子,好兴致,令祖父才过世,乡试又在即,竟然还能到雾云山游玩,此事非常人所能做。”

蒋禹城嘴角微微扯动,带着点揶揄的说道“这话说得,莫不是我还不能来这里了,就是为了能让祖父在天上安心,为了能考取更好的成绩,才到这里纾解一下紧张的心情,未免到时候进了考场紧张,发挥不好可就是愧对祖父了。”

“蒋公子倒是能说会道!”严睿冷冷的说道。

“后面这些人是?”蒋禹城转移话题指了下后面被捆的那些人不经意问道。

“难道蒋公子认识这些人,若是不认识,烦请蒋公子莫要挡道。”夫唱妇随,李倾言忙赶着呛了他一口,又对着心上人眨了眨眼。

其实路口挺宽的,只是李倾言一行人有些多,蒋禹城这一下刚好站在又站在路口中间,确实显得有些挡道。

“嫂夫人误会了,在下之前就看到几位到了,特在此处相迎,请严兄和嫂夫人到在下的歇脚出喝杯茶。”听了李倾言这话,蒋禹城强撑着笑容道。

“不必了!”严睿拉着李倾言绕过他向前走去,后面跟着的严渠两人路过时斜了眼杵在路口的蒋禹城,乖乖巧巧的跟在大哥后面,刚才大哥大嫂的气场莫名的强。

接二连三的被讽刺,泥人都会有几分火气,何况人!蒋禹城手上的扇子都被捏的变了形,盯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目光狰狞,不识好歹,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的!

在后面那些捆起来人路过蒋禹城的时候像是没见过一样。

“等官府的人到了,我们就回府,现在就在这里休息一会。”

严睿挑了三间木屋,追杀他们的人关在一起,让下人看着,严渠和三棱待在一间内,他自然和倾言一起。

“倾言,本来是想着带你好好在这里游玩一番的,没想到出了这事,是我思虑不周。”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房间内,严睿温和的揽过她的腰肢坐在竹椅上,附在她耳伴低声说着。

严睿也独独会在她面前这样温和,他表面上的冷淡严肃大半时候都是伪装的,或许是和经历有关。

“你要是思虑不周这会指不定出什么事了,能与夫君同游枫林已经很开心了。”这人真是的,分明不是他的错非得自个儿认了。

李倾言拿开他又要不安分的手,起身展颜一笑“我刚叫人送了水,先把身上的汗擦一擦,身上黏乎乎可不舒服。”

“蒋禹城在这里只怕这事就是他做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手段,你莫要一个人出去,等官府的人到了就回府。”严睿任凭她擦拭着脖子上的汗,微眯着双眼很是享受。

“我知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贯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会叫人尽快查出蒋禹城之前作恶的证据,到时候也不用出个门都担心。”

“你也不用急,这几日一过,他估计也没得时间,乡试之后,他就得与我妹妹完婚,李倾语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两人在一块指不定谁更厉害。”

“事关你的安危,我能不着急吗?你若是出什么事,那……”严睿没有说下去,从她手上扯过巾帕往一旁的小木凳上一搁,就把人紧紧的抱在怀中,接着道“那我也活不了了。”

“说的什么胡话!”

李倾言没好气的道,又觉得不解气一手在他的腰上狠狠一抓一扭,严睿吃痛的眉头都皱了可就是紧抱着不放。

前世林华锐就是这样,回府后得知她死了,先是疯了般的找,随后就大病不起,没几日就去了,她那是就在一旁看着,可惜华锐与她不一样,刚一死就魂归冥府,他都未曾见到桂树中的她。

她不想这一世也这样,严睿,三年后,该怎么办呢!

第二十九章枫林5

蒋禹城回到自己的屋子,将前桌上的茶具连着茶一块给扔了,扔的时候面色平静,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眯着眼坐在屋内好一会,招来门口伺候的小厮问道“他们派去报官的人拦截了吗?”

“回少爷,刚收到消息,已经给拦下了,使点了小手段将那人从马上绊下来,摔的半死不活,现在还躺在路上了,保管没人能看出端倪。”

“不错。”蒋禹城道了一声,正想着喝杯水,一伸手桌上什么也没有。

“少爷,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副茶具来。”小厮说完恭敬的退出去了。

这山顶的木屋内东西一应俱全,休息片刻就有下人坐好吃食了,一行人吃过饭后,严渠硬拉着三棱去‘拷问’抓到的那些人,玩的不亦乐乎!

严睿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有人对自己宝贝到不行的妻子意图不轨,他忍到陪倾言吃了饭已经很有耐心了,这一放了碗筷就直奔蒋禹城的住的木屋,而且是夫妻双双而上,原本严睿是不想她去的,可又不放心她一人在房间,索性两人一块儿。

蒋禹城还在琢磨今晚上该怎么样下手,他之前让人将他们去报官的人拦下,就是让李倾言他们无法下山,没有官府的人前来,严睿是不会带着那么多人走回去的,毕竟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绑着的人多,回去的路又比较远。

他刚开始倒是想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动手,可转念一想,到晚上制造点意外将那些人放了岂不更方便,再趁机……。

严睿两人一进来,就见他靠坐在桌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里的折扇,眼珠子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直到他那个小厮小声提醒才看到他们。

“严兄怎么来了?”蒋禹城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很是不可置信,要知道不久前还对他还冷眼相加。

“来不得?”依旧冷淡的语气。

“你想做什么我与我夫人一清二楚,蒋禹城蒋公子还是收敛点的好,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并不是没人知道,也并不是么有证据,陷害谋杀同窗再夺他的妻子,蒋公子好手段。”

严睿冷冷地盯着再次他说道,两人到此一直都没有落座,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听到后面,蒋禹城眼角一跳,面上现了细微的冷汗,手指不自然的搓着扇骨,他怎么会知道的!

“严兄是在说笑吗?”他不能认,上次的事不可能留有证据,就算他知道也拿自己没办法。

“蒋公子装作不认识我今日抓的那些人,可其中有人说是你指使的,当然蒋公子可以不认,可那些人的家人多少知道一些,我正要带他们下山,先将他们的家人寻来,这样也好问清为何要追杀我们,蒋公子不如一道下山。”

严睿跳开了刚才的话题,直接说今日的事,言辞间笃定就是他指使的。

“这不可能!他们怎么敢说……”蒋禹城被他这样连着质问,还都是事实,一下有些慌了,差点上了他的套,严睿我真是小瞧了你!蒋禹城心底暗骂。

“敢说什么?你是觉得没人敢得罪蒋家,敢说出真相吗!”李倾言的声音响起,清脆却带着寒意,一想到这人的所作所为她便觉得厌恶,这样的人怎能还活在世上!

“……”蒋禹城还未曾想到如何应对,又听到这一问心之言,当下也不说话了,冷笑一声看着他们。

“蒋公子一计不成怕是还有后手,不妨说出来听听!”严睿讽刺着。

“……在下还有事,有时间再来讨、教、严、兄、高、招!”蒋禹城咬着牙将后面的字说得一字一顿,眼睛挑衅般的盯着李倾言看,那模样像是要吃人。

严睿一拳打在他眼角处,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不是说要讨教吗?”说完趁他没起来,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

没反应过来的蒋禹城只能被动挨揍和哀嚎,在蒋禹城的仆人赶到的时候严睿及时收手,恢复刚才气质冷傲的模样。

“严睿,这次算你狠,你们给我等着就是!”现在,蒋禹城已经完全卸下了一贯虚假的面具,捂着眼角一脸的气急败坏放下狠话,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若想讨教,随时奉陪!”严睿扬了下手气势逼人的道。

“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到他那边还有人吗!一群蠢货!”蒋禹城见手下还有要动手的,本就气极的他啪的一巴掌打在那人的脸上,怒道。

见他们走时的背影,严睿眼底闪过忧色,心知这事得尽快解决,否则依照蒋禹城的性格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李倾言在他身旁看的清楚,这事她也明白,倒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夫君心中有些愧疚,只是这话她不会说,她知道夫君不会喜欢听的。

“夫君刚才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倾言心中很是欢喜。”想起刚才他突然就揍了蒋禹城一顿,眉稍眼角全是笑意,有谁会不爱心上人为自己出头了?可她想了一会也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倾言刚才颇为有气势,与平日里不一样,不过依旧美不胜收。”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严渠一来就听见他大哥的这句话,语气温柔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话他听的整个人好像都抖了下,这还是他大哥吗!?怔怔的回过头就见三棱那有些忧郁的稚嫩面孔,得,这都什么呀!

夫妻双双将蒋禹城给怼走了,现在放心的在山上等官府的人来就行。

可一直到申时末,日头西斜,天边呈现出一片绯红,官府的人都没到,不仅如此,他派去的人也没有回来,算算时辰,早该到了才是。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就想到是蒋禹城动的手脚,这派去官府的人怕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他今日是不会再回来的,他是不会让自己脸上留有伤痕的,他都快乡试了。”严睿怕她担心解释道,当时好几拳都是打在他的脸上。“得让个人快马再去官府,我们也一道走,到时候两队人会在快进入县城的地方汇合。”

第三十章卿意

路上与县衙的捕快汇合后,严睿将事情原委说与捕头听,他没直说这些人是蒋禹城指使的,只是暗中提了句在山上见到了蒋禹城,严家在淳安县经营数十年,对这上任五年的县令了解的很,贪财胆小。

若是他说出蒋禹城是幕后之人,怕是这县令会联合蒋家合力打压严家,他倒是不怕,只是要顾及偌大的家族和楠香斋内的众人。

严霖在店中一听说大哥他们安全回来,紧绷的弦一下就松了,他终究是不想他们出事的,蒋禹城没有得手最好不过了,他这天虽然人在店里,心却老是想到雾云山,想到那天蒋禹城对他说的话。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一面看嫉恨父亲的偏袒,一面又在担心着严睿,又不是亲生父亲也不是亲兄弟,凭什么嫉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雾云山回府已经好些天了,严睿除了有时候去店子里看看,主要就是查蒋禹城当年的那件事,可当他查到当年那个书生的妻子现在居住的地方时,就听到她几天前失足落水淹死了,什么失足落水这样不早不晚的,严睿顷刻间就意识到是蒋禹城那天一下山就将人杀死了。

严睿紧拽着手指,若不是自己那个女人或许还能多活些日子,身边的李倾言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舒展开。

“这事不能托黑市查吗?”李倾言突的想到了那一日见到的黑市的人的厉害。

“黑市就是不做消息的买卖,其余买卖一律都能做,若不是雇人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并且不一定会成功,我都想到黑市找人将他杀了一了百了。”严睿靠近她闻着淡雅的桂花香味,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说他了,霖弟这几日怎么样?上次你和父亲说的,父亲当真是同意的?”李倾言说着这话,其实心里想着如何解决蒋禹城的事,严睿已经为她这样劳心了,她不该在他一回来就问他那件事,至于蒋禹城他也是靠山大,蒋洲允在一天他就猖狂一天。

“霖弟这几天管理的不错,父亲自然是同意的,只是他催着让我给他找个媳妇,真是……”严睿后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上难得有些为难的表情,父亲在这件事上既偏执又不讲理。

“改日你问问霖弟他自个有没有中意的姑娘?若是有,那再好不过了。”李倾言接过菀清端来的水果笑道。

“说起来霖弟近几日晚上都不曾回来,不知去了哪里?”严睿清隽的眉毛微微皱起。

严霖近来隔一两天做完店子里的事,就会急忙的赶到临安县去,在凌河岸边与蒋月相见,前几次严霖只是出言说一些家常和关切之语,近几天严霖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打探上回蒋老太爷去世的事。

蒋月心思敏感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心上人不明说,她也就一直装作不知道,一直到今天,严霖再次提到。

“严郎,你要是有什么要知道就直接问吧?”蒋月穿着天青色的衣裙靠着他坐在草地上,说这话时眼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严霖。

严霖被她这样纯净的双眼注视着,原本到了口里的话又打了个转咽回去了。

“你说呀!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你,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我也说不到点子上。”蒋月双手挽过他的手,紧紧的抱着。

“我要做的事可能对你们家不利!”严睿摸了下她的头道,心想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明知道我在利用你还主动帮我!我一定会娶你!绝不辜负!

“那我会有事吗?”

“不……不会,我也不会让你有事,我要娶你!”

“我没事就好,这样你才能娶我,对家中不利又怎么样?里面的人早就黑了心,只是披着一层人皮罢了。”蒋月将头凑得离他又近了些,像是回想起在族中见到的龌龊,身子发冷般抖了下。

严霖忙将手抽出来,把外袍脱下罩在她身上“现在还冷吗?”心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黑了心的人。

“现在不冷了,你总这样贴心,家中的人哪一个也不上你。”将月笑的很满足,又将披在身上的衣裳紧了紧,其实她是不冷的,这天气怎么会冷了,眼前这人关心则乱。

她的父母一门心思都放在她的哥哥身上,没有人会关心她过得怎么样,不然她也不至于会被蒋禹城威胁。

“你说呀,到底什么事?”见他不说话,蒋月再次问道。

严霖看着她好一会才道“蒋老太爷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蒋月笑了,白皙的小脸笑起来有个很小的酒窝“他是我大伯下毒毒死的,在曾老板将匕首刺进他胸口之前就已经死了。”说这话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感觉,就像话里面的两个是陌生人一般,蒋月的心里只有严霖一人。

“你怎么知道的?”严霖听到了这样的结果,心道要是这样确实是张庭所需要的,可以一举搬到蒋洲允,也能让他有娶蒋月的资格。

“那晚开了祠堂,却没允许我进去,不过我以前常跪祠堂知道有一处可以听到里面人的对话,他们不让我知道我偏就在外面偷听。”蒋月笑的很开心,像是能帮到他而有些自豪。

严霖心疼的道了声“傻姑娘。”

蒋月头枕着他手臂接着道“大伯本来有一子一女的,可是在三叔进京城的那一日,家中年长些的都道城外相送,却不知大伯的子女在家中玩耍时引起了大火,他们回来时家中烧了大半,他们自己也烧伤了,祖父那时候气极了,拿出棍子就打,也不管他们身上的伤,伯父拦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两孩子声音愈发的细微,当时祖父也昏了头一门心思在三叔赶考上面,觉得这大火不吉利,停手以后才发现两孩子只剩一口气了,大伯跑遍整个临安县都没找到能治好他们的大夫,接着没几日俩人接连去了。”

这些都是她偷听他们说话后整理出来的。

“大伯现在还关在家中了。”

没想到蒋老太爷的死会有这如此曲折的原因,蒋家人心狠还是传自蒋老太爷啊!有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心道幸好她不是。

天就要黑了,蒋月的丫鬟已经在不远处催促。

“回去吧!改天再来看你。”严睿瞧了眼天色道。

“好,你再抱我一下就走。”

严霖把她搂在怀里好一会才松开。

“我看着你走。”蒋月低头道。

严霖默然,听从她的话转身离开,时而回头看一眼。

“严霖!记得你一定要来娶我!”蒋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到今日他问得问题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朝着严霖喊道,好像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实现,却没发现泪水已经滑到脸颊处了。

严霖再回头时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只当她害羞,回道“绝不负卿意!”

第三十一章由来

转眼到了九月中旬,今日正是乡试放榜的日子。

“少爷,刚看了您在……在第七十六名。”小厮小心的将这个结果告诉蒋禹城,他知道自己公子可是志在前十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结果蒋禹城从椅子上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七十六名的位置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的确是的,小的看了好几遍。”小厮去人道,一面儿转着眼珠,想着这次这位爷要踹哪处啊。

蒋禹城这次没踹他,一手拽过他的衣服凶狠的盯着他道“你要是看错了就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你的眼。”随即将人往一边一扔。

他不可能只考这么个名次,他三叔可是此次的主考官,怎么会将他的卷子排到后面去。

他的脚还没踏出酒楼的门就听道一阵道贺声传来,是他的一些好友同窗,现在都知道他的名次了,蒋禹城只觉得这些不是道贺而是讽刺,想几天前还说自己前十势在必得。

“蒋兄现在是春风得意!今日中了举人,三天后可就要与李家的四小姐成亲了。”

“真是恭喜蒋兄了,明日在下可否来喝杯喜酒啊!”

“就是,就是,这喜酒可不能少。”

蒋禹城耐着性子一一道谢完,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出来就见到家里的管家在外面找他,一见他出来管家立马拉着他到了墙角处。

“少爷,可算见到你了,三老爷要我带话,这次乡试的事不可再提……”说着瞧了瞧了瞧四周叹了口气,再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之前在钱塘赈灾的钦差周大人还没回京,这次乡试他也在,还专盯着三老爷,那周大人的官职在三老爷之上又是钦差,三老爷也是没办法。”

原来是这样,蒋禹城明白现在不是闹得时候,这次的乡试也只得这样了,毕竟他不能再重考一次。

他之前还在想等自己乡试一过,就先找人将严睿杀了,神不知鬼不觉,再使计将严家个搞垮,到时候李倾言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只是现在这个想法也只能够压在心底,这钦差一日不走他什么都做不了。

同时,原本该在楠香斋的严霖却出现在距离县城十里外的遮雨亭中。

是张庭说要到这里见面的,本以为就张庭一人到此,没想到还有还几人,在场唯一个坐着的是个身量中等眉眼宽阔的中年人,衣着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腰上垂着一块玄色的玉佩,面容白皙,看似不怒自威又带着书卷气,估计他就是张庭身后的大人,这样的人给人的第一眼感觉绝对不像是贪官之类;在后面还远远地站着四个侍卫。

“见过这位大人。”不卑不亢的行礼。

“倒是有点眼力见,有模有样的。”这话是对着身边的张庭说的。

“还不多谢大人夸赞,别傻愣着。”张庭精明的眼珠一阵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过大人。”严霖道了一声,这民不与官斗,他也不在乎多鞠个躬。

“将你查出的结果说一遍,若是什么也没查到,可别怪大人手不留情。”

见张庭与之前是两幅嘴脸,严霖对此并无什么感觉,做官的身边尽是些这样的捧高踩低的,当初的临安县的林知县不就是,一个劲的奉承着蒋洲允。

“不知可否先兑现之前的诺言,将我亲生父亲的消息告诉我。”严霖试探性的问道,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有底,这些做官的可不好打交道。

“这等看你查的消息是否是我们大人需要的,若是些没用的消息,这事就不用谈了,你也可以回去问严琦松。”张庭回答道。

自那一句话后,坐在那里的中年人就一言未发,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严霖看了眼端坐着的中年人,他也对自己刚才的提议不抱希望,毕竟单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自己要是不配合反而是自己吃亏。

看他还没开口,大人似乎又等的急了,张庭又道“贤侄不用担心,我你还信不过吗?等大人点头后我就将你父亲的消息告诉你,之前承诺过的也决不食言,你就快说吧。”

严霖不得不信,将那天在蒋月那儿得来的消息一一说与他们听,说完,就见那中年人的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了下。

“不错,贤侄这事做的真是没话说,查的这般仔细。”张庭得了周溪的眼神示意,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到时候下点功夫一查就能让蒋洲允无法翻身。

严霖看懂了他们眼神交流道“现在告诉我了吧。”

“走吧。”周溪道了一句,就带着四个侍卫离开了,留下张庭。

“大人慢走。”张庭在他出亭子时道了句。

楠香斋,店内的伙计还有师傅半天找不到严霖这个暂任东家,有些事和东西又必须要东家过目才行,店里的伙计没办法就去了趟严府邸。

严睿一得知严霖今日没去,心想霖弟这是在做什么,这个时候跑去哪里了,不去店子也不提前说一句,之前不是管理的好好的吗,李倾言在一边也听到了,就与他一道去了楠香斋。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严霖也没回府,严睿问了店内的伙计,说是昨天二少爷早上来了没一会就跟一个人出去了,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伙计当时没瞥了眼那人的长相,只觉得面生,不像淳安县的人。

虽然前些日子严霖也是不怎么归家,可每天都会到楠香斋,白日里也会回府的,从未两天都没见人影过,严睿怕他出什么事,就差人打听了严霖不回家时住的地方。

严睿赶到云升客栈时已经是傍晚了,他不清楚严霖为何有家不归在外面住客栈,上了二楼,找到了严霖订的房间,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呛人的酒味,推门一看,地上乱糟糟的,里面的家具翻到在地,打碎的酒坛酒杯到处都是。

“怎么给弄成这样,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后面跟着的掌柜一阵念叨。

“拿着。”严睿拿出一锭银子给他算是赔偿。

“够了够了,您请我就不扰您了”掌柜的笑呵呵的接了银子下了楼。

严睿一进去就看到垂头靠坐再在桌边的严霖,怀里还抱着一小坛酒,醉醺醺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声音很小,严睿走近了才听得清楚。

“为什么会是这样!呵呵呵”严霖突然低吼了句发出一阵闷笑,举起坛子的酒就往嘴里灌。

第三十二章身世

严睿一把将他手里的酒坛子夺下,将人从地上拽起往挥手就是一拳。

“清醒了吗?”和一个喝得烂醉的人是没法说话的,他这一拳头不重,但刚好能让人觉得疼。

严霖将被打偏的脸扭过来,原本醉迷的眼中有了些色彩,这时候才发现屋内多了个人,还是这个他现在应该视之为是仇人却还喊一声大哥的人,他凭什么打我!

严霖一把甩开拽着他的手摇晃着身子道“你凭什么打我!把酒还给我!”低沉的声线带有怨恨。

在他抬头的时候严睿就发现他的眼珠通红,看起来像是哭过,对他刚才醉酒之言不甚在意,有些严厉的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非要一个人躲在这里醉酒!”

严霖一手撑着桌子往前走了几步,靠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低头冷笑,什么也不说,刚刚那一拳倒是让他清醒了一点,何况他也没喝那么多酒。

那笑声听的严睿心里发毛,醉酒呵!也没再管他,将手里的酒坛放在离他远点的地上,再将房内的窗户打开,这里面的气味瞬间散了不少。

又让店内的小二拿了一壶冷水上来,拿了桌上仅存的杯子到了杯水。

“先喝水,清醒点再说!”严睿命令般的说道,怎么也是兄弟,多分耐心也是应当的,何况这些年因为父亲的原因,他也觉得有些愧对严霖,不然要换成别人早被他扔出去了。

严霖接过杯子,猛的将杯子掷在地上,在这原本安静的房间内发出砰的一声,水和碎瓷溅在两人的身上。

“怎么,你现在是来可怜我吗?要不是你还有你父亲我怎么会成这样!”严霖咆哮着抓着严睿胸前的衣襟。

“把话给我说清楚了,父亲是偏袒,是对不不甚关心,可该给你还是一分不少,用不着酗酒埋怨,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你不觉你这样就像个婆娘,没出息!”严睿任凭他抓着衣襟,听着他的话脸色瞬时冷了下来,冰冷讽刺的话脱口而出。

“对,我是没出息!我没出息又怎么样?父亲早就想好了将我赶出去,到时候整个严家的产业都是你的,我在家里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不,是根本就不该存在的人!”严霖松开手,死盯着他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

“哈哈,你确实不会相信,要不是那天不小心听到父亲和母亲的谈话,我也不会知道,他让我早点成亲,然后就明正言顺的赶我出去,你不信可以去问他啊,他自己这么说的。”严霖回忆的说着,他倒要看看严睿会这么说。

“不可能,父亲让你成亲是一回事,但绝不会赶你出去,你跟我回去,到父亲面前把话说清楚了。”严睿冷静的回答道。听他这么说严睿一下就想到了父亲老是催着他给霖弟找合适的姑娘的事,但无论如何父亲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呵!果然会这样说,严霖嘴角勾了下。

“好,先回去!”

严霖从他身边走过,步伐凌乱。

但不知为何,严睿看着他总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可能就因为这事喝酒两天不回家,还有什么事他没说出来。

严霖面上还是没清醒的样子,其实他并没有喝醉,一切都是假象,他这两天就等着严睿来找他,这样才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哪怕这个人养育了二十几年。

在上路,严霖回忆起昨日张庭对他说的那些:

“你的亲生父亲名叫谢桐,当年在嘉庆府谢家也是富户,严琦松和你父亲年轻时就认识,两人合伙做生意,谢桐做木材,严琦松经营雕刻做成品,当时两人联手占了整个嘉庆府的木料家具市场,虽是商人也是风光的很。”

“有一次,谢桐去进一批木料,严琦松当日也跟着去了,可两天后就见严琦松回来,你生父谢桐一直没有回来,严琦松回来声称你父亲摔下山崖已经身亡,可当时跟着你父亲去伙计也没一人回来,严琦松的人也少了好几个。”

“官府当时去查了什么也没发现,当时你娘孤苦无依又怀有身孕,估计是严琦松与你父亲感情当真很好,你娘信了他的话随即跟了严琦松,贤侄我知道你不相信,在这十二年后,我家大人发现原来是严琦松谋杀了谢桐夺得了谢家的产业,贤侄别不信,当时你和严睿正好十二岁,严睿天资聪颖正准备考童生,那时候我家大人的儿子也正要考,两人成绩相当,可这头名只有一个,大人当时就以次为威胁才让严琦松逼得儿子不参加考试,这话你烂心底可别到处说。”

“也是那一天,我来了次严父看到你在院子里,看我过来你还叫了我一声伯伯。”

“要我说你还是趁早离开严府,他养你这么多年谁知道存什么心思,说不定是怕你生父来找他,还有你母亲为何一生下你就去了?为何十年前你们要举家搬离嘉庆?”

他的父亲是被他叫了二十二年爹的人杀死的,岂不是在认贼做父,这些话他到底该不该信,可也只有这个原因,父亲才一味的偏心严睿!母亲才会看他不惯,才会让他早点搬出去!生母才会早死!严家才会搬到这里来!严睿那样聪慧才会弃文经商!只有这样才说的通吗?

自己到底是信了几分才会有这样的计划,醉酒是真的,可那是昨夜,今日这样都是装的,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着已经到了严宅,严霖将情绪收回,任由下人扶着进了听雨院,在侍女的服饰下沐浴更衣,饮了醒酒汤,梳洗妥当。

此时此刻,往杭州府衙的官道上,一队车马在缓缓前行。

刚赶来的张庭进了马车,见周溪正拿了书在看。

“大人,这样做好像对大人没什么好处吧?”张庭疑惑道。

周溪放下书道“严琦松可是老朋友了,多年不见算是给他点惊喜,他信了?”

“大人都将那事说出来了,能不信吗?”张庭奉承道。

“他要是聪明就不会信或者直接去问严琦松;他要是有点蠢就会跑到嘉庆去查;要是信了的话……”

“那就是蠢得无可救药!”张庭接着说完。

“不,那证明是严琦松不会教子,这几句话就能让他教了二十年的儿子被仇恨遮了双眼,父子成仇,啧啧。”

“还是大人高明。”

第三十三章疑惑

严睿提前到了严父的院子,将严霖说的那些话给复述了一遍,严父当时就愣了会,严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当真不明白为何父亲对霖弟有这样大得偏见。

“胡说什么!你父亲只是看霖儿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这成了亲自然也该有自己的家业,倒没想到让霖儿误会了。”严母赶过来的时候恰巧听到严睿刚说的话。

“他人了?”严父问道。

“喝醉了,现在在听雨院,先收拾一下身上的酒气,等会就过来。”严睿答道。

“你别多想,霖儿也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兄弟,虽然平日里对他有些疏忽,但也绝不会做出将他赶出家门的事。”严父见儿子平静的脸色,竟然开口解释了一句,要知道平日里他可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绝不会开口解释,这一下反倒显得有点不对。

房间内好一阵的沉默。

就在严母要绷不住的时候,严霖进来了,头发上是湿的,显然来的匆忙,脸上的醉意不见,脸色只是有些苍白。

“怎么也不把头发擦擦就来了?还有这脸色怎么这么白?”严母关心道,担心的神色全写在脸上,养了这么多年再不亲近也是自己的儿子。

“不想让父母亲久等,儿子没事,……”说到这儿严霖顿了下又道“许是这两日喝酒亏空了身子。”

眼前这人担心的面容真叫人难辨真假,实在难以想象当时那句话是她说出来的。

“可吃了些别的东西?”严母走近来接着道。

严霖摇头,就这样看着她。

“母亲,不用张罗了,儿子有话要先说清楚,不然也无胃口。”严霖见她就要去喊人准备吃的,平淡的说道。

严母这儿又觉得愧对了他,这事可大可小,也都怪她非要说那些话。

“行了,你要说什么睿儿已经告诉我了。”严父见他这样今日是不给个说法是不行的了,给了严母一个眼神让她去准备吃的。

“父亲,我自认从小到大从未做错什么,为什么你对我和大哥就是两种态度?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当做看不见?为什么我的生母早早就去了?”严霖一边说一边上前几步,像是为了看清堂上坐着的人的真实面容。

严霖每说一句,严父脸上的愧疚也就多一点,当年的事怎能怪他。

“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严霖这话疑惑又有点确信的感觉。

走到门口的严母听到这一句话,这脚步霎时就停了,整个人怔在那里。

砰的一声,严父一掌拍在桌上,上面的茶杯都晃了晃。

“逆子!谁跟你说的这些!你不是我严琦松的儿子还能是谁的?”严父怒声骂道,气的面上涨红。

“我没听谁说的。”严霖回道。

“父亲”严睿在旁喊了声。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生气,被严睿喊了一声严父冷静下来,道“霖儿,你要是因为那天的话,确实我是要你早日成亲,男子成家立业本就要趁年轻时,再者家中产业你父亲我再怎么偏心也是会上你与严睿一道管理,哪会有将你赶出家的想法。至于分家的想法也是怕你们两兄弟到时候不睦,整日里也没你们怎么说话。”

严父一本正经避开严霖之前的质问将刚刚想的话说了遍,自认为没什么有错的。

严霖看了他半晌,低了头道“是儿子想岔了,惹了父亲气恼,实在不该。”

就在严父骂他那一声‘逆子’的时候,他感到了父亲确实是生气了,气他不该怀疑自己的身世,若不是真的感情怎么会在意他说的那句话,又怎么气成那样,这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样生气,到让他感到了一份亲情,本想着就将张庭的事说出来的,可为什么又要提到分家的事,为什么!这么不想见到他!

“也是我这做父亲不对,既然说开了,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别伤了身子,对了明日蒋家婚宴,还是年轻人去,我们两就不去了。”严父说完就离开了。

“多谢父亲关心。”

严霖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对话虎头蛇尾,也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说的缘故。

“先回院子吃些东西,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些起来。”严睿路过他身旁道了句。

他要去找父亲将话问清楚,刚才父亲的话说即合理又有些奇怪,听的他疑惑更重了。

“霖弟找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倾言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些湿气,忒别是长而翘的睫毛上有些细微的水点,双眼氺蕴还未散开,精致的皮肤比平日还要白上几分,好似精细的白瓷,都能瞧见皮肤下细小的血管。

“就是与父亲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说清了。”严睿盯着她白嫩嫩的脖子说道。

“怎的起了误会了?”

严睿将缘由说了一遍,李倾言一听,也和他一样觉得这事定然还有缘由,父亲肯帝还有什么事没说出来。

“我刚去父亲院子,父亲直接给了我一个闭门羹,让我早点睡。”严睿想到在父亲院子里的场景不禁有些好笑,还是第一回在父亲那里吃个闭门羹的。

“刚才怎么不让睿儿进来,他都起了疑心了,干脆就说清楚。”严母扯着他的手道。

“这怎么说得清?要是睿儿知道是因为霖儿他才不能涉足仕途的,还不得兄弟反目,你也知道睿儿当年是一心扑在学习上,当时为了让他放弃,我们父子的关系都闹僵了,这么多年了才有些好转。”严父转头看着妻子说道。

“那你这样,他还是会去查的,还有霖儿怕不是已经知道了吧?”严母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严父沉吟片刻道“霖儿怎么可能知道,知道的人都在嘉庆,也不会寻来的,睿儿想查就让他去查好了,不管怎样他也查不出什么。”

“先别急着睡,还没说完了。”严母拉起就要躺下的严父道“你今日怎么还和霖儿提分家的事,可不是在他心上再添一刀吗。”

“我当时也是有些乱,你倒是说说该怎么说才对。”

“那就不分家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该怪他的!”

第三十四章雨婚

“唉,这天气真是古怪,刚刚还艳阳高照,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一个戴着文士帽的青年人抱怨了一句,一手遮雨一手提着袍子快步往近处的酒楼跑去。

这雨突然就下了,街道上都是匆匆避雨的行人,这才刚过了一会儿,那间酒楼里面就有不少人了,身上都有一些水渍。有些人干脆的在里面叫了桌酒菜。

这一场大雨倒是让酒楼的老板赚了不少。

雨还在继续,大雨在青石板上溅起一层薄薄的涟漪,片刻屋檐的水流流成一道小的水柱从屋顶落到石板上,发出哗啦的声音。

这时候一阵吹吹打打的喜庆声音传来,屋内的人往外一看,原来是一队迎亲队伍,仔细一看前面高头大马上面正是今日成亲的蒋家公子,这么大的雨,无论是抬轿的还是吹乐器的身上都湿透了。

“咦?这不是蒋公子吗?怎么这么大的雨不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这雨再大,哪有新娘子重要,先娶进门才是头等大事。”

“依我看,蒋公子是急着洞房花烛。”

酒楼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

雨声遮住了那些人的声音,可是他凭着那些人的动作眼神也能想象得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蒋禹城任凭雨水从脸上流过,转过头瞧一眼后面的喜轿,对这李四小姐原本就不存什么好感的,现在都只有厌恶了,也只怪她命不好。

原本轿子从李家出来的时候还没下雨,这走了没多远,连个雷都没打,一点预兆都没有,倾盆大雨说至就至。

蒋洲允和那个死去的祖父一个性子,特在意这些吉时什么的,他要是不能在已经定好的时辰赶回府,只怕三叔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一顿,那可要比这样湿漉漉的回府还要丢脸。

桥中的李倾语只觉得这蒋家规矩真多,蒋禹城这人半点也比不上严睿,一点魄力都没有,因为他叔父的一句话就要雨天赶回去,这算什么?她这不是成了整个临安县的笑话,看着一路上连个恭喜的人都没有。

吹吹打打的,轿子总算是到了蒋府。

新人进门,早有司仪将一切安排妥当,一进去倒是听到很多的恭贺声,再到了大堂,安静的李倾语想马上揭开盖头看看,这屋内到底还有没有别人。

蒋洲允不发话,堂内的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那些个宾客也不好贸然出声。

李倾言和严睿在靠外面的地方就觉得里面的场景直渗人,蒋家的规矩真是奇怪,成亲都这样安静,这蒋府的水深着了,也不知道这李倾语能不能在这里活的那样恣意,呵,自己关心她做什么。

直到蒋禹城换了衣裳出来,这内堂才出现欢声笑语,傧相也开始主持着拜堂;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李倾语吓得不轻。

“一拜天地。”

随着傧相的声音落下,两人朝外而拜,又接着有喜婆说了些吉祥的话。

“二拜高堂。”

两人转过身,对着堂上的父母再拜。

“三拜夫妻对拜,礼成……。”傧相后面的那句‘送入洞房’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打断了。

“蒋大人的侄子大婚,本官也想来讨杯喜酒,不知蒋大人欢迎否?”一道洪亮正气的声音穿过人群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就见两个身着官袍头顶官帽的脚踏流云官靴的人出现在众人眼中,两人一个面容白皙眉眼宽阔,一身的正气,另一个面容清瘦,一把修理正好的长须飘在胸前,书卷气息浓郁。

两人一进来,整个场面就静了下来,没办法,谁让后面还跟着一群的官兵了,整整齐齐在外堂围成一圈。

一些宾客小声的讨论着:

“这是怎么了?官兵怎么还来了,这是要抓谁啊?”

“谁知道啊?该不是蒋三爷吧?”

“那个书卷气息的在下见过,以前淳安县的县令,现在杭州知州。”

“知州可是地方大官啊!这是要来抓的估计也只有……”

蒋洲允面色铁青,一手紧紧的握紧椅子扶手,虎目死盯着周溪他们,好半响才说话“周大人和谭大人怎么来了也不先只会一声,若是来喝喜酒的,本官自然欢迎的很。”

蒋禹城也是面露惧色,一时间失了方寸,这倒地是来抓三叔的还是来抓自己的,三叔完了自己估计也会被牵连的。

说到这里,蒋洲允顿一下,看向外面的官兵道“可两位这是什么意思,可没见过喝喜酒还带着带兵带甲的,两位若不说清楚,本官可是要到朝上参上两位一本。”

“本不想今日过来,扰了这大好的喜宴,只是本官不日就要启程回京城,没办法才今日过来的,蒋大人不要见怪,毕竟公事为大。”周溪带着点笑容道,看表情倒是不像是来抓人的。

“蒋大人,今日确实得罪了,只是这事确实不能拖,蒋大人还是自己认罪吧,这么多人在场,我等也不将事情说一遍了,也为蒋大人留些情面。”谭知州背着手说道,他也是考虑到做官人的面子,三品大官,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我不明白谭大人是什么意思?本官虽不说为国为民做过多大的贡献,却也是兢兢业业,恪守纲纪。”蒋洲允面色难看强撑着道,他不知道这两人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这么大的把握竟敢就这样上门抓他。

“既然蒋大人不认,那就只好在此对证了。”周溪得逞般的笑道,一挥手叫了张庭上前。

谭知州想要阻止,被周溪看出来,忙道“谭大人不用多虑,天子犯法还与民同罪,何况这小小侍郎。”这句话将谭知州堵得死死的,没法再出口。

谭知州:他不是怕,只是这么多人在这里,蒋洲允怎么也中了进士才学过人的户部侍郎,这做官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蒋洲允在见到周溪脸上的笑容时,就感到要遭了。

果不其然,就见张庭带来了一个人,却是蒋洲允的大哥,蒋禹城的大伯,长发凌乱披散,身上一股腥臭的味道,隔得老远都闻得到。

李倾语听了这么久,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她这刚过门这蒋家最位高权重的人就要没了,没了蒋洲允,蒋家不过就是个寻常的家族,她还那什么和李倾言比,一想到这儿,她一把将头上的盖头扯下,露出娇艳白皙却因为嫉恨而有些扭曲的面孔。

“你干什么!还不快盖上!”身边的蒋禹城低声训斥了句。

“够孬的!”李倾语回了句,随手将盖头往身后的侍女身上一塞。

第三十五章人散

注意这一幕的人不多,毕竟众人的目光都被张庭带来的人给吸引了过去;蒋家的大爷怎么成了这幅样子,说起来有不少与蒋家熟悉的都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蒋洲先了。

蒋洲允见到大哥被带上来就心知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再装不了镇定。

“大哥,蒋家荣辱兴衰今日可就全系在你身上了,我当年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可终究过去那么多年了,大哥说话可要三思啊!”蒋洲允叹了口气,面带忧色的说着。

“哈哈哈……蒋洲允,你是没想到还有今天吧!”蒋洲先听他说的冠冕堂皇,抬起头瞪着他大笑着道,脸上还有不少的乌青。

“说什么为了家族,只不过是怕你自己官位不保,自私自利不过如此!这蒋家早在你做官后连根都烂彻底了!”蒋洲先咆哮着,他恨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他去赶考自己的孩子才会死的,一切的源头都在他!

有些宾客已经离开了,毕竟看这架势蒋家是要出大事,可就算蒋洲允没了,还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些个小家族早早的走了,现在那些亲近蒋家的为了避免牵连,也顺着人群走了,剩下的就是有些财势又与蒋家不怎么熟的在这里看热闹。

李倾言本想离开的,可见到高堂上脸色极差的爹娘,还是和严睿留下了,就瞧着心里也难受的李母拉着李倾语在一边安慰劝导,生怕这女儿想不开。

“……当时我杀他的时候,一脸的不敢相信,掐着我的脖子说‘你怎么敢’,不过,幸好他老了没什么力道,也喝下了我为他准备了这么多年的毒,不然……。”蒋洲先面目狰狞的讲起杀蒋老太爷整个过程,“……呵呵,这么多年了,我总算的为我惨死的儿女报了仇,就差你了,你也要跟着下地狱!”

“住口,你给我住口!”蒋洲允几步跑到他面前,有些绝望的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周溪挥手叫人将他给拦下,几个人将他抓的死死的,无法动弹,蒋洲允只有咬牙切齿的盯着周溪。

“蒋大人,这还没说完了,怎么这么激动,要不先喝杯茶?”周溪早就坐在一边的描红刷漆的椅子上,喝着他身边的人泡好的茶,笑容和煦的看着他道。

看到这样紧张,蒋洲先笑的越发得意,好像现在他不是一身破烂的那一个。

“你明知道人是我杀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冤枉曾老板和管事,将这个杀人的罪名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纵容包庇,陷害无辜,还有乡试的事,不知道收了多少钱财,那些个榜上有名的有多少是给了你钱的买了试题的,为怕人怀疑还将自己亲侄子的名次往后压,哈哈,可笑啊可笑啊!”

“什么!竟然还出售试题?!简直……简直愧对圣上,不配为官!”谭知州气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怒骂道,他来之前可不知道还有这事,依照圣上的性子,这次杭州的乡试怕是得作废了,这得耽搁多少有学识的学子,蒋洲允此举大恶。

周溪瞥一眼谭知州,心道将这谭知州拉来真是错不了的,文人气浓,够迂腐!这次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了,蒋洲允谁要你总和本官过不去。

蒋洲允现在已经麻木了,任凭那些人抓着也不反抗,这些事被陛下知道,定会判他死罪,何况在京城还有不少事,只怕周溪的人现在已经开始再查了。

“包庇正凶,出售试题,给我拿下!带走!”周溪起身喊道,立即就有人上前给蒋洲允戴上枷锁镣铐。

“慢着,大人请慢!学生斗胆说一句。”蒋禹城上前行了一礼道。

“说吧。”周溪看都没看他,随意应了句。

“大人,就算我大伯说了这么多,但口说无凭,没有证据大人还不能抓人。”蒋禹城一番话倒是说到点上了,确实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谁说没证据的,你家祖父的尸首本官已经派人去验了,中毒身亡后再有的那道伤口,怎么还要本官将你祖父的尸首给运到这儿来不成。”周溪不屑与他多说话。

“不过本官不问就挖了蒋太爷的坟确实有些不太好,但想必圣上是不会怪罪的。”说道这里朝着蒋洲允又道“没想到你这侄子倒是挺在乎你的,你都将他的成绩往下压了这么多,竟然没怪你!”

这风凉话说的,蒋洲允嘴角一阵抽搐,斜眼看了眼蒋禹城,什么也没说。

蒋禹城可不是关心他,刚才听到是自己一直仰仗的三叔为了私利将自己的名次压下去的,心里可是恨的很!但要是三叔现在倒了对自己可是极为不利,那些他以前得罪过的人一定会来找他麻烦的。

随着周钦差和谭知州将人带走后,剩下的宾客觉得热闹看的差不多了,也都陆陆续续的走了,这时候那些人都忘记今日来这里是来喝喜酒的了,有些人走到门口看到地上一大片的红色烟花炮竹碎屑才想起来,可这会也不好再回去了。

李倾语见着这人近乎走完了,她这婚宴算是彻底毁了,见这蒋家的人也都乱成一团,相熟的聚在一起担忧的说着话,一点也没管她这个新娘,她的耳也听不到母亲的细语安慰,只觉得这房屋都有些晃动。

晃了晃脑袋,头上的金玉头冠被晃得松松垮垮,再往另一边一瞧,就看到李倾言和严睿在一旁站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和她的亲姐姐来参加她的婚宴,还让他们看见了她这一无是处的婚礼和这蒋家人的丑态。

“李倾言!都是你,都是你!”

李倾语恶狠狠的喊道,一步跨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往李倾言脸上打去。

被严睿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你做什么!”

“严睿,要不是因为她我会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吗!”李倾语见到严睿冷峻的脸庞,语气一下就软了些,手一指蒋禹城说道。

“语儿,你糊涂啊!”李母心急的说了一句,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李倾言忙上去扶着。

“蒋公子,看好你的女人,再有下次,我不会手软的。”说完,严睿抓住她的手将人往蒋禹城身上一推。

第三十六章相厌

李倾语整个人跌在蒋禹城的身上,将原本还有些愣神的蒋禹城给撞醒了,下意识的想将人推开,可看清是谁的时候,收住了手,总不能再让人看笑话。

蒋禹城吸了口气,静了静道“来人,把少夫人送到婚房去。”

不容李倾语拒绝将她交到了几个侍女手上,随即看了眼乱成一团的蒋家众人和寥寥几个宾客。

“今日蒋家招待不周,几位能来道贺,蒋某感激不尽,只是多有不便,几位还是请回吧!”蒋禹城像是恢复到以前的模样,对着剩下的几人鞠礼赔罪道。

看着女儿被这样带走,李母更为伤心,这真是作孽啊!想着为女儿多说上几句好话,但看着蒋家的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只得将话咽回去。

“岳母放心,这事与倾语无关,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况且今日也是我蒋家对不起倾语。”蒋禹城回过头对着李母道。

“若真是如此,我们也能放心些,倾语脾气不好,你多……唉,也是我们给惯得。”李母面色有了些好转,道了一句。

此时,玲珑园的一角落处,蒋月靠在严霖的怀中,今日这事她明白是身边的人所为,可她不后悔,蒋家若是落魄了,就没人能阻止她嫁给严霖了,她这一生只要严霖就够了,在遇到他的那一刻起。

人走茶凉,曲终人散。

蒋家的酒席摆不成了,严睿他们也得走了,这一走出门才发现严霖没有出来,严睿让李倾言随李母先走,自己再回蒋府去找严霖。

李倾言转看着用红绸装饰的大气喜庆的蒋家大门,现在里面却是一片悲凉。

想到上一次严霖身上的沾有的叶片,就沿着玲珑园的路找过去,在走到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严霖的衣角,不过身影被一块稍大的假山给挡住了。

他往前几步就听到一道声音,“月儿,等你三叔这事一过去,我就来蒋家提亲。”

这是严霖的声音,他有喜欢的人了,看样子还是蒋家的小姐,还私定终身,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这小子也不说一声,这样也不用他这一个劲的发愁。

这男女花前月下的事轮到别人的时候,严睿就变得很不不解风情了,没有想过他这么出现严霖会不会气恼,就这样直接的绕过假山出现在严霖两人面前道“霖弟,找你好一会了,该回去了。”

再装做没听到那句话的诧异的样子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严霖眼角一跳,嘴角一抽,他和蒋月都吓的不轻,突然这么一声。

“大哥!我们先回去吧,这事回去说。”严霖松开蒋月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对着严睿道。

严睿点头,这会也知道不该现在问的,干咳了一声,两人一道离开了蒋府。

一出蒋府就开始问起了严霖的这件事。

严霖隐瞒了些,将二人相识和真心相爱的事的说了几句。

“大哥,我要是像蒋家提亲,你和父亲同意吗?”

“你有心爱的人,我自然支持,父亲肯定也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蒋家一团乱,要提亲最好等上一段时间。”严睿回道,真是没料到霖弟已经与蒋家小姐认识这么久了,又恰好在蒋家出了这等大事的时候说要娶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这蒋家的怎么会与霖弟相关。

“大哥,我之前之所以没说出来,就是怕蒋家势力大看不上我这庶子。”说道这里忍不住看了眼严睿,又道“还有父亲,父亲怕是会有顾虑,现在蒋家这事出了,我这身份娶蒋月倒是勉强可以。”

“霖弟,父亲不会有这样的顾虑的!你心底还是在埋怨他。”严睿停下脚步,冷清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

“或许吧……”严霖淡淡的道,从他身边擦着肩独自向前走去。

看他不在意的样子,严睿心知上次的事他是不会轻易释怀的。

入夜,这边严睿夫妇两人,恩爱缠绵,云朝雨幕。

另一边,蒋禹城和李倾语这对新婚夫妇差都打起来了。蒋禹城对蒋家内外整顿到了半夜,才想起新房内的新娘,不曾想一见面却吵了起来。

“放手,你现在是我蒋禹城的夫人,你让我放手!”

“怎么?你该不会是到了现在还想着严睿吧!”说道这里狠狠地拽着李倾语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扳过她的脸。

李倾语用一种鄙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你哪点都比不上严睿!我便是想他你又如何?难不成休了我?倒也合我心意!”她也没想到蒋禹城是怎么知道她喜欢严睿的。

“再说一遍,把手放开!”李倾语声音骤然提高。

被李倾语这样说,蒋禹城手上的力气不由重的几分,愤恨毒怨的看着她“不放又如何?夫妻间可不止这样。”说着便伸手解她的大红色嫁衣。

“啪”李倾语甩了他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蒋禹城被她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片刻后,手上用力将人往后一推,李倾语惊叫一声头撞在床沿边,整个人跌在地上。

“行啊!这脾气还真是大的很,还真以为自己很清贵是吧?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是吧?”蒋禹城说到这里拿起圆桌上的酒壶就往口里灌了口,像是纾解今日一整日的不顺。

李倾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冷眼看着他,头上的血都流到眼角了也全然不顾。

“说起来你和你姐长得倒是七分相似,可你真是心思歹毒,为了那个狗屁都不是的严睿,竟然设计两次杀自己的亲姐姐。”

“你怎么知道的?”李倾语下意识的问道。

“想我蒋家何等风光,小小的县衙能不给我面子吗?李家忽然抓了两个人进县衙,我一下好奇就见了潘虎打听了下,没想到啊!没想到李家的四小姐是个这样狠毒的人!”蒋禹城这话说的顺序有些乱,抬着头看着房顶不知在看些什么。

“你姐姐和你就不一样,她的心善,特别是她的眼睛明亮像是星光,不,应该是神光,让人充满遐想。”说起李倾言,蒋禹城又转过身盯着她一阵打量,越看越觉得李倾语怎么也是比不上那个人。

听完他的话,李倾语笑了“哈哈哈……你竟然也喜欢李倾言那个贱人!你喜欢李倾言,我喜欢是严睿,而我们却成了夫妻,还真是最大的笑话。”

蒋禹城阴鸷的盯着她道“你现在是我蒋禹城的妻子,不管你以前怎么想的,但从这刻起不许再想别的男人!”

说完将李倾语一把抱到床上。

“啊!……你做什么?住手!”李倾语尖叫一声,两手使劲只想将他推开,可她的力气再怎样也推不开一个男子。

“蒋禹城,既然我们两个想看两相厌,你就不要碰我!”李倾语挣扎着道。

蒋禹城停下来看着衣裳半褪发丝凌乱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她道“我是觉得你歹毒,可这样或许更有味道,再说你这模样也算是娇艳欲滴!我勉强能将就将就。”

“你无耻!”

遥想年少不知愁,独爱心中人。

不料残霄错付人,一时泪难收。

第三十七章锦笺

第二日,雨停后,地上一片水润的湿气,低些的地方积成了一滩滩的水洼,行人在街道上走的时候,小心着避开它们。

“夫人,昨日的雨真大,花都折了不少。”菀清整理着院子里到了一大片的花草道。

这季节花开的本就不多,现在那一片就寥寥几株还在挺立着,显得格外有生气。

“折了便折了,稍微整理一下就好了,来年再种上新的。”严睿从外面进来时回了句,他对花草并不是很在意。

“夫君,霖弟的事父亲知道后,怎么说的?”李倾言上前拉过他的手道。

“父亲自然是同意了,母亲知道这事后,大早上的就去将媒婆给找好了,连聘礼都开始在考虑了,就等着蒋家这事一过就上门提亲。”

“母亲真是上心。”李倾言道。

“只是不知霖弟现在又去哪里了?刚在楠香斋有没见到他人,总不能去见蒋家小姐了。”严睿随口说了句。

“现在蒋洲允入狱,蒋家的势衰,蒋禹城没了可以依靠的人,料他不敢再来寻事,也不敢再过于张扬,我派了人去查蒋禹城当时是怎么杀的那书生的妻子,怎么也不会是简单的失足落水。”严睿想了下接着说道。

“你别累着就行。”

严睿哑然一笑,道“这事交给了下人在做,我累什么?”

严霖到了临安县,并没有去见蒋月,而是见了蒋禹城,在一家酒楼雅间。

蒋禹城见到他手里的房契地契还有蒋家大半的店铺契单,从最先的惊讶到后来的怒极反笑,道“严公子好手段!蒋月单纯,严公子怕是连哄带骗的从她那里得到我大伯的那些事的,然后再转手把这消息卖给了周大人,就这一手将我蒋家的大半家业给拿到了手里。在下不得不佩服!”

当初就该将他和蒋月的事都说出来,让他们再没见面的机会,就不会导致三叔入狱,整个蒋家乱成这样。

“你该不会在想着当初怎么没把我和月儿的事说出来吧!”严霖一见他的表情便猜到了些,一边说着将手上的地契什么的都收了起来,这些都是缉拿了蒋洲先,又定了蒋洲允的罪后,昨夜张庭送来的。

这些个做官的不知不觉就将别人家的产业给弄到了手里。

蒋禹城道“怎么会,严兄和家妹天作之合,我这做哥哥自然乐意相助好事。”

“不知道严兄找我是有何事?这些房契可否看在小妹的面上还给在下。”蒋禹城笑着说道,别的不要就算了,这蒋家宅邸的房契若是没了,那么大一家人再重新找宅子,可丢不起那个脸。

“找你自然不是喝酒这么简单!我要严家!”

“什么?!”

蒋禹城一脸的讶异,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严霖说他要严家?他不就是严家的二少爷吗,严家家业难不成严老爷子不会留些给他?

“你没有听错,我要得就是整个严家!你只需要在做的就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帮一把,生意上的事,可比你上次说的事简单的多。”见他还有些犹豫,严霖将蒋家的房契拿出来再他面前晃了晃,又道“只要你答应,事情做好了,到时候这房契还是物归原主。”

没想到这风水轮流转,才过了多久两人间的关系就这样颠倒了,严霖倒成了那个掌控的人,他蒋禹城成了那个被人抓在手上的人。

“能帮到严兄是在下之幸!”蒋禹城扯着嘴角笑了,心想最近还真是霉运连连,不由得低头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撇开上面的茶沫子,抿了口茶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问道“不知严兄为何会有这打算?”

“你只需到时候帮我,这些你不必知道?”严霖抬眼看着他道,他得到答应已经准备走了,既然到临安县了,他还是要去看一下蒋月。

蒋禹城放下茶杯,靠着椅子笑道“可严家产业可不小,那楠香斋虽说不多但也遍布杭州,就凭现在严兄手上的产业实力可吞不下严家?严兄可是有什么好的计划,不妨说出来,我也好配合些。”

蒋禹城这是在试探他,严霖从椅子上站起来瞥了他一眼道“我既然来找你了,肯定是有所准备的,这些蒋公子知道太多了并没有好处!”

说完严霖转身离开。

传闻这严家家风一直不错,兄弟两也没闹什么矛盾,怎么这严霖突然有了这想法,看他那笃定的口气,怕是要彻底将严家拿下,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经过一天的冷静,严霖对于张庭的话多了几分不确信,想着过段时间亲自到嘉庆去查查,严家当年搬家的时候可是什么东西都没落下,全搬过来的。

昨夜,严霖将他生母的东西全都给找了出来,发现了一封藏在妆盒底下的锦笺,是娘自己写的,‘谢郎驾鹤已周年,独留妻儿在人间,唯愿早日随君去,奈何桥上续前缘。’

‘谢郎’二字除了谢桐还能指谁呢?他真是早该好好翻一下娘留下的东西,或许能早些知道真相,娘亲,是孩儿不孝,今后定会为您和父亲报仇。

半个月后。

蒋家蒋洲允朝中户部侍郎因欺君罔上、知法犯法,贩卖考题,圣上下旨即可押往京城问斩!另杭州此次乡试作废,中举众生,一律待查,未曾进行贿赂的皆可在第二年秋另行补考,由谭知州举行,余者终生不可再考并取其圣人门生身份。

蒋禹城得知这消息气的将屋内能砸的都砸了,蒋洲允的死活已经与他无关,可为什么他都要死了还牵连到自己,连这排名末尾的成绩也作废,再考的话,那些个考官只要得知自己是谁的侄子,就算卷子写成了花,恐怕也不会录取他的。

“啧啧,本事可真大!不过就是乡试,难不成不能再考一次!”李倾语身着一身红衣进来就冷笑着道“你这砸的?不知道蒋家还有多少东西可以让你这样败?”

“你懂什么!长发长见识短!”蒋禹城怒道,自从与这女人订了亲后,就什么不如意的事全都来了。

“我嫁给你这样一个没胆的窝囊都没说什么!哟,现在倒说起我来了!”李倾语夸张的笑道。

第三十八章大雪

岁月如梭,弹指间便到了十一月,初一,大雪。

院中的桂花树叶子早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立在院中,这天的风特大,吹的树枝刷刷的作响。

菀清打了盆热水正要进屋,就见着这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点儿,忍着寒风在门口用手接住了些,再瞧着手心的雪化掉,有些激动的朝着屋内喊道“夫人,您快出来看,外面下雪了!”

李倾言看着冷的直缩脖子又笑得这样开心的菀清,调笑着道“你这是在门外站了多久啊?看你这抖得,明明怕冷的不行,偏偏喜欢看雪!外面下雪了,在你去打水时我便瞧见了。”

菀清将热水放下道了句“夫人贯会取笑我,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可还没下雪了,今年这雪来得可真早!”

李倾言仔细的梳洗了一翻,今日严睿早早的去了楠香斋,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么急,她要跟去,严睿非是不让,气的她都不想理他了,说好了到哪都带着她的了?

“夫人,现在是去楠香斋找少爷吗?”看夫人梳妆的菀清不禁问道。

“找他作甚?早饭还没吃了,吃了饭就去母亲院子里。”李倾言没好气的道,早上的气她还没消了。

听了她的话,菀清不禁轻笑一声,夫人摆明就是想着少爷的,想提着吃的去楠香斋的,干嘛不承认!

对于她的笑声,李倾言假装没看见,她这会儿还生气了,偏不去找他。

出门时,只见李倾言穿着一件丹红色的梅花祥云锦裙,梳了个回心髻,戴了严睿新送她的粉色梅花簪子,寒冬这厚了几重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半点也不显的臃肿,加上衣裳的颜色衬的小脸上倒是有了几分娇憨的味道。

开门一出去就感觉这寒风刺骨,吹的脖子都有些微疼,才这么一会,这雪又大了不少,之前的雪点儿成了手指甲盖那么大小的小块了,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看样子这雪还有再下大的趋势。

“夫人,地上滑,您小心些。”菀清撑了把伞在她身旁提醒着。

两人出了院子沿着铺着暗花石的小路进了抄手游廊一面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飘雪,一面又冷的直打哆嗦,主仆两人都一个样喜欢看雪又怕冷。

这走走停停的好一会才到老夫人的院子,一进来就见院内的梅花已经含苞欲放了,嫣红的花苞布满了姿态优美的枝上,李倾言知道父亲最喜欢这花,今年又在院中多种了几株,满院的梅花,这花还没开就闻到空中淡淡的花香。

严睿和她都没有什么喜欢的花草,上次雨后连剩下的稀稀拉拉的几棵都给拔了,也不知来年会不会再种一些,折桂院就那么一颗孤零零的桂树,严睿倒是爱惜的很,时常记得浇水施肥,比她都要勤上几分。

一想到严睿,她眼中都是幸福的笑意,看得旁边的菀清心里直道:夫人这模样除了在想少爷,还能是什么?!。

“……哎,大嫂你来了!……外面的雪下得这么大了,你快些进来,到时候冻着了大哥可是会心疼的。”这时候,严渠撩开厚棉布做的门帘子见到在院中的看着梅花发愣的大嫂,本来是出来看一下这雪下的多大了,没想到见到了大嫂,忙招呼她进来,好像这是他的院子一般。

李倾言回过神来,笑着边走便道“渠弟,你越发的不正经了,连我的玩笑都开,你大哥知道还不得揍你。”

“我这可是实话,大哥才不会揍我。”严渠撩起帘子让她先进去,笑嘻嘻的说着,随后自己在外面又看了看雪景才进去。

“倾言来了,正好刚煮好的红黏粥,来喝上一碗,暖胃。”严老夫人正坐在一个六角六面的描花暖炉边,手里端着一碗粥在喝着,见儿媳妇进来了,开心的让人又端了一碗粥过来。

“见过母亲。”李倾言见了礼,接过丫鬟递来的碗,坐在严母的身侧,用勺子小口的吃着粥。

“知道你刚吃了饭,没给乘多少,味道不错吧?睿儿可爱喝了,对了……,他人了?怎么没和你一块过来?”瞧着儿媳妇娇美的模样,严母心底乐着了,睿儿模样也不差,到时候这孙子的模样那不是顶顶的好看。

“母亲这粥味道好极了,夫君一早就去楠香斋了,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让我跟着。”李倾言回道。

“这天这么冷不让你跟着才对,想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见着天冷下来,早上一个人就去铺子了,都没喊醒我,……倾言,咱们严家的男子最是痴情贴心,你呀不要与他置气。”严母回忆着当年自己的事,又夸了句严家的男的。

“母亲,倾言知道的,严睿对我处处关心,哪能不懂他的心思。”李倾言一手拿着勺子在碗中转了转,回想着严睿的模样道。

一直在旁边听的严渠,这时候来了句“娘,我以后要是……嗯……多娶几个,您会不会打我?”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人就已经躲到门口那边去了。

“等以后,你都成家了,我怎么还会打你,不过……,你要真有本事,不管多娶几个都随你的意,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将自己宅院管得好。”严母见他这幅顽皮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还是回屋看书去了,将来多娶几个媳妇孝顺您。”严渠不确定自己再走回去,娘亲会不会起手就在他头上敲一下,便机灵的说了句就往外走。

“这小子会回去看书才是奇事,他父亲也不用管他这么严了。”严母笑道。

严渠刚撩开门帘子这又撞上了正要进来的严睿,头正好撞在严睿的下巴上,严渠疼的直呲牙,被撞了下巴倒是没见着有什么表情。

“大哥,你怎么和大嫂一前一后的过来?”严渠揉着额头小声嘀咕了句。

“你这是去哪?跑这么快作甚?天这么冷别去玩雪!闲得慌就回屋看书!”严睿说完又将他推进了屋子。

严渠:你要不要这样一眼看穿我的心思!看书多没劲啊!

“母亲。”严睿进来就看着娇美的妻子,就喊着‘母亲’的那一瞬间是将目光停在严母身上的。

严母: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第三十九章梅花

严睿端着红黏粥一边喝一边看着媳妇的白皙的脸庞,一个劲的看,盯的她脸上都有些微红了,可就是不说话。

严母心道,这都不是新婚夫妇,整日里还是黏在一起,这睿儿整个心都扑在媳妇身上了。

“嗯……睿儿,今日去楠香斋可是出了什么事?”严母打破这安静的氛围,这孩子一进来话都不说一句,光这样看着媳妇就会理你了不成?!

“母亲,没什么大事,就一个顾客的观音木雕出了些瑕疵,天还没亮就在店子里闹,现在已经给处理好了。”严睿说完,将晚递给身边的丫鬟示意在一乘碗。

“没事就说出来,免得你媳妇担心。”严母瞅了眼李倾言道。

严母想了想又道“说起来我还等着抱孙子了?你们可得快些!”

“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就是。”严睿一本正经满是自信的回答道,看着李倾言笑起来连好看眉毛都有些扬起来了。

李倾言这下连耳根都红了,轻咬了下唇角,母亲怎么这么……,还有严睿,他怎么这样,在想什么呢。

严渠翻着白眼:你们就不考虑一下我这个少年人的感受吗?我可能需要一个媳妇!

“对了,蒋家回消息了吗?将日子定在哪一天?”严睿见再这样盯着瞧下去,倾言的脸又得红上一层不可,便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向母亲问道。

“昨日已经将日期说好了,霖儿这亲事算是定下了,不过,成亲的日子得等到明年中秋去了,蒋家老太爷去世,他们族里面非要一个小姑娘守孝一年。”严母回答道。

“也就是一年之后,也行,这年这冬天比往年冷多了,办婚事也多有不便。”严睿说道。

“霖弟人了?又没回府吗?”李倾言问了句,严霖现在回府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楠香斋他也没怎么去。

严睿去问他原因,严霖也没说,看他总是一副心里装着事的样子,问他又是油盐不进的样子,和家里的人也越来越生疏。

“睿儿,你要是见着他将我给他新做的衣裳拿给他,天气冷别冻着了,……也只希望他成家之后,有了妻儿就不会再怪我和你父亲了。”严母叹了口气道。

“知道了”严睿应道,才这一会,碗里的粥又见底了,不过他没再让丫鬟乘一碗。

三个人围坐在火炉旁聊着家常,基本就是严睿在听媳妇和母亲说,他就听着,一上午的时间一下的过去了。

“大哥大嫂,还有娘亲,快出来看,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好多了。”严渠在外面大喊着。

这小子什么时候跑出去了!严睿心道。

严母一听这话忙站起来拉着倾言说要出去看花“走,出去看看,你们父亲可喜欢梅花了,我原本是不爱的,可你父亲喜欢,在我耳边叨叨久了,我现在也喜欢的紧了。”

李倾言点头,顺着母亲往前走着。

走了几步,见儿子对这花什么感觉也没有,接着道“也不明白你们兄弟几个怎么都不像你父亲,一个个都不爱这花草,赶紧的,渠儿现在可别折了我的花可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将步伐迈大了不少,几人出了屋子,就见漫天的雪花和艳红的梅花,一上午的时间,地上已经一片雪白了,也天愈寒梅愈香。

整个院子一阵梅花清香,严睿皱了下鼻子,凑到媳妇身边闻了闻,心想还是倾言身上的桂花香好闻。

这满院的梅花真的很美,李倾言头学着母亲的样伞也不撑,走到一株梅花树旁边,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树枝上,低头轻嗅梅花的香味,夹杂些许特有的冰冷的味道,这花和严睿挺像的,冷冷地又让她忍不住靠近。

严睿站在门口,李倾言往哪里走他的眼珠就往哪里转。

“母亲,这梅花我想挖几株放我院子里种着。”严睿看着看着李倾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严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倾言也转头看着他,不是不爱花的么。

“母亲你没听错,这梅花我想移栽一些到我院子里去,就那几株吧,我看挺好的。”严睿说着指了指李倾言那一圈的梅树。

严母,儿子这是咋啦?这都连花都选好了,还专挑自己媳妇旁的,不至于吃醋吃到花上面,想把我这梅花给扔了吧。

“怎么突然想在自己院子里种梅花了?不会就这么一会就喜欢了这梅花了吧?”严母往他面前走来,难以相信的问道,倒没说出刚才生出的想法。

李倾言站着没动嘴角勾了笑意也在等着他回答。

严睿看着雪花飘落在她身上,让人进屋去拿件披风,再回道“以前不喜欢,现在倒觉得这花不错,衬的倾言特别看好!”

刚才就见丹红衣裳的她在梅树旁,肤比雪要细腻三分,面容比那梅花还要娇艳,为了自己常常能见到,这院里种几株梅树是有必要的。

李倾言展颜一笑,看着他拿着披风过来,认真的给自己披好。

他这是在说自己比这梅花还美呢。

严母被他后一句话给逗乐了,还以为他转性了,原来还是因为自己媳妇,这对着自己媳妇说话嘴就和抹了蜜似的。

“这可不成,给你了,准会被你糟蹋了!再说,这梅树是你爹好不容易种活的,这挖出来重种可不一定能活。”严母回答道,接着又说“你若是想种,那就来年自己找树种下,不要打我这里梅树的注意,总共也没多少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严母就怕这儿子一心就想着挖了自己院子里的,忙不迭的拒绝了。

“父亲是从哪里找来的梅花?严睿将李倾言的两只小手紧握着朝母亲问道。

“进去吧,雪又要大了,可不能让母亲着凉了,她年纪长了,今日这雪怕是不会停了。”李倾言在他身边低语了句。

“你得去问你父亲,我只管照顾这些花,可没管过从哪来的?”在外面久了,严母也觉得有些冷,一并进了屋内。

在门口的时候,转头道了声“渠儿,别在外面呆着了,快些进来。”

第四十章争吵

“怎么了?嗯……又这么早出去?”

在严睿为她掖被子的时候她就醒来了,这么冷的天,早上睡得有些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就看到严睿已经穿戴整齐了。

严睿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啄了口,道“一些小事,你再睡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将起身将帐幔放下,步伐还未曾迈出,就被一只温润的手给拉住了,紧紧地抓在他的手腕上。

严睿回头就见她笑的有些小得意的开口道“夫君,你是想我等会一个人去找你,还是现在等我一会一起去楠香斋?”

三年的时间每过一天就少一天,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待在一起,上次被他留在家中,她是强忍着没去楠香斋找他的想法,她可是打定主意,以后再不能如此。

“怕了你了,我就在这儿等着,成吗?”严睿笑回道。

“谁要你之前不叫醒我的,活该等会儿。”李倾言离了温暖的被窝,迅速的穿衣梳妆,不一会儿就收拾得体了。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李倾言才问道“到底什么事?非得让你这么早过去。”

“还是上次的事,真是奇怪了,一个木雕观音出了点问题,大冷天的非要天未亮就到店子里闹,再说上次我已经让师傅将她的木雕观音给重新雕刻好了,应当是没什么问题才对?”严睿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她的手放手心上小心的搓揉着。

“不会是故意寻事的吧!是什么样的观音木雕?很贵重吗?”李倾言疑惑的问道,再怎么重要的木雕的。

“嗯,木料用的是紫檀木,价格比金丝楠木略低,观音像和下面的莲花底座一起三尺来高,木料的钱倒是算不上特别贵,原本完工后送到于夫人手上这段时间一直是没问题的,师傅在完工的时候也检查了好几遍,不会出错的,可到了上次,于夫人将观音像拿过来,到是因为莲花座的底座出现不小的摩擦痕迹,我让店里的师傅重新将底座打磨了遍。”严睿大致将上回的事说了一遍。

李倾言问道“那这次了?可有说是什么问题?”她一听完就感觉出不对味,这于夫人摆明是来找茬的。

“这回啊,是她想在订做观音像的眉心上镶上一块红玉石,可这观音像已经雕刻好了,原本可没预留镶玉石的地,她那玉石听伙计说还挺大的,若是镶在上面那整个观音像的整体就没法看了,可于夫人一早上就来了楠香斋将店子里的人给嚷嚷了起来,非要闹着将玉石镶上去。”

“一大早上的就过来,便是为了镶一块破坏整个观音像的红玉石!这于夫人是什么身份?为何要与我们楠香斋过不去?”李倾言不解的问道。

“原本于夫人的姐姐是我们淳安县县令于风回的原配夫人,不过在她姐姐去世后,于夫人就成了于风回的继室,现在的县令夫人。”

严睿的回答让她想到了李倾语,姐姐去世妹妹顶替了她的位置,这不正是李倾语想要的吗,还好李倾语已经嫁人,她现在也是有心也无力。

看她的身份,一瞅便知不是同行找来的,难道真是于夫人这些日子脑子抽抽了,大冷天的早上不在家里躺着!非要给别人找不痛快!

两人还在楠香斋的门口,就听见于夫人在里面叫嚷的声音,有些尖锐,刮得人耳朵有些不舒服。

进去一瞧,这于夫人打扮的倒是艳丽,身上的首饰都是颜色多,长相也算是中上之姿,薄唇尖眼显得有些刻薄像,在房间也没将她那厚实的貂绒大氅给脱下来,将本就不苗条的身材弄得更为臃肿。

一见严睿进来,于夫人忙停下与店内张师傅的争吵,转向了严睿一顿的讥讽,“严老板可算是来了,我可在这等了半天了,你这做生意的架子可真大,知道你们楠香斋财大气粗看不上我这桩小生意,可那也不能这样欺客的吧!不就是让你们给镶块玉石,这么冷的天,我等多久了,这必须给个答案,这是镶还是不镶?”

李倾言拉着严睿往一边挪了挪,这于夫人的吐沫星子都要飞到两人的脸上来了。

严睿尽量心平气和的道“于夫人先请坐,坐下来说,今日自然会给于夫人一个交代的,镶不镶玉石也得我先看看是什么样的才行?”

于夫人斜着眼看了眼身后的侍女,侍女忙将红玉石带着盒子放在几人中间的桌子上。

和之前店里伙计说的一样,就是一块差不多鸡蛋大小的红玉石,水润光华倒是块好玉,可这哪能往三尺高的观音像上面镶,喧宾夺主不说,还毁了整座观音像,得不偿失。

“于夫人,这玉石我们镶不了,不过若是夫人能够忍痛将玉石切成小块儿,我们倒是可以一试。”严睿不带感情的说着。

“这可是我花钱在你们这儿订做的,上次的事我是不计较了,怎么现在要镶块玉还要推三阻四的,你们楠香斋不是师傅多么,连这小事都做不好吗?还自称杭州第一的木雕之店,依我看不如趁早关门得了。”于夫人冷眼瞧着两人有一阵讽刺。

“于夫人说话好没道理,之前订做的时候可没说要镶玉石,现在观音像已经雕刻好了,却找来这么大一块玉石要镶到那么大点的观音眉心中,于夫人岂不是强人所难,若是真的要镶那就请夫人出门左拐第五间铺子--金丝玉缕阁,专门镶嵌玉石金银的,那手艺保管于夫人放心,我们就不送您出去了。”李倾言笑吟吟的道,想必夫君也忍不了这于夫人了。

自己无理取闹还怨到楠香斋上面,还敢对我夫君这么冷眼讽刺,怒!

“你是谁啊?!凭什么说我要走呀?”于夫人被她的一番话给呛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转了个身子,偏着戴满金钗的脑袋问道,声音比之前低了稍许。

上一次,就来了严睿一个,说话和表情的确实如传言般冷冷地,可话不多,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就直接将人送出门,可她这样死劲的闹,严老板只怕八成会同意的,镶上去丑是丑点,可他还能受得了自己每天天没亮就过来吗?不过这次怎么还带了个女的,说起话来比她还要厉害几分。

第四十一章镶玉

“她是我夫人,楠香斋的老板娘,她说的就是我的意思,于夫人,出门左转,慢走不送!”严睿对着李倾言宠溺般的笑了下,转头再看于夫人时又是刚才的清冷的表情,表情转换之快让对面的于夫人看的目瞪口呆。

严家老爷子基本都不管事了,现在的严老板可不就是严睿,李倾言自然就是老板娘了。

“哎呀,这可不行!你们这是要赶我出去喽!真是店大欺客啊!”于夫人一甩帕子,一下就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这声音怕是都能传到出门左拐的第五家铺子金丝玉缕阁去了。

“于夫人,不是声音大就有理了,这观音像我们楠香斋已经给您雕刻好了,您现在拿过来让我们镶上这么大的玉石,说白了就是想让我们楠香斋自砸招牌!于夫人这么做对您可有什么好处?您又是安得什么心呐?”李倾言不慌不忙的质问着,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带有目的来的,诈她一下总不会错。

这一番话说的于夫人一时间招架不住,她心里有鬼,但又不能说出来,这会儿强做强势的大声道“你在胡说什么!不镶就不镶,别平白的冤枉好人,我夫君可是淳安县县令,可不怕你们!……哼!”

于夫人冷哼一声后,就脸色难看的起身准备离开,真是气死她了,竟然还没说过一个小姑娘,真是年纪大了,这精力不够了,但这事该怎办了。

这于夫人明显是问题,也不知道她图的什么?

这时候严霖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见于夫人已经站起来快到门口了,便开口道“于夫人这是要走了?”

“不走怎地?留在这楠香斋受着老板娘的气不成?这玉石楠香斋镶不了我还不能找别家啊!”于夫人将玉石拿出来在严霖两人面前晃了晃道。

李倾言心道,这会儿怎么知道找别家了!!

“于夫人先别着急着走,不如让秦师傅来看看?”严霖笑着将手往身边的人徐徐地一摆,将身边的秦师傅介绍了一遍“这秦师傅手艺了得,不管是木雕还是玉雕都是个中高手,镶个玉石肯定不在话下。”

秦师傅上前毫不谦虚的点了点头,道“于夫人,似这种红玉石可是极为难得的,不知道夫人要将这玉石镶在哪里?”

其实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听严霖说了,现在这样问只不过是做一下姿态。

“就这尊观音像的眉心,看你这么说你像是办法的样子?”于夫人疑惑的说着,还是让人将观音木雕和红玉石递给他看。

因为观音像一只手不好拿就放到了桌上,秦师傅拿着红玉石朝雕像一边比对一边研究着。

严霖见大哥投来询问的眼神,便解释道:“大哥,这事我一早上也得知了,这么大点观音像要镶上如此大小的玉石确实有点不可能,不过,我曾听一友人说秦大师技艺非比寻常,就拜托他带我去将秦师傅给请过来了。”

“原来如此,霖弟费心了。”严睿道。他本不想为于夫人镶玉石的,就是怕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过既然霖弟连师父都找来了,试试再说吧,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玉石要是镶上去可要占据观音像的大半个额头了。

“于夫人,您是想要这玉石镶上去还不能够破坏这木雕的整体是也不是?”秦师傅这时候抬起头问道。

“当然,玉石一定要镶上去,这要是能不影响整体那就再好不过了!”于夫人斜着眼瞥了眼李倾言回答道。

在她看来最重要的事玉石能不能镶在上面而不是这木雕会变成什么样。

“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需要些功夫。”秦师傅一模八字短须回道

“当真可行?!”严睿有些不相信,毕竟楠香斋内的师傅可都不能做到,严霖就这么找一个人过来,张口就说能将这件事解决,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自然,在下绝不妄言!”秦师傅一口笃定道。

“大哥,既然秦师傅说了可以的,那就让他试试吧?只是不知道于夫人是否有什么意见?”严霖劝了一声大哥,又转向于夫人问道。

“……”严睿,霖弟何时对楠香斋的事如此上心了。

“我这一心就是要将这玉石给镶上去,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秦师傅需要多久才行啊?”于夫人问道,她好像是在室内呆的久了些,脸上微微冒着汗了。

这内间可是燃着炭火的,里面一团的暖气,也就于夫人身上还披着这么厚的大氅。

“两天后,于夫人来取,保管您满意。”秦师傅摸着红玉石道。

“行,那就放你们这儿两天,两天后我过来拿,对了这玉石虽说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也算是价值不菲,可不能损坏了,我要的是整颗完整的镶在这观音木雕上面。”

“于夫人,这您就放心吧。”

得到秦师傅保证的话,于夫人带着侍女离开了,好像是完成什么重大的事情,走之前还瞪了李倾言一眼,她一出楠香斋就喊着冷死人之类的话。

楠香斋内,严睿率先开口问道“不知秦师傅是哪里人士?”

“家就在本县,若是严老板信不过在下,在下马上就走,这事也绝不再提。”秦师傅一下就正气凛然了起来,全没了刚才对着于夫人那股市侩的感觉。

“秦师傅,您也太冲动了,这做买卖的全靠一个信字,我大哥作为楠香斋的话事人自然要问清楚,您也多体谅体谅。”严霖忙好言劝道。

这时候桌上的茶又重新添了壶,严霖笑着给倒了杯茶给他。

“大哥,秦师傅是绝对信得过的,我大早上的从秦师傅家中将他给拉出来的,秦师傅现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埋怨,所以话语间有些冲,大哥就不要过多计较了。”严霖这又和严睿解释道。

严睿饮了杯茶道“霖弟找来的人我自然信得,这事得拜托秦师傅动手了,在下是商人,买卖交易为主,这话就直说了,这次的事成,在下绝对会给秦师傅一个满意的报酬。”

不知为何他就是不相信这人有这等本事而名声不显,碍于严霖的面子没有直接说出来,再说就算这人没什么本事,镶不上这块玉石,也对楠香斋的没多大的影响,让他待上两天又何妨!严睿心中有了计较也就没再追问秦师傅的事了。

第四十二章望树

回府途中,两人在马车上讨论起于夫人和秦师傅的事。

“我们两光在这里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等过两天便知道这秦师傅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有本事,再者,霖弟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件事,我若是再驳回去怕是他心里的芥蒂更深了。”严睿半搂着她说道。

“我觉得霖弟今日不太对,我说不清楚,感觉上就是他太过在意于夫人的事了,急急忙忙地将这事给定下来,也不和你商量商量。”李倾言道。

“关于霖弟的事,他或许是怕父亲会将他楠香斋留给我一人吧?不过,上回霖弟和父亲发生误会的事,他们两人不说,我也无从下手,总不能真的是如霖弟说的那样‘他不是父亲亲身的吧!’”

“你还记着这事呢?说不定霖弟当时是气急了,才这样说的,你不是说父亲当时肯定气恼了吗,不是亲生的哪里会真的生气?”李倾言将头换了个角度靠在他身上,头上的发钗有些压松了,斜斜的插在上面。

严睿伸手为她整理了下发钗道“是的也对,或许是我想多了。嗯,对了,蒋禹城的事已经查出结果了。”怕是见隔久了她记不清了,严睿解释道“就上回云雾山回来后他让人将同窗的妻子袁媛推入河中淹死的事,蒋禹城将推袁媛的人给送到苏州去了,已经找了那人的藏身地,就差将人给抓回来了。”

“送到苏州,蒋禹城还真是够放心的,不送远一点?”李倾言道。

“等着将人抓到,就送往县衙,蒋家现在在官面上可是没什么情面,临安县县令经过上回的事也已经收押在监,现在的县令既不用巴结蒋家也不用忌惮蒋家,只要那人一供出来蒋禹城,就可以马上抓人。”严睿一口气将剩下的都给说完。

“嗯”李倾言轻声应道,车内放了暖炉又被严睿搂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她都要睡着了。

回到府邸,严睿将已经有些半睡半醒的李倾言抱回了折桂院,府上,下人们已经在清扫前两日的大雪,足有半尺多厚,现在小道上左一堆右一堆的,还全是脚印,全然没了之前刚下完时雪花铺地的美感。

次日,辰时末。

“三棱,你去哪儿?”严渠在他身后喊道。

“你别去了,我大哥大嫂现在肯定还没回府了。”严渠转念一想就想到了他要去的事折桂院,真是的,每次都是在他大哥大嫂出去的时候赶过去,人又没见到,光是在折桂院站着半天,冻得不行了才回来。

“我去看看,也许回来了了?”三棱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些期待的味道。

严渠心道,回来了你也不会进去,啧啧,他以后才不要这样喜欢一个人,自在才是他的最爱,要是不用每天念书就更好了。

三棱在还未清扫完的雪地上跑着,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的声音,还没到折桂院就在路口的拐角处与人撞在一起了,他人小些力量不足整个人被撞的坐在地上了,一边揉着臀部一边抬头看着被他撞到的人,发现是这常常不在家的言二少爷,也不知道这二少爷会不会生气打他。

严霖皱眉看着他,想起来这是大嫂带回来的那个小子,道“走路慢点,别毛毛躁躁的,撞到别人不说还把自己给撞的不轻,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没,没事,见过二少爷。”三棱麻利的起身,低头道了句,心想这二少爷比大少爷好说话多了,要是换成严睿,光眼神就能让你觉得无法在这里站下去。

严霖轻声应了声,就从路上离开了。

三棱看着他走了才转身朝折桂院去,这次他放慢了脚步,才迈出两步就看到地上一个做工精细的绯色香囊大小似的袋子,他一拍脑袋,道“这肯定是二少爷的,刚刚撞了他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三棱捡起袋子,想着追上刚走没多久的严霖将东西还给他,往严霖来的路上追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人影,也不知道二少爷是去老爷院子了还是出去了,他现在也只能先收起来,等会交给严渠让他还给他哥。

这里面是什么?这形状这大小,二少爷随身带着个鸡蛋吗?!

“打开看看吧,反正就看看也没事,等会回去就给严渠。”三棱带着些许好奇自言自语道。

一手将袋子口绑的结实的绳子给打开了,将里面的东西小心的倒在手上,似乎怕里面的东西会打在地上碎掉。

“这是?!”三棱将东西倒在手上一看,确实鸡蛋大小,整颗艳丽的红色,无一点杂色,水润光华的真好看!一定很贵!

三棱除了觉得她好看就是贵!他现在更怕将手上的东西给损坏了,动作小心的将它放回袋子。

这是玉石吧?他以前听人说过却是第一次见到,若是将这东西送给她,她说不定会开心,但同样也会知道这东西不是他能拿出来的,他要的是用自己的能力给她最好的而不是用捡来的别人的东西。

三棱还是去了折桂院,这一回他进去了,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主人不在,严睿不在,李倾言也不在,他们两人都是一起出现的,他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了会呆。

“这桂花树这么好看?这叶子都没了,你还每日里来看。”菀清见他又来了,笑着问道。

夫人现在都不带她出去的,总是和少爷腻在一起,都没什么人和她说话,就着三棱每次在夫人出去后,跑过来看着桂花树发呆,也不让她告诉夫人,说是怕夫人知道了就不让他来了,夫人哪里会这样呢?人小心思却多。

不过这事她确实没和夫人说,倒是想看看这小子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他还是天天来。

“好看啊!它和别的树是不一样的,你看不出来,所以不懂!”三棱站在树下答道,他看的不是树,是人!她身上的桂花香上次被救下的时候就闻到了,可好闻了。

“行行行,你懂,我呀实在看不出这树有什么好看的,让你每天都过来,还有少爷夫人也是对这树上心的很,天一冷,还在树干上围了圈棉布。”

“喏,糯米糕吃不?”菀清拿了盘点心出来递到他面前。

“多谢菀清姐姐。”一看着糕点,三棱的眼睛都亮了不少,拿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第四十三章丢失

“到底怎么回事?玉石怎么会丢了?”严睿看着满脸淤青还在气头上的秦师傅问道。

今日就是于夫人到这儿拿货的时间了,可一大早秦师傅就让人跑到严府告诉他,于夫人那块红玉石不见了。

他赶过来时候,就看到秦师傅和张师傅打成了一团,店子里的伙计在一边拦都拦不住。

秦师傅言语间就在说是张师傅偷了红玉石,张师傅可是是急性子,当然就不能任凭他指责,马上出言反驳,这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到后面脸红脖子粗,然后估摸着光这骂没劲,两人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一起动了手。

这两人都是有些年纪了,打起人来专往对方的脸上招呼,等严睿将两人拉开就见两张青紫红肿的脸。

严睿让人给他们涂了伤药,这才开始询问的。

“秦师傅,你先说说,玉石不是一直在你的手上吗,怎么会不见的?”严睿严肃的问道。

“这两天确实是在我手上没错,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的守着啊,东西可是一直放在楠香斋,和那尊观音像放在一起的,我除了白天为镶上那红玉时待在楠香斋,其他时间可都不在。”秦师傅急忙的辩解着。

说到这里又看了眼还在抹药的张师傅道“我昨天可是已经将玉石整个给镶上去了,今早上一来就发现被人给挖出来了,观音像都给毁了,除了店子里人还有谁会干这事?指不定就是在嫉妒我有这手艺!”

“你放屁!”张师傅很不文雅的骂道,这一张口扯到了嘴角处的伤,疼的他直呲牙‘嘶嘶’个不停。

“严老板,你看看,我都没说是谁,他这就这么激动!这结果不明摆着吗?”秦师傅也是胡子一抖一抖地说着,一手捂着脸颊。

张师傅还欲还口,被严睿给拦了下来,再让两人多说几句,怕是又得打起来。

李倾言在一旁看着,心道你们都很激动啊!这秦师傅还非得将帽子往张师傅身上扣,又没有亲眼看到,他凭什么怀疑这么张师傅?莫不是做贼心虚!

她低声在严睿耳边说了几声,就让人将那个木雕观音拿出来。

这一看,观音像被毁的可不轻,观音像眉心那一块整个都被挖空了,别说是那块玉石就算是鸭蛋都能塞进去了。

“不知道秦师傅之前是打算怎么将玉石给镶在这观音上面的?为何这观音像被破坏成这样?当然这不是怀疑秦师傅,而是为了查清楚这事,还请秦师傅一一道来。”李倾言说着,指了下观音像上面被挖出的大孔。

严睿也冷淡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唉……这,这似乎和玉石丢失关系不大吧?”秦师傅接触到两人带有疑问的眼神,辩驳道。

“怎么不大,至少这玉石在你秦师傅的手上时间可是很长,你单口就说这玉已经个镶上去了,让我们怎么相信?”这一下李倾言也没那么好的脸色了

他心知这事不说是不行的了,这两人一看也不是能一下子糊弄过去的,

秦师傅将手从脸上放下道“算了算了,我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高超的手艺,就是将观音像眉心处给掏空了,然后将玉石整个放进去,最后在用木料将一些地方给填补上,用粘云树的树脂就能很好的粘(zhan)住粘(nian)合,到最后就露出一小块水滴状的红玉石出来,这就可以将于夫人所提出的要求各办好了。”

说完一拍手,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

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不算是整整意义上的镶嵌,只是将观音像挖了个孔,把玉石放里面,再填上木料,感觉上和种树似的。

“你……你怎么能这样做?不会镶玉非要上,弄的什么歪门邪道!!”张师傅指着他怒道。

“至少我能想到这么个法子,换你你行吗?”秦师傅头一仰两眼轻蔑的看着他道。

这两人,严睿和李倾言自然更加相信在楠香斋呆了多年的张师傅,他们瞧着这秦师傅的样子便觉得这人秉性并不好,镶玉重在一个镶字上面,他那方法明显不是。

秦师傅和张师傅吵嚷了几句回过头来问道“对了,严老板,现在没我什么事了吧?这玉石可决不会是我拿的,我只是想到严老板这里赚一份手艺钱,哪想到会出这事,要是没我什么事,我可就走了。”

严睿半眯着眼睛道“秦师傅这么着急走作甚?于夫人到了见不到你人可就不好了,当初可是秦师傅答应给于夫人镶的玉石,现在玉石丢了,观音像也毁了,怎么着?秦师傅大包大揽的事出了岔子还得让我楠香斋背锅?”

“去,给秦师傅倒杯茶,先坐下聊聊。”李倾言吩咐身边的伙计道。

秦师傅被留下来坐在一边,严睿接着又问张师傅和店内的伙计,昨天到今天早上有哪些人进出过放玉石的屋子,好几个人都进去过,但不是进去打扫房子就是去拿别的,根本没人去碰玉石。

木雕毁了大不了在雕刻一个,只是这玉石,严家也能再找来一块,不过就是花些钱,但是这件事总的说起来责任并不全在楠香斋,严睿仔细的排查过确定不是楠香斋的人拿的,这秦师傅,不知道霖弟为何找这么个德行不佳的人来。

“去,将二少爷找来。”严睿喊来一个人吩咐道。

“夫君,这事可不好办,那于夫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李倾言坐在他身边道。

严睿还没有回话,就听见外面一阵骚动,还有于夫人特有的嗓音。

李倾言在他耳边细语道“等会我来与她说道,实在不行你再来帮我。”在她看来严睿的冰冷性子是很讨厌与这样撒泼不讲理的人的打交道的。

“唉,这门口怎么不安排几个丫鬟来招待客人,几个伙计能将客人伺候的好吗?”于夫人一贯的冷语讽刺。

这次来到没批那间貂绒大氅了,不过略微臃肿的身材也是遮不住的,金光闪闪的头饰,晃得人眼睛都不舒适,也不知道于大人小小一个县令哪来这么多钱给她买首饰。

“于夫人来了,快些请坐。”李倾言起身相迎,不论怎么样她都是客人,自己也不会失了主人家的礼数气派。

第四十四章报官

“嗯”于夫人一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饰轻声应了句。

她这刚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往李倾言那边瞧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才望过去,这一下就看到一边肿着脸的秦师傅。

一手捏着帕子脸色夸张的往前几步道“哎哟,这是怎么了,谁将秦师傅给打了?”

见秦师傅不说话,于夫人转头看着李倾言和严睿两人,还没开口,就看到李倾言身后桌上已经毁坏了的观音像。

于夫人看起来一脸着急的走到桌边,将观音像转了个方向仔细的大量了下,怒声道“这……这是哪一个干的!这观音像怎么给弄成这般模样了!还有我的红玉石呢?到哪去了?”

便说着还一边拍着桌子,砰砰砰拍了好几下。

“于夫人,您先坐下喝杯茶,我们坐下谈,这事……”

李倾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于夫人给打断了,道“有什么好坐下来谈的,这摆明就是你们做的局,这边哥哥刚说镶不上玉石,那边弟弟马上就不知道从哪里拉了这么人来说能镶上去,现在好了,观音像毁了,我那价值连城的玉石也不见了,可不就是你们严家的人给偷拿了去了。”

于夫人上下嘴皮子一阵翻动,就将这事认定为严家的人做的,就要招呼人去县衙喊捕快前来。

李倾言使了眼色让伙计将去喊捕快的人给拦下,对着她道“于夫人,说话做事可是要讲究证据的,当时可是您非要过来镶玉石的,我们可没求着您来,现在玉石不见了,我们也在给您找,再者,您该是问问这镶玉的秦师傅才对,将这事情的缘由给了解清楚才对,若像您这样冒下定论岂不是太过草率,是让人知道了,别人也只会说是于夫人仗着于大人的势来欺辱我们严家。”

一边的秦师傅一听提到了他,马上将身子一缩一缩的往后退了不少。

“胡说八道,这事在你口中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了!本夫人的东西在你们这儿丢了,难道还不能报官吗?哼,这官是一定要报的,你们两个去,看谁敢拦着!”于夫人又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女去,“到时候要是在你们严家找到了玉石,看你们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店子里的伙计一见两个女子气势汹汹的要出去,这拦也不怎么好拦,一边小心的挡着一边将目光投向了自家老板。

严睿见于夫人这架势,心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点头让他们别拦着了,就算是在店内拦着,等他们出去了照样还是可以报官的。

“怎么着?这下怎么不拦着了,怕是心虚了,要是现在自个儿去官府认了这偷盗的罪名,再将我的玉石换回来,本夫人也就不追究了,那观音像也不用你们赔了。”于夫人见自己的人出了楠香斋,颇为得逞的笑道。

“于夫人,您什么也没问,就口口声声咬定是我们严家将你的玉石给拿走了,这么急匆匆的就将县衙的人给喊来,不知道于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李倾言转了个身,侧身打看着她道“我们严家虽说不上是什么顶尖的世家大族,可是这一块小玉石还是买的起的,实在用不着挖空心思毁了自己店子做出的木雕,就为了拿您的一块玉石,简直荒谬!”

于夫人现在就像是要大功告成一般端坐在椅子上,李倾言说的什么她都没去听,就等着官府的人来了,她就可以回去了,管它结果是什么,总之她的夫君肯定会听自己的。

李倾言不明白好好的的一个知县夫人怎么就要和楠香斋过不去,还将目的摆的这样明显。

严府内,严霖将自己的院子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天带回来的那颗玉石,房间里的东西都被自己翻一团乱,他也没叫丫鬟进来收拾,靠坐在墙边回忆着自己是将东西放在哪儿了。

这时候,楠香斋的伙计找来了,站在房间门口道“二少爷,大少爷找您过去楠香斋。”

“可有说是什么事?”屋内的声音传来,平静之极。

“早上发现于夫人的玉石丢了,店内的张师傅和秦师傅打了起来,大少爷找您过去商议这事。”伙计回答道。

“行,我等会就去。”严霖又将昨日穿过的衣裳拿出来抖了抖,什么也没有。

伙计得了答案,就离开严府回楠香斋去了。

严霖听到屋外的人离开了,一脚重重的踢在书柜上面,柜子一阵晃动,上面的花瓶蹭的一下就摔了下来。

“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院子的丫鬟一听声音,急忙敲门问道。

严霖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将门打开,对着丫鬟道“将屋子收拾下。”

他想起昨日在听雨院和折桂院相交叉的路口上与那个叫三棱的小子撞到一起了,是不是掉地上了,现在去找也不知道已经被清扫雪地的下人给捡走了,又或是落在那个小子手上。

这会儿怕是于夫人已经到了楠香斋,说不定连差役都给喊来了,偏偏就自己疏漏了。

“于夫人,这只不过一块玉石,您找来官差捕快硬是要说是我们严家拿的,我们也没办法,民不与官斗,我们做买卖的讲究信誉二字,就算今日这事传出去,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严家还真不稀罕一块玉石。”严睿冷着眸子睨了她一眼,平静的道。

于夫人被瞧了一眼,浑身都觉得冷的慌,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可这事也不是她非要这样的,对自己又没啥好处,这次之后怕是又会出现不少人来背后嚼她的舌根。

来的捕快还是上次严睿从雾云山回府的时候相谈的那位捕头,身后还跟着六个普通差役,县衙总共也就十几个人,竟然一下来了半数。

捕头一进来就朝着于夫人道“不知道夫人叫我们来到底何事?这两个小姑娘一路上也没说得明白。”朝着那两个侍女指了指。

“林捕头,这事是这样的,本夫人价值不菲的红玉石被这楠香斋的人给弄丢了,我怀疑是被严家的人给拿走了,你给我到严家去搜一搜。”

“不知道夫人的东西是在哪里丢的?怎么还要到严家去搜?”

“就在这楠香斋!可是严老板说了这里面没找着,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到严老板的府上一趟了。”于夫人笑道。

严睿两人一看就知道这捕快是早就得到消息的,现在这么一问就是做做样子,两人你一言我一句,那表情那模样演的实在是假,这怕是严渠来了都能看出这两人是在装模作样的吧!

第四十五章搜府

严睿见到此场景,微微皱眉道“怎么?不过就是凭着于夫人的一番空口白话就要到我府上去搜不成?!”

“严老板可不要这样看着我们,林捕头也是例行公事,这东西丢了总的找吧?别说什么买一个再赔给我,本夫人只要哪一颗!”于夫人被他冷冽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从椅子上起来道。

“走吧,林捕快!去严家的路也应当不用这店内的两位带了吧?”于夫人说完,轻蔑地看了眼屡次将她说的无话还口的李倾言。

“既然于夫人若执意如此,这般仗势欺人,倘若是在我严府也没有找到,你又该当如何?我们严家也不是谁都能欺辱的,这进我严家府邸搜府可不是小事,若是于夫人到时候不给个交代,我们严家是民奈何不了于夫人这县令夫人,但是不知道谭知州知道这事以后会不会管呢?”

李倾言在于夫人身后慢悠悠的开口道,这被搜府确实不好,可硬要拦着,他们也拦不住,到时候和他们打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今日于夫人是铁了心要这样做了,往日里严家也没少给这淳安县县衙内的人送礼,就为了图个清静安逸,这现在不知怎么了非要与严府过不去。

“怎么可能找不到!除了在你严府这还能在哪儿?”于夫人走在前头立马回答道。

可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太过绝对,加上李倾言后面提到了谭知州,便转身又道“严夫人这话说的,找不到的话我自当赔罪,自当赔罪,找个东西而已,这样的小事就不用劳烦知州大人了。”

“于夫人这架势可不像是去找东西?”面对这么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她也有些怒意了,这搜府的事传出去,能是你赔个罪就算了的吗!

另一边严睿刚吩咐人去府上通知父母,见妻子有些恼意,将人拉到身边,附在她耳边道“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父亲他们了,到时候…………”

听了他的话,李倾言眼中的忧色尽去,难怪这人除了对于夫人表示厌恶外一直这么镇定,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低声一笑,学着他的样子也轻声道了几句。

严睿感受到耳边轻软的声音,仔细一听,心道这主意够坏的,不过,要的便是这样的,他随即又找了一个伙计,将刚才倾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伙计虽然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做,但是大少爷说的总没错,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于夫人见李倾言怒声一句后就在后边与严睿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议什么“两位这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靠那般紧,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我们是夫妻,靠的紧些又有何不可?”李倾言笑道。

“于夫人不是要去严府吗,既然如此,请吧!”严睿拉着她的手走上前对于夫人道,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就和李倾言出了楠香斋,上了马车,两人一串联的动作那叫一个自然干净,和平日里回府时一个样。

后边的于夫人看的有些呆愣,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严霖正从严渠的院子出来。

他之前在那条路上没找到,就想到了或许被三棱捡了去,就到严渠的书轩院,却不想严渠和那个小子都不在,一问下人才知道,两人去街上玩耍去了,才走没多久,他进了三棱的屋子找了遍,并没有在里面。

想着先去楠香斋看看再作打算,严霖叫人备了马车,一路上就想着这事,最后怕是不能如他期待那般,马车到了半路上遇到了严睿他们,没想到于夫人动作这么快,他现在不得不与他们一道回府。

“都给我精神点啊!这可是头一次又县衙的人到府上来,可不能丢了咱严府的脸,站好了都。”

严府大门内,严夫人身边的一个老妈子扯起嗓子喊道,这大门两边各站了整整齐齐两排严家的家丁丫鬟。

“夫人,您看现在行吗?”那老妈子凑到端坐在一旁树下的严老夫人问道。

“勉强凑合着,和当年比起来还少了几分味道,夫君你说是也不是?”严老夫人道了句,又转向身边的严老爷子问道,那眼中全是戏谑之意。

“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对!”严老爷子被她那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这都多大年纪了,还玩当年的那套,想当初自己去她家提亲的时候,就给整了这么一套下马威,一进门,就见到站的整整齐齐的两排人什么也不说就这么盯着你看,一人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你说话也没人理,那一个个的眼神看的自己心里直打鼓,就觉得提亲是错的,幸好自己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不然媳妇娶不到还要闹出个笑话来。

“今日你不会还让他们一人拿一把菜刀吧?”严老爷偏头问道。

“当然不会了,再说这么多人,府上哪那么多菜刀,到时候你就看着就行。”严夫人笑道。

严老爷子:当年你怎么就能找来那么多菜刀的,还把把磨得发亮。

“老爷,夫人,季先生到了。”楠香斋的伙计带着一个清瘦文人打扮的中年人进来了,又将严睿吩咐的事给说了一遍。

严老夫人一听,一个劲的夸自己儿子,好一会才道“快再去搬桌椅,还有笔墨笔研都给我备齐了,你们将季先生招待好了。”

三辆马车一路朝着严府去,后边还跟着捕快差役,这一行自是惹人注目,不少人认识严府的马车,都可劲的谈论是发生了何事。

这一下马车,于夫人就气焰颇高的道“严老板,这都到了严家门口了,严老板还是自己人了比较好,不然在府上找到了,严家的脸面可不好看。”

“这就不劳于夫人费心了,您是客人,于夫人要不先请?”严睿让人去敲门,朝她问道。

全然没有到了自己家却让客人先进屋的道理,都是由着主人家在前方领路才是,严睿这么一问,于夫人也是有点诧异,不过她自是想不到门后是个什么场景。

“严老板就算你这样做,到时候我也是不会徇私留情的?”

于夫人说了句,就带着身后的丫鬟捕快迈着步子往门口走着。

第四十六章强势

这门虽是开着,但不走进去是看不到门两边站着的人的。

只是进个府邸而已,又不是去面对洪水猛兽,于夫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就跟在自己家门口一样。

可这一进门一看,哎呦喂!这么多人站在门口作甚!!吓得于夫人一手捂着胸口紧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后面跟着的丫鬟连忙扶着她。

严府众人直直的盯着她,也不见有谁说话,于夫人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尖着声音道“这是在做什么呢?吓死个人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捕快差役也被眼前的情况给惊了下,都一摞的站在门口,严睿拉着李倾言在后面瞧新鲜,还一边低头私语,严霖探头一看也是想起了什么,他出去的时候可没见到这个场景,他这母亲可真是动作快。

“人了?这府上主事的人呢?也不管管这些下人!在这门口这样站着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进来的人,你们就不觉着渗人吗!”于夫人大喊着,像是缓解下刚刚被吓得紧张,她都忘了后边还有三个严家的人了。

那些个差役一脸警惕的望着这些家丁丫鬟,就担心他们突然出手。

“本夫人可不就在这里吗?”不远处树荫下传来严老夫人的声音,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碟瓜子一壶茶水,严老夫人惬意的坐在椅子上仪态从容的嗑着瓜子,心道,怎么这么晚才来,都要冷死了。

“一听说于夫人要到我府上来,特地将下人都给叫来了,就为了迎接于夫人和县衙的几个官差老爷。”严夫人将手上没嗑完的瓜子放进碟子里,拍了拍手又接着道“你们还愣着干嘛!于夫人都进来好一会了。”

随着严老夫人的话一落地,门口两边的人突然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整齐道“于夫人大驾光临,严府上下蓬荜生辉!”

这些人一说完,还是和刚才一样阴测测的打量着于夫人。

于夫人一行人毫无准备的听到这一声,下意识的齐捂着耳朵,“哎哎,弄得这么大的声音,耳朵都要震聋了!”

“严老夫人,您不会想着搞出这样的阵仗就能让我们马上离开吧?!”于夫人理一下胸前的衣裳,目光闪躲着超前走。

“这哪跟哪啊,本夫人可是诚心让府上的都出来迎接于夫人呢,于夫人是县令夫人,瞧不上我严家这点场面也是应当的。”严老夫人回道。

“这迎接也够了,严夫人还不上这些个下人离开?”

“客人还未进正厅,就这样离开未免不够诚意。”严老夫人往前几步说道,“于夫人此次带着捕快前来我严府不知所谓何事?”

“严夫人何必明知故问,严少爷不可能没叫人通知您,不过,再说一遍亦无妨,本夫人玉石在楠香斋丢了,想到严府来找找。”

“这门口这么大的风,严夫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她站在门口这点时间,这风都吹了好几阵了,还有这些木头一样的人一直盯着,整个人别提多冷了,她的手一直抓着丫鬟的手腕,就怕一个不慎给摔了。

这时候,严睿三人一齐走到眼老夫人身旁。

严老夫人道“进去就用不着了,于夫人不是来找玉石的吗?带着这么多人是打算搜我严府吗?”

“要是你们能现在交出来自然不用林捕快他们动手。”于夫人冷哼一声道,还不上我进去,到时候看你们怎么求我。

“交出来?来人呐,给我抬上来。”严老夫人似是正等着这句话,笑着喊道。

于夫人还以为她是找到藏在严府的那块玉石了,这就交个她,她瞥了严霖,这不会藏得这么容易被发现吧!可严霖同样不解。

四个下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出来。

于夫人疑惑道“这是?”

严老夫人道“打开让于夫人瞧瞧。”

下人将麻利的开了锁,将箱子打开来。

“嘶……,这,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于夫人盯着两只箱子内的东西惊的送了丫鬟的手,吸了口气,目光就一直放在上面也没动过了,两箱子全是玉石,各色各样的都有。

“于夫人不是找玉石吗?本夫人的玉石多得是,于夫人若是喜欢,便是拿走一块两块又何妨!何必找这么多人来搞得大家都不愉快了,还非说是我严家拿了你的玉石,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见她那模样,严老夫人眼中全是笑意。

李倾言在一边看的也有些惊讶,虽然严睿与她说了,可也没想到母亲会有这么多的玉石,红的绿的堆在一起简直闪了眼睛。

严霖心知此事不成了,小心的给对面于夫人使了眼色,可现在于夫人的眼睛就跟粘在那两箱玉石上一样,怎么会看得到。

“于夫人,看上哪一块,拿走就是了。”严老夫人在一旁诱惑道。

于夫人差一点就听了她的话开始挑选了,幸好她身后的林捕快喊了她一声,不然就着了这道了。

于夫人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玉石上移开道“本夫人是来找玉石的,可找的是自己的那一块,严夫人的玉石虽好,但本夫人可不稀罕,再说就算是你有再多的玉石,也不能说明本夫人的那块就不是你们严家的人拿的。”

天知道她说出不稀罕这三字的时候是用了多大的决心。

“林捕快,还不快给我搜。”

“慢着!”严老夫人呵斥道,再转向另一边道“季先生可曾写好了,尤其是于夫人说的话,可要好好记清楚了。”

季先生拱了下手回道“已经记好了,夫人放心,在下还特地添了几句旁述:得知知县夫人到,严府众人齐相迎。县令夫人玉石丢,硬将罪名安严府,带人进了严府门,得见严家诸宝玉,仍是执意要搜府。不知这几句旁述老夫人可还满意?”

“通俗易懂,满意的很!”

于夫人一听这还得了,每一句都在说她的不是,让林捕快停手,问道“严老夫人,他是什么人?怎么尽在这儿胡说八道,扯有些有的没的。”

季先生再次拱手道“在下是云祥茶楼说书的,今日有幸能得见如此场景,须得谢过两位夫人,于夫人您别看在下,您继续您的,不用管在下的,在下笔快着了!”

第四十七章内情

当场于夫人那口气就差点上不来了,这说书的要是将今日的事按他的说法传出去那她就不用再出门了,闹大了怕是夫君这小小县令的官职都保不住。

她这才进了严府的大门啊!别说是在里面找玉石了,就算自己在往里走几步,怕是那季先生的笔又得动上一动。

“于夫人这是怎么了?不知道还搜不搜啊?您放心,季先生写字和说书的速度快着了,保管于夫人您等会前脚刚走,后脚就能在茶楼里听到这事儿。”严老夫人眉开眼笑的道。

这事多新鲜啊!一个县令夫人就凭着几句话,就想带人进严府搜府,真以为有个县令的夫君就能在淳安县为所欲为不成。

一阵寒风吹来,树枝哗哗作响,卷起地上不多的枯叶。

于夫人听她说到这点上头都有些晕乎了,这还搜什么!“严夫人可真是厉害,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惊扰了严府上下。”

于夫人停顿了下又接着说“不过本夫人的玉石怎么也是在你们楠香斋丢的,搜府就算了,但这玉石是必须的赔偿,还有之前订做的木观音,到时候一并送到本夫人府上来。”

这事虽说没做成,但好歹也不能自己吃亏,该拿回来的还是得拿回来。

李倾言上前道“这点于夫人放心,您的东西确实是在楠香斋不见的,楠香斋自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于夫人得了回答,脸上的表情还是不佳,看着那一边奋笔疾书的季先生又道“那个写书的,还在写什么呢?本夫人都要走了!”

季先生放下笔道“于夫人,在下是在改前面写的旁述,于夫人既然没有坚持搜府,前面的‘执意搜府’就要改改,不然到时候县令大人知道了还说在下胡编乱造,在下这次记下的是眼前事,不是那些个鬼怪故事,总不能乱写。”

于夫人青着脸盯着他好一会,才一摔袖子转身要离开,那些个捕快也面色戚戚朝严老夫人拱了拱手便跟在于夫人身后。

就转了个身的时间,门口跑进了两个半大的小子,正是外出逛街游玩的严渠两人。

“唉,这是在做什么呢?你们是谁?”严渠停下就要和于夫人撞上的步伐,又抬头看到后面的严老夫人,问道“母亲,你们怎么都站在门口啊?”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那是于夫人,仔细些别撞到别人了,见个礼就快些回屋去,在外面玩了这么久别冻着了。”严母看着自己儿子走路半点都不稳重,还差点撞到要出去的于夫人,但在于夫人面前就算有些责怪但她还是用宠溺般语气的说着。

这语气听的严渠一阵激灵,还是恭恭敬敬的对于夫人行了礼,和三棱一起往里走,母亲今日心情这般好,他出去玩都没责骂他,这说话半点恼怒之气都没有,还关心自己有没有冷着,感动中!

严渠还在想着怎么说些话让母亲对他更为满意,就见到地上两箱子绚丽多彩的玉石“母亲,你这儿还有这么多的玉石了,我,不是,三棱昨天……呜呜呜。”

严渠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三棱一把将嘴给捂住了,那动作熟练的很,像是练过一般,严渠很不理解,干嘛捂住我的嘴,我又没说你的那事?!

这一下看的严母众人很不理解,这两孩子是在做什么?!

只有严霖想到了关键点,说道“你捂着你家主子作甚?还不快松手。”

这时候于夫人已经快出门口了,她只想着赶快离开,对于身后发生的事也没多想。

三棱转着眼珠,看了眼严霖又眨着眼看着眼李倾言,等到于夫人一行人出了严府他才将手放下来。

严渠一得松开,不解中带点怒气的问道“你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三棱将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刚才那些人是官差,说不定和你怀里的红玉石相关了,不然老夫人怎么会将两箱子玉石摆在这门口。”

他以前和官差有过交集,对这些事稍有了解,而刚才于夫人的面色不好,肯定是来找事的,他才想起还是等那些人走了再找老夫人说明白。

“三棱你说什么?红玉石?!”严母听闻到这点,马上追问道,其余人也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母亲,到屋里说吧?”李倾言瞥了眼还未关上的大门说道。

严母也意识到在门口说确实不好,让人将季先生安排好,又差人将两箱子宝玉给收回去,就和李倾言一道进屋去了。

后边的严老爷子踱着步子严肃着脸一块进去了,刚才整件事他就在旁看着,自己二儿子的那些小动作他怎么会看不清,再加上昨日知道的事,现在于夫人走了,也该是管管家事了。

“三棱,还有渠弟一块儿进来。”严睿走在后边喊道。

严霖盯着三棱好一会,稍一犹豫还是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待严父严母落座,李倾言才开口问道“三棱,刚才说的可是红玉石,怎么渠弟身上有一块玉石?”

像这样对学习无用的东西,母亲该不会给三弟的才对。

“确实有一块,是三棱昨天捡到的放到我这里,本想昨晚还给二哥的,发现二哥没在家,再后来就给忘记了,喏,在这里了。”

严渠说着从怀中将装着玉石的袋子拿了出来,交到了李倾言手上,这会儿他也知道这事不简单了,收起嬉笑的脸色。

这怎么还和霖弟(霖儿)有关了?严睿和严母一同想到。

李倾言将里面的玉石拿出来和严睿一起仔细看了,这不就是于夫人那块红玉石吗!还真在严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渠弟,你怎么说是要还给你二哥的?三棱是在哪里捡到的?”李倾言将玉石放在严睿手上接着问道,在问的时候不禁瞧了眼面色不改的严霖。

“大嫂,这是还是三棱来说,他捡到的。”严渠将三棱拉到前面,说道。

三棱被他拉的有些措不及防,将身子站定了看了眼大堂众人才道“这是昨天早上,我去折桂院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二少爷身上,然后在地上捡到的。”

“昨天没追上二少爷,就将东西给了三少爷了。”三棱老实的回答着。

第四十八章家事

严老爷子看着坐在离他有些远的椅子上,叹了口气“霖儿,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随着严老爷子这话,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有些凝滞,严渠更是大的动作都不敢有。

李倾言也感觉到了这事和霖弟脱不了干系,秦师傅是他找来的,也是他执意要帮于夫人镶玉石,现在这玉石又是从他身上掉出来的。

“父亲,这让儿子说什么?”

严霖自顾自的喝了杯茶“谁知道这玉石是不是这小子从我身上偷拿走的,昨日秦师傅害怕将玉石弄丢就放我这儿了,就等着今日一早将玉石给镶上去,谁知道我一起来就发现玉石不见了。”

三棱一听严霖的话当下就急了“夫人,我没有偷,这是我捡到的,是真的!你……不会信二少爷的话吧?”

三棱满心期盼的看着李倾言,就怕万一夫人信了二少爷的话,他该怎么办?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他只是微不足道的。

“我自是信你的,莫要心急。”

李倾言见他着急的模样,心里一紧,三棱不是那样的人,这点她是知道的,当初要不是迫不得已,三棱才不会去偷拿饼吃。

三棱一听她的话,开心极了,笑得跟傻子一样看着她。

“听大嫂这话,怕是我误会三棱了,看来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是不小心从身上掉下去的。”

严霖还是那般不在意的模样,像是这事与他无关。

“既然如此,还请霖弟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就算三棱年纪小但也不能这样污蔑。”李倾言见他的模样,不禁有了些怒意,记得她刚进严家的时候,严霖可不是这样的,虽然不爱讲话,但说话做事还是得体的。

“大嫂教训的是。”

“父亲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若是没了,儿子就去楠香斋了,这次的事毕竟因我的执意而起,儿子这就去找秦师傅。”

严霖从椅子上起来,行了礼就要离开。

严父见他再三狡辩,这时候还漫不经心的想着离开,“霖儿,你这是非要我来问不可了?”

严睿看着父亲,他那表情好像比上次还要怒上几分,想上前劝慰,被严父挥手拦下了。

“父亲,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儿子知无不言!”严霖停下就要转身的脚步。

“好!我问你,你从哪里找来的秦师傅?”严父眼中全是怒火,这事他昨日就听闻了,能将鸡蛋大的玉石镶在三尺多高的观音眉心上,他做这行这么多年可是闻所未闻。

当时想着霖儿既然找来了这人,自己也不能马上跑去质问,大小也不过一桩生意,哪知道会将县衙的人牵扯到府上来。

“回父亲,就在这淳安县内,东坊街往里第十五间宅子便是秦师傅住的地方。”严霖语气不卑不亢。

“那我再问你,这秦师傅可真有那等镶玉的手艺?”

“此事儿子不清楚,他自己说可行,儿子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总不能让于夫人一直闹腾下去。”

砰的一声,严老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面上尽是严厉,胸口有些激烈的起伏着“那于夫人的玉石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刚才为何又要给于夫人使眼色?见到三棱捂着渠儿的嘴又为何要让他松手?”

严老爷子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他“这些你又作何解释?”

听父亲这么一问,严霖的脸色也渐渐地冷了下来,他倒是没想到刚才自己的动作被他看见了。

“父亲,我刚不是说了吗?秦师傅怕自己将玉石……”

砰!

严父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里面的水伴着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在场的除了严睿面色镇定,连严母都有些失措。

“你是将我当严渠了吗?一样的懵懂好骗!放在楠香斋的东西何曾丢过?还要编出这等谎言来!”

严渠在一边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都一颤,父亲怎么还提到自己了!他一个劲的往后缩了缩。

严霖冷笑一声,环视了在座众人。

“霖儿,你倒是说啊,与你父亲说清楚就好了。”严母在一旁看的心急。

“这事说不清的,父亲若是相信我,就不会连我的一个动作都要怀疑,使眼色?呵呵,真是可笑啊!盯着于夫人看一会就是使眼色了是吧?”

“您这样说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严霖突然跪下身子擦了下眼角,悲痛欲绝的看着严父道“父亲,你不是说,楠香斋我和大哥一人一半吗?你既然这样怀疑我,干脆点,今日就分了吧,以后我和大哥各自经营,互不相干,也免得您猜疑。”

“逆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严父现在心中既怒又悲。

“霖儿,不要胡说,我和你父亲还尚在,怎能说分家呢?”严母一把拉住要上前去打他的严父。

这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在场的都有不解,严睿上前将严霖给拉起来。

“霖弟,别胡闹了,快些给父亲道歉。”

他对严霖的做法很不解,可也不能看着好好地家就这样乱了。

严霖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目光直视怒不可遏的严父,红着眼睛说话有些哽咽“今日你别管,父亲,要么今天就将这家分了,以后每逢年节我都来府上看您俩老,父亲要是舍不得将楠香斋给分了,我可不什么都不要,现在就走,反正在您们看来,我就是多余的那个。”

他抬头望了下像是阻止眼泪流下来“你们从来就没有将我当成你们的儿子,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以后要是在待在一个屋檐下,遇见了不难看吗?我求您了,分了吧!”

这时候,严父一向挺直的背佝偻了些许,自己真是教子无力,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是看着长大的,现在却求着自己要分家。

严老爷子想到这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扶着桌子喘了好一会。

“老爷,别听霖儿的胡话,他现在还不懂,我先扶你回房间躺会儿。”严母一手拉着他一手帮他顺气。

“睿儿你和霖儿好好谈谈,我带你父亲先回房间。”

“母亲,今日若是不得出结果,我便不会起来。”

严霖这话真是伤了两老的心,严母这下也恨其绝情,怒目而视“你非要将你父亲气死不成!”

第四十九章分家

“咳咳……”严父喝了口水,又咳了好几下,堪堪将情绪稳定下来。

严父将手从严母手中抽出来,背对着大堂门口,望着前面墙上挂着的‘阖家欢乐’的字画,拍了下严母的手“去将我书房楠香斋的地契店契都给拿出来,他要分便分了吧。”

严母瞧得仔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却是一片湿润。

“父亲!”严睿有些讶异,父亲竟会同意。

“去吧,霖儿既然想着自己独撑家业,也是不错的。”见严母没动作,他轻推了一把,在转过身时,和平日里平淡的模样一般无二了,不见伤心亦不见愤怒。

也只有离得近的严母能见到他眼底深处的伤愁。

“霖儿还不起来吗?”

“这家业一分,楠香斋的实力可就会大不如前,你们两兄弟虽然是各持一份,但也得相互扶持,日后莫要兄弟相争才是。”

严父自话出口后,就感觉既轻松了些又放不下。

严霖很不解,怎么这样容易就答应了,再看父亲平淡关心的表情,这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

他从地上起来,在一边的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严父“父亲,刚才确实是儿子不是,莫要伤了身子,只是,儿子还是坚持刚才所说,希望父亲成全。”

“儿子以后自当将楠香斋发展的更为壮大,绝不会与大哥相争。”

严父接过茶杯,饮了一小口。

这会儿乍得一看,全然没了刚才紧张的气氛,父慈子孝的。

可躲在一边的严渠倒是觉得这感觉更加的让他不适应。

“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改口,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严父见到自己夫人从门口进来,藏在袖中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严母走近来,将地契和店契都交到严老爷手上。

严老爷坐在椅子上,仔细的将地契店契分为两份,将其中一份交到严霖手上“为了避免你们两兄弟有生意上的冲突,我是按地方分的,淳安县以南的就交与你手上了,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父亲放心就是。”严霖平静的接过。

“就算是分了家,你还未成亲,等成亲后再搬宅子也不迟。”严父手握着一座宅子的房契有些犹豫的看着他。

“父亲说的是。”

得了回答,严父才将手里的房契给他。

“今日有些晚了,若是不急,明日再去店铺确认下身份也不晚,我已经让管家向各大店铺的掌柜传达消息了,这几家铺子的账目明日你去楠香斋去取吧。”

严父口中的楠香斋指的是总店,里面存放了各大店面的账本。

严霖现在东西都已经到手了,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再待在这里,和他们继续演戏下去。

“父亲,做生意的速度可也是很重要的,今日也不算晚,儿子现在就出发,先到楠香斋取账本,或许还能提前到几个铺子做好必要的交接。”

“霖弟你……”严睿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换了个。

严霖躬身行礼告退“父亲,母亲,还有大哥,我先走了。”

“二哥,你去哪儿?能别走吗?”严渠上前几步喊道。

这时,严霖已经到了门口,听到声音不禁停了脚步,摇了摇头继续往前,我可不是你二哥!我姓谢你姓严!

等着严霖一走远,严父也就没有刚才的淡然,一手砸在桌上,合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苍老了不少。

“琦松,干嘛要答应他呢?”严母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他心中纵然有怨恨,可这事本就是他的错,你怎么还任凭他胡来,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行了,你别说了,这也算是我们亏欠他的,这一下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霖儿心思深沉,只希望他以后别走上弯路。”

“可这家一分,再想着合上那就难了。”

“你当初不就是这样的想的吗,这会儿你还能将霖儿给叫回来不成。”严父没好气的看着她。

严睿两人听的一头雾水,原本就对于突然分家很不解,现在父母的对话里面又藏着内情。

“父亲,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睿儿,这事啊,……与你说了也没多大的用处,你和倾言先回自个的院子,还有渠儿也回去。”严母像是想起什么,刚想说就停下了。

严睿看父亲郁郁寡欢的样子,没有再问,拉着李倾言回去了。

严渠也跟在他们后面,几步一回头,看一看自己的父亲。

“大哥,二哥他为什么要分家啊?住一起不好吗?”

“你今日出去玩,课业都做完了吗?没做完就赶紧回你的书轩院。”

严渠喃喃道“还有一些,不过大哥,你不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他的话越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了。

被严睿回头丢了个冷冰冰的眼神。

“谢桐托我照顾他妻儿,没想到不仅让他的妻子早早去了,连霖儿也是没有教导好,也是怪我一直心存偏见,今日将这产业分了,也算是给谢兄一个交代。”

夫妻两在大堂坐了好半响,严老爷子才说话,四周的下人都被严母给遣退了。

“这也不能怪你,刚开始的时候你也是将霖儿当亲生的一般无二,谁知那周溪翻到当年的事用霖儿做要挟,逼得睿儿不得走仕途,若非如此,我们自然对霖儿和睿儿是一个样的。”

“但就算这样,咱们这二十多年来还是没有亏待过他,睿儿有的他都有,现在连楠香斋都分了去,可他呢?小没良心一个,拿到手了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和他爹一个样。”

严母说着眼泪就出来了,一边拿着帕子抹泪,一边继续说着“你说他要是以后都不回来了,那咋办呢?不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也是我儿子啊!这一两天的没见着就算了,可时间长了我能不想吗?”

“好了,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分家又不是离家出走,到时候你还有为他主持婚事的,哪能见不到。”一见妻子哭了,严父连忙上前安慰。

“可他今日那个样子,说的好像诀别一般,我心慌!”

眼看着她泪水一个劲的流,严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严睿和李倾言藏在侧面的门口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明白。

第五十章真相

霖弟不是父亲亲生的?

一个叫周溪的用霖弟要挟父亲,让自己不得走仕途?

他忽然明白为何父亲迟迟不肯说出来了,怕自己知道真相与霖弟反目,若是换在几年前或许会的,现在么,正如倾言说的,做官有什么好的,倒不如经商自在。

低头看着满脸关切望着自己的倾言,严睿笑了笑亲了她额头一口低声道“无碍的,现在有你就足够了。”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是这房间大而安静,这细小的声音在里面放大了不少,自然坐在堂内的严父严母也听到了。

“谁在那儿?给我出来!”严父威严的声音传来,他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下人。

严母利落的将脸上的眼泪擦掉,正襟危坐的转头看向门口那边。

“父亲,是我们。”

两人从侧门口处出来。

严父见过来的是他们,有些紧张担忧的问着“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严母也看着自己儿子,就担心一向冷静的儿子会为这事冲动钻牛角尖,到时候真的是兄弟阋墙。

“父亲母亲,您们不用担心,我并不会为这事而与霖弟生嫌隙,这么久了,儿子也对官场看淡了。”

“只是,儿子对父亲母亲刚才所说的有些不了解。”

他都听到不少了,这会儿父亲总该不会再瞒着他了,也幸好刚才走到一半就折返回来,不然也不会听到这么多事。

“父亲,我和夫君都听了这么多了,剩下的您就告诉我们吧,夫君对与当年的事早就不在意了。”见严父还有些犹豫,李倾言和严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询问道。

“你就说吧,反正剩下的你要是不说,我也会找个时间和睿儿说的。”严母也在一边劝着,因为刚才哭过,声音还有些暗哑。

严父见她也这样,将桌上已经冷却的茶端起来喝了口,一边回忆着,将当年的事缓缓道来:

“当年,嗯,得从二十多前说起,那时候在嘉庆,你爹我和严霖的生父谢桐是因为生意而结识,当时我这生意还在起步,根基不稳,糟了同行排挤,是多亏了谢桐是在关键的时候伸以援手,我这生意才逐渐红火起来,到后来我们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生意场上又一起将这嘉庆的木料家具商场都给占了,风头正盛,要知道当年呐,有多少的人想着……。”

说到这里,严父一手拍了下头“差点给扯远了,人老了,总是想说说当年的风光事。”

李倾言当时见茶冷了,便出去泡茶去了,这会刚好将泡好的茶给端上来。

“父亲,母亲,喝杯茶吧。”

“还是女孩儿贴心,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两个傻小子,不过有了媳妇也一样。”严母接过她递来木质雕花茶杯,放在手上端着暖手。

严父接过茶杯,并没有喝,放在手上继续之前的话“就在我和谢桐生意红火得意的时候,就出事了,那件事太过突然了,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如今想来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

“那一天,谢桐说要出去进一批木料,当时进木料这种事本来不用他的去的,况且嫂夫人刚发现有了身孕没几天,那时候我正需要一批比较特殊的木料,就想着我代他去一趟就行,他当时答应了,说起来夫人那时候也正怀着睿儿。”

严父拍了拍严母的手,饮了口茶。

“可走的那天,谢桐还是一道来了,既然都到了路上那就一道去了,总归就是几天的事,可事情就出在回来的路上,一行人拖着几车的木料在崎岖的山道上,我和谢桐,他的马车在最前,我的则在后面跟着,中间还有方木料的车辆,相隔有些距离,当时我在车上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从隐隐约约的传来,当时想起在家的养胎的夫人,就让人调了方向去看看,以为用不了多久,也就没和谢桐说一声。”

“那后来呢?”严睿见父亲说的详细又慢,感觉这婴儿哭声甚是诡异,不禁催促着。

还好现在是大白天,不然听严父说道这里估计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临时编的鬼怪故事了。

“你这孩子,这会怎么这么着急,正说到关键时候,别打岔。”严母听得认真的很,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也只是个大概,琦松那时候没将事情仔细与她说过。

严父将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接着道“那时候寻着声音去找,也没想过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婴儿声,这声音也不是我一人听到,当时马伯也在他也听到了,可是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准备返回去的时候,发现一只狸猫站在一块石头上。”

不知道严老爷子是不是不愿意说起关键的事,说了半天还在扯些不着边的,发现一只狸猫算什么重点吗。

这会严睿也没有催了,总归会说的。

“后来我们朝着来的路追上谢桐他们的时候,就只看到……”说到这里他的手有些抖动。

“只看到满地的鲜血,所有的马车和木料全都翻到在地,二十几号人全都躺在地上,我们当时被吓的都愣在当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呢,我找到谢桐的马车,他身上还插着把刀,还有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等我。”

“我想给他包扎,却发现是无用功,血止不了,……谢桐告诉我他以前是为前太子做事,现在被朝中的人找上门,要我快走,照顾好他的妻儿,说完就咽气了。”

严父将这事说完,端着水杯喝上一大口,闭着有些浑浊的眼睛让自己从当时的回忆中出来。

“后面的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我将霖儿的母亲接过来,怕有人揪着他们母子不放,一边出钱打点嘉庆上上下下的官员,才算是把事情平复下去,可是她得知谢桐死了的消息,受不了打击,每日以泪洗面,在生下霖儿的时候就故去了,也是我照顾不周。”

严父感慨着。

“十二年后,本以为风平浪静了,睿儿和霖儿也逐渐长大,没想到周溪却找上门来,他知道了当年的事情,还用霖儿的身份做要挟,让睿儿放弃当时的乡试,当时他的儿子也是要参加乡试的,聪明睿智却远不如睿儿。”

“我当时也没办法只有答应了,要是他将霖儿的身份说出去,那朝中的人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还是不会放过霖儿,以至于睿儿后来一直都与我不睦,确实是我对不起……。”

“父亲,都说了我现在不在意的。”

严母这时候也说道“也是从那以后,我这心思才偏了的,本来两个孩子一样的对待,可是后来一见到霖儿就会想起因为他才让睿儿不能如愿科举做那人上人,我便就越瞧着他心中越郁结,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对于霖儿,是我们没做到该有的关心,现在想来那件事与他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实在愧对他母亲的在天之灵。”

第五十一章怨恨

“母亲,您也不用自责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霖弟现在也长大了。”李倾言安慰道。

“是啊,长大了,多年来我们的偏颇也让他心里有了怨恨,现在楠香斋也分了,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孝顺我们,以后成了亲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严母望着外边有些暗沉的天气说道。

严睿知道了这事的缘由,也对之前发生的事有些理解了,想必这事父亲他们藏在心里很久了,应当是第一次说出来,严霖也是不知道的吧,可他最近也太过疏远我们,疏远严家了。

“父亲,这事你与霖弟说了吗?”严睿疑惑的问道,若是霖弟不知道,那他就只是单纯地怨恨父亲母亲的偏心,若是知道了这事,那也应当来追问父亲是谁杀死谢桐的才对,不该是现在这样。

“这事自然没有与他说,若是说了,霖儿一定会去找杀父仇人,到时候我是该拦着他去寻仇还是放他去送死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怨恨我们好了。”

“现在分了家,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不用再面对我们这两个看不顺心的。”

严父的言语中还是有怒气的,自己的儿子最后教导出来却对自己心存不满和憎恨,他怎么能不气,之前也只是做做样子,他要走那就走吧。

“对了,你们也别和说这事。”严父叮嘱道。

李倾言两人相视一眼,道“父亲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我们自然不会与霖弟说的。”

“对了,您刚才说的那个要挟您的人是叫周溪?”李倾言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道。

“确实,周到的周,溪水的溪,那人的名字和嘴脸我绝不会记错。”

严父一提起周溪就怒火中烧,若是周溪现在在这里,怕是严父就提拳就揍了。

李倾言心里一惊“父亲,上回我和严睿在蒋家,蒋洲允被抓的那天,听人议论来的那个钦差也叫做周溪,这会不会是同一人?”

严父原是一听周溪这个名字,猛然被吓了一跳,可以想到钦差两字就马上否定了“不会的,绝对不会是他,当年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再过十年也不可能成了京官当了钦差。”

“原来如此,是倾言多虑了。”李倾言也松了口气,希望真是自己多想了。

四人在这正堂一直聊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天色越来越暗,这季节难得有大雨的,现在看来到下午的时候会有一场大雨不可。

一起在吃了饭,严母又拉着李倾言说起今天于夫人来府上的事,知道找说书先生是她的注意,一个劲的夸她,直说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再说另一边,严霖出了严府就直奔楠香斋,拿出手里的店契和店铺的掌权的印信给看管账单的管事瞧了,就差人将自己掌控的那部分店子的账单一次全都拿走了。

离开的时候自然没有忘记将还在店内的秦师傅给喊上。

秦师傅一见到严霖犹如见到亲爹一般,老泪纵横的哭诉着这一上午是如何如何的受罪,完全没有之前刚到楠香斋时大师的气派。

他的话除了一些与严睿他们有关的,其余的严霖一概不理。

“该你得到的钱我已经都给你,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严霖实在受不了他在眼前说个不停,转身盯着他道。

“二少爷您这是过河拆桥啊,您就不怕我转过头就去严府将您找我来演戏这事告诉严睿和严老爷,要不您再给点封口费如何?”秦师傅跑到他前面,配着他的八字形的短须笑的就是个小人模样。

严霖斜斜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要严府就赶紧去,别在我面前碍眼,你以为现在我还会担心这个吗。”

严霖说完就上了马车,那些个账本都已经搬到马车上了,他现在就要将这些账本运到自己找好的宅子里。

至于严家,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一半的楠香斋产业到手,剩下的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夺得,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马车从秦师傅的身边行驶过去,差点撞到他身上,秦师傅在后面看着马车走远了,好一会才敢跳着脚在原地破口大骂。

将账本运到提早准备好的宅子里面后,他并没有去楠香斋的分店接管店铺,而是去了一家酒楼,见了于夫人。

于夫人还因为之前在严府的事,在酒楼里是这个不满意那个也不满意,就差就怒意写在脸上了,弄得酒楼的小二忙的脚都没停下过,也亏得她这县令夫人的身份,不然早就被酒楼的掌柜给叫人‘请’出去了。

见到严霖进来,忙将小二给赶出去就对着严霖一阵的数落“严二少爷,你今日是诚心叫我难堪是吧?你母亲好生的威风,我这一进门就给我一个下马威,然后又是两箱子的宝玉,又是那说书先生,你这样做就他不厚道了,和之前商量的一点都不一样。”

“说好了我带人进府去搜,你将玉石藏在严睿的院中,到时候就证据确凿了,可现在了,我这就进了大门,连杯茶都没到,便被逼得出了严府的门,这传出去算什么事。”

于夫人越说声音越发的大,这脾气也一下就上来了,瞪着眼珠看着严霖。

“于夫人这么大的声音,是想让这条街上的人都听到是吧?”严霖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喝了杯茶。

于夫人被他这一提醒,伸手半捂着嘴,放轻了声音道“这不是被你母亲给气的吗?”

“于夫人之前为何不找一块更稀有的玉石来,就算不知道严家的家底,但想也知道严家也不是连一块像样玉石都买不起的,至于母亲的两箱玉石,我确实不知。”严霖说道后面眸子一暗,严睿就明显知道这事,呵!

“我这红玉石还不珍贵吗?再贵的我也找不来啊?”于夫人两手一摊,很无奈的道。

“于夫人这事就作罢了,以后也不要再找我了,毕竟我们并不熟,被人知道了可不好。”严霖也不想和这女人过多的争吵,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用在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你以为我想找你,现在我也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事情没办成这也不能怪我,如今东西是不是该给我了?”

于夫人看着他问道。

“于夫人,既然事情没成功,那东西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好,若是现在还给你,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要被于大人抓进淳安县的大牢了。”

“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于夫人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桌上精细瓷制茶杯都打翻了。

见她恼怒,严霖嘴角微微一翘,道“于夫人放心在,东西绝不会再到别人手里,以后说不定我和于大人还有打交道的时候。”

严霖话一落下,就推门出去了,留下于夫人对着一桌子菜生气。

第五十二章名声

大雨说下就下,之前才下了大雪,这一日却又来了场大雨,这气象便如人心般捉摸不定。

外面的寒冷的雨水敲在石板上,淅淅沥沥闹人得紧。

严睿这会儿从外面回来,解下披风,李倾言接过来挂在衣架子上,拉着他到火炉边坐着。

“若不是母亲拉着我闲谈,我定会与你一道出去,现在雨这么大,外面定然冷得很。”

“你坐下,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还未等她起身,严睿将她拉到怀中“别去了,我不冷也不渴,母亲和你聊什么呢?这是刚回来吗?手怎么这么冷。”

“回来好一会了,一直坐在火炉边,手怎么会冷了。”任由他将手抓着。

“母亲就是和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还有今日上午的事,没想到母亲当年那样威风气派。”

“威风气派?在我父亲看来那是娇蛮,不过我父亲就爱我母亲这样。”严睿笑道。

“那你呢?可是爱我哪一样?”李倾言温婉如水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爱你的所有,无论是性子还是样貌我都爱。”

这分明是温馨的一幕,可在一边泡茶的菀清却觉得手上似乎起了疙瘩,少爷这情话说起来半点也不差,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平日里对待旁人冷淡的大少爷。

得了满意的答案,李倾言倚在他怀中笑问道“这些个甜言蜜语你到哪里学来的?”

“自见到倾言那刻起,这话便是为了你而说的,是甜言亦是实话。”严睿一本正经的回道。

李倾言笑了好了会才道“你在楠香斋可曾见到霖弟了?”

严睿又将她另一只手也抓在手心里道“并没有,霖弟已经将账本都拿走了,还有秦师傅也被带出楠香斋了,我派了人去霖弟说的地方找他去了。”

“此次于夫人的玉石是找到了,到时候找送还回去就是,可木雕观音损毁总得找人来弥补下损失,不管秦师傅是有心还是无心这事怎么也是与他相关的。”

李倾言见菀清将茶端过来,坐直了身子稳当的接过茶杯,随口说了句“这样做自是应当的,只是霖弟现在就这样出去,未免叫父亲母亲心寒。”

“你喂我。”他看着递到他手边的茶杯道。

“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嘛。”话是这样说,她还是将茶吹了吹给递到他嘴边,“小心烫啊。”

他喝一小口就停一下,弄得李倾言几次想将茶杯收回去。

“霖弟的事,我会找他谈谈的,近来要忙上一段时间了,楠香斋的产业现在一分为二,霖弟掌管南边的店子,这下之前的生意往来上就要通知下面的掌柜改一改了。”严睿停下自己捉弄她的动作,将茶杯拿在自己手上。

“还有一事,我得问问你,当初父亲只是不让你在嘉庆考乡试,怎么搬到这儿来了,还是没去考啊?”李倾言她是知道为何如此,就是想看这人怎么答。

严睿摸了下额头,道“当时年纪小,钻了牛角尖,就想着既然在嘉庆不让我去,到了这儿就算求我我也不去,后来又对生意有了兴趣,就完全将科考的事给抛在脑后了。”

这事父亲当时可气的不行,现在就将读书这个重任放在严渠的身上。

这些天,淳安县内的人又多了两桩谈资,于夫人带差役进严府,刚进大门就灰溜溜的出去了,这是其一,这第二就是严家楠香斋一分为二的事。

这事发生的毫无预兆,据说是在于夫人走后这严老爷子就将楠香斋分为南北两份,大儿子二儿子各执一份,若不是这些天有人察觉到这南北两边的楠香斋不太一样了,这一打听才得知结果,严老爷子还真是有魄力,遍布杭州的楠香斋说分就分了。

有不少人猜测严家是出了大事,但倒地是兄弟不和还是严老爷子年纪大了想变着法的摆弄自己一手创立的楠香斋,就着不好说了。

这件事也早就传到了临安县,蒋禹城躺在床上听门外小厮汇报这消息,心里直道严霖还真是有本事,于夫人那事做的那般模样,他竟然还能让严老爷子将楠香斋给分了一半出来,倒是该去贺喜才对。

蒋禹城将依偎在他身上的女子扶起来“姨娘,快些起来,我今日有事要做。”

“冤家,这才什么时候,不会是想着你那母老虎吧?”女子纤纤细手在他的脸上点了点,动作轻佻极了。

女子的声音轻柔细腻,衣裳半解的露出洁白的肌肤被蒋禹城扶着半坐在床榻上,略微凌乱的长发洒落在胸前。

“我怎么会想她,有你就足够了,今日确实有事,你刚才也听到了,不是骗你。”蒋禹城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道。

“你是去找严二少爷,你怎么又和严二少爷这样熟了?”见他确实要出去,乖巧的服侍他穿衣,一边好奇的问道。

“我倒是不想和他熟的,他非要凑过来,也是没办法。”蒋禹城笑道,在三叔被抓之前可没想过再与严霖有什么交情,自己现在可是身不由己。

一翻的穿戴束发,收拾妥当后才从房间出去,直奔府门口去,他早就知道今日早上严霖在与蒋月见了一面,这会肯定还在临安县。

才出了自己的院子就看到李倾语和二伯二婶他们吵起来了,还没走近就能将他们的声音听得清楚。

“你个丧门星,有什么脸面去祠堂上香,自从你与禹城定亲之后,我们蒋家可就没一件好事,禹城与你一定亲,老太爷就去世了?禹城与你成亲那天,三弟会被抓进大牢。你现在还赶着去上香是想着将身上的晦气都传到蒋家的先人上吧!”

蒋家二婶插着腰子怒声骂着,他身边的男人窝囊般躲在后面只觉得脸上无光。

李倾语冷笑连连“二婶这么能说,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这些事分明就是你们蒋家不干净,心思龌龊,才落的这样的下场,本姑娘嫁到你蒋家才是到了八辈子霉,要知道蒋家现在家底可不多,哪一天过不下去了说不定还得指望我这姓李的。”

“哼,你们蒋家的祠堂我也不稀罕去上香,只是好奇这蒋家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先人,才能有你们这样蛆虫般的后人,现在你就算求我我也不会去的。”

蒋禹城在后面听的脑袋都大了,好歹都是知书达礼的人家出来的,怎么骂起人来和市井泼妇一般。

“你!”

“不知尊卑,今日我便替禹城好好管教一下你。”

被李倾语这话说的怒急了,她手一挥就要打,两人离得不近,李倾语后退半步就躲了过去。

“二婶,你这样是要做什么?”

“我的妻子还不用二婶来动手管教。”

蒋禹城走过来喊住还想再动手的二婶,再不喊住,她们两人得在这里打起来不可。

“禹城,你这媳妇你得好好管管,都不知道尊敬长辈的。”蒋二婶一口怒气憋在胸口,见他护着李倾语,说完拉着自家丈夫走了。

见他们走远了,李倾语道“舍得从你姨娘的床上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蒋禹城觉得自己的事做的还算隐秘,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才对。

“柳姨娘貌美如花,身上的那股子花香味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这身上的香味也是浓着了,若是将这事告诉父亲,你觉得如何啊?”

蒋禹城闻了下身上的味道,果然如她所说的有一阵香味“我们是夫妻,这事若是说出去了,对你名声也不好。”

“哈哈哈,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名声吗?这蒋府上下都当我是丧门星,你觉得我还会在乎吗?”李倾语大笑着,毒怨的看着他道。

见他好像被吓到了,李倾语低笑道“你放心,我只是吓吓你,怎么会到父亲面前说了,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懂的!”

第五十三章狠辣

蒋禹城出了蒋府,这一路上还是李倾语那毒怨的表情和笑声,越是想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一直到进了万香楼还是一脸恍惚的样子。

“怎么呢?和你说话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严霖倒了杯酒一口喝尽,看着心思不在这里的蒋禹城道。

蒋禹城会过神来,说道“刚在想家里的破事,让严兄见笑了,不知严兄刚说的什么?”

严霖轻笑一声道“这次的事你不好奇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于夫人的那些信件你是如何得来的?”

蒋禹城愕然,“我若是问你会告诉我吗?”

将热好的酒倒满杯子又接着说“至于于夫人的那些信都是当年我雇了黑市的人从她家盗出来的,当时听到风声于县令的夫人身体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就差人去查了下,没想到这现在这于夫人竟然联合于县令一起将自己姐姐给杀了。有着把柄在手他们自然会乖乖听我的。”

似乎在他看来,只要一有机会就要将一些有用的把柄拿在手上,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得利。

“想来这些年你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严霖看他说的这般轻松,不禁有些厌恶道。

见他这样的表情,蒋禹城提醒般的说道“严兄,这样说就不对了,你现在不也是在做和我一样的事吗?”

“我和你可不一样!”

“有何不同?严兄这联合于夫人想要陷害自己的大哥,虽然没成功,但最终却夺得自家一半的家产,这事情怎么说也不怎么光彩吧?”见他反驳,蒋禹城趁机追问道。

“我和严家的事可不是夺家产这样简单的,怎么……想来套我的话?”严霖说了一句,便反应过来,半睁着眸子盯着他。

他确实是听了蒋禹城这拙略稚嫩的法子,去陷害严睿,想着将严睿弄进大牢,到时候再找人推波助澜将严睿偷盗的消息放出去,这样严睿的名声一坏,他就能够逐渐掌控严家的铺子。

当然,他也知道光这样是不可能的,但是自己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索性就一试,早先想着无论怎么都能让严睿进了县衙,没想到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蒋禹城确实是想着从他口里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素日和睦的严家兄弟给闹得分家产的地步。

不过既然一问无果,他也不会再三追问,假意的笑道“严兄的事,在下并不是很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严兄何时能将我蒋家的房契还给在下?”

严霖见他放弃追问,心里觉得好笑,蒋禹城这人就是得势的时候能将别人往死里压榨,现在失势了还能如此自若面带讨好之意的与以前被他看不起的人说话。

“现在事情才成了一半,蒋兄急什么?”严霖将目光投向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又道“说起来我明年便要与月儿成婚了,咱们也就是亲戚了,这房契放我这个妹夫手上害怕丢了不成?”

蒋禹城晃着手上的酒杯沉吟不语。

“对了,最近我哥找了人在查你,怕是你上次在雾云山做的事让他察觉到了,我在这里给你提个醒,别太早被抓进大牢,免得到时候我需要用你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看他不说话,严霖夹了口菜道。

他并不知道当时在雾云山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蒋禹城当年还做过杀人夺妻的事,现在告诉他这事也不是想着救他,等着用不到他的时候,蒋禹城会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

蒋禹城一听这话,马上便想到,上次雾云山回来后就发现严睿在查袁媛的事,幸好他及时给袁媛制造了落水的意外。

没想到严睿到现在还没有放弃,这就糟了,当时觉得不用怕的,他就将那个人安排到了苏州,这么近的距离,说不定严睿现在已经找到人了。

一想到这儿,他脸上虚假的面上有了些真实的害怕和担心的神色。

“这下知道着急了?怎么你上次带去的人不是已经被于县令放了,你没有将人藏好?”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严霖问道,严霖刚见了蒋月,心情还算不错,难得的还进一步关心蒋禹城的事。

“不知道严兄何时对严家再出手?”蒋禹城脑子转的还算快,若是能够早些对着严睿手底下的产业出手,那严睿必然没有精力管自己的事,他就可以将人给送到更远的地方了。

严霖回答道“今年是不行的,我接手的那一半楠香斋的管事都对严睿服气的很,就算现在换了我在管,一个个做事说话都还是向着严睿,这年底我要好好清洗下底下的人。”

蒋禹城得了回答,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勉强恢复到来时候的笑意,道“今日却是不能陪严兄喝尽兴了,在下还有事急事要马上去处理了,就先告辞了。”

严霖点头“嗯”了一声,看他走后,也感觉这饭菜吃的差不多了,叫来小二过结账,却听小二说蒋公子将账给结了,啧啧,严霖笑了笑。

蒋府,蒋禹城一回府就急急忙忙的找来他院子里的管事张全,之前就是他找来的人将袁媛给推下水的,现在也只有让张全去将那人给送到更远的地方。

“少爷,您找小的有什么事?”张全见了他就一脸的慌张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要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两难之下就问出这么一句。

蒋禹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跑过来时候的满头大汗,很不理解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少爷……这您,唉,您要是听了可千万不要发怒?这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的刚从玲珑园听到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蒋禹城这下正着急了,李倾语的事,还不就是后宅的争斗,能出什么大事。

“小的,听说柳姨娘……柳姨娘她被夫人给毒死了!”张全小心的看着少爷的表情,一边往后退着。

“你说什么?!”

李倾语还真是狠毒!我这才出个门的时间就将柳姨娘给毒死了,好狠的心!

第五十四章心思

蒋禹城惊怒之下连自己找张全做什么事都忘记了,大步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李倾语这会肯定还在柳姨娘的院内,毫不犹豫转身朝着柳姨娘的院子去。

心里一边琢磨父亲怎会允许她这样做,难不成这个疯女人真的将他与柳姨娘的事告诉父亲了。

柳姨娘是青楼出身,是被父亲给买回来的,虽说做了姨娘,但生死全由父亲掌控,现在被毒死了官府是管不着的。

蒋禹城进院子就见到好些个丫鬟婆子在院内站着,对着那中间的房门嘀嘀咕咕,见他来了都停了下来,低头行礼。

他没心情管他们这些碎嘴的,面色难看的进了屋,只是没想到父亲也在这里,心下一阵慌乱。

“父亲,倾语她……”

“她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媳妇告诉我这事,我还不知道这小贱人竟然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他说到‘小贱人’三字的时候指着倒在一边的柳姨娘。

蒋禹城顺着他指的方向这才看到倒在地上面色发青死的不能再死的柳姨娘,原本娇嫩的肌肤这会儿也都呈现出因中毒而出现的青黑色。

在柳姨娘的身边跪着一个全身发抖的男人,这个人他认识,正是父亲院子里的管事,再看父亲的气愤的脸色和李倾语的讥笑之声,他明白这事是与自己是无关的,李倾语并没有将自己与柳姨娘的事说出来。

再一想到这常在自己怀中的柳姨娘竟会和这样丑陋的管事有那关系,心底就感到一阵恶心。

“父亲,这事我不说迟早也会有人发现的,儿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李倾语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瞧着蒋禹城。

“父亲,这事,钟管事父亲打算怎么办?”蒋禹城被他看得有些不安,转移下话题道。

这钟管事一不是家生子,二也没有卖身契掌握在蒋家,只是前些年招来的人,若是打杀了,官府怕是要找上来,现在的蒋家可不是能让临安县县令放下身段阿谀奉承的蒋家,何况如今的县令也早就不是当初的林县令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钟管事抖着身子,在地上直磕头,一边说着求老爷放过自己的话,一边指着柳姨娘的尸体说自己是被她勾引的,毕竟柳姨娘已经死了,他自然不会为柳姨娘再坚持什么,能最大的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李倾语见钟管事这副嘴脸,冷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柳姨娘已经死了,你自然是尽可能的将脏水往她身上泼。”说着又转向蒋老爷道“父亲,这人可不能轻饶了,就算我们不能处死他,将他送到县衙,咱们有理有据的,想那新任的县老爷自会秉公办理。”

将他送到官府,这事必然会传开,就算人们不知具体的是什么事才让钟管事进了大牢,但一个被蒋家赶出来又进过大牢的人,想必没有人再会雇他做事。

钟管事也是想明白了这点,忙带着哭腔道“老爷,我这几年跟随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这要是将我送了官,那我以后可怎么生活。”

“家里还有妻儿需要我赚钱,您就看着我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份上,留我一条老命怎么打我都成,老爷,千万莫要将我送到官府。”钟管事的头都磕的发红,有些微微渗血了。

蒋禹城微微皱眉,道“你自己做出这样的事还有脸求着我父亲放过你,将你送官那是算轻的,若是家生子,肯定将你打杀了以儆效尤。”

“城少爷,你!”钟管事被他这话说的毛骨悚然。

蒋老爷原本有些犹豫的,被儿子这样一说,又觉得儿子说的才是在理,道“来人,将钟管事绑了,马上送到县衙去。”

“老爷,您不能这样绝情啊!放开我……放开我!”钟管事一边挣扎着喊道,他还怀有一丝的期许。

可是屋内这几个主子都没有所动,甚至还嫌弃他太吵让人将他的嘴给堵了。

蒋老爷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起身打算去官府去,临走时吩咐道“城儿,记得叫人将那贱人的尸体处理掉,留在家中太晦气。”

“儿子知道了。”

在蒋老爷走后,蒋禹城先是看了眼地上的柳姨娘,再将目光投向淡然自若的李倾语身上。

“为何要杀她?”

“你难道不觉得她恶心吗?你父亲的侍妾,在你这儿得了情缘,又沾惹上了钟管事,啧啧,你们蒋家的风气,还真是可以的。”李倾语靠近到他的身边说着。“你是我的夫君,就算我瞧不上你,又怎么能让别人染指。”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恶毒!”蒋禹城抓过她的手,将她拽到身近处,两人头挨在一起,从一边看着好似耳磨斯鬓。

李倾语任凭他抓着手,轻蔑的看着他道“小瞧我?!是你自己不够狠,做事就没半点魄力!难不成你知道柳姨娘这事还会原谅她,还会与她缠绵悱恻不可。”

见他无话可说接着问道“你今日去见了严霖,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不会就蒋家这情况还在惦记着李倾言吧?”

蒋禹城将她的手一把放开,冷笑道“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还对严睿存有心思?想要我这夫君来帮你不成。”

李倾语吃痛的收回手,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下“你不用这样冷语讽刺,这只能显得你更加不像个男人!你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将李倾言弄到手啊,我既然得不到不严睿,那我就毁了她,让严睿厌恶她,夫君你觉得如何啊?”

看着自己妻子美艳的面容,笑的与花一般,说出的话却比世间的鸩毒还要毒上几分,她是该庆幸自己娶了她,不然成了敌人还真不一定玩的过她。

“会如你所愿的。”蒋禹城勾起嘴角道。

若是严霖将严家掌控在手上,他确实有可能到李倾言。

“这样才对啊,像柳姨娘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不是累赘吗,索性就帮夫君您除去了,我这样的妻子,你可是再也寻不到的。”李倾语架着腿支着头看着他,蒋禹城能不能得手她管不了,能给李倾言制造麻烦也不错。

第五十五章孩子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办年货,今年的天气比往年要冷的多,不过这天越冷人就越热情,好似多说上几句话,这身子都不冷了。

“三棱,进来等,这面还得等一会了,别站外头冻着了,厨房里的火旺着了,进来暖暖。”里头正在切葱的大娘热情的喊着站在外面的三棱。

三棱早就想进来了,就怕进去了碍着李大娘,听着她的喊声,小心的绕过摆在厨房内这两日买回来的各类菜和作料“李大娘,这么多菜,都是要在除夕做的吗?”

“这哪能啊,除夕后面是元旦,元旦一过就是挨家的串门吃酒,咱府上来的客人定然不少,这些菜看着多,顶多是四五天就能用完了,到时候还得买了。”李大娘见水开了,揭开锅将早准备的面给下进去。

这面一入锅,烧的滚烫的水很快就将面煮的散开了,见面差不多快熟的时候,李大娘抓着姜蒜等作料撒进去,一股白面混合姜的清香飘出来,熟练地抄着一双大长筷子在锅里一捞一放,这面全都进了碗里,这碗里早就有炒好的蘸头,放上煎好的鸡蛋,撒上切好的葱花,浇上几勺热汤,浓浓的葱香和鸡蛋的香味飘出。

三棱看的直咽口水。

“看你嘴馋了吧,我这长寿面的味道,可是老爷夫人还有三位少爷个个都喜欢,每年他们过生辰的长寿面都是我煮的,告诉大娘,你这生辰是那一天,大娘也给你煮。”李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找了块布将碗底包了圈。。

“谢谢李大娘,我师傅说我是三月十六的。”三棱回答道。

“三月十六对吧,我记住了,来这样拿着就不烫了,端过去吧,小心路滑。”李大娘将碗端到他手上,告诉他拿着布包着的地方。

“唉,好的,李大娘我走了啊。”

今日是严渠的生辰,这天蒙蒙亮就想着吃长寿面了,催促着三棱去厨房帮他端过来。

现在他就想着大嫂会给他什么礼物,他对父亲母亲还有大哥二哥送的东西都没半点期待,每年都是送一样的,四个人分别送笔墨纸砚,他们怕是都约好的,还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三棱前脚刚将面端走,就在路上遇到了李倾言。

“夫人,你这是去厨房吗?”三棱端着面看着颜色动人的李倾言道。

“对,渠弟这么早就要你来厨房端面,你慢着些别滑倒了,这路上都是雪霜。”李倾言笑着,三棱高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模样了。

“夫人也小心着。”三棱点头应道。

她进厨房也只有为大少爷做吃的吧,三棱一路上想着这事,差点将面汤给晃出去。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要吃什么叫人吩咐一声就行了,这大冷天的。”李大娘一见她,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寻思着该怎么将挡在路上的东西收拾下。

“李大娘,你不用收了,我这进的来。”李倾言灵活的在一堆菜里穿过,进了厨房内。

这倒是让李大娘惊讶了,她没想到少夫人这闺阁小姐对着东西不在意还动作麻利的过来了。

“李大娘,你忙你的吧,这厨房锅不少,我今日借一个来用用。”

“看夫人的样子,是做东西给大少爷吃的吧,别说是一个锅,这儿的东西夫人尽管用,有缺的就喊我,我就在这边的灶台。”李大娘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猜出了她是给谁做吃的。

李倾言抿着嘴笑着点头。

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挑了中意的菜,准备先洗菜,却被李大娘拦下了。

“少夫人,这洗菜我来就是,我洗菜你来切,这样也快些。”李大娘道。

“我可没你想的那样金贵,洗个菜而已,你忙你的,不能耽搁了父亲母亲那边的用饭,我自个一手做完才更能叫他刮目相看。”昨晚聊着聊着,竟然和他聊到吃的方面去了,他嘴说我做的饭肯定好吃,可眼神却是不信的,今日便起早些,让他尝尝自己当年为他练就的厨艺。

“那行,那行,少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掺和了。”李大娘见她说到后面一脸的笑意,心里直道大少爷是好福气。

生了火,李倾言熟稔的热锅加油,将菜倒进去炒,将在一边担忧会炸锅的李大娘看的心惊胆战,无他,动作太快,怕自己到时候护不住少夫人,可少夫人这手法比她的还老练,不一会一道香气扑鼻的菜出锅了。

李大娘放下心来,闲聊般的道“少夫人这厨艺可真是一绝,大少爷也是有口福了,我多句嘴,夫人莫要生气,不知道少爷夫人何时要孩子,这少爷和夫人的孩子肯定顶尖的相貌和才智。”

“李大娘,这孩子怎么能说有就有的。”李倾言没生气也没脸红,她也想着要个孩子,至少等她走了,有个孩子拴住他的心,想必有了孩子他也不至于……,李倾言一想到前世的结局,眸子就暗下来了。

“这夫妻恩爱,什么时候要孩子都不是个事,要是实在担心着急,咱淳安县有一座求子观音庙,每日去上香的人数不清的,我也没去过,不过人这么多,八成是灵验的。”

李大娘见她眼中的光暗下来,以为是在着急这事,忙赶着出主意。

“多谢大娘了,这事不急的。”李倾言摇着头道。

两刻钟的时间,菜都做好了,现在下人也陆陆续续过来端菜到各个院子去了,李倾言是一个人过来的,这会这么多菜自己肯定不能一次端过去。

正在想着菀清这会怎么还没来,抬眼就看见严睿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院子等我的吗?”

“等不及,就过来了,倾言辛苦了,我就只是过来帮你端个菜。”严睿靠近在她身边说道,连身后跟着的菀清和周边的人都叫他忽视了。

菀清被甜的不行,走到厨台上,将菜一一装进食盒,这没装一样就觉得自己小姐奇怪,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总不能是小时候在莫道长那边尝尝做菜吧。

吃饭的时候,严睿一句接一句的夸着她,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等到放下碗筷,李倾言将他拉到内间,清澈的双眼看着他道“夫君,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嗯?”

“现在吗?”他确认了下自己确实没听错,手已经不安分的放在她腰间了。

“啪”的一声,李倾言将他的手给打下来。

“想什么呢?大白天的,我说的是以后,不,不对,是尽快。”李倾言没好气的笑道,这人变得怎么半点清冷的气息都没了,想当初刚成亲的时候,话少又冷着张脸,也不与她亲近,也多亏她厚着脸每天静静地看着他。

严睿悻悻的放下手,道“怎么忽然想要孩子了?”

多了个孩子,那多不方便啊。

“你不喜欢吗?”

“自然喜欢,我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以后会教他读书写字,管理生意,然后照顾他长大成人吗?”

“这是应当的,不是还有你一起吗,咱们一起教导他。”

“现在可说好了的,等有了孩子,你必须将他教导他抚养他一直到他结婚生子。”

“当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房内贴了绒毯的木榻上,两人坐在上面,李倾言头将下巴放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着每一句话。

第五十六章辞退

到了中午,一家人一起吃饭给严渠庆生。

严渠一进来,就被严母拉着问他长寿面吃了没,严渠倒是想说没吃,好让李大娘在做一碗,可自己这点小计谋哪能瞒得过母亲的法眼,还是乖乖的说吃了。

李大娘的长寿面一年他只能吃一次,其余时候李大娘做的面都不是这个味道,也不是说不好吃,就是差了点什么,可他怎么求不行,说什长寿面就只能在过生那天吃,他们呢就是太过迷信了,什么时候吃不都一样吗。

吃过饭,严渠收到了四样礼物,二哥自从上次走出去后就没回过府,所以笔墨纸砚少了个砚台。

原本是整整齐齐一套的,虽然每年都想着能换一换,但现在突然少了一样,严渠就感觉心里不太好受,有些空落落的。

“渠弟,怎么了,可是我送的东西你不满意?”李倾言见他抱着一堆东西在路边有些不开心的样子,问道。

说起她送的东西,严渠就更郁闷了“大嫂,你怎么和大哥一样,他送帛纸,你就送我一本书。”

“你不喜欢啊?你哥说送你书一定会喜欢的,不过既然不喜欢那就明年换一样。”她也是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才听了严睿的意见,当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这会一想,依照渠弟的性子怎么会喜欢。

严渠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些不对,怎么也是大嫂第一次送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说,又道“不是不喜欢,……就是大哥他们每年都是笔墨纸砚这四样,我房里就这东西最多,我就想着换点别的,可他们只是嘴上答应,这生辰过的都没点期待了。”

说到后面又成了委委屈屈的表情。

李倾言可是头次听到年年收的生辰礼物是一样的,父亲母亲是多想严渠能才学过人出人头地啊。

她还在琢磨着怎么安慰下他,又听到严渠问“二哥什么时候回府啊?很久没见到他了。”

少年纯粹的眼睛瞅着李倾言,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过几日就是除夕,要吃年夜饭要守岁,你二哥肯定会回来。”李倾言道。

其实她也不太确定,上次严睿去找了霖弟,结果回来时面色不好,一问才知两人吵起来了,差一点就动手了,她这样说也算是让渠弟有个期盼,只希望严霖那天能过来,父亲母亲也是很想见到他的。

严睿和父亲正在正厅,今日那些南面的楠香斋内的掌柜和木雕师傅突然就到严府来了,这一共十一人,五个掌柜的六个木雕师傅。

现在都围着严睿两人说个不停,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还没有说完,但父子两已经听明白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都被严霖给辞退了,那些个掌柜的是因为在一些事情上反对严霖的做法,而木雕师傅三个是和掌柜一起走的,另外三个是不知怎么的被严霖给辞了。

现在这些人都是来找严老爷子主持公道的。

严老爷现在听完也是一肚子火,这些人都是楠香斋的老人了,怎能说辞就辞了,他之前可还想着就算霖儿不能将楠香斋发展的更好,也总能守成的吧,他倒好,将店内的老人都给辞退,他这是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熟悉账本的掌柜和经验丰富的师傅。

“行了,各位都不用再说了,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严老爷抬手在众人眼前虚压了下,众人停下说话声看着他。

一个掌柜的走上前道“严老爷,这都年尾了,我们也着实不想来打搅您的,关键是二少爷这事做的确实太过了,突然就将我们给辞了,这连个让人信服的说法也没得。”

又一个木雕师傅上前说道“是啊,我们这几个老头就是专做这手艺的,这一下让我们走了,这往哪里去啊?我们都是念旧的,在楠香斋待了多年了,这一下别的地方可不想去。”

这木雕师傅说的情真意切。

严睿道“各位师傅的心意我晕呢感觉到,只是南边的楠香斋已经交个严霖手上了,他做的决定不管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们也干涉不了了,各位师傅掌柜也不用担心,可以先搬到我这边的楠香斋来,待遇还是和以前是一样的,如何?”

他是想到了上次去找严霖的时候才这样说的,当时他想着让严霖回家去住,可两人最后差点打起来了,严霖是彻底变了,他怎么会听我和父亲的话让这些个掌柜师傅又回去了。

“这,怎么?严老子也不能说动二少爷吗?”那个掌柜的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若是能的话我现在就去,可是现在他是连家都不回了,算了算了,他是翅膀硬了我管不着了,这楠香斋都给他了,我也不会后悔的,现在各位若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到这北面来,我们也是欢迎的很。”严老爷说起严霖那叫一个火大,一边用手敲着桌子,要是人就在面前,怕是抄起棍子就往上抽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严府内是出了什么大事,才会先是分了家产,又连着自己的儿子都喊不回来,当然这些想法放在心里就是,自然不会问出来。

“严老爷能够让我继续待在楠香斋,我们当然感激不尽,就怕我们这些人会拖累了大少爷。”

严睿说道,“各位多虑了,楠香斋之后肯定还会扩展,各位能来倒是省了我去找人的功夫。”

这一番客套的话将在场人说的很是满意,严父点了点头,心道,自从儿子成亲后这性子就好些了,说话也多了些味道。

等到这些人陆续走后,严睿看着父亲就道“霖弟的事,还需要找他过来商议吗?”

他这事明知故问,父亲早就知道他上次没将人给带回来的事了。

“你现在能把他喊回来吗,这眼看就除夕了,他要是回来了,我非要说他一顿不可!”严父口上这样说,可心底却想着,回来一次不容易,年夜饭也得好好吃,就不骂了吧,楠香斋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总归别把自己饿死就成。

这份家业虽说他挣得不易,但他现在年纪大了,对楠香斋也没以前看重了,不然就不会轻易的答应分家的事,只希望这孩子别走了岔路,也算对得起谢桐的在天之灵了。

第五十七章除夕1

除夕这天,府上的下人已经将描花红纸糊成的小灯笼挂满整个府邸,严老爷让人准备了好些的新年对联,等除夕一过就好让人贴到门上去,整个府上都洋溢着过节的喜意。

今天的太阳看着倒是暖,但还是没能缓缓这寒冷的气温,特别是昨日又下了场大雪,今日一出太阳,倒感觉比平日还要冷上几分。

一吃完午饭厨房里就开始着手准备府上的年夜饭了,严府的下人家都是在淳安县内,或是住在严府的,没有谁要急急忙忙的赶回去的,府上人多,很是热闹。

李倾言和严睿在房间内包着饺子,严家原本是住在嘉庆的,这些年过去了,虽然已经入乡随俗,但这除夕必然会吃一碗饺子。

云祥图案的圆桌上放着一盘已经擀好的饺皮,一盘五味馅、一盘已经包好的饺子、一碗清水,这些将整个桌子给占满了。

严睿就坐在一边时不时地包一个,实在是他包的太难看,李倾言才不让他动手,就几个也就不管了,多了可就看不得了,再者他能花时间陪着自己就很好了。

“少爷,外头的廖木找您了。”

菀清进来喊道。

小木是跟在严睿身边的随从之一。

严睿对着李倾言点了点头出去了,廖木被他派去查蒋禹城的事了,这会回来该是已经将那个把袁媛推落河的人给带回来了。

严睿出了院子就看见廖木面上带着点急色,身上还有伤,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见到严睿出来,廖木忙停下脚步,跑到他的跟前将发生的事一口气说了说出来“少爷,廖木没有办好交给我的事,之前我们已经田闻给抓住了,一路上什么事也没出,眼看着就要进淳安县了,田闻就被人给劫走了。”

“被人劫走?可是蒋家的人?”严睿问道,蒋禹城怎么会这么机警,不早不晚刚好在这个点将人给劫走了。

“不是蒋家的,好像是……二少爷的人,小的绝不会看错,有个人小的在二少爷身边见过。”

严霖!

怎么会是他?

是了,前段时间他似乎对自己的事很关心,当时自己还不在意的。

他也知道廖木是不会骗他的,又看他身上的伤,道“你先快去找陈大夫将伤治一下,敷好药,这事我会处理的。”

廖木应了声就告退了。

严睿咱门口站了会,想着严霖的事,这人怎么能说变就变了,不见父母,拿了家中产业,赶走铺子原来的老人,现在这是在帮蒋禹城,这真的还是以前的严霖吗。

“出了什么事?菀清和我说了廖木身上可是有伤的,再看你这脸色也不好,与我说说,莫要一个人担着。”李倾言见他进来了放下手里多出的饺皮洗了洗手道。

严睿拿了块布贴心的给她擦着手,道“霖弟将廖木他们抓到的人给劫走了。”

“啊?他为何要这样做?”她也有些难以相信。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与蒋禹城混在一起了,常去临安县,本来以为他去见蒋月,现在可说不清了。”严睿道。

“那今日,你要去找他吗?”

“要去也不是今日,第一次与你一起过除夕,可不想被他坏了心情,他现在就是不将自己当成严家的人了,做事全然不顾严家的脸面。”

菀清在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儿听着少爷夫人的对话,心道,这严府的事也多着了,二少爷好像和家里的四小姐一个样,就知道给家人找麻烦。

“这可不能耽搁了正事,要是霖弟将人送到蒋禹城那里,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李倾言道。

“他若是想将人给蒋禹城,现在估计已经去了,我这会去找他也无用了,但他是若不想将人给蒋禹城,那我什么时候去找他都一样。”严睿分析道。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大少爷,二少爷回府了,现在正在大堂,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严睿一听,自己本不想见他的,他倒是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父亲吵起来了。

对着李倾言道“一道去吧。”

严渠一听说二哥回来了,就急急忙忙的跑出了院子,在路上与严霖差点撞在一起。

“二哥,你怎么这么多天不回家,还连我的生辰都忘了,往年你都送了东西的。”

严渠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严渠的脸。

“就算今年是送的砚台也可以啊,我都习惯了,不挑的。”

严霖紧抿着唇角,本不想搭他的话的,听他一说,自己确实忘记几天前就是他的生辰了。

“砚台,晚点给你送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严霖就大步的朝着前方走了,他想要的是复仇,可见到严渠纯粹的眼睛,不禁会问自己真的做的对吗?

身后传来严渠的喊他的声音“二哥……”

严霖充耳不闻,一路上府上的仆人见了他,面上恭敬,可那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自己是家族背叛者,让人厌恶。

“父亲,母亲,多日不见了,今日年末,儿子特来请安。”严霖进屋就见他们已经坐在那等着了,严睿还未来,怕是也在路上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严父做发怒状准备大说特说。

“儿子好不容易回家,凶什么凶。”被严母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慈母多败儿。”严父道一句常挂在嘴边的话。

“霖儿在外面肯定辛苦了,让娘看看,还有啊,今日除夕一家人一起吃个年夜饭。”严母走到他身边就要抓起他的手看,一边说道,眼中全是关切。

严霖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退后半步,避开了严母的手,走到左边的椅子上落座“父亲,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吧?关于楠香斋。”

这孩子怎么变成了这样,唉,严母心里一叹,怔怔的收回手回到自己的座上。

“霖弟,楠香斋父亲已经交给了你我,有什么问题也该是我问才对。”

严睿和李倾言这时候走了进来,从里看,逆着光线,两人男俊女美,长袖翩翩好似仙人一般。

第五十八章除夕2

“大哥”严霖半眯着眼睛喊了一声,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严霖拿着桌上的一个苹果在手中转着,道“大哥有什么话尽管问,或许过了今日,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严霖你现在说话做事越来越叫人看不明白了。”严睿只当他这话是在父母面前添堵。

果然,严父听了就骂道“逆子,怎么说话的,什么没机会,以后你是不是不回家了!”

“老爷子,你就消消气吧,近来身子就不怎么好。”严母帮他顺了顺气,转头对着严霖道“还有霖儿说话可注意些,就算你再怎么怨我们,我们也是你的父母,面上的尊敬总该有的吧。”

她现在也对严霖失望了,以往的忽视便能让他变成了这样。

严霖对严母的话不甚在意,冷眼的看了严父一眼,心道,这样就身体不好了,若是在气气他,说不听会……。

严父喝了口茶将气息平复后,道“楠香斋的掌柜和师傅,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将人辞退?”

本是不想问他的,可见他这幅模样,今日不问以后他怕是再不会踏进家门一步了。

“你今日就给我将话给说清楚了,说不清楚就别想着出家门半步。”

严霖歪着头一手摸了摸眉梢“楠香斋您既然已经交到我的手里,那这辞退谁还不都是我说了算,他们都不服从我的指令,辞退了又有何不可!”

“父亲,您看我这解释您还满意吗?总不能还要将我关在家中吧。”

严霖又将目光投向对面坐着的严睿道“大哥,你不说一句公道话吗,你那边的楠香斋不也都是你说招人就招人,你说辞谁就辞谁,上次我辞了的那些个人不都被大哥招揽了吗。”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倒是对着自家人说话还夹枪带棒的,父亲将楠香斋交到你手里不是让你将产业给败光的。”面对这样的严霖,他也怒了,面若寒霜的看着他

“我现在这样还不是被你们给逼的,至于你说的自家人,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可不是,我只是外人,外人啊你懂不懂?”严霖在椅子上微躬着身子道,前一句充斥着仇恨,在说到后面的时候压抑的声音带着点憧憬和回忆。

他在回忆在嘉庆的时候,现在高堂上坐着的两人对他和严睿是一样的对待。

但不管是不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自己的仇人,杀父害母的仇人,他要的就是看着严家败落,看着他们去死。

听到严霖的话,严母几次欲言又止,咬着唇将脸转过去,像是不让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眼泪。

“除了偏袒了些,我觉得父亲母亲从未有过对不起你的地方,竟然能让你有这样的想法,该说你狭隘还是幼稚。依我看是两者都有。”

严睿说着就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面如寒霜,目光如剑“现在马上个父母磕头认罪,为刚才说的话。”

李倾言在他身后,第一回见他这样发怒,整个人比这寒冬还要冷几分。

严霖想将他的手从身上拿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有些不及他“严睿,上次没打成,这次是想着继续吗?自当奉陪!”

“住手,我还没死了!”严父怒声喊道,“……咳咳咳”

刚喊完,就接着一阵咳嗽。

“睿儿,将他放开。”严父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通红的双眼就盯着严霖的脸,抖着的手往身后藏着“严霖,你竟然是这般想的,那为何今日还要回府来?”

严睿松开他的衣襟,担忧的看着父亲将些发抖的手藏在后面。

严霖整理了下衣襟,道“本来是不想来的,上次严睿叫我回府,我可是坚持没有回的,今日来自然不是与你们吃什么年夜饭的,主要就是告诉大哥你一个消息。”

“想必你也知道了,你要抓的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我不会还给你也不会交给蒋禹城。”

“大哥要是想要的话,可以用北面的楠香斋来换啊!就怕大哥你舍不得。”

严霖说道后面不禁笑了起来,好似现在这个严府已经被他掌控了一样。

“你抓田闻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要拽在手里?”严睿就觉得他是痴心妄想,竟然想让他用楠香斋与给他换人,他能劫走,自己难道就不能再抢回来吗。

“蒋禹城怎么也是我未来的大舅哥,帮自己家怎么也没有错的吧。”严霖说着就迈着步子准备离开,转身看向门口时,就看到严渠伸着头在那里,看向他的目光全是陌生。

“你和蒋禹城搞在一起,不怕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严睿骂道。

严霖停下身子,没转身,也没看前面的严渠,道“这是我的事,你们严家就不用多管了。”

“如此说来,上回于夫人的事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了?”严父突然想到上回的事。

“对,没有错,怎么你们不会到现在才想明白吧?那个秦师傅难道没有跑来告诉你们,顺便敲一笔钱吗。”严霖不想再对被严渠的眼睛看着,说着快速的从门口走出去,没有在严渠身上有半点停留。

严父在他身后大骂着“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将楠香斋给了你,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回府了,我么严家确实养不出你这样的!”

听到身后的骂声,严霖转过身道“说起来今日还有一事没做。”

说完跪倒在地,对着屋内的严父严母各三拜,随后起身道“今日这三拜就算是还了这么多年的恩情,从此后我与严家再无半点瓜葛。”话一落地就转身离开,不管在场的丫鬟小厮的惊诧的眼神。

严父刚以为他是要认错的却没想到听到这么一段话,“逆子!逆子!嗬嗬……”正说着就见他气喘不过来朝着后面倒去。

“老爷子!”

“父亲!”

严母泪眼婆娑的在后面拖住他的身子,堂内的人忙上前帮忙。

严老爷子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地喘着粗气,原本气红的脸现在有些苍白。

“快去,找大夫,去找大夫啊!”严母急忙的喊着。

严睿将父亲扶到椅子上坐着,再给他顺气顺了好一会才缓过来,严母这才倒了杯水,递到严父的嘴边。

严老爷子颤着身子,喝了一小口,这时候再看已经好些了,就是脸色不好,还有额头上的汗珠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父亲,现在好些了没?”严睿问道。

“你们不用这样紧张,老毛病了,都很久没犯了,今日却被气出来了。”严父看着他们这一张张紧张的脸,不在意的说道。

心道霖儿走了便走了吧,他这日子还得过的,家里人有这么些贴心的也心满意足了。

“老爷,陈大夫来了。”管家将陈大夫带到了大堂。

看着陈大夫的样子怕是被管家拽着一路跑过来的,正支着桌子在喘气,那长须被吹得一整抖动“唉哟,……累得不轻,这一路跑过来……谁谁…谁病了啊?”

“给陈大夫倒杯水喝先。”严父见着他着不修边幅衣裳微乱的模样笑了声,也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第五十九章除夕3

陈大夫看了眼严老爷子的脸色就知道要看病的是他,看气色现在是缓过来了,他也不用急,喝了口茶,深呼了几口气。

不紧不慢的将垫手的布包拿出,示意严老爷子将手放在上面,他好诊脉。

陈大夫一边摸着山羊须一边诊脉道了句“严老爷子身子一向不错的,这怎么就,嘶……这脉象。”

“怎么呢?”严母紧张问道。

陈大夫收回手,又仔细的瞧了瞧他的脸色,道“这不是喘证吗?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些年严老爷子的喘证似乎并没有发作,我也没给严老爷子诊过脉,故而一时间有些惊讶。”

从药箱里拿出了笔墨,准备开方子,又接着说道“这多年未曾发作的并怎么突然就发作了?要知道这喘证最忌讳大喜大悲大怒等激动的情绪,严老爷子近些年应当将情绪控制的不错,这就该继续保持才对,老夫开个方子先吃着。”

“本身也病的不重,可不要为了些小事气的把身体个搞垮了,这新的一年就要到了。”陈大夫将手上开好的方子吹了吹,看着李倾言又道“严老爷子家或许就得添个小人儿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趣,早就习惯的李倾言也不害羞了,只见她莞尔一笑道“陈大夫这开个方子嘴还停不下来。”

“陈大夫,父亲的身体真的没事吗?”严渠在一旁担忧的看着父亲还有些发白的脸,他知道是二哥把父亲气成这样,还做了对不起大哥和父亲的事,二哥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现在也不想再见到他,刚刚二哥在大堂对父亲他们的那表情和动作还有说的话在他看来是那样的陌生,好像二哥面对不是自己的家人还是仇人一般,那眼神让人心悸。

“喘证确实不是小病,不过这些年严老爷修养的不错,现在虽然发作,但没有什么大碍,每天注意休息,莫要情绪过大就没什么大问题,切记最是不能动怒!”陈大夫道,将方子又仔细看了遍交到了严母手上。

送陈大夫走后,众人也没再提严霖的事,严老爷被扶着进房间休息去了,严母跟在后边照料着。

严渠看着父亲母亲都走了,才垂着头喃喃道“大哥,二哥他到底怎么呢?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严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和他说实话,你二哥心胸狭隘,对父亲母亲对我们都怀有怨恨,早就不将自己当成严家的人,还是编个谎言来骗他了。

“大哥,你不用骗我的,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是二哥的不对,我都听到了,就是……就是想知道二哥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严渠的眼中微微泛着泪光,脸上还有一股倔强劲儿,吸了下鼻子,抬着眼就不让泪水留下来。

他的个头现在正好到严睿的下巴处,微微仰着脸,与严睿的目光撞在一起。

确实他已经不小了,前几天过了十五岁的生辰,再过几年也该成亲了,是该知道的,严睿目光温和的看着他道“你现在确实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判断,你已经相信刚才看到的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我不相信,不相信那是经常带我出去玩每年都坏笑着将砚台送给我做礼物的二哥!”

“不相信是一回事,但事实又是一回事,他就是变了,不会再带你去玩,不会再和以前那样送你东西,也不会再回这个府上来了。”严睿低沉着声音说道。

“大哥我知道了。”他知道的,不管怎么问都改不了事实。

严渠转身,那双干净的眸子上染上了一丝污色的雾气。

“你跟他说的这样严重,也不怕出什么事?”看着严渠离开时候的背影李倾言道。

“不会的,我比你更了解他,过上几天就好了,或许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活泼乱跳了。”严睿收回放在严渠身上的目光,说道。

今日严霖在府上这么一闹,整个严府都知道二少爷做的那大逆不道的事了,天底下竟然还有儿子在分的家产后,除夕的那天特地跑来和爹娘断绝关系的,这也难怪老爷会被气的倒下了。

严老爷子的房中,严母坐在床边安慰着,“可不能再动怒了,为那个没良心的把自己身子气坏了,不值当的,这么多年就当我们是白养他了吧,以后也没这个儿子了。”

“我是在想这么多年他都过去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就要与我父子反目,与严睿兄弟成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不太清楚一直半解的,生了误会。”

严老爷捂着胸口躺在床上将刚刚想到的说了出来。

“怎么能了,这事你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严母给他掖了掖被角道。

严父咳嗽两下,又道“谢嫂子的东西都搬过来了吧,会不会是谢嫂子的东西里留了些什么暗藏他身份的诗词,你也知道,谢嫂子在谢兄去了后就老是将自己关在房里,时不时的写些哀悼思念谢兄的诗句。”

“我回头去看看,你在床上就好好休息,怎么躺在这里还想那么多,晚上可还要一起吃年夜饭的。”看他脸色不见好,严母心疼的道。

严母在他睡下之后找到了存放严霖生母遗物的房间,进去一看,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叫来看守东西的下人一问,才知道东西都被严霖在中秋过后没多久就给搬走了。

得知这一消息,严母就觉得琦松刚才猜测的没错,严霖怕不会是知道了自己不我们亲生的,又对谢嫂子的死存了疑虑才会这样。

照这样下去,倒不如找个时间将当年的事情给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再出个什么事。

还是等今晚上的除夕过了再和琦松说,现在就怕他再一激动又出了个什么好歹来。

正如严睿说的那样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严渠又恢复得和往常一样嘻嘻笑笑的。

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严渠现在已经被满桌子的菜给吸引了,时不时在这个盘戳一下那个盘里夹一块,也不见他怎么吃。

他们这一下像是真的将今日下午的事情给忘记一样,谁也没有提,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家人团圆,欢聚一堂。

吃了饭,桌上摆上了年糕、红枣、柿饼、杏仁、长生果等吃的,起了暖炉,一起守岁。

而严霖这一刻,在自己的新买的宅子里面,里面没有炮竹烟花,没有红灯高挂,没有恭贺嬉笑的声音,一个人站在院子外的空地上,旁边毫无生机的树在夜色下像是一个个孤魂般。

他看着一个方向,那边万家灯火处。

“少爷,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动手吗?”一个青年走到他的身侧躬身道。

严霖还是抬着头看着那个方向,微哑的声音道“去吧”

两个字落在空中清冷极了。

第六十章江源

除夕,家家守岁,处处红灯火,连街上都隐约被映出暖红的色调。

五更时分,鸡鸣声一起,家家户户都开始燃起了爆竹,热闹喜庆的爆竹声一时间成片成片的响起,富贵的人家已经放起了烟花,黑沉如墨的夜空霎时间绚烂多彩。

严家,严渠刚从父母兄嫂那拿到新年红包,精神十足的拉着三棱到了院子准备点烟花。

“砰砰砰”

严府大门被敲得声声作响,但这声音都被烟花和炮竹声给掩盖了,里面的人并没有听到。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说明了门外人的着急。

“这,噫?怎么听到了敲门声,这天还没亮,就有客人到了不成?”一个仆人从大门口路过,他这刚守夜完,正是要回去补一觉的。

摇了摇头还是准备去看看门外是不是有人,方正不过一会的功夫,不耽搁什么。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打开一尺多宽,那个仆人伸着脑袋借着天空烟花的光看向外面,还真的有人,看着倒是青年模样,就是衣裳脏兮兮的,脸上还有黑灰。

这新年大吉,第一个来敲门的竟然是个乞丐,仆人嘴上碎了句“晦气。”,就要将门给关上。

门外的江源一手将门给拉住,急冲冲的道“晦气个头,快让我进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严老爷说,我这衣服是实在来不及换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没。”

“别瞪了,赶紧把门打开。”江源奔波一晚上,早就没多少力气了,这仆人力气倒是大,就是死撑着不开门。

“你先等等,我先去跟老爷汇报一声。”仆人不认识他,就怕是来闹事的,到时候进去了搅和了老爷他们的心情就不好了。

江源无法,只得在门关上的时候喊道“你快点,这事耽搁不得。”

严老子端坐在院内包了绸布的石凳上,对着前来的仆人道“能出什么事,快请人进来,今日元旦,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就算要闹他一个人能闹到哪去。”

“小的马上就去。”仆人转身离开,乐滋滋的,没想到老爷今日心情倒是不差,还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虽然府上的人每年都有,但都是天亮后统一发的。

严老爷被这烟花吵得有些头疼,就进了房间,虽然还是能听到声音,但总归要小上那么一些。

江源火急火燎的进了院子,本来是想着对严老爷子说的,可被严睿给拦下来了。

严睿一见到他,就认出这是他安排在北面楠香斋分店的人江源,负责掌管每月各店的账本收取然后再交到淳安县的总店,这幅模样过来,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出了大事了,他想到父亲的身体,就将江源到了自己的书房中。

一进房间,严睿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着急?”

“大少爷,楠香斋被烧了。”江源没头没尾的说道。

“说清楚些,好好的怎么会烧了。”严睿一怔道,应该是分店出事了,总店离家近不会看不到火光的。

江源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我家就住在清泉县分店的附近,当时吃完年夜饭没多久,就见到店子起了大火,店子里面除了木料就是账本,这火一起,怎么也扑不下来。”

“后来附近几个店子的人来找了我,据他们说是起了大火店内的东西都烧了大半,我这才连夜赶来告诉你和严老爷。”

“可知道有多少个店子被烧了?”严睿现在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严霖,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样做。

“我来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有五家店子被烧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可有人受伤了?”严睿追问道。

“这倒没听说,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店子里的木料还有仓库的成品烧毁的严重,可是去年年底接了不少订单,有些已经到了交货的时候了,怕是那些顾客听说楠香斋起火了,明天就回派人来要货的。”江源说到后面明显的担忧起来。

“不用等明天了,天一大亮估计就会有人来了。”严睿沉声道,看了眼外面的夜色。

“江源,还要辛苦你一趟,你等下吃些东西,就去将所有店子烧毁的木料让人清点一下,总一下现在还有多少木料可有用,还有去年年底的订单都给我找来,尽快送到总店来,我在那里等你。”

“大少爷,江源马上就去。”

“等一下,店子起火,没有县衙的人来过问吗?”他叫住了走到门口的江源,问道。

“这倒是没有,确实奇怪,大少爷,现在是要报官吗?”江源转身问道。

“不用了,你快去吧。”

火烧起来的时候不见县衙的人过问,自然报官也是没有用的,怕是早有人给楠香斋所在的各县打了招呼,或者贿赂了各县令让他们不管此事。

若真的是严霖,那他哪来这么多钱财和关系?

严睿心里不解,出了书房,到了先前的院子里,烟花这时候已经放完了,李倾言正在和菀清稍作收拾。

“怎么愁眉不展的,出了什么事?”见他过来,李倾言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带着点忧虑的面容道。

“父亲母亲呢?”严睿不答反问道。

“趁着天还未亮,回房补觉去了。”

严睿将她揽在怀中道“我现在要去楠香斋去,出了些事,到时候估计店子会很乱,我怕顾不到你,你这回就在家中吧,听我的。”

“你也该听我的才是,生死都经历过还怕这小风小浪不成,当然不怕,不是很急吗,现在就走吧。”将他的手从腰上拿下来,果断的拉起他的手转身就朝出府的路口走去。

在接触到她目光的时候,严睿就知道自己刚才不该那样说的,她是生气了。

赶到楠香斋的时候,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了,这条街上都是做生意的店子,现在这大年初一,又是大清早,一眼望去都没个人影。

一路上,李倾言对着这事已经有了了解,严霖真的是他吗,她现在真的恨自己什么用都没有,这些事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来帮严睿的。

第六十一章买卖

今天的风格外的大,吹在人身上一阵的生疼,严睿和李倾言一早就赶到楠香斋,拿起店内那些分店十一月份的账本,两人逐一将上面的数额清点出来。

因为十二月的账本现在还没有送过来,所以现在只能先看着之前的账本来预算下十二月的存货和进账。

一直忙到天大亮后,严母派人叫他们回去吃饭。

现在严家的两老都还不知道这事,只是心里觉得奇怪,哪有初一的第一天早上不在家里待着去了店子的。

严老爷子精神头还没怎么好,都将五更天时有人到府上找他的事给忘记了,还和严母一样念叨了几句严睿的不是。

“要是不回去,父亲马上就会知道的,现在那些下订单的顾客还未来,先回去和父亲他们吃了早饭再过来,到时候等事情稍微好转些再与父亲他们说。”李倾言说道,将整理出来的纸张叠在一起收好。

严睿放下笔,道“嗯,先回去吧。”

回了府邸,今日这日子,严母也没有对他们数落什么,就说初一就该在家休息的,别那么辛苦等等。

两人不紧不慢的吃了饭,至少他们自己认为吃的不快的。

一起放下筷子,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被严母给叫住了,严父也投来疑惑的眼神。

“你们吃的那么快作甚?有什么急事吗?”

严母见两人转过身来,又接着道“坐下再吃些,就吃那些分明不够,你们吃的还没渠儿多了。”

“嗯嗯”严渠一边吃着还不忘记点头回答母亲的话。

让严母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严渠还眨巴着眼睛算是收到了一样。

“母亲,我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昨天晚上吃的东西很多,现在实在是吃不下了。”李倾言撒娇般的说道。

她那模样瞧在严睿眼中,黑褐色的眸子亮了不少,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好啦,好啦,吃不下就先去忙你们的吧。”严母一听她这腻人娇软的声音,她这心都化了,忙着就答应了,只叹自己怎么就没生个女儿了,光这声音听着都舒服。

再一转眼瞅着吃饭没办点儿仪态的严渠,就像着伸手往他身上招呼,想起今日是初一就算了,记着下回一起打。

严父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对着身边的妻子问了句“今天渠儿在放烟花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来府上找我了?”

严母思索了一会道“那会儿天还没亮,哪会有人来找你?你这怕不是还没睡醒了,等会再去休息一下。”

她当时注意力都放在点烟花的渠儿身上,确实没有注意到来了什么人,说没人来找他不过就是她自己推出来的,又有谁会天没亮就登门来。

楠香斋门口,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在外边站着了,都被严睿吩咐的人给拦在外边,堵在楠香斋门口吵吵囔囔的在街上声音特别的大。

两人坐在马车内还没靠近楠香斋,就听到那些人吵着要进去的声音,马车一到门口边,那些人都停了下来,知道这是正主到了。

这门口的一摞人,严睿下了马车一眼看过去不多不少刚好十个手上持单子的,倒是个整数,在看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家仆小厮,怕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了。

严睿端着张要冻死人的脸牵着李倾言的手一步一步朝楠香斋走去,他那凌厉如刀的眼神将那些欲要凑到他们身前发难的人给一一吓得不敢再往前也不敢再开口。

就这样看着严睿他们从容安稳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刚好跨进楠香斋的门口,转身面对着他们。

严睿让人将他们拦在门口,就是怕人一多进来了这楠香斋指不定会被他们给拆了。

“诸位的来意,我已经知晓了,楠香斋虽然被烧了不少,但楠香斋在杭州经营了数十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失信的事,诸位也应该都知道才对,今日为何还要早早的来楠香斋门口围着?”

他的话中既透露出楠香斋有解决这次突发事情的力量,又暗指有人心怀不轨明显要针对楠香斋。

这些拿着单子来要货的管事都是得了吩咐过来的,为的就是找麻烦,这一下被主人家当面隐晦指出来,一些人的面色当即有些绷不住了。

其中清泉县的云家管事或许是年纪老些,见得多些,还是半眯着满是皱纹眼睛笑呵呵的道“严少东家,我们自然知道严家家业颇丰,楠香斋亦是信誉为重,可如今楠香斋一分为二,这财力自然比不让以往。”

云家管事说着手在空中一比划,身后那些人的眼睛也跟着转动。

接着道“这出事的都是北面的楠香斋,我们自然是着急,严少东家也能怪我们大年初一就登门要账,此事我们也不想的,奈何当初下的单子可不是小数目。”

“对啊,云管事说的不错,严少东家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做的不地道。”身后一人手一摊无奈般的道。

“你们这样将我们拒之门外是何道理?”

“就是,就是。”

……

后面的人拿着手上的单子也跟着附和。

刚才安静的场面一下又闹腾了起来,楠香斋的伙计忙上前拦着。

就这一会,又来了好几个人,一走过来也不问清楚就和那些人一个样举着自己的单子在后面喊着,这还好他们没叫上带来的小厮仆人一道往前挤,不然光这楠香斋的伙计可拦不住。

也是他们现在是在试探着,不然一来就动手那这目的就太过直接了。

这混乱的场景看着严睿眉头直跳,刚才云管事的一番话又将他们给跳起来了,并且更为站住了脚跟,严睿眸子寒气未减,正要说话,被李倾言拉住。

心有灵犀一点通,严睿看着她的眼神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就让她来说吧,自己再说几句怕是要和他们谈崩了。

李倾言望着过不来却吵个不停的众管事,道“诸位,你们先听我说一句。”

见说话的是严睿的夫人,不明白为何严睿会将话语权交到女人家手上,大家还是停了下来看着她。

“诸位,你们既然是来解决事情的,那就请不要堵在门口一个劲的喊着,这样不仅解决不了你们手上的单子,还会将事情一拖再拖,我想各位也不是故意来找事的,我们严家既然收了订单也就一定能将事情给办好,各位若是真的来解决事情的,那楠香斋的门自然为各位敞开,若是来闹事就算是顾客,也得在门口歇上那么一会。”

这一番话说的比严睿刚在的要激昂又直白多了,严睿说话时语气平淡如水,甚至还有些寒意。

“严夫人,你这话就不怕将我们给得罪了吗?”刚刚来的管事在后边提高了声调喊道。

“我并不认为这几句话有何不妥之处,几位是明白人,若是各位能拿出办事的诚意来,我们自然会以礼相待,绝不会像现在一样一起堵在门口吹风。”李倾言回答道。

“买卖二字你情我愿,若是我们楠香斋不能完成诸位手上的订单,各位可以与我楠香斋取消订单,订金和一些赔偿,到时候协商好一并退各位回府上,如何?”见他们小声的议论,严睿接着说道。

第六十二章抢夺

这条街上今日原来应该安静的,现在却在一个地方挤满了人,一阵寒风从这里吹过刮起一些别处的红色爆竹碎屑,打在这些人的身上,有些灰吹在了他们的头上,原本出门打理好的头发现在这一下变得灰蒙蒙的。

“各位,这站在外面诸多不便,我们刚才说的诸位可有同意的,若是同意了,那现在就可以请各位进店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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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强买

众人听了她话也觉的挺有道理的,这严霖的为人确实不行,他们现在都摇摆不定,到底该怎么做才对自己最有利。

严霖当即笑道“各位难道宁愿在这浪费时间,在这里做得不偿失的事,也不愿意到我这里试一试吗?”

吃痛的摸了把嘴角接着道“做买卖的看的是利益二字,我承认自己的做法稍有偏激,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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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乱子

在沥青烟提着食盒来楠香斋的时候,严睿已经不在了,问了伙计才知道,去了朝云县,李倾言心里不放心,怕他出什么事,又叫来几个伙计赶去朝云县帮忙。

她则在店内整理账本,因为烧毁的分店有七家,现在,在店子没修好之前,都是将没损坏的东西搬到总店来完成,事繁多,但人也多,七家店铺的掌柜的都在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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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受伤

于夫人抓住她的手不放,她又抽不出来,两人僵持不下。

于夫人带来的丫鬟毫不紧张的围在她身后,好像准备着什么。

而楠香斋的伙计略微担心的看着两人,怕于夫人舍了最后的脸面,在街上和自己夫人动起手来,到时候夫人受了伤他们可就不好与少爷交代。

于夫人倒是没有动手,一个劲的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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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去死

此时此刻,朝云县内,也早就闹成了一团。

严霖看着挡在身前的严睿,他曾今一直羡慕嫉妒的大哥,如今对他只有仇恨。

“今日要么将这店子转买与我,要么就马将东西给搬走,我再将这店子拆了,若是两者都不选,现在拆了也未尝不可。”

严霖现在这幅嘴脸瞧在严睿的眼中,又让他生出揍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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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梦呓

二十几年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困顿烦心过。

父亲重病在床,楠香斋分崩离析摇摇欲坠。

本来朝云县的事情一过,他就要回府去的。可他那天还没做多久,就听伙计说严霖又去了邻近的县了。

他不想被严霖牵着鼻子走,当即下决定,舍弃了严霖去的那家店子,用最快的速度将搬店子的指令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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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欺骗

夜晚,严睿随意的吃了些东西,坐在床边,端着碗好歹让她吃下了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糊涂了,现在又和当初刚成亲时一样,盯着他看,眼神很亮,就是脸色白的吓人。

歪着头靠在枕头上,看起来傻愣愣的,喃喃的说了句“严睿,别走。”

“不走,我哪也不去。”

看到他点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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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隔阂

“严睿,我没有骗你,没有骗你,你别走……”看着他要走,李倾言费力的从床上起来,想追上去,却无力的跌倒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严睿听到声音,见她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心里一痛,又转身将她抱到床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将在外面忙碌的菀清给惊动了,跑来进来,就看夫人紧抱着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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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伐桂

云夫人轻笑一声道“来找老夫人,自然是别的事,只是与那单子的事相关,提几句也让老夫人心中有个底。”

她接着说道“这家里的老太太就喜欢桂花香味,听闻老夫人府上有一株三百年的老桂树,用这树雕刻成的东西肯定历久弥香,想像老夫人讨要拿回去给老太太做一把躺椅,想来老夫人不是小气的人,我们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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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情深

伐树的匠人被他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睛瞟像云夫人的方向。

严睿一把将他甩开,红着眼睛像是要吃人一般盯着云夫人。

云夫人被他盯得心里发慌,手里的帕子被她捏的紧了些,转头看向严老夫人,示意她管管她的儿子。

“严少爷,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太妥当,本以为少夫人同意了,严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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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寿命

严母退出了房间,她有许多问题要等着儿子儿媳来解答,什么前世今生?桂花树和倾言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砍了树倾言就会死?偏偏她知道会这样还答应了云夫人。

到了院中,瞧着这棵伐小半深的桂花树,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暮气沉沉,好似随时就要倒下一样。

清风观内。

三棱只觉得一晃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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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不信

莫道长一离开,严睿嘴上不说,可心里记得三棱这份情,想着该怎么来还。

“可要进去看看?”严睿朝他问道。

三棱犹豫了下,摇了摇头,她好了就行,进去了也只能见到他俩的情深意浓,进去了平添尴尬。

严母叫了人好生照顾三棱,又让人熬了补身子的药汤给倾言和三棱都送了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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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昧心

严睿还是带田闻回了府邸,这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路上不少挑着货回家的行人,有些人见到严睿还打招呼问好的,严睿将田闻放在马车内,自己在外面驾马车。

也是为了防止被别的人瞧见,生出什么误会。

李倾言早早的就听下人汇报说他到了府门口,准备好了新的衣裳待他到了院子,好为他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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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昧心2

严睿还是带田闻回了府邸,这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路上不少挑着货回家的行人,有些人见到严睿还打招呼问好的,严睿将田闻放在马车内,自己在外面驾马车。

也是为了防止被别的人瞧见,生出什么误会。

李倾言早早的就听下人汇报说他到了府门口,准备好了新的衣裳待他到了院子,好为他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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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夜话

严霖逃命似的出了聚味楼,在街上想着严睿和他说的话,听了真相本来该是相信的,可脑海深处又有个声音在喊着,让他别信。

他不知道在他丢下那句话走后,严老爷子抽着气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门口,张着口像是要叫严霖回来。

跟着她一道过来的家仆见严霖跑出来,紧接着就进去看到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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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白绫

昨夜疾风骤雨,街上干枯的落叶堆积在水洼处,寒风吹过,地面上不少地方的水印被吹干了。

严府的哭声一直到了天亮,严睿身为家长长子,现在自是需要挑起家里一应事物,昨晚半夜时分就准备着父亲的丧事了。

严府内外挂起了白绫,严家的人皆都披麻戴孝,严睿两人忙到正午的时候,灵堂才将将布置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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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不孝

得知不是严霖冲动杀了人,蒋月提起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一手搂着他的脖子道“不会的,就算是你弄错了,严老爷也不会怪你的,你到他灵前磕头认错,改了就行,现在什么也不要想,不要怕。”

说完蒋月不等他再说话,吻住他的嘴唇,她不知道该怎么抚平他的不安,只有转移掉他所关注的。

蒋月的声音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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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后悔

他后悔了,他不该信张庭的话,亦不该与蒋禹城一道设计楠香斋,设计自己的父亲,那个一手将他带大的父亲。

天还没亮,就有早起的行人严霖就到了严府的大门口跪着了,身上的衣服没换,却在身上套了件孝衣,一身的酒味,还有手上已经结痂的血迹。

那人看着悄无声息跪在严家门口的严霖时,愣是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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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出殡

这些天,严霖一直都在灵堂待着,开始时候饭也没吃,第二天,严母就让人拉着他去吃东西了。

嘴上说不认这个儿子,心里怎么样都是心疼的。

今日便是严老爷子出殡的日子,棺材一旦入了土,以后便只能见到逝者的坟墓了。

棺材在入坟之前,需要绕灵,就是家人扛着引魂幡在鼓乐声中绕着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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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半年

严府内。

一行人走回府邸都一身湿透了。

严睿抱着倾言再进去府之前就接到了府上人的消息,院子起火,是被人放的火,人没有抓住。

现在,他除了关心倾言便是院子里的那棵树怎么样了,至于是谁放的火,那也得等倾言没事了,他才会去查。

他早早的就叫了人去清风观去请莫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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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归来

经过几天的修养,李倾言才转醒过来。

这几天躺在床上身体依旧有些发烫,现在一醒来,就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眼睛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一般,看东西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她看到严睿坐在床边,见她醒来了,高兴的和小孩子一般。

手忙脚乱的端了水来喂她,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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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得知

严睿瞧见他身后的那些人抬着两个箱子,还有他自己手上的一个小木盒。

结合他刚才说的话,严睿便猜出来他们拿着的是什么了。

“父亲既然将南边的生意都给了你,不需要再拿过来。”严睿说完就带着人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急着去临安县。

府外已经是让人备了马匹,一行十几个人上了马,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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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逼问

这时候严霖也赶了过来,也得知了蒋禹城不在家中的消息。

便想到了蒋禹城比谁都要机警的危机感,他肯定是早就料到了严睿回来找她,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来了?”严睿面带怀疑的看着他。

“我担心你太过冲动,大嫂在家中还需要你陪着。”严霖如实的说出心里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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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毁容

若是李倾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要做的就是将事情给传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李倾言才是霉运缠身的那个。

她这么多天来,面上虽是不在意,但其实早就受够了那些个人指指点点的。

若是李倾言被火烧了,毁了容面亦是再好不过的。

“你们聊了那么久,怎么会没聊什么?瞒着我做什么?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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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相见

严睿在那天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严霖还是将南边的楠香斋的账本都给留下来了。

他现在整个心都放在倾言身上,哪有时间管理楠香斋,便又差人将东西送到严霖的住处了。

他这两天派人在临安县蹲了蒋禹城两天也没有蹲到他人,还一边差人打听有名的医者和各地出名的道士。

严霖决心将南边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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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十倍

“你真的不介意?真的还愿意娶我吗?”蒋月满脸的泪水,捂着左边的脸的手一直都未曾放下来。

“绝不负卿意!”

蒋月听到他又说出了当初在菱河边的那句话,慢慢的将手从脸上拿开,严霖果真是自己托付终身之人,无论怎么样都没将自己给抛弃。

只是自己现在这容貌还配的上他吗?蒋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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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杖刑

陈大夫每听到外面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就哀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不过自己既然知道劝阻不了,当然不会出去亲眼看外面李倾语是何等惨状,反正到时候还是他来为李倾语上伤药的,到时候一看便知道了。

蒋月垂着眼睑,心里微微有些担心,担心严霖将李倾语给弄死了,那这李家的人一报官,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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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寻得

五十杖刑对严霖来说不痛不痒的,因为他使的银子多,那些都留了情,第二天就能自如行走了。

第二天,先到蒋家看了看蒋月,便独自去了李府。

蒋禹城在李家躲着的这些天,对于外面的消息通过李家的下人知道一些,严睿的人还在临安县守着没走。

当然,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还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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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命也

“对对对,就是李倾语喊的人,与我无关的,是她叫人在你父亲出殡的那天去烧你的院子的。”蒋禹城坐在地上,身子一直往后挪动,他不想被严睿那利刃般的眼神盯着。

“你说什么?!这事是语儿她做的,这丫头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李母听了这些话,情绪激动的说道。

“你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夫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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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惨状

“咳咳…咳咳…”

李倾言在马车内咳嗽着,原本以为自己的身子已经回府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才在车上颠簸了一会儿,就开始不停的咳。

菀清一手为她顺气,一手端了茶水来,道:“夫人,先喝口水。”

待等到她将水饮下,菀清又接着道:“夫人,现在还未走远,要不先回去吧?我担心您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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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闹剧

李倾语见父母还是护着她的,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因为自己丑陋的样子而转身就走。

听到父亲问是谁做的,她扯了扯嘴角,眼中全是恨意,道:“是严霖,是他拿着滚烫的烙铁一下一下的朝着我的脸上按,好疼,我的脸好疼。”

说着手朝着自己脸捂着,想去抓又一碰就疼。

“语儿,别抓,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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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求子

清风观外。

李倾言下了马车,却见道观大门紧闭。

菀清上前,叩了好几下门,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这莫道长不在吗?

李倾言心里产生一丝疑虑。

可就算莫道长不在,道观内的还有别的小道士的,怎么没有人开门,是莫道长要避着她吗?

这时候,天气有些阴沉了,风有一阵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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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执着

都说求神不如求己,可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状况。

当初听厨房的李大娘说过,淳安县的求子观音庙,她想去看看。

虽说楠香斋的账本都搬到家里来处理了,可终归还是有需要严睿亲自到场处理的事,并且这些天他忙着针对蒋家的产业。

这天又出门去了,倾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暗叹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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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纳妾

严母现在换了个院子住,新换的院子要小一些,但总好过每日里睹物思人,忧思更重。

“倾言来了,来快坐着,今日严睿没在家中陪着你?”

严母拉着李倾言的手,感受到她手上还是有些冷。

“他在家里,楠香斋的账本单子都拿到家里处理,现在还没忙完,是我想来陪陪母亲。”李倾言一边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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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发卖

蒋家的本就不多的铺子生意,近些天接连遭受严睿严霖两人的合力倾轧。

自从蒋禹城腿被打断后,在家中躺了没几天,就得到消息他家的生意接连遭到打击,这一下,他都没怎么休息,便急忙到自己的铺子里面去主持大局。

可是终归是无用功,任凭他怎么尽心费力的维持这蒋家的店子经营,还是遭受不住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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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杀意

那些人这一刻就觉着蒋禹城的眼中又一柄杀人的刀子,他们都不敢再抬头盯着他,一个个的接连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出了蒋府。

蒋禹城走在这透露出苍凉之意的回廊里,拄着拐杖在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发出“咄咄”的声音,在如今静谧的蒋府显得格外清晰。

他来到了自己的院子,李倾语的房间门口,透过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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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路上

严睿将一切都向母亲交代清楚后,又到了书轩院,寻了严渠,在书轩院谈了良久,说不上谈,该是严睿单方面的教导他。

至于楠香斋的事物都交给了信得过的管事打理,他考虑了一会,还是让人递了信给严霖,让他帮忙多照料。

接着又是一阵忙碌,准备着路上需要用到的东西,特地找人赶制了一辆减震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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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婚期

李倾言的身子越发的不好,就算是每天喝着补身子的汤药,情况还是每况愈下,这点从外面看不出来,只光是手上一直冰冷的感觉就不该是健康人该有的。

每晚严睿都是一遍又一遍为她搓着手,将她的手放在胸口捂热,可现在自己不仅仅是手冷,她自己感觉不出来,可严睿的在触碰到她身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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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察觉

这天严霖照常去楠香斋,他一边打理自己这边的生意,还有照料到严睿那边的,每天上午都忙着两边跑。

才将自己这边的忙完,就见到他派去监视蒋禹城的人回来了,一般都是五天一回的,为的就是将蒋禹城的惨状汇报给他,然后他才能更好的掌控蒋禹城,更好的将他一步步的推向深渊。

只是这一次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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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赶到

蒋禹城躲在密林中,一见严睿从马车上下来就满腔恨意的对着黑沙寨寨主道:“就是这个人,杀了他,只要杀了他,其他的都不重要,杀了他钱都是你的。”

说着一手指着严睿,生怕他弄错了人。

黑元看着场下持着长剑的小白脸,又转头对着蒋禹城道:“就这么个人不用我出手,再等等就能死在我的手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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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贺州

不管他怎么坚持,还是在李倾言的软磨硬泡下,在这星源镇休息了五天,严睿的伤刚刚结了一层疤。

三天后,他们已经踩在贺州的土地上了。

贺州内有三十五座县城,其中雪璋山在最北边的漳县,现在他们离漳县还有很远,至少要横跨十个县才能到达漳县。

贺州的人热情豪爽,和那个一路同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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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相争

章家在整个贺州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乃是书香世家,家中不少子弟在官场为官,今日的章家注定不能安宁。

因为章家的大老爷快不行了,并且这消息被有心人传的沸沸扬扬,就半天的时间,整个贺州都知道了这件事。

章家一边忙着查出散播消息的人,一边又着急上火的为老爷子寻找良医良药,章家大门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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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贺州

还未进漳县,就见大片的高山,崇山峻岭,峰峦叠嶂,连绵起伏,叫人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路上没了章子歇这个讨人厌的苍蝇,严睿感觉舒畅多了,虽然心里还是会想着当日他说的有关归魂花的事,可也好比章子歇在眼前晃悠的要好。

若是不能找到归魂花,自己也就和倾言一块死了罢,这不也是早就决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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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白鹿

她终究没能成功劝动严睿,可也说好了,就再上山一次,这一次不管在山上有没有找到归魂花,等他下山就回家去。

严睿他们才修养了五天,又要上山了,将东西都准备妥当后,便不顾倾言的劝阻,再一次走上那条上山的路。

她一直跟在严睿的后面,直到走出了村落,走到了山脚下,直到她看着他的背影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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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摘得

严睿感觉这一路上跑了挺久的,就算鲜血侵染了衣袍,染红了雪地他一下都没停下过。

那前面的白鹿总算是停下了,在一处半月形的雪山崖下,那头白鹿抬着头望向头顶的山崖“呦呦”的叫着。

严睿看着它的动作,也仰着头看向山崖上面。

这一看便不再将头低下。

他从未这样开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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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服下

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怔怔的盯着归魂花和他身上的被血染红的衣袍。

“倾言,我要看着你服下它才能心安,才能好好地休息养伤。”将手上的花朝着她身前送去。

她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为了这花朵付出良多。

她眼中噙着泪水,伸手慢慢的将归魂花接过来,吃了它真的就可以延寿十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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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归途

她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敛去,将手收回看着他的脸认真道:“若是我以后一直都这样,你还会不会和以前那样对我?”

严睿面上闪过疑惑:“为何这样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对你一往情深。可归回魂花都吃了,怎么还会……”

她笑了道:“我不是有一回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去了清风观吗?我问了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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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噩耗

第二日清晨,众人早早地起来了,就在这家客栈内吃了早饭,让人到外面买了些吃食。

他们接下来要走一段山路,经过星峰岭后还得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能到丰源县,故而这吃的总得准备妥当。

在临走的时候,这家客栈的掌柜的还在门口相送,好似在欢迎他们下回再来一样。

李倾言能够感觉得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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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星空

严霖进了房间,就见严霖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衣着整洁,是他生前最喜欢的颜色,床边安置着冰块。

仔细看他安详的面上又有着一丝不舍。

严睿眼眶微红在床边一眼不发,怎么能死了,你不是还没娶蒋月,不是还没将父亲交给你的产业打理好,你不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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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身孕

她清楚的记得,就在严霖出去的那天他们还有说有笑的,那么真实的人,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

她撑着身子慢慢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她要去找他,不管生还是死,她要亲眼见到。

“小姐,您去哪儿啊?”

“我去找他,若是他真的死了,我也和他一块走。”蒋月痴痴地说着。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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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身孕

她清楚的记得,就在严霖出去的那天他们还有说有笑的,那么真实的人,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

她撑着身子慢慢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她要去找他,不管生还是死,她要亲眼见到。

“小姐,您去哪儿啊?”

“我去找他,若是他真的死了,我也和他一块走。”蒋月痴痴地说着。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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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血信

爱别离苦,痛不欲生,回肠九转,泪如涌泉。

严霖是蒋月一生的期盼,可她现在等的不是他平平安安的归来,而是他的尸身。

若是没了腹中的孩子,她怕是现在就飞奔而去,既见君子,生死相依。

三日之后。

严睿一行人抬着严霖的尸骨回了淳安县,本想着回严家,在路上的时候接到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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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冥婚

五月初九,蒋月身着大红拖地喜服,头上戴着精致的金玉霞冠,左边的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花,面上带笑,眼角含泪。

便在昨日严霖就已经入土了,今日她便要与严霖成亲,她看着由人捧着的灵位,心想道:严霖你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吗?

燕儿在她身边将她头上的盖头给弄正了。

两人本就有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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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坟前

李倾语跟着那个小厮一路上没多说一句话,不到三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严霖的宅子旁。

小厮进去的时候,催促了她好几声,李倾语无动于衷,她要的就是确信这一消息,知道严霖真的死了,蒋月嫁给了一个死人。

小厮进去的时候朝着门口的守门的说了句,外面一个怪异的女子不肯进来,又像是认识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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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哀意

等到第二天,李倾言才得知李倾语死了,撞死在蒋禹城的墓碑上。

她微微讶异,李倾语不服输的性子竟然会寻死。

李家来了人,让她回去。

说到底她还是李家的女儿,李倾语的姐姐,现在李倾语既然已经死了,她该是要回去,至少要回去照顾安慰父母。

李倾语身为蒋家的媳妇,死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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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闹事

李成宇听完后,只道是世事无常,这四妹喜欢的人是严睿,而严睿娶了三妹为妻子。

三妹性子倔强不服输,做事又是无所顾忌,这才让事情变成这般模样。

他也理解父母为何不让四妹的身后事在蒋家办,若是真的落在蒋家人的手上,办不办丧事都还是一回事,现在蒋家的两位对四妹只有恨意,哪会为她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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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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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手疾眼快的严睿一把给抱住,焦急的喊道:“倾言,倾言,你怎么了?”他怎么喊都不见人醒来。

“快来人,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李母在一边着急的喊着。

一个女儿才逝去,这个女儿怎么就晕倒了,她当然心急如焚,在外面的李老爷子听了动静,也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这一时间,整个李家都忙碌了起来,收拾灵堂的收拾灵堂,在家中的主子们又都着急李倾言,全都将心思放在李倾言身上去了。

跌坐在地上的蒋老爷子现在没有人去管他,他也没有离开,转过身瞧着忙碌的李家的下人,瞧着那一方自己想尽办法都没能抬回去的棺木。

那里面是禹城的媳妇,就算要了他这条老命也要李倾语和禹城葬在一起。

李倾言突然晕倒,吓到了严睿和李家的人,都紧巴巴的围在她的床边。

这大夫一来,就让他们都散开些,这样围着不通气,只会让病人觉得不适。

大夫都这样说了,他们该出去的自然就出去了,只留下严睿和李母在里面,等着大夫的把脉结果。

这大夫才一碰到李倾言的手,就被吓了一跳,这哪是正常人的体温,这样冰凉,他惊愕的望着床上的人,脸色倒是红润。

严睿见到大夫面露讶异,忙解释道:“我夫人她以前生过一场大病,所以体质异于常人,十分寒冷。”

“原来如此。”大夫点头,但心里还是疑惑,就算是体寒也不至于如此的冰冷,那触感好似在接触一个死物一样。

大夫再次将手搭在李倾言的手腕上,那冰冷的感觉瞬时传到他的手上,不急不慌的在上面寻找着脉搏。

从左往右自近往远慢慢的移动,就是没有感觉到有脉搏跳动的感觉,大夫微微皱眉,这家人总不会是拿个死人来让他医治?

严睿不知道内情,就看到这大夫的手在倾言的手腕上摸来摸去的,眉毛一挑就要出言制止,便听到李母说道:“大夫,可是言儿身子有什么问题?怎么把脉还这样的繁琐。”

“这……老夫人不是老夫说,您这女儿是不是已经去了?”

“你这是什么话?!”严睿惊怒道。

“大夫怎么这样说?我女儿刚刚怕是太累了,才晕过去的,你再看看。”李母担忧的说着。

大夫收回了手解释道:“老夫在她手腕上摸寻了好一会,都没感到有脉搏在跳动,这…是个活人就不会浑身冰冷,脉搏全无。”

“这怎么肯能,一定是你把脉没找准地方,倾言刚刚还在和我说话,怎么会……”严睿急中带怒的说着,坐在床边伸手将倾言抱在怀中,他要感受到倾言的呼吸。

“你不信,可以自己摸一下她的手腕,这和死人毫无区别。”大夫笃定的说道,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把脉的时候出错过。

严睿感觉到脸庞处淡淡的呼吸和温润的气息,放心下来,不禁对着大夫道:“你这大夫医术不佳,我夫人分明好好地活着,我都感觉到她的呼吸,你竟然说没有脉搏。”

“这怎么可能!”大夫惊道:“没了脉搏的人哪会有呼吸?”

说着伸手朝着李倾言的鼻息处探去,严睿也没有阻拦他。

大夫感到手指处确实有呼吸的气息,不可置信的将手收回说道:“这怎么可能!”

又急急忙忙的伸手在她的手腕上寻着脉搏,他该不会出错才对,又是一番寻找,还是没有找到脉搏。

“够了。”严睿怒道,伸手将倾言的手收回来。

大夫也意识到自己失礼,歉意道:“老夫确实没有摸到这位夫人的脉搏,却不知道为何会有呼吸,老夫医术不到家,这病治不了,老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告辞了。”

李母送大夫出去,并将刚才的结果告诉了老爷子他们。

又差人去请了一位大夫到来,可还是刚才的结果,说是倾言已经死了,没有脉搏,浑身冰冷。

严睿他不相信,倾言已经服下了归魂花,身子早就大好了,怎么会没有脉搏,他伸手在倾言手腕上摸索着。

冰凉的手上,他找了好久,找到了微弱了脉搏,那些大夫果然都是医术不精。

李倾言睁着双眼,感觉到手腕上上下移动的大手,严睿在做什么?

“倾言你醒来了,醒来就好,娘担心死了。”李母瞧见女儿睁开了双眼,顿时松了口气。

严睿闻言低头一看,倾言正笑逐颜开的看着自己。

他将人抱得更紧了些说道:“你醒来就好,怎么突然就晕过去了?知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

“有些累了就想睡一觉了,倒是我的不对让你和母亲,让你们担心了。”李倾言笑道。

“想睡觉也不能站着就往地上倒,这几天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的身子,让你跟着操劳了。”严睿温和的说道。

“真是吓着了,请来的大夫都说你没有脉搏,他们肯定是医术不精,不然怎么连着脉搏都把不出来。”李母见到女儿没事了,这下就提起了刚才的事。

李倾言心中一惊,看了眼严睿的脸庞,心道那些个大夫不会出错的,也是自己醒来的及时,让严睿刚才摸到了自己的脉搏,不然他一定会怀疑当初的归魂花。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脉搏很细微,在睡着的时候曾让菀清试过,完全把摸不出脉象,这些她都让菀清瞒着。

李老爷知道女儿没事,和李成宇他们也进来嘘寒问暖的好一阵。

就在这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进屋就急道:“老爷夫人,不好了,蒋家老爷子撞死在灵堂里了。”

“你说什么?!”李老爷子陡然一惊,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回老爷的话,就在刚才蒋家的老爷子一头撞在灵堂里面的柱子上,奴婢们没来得及拦着,就见到他倒在地上,一探鼻息…已经死了。”那丫鬟小心的说着。

屋内的人都被这消息给惊住了。

李老爷子带着人往灵堂那边赶去,李倾言跟着要去,被严睿给紧紧地抱住了:“你在这儿睡一觉,这事情你去了也帮不上忙,我去看看就过来陪你。”

倾言仰着脸看着他点点头,嬉笑一声,慢慢的躺回去。

灵堂内。

右手边的柱子边,蒋老爷子面朝下倒在地上,额头处流出的鲜血将那一块地给染红了。

再一仔细看那柱子上刻画了两行字:李倾言必葬于蒋家祖坟,否则死不瞑目。

李老爷子骇然,他当时不过就是气话,怎么会当真将女儿葬在自家祖坟,这蒋家的老爷子太执拗了,竟然不惜撞死在倾语的灵堂前。

第一百二十章信件

蒋家老爷子在李府死了,这才走了没多久的官差,又被李老爷子差人叫回来了。

为的当然是证明蒋家老爷子的死是和李家无关,这事情可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

那官差见到蒋老爷倒在血泊中,最先想到的就是李老爷子和蒋老爷在争吵中,李老爷失手将人给推重了,导致蒋老爷头撞在柱子上,最终流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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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瞒着

严睿轻笑一声说道:“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将你叫醒,多睡一会好,这样看着安静。”

他说着拿了早就备好的洗脸帕,在水盆里弄湿了,再拧干,就要为她擦脸。

被李倾言躲了过去,她伸手就要将严睿手上的帕子拿过来,在她看来哪有让自家夫君服侍的。

严睿手快的躲过了,道:“别乱动,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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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作画

严睿帮她将头发梳理好,挽了一个堕仙髻,拿出第一回送她的玉桂簪子别在发髻上。

“你这梳的比我自己梳的还要好些。”李倾言笑盈盈的看着他。

严睿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笑着道:“那以后便由我来为你梳发。”

李倾言差一点就答应了,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开始长白发便回绝道:“那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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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白发

或许是这几天过得开心了,这时间一下便过去了,这几天她都是让菀清帮着梳头,每天都画上不少时间将白头发给拔掉。

本以为严睿不会发现的,可是她忘了严睿每日都醒来的比她要早,怎么会一直没发现。

严睿早在昨天就知道她生了白头发,可是等着她将头发梳理好后又没看到有了,便知道她是将白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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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桂香

严睿握住她的手笑道:“不用担心,这是我染的,差人特地找了可以染成白色的草木,打磨成水汁,早上才染的。”

“染的?你为何要将头发染成这样?”李倾言看着头发花白的严睿,倒是感觉他的气质更深邃沉稳了,只是他这做法既让她感动又让觉得有些孩子气。

“是啊,刚染好差不多干了就过来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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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吻

三棱回来了,倒是为冷清不少的严府增了些活气。

表现的最为高兴的就是严渠和厨房的李大娘。

严渠虽是比之去年要成熟多了,但到底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现在自己的玩伴又回来了,自然开心的拉着三棱谈天说地的。

李大娘当初可是总惦记这三棱,那晚长寿面做好后得知三棱不知道在何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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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魂消

清风观内,莫道长轻叹一声,手持佛尘踩着玄异的步子朝着山下走去,似慢实快。

折桂院内,两人紧紧地抱着,好似天地间再无东西能将他们分开。

“我若是现在劝你别死,你会听吗?”她说着,她感觉身上的力气小了些了。

“我会生气,你怎么能让我不去找你,怎么能这样狠心。”他的眼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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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痴儿

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身死,再去找倾言,怎么这时候还有人来拦着!

他看清了缠着他手臂的是一把丝线,沿着线看过去,原来是莫道长用佛尘缠住了他的手。

只听莫道长摇头直道:“痴儿,痴儿。”

“道长莫要拦着我,我要去找她,我答应过她与她一道走的,已经让她等了这么久了,再不能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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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回忆(4.5千)

严睿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待在林华锐的身体内,只能看着眼前发生的事,自己的念头无法通过身体表现出来。

他看着姚舒颜被老夫人欺辱的时候,自己无法出言,而林华锐因为与老夫人的关系和本身的性格,也没有和老夫人闹僵,当然也是尽力的维护姚舒颜。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严睿看着他们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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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梦醒(4.3千)

林华锐回来了,他和往常一样一进府门就急切的往他的院子赶去。

在路上被他母亲给叫住了,硬拉着他说是要事相商。

他以为是出了大事,母亲才这样匆忙,便先去母亲那边。

母亲拉着他到了她的院子,满脸的笑意,拿出了一张张画卷,将他拉到桌案前。

这一走近,他才瞧见这画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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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五年

两人相拥在一块,良久才松开。

再相视时,云子晏噙着泪道:“还好你醒来了,不然我便陪你在梦中沉沦,永远不醒来。”

“胡说什么,我不醒来,你便好好过着日子,莫要管我,谁让我傻不愣登的跑去垣岱山,看了那图案。”齐蕤伸手在她白皙的脸上一点。

“那也是图案的错,怎能怪你,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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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大大结局

他目光忧郁,她终究是不需要自己的,这样也好,她过得好自己便安心了。

这时候被他撞倒的姑娘说道:“你这人怎么连道歉都这样不诚心,你这双眼是在看哪里啊?”

声如涓涓细流,将陵越从伤感中拉出来,收回远望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姑娘。

精致的眉眼,月牙似的双眼,白皙圆润的脸蛋和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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