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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无限》


第一章:这是我的战争

己亥年,壬申月,甲申日,中元节。

宜冠笄、嫁娶、祭祀。

清冷的月光映着冰凉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照片中的男女风华正茂,一脸幸福。

李长弓将纸钱放入火桶内,静静地看着火焰将纸钱吞没、同化。

照片上的男女是他的父母,十年前的今天,他们乘坐的船只遭遇风暴,搜救人员找了大半个月也只找到一些船体残骸。

虽然没能找到任何尸体,但所有人都认为没有人能在那场可怕的灾难中幸存。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虽然这只是一个衣冠冢,但亲人们都说这必然符合这两位所推崇的浪漫情怀。若是有一天这二位没死,来到这墓前,必然要哈哈大笑着亲手为自己写一篇墓志铭。

轻轻笑了笑,李长弓收回回忆,一边向火桶内添加纸钱,一边轻声讲述起这一年来发生在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事。

直到最后一沓纸钱放入火桶,李长弓才停下讲述,默默地看着纸钱燃烧殆尽,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爸,妈,我走了,明年再来看你们。”

起身用抹布将墓碑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李长弓弯腰提起铁桶,准备下山。

“嘶!”

铁桶把手上有一处尖锐的凸起,李长弓没注意,手指被划了一个小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会儿找个创口贴就行了。李长弓换了只手,避开尖锐处,提着火桶往山下走去。

山下是家里的老宅子,空着有一些年头,只是经常请人打扫维护,陈设装饰还是十几年前的模样,每年李长弓拜祭过后都会在这住上一晚。

山路略有些陡峭,脖子上的吊坠掉出领口在微微跳动,李长弓伸手将其塞回衣服里。

吊坠是两个雕刻成一模一样船锚的精巧玉饰,是父母送给他的十岁生日礼物。一个是父亲的礼物,另一个则是母亲的礼物。

当时他还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遥控车而沮丧,父亲便承诺等他出差回来会带给他一个最新的遥控车,第二天他满怀期待地送他们上了那艘船,却再也没等到那辆遥控车。

月色很好,就连山间烦人的虫子似乎也收敛了动静,胸口前的玉锚在走动间撞击发出的细微叮当声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两枚玉锚表面残留着一丝血痕,血痕在玉锚相击的叮当声中越来越淡,直至完全隐没,像是完全沁入玉中。而两枚玉锚也在相互撞击间越靠越近,到最后完全贴在一起,像是融为一体般同步跳动,叮当声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但李长弓对此毫无察觉。

是夜,一片黑暗的房间中骤然亮起一点白光。

一枚玉锚轻轻跳出衣领,悬浮在空中,而之前那两枚稍小一些的玉锚则是完全消失不见、不知去处。

玉锚表面浮现出一抹血色,血色流转过处玉锚像是被洗去一层铅华,散发出莹莹的光泽。待血色完全流转一圈,玉锚宛如一颗尘尽光生的明珠般大放光明,照得室内犹如白昼。奇异的是李长弓对此一无所觉,仍然处于熟睡的状态。

哗啦啦

虚空中响起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玉锚像是得到信号一般,收敛起所有光华,拖着一道虚无的人影,一头撞进一片虚空之中。

房间内重归黑暗,陷入一片死寂。

【归墟之锚正在定位中定位完毕。】

【定位为微型时空碎片:这是我的战争。】

【锚点加载完毕,降临中。】

没有声音,没有文字,一段莫名出现的信息浮现于李长弓的脑海之中,但陷入昏迷状态的他毫无反应,无意识地将其忽略。

不知过了多久,再睁开眼时,李长弓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黑暗中,意识很快接管过身体的控制权,一阵极度的干渴感扼住喉咙,脑海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缺水的呐喊,似乎下一秒就会脱水而亡。

他伸手朝印象中床头柜的方向摸去,那里应该摆放着半杯水。

没有触摸到预想中手感细腻的陶瓷,一面坚硬的墙挡住了他的手,沾了满手的灰尘。

根本不是床头柜!

李长弓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手撑在身下一用力坐了起来,眼前忽的一黑,像是气血不足的状态。

缓了足足半刻,他才缓过神,整个人像是大病初愈,浑身绵软无力,脑子昏沉沉的。

这是哪里,被绑架了吗?

他勉强撑着脑袋,打量四周。四下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源,死一般的寂静。

无法确定身处何处,更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他只能勉强放缓呼吸,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焦渴感和虚弱感紧紧攥住他的心脏,李长弓甚至产生一种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流逝的错觉。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尝试着伸手向旁边一点点探去。很快,手指头碰到一个东西,从触觉上判断像是什么布料。

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一缕金色的光芒刺破黑暗,一道道金色的笔划浮现在墙壁上,像是一支无形的笔在墙上笔走龙蛇,勾勒出一个个金色的小字。

【当前定位为微型时空碎片:这是我的战争。】

【定位要求:存活六十天。】

【背景介绍:当战争爆发时,很多人以为只会持续几周而已。但是政府军将反叛者围困在帕格伦,将它变成一座孤城已经几年了,被困在城内的平民一直承受着饥饿、疾病和死亡的侵袭。】

这算什么,穿越还是恶搞?

李长弓盯着墙壁,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字。触感没什么异常,也不像是投影。但以目前的科技手段要想弄出这种效果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在某处角落就有一只摄像机对准他。

借助金光照明,李长弓看清自己似乎身处某个地下室中,不远处就有一道木质阶梯通往上方。

旁边静静躺着一只黑色背包,刚才他摸到的就是它。

打开黑色背包,最上面放着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瓶子,瓶子里装满了透明的液体,看起来像是水。

理智告诉李长弓不能随意饮用来历不明的液体,但是学过的知识告诉他他现在已经陷入缺水的第二阶段,如果得不到水分补充,也许下一秒就会昏迷过去,直至死亡。

废了不小的劲拧开瓶盖,李长弓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

犹豫片刻,李长弓尝试着抿了一小口,强忍着没将这股清流咽下去。等待了片刻,没有出现异常。

虽然无法证明这是可以安全饮用的水,但李长弓已经无法忍受强烈的干渴感,抱着宁愿被毒死也不要被渴死的心态仰着脖子将水往嘴里倒。

咕嘟,咕嘟。

水流划过喉咙,就像是清泉流过干裂的大地,李长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从来没觉得水会如此甘甜好喝,简直让他有一股流泪的冲动。

一口气干掉一整瓶大约五六百毫升的水,终于脱离缺水状态。李长弓拧上瓶盖,将瓶子放回背包里。

墙壁上的字还未黯去,他现在终于有精力来思考这一切。

这是我的战争。

李长弓记起这是一个单机生存游戏,背景是一个被军队围困的城市,玩家需要操控角色在城市废墟中搜寻物资,偷窃甚至杀戮,以保证角色的存活。

这下麻烦了,李长弓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这上面说的是真的

他曾在游戏中操控并见证角色无数次的死亡,饥饿、疾病、受伤,还有城内的暴徒和狙击手

游戏难度就已经如此巨大,现实只会更加艰难。

而且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他是要一个人在这里活下去,甚至不是游戏中几人组成的小团体。

呆坐了片刻,李长弓开始检视自己当前的状态。

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但是却明显消瘦了许多,根根肋骨凸出。衣服也变成一些杂乱的搭配,看起来很久都没洗过。头发亦是如此,又油又腻,一缕缕粘在一起,倒真的像是长期捱饥受饿的难民。

脚边的背包里装着一个空瓶子和两瓶还未打开过的水,还有两包没有标签的压缩饼干,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看来这些就是自己全部的开局装备。

李长弓看向往上的楼梯,上面是一扇木门。

摆脱了缺水状态之后他还是很疲倦,浑身充满了无力感,无论木门外面是什么,以这个状态出去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重新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将背包垫在头下能好受一点。李长弓闭上眼睛并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这是恢复体力最有效的手段。

开始的时候最好把事情往最坏处想,如果有一个好结果,就把它当做意外的收获。

默念着这句话,李长弓尝试着将一切不必要的情绪排除。很快由内而外的倦意袭来,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第二章:第一夜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是被远处传来的爆炸声震醒的,还有地面微微的震动感。

地下室依旧是一片黑暗,用了几秒钟他回忆起自己的处境后不由得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是出现在地下室,不然要是在别的地方一枚炮弹飞过来他只能宣告game over。

不,是life over才对。

这不是游戏,他只有一条命。

现在李长弓可以确定自己确实来到【这是我的战争】世界,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六十天而已,只要小心谨慎,他相信自己能活下去。

简单补充过水分和食物,李长弓背起背包,小心翼翼地踏上阶梯,贴着木门听了许久,外面没什么动静。

门没锁,透过门缝看去,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外面似乎是一个厨房,有冰箱、微波炉和洗碗台,只是这一切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出,李长弓在厨具栏中抽出一把尖刀,刀面上有一些生锈引起的褐色斑点,但这并不影响它的锋利。

手持利刃,李长弓心里安定了几分,开始探查整栋房子。

房子不大,两层所有空间很快就搜寻完毕。房子的主人明显很早以前就逃走了,门窗紧锁,衣柜空了一些,一个应该是主卧的房间里保险柜大敞着,里面空无一物。

一番搜寻,没有发现食物,冰箱的电断了很久,里面的食物早已变质腐烂。自来水同样没有,李长弓只能继续忍受身上的异味和油腻脏乱的头发。不过衣服倒是不少,李长弓换了一身男主人的衣物,穿起来倒挺合身的。

将自己的旧衣服扔掉,远处的爆炸声仍在继续。李长弓上到二楼的一个房间,谨慎地朝外望去。

这座城市很明显是建立在丘陵地带,李长弓所处的地区地势较高,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一大片城区,还有远处连绵的山脉和蓝天白云。

这一切本是一副美丽的风景画,但远处城区中不时升起的黑烟和火光却打破了这份美丽,城中的建筑物也大多残破的不成样子,一眼望过去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从其他几个方向的窗子望过去亦是如此,这栋房子所在的街区就有不少被炮弹摧毁的建筑。现在看起来没有炮弹落在这附近,但李长弓可不想将自己的性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随即将一间卧室里的小床搬到地下室,这里可以暂时作为他的容身之处。

地下室的通风情况还不错,照明问题用几根蜡烛就能解决。李长弓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将房子内有用的物品搬到地下室并清点了一遍。

现在他拥有几把刀和一支合金棒球棍作为武器,一堆蜡烛和几个手电筒以及若干电池(看起来这里经常停电)。甚至还有一堆书和一把吉他,在孩子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副国际象棋,闲得蛋疼的时候也许可以一人分饰两角,自己和自己下。

这么多东西不禁让李长弓升起几分乐观的想法,如果食物饮水充足,六十天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事实很快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残酷。

眼下他所有的食物储备仅仅包括两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最多坚持两三天,他必须外出寻找物资。

通过窗子观察,外面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视线所及的所有建筑物也没有丝毫人类活动的迹象。李长弓思索再三,还是没敢在白天出门,游戏中对于白天的设定就是狙击手和炮弹的领域,没有任何人敢在白天外出。只能在晚上外出寻找物资。

房子里暂且称之为家吧,家中的钟表早已停摆,只能通过太阳的位置大致判断出现在是下午三四点左右,稍微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几口水。李长弓检查完家中所有门窗都已封闭好,回到地下室打算休息一会儿,为夜晚的外出做准备。

入夜,咆哮了一整天的爆炸声终于停歇。李长弓休息得并不太好,他还没能习惯在炮弹声中安然入眠。

武器、背包、手电筒,按照游戏中的经验似乎还要带上铲子、撬棍和锯子,铲子可以清理废墟,撬棍可以撬开门和柜子,锯子则可以锯断铁栏杆,但他只能用一把工具箱里发现的十字螺丝刀代替撬棍,其余全都没有。

屋门在外面上了锁,李长弓从厨房的窗子翻到后院,后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小花园,从这里可以直通外面的街道。

街道上堆放着一些散乱的废弃汽车,两边的建筑物残破不堪,一派末日景象,看起来很像生化危机中的场景。

抬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建筑物,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片场景浮上心头,李长弓刚踏出家门心里就敲起了退堂鼓,不由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看那么多恐怖片,这些导演为什么拍的这么吓人。

纠结了半天,想起家中可怜的食物储备量,李长弓只有硬着头皮走向家对面的一栋两层建筑物。没有地图,更不能像游戏中那样一键到达,他只能采取一家家搜过去这种笨办法。

第一家大门紧锁着,不能打破玻璃闹出太大动静。李长弓绕到后院,发现这里被炮弹光顾过,花园里一个巨大的焦黑弹坑,面向这边的玻璃碎了满地,可以从落地窗进入。

月黑风高,室内更是昏暗,时不时响起某只鸟类凄厉的鸣叫。眼前这栋房子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破开的落地窗像一张大嘴,等着他自投罗网。

手持手电筒,一手持刀,手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安定了许多。李长弓跨过落地窗,小心避开地上的玻璃渣。

直奔厨房,冰箱里的食物早就变质腐烂,只剩下一些黏糊糊散发着异味的不明黑色物体。柜子里有半口袋面粉,一打开就是一股油腻糟糕的气味扑鼻而来,李长弓捂着鼻子伸手一探,这些面饭已经变质结块,无法食用。

搜遍了整个厨房,唯一的收获是半盒燕麦片,闻起来没有任何异味,应该能吃。

燕麦片富含蛋白质、纤维、矿物质和维生素,唯独热量很低,每一百克仅含367大卡热量,冲着这一点倒是受很多减肥人士的喜爱,但李长弓更希望能发现巧克力这种高热量食品以提供身体活动的能量。

聊胜于无,李长弓顺手掏出一把麦片,将盒子放进背包,边嚼边继续搜寻。没有水没有牛奶,味如嚼蜡,只能梗着脖子咽下去。

一楼很快搜寻完毕,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二楼一般都是卧室,有食物的可能性很小,但再小的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靠近楼梯的第一扇门像是里面反锁了,门把手拧不开。

已经确定这栋房子没人,但李长弓也不会选择踹门闹出太大动静,掏出螺丝刀开撬。一扇木门而已,不过一会儿就成功撬开。

门刚推开一条缝,迎面冲出来一团黑云,李长弓吓了一跳,连忙躲闪,黑云散开后才发现是一大团苍蝇。

怎么会有这么多苍蝇。

李长弓心里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继续推开门,一双人类的脚出现在眼前。

卧槽!

李长弓头皮猛的一炸,浑身汗毛倒立。

第三章:困境

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李长弓以袖掩鼻,将手中的手电筒打开。

这具吊在吊灯上的尸体已经将近完全白骨化,身上的衣物腐朽不堪,估计死亡时间至少有几年了。

探头观察了一下,很普通的卧室。李长弓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打扰死者的安宁,将房门重新关上。

虽然已经克服心理的恐惧,但一想到离自己几步之遥就有一具尸体,李长弓心里还是有些膈应,所以二楼的其他几个房间只是草草翻了一遍,并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

搜寻完这条街上剩下的几栋稍微完好些的房子,李长弓的背包里装满了糖、盐、油等调料,唯一能称之为食物的只有几罐印着憨憨柯基笑脸的饼干罐头,上面的英文说明告诉他这是给狗吃的。

李长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吃狗粮,不过吃了几块小饼干之后他只能表示:真香。

花了点时间将这些东西送回家中,此时月亮正高挂夜空。时间还早,今晚的收获太少,他打算去更远处看看。

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路走了大概两三公里,李长弓终于见到第一个同类,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光线太暗,分不清男女,只能看见是孤身一人。

“hello?”

缩在一辆车后面观察了一阵,李长弓站起身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谁知这个人就像是见到什么洪荒猛兽一般,拔腿就跑,不过几秒就消失在李长弓的视线中。

“呃。”李长弓有些不知所措地放下手,左瞧右瞧,自己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继续向前,没走几步,旁边的巷子冒出三个人,李长弓还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家伙就手持武器将他围住。

是三个成年男子,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匕首。

“老老实实交出食物,我们就不会伤害你,你听明白了吗?”为首的光头大汉用英语说道。

“ok,ok,没问题。”

面对三个手持利刃的壮汉,作为一介普通人,李长弓完全没有反抗的想法,当即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另一个平头将李长弓的背包取下,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头,是个穷鬼。”

“shit。”光头接过背包看了一眼,低低咒骂了一句,将背包扔回给李长弓,显然不准备在他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李长弓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帮家伙还算有“职业道德”,说抢劫就只抢劫,要是碰见个丧心病狂的自己这一百多斤就得交待在这了。

刚转身要走,光头老大又发话了,“等等。”

李长弓回头一看,光头老大正盯着自己的鞋子。这双鞋子是他在家中主卧的衣柜中找到的,是一双崭新的42码登山鞋,既合脚又轻便。

几分钟后,李长弓以一双鞋的代价顺利脱身,脚上只剩一双袜子。光头脱下的那双破烂球鞋没要,实在是味太大,简直可以拿来作为处刑的刑具。

这下他总算知道之前那个人为什么一看到他就跑,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任何法律和社会秩序而言,人们为了活下去会像游戏中那样为了一块面包就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能信赖的只有家人和同伴,陌生人这三个字已然是危险的代名词。

流年不利,这一夜处处碰壁,几乎一无所获不说,更是遇见许多危险。最严重的一次是他翻越一道堵塞道路的障碍物时发现下面几把枪对着他,原来这个街区的居民自发组织起来将出口堵塞并组建了一只携带热武器的巡逻队到处巡逻,几乎没有任何暴徒敢来这种地方,也只有毫不知情的他撞上枪口。

总之,这是失败的一夜,唯一的好消息是在离家几公里以外的地方发现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河流很浅,基本不可能有鱼,但至少能解决李长弓的饮水需求。

将附近废墟里找到的桶清洗几遍后装了满满一桶水,此时天边已是蒙蒙亮。李长弓提着桶朝家的方向走去,长期的食物不足和营养不良让这具身体极度虚弱,李长弓提着水走几步就要歇上好一会儿,这样下去恐怕天亮了他都走不到家。

寻了处台阶再次将水放下,李长弓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直喘气,忍住埋在水桶里痛饮一场的冲动,李长弓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半瓶矿泉水润了润喉咙。这些河水看起来倒挺清澈,天知道里面藏着多少细菌微生物,饮用这种未经消毒的水极有可能患上痢疾,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无疑已经可以被宣告死亡。

休息了片刻,倒在路边的一辆废旧自行车引起李长弓的注意,将其扶正后发现这辆自行车的龙头和链条已经完全生锈。

这种情况倒是很好解决,李长弓掏出背包里搜刮到的橄榄油,用瓶盖将油滴在龙头轴承处和链盘处,一番活动后他终于有了一辆交通工具。

将水桶安放在后座上,这下总算省力了许多。

回到家中,将水桶放好。李长弓已是精疲力竭,喝了两口水,头一挨枕头就直接昏睡过去。

再醒已是日上三竿,城内的爆炸声依旧不知疲倦般不绝于耳。

也许是因为昨晚汗湿透了衣服的缘故,加之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睡了一夜,李长弓起床时觉得头轻脑重,整个人昏昏沉沉。

摸了摸额头,温度不是很高,应该是感冒了。但是身体有些发冷,李长弓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原本轻微的感冒正在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没有任何药品,他唯一能拿出的应对手段只有老祖宗留下来的法宝:多喝热水。

在后院捡了一些枯枝,用石块搭了一个简易灶,将盛满河水的不锈钢汤锅放在上面,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生火。

现代科技赋予人类无数种便捷的生火手段,但在这里都无法使用。不过李长弓倒也不必用上钻木取火这种原始手段,他用一节电池和香烟盒上撕下的锡箔纸做了一个简易的取火装置,这个办法还是他从小学的科技手工课上学来的。

用剪成长条形的锡箔纸将电池正负两极相连接,形成短路产生热量,不过一会儿锡箔纸就燃起火焰。

注意事项是不能用手直接拿,因为烫手。

接下来,李长弓如法炮制,再造了一个灶,这口锅他打算煮点热的吃。

待水完全烧开,李长弓将手上仅有的两种食材放入水中,一是压缩饼干,二则是狗子吃的小饼干。

二者入水很快化作一锅褐色的糊糊,品相不咋样,倒是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引得饥肠辘辘的李长弓口水直流。

将食物一扫而空,喝了几口热水,李长弓感觉自己好多了,回到地下室给自己加了一床被子,病没好之前还是不要做别的事为妙。

第四章:触发事件

再醒时李长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很糟糕,身上忽冷忽热,稍一起身就头痛欲裂。强撑着起身喝了口水,重新躺回黑暗中,莫名有一种被全世界遗弃的错觉。

迷迷糊糊的,李长弓忽然想起那具上吊的尸体,无名无姓,无人知晓,自己如果死在这个地下室里也会是一样的结局,被人发现时已是一堆白骨。

昏昏沉沉中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念头,直到不知多久以后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家中躺了两天,李长弓总算是熬过这一场,没有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中间下起一场雨,李长弓借着收集回来的雨水洗了个热水澡,用剪刀将一头脏乱的长发剪去,理了个平头,整个人总算是清爽了许多。

但现在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断粮了。

这几天每一夜他都外出搜寻物资,但收获的永远都是失望,甚至他现在已经饿得没力气外出搜寻物资了。

他以前不是没有体验过挨饿的滋味,但那也只是某种特殊情况下的暂时性体验,像现在这种长时间挨饿的境遇还是二十年来第一次遇见。

以前学历史,史书上写着乱世时期饿殍遍野,人竟相食,作为现代人看到这一句最多只会唏嘘感叹几句。

但亲身体验后,李长弓才真切明白这种没东西可吃并且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处境真的会让人陷入极度的绝望与恐慌中。

虽然他还没到最极端的地步,但现在眼前要是出现一口吃的,就算守着一只老虎他也敢与之搏命。

将后院花园中为数不多的几朵花吃掉,又掐了些灌木乔木的嫩叶下肚,腹中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总算缓解不少,但这还远远不够。李长弓甚至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效仿先辈,将找到的几条标注着百分百真牛皮的腰带煮着吃。

不过那一时期的牛皮腰带基本都是直接用简单加工的牛皮制成,富含胶原蛋白,紧急状况下是可以解饥的。

现在的皮带则是以现代工艺处理,包含多种对人体有害的化工原料,但若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李长弓也不会理会什么化工原料。

用搜集到的面粉加水活成几个小面团作为诱饵,这些发黄甚至发黑的面粉人吃了会死但动物不知道,李长弓在后院设置了个小陷阱,希望能吸引到贪食的小鸟。

一手拿着发动陷阱的绳子,一手拿着一本从书房找到的《儒勒凡尔纳三部曲合集》的英文版以消磨时间。

其中的最后一部曲《神秘岛》一书讲的是一群人流落荒岛,通过自己的智慧和勤劳从无到有建设家园的故事。只可惜这是城市而不是物种丰富的荒岛,否则对他倒是有一些借鉴之处。

正当李长弓因为饥饿而心浮气躁,无心看书时。房子里某处传来“啪”的一声,接下来就是一阵吱吱的乱叫声。

李长弓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设置的捕鼠夹有了猎物。当即将书一扔,陷阱也不管了,拔腿几步冲到捕鼠夹所在的角落。

一只分量不小的灰皮老鼠被夹子牢牢夹住动弹不得,正拼命地想要挣脱,看见有人来吓得吱吱乱叫。

这类家鼠身上通常带有许多细菌病毒,但李长弓毫不嫌弃地提起夹子两眼放光地打量着这只灰皮大老鼠,恨不得高歌一曲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剁掉剁掉,全剁掉。”

哼着惊悚的小调,李长弓一刀下去,老鼠尸首分离。

放血、剥皮、掏干内脏、洗净,再涂上一层金黄色的橄榄油,佐料只有盐,烤至金黄也能让隔壁的小孩馋哭。

嘎嘣脆,鸡肉味。

靠着隔三岔五捕到的老鼠和偶尔落入陷阱的贪食雀,李长弓总算是没被饿死,也逐渐有力气外出寻找物资,运气好的情况下也能寻到一点足以果腹的食物。

除此以外,孤独成为新的敌人。

尽管身处于城市之中,但李长弓就像是孤身一人生活在孤岛之上,无人可以交流,就算在街上遇见同类都是彼此提防甚至躲避。不过十几天而已,李长弓发现自己在这种灰色压抑的氛围中渐渐有了自言自语的倾向。

为了缓解孤独感和排解压力,他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除去读书,和自己下棋以外,李长弓还找到一种新的缓解压力方式射箭。

这把通体纯黑的合金反曲弓是他在一家射箭俱乐部找到的,40磅。相当于十八公斤拉力,在反曲弓当中算是中等偏下水准,但考虑到身体的因素这已经是极限了。

一接触到这项运动李长弓就像是找到了寄托一般,一有时间就在后院练箭,每当松开弓弦目送箭矢激射而去时,就好像一切压力与负面情绪都随之而去。

听起来似乎有些玄乎,但李长弓确实是如此感受,也许是因为太过压抑,内心积压了太多负面情绪的缘故,而弓箭这种冰冷无情又带着暴力属性的事物天然就是一种绝佳的发泄途径。

当然,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这把弓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远程武器。这里的战斗一般发生在夜晚,隐秘无声的弓箭无疑占据极大的优势。与反曲弓一起找到的还有几十支碳素练习箭,虽然只是练习箭,但其合金制成的菱形箭头不会让任何人怀疑它的威力。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五天,西边的日头刚刚落下不久。李长弓正忙着将各类器皿摆在天台上用来收集雨水,远处渐渐传来一阵螺旋桨破开空气的声音,由远至近。

李长弓第一反应就是缩回屋内,躲在窗帘后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一架双旋翼红白涂装直升飞机,很像电影中出现的大型运输直升飞机,机腹上一个大大的十字和四个英文字母“icrc”正冒着醒目的红光。

国际红十字会?

李长弓眼前一亮,作为世界上最老牌的国际性人道救援组织,这架直升飞机出现在这里无非是为了执行救援或者投放援助物资任务,无论哪一个对于他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直升飞机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就已掠过这片区域,再上天台已经是来不及。李长弓匆匆将早已准备好的出门装备带上,背着反曲弓和箭囊跨上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奋力向直升机的方向追去。

直升飞机动静很大,惊动沿途无数人,李长弓这一路上就看到不少人正朝着同一方向赶去,就像是整个城市都被唤醒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同时出现在街道上。

凭借着细心保养的自行车,李长弓一骑绝尘,超过无数用双腿赶路的人,留下他们在背后破口大骂。

但是两个轮子再快也没别人飞得快,凭借着下坡路李长弓一路加速,紧赶慢赶才远远地看见直升机扔下一个箱子后又朝远处飞去。

白色的降落伞在空中唰的一下打开,吊着箱子慢悠悠地往下飘去。

箱子的正下方是一个大型广场,广场四通八达,四面八方都有道路通向此处。此时广场上还没有人,但李长弓已经能隐约望见远处有火光飘动。

迅速将自行车藏在一处废弃的店铺中,李长弓借着夜色的掩护,猫着腰一路小跑至广场上的一处残破的小型花坛。花坛中的灌木无人打理已有半人高,藏在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进入花坛,李长弓趴在草坪上通过灌木底部的间隙向外观望,这里距离空投物资的大概落点约有二十米左右。

“咚。”

空投箱砸在地上发生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李长弓脑海中浮现出一段信息。

【触发事件:争夺空投物资】

【激活个人信息面板,可查看个人状态。】

一道淡蓝色的光幕缓缓浮现于李长弓的视界之中。

第五章:手榴弹

姓名:李长弓

【当前功勋】:0

【功勋等级】:列兵

【力量】:07(1)

【感知】:09(1)

【耐力】:07(1)

【魅力】:06(1)

【智力】:1

【敏捷】:08(1)

【幸运】:?

【技能】:无

【专精】:无

【当前世界】:这是我的战争(微型)

【定位进度:15/60】

【当前触发事件】:争夺空投物资

【事件描述】:来自外界的不定期空投是帕格伦城内唯一的补给来源,为了争夺宝贵的生存资源,难民与暴徒只有一线之差。

【可选任务】:

1击杀反叛军小头目,可获得200源点

2击杀政府军狙击手,可获得500源点

3抢夺空投物资,最多可获得1000源点

4击杀一名难民(暴徒)获得十点源点,击杀一名政府军/反抗军士兵获得20源点。此任务可完成次数无上限。

注:事件结束后会根据事件参与度奖励相应源点。

以上,便是蓝色光幕上的全部信息。

李长弓眨了眨眼睛,先是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觉,随即回忆起初临时地下室墙壁上的那些金色文字,这二者应该是同出一源。

没有过多怀疑,久被网络小说游戏熏陶,李长弓对这一切接受很快。

按照蓝色光幕附带的信息介绍,右边括号内的数字为他的自身属性,右边为实际表现出的属性。李长弓估计应该是因为这具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各类属性都遭到了削弱,这些他倒是能理解。可是魅力这一项只有06,难道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不修篇幅造成的?

暗暗腹诽一句,李长弓注意到任务中出现了叛军和政府军的字样。作为这片区域最强大的两股力量,任意一者的实力都比这广场上所有人加起来还要翻上几倍,这二者同时出现在此次事件中足以说明其难度。

不过事件中没有强制任务,难度也许没那么高,更何况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李长弓念头一动,蓝色光幕隐去。

空投箱落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如果是在游戏中,他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将之搜刮一空并溜之大吉,但很可惜这不是游戏。

广场上已有人影出没,看其装备五花八门,火把、手电筒、煤油灯,还有类似于矿工帽的探照灯,应该都是城内的平民。

几群人在广场上碰面,与此同时四面八方不断有零散的不明身份人士汇聚于此。敢进入广场的人都带着枪,其余人只敢在极远处张望,伺机而动。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空投箱,但没人敢先动手,暂时维系着脆弱的平衡。

其中几个人数较多,装备较精良的团体自然而然占据最中心的位置。距离李长弓所在的花坛不过七八米,一队人从花坛边走过,李长弓甚至能闻到其中一个家伙身上呛人的烟味。

虽然这几伙人相互对峙着,但众人的表情也没有太过紧张,明显都是互相认识的。其中几个应该是头领的人站在人群最前面交谈起来,隐隐有话语声传来。

很明显是在商量空投物资的分配。

空投里有李长弓急需的各种物资,这种情况无疑是对李长弓最不利的,因为只有乱起来他才能有机会谋取空投物资。

不过眼下还不是着急的时候,李长弓静静趴在草丛中等待反叛军和政府军的到来,届时才是他的破局点。

按照背景介绍,这场围城战役持续已有几个年头,空投救援物资自然不止一次。几个主要团队的首领很快就已谈好,一声命令之下七八个团体合计上百人一支枪口对外,并开始驱逐只有小猫两三只或是孤身一人的其他难民,显然是打算先清场。

虽然都有枪,但明显里面的这些武装团体火力更强大一些,基本都是各类自动步枪和冲锋枪。被驱逐的人群则是拿着长短不一的各类枪械,甚至还有人拿着极其落后的燧发枪,看起来倒像是从哪个博物馆里拿出来的。这种老爷枪甚至比不上李长弓背着的反曲弓,至少后者射速更快,准头更准。

一团散沙的人群一边投以敌视的目光,一边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向外退去,毕竟能活到现在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还犯不上为这些每十天一次的空投而拼命。这一次不走运被人抢了先,下一次说不定就能轮到自己。

但缓缓退去的人潮中却出现一道逆流,一个骨架宽大却显得身形单薄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半大少年逆着人群走向内围的武装团体。

“嘿,停下。”

有人注意到这对异常的组合,端着枪制止他们继续前进。

中年男人和少年立刻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喊道:“兄弟,我的妻子生了重病,我需要盘尼西林,我可以用黄金换,只要一盒就够了。”

黄金?

拦住中年男人的几人中一名瘦高青年心中一动,城内的货币体系完全崩溃,只有黄金和外界少数几种货币还在流通。虽然这些既不能吃也不能塞进弹夹作为子弹,但总会有投机者大量收集这些东西,希冀于战争结束后成为有钱人。

“什么东西,拿来我看看。”

板寸发型的瘦高青年和同伴上前。

“ok,ok。”

中年男人放下高举的双手,从兜里掏出一条项链和一枚戒指,又将右手无名指的戒指褪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加了进去。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外表相似,很明显是一对。

“爸。”瞧见这一幕,半大小子忍不住出声道。

“没事的,艾伦。”中年男人捏了捏儿子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不过是两枚戒指而已,只要妈妈病好了,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再买。”

“嗯。”名叫艾伦的少年点点头。

“别废话了,拿来吧你。”板寸头不耐烦地一把夺过,对着月光仔细打量起自己的收获。

一条铂金项链,两枚钻石戒指,价值不低,但这远远不够。

满意的将东西塞进兜里,板寸头却故作遗憾道:“这点东西可不够啊,盘尼西林的价值你应该清楚。”

“可这已经是我所有的黄金了,我的妻子病得很重,求你帮帮忙。”中年男子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nonono。”板寸头直摇头,见眼前这家伙似乎掏不出更多油水,语气有几分冷硬。“这点东西就想换一盒盘尼西林,门都没有。”

中年男子没再苦求,他能看出面前这家伙不会被他打动,于是伸出手说:“那你把东西还给我。”

如果现在就走,也许还能赶到下一个空投点,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在那里弄到盘尼西林。

板寸头撇撇嘴,手往兜里伸去。

“等等。”

同伴制止住他,顺着同伴的视线,板寸头看见中年男人挎在肩膀上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当即明白同伴的意思,两人骤然出手制住中年男人,并顺手将他的枪夺了过来。

中年男人的儿子在他们看来就是个小屁孩,身上也不像带着武器,没有管他。

“你们要干什么。”中年男人试着反抗,但被枪托砸了一下。

搜完男人的身,板寸头确定他没有多余的武器,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一把将男人推了出去,中年男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板寸头和同伴举枪对准父子俩。

“不!”中年男人瞬间反应过来,痛苦咆哮着:“你们不能这样。”

“快滚!”

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哀声道:“求你不要,求求你。”

“我数,3、2”板寸头不为所动,口中吐出冰冷的倒计时。

数到二时,中年男人停下哀求,俯首于地。

“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交换。”男人闷闷的声音响起。

“那太好了。”板寸头笑道:“朋友,只要一点点,只要再加一点点东西就足够了。”

“是啊。”中年男人缓缓站起身。

“你过来,我这里还有个宝贝。”

中年男人如此反应让板寸头心里提起几分警觉,虽然已经确认过他没有武器,但板寸头仍举起枪对准男人,伸出手:“什么宝贝,拿来看看。”

“我这就给你拿。”中年男人转头与儿子对视一眼,后者回以茫然无知的眼神。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切与绝望,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伸到儿子的外套兜里,缓缓掏出一枚铁黑色、外表酷似菠萝,还带着一枚拉环的椭圆形物体。

借着月光,板寸头看清这个铁黑色的小菠萝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的心脏好似猛地被一只大手捏住,无法跳动。

板寸头死死盯着这个小东西,脑海中疯狂地回荡着一个声音。

“手榴弹!”

第六章:交换

“别动!”

中年男人低喝一声,持手雷的右手大拇指轻轻穿过拉环。板寸头看得眼皮直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扯掉拉环。

这一切就发生在李长弓眼皮子底下,看到手榴弹时他也下意识地缩着身体躲在花坛的水泥围栏下,但又忍不住探出头想看看这个中年男人如何收场。

“冷静点,别这样,手雷爆炸你也活不成。”

板寸头在中年男人的示意下丢掉手里的枪,虽然嘴上说着冷静,但他直打哆嗦的两条腿和发颤的声音出卖了他最真实的反应。

作为战区,帕格伦的一些街道上时常会被战争双方埋下地雷或是手雷陷阱,误杀的平民不在少数。板寸头就曾经亲眼目睹很多人惨死于此,就算侥幸当场不死者也大多缺胳膊少腿,生不如死,最后只能在缺医少药的处境下因伤口感染而死。

“手榴弹!”

板寸头的同伴惊骇欲绝地逃离此地,一边用变了音调的大吼道。

所有听到这个词语的人下意识地做出最本能的反应,广场上顿时趴了一片人,只有一些没经验的到处乱跑。

片刻之后,没有任何动静,这一区域唯一站着的板寸头和中年男人顿时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领着一群人匆匆赶至此处,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侄子瓦伦多,另一个中年男人他不认识,但是他手中的手榴弹让他吓了一跳,不敢靠近。

“见鬼,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回答我?”

络腮胡阴着脸问道,本来是一次极其轻松的抢夺空投物资行动,这个捏着手榴弹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瓦伦多为什么会被他挟持?

板寸头的一个跟班上前,出了这种事,他也不敢有任何隐瞒歪曲,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经过道出。

“蠢货!”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络腮胡长叹了口气,忍不住痛骂了一句。他一直认为瓦伦多能力不足贪心有余,要不是看在死去哥哥的面子上早就对其置之不理,眼下这件事果然印证了他的判断。

“瓦西里叔叔救我,他只要一盒盘尼西林,快给他盘尼西林。”远处的板寸头大声喊道。

“shit!”名为瓦西里的络腮胡听见侄子的话更是郁闷,但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不能不管。只能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去拿给他。”

一名手下立即朝空投箱的方向奔去,但很快被人拦下。

“瓦西里,还没商量好该怎么分配你就先动手,这可不合规矩。”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青年搂着身材丰满的大波浪金发女郎走来,他那缺了半块的右耳很容易让第一次见他的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瓦西里看了他一眼,有资格参与分配空投的团体身份不一,有街道居民自发抱团形成的团体,有彼此间有着血脉关系的人数众多的大家族,更有战前就存在的黑道帮派,就比如眼前这家伙,战争爆发前就是这一片区域最臭名昭著的帮派成员,偷窃抢劫,贩卖毒品,让当地的居民苦不堪言。

本来当地的执法部门正在着手实施针对这一团体的抓捕行动,正当行动临近收网之际,当地的居民甚至已经准备好要举办一次烧烤宴会以庆祝此事。可谁知战争骤然爆发,警察局都已不复存在,说好的抓捕自然成了水中泡影。

乱世之中,没有法律和政府暴力机构,对于这类人自然是如鱼得水,更加肆意妄为。不过附近的居民也不是吃素的,几乎人人家中有枪,联合起来让这群人吃了几次亏之后总算是让他们老实了一些。

事实上光头的残耳就是在一次冲突中被瓦西里打了一枪,自此以后光头青年便对他怀恨在心,只是顾忌到他手下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一直没能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没想到眼下倒给他找到了机会。

瓦西里不露声色,沉声喝道:“约瑟你什么意思,我的侄子被人挟持,我只需要一盒盘尼西林,我先预支一盒也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噢当然不,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光头约瑟做了个惊诧的表情,“这件事情要得到大家的允许,这叫什么”约瑟用食指敲着自己的脑袋,做冥思苦想状。

“民主。”约瑟怀里浓妆艳抹的女郎娇笑着说出这个词语。

“对!民主!”约瑟夫恍然大悟,大笑道。

“狗屎。”瓦西里暗暗咒骂了一句,视线投向其他几个团体的首领。既然这两个字都出来了,他也要表达一下对其他人的尊重,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能带领着一帮人在乱世中生存这些人自然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视一眼后都明白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空投箱里虽然物资不少,但没有人会想与别人分享,就连现在这种联手清场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的局面,都是最初几次空投这些人几番争斗后发现得不偿失,最后才聚在一起商议出的处理方式。

这期间他们用过很多办法来决定分配比例,包括掰手腕、扔骰子、赌二十一点、比拳击、比枪法、抓阄等多种方式。

但无论采取哪种方式,没有人不想获得更高的分配比例。

现在作为其中一员的瓦西里遭此困境,其他人完全可以以此要挟,逼迫瓦西里吐出本属于他的分配比例。更何况这件事是约瑟夫挑起的,他们完全可以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瓦西里,我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妥,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沉默片刻,其中一人率先发难。

“你。”瓦西里一愣,心里暗道不妙,扭头看向另外两人。这两人是一对双胞胎,原本是附近一间工厂的工人。兄弟两人齐心协力加上一帮工友们,实力在在场诸人中数一数二,与他关系还算比较近的。

“罗曼兄弟,你们两个呢?”

长得极为相似的兄弟两人默契地避开瓦西里的目光,其态度不言而喻。

“你们”面对众人的趁火打劫,瓦西里怒火中烧,双手握拳青筋暴露,恨不得立马掏枪大干一场,但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

约瑟发难的目的正在于此,见到众人的态度他笑道:“我认为瓦西里可以预支一盒盘尼西林。”故意停下,看了一圈众人的反应,尤其是瓦西里惊疑不定的眼神,约瑟才继续说:“条件是他这次所有的分配比例。”

“你说什么?!”

听闻此言,瓦西里心中怒火腾地一下冒起,反手取下肩上的步枪,唰地一声拉动枪栓,枪口斜向下,低吼道:“你再说一遍。”

见瓦西里如此过激反应,约瑟一惊,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过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嚓的一下,手枪已然上膛,两边顿时成剑拔弩张之势。

另一边,见自己索要的盘尼西林迟迟未见踪影,中年男人不禁有些着急,威胁起板寸头,“快叫你的叔叔把盘尼西林送过来,不然我就炸死你!”

瓦伦多亡魂直冒,连忙大叫道:“瓦西里叔叔,快拿盘尼西林来,救救我。”

声音传至此处,瓦西里为之一窒,约瑟夫见状顿时大笑道:“瓦西里,你的宝贝侄子在叫救命呢,你要为了这点物资就放弃你的亲侄子吗?”

“是又如何!”瓦西里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将欲噬人的雄狮。

“是我的侄子又如何?”瓦西里盯着约瑟,眼里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我不可能为了他断绝所有人的活路,就让他为我们牺牲吧,我会送人下去陪他的。”

“fuck!”约瑟暗暗骂了一句,不禁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招惹瓦西里这条疯狗。不过要他就此服软也不可能,一时间竟陷入骑虎难下的困境。

“好了好了。”很快就有人出来打圆场,约瑟就坡下驴,一番商议后一致决定瓦西里需要拿出百分之五的分配比例以交换这一盒盘尼西林。

这一片区域有资格参与分配的只有七个团体,瓦西里这一方每次至少都能拿到百分之十五上下的分配比例,百分之五的比例不算少,但他只能接受。

一盒全新的盘尼西林注射剂很快从空投箱中取出,瓦西里亲自带着盘尼西林上前交换。

第七章:我有火

“嘿,朋友,东西我带来了。”

瓦西里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

“叔叔”板寸头瓦伦多叫了一声,但瓦西里看都没看他。这次因为他的贪心导致如此巨大的损失,瓦西里已经做好打算,回去一定要把这小子吊起来痛打一顿!

“把东西放在地上,你退后十米。”中年男人警惕道。

“没问题。”瓦西里将盘尼西林放在地上,一步步退到十米之外的距离。

“艾伦,去拿过来。”

中年男人的儿子应声向前跑去,将盘尼西林带回。

“快打开我看看。”

艾伦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几支装着透明液体的注射瓶,还附带着一支注射器。

“谢天谢地,太好了。”中年男人喜极而泣,用力的抱了一下儿子。动作幅度之大,让在场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双股战战的瓦伦多,生怕中年男人一个不小心扯掉拉环,几欲趁他不注意逃走。

“站住!”

刚转过身的瓦伦多僵住,哭丧着脸回过头,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想活动下身体,站得太久了。”

中年男人没理他,低声吩咐儿子。

“艾伦,去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瓦伦多高举双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伦将兜里的项链和戒指掏出,并且将地上的ak背在肩上,回到中年男人身旁。

“好孩子。”中年男人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朋友,东西给你了,是不是应该把人放了。”瓦西里又大喊。

一时间所有目光聚焦于中年男人身上,都想看看他该如何收场。

中年男人看着儿子沉默不语,妻子重病垂危,为了拿到盘尼西林他做出此举已是存了死志。但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只是现在成了骑虎难下的局面,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中年男人脑海中疯狂转动起来,希冀寻得脱身良策。

“人,我可以放,但是必须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中年男人大声回喊,抓着板寸头的衣领开始向广场外移动。

“跟上去!”瓦西里招呼手下赶紧跟了上去,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随之而后,不过都只是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

看在那枚手雷的份上,板寸头不敢有任何反抗之举,如牵线木偶般走在中年男人的身前。

“停下!”

却是中年男人看见这么多人跟了过来,回过身大喊。

板寸头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站在父亲身边的艾伦出现在他的视界中。

此时中年男人正侧对着他,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身上。

“如果”板寸头紧紧盯着艾伦单薄的背影,心脏噗通噗通剧烈跳动,脑海中一片空白,脚步却已下意识地向前迈去。

“你们不准跟上来,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放他走。”中年男人正举着手雷威胁,忽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猛地回头一看,一不注意,儿子艾伦竟然被板寸头制住。

“放开他!”

“怎么?”人质在手,瓦伦多心中大定,将艾伦牢牢控制在身前,顺手将艾伦手里的枪夺过,并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遮住,得意地嘲讽道:“你想炸死你的儿子?”

艾伦拼命挣扎,被瓦伦多一巴掌抡在头上,不由得痛叫了一声。

“你要是敢伤他一根毫毛,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中年男人目眦欲裂,右手拿着手雷踏前两步,瓦伦多吓得立刻用枪指着艾伦的头,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打死他。”

中年男人只能停下,眼睁睁地看着瓦伦多举枪对着艾伦,然后一步步向后退去。

不过十几米,瓦伦多顺利退回人群中,场中只剩下父子俩。

虽然没了人质,但中年男人的手雷仍是个威胁,没人能保证能够瞬间击毙他,局势暂时平衡。

“叔叔,一定要杀了他。”板寸头回到人群中被众人嘲笑鄙视地指指点点,加之同伴们埋怨责备的眼神,一点都抬不起头。此刻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远处的父子俩,要不是还顾忌到手榴弹,说不定早就开枪将其打成筛子。

瓦西里看了眼侄子,冷哼了一声。“蠢货。”

中年男人手中的手雷让他很是眼热,这种大杀器在场众人没一个人有,如果能拿到手,虽然称不上底牌,但也是极具威慑力的一手。

“朋友,放下手雷我可以让你平安无事离去,甚至盘尼西林也可以给你。”

虽然遭受损失,但瓦西里对中年男人却也提不起几分恨意,甚至还有些佩服他的勇气和有情有义。如果他真的交出手榴弹,瓦西里会考虑放他们走。

“待会儿等他一放下手雷我们就一起开枪。”板寸头低声向同伴打招呼,几人点点头,暗暗将枪械保险打开,准备随时将父子俩乱枪打死。

听到这句话瓦西里没有阻止,他要的只是那枚手雷而已。

经过刚才的被骗,中年男人再也不会相信这群人,他知道当自己放下手雷时就是自己的死期到来之时。但此时已经没有人质,唯一的脱身之策也已经失败,已然陷入绝境。

“爸爸,我们该怎么办。”

儿子的声音震醒绝望的男人,看见儿子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惶恐。

“艾伦,听我说。”定定神,中年男人将盘尼西林塞到儿子的里衬衣兜里,极其严肃认真地盯着儿子的眼睛,低声说:“这盒盘尼西林你拿好,这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带回去,就像在运动会时那样跑。”

艾伦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小心翼翼地将盘尼西林收好,问了一句。“那你呢?”

望着儿子单纯无知的眼神,中年男人心中一痛,强作欢颜道:“你先回家,爸爸马上就会回来,我有这个,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望着父亲手里的手雷,艾伦眉目中满是忧色,欲言又止。

“放心吧,会没事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中年男人站起身,“手雷可以给你,但是必须先让我儿子离开。”

瓦西里皱了皱眉,本来还想顺带将盘尼西林拿回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比起盘尼西林还是手雷更重要。

“可以。”

瓦西里点了点头,示意另一边的包围圈让开一条路。

“快走!”

中年男人低低的吼了一声,推了一下儿子,后者不敢有任何迟疑,从人群中穿过,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不过十来秒就已穿过偌大的广场,拐入一条街道。

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中年男人如解脱般松了一口气,脊背不复挺拔。

“现在可以了吗?”

瓦西里有些不耐地喊道,此时空投箱里的物资已全被拿出,他还等着去参与分配。

“最后一件事,有烟吗?”中年男人比了一个吸烟的手势。

瓦西里看了侄子一眼,“你去。”

板寸头一愣,下意识地想说不去,但在叔叔严厉的逼视下只能不情愿地掏出一盒烟,走上前远远地将烟盒丢给中年男人。

接过烟盒,中年男人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又将烟盒丢了回去。

“不用了,我有火。”中年男人摆摆手示意板寸头不用扔打火机过来。

然后,中年男人看了看家的方向,吻了一下重新回到手上的戒指,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动了下大拇指,拉环被扯动,轻轻发出“咔”的一声。

“快跑!”

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所有人像是触发了开关一样,拔腿就跑,从高空看起来就像是一朵四面八方散开的花。

一直躲在花坛中静观事态发展的李长弓对此虽然有所预料,但亲眼目睹时还是震惊不已,仗着此处还算安全他没有立即趴下,随即就看见那枚铁黑色的小菠萝冒出一朵小火苗。

卧槽!打火机!

李长弓差点跳了起来,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中年男人低着头将叼着的烟凑上火焰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久违的烟草气息流转过喉咙,直到每一个肺泡。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打量起眼前慌乱的人群,嘴角慢慢咧开。

露出一个得意而无声的笑容。

第八章:狙击手

慌乱逃散的人群中,板寸头因为双脚发软的缘故没有在第一时间转身就跑,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中年男人做完这一切。

待他反应过来时,巨大的羞耻和愤怒瞬间吞没一切,手中的步枪喷射出愤怒的焰火,中年男人像是挨了一记重锤,踉跄退了两步。板寸头扣着扳机不松,一朵朵血花绽放于中年男人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仰面重重摔了下去。

烟还叼在嘴边,中年男人望着夜空想再吸一口烟,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咳出些许血沫,应该是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肺。

这会儿艾伦应该已经快跑到家了吧

他这般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嘴里咬着的烟被血浸透,火光渐渐黯去。

“fuck!fuck!fuck!”

板寸头失控地大叫着,红着眼睛死扣扳机,直到装满的弹夹共计三十发子弹被全部宣泄出去,扳机发出徒劳的咔咔声才停下。

远处的中年男人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饶是如此他还掏出新弹夹准备开始新一轮的扫射。

“瓦伦多,够了!”

反应过来的瓦西里皱着眉头喊了一句。

板寸头像是完全没听到,将新弹夹换上,正要拉动枪栓。

“够了!他已经死了!”瓦西里一巴掌将板寸头打了个踉跄,后者这才醒过神。

上前捡起手雷模样的打火机,瓦西里扯了下拉环,看着小火苗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有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就是这么个打火机,把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让他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损失,瓦西里现在真的有一种一枪崩了自己侄子的想法,要不是这个贪心的蠢货,事情何至于此!

“爸爸!爸爸!”

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哭喊声,瓦西里抬头一看,约瑟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带人绕到那边去,竟然将刚刚那个半大少年抓了回来。

“谢谢你的盘尼西林。”约瑟拿着盘尼西林挥手,然后将少年放开,艾伦哭着扑到父亲的尸体上。

“狗崽子!”板寸头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唰的一下拉动枪栓。

瓦西里怒气勃发,回身一拳把侄子打趴在地上。“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去给我搬东西!”

“嘿,瓦西里,我很喜欢那个打火机,你可以把它给我吗?”约瑟指着瓦西里拿着的手雷,一本正经的语气。

“我可以拿出百分之五的分配比例交换哦。”说完这句话,约瑟一帮人皆捧腹大笑,在场诸人也发出一片哄笑声,场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瓦西里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身后众人都已经抬不起头。

正当此时,远处渐渐响起汽车发动机的咆哮声,声音越来越近。听见这个声音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大变,乱作一团,将近过半的人下意识地朝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剩下的人则四散开来,到处寻找掩体。

李长弓快速移动至声音传来的一侧,可以清楚看到远处路上出现两盏汽车的前灯,稍近一些才看到后面还有三辆车。四辆车速度丝毫不减,一路冲至广场,绕广场一圈呈正方形包围姿态。

是三辆皮卡,满满当当的装着人,待车停稳后下来一大群服饰混乱的武装分子,每辆皮卡上都架着一挺机枪,粗大的枪管看起来极具威慑力。

惶惶不安的人群被围在中间,惊恐地看着这些人。

“我数三声,不放下武器者格杀勿论!”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家伙喊了一句,皮卡上的机枪咔的一声,上膛对准人群。

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力,深知叛军的可怕,这帮平民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刚数完三,地上就堆起一堆各式各样的枪。然后犹如一群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的抱头蹲在地上。

吩咐士兵将枪全都收回,叛军头目上前查看空投物资,见到一堆堆包装完好的医疗物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城里的药品有限,打起仗来消耗更是巨大,几年下来他们早已陷入了药品短缺的困境,无数士兵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去,叛军在这方面导致的死亡人数甚至比战死的人还要多。

而整个城市唯一的药品来源就是国际组织不定期的空投,但是国际组织为了使这些救援物资尽可能多地落到平民手里,会在投放前通过卫星等手段侦查,所挑选的空投区域都远离叛军活动范围,今晚还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及时赶到。

“嗯?”查看一圈,叛军头目注意到有一个箱子被打开过,里面少了一盒盘尼西林。

大步走到众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张张惊恐地面孔,头目冷冷道:“谁偷了人民军的盘尼西林,现在立刻马上交出来!”

“这里这里。”约瑟反应极其迅速,赶在一大票想举报他的人之前站起,高捧着那盒还没捂热的盘尼西林,交给头目。

头目接过盘尼西林打开,看了一眼约瑟,满意的点点头。

“还算识相,滚回去吧。”

“长官,我有一事禀报。”约瑟却上前对头目低声耳语一番。

不知他说了什么,头目脸色一变,连忙退后数步,叫过几名士兵跟着约瑟走向人群,看其方向正是瓦西里所在之处。

看着约瑟一脸不怀好意地走来,瓦西里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将兜里的手雷打火机掏出,扯开拉环燃起一朵火苗。

原本紧张的几名反抗军士兵一看,不过是个打火机而已,当即骂了几句,有个家伙还给了约瑟一枪托把他砸了个踉跄。后者敢怒不敢言,只能赔笑解释,心里暗骂这个老东西运气好躲过一劫。

得知不是手雷,头目挥手让士兵上前押着众人将空投物资搬上车,随后叫过一名手下,正说着话,脑袋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是字面上的意思。

头目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猛然爆开,炸了那名手下满头满脸红白之物,随后头领身前某处石板路面炸起无数碎石,一声如雷鸣般炸响的枪鸣才从远处传来。

狙击手!

李长弓浑身一震,这一枪根本不知道从多远的地方而来,子弹远比声音更快到达。更恐怖的是如此远的距离居然精准无比的一枪爆掉了叛军头目的脑袋,难怪他一人的源点就是整个空投的一半。

叛军头目身死,200源点自然没了,但李长弓自触发事件开始就没有奢望获得多少源点,他只希望能拿到些许物资,然后顺利脱身。

第九章:事件结束

白天的帕格伦是狙击手和炮弹的领域,所有胆敢在白天的街道上晃悠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不分叛军和平民。几年下来,他们应对狙击手的技能等级早已升至max。

头目被爆头不过几秒,广场上所有光源全被熄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就近寻找掩体,没有掩体的也都原地趴下不敢乱动。包括平民,毕竟子弹可不认人。

果然,失去光源之后枪声没再响起,已经有些人趁着叛军无暇管束正偷偷向外溜去。叛军头目死了,剩下的人也无心再理会什么空投,乱糟糟地挤上车催促司机开车。

正当此时,广场一侧忽然亮起无数枪焰,猝不及防之下数名站在皮卡车厢上的反抗军中枪倒下,剩下的人立刻翻滚下车,以皮卡为掩体展开反击,皮卡上的机枪顿时怒吼起来。

一时间,疾风骤雨般的枪声响起,不断有流弹击中花坛溅起无数碎石,李长弓只能尽可能地将身体贴近地面并祈祷花坛足够结实。

枪声大作间,如同洪钟大吕般的狙击枪声不断响起,每一次响起就代表一处机枪哑火,不过几枪之后就无人再敢操控机枪。被压得抬不起头的政府军趁势向前突进,与此同时狙击手仍在不断对开枪反击的反叛军进行点名,叛军局势岌岌可危。

很快有聪明人意识到这样下去会被全灭于此,招呼士兵边打边退,舍弃作为掩体的两辆皮卡,转而撤向处于后方的另外两辆皮卡车。

趁着政府军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急急慌慌的挤上车,还没等人上齐司机就一脚油门轰了出去,留下几个没赶得及上车的倒霉蛋在后面拼命追赶。

后来的这批政府军似乎是因为来得匆忙,并未携带交通工具。见敌人逃跑,当即上了叛军留下的两辆皮卡,钥匙都没拔,两辆车径直追了出去。前几分钟还属于反抗军的机枪顺手打死几名没追上车的反抗军士兵,留下满地尸体。

政府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对于反抗军视若珍宝的空投物资并未放在眼里,也未留下任何人看守,散落满地的空投物资顿时成了无主之物。

方才一番枪战,死伤了不少平民,剩下的人也都纷纷逃离。但这些人肯定躲在附近观察,虽然反叛军和政府军都已经离开,但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比两者加起来更具威胁,没有人能确定狙击手已经离开,自然也就没人敢出来当靶子。

不过按常理推断,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狙击手不可能仍在关注这里,必然要去支援其他地方。

犹豫片刻,李长弓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处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花坛中除了他以外还躺着一人,是之前枪战时跳进来的一名反抗军士兵,在翻越灌木丛时身上中了几枪,一声惨叫着摔在草坪上不知死活。

这名反抗军士兵年纪不大,稚气未脱的面孔,唇上长着一些淡淡的茸毛,正是初高中的年纪。但此刻已是奄奄一息,肚子上几个血肉模糊的弹孔一直通到后背,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救了。

叹息一声,李长弓从背后的箭囊取出一支箭,箭头对准他的心脏,手上用力往下一按。

锋利的箭头破开皮肉,深深没入胸膛,地上的人对此毫无反应。

【击杀一名反抗军士兵,获得20源点。】

没有拔出箭,李长弓捡起掉落在一边的步枪,其极其经典的造型宣告着自己作为一代名枪ak的地位。李长弓大学军训时实弹打靶用的56式就是它的仿制品。

磕磕绊绊地将换弹夹、拉枪栓等流程做了一遍,考虑到ak巨大的后坐力,以自己目前的射击水平纯属碰运气。李长弓将枪挎在肩上,手持反曲弓跃出花坛,在夜色掩护下朝记忆中空投的方向走去。

沿途顺手结束了几个垂死的平民和反抗军士兵,哀求、感谢、破口大骂者皆有。但李长弓没有动摇,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杀人的觉悟他早就有了。

空投箱早已被撬开,各类物资散落一地。这一堆东西在帕格伦足以换取同质量或者同体积,甚至比这还要多的黄金珠宝,对于一直忍饥挨饿的李长弓来说无疑比中了头等奖还要令人高兴,但如何将这些宝贵的物资带走却是个问题。

幸好那帮难民逃得匆忙,没有拿走带来的运输工具。李长弓在一堆手推车中选了一辆用木板和两个自行车轮子改造成的手推车,虽然容积不是最大,但优势在于其轻便无声。

若是换做其中几辆超市手推车,骨碌骨碌的滚轮声在大街上简直就是在用喇叭大喊快来抢我。

将手推车和背包装得满满的,其中最多的就是食物,吃了这么久的暗黑系食物,李长弓已经在心里列了一个长长的菜谱,打算将自己的食谱重新拉回正常人类的范畴。

除此以外,两个急救箱和一些常见的药物也在选择之中,大部分常见的疾病和伤势都可以得到很好的处理。没有这些,在免疫力极其低下的处境下一场小小的感冒已经足以要人性命,李长弓不想再重温听天由命的滋味。

一切收拾妥当,找了根绳子将手推车和肩膀相连,李长弓毫不犹豫地舍弃仍有大部分的物资,拉着车踏上归程。

今夜月光黯淡,可视距离不过十米。走了几步李长弓才看见不远处一具尸体上伏着个小小的身影,隐隐有哭泣声传来。

吓了一跳,李长弓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对父子,走近果然看见那名叫做艾伦的少年和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中年男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叫什么,但之前他点烟的那一幕却让李长弓莫名想起电影中的一幕经典场景。

《生化危机3》中的卡洛斯驾驶着油罐车冲进丧尸群中,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燃起一个烟头,面对蜂拥而至的丧尸抽了口烟,轻描淡写地吐了口烟圈,然后极其淡定地被火焰吞噬。

李长弓一直觉得这一幕是他看过的所有电影中最man的一幕,远比那些从不回头看爆炸的真男人帅多了。虽然这个中年男人没有留下姓名,长得也没卡洛斯英俊帅气,死得更没有他轰轰烈烈,但其壮烈程度有过之而不及。

“艾伦。”李长弓拿出一盒盘尼西林,递给少年。

少年茫然接过盘尼西林,李长弓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你有一位好父亲,你的母亲有一位好丈夫,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李长弓拉着车继续向前走去,身后传来一声谢谢,他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虽然有心想帮助少年,但他自己尚且是艰难求生,这已经是他唯一能做的。

踏出广场范围,李长弓在黑暗中辨别出自己来时的街道,自行车藏在废弃的店铺中暂时不方便取回,只能以后找时间来取。

与此同时一段信息浮现。

【事件结束,完成抢夺空投物资15%进度,获得150源点。】

【事件参与度:06%,获得60源点。】

从任务完成程度来说,这是一次失败的事件,但对于李长弓个人而言,能够拿到如此多的空投物资并顺利脱身,这已经足够。

没敢开灯,李长弓摸着黑沿街道一边行走,橡胶胎面的车轮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上膛的ak步枪,虽然不能保证射击精度,但起码这玩意的威慑力比反曲弓大得多。

正要路过一个巷口,李长弓探头观察了一下,黑乎乎的不见任何人影。拉着车刚走两步,脑后忽然升起风声,李长弓下意识地一低头,肩膀上挨了重重的一记,吃痛之下没站住整个人前倾着踉跄了一步。

心知不妙,李长弓没来得及看是什么东西,顺势往地下一滚逃离攻击范围,半躺在地上来不及瞄准就对身后黑乎乎的人影扣下扳机。

“哒哒哒!”

ak步枪像是一头狂暴的巨兽在李长弓手上跳动起来,一朵朵枪焰照亮一个狰狞的面孔,如此近距离下就算是瞎子也能命中,这人瞬间倒下,另一个靠后些的家伙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击杀一名暴徒,获得10源点。】

姑且称之为系统提示的信息出现,李长弓手在地上一撑,呈半跪姿势,将逃跑的人影套入准星。

三点一线,凝神屏气。

按照当年打靶时教官教导的射击要领,李长弓扣下扳机,一朵枪焰绽放,不远处人影应声而倒。

【击杀一名暴徒,获得10源点。】

第十章:蹶张

见最后一名暴徒倒下,李长弓心神一松,剧烈的痛感就像打通开关一样席卷而来,一条胳膊几乎完全抬不起来,碰了碰肿得老高的肩膀,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李长弓龇牙咧嘴的。

这怕是骨裂了,不过万幸的是裂的不是脑袋。看着地上快赶上胳膊粗的铁棍,李长弓不禁一阵后怕,这一棒要是敲在脑袋上定无幸存之理。

个人属性面板中力量下降为05,耐力变为07,敏捷变为06,直观反映出伤势的影响。

顾不上细看,李长弓重新将绳子套在另一边肩上,咬牙忍痛继续前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前来查看。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连枪都拿不稳,再遇上人可就没那么好对付。

刚走没两步,李长弓心中一动,随即转向拉着推车进入一家废弃的沿街门店。

破旧的招牌显示这是一家咖啡馆,面向街道的玻璃橱窗全被砸的稀烂,内部空荡荡的,所有桌椅全都被难民拉回去当作柴禾烧掉,只剩一个搬不走的大理石台孤零零地杵在一边。

将手推车藏在一边,李长弓一屁股坐在吧台后面,肩膀实在是疼得厉害,拉着车根本无法加快速度,这样下去就算及时逃走也会被人追上。更何况就算没有追兵也有可能迎头碰上其他人,与其在外冒险倒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人少时再出去。

不过多时,外面果然响起脚步声,听声音至少也有七八个人。

脚步没停,直接往李长弓之前前行的方向远去,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李长弓依旧没有动弹。

按照之前的经验,城内难民大多都是在前半夜活动,大概凌晨四五点过后才是最安静的时刻,李长弓打算在这里等到那时再出去。

由于空投将一大片区域的人都吸引至这附近,不过半个多小时外面就经过好几波人。这些人对于近在咫尺,门户大开的咖啡馆毫无兴趣,完全没有想到里面藏着满满一车物资。

正当李长弓以为能安然度过这一夜,靠着吧台假寐之时,距离很近的地方爆起一声玻璃的脆响。

李长弓唰的一下睁开眼睛,这个咖啡馆的门口和内部铺满了玻璃碎渣,这一声脆响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长弓慢慢从地上拿起反曲弓,不发出任何声音。

吧台处于咖啡馆最深处,最上端边缘作镂空花纹设计,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人,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

别进来。

李长弓在心里念了一句,右手慢慢抽出一根碳素合金箭,搭上弓臂。

很显然这家伙没有听见李长弓的心声,张望了一阵竟然迈步踏入咖啡馆。

咖啡馆空荡荡的,唯一看起来可能有东西的地方就只有几个隔间和吧台,那人四下翻找一番后向隔间走去,位置最靠后的那个隔间就放着推车。

看着这家伙慢慢接近隔间,李长弓攥着弓臂的手心渐渐渗出汗来。

之前杀的几人还能说是帮助他们解脱,但这家伙与他无冤无仇。长久生活在和平中,受教育和环境影响而形成的三观让李长弓暂时无法克服心理障碍,去射杀一个素未谋面,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并且他的右臂现在根本使不上劲,以这种状态甚至无法将弓弦拉开,但枪械会闹出很大动静,李长弓一时陷入几难境地。

第一隔间、第二隔间。

眼看着这家伙越来越靠近放着物资的隔间,李长弓眼神一凝,右手两指挟着箭尾抵上凯夫拉尔纤维材质的弓弦。

这种材料最著名的用途便是作为防弹衣和头盔的原材料,强度足足是同等质量钢材的五倍之多,作为弓弦可以储存更多人体释放的机械能,从而让箭矢更快,更强。

李长弓强忍着剧痛拉开弓弦,刚拉开不过几厘米,右臂已开始抖动并且不能再施加多一分力,这种软绵绵的箭射出恐怕连一只鸡都射不死,更不要说射人。

既然手废了,那就用脚。

李长弓慢慢爬上大理石台面,两脚踏于弓臂,微微抬起,两手执箭拉开弓弦。

不甚标准的蹶张弩发射姿势。

弓张满月,哑黑色的合金箭头已然触碰到弓臂,弓弦微微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人已进入最后一个隔间,隔间里透出几分光亮,随之传出一声迅速被掩住的惊呼,呼声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没有辅助瞄准的准星,李长弓尽量向后仰,使自己的视线与箭尾箭杆箭簇相平行,形成一种另类的三点一线,对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口。

一道黑影冲出,借着外面投进的月光,李长弓看清楚一张满是喜悦笑容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一冲出来就看见一个黑影正以一个古怪的姿势坐在吧台上,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嘴慢慢张开,一个很明显的吸气动作。

“咻!”

黑色无光的箭矢瞬间离开弓弦,犹如一条黑夜中的毒蛇露出獠牙,一道乌光从大张着的嘴进入,从后脑而出,咄的一声深深没入水泥材质的墙壁之中。

“嗬嗬嗬。”

中箭者发出一阵意味莫名的声音,瞪大眼睛看着李长弓,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说出来,头一歪气绝而亡,尸体还挂在箭杆上贴墙而立。

“呼、呼、呼。”

李长弓翻下吧台,大口喘着气,用颤抖的手将吧台上的弓拿下,再次抽出一支箭。

为了确保击杀,刚才他已是用上全力,现在如果让他再射上一箭,绝不可能再达到刚才的效果。

【击杀一名难民,获得10源点。】

没有任何波动的系统提示再次出现,李长弓对此报以苦笑。

靠着吧台喘息了一阵,李长弓恢复几分体力,起身走到尸体旁。

箭插得很深,尝试了一下,拔不出来。

死者仍瞪大着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李长弓低声像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抱歉,我只想活下去。”随后将他的眼睛合上,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抱扶着从箭杆上取出,安放于隐蔽角落里。

做完这一切,李长弓重新回到吧台坐下,尸体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但他早已不是那个见到尸体就不敢久留的菜鸟,生存与死亡这堂课上,他已经算是一个入了门的学徒。

第十一章:锚

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玻璃的脆响随之而起。

李长弓睁开眼,再次抓起反曲弓。

墙壁上闪过手电筒的亮斑,咖啡馆门口站着一人,正向里张望着。

“杰伊?”

没有任何动静,手电筒再次扫了一圈,来人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长弓轻出一口气,将弓箭靠在一边,枯坐良久,直至黎明。

天边已有几分蒙蒙亮,从大约一小时之前开始街道上就再未有过动静,现在正是回家的最佳时机。

李长弓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右肩的疼痛感减弱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已经麻木的缘故,但右手仍使不上劲。

将手推车拉出,用绳子套在左肩上。李长弓踏出咖啡馆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放着尸体的黑暗角落。

想了想,李长弓还是将尸体搬出放至门口显眼的地方。

这样一来他的同伴就能更容易地发现他,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自是一路辛苦,不提也罢。

回到家中,匆匆将物资放入地下室。一路回来大概是用了力的缘故,右肩痛感明显加剧。

脱衣服有点费劲,李长弓干脆拿起剪刀,反正整条街的衣柜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一件衣服算不得什么。

剪开衣服一看,肩膀处一片红肿,皮下隐隐有些水肿的迹象,至于更下面筋骨是否有什么问题暂时还无法判断。

虽然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严重,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李长弓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

带回的药物不少,加上急救箱里的各类医疗械具足以搭建一个简易的手术台,但对于完全是个门外汉的李长弓而言作用仅限于治一治小感冒,找个创口贴或者纱布包扎伤口,像当前这种伤势就完全不知道该吃什么药。

只可惜没有云南白药喷雾剂,李长弓不由得叹了口气,无比怀念起红白双瓶。他有个室友爱打篮球经常扭伤,宿舍里就常备着这玩意,傻瓜式地喷两下,见效显著。

没有云南白药,李长弓倒是想起一个办法冷敷。

这就是有一个爱运动室友的好处,起码能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缓解症状。

眼下帕格伦已是秋季,气温大致在十度上下,常温下的水已有几分冰寒,但对于冷敷还不够,李长弓需要冰水。

作为穿越必备技能之一硝法制冰,李长弓自然知晓,不过倒也不必像小说中那样寒碜地去挖茅坑。硝石也是制作肥料的原料之一,之前他在一家肥料厂的仓库内就发现不少。

装满半盆水,内置装有水的铁质容器。

李长弓慢慢倾倒玻璃瓶,将些许白色粉末倒入外面容器的水中。硝石粉末入水即溶,溶解处随即以肉眼可及的的速度凝结成冰,几秒钟时间,一盆水已然全部冻上。

金属的导热性极佳,不过一会儿铁质容器里的水已是冰寒刺骨。

用一条干净的毛巾吸饱冰水,李长弓稍稍折叠下毛巾放置于肩膀处。

“嘶!”

如针刺一般的冰冷刺激,李长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冰寒蔓延至整条臂膀,疼痛被冰寒感所覆盖,简直比上好的止痛药见效还要更快。

如此重复几次,待肩膀上的红肿消减许多,李长弓便停下冰敷,这种刺激性的疗法要把握有度,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一夜没怎么合眼,疼痛也无法阻止倦意席卷而来,将两个枕头垫在背后侧躺在床上,李长弓几乎是一挨枕头没到半分钟就沉沉睡去。

再醒已是星月高悬于夜空,起床寻了几片消炎药吃下,又进行了一次冷敷,李长弓从急救箱里翻出一条固定吊带将右臂固定在胸前。

做完这些已是饥肠辘辘,李长弓从昨夜的收获中翻找出几个土豆牛肉罐头,在后院点火生灶,小锅里很快咕嘟咕嘟地煮开冒着香气。

香气不禁让李长弓有些泪流满面的冲动,为了活下去这些天里他的食谱已经逐渐在向杂食动物方向靠近,唯一的不同大概在于生食和熟食的区别。哪怕只为了这一锅土豆烧牛肉,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再去广场上也心甘情愿。

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这些天里李长弓虽然因为伤势无法外出,但靠着家里的储粮也没饿着,甚至天天都能吃上土豆烧牛肉,过上了赫鲁晓夫式的**生活。

虽然不能外出,但这些天李长弓也没闲着。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做一些康复性的训练,尽可能地恢复身体机能。与刚刚降临这个世界,提一桶水走两步都要喘气的身体相比,起码体能上有了不小的增长。

这一点从个人属性栏的变化上就能看出来。

姓名:李长弓

【当前功勋】:0

【功勋等级】:列兵

【力量】:08(1)

【感知】:09(1)

【耐力】:09(1)

【魅力】:07(1)

【智力】:1

【敏捷】:08(1)

【幸运】:?

【技能】:无

【专精】:无

【当前世界】:这是我的战争(微型)

【定位进度:31/60】

这个属性面板的数值并不算极其精确的数据,按照李长弓的试验和推测,1代表的应该是正常成年人各方面身体素质的大致范围,也许只有那些万中无一的人才能突破1的数值。

比如当前世界硬举锦标赛500公斤纪录保持者,一个绰号“野兽”的英国人艾迪霍尔。

500公斤这个数字也许没什么直观概念,而饮水机的一满桶水大约20公斤,500公斤相当于25桶水,这样换算更直观一些。

过了这么多天,李长弓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至少他没在手机或是电脑上看见什么“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之类的字句,更没有点yes。

但他至少知道这一切与他胸骨上端一枚小小的锚型纹身脱不了干系。

纹身和他贴身戴了十年的玉锚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纹身是在空投事件触发之后才有的,而玉饰从他来到这里起就没出现过,当时还以为和其他东西一样没带过来,直到纹身出现后才知道这玩意去了哪里。

玉锚是十岁生日时父母送给他的,并且还是一人送了一个,两个一模一样的玉锚。生日第二天他们就踏上了那艘一去不返的船,这一切未免让人觉得背后也许另有隐情。

这么一想,李长弓忽然发现自己对父母的了解实在是很少。只记得他们是全球议会的工作人员,经常满世界到处跑,至于具体在哪里、做什么,他毫不知情。

他有一种预感,所有疑问也许都会在成功度过这个世界后得到答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

第十二章:寻食

这些天里红十字会的直升飞机只出现过一次,不过是在城市的另一边。李长弓拿着望远镜在天台盯了许久,那架直升飞机也没有任何靠近的迹象。

考虑到从家到空投点需要穿越几乎大半个城市,以及自己的伤势,李长弓没有冒险前去。

没有任何补充,大半个月下来家中的食物储备很快亮起了红灯。没有等到完全康复,待肩膀的伤势基本不影响行动后李长弓便踏出了家门。

这一次他在另一个方向发现了一个面积较大的城中公园,公园无人修葺已久。几条主要道路杂草丛生,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棵树,只剩一些光秃秃的树桩,估计是在前几个冬天被难民们砍掉作为取暖燃料。

公园中有一个湖泊,边上竖着禁止靠近野鸭的标志牌。但是结合空荡荡的湖面和湖边散落的一些黄铜弹壳来看,这些野鸭不是被人射杀一空就是早已离开此地,他来晚了。

不过这个湖泊很大,里面说不定有鱼,下次可以带鱼竿来试试。

湖泊边上的草坪无人修剪,长得已有人小腿高度。李长弓远远地看见有小小的黑影嗖的一下窜入草丛深处,像是兔子田鼠之内的小型动物。

为防有蛇,李长弓找了根棍子一路敲打着进入草丛,可惜的是一路上连个蛇影子都没看到,不然兴许还能加一顿餐,在自己的食谱上多添一笔。

朝着记忆中黑影最后消失的方向走了一阵,李长弓刚看到距离几步远的地面有个洞,洞里就猛然窜出一道灰影,飞一般地在草丛中一掠而过,李长弓还没来得及将箭搭上弓就已消失在远处。

这下李长弓看清了,是一只至少有十几斤重的肥硕灰兔,能跑得这么快兔腿肯定很有嚼劲。只可惜自己没有经验惊动了这小东西,也不知道这洞里还有没有。

狡兔三窟,李长弓在附近不远处又找到三个洞口,将其中两个洞用土埋得严严实实的。再寻来一些枯枝在一处洞口点燃,置于火中富含水分的青草迅速冒出浓烟。

没有扇子,李长弓脱下外套将烟雾扇入洞内,随即跑到另一边未堵死的洞口,拿着衣服蹲在一边守株待兔。

耐心等了一阵,洞口渐渐飘出烟火味,一些杂七杂八的爬虫也被烟雾熏了出来。

又等了片刻,不远处的火光已经摇摇欲坠,洞口却一直未有动静。

看来这洞里只住着之前逃走的那只兔子,这般想着李长弓正打算站起身就瞧见洞里露出半个兔头,一双浑圆的黑色眼睛正四下观察。

李长弓愣了一下,兔头瞧见这么个庞然大物吓得长耳一抖,当即从洞里一窜。

李长弓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抓着衣服往地上一扑,厚实的外套犹如一张大网将猎物罩在其中。

“好小子,终于让我逮到你了。”

隔着外套摸到灰兔的长耳,李长弓一把将其提了起来,后者受痛不断挣扎踢动双腿,劲还挺大的。

快速安静的结束兔子的生命,李长弓拎着猎物继续搜寻,只可惜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只逃走的灰兔,不能让它俩团聚在他的五脏庙里。

草坪不大,没再发现别的收获,继续往前是一片类似于植物园的地方,种着些李长弓叫不出名字的各类植物。和外面一样,这里大部分乔木都被当做柴火砍掉,只剩一些没有利用价值的灌木。

转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李长弓正打算离去时,瞟见远处几棵矮矮胖胖长着针叶的树。

嗯?

李长弓想起某本书中的记载,心中一动,走上前去。

这棵树与其说是乔木,不如说是灌木,因为它只是一根树茎包着一层鳞状树皮,上面长着些针状的树叶。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应该是凤尾松,没有可供食用的果实,也不能作为柴火,但它的内部却有一种粉状物质,这种粉状物质是一种天然面粉,一种不用麦子更不用磨就能得到的上好面粉,一种可以用来制作馒头包子面包的天然食材!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李长弓折断一根凤尾松的枝干,枝干中心有不少粉末,那就是树心,这种粉状的树心夹杂着木质纤维,由年轮形成的一圈一圈的同心圆将二者分隔开,泾渭分明。

这些粉末如书中说的一般混有一种气味刺鼻的黏液,不过只要一压榨就很容易将它清除掉,剩下的就是极富营养的上好面粉,据说有些国家还将其作为皇室专用,禁止对外出口。

这个发现让李长弓惊喜不已,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里至少有十几棵矮胖的凤尾松,虽然不知道具体能出产多少面粉,但这些也够他一个人吃很长一段时间。

有了这个收获,李长弓也没心思干别的,当即将其中一棵凤尾松砍倒并刨出块茎带回家中,他要验证这种“面粉”的可食性。

匆匆回到,李长弓直接拆了几个急救箱里的口罩,制成一块简易的过滤纱布,像打年糕那样一点一点清除粉末中刺鼻的粘液,差不多干了一整夜才清理完。

第二天,经过长时间的风干这些粉末已经完全干燥,在外观上看起来与普通的面粉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东方的馒头包子还是西方的面包披萨,制作前都要经历必需的发面程序。但找不到酵母,李长弓只能尝试着往里面掺了些白糖,加之一顿猛如虎的操作。

最后不知是白糖起了作用还是这种面粉不同于普通面粉,总之是发面成功了。

胡乱揉了些面团,把几个空罐头盒砸成铁皮并钻几个洞作为简易的蒸格,放置于锅中充当支架的木棒上,铁锅下的火苗已开始迫不及待地舔舐锅底。

耐心等到蒸汽冒出,又过了好一阵,李长弓打开锅盖用叉子插起一个“馒头”放在碗里。

勉强算是椭圆形的馒头看起来有些发暗发黄,属于放在早餐摊上绝对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甚至会打电话举报的那种。但对于李长弓来说却是无上珍馐,放在外面足以让人争得头破血流。

匆匆吹了几口气,李长弓顾不上烫咬了一口,口感虽然不够松软。但细细咀嚼一番后,淀粉在唾液酶的作用下分解为麦芽糖,萦绕于唇齿间淡淡的甜味足以胜过人间无数。

这些凤尾松对于李长弓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面粉厂库,而这一发现则归功于家中摆放的一本书。

之前饿着肚子无事可干时李长弓便以看书对抗饥饿感,由于类似的境遇,《神秘岛》是他翻得最多的。并且经常将自己代入其中,对于书中出现的每一种食物都因为幻想而熟悉得不能在熟悉,所以才能一眼认出书中描写过的“面包树”凤尾松。

发现凤尾松之后,李长弓就没再外出搜寻食物,按照计算那十几棵凤尾松至少够他吃两个月,到那时他早就完成任务并离开这个世界,何必每夜冒着生命危险外出。

几天后的某夜,李长弓正在去收面粉的路上,寂静的街道上忽然从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

迅速躲至路边一家店铺中,李长弓看向声音传来处,在城内拥有宝贵的汽油并且敢在大街上开车的只有叛军和政府军,无论碰见谁,对于李长弓来说都不是好事。

第十三章:人道主义救援车队

前方是一处十字路口,李长弓这才发现不知是谁将一些废弃的车辆堆放在路口,基本只能容纳行人经过,另外两边则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远处亮起两盏大灯,是一个车队。

打头的是一辆架设机枪塔的装甲车,后面跟着几辆身形高大的货车。

几个呼吸过后,车队接近,在十字路口停下。

借着车前大灯,李长弓看见车队下来一群头戴蓝盔的军装人员,这些人一下车就呈戒备姿态四散开。

是全球议会直属的维和军。

李长弓心中一动,正想出去时忽然想起不妥之处,路口的这些路障两天前路过时还未见踪影,究竟是谁花费这么大力气将这些废弃的汽车推至路口?

念及此处,李长弓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缩回暗处静观其变。

为首的几个蓝头盔上前察看,不甚宽敞的路口零散的分布着一些废弃车辆,人倒是能通过,但却挡住了车队的去路。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李长弓心里的不祥感却愈发强烈。这个十字路口边上都是四五层的小楼,如果有人在此设伏,瞬间就能形成瓮中捉鳖的局面。

只希望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攻击维和部队吧。

李长弓这样安慰自己。

另一边,车队下来数名没有带着蓝头盔的非战斗人员,一些持枪戒备的蓝头盔士兵都把枪背在肩上,显然是准备移开这些车辆。

就在此时,系统提示再次浮现。

【触发事件】:人道主义救援车队

【事件描述】:国际救援组织组建了一支车队向城里的圣心大教堂运送救援物资,一群暴徒却早已埋伏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战斗一触即发。

【可选任务】:

1击杀维和军安德烈上尉,可获得300源点。

2击杀暴徒首领阿普杜勒,可获得300源点。

3击杀一名维和军士兵,可获得50源点。击杀一名暴徒,可获得30源点。击杀一名全球议会工作人员,获得10源点。此任务可完成次数无上限。

4抢夺救援物资,最多可获得3000源点。

5帮助车队运送物资至圣心大教堂,最多可获得2000源点。

注:事件结束后会根据事件参与度奖励相应源点。

来不及多想,眼看着救援队伍已经全部下车并往前走去,李长弓直身而立,搭弓引箭。

一道乌光激射而出,合金制成的菱形箭簇轻而易举地洞穿一辆小汽车的外皮,发出一声闷响。

几步之遥的一名蓝盔士兵迅速举枪,竖起一只拳头示意同伴小心,随即看见仍在颤动的箭尾。

这算什么?原始人的武器?

士兵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按照作战条例通知队友小心戒备,并让刚下车的非战斗人员回到车上。

队伍顿时有些混乱起来,毕竟身处战区,在场的工作人员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毕竟都是些普通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稍显慌乱地围在车门处等待上车。

“怎么回事。”

一名头戴蓝盔,身着作战服的男子抱着一只famas自动步枪走近,皱眉询问道。

“报告上尉,我们发现有人朝我们射了一支箭,箭矢来自于十二点钟方向。”发现箭矢的士兵如此报告道。

“箭?”

上尉抓起望远镜看向正前方,视野中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之处。

刚过三十岁,正值年富力强的安德烈上尉参加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行动,足迹遍布各大动乱地带。正是因为他的经验丰富,所以被指派为这支运输队伍的主要负责人。

这场战争双方都不是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基本不可能做出袭击联合国车队这类丧心病狂之举,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次比较简单轻松的任务。

但一路行来,一种淡淡的不安感犹如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萦绕于安德烈的心头,这种不安感来源于当地政府军的反常行为,还有通过最后一道关卡时其负责人意味莫名的眼神。

一路上安德烈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眼神,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将死之人,令人背后发凉。

政府军的行为同样很异常,在安德烈看来这些家伙完全就是披着军队外衣的恐怖分子,有证据显示这只军队曾展开过几次大屠杀,对象则是手无寸铁的异族平民。

此事一经揭露即刻在国际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在几个常任议员国的主持下全球议会很快派出维和军和调查人员,种种证据显示确有此事。

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政府军一方交出了一位军团长以接受国际法庭的审判,这无疑有力地震慑住一些激进分子,但经此事后政府军内充满了对于联合国仇视的目光,更是指责其向平民空投物资的行动是在援助叛军。

就拿这次行动来说,包围城市的政府军军队坚决不同意放行车队。直升飞机不敢打,但对于地上跑的,政府军完全没有这个顾虑,直接地雷一埋,机枪一架,别说装甲车了,就算是坦克也不敢硬冲。

正当双方为此事闹得十分不愉快时,政府军一方却忽然转变了态度,撤去地雷和机枪,放车队入城。如此反常之举自然引起安德烈的注意,但来不及深究就在上级的命令下带领车队进入城中,直至此处。

这些城内随处可见的废弃车辆并未引起安德烈的重视,询问过向导这条路是通往圣心大教堂最简捷的道路,安德烈刚下令让车队中的全部男性下车移开路障,就收到了属下的汇报。

只是一支箭,对于这支搭乘装甲车的小队而言连威胁都算不上,但这支不知来源的箭矢却勾起了安德烈一路以来的不安。

心绪不宁的安德烈猛然抬头一看,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有人这是突然从沿街的建筑物上展开攻击,车队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不过毕竟是在阿富汗玩过沙,索马里捕过鱼的安德烈,安德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低声在通讯系统中下达了几个命令,一边装作毫不在意地掏出一支香烟点燃。

盯着面前的路障,安德烈脑海里急速转动,如果真的有埋伏那么面前的路障中一定藏有炸弹,等他们一群人上去推车时再引爆,随后再从上方展开攻击,措手不及之下说不定所有人都要丧身于此。

虽然这只是个猜测,但安德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这种感觉救过他无数回。

吸了几口根本尝不出味道的烟,安德烈眼看着所有非战斗人员都上了车,前往身后路口探路的人回报一切正常。

安德烈命令车队后方的装甲车准备掩护他们撤退,与此同时场上的众多士兵则在悄然间撤至街道两边的屋檐下,这里多是一些门窗紧锁的民居,很难悄无声息地进入。

“所有人注意,三秒后统一行动。二号车准备火力压制,掩护非战斗人员撤退。一号车为我们提供掩护,其他人沿街道两边撤退,准备好烟雾弹手榴弹。”

“收到。”

“收到。”

能被选为维和部队派到国外,在场士兵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任何疑问,短短几声令下,小队所有成员都已做好战斗准备。

第十四章:遇袭(一)

“安德烈上尉,发生了什么事?”

耳麦里传来另一位负责人稍显惊慌的询问。

“一点小问题,马上解决。”

安德烈低声回了一句,将通讯频道切换至战时频道。

虽然尚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这是一处陷阱,但安德烈已经将这一切视为陷阱,如果他的判断错误,充其量不过是多耽搁一点时间而已。如果是真的,这一个决定将会救下很多人。

“三!”

安德烈扔掉手里仍剩大半根的香烟,将famas步枪枪托抵在左肩肩窝上。

这把法军制式步枪让他最满意的不是其短小精悍的结构和堪比冲锋枪的射速,而是在于它的抛壳方向可以左右两边变换,以便他这个左撇子射击时不会被滚烫的弹壳打到脸上,这一点让安德烈头一次觉得国防部的那些老爷们有了点人性。

“二!”

车队所有车辆已经插上钥匙准备发动,安德烈注意到对面二三楼的几个窗户都是大开着,在耳麦里提醒了一句。

“三!”

“轰!”

数台发动机同时咆哮,原本在车队后方压阵的二号装甲车为法军从国内带来的amx-10rc轮式侦察车,为当世少数几种可以原地转向的装甲车之一,在狭窄的街道上这一优点无疑表现得淋漓尽致,只见其两对轮在发动机的驱使下反向对转,不过几秒整辆装甲车就已调转过一百八十度。

队伍里的几辆卡车却不能做到如此骚操作,只能切换倒挡向后方缓缓驶去,位于车队最前方的装甲车没有原地转向,而是牢牢护住身后的车队,同步撤离。

动静惊动了楼上的伏击者,一个包着头巾的大胡子从天台上往下看,瞧见正在后退的车队,又惊又怒问道:“怎么回事,是谁没藏好被发现了?”

十字路口的路障早已埋设好炸弹,他就等着这些人自己乖乖地踏入陷阱,将绝大数战斗人员一网打尽之后便能轻而易举地获得所有物资,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眼下却出现了变数。

还好之前在车队经过的路口埋下一枚地雷,见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大胡子顾不上深究,眼看着最后面的装甲车已经快到街口,冲着角落蹲着的一人喊道:“卢塞罗,准备引爆地雷!”

角落的人抬起头,一对镜片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向大胡子比了个ok的手势。

“就是现在!”

眼看着威胁最大的装甲车即将进入预设炸弹的范围,大胡子手用力往下一挥,卢塞罗按下电钮,天台上所有人都双手抱头蹲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冲击。

引爆线从天台一路铺至道路中央一处不起眼的弹坑中,一层薄薄的黄土下埋着一枚反坦克地雷。

这种大杀器自然不是他们能拥有的,这枚地雷和隐藏在路障中的炸弹都是由让他们来这里的人提供的,没有这些阿普杜勒可不敢带人来伏击这一支拥有两辆装甲车的车队。

远比声音更快,一道火光猛然绽放于装甲车车轮下,最大战斗全重可达15吨的amx-10rc轮式侦察车像是挨了一记重锤高高弹起,铝合金车底在反坦克地雷面前犹如纸糊一般被瞬间撕裂。金属与火焰汇聚而成的洪流猛然灌入车体,再从车身每一处缝隙钻出。

“轰!”

高高翘起的车身猛然砸了下来,不过眨眼间整辆装甲车已经变为熊熊燃烧的火炬,这种情况下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幸免之理。

顾不上悲伤,疾风骤雨般的弹雨从每一扇开着的窗户和天台倾泻而下,压的众人抬不起头,若不是安德烈提前让队员撤至屋檐下,此时必然损失惨重。

不过毕竟不是职业军人,居高临下的伏击者只知道冲着下面一阵乱扫,完全没有任何交替开火的意识。

现代枪械射速极快,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耐心缩在下面的蓝盔士兵就等到了火力空档,探出身几个精准的点射击中不少来不及躲闪的暴徒,一时间哀嚎者无数。

见此情形,没人再敢探出身射击,只敢举着枪胡乱向下扫射,打得车队中的卡车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安德烈的心不由得紧揪起来。

“别打卡车!你们这群猪猡!”

正当安德烈担忧车上的联合国工作人员时,一个响亮的男声让枪声为之一顿,随即所有暴徒都避开几辆装着救援物资的卡车,同样也避开了车上的非战斗人员。

“安德烈上尉,路被堵住了,车过不去!”

被派至路口侦查的一名士兵在通讯频道中大吼着,安德烈匆匆瞟了一眼,被炸毁的装甲车残骸横在路中,几辆卡车完全无法通过。而前面的那些路障虽然能用装甲车撞开,但安德烈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更危险。

一时间车队陷入进退两难之境,所有人都等着安德烈发号施令。

“哒哒哒!”

一串精准的点射命中对面二楼窗户中的一人,安德烈在耳麦中命令道:“骑士、灰骆驼、短毛,破片手雷准备,延时三秒后往上面扔!”

“收到!”

“收到!”

“破片?收到!”

“没错,好好扔,所有人准备找掩体。”安德烈听见耳麦里有人说了句“上帝啊,这可真疯狂。”

手雷分两种,一类是进攻型手雷,主要靠爆炸气浪杀伤,杀伤半径小,威力弱,但对于使用者更安全。二是防御型手雷,即为安德烈口中的破片手雷,这种手雷主要靠爆炸产生的破片进行杀伤,威力大,杀伤半径甚至能达到几十米,一般适用于由掩体内向外抛,所以称之为防御手雷。

虽然有屋檐的遮蔽,但在这种环境下使用防御手雷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起来,时刻准备着退到最里面。

为了稳妥起见,安德烈没有让几人朝窗子里扔,毕竟这种情况下难保不会出现失手,哪怕只要有一枚手雷被弹落下来,街上的这十几号人全都得变成洞洞侠。

安德烈点到的是队里手雷投掷科目最优秀的几人,几人退后掏出手雷,队友则上前补齐空缺,进行火力压制。

“咔”一声轻响,几根小小的保险栓落地,三秒过后几枚小小的黑菠萝跃至半空,在几人的控制下极为精准的在滞空点位置爆炸。

几团火光在空中炸开,无数细小的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在空中散开,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其中绝大部分都射入窗内,再毫无难度地穿透柔软的肌体或是切断一根根脆弱的筋骨。

原本喧闹的枪声顿时哑火一大片,只剩零散的几个窗口和未被波及的天台仍在向下倾泻子弹。

松开捂住双耳的手,安德烈在通讯系统中问了两遍:“有没有人受伤。”

由于角度的原因,小队成员都被屋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收到所有人都安全的回复,安德烈发狠道:“再来一次,干他狗娘养的!”

一向自诩绅士的安德烈极少会说脏话,但只有这句从大西洋另一边传来的脏话才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干得漂亮!”

“干他狗娘养的!”

通讯系统中响起众人的声音,第二波攻势迅速准备好,几枚手雷被抛向更高的空中和刚才未被照顾到的几个区域。

“卧倒!”

眼瞅着几个黑乎乎的小玩意出现在眼前,戴着头巾的阿普杜勒大喊一声,随即抱头趴在天台的水泥护栏后。

“轰!”

手雷再次爆炸,阿普杜勒耳中听得一阵碎片击打在水泥上的噗噗声,无数细小的碎石灰尘落在他心爱的白头巾上。

顾不上清理,阿普杜勒站起身随手拍了拍,由于已经知道危险来源于何处,加之阿普杜勒及时提醒,他所在的这个天台上除去少数几个倒霉蛋以外,大部人人都毫发无损。

“手雷!快把我们的手雷拿过来!”被炸了两轮,有些昏头昏脑的阿普杜勒终于想起来那些人也给了他一些手雷,连忙呼喊着手下将装着手雷的箱子搬过来。似乎是因为完全不用考虑使用者的生命安全,这批手雷全都是杀伤力巨大的破片手雷。

“快,都过来拿!炸死他们!”

阿普杜勒一声招呼,天台上的人手忙脚乱地拿起手雷,随即就在阿普杜勒的指示下往下扔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像下冰雹似的,一枚小圆球骨碌骨碌地滚到安德烈的脚边。

圆球映入视界,安德雷浑身汗毛倒竖,脑海一道电流划过,受交感神经支配的瞳孔开大肌猛然一缩,使瞳孔开大,安德烈甚至产生一种能看清手雷表面每一条纹路的错觉。

第十五章:遇袭(二)

圆球形的手雷在惯性驱使下勉强翻过了最后一圈,露出一枚小小的金属拉环。

很显然,某个家伙慌乱之下甚至没有扯开保险栓就把这枚手雷丢下,而只要有保险栓在,别说从楼上丢下来,哪怕是用汽车碾压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感谢上帝!

安德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虔诚过,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少去几次打猎,用省下的时间多做几次礼拜。

被上帝眷顾的不止他一个,这种和一块石头没什么差别的手雷不在少数,仅有一小部分手雷被扯掉拉环。但投掷手雷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延时投掷的重要性,这些手雷被眼疾手快的几名士兵一把捡起,扔进几个仍闪着枪口火焰的房间里。一声巨响过后,世界重归一片安宁。

“一群蠢货。”

阿普杜勒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吩咐过身边几个手持手雷的属下,几人延时不过一两秒后就烫手似的赶紧扔下手雷。

这次早已做好准备的小队纷纷破开门窗躲入民居,避开了这次的手雷轰炸。

“老大,他们进房子了,不会上来吧?”

“我倒是希望他们上来。”阿普杜勒冷笑一声,他在二三楼的房间内安排的人可以起到很好的阻挡作用,这些人不过是他威逼利诱汇聚起的一群炮灰罢了,死再多也不用在意。

所以方才下面的人死伤惨重时他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希望多炸死几个,因为这样一来战后需要支付的酬劳就能更少一些。

事实上,让这些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的酬劳只不过是一些食物和药品。

另外,阿普杜勒说这句话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早已让人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入口处设下陷阱,陷阱连着几个炸弹,足以消灭任何敢于踏入第三层的生灵。

但与阿普杜勒设想的完全不同,安德烈没有任何攻楼的想法。他的任务是保障车队所有人的安全而不是杀敌,更何况在这种狭窄复杂的环境下进攻,天知道会死多少人。

当然他所接触到的训练内容中也基本不会出现这种训练科目,按照大西洋彼岸同行的话来说,攻楼?攻坚?那是什么?

没有什么建筑物是m1a2主战坦克的120毫米m256滑膛炮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两炮。

当然有时候也会碰到令120毫米的滑膛炮也束手无策的目标,这个时候大兵们只需要拿起手头的卫星电话,请求可靠的炮兵或是高贵的空军老爷们过来扔个小玩意就能解决。

但没有m256滑膛炮,亦不能呼叫火力支援,安德烈只剩下一计上策跑为上策。

观察一番过后,安德烈命令车队前方的装甲车到后面去,试看看能不能撞开另一辆装甲车的残骸,好让车队通过。

仅剩的这辆装甲车由于角度的缘故其顶上的机枪塔并未发挥功效,呆在原地只是挨了些子弹和手榴弹,除了外表略有变化以外,内部完好无损。

此刻驾驶员收到安德烈的命令,调转车头,径直冲上人行道,一路将一些垃圾桶电话亭之类的路边杂物碾压粉碎,快速抵达残骸处。

战车残骸仍在燃烧,机枪塔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一个冒着烈焰的大洞,虽然烧得几乎只剩一个空壳,但这壳子至少也有十吨左右的重量。

装甲车减速靠近,将最坚硬的防撞击横梁抵上烧得发黑的外壳,高达300马力的博杜安6f11srx柴油机发动机顿时咆哮起来,缓缓推动残骸,后者正在燃烧的橡胶轮胎在地面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

天台上,听见动静的阿普杜勒探出头瞧见这一幕,不过犹豫了一瞬就下定决心,立刻让人搬过来一个长条形木箱。

将木箱里的rpg组装好,阿普杜勒亲自扛着火箭筒,将远处的装甲车套入瞄准器中。

这枚火箭筒同样是那边的人交给他的,目的是为了对付装甲车,全歼车队。

对此阿普杜勒倒是不置可否,他之所以应下这桩差事完全是为了车队的救援物资,有了这一批物资他完全可以在城内吃香喝辣,黄金珠宝、女人,要什么有什么,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比这个星球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过得更要潇洒,何苦非要冒着生命危险与楼下这些职业军人战斗。

他很清楚楼下这些维和士兵的首要任务是保障车队人员安全,这些物资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只要到了事不可为的地步,这些人定然会放弃物资而选择掩护人员撤退。

当然,首先得干掉这辆装甲车,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事不可为。

“嗤!”

一声轻响,一道火光划过天空,拖着尾焰直奔地面的装甲车而去。

“rpg!”

通讯频道中瞬间响起数人的呼喊,安德烈紧揪着心,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箭弹朝着来不及反应的装甲车飞去。

“轰隆!”火焰爆发,瞬间将装甲车完全吞没,一阵电流声过后与装甲车的通讯完全断绝。

安德烈怔怔地望着火光,装甲车核定载员为四人,也就是说在短短几分钟内,已有八位战友阵亡。如此巨大的损失,已经快赶上数年来联合国维和部队战死人数的总和!

一瞬间,安德烈几乎想不管不顾地下达作战命令,把这群狗娘养的全歼于此!

但车队方向传来的女性尖叫声却提醒他不能这样做,他的首要任务是保障这些工作人员的安全,而不是去战斗。

“该死!”

安德烈愤怒地一拳打在墙上,震得无数灰尘扑簌而下。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安德烈正准备下令就看见远处火光散去后露出的景象。装甲车侧翻于地,一片焦黑、遍体鳞伤,一边的轮胎全都不翼而飞,但可以很明显看出火箭弹并未突破装甲车的防御。

安德烈立刻在通讯频道中呼喊道:“小科嘉西、大牛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如此重复几遍,安德烈忧心如焚时耳麦中才响起小科嘉西有气无力的声音,“收到,大牛他撞到头晕过去,不过我们都还活着。”

“谢天谢地!”

安德烈觉得这次过后有必要包下一整座教堂,以供小队所有人补回欠上帝的几次礼拜。

“坚持住,我们这就来!”

片刻之后,几枚烟雾弹抛出,精准地将侧翻的装甲车包围,白色的烟雾很快笼罩一整片区域,附近的几名蓝盔士兵将头盔上的热感成像仪装好,猫着腰进入烟雾,其余人则进行火力掩护。

奇怪的是直到几人顺利救出同伴,并将其送至安全位置接受医疗兵的检查,全程并未受到任何攻击。

第十六章:遇袭(完)

天台,阿普杜勒见装甲车只是失去了一边轮胎,并未选择再补上一发,甚至还命令手下不准开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进行毫无意义的战斗。

虽然依仗地利干掉了两辆装甲车,但阿普杜勒并不认为凭借手下这帮乌合之众就能对付剩下的这些蓝盔士兵,天台以下几乎全军覆没的炮灰已经足以说明这一点。再打下去,就算能全歼这些士兵,他的手下至少也要死伤大半,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得不偿失。

至于来之前与那边的人达成的协议,阿普杜勒并未放在心上。只要拿着这些物资往城里一躲,那边的手再长也伸不进来。更何况,楼下的这些人回去之后,有些人怕是要焦头烂额,哪里还有空找他的麻烦。

思来想去,怎么看自己都是处于不败之地。志得意满的阿普杜勒招过一名属下,吩咐一番。

片刻之后,正考虑该如何脱身的安德烈听得头上响起一个声音。

“下面的人听着,只要留下所有物资,所有人都可以安全离开!”

如此重复几次,小队中所有成员都看向安德烈,等着他发号施令。

“头儿,下命令吧,跟他们拼了!为阿兰他们报仇!”

说话的是“大个子”塞萨尔,阿兰则是被摧毁的装甲车的驾驶员。

“对!血债血偿!”

“复仇!”

耳麦中充斥着复仇之音,一向沉默寡言的骑士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新的弹夹换上,“唰”的一下拉动枪栓,看向安德烈。

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如此卑劣的伏击中,所有人都是满腔怒火,誓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

安德烈深呼吸几次,开口道:“弟兄们,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恨不得把这些狗-杂-种碎尸万段,但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联合国工作人员的安全,我们必须将他们安全带出战区,这是命令!”

顿了顿,待众人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安德烈又说:“这次遇袭背后有人指挥,我已经知道是谁,等这次回去以后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这帮暴徒,他们被困在城内无法出去,我迟早会找到他们为阿兰他们报仇,这是我安德烈的承诺!”

斩钉截铁的话语中透露着安德烈不可动摇的决心,通讯频道中顿时沉默下来。

“头儿。”

骑士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开口道:“我相信你,下命令吧。你说,我做。”

通讯频道中响起稍显杂乱的附和,最后汇聚为一句话。

“头儿,下命令吧!”

听着耳麦中传来的声音,安德烈没有过多的废话,只是说了一个字。

“好!”

天台上久未得到回复的阿普杜勒有些烦躁,来回走个不停。

“嘿!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如果我们撤离的时候你们趁机偷袭呢?”

楼下终于有了回复,阿普杜勒连忙冲到天台边缘,对着楼下大喊道:“朋友,外面有人想要你们的命,许给我的报酬是你们所有的物资。但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只要你们交出所有物资,我可以放你们走!”

沉默半晌,楼下传来回复。

“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阿普杜勒知道他们答应了,笑道:“哈哈,我的朋友,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使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

得到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安德烈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回答了一句成交。

“对了。”想起一件事,阿普杜勒又喊道:“朋友,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安德烈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只能选择虚与委蛇。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这是一个陷阱的?”

安德烈顿了一下,冷冷喝道:“问上帝去吧!”

“哈哈哈。”阿普杜勒闻言大笑,道:“抱歉,我可不信上帝。”

没有得到回复,阿普杜勒以一种惋惜的口吻说:“我在前面的路障中给你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真可惜没能看到你们收下它。”

安德烈闻言,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那支不知来源的箭矢引起他的警觉,恐怕光是前面路障中的陷阱就足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有时间细想,安德烈将通讯频道切换至另一频道。

“维拉,有人受伤吗?”

一阵电流声过后,耳麦中响起一个微微颤抖的女声。

“霍尔他被流弹击中了头部,上帝已经带走了他”说到最后,那边已变成啜泣。

“抱歉,这都怪我。”安德烈轻叹一声。

“不,这不怪你,为了保护我们,你们做的已经足够了。”维拉稍稍平复心情,问道:“安德烈上尉,我听见你们的对话,我们要按他说的做吗?”

“是的,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不得不如此。”

“可是这些物资是送往圣心大教堂的,没有这些物资,那里的难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这些物资外面多的是,只要我们出去了,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运送物资,当务之急是保证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安德烈有些急切地劝道,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了还管那些物资干什么。

不过话虽如此,安德烈心里倒升起几分敬意,这些工作人员全都是自愿参加此次行动,即便是在危急关头想的也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城中的难民。

维拉不是不懂轻重缓急的人,很快就按照安德烈的指示安排人员分批次,在蓝盔士兵的掩护下撤至两边的屋檐下。

见着几人抬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走下车,安德烈忍不住喉头哽动着望向火焰尚未熄灭的装甲车残骸,那里是四位战友的葬身之所。

但眼下他们并没有条件收敛战友的尸骨,只能记录下当前的坐标,等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撤离行动谨慎而又迅速,在士兵的掩护下所有人都已下车。楼上的伏击者自始至终没有开过一枪,目送着车队众人消失于十字路口,留下几辆满载物资的大卡车等着他们去收获。

“快,你去这边,你去那边盯着。”

阿普杜勒吩咐几名手下翻过护栏,到几处要害位置放哨。这一区域的建筑物天台相连,他选在这里就是因为此处可以快速转移,即便事情有变也能快速逃走。

另一边,刚刚逃离陷阱的一行人正走在街道上,士气低下,气氛压抑。

身为领导者的安德烈却无心于此,他刚刚才与基地那边取得联系,一架前来接应的直升机正在路上。

维和部队在这边的基地没有部署任何空中支援和远程火力打击,如果他选择在战斗时求援,毫不知情的基地只能向政府军求助,而政府军的飞机来了之后,炸的是谁没有人会知道,安德烈也不敢赌。

“谁在那里!”

负责探路的队员一声大喝惊醒安德烈,安德烈循声望去,看见黑暗的巷子里走出一个人,手上没有武器,看起来是个平民。

“将你的手放在头上!”

刚刚才遭受过袭击,士兵不敢有任何的掉以轻心,几把枪指着这个陌生人,后者一边连说着冷静,一边老老实实地将双手放在后脑勺。

“慢着。”

安德烈忽然注意到这人肩后露出的箭羽,想起属下报告的那支箭,出声制止了准备上前搜身的士兵。

“刚才是你射的箭?”

“对,是我。”来人点点头,正是整场战斗一直未曾露面的李长弓。

第十七章:狗牌

“那些路障是今晚才出现的,事情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我不确定危险的来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引起你们的警觉。”李长弓加以解释道。

虽然有心帮忙,但李长弓今晚出来时只带了一把弓,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在远处当一个旁观者。

幸好那支箭引起了车队的警觉,他们不仅没有踏入陷阱,而且还提前躲入屋檐下,从而避开了队伍全灭的结局。

一直等到战斗结束,眼见着这些人舍弃所有车辆撤退,李长弓顾不上多想,赶紧绕路追了过去,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

前面说过,无论是李长弓记忆中的游戏背景还是初来乍到时的系统介绍,都有提及帕格伦城被政府军封锁已有几年。几年下来外围的封锁线早已固若金汤,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狙击枪口、哨塔关卡和地雷阵的封锁下逃出战区。

而眼前这些联合国人员就掌握着一条安全进出帕格伦城的渠道,这正是李长弓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用枪指着李长弓脑袋的几名士兵之一忽然上前抓住李长弓的衣服,虎目通红地质问道:“你为什么没有赶在那之前来告诉我们,如果你可以,阿兰他们本来不用死的。”

说到这里,这名牛高马壮的蓝盔士兵声音哽咽起来,“阿兰的女儿上周才出生,他本来打算再过几周就申请回国”

在场人都沉默着,有些女性工作人员难以抑制地发出啜泣声,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糙老爷们更是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表情。

虽然被人抓着领子,但这种情况实在让人生不起气。李长弓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很抱歉,可是当我向你们发出警告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个子颓然松开手,捂着面孔,李长弓只能看见他颤抖的嘴唇。

“抱歉,我知道我们能活下来都是因为你,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他们不应该死在这种鬼地方。”

安德烈挥手让其他人将他带走,低声道:“抱歉,阿兰是塞萨尔最好的朋友,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是安德烈谢瓦利埃。”安德烈伸出手,郑重地说:“谢谢您救了我们所有人。”

“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叫李长弓,你可以叫我李。”

收回手,李长弓用中文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又用英语解释道。长弓这两个字直接就能找到相对应的英语单词(long bow),他也就直接意译过来。

“long bow?”

安德烈念了一遍这个词语,看着李长弓肩上的弓箭,“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了侠盗罗宾汉那个英国佬,在我看来你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比他差,甚至更了不起,起码他不能像你这样一支箭救下了这么多人。”

听得这句话,李长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愧是与恶邻英国相爱相杀快一千年的法国人,无时无刻都能找到对方的槽点,这也许就叫cp吧。

“对了,李,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吗?”安德烈紧紧盯着李长弓,希望能从他口中得知关于那群人的只言片语,哪怕是一个名字也行。

李长弓摇摇头,“事实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对于这伙人的身份判定,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政府军和叛军两边都不像如此作死的人。但除开这两者以外,一般人也拿不出反坦克地雷、rpg这类重火力。

不过看安德烈的反应,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李长弓没有多问,他在等直升机。再过一会儿他就可以坐着直升机离开这个鬼地方,安然渡过剩下的天数,这些人就算打出狗脑子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时李长弓正在带他们前往野鸭公园,那里的大草坪可以作为直升机降落使用。

很快,在导航仪的指引下天边飞来一架巨大的直升飞机,不过几个呼吸就到了他们头顶,看其外表是李长弓曾见过的投放救援物资的直升机之一。

作为非战斗人员,李长弓正和那些工作人员排在一起准备登机。李长弓在这里收到了所有人的道谢和感激,甚至有几位感性的金发小姐姐一上来就是一通火辣辣的热吻,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手里捏着几张几位最大胆的小姐姐递来的纸条,李长弓笑得有些合不拢嘴,头一次他觉得之前受过的苦和挨过的饿都有了意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苦尽甘来,或者叫做天降大任于斯人

直升机顺利降落在草坪上,螺旋桨刮起的巨大气流将长草吹得东倒西歪,底下的人甚至要大声说话才能与同伴交流。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李长弓被人喊了几次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前面的人依次登机。

一步、两步,眼看着就要脱离苦海,一道泛着红光的光幕突兀地跃出,挡住李长弓的去路。

“警告,警告,当前世界为微型时空碎片,不足以演化部分区域,不得前往此类区域。”

看清楚光幕上的字,李长弓如雷击顶般当场愣在原地,只觉得这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人间不值得。

直到所有工作人员都已登上飞机,李长弓仍像个木雕似的站在飞机前。

“嘿,我们的大情圣侠盗李,你还傻站在这干什么。”

背后一个性子跳脱的家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李长弓回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想,我应该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什么?”

发问的是正走过来的安德烈,身后跟着完成警戒任务准备登机的小队成员。

“发生了什么,李。”

长出一口气,李长弓睁开眼睛,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好好享受吧。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得不留下来。”

“什么?”众人面面相觑,在刚才等直升机的时候,李长弓随口讲的一些经历让他们听着都觉得难以接受,他们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理由让李长弓不得不留在这个鬼地方。

“决定了吗?”

安德烈再次问道,没有出言相劝,李长弓既然如此决定,那就有他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对。”李长弓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安德烈拍了拍李长弓的肩膀,将自己肩上挎着的famas步枪和大腿上的手枪解下,连同几个弹夹递给李长弓。

“这是?”后者疑惑地看着这些东西。

“虽然你是侠盗,但现在可不是中世纪。”安德烈指指李长弓肩上的反曲弓。

没有解释自己只是没带枪,李长弓说了声谢谢,收下这些东西,原本无比郁闷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一些。

“对了,还有这个。”见李长弓收下武器,安德烈又解下身上的防弹衣。

李长弓接过防弹衣,手上顿时一沉,分量着实不轻。

据安德烈介绍这是一款3级防弹衣,这玩意甚至可以在步枪近距离攻击下保住他的一条命。

当然,也仅仅是保住他的命而已。子弹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依旧会击断他的骨头,震伤他的内脏甚至是造成内出血,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救治同样也是性命不保。

最后,安德烈从自己脖颈上解下一串铁链递给李长弓,链子下方挂着一块金属小方牌。

李长弓疑惑地看着手中铭刻着文字的铁牌,这块铁牌上刻着安德烈的姓名军阶血型以及所属部队,也即是所谓的“狗牌”。

“不管怎么说,我欠你一条命。”

安德烈盯着李长弓的眼睛,“我们第13空降龙骑兵团向来都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这块狗牌就是我的承诺,活下去,带着它来找我。”

“还有我的。”

李长弓刚想开口婉拒,之前那个揪着他衣领的塞萨尔就走上来,不用分说地将自己的狗牌塞到李长弓的手里。

“还有我!”在两人的带头下众人纷纷解下自己的狗牌交给李长弓,不一会儿后者手上就抓着一大把狗牌,无处安放。

直升机里的众人听见动静都跑了出来,李长弓只能再次与他们拥抱道别,却不复之前的愉悦心情。

最后临走前,安德烈将一个卫星电话交给李长弓,并告诉他如果发现了那些人,一定要用这个卫星电话告诉他。

李长弓对此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还是应下这桩差使。

直升机来也匆匆,去亦匆匆,眨眼间就丢下傻愣愣看着天边的李长弓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良久,直到直升飞机消失于视线中,李长弓才轻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家。

忽然感觉到异样之处,李长弓摊开右手一看,那些狗牌正散发着微弱的白光。随着白光亮起,狗牌像是被白光吞没了一样迅速减少,几个呼吸之后李长弓手上就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银白色狗牌。

“这是什么东西?”

李长弓注意到这块新的狗牌上刻的是他的名字,军衔则是列兵。

疑问刚刚升起,有关这块狗牌的信息就浮现于李长弓眼前。

【军用识别牌(第13空降龙骑兵团)】

【品质】:精良

【特效一】:佩戴者力量1、耐力1

【特效二】:封印状态,可完成相关事件解锁。

【说明】:戴上它,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第13空降龙骑兵团上尉安德烈谢瓦利埃

与此同时,帕格伦城边缘。

高空的直升飞机正朝着基地的方向前进,却忽然从机头开始一寸寸消失于空气之中,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将两边分为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

不过几秒,整架直升飞机连带着二十多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十八章:狙击广场(上)

相比于之前空投事件中少得可怜的06%参与度,这次事件结束后,系统足足给了他百分之十的参与度判定。

所以李长弓虽然一个任务也没完成,但光靠参与度就拿到了1000源点的奖励,不可谓收获不丰。

当然,还有这枚目前看来更有用的狗牌装备。

看到装备介绍的最后那句话,李长弓笑了笑,将狗牌戴上。

戴上后他的力量变为18,耐力则变为19。

从外表上看,肌肉也没见得变粗变大,但李长弓明显感觉到身体某处发生了变化,但要他细说却又说不清楚是什么变化。

没有测力器,李长弓顺手取下反曲弓,手上没用多少力气就将弓拉至满月。

保持这个状态不动,以往李长弓虽然也能勉强拉开,但最多几秒手就会开始颤抖。不过这次掐着时间一算,至少半分钟过去手上依旧稳稳当当的。

当然,仅凭力量还达不到这一点,多出的这一点耐力全方面地提高了他的持久力和恢复能力,李长弓能感觉到自己至少能在当前状态下延时一倍,甚至更久。

看来自己得换一把磅数更大的弓了。

身体素质变强,意味着他在这鬼地方的存活几率大大提高,这冲淡了李长弓心中几分不能离去的失落。

经历了两次事件,李长弓已经发现虽然主线任务是存活一定时间以达成定位目的,但这个系统会更倾向于让参与者或者叫做玩家触发各类事件,并通过奖励鼓励他们更主动积极地参与进去,像参与度评级奖励和这枚狗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之前的空投事件他几乎全程打酱油,参与度仅有06%,奖励也自然少得可怜。而这次如果他没有射出那一箭提醒维和小队,车队定然会损失惨重甚至全灭,全程旁观的他说不定连01%的事件参与度都混不到。

还有这枚士兵识别牌,如果没有主动接触车队人员,李长弓并不认为它会从天上掉到自己手里。

虽然这些任务并没有强制性,李长弓完全可以不管不顾,“苟”到任务结束,但这样一来他不可能获得任何奖励。

系统警示中提到过这只是一个只能演化部分区域的微型时空碎片,连“小”的评价都够不上,一听就知道是难度最小的那种。

既然有微型,那就肯定会有小型、中型、大型以及更高级的时空碎片,其演化的区域也只会越来越多、难度越来越大。

面对难度越来越大的世界,一昧逃避无异于死路一条。唯有迎难而上,达成更高的事件参与度,从而获得更多奖励来强化自己,方能夺取一线生机。

战场上的子弹专打胆小鬼。

这是李长弓的爷爷,一位经历无数战争的老兵教给他的一句话。

仔细想通这些道理,李长弓原本的失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有些庆幸没有坐上直升飞机,否则万一错过触发事件的机会岂不可惜了。

回到住所之后,连续几天夜里李长弓都全副武装外出,希望能触发事件,但都是一无所获。只击杀了几个不长眼的暴徒,收获了几十点源点,聊胜于无。

杀人无疑是一种极其高效的获取源点方式,但这里并不是那个同名的电脑游戏,无论是那对父子还是那个被他亲手射杀于咖啡馆中的杰伊,还有别的他遇到过的所有人。

这一切都告诉他这不是游戏,这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被杀就会死,和他一样的人。

李长弓自认为不是以杀人为乐的心理变态,所以只能放弃这城里无数行走的源点。

至于某些不长眼的自己送上门来,他也不会心慈手软,只好笑纳。

这些都无法成为困扰他的问题,但那条系统的警示他却一直挂记在心里。

他很想看看这片区域之外是什么景象,究竟是一片虚无还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安全地带,拦住他会是一道无形的空气墙还是一道如同《进击的巨人》中一般高耸入云的围墙。

但帕格伦城区边缘就是政府军的封锁线,遍布狙击手、岗哨以及地雷阵,危险程度远高出城内几个指数。

思来想去,李长弓还是有些不甘心,最后决定还是去一趟,远远看一眼就走。

famas步枪、防弹衣、手枪,以及一把八十磅的重型反曲弓,全副武装。

虽然有了枪,但动静更小的弓箭用处还是很大的。并且这把磅数足足翻了一倍的反曲弓,别说是射人,就算是拿来射野猪都绰绰有余。

一切准备妥当,李长弓踏出家门,循着记忆中直升飞机离去的方向而去。

虽说只是一个微型时空碎片,但演化出的毕竟是一个城市,李长弓走了快两个小时也没走到边界。

不过越往外走,沿途的建筑物就愈发残破,有的街区甚至已然完全变成一片废墟。

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正当李长弓有些放弃警惕时,前方出现一个广场。

广场不算大,散乱的停放着一些汽车,中央立着一个反射着淡淡冷光的高大铜制人像。

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啊,李长弓停下脚步。

广场、雕塑,李长弓记起这很像是游戏中的一个名为狙击广场的地图,在这里会触发一个帮助一位父亲回家的任务。

尝试着靠近几步,果不其然,眼前浮现出一道光幕。

【触发事件:狙击广场】

【事件描述】:帕布里广场曾因为漫天飞舞的白鸽而闻名,但现在这些小精灵早已无影无踪,只有无处不在的弹痕宣告者狙击手对此地的统治权。

【可选任务】

1:帮助帕克打通回家的路,可获得400源点。

2:击杀狙击手,可获得500源点。

注:事件结束后会根据事件参与度奖励相应源点。

按照游戏中的剧情,雕塑下躲着一个受伤的男人,家中不到一岁的儿子正等着他回去。但狙击手在远处的旅馆制高点封住了他的去路,唯一的办法是玩家先过去打开下水道的门。

用之前找到的望远镜一看,几十米之外的雕塑下果然靠着一个人,这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收回目光,李长弓慢慢移至墙角。

广场后方大概两三百米处有一栋十层以上的高楼,在周围一圈低矮的建筑物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高楼虽然有些残破,但依稀能看出几分昔日别具格调的设计,这应该就是狙击手所在的旅馆。

李长弓试着喊了几声,雕塑下的人毫无动静,但为了避免惊动狙击手分贝不能过高,只好作罢。

从这里到雕塑下,再到对面的建筑物,从那里进入下水道,足有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广场上只有一些零散的车辆可以作为掩体,大部分路程都是直接暴露于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没有冒险进入广场,李长弓慢慢摸向旅馆大楼,但是一楼大堂门口的沙包和几个政府军士兵打消了他的野望,只能原路返回。

既然狙击手碰不得,李长弓只好另辟蹊径,从另一边绕至广场对面,。

但找来找去也没见到什么下水道入口,唯一可能存在下水道入口的地方就只剩一处大门紧锁的独栋住宅。

这栋住宅的外围防御明显被人加强过,足有三米高的围墙和铁门上足有拇指粗细的铁链瞬间熄灭了李长弓的任何想法。

显然系统早已安排好这一切,杜绝他任何钻空子取巧的可能性。要想完成任务,唯有老老实实地穿过广场到达雕塑下,才能开启下一步骤。

第十九章:狙击广场(中)

李长弓手头的望远镜是在一处民居中孩子的房间找到的,品质自然一般。加之对面的旅馆完全笼罩于一片黑暗之中,搜寻一番之后还是没能发现狙击手的踪迹。

这下就难办了。

李长弓放下望远镜,皱着眉头。

这里的狙击手自然不会像游戏中那样进行毫无意义的射击,也就无法判断他是否还在关注这里,也无法按照游戏攻略那样趁着狙击手射击的间隙快速转移,只能凭速度和运气去试。

不过广场上掩体众多,加之这是在晚上,可以一试。李长弓打量着广场上可以充当掩体的杂物,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将步枪、反曲弓和箭囊放好,李长弓身上只剩下一把手枪和防弹衣,负重已经减至极限。

瞄准七八米开外的一棵粗壮的大树,李长弓猫着腰快步冲到树下。

没有枪声。

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探头瞄了一眼,用木棍挑着外套试探性地往外一伸。

依旧没有动静,但这也无法判断是否安全。

这个未知的狙击手就像是一柄无形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没人知道他是否存在,也没人知道他何时开枪。

这种不知危险来自何处的感觉如鲠在喉,李长弓反倒希望能听见枪声,这样心里反而能踏实一些。

但这样犹豫下去也不是办法,李长弓只能抱着“狙击手睡着了”的想法安慰自己,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砰!”

一声轰鸣猛然炸响,李长弓分明瞧见右前方的地面炸开一个小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脚下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瞬间从猫腰小跑切换为直身加速奔跑。

在距离掩体只有几步的距离时李长弓往下一缩,像滑滑梯那样哧溜一下靠着惯性紧贴地面滑至一辆废弃的汽车旁。

这时,姗姗来迟的第二枪才打在汽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李长弓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手撑着挪至轮胎后。

幸好这个狙击手射偏了,若是换做空投事件中的那个狙击手,恐怕他的脑袋早已变成被轰碎的西瓜。

虽然是个蹩脚狙击手,但这已足够将李长弓困在此处,进退两难。

原路返回自然比继续向前安全,但半途而废可不是他的作风,李长弓很快打定主意,继续试探着将外套一扬。

虽然这个办法在之前就验证了其不可靠性,但诱敌的作用依旧还在,因为李长弓试探的方向是他来时的一边。

在大多数人的思维中,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原路返回,毕竟这样做更安全,更何况这个平平无奇的广场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非去不可之地。

没有枪响,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耐心等了片刻,估摸着狙击手的枪口应该还瞄着左边。李长弓调整好发力姿势,手拿着衣服向后一甩,右脚猛然在地上一蹬,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砰!”

跑出数米远之后枪声方才响起,不过之前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都未命中,这次自然更是偏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趁着换弹间隙,李长弓脚下不停一路狂奔过两处掩体,赶在下一次枪声响起之前堪堪到达第三处掩体。

“呼。”

高达19的耐力让他狂奔过几十米之后大气都没喘一下,只是缓解紧张情绪地出了口气。

从四次射击间隔来看,这个狙击手换弹加上瞄准,花费的时间大致为三到四秒。剩下的路程不过十几米,只要两到三秒李长弓便能跑到雕塑下。

但问题是之前的方法显然不能再奏效,这一次出去就会危险许多,除非能引诱这个狙击手先开一枪。

用衣服做诱饵无法奏效,李长弓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用自己充当诱饵这一条路。

从之前的四次射击足以看出这位狙击手差劲的射击水准,但运气这玩意谁都说不准,李长弓只能寄望于这位同志继续稳定发挥,随后扣住充当掩体的车体凸起部分,脚下一发力,作势奔向与雕像相反的方向。

刚迈出去一步,李长弓扣住车体的手就用力使自己停下。刚一停下,一股刮得脸生疼的劲风就呼啸而过,李长弓分明瞧见什么东西从自己的鼻尖掠过。

“砰!”

一声后发而至的枪声让他瞬间明白刚刚那个东西是什么。

没有任何时间能让恐惧这种无谓的情绪掺杂进来,胳膊上组成肌肉的无数根钢缆一样的肌纤维已按照预先下达的神经信号猛然收缩。凭借这股力量的拉扯,李长弓的速度在一瞬间逼近峰值。

在四肢同时发力的情况下,加速的时间被大大缩短,最多不过两秒,李长弓就已狂奔至雕塑下。

“shit!”

远处,位于十层楼之上的天台,一名正架着狙击枪的士兵眼见着瞄准镜中的人影消失于雕塑后,恨恨地骂了一句。

“哇哦。”一旁的人放下手里的狙击枪,笑道:“这可真是一只灵活而又狡猾的兔子。”

之前爆粗口的士兵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继续将狙击枪架好,用瞄准镜将几百米远的雕塑套入其中。

说话的那人没被搭理,又故意激将道:“谢尔察,我敢打赌你肯定抓不住这只兔子。”

被叫做谢尔察的士兵一下转过目光,“赌什么?”

“就赌这个!”

前者显然是早有谋划,从兜里掏出一个干瘪的烟盒。

“成交!”

谢尔察二话没说,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全新的烟盒,啪的一下拍在石台上。

几句话之间一条人命就成为两人赌博的内容,而赌注仅仅是两包香烟,从两人的表现可以看出,类似的赌局不在少数。

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李长弓已经叫醒地上应该叫做帕克的男人,后者的状况很是糟糕,右腿从脚踝以下的部位全部消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帕克的伤口处紧紧扎着一件血浸透的衣服,这也许会导致感染,但至少止住了血,让他暂时还活着。

“水水”地上的男人虚弱地说了几个字。

李长弓将其扶起并喂他喝了几口水,帕克的眼神渐渐恢复焦距,看了看李长弓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腿。

“谢廖沙,我的小谢廖沙。”帕克忽然想起什么,抓着李长弓的手恳求道:“好心人,求求你帮帮我,我的小谢廖沙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他一定饿了。”

“ok,ok。我会帮助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便是如游戏中一样,李长弓需要返回对面,用帕克给的钥匙开门,然后进入下水道并打开被关上的铁门,接着行动不便的帕克便可以从下水道回家。

叮嘱完最后一句,帕克补充道:“好心人,如果你能帮助我回家,我会好好报答你。那些宝贝被我藏在一个谁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这显然是怕他跑了,但李长弓并不在意他口中的宝贝,就算是价值连城的黄金珠宝都比不上一块面包或是一个罐头,更何况他的目的只是源点而已。

给了帕克一个肯定的回答,李长弓先是从旁边的下水道入口进入,想试看看是否能直接打开铁门。

这个城市的下水道因为人类活动的急剧减少负担自然少了许多,没有太大的异味和预想中的污水河。

沿着甬道向前走了十余米,李长弓在拐角处看见帕克提到的铁门,铁门的另一边被一根铁栓串上了。

用力踹了几脚,铁门纹丝不动不说,脚还被震得生疼。

此路不通,李长弓只能返回上面。

现在要想到达帕克的家,一条路是原路返回,第二条则是继续向前,然后绕路抵达。

观察一番,继续向前的路程更长,中间的掩体更少。相较而言,原路返回还更安全一些。

相较于安全,但这仍相当于刀尖上起舞,甚至是拉着死神一起跳。

应该是梁静茹给俺的勇气。

换做以前,李长弓绝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但现在他只是暗暗吐槽了一句,这明显是一种慢慢开始适应的表现。

第二十章:狙击广场(下)

原路返回同样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没有人会在枪口下来回转圈。但这也只是一种推测,经过方才两次被戏耍后谁也不知道这个狙击手瞄准的是左还是右,抑或两边都有。

正犹豫着,李长弓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栋旅馆显然是政府军的一个据点,难保不会有人听见枪响后过来。而自己身上就只有一把手枪,以这种状态迎接可能到来的政府军士兵无异于束以待毙,至少要先过去把其他武器拿到手。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正当李长弓准备冲出去时,帕克叫住他。

“朋友,要这么冲出去可不行,我来帮你吸引他的注意力。”

帕克勉强坐起身,用手撑着地面,慢慢向雕塑底座的边缘处挪去,随后拿起手边的一个背包,将背包伸出掩体上下晃动。

远处,天台上。

狙击手透过瞄准镜看见正不断晃动的背包,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同伴。

“谢尔察,帮我个忙,朝那个背包开一枪。”

也在用瞄准镜观察的谢尔察明白他的用意,没等他开口拒绝,狙击手又补充道:“只需要开一枪,如果我赢了,你可以少给半包,我输了就多给你半包烟。”

如此优厚的条件让谢尔察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

“遵命!”

两秒过后,砰地一声枪响。

背包猛然一震,帕克吓得手一抖,立刻反应过来,对李长弓喊道:“就是现在,快跑!”

李长弓迟疑了一下,事情明显不对劲。这个狙击手虽然射击技术不咋地,但至少沉得住气,不会轻易开枪。

但看见帕克手拿的背包依旧露在掩体外上下晃动,李长弓心一横,决定赌一把。

趁着帕克仍在吸引注意力,李长弓拔腿就跑,也顾不上猫腰减小动静,简直快用上了吃奶的劲,耳边充斥着呼呼风声。

“咦?”

天台上,谢尔察注意到奋力奔跑的李长弓。

看了一眼仍将注意力放在背包上的同伴,谢尔察脸上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将十字准星牢牢套准狂奔的人影。

想着即将到手的一包半香烟,谢尔察心头一片火热,轻轻扣下扳机。

“砰!”

枪焰一闪而逝,一枚标准的762mm步枪弹在火药推力作用下破开空气,一眨眼间越过两百余米的路程,以超过声音的速度向自己的目标飞去。

“bingo!”

亲眼见着狙击镜中的人影应声而倒,谢尔察握拳大喊了一声,对一脸震惊的同伴哈哈大笑道:“我赢了,是我击中了他。”

“这不可能!”

狙击手又惊又怒,手指着雕像,“那个书包还在动,他还在那里!”

谢尔察讥笑道:“你的记性可不大好,难道你忘了白天被你击中的那个人吗?”

这么一说狙击手立马想起白天时被他打中的一个家伙,那家伙最后爬到雕塑后面,他还以为他死了。

再用瞄准镜看见另一边地上隐隐躺着个人影,以及已经停止晃动的书包,狙击手立马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还有半包香烟哦,我记下了。”谢尔察笑眯眯地将赌注收下。

“该死,这次只是你运气好而已!”狙击手骂骂咧咧地将枪背在肩上,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你去哪?”

“我要亲手割下这两个人的脑袋!”

“等等我!”谢尔察将刚拆开的香烟放回兜里,一把抓起自己的枪跟了上去。

另一边,正躺在地上的人动弹了一下。

“卧槽,真特么痛。”

李长弓感觉自己像是挨了浩克一拳,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摸了摸痛感最剧烈的左肋,李长弓摸到外套上有一个洞,心下一惊。立刻坐起身躲在掩体后撩起外衣,借着明亮的月光看见防弹衣上只是多了处凹陷,并未破损。

再瞧见身前不到一米处石板路面上的一个小坑,李长弓知道应该是这枚子弹先打在地上,弹跳起来才再击中了他。

“别喊了,我没事!”远处的帕克正不断呼喊着,李长弓站起身回应了一句。

“谢天谢地!”眼见着李长弓倒下,心都紧紧揪在一起的帕克如释重负,几乎快要喜极而泣。

“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得益于之前的狂奔,李长弓虽然中了一记跳弹,但也到达最后一个掩体一辆长长的大巴车后。大巴车一直连到对面的建筑物,从这里就可以径直走过去,安全到达对面。

向后喊了一声,李长弓快步走到之前放武器的地方,将步枪和反曲弓都拿上,才拿着钥匙去开门。

打开门,按照帕克所说,李长弓在右手边找到一处下水道入口,从这里下去后走了十来米就看见被串上的铁门。

轻松将门打开,外面就是李长弓刚才到过的地方,只要再走几步路就能到雕像面前的下水道入口,接下来的事便是易如反掌了。

有惊无险,总算是将这四百点源点纳入囊中,只能说源点真不好挣。

正爬铁楼梯爬到一半,头上忽然传来脚步声,李长弓一下停住不动。

帕克受伤,脚步声自然不可能是他发出的,应该是那个旅馆里的政府军士兵。

如此想着,李长弓慢慢拔出利于使用的手枪,轻轻将其上膛,然后一步一步向上缓慢移动。

没有井盖,李长弓很清晰地听见两个不同的脚步声从左侧,也就是雕像的左边传来,脚步声越靠越近。

地面之上,没有发现李长弓的尸体,谢尔察两人正举枪戒备着向雕塑移动,那里还有一个目标没有跑。

近了,两人见到帕克只是一个残废,手上也并未有任何武器,于是放松了对于他的警惕。戒备地看着四周,走近雕塑。

“求你们别开枪,我只是一个平民。”帕克老远就举着手慌乱道。

“少废话,你的同伴呢?”狙击手用枪对着帕克的头逼问道,谢尔察只是看了一眼,倚靠在雕像底座上负责警戒放风。

“什么同伴,我不知道。”虽然害怕,但帕克没有选择出卖李长弓,装傻道。

狙击手二话没说,调转枪口用枪托给了帕克狠狠一下,后者顿时被击倒在地痛苦呻吟起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同伴的下落,否则我就开枪打断你另一只腿。”说着,狙击手用脚踢了踢帕克的伤口,后者痛苦地大叫。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痛得脸色煞白的帕克坚持着说完这句话。

“不说?”狙击手狞声道:“你以为我在跟你开”

一直潜伏于井口的李长弓心知不好,探出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啪啪就是几枪,几米距离之内全都命中,猝不及防的两人瞬间倒下。

李长弓一跃而起,不放心地补了几枪,两人抖了两下后就再无动静,于此同时李长弓也收到了击杀提示。

“击杀两名政府军狙击手,获得800源点。”

两个狙击手,李长弓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地上的两把带着长筒瞄准镜的长枪。

随便选了一把狙击枪,在尸体怀里摸了两个弹夹。李长弓立刻扶起帕克,一把将其背在背上,先将他送至下水道。再返回将两具尸体挪动了下位置,再将下水道井盖盖上,避免可能到来的政府军士兵循踪而来。

做完这一切,李长弓沿着铁梯而下,背着帕克穿过铁门。

爬出下水道时,一道光幕徐徐展开。

【事件完成,参与度:100%。】

【获得500源点。】

第二十一章:鹰之利爪

能达到百分之一百的参与度,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归结于他击杀了那两名狙击手。

按照李长弓的理解,参与度或许也能叫做改变度,改变得越多,评价也就越高,相应的奖励也就会更多。

但系统将其命名为参与度而不是改变度自然有其深意,像之前袭击车队事件中,李长弓射出的一箭虽然几乎完全扭转结局,但最后也只获得百分之十的参与度评定,很明显就是因为他在之后完全置身于事外。

所以要想获得高分评价,参与、改变,二者缺一不可。

按照帕克的指引,李长弓背着他进入房子,一进去就听到隐隐传来的婴儿哭泣声。

“谢廖沙!爸爸回来了。”

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帕克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他现在的状态很糟糕,头上被枪托砸了一个大包,被踢到的伤口处也隐隐有些又开始流血的迹象。

背着帕克进入房间,房间里一张婴儿床上一个可怜的小家伙正嚎啕大哭着,大概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嗓子都哭哑了。

“谢廖沙,好了好了,不哭了,爸爸回来了。”李长弓将帕克扶到婴儿床边,并抱起谢廖沙交给帕克。

小谢廖沙体重极轻,巴掌大的小脸让人不忍直视,完全不同于正常婴儿肉嘟嘟红扑扑的小脸蛋。

帕克拿起旁边装着水的奶瓶凑到小家伙面前,小家伙显然是饿坏了,一口将奶嘴吞了进去,拼命吮吸着。

李长弓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小家伙的母亲去哪了这种愚蠢的问题,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帮我烧点热水,要给谢廖沙冲点奶粉,他肯定饿坏了。”

按照帕克的指点,李长弓去到厨房打开橱柜一看,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奶粉。铁罐、袋装、盒装,牛奶粉、羊奶粉、女士奶粉等等,种类之多简直可以开一个奶粉博览会了,估计帕克早在孩子还未出生前就开始在收集这些东西。

取柴生火烧水,待水烧开之后李长弓赶紧将这些东西拿到房间,喝过水的谢廖沙因为饥饿又开始哭泣起来。

刚烧开的水很烫,帕克有些着急地鼓足腮帮子向热水用力吹起,希望水能快速降温,好冲兑奶粉。

“我来吧。”

李长弓又取来一口不锈钢汤锅,将热水在两个容器之间快速转移交换,阵阵白雾升腾而起。

看着面露惊讶的帕克,李长弓手上动作不停,笑道:“这样做能让水快速变凉,这是我奶奶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

“真是神奇。”帕克不由得赞叹道,虽然无法测量水的温度,但不断升腾而起的水蒸气让他直观上就觉得这个办法很有效。

水温很快降到合适的温度,帕克熟练地将奶粉冲泡好,用嘴试了试温度,递给怀中的小谢廖沙。

趁着这时间,李长弓示意帕克将腿放在凳子上,随后解下被血浸透的衣服。

伤口处血肉模糊,有许多灰尘草根站在上面,显得秽浊不堪。

看着正在帮他清洗伤口的李长弓,帕克感激道:“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你救了我和谢廖沙。”

“别这么说,那两个家伙威胁你的时候,你没有说出我的下落,不也救了我一命吗。”

“这不一样。”帕克摇摇头,“你才是我回家的唯一希望,他们不是。更何况你既然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帮我,我又怎么可能会出卖你。”

清洗完伤口,李长弓从背包里取出一卷纱布将伤口包扎上,又拿出一盒消炎药递给帕克。

“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帕克推手拒绝,这一盒消炎药在帕格伦城内至少能交换到十倍以上的重量甚至是体积的黄金,远比他所答应的报酬价值更高。

“拿着吧,小谢廖沙需要你。”李长弓不由分说地将药盒拆开,取出一粒消炎药连带着一杯水递给帕克。

一盒消炎药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在他看来他只是做了自己能做并且该做的事。

抱着吃得正香的儿子,帕克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接过水杯和药仰头一饮而尽,紧闭着眼强忍流泪的冲动,哑着嗓子说:“谢廖沙的母亲在几周前被一颗子弹击中,家里就只剩下我和谢廖沙,为了谢廖沙我一定要活下去,谢谢你。”

看着这一幕,李长弓叹了口气,忽的想起海明威说过的一句话在现代战争中,你会像狗一样毫无意义的死去。

这场战争中没有正义的一方,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叛军,没有人会在意平民的性命。双方狙击手的目标都是一切活动着的生物,包括老人、妇女甚至是孩子。

喝完两大奶瓶奶粉的小家伙很快眼睛就快睁不开了,要知道哭也是很耗体力的。

亲了亲怀中沉沉入睡的儿子额头,帕克轻轻将他放回婴儿床,起身示意李长弓跟他来。

李长弓跟着来到一处类似于书房的地方,帕克撑着一根手杖,一瘸一拐地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推至李长弓面前。

盒子里摆着四颗足有花生米大小的钻石,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无穷彩光,摄人心魄。

【发现可转换为源点物品,是否转换。】

没有理会系统提示,李长弓将盒子收下,这就是完成任务的四百点源点奖励。

见李长弓收下钻石,帕克脸上露出笑容,然后犹豫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从一边桌上的架子上取下一个长条形物体。

李长弓定睛一看,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是一把带着刀鞘的长刀。

“锵”一声,长刀半出鞘,帕克捧着刀递到李长弓面前。

“这是?”

李长弓接过长刀,这把刀连上刀鞘重约三四斤,全长一米左右,刀柄成鹰钩状防止脱手。刀柄与刀刃连接处有一枚镂空雕饰的纹章,刀鞘上面的花纹很是精美,看起来像是从哪个博物馆里拿出来的艺术品。

“拔出来看看。”帕克示意。

长刀出鞘,幽暗的房间内闪过一丝冷光,李长弓不自觉地眯了下眼睛。

二指宽的刀身上开着一道血槽,刀刃寒光闪闪,很是锋利。刀身整体略呈弧形,厚背宽刃,重心靠后,极适合劈砍,有点类似于苗刀和唐刀,兼具刀与剑的有点。李长弓试着挥砍了一下,手感很不错。

“这是恰西克马刀。”帕克解释道。

见李长弓对此毫无了解,帕克继续说:“恰西克在高加索语里的意思是天堂之刃,是哥萨克骑兵主要武器之一。我的曾祖父曾经是一名哥萨克骑兵将领,这把刀曾经是他的佩刀,上面的徽章就是我们家族的纹章。他当时还想着世代流传下来,只可惜世界变化太快,骑士很快被淘汰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没等李长弓开口,帕克又说:“虽然这把刀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但它至少值点钱,我曾经请拍卖行的评估师评估过,他表示愿意用一百万美元买下这把刀,只不过我没同意。”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李长弓正眼神火热地盯着这把刀,言不由心地说着这句帕克之前说过的话。

这倒不是因为所谓的一百万美元,而是因为随着帕克介绍完毕而弹出的光幕告诉他这是一件装备,这可比什么一百万美元重要多了。

【恰西克贵族马刀】

【品质】:精良

【耐久度】:60/60

【特效一】:使用者力量1、敏捷1、低级马术加成

【特效二】:拔刀(出刀敏捷1,力量1)

鹰之利爪,横刀立马!哥萨克骑兵

第二十二章:时空乱流

对于李长弓的拒绝,帕克却信以为真,语气坚定道:“收下吧,我的朋友,比起你为我和谢廖沙做的,这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李长弓没有过多矫情,收下这把刀。

虽然这把刀在枪械面前跟烧火棍没什么差别,但按照多年的小说阅读经验来看,以后会经历的时空碎片不可能全是以现代战争为背景,这把刀迟早会有用武之地。

将刀拿在手里,与狗牌不同,李长弓并未感觉有什么变化。

此时帕克已经去休息了,李长弓拿着刀走到院子,这里堆放着一些尚未劈成柴块的树干。

选了一块直径约有二十厘米的树干,李长弓按照帕克所说,左手持刀鞘贴于腰间,刀刃向上。

与当时欧洲乃至全世界范围内的马刀主流佩戴方式不同,哥萨克骑兵们都是将这把被称作鹰之利爪的恰西克马刀刀刃向上挎于腰间。

这种持刀方式与太刀相同,都是为了借助拔刀的力量在刀出鞘的一瞬间直接展开攻击。

一旦骑枪被卡住或是需要短兵相接时,哥萨克骑兵凭着这一点往往能先于敌人而拔出刀,即便只有不到一两秒的优势,但这短短一两秒,往往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右手搭上黄铜所制的刀柄,全身上下顿时涌出一股气力,李长弓这才明悟这把刀所增加的属性只会在使用的时候才能体现出来。

没有多想,李长弓“锵”的一声拔刀出鞘,借着惯性挥出一道残月,向下一斩。

“咄。”

一声闷响,李长弓只觉得手上没感受到多大的阻力,刀刃就已破开表皮深深没入其中,比碗口还粗的木头就只剩一层浅浅的树皮还相连着。

再看刀刃,依旧锋寒如雪,没有半点损伤。

好东西!

既然被称为鹰之利爪,那以后就叫鹰爪了。

李长弓满意地收刀入鞘,这一刀他只大概用了五六分力气,但在马刀本身和拔刀特效的加持下这一刀力量高达三点以上,目标若是换做人体,后果可想而知。

事实上,就有野史记载,曾有哥萨克骑兵借着奔马之力用恰西克马刀将敌人连人带马一分为二,其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试完刀,此时已是月至中天。在鬼门关面前溜了几圈,李长弓也有些疲惫之感,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第二天一早,睡得正香的李长弓被一阵枪声惊醒,枪声很近,是从广场的方向传来。

猛地打了个激灵,李长弓抓起枪跑向楼梯,迎面撞上一瘸一拐的帕克,后者见到李长弓,面色惊慌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扔下一句话,李长弓快步跑向窗户面向广场的房间,帕克连忙拉住他,手向上指:“天台,天台可以看到。”

李长弓又转向跑上天台,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看见雕塑下一群政府军士兵正围着两具尸体,有人正愤怒地朝天开枪,但很快有人制止了他。

这群人在周围翻找了一阵,不过还好李长弓昨晚临走前多留了个心眼,他们并未注意到下水道入口。

找了一阵,一无所获的政府军士兵只能骂骂咧咧地将两具尸体抬走。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

楼下传来小谢廖沙的哭声,下楼一看,原来是拉了满满一裤子,两个大男人手忙脚乱地给小家伙换上自制的尿布,又给他冲了瓶奶粉,这才有时间准备早餐。

借着煮饭的时间,李长弓向帕克打听起封锁线的情况。

听说李长弓要去那里,帕克皱起眉头,说:“你怎么会想去那边呢,那里是最开始遭受攻击和轰炸的地方,除了一片废墟以外,就只剩不计其数的狙击手岗哨和地雷,可没人会想去那种地方。我这里并不缺食物,你倒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

对于帕克的建议,李长弓倒有些动心,孤身一人过了这么久能有个同伴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帕克的表现也足以证明他的品行。更何况帕克受了这么重的伤,加上尚在襁褓之中的谢廖沙,实在是让人担心这对相依为命的父子接下来的命运。

思考一番后李长弓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做打算,虽然系统已明明白白告诉他缘由,但他还是觉得很有必要亲眼一观。

这也是现有的唯一一条,他能借此了解系统或是将他踢到这里的未知存在相关信息的途径。

不能劝阻李长弓,帕克只好尽可能地将记忆中任何关于封锁线的注意事项倾数道出,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一直等到太阳落下,枪炮声渐渐停歇,状态完全恢复的李长弓挥手与父子俩道别,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踏上征程。

与帕克说的一样,越往城市边缘走,沿途的建筑物损毁得就更为严重。

不过这倒避免了狙击手带来的威胁,因为李长弓放眼望去几乎完全是一片平地,仅剩的几栋摇摇欲坠的危楼看起来也没人敢上去。

如此残破,自然不见任何人类活动迹象,宛如一片鬼蜮。

骑行大约快一个小时左右,李长弓眼前出现一座石桥,桥头两侧零散地堆放着一些沙包和铁丝网,中间刚好留出堪堪容纳车辆通过的过道。

将自行车藏好,李长弓躲在隐蔽处,用狙击枪上拆下的瞄准镜进行观察。

没有游戏中的背包栏设定,带这么多武器负担太大,李长弓只是将狙击枪上的瞄准镜拆下安在步枪导轨上。

透过瞄准镜李长弓看见桥面空无一物,几十米开外的桥头同样是不见人影,也不见任何哨塔关卡。

猫着腰摸到桥头,李长弓躲在一块石碑后,石碑上刻着弗尔巴尼亚桥的字样。

观察了一阵,李长弓正准备起身沿着桥边慢慢摸过去,对面街上忽然亮起两盏大灯,与此同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突兀出现,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录音机重新续上。

是一辆皮卡,皮卡向这边行驶过一段距离后,后面又以相同的方式再次浮现一辆皮卡,两辆皮卡一前一后向着桥上快速驶来。

见此情形,李长弓重新藏好,两辆皮卡与他擦身而过,还能听清车上人的交谈声。

目送着皮卡远去,李长弓换了个位置,将狙击镜对准皮卡刚刚出现的位置。

很显然这就是系统警示中所谓的这块时空碎片演化的区域边缘,外界是绝不能前往的危险区域,李长弓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探清外面究竟是什么地方。

耐心等待片刻,空气中再次出现下一辆皮卡车,李长弓这次看清皮卡车是一点点由前到后慢慢浮现。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分界线立在那里,唯有跨过这道分界线的那一部分才能被李长弓看见。

等皮卡过去之后,李长弓迅速通过石桥,为了避免迎头撞上皮卡没有走马路,进入一处民居后径直上了天台。

几栋建筑物的天台都挨在一起,估摸着距离,李长弓跨越到边界线大概所在的天台,刚走了两步系统果然弹出警示。

【警告,前方为时空乱流区域。】

时空乱流?

李长弓抽出一支箭,平持箭尾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用箭簇去试探无形的分界线。

一步,两步

合金材质的三菱箭头忽然消失前半部分,李长弓顿时停住,将箭抽回一看,原本光滑无比的金属箭头锈迹斑斑,甚至出现几处腐蚀的痕迹。

而现代合金的耐腐蚀性极强,要想变成这样,少说也得经过数十年的日晒风吹雨打。

看着手中腐朽的箭头,再看向眼前平平无奇的景象,李长弓不由得微微后退了一步。

如此恐怖的时空乱流就在身前不到几米的地方,就算是知道自己不会踏入,但李长弓仍若有芒刺在背,心神不宁。

无形的分界线之外,虚空中穿梭着无数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像空气一样将整个帕格伦市包裹于其中。

镜头拉伸,面积超过1415平方公里的城区迅速化作一粒看起来比芝麻还小的碎片,被一道由无数相同大小的碎片汇聚而成的洪流卷走,汇入另一片碎片汪洋。

犹如恒河沙数般的碎片在这片空间、时间全都失去意义的未知之地起起伏伏,无数根像是鱼线的细小光索垂于其中,偶有几根光索带着一块碎片冲天而起,消失于虚空之中。

而李长弓所在的碎片之上,一道淡淡的玉质锁链虚影向上一直延伸至未可知之处。

任凭汪洋肆意,自却巍然不动。

第二十三章:再遇

用箭在不同位置处试了几次,亲眼见着箭簇像变魔术似的在不同状态之间来回切换,到最后甚至化为一种类似于灰尘的物质随风而去。

见此情形,李长弓自始至终也没敢拿自己的躯干当实验品,认识到外界充斥着极其危险的时空乱流,他此行的目的也算达到,虽然结果不尽人意。

谈不上什么失望,李长弓转身走下天台,楼下突然响起的人声却让他心中一动。

虽然不能出去,但这里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刷怪点,好让他刷源点啊。

说做就做,这次“刷新”的恰好是两个步行的政府军士兵。

为了避免发出太大动静,李长弓没有用枪,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基本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嗖!”

箭若流星,精准无误地命中正谈笑风生的两名士兵之一,像是热刀切黄油一般毫无阻碍地将其洞穿,箭上附带的巨大动能让他直挺挺地向前扑倒于地。

没有枪声,另一名士兵还以为同伴摔了一跤,正准备开口嘲笑时一支箭矢从嘴里冒了出来,顿时倒地气绝而亡。

四十源点到手,李长弓脚步轻快地下楼打扫战场。虽然不愿主动猎杀平民,但目标换做是政府军和叛军的话他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将两具尸体拖至黑暗处,李长弓在他们兜里找到几张绿油油的刀币,价值自然比不上帕克给他的钻石,只能勉强转化为十来点源点。

除此之外,最大的收获便是四枚手雷。

不同于最常见的菠萝或是圆球形手雷,这枚手雷呈圆柱外形,勉强算个军迷的李长弓结合其上喷绘的字体辨认出这是一种进攻手雷,主要靠爆炸产生的气浪造成杀伤。

回到藏匿处,李长弓耐心等待下一个目标的出现。

几分钟之后,分界线走出四名政府军士兵,彼此之间行走距离很近。李长弓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用反曲弓迅速消灭四人,只好目送他们离去。

下一波出现的依旧是四名步行士兵,这次李长弓没有选择放过他们,而是掏出步枪,等四人走过时跳出来一连串点射将其全部击杀,80源点到手。

但这次还没等李长弓搜索完战利品,分界线就开出一辆皮卡,一路不停地径直开走。

接下来几次“刷新”皆是如此,没有再出现过之前的步行士兵,看着一辆辆机枪皮卡开过,李长弓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为了验证自己的推测,李长弓溜至一处临街店铺,这里距离马路仅有几米之远。

等到下一辆皮卡再次出现,李长弓摸出一枚手雷,扯掉拉环,估摸着时间一把扔出去,手雷骨碌骨碌地滚到路中央。

没看结果,李长弓立刻抱头蹲下躲在墙后,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爆炸。

时间估算有误,皮卡驶过手雷正上方时手雷并未爆炸,而是在皮卡尾部刚刚脱离时骤然引爆。

隔着墙,抱头捂耳的李长弓只觉得浑身一震,墙壁天花板上无数灰尘扑簌而下。

拍了拍脑袋上的灰,李长弓探出头看见皮卡车并未起火爆炸,只是两个后轮胎被扎漏了气,驾驶室和车厢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车上,一动不动。

但李长弓知道这些人只是被震晕了过去,因为没有弹出系统击杀提示。

李长弓刚抬起手想补枪,分界线那边忽然响起汽车轰鸣和嘈杂的人声,他探头一看,只见一辆皮卡一马当先轰鸣而来,旁边跟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跑步前进。

一看捅了马蜂窝,李长弓当即从店铺的后门溜了出去,沿着小巷迅速离去,将一众正在搜寻敌人的政府军抛在身后。

稳妥起见,李长弓一口气跑出七八百米才减慢速度。

通过刚才的实验,他算是验证了心里的猜测。这里的刷新机制会根据不同情况而调节,换做游戏中的话来说就是刷的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这一特点加上事件参与度的设定,让李长弓觉得这背后有共通之处。

表面上看,这二者相同点都是奖励与难度成正比,似乎是为了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励并磨炼李长弓这类身份的人。

但李长弓觉得这背后仍有意犹未尽之处,只是限于现有信息太少,无法判断。

从沉思中回过神,李长弓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迷路了。

大致辨别了下方向,李长弓朝一边走过几条街之后被一条小河拦住去路。

这条小河正是之前那座石桥所在的河流,那边这会儿聚集着不少正在搜寻敌人的政府军士兵,李长弓沿着河流向另一边出发,希望能找到桥回到另一边。

被几条河流穿城而过的帕格伦自然不缺桥,但一路走来途经大多数桥都在战争中被炸断损毁,李长弓只好找了一座中断距离较短的石桥从上面跳了过去。

这里应该是城郊,街区更像是美式社区,房屋密度稀疏,几乎家家都有一个大草坪,只可惜这些草坪无人打理已久,早已杂草丛生。

没能找到任何代步工具,李长弓只好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步行前进。

前面是一段古城墙遗址,原本低矮的城门洞早已被改造为一条双车道入口。从这里进入,城墙后面便是市区。

进入城门之后,李长弓注意到路边停着一辆外表看起来被人精心养护过的车辆,与大街上那种外壳锈迹斑斑、玻璃破碎的废弃车辆截然不同。

有人?

李长弓暗自提高警惕,观察一番后缓缓靠近车辆。

几辆车内都是空无一人,一摸排气管还带着些许余温,很明显这些车都是能开走的。

可惜的是李长弓并未看见钥匙的存在,就算能不惊动旁人砸碎车窗,他也无法像电影中那样扯出两根线鼓捣一番后就能启动车辆。

正当李长弓为此可惜时,旁边的一栋民宅内传出一声枪响,紧接着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某处地下室传来的,

尖叫声戛然而止,随即有个男人叫喊起来:“嘿!大家快来看啊,我找到了两个小妞。”

“什么?”

“哈哈哈,干得漂亮瓦伦多!”

附近几栋房子都响起人语声,窗户上也闪过手电筒的亮斑。眼见着要被发现,李长弓情急之下跳上其中一辆皮卡,用里面的帆布将自己盖上。

刚一盖上,李长弓就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

“在哪呢?瓦伦多!”

“这里!”

“我这就来!”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一人从旁边奔跑而过,显然是问话的这家伙心急之下从楼上跳了下来。

若是再晚上几秒钟,这人跳下来之后就会看见李长弓,在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与一群陌生人见面可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更何况从目前的情况判断,这群家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良善之辈。

心急的不止这个从楼上跳下来的家伙,几声先后响起的推门声和车旁响起的脚步声瞬间打消李长弓趁机溜走的想法。

“哇喔!让我看看,两个年轻漂亮的小妞,看你们这白嫩的小脸蛋,看起来可不像这城里的人啊。”

“我们是全球议会下属红十字组织的医护人员,全球议会的维和军小队正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这一切没发生过。”

是个年轻动听的女声,强作镇定下却透露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全球议会?”说话的人大笑几声,“这里可不归全球议会管,管他什么狗屁维和军,前不久我们才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还是跟我们回去,让我们来照顾你吧。”

一阵淫声笑语,掺杂着几声女性惊慌的叫声。

暂时无法脱身,李长弓静下心一想,猜到自己可能是触发事件了。

只是这触发事件频率未免也太过频繁了,除开主动触发的空投事件不算,自己在两天内就触发了两起事件,这相对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风平浪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车身一沉,李长弓回过神知道这是有人上车了。

片刻之后,车辆启动,摇摇晃晃地朝着未知方向驶去。

李长弓轻轻掀开帆布,发现自己所在车辆的位置不太好,后面跟着三辆车,这样跳车很容易被人发现。

既然暂时无法脱身,李长弓重新躺好,静静等着系统触发事件的提示。

第二十四章:修道院

一路颠簸,车队在城区内左拐右拐,李长弓完全失去对所在位置的判定,

将帆布掀开一点观察,李长弓注意到沿街大多都是一些透着一股古拙气息的石头房子,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向前瞄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夜色下出现一处高大建筑的上半部分,在明亮的月光下李长弓注意到其外表凹凸的起伏感,装饰丰富,看起来有强烈的光影效果。

是很明显的巴洛克风格,很像影视作品中的古老宗教建筑。

车辆忽然减速,正在思考自己究竟身处何方的李长弓赶紧将帆布重新盖好,手握早已上膛的手枪安静不动。

车辆停下,两声鸣笛后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

车轮缓缓向前碾动,厚实的帆布挡住视线,李长弓只能感觉到车辆似乎是进入了某处建筑中。

与此同时,等待已久的系统提示终于出现。

【触发事件】:逃离魔窟

【事件描述】:一伙武器精锐的暴徒占领了玛利亚修道院,并将修道院原本的主人和一些难民囚禁于此,当然,被囚禁的人当中不包括男性。

【可选任务】:

1解救被囚禁于地下室的女性,每解救出一人,可获得100源点。

2击杀暴徒首领阿普杜勒,可获得500源点。

注:事件结束后可根据事件参与度奖励相应源点。

李长弓注意到暴徒首领的名字,回忆了两秒之后他记起之前袭击车队的暴徒团伙的首领名字也叫阿普杜勒。

一想起这件事,胸口的狗牌微微一热,再次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触发连锁事件】:龙骑兵的复仇

【事件描述】:可使用卫星电话呼叫龙骑兵小队,并帮助龙骑兵小队击杀或者抓获阿普杜勒,事件完成后可解锁军用识别牌特效二,并获得500源点。

这两次事件显然可以放在一起完成,有了龙骑兵小队的帮助难度将大大减小,这本应是个好消息,但李长弓却苦笑一声。因为他当初并没有对这件事抱有太大希望,这次出门时并没有携带卫星电话。

眼下只能想办法先溜出去,等拿到卫星电话之后再联系龙骑兵小队。

车队在修道院内七拐八绕,终于停下。听得脚步声远去,李长弓耐心又等了一阵,确定周围没有人时才掀开帆布,轻轻跃下皮卡。

几辆车停在修道院主体建筑的后方的一片空地上,在这里李长弓还看见了之前救援车队中的几辆卡车。

转了一圈,外围一圈四五米高的围墙挡住去路,显然这个修道院最初设计时包含有军事防御这一功效,与绝大部分中世纪流传至今的建筑一样。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前门这一条路可以走。但这必须要穿过一众暴徒所在的主建筑群,危险程度毋庸置疑。

不能惊动敌人,李长弓将枪背在身后,马刀挂在腰间最方便出手的位置,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悄悄潜伏而去。

这伙暴徒将这里占据为老巢,自然也是看上其易守难攻的地利优势,加之戒备心不足,所以只在前门塔楼上安排人警戒,后面无一人看守。

李长弓顺利潜伏至一处走廊边,正想翻越时一边传来脚步声。

片刻之后,走廊一头走出一人,这人肩上还扛着一具软绵绵的躯体,从垂下的一头长发来看是个女人。

眼看着这人正要走过,李长弓翻过护栏上前用手枪抵住这人的腰间,低低喝了一声:“别动!”

这个穿着皮夹克的家伙没想到在老巢里会遇见敌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李长弓,脸上的淫笑甚至还未隐去,愣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腰间的硬物是什么东西,顿时僵住。

“带我去离这最近的房间,敢耍什么花招我就一枪打死你。”

“ok,ok!你是老大,听你的。千万别开枪,杀了我你也活不了。”皮夹克老老实实地在前带路,还试图劝李长弓放他一条生路。

“少废话,赶紧带路!”李长弓毫不客气地一枪托把皮夹克砸了个踉跄,后者不然再多话,带路进入一楼一个无人房间内,在李长弓的指示下慢慢将肩上的女人慢慢放下。

“我问,你答。”

趁着还没被发现,李长弓不多废话,直接开口询问。

一番询问过后,李长弓从这人口中得知这帮人基本都是战争爆发前的一些黑帮分子聚集而成,之前一直在城中某处,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将一些女性难民掌握在手中,以此开设了一家妓院。任何人都可以是顾客,而嫖资仅仅只是一个罐头或是一块面包而已。

通过这种方式,以阿普杜勒为首的这群人不用辛苦外出搜寻物资也能不愁吃喝,而那些不幸的女性不分白天黑夜的被人摧残,却只能得到仅够维持生命的些许食物。

这一切听得李长弓怒火中烧,手已经搭在刀把上准备手刃此獠,但还是忍住先听他说完。

浑然不知在鬼门关面前多停了一会儿的皮夹克继续讲下去,将自家人员火力等要害信息给卖了个一干二净。

“说完了?”

李长弓面无表情地问道。

“对,都说完了。”皮夹克点头哈腰,补充道:“老兄你要是想出去的话我能想办法带你出去,如果你想入伙的话我也能向老大说一声,我们这里什么都不缺,甚至年轻漂亮的女人也有不少,比如这个。”

皮夹克手指向地上躺着的女人,讨好道:“这个女人是我们今晚才从外面抓回来的,听说是什么红十字会的护士,还没人动过,要不老兄你先尝尝鲜?”

李长弓闻言瞟了一眼地上的人,借着窗外淡淡月光瞧见其最为夺目的修长双腿,精致的面孔上眉头微蹙,让人见之未免生出我见犹怜之感。

皮夹克那边还以为李长弓动心,猥琐一笑:“她只是被乙醚迷晕了过去,还活着呢。”

李长弓看了他一眼,正欲动手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竟敢抓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不怕全球议会的维和军找上门来?”

“维和军?”皮夹克闻言笑了起来,“战争打了这么久也没见维和军出现过,这里不归他们管!更何况前不久老大才带着我们埋伏了他们,那些维和军最后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全逃走了,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

“你们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行进路线?”

“是老大带我们去的,你不知道,当时维和军足足有四辆坦克,结果都被我们给干翻了”皮夹克吹嘘起当时的战绩,估计是想震慑住李长弓让他不敢动手。

李长弓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懒得听他在这里玩装甲车变坦克的把戏,一刀穿胸而过。

话语声戛然而止,皮夹克低头看了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李长弓,嘴一张正想说话时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从嘴里冒出。

抽回刀,伤口处喷出的鲜血溅了李长弓一手,皮夹克软软倒下。

皱眉将手上和刀刃上的血在皮夹克衣服上擦干净,李长弓觉得这次任务完成以后非常有必要学会用刀,像刚才他要是会用刀的话直接一抹脖子就完事儿,那还用的上刺胸口。

收拾完毕,李长弓看向房间内的另一个人,想了想,拧开随身携带的水壶,用壶盖接了点水倒在她脸上。

“咳咳。”

受到冷水刺激,被呛到的黑发长腿美女咳嗽起来,睫毛颤动一阵后醒转。

第二十五章:安菲娅

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当如深海般的黑暗退去时,乙醚的麻醉作用尚未完全消散,安菲娅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你醒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这个陌生的声音让安菲娅瞬间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下意识地猛然坐起,手撑着地面不停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墙壁,退无可退。

“嘿!别紧张,我不是那些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李长弓站在原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安菲娅双手抱胸,紧张地检查过身上的衣物还算完好,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开口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你可以叫我李。”李长弓踢了踢脚边的尸体,“你认识他吗。”

安菲娅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具尸体,显眼的皮夹克让她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

“不,我不认识他,我叫安菲娅,是被他们抓回来对了,还有我姐姐!她也被关起来了,求求你救救她。”安菲娅一下站起来,满脸焦急地看着李长弓。

“这”李长弓略一沉吟,说实在的,他就连对自己能否逃出去都没有太大把握,更遑论去救人了。

一番思虑过后,李长弓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做打算,就算事不可为,至少也能打探清楚这些人被关在哪里,等到再和龙骑兵小队过来时再救也不迟。

“你先冷静点,告诉我她们被关在哪里,我会想办法。”

“地牢!一个很黑很古老的地牢,墙上燃着火把。”

“那个地牢在哪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安菲娅深呼吸几次,乙醚的药力未散,这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但越是心急就越是想不起来,安菲娅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我忘了,他们在地牢里用手帕捂住我的鼻子,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就出现在这里。”

“那之前呢,之前你是怎么到地牢还记得吗?”李长弓放缓语速,试图安抚安菲娅的情绪。

“是一个很大的庭院,一边是一个教堂,我记得小时候来过,往右边走就是地牢入口。”

“等等。”李长弓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不是红十字的工作人员吗,怎么会小时候来过这里?”

安菲娅一惊,满是怀疑提防地看着李长弓:“你怎么会知道?”

李长弓懒得解释许多,直接手一指地上的尸体,“他说的。”

死无对证,安菲娅只好接受了这个解释,点头道:“没错,我们进来之前体内都植入了定位芯片,全球议会下属的维和军说不定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太好了!”李长弓惊喜道,“你现在能联系上他们吗,我们来个里应外合,不仅能救出所有人,还能将这伙暴徒一网打尽!”

安菲娅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抱歉,这个芯片只能作为定位使用,无法联络到他们。”

这下就难办了,李长弓皱眉沉思不语,不知道维和军的位置就无法制定下一步计划,更无法与他们取得联系通报身份,他可不想一出去就被不明情况的维和军一枪爆头。

看了看手表,此时是晚上十点钟,李长弓决定先等等,说不定维和军在这十几分钟内就能赶到。

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安菲娅,后者的反应有些奇怪,李长弓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所在的房间看起来像个私人办公室,李长弓坐在沙发上检视起装备,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战斗。

安菲娅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次欲言又止。

“你姐姐会没事的,你现在应该坐下来节省体力,待会儿可别跑不动。”李长弓抬头看了她一眼。

安菲娅顿时站住不动,过了片刻,李长弓只感觉一股香风袭来,安菲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了,其实我不是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维和军也并不存在。”安菲娅一开口就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are you kidding me?”李长弓一副黑人问号脸。

“对不起,之前为了自保我编造了这个谎言,我还以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串通起来演戏想骗我。”事实上安菲娅从一开始就没太敢相信李长弓,尤其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后者问出那个问题后,她心里的不信任感就达到了顶点。

为了震慑,安菲娅甚至还编造出定位芯片这个她只在电影中见过的东西,而不是定位仪器,为的就是应对万一李长弓提出要看看定位器的情况,但后者的反应和一点一滴流逝的时间让她只能选择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男人。

听完安菲娅的解释李长弓只能长叹一声,喃喃道:“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骗人!”

亏他还眼巴巴的等着支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人骗得团团转。

“什么?”李长弓说的是中文,安菲娅听得一头雾水。

“没什么,夸你漂亮呢!”李长弓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站起身将武器装备好,朝门外走去。

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这句漂亮还是让安菲娅极为受用,连忙起身跟上去。

“等等我,你去哪儿?”

“去救你姐!”

出门,在楼上李长弓就看见不远处的大庭院,庭院外围是一圈围廊。

下楼回到之前的走廊,李长弓脚步放得极轻,安菲娅蹑手蹑脚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生怕哪里突然跳出个暴徒。

脚步声响起,李长弓赶紧拉着安菲娅跳出围栏,躲在黑暗处。

片刻之后,三个家伙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你还别说,那些修女看上去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结果在床上可带劲呢。”

“是啊,这几天次数太多搞得我都腿软了,我得歇息几天。”

其中一人感叹了一句,其他两人顿时捧腹大笑,一边谈笑着一边走远,直到几人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求你救救我姐姐还有地牢中的其他人。”安菲娅听完几人对话已是泪流满面,刚才如果不是李长弓救了她,她也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这也让她更加担心仍陷于魔爪的姐姐。

“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他们。”李长弓拍了拍安菲娅的肩膀,“现在我需要你带我去地牢。”

“嗯!”安菲娅擦干眼泪,用力点点头。

沿着走廊拐过几个门洞,再走过眼前这条甬道便是环绕庭院的长围廊。

“等等。”

鞋带散了,李长弓示意安菲娅停下,然后蹲下身将鞋带系上,救姐心切的安菲娅等了两秒,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探头观察甬道边的一处走廊。

将鞋带系上,李长弓刚一抬头就看见正探头看向旁边走廊的安菲娅整个人僵住不动。

暗道一声不好,李长弓身形一闪,迅速躲至甬道中一处房间的门框处,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在后。

拐角处,安菲娅一走出去就看见两名正靠在围栏上抽烟的暴徒,两人察觉到动静转过头,两边同时愣住。

“wow,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迷路的小绵羊?”其中一人扔下烟头,将放在一边的ak步枪拿在手上,一脸不怀好意地走过来。

安菲娅手脚冰凉,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不见任何人影,一丝丝绝望的气息犹如触手般在心头蔓延。

“小羊羔快来我这,让叔叔好好疼你。”两人一脸淫笑,不急不忙地走过来,在他们看来安菲娅已经是瓮中之鳖,根本无处可逃。

跑!

安菲娅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字。身体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气力,比意识更快,驱使她转身就跑。

“别跑,站住!”

虽然不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妞能跑掉,但两个家伙立马拔腿追了上去,要知道如此极品货色一般都是头头们的禁脔,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深夜还要出来巡逻的喽们来染指。

看着安菲娅在身前跑过,李长弓按住不动,从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判断,只有两人。

放过先跑过去的那人,李长弓伸脚一绊,后面的暴徒顿时失去平衡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站不起身。

没管地上的人,李长弓前跨一步,反曲弓早已搭上一支箭,瞄准远处刚回过头的人影,一拉,一放。

迅若流星的箭矢不过眨眼间飞出数米,前面那人还未完全转过身就被侧穿而过,一头栽倒于地,不再动弹。

见着命中目标,李长弓表情毫无变化,一手抽刀,一脚踏在正在挣扎着想站起身的暴徒背上,后者顿时瘫倒于地。

“不!不要”

手起刀落,求饶声戛然而止。

第二十六章:搏杀

将血擦干净,收刀入鞘。

李长弓瞧见不远处正愣在那里,呆呆望着他的安菲娅,招手低声喊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哦。”安菲娅回过神,连忙小跑过来,帮着将地上的枪捡起。

看着安菲娅毫无血色,惨白的脸蛋,李长弓一边提起地上的尸体,一边笑道:“怎么,刚才是不是以为我扔下你不管了。”

不说还好,一说安菲娅回忆起刚才被极度恐惧与绝望紧紧包裹的窒息感,眼睛一眨,两行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直流。

“诶,你别哭啊。”李长弓有心想给她擦眼泪但关系又没到那份上,一手提着具尸体不知是放还是不放好。

安菲娅哭得梨花带雨,抽搭道:“刚才那两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不到你,我还以为你自己逃跑,扔下我不管了。”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扔下你。”李长弓手上一用力,将两具尸体扔进房间,这才腾出手揩去安菲娅脸上的泪痕。

手指上传来一阵光滑细腻之感,李长弓心头为之一荡,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我保证不会扔下你不管了,别哭了,好不好。”

安菲娅稍稍稳定下情绪,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一个认识甚至不到一个小时的人面前露出如此软弱之态,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身擦去眼泪。

事实上,虽然安菲娅从战争爆发时就待在城内,但她几乎从未忍饥挨饿过,更谈不上遭受其他的苦难。

她的父母曾经是城内几家商场的所有者,早在战争还未爆发之前就发现不对劲的苗头,在家里足足藏了一整个仓库的生活物资以备不测。

只可惜在一次外出时,安菲娅父母乘坐的车辆被一枚炮弹命中,双双撒手而去,只留下姐妹俩相依为命。

虽说如此,但姐妹俩依靠家中的物资一直不愁吃喝地过到现在,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样外出搜寻争夺食物。

直到前几天,家里的食物能吃的越来越少,姐妹俩迫于无奈踏出家门寻找物资,只可惜运气不好碰见这群暴徒,被抓了回来。

这对于安菲娅来说无异于从天堂跌落地狱,心情大起大落间早已把将她拉出地狱的李长弓视为唯一依靠,所以刚才情绪变化才这么剧烈。

对于安菲娅的心理活动李长弓是一概不知,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后将一把步枪递给她。

“会用枪吗?”

安菲娅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我以前去靶场玩过,不过那种枪比这个要长,打一枪就要拉一下。”

这会跟不会也没什区别,李长弓叹了口气,只好耐心指点起来。

“你看,这是保险,必须要打开才能开枪”

“嗯!”安菲娅头点的像鸡啄小米似的,一边偷偷瞧着李长弓的侧脸。

她在学校里的追求者众多,这一幕很像那些男同学给她讲题的时候,但无论是谁也无法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能带给她如此巨大的安全感。

最后,李长弓再三强调:“记住,枪口永远永远永远别对着同伴,没有让你开枪时,手指也不要碰到扳机,你能做到吗?”

“嗯!我能做到。”安菲娅信誓旦旦保证。

李长弓虽然对于安菲娅成为战力不抱什么希望,但总比不做要好,再不济也能帮他换弹夹。

“ok,那我们出发。”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抵达外绕庭院的巨大围廊。这里是修道院的中心区域,周围一圈是修道院的教堂、图书馆等建筑,隐隐能见一些窗子里透出的火光。

“在那边。”

安菲娅手指向一边,李长弓望去,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影。

“走。”

借着围栏遮挡,两人猫着腰沿围廊边摸了过去,眼前出现一些低矮的平房建筑,是以前修道院里下人以及马厩所在地,当然地牢也在这里。

贴着一处平房的外墙移动,还未到墙角处李长弓就听见远处传来的人声,忙伸手拦住安菲娅。

探头一看,不远处一栋平房门前支着两只火把,火把下是一张圆桌,三个青壮男子围着圆桌,赌性正酣。

左右扫了几眼,除了这三人以外再无别人,这三人专注于赌桌,没曾想过在墙高壁深的老巢中会出现敌人。

皱眉看了一阵,李长弓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就算用弓箭,他最多只能解决掉两人,还剩下一人争斗起来定然会惊动修道院里的其他暴徒。

正当李长弓为难时,安菲娅忽然开口道:“要不,我们就用刚才那招?”

刚才那招?

李长弓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想都没想,摇头拒绝:“不行,刚才只是个意外,这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做。”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安菲娅反问。

看着安菲娅的大眼睛,李长弓一时语塞,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再这么拖下去,如果有人发现了那三具尸体,他们就会陷入插翅难逃的绝境。

“李,我相信你,就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你可以的。”

望着安菲娅充满信任的目光,李长弓一时为之动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信任他,甚至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他。

“好!”

对视良久,李长弓重重点头,从箭囊里抽出两支箭,连同着腰间的鹰爪一起插在脚边的泥土地上,便于拿取。

安菲娅闭眼深呼吸几次,但心脏仍像擂鼓一样跳个不停。虽然她知道她必须这样做才能救出姐姐,但知易行难,她还是很害怕。

还好有他在,我不是一个人。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安菲娅睁开眼,李长弓的身形映入眼中,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一点,轻声道:“李,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李长弓楞了一下,安菲娅有些发抖的声音像是拨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安菲娅。

无关男女,唯有生死。

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李长弓身上说不清道不明,但让人安心的气味,安菲娅的心一下安定下来,后退两步,转身走出藏身之所。

“ace!ace!ace!(a牌)”

背对着这边的一人正紧紧盯着庄家手中即将发给他的牌,他手上已经有十点,只要再来一张ace牌就能达到最大的二十一点,从而赢下这一局。

眼看着庄家即将开牌,捏紧拳头的十点却看见庄家的手忽然停住不动。

“快开啊!等什么。”

刚喊了一声,十点注意到两位同伴都半张着嘴,傻傻地望着自己背后。

“搞什么。”

十点有些不满地回头,就看见月光之下,身形高挑,面容精致的安菲娅缓步走来,就像是古老传说中漫步于森林的妖精,摄人心魄。

“上帝啊,她可真美。”

十点喃喃道,三人甚至不愿眨眼,因为这样会错过眼前这位森林妖精在下一秒所绽放出的美丽。

此时,这位美丽的传说生物像是才看到三人,面露惊恐之色,转身拔腿就跑。

“嘿!站住!”

三人瞬间反应过来,记起这并不是什么森林妖精,应该是今晚才被抓回来的两名漂亮小妞之一。

顾不得去想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三人下意识站起身追去,只有其中一人顺手抓起桌上的枪支。

见着安菲娅跑过,隐藏于黑暗中的李长弓缓缓拉开弓弦。

像之前一样,放前两人过去,绊倒最后一人的同时李长弓举起反曲弓,手起弦落。

跑在最前面的家伙被一箭从背心穿透胸前,摔倒在地。

第一支箭刚刚出手,李长弓的手就摸向地上插的第二支箭,搭弓,瞄准,拉弦,松手,一气呵成。

但跑在第二位的家伙反应也很快,一扭身子,箭矢擦肩而过,正是带枪的那人。

眼见着这人正手忙脚乱地打开步枪保险,李长弓心头狠狠揪了一下,此时再取箭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顺手拔出地上的鹰爪,奋力一掷。

细长的马刀在空气中划过冷冷的弧光,正中那人没有任何遮挡的喉头,刀尖从后脖颈透出。

那人刚摸到扳机护圈的手僵在空中,眼中失去任何光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被刀抵着微微垂首,从远处看起来像是在忏悔一般。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眼见着地上的人想起身,李长弓一把扑上去,从背后用手臂勒住这人的脖子,用力收紧。

被勒住脖子的家伙面色涨得通红,徒劳地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双手攀住李长弓的胳膊想挣开这道铁箍,十根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泛青。

但在李长弓高出常人快一倍的力量属性面前,一切只是徒劳。不过片刻,这个人双手一松,再看已是双眼爆出,满脸青紫。

第二十七章:分歧

[击杀暴徒,获得20源点。]

接收到系统提示,李长弓才松了口气,放开手站起身。

好险!

看着不远处成跪倒忏悔状的尸体,李长弓心里仍是一阵后怕。刚才若是让这家伙扣动扳机,就算没有打中,也会惊动修道院中的其他人,届时可真就是插翅难逃,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你没事吧?”

负责充当诱饵的安菲娅走近,她回头时战斗已经结束,只见着李长弓顺利解决敌人,情绪甚至比他还更放松。

“没事。”李长弓轻轻摇头,笑道:“干得漂亮。”

“那是当然。”

安菲娅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轻轻挥手来了次击掌。

刻不容缓,安菲娅赶紧在尸体身上翻找钥匙,李长弓走过去将跪着的尸体放倒,拔出鹰爪。整把刀都被喉头喷洒出的鲜血淋了个通透,刀柄上沾满尚存余温的鲜血,滑腻难握,极易脱手。

李长弓蹲下,面不改色的在尸体衣服上擦了擦刀柄和双手,时至今日这些对他来讲不过是些小场面。

另一边安菲娅找到一串黄铜钥匙,将几具尸体藏好后两人走到地牢入口前,推开木门。黑洞洞的入口就像一张大嘴,只能瞧见一道木梯向下延伸,大半部分都被吞没于黑暗之中。

按理说这下面不会再有敌人,但小心为上。李长弓伸手取下旁边墙上的火把,递给安菲娅。“你拿着,我走前面。”

安菲娅接过火把,两人一前一后踏着木梯一路向下。

阴冷,黑暗。

这是李长弓的第一感觉,从周围环境来看这座古地牢早已废弃很多年,足以作为一处历史遗迹供人参观。

突然出现的火光惊动地牢中的人,火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响起的声音,隐隐传来女人压低声音的呜咽啜泣,配上这场景显得很是诡异吓人。

后领一阵凉意,李长弓不禁缩了缩脖子,领着安菲娅向前走了几步,借着火光的照耀瞧见两边的牢房里一些衣不蔽体的女人正缩在墙角处用衣服遮住头脸,还有一些人像是死去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姐姐?”

举着火把,安菲娅趴在栏杆处向里张望,忍不住喊了一声。

听见是个女人的声音,囚犯有些骚动起来,纷纷露出一只眼睛打量起外面的动静。

“姐姐你在吗?我是安菲娅。”

接连转了几个牢房,一无所获的安菲娅有些着急起来,大喊道。

“安菲娅。”李长弓拦下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的安菲娅,“别急,我们先问一下她们知不知道。”

用钥匙将所有牢房的门打开,李长弓手持火把站在中心的空地上。此时牢房中的人已经意识到外面的人不像是那群暴徒,纷纷站起身围在门口,只是还没敢彻底相信这一切,不敢踏出牢门一步。

李长弓环顾一圈,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来个人,其中大多数都是穿着黑白修女服的修女,只有几个穿着普通衣服的难民。

“各位,我是来救你们的,请问大家有没有见过今晚和她一起被抓进来的人?”身处地牢,李长弓也不用担心惊动暴徒,朗声开门见山道。

此言一出,原本表情麻木的众人像是活了过来,脸上充满绝处逢生的喜悦,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我知道她在哪里。”

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李长弓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着修女服的大妈,身旁围着一圈服饰相同的修女。

安菲娅快步冲上前,焦急问道:“嬷嬷,我姐姐她在哪里?”

修女大妈脸上露出不忍之色,叹气道:“那个孩子在你被带走之后也被别的恶棍带走了”

话没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被带走的下场,其中有些人被勾起痛苦回忆,忍不住小声哭泣起来。

“上帝啊。”

安菲娅愣在原地,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站在她身后的李长弓赶紧伸手将其扶稳。

安菲娅回过神,忙回头抓住李长弓的手,哭泣道:“李,求你救救我姐姐,求求你。”

李长弓一时拧眉不语,安菲娅的姐姐被带去的地方是暴徒的居住地,比起看守力量薄弱的地牢,那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如果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他是一步也不会想接近那里。

迟疑一阵,见着安菲娅的眼泪李长弓终究是不忍直接说出拒绝的话,只好先安抚道:“安菲娅,我先把你和其他人救出去再想办法救你姐姐,否则出了意外我们一个也走不了。”

虽然安菲娅并非不知轻重缓急之人,但她实在放心不下生死未卜的姐姐,正当她纠结犹豫之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姑娘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那帮恶棍只杀男人不杀女人,你姐姐不仅会很安全,说不定还会很享受呢。”

安菲娅循声望去,看见旁边牢房里一名靠着墙壁的女人,披散着头发懒洋洋的,完全不像别人那样因看见逃离魔窟的希望而激动。

“你!”

安菲娅一时气结,但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恨恨地说了句:“不知廉耻。”

“廉耻?”

披发女人不怒反笑,反问道:“廉耻是什么东西?是可以填饱你的肚子还是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在场人为之一顿,女人继续说道:“虽然这群恶棍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这里至少不会饿死,也不用担心无处不在的狙击手夺去你的性命,至于要付出的某些代价,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罢。”

一时沉浸于逃离魔窟喜悦中的人顿时冷静下来。

诚然,女人说的没有错。外面的世界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这里无疑是无数活不下去的人梦寐以求之地,在生死面前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来这里的人绝不只有女性而已,当然另一部分人得祈祷这里必须要有人具备特殊性趣,才能获得被囚禁于此的资格。

“要逃你们赶紧的,反正我哪儿都不会去。”

说完这句话,披发女子将毯子一裹,重新躺回床上。

地牢里沉寂半晌,有人站在牢门处,只要再往外走一步就能重获自由,但她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转身,默默回到墙角处蹲下。

到最后,还站着的只剩寥寥十余人,回到牢房中坐下的人甚至包括一些身着黑白古老制服的修女们。

“你们!你们怎可违背在圣像前发过的誓言,献身于那群魔鬼!”

一名年纪较大的修女见此情形,痛心疾首地指着那些回到牢房中的修女,被点到的人都惭愧地埋着头默然不语。

“好了,德丽莎,这不怪她们。”

之前说话的大妈温言劝道,看得出来她在修道院中威望很高,一发话一众修女立刻垂首侍立。

“孩子们,我知道你们的担忧和顾虑,对于留下的人我不会责怪你们。但我想说的是外面的世界虽然艰难危险,但那是主赐予我们的救赎之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会渡过难关。”

“而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

以圣经中的一句话作为结尾,大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在场修女包括一些信众齐齐默诵道:“阿门。”

念完之后,牢房中站起两名修女走到大妈身边,融入人群中。

又等了片刻,见没人再起身,大妈开口道:“我以圣玛利亚修道院院长的名义解除你们的誓言,自此以后你们便不再是修女,亦不必再遵守誓约,但你们的教籍仍在,愿上帝与你们同在。”

一直旁观的李长弓明悟过来,这些修女在成为修女前需经过誓发初愿、复愿、终身愿等过程,表示自己对天主的献身。在誓发终身愿后,便终身不能结婚。

所以大妈此举除了免去她们的修女身份之外,也为了让她们不必因为求生而违背自己的誓言,从而减轻她们的心理负担。

牢房中的众修女许多都是自小就在修道院中修行,听得这一句话不由悲从中来,一边摘下自己戴了多年的修女帽,一边轻声哭泣起来。

“好了,该说再见了,希望还能有再相见的机会,愿上帝保佑你们。”

地牢中除开李长弓以外所有人都齐齐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他虽然没有动,但在这种氛围下同样束手而立,微微低头表示尊重。

“抱歉,耽搁了些时间,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是这家修道院的院长,你可以叫我德兰。”大妈修女转过身对李长弓如此说道。

“您太客气了,德兰院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不是客套的时候,李长弓说了两句之后就领着一众人等走出地牢,剩下的人目送他们离去,踏上那条通往未知外界的楼梯。

然后主动将牢门锁上,回到属于自己的床铺,重新躺回一片阴冷与黑暗之中。

第二十八章:繁星

修道院中除开被囚禁的这些女人之外,还有一些人在暴徒那边,德兰本想请求李长弓去救出那些人,但得知只有李长弓一人,德兰只好长叹一声,就此作罢。

回到地面,李长弓从德兰院长口中得知这座古老的修道院除开大门以还外有一条密道可以通往外界,但很可惜的是这条密道的入口在暴徒眼皮子底下的教堂内。

要想带着这么多人摸到那里,还不如径直从前门杀出去,这样反而来得轻松一些。

打定主意,李长弓将一路上收集齐的五把枪分发出去,简单地教了使用方法。不求她们能立马化身为战斗修女,只要能形成火力压制,甚至是充当移动枪架都能帮上大忙。

一切准备妥当,李长弓打头阵,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摸向大门。

没过多久,地牢入口突然冒出一个人头,左右观察一番后发现四周无人,此人起身拔腿就跑,看其方向却与李长弓一行人背道而驰。

循着记忆,女人一路跑过回廊,眼前出现一个有着二层小楼的院落,这里便是修女们居住的禅房,被暴徒占领后也被征用为他们的卧室。地牢中的许多人都在这里留下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包括她。

但与之前来这里时完全不同,女人此刻的心情激动中带着些许喜悦。

刚才在地牢中那个披发女人的话点醒了她。这里不用费心费力外出寻找食物,也不用担心踩到地雷或是被狙击手狙杀。有时若是服侍得让人满意,这里的人甚至还会给她一块巧克力或者水果罐头。而外面的人不要说这两种奢侈的食物,经常连能找到食物都算是一种奢望。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逃出去忍受饥饿的折磨。

思绪勾起记忆中令人抓狂的饥饿感,那种饥饿甚至让人会想吞掉别人或者是自己身上的肉

想到此处,女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暗暗下定决心告诉自己绝不要再回到那种日子。不仅如此,光留下来可还不够,她还要过得更好。

至于逃出去的人,女人只好暗暗说一句抱歉,然后伸手推开院门。

门口边靠着呼呼大睡的一名哨兵,女人没有叫醒他,而是按照记忆匆匆上楼敲响其中一扇门。

房间内床架摇动发出的吱呀声顿时停下,片刻后房门腾地一下被打开,一个只在腰间围了块白布,胸口长着浓密汗毛的壮汉走了出来,透过缝隙女人瞧见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瞧见是个女人,壮汉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抄起门口架子上的枪支,对准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过来的。”

壮汉紧紧盯着面前这个戴着一副残破金丝框眼睛的女人,他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什么律师,曾经还叫嚷着威胁他们,只不过被收拾了几顿之后就老实了许多,是所有囚犯中最顺从的几人之一。

“有人闯入地牢放走了其他人,我是来向您汇报的,他们现在正在去大门的路上!”

“什么?”

壮汉一惊,不假思索地推开女人前跨一步,朝天扣动扳机。

“哒哒哒!”

枪声打破宁静,几栋小楼顿时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慌乱声,壮汉抓住女律师的手腕,狰狞一笑:“你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但要是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会一刀一刀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喂狗!”

女律师脸色发白,勉强笑道:“我怎么敢骗您,是真是假,您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壮汉哼了一声,松开女律师的手腕,命令道:“去把我的衣服给我拿出来。”

“好,好。”

女律师连忙快步冲进房间翻找衣物,心情顿时放松下来,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路可讲。

另一边,李长弓一行人正躲在大门不远处的一处围栏下。

据德兰介绍,暴徒们对于这处唯一的出口极为重视,一般在门口安排有四到五名看守,这是他们逃离路上剩下的最后一道难关。

正在几人商量对策时,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枪声,随后禅房那边传来的喧杂人声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快,就按照我说的办法,我们走!”院长德兰当机立断,立刻按照刚才的商议,让众多修女将李长弓围在最中间,一群人走出藏身之地。

大门边有一栋供门卫居住二层小楼,小楼里的暴徒听见枪声,一走出房间就瞧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向这边快步跑来的人群,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修女,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修女是怎么从地牢里跑出来的,看守难道都睡死过去了?几人骂骂咧咧的,举起手里的枪大喊。

“嘿!站住!再动我就开枪了!”

话音刚落,这群修女就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互相抱在一起,甚至连逃跑的都没有。

远处的禅房那边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联系到之前的枪声,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和这群偷跑出来的修女有没有关系。

几人中地位最高的头目放下步枪,吩咐道:“盖伊,霍普还有伊夫你们三个下去把这群修女关回地牢,马洛跟我守在这里。”

“是。”

三人走下楼,端着枪走近,还没等开口,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全都蹲下!”

按照之前约定,所有人齐刷刷蹲下,露出站在人群中端着步枪的李长弓。

三人惊骇欲绝,但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李长弓扫射命中,打倒在地。

李长弓迅速调转枪口对准楼上的两名暴徒,两人此时却已反应过来立刻蹲下,一串子弹打在外墙上激起无数飞石。

“快跑到门口那里去!”

大吼一声,李长弓轻扣扳机,压制住两人,同时向门口移动。

famas步枪弹匣仅有25发容量,理论射速却高达900/min,尽管李长弓有意识地节省弹药,但不过几秒弹匣就被打空,扣动扳机只能发出徒劳的咔咔声音。

枪声一停,楼上的两人立马探出身子,李长弓眼疾手快一把抓过留在身边的安菲娅手中的步枪。

抵肩、瞄准、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一枚762毫米的钢芯弹精准命中二楼的一名暴徒的前额,几乎将其半个头盖骨都掀开来,一蓬红白之物顿时喷洒了半边墙壁。

还没来得及高兴,迎胸像是挨了几记重锤,李长弓仰面重重倒下。

“no!”

安菲娅尖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扑向李长弓,正跑向门口的众人回头看见此幕,皆惊呼出声。

眼见唯一的敌人倒下,仅剩的头目松了口气,刚站起身就看见原本倒地不起的李长弓忽然抬头举枪。

“哒哒哒。”

几枪过后,头目脖颈右下侧被打出一个大洞,血液在心脏强劲有力的挤压下呈井喷状喷射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支撑着李长弓做完这一切的最后一口气顿时消散,手指无力地松开,步枪掉落在地啪的一响。

最后映入眼界中的是漫天繁星,这在现代城市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脑海中最后划过一丝残念,李长弓终于支撑不住,意识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第二十九章:苏醒

再醒来时,李长弓睁开眼看见一片素白的天花板。

昏迷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流入脑海,李长弓一惊,手上和腰同时用力想坐起身,肌肉牵扯之下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全身顿时一软,重新倒回床上。

“嘶!”

李长弓先是倒吸一口冷气,随后胸口一窒,忍不住咳嗽起来,每咳嗽一下都感觉自己的胸腔像是变成一面大鼓,正在被一个两百斤的壮汉一顿爆锤。

房门腾地一下被推开,安菲娅惊喜中带着泪光的脸出现在门口,李长弓咳嗽不停,心里却顿时安定下来,至少自己没有落在暴徒手里。

“布莱恩爷爷!布莱恩爷爷!李他醒了。”

一阵匆忙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带着一股风冲了进来,站在床边示意李长弓放轻松。

“不要激动,放缓呼吸,慢慢来。”

意识到问题所在,李长弓强忍剧痛尝试着将呼吸放缓,一点一点重新躺回床上。

本是易如反掌的动作,待他做完这一切却是一头冷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加重呼吸。

老头快速检查过瞳孔,用听诊器贴在李长弓心口听了一阵,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抬起头对李长弓说:“年轻人,你穿的防弹衣救了你一命,只是断了几根肋骨,甚至没有引发气胸和内出血,只需要静养就能恢复,你很幸运。”

“谢谢。”

李长弓虚弱道。

“我可没帮上什么忙,要谢你就谢安菲娅,她这两天守着你,一直没合过眼。”

说罢,老头转头看向紧张不已的安菲娅,说:“没什么大问题,只要静养就能慢慢康复。你和他聊聊,注意别让他情绪太激动。”

说完之后老头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人。

“感谢上帝,你终于醒了。”安菲娅脸色苍白,双眼满是血丝,显然没有休息好。

看着安菲娅关切的眼神,想起老头说的话,李长弓心中一暖,轻声道:“安菲娅,谢谢你。”

“说什么呢。”安菲娅露出笑容,一直昏迷不醒的李长弓终于醒来,这让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之前你不也是救了我吗,我做的这些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聊了两句,眼见安菲娅的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李长弓知道她这两天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全靠着一股劲支撑她不眠不休,一旦放松下来身体和大脑便再也撑不下去,不断释放需要得到休息的信号。

虽然还有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但李长弓不忍心再问,开口让安菲娅去休息。

后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竟然直接掀开被窝钻了进去,抱住李长弓的胳膊。

李长弓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轻轻喊了几声安菲娅却毫无反应,再转头一看,佳人已然沉沉睡去。尝试着抽出胳膊,安菲娅却嘟囔一声,反而抱得更紧,只好作罢。

温香软玉在侧,却因为伤势动弹不得,真不知是享受还是折磨。

阖上双眼,自身的状态信息浮现于脑海中。

姓名:李长弓

【当前功勋】:0

【功勋等级】:列兵

【力量】:03(2)

【感知】:06(1)

【耐力】:14(2)

【魅力】:07(1)

【智力】:1

【敏捷】:03(2)

【幸运】:?

【技能】:无

【专精】:无

【当前世界】:这是我的战争(微型)

【定位进度:38/60】

应该是安德烈留给他的防弹衣和高出常人一倍的耐力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还是断了几根肋骨,从属性变化就可以看出其严重性。

现在的他恐怕连一只鸡都打不过,名副其实的手无缚鸡之力。

但至少还活着。

李长弓默默叹了口气,将注意力转向之前昏迷中忽略过的消息

【事件结束,完成任务一,共救出五人,获得500源点。】

【事件参与度:52%,共获得520源点。】

五人。

李长弓为之一顿。

他记得从地牢中走出的,包括安菲娅在内,一共有十二人。

也就是说有七人,占总数一半以上的人没有逃出修道院,甚至是死在那里。

偏过视线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安菲娅,李长弓沉默良久,长叹一口气。

终究还是因为自己太弱,如果自己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全灭暴徒救出所有人。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一路潜行,生怕被人发现,最后落得中枪昏迷的下场。甚至要不是安菲娅不离不弃,恐怕这会儿自己早已经凉透了。

一想到之前自己竟然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着去救人,李长弓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残酷无情的事实告诉他弱者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更遑论去救别人。

这些念头让李长弓心绪难平良久,最后只能无奈自嘲,自己眼下这般模样连像个正常人一样都做不到,又谈何变强。

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养好伤势,拿到对讲机联系上安德烈后再想办法消灭那群暴徒,救出剩下的人,并为死去的修女报仇。

还未睁开眼,李长弓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大腿上。

过了一阵,李长弓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边正躺着个女人,楞了一下后才想起这是安菲娅。

宛如绸缎一般的乌黑秀发披散开来,微微遮掩着安菲娅美丽的脸庞。不同于大多数毛孔粗大的西方人,如此近距离之下李长弓在她的脸上竟然没有发现任何瑕疵,在窗外投进的清晨阳光照射下就像是一座隐隐生辉的玉质雕像一般。

从这两点,以及安菲娅的黑色瞳孔看来,她应该具备很纯正的罗马人血统,典型的罗马人特征便是黑发黑眼。

金发碧眼,则是欧洲几大主要人种,例如日耳曼人,诺曼人以及维京人所特有的特征,而这些人在罗马鼎盛辉煌时期还只是一群实行部落制的蛮子而已。

从这一点上来讲,安菲娅的血统倒比什么所谓的公主女王要高贵得多。

似乎是察觉到李长弓的注视,安菲娅睫毛微微颤动,李长弓赶紧转过头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状。

过了片刻,李长弓察觉到身边人似乎醒了,身上骤然一轻,显然是安菲娅收回压着他的大长腿。

被抱紧的胳膊不仅没有被松开,甚至还被搂得更紧了,李长弓只好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耐心等着安菲娅先起床。

安菲娅终于松开他的胳膊坐起身。

一阵香风袭来,两瓣精致小巧,软软凉凉的花瓣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清风徐来,吹皱一池春水。

第三十章:重返修道院

睡了一觉过后,李长弓感觉胸口的伤势似乎有些许好转,起码呼吸时不会再隐隐作痛,想来应该是附加的一点耐力起了作用。

按照他的理解,耐力这一属性应该包含防御力、持久力以及恢复能力等,两点耐力加在一个人身上,所体现出的效果可远比11大得多。

安菲娅走出房间后,李长弓赶紧起身站在床边平复下心情。

看样子像是在一座独栋别墅民居内,窗子下面是一个快有篮球场大小的后院,之前见过的老者正拿着个小花锄在土里挖着些什么,旁边堆着一些个头不小的带泥土豆。

“吱呀”一声。

李长弓回头,安菲娅正端着一个杯子走了进来。

“呀,你怎么起来了,布莱恩爷爷说你必须要好好静养。”

放下杯子,安菲娅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扶着李长弓坐回床上去。

“喝点水吧,再过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今天的早餐是土豆泥,苏西奶奶做的土豆泥味道很棒,你应该会喜欢。”

休息过后安菲娅的状态有所好转,但李长弓还是能明显感受到她的悲伤和焦虑。

喝了口水,李长弓开口道:“安菲娅,德兰院长她们呢?”

“她们”

安菲娅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李长弓的眼睛,挤出一个笑容,“她们这会儿正在休息呢,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会”

“安菲娅。”

李长弓轻轻喊了一声,安菲娅没有继续说下去,偏过头抹了一下眼角。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良久,安菲娅抬起头,眼眶已是红了一片。

“李,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布莱恩爷爷说过不能让你情绪过于激动。”

得到李长弓的肯定答复,安菲娅在床边坐下,握住李长弓的手,轻声讲述起那天李长弓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李长弓倒下后安菲娅第一时间扑了上去,发现他还有呼吸脉搏。于是连忙与其他人抬着李长弓跑到门口。

修道院大门是一座极为厚实的巨大木门,旁边则开着两扇供人员进出的小门,平日里都牢牢锁着,钥匙在守门人手里,暴徒占领此地后则被他们夺了过去。

开不了门,慌乱逃至此处的众人这才想起来,几名修女连忙分头跑向几具尸体,希望能找到大门钥匙。

但此时从禅院方向赶来的暴徒已经到了近处,一阵枪响之后几名跑出去的修女顿时倒在血泊之中。

无法取得钥匙,被堵在门口的众人无疑成了瓮中之鳖。正当大家哭作一团时,还是德高望重的德兰院长稳住阵脚,但大门被铁链牢牢锁住,没有任何工具,众人用尽所有办法也只能打开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

这种情形下,德兰院长只好吩咐几名拿着枪的修女朝外射击拖延住暴徒,同时安排剩下的人快速依次通过缝隙。

但这些对于射击一窍不通的修女根本不是暴徒的对手,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几人倒下,通过缝隙的人只有寥寥几个,暴徒却已然逼至距门口百米以内。

如果没有人拖住暴徒,不仅里面的人逃不出去,门外的人也逃不了多远就会被人抓住。

遭此绝境,几十年来一直和气待人的德兰院长俯身从一片血泊中捡起一把步枪,主动留下来为众人争取逃离的宝贵时间。

虽然德兰院长什么都没有说,但几名年纪较大的修女对视一眼,同时下定决心,捡起枪加入射击队列。

在另外两名修女的帮助下,安菲娅先将昏迷不醒的李长弓运过缝隙,刚想回头叫正在开枪的几人准备撤,德兰走过来一把把她从缝隙里推了出去,只说了句快跑,然后砰的一下将大门重新合上。

逃出修道院的众人一路摸黑前行,身后的枪声渐渐稀疏,到最后完全沉寂下去,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只能头也不敢回地一个劲地向前跑去,跑得越远越好。

再然后,一路上不断有人走散,最后只剩安菲娅与另外两名修女带着李长弓逃至此处,被这里的主人收留。

讲述完这一切,安菲娅已是莹莹泪光,强颜欢笑道:“说不定德兰嬷嬷只是被他们重新抓回去关在地牢里。”

“但愿如此。”

李长弓长叹一声,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种奢望。

早餐的土豆泥果然像安菲娅所说那样很美味,李长弓见过这里的主人布莱恩和苏西这对老夫妇,隐隐有些明悟过来,这应该就是游戏中的寂静小屋,物资丰富,主人毫无还手之力,是几乎所有新手开局必去之地。

物资再怎么丰富也只是相对而言,多了四张嘴对于老夫妇来说无疑压力大增。但两人并未表现出来,甚至还拿出宝贵的食物让几人饱餐一顿。

用过早餐,曾经当过医生的布莱恩让妻子缝制了一个简易的胸带固定带给李长弓穿上。肋骨骨折这种病状只要不引发气胸和出血都没有太大问题,但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通过物理固定的方式固定胸廓,限制肋骨断端活动。

又是两天过去,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李长弓穿好衣服,轻轻掩上房门,尽量不惊动睡在隔壁房间的安菲娅。

经过两天的恢复,待到伤势已基本不影响行动,李长弓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拿到卫星电话,重返修道院并呼叫龙骑兵小队。

出于安全考虑,他打算一个人行动。

步枪和反曲弓都遗落在路上,李长弓将仅剩的手枪拿上,然后穿上救过他一命的防弹衣。这防弹衣就连内置钢制防护板都被打坏了,防护力大不如前,但聊胜于无。

寂静小屋所处的街区恰好和家在同一方向上,半小时后李长弓回到家中。

依旧还是老样子,李长弓临走前考虑到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花大力气将外围防御都加强一遍,只有通过藏在附近灌木丛中的梯子才能进入。

家里几天没人就是一层薄薄的灰尘,翻箱倒柜找到卫星电话,确认其还能使用后李长弓松了口气,这玩意装电池使用,要是没电了他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电池。

揣着卫星电话匆匆出门赶向修道院,一个多小时后李长弓出现在修道院旁边的一座钟楼上,从这里用望远镜看下去,修道院内部的景象一览无余。

与之前不同,经过前两天的事件后暴徒大大加强了防备力度,修道院中不时闪过的火光很好地说明这一点。

不过也只是看似严密罢了,就连李长弓这个连军迷都称不上的人都觉得实质上漏洞百出。就拿最简单的来说,这些人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要掌握钟楼这处制高点,只要有人占领此处,就相当于已经将尖刀半捅进他们的胸膛。

掏出卫星电话,按照安德烈所说将天线拔出对准天空,李长弓选择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拨通。

那边显然是随身携带卫星电话,不过几秒就已接通。

“李?是你吗?”

电话里响起安德烈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被吵醒。

“对,是我,我发现了那群人的踪迹”

“真的吗?李,你能确定吗?”

“当然。”李长弓苦笑起来,“事实上前两天我还跟他们干了一仗,要不是你送给我的防弹衣,恐怕你就听不到这个电话了。”

“哈哈,在那等着,我这就带人来给你报仇。”

另一边安德烈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得知仇人的下落让他心情很是愉悦,问清楚位置,安德烈立刻按下紧急集合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中,听筒里传出安德烈中气十足的叫喊声。

“第十三空降龙骑兵团,全体集合!”

第三十一章:解锁

钟楼上,等了许久,卫星电话终于震动起来,李长弓赶紧拿起接通。

“安德烈你们到了吗,我在修道院旁边的钟楼上。”

“这么巧,我们也在那里。”

“什么?”

李长弓一惊,一回头就看见正从楼梯上来的安德烈一行人,不知他们何时悄悄摸了上来,他对此竟一无所觉。

“哈哈,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安德烈走上来给了李长弓一个强有力的拥抱,后者顿时面露痛苦之色,咳了两下。

“近距离被步枪命中,肋骨断了几根。”李长弓苦笑一声,抽出防弹衣内被打得坑坑洼洼的钢板。

安德烈接过钢板,惊讶地摸着几乎快被打穿的钢板。身经百战的他自然知道防弹衣虽然能挡住子弹,但子弹附加的巨大冲击力依旧会让人体遭受重创。通常表现为内脏受损以及内出血,这种伤势甚至比被子弹打穿更加难以救治,短短几分钟之内就会停止呼吸。

哪里会像李长弓这般仅是断了几根肋骨,还能在此自由行动,谈笑风生。

“上帝啊,你的命可真硬。”安德烈忍不住感叹道,将钢板递给旁人,传阅一圈,众人尽是啧啧称奇。

寒暄几句,言归正传。

再次确认过修道院里的人就是之前伏击车队的暴徒,安德烈掏出一个战术平板一边划动一边开口道:“我们怀疑这伙人上次袭击车队是有人指使,但一直拿不出证据,这下你可又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说着,安德烈手中的平板出现修道院的结构图,一众队员围上来。

与之前不同,安德烈众人此次不是以维和军的身份前来,自然没有头戴标志性的蓝盔,而是黑色战术头盔,加以面罩。标准的特种小队行头,精悍之气扑面而来。

初步了解过相关情况,安德烈迅速制定行动计划,带着一众队员匆匆下楼,留下两人狙击小组留在钟楼上作为支援。

主射手安东尼奥,观瞄手阿尔瓦,都是生面孔。

不过这并不影响三人之间的关系,两人早就听说过李长弓,一来就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极其熟络地打起招呼,战场上结下的交情就是如此。

两人迅速架设好狙击枪阵地,观瞄手阿尔瓦递给李长弓一个形制较为特别的望远镜。透过镜片,原本黑乎乎的修道院被染成一片绿色,清晰可见几个端着枪手持火把巡逻的暴徒。

估计是收到安德烈的命令,两人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目标!”

阿尔瓦手持望远镜,开口道:“a扇区,右50度,距离200。”

“明白,a扇区,右50度,距离200。”安东尼奥重复一遍。

“单个目标,连帽衫外套,右手持ak。”

“目标确认!”

“从目标到胯部有2密位,调到500,风向从右到左每小时6英里,向右偏1/4密位。”

“调整完毕。”

在消声器的约束下,“噗”一声犹如放屁的响声,李长弓瞧见枪身一震,一道枪焰绽放。

“击中目标,准备下一个。”

“明白,准备下一个。”

两人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流畅,安东尼奥已然换弹调整角度。

一直在旁边就像是在听天书一样的李长弓完全是摸不着头脑,找了半天才发现大门上楼台处的一个暴徒已然倒在地上。

再一看,安德烈一行人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修道院,在居高临下的狙击小组指引下消灭掉沿途出现的敌人,像是一把精准无比的手术刀,干脆利落,直逼要害。

看得李长弓心潮澎湃,连连赞叹,完全就是在亲身经历《狙击手:幽灵战士》中的场景。

很快,突击小队已经潜至暴徒们居住的禅院附近,由于建筑物遮挡的关系狙击小队已无法再为突击小队提供帮助,接下来他们就只能靠自己了。

半晌,一阵如爆炒豆子般的枪声骤然爆发,几声手雷爆炸声响过后,重归一片寂静。

狙击小组收到通讯频道中的信息,起身收拾装备,对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李长弓说:“战斗结束,已经抓到人了,我们下去吧。”

这就结束了?

李长弓看了看表,甚至还不到十分钟,之前差点让他身死当初的一众暴徒就已被尽数解决,未免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细想这倒也合理,毕竟只是一群平民武装,跟以战斗为职业的特种小队比起来差距大得就像是小孩和成年人。

回到地面,这一次是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入,弹痕累累的大门被打得像筛子一样,门口还残留着大片未清洗干净的黑褐色污迹,当时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被控制住的暴徒在庭院中双手抱头跪了一排,在周围看守的士兵枪口下瑟瑟发抖。安德烈随便抓了一人,还没等用上逼供手段,这人就直接指认出只穿着睡衣睡裤的首领阿普杜勒。

两名队员径直上前,极为粗暴地将阿普杜勒踹了出来,后者稍有缓慢就是一枪托上去,像撵狗一样将其撵至安德烈面前。

周围一圈虎视眈眈的龙骑兵士兵要不是考虑到这家伙还有用,早就一拥上前将其痛打一顿。

安德烈一脚将阿普杜勒踹翻在地,一只与《敢死队3》同款的43码palladium高卢陆军军靴与他的脸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又见面了,这次似乎是我在上面。”

“是你们!?”

脸被踩得变了形的阿普杜勒惊恐地喊了一声,连忙求饶道:“饶命,我也只是被威胁的,真正的指使者另有其人,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会告诉你他们的身份!”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安德烈冷笑一声,挥手叫过两名士兵。

“带下去!”

“等等。”

李长弓走前几步,“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安德烈点点头,正欲拖人的两名士兵退后一步。

“前几天晚上那些最后被你们抓住的修女,她们在哪里?”

阿普杜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是你”

“回答我。”

李长弓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些剩下的修女全都死在大门前,被我们埋在后面的公共墓地里。”

还是没能幸免

李长弓闭目不语,虽然有所预料,但真正听到这一切时还是让人不愿面对。

沉默片刻,李长弓睁开眼睛盯着阿普杜勒,沉声道:“那天被你们从外面抓回来的两人,其中的姐姐被你们带走,她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阿普杜勒老实说道,这些事一问别人便知,更何况此事与他无关,没有隐瞒的必要。

“死了!?”

“对。”阿普杜勒加以解释道:“她被抓进来的当晚就被带到奎罗的房间,奎罗那家伙是个变态,喜欢玩s`m,结果一不小心把人给掐死了,和那些修女一起埋在后面的坟地里。”

李长弓脸色冰冷,咔地一下拉动步枪枪栓。

“那家伙在哪?”

“被打死了,就在刚才他们进攻的时候。”

听见这句话,李长弓手上动作顿时僵住,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将枪保险重新打开。

“最后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是那个戴眼镜的女律师,是她跑来告诉我们有人闯入地牢想带她们逃跑。”阿普杜勒手指向一边,那里站着一群特种队员在暴徒卧室里发现的女人。

李长弓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还以为是之前杀死暴徒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像是看穿李长弓的疑问,阿普杜勒开口道:“那天晚上过后她就从地牢搬了出来,并且负责管辖所有囚犯,还能获得更多食物填饱肚子,我猜这应该就是她选择出卖你们的理由。”

“上帝啊,真是难以理解,又是一起斯德哥尔摩效应?”站在一边的安德烈摇头叹息。

“自私而已。”李长弓摇摇头,“这种人靠吸别人的血为生,只要遇到任何危险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别人,这样的人哪里都有。”

“你说得对,就像那些万恶的资本家和政客!”

不愧是将革命作为传统的高卢,就连代表官方力量的安德烈也说出这番言论,实在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高卢吃枣药丸。”

再无问题,两名士兵上前将阿普杜勒用胶布封嘴,蒙上黑色头罩后带了下去,与此同时弹出系统的提示。

【龙骑兵的复仇事件完成,解锁军用识别牌特效二,并获得五百源点。】

【军用识别牌(第13空降龙骑兵团)】

【品质】:精良

【特效一】:佩戴者力量1、耐力1

【特效二】:呼叫支援(可花费源点召唤第13空降龙骑兵团士兵支援,人数越多则耗费源点越多,人数上限随军衔提升而提升。)

注:第13空降龙骑兵团番号来源历史悠久,可于不同时代时空碎片中召唤相对应时代龙骑兵士兵。

【说明】:戴上它,你就是我们的人了!

第13空降龙骑兵团上尉安德烈谢瓦利埃

第三十二章:花有重开日

这一个新解锁的特效二,令李长弓颇为惊喜。

龙骑兵小队的强悍战斗力在方才的突袭中体现的淋漓尽致,能召唤他们出来相助,在类似背景下的时空碎片中无疑是一大强力臂助。

甚至如虎添翼都不足以形容实力提升幅度,这简直是添上了一对装着等离子轨道行星发动机的钛合金翅膀。

并且按注释中提到的意思,召唤出的士兵会根据时代而变化。高卢作为老牌陆军强国之一,虽然近百年来表现得不咋地,但人家从中世纪开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欧洲一直陆军排名数一数二,后来更是出了个横扫欧洲无敌手,甚至打到亚洲的矮子皇帝,实力不可小觑。

简而言之,就是人家祖上阔过,现在也不差。在绝大多数时期,李长弓都能召唤出一支当世强军。

若是出现在冷兵器战争时代,一挥手身后出现浩浩荡荡的一片全身罩甲,人高马大,手持一人高骑枪的彪悍骑士。一声令下便是铁马冰河钢铁洪流,可以说这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曾幻想过的场景。

但龙骑兵战斗力一流,烧钱速度同样一流。

按照介绍,每召唤一名士兵就需要200源点,并且每过一小时每名士兵维持费用为100源点。如果李长弓想召唤出在场的这一支龙骑兵小队,就需要3600源点,每过一小时还要额外支出1800源点。

而他到目前为止,也算是出生入死几次,身上却仅有三千多源点,就连一次召唤费用都拿不出来。

这个价码实在是太过高昂,李长弓只能将这一招作为胜负手,在关键时刻派出这只奇兵。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要考虑的问题,眼下他应该头疼的是该如何告诉安菲娅这个噩耗。但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好将之先抛却脑后。

此时去往地牢的士兵已带着囚犯们回来,也许是因为之前说过的原因和失败的逃亡,这些囚犯并不愿意离开地牢,三名队员花了好大力气才让她们走出地牢。

亲眼见着庭院中跪倒在地的一众暴徒,囚犯们微微有些骚动,但在这些身份不明的黑色作战服士兵面前不敢有任何异动。

李长弓看向安德烈,“你们打算怎么安排她们,带出去?”

“这恐怕不行。”安德烈摇摇头,遗憾道:“我们此次的任务是抓捕之前袭击车队的团队头目,撤离飞机上没有她们的位置,并且这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我们可以把她们送到城内的圣心大教堂,一些人在那里自发建立了一个难民聚集地,那里有充足的食物还有安定的秩序,她们在那里会很安全。”

“也算是个好办法。”

李长弓点点头,视线投向另一边。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处理点事。”

安德烈拍拍李长弓的肩膀,道:“放手去做吧,事后的汇报中不会有这个人的存在。”

“谢谢。”

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李长弓走到女律师所在的人群面前。

扫视一圈,视线所及之处众人纷纷垂下头,只有带着残破眼镜的女律师没有低头,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看来她没有认出李长弓。

说实话,虽然都是面黄肌瘦,但女律师的外在条件在这群人当中也算是名列前茅,但漂亮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吃人的心,真让人想破开她的胸膛看看她的心有多黑。

“你,跟我来。”

指了指女律师,李长弓转身就走。

“我?”女律师一愣,随即笑得更加灿烂,迈着得意的步伐从人群中走出,径直跟了上去。

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必要问。

这种情况下,一个男人单独叫一个女人出来,除了那事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这般想着,女律师跟着李长弓一路到了地牢。

牢门大开,牢房空空如也,李长弓将女律师一把推进其中一个牢房,砰的一声将铁门关上并锁好。

“啊!”

女律师叫了一声,扑到门前抓着栏杆,短暂的慌乱过后媚笑道:“长官,我们这是在玩看守与囚犯的扮演游戏吗?要怎样做才能放我出来?”

一边说着,女律师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褪去外套,露出修长的脖颈与圆润白皙的肩头。

李长弓却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冷冷丢下一句话。

“既然你这么想从这里出去,那就慢慢想吧,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能出卖谁。”

女律师脸上的媚笑僵住,刚脱到一半的外套挂在胳膊上不动。

“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将门拉上,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地下,李长弓心里却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

本想就这样让她被关在下面,但最后他还是朝牢房里扔了一把刀。

回到庭院,龙骑兵小队已将停在修道院后面的车发动,几辆货车内还残余大批物资,正好可以顺便带去圣心大教堂。

“李,你来得正好。”安德烈远远挥手,待李长弓走近后开口问道:“你在城内待了这么久,我想问问你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李长弓看了一眼跪在庭院中的一众暴徒,都是些青壮男子,最小的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杀了吧,都是一群败类,他们活着只会让更多人遭受不幸。”

收回目光,李长弓向安德烈讲述起这帮人之前的罪恶行径。本就没打算放过这群人的安德烈更是得到动手的理由,挥手命令士兵将这些暴徒押至修道院外的一处空地,纷纷举枪准备执刑。

李长弓见状举起步枪加入射击队列,这些可都是宝贵的源点,不要白不要。

枪声大作,一阵枪林弹雨后暴徒们纷纷倒地,士兵们取来汽油浇在尸体上,扔下一枚火柴,腾地一下熊熊火焰燃起。

“该走了。”

有人远远招呼一声,李长弓最后看了一眼重归安宁的修道院,转身上车。

先去寂静小屋,到了之后,听见李长弓的声音躲起来的安菲娅等人才敢冒出头。

一同逃到此处的两名修女看见车上的同伴,呼喊着对方的名字,激动地跑上去抱头痛哭。安菲娅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呼唤着姐姐的名字,快步冲下楼。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安菲娅心里涌起不祥之感,转头看向李长弓。

“李,我姐姐在哪里,快告诉我。”

安菲娅从后者的沉默不语中得到答案,难以置信地摇头退后两步,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肯定是你们一起在骗我。”

话音未落,安菲娅转身冲向车队,连续查看了几辆车却一无所获,被李长弓拦下后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待安菲娅情绪稍微稳定下来,询问过她并不愿意去圣心大教堂,居住在此的老夫妇也不愿丢下几十年的家,车队只好带着另外两名修女启程,临走前留下整整一皮卡车的物资。

第二日一早,修道院后的公共墓地。

一个光秃秃的土包下便是众女遗骸,李长弓找来一个木制十字架插在坟前,对照着从修道院找来的花名册一笔一划刻下每一位安眠于此的姓氏。

安菲娅采来许多素白杜鹃,铺满坟头,远远看上去如云蒸霞蔚,这是安菲娅的姐姐生前最喜欢的花。只叹花有重开日,人却再无赏花时。

第三十三章:离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长弓两人在寂静小屋就此住了下来。无儿无女的老夫妇俩将二人视作自己的晚辈,相处起来倒也和一家人没什么区别。

食物充足,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根本不需外出搜寻生存物资,在游戏中无疑已经进入了垃圾时间,但在现实中李长弓却有无数方式来充实自己。

伤势好得差不多以后,李长弓又外出触发并完成了几次事件,甚至还屠了政府军的一个岗哨,收获颇丰。

“呼。”

完成每日必备的晨练挥刀一千次,李长弓收刀入鞘,抹了把汗。

没有任何人教导,他只能如此自己瞎鼓捣。至少这个笨办法让他出刀愈来愈快,手越来越稳。

屋里传来苏西奶奶招呼吃饭的声音,李长弓应了一声,推开房门,桌上已经摆好了刚出炉的面包和土豆牛肉汤。

“好香啊。”

空气中满是浓郁的食物香味,李长弓食指大动,刀也没放地走过来伸手去拿桌上的面包。

“哎呀,脏死了!快去洗手”

正在摆餐具的安菲娅连忙打掉李长弓的爪子,伸手接过鹰爪放在一边,推李长弓去洗手。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经过最初难以自拔的伤痛,安菲娅渐渐走出至亲离去带来的阴影。

用过早餐,帮忙清洗过餐具,两人便准备出门了。

“玩得开心点,孩子们。”

老夫妇俩站在门前挥手,看起来就像是外出郊游的小情侣与长辈道别。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炮击早已停了数日,越来越多来自城外的救援队伍进入城内。听电台里说,政府军在全球议会施压下已经在着手准备与叛军进行停火谈判,也许是因为之前车队的事,政府军被抓到了把柄。

总而言之,战争结束了。

“再见,布莱恩,再见,苏西。”李长弓分别与两位老人拥抱道别。

“再见。”

李长弓骑上自行车,安菲娅却嚷嚷着要坐在前面的横梁上。

“坐那里咯屁股。”

“不管,我就要坐那里。”安菲娅却不依不饶地撒娇道。

“好好好。”

李长弓花了十来分钟,用一块木板和海绵做了一个简易的坐垫,让安菲娅坐上去,载着她拐上街道。

帕格伦,这座城市天空中的战争阴霾一被驱散,整座城市就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路上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却不复之前的麻木不仁与绝望,更不必再小心提防彼此。

驶过广场上设置的医疗点,正在被拆除的防御路障,一路驶向安菲娅指向的一处城中公园,她小时候经常和家人去那里野餐。

空气中不再掺和着呛鼻的硝烟味,清风扬起安菲娅的长发,抚摸着李长弓的脸颊。

“你的头发好香啊。”

李长弓忽然开口道。

“真的吗?”

安菲娅回过头看着李长弓的下巴,笑靥如花。

仔细嗅了嗅,李长弓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真的挺香的,闻起来像是有一股洗衣粉的味道。”

“洗衣粉?!“

安菲娅刚准备微微羞涩一下以表敬意,被这一句雷的措手不及。哪有这么夸赞女生的,洗衣粉,这是什么她没听过的修辞手法吗?

“对啊,洗衣粉难道不香吗?”

从安菲娅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但李长弓一脸懵逼,他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错啊。

“真是个木头脑袋。”安菲娅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尽管如此说,安菲娅还是慢慢向后靠在李长弓胸口。

“快看,那里有鸽子。”

经过狙击广场时,安菲娅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喊道。

李长弓循声望去,竟发现之前只有累累弹痕的广场上出现一群白鸽,这些小家伙像是通了灵性一样,知道战争结束了,重归此地。

停下车,安菲娅高兴地跑了过去,惊起一片白羽。

李长弓看向不远处的公寓,那是帕克家,从修道院回来后他去了一次,却发现因感染死去不久的帕克和一边嗷嗷待哺的小谢廖沙。

将帕克埋葬后,李长弓带着谢廖沙去了一趟圣心大教堂,将小谢廖沙交给一位刚生孩子不久的母亲,在那里他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李,快拿点面包来。”

远处安菲娅的呼喊让李长弓回过神,连忙应了一声,提着装有食物的篮子快步走去。

将面包撕成碎渣,鸽子们大概是回忆起之前饭来张口的岁月,飞了下来,胆子大的更是直接去啄食两人手上的面包。

与鸽子玩耍过一阵,两人重新出发。

到达目的地,李长弓将自行车停在一片大草坪上,两人爬上山坡,此处地势较高,站在最高处,大片城区景色尽收眼底。

尽管依旧残破,但城内再无黑烟与爆炸火光,金色阳光照耀下的帕格伦分明孕育着一种复苏的力量。

吃过临走前苏西为他们准备过的食物,李长弓躺在草坪上,安菲娅靠着他的胸膛,饱餐过后暖暖的阳光令人昏昏欲睡。

“战争结束后我想继续念完大学,然后去当一名警察。”

“哇哦,那你在的地方犯罪率一定居高不下,警察局里可装不下那些只为见你一面的人。”李长弓忍不住开玩笑道。

两人嬉笑两句,安菲娅望着一尘如洗,犹如一块巨大蓝宝石的天空,轻声道:“那你呢?”

“我?”

李长弓渐渐收起笑容。

“应该是回去吧。”

今天是他在这个世界呆的最后一天,但他谁也没告诉过。

“回去吗?”

听见安菲娅轻轻念了一句,正想着该如何隐瞒的李长弓胸口一轻,安菲娅坐起身从旁边摘下一朵淡蓝色小花,插在李长弓的头发中,重新躺回去。

李长弓好奇道:“这是什么花?”

“fet-me-not(勿忘我)”

“李,不要忘记我,好吗?”

李长弓沉默半晌,轻声道:“好。”

虽然他没有告诉过安菲娅,但很明显,安菲娅身为女人的敏锐直觉发现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异常。

没有得到回应,安菲娅渐渐闭上眼睛。

静静看着天空,李长弓沉默不语,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他不能给安菲娅任何别的承诺。

斗转星移,天色一点一点转暗。

不知过了多久,系统提示毫无声息地弹出。

【定位任务完成,归墟之锚准备拉取中。】

一阵锁链拖动的清脆声响,李长弓视线中浮现一道联通天地的玉质锁链,向上延伸未可知之处,向下终点却是他自己。

锁链拖动,李长弓浑身一轻,随着锁链极速向上飞去,回过头看见星星点点淡蓝色点缀的绿色草坪上的两人迅速化为两个小黑点,公园、城区,直至整个帕格伦城尽收眼下,越变越小,到最后变成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碎片。

第三十四章:真相(上)

未可知之地。

意识附着于玉链之上,五识五去其四,李长弓只剩下唯一的视觉。

一道灰色洪流跃出将碎片卷入,玉质锁链被浪潮扯动,末端隐没在灰流之中,浪潮退去之后重新露出被玉链牢牢锁住的碎片

李长弓这才看清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汪洋,犹如恒河沙数般的碎片在其中起伏不定,隐隐可见汪洋深处巨大无比的阴影,脚下的碎片与之相比就像是城市中的一粒沙尘。

归墟。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划过李长弓的脑海,如果没有猜错,脚下这片汪洋应该就是归墟。

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广泛的阅读兴趣和良好的记忆力让他在脑海中迅速提取出以上文字,语出《列子汤问》。

归墟,是古代神话中一处无尽无底之地,象征万物的终结与最后归宿。

而这里看起来就像是时空的终结与归宿之地,无数时空碎片在这里沉沦,死寂与绝望是永恒唯一的主题。

【定位完成,归墟之锚开始拉取。】

像是提起鱼钩一般,透着莹莹白光的玉锚抓着碎片冲天而起,李长弓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去,意识一顿,再睁眼眼前已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厅,大厅中央静静悬浮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大光球。

主神?

刚闪过这个念头,大光球表面的光纹像是水波一样开始荡漾,一道听不出性别年龄的平和声音响起。

“李长弓,你好。”

“您好。”李长弓下意识地用起敬语,对于这种未知存在,怀着一颗敬畏之心总没有错。

“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我,即是你所在的世界本源意识,我的名字有很多,主神、天道、盖亚意识,你可以按照自己的爱好定义对我的称呼以及外在形象。”

说着,大光球快速变化为各种各样的形象,生物、死物,现实中存在的、不存在的,李长弓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形象快速闪过。

“停停停,就大光球吧,名字就叫主神。”

眼见着光球的形象愈发诡秘而不可直视,只看了几眼,感觉自己san值正在狂掉的李长弓赶紧捂住眼睛喊停。

“如你所愿。”

大光球恢复为原状。

“那么,你希望我以何种方式存在而为你服务?”

大光球前开始浮现光影。

“石刻、兽皮、龟甲兽骨、竹简、纸张、手机以及主世界中尚未出现的个人终端,还是与之前一样,以目前接受程度最为广泛,被称作系统的形式而存在?”

光影中浮现出罩着斑斓兽皮,头发披散的粗犷原始人手持一块石板,石板上不断浮现隐没一些不成形制的象形文字;

头戴周冠,身着黄红主色窄袖织纹衣的古人手持一卷竹简,竹简上写满古朴繁琐的文字。

再到穿戴着流线型银白色金属装甲的一人对着眼前的空气指指点点,眼中闪动着蓝色光芒。

短短几秒,一部跨度长达几千上万年的人类信息载体演化史,或者叫做科技演化史完整呈现于眼前。

看样子,类似的事情似乎在很久以前就已发生过。

“跟之前的一样。”

相比起简单快捷易携带的系统老爷爷,什么个人终端都是渣渣。

“如你所愿。”

这主神的脾气态度未免也太好了吧,李长弓暗暗嘀咕,小说里的主神不都动不动就要抹杀人吗?

见大白球这么好说话,李长弓开口问道:“主神,归墟之锚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光球微微一颤,原本白色的大厅骤然变化,李长弓与光球悬浮在一片深远星空中。

“归墟,在我诞生前就已存在无数纪元,是时间长河的终点,无数时空位面的最终归宿。”

大光球如是说。

像是为了便于李长弓理解,随着的话语声,星空中出现一个黑洞,一条河流虚影缓缓浮现。

“如果将时间比作这条长河,那么归墟便是这条河流的尽头,无数时空位面就像河流中的小舟,唯有本源意识强大的位面才能抗拒时空长河牵引之力,不至于迎来末日,跌落归墟。”

“但随着时光流转,位面本源意识会不断被削弱,无数本源碎片被时间之力冲刷卷走,落入归墟。并结合时空本源演化为一方独立世界,比如说你才经历过的【这是我的战争】,这些实质上都是在其他平行时空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事实上,除了你所认知并存在的时空之外,还存在着无穷数量的平行时空,有些天赋异禀的人类会偶然接收到其他时空的相关信息,并将其用各种各样的形式表达出来,这就是在人类历史中所创造的一切幻想,神话、传说、史诗、游戏、动漫电影以及文学作品。”

这一点李长弓倒是能够迅速理解并接受,毕竟这一套平行时空理论在地球上早就被各类文学影视作品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好的例子便是各类脑洞大开的网文,这类网文通常被称为无限流。

似乎是为了留给李长弓思考的时间,主神停了片刻,继续道。

“而这些甚至连量级都无法得知的平行时空归宿只有同一个,那就是归墟。“”

“为了增强时空本源意识,延缓世界衰亡,我必须要抓取跌落归墟中的本源碎片来补充自身消耗。但按照归墟法则,我不能直接进入归墟,只有带着我的烙印的智慧生灵才能进入归墟帮助我拉取碎片。这便是归墟法则中的归墟之锚机制,而你们则被称为抛锚者。”

“所以是你创造了人类,为了完成拉取碎片的任务吗?”听到这里,李长弓忍不住开口道。

“不,人类并不是我所创造,实际上你们只是一个意外。”大光球毫不掩饰地说道,丝毫没有顾忌到李长弓的感受,不过显然也不能指望身为本源意识的能拥有人类情感。

意外?

李长弓脸色有些古怪,这让他想起一句话。

主神不为所动,继续讲述。

“起初,那个时候我还刚诞生不久,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在你们称之为寒武纪的时期,海洋中出现一种名为奇虾的生物,这种生物拥有巨大的钳子,成为了当时的海洋霸主。于是我将它们投入归墟,但这种生物在那些早已演化出文明的时空碎片中只能沦为餐桌上的食物。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我的几次尝试均宣告失败。不仅如此,其他时空还派出他们的抛锚者顺着归墟之锚来到这一片时空,本时空的原住民无力抵抗,于是他们通过定位的方式夺取了大量原本属于我的本源碎片,造成了世界本源动荡,引发了地球上的几次生物大灭绝。”

“等等。”

李长弓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听主神这意思,归墟之锚的机制不仅适用于拉取时空碎片,也可以用来入侵别的平行时空,而且入侵成功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譬如主神所说的几次生物大灭绝。

事实上,经科学家考证,地球上曾发生过五次生物大灭绝。

第一次生物大灭绝发生在44亿年前的奥陶纪末,导致地球上85%的物种灭绝。

第二次生物大灭绝发生在365亿年前的泥盆纪晚期,导致78%的海洋物种灭绝。

不过在这次大灭绝中,最早的陆地脊椎动物海纳螈登上了陆地,这是生物进化史上的一次重大突破,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海纳螈,就没有今天的人类。

第三次发生在25亿年前的二叠纪末期,此次是地球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生物灭绝事件,这场灾难持续了几百万年,导致超过96%的地球生物灭绝,但恐龙和哺乳动物的祖先都幸运地活了下来。

第四次不谈,第五次生物大灭绝发生在6500万年前的白纪末期,这一次也就是最为著名的恐龙大灭绝。

长达一亿六千三百万年之久的恐龙时代在此终结,迄今为止的倒数第二位霸主就此退场,人类登场。

回忆到此处,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李长弓的心头,他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笑容。

“主神,恐龙也是你培育出的抛锚者吗?”

“是的。”

主神微微发光,继续以不含任何情感的平和语气说道:“恐龙是我迄今为止培育出最满意的一任抛锚者,也是最后一任,他们强大的体魄足以完成多数拉取碎片的任务,甚至成功防御了几次其他时空的入侵,只可惜6500万年前的那些入侵者太过于强大,恐龙最后还是没能挡住他们。”

“主神,那么下一次时空入侵是在什么时候?”李长弓涩声道。

“五十六秒之后有一次,地点在北纬 东经。再下一次是在两分三十秒后,地点在北纬 东经”

主神立刻给出答案,并像是念报表一样念出一大串数据,并贴心地在李长弓面前呈现一个虚拟蓝色星球影像,每念出一条数据就在蓝色星球表面上定下一个小红点。

声音不止,红点数量越来越多,李长弓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蓝色一点一点被红点覆盖吞没。

帷幕升起,这世界的真相以一种极其蛮横的方式冲入他的脑海,不留任何缓冲余地。

他知道。

这世界变了!

第三十五章:真相(下)

“五次失败给我带来了难以弥补的重创,因此我不得不陷入沉睡,待我醒来已是六千多万年以后。”

“在这六千多万年中,大地渐渐恢复元气,我沉睡前投下的几颗种子经过几千万年的繁衍进化也已发育完成,甚至比我想象得更为成功。”

“比如你知道的剑齿虎、猛犸象以及披毛犀等。”

“但不包括人类。”

“人类,实在是让人很意外的生物。”

主神的声音中依旧不带任何感情。

“他们没有锋利的爪牙、厚实的皮毛、在力量和速度上也被绝大多数动物碾压,但却成功地将它们列入食谱,甚至包括我培育出的那几种生物。”

“直到看见人类,我才明白之前五次失败的原因。”

“再然后,正如你所见。”

蓝色星球虚影上的红色浪潮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迅速消退,同时新的红点又不断出现,减少,最后形成生与灭的动态平衡。

“远征归墟,驻守时空,人类是新一任的抛锚者。”

光影渐渐隐去,大厅恢复为之前白茫茫的一片,主神语气平和道。

“那么,李长弓,你是否愿意成为抛锚者,为守护人类,为守护本时空而战?”

完全是一副征询的口吻,刚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李长弓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会怎样?”

“抹除你的记忆,对你今后的生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这么宽松?这主神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吧,李长弓不禁暗暗嘀咕。

似乎是看出李长弓的疑问,主神解释道:“毋庸置疑,你所理解中关于我的类似设定确实存在,并且被你们称之为无限流,创造出这一流派的作者就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抛锚者。”

“什么?!”李长弓有些懵逼,“你的意思是那个z和奥都是”

主神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继续说:“起初,我确实会选择将死或者已死之人,将他们投入归墟,并制定各种以抹杀为警示的规则。

本意是想让他们明白生命的可贵,从而在死亡的压力下激发出他们的潜力,以便更好地完成拉取碎片任务。

并且实际上除开一部分丧生于归墟中的抛锚者无法救回,其余死去的抛锚者我都会将他们的灵魂拉回,并让他们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也就是你们理解中的投胎转世。

但这一点很快就被其他平行时空得知并利用,一些抛锚者选择叛逃,并帮助入侵者夺取我的意识本源,历史上发生过的许多次天灾便是因此而生。”

“很长一段时间以内,叛逃事件时有发生,直到一群人的出现,其中一人是你的父亲。”随着主神的声音,大厅中一道白光飞出,在空中转了两转,勾勒出一道线条由浅至深的人影。

人影完全浮现,李长弓惊讶无比地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记忆中早已有些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与眼前人重叠。

“爸?!”

比起墓碑上的结婚证件照,眼前的人明显更加成熟。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蕴含着一片灿烂星河,无形中自有神威,令人不敢靠近。再一细看却又什么都不见,只剩历尽沧桑,洗去铅华的平和目光。

尽管他立在那里不言不语,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座历经无数岁月的巍巍山岳,令人莫名而生安定之感。

李长弓忍不住又喊了一声,伸出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男人的胳膊。

“是的,他就是你的父亲李卫国,他死于几十年前的一场战争,死后被我投入归墟,成为抛锚者。”

几十年前?

这无疑与李长弓印象中父亲的年龄不符合,但有眼前这个大光球在,倒也正常。

“为了避免引起一个名为‘河蟹’的异时空关注,这张战争我无法提及。

在这场战争中,我看到你父亲以及他的同伴们身上所体现出的一种名为信念的力量,正是因为这种力量驱使着他们以血肉之躯对抗钢铁,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夺取他们无法得见的胜利与美好明天。

显然这种力量比死亡更为强大,如果能使带有这种力量的人成为抛锚者,让他们像对待这场战争一样去完成拉取碎片的任务,无疑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他们会的。”李长弓忍不住开口道。

相较而言,守护全人类无疑是更为伟大的事业,在那些战争中逝去的英灵定然会投入百分之一千的热情与动力,虽九死其犹未悔。

主神没有做出回应,继续道:“但这种相似的力量早在一千年前我就见过,并且成功地将他们招引为抛锚者。但那些人却因为没有见到长着翅膀的天使、流着美酒的喷泉、堆得像山一样高的美食,以及有人向他们许诺的七十二个处女,那种力量从他们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视死如归的勇士瞬间变成怯弱的懦夫。”

“于是我只好继续用那一套哄骗他们,起初确实卓有成效。但好景不长,这些人被其他时空用更多的东西引诱过去,反过头来入侵自己的出身之地。”

“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我只招引了一部分人,其中就包括你父亲。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叫试点。”

“与之前不同,这次试点我没有选择隐瞒或是营造假象,而是将这一切悉数告知你父亲与许多和他一样的人,然后将他们投入归墟。

这一次,进入归墟之后他们所具备的这种力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为强大。凭借着这种力量他们完成许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迅速成长为强大的抛锚者,甚至以生命为代价抵御入侵者。”

“于是我逐渐将试点范围逐渐扩大,吸纳一切具备相似力量的人类,这种力量不分阵营、年龄、性别,甚至目标也尽不相同,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为同一件事而奋斗。

用你父亲的话来说,我与人类是命运共同体,并且要说明的是,如果有第六次失败,我还不至于毁灭,而你们人类却承受不起。”

“直到今天,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类在成为抛锚者之前都会经历这一过程,我会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并尊重他们最后的选择。只可惜具备这种力量的人,似乎越来越少了”

“那么,李长弓。”

“你的选择是?”

第三十六章:双倍慈悲

我的选择?

李长弓怔怔地望着父亲的影像,开口问道:“主神,我父母他们现在在哪里?”

“十年之前,阵亡于一次评级为双s级别的入侵事件中,并且所在的时空碎片跌落归墟深处,我无法将他们的灵魂拉回。”

主神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又无情。像是一盆冰水一样,将李长弓心头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迎头浇灭。

虽然已过去十年,李长弓也早已接受这一事实,但潜意识里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他一直记得父亲临走前与他的约定,往后的日子里他拥有过很多种来自全世界各地的遥控车,却不知道到底哪一款才是父亲要买给他的。

“归墟,既是终点,也是起点,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也许在归墟中你能找到他们的灵魂,获得拯救他们的力量。”

主神的语气平淡,在李长弓听来却像是魔鬼的低语,充满诱惑。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长弓朗然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吧!我愿意成为抛锚者。”

“如你所愿。”

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没有任何变化,李长弓看向大光球。

“这就完了?”

大光球缓缓浮动。

“事实上,你已经进入过归墟,早已成为抛锚者。”

“那你还说这么多?!”

“正式成为抛锚者之前,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过程,目的是激发你们的信念,这是规则。”

李长弓一阵蛋疼,敢情你还兼职鸡汤大师是吧?

“行吧,那我又是为什么没有经过这一步就被你扔进归墟?”

“并不是我,而是归墟,是归墟选择了你。”

“是归墟?”李长弓疑惑道。

“没错。你的父母都是抛锚者,在一次任务中生下了你,你诞生于归墟。按照归墟法则,你本应留在那里,随着那一方天地而渐渐消亡。但你的父母采用某种手段绕开法则限制,将你带了回来。自此以后你便一直生活在本时空,直到归墟主动将你牵引去。”

合着我还是“归墟之子”了?

受到的震惊太多,也不差这一桩,李长弓很快接受这一说法,并开始回忆这二十年来自己是否有异于常人之处。

但细细想来,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此刻。

“另外,你还记得你的父母留给你的那两个玉锚挂坠吗?”

李长弓闻言拉开衣领,胸突最上端是一个精致的锚型纹身。

“这就是归墟之锚,你可以将它们理解为游戏登录器,本来你只会用到其中一个,但在归墟的影响下,它们融合了。相当于你一个人承载着两支归墟之锚的力量,这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会怎样?”

“好处是每完成一次拉取任务后你都能从归墟中获得双倍奖励,坏处是你所在时空的本源意识复苏程度会大大提升,主线定位任务与触发支线事件难度都会大大提升。”

“就比如你这一次经历的【这是我的战争】时空碎片,按照规则每位抛锚者经历的第一次任务难度都很低,甚至被称为温室花园。按照记录,应该会有几名游戏当中的角色作为你的同伴和老师,帮助你去适应环境并教导你该如何生存下去,并且事件难度不高。”

李长弓恍然大悟,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游戏中是几个人抱团求生,到了他就变成一个人,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如果担心难度太高,我可以帮你将其分离”

“不必了。”李长弓手指摩挲着纹身,这是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就算没有奖励翻倍这一好处,他也不会将其分离。

“那么,言归正传,以下是你本次任务的奖励。”

李长弓眼前浮现出一道光幕,上面是他在【这是我的战争】中获得的源点数据,林林总总加起来有四千点,最下方一条拉取成功奖励则是4000源点,总计后面跟了个乘2的标志,总计是一万六千余点。

这还没完,还有一项是随机奖励,看注释意思是随机抽取一种来源于相关世界的物品作为奖励。

这倒是有点鸡肋啊。

【这是我的战争】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超凡因素的世界,任何物品都能在现世中找到,没有多大意义。

抱着蚊子腿也是肉的想法,李长弓启动随机抽取,光幕转变为常见的老虎机抽奖界面,极其喜庆的《好运来》歌声响起。

李长弓看向主神。

“这是目前最受欢迎的抽选方式,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抛锚者更愿意进行一种将脸涂白的转运仪式,据他们说这样就能变成欧洲人。但当我建议他们花五百源点转换为真正的欧洲人时,却又都不愿意,真是令人费解”

“当然,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定制,我这里记载超过五千种人类历史上出现过的转运仪式,只要花费微不足道的一点源点就能请出一只专业的宗教团队”

“停停停,不用了,就这个。”

眼见着主神大有从鸡汤大师转职为销售精英的趋势,李长弓赶紧喊停。

话不多说,启动老虎机,屏幕上图片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图片飞速闪过,其中出现各类杂物、枪支、黄金珠宝、载具,包括李长弓之前见过的机枪皮卡、装甲车以及直升飞机,甚至还有没出现过的坦克。

图片越转越慢,最后停留在屏幕上的是一个黑白背包图片。

“运气不错。”

主神的声音响起。

这叫哪门子的运气不错,李长弓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开口,屏幕上的背包图片化作一道白光没入李长弓胸口的纹身中。

嗯?

李长弓细细感应一番,脸上露出笑容。这主神还真不是骗他,这奖励确实不错!

与绝大多数游戏一样,【这是我的战争】也有背包栏的设定,但这一设定并未在碎片世界中出现,而是在此时作为奖励被他抽取到。

与游戏中的几名男性角色一样,李长弓的初始背包栏为十二格,乘以二,为二十四格。

并不同于小说中常见的储物空间,这个背包栏并没有具体数字的空间体积,而是限定为一个格子放一类东西。比如一把武器占一个格子,像子弹这类较小的物体上限则为99。

此时背包栏第一格中就躺着恰西克马刀,正随着李长弓的意念出现、消失,循环不断,没有任何延迟。

这个发现让李长弓眼前一亮,除了解决后勤问题以外,这一招完全可以用来发起突袭。

试想,原本手上空无一物,待敌人放松警惕之后一边一把使人六根清净的加特林,原本的一息三千六百转变为一息七千二百转,岂不是双倍慈悲?

第三十七章:兑换

“对了。”

收起刀,李长弓这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之前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差点忘了。

“主神,如果拉取成功,时空碎片中的人会怎样?”

“化为世界本源融入本时空,并转生于地球上。”

转生?

李长弓颇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可以花费源点让主神把人变出来。

在意识中凝聚出安菲娅的形象,李长弓开口道:“主神,你可以帮我查到她的转生之处吗?”

“如你所愿。”

地球虚影再次出现,定位至长筒靴形状的亚平宁半岛。

“新罗马,伦巴第大区,米兰省,米兰市。”

资料显示安菲娅降生于米兰市郊一个安静祥和的小镇,父亲是当地医院的医生,母亲则是中学老师,看起来像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李长弓释然一笑,相比起他之前的想法,这也许是一种更好的结局。

收起影像,主神又放出一面巨大的光幕,很像某宝网的网页布局,闪过的大多数图片却是某宝上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物。

美女、金钱、豪车名宅、美食美酒

一切存在于现实或是幻想中的事物都能在此兑换,只要源点足够,这里就是任何**都能得到满足的享乐天堂。

当然,前提是你得在一次更比一次难的任务中活下去。

屏蔽掉一切对于任务没有任何帮助的享乐事物,光幕上的物品种类依旧很多,包括武器、载具、功法、血统、体质、丹药、宠物等等,看得李长弓有些眼花缭乱的。

随手点开功法,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李长弓轻轻嗯了一声,再看其他几项皆是如此。

主神提醒道:“权限不足,你目前的功勋等级为列兵10/20,需提升至上等兵方可解锁对应权限。”

功勋系统中显示拉取微型时空碎片可获得十点功勋,也就是说他要再完成一次拉取任务才能解锁兑换权限。

功法血统体质这类吊炸天的超凡力量无法解锁,一些武器装备倒是可以兑换,不过大都是些这一阶段的抛锚者所对应层次的普通武器,其中偶有几件附带属性特效的武器,售价格外高昂。

譬如自带辅助瞄准,更易爆头的scar-朱雀;

装备之后便可以获得一层隐形能量护罩,甚至能挡住狙击枪的95式-玄武;

颗颗都是穿甲弹,能轻易穿透坦克装甲以及半米厚墙壁的m4a1-青龙;

以及前置等离子体高能激光刺刀,可削铁如泥的ak-白虎。

四把散发着丝丝幽光的武器置顶于枪械一栏首页,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想氪金。

四大神兽,恐怖如斯!

不过其高达五位数的价格足以劝退任何全身上下仅有四位数源点的萌新,对于能拿出这笔源点的资深者来说又有些华而不实。李长弓对此只是奉上几声赞叹,目光转向他处,对于他来说还是物美价廉的基础性武器更为划算一些。

只需20源点就能兑换一把品质精良,附带全套战术配件的hk-416自动步枪,但这类都是基础版本武器,无限弹药,不可磨损的同款hk-416自动步枪售价则高达2000源点,足足翻了一百倍。

考虑到作战距离的需求,李长弓又兑换了一把被swat和北美国海军陆战队用来敲门打招呼的雷明顿m870霰弹枪,以及号称世上最好的狙击枪l115a3狙击枪。

这把枪属于鼎鼎有名的awm改进版本,有效射程超过1500米,经历过实战考验,更是在战场上创下了长达2475米的世界最远狙击记录,在同级别的狙击枪中各项性能排名数一数二。

说到狙击枪,自然绕不开绝大多数影视作品以及游戏中都会出现的巴雷特m82a1半自动反器材狙击步枪。

反器材,顾名思义这玩意专为破坏军用器材及物资而生,目标包括但不限于装甲车、坦克、飞机、轮船以及防御工事。当然也可以用来打人,前提是你用保证尸体完整程度。

犹豫一阵后李长弓还是兑换了一把,由于其高达148kg的战斗全重,一般萌新抛锚者都不会将其选为武器,但谁叫“归墟之子”李长弓抽到了极为珍贵的储物空间,别说一把,十把巴雷特都能装给你看。

兑换列表中售价高达两万源点,一个容积仅为一立方米的微型乾坤袋,售价五千源点,出自《龙珠》世界万能胶囊公司的胶囊武器柜,以及其他各种新手无法承担的昂贵储物装备。

这都充分说明李长弓抽取到的背包栏重要性,甚至远比那一万六千多源点珍贵得多。

考虑到今后的任务中可能会出现的超自然元素,李长弓兑换了几个注释为能抵御低级死灵的十字架和护身符,还有能为武器附加对灵体杀伤力的圣水与符咒。

这类消耗品使用方法倒也很简便,并且不限于冷兵器,将圣水往子弹上一洒,符纸贴在弹匣侧面,便可使射出的子弹附带能量攻击,对于各类亡灵骷髅僵尸都有奇效。

后勤方面,为了避免再次出现之前差点饿死的窘境。李长弓看中一张售价仅为99源点的“沙县大酒店vip卡”,购买后可自动获得沙县大酒店初级vip身份,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花费源点购买肉丝面、卤鸡腿饭、蒸饺以及各类特色炖汤等食物。

不仅如此,vip等级提升后还能解锁沙县老板的隐藏菜单,菜单里全是一些蕴含奇效的珍贵药膳。

比如能让人一刀一暴击的暴击卤鸡腿、可在短时间内提升智力与精神力的天麻猪脑汤、能清心明目,强化目力看穿迷雾幻境的薏米猪心汤,注释里写着让张无忌闻了一口就去除掉体内寒毒的壮阳补肾杜仲腰尾汤。

甚至还有号称十全大补,短时间内能增加百分之五十属性的红参鸽子汤

种种食材皆是老板踏遍归墟,猎杀珍禽异兽得来,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沙县老板,恐怖如斯!

据介绍,这家沙县大酒店的老板曾是一个立志要将分店开满全球的普通人,成为抛锚者之后历经艰难险阻成为绝世强者,目标也由全球转变为整个归墟,只可惜目前仅能在一些力量层次较低的时空碎片开展外卖业务。

除此以外,李长弓兑换出出自于《英雄联盟》的复用药水,饮用后可缓慢恢复伤势,每天可使用两次,0点刷新。后期还能升级为效用更强的**药水,提供生命力与能量回复,并附带**之触攻击特效。

这类偏防御和回复性质的道具和消耗品倒没有太多限制,甚至各种神奇的复活道具亦是数不胜数,譬如复活币、重生十字章、大复活术卷轴等等,让李长弓眼馋不已。

可惜其标价上的一长串零让他望而却步,只能退而求次,花费2000源点兑换了两颗可瞬间回复体力和伤势的仙豆。

第三十八章:格斗专精

林林总总花了四千余源点,将背包栏24个格子填满大半,占据一半格子以上的各种现代枪械反而花费最少。

这些枪械在现实中倒是能想办法弄到,但这样太过于麻烦并且具备一定的风险性,所以李长弓直接就在主神这里兑换。方便快捷,安全可靠。

继续翻阅兑换列表,属性、技能相对应的列表都未解锁,专精列表倒是有许多选项。

格斗专精、枪械专精、驾驶专精、箭术专精、刀法专精、医疗专精,甚至连语言、书法、画画、唱歌以及乐器等非战斗技能也有专精等级存在。

当然还有快速施法、画符、阵法等偏超自然因素的专精。

好奇之下李长弓点开书法专精,其下属列表是各种古今中外出现过的不同语言相对应的字体,种类最为庞大的自然是传承最为悠久的汉字书法,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楷书等基础一应俱全。

按其介绍,只要支付源点就能掌握相对应文字知识。看到这里李长弓心下明了,这些非战斗专精同样是抛锚者必备技能之一,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战斗专精更为重要。

同理,还有语言分类,单是一个华国历朝以来的官话就有十余种之多,试想若是穿越至古代或是国外背景的时空碎片,连话都不会说岂不是寸步难行。

标价五万源点的归墟语言文字大礼包暂时还买不起,李长弓只好花费两千源点兑换了一个地球语言文字联动大礼包,其内包括几乎所有地球上出现过的语言以及文字书写方式。

价格不低,但相比其价值算不得什么,这些知识总会在某些场合派上大用场。

由于信息量太大的缘故,这些资料以压缩包的形式出现在李长弓的记忆库中,唯有用到时才会调出其相关知识。

更进一级则是各个朝代的著名书法家所创书法,如秦李斯、汉张芝、晋王羲之、有颜筋柳骨之称的唐颜柳二人等。

价格也不贵,花费一百源点兑换初级颜体技巧,李长弓脑海中顿时多出相关的用笔、结体、点墨技巧。

呼来主神花一源点兑换出狼毫笔与上好的端砚宣纸,磨墨铺纸。

李长弓之前倒是有过写毛笔字的经验,不过仅仅是写而已,放在以前属于阅卷考官看都懒得看的那种。

不过此时握笔,李长弓却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人忍不住想挥毫泼墨,一抒心中沟壑。

蘸墨,按照脑袋里的笔法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字,虽然整体看起来依旧不如人意,但其中的某些比划倒有了那么一点颜体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的味道。

继续下去,李长弓一口气写了满满一整篇,生疏的笔法越写越流畅。单看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判若两人所写。

但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来又能明显瞧出是同一个人一点一点进步的过程,就像是练习书法的记录贴,每隔一年写一个字,到最后笔锋老辣圆融,犹如在书法一道上浸淫多年的书法爱好者。

虽称不上书法家,倒也可以逢年过节写写家门口的对联。

呼~~

轻出一口气,李长弓意犹未尽地放下毛笔,此时个人面板中的书法专精也由字体虚幻的lv0变成字体凝实的颜体专精lv1,他能感觉到若是将接收到的知识融会贯通,等级应该还会再上一阶。

一个小试验,可以看出这些技巧虽然可以通过知识灌输以及形成肌肉记忆的方式快速学会,但要真正掌握还是要经过长久练习。

不过能在短时间内达到一般人长年累月练习才能达到的层次,这已经很逆天了。

这般想着,李长弓点开格斗专精。

光幕上出现许多现实中存在的格斗术,诸如空手道、泰拳、桑博、以色列格斗术等现代格斗术,以及高卢萨瓦特腿击术、日耳曼擒拿术、形意拳、八极拳之类历史悠久的古武术。

种类琳琅满目,让人不知何从入手。

经过一番考虑后,李长弓选择军体拳以及八极拳作为兑换选择。

虽然闹出过“完整打出一整套军体拳,被连捅三十六刀。”的笑话,但作为无数专家和武学家总结精炼出,并在几百万军队中推广的一套格斗术,军体拳自有其独到之处,其中各种夺刀夺枪暗袭等技巧,即便是在现代战争中也具备极强的实用性。

至于八极拳,语出《淮南子坠形训》“天地之间,九州八极”,取意为“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地”,是一种发力迅猛,极具实战意义的短打拳法。

同时这也是一种在各类国术小说中皆会出场,名气极大的刚猛拳法,李长弓自然也是因为这种固有印象才做此选择。

除此以外,李长弓没有再选择其他强悍程度不相上下的格斗术。这两种拳法已然足够应付大多数局面,贪多嚼不烂。

作为没有任何格斗基础的普通人,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得踏实,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冲昏头脑,迷失自我。

想来,主神设定兑换限制的目的或许就是在此。

这两种格斗术比颜体书法贵得多,花费总计一千源点兑换出相应拳法,两道白光没入额头,李长弓闭目静静吸收冲入意识中的大量信息。

半晌,李长弓睁开眼睛,举起双手握拳细细感应一番。

不同于之前,虽然李长弓并未感觉到属性的提升,但脑海中各种发力技巧却让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感觉自己充满力量过。

八极拳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的发力技巧使人能调动全身上下绝大多数部位的力量,打出远超力量极限的一击。

事实上,曾有科学家研究过,如果把人身上所有的肌肉全部的力量往一处使。那么就算一个普通成年人,也能打出数吨的恐怖力道。

天下武功之道,无不是为了将人体的能量全部彻底地解放出来,并推向极限。

感觉自己已然触碰到这一极限的李长弓此刻信心爆棚,恨不得立马找人试试手。

针对此类情况,主神自然有应对手段。

来自《龙珠》世界的精神时空屋,以及完全掌握一切格斗术的t10000液态终结者,足以粉碎一切萌新抛锚者的膨胀之心。

支付两千源点,大厅中出现一道小门,主神最后提示道:“开启为期一月的格斗专精训练营,在时空精神屋中状态恒定,不会出现任何饥渴疲劳。中途可退出,但相应源点不会退回,是否确定?”

状态恒定,为期一月,也就是说不会有任何休息吃饭睡觉的时间,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月,三十天,七百二十小时,四万三千两百分钟的格斗训练。

“确定!”

李长弓头也不回地走向精神时空屋,充分诠释了何为无知者无畏。

第三十九章:凶残终结者教官

踏入精神时空屋,身后的小门缓缓合上。

李长弓四下打量,他现在身处于一个铺满纯白大理石的巨大广场中心,地面延伸至无限远处,一眼望不到边。

一架外形极为科幻的银白色小型飞行器从远处飞来,在下降过程中化作一团类似水银的液体,待其完全落至地面时已化作一个银白机器人。

看来这就是远比州长型号更为先进,战斗力更强大的t10000液态终结者。

与电影中一样,一秒过后,面前的终结者就已完全变成李长弓的模样,两人面对面站着就像是镜子里外的两个世界。

看着对面面无表情的自己,李长弓心中升起古怪的违和感,主动打招呼道。

“嗨,你好。”

“你好。”

对面的“李长弓”面无表情开口道:“我是此次格斗专精训练的教官,编号t105688,从现在开始我将以对练的形式帮助你快速掌握格斗术,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李长弓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终结者教官身形一动,双腿像是弹簧一般在地上一蹬,带动身体犹如离弦之箭一般。眨眼间就已扑出几米远,距李长弓只有一步之遥。

弓步,冲拳。

拳未至,凛凛拳风先到。

毕竟还是经验不足,面对如猛虎穿林般扑来的教官,李长弓一时心神慌乱,凭借着军用识别牌附加的一点敏捷,倒是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举手挡在眼前,同时猛然向后退去,

糟了!

刚做完这个动作,李长弓心中就暗叫一声不好,毕竟还是经验不足,选择了最错误的应对方式。

但此时已然来不及补救,李长弓的速度不慢,但终结者教官速度绝对不弱于他,更何况由于加速突进的原因,后者速度更快几分。

只见两人一进一退,如影随形间教官的拳头从格挡缝隙中穿过,猛然加速,势大力沉的一拳击中李长弓凸出的喉结部位,两人身形顿时停下。

咔~咯啦

脆弱的喉结一触即碎,力道刚猛的一拳去势不减,沛然巨力如江河决堤一般狂暴涌向连接着头颅与躯干的脊椎。此时若是从侧面看,可以清晰看见李长弓的后脖颈处明显凸起,令人视之悚然。

一击得手,终结者教官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束手而立。

颈椎骨以及脊神经被完全摧毁,李长弓完全丧失对下巴以下身体的控制权,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只能双眼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凶手,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呃咯咯咯”

声带被完全摧毁,发出一阵意味莫名的声音后李长弓直直向后倒下,发出一声闷响。

终结者教官眼神淡漠,自始至终立在原地没有动作。

一拳,ko。

“呼!呼!呼!”

李长弓抓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息着,深入骨髓的剧痛似乎仍残留于记忆中,刺激着肾上腺素不断分泌,强有力的心脏将血液冲涌入四肢百骸,让他真切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什么情况?”

李长弓惊魂未定地看向终结者教官,他分明记得就在几秒前自己已是濒死状态,怎么一转眼就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精神时空屋中你的状态恒定,无论何种伤势,就算是死亡也会在一瞬间恢复为之前的状态,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一点。”教官解释道。

李长弓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虽然不会死,但是被死亡侵袭的绝望感与痛感可是实打实存在的。

“对练就是这种对练法吗?”

“唯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老师。”终结者教官冷冷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但支付的源点不会退还。”

放弃?

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李长弓就将其一把掐死。

难得有这么一个如此逆天的训练之地,就算再痛,也好过日后死于强敌之手,再无重来机会。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再来!”

李长弓低吼一声,双拳架势一摆,学着终结者方才的架势发力疾冲,一拳打了过去。

在这里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处于巅峰,高出常人一倍的力量和敏捷为这一拳附加上巨大动能,拳风虎虎生威,威势看起来甚至比终结者刚刚的那一拳胜出不少。

终结者教官却是没有任何后退闪避的意思,就像是打招呼一般轻描淡写地举起手,一下握住李长弓的手腕,轻轻一用力。

李长弓这一拳顿时偏了方向,中门大开,露出毫无防备的胸膛。

终结者教官微微侧身,震脚发劲,腿上、腰上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猛然发力。

正是靠树树倒,靠墙墙垮的八极拳一大绝技铁山靠!

坚硬厚实的臂膀结结实实地撞上李长弓的胸膛,一阵咔嚓骨裂声,心口那一片顿时凹了下去。

“噗!”

李长弓喉头一甜,热血似喷泉般喷出,双脚离地,整个人向后腾空而起。

这还没完,终结者教官一把攥住李长弓的手臂,扭身、发力,一个过肩摔像是摔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将他猛然砸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

几秒过后,再次毫发无损出现在原地的李长弓紧握双拳,强行抑制住颤抖不已的全身,开口问道:“为什么我在你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事实上我与你的各项属性完全一致,格斗术知识也并不会多一分,唯一不同在于实战经验而已。正如王语嫣,她不仅熟知各门派武学的招式与路数。更对招式的实战运用技巧有着深刻的认识,甚至到达了随口点拨,便能使人武学技艺大增,反败为胜的境界,此不可谓不高深。但千言万语,不如一练,你可见过她真正出手打败过谁?”教官反问道。

从一个西方科幻世界的终结者口中听到这些,不得不让李长弓心中升起几分违和之感,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

“那不就对了,实战经验这玩意,练得多自然就有了。”

练?

我看是死得多吧!

看着再一次冲上来的终结者教官,李长弓脸色有些发苦,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两秒之后,被一拳击在太阳穴的位置,再次宣告死亡。

一月

三十天

七百二十小时

四万三千两百分钟

两百五十九万两千秒

没有丝毫停歇,李长弓不知疲倦般地一次又一次死去,终结者教官同样不知疲倦般一次又一次使出各种杀人手段。

每一次死亡的痛苦记忆都深深铭刻于李长弓的脑海中,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一边叫喊着不打了,不打了一边抱头鼠窜。

但只要李长弓不喊出退出这两个字,终结者就不会停歇,只会追上去将其格杀当场。

三秒、五秒、七秒、十秒

复活时间间隔越来越长,

一招、两招、三招、五招

能撑过的招数越来越多。

“砰!”

李长弓狠狠一拳命中终结者教官的左脸,后者头一歪,脸上略有些变形。

“打中了!?”

李长弓脸上一喜,还未喊出来就被教官一记手刀劈在脖子上,软软倒地。

“再来!”

再次复活的李长弓兴奋地大喊一声,主动迎了上去。

虽然依旧不是终结者教官的对手,但这起码让他看到了进步。

第四十章:专精晋升

空荡的纯白广场不断回荡着拳脚相击发出的闷响,两个面貌身材服饰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像是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各种狠辣的杀招直往对方要害处招呼去。

砰!

拳拳相击发出咯拉一声脆响,李长弓眼角抽了下,双方一触即分。

指骨震裂,李长弓换了只手,虽然对面的终结者实际上是可以用拳头硬撼坦克的存在,但在完全模拟李长弓身体数据的状态下同样拟化出一样的伤势,也换了只手。

无日无夜,无饥无渴,无困无乏。

在死亡的重压下李长弓飞速吸收并掌握各种格斗技巧,从一开始的毫无招架之力到后面有来有回,甚至有几次以重伤的代价将终结者教官成功格杀,进步不可谓不巨大。

没有任何言语,两人再度欺身而上。

不同于动不动就虚空几连踢的跆拳道,八极拳主要攻击手段在于手、肩、肘等几个部位,下盘功夫主要在于一个“稳”字,讲究“行步如趟泥,脚不过膝”。

因为人的身体运转,全是靠两条腿运动,一旦腿离了地面,整个人就无法从地面借力,自然无法转动变化,危险到了极点。

其中的“搓踢”便是这一特点的体现,其要求攻击点落于对手的膝关节以下,尤其是足部。

因此搓踢虽不如其他的腿法有杀伤力,但是却意在用踢绊破坏对手的脚下重心,用不强的劲力巧妙的达到击倒对方的效果。同时离地幅度不大,即便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反应调整过来。

像跆拳道这样动不动就踢腿,蹦的像是要灌篮一样,在真正搏杀中无异于死路一条。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种跳身连踢确实很华丽,极其适合用来表演。

几乎所有古武的根基功夫都是扎马步,有个说法叫做入门先站三年桩,足以说明这项基本功的重要性。

李长弓缺了这一基础,下盘尤为弱中之弱,好在在肌肉记忆加持下迅速弥补了这一弱点。不过没有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只能算是刚入门。

“叭!”

李长弓脚步向前一踏,身体横撞,脊椎如大龙般一弹,携着腰胯部的扭转力仿佛一座山撞了过去,正是“开门出手,六力合一”的铁山靠!

这一撞若是挨实,以人类的血肉之躯定然会受重伤,钢筋铁骨的终结者也只好按照人类的反应侧身一步闪过,一拳捣向李长弓肋下。

就在这时,李长弓身体又一转,借用惯性以及自身的重量,曲着手臂犹如一把大枪般扎了过来。

八极门中有“学拳不学枪,功夫到一半”的说法,一脉相传的八极**大枪出自于明朝戚继光所编的《纪效新书》。

拳法中以肘当枪,传承自战场杀法,分为搀肘,定肘,挤肘,胯肘,猛烈无比。

枪肘对拳,两人硬撞了一记,李长弓肘尖一痛,却看得终结者教官拳头明显已呈无力之态。

终结者教官浑身上下的液态金属能够完全拟态出人类骨骼肌体特征,并能如实体现人体受创之后的反应。否则刚才这一下李长弓不仅会整条手臂废掉,更会被毫发无损的终结者抓住机会一击毙命。

但现在,终结者教官不仅会受伤,还会按照人类的正常生理反应注意保护避让受伤之处,甚至于头槌这类两败俱伤的招数根本不会出现。

这便是教官弱点所在之处,也是其唯一的弱点。

在这之前李长弓就利用过这一弱点,在手臂被终结者教官拧断,肘部露出白森森的骨锥时不退反进,将骨锥刺入毫无防备的后者胸膛中。

总而言之,就是一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采取各种以伤换伤甚至两败俱亡的招数取得胜利,而另一方则是严格遵守程序行事,过于死板木讷。

不过到现在李长弓已经极少再用这种与自残无异的招数,一是因为痛,二是因为没必要。

趁着终结者教官退后之际,李长弓得理不饶人,欺身上前,脚步一滑便近了身。

八极拳在用法上讲究“挨、膀、挤、靠“,见缝插针,有隙即钻,近身靠打。正如拳经打法中“打人如亲嘴”穷追不舍的意境,李长弓对于接收到的拳法中这类要领口诀倒是领悟颇深。

二者一进一退,如影随形,倒是重现了李长弓初来之日的场景。

李长弓借着前进的势头,连连用铁山靠撞上去,同时运肘如枪,顺肘、反肘、直肘、横肘、冲肘,犹如一杆大枪般上下翻飞,下下不离终结者教官的喉,腹,胸,肋,腰等要害部位。

双拳受损,终结者教官只能呆板地用胳膊抵挡,两人一前一后竟打出十多米远。

一直处于前进姿态的李长弓越打势头越足,越打越兴奋,油然而生一种酣畅淋漓之感。最后大喝一声,一肘荡开教官的格挡,一拳正中后者下颌。

后者腾空而起,在空中调整姿势后轻巧落于地面,却没再上前,这一下显然已经达到失去战斗力的标准。

“果然是打法,不打不得法,一打就得法。”李长弓一记下勾拳将终结者教官打飞了出去,自己也感到受益匪浅,之前的积累终于量变引起质变,再看格斗专精已由lv1晋升为lv3。

“恭喜你,此次初级格斗专精训练已经完成,是否要开启中级格斗专精训练?”终结者教官开口道。

结束了?

李长弓一怔,一看时间还剩三天三夜整,lv3的格斗专精却已达到初级格斗专精训练的极限,再继续练已是收效甚微。

至于更高级的训练,李长弓自认为还达不到标准,目前掌握的格斗术已经足够他好好消化理解一阵子了。

做出选择后,终结者教官什么都没说,一跃而起,李长弓连忙开口道:“谢谢。”

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终结者教官看向李长弓。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人。”

说完之后,终结者教官化为银白色飞行器,冲天而起,消失于天际。

紧绷如此之久的精神一旦放松,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倦意顿时席卷上脑海。虽然生理上的疲劳都会消除,但这股精神上的倦意让李长弓立即不管不顾地躺了下去,头一挨地就打起了呼噜。

(ps:国术不是重点力量体系,这里只是主角掌握力量,变强的一个过程,事实上就这么一点国术的知识就已经差点让我掉头发了。)

第四十一章:回归

足足睡了三天三夜,神清气爽,再醒已是身处主神大厅。

身上还剩八千余源点,存着也没什么意义,李长弓索性继续兑换出射击专精、箭术专精,并在精神时空屋中用几万发子弹和箭矢将二者等级提升至lv2。

一番修炼下来,李长弓也算是完成了初步进化,若是再让他回到之前的修道院,独自一人打通关也不是不可能。

做完这一切,将源点花得七七八八,已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李长弓便向主神提出回归现实的的要求。

自“改革”之后,主神便放宽了抛锚者返回现实世界的要求,大多数无限流中各类苛刻的返回现实条件早已成为历史。

据说这样能更好地激励抛锚者的信念,也不知道主神这一套说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光华一闪,李长弓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

归墟中的时间线与现实完全不同,加之回归后李长弓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精神时空屋中度过,所以此时只是离去的第二天下午。

收拾好东西,李长弓搭上回市区的小客车,一下车就直奔小巷内一家门面破旧的小面馆。

“老板,四两面,中辣!”

大老远就闻见面条的麦香味混合着醇厚的牛肉香味,满打满算足有快半年没好好吃过东西的李长弓嘴里疯狂地分泌唾液,还未进门就大喊道。

“好嘞,四两面中辣,马上就来。”收银台的大妈中气十足地朝后厨喊了一声。

这家离李长弓母校不远的小面馆开了好些年,当时学校允许大家在晚自习前外出用餐,李长弓便会约上几名好友来这里叫上一碗面。

尤其是在大冬天,经过白天一天的学习大家都是又冷又饿,唏哩呼噜地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顺带着喝完辣辣的面汤,已是将四肢百骸的寒意驱逐得一干二净,浑身上下充满干劲。

因此这里被大家戏称为学习的加油站,分数的美容院,是那段枯燥日子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之一。

正值放学时候,店外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路过,勾起李长弓的回忆。

“面来啦。”

一碗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摆在李长弓面前。

面条筋道有力,饱饱的喝足了醇厚的牛肉汤,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刚吃了两口,外面响起哄闹争执声。

探头一看,几个人高马大的学生正围着个人,看校服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

看起来像是校园霸凌之类的,李长弓扯了张纸擦了擦嘴,站起身喊了一嗓子。

“干什么呢?”

几人回头,见着是个成年人却也丝毫不怵,有个长头发骂了句“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嘿。”

李长弓不气反笑,径直走到人堆后,抓住正在挥拳打人的长头发肩膀,手上一捏。

被抓住的长头发顿时感觉半边身子一僵,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肩上袭来,顿时脚一软,一边叫痛一边慢慢半跪在地上。

“还打吗?”

李长弓问了一句。

其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离得最近的一人当即一拳打了过来。

这一拳在李长弓看来就像鸡仔一般软弱无力,轻而易举地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扭,一脚蹬在那人的屁股上,后者顿时扑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连街头混混都不够格的学生理解范围内的打架不过是比谁够狠,比谁能挨,哪里见过这种精巧的招式,一下被震慑住,不敢妄动。

“还打吗?”

李长弓又问了一句,心里倒是没多大的波澜,一群小屁孩而已。

被问到的几人下意识地拨浪鼓似的摇头,待李长弓放手后便带着两名同伴,在围观群众的哄笑声中灰溜溜离去。

“没事吧?”

李长弓转头看向地上的少年,少年蓝白校服上几个灰扑扑的鞋印,除此以外并无明显的外伤。

“没事。”

借着李长弓伸出的手,少年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快速离去。

没说什么,李长弓继续回去吃自己的面。

“小伙子,你是这个。”

看热闹的大妈比了个大拇指,李长弓玩心上来,抱拳一礼道:“大娘抬举了。”

大妈笑了两声,又感叹道:“现在这些小孩不知怎的,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前一阵子就有几个小伙子把人家头给敲破了,就在这巷子里。”

“可不是吗,现在的小孩吃得太好,个个人高马大的,还没上高中就是一大堆一米七八个子的,不要说同年人了,老师都敢打给你看!”另一张桌子的食客忍不住也开口道。

“要我说啊,还是当爹妈的不称职。”

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大爷开口道:“就像现在年轻人说的,为人父母还得要考证,考不过的不准生。不然生出来也是霍霍别人,自己也得挨枪子儿!”

一时间,店里的几个人纷纷吐槽起现在的熊孩子,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两起轰动全国的未成年犯罪案件,其狠辣程度简直不亚于穷凶极恶丧失人性的成年暴徒,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尚未成年的少年所为。

刚吃了两口,手机又响了。

显示号码开头是0039,来自于新罗马。

拿起接通,电话里传来熟悉的中年男人声音。

是父亲生前的同事与好友,哈珀鲁索,意大利人。李长弓有几年的寒暑假就是在他家里度过,只是这两年学业繁忙去的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哈珀祖上是一位伯爵,传承下来的偌大古堡,比足球场还大的私人草坪以及一片湖泊都承载着许多李长弓儿时的欢乐回忆。

寒暄几句后,哈珀提到正题。

“伊莲恩昨天提醒我,你们那边应该是在放暑假,要不要过来玩?两年没见,我们都挺想你的。”

听闻此言李长弓心中一动,哈珀叔叔是父亲的好友,一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甚至于哈珀叔叔也是抛锚者也说不一定。对于刚成为抛锚者,还有许多事不懂的他无疑是一个寻找组织的好机会。

并且安菲娅的转生地也在新罗马,还能顺道去看一眼。

正欲开口答应,李长弓却一阵头皮发麻,莫名的警兆让他一下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一股恶风袭来,李长弓双脚一震,一股劲力从足心而发,挟着腿力腰力节节贯穿,猛然爆发于背部。

“砰!”

一声闷响,李长弓回头正看见一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七八米开外的墙上,落在地上已是一动不动。

定睛一看,却是刚才那个长发小子,手边散落着一块大红砖头。

(最近的两起事件真是让人看着怒火中烧,打不了这两畜生,只能安排个剧情出出气。不过不会存在什么装逼打脸的剧情,半章就结束,顺带着引出一位角色。)

第四十二章:刑警队长

一看这情况,李长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忙挂断电话,快步走到长发小子身边。

有呼吸,还没死。

李长弓松了口气,这里毕竟不是人命如草芥的归墟,万一人死了也是个麻烦事。

拨打过急救电话,李长弓刚放下手机就瞅见围观群众中几个熟悉的身影,正缩头缩脑地看着这边,分明是方才与长发小子一伙的几人。

几人见被发现了,脸色一变,掉头就跑。

“站住!”

李长弓大喝一声,身形一动,猛然蹿出几米远,抓住最后一人的后衣领,其余几个连头都没回,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被抓住的恰好是挨了一脚的平头小子,亲眼见证过李长弓非人般的反应不敢有任何反抗之举,老老实实的被揪了回来。

“怎么回事?”

李长弓拧着眉头问道,好好的吃个面也搞这些幺蛾子,极其影响他享受美食的愉悦心情。

“曾睿他刚才被你一下按跪在地上,被那么多人看见了,觉得丢脸了,不服气,说要给你点教训。”瞧见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同伴,平头小子心惊之余不敢有丝毫隐瞒。

“教训?你跟我说这叫教训?”

李长弓不怒反笑,也得亏是他有功夫在身,不然这一板砖拍在后脑勺上,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毕竟手上有十多条人命,加之与终结者教官的无数次生死搏杀,李长弓稍一流露出些许怒气,没见过世面的平头小子就觉得喉头发紧,心神慌乱,连忙解释道:“不关我事啊!是曾睿他非要这么做,我们劝不住他。”

大致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倒没有一个说李长弓不是的。

“小伙子。”

面馆的大妈拿着一个黑色u盘,递给李长弓。“这是店里的监控,警察要是找你麻烦,就把这个给他们。如果还不行就叫他们来找我,我给你作证。”

“你这属于自卫,我也帮你作证!”

“算我一个,不能让好人蒙受冤屈!”

店里几个目睹全过程的食客纷纷附和道,之前说要让父母考证的老爷子也拍着桌子附议。

饶是如此,老爷子还不解气,捋着短短的白须气哼哼道:“现在这些兔崽子们真是无法无天,放在以前管你成年还是没成年,这可都是要杀头的!我看呐,国家还是太惯着他们了!”

眼瞅着老爷子的话题逐渐靠向404,恰好此时救护车也来了,李长弓忙站出来拱手一圈,道:“多谢大家的好意,我相信国家和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

说罢,李长弓便帮着医护人员把人抬上车,并婉拒了几名食客一同前去作证的好意。没办法,锦城人民就是这么古道心肠。

顺手抓着想跑的平头小子上了救护车,问清楚是去哪家医院,李长弓将手机递给他。

“拿着,给你们老师打电话,还有他爸妈。”

现代社会跑是跑不掉的,更何况自己是占理的一方,李长弓索性直接将人叫到一块儿,快刀斩乱麻。

通知过老师之后,平头小子把手机还给李长弓,小声说了一句:“高手,曾睿他爸妈挺蛮横不讲理的,你要是认识什么人的话赶紧找关系吧。”

李长弓瞟了他一眼,伸手就是一个暴栗。

“小小年纪不专心学习,哪那么多歪门邪道的。”

“哎呦。”

平头小子抱着头叫了一声。

“说说他父母怎么个蛮横法?”

“哦。”平头小子揉了揉头,开口道:“曾睿他上学期课堂上玩玩手机,被班主任发现了,争抢的时候他拿椅子把班主任头都敲破了。结果他爸妈反而还怪老师把他儿子的手机摔烂了,一分钱也没赔。”

“然后学校本来是要开除他的,但他爸妈有花钱托人找关系把他又塞了回来。班主任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其他老师就更不敢管了。”

果然,不出老爷子所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样一来李长弓倒是有些头疼,听这些对方确实很难缠,不过好在自己人证物证都在手,倒也不惧他什么。

车很快到了医院,昏迷不醒的曾睿被推进急救室。虽然初步检验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仍要做过详细的检查之后才能得出近一步的判断。

李长弓坐在外面刷了会儿手机,走廊另一头响起脚步声,首先到的是几名学校老师。

“人怎么样了?”

为首戴眼镜的中年老师匆匆赶至,问道。

“轻微脑震荡,肋骨断了几根,人还活着。”

李长弓收起手机,站起身道。

之前事发匆促,他只使了几分力,这样的伤势已经算是轻伤了。

“那就好,那就好。”

男老师松了口气,另一名年轻些的女老师却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什么呢。”

男老师递过去一个严厉的眼神,转头看向李长弓。

在之前的电话里男老师就已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歉意道:“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教人不严,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

李长弓与对方握了握手,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态度,让他更加相信问题不是出在学校教育身上。

刚想开口,走廊一头再次响起脚步声,两男一女急匆匆地快步走来。

从相貌上看,这是一家人;从相术上看,三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有几分蛮横无理之相。

李长弓心下明了这三人的身份,戴眼镜的中年男老师也低声提醒道:“这就是曾睿的家长,他们额,比较难相处,你小心点。”

“睿睿呢,我家睿睿怎么样了?”

身宽体胖的卷发女人肺活量很大,一张嘴整层楼都能听见她的喊声。

“刘女士,曾睿同学目前仍昏迷不醒,但是伤势稳定,医生正在做进一步检查。”

“我儿子好好的去上学,为什么会受伤,你们学校怎么搞得?我一定要去教育局告你们!”曾父盯着男老师,语气极为不满。

“曾先生,曾睿同学是在学校外面受伤的,他是在袭击这位先生时”男老师上前解释道。

话未说完,长得就跟曾睿成熟版似的年轻男子就冲了上来,一拳打向李长弓,嘴里还嚷嚷着:“你他吗敢打我弟弟?”

李长弓不躲不闪,一把捏住拳头一用力,年轻男子就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去,被李长弓推出去好几米远。

“我劝你冷静点。”

“冷静你吗b!”

年轻男子一把抄起走廊里摆放的垃圾桶扔了过来,恰好旁边摆着一只拖把,抡着拖把就上来了。

躲过垃圾桶,本就有些不爽的李长弓心里涌起一团无名火,腾的一脚踹在年轻男子肚子上,后者顿时倒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时竟站不起身。

“儿子!”

曾母尖叫一声,以完全与肥硕身体不匹配的速度跑过去,此时正巧三名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从电梯里走出。

“警察同志,这里有人打人,快把他抓起来!”

三人走近,立定。

为首的是一名女警,头戴黑色警帽,额头光洁饱满,一对柳眉下双眸剪水,一身极其合身的黑色警服衬得白皙的肌肤如雪凝玉,表情却有几分冷冽。

女警的气场很是强大,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隐隐掌控住全场。这种被压制的感觉让李长弓心里升起几分警惕,冥冥中的感觉告诉他这女警很不好惹。

“谁是曾睿?”

女警冷冷开口道,清冷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激灵。

曾父回过神,忙上前道:“我是他的父亲,请问警官有何贵干?”

“我们接到报案,嫌疑人曾睿涉嫌一起谋杀未遂案,这是拘捕令,他现在在哪?”

“什么?”

在场人皆是一愣,事情不是刚发生吗,怎么这么快就被警察定性为如此严重的刑事案件,甚至拘捕令都下来了。

刚搀扶着大儿子坐下的曾母不干了,冲过来指着女警的鼻子嚷嚷道:“你这黄毛丫头说什么呢,我儿子被人打到住院。凶手在这,你不去抓凶手反而找我儿子,你这狗屁警察是怎么当的?”

“说什么呢!”两名男警挺身而出,冷声喝道:“这是我们市局刑警队石队长,嘴巴放干净点!”

刑警队长?李长弓这才注意到女警肩上扛的是两杠三星,即一级警督。

这般年纪能做到这个位置,要么是上面有人,要么是自身能力够硬。结合着方才的印象,李长弓倒觉得是后者。

“嫌疑人昏迷不醒?”

女警从一名男警手上接过一个平板电脑,看向李长弓,刑侦人员特有的锐利眼神将他扫了个遍。李长弓心里有些毛毛的,与终结者厮杀无数回锻炼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人很危险。

“u盘拿来。”

擢纤纤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

李长弓脑海里第一时间划过这个词语,下意识地将u盘交给女警,看着女警将u盘插上平板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奇怪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是面馆的大妈报的警?

将画面准确定格在曾睿手持砖头偷袭的片刻,女警将屏幕调转过来,“这就是曾睿谋杀未遂的证据,还有什么问题?”

“这是误会!这是闹着玩的!睿睿不可能做这种事!”

瞧见铁证,曾父脑门上的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慌忙解释道。

“是不是误会留着向法律解释吧,受害人你跟我回警局做一下笔录。”

女警冷冷扔下一句话,示意一名属下留在这里作为看守,带着李长弓和另一名男警向电梯走去。

走了几步,石队长停下,看向坐在旁边仍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的曾睿哥哥。

“对了,你涉嫌寻衅滋事以及毁坏公共财产,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刘,把他铐起来。”

“是!”

男警察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从后腰掏出一副银镯子,咔嚓两声把目瞪口呆,尚未反应过来的年轻男子拷上,一把提起来向电梯走去。

“儿子!”

小儿子昏迷不醒,甚至还变成警察口中的杀人嫌犯,还没缓过神的曾父曾母见大儿子竟然也被拷了起来,一时慌了神。

曾母竟冲上来想拦住几人,幸好还算理智的曾父赶紧拦下。否则看刑警队长的冷笑,李长弓估摸着这一家四口怕是要全进局子里。

事实上到现在他还有些懵逼,这警察一来就给那长发小子定为谋杀未遂的嫌疑人,就像是调查许久似的,可这明明才刚刚发生啊。

(又一位沙雕群友出场啦)

第四十三章: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姓名?”

“李长弓。”

“性别?”

“男。”

“家庭住址。”

“警察叔叔,我寻思着我也不是犯罪嫌疑人吧?”

越听越不对劲,李长弓终于忍不住吐槽道。

对面埋头写字的中年警察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习惯了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来,这里填一下资料就行了。”

填完相应资料,警察收走看了看,小声问了一句:“我说小伙子,你认识我们石队长?”

“不认识啊。”

“那就奇怪了。”

中年警察奇道:“按理说这种算是民事纠纷,不会惊动她老人家,可石队竟然主动接了过去,并且直接就按刑事案件处理了。”

“这合规矩吗?”

“对于一般人来说肯定不合规矩,但对于我们石队,这就是规矩!”

老警察语气中满是推崇膜拜之意,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这么一说李长弓也有些好奇,试探道:“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刑警队队长,肯定很有能力吧。”

“那当然,法学和犯罪心理学双料博士,一来就破获了十几桩大案重案,什么一等功二等功那都数不过来,靠着实打实的功劳一路升上去的。”

“这么厉害。”李长弓也忍不住惊讶道。

单是双料博士的名头就很唬人了,更不必说这一连串的功绩。

“就拿二十年前的西城连环凶杀案来说,我看你是锦城本地人,这事你知道吧?”中年警察又说道。

“知道。”

李长弓点点头,这件事他有所耳闻。据说当年嫌犯专对下晚自习的学生和夜班女职工下手,接连犯案十余起,弄得当时人心惶惶,天一黑就没人敢在外面晃悠。

“当时上面对这起案子很重视,局里几位领导下了军令状,但是因为当时刑侦手段的落后,加之种种原因,到最后也没能破案。”

中年警察叹了口气,道:“前几年老局长退休时还念念不忘此事,说对不起受害人。这起案子的相关报道也被贴在外面大厅里的耻辱柱上,每天我们一上班就能看到,一看到就都抬不起头。”

耻辱柱?

李长弓记得外面大厅里是有根柱子,但是上面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道出疑问,中年警察笑道:“这就是石队之所以成为石队的原因,她几乎是靠着一己之力将整个耻辱柱清得一干二净,全局人都要承她的情!”

“说来也奇怪,她一来就从档案室翻出西城区连环凶杀案的卷宗,花了半天时间就用心理侧写的方法推测出嫌疑人的工作家庭环境、性格等特征,照着这些信息去找,竟然一找就找到了,你说神不神。”

“是挺神的,确实厉害。”

听到这里李长弓也忍不住赞叹起来,所谓侧写,是指根据犯罪现场收集的信息,来给凶手“画像”推断他的心理状态,分析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和成长背景等,从而指引破案。

别看刑侦剧里的主角用起心理侧写来就好似时光回溯,在现实中想要靠这一招精准定位嫌犯难如登天,只能作为辅助手段。像石队长这样,已经可以说是凡人不可触摸的境界了。

叩叩,响起敲门声,是个男警察。

“李长弓是吧,跟我来。”

正巧路上还碰见一名警察押着曾睿的哥哥朝外走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老实点!”

警察叔叔照着他后脑勺招呼一下。

给李长弓引路的警察打招呼道:““老秦这是去哪呢?””

“把这家伙送去拘留所,寻衅滋事,毁坏公共财物,直接按最高的十五天算。这小子竟然还吵着要找关系,结果让他打了几个电话就萎了,也不想想石队抓回来的人谁敢托关系。”

两人谈笑了几句,听起来类似的事情不是头一次发生。

跟着一路去到一间办公室,之前见过的刑警队长坐在电脑后。

“你好,我是石武月。滴水穿石的石,止戈为武的武,月亮的月。”

石队长主动伸出手,温软细腻,一触即分。

李长弓这才知道她的全名,英气十足,倒是与身份挺相符,但他却想起一句有些出戏的话。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这监控视频里的人是你吧,没问题的话就在这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u盘早已交了上去,看了一眼后李长弓在文件上签字,保证自己的笔录以及物证真实无误。

“小伙子得亏你遇上我们队长,直接按谋杀未遂处理,并且正在准备材料起诉那兔崽子。否则这件事虽然你占理,倒也挺麻烦的。”带他来的男警察如此说道。

李长弓抬起头诚心诚意地说了声谢谢,但是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警察一来就直接给出结论,没有经过调查取证,就像是石武月在现场似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大快人心,并且免去了他的许多麻烦。

石武月开口道:“曾睿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行为,我只是依法行事,不必谢我。”

“那他这种会怎么判?”

石武月点了两下鼠标,“已满十六周岁,至少得去少管所呆几年。对了,你也可以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等。”

李长弓笑道:“这倒不必,我还有事需要出国一趟,能让那小子进去待几年就够了。”

“随你。”

石武月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头也不抬道。

办完手续,咨询过相关事宜,李长弓站起身。

“对了,那个u盘呢,我得还给别人。”

“u盘是我姨姥姥的,我给她就行。”

李长弓愕然,对上一双明眸。

原来如此,满腹疑问得到解答,李长弓走出办公室,却未注意到刑警队长白皙小巧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回家,收拾行李。

当时哈珀叔叔帮着办了个长期护照,随时都能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十余小时的飞行,飞机顺利降落在都灵机场。

都灵,意大利第三大城市,欧洲最大的汽车产地,历史悠久的古城。

下了飞机,轻车熟路走出候机楼,远远的就有人挥手。

“汪!汪汪!”

先冲上来的是只金毛大狗,甩着舌头冲上来一下跳到李长弓身上,换做以前李长弓准会被扑倒在地。

稳稳接住快赶上一人重的大狗,李长弓按住金毛的头不让他舔到自己,大笑道:“苏茜,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这条名为苏茜的金毛犬是鲁索家最受宠爱的一位成员,李长弓还记得初见时她还只是一条一个月大的幼犬,并且还生了狗瘟,当时还是小孩的他和鲁索一家人细心照料下才活了下来。

“哈珀叔叔,伊莲恩阿姨。”

几年未见,两人倒未有多大变化,最大的不同也许是哈珀叔叔的发际线又上移了不少,让人不得不为他晚年头部区域的保暖问题担忧。

“哈哈,孩子,好久不见,你现在都比我高了。”

哈珀狠狠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倒是挺有力的,但却感受不到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孩子。”

是伊莲恩阿姨,岁月在她身上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只是添了几分温婉知性的气质。

行过贴面礼,伊莲恩阿姨一开口却让李长弓有些尴尬起来。

“找女朋友了吗?”

“本来应该是有了,可惜后来没了。”

李长弓本意是想说转生地球的安菲娅,伊莲恩却误会了,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学校里有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学生,你看上了谁我帮你介绍去。”

伊莲恩是当地一家医学院的院长,医院和学校无疑是美女质量和数量排名数一数二的地方,两者合二为一,无疑更是男人心目中的天堂。

打了个哈哈,李长弓将话题绕开。说实话,他现在并没有多少这方面的心思,毕竟抛锚者也算是高危职业,万一哪天嗝屁了岂不是耽搁人家。

第四十四章:湖心堡

“对了,瑞莉娅呢?”

“瑞莉娅她参加了啦啦队,今天学校里有篮球赛,一时走不开。”

“啦啦队?”

李长弓有些惊讶,这位与刀妹名字只差一个字的瑞莉娅是鲁索家的女儿,记忆中她还是一个跟在屁股后面叫哥哥的小胖妞,甚至还因为体重的原因有些自卑。怎么几年不见就加入了啦啦队?要知道西方学校里的啦啦队可是最受欢迎的社团之一,其中成员无不是活力四射身材火辣的美少女。

“当然。”

说起这个,哈珀脸上露出老农般的笑容,就像是老父亲终于见着自己养的白菜进化为翡翠白菜。

“我敢保证,等晚上见到瑞莉娅,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哦,是吗。”这么一说,倒勾起李长弓的好奇心来,几人边说边笑地往外走去。苏茜围着他们打转,不停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子去蹭李长弓的手。

哈珀家离机场不远,半小时后李长弓就远远看见城堡里高高的望塔塔尖。

将两人和苏茜放在门口,哈珀叔叔开车离去。从全球议会离职后,他现在担任都灵市市议员一职,公务繁忙,能去机场接人已经是请了半天假。

这么大的城堡自然不止哈珀一家居住,有女佣出门迎接,却都是些生面孔

“苏珊奶奶前年去世了,黛西回家乡嫁人了,两个月前孩子出生了,听说是个小公主呢。”伊莲恩边说边带着李长弓向里走去。

虽然这座城堡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但在鲁索家族长期以来的维护修缮下依旧完好无损,内部也经过各种现代化改造,现代科技赋予的各种便利一应俱全。

还是李长弓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这几年一直为他保留着,陈设装饰还是当年的模样。

“坐这么久飞机,一定很累吧,你先休息会儿,晚上有大餐哦。”

亲昵地摸了摸李长弓的头,伊莲恩轻轻掩上房门。

“呼!”

长出一口气,李长弓扑到床上,瞬间被被褥中暖暖的阳光味道所包围,这还是他自归墟归来之后头一次如此安心过。

旅途疲乏,心神放松之下李长弓竟不知不觉间睡去,再醒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天边云彩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

鲁索堡四周都是被一片小湖泊包围着,仅有出口处与陆地相连,因此又名湖心堡(群相册有图)。窗户正下方的水面倒映着嫣红的云彩,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火焰之上。

看了会儿风景,就有女佣前来敲门提醒已到用餐时间。

下至宴会厅,哈珀叔叔也才刚回来,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正抱着他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年轻女子一身拉拉队员的打扮还未换去,超短裙下两条大白腿极为吸睛,身材凹凸有致,仅有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才能依稀看出几分小胖妞的影子。

“嗨,瑞莉娅,好久不见。”李长弓主动打招呼道。

“嗨,好久不见。”

瑞莉娅露出笑容,上前行了个贴面礼,李长弓却明显察觉到几分生疏之感。不过也正常,毕竟几年未见,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

待瑞莉娅换好衣服后,晚餐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四人坐在偌大的椭圆长条餐桌前,哈珀一家按照信仰进行餐前祷告。

晚餐很丰盛,新罗马的菜肴源自古罗马帝国宫廷,有着浓郁的文艺复兴时代佛罗伦萨的膳食情韵,素称“欧洲大陆烹调之母”,在世界上享有很高的声誉。

譬如佛罗伦萨牛排、罗马魔鬼鸡、那不勒斯烤龙虾、巴里甲鱼、奥斯勃克牛肘肉、扎马格龙沙拉、米列斯特通心粉、鸡蛋肉末沙司、板肉白豆沙拉子、青椒焖鸡、烩大虾、烤鱼、冷鸡、白豆汤(深夜放毒)

一餐过后,宾主俱欢。趁着晚餐过后的闲暇时光,李长弓跟着哈珀叔叔去到他的书房。

“你是说你父亲?”

呷了一口撒着肉桂粉末的传统卡布奇诺咖啡,哈珀脸上浮现出几分追忆之色。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北非,当时我们被全球议会派到那里调查一次种族大屠杀事件,事情一开始发展得很顺利,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重要证人和证据。

但当天夜里我们居住的酒店却被一群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包围,本地负责守卫的军警在这之前就已悄悄地撤走了,所以那帮人轻而易举地冲进来杀掉了大厅里的所有人。然后一层一层的往上搜,打开每一个房间并且开枪打死他们见到的所有人。

当时我和你父亲躲在一个房间里,听着越来越近的枪声和脚步声,除了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你应该无法体会这种令人绝望到窒息的感受。”

尽管已时隔几十年之久,但哈珀回忆起当时仍有几分心有余悸之感。

“然后呢?”李长弓没有反驳,迫不及待地想听到故事的后续,他对父母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然后?”

哈珀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然后就像是平日里伪装成正常人的超级英雄那样。你父亲叹了口气,拿起我们解闷用的扑克牌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阵激烈的枪响过后外面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你父亲走进来告诉我外面安全了。就像是他只是出去玩了一把电脑游戏,回来告诉我打通关了。

然后我出门,看见所有敌人的喉咙上都插着一张扑克牌,就是当地仅卖五比索一副的廉价扑克牌。

这就是我与你父亲不可思议的相识经历,难道你父亲从未告诉过你?”

“没有。”

李长弓苦笑道:“他从来不会在家里讲工作上的事。”

入夜,李长弓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时难以入眠,倒不是因为认床。

试探过后李长弓已经确认哈珀叔叔就是一个普通人,完全不知抛锚者为何物,但这样一来也就断了线索,根本无处了解有关父母的过往以及那个让他们陷落归墟的ss级现实副本。

现实副本因异时空入侵者所化,分级从f级别开始,到最高等级的3s级,目前还不清楚每一级相对应的实力层次,但从最低级的f到ss,李长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自回归之后,他还没碰上过任何现实副本。据主神解释,是因为他的实力还达不到要求,至少要等到再经历一次归墟任务,二次强化后才能满足要求。

像是感应到他的想法,沉寂许久的主神忽然弹出提示。

【检测到异时空入侵迹象,预计三十秒后到达。】

【入侵定位:北纬 东经。】

与此同时,光幕上展现出一个极为眼熟的城堡图像,正是李长弓所在的湖心堡。

第四十五章:古堡亡魂(一)

湖心堡!

李长弓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按照系统说明,主神会将异时空入侵者所入侵的区域投射为一个独立的时空,不与现实世界相通。但若是副本失败,所在区域的本源意识碎片失去之后,相对应的现实世界就会出现各种天灾,诸如地震台风海啸等。

虽然仅是最低的f级副本,但失败后一样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整个湖心堡沉入湖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时间仅剩一分钟,再去叫醒城堡中的其他人已然来不及,李长弓迅速从背包栏中取出装备开始穿戴。

头戴战术头盔,身穿防弹防刺的龙鳞甲防弹衣,脚踩前置合金钢条的战术靴,将背包栏中的所有枪械全部装满子弹并上好膛,以便于快速射击。

李长弓手握hk416自动步枪,坐在床边闭目养神,静静等待副本降临。

【副本名称:古堡亡魂】

【副本目标:击杀异时空入侵者】

【副本奖励一:2000源点】

【副本奖励二:随机精良物品*1】

【副本开启】

随着提示过后,原本就幽深静谧的古堡陷入一片死寂,窗外微弱的虫鸣声亦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湖心堡已然化为一座没有观众的死斗场,要么死亡,要么胜利,再没有第三种离开的方式。

听副本名字,应该是超自然灵体类副本,李长弓从物品栏中取出特制的圣水弹匣换上,又在脖子上戴了几个十字架符咒之类的,这才端着枪踏出房门。

各处的现代灯具照得古堡内灯火通明,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

小型翼翼地将几个会客厅和房间搜索一遍,李长弓正准备去厨房和酒窖看看,路过主厅时窗外传来一阵金属相撞的声音。

这个方向过去是鲁索家族的大图书馆,里面存放着鲁索家族几百年下来搜集到的各种书籍,其中不乏几百年前的古籍珍本,规模不小。

除了书以外,图书馆大厅里还摆放着一座1:1还原的骑士雕像,据说是按照鲁索家族一位英勇善战的先祖形象制成,雕像身上还套着一身用现代工艺打造的钢制板甲。

“不会吧。”

想起这一茬,李长快步冲到窗边,瞧见远处的草坪上一名骑士缓步走来。

骑士连人带马全身罩甲,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右手举着一把比人还高的恐怖骑枪,左手一面呈倒三角状的鸢形盾,能隐约看见盾牌上鲁索家族的纹章。

“哒哒哒。”

扣下扳机,556mm口径的步枪子弹顺着膛线旋转,射出,并精准无误地击中骑士头盔上的面甲,爆出一连串火星。

子弹附加的巨大动能将骑士的头盔打得向后一仰,一枚子弹正好打在面甲上,面甲向上弹起。黑洞洞的头盔中跳动着两朵幽蓝火焰,犹如深渊中的亡魂凝视着深渊之上的生者。

一阵莫名的寒意袭来,李长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

枪口冒着火焰,短短三秒内李长弓就已将弹夹内剩下的二十余发子弹倾泻而出,并将子弹落点集中在一块不过巴掌大的范围之内,放在游戏里一定会被人举报开了无后坐力挂。

空枪射击发出第一下咔咔声时,李长弓右手持枪,左手出现另一个弹夹,用新弹夹猛顶弹匣卡榫。空弹匣松动,再将新弹匣向前一挤,使空弹匣向前方掉下,新弹匣按正常顺序装上,沉寂不过两秒的枪口再次喷吐火舌。

这个出自华国某侦察部队的战术动作相较于传统模式而言可以节省大量时间,并极大提升火力持续性,一经发明后迅速在全世界范围内流传开来。李长弓早就听说过其鼎鼎大名,在精神时空屋中费了一番功夫才完全掌握这个战术动作。

面对袭来的弹雨,骑士一言不发,举起左手的鸢形盾挡下所有子弹。锵的一声,将面甲合上。

然后平举长枪,催动胯下的高头大马开始慢慢向前加速,踢踏的马蹄声如同鼓点一般愈发急促起来,到后面犹如狂风骤雨一般。虽是一人一马,也催动出骑兵集群冲锋的气势。

不过眨眼间骑士就已冲锋至窗户下方看不见的位置,紧接着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明显的震感传到楼上,再看骑士已然出现在城堡一楼大厅中,地上散落着无数碎屑木块,这一次冲锋竟然将厚重的城堡木门撞得粉碎。

如此凶残的威力看得李长弓眼皮直跳,这尼玛简直就是人形坦克!

不过好在这是在室内,城堡虽然宽敞但也不利于展开攻击,骑士将骑枪挂在马鞍一侧,主动跳下马,拔出长剑,一手持剑一手持盾走上楼梯。

由重骑兵转为重步兵,战力起码削减一半以上,这是个好消息。

骑士将鸢形盾对准李长弓,护住自己大部分身体,金属战靴踩在楼梯上发出轻响。

李长弓收起hk416,直接抱出一挺长达14m的巴雷特m82a1架在栏杆上,将一枚长10cm,比手指头还粗的m8穿甲燃烧弹压入弹仓。

当然,射击之前必须带上耳塞,否则巨大的轰鸣声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甚至能震碎开枪人的耳膜。

直接对准鸢形盾,李长弓双脚微微向后移动,脚后跟抵上地面一处凸起之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轰!

v型双室枪口制退器爆出一团火光,气浪震起无数浮尘。

举着鸢形盾的骑士犹如被攻城锤正面锤中,横飞出去砸在墙壁上,鸢形盾像是被浩克撕脚皮一样,将近一半的部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规则边缘处燃着燃烧剂产生的火焰。

果然,口径即是正义这一道理四海皆准,适用于一切又长又粗的武器,绝不仅限于火炮。

李长弓拉动枪栓,正欲再给异时空入侵者来一发127毫米口径的正义时,倒地的骑士抬手将只剩半面的鸢形盾奋力一甩,残盾在空气中划过发出呼呼的破空声,直奔李长弓面门而来,眨眼间就已到了眼前。

“好快”

李长弓心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枪一举,一股沛然巨力从手上传至全身。

蹬蹬蹬!

李长弓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这才将这股力道化解,再看手上的巴雷特已经明显弯曲,无法再用。

一掷之力,其威至此!

第四十六章:古堡亡魂(二)

“蹬蹬蹬!“

骑士提剑而起,大跨步而上。

收起巴雷特,李长弓继续拿出自动步枪射击,只是这一次目标则集中在腿甲部位。

钢铁骑士恐怖的力量更加打消了李长弓近身作战的念头,采取放风筝的策略,边打边向上转移。

不过数秒,凭借着娴熟的射击技术,李长弓就已将骑士的右腿腿甲打出数个弹孔,只要再来几发就能彻底打断。

但此时骑士已然追上李长弓,钢制战靴方一踏上楼层就纵身一跃跃出数米之远,双手高举十字大剑,挟着压顶之势当头斩下。

“卧槽!”

本以为骑士行动缓慢,李长弓完全没料到这一招,情急之下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开斩金裂铁的这一剑。

电光火石间,李长弓瞟到骑士这一剑在地板上斩出一条极深的沟壑,若是砍在人身上怕是要当场上演人体分身之术。

来不及多想,李长弓翻滚时顺便一记扫堂腿,将骑士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右腿腿甲扫断。右手一翻,一把黑色双管泵动装填霰弹枪出现在手上,正是雷明顿m870霰弹枪。

枪声轰鸣,弹丸迸射。

砰砰两枪轰在骑士背后,后者被巨大冲击力轰得向前一扑。

单手持雷明顿,李长弓掏出一枚外围有红色涂装的手雷,扯开保险环往地上一抛。

圆柱形手雷咕噜噜向前滚去,撞上钢甲发出叮的一声。在骑士还未完全站起身时嗤嗤燃烧起来,猛然爆开一团烈火将其吞没,板甲骑士瞬间化身为人形火炬,竟是连钢铁都在燃烧。

李长弓扔出的这枚手榴弹又名铝热剂手榴弹,铝热剂通常用于工业上熔炼金属,其产生的铝热反应会在瞬间释放出大量热能,温度甚至能达到3000c。不要说熔点一千多度的钢铁,就连混凝土也会瞬间软化。

不过几秒,骑士身上的钢制板甲就已开始融化,就像蛋糕上的奶油一样不断滴落着炽红的铁水,落在地上激起阵阵青烟。

一步、两步,骑士完全没有任何痛觉可言,一言不发地挪动着断腿前进,留下一个个带着火焰的钢铁脚印。

嘭!

李长弓继续扣下扳机,被无数弹丸轰中的骑士猛然一顿,向后退了一步。

嘭!嘭!嘭!

退壳、装弹,霰弹枪以两秒一发的射速接连开火,骑士不断踉跄着后退,用手里的大剑勉力撑地才没有倒下去。

就这么短短几秒功夫,仍在燃烧的铝热剂释放出巨量热能,膝盖以下的腿甲已然全部融化,骑士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地面的铁水迅速冷却,与之相连的骑士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动弹不得。

见着大局已定,李长弓依旧站在原地举枪戒备,防止有可能出现的反扑。

果然,挣扎一阵后骑士奋力振臂,炽红软化的臂甲从中断裂,脱落的手甲带着一团火星直扑李长弓面门而来。

早有防备的李长弓抬手就是一枪,手甲被远远轰飞,几滴滚烫的铁水却溅在李长弓胸前,瞬间引燃防弹衣最外层的防弹纤维。

“呼呼!”

好在手上戴着战术手套,李长弓手忙脚乱地扑灭胸前的火焰,再看防弹衣已经烧出几个大洞,露出尼龙层下一片片犹如龙鳞的复合陶瓷防弹瓦片。

幸好穿了防弹衣,否则温度高达1535c以上的铁水直接接触人体,足以瞬间让人变成烤焦的铁板烧鸡。

耐心等待火焰完全熄灭,骑士一身锃亮的银白铠甲也已变成一团黑乎乎的不规则金属,却仍未得到副本完成的提示。

副本名为古堡亡魂,李长弓猜测这只入侵者应该是以灵体之类的形式存在,只是以某种方式占据了这具铠甲。

既然如此,李长弓取出一瓶圣水,小小的玻璃瓶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标准的抛物线,最后撞在余温未散的金属上,砰然炸裂。

“吼!!”

一声凄厉的嘶吼响起,一道淡淡的白影从地上的残破铠甲上飘起,被高温激起的圣水蒸汽一烫,又是一声惨叫,白影如避蛇蝎般远远躲开空气中的高浓度圣水蒸汽。

白影隐隐是个孔武有力的男子形象,看不清面目,只有两朵幽蓝火苗牢牢锁定李长弓,透着对生者的渴望与杀意。

“喂,看你挺傻的,要不要跟我学学物理化学?来跟我念”

李长弓嘴里切换了几种语言,试探对方是否能听懂,手上摸出一张黄纸符咒贴在鹰爪细长的刀身上。

符纸最上方笔走龙蛇写着敕令二字,贴上之后整把刀隐隐闪过一丝金色,李长弓执刀挺身而上。

“青海里皮捧碳,蛋痒扶乃”

嘴里胡乱喊着元素周期表顺口溜,李长弓反手一刀斩下。

亡灵右手化出一把大剑,刀剑相击,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从手上反馈的感觉像是砍在一大块橡胶上,寸步难进。

刀刃上金光一闪,亡灵一声尖叫,像是触电似的远远弹开。

见着有效,李长弓手腕一转,刀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却被亡灵躲开,并高高飞到攻击范围之外。

“快下来,口诀还没背完呢。”

见着白影不为所动,李长弓端起装满圣水子弹的hk416步枪,侧身而立,枪托抵住肩窝。将白影套入全息瞄准镜内,然后默念着“那美女归零”扣动扳机。

涂抹着圣水的子弹将亡灵的身体撕出一个个小洞,后者极力躲闪却快不过李长弓的瞄准速度,只能哀嚎着在空中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撞,几个呼吸过后白影就明显淡了几分。

眼见着就能一点点将白影磨死,下方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谁在用音箱外接电影声效!”

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门响,一人一亡灵齐刷刷看去,只穿了一身清凉睡衣的瑞莉娅出现在二楼门口,脸上满是被人吵醒的怒气。

看清楚眼前的一切,瑞莉娅怒气退散,结结巴巴道:“上帝啊,我这是在做梦吧。”

“快跑!”

李长弓率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继续向白影开火。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白影也反应过来,化为一道虚影直扑瑞莉娅而去。

看见鬼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亡灵冲自己而来,瑞莉娅下意识地扭头就跑,但两条腿哪里有飞得快。刚跑出几步瑞莉娅就被拼着挨了数发子弹的亡灵追上,直冲入身体,前者犹如触电一般僵在原地,全身抽搐。

“瑞莉娅!”

站着不动的瑞莉娅突然拔腿就跑,充耳不闻李长弓的呼喊,消失于门内。

“艹!”

李长弓心急如焚,径直翻越栏杆跳到下一层楼梯,一边向瑞莉娅消失处跑去,一边在意识中呼唤起来。

“主神,你不是说副本隔离于现实世界之外吗,瑞莉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主神冷静回答道:“只有抛锚者才能进入现实副本,她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她也拥有成为抛锚者的潜质。”

第四十七章:这是圣光(求收藏、推荐、投资)

顾不上探讨什么叫做抛锚者的潜质,李长弓匆匆下楼赶至门口,走廊上空无一人。

瑞莉娅住在走廊的另一头,与这边有些距离,加之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应该是打了好一阵才将其惊醒的。

从方才瑞莉娅的反应来看,估计是被亡灵附身,对付这类情况李长弓手上倒是有圣水和符咒,但前提是“瑞莉娅”得乖乖配合他的驱邪。

不能动枪,李长弓捡起掉落在一旁的半面鸢形盾,调转刀把,刀背向前。

一手刀,一手盾,李长弓主动踏入走廊,攻守之势相比最初完全调换过来。

走廊过去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小型会客厅,通过会客厅才是瑞莉娅的卧室,卧室门虚掩着,只能看见里面开着灯。

检查过会客厅,李长弓举盾靠近卧室,用刀尖抵门,轻轻推开。

房间不小,记忆中的粉色公主床换成一张风格素雅的大床,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

检查过衣柜和洗手间,一无所获的李长弓刚走向门口,就听见外面响起开门关门的响动声。

“嗯?”

李长弓神色一动,一拉开门就看见瑞莉娅从一处房间中走出,手里抱着一把老古董级别的长管猎枪。

“砰!”

面无表情的瑞莉娅抬手就是一枪,李长弓下意识地一举盾,一阵雨打芭蕉般的噼里啪啦声,强大的冲击力直震得双手发麻,一些漏网之鱼打在防弹衣上打得李长弓向后退了半步。

嘭的一下把门关上,李长弓朝旁边一闪,第二发喷射而出的弹丸将木门轰出一个大洞,木屑碎块飞了满地。

再看鸢形盾表面已是坑坑洼洼,防弹衣上的陶瓷防弹瓦布满斑斑点点的焦黑痕迹,实际上倒是毫发无损。

枪声继续响起,两枪过后木门就已彻底从门框上消失不见。

这枪是瑞莉娅的爷爷格雷鲁索生前打猎所用,威力足以一枪放倒几百公斤重的野猪。自格雷去世后就一直封存在玻璃柜中作为纪念,只是哈珀叔叔会请人定期保养,没想到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脚步声靠近,房间虽大却也无处可逃,扫视一圈后李长弓心中有了计较,奋力掷出盾牌将落地窗玻璃击得粉碎。同时右脚踩上床头柜,跳到门口旁的大衣柜上。

果然,“瑞莉娅”进门之后看了一眼之后就直奔落地窗,下方黑漆漆的水面几丝波纹尚未散去,不见任何人影。

“嘿,你在找我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瑞莉娅”方一转身就被圣水泼了满头满身,顿时僵在原地。

李长弓一把将“瑞莉娅”手上的猎枪夺下甩到一边,后者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身上的圣水不断蒸腾起白烟。

见着有效,李长弓手上不断出现装着圣水的小瓶向其泼去,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黄色符纸啪的一下贴在瑞莉娅脑门上。

中西结合疗效快,一道几近透明的虚影从瑞莉娅身后弹出,早有准备的李长弓一刀斩下,虚影一分为二,消失于空气中。

【目标完成,副本结束。】

【副本奖励一】

总算是完成了,李长弓刚松了口气就瞧见瑞莉娅两眼一翻,软软倒下。

连忙伸手接住,李长弓将怀中温软的躯体轻轻放在床上,探了探脉搏,还算正常。

瑞莉娅一身本就单薄的睡衣被水打湿后紧贴在身上,更显得身材凹凸有致,让人不禁想起一句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李长弓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没想到记忆中的小胖妞竟然这般祸水模样,真应了女大十八变的那句老话。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李长弓手拿装着圣水的玻璃瓶朝瑞莉娅嘴里灌去,后者牙关紧咬,李长弓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灌进去。

据主神说这样可以祛除瑞莉娅体内残留的负面能量,使其醒转,不过在李长弓看来瑞莉娅完全是被呛醒的。

咳嗽了几声,瑞莉娅注意到自身的状态,尖叫一声,连忙扯过被子盖住自己,惊疑不定地看着李长弓。

趁着瑞莉娅还未醒转时,李长弓连忙将身上的装备收起,换上一个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柔声道:“瑞莉娅,你终于醒了,你刚才梦游跑到浴室里去了,你还记得吗?”

“梦游?”

瑞莉娅面露困惑之色,疑惑道:“可是我记得刚才看见你在大厅拿着枪在打一个幽灵,你叫我跑,然后我被幽灵控制住,拿枪打你,还把门都打烂了,对了,还有落地窗!”

瑞莉娅记起这一茬,扭头看向门和落地窗,但副本是一段独立的时空,一切战斗痕迹都不会出现在现实中,此刻的卧室木门和落地窗都是完好无损。

瑞莉娅披着薄毯起身亲自检验,两者确实完好无损,这不禁让她怀疑起脑海中的记忆,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啊。”

“梦里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之前还做过一个很真实的梦,在梦里我是要去击败恶龙拯救公主的骑士。好不容易费尽力气击杀恶龙,结果才发现公主原来是一个强大的女巫,恶龙不过是她豢养的宠物。女巫见宠物被杀,很生气,就将我变成另一条恶龙,然后被下一个为传言迷惑的骑士斩杀,你说我的梦是不是更离奇?”

李长弓眼睛眨也不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挺离奇的,可是”瑞莉娅有些迟疑道。

“没什么可是的,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睡一觉就没事了。”李长弓趁热打铁,摸摸瑞莉娅的头,将她向床边推去。

然后李长弓走向门口,一边拉开门,一边说:“早点睡吧,晚安好梦。”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响起瑞莉娅的声音。

灯光有些异样,李长弓下意识地一回头,就看见一脸疑惑的瑞莉娅右手上出现一枚光球,正散发着柔和洁白的光芒。

“嘭!”

李长弓手上不自觉地一用力,将门关上。

“这是什么?”

瑞莉娅平举光球,眼神中透着一股迷茫,喃喃道:“这,是圣光。”

第四十八章:驱魔人伊利亚

“圣光?”

“对,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圣光的力量。”瑞莉娅操控着手上的光球忽明忽暗,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除此以外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李长弓走近两步,这白光和煦温暖而又不炽热,让人望之心生暖意,起码从表面上看起来不是什么负面能量。

但唯一可能与之相关的也就只有以亡灵形式出现的异时空入侵者,可亡灵怎么会与圣光扯上关系?

“我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状态很好。”

瑞莉娅合掌,收起光球,看向李长弓。

“所以,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梦游对吗?”

“这”李长弓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作何解释。

瑞莉娅却兴奋起来,自行脑补道:“你是猎魔人吗?就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你这次来就是为了驱魔,我现在应该是觉醒了圣光力量,可以加入你们吗?”

哪有这么简单,李长弓苦笑着刚想开口,屋外传来一阵螺旋桨破开空气的呼呼声,声音由远至近。

瑞莉娅好奇道:“是其他猎魔人来了吗?”

李长弓摇头,“你先换身衣服,我出去看看。”

主城堡后方是一片偌大的广场,本是作为出征前领主集结军队所用,此刻广场上空却悬停着一架闪着信号灯的小型直升机。

李长弓刚到阳台上就看见直升机上落下一个黑影,竟是一个人径直跳下,没有绳索软梯之类的任何降落措施。

从几十米的高空跃下,人影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却稳稳站住,看起来竟是毫发无损。

月光不甚明亮,李长弓只能看见这人一身白袍,身形雄壮,身后背着一个比人还高的巨大十字架。

察觉到李长弓的视线,来人抬起头,夜色中两点白芒一闪,李长弓本能地眯了眯眼睛。

这样的闯入方式,来者似乎不善。

十分钟后,城堡一楼主厅。

被吵醒的哈珀夫妇匆匆换了一身衣服,惊疑不定地看着一头金色短发的雄壮男子,以及他身后惊人的巨大木质十字架。十字架表面幽光沉静,隐隐透着一股古朴厚重气息,倒像是从哪个博物馆中拿出来的。

男子自我介绍名叫伊利亚阿克斯帕,是来自圣庭的驱魔人,察觉到此地有恶灵出现,因此前来驱魔,还出示了盖着圣庭和官方纹章的身份证明。

驱魔?

在场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虽然大多人的信仰都是基督教,但更多的是作为精神寄托以及行为准则。都9102年了,怎么还会有人信驱魔一说。

但身为市议员,更在全球议会工作过,哈珀比其他人知道的稍微多那么一点,确认过身份证明无误后面色有些凝重,表示愿意支持并配合伊利亚的驱魔。

一直旁观的李长弓一言不发,从伊利亚的出场方式和形象来看他极有可能也是抛锚者,在尚未清楚现实世界局势之前还是不要暴露为妙,更何况这是在异国。

楼上响起脚步声,李长弓回头看去,是瑞莉娅。

大概是女人的通性,加之瑞莉娅可能误会了来者身份,换衣服换了这么久才出来。

只见其身着墨绿色毛呢猎装外套,收腰紧身。灰色马裤下是一双过膝黑色布料马靴,显得两条腿格外修长,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群有图)

“圣光的力量!”

伊利亚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身形一动,视背上巨大沉重的十字架如无物般,以常人难及的速度冲上楼梯,一把抓住瑞莉娅的手腕。

瑞莉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伊利亚的手却像铁箍一般紧紧锁住她的手腕,纹丝不动。

李长弓脸色一变,翻过围栏向那边冲去。

“放开她!”

伊利亚不为所动,闭上眼细细感应一番,脸上浮现出笑容,睁眼道:“圣光种子原来在你身上,接下来就只要想办法取出来就行了。”

感应到对方的目光逡巡于自己的脑袋以及胸腹几个位置,像是一个屠夫打量着待宰的牲畜,正在考虑从哪里下刀一般。瑞莉娅愈发惊恐起来,拼命挣扎起来,甚至用嘴去咬伊利亚的手。

伊利亚不躲不闪,手臂上隐隐闪过白光,白光却在瑞莉娅洁白的牙齿下如冰雪般消融,被结结实实的咬了一口。

伊利亚嗯了一声,脸上的惊喜色彩愈来愈浓,眸子里透出狂热之情,放声大笑道:“这就是圣光的力量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圣光了!”

此时李长弓已经赶至,一把抓向伊利亚的肩头,已是用上了所掌握的擒拿技巧。

手指刚一触碰到伊利亚的白袍,一股似电流似火焰般的力量瞬间将他击退,再看手上已是焦黑一片,表皮已然碳化龟裂。

十指连心,钻心般的疼痛袭来。

不过毕竟是在终结者手下死过无数回的男人,李长弓只是皱了皱眉头,一手取出自动步枪,一手拿着装着绿色液体的复用型药水,喝了几口后向手上一喷,黑色表皮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脱落,露出里面泛红的皮肉。

咔!

拉动枪栓,李长弓寒声道:“放开她。”

伊利亚微微侧脸,玩味道:“看起来我似乎遇见了一位新生的菜鸟抛锚者,甚至连最低的天使等级都未达到?那就让我来给你上上课吧。”

“第一课,敬畏超凡!”

话音刚落,李长弓眼前一花,一只拳头就已出现在眼前。

“嘭!”

一触即溃,李长弓被一拳打飞数米之远。后背撞上墙壁之后才停下,手中由现代合金打造的自动步枪已经明显快弯成一个直角。

“噗!”

李长弓张嘴,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无不隐隐作痛,连忙取出复用型药水往口里咕嘟咕嘟灌去。

收回拳头,伊利亚并未乘胜追击,沉声道:“没有拥有超凡力量的抛锚者不过只是一个稍微强一点的凡人而已,这是你的第一课。”

“快,快去报警!”

如此大的城堡自然不会缺少警卫,哈珀一边指挥两名警卫围上去,一边吩咐佣人打电话报警。

两名警卫手持用来看家护院的突击步枪上楼,不过吸取前车之鉴却也不敢靠得太近。

被两把枪指着,伊利亚脸上却不见任何惊慌,朗声道:“我即是圣光,一切阻拦我拥抱圣光者皆是邪魔,我将代表圣光审判汝等!”

“砰!”一声巨响,伊利亚取下背上的十字架往地上一砸,石板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稍稍恢复些伤势,李长弓站起身,意识聚焦于物品栏一格,那里存放着他目前拥有的最强力攻击手段一枚反坦克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

就在此时,李长弓面前的空气突然裂开,就像是一张白纸从中撕裂,裂缝中一片虚无混沌。

“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李长弓脑海中刚转过这个念头,一道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第四十九章:大佬

(上一章稍微有点改动,烦请各位读者老爷们回头看一眼。)

是个女人,是个挺漂亮的女人,这是李长弓的第一印象。

再看第二眼,却又觉得女子脸上像是笼罩着一片星云,甚至就连原本的印象也已模糊不清。

第三眼时,李长弓就已完全忘记了女子的相貌,在那片星云的影响下甚至有几分目眩神迷之感。

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见了他的脸,怔了一下,眼里流露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

从女子的出场方式来看,李长弓知道自己应该是遇上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也就是俗称的大佬。

面对大佬的提问,李长弓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类信息一查便知,瞒也瞒不过去。

“原来他姓李。”

女子微微有些失神。

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李长弓瞬间反应过来,眼前的神秘女子应该是父亲的旧识,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您认识我父亲?”

“认识?”女子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算是吧。”

这时李长弓才注意到之前还不可一世的伊利亚此刻如临大敌一般,将十字架立在身前,十字架四端发出的白光交汇成一面塔盾将全身牢牢护住。

女子只是一眼,光盾消散,伊利亚宛如雷亟般倒飞出去,硬生生撞烂墙壁,被轰入一处房间中,被无数碎石瓦砾掩埋。

“这帮圣庭的家伙还是一样的脑残自大,天天一口一个圣光、光明挂在嘴边,真把自己当做正义使者了。”

女子撇撇嘴,语气中满是对于圣庭的不屑。伸手打了个响指,城堡中除去李长弓和瑞莉娅之外的所有人顿时眼中失去光彩,像提线木偶一般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子对惊疑不定的二人解释道。“放心,只是让他们忘记看到的这一切,回去好好睡一觉而已。”

“光明,不容亵渎!”

这时瓦砾中却响起伊利亚虚弱的声音,一阵响动后,伊利亚一瘸一拐地拖着十字架再次出现在几人面前。

原本英俊魁梧的伊利亚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洁白的亚麻长袍变得一块黑一块白,十字架也断了半截,脸上坚若磐石的神色却未有半分削减。

“倒有几分韧性,看来圣庭那套腐朽的宗教洗脑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女子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伊利亚顿时噗通一声单膝跪下,以膝盖落点为中心,来自阿尔卑斯山东段的维罗纳大理石瞬间浮现一圈圈的裂纹。

尽管空气中空无一物,伊利亚却像是背负着一整座山,脊背弯曲,头颅一寸一寸低下,身上每一处肌肉无不在颤抖,已然是用尽全身上下每一分力气对抗这恐怖的威压。

饶是如此,伊利亚却没有任何屈服之意,一言不发,牙关紧咬,脸色涨得通红。

啪!

却是伊利亚的双手撑在地上,以保证另一只膝盖不接触到地面。

威压有增无减,伊利亚额头上青筋暴露,未被白袍盖住的手臂上虬结有力的肌肉犹如钢索一般根根绞起,手掌触及之处的大理石板悄无声息地裂开几条细小裂纹,看起来就像是瓷器中别具美感的冰裂釉。

“光明,绝不屈服!”

伊利亚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这句话,神秘女子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伊利亚整个人却突然像是矮了一截似的,原是地面已不堪重负,陷下去一个浅坑。

大厅内悬挂的时钟内,秒针一步步向前挪动,伊利亚的另一条腿的膝盖以缓慢而又不容置疑的速度一点一点靠近地面,李长弓却分明见得伊利亚眼中的一点白芒比之前更加炽烈,简直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

“起!”

伊利亚吐气开声,奋力之下竟然顶住重压,并且甚至隐隐有几分上升的势头,代价却是两条手臂上的无数毛细血管瞬间爆开,血色如露珠沁出,不过眨眼间两条手臂就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似的。

虽然是敌人,但眼见这一幕,李长弓也忍不住要感叹一声:是个汉子!

“起!咳咳。”

伊利亚不住咳嗽起来,地面上已然出现星星点点的血点,显然是受了内伤。

“想活下去吗?只要你说一句圣庭全都是沙比,光明是狗屎我就饶了你。”女子看着手上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绝不!”

伊利亚嘶吼出声,眼里的白芒达到临界点燃烧起来,这点微弱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全身,伊利亚整个人燃着淡淡的白色光焰,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火焰中,伊利亚白袍上的灰尘消散,赤红的双臂恢复成正常的肉色,显然一副主角爆发小宇宙的模样,接下来的剧本应该是一举斩杀死于话多的反派。

“光明。”

威势大盛的伊利亚刚说出这两个字,就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emm~~~~~”

围观的两人一阵无语,李长弓还等着看伊利亚是如何大显神威,没想到只当了三秒钟的真男人。

“看够了没有?”

女子却对着空气冷冷喝道。

伊利亚身前的空气中光线交织,一个身着朴素白袍的垂垂老者出现,慈眉善目,眼神温和,让人一见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多谢阁下出手磨炼我这不成器的弟子。”

老者手持木杖,深深一弯腰。

女子身形一闪,出现在另一个方向。开口道:“可别来这一套,能亲身感受我这远古龙族威压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想必你也知道,先拿几个大复活术卷轴或者几套天使武装出来表达谢意。”

老者轻轻一笑,不理会女子的胡言乱语,伸手指向瑞莉娅,开口道:“这枚来自异时空的圣光种子可是我用大预言术好不容易才引来,本是作为伊利亚的力量升华所用,结果被这位小朋友得到,这已经足够作为报酬了。”

“屁话!”

女子眼一横,“人家本就是这儿的主人,更何况这副本也不是你圣庭的人打下来的,怎么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变成你们的了?我还说你们圣庭宝库写着我名字呢,要不我现在去取?麻利点,给他能用的。”说着女子手一指李长弓。

老者看向李长弓,脸上微微有些动容。

“原来是那位冕下的后裔,既然如此,也算与我圣庭有缘。”

老者微微闭眼,几点白光自木杖上飞出。

女子眼前一亮,“好东西,快收下。”

李长弓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不动,任由白光没入眉心。两边都是大佬,根本犯不着暗算他这个小虾米,更何况看局势两边都是友非敌。

第五十章:斯大林格勒战役

白光没入眉心,李长弓却没察觉到有什么变化。

“实力太弱,等你用得到的时候自然会解锁。”女子解释了一句,又盯上老头。

“报酬给了,接下来我们谈谈赔偿的事。”

“赔偿?”

“打坏了别人的家不用赔吗?”

女子抬抬下巴示意损毁的的柱子墙壁,浑然忘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

老者无奈一笑,手中木杖一挥,地上的碎石瓦砾犹如时光倒流一般回到它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片刻过后城堡内恢复如初,就好似之前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如此伟力,已近乎于神迹,用在生命上岂不是能起死回生?

刚这么想,女子就指向一边死去的苏茜,瑞莉娅正半跪在地上轻抚苏茜柔顺的毛发,眼中含泪。

老者叹了口气,道:“伊利亚行事过于激进,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他,我会让人去寻找一只血统最纯正的金毛犬作为补偿。”

“呵呵。”女子冷笑一声。

“这么说就算我把你老婆杀了,然后给你再找一个老婆就行了?这就是你们圣庭的行事逻辑?”

“我没有妻子。”老者平静道。

“那换一个。”女子指向昏迷不醒的伊利亚,“要么你用大复活术复活狗,要么你把你弟子的尸体领回去用一次大复活术。”

话说到这份上,气氛顿时有些僵硬,李长弓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学地上躺着的那位仁兄那样晕过去,免得掺和进这些大佬的恩怨。

老者笑了笑,开口道:

“你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掌握复活类法术的可不止我一人,只找我一个可没什么用处。”

“这倒不必你操心,来这里之前我早已拜会过其他人,就差你这了。”

老者显然也明白所谓的拜会是为何意,不禁摇头叹道:“真是疯狂。”

沉吟片刻,老者开口道:“这一次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帮圣庭开拓天堂山位面,时限为三个月。”

“一个月。”

“成交!”

老者像是生怕女子反悔似的,立马答应下来,看其脸上的笑容显然是在此次交易中占了便宜。女子反应过来,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

老狐狸对此称呼不以为意,木杖大放光明,指向地上的金毛大狗。

“好了。”

大约几个呼吸之后,白光消失,老者整个人比之前淡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一丝疲态,显然这招让他消耗不轻。

地上的苏茜睁开眼睛,噌的一下站起来,一张狗脸上写着懵逼二字。

“苏茜!”

瑞莉娅喜极而泣,一把搂住金毛的脖子,金毛温顺地舔舔主人的脸颊。

“对了,还有这个。”

老者手中木杖一点,一道白光没入瑞莉娅眉心,

“一点小礼物,以表歉意。”

女子看了一眼,开口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等她学完这些基础圣光修炼法,除了你们圣庭,恐怕也别无去处了吧。”

“我看这孩子对圣光亲和力挺高的,恰好又得到了这枚圣光种子,实在不忍心浪费她的天赋。至于是否加入圣庭,这取决于她自己。”

瑞莉娅大致听明白了什么意思,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驱魔人?你们说的圣庭是我知道的那个圣庭吗?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如此萌新的问题让两人不禁回忆起当初的自己,都是哑然失笑。女子开口道:“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去亲身体验一回。”

说着,瑞莉娅毫无征兆地消失在原地,惊得苏茜汪了一声,在原地转着圈嗅来嗅去。

“还有你。”

女子看了一眼李长弓,后者刚想说话就消失在空气中。

老者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带着伊利亚离去,只剩一人一狗还在原地。

两位主人都消失不见,苏茜转了几个圈之后,凭着狗的灵性蹭到女子脚边,露出柔软的肚皮,汪汪叫了两声。

“你这小狗东西。”

女子笑骂了一句,蹲下来挠了挠苏茜的肚皮,完全不复之前的大佬风范,倒像是邻家小姐姐上完一天班之后,在逗弄回家路上碰到的一只小狗狗。

反应过来时,李长弓眼前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汪洋,一道连通天地的玉锚一头扎进汪洋中。

竟是那名神秘女子将他强制投入归墟,并且跳过了他的归墟之锚冷却时间,直接开启了第二次拉取任务。

【归墟之锚正在定位中定位完毕。】

【定位为小型时空碎片:斯大林格勒战役。】

【锚点加载完毕,降临中。】

斯大林格勒战役,是二战中德国对争夺苏联南部城市斯大林格勒而进行的战役,结局以德国失败告终,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东部战线的转折点。

时间自1942年6月28日至1943年2月2日为止,总共持续不到两百天,双方伤亡总人数却达两百万人以上,平均每天就有超过一万人死去。

此间,生命成了最廉价的东西。有史实显示在战役中刚刚赶赴城中的红军战士,平均存活时间不超过24个小时,军官也只有约三天的平均存活时间。

而李长弓即将投身其中,作为这座巨大的血肉磨盘上的一个齿轮而存在,或者变成一具被战争车轮碾得粉碎的尸体。

意识汇作一道洪流汇入归墟,各类光怪陆离,天方夜谭之景一闪即逝。李长弓回过神时,已然身处一节不停摇晃的车厢内。

车厢内依稀能看出一些座椅被拆除的痕迹,头戴青灰色船形帽,高鼻深目的外国士兵席地而坐,将车厢挤得满满当当。再看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同样的装扮,嘈杂的俄语声让李长弓瞬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手里拿着一本日记本,翻开的一面上是他的笔迹。

【当前定位为微型时空碎片:斯大林格勒战役。】

【定位要求:击杀一千名德军。】

【模式:单人生存】

一千名德军,看到这个数字李长弓第一时间就在想自己的身份应该是炮兵,或者轰炸机飞行员。否则除去这两类兵种以外,换做其他兵种,要想完成这一目标完全是在为难我胖虎。

(昏昏沉沉,加之在查资料,熬了挺久才熬出来)

第五十一章:圣光呼吸法(残)

不过看这一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般的大头兵们,实在不像是高贵的空军老爷或者炮兵。应该是物美价廉的苏联动员兵,在某款电脑游戏中造价甚至仅为同级别盟军大兵的一半。

这类兵种一般是以炮灰的身份出现在最前线,以这样的身份要想在平均存活时间不超过一昼夜的斯大林格勒活下去都已是挺着脖子往死神刀尖上撞,更不必说还要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但好在这场战争规模极大,几百万人挤在一座城市内相互厮杀,最不缺的就是敌人。至少李长弓不必担心无处寻敌,从某方面来讲这也许还算一件好事。

日记本上的文字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篇篇日记,似乎是以这种形式交待他的身份背景。

日记不短,花了十分钟左右看完。

李长弓在这片时空内的身份是一位生活在远东大城海参崴的中国人,父母丧生于日俄战争中的一次炮击,随后被一对好心的本地家庭收养并长大成人。

卫国战争爆发之后,前线部队伤亡巨大,半强制的征兵命令甚至下达到了几千公里之外的海参崴。于是,李长弓与当地其他适龄的年轻人被征召入伍,踏上这列奔驰向战争前线火车。

合上日记本,李长弓看向窗外。窗外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灰绿色原野,偶有几点如芝麻粒大小人影点缀其间。

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横跨欧亚大陆的西伯利亚大铁路。东起莫斯科,西至远东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全长九千余公里,从海参崴去往伏尔加河畔的斯大林格勒至少要耗费七天七夜。

李长弓看了看车厢环境,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里连手脚都无法伸展开来,甚至一张床铺都没有。在这种条件下渡过七天七夜,对于习惯各类舒适快捷出行方式的现代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般的体验。

只能说不愧是名为斯大林格勒战役的时空碎片,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不小的下马威。

由于之前的一系列事,李长弓这时才有空查看起古堡亡魂这一副本的收获。

【圣光呼吸法(残)】

【品质】:精良

【说明】:圣光呼吸法是圣光大陆圣光教廷所属精锐骑士的必修法门,蕴含无尽圣光之力。只可惜这是一门残缺的呼吸法,仅作为见习骑士们强身健体之用。

虽然不含超凡力量,确实有些可惜。但能被评级为精良品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所说的强身健体功效估计也是效果十分显著,与太极拳广场舞这类养生运动所说的强身健体完全不是一码事。

旅途漫漫,车厢内不乏有人以棋牌等娱乐方式挨过这难熬的时间,李长弓暂时没有接触这些未来战友的想法。以斯大林格勒战役恐怖的死亡率来看,这满满一车人到最后恐怕剩不了几个,甚至全灭也很有可能。

一条条错综交杂的公路、铁路、水路,乃至于天空,就像是这头北方巨熊的一条条动脉,源源不断地从两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国土上向前线输送新鲜血液。

斯大林格勒战役,就是这样一场双方比谁先流干最后一滴血液的战役。

如果不想成为流干的那一滴血,那这七天时间,一点也不能荒废。

车厢狭窄,无法练习与呼吸法配套使用的体术。李长弓席地而坐,就此开始练习起着重锻炼身体内器官的呼吸法。

方一使用,李长弓就察觉到这呼吸法的不俗之处。兴许是因为本身属性基础太低的缘故,身体内每一处筋脉、器官都像是干枯的荒漠一般,贪婪吮吸随着意念练习而产生的神秘能量。

虽然无法察觉到明显的变化,但这类反馈就像是看到经验条一直1、1往上涨,如滴水穿石般缓慢而又坚定不移。

只可惜这一呼吸法消耗巨大,不过一会儿李长弓就已感到一阵饥饿感。

恰好这时一名头戴红五角星大盖帽的军官领着两个穿着白围裙的士兵走进车厢,两个白围裙推着两个大桶,看样子应该是用餐时间到了。

军官看了看车厢内的一帮乌合之众,皱了皱眉,大喊道。

“全体起立!”

士兵们连忙将手里的物事丢下,手忙脚乱地将军帽戴好。李长弓脑海中关于俄语的知识迅速调动出来,比别人更快一步站到了队伍前方。

半分钟后,乱糟糟的人群才勉强站好队,眼巴巴地望着两个炊事兵推着的大桶。

“你、你、你,还有你,今天口粮减半。”

军官一一点了几名列队最慢的新兵,后者顿时面露苦色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扣下的口粮奖励给最快集合的同志。”军官又点了几人,其中就有李长弓,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多谢政委同志!”

李长弓跟着其他几人喊了一句,然后掏出行囊里的饭盒依次排队。

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一块半深色的黑面包,这就是今日份的午餐。

蔬菜汤卖相倒是挺不错,偏红色的汤里能看见番茄萝卜等各类蔬菜以及几块碎肉,大致就是蔬菜肉一锅乱炖。

至于黑面包,李长弓曾在选修课二战史上有所耳闻它的鼎鼎大名。

这种由黑麦烤制的面包起源于德国,曾被希特勒指定为“一个坚强民族的最合理主食”。

它是德**队横扫欧洲一路高歌猛进的主食,甚至在每支师团中都设有专门生产黑麦面包的面包中队,德军士兵每天的750克黑麦面包,支撑着他们从挪威一直打到希腊,再从希腊一路打到莫斯科。

至于在二战中艰难取胜的苏联,也是靠苏联黑面包挽救了40万人的生命,并维持了将近1000万苏联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味道和名气却是两码事,由黑麦粉或麦麸烤成的黑面包质地坚硬,口感酸涩并且难以下咽。放在养尊处优的现代人面前,估计咬一口就会被扔掉。

这不,远东毕竟粮食更丰富一些,在场除去一些不挑食和贫苦人家出身的士兵以外,咬了一口面包就直皱眉头的人大有人在。

但李长弓毕竟尝过真正的饥饿滋味,能啃下口感坚硬粗糙的黑面包,面不改色地咀嚼吞下,并且还有闲情逸致地评点其口感滋味。

至少面包里没有木屑,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自1941年起,号称苏联粮仓的乌克兰地区落入德国之手后,苏联就开始出现了粮食短缺的状态,到了战争后期苏军甚至向黑面包里掺木屑以骗过士兵们的肚子。

要不是隔岸观火的美利坚及时醒悟过来并通过了租借法案向苏联运输了大批物资,差点就撑不下去的苏联说不定真会被德国打垮,届时世界局势会如何发展犹未可知。

第五十二章:李二虎

但眼下还是1942年的秋天,一直到1943年初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李长弓还吃不上掺木屑的黑面包,也吃不到美利坚援助的牛肉罐头。

和着酸甜可口的蔬菜汤将半块黑面包塞下肚,李长弓腹中的空虚感一扫而空,顺带着将西伯利亚新鲜空气带来的寒气一扫而空。

像他这样快速吃完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将蔬菜汤喝完,黑面包只是应付性地咬了几口。

但再愚蠢的人也不会在此时浪费食物,国内粮食短缺的消息早已传到了远东,他们要去的西线战场可比不上物产丰饶的远东。

坐在李长弓旁边的是个细皮嫩肉的小胖子。小胖子喝完蔬菜汤之后,望着手里仅有一处牙印的黑面包发愁,左瞄右瞄看无人注意,竟打算将黑面包从窗口扔出去。

“我劝你最好把它留着,斯大林格勒可不是远东。”

小胖子心虚得紧,吓得手一哆嗦,赶紧把面包揣起来。军中对于这种浪费粮食的行为可是深恶痛绝,他可不想被抓到。

“我只是手抖了一下,你不要误会。”

李长弓闭上眼睛继续修炼起圣光呼吸法,没搭理他。

“兄弟,我来自乌苏里斯克,你从哪儿来?”

“符拉迪沃斯托克。”

李长弓闭着眼睛说了一句,圣光呼吸法掌握熟练后可在日常起居,一举一动中随时修炼,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一边与人说话一边修炼同样也是一种快速掌握分心技巧的办法。

“海参崴?”

小胖子突然冒出句字正腔圆的中国话,李长弓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小胖子的五官更柔和一些,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小胖子嘿然一笑,开口道:“俺爹是热河承德人,俺娘是俄罗斯人,俺爹在老家杀了日本鬼子逃到乌苏里斯克,遇到了俺娘,就有了我。俺叫李二虎,兄弟我看你也是中国人,你是哪儿的?”

“李长弓,锦城人。”

李长弓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热河曾是民国时期的东北四省之一,辖区大致囊括今内蒙自治区、河北省以及辽宁省部分区域,承德正是热河省省会。

“是本家啊!”

李二虎惊喜地叫道,问过年龄之后就一口一个大哥叫了起来。不过这是在苏联,两人还是以彼此的俄文名字相称。

值得一提的是李长弓在这里的俄文名字叫做瓦西里莫洛托夫,倒是与鼎鼎有名的莫洛托夫鸡尾酒同名。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斯大林格勒?听俺娘说那座城市在伏尔加河边上,俺娘就是在那条河上长大的。”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猜的。”

李长弓反问道:“我问你,这几个月关于前线的报导中提到最多的是哪里?”

李二虎,或者叫基格尔(俄语中老虎的意思)赧然笑道:“俺不怎么看得懂报纸,也就只会认识一些简单的俄文。得亏俺娘不识字,不会像俺爹逼我学汉字那样逼俺学俄文,不然俺可不扛俺娘的揍。”

说着李二虎更是吐槽了一句,道:“也不知道俺爹当年怎么想的,娶了个自己都打不过的老婆,俺以后绝对不找俄罗斯老婆。”

李二虎胖虽胖,也是极为壮实的,他爹杀掉小鬼子后还能逃到苏联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能让李二虎如此心有余悸,甚至影响到择偶观,这已经足以说明他俄罗斯老娘的彪悍战斗力。

不愧是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的俄罗斯大妈。

至于李二虎他爹当年估计也是被他娘的年轻貌美所迷惑,婚前就是“我的娜塔莎,你就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婚后却变成了“亲爱的让一下,你挡着我的阳光了。”

话题扯远了,李长弓赶紧绕回来,开口道:“是斯大林格勒。”

“德国人从两个月之前就开始攻打斯大林格勒,到现在为止已经增援了二十万人以上。对希特勒而言,斯大林格勒的精神价值已超过了其战略价值,非要攻陷它不可。

而对于斯大林同志来说,决不能让这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城市落入德军之手。苏联国防委员会第227号命令‘一步也不许后退!’早在两月前就已下达,前线伤亡惨重,作为新兵,我们最有可能去的就是斯大林格勒。”

(还没写完,赶在十二点之前先传,然后再更新。)

苏联国防委员会第227号命令

第227号命令

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

斯大林

1942年7月28日

敌人全然不顾损失,向前线增派越来越多的兵力,已经深入到了苏联境内,占领了新的地区,摧毁、掠夺我们的城市和村庄,他们强奸、谋杀、劫掠苏联人民。敌人还进攻了沃罗涅日、顿河地区、俄国南部地区、北高加索门户地区。德国侵略者正向斯大林格勒和伏尔加河推进,并不惜一切代价企图包围库班和北高加索,从而去掠夺那里的石油和粮食。敌军已经占领了沃洛切罗夫格勒、斯塔罗贝尔斯克、罗索什、库布扬斯克、瓦卢伊凯、诺沃切卡斯克、顿河河畔的罗斯托夫、沃罗涅日一半的地区。我军南部前线的一部分部队,在听信了制造恐慌的人的谣言后,没有认真地阻止敌人的进攻,已经放弃了罗斯托夫、诺沃切卡斯克。他们的撤退并未获得莫斯科的命令,因而羞辱了自己的军旗。

我们国家的人民曾经是热爱、尊敬红军的,但他们现在开始对红军感到失望,开始失去了对红军的信心。很多人诅咒红军向东逃跑,把我们的人民遗弃在德国的奴役下。

一些愚蠢的人争辩说,我们可以继续向东撤退,因为我们还有广大的领土、大量的土地、众多的人口,并且我们总是有充沛的粮食。这些人是在自我安慰。他们试图用这样的理由为自己不体面的行为和撤退开脱。但是,这些理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是虚假的,只能帮助我们的敌人。

所有指挥员、红军战士、政治委员必须理解到我们的资源不是无穷无尽的。苏联国土不是荒原一片,上面生活着人民有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父母、妻子、兄弟、孩子。那些已经被***占领的苏联领土,以及那些***正计划着要去占领的苏联领土,能为我们的军队和人民提供粮食和其他资源,比如工业所需的石油、钢铁、为军队提供武器弹药的工厂、我们需要的铁路。在丧失乌克兰、白俄罗斯、波罗的海地区、顿涅茨克盆地等地区后,我们失去了大片领土,这意味着我们已经失去了大量的人口、粮食、金属、工厂。我们已经失去相对**而言的人力资源优势和物资供应优势。如果我们继续撤退,就意味着我们将摧毁自己,也将摧毁我们的祖国。我们放弃的每一片领土,都将增强***的力量,削弱我们自己,削弱我们的防御能力,削弱我们的祖国。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根除所有说我们可以无休止撤退的言论,根除所有说我们仍然有巨大领土的言论,根除所有说我们国家十分富有的言论,根除所有说我们人口众多的言论,根除所有说我们有足够粮食的言论。这些言论是谎言,是危险的,因为它们削弱我们自己,使敌人强大。如果我们不停止撤退,我们将没有粮食,没有燃料,没有金属,没有原材料,没有工厂,没有铁路。

我们必须做出一个结论:是停止撤退的时候了。一步也不能撤!从现在起,这就是我们的口号。有必须顽强地保护每一个据点,保卫苏联的每一寸领土,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我们必须抓住我们的每一块土地,尽最大努力加以守护。祖国正处于困难时期。我们必须阻止敌人、击退敌人、消灭敌人,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德国人并非像恐慌制造者们说的那样强大,他们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如果我们能抵挡住敌军目前的打击,我们肯定能获得未来的胜利。

我们有可能抵挡住敌人并把他们扔回西方吗?我们当然可以。因为我们在乌拉尔山脉后面的工厂仍然在完好地工作着,这些工厂每天都在向我们的军队提供更多的坦克、飞机、大炮。那么,我们缺少什么?我们缺少纪律,缺少命令,我们的师、团、连、坦克部队、航空中队里都缺少纪律和命令。这是我们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如果我们要扭转局势保卫祖国,我们必须发布最严格的命令和建立强大的纪律。

我们不能再容忍那些放弃自己阵地的指挥官、政治委员。我们不能再容忍一种不正常的情况发生,有些指挥官、政治委员竟然允许几个明显是懦夫的人掌控战场局面。我们不能再容忍那些恐慌制造者使战士们失去自制力而陷入混乱的撤退中,从而给***打开大门。恐慌制造者和懦夫必须就地灭绝。

从今以后,给所有军官、战士、政治军官一个铁一般的纪律:没有上级的命令,不得后撤半步。无论他是连长、营长、团长、师长、政委,只要是在无上级指挥官的命令情况下擅自撤退,他就是叛徒,他就要被当作祖国的叛徒而受到处理。

执行这个命令意味着我们能保卫我们的国家,拯救我们的祖国,消灭、压服那令人痛恨的敌人。

在红军的压力下,德军进行了冬季撤退,他们部队的士气和纪律曾一度松弛,德国人采取了严厉的措施,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他们将那些在战场上因表现怯懦而触犯军纪的士兵们组织成100个戴罪立功连,并把这些连队投入到前线的危险地段,命令他们用血来立功赎罪。他们还将那些在战场上因表现怯懦而触犯军纪的军官组成十个惩戒营,取消了他们的勋章并把他们投入到前线更危险的地段,让他们用血来将功赎罪。最后他们还设立了特殊的冲锋部队,将这些分队放在表现不稳的部队后方,专门用来处决擅自撤退的逃兵和试图投降的士兵。据我们所知,我们发现这些措施证明是有效的,因为德军现在打得比上一个冬天要好。我们面临的新情况是德军获得了良好的纪律。他们做到这点并不容易,因为他们没有较强的动机,他们不是在保卫自己的祖国。

他们只有一个使命征服我们的土地。我们的部队,虽然有保卫祖国不受糟蹋的目标,却没有德国人那样的纪律,所以,我们的士兵遭受一次接着一次的失败。我们应不应该向我们的敌人学习?就像我们的祖先为了战胜敌人,向他们的敌人学习那样?我确信我们应该。

红军最高总指挥部命令:

1前线军事委员会、前线指挥官应该:

a)果断地根除部队中的撤退情绪,严禁诸如我们还能继续东撤和撤退无害等言论。这些措施的实施要使用铁腕。

b)凡是那些在没有得到方面军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允许部队擅自撤离阵地的指挥官,要坚决革职并送上级军法处置。

c)在每个方面军组织1至3个(视具体情况而定)惩戒营,将那些因表现怯懦而触犯纪律的指挥官、高级指挥官和各级政治委员派驻这些惩戒营,并把他们投入到前线的较危险地段以给他们机会用血来洗刷对祖国犯下的罪行。

2集团军军事委员会、集团军指挥官应该:

a)对那些在没有集团军领导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允许部队撤离手中阵地的集团军指挥官和政治委员,要坚决革职并送交前线军事委员会军法处置。

b)在每个集团军的范围内,成立3到5个装备精良的护卫队,把分队投入到惩戒部队的后面,命令他们处决恐慌制造者和懦夫,以防部队出现恐慌性撤退,只有这样,才能帮助部队里忠诚的战士为祖国尽忠。

c)在每个集团军的范围内,成立5至10个戴罪立功连,将那些因表现怯懦而触犯纪律的士兵和军士派到这些戴罪立功连,并把他们投入到各军的危险前线以给他们机会用血来洗刷对祖国犯下的罪行。

3军、师的指挥官和政治委员应该:

a)对那些在没有军、师指挥官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允许其部队撤退的团、营指挥官和政治委员,要坚决革职并收缴他们的勋章,接管他们的指挥权,并且将他们送军事委员会军法处置。

b)全力帮助和支持护卫部队,从而整肃军纪。

此命令要在所有的连队、骑兵队、炮兵连队、空军中队、小组、参谋部范围内大声朗读。

国防人民委员

约瑟夫斯大林

第五十三章:车厢里的擂台

俄罗斯红肠光泽起皱,熏烟芳香,味美质干,蛋白质含量高,营养丰富。放在后世也是一道美味佳肴,更遑论物资匮乏的现在。

在红肠的搭配下黑面包也显得没那么难吃,两人这边吃得不亦乐乎,红肠的香味却扩散出去,让整个车厢都有些骚动起来。

“快吃。”

意识到自己成了整个车厢关注的焦点,李长弓低声喊了一声,李二虎含糊不清地应道,两人将手里的“热狗”几下塞进嘴里。

饶是如此,麻烦却还是找上门来。

几条昂藏大汉越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那充满渴望和侵略性的眼神让李长弓不禁想起西伯利亚雪原上的狼。

这一车厢的新兵都来自于远东,大都互相认识。李长弓注意到眼前这一伙人出头之后,其他蠢蠢欲动的几伙人顿时偃旗息鼓,显然眼前这伙人算是这一车厢内实力最强的团体。

“把你们的食物交出来,作为交换,我们可以罩着你。”为首的是一个长着浅浅一层连鬓胡的壮汉,裸露的手臂上浓厚的体毛也掩盖不住遒劲有力的肌肉。

按住面露狠色,摸着刀子的李二虎,李长弓站起身笑道:“你们的条件可有些苛刻,不如这样,跟着我混,我不需要你们的食物也可以罩着你们。”

此言一出,车厢里爆出一阵大笑。看热闹的众人都想看看这个大放狂言的黄皮肤小子该如何收场,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远东桑博大赛的银牌获得者,有着东西伯利亚虎一称的列夫谢尔盖。

“пpnhyждatь!(傻逼)”

列夫嘟囔一句,手臂一动,犹如一条巨蟒一般缠向李长弓的脖子。

桑博,一语来自俄罗斯语“camo3aщnta6e3opyжnn。”意为徒手防身术,俗称为俄式柔道,包含各种柔道以及摔跤技巧。

远东靠近蒙古,列夫更是深谙蒙古式摔跤的好手,锁喉是一招快速而又安静的技巧,在新兵列车上他并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李长弓化掌为刀,一记手刀切在列夫的手腕处,后者整条手臂血脉为之一阻,酸麻无力,整个人犹如触电一般向后猛退一大步。

“哇哦!”

车厢里响起迟来的惊呼声,看样子竟是列夫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黄皮肤小子面前吃了亏。

列夫甩了甩手,这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手一摆,示意几名小弟散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们配合着散开,在拥挤的车厢内空出一小块空地,嘴里狂呼乱喊着什么“吃我一剑!华夏第一剑!(力量和荣耀)“,刹那间就从运兵车厢转换为热火朝天的拳击场。

对于列夫的邀战李长弓欣然接受,他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扬名立威机会,想在斯大林格勒活下去光靠他自己可还不够,一群足以让人托付后背的战友和一支能调动的力量将会成为他的坚实臂助。

当然,前提是他得先把眼前的人打服。

将船形帽和外套脱下交给李二虎,小胖子有些担忧道:“大哥,这老毛子力量极大,最擅长摔跤和角力,这里地方太小,打起来我怕你吃亏。”

李长弓回以一个示意他安心的笑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远没有列夫壮实,方才那一下不过是趁其不备。但谁要真以为力量是他的弱项,高达常人两倍的力量属性足以教他们做人。

更何况以贴身靠打而闻名的八极拳最不怕的就是这种狭窄空间内的战斗。

没有裁判,没有撞铃,两人都是一身简装,张开手示意自己手里没有武器后便正式开始。

“打!打起来!”

“干他py子!”

俄罗斯人天性尚武,加之这一时代娱乐方式匮乏,除去喝酒以外,格斗便是最受欢迎的活动之一,这里的动静甚至吸引到临近车厢的人。

吸取方才的教训,列夫站在原地摆好架势等着李长弓主动发起进攻,心里早已安排好无数种后发制人的技巧。

李长弓却也不着急,双方对峙起来,一时竟有些冷场,

这样一来观众却不乐意了,各种习惯性的嘲讽辱骂冲着两人而来,首当其冲的列夫有些沉不住气,虚晃两步上前张手抓向李长弓的肩膀。

后者却不闪不躲,眼见着列夫蒲扇般的大手抓住李长弓的肩膀,列夫顿时心里暗叫一声。

“妥了!”

接下来便是一整套的摔跤以及地面压制技巧,这类比赛中往往是谁先占得先机谁就获得了胜利的一半,加之列夫强劲的实力。这场比赛似乎一眨眼间就失去了悬念,观众们心中还未来得及涌起失望的情绪时,场上异变突生。

列夫脸上已然挂上胜券在握的笑容,正欲发力将眼前人摔倒时,从手上反馈回的力道却像是在面对一座精铁雕像一般。

“嗯?”

列夫笑容有些僵住,再一用力,一股沛然难挡的巨力袭来,这让他想起曾在野外遇到的那头灰熊,也是像这般一样难以抵挡。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一股地板上残留的煤渣气味冲入鼻腔,列夫意识到自己输了。

“乌拉!”

观众们兴奋地敲击铁质栏杆和墙壁,简直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看到没!那是我大哥!我大哥!”

李二虎兴奋地与人勾肩搭背地大喊,嘈杂的车厢内听者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反正欢呼就对了。

(先传着还有点明早再写,熬不住了)

第五十四章:抵达前线

待政委走后,车厢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列夫面色复杂地开口道:“谢谢你没有检举我。”说着,他吩咐小弟取来自己的包裹,将里面的几根红肠取出交给李长弓。

“我输了,这是你应得的。”

“收起来吧。”

李长弓笑道:“我可不是为了这几根红肠才跟你打,几天之后我们可都是战友,你该不会希望把自己的后背托付给仇人吧?”

“是。”

列夫低头老老实实认错,但李长弓还是看出他的不以为然。毕竟在没有领教过战场的残酷之前,大部分人甚至以为那是个建功立业之地。

对此他只是叹了口气,拍拍列夫的肩膀,随后走回自己的座位。

“大哥,你这是北拳还是南拳?一下子就把那老毛子给撂倒了,可真解气!”李二虎脸上满是崇拜之情,在他看来这个刚认识的本家大哥能说会道,武艺高强,简直就是文武双全。

李长弓心中一动,忽然想到是否能通过传授技能的方式增强与自己关系相近的npc实力,这样一来也算是变相提高自己的实力。

“你想学?我教你啊。”

“你听好了,我这门功法名唤大光明经”

八极拳短时间内难以见成效,列车上也没有足以练习的空间。李长弓将圣光呼吸法传授给李二虎,后者学起来倒是没什么阻碍,不多时就体会到李长弓之前出现的气感。

效果显著,他们却没有足够的食物以转换修炼所用的能量。在这茫茫原野的列车上,两人只好用红肠去换取难吃的黑面包以填饱肚子,引得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

中途停靠无数站台接上这一地区征召的新兵,车上的人虽然不能下去,但还是可以隔着铁窗向挎着篮子或是推着手推车的大妈们购买食物。

一路下来,两人将身上的卢布花得一干二净,这些钱在前线毫无用处,甚至找不到可以消费的地方,倒不如现在转换为实力更好一些。

短短几天,原本白白胖胖的李二虎几天下来脸上的肉足足消了一层,身上多余的脂肪全都消耗掉,转换为遒劲结实的肌肉,看上去完全变了个人。

这一番苦练自然卓有成效,李长弓的基础属性变为:力量2、敏捷2、耐力2、感知15,比起之前实力几乎翻了一倍。

不过这也只是新手福利,越到后面提升越慢,到现在李长弓估计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将几个数字变上一变。

一路向西,离战争前线越来越近,天空不断有战机飞过,沿途的许多站台以及城市都有被轰炸过的痕迹,

装备缺陷、疏于训练、战术落后,红色空军在战争初期损失惨重。尽管面对的局势是如此绝望,但红色战鹰们拒绝屈服,他们首先争得了数量上的优势,但平均质量也跌倒了最低点,以至于“火焰突击”即撞击敌机以求同归于尽,成了红军飞行员常用的攻击手段之一。

依靠这种手段,通往前线的一条条大动脉仍未断绝,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输送新鲜血液。

现在,李长弓这一批新鲜血液停在一处临时站台,他们需要从这里步行至伏尔加河上的渡河码头,再从那里渡过伏尔加河,进入斯大林格勒。

“所有人都过来,在这里领取你们的枪支弹药!”

刚一下车,还未来得及体验脚踏实地的感觉,一名军官就指挥着这帮新兵到另一边的列车上排队领取武器弹药。

早在列车上李长弓就已得到提示,在这类真实历史向的副本中,一旦抛锚者使用超出当前年代的武器装备,都会招来残余世界本源意识的关注,难度会大大提升。

对于实力强劲的抛锚者来说,这无疑是加速拉取速度以及赚取大量源点的绝佳方法。

譬如将一枚核弹投至斯大林格勒,一举屠杀上百万人,无疑可以在收获巨量源点的同时瞬间完成拉取任务。但这样极有可能会引起各种针对抛锚者的天灾**,比如十二级大地震,洪水泛滥,甚至是苏德双方联合起来对付抛锚者也说不一定。

至于更严重的副本崩溃,李长弓目前还没有资格查看相关信息,只知道那是几乎所有抛锚者都不愿见到的一幕。

所以,他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领取这些落后的武器。

在这里,自然不会出现某些好莱坞大片中苏军枪支匮乏到需要一人拿枪,一人拿子弹上战场的荒诞场景。作为工业国的苏联绝大部分生产力都用来生产武器装备,各类坦克大炮飞机多到甚至号称为钢铁洪流,又怎会缺少区区几支步枪。

几分钟后,李长弓领到一支旋转后拉式的单发莫辛纳甘步枪,这种苏军制式步枪与德军的制式武器kar98k毛瑟步枪相对应,射击精度却更高一些,只要装上瞄准镜就可以直接当做狙击枪来用。

除此之外,还有外号人民冲锋枪的**沙冲锋枪,短小精悍,大容量圆盘弹鼓,火力强劲,坚实可靠。总生产超过六百万支,是整个二战中使用最多的冲锋枪。

只可惜一人只能领一支枪,趁着旁人不注意,李长弓将莫辛纳甘收入物品栏,又领了一支**沙冲锋枪。这样一来,他在远近距离上的作战需求就完全得到了满足。

领完枪支,新兵们还需要将列车上的各类军火物资卸下,肩挑手抗的运往前线。

现场有些混乱,自然是李长弓浑水摸鱼的好时机,食物棉服棉被自然少不了,眼下已是深秋,很快就要到零下几十度的冬天,要知道寒冷可是德国人战败的最大原因之一。

子弹、手雷、俗称大盘鸡的dp机枪,李长弓搜刮起这些东西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都是用来抗击*****,这些东西在他手上能发挥的效用更大。

通往码头的土路上,卡车、吉普车、拖拉机、马车牛车,甚至是手推独轮车络绎不绝,不断向前线运输物资,或是将伤员运往后方的医院,真实而又生动地体现了何为人民战争。

数分钟后,李长弓一行人眼前远远出现一座杂乱不堪的码头,视线越过宽阔的伏尔加河,一座如废墟般的城市出现在天际,不断燃起的火光和黑烟说明战事正酣。

第五十五章:公竟渡河!

二十年前,这里还被叫做察里津。时任北高加索军区军事委员会主席的斯大林在此地击败了哥萨克白卫军,成功保卫了诞生不到一年的苏维埃政权。

察里津“因百折不挠地、胜利地抗击了革命的敌人”,先后两次获得中央授予的革命荣誉红旗与红旗勋章,更是在后来改名为斯大林格勒,以纪念斯大林在察里津战役中的卓越贡献。

在场的新兵几乎都是第一次来到伏尔加河畔,也曾无数次想象过这座以领袖名字而命名的著名城市,但眼前这一幕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快点走,别愣着!”

带队的军官怒吼着催促队伍继续前进。

简易渡口边的一处空地被作为伤员临时安置点,新兵队伍从旁边经过时,这里的哀嚎呻吟声甚至都快盖住了天空中呼啸而过的战机与河对面城市中传来的爆炸声。

短短几米的路程,李长弓注意到至少有四五名伤势过重的士兵停止呼吸,被医护人员抬走。

“嘿!新来的,有火吗?”

一名伤员站起身朝路过的新兵们打招呼,有人递给他一盒火柴,伤员却动了动两条空荡荡的衣袖,示意自己无手可接。

后者下意识地按照伤兵的指示,将火柴盒递向他嘴边,让他用牙咬着。

“谢谢。”

断臂士兵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坐回原来的位置。

“等等”

递火柴的人这才意识到点火的问题,刚一招手就看见断臂士兵用牙齿将火柴盒递给旁边一名两条腿齐根而断的年轻小伙,后者用手接过火柴盒,并点燃一根有些皱巴巴的香烟。

“呼!”

断腿士兵帮助同伴吸了几口烟之后,将卷烟递向旁边的一处担架。

担架上是一具焦黑的人体,面目不清,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他还活着。

卷烟的另一端塞入黑红色的嘴唇中,李长弓等人清楚地看见香烟顶端微微亮了一下,随即隐没下去。

烟灰越积越多,直到上端的烟灰支撑不住,跌落下来之时,在场所有人才意识到。

哦,原来他死了。

“妈妈,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

最先崩溃的却是一名新兵,他将身上所有东西丢在地上,转身就跑。

有军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边跑来一边大喊道:“站住!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逃跑之人充耳未闻,军官掏出手枪对天开了两枪。

最后一声枪响,奔逃不止的人影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原本有些骚动的人群噤若寒蝉。

大胡子军官面色铁青地将手枪收起,从旁边一人手上拿过一个铁皮喇叭。

“士兵们!祖国母亲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如果你们在这里后退,你的家园、母亲、姐妹们将会落入敌人手中,那将会是你们死也不愿见到的噩梦!以伟大的苏维埃联盟之名义,任何胆敢后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现在,上船!”

数分钟后,新兵们依次登上平底渡船,一声闷响之后,几十条各种各样的船只满载新兵以及各类物资朝着斯大林格勒进发。

这一场景他在一部电影中见过,想到接下来的剧情,李长弓心里涌起几分不祥之感。

“二虎,待会儿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听到没有。”李长弓低声吩咐李二虎。

“好。”

李二虎见他面色凝重,不敢多问,点头应道。

晨雾缭绕在伏尔加河上,望着码头上的一挺挺高射机枪、机炮越来越远,李长弓心里的不安也愈发浓烈起来。

趁着这一时段,随船的政工人员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质地粗糙、印刷简陋的纸。

是一张宣传材料,正面画着年轻女人、老年妇女以及孩童被吊死在公园树上,底下则是一个个嘴脸丑恶的德国士兵。

背面则是文字宣传,考虑到大多数红军战士并不识字,有人开始向大家讲述起侵略者们犯下的罪行,受害者们有着大家耳熟能详的名字,甚至与许多人身边的人同名。

比如与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心爱的女孩、兄弟姐妹,甚至是母亲。

当然还不止这些,人群中传递的一张张印刷的黑白影像模糊而又清楚地记录下侵略者的残暴,更具说服力,也更具冲击力。

即便是意识形态上的死对头,在苏德战争爆发前,很多苏联人视德国为文化之国,对后者独特新颖的工程技术也相当钦佩。因此,对方表现出的残暴也让他们深受震动。

这种宣传手段在李长弓看来虽然落后,但在当前年代极其有效,新兵们脸上的惴惴不安逐渐转换为难以置信,再到悲伤、怒火与仇恨。

戴着眼镜的政委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正欲继续宣讲时话语声却被天空中不断响起的尖啸声掩盖。

“噗通!”

远处有重物落水溅起冲天的水花。

“上帝啊,德国人来了!”

眼镜政委脸色发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符合党员身份的话,对后方大吼道:“加大马力!全速前进!”

“已经是最大了!”

尖啸犹如死神的口哨声不绝于耳,远处的一艘运兵船被炸弹命中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还没来得及惊呼,一枚炸弹与船擦身而过,溅起的浪头拍上船将所有人从头浇到尾。

方才义愤填膺的众人犹如寒风中的无毛鹌鹑瑟瑟发抖,李长弓倒是有心想跳到水里去,但在军队中这种未经允许的举动极有可能招来上级的一颗子弹,这种慌乱时刻可没有人静下心来考虑你是想躲避空袭还是想逃跑。

渡船和时间都慢得像是蜗牛爬一样,不断有火光燃起在河面,所有人都在祈祷。

尖啸声终于停止,劫后余生的众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天空中几个小点随着呼啸声变得越来越大。

“空军的人都死哪去了!”

手持**沙冲锋枪的军官怒吼一声,举起手里的冲锋枪,打算用这对抗德国人的战机。

继续等下去无疑是坐以待毙,李长弓挤到军衔最高的戴眼镜的政委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大喊道:“跳水,让大家都跳到水里去!”

“水?水!”

政委来不及理会一个新兵的冒犯,反应过来,大喊道:“同志们,快跳到水里去!”

第一轮攻击已经展开,德军战机上的mg17型792毫米机枪怒吼着射出一轮弹雨,如犁地般扫射过运兵船,船上遮雨的布帘被撕开一个个小洞,人体犹如脆弱的布帘一般被撕裂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大洞。

见此情形,人类的逃生本能占据了上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按照吩咐翻过栏杆跳入水中。

“二虎,会游泳吗?”

“不会!”

“那你现在会了!”

李长弓将李二虎扔到水里去,跟着跳入河中。

第五十七章:乌拉!

时间线:1942年9月29日。

清晨。

作为必备夜景的火光终于因为无物可烧而自行熄灭,城里到处是特别难闻的焦烟气味,在城市被围困的几个月里,这种气味从来没有消散过。

烧焦的铁锈气味,木炭气味,焦砖气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呕,头晕目眩。烟尘和灰烬迅速落到地面,然而伏尔加河上只要吹来一点点微风,街道上就会弥漫着黑灰,城里又到处黑烟滚滚。

简直就像是在地狱!

望着眼前这片灰黑色的世界,这个想法让天台上的弗里德里希有些不寒而栗,连忙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不过这比起阳光沙滩美女的意大利来说,这里说是地狱完全不为过。

尤其是这里的人。

弗里德里希先后参加过法兰西战役和北非战役,也算是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像这样的敌人。

铺天盖地的乌拉声、黑压压如潮水般涌上来的人群让初来时的弗里德里希惊醒在无数个夜晚,这个时候只有手边冰冷的mg42重机枪能带给他几分安全感。

除此之外,这里反复胶着拉锯的战况也让他大为头痛,脚下的这栋三层建筑物在一天之内足足变更了十几次主人,即便是占领了客厅,但厨房和卧室里却还有更多的敌人等着他们。

因此,战斗报告上关于推进距离出现了史无前例的“米”,而不是公里。

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横扫欧洲的德国战车正在陷入一个巨大的战争泥潭中,这让他不禁想起一百多年前的法皇拿破仑。

同样是称霸欧洲,拿破仑做得更为出色,欧洲除了英国和俄罗斯之外的所有国家,要不就直接被纳入法兰西帝国版图,要不就沦为法兰西帝国的臣服国,是欧洲历史上最接近统一欧洲的人。但他却在这里遭受了一次极其惨痛的失败,几乎葬送了整个帝国。

脚下这个国家说是欧洲国家,实际上绝大部分领土却属于亚洲,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洲之内的霸主在此地不会得到上帝的眷顾。

“上帝啊,我在想什么呢”

弗里德里希猛然醒悟过来,忙将脑海中不祥的想法驱散得一干二净。这些话若是被那帮党卫军的秃鹫们听到了,一定会把他抓起来,以动摇军心的罪名枪毙。

为了强迫自己甩掉这些念头,弗里德里希抓起胸前的望远镜向远处张望,对面几栋摇摇欲坠的楼房里隐隐闪过许多人影,这一不同寻常的迹象让弗里德里希高度紧张起来。

很快,侦察机传来报告,前方出现数以万计的苏军,包括数量不明的坦克。

来了!

大战将临,弗里德里希喉头有些发干,心头却莫名安定下来,大概是因为无暇分心思考那些令人烦闷的问题。

他的身后便是马马耶夫岗,一座古代鞑靼人坟墓形成的小山,据说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汗在指挥蒙古大军横扫欧洲时曾在此扎营而得名。

虽然它的高度仅有102米,但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斯大林格勒,包括被称为斯大林格勒命脉的伏尔加河运输线。

双方都深切明白此地的重要性,因此从9月12日,德军突破城防,战役开始进入巷战阶段时马马耶夫岗的争夺战一直激烈地进行着。一方被击溃失去阵地后,便立即组织兵力去夺回。在刚刚夺回阵地之后,立即会有对方成吨的炮弹、炸弹落在阵地上,直到把整个阵地都炸翻。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苏、德双方各自占据着半个马马耶夫岗相对峙,并且一直持续到1943年的1月底,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结束。

当然,这些并不为1942年9月29日的弗里德里希所知,他只知道他必须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后撤!

首先登场的是炮兵,四个军属炮兵团数千门榴弹炮以及迫击炮怒吼着让不大的小山岗遍地开花,天与地之间好像只剩这一种声音似的。

但很快,出现在天空的俯冲轰炸机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啸声,以宣告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许多人所说的啸声炸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啸声炸弹,不过是机翼下方安装有某种装置,其原理与儿童玩具风筝上的声哨并无二致。

趁着炮火的掩护,苏军以步坦混合的形式从几个方向向马马耶夫岗逼近。

一辆大底盘小脑袋的t-34坦克旁,李长弓头戴钢盔跟在一侧,t-34坦克庞大的身躯让他安心不少。

坦克很新,仅在侧面喷绘了一个红色的五角星,估计。才从城内的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出厂。

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是苏联最大的拖拉机厂,战时则被迅速转换为坦克生产工厂。直到此刻,工厂仍未停止运转,战斗就发生在一墙之隔的街道外,流弹甚至能射到车间里。工人们手拿锤子改刀,身上背着枪,一边工作一边准备随时战斗。

不同于影视中常见的无脑冲锋,苏军的冲锋战术经历了漫长的发展与完善,早已形成了一套步、坦、火炮协同作战的独特体系。

成千上万的士兵按照作战队形形成分层次的冲击力量,旨在分散敌军火力,灵活快速而凶猛地冲击对方防线。一大批受过基础军事训练的基层指战员分散于队列之中,一旦发现敌人阵线火力薄弱之处便立即组织进攻,一举摧毁敌人的防线。

为了此次反攻,司令部将上千名囚犯以及逃兵编成惩戒营,他们被安排在阵前率先冲锋,新兵们则被打散分编入各个部队,作为后续梯队,李长弓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近了,炮声渐渐停歇,天空的领域重新交给双方缠斗的战机。硝烟散去后眼前的场景让李长弓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炮火洗地。

面目全非的山岗让人相信最会钻地的鼹鼠都无法存活下来,但下一刻无数亮起的枪焰和火炮怒吼做出了最有力的回答。

“祖国虽大,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家园,同志们跟我冲啊!”

无数人群中的**员挥舞着手中的枪械,身先士卒向前冲锋,鼓舞起一层一层的的浪潮向前涌动。

如同狂风吹过海面激起惊涛与骇浪,俄罗斯人、乌克兰人、鞑靼人、亚美尼亚人、犹太人同时呐喊着发起冲锋,无数种语言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就连猛烈的枪炮声被完全盖住。

乌拉!

(感谢书友清风拂杨柳qaq、心态爆炸的书友的打赏,感谢支持。)

第五十七章:乌拉!

时间线:1942年9月29日。

清晨。

作为必备夜景的火光终于因为无物可烧而自行熄灭,城里到处是特别难闻的焦烟气味,在城市被围困的几个月里,这种气味从来没有消散过。

烧焦的铁锈气味,木炭气味,焦砖气味混在一起,令人窒息作呕,头晕目眩。烟尘和灰烬迅速落到地面,然而伏尔加河上只要吹来一点点微风,街道上就会弥漫着黑灰,城里又到处黑烟滚滚。

简直就像是在地狱!

望着眼前这片灰黑色的世界,这个想法让天台上的弗里德里希有些不寒而栗,连忙伸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不过这比起阳光沙滩美女的意大利来说,这里说是地狱完全不为过。

尤其是这里的人。

弗里德里希先后参加过法兰西战役和北非战役,也算是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像这样的敌人。

铺天盖地的乌拉声、黑压压如潮水般涌上来的人群让初来时的弗里德里希惊醒在无数个夜晚,这个时候只有手边冰冷的mg42重机枪能带给他几分安全感。

除此之外,这里反复胶着拉锯的战况也让他大为头痛,脚下的这栋三层建筑物在一天之内足足变更了十几次主人,即便是占领了客厅,但厨房和卧室里却还有更多的敌人等着他们。

因此,战斗报告上关于推进距离出现了史无前例的“米”,而不是公里。

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横扫欧洲的德国战车正在陷入一个巨大的战争泥潭中,这让他不禁想起一百多年前的法皇拿破仑。

同样是称霸欧洲,拿破仑做得更为出色,欧洲除了英国和俄罗斯之外的所有国家,要不就直接被纳入法兰西帝国版图,要不就沦为法兰西帝国的臣服国,是欧洲历史上最接近统一欧洲的人。但他却在这里遭受了一次极其惨痛的失败,几乎葬送了整个帝国。

脚下这个国家说是欧洲国家,实际上绝大部分领土却属于亚洲,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洲之内的霸主在此地不会得到上帝的眷顾。

“上帝啊,我在想什么呢”

弗里德里希猛然醒悟过来,忙将脑海中不祥的想法驱散得一干二净。这些话若是被那帮党卫军的秃鹫们听到了,一定会把他抓起来,以动摇军心的罪名枪毙。

为了强迫自己甩掉这些念头,弗里德里希抓起胸前的望远镜向远处张望,对面几栋摇摇欲坠的楼房里隐隐闪过许多人影,这一不同寻常的迹象让弗里德里希高度紧张起来。

很快,侦察机传来报告,前方出现数以万计的苏军,包括数量不明的坦克。

来了!

大战将临,弗里德里希喉头有些发干,心头却莫名安定下来,大概是因为无暇分心思考那些令人烦闷的问题。

他的身后便是马马耶夫岗,一座古代鞑靼人坟墓形成的小山,据说是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汗在指挥蒙古大军横扫欧洲时曾在此扎营而得名。

虽然它的高度仅有102米,但它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斯大林格勒,包括被称为斯大林格勒命脉的伏尔加河运输线。

双方都深切明白此地的重要性,因此从9月12日,德军突破城防,战役开始进入巷战阶段时马马耶夫岗的争夺战一直激烈地进行着。一方被击溃失去阵地后,便立即组织兵力去夺回。在刚刚夺回阵地之后,立即会有对方成吨的炮弹、炸弹落在阵地上,直到把整个阵地都炸翻。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苏、德双方各自占据着半个马马耶夫岗相对峙,并且一直持续到1943年的1月底,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结束。

当然,这些并不为1942年9月29日的弗里德里希所知,他只知道他必须像一根钉子一样扎在这里,一步也不能后撤!

首先登场的是炮兵,四个军属炮兵团数千门榴弹炮以及迫击炮怒吼着让不大的小山岗遍地开花,天与地之间好像只剩这一种声音似的。

但很快,出现在天空的俯冲轰炸机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啸声,以宣告自己的存在。这就是许多人所说的啸声炸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啸声炸弹,不过是机翼下方安装有某种装置,其原理与儿童玩具风筝上的声哨并无二致。

趁着炮火的掩护,苏军以步坦混合的形式从几个方向向马马耶夫岗逼近。

一辆大底盘小脑袋的t-34坦克旁,李长弓头戴钢盔跟在一侧,t-34坦克庞大的身躯让他安心不少。

坦克很新,仅在侧面喷绘了一个红色的五角星,估计。才从城内的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出厂。

斯大林格勒拖拉机厂是苏联最大的拖拉机厂,战时则被迅速转换为坦克生产工厂。直到此刻,工厂仍未停止运转,战斗就发生在一墙之隔的街道外,流弹甚至能射到车间里。工人们手拿锤子改刀,身上背着枪,一边工作一边准备随时战斗。

不同于影视中常见的无脑冲锋,苏军的冲锋战术经历了漫长的发展与完善,早已形成了一套步、坦、火炮协同作战的独特体系。

成千上万的士兵按照作战队形形成分层次的冲击力量,旨在分散敌军火力,灵活快速而凶猛地冲击对方防线。一大批受过基础军事训练的基层指战员分散于队列之中,一旦发现敌人阵线火力薄弱之处便立即组织进攻,一举摧毁敌人的防线。

为了此次反攻,司令部将上千名囚犯以及逃兵编成惩戒营,他们被安排在阵前率先冲锋,新兵们则被打散分编入各个部队,作为后续梯队,李长弓所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近了,炮声渐渐停歇,天空的领域重新交给双方缠斗的战机。硝烟散去后眼前的场景让李长弓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炮火洗地。

面目全非的山岗让人相信最会钻地的鼹鼠都无法存活下来,但下一刻无数亮起的枪焰和火炮怒吼做出了最有力的回答。

“祖国虽大,但我们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家园,同志们跟我冲啊!”

无数人群中的共产党员挥舞着手中的枪械,身先士卒向前冲锋,鼓舞起一层一层的的浪潮向前涌动。

如同狂风吹过海面激起惊涛与骇浪,俄罗斯人、乌克兰人、鞑靼人、亚美尼亚人、犹太人同时呐喊着发起冲锋,无数种语言渐渐汇聚成一个声音,就连猛烈的枪炮声被完全盖住。

乌拉!

第五十八章:副班长

人潮中,高喊乌拉的有李长弓。

临行前分到的一口伏特加从喉咙一直燃到了胸口,炽热的血像是要烧穿胸膛似的。

一片混乱中,一阵“呲呲”声响起,就像是对面有成百上千个人在同时撕裂布帛似的。

外号“希特勒的电锯”的mg-42通用机枪每分钟射速高达1500发,被誉为整个二战中最好的机枪,没有之一。

数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弹雨已不能形容其威力,短短几秒内上万发子弹组成的弹墙让冲在最前方的人成片倒下,密集的冲锋阵列顿时空了一大块。

在班排级步兵战术中,德军经常会围绕机枪进行作战,机枪手的代号是一号步兵,另外会有一名副射手携带四个50发弹鼓和300发弹药,有时候还会配有一个携带两个300发弹药箱的弹药手,可见德军对于机枪的重视程度。

尽管如此,mg-42机枪不停射击的话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打光所有子弹,枪管也很容易过热。所以一般都是经验丰富、心态稳定的老兵作为机枪手。

在经验丰富的机枪手操控下,mg-42机枪的射速降低至200发每分钟,在保证火力密度的情况下又极大的延伸了火力持续性。

如果能保证充足的弹药,五六挺机枪就足以牢牢守住阵线。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手缔造“钢铁洪流”的苏军,下一秒钟,无数轻重火力怒吼着发出自己的声音。

“轰!”

李长弓右侧的一辆t-34坦克开炮,近距离下主炮射击产生的音浪让他轰然一震,耳朵里嗡嗡作响。

76毫米口径加农炮射出的高爆弹将一处火力点轰了个稀烂,如潮水般的人群在掩护下冲入作为第一道阵线,枪声、惨叫声、利器刺入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阵地战瞬间转换为白刃战。

不知不觉间成为先头部队的李长弓跃入一人高的壕沟中,抬手几枪放倒一名措手不及的德军士兵。

【击杀一名德军士兵,获得20源点。】

系统提示音响起,李长弓冒着枪林弹雨狂奔一路至此,刚喘几口气,回头一看,却没见李二虎与其他几人,应该是在冲锋的时候走散了。

这种情况下李长弓也不可能去找人,只能暗道一声自求多福,稍作休息后端着枪向战壕另一边走去。

此次反攻范围囊括马马耶夫岗以及数个街区,战线拉的极长,冲得又极快。双方都被打散了编制,无数散兵混杂其中,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局面。

李长弓端起枪刚转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人,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还好及时从对方的服饰上辨认出阵营。

是列夫,火车上跟他打了一架的那家伙。两人恰好被分至同一班组。列夫因为强劲的臂力被任命为掷弹手,李长弓则因为在火车上给众人留下的深刻印象而被任命为副班长。在这一点上毛子们同样是以强者为尊,甚至更为甚之。

班长是一名在斯大林格勒活过两天的“老兵”,两天前他还是一名和李长弓一样的新兵蛋子,两天过后据说同船的人到现在只剩他和另外一人。

第五十八班章:副班长

人潮中,高喊乌拉的有李长弓。

临行前分到的一口伏特加从喉咙一直燃到了胸口,炽热的血像是要烧穿胸膛似的。

一片混乱中,一阵“呲呲”声响起,就像是对面有成百上千个人在同时撕裂布帛似的。

外号“希特勒的电锯”的mg-42通用机枪每分钟射速高达1500发,被誉为整个二战中最好的机枪,没有之一。

数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弹雨已不能形容其威力,短短几秒内上万发子弹组成的弹墙让冲在最前方的人成片倒下,密集的冲锋阵列顿时空了一大块。

在班排级步兵战术中,德军经常会围绕机枪进行作战,机枪手的代号是一号步兵,另外会有一名副射手携带四个50发弹鼓和300发弹药,有时候还会配有一个携带两个300发弹药箱的弹药手,可见德军对于机枪的重视程度。

尽管如此,mg-42机枪不停射击的话只需要一分钟就能打光所有子弹,枪管也很容易过热。所以一般都是经验丰富、心态稳定的老兵作为机枪手。

在经验丰富的机枪手操控下,mg-42机枪的射速降低至200发每分钟,在保证火力密度的情况下又极大的延伸了火力持续性。

如果能保证充足的弹药,五六挺机枪就足以牢牢守住阵线。

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手缔造“钢铁洪流”的苏军,下一秒钟,无数轻重火力怒吼着发出自己的声音。

“轰!”

李长弓右侧的一辆t-34坦克开炮,近距离下主炮射击产生的音浪让他轰然一震,耳朵里嗡嗡作响。

76毫米口径加农炮射出的高爆弹将一处火力点轰了个稀烂,如潮水般的人群在掩护下冲入作为第一道阵线,枪声、惨叫声、利器刺入人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阵地战瞬间转换为白刃战。

不知不觉间成为先头部队的李长弓跃入一人高的壕沟中,抬手几枪放倒一名措手不及的德军士兵。

【击杀一名德军士兵,获得20源点。】

系统提示音响起,李长弓冒着枪林弹雨狂奔一路至此,刚喘几口气,回头一看,却没见李二虎与其他几人,应该是在冲锋的时候走散了。

这种情况下李长弓也不可能去找人,只能暗道一声自求多福,稍作休息后端着枪向战壕另一边走去。

此次反攻范围囊括马马耶夫岗以及数个街区,战线拉的极长,冲得又极快。双方都被打散了编制,无数散兵混杂其中,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乱局面。

李长弓端起枪刚转过拐角,迎面撞上一人,两人都是吓了一跳,还好及时从对方的服饰上辨认出阵营。

是列夫,火车上跟他打了一架的那家伙。两人恰好被分至同一班组。列夫因为强劲的臂力被任命为掷弹手,李长弓则因为在火车上给众人留下的深刻印象而被任命为副班长。

班长是一名在斯大林格勒活过两天的“老兵”,两天前他还是一名和李长弓一样的新兵蛋子,据说同船的人到现在只剩他和另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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