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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大明》 第一章 初到贵境 大同镇、广宁卫、百户所前、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圈。 “哥，你醒醒啊，呜呜，爹娘都已经死了，你不要再丢下月儿啊。”一清秀的少女使劲的摇晃着躺在地上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泣不成声。见此周围的人纷纷动容。 “造孽啊，这周扒皮下手如此的狠辣，我看着明哥儿估计是不行了，赵家算是完了。” “是啊！这都什么世道啊，上个月鞑子刚刚南下，田里的粮食都被毁了，这周扒皮还要收如此重税，真是让人没法活了啊。” 周围的人也是心有悲戚，不过他们也都麻木了，这样的事情见多了，每年都有交不上税的军户被周扒皮打死。 赵长明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都疼痛无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少女满脸梨花带雨的晃着他的身体，还未来得及细看，只觉得脑海里突然涌出一些东西，便又晕了过去。 “哥，你”虽然赵长明只是醒了一会儿，但是在他身旁的赵月儿立刻就发现了，便惊喜的叫出声来，还没来得及高兴、随后赵长明又晕了过去，她心中又是一沉，不过看见赵长明起伏着的胸口心中顿时转悲为喜、之前他的兄长连呼吸都没有了。 “清明大哥，我哥他醒了，快去找大夫。” 人群中一少年见少女如此说，心中悲伤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忙对众人拱了拱手道： “诸位乡亲，麻烦大家帮把手，将赵总旗抬回家中，来日必有厚报。” “这叫什么话，明哥儿平日里待我们也是不薄，这点小事何须回报。” “对呀对呀。”众人想起了躺在地上这少年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也是纷纷附和。 “那就多谢各位了。”王清明又对众人拱了拱手道谢了一句便去找大夫了。 众人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将赵长明抬到了家中，将赵长明放好后，赵月儿抹了把眼泪便对众人深施一礼道： “多谢各位乡亲了，今日之恩、待我兄长醒来、定叫他向各位一一道谢。” 见她如此众人忙道：“赵小姐哪里的话，赵老爷在世之前对我等照顾颇多，我等理应帮忙，那里敢图什么回报。” 说完众人不好再打扰、纷纷告辞离去。没过多久就见王清明将一提着木箱、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迎进了门内，老者来到床边坐定后，便伸手帮于晨把了把脉，过了许久、老者眉头微皱、又去检查了一遍于晨身上的伤口。赵月儿和王清明见此也都是面露担忧之色、但又不敢上前打扰。 待到老者检查完毕之后后、王清明便上前对老者一拱手恭敬的询问道： “黄大夫，明哥儿伤势如何？” 黄大夫摸了摸山羊胡满脸疑惑的道： “老朽感觉明哥儿脉象正常、并无大碍，外伤也并不严重，按理说现在应该醒了的，现在确是昏迷不醒，着实令人费解。” “黄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兄长啊！家父和家母被鞑子杀了后我就剩这一个兄长了、要是兄长再出什么事，这让我怎么活啊。”才说完赵月儿便又低声啜泣了起来。 黄大夫见此也是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世道啊，都是苦命的人，这赵明向来重义，对街坊邻里的也是颇多照顾，没想到如今竟有如此横祸。见赵月儿如此便轻声安慰道： “赵姑娘，不必如此悲伤，令兄的身体并无大碍，老朽开几服药就能让令兄康复，不过令兄脑袋受了重创，估计醒来后可能会有些失魂。” 听见黄大夫如此说赵月儿便是转悲为喜，对着黄大夫深施一礼道： “如此就有劳了，奴家定会在家中立上您的长生牌位，以报救命之恩。” 三天后、赵长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张打满补丁的被子，脑海中的记忆让他明白了这里是他的家，缓缓起身，只觉得有些酸疼，看来身上的上好了许多啊、记忆中自己可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现在已经可以行动了。 看着用泥土垒起来的茅草屋，赵长明有些感慨，没想到人还真能穿越啊，他只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在去找工作的途中出了车祸，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从融合了的记忆里他知道，他已经穿越到了明朝崇祯元年。 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被一棍子打在了脑袋上死了，但是他的灵魂又使得这具身体重生了，他也接收到了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知道了他现在的名字叫赵明今年18岁、他的妹妹十五，原本这赵明的家境还是挺殷实的，他的父亲赵江是这个百户所里的一个总旗，手底下还有三四十个士卒，但是在上个月一支蒙古鞑子小队入寇、攻打这个乌木堡。 他的父亲带人抵抗中箭身亡，也是因为这样这个乌木堡才避免了一次屠杀，他父亲的抵抗拖住了鞑子，鞑子小规模进来不敢多呆，见无法攻入乌木堡便退走了，不过鞑子走之前将堡外的田地里的粮食都烧了。 百户所里的百户周怀仁见赵江死后便对赵江留下的家产和田产动了心思，伪造了一张一百两的借据来赵明家催债，之前的赵明别无他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使知道借据是假的也无法反抗，赵明将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才凑足了一百两，把这莫须有的债务还清。母亲也怒急攻心也病死了，兄妹俩办完丧事后便搬到了现在这个破屋中住了下来。 但是周怀仁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赵明，才过了一个月，也正是到了交税的时间，赵明的家底早已被掏空，粮食也被毁了，哪里还有钱财交税（万历年间，张居正变法，施行“一条鞭法”交税只能交钱，不再收粮食）就被拉到百户所前暴打了一顿，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木门被推开，“哐当”赵月儿手中提着的木盆直接落了下来，惊喜的跑了过去抱住了赵长明道： “哥，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说着赵月儿的眼眶中早已被打湿。 赵长明看着抱着自己的妹妹，心中也是万分感慨、在前世自己是一个独生子，就很想有个妹妹，现在自己就有了一个妹妹、定然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出声安慰道： “月儿放心，为兄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我之前答应过爹娘，定要好好照顾你。” 赵明好声安慰了许久，赵月儿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江水般收不住，直到他说自己有些饿了她才止住了泪水去帮他准备膳食。 第二章 男儿志向 才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赵月儿便做好了饭菜，这时赵明才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妹妹，青丝及腰，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不过面色有些发黄、这应该是营养不良造成的，身形窈窕、大概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不过身着的灰黑色的长裙却让她掉了价，这件裙子早已有些破烂不堪，即使如此在自己的记忆中还是有很多人来自己家里提亲的，不过父亲一直想将妹妹嫁给一个读书人，这才一直没同意。 赵月儿很快就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当赵明看见桌上的饭菜时呆愣了许久，碗内根本没有半粒米，有的只是谷糠，菜里压根看不到半点油水，这要是在21世纪，连狗都不吃的。 赵月儿看见赵明盯着碗里的饭菜发呆，鼻子也是一酸。 “哥，家里的粮食都被周百户派来的人抢走了，只有这些没有被带走、不过这些也不多了，再过两天咱们家就要断粮了。”说完便低着头，眼眶也慢慢的变红。 听见赵月儿如此说、赵明心中瞬间被怒气填满、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不过看见赵月儿又要哭出来时、忙上前安慰道： “月儿别担心，为兄定然不会让你挨饿的，我一定会在两天内找到粮食的、这些天苦了你了。” “恩这都是月儿该做的，月儿不觉得苦，只要兄长身体无恙便好。”听到赵明的话赵月儿的眼泪止住了不少，兄长从小到大都没有骗过她，她相信有兄长在，这个家便有希望。 “月儿你也饿了吧，快坐下咱们一起吃饭吧、这几天你也是累坏了吧。”赵明想缓和一下气氛直接出言道。 “恩，谢谢哥”赵月儿有些高兴的道。 听见赵月儿的道谢、赵明皱了皱眉头、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在明朝女子是不能入席的，除非是得到了一家之主的允许。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心中又是各有一番滋味。 赵明几乎是闭着眼睛把碗里的饭扒到嘴里的，粗糙的谷糠实在是难以下咽，现在他才发现这菜里不止没有油，盐也是半点没有，抬头看了看赵月儿，发现她反而是津津有味的吃着，赵明只觉得鼻子一酸。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现状，自己来自21世纪凭借自己掌握的知识，一定能让妹妹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在崇祯元年的明朝，不是在永乐年间，真的能好好的过日子吗，虽然对历史不是很熟，但是他还是知道的崇祯年间的大明是有明以来最为混乱的一个时期。 在崇祯当政期间，内忧外患不断、关外常年与女真厮杀，国库耗费巨大，而内部由于小冰河气候的影向，导致北方各地大旱，朝廷无力赈灾，造成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最终被被义军首领闯王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祯皇帝在煤山上吊殉国。随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引亲兵入关，在一片石将李自成的农民军打败，从此中华大地沉沦在了异族的铁蹄之下，亲兵入关后在多地施行了大屠杀，死者不计其数。 想到这些赵明的拳头不由的又捏紧了，在这样的民族浩劫中，自己真的能躲得过去吗，自己真的能躲吗，崖山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满清入关后还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中华从此沉沦。中央之国不复存在，再难见汉家衣冠汉家发。赵明可不想在自己脑后留着一条猪尾巴。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绝不会坐看这一切的发生，自己一定要改变整个华夏的命运。 草草的吃了他到大明的第一顿饭后便推开了有些破旧的木门，走出了这间茅草屋，在庭院里活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身上的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被打过的地方还是有些痛，但是这对他的影响不大。 看见门前倚着一杆长枪，这杆长枪长两米五，枪杆直径有大概六厘米，通体乌黑，枪头的红缨早已变得暗红，这应该是鞑子的血，父亲战死后就没来得及清理过，赵明觉得有些技痒，上前几步，用脚轻轻一挑，长枪被挑起飞入手中，这支长枪是祖传的、也是父亲生前之物，在变卖家底时他没舍得将之卖掉，赵明从小便跟随父亲习武，祖传的赵家枪法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咻——咻——哈”长枪划过空气的破空声和赵明的呐喊声在庭院内响起，一杆长枪在赵明的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的舞动起来，枪出如龙、快如闪电，一时间庭院内枪影闪烁，赵明心中一股豪情顿生，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因马踏天下、疆场驰骋，而不是像一只蝼蚁一般苟且偷生。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百户欺得破尽家财，母亲惨死而不敢反抗。 一炷香后，赵明已是满头大汗，赵月儿也推开了木门手里还端着一碗清水对着正在练习枪法的赵明道： “哥，歇会吧，黄大夫叮嘱过，你现在的身子虚，不能长时间的运动。” 听见赵月儿的话赵明只好收枪，面带微笑的接过了盛满清水的陶碗，当他要喝时便从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长长的头发在头顶结成发髻，在头上还缠绕着网巾（史料上是朱元璋发起的结发方式，这种结发方式是明朝标志性的冠制）刀削般的脸庞，赵明对于现在的这具身体很是满意，一米八的个子，浑身上下都是腱子肉，力量也是惊人无比，在他脑海的记忆中自己曾经扛起过四石粮食的（一石大概相当于现在的一百二十斤）。 一碗水下肚，清凉的感觉从吼间一直延伸至小腹，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赵明只觉得浑身舒服了许多。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现在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赵明就动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他估计那百户周怀仁还是不会放过他的，在记忆中此人是一个阴狠毒辣之人，想必他是觉得和赵家结了仇，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对赵家斩草除根，现在赵家只有自己一个男丁。 只要自己死了他便可高枕无忧了，之前在百户所前没打死自己、现在要是知道自己又活了过来、估计又会以同样的借口来抓走自己，然后将自己弄死。 第三章 水深火热 出了家门后赵明一路上看见的都是些破败的房屋，赵明现在所住的屋子是在乌木堡内的东北角、算是比较荒凉，距离堡中的主干街道还有一定的距离，现在已是深秋，秋风吹在那些破旧的房屋上发出簌簌的响声，赵明不由的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一路上看见的人很少，赵明估计堡中的人都去堡外的田地里收割粮食去了。 不过堡外的粮食大多都被鞑子烧毁了不知道还能收获多少，不过在乌木堡中损失最大的还是那百户周怀仁，在整个乌木堡范围内最肥沃的那一片地都被他霸占了，鞑子破坏得最严重的也是那块地。 周怀仁为了挽回损失只能将自己的损失平摊给堡中的其他人、提高了今年的租子、达到了八成（就是将自己种出来的粮食上交其中的八成），在整个乌木堡中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他的佃户，这些人都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才将自己的土地卖给了他，然后又自己租回来种，这其中的租子已经完全由周怀仁说了算了。 就在赵明胡思乱想间前面一大群人中阵阵吵闹声远远传来。只见一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跪着对着一位身穿破旧鸳鸯战袄的尖嘴猴腮的士卒哀求道。 “军爷，求求你了，放了我家芷儿吧，再宽限些时日，俺一定会凑齐租子上交。” “哼！好你个王二狗，前些天你就说宽限些时日，时至今日还未见你凑齐半数。周百户早已发话最迟今天，现在你交不上，你这女儿我今天便要带走。”说完便将躲在王二狗身后一穿着破旧麻衣、满脸泪水的少女狂拽到身边、看着这娇弱无力的少女、杆子只觉得心中一股邪火涌起，不过他也不敢太放肆、这可是周百户看中的美人儿，自己也只能想想罢了。 “爹爹，救救我，我不要离开你呜呜。”被拉着的少女也是泪眼婆娑，对着王二狗泣声道、乌木堡之前也有几个女子被周百户带走、现在早已被他卖到了青楼妓馆之中、她心中现在是害怕极了。 见少女要被杆子拖走，跪在地上的王二狗又是狠狠的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扯着杆子的裤脚哀求道： “求求您了，我王二狗就这一个女儿，大人您开开恩吧，再容许我几日，俺一定会凑足租子的。”说完已是满脸泪痕。 杆子满脸轻蔑的看着王二狗道：“哼！休想，王二狗，别不识好歹，你可看到那赵明的下场，莫非你也想和他一样。”。 说完便一脚踢开王二狗、拖着少女正欲离去就听见身后一人厉喝道: “某怎么啦！某不是还站在这里吗！放开芷儿姑娘、否则休怪赵某拳脚无情。” 只见从人群中挤进一少年满脸寒霜的看着杆子。此人便是赵明，他才走到此处、便看见杆子强拽着少女要离开，心中火起、便出声阻止。不用想他也明白，这少女要是落到周怀仁的手里定是生不如死。 “是明哥儿他尽然康复了，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是啊是啊之前抬回家时见他已不省人事，还以为是凶多吉少呢。” “这下好了，有明个儿出头，看这周扒皮的狗腿子还敢不敢嚣张。” 周围的人看见赵明便纷纷议论起来、以前的赵明在乌木堡中和他老爹一样为人正派，所以颇受到堡中的人尊重、现在见他站出来纷纷满怀希冀的看着他，他们看见杆子的行为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都只是升斗小民，哪里敢和杆子这样的军汉对抗。 被人叫住、杆子心中一整恼怒，回过头来，看见来人，心中也是一慌，这赵明和他老爹赵江一样，平日里总是爱管闲事，自己以前没少挨他的拳头，也是因为如此才与百户周怀仁和另一个总旗黄传合不来。 不过想起了三天前赵明已被周怀仁整治了一番，想必是不敢再招惹自己了，定了定心神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明哥儿，这可是周百户要的人，难道你也管。想必是忘了三天前的那一顿打吧！”说完杆子心中也有些嘚瑟，这赵明平日里没少管自己的闲事，没少吃他的拳头，说起三天前那事、他现在也是觉得一整的舒爽。 “哼！好你个杆子，本总旗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说完上前便是一脚。杆子没想到赵明上来就开打，见势欲躲、但是他的反应还是有些慢了，胸口正中一脚“嘭——”一声闷响，杆子被赵明一脚踢翻在地，王芷儿也是趁机脱身，跑到了王二狗身边。 “哎哟——”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自杆子的吼间响起。看见他这狼狈样、四周的人见这没少欺压他们的狗腿子吃瘪、心中都是畅快无比、掩嘴哄笑。 杆子仰躺在地上慢慢用手撑起身子，面色涨红，不知道是被踢的还是被气的，狠狠的看了赵明一眼，满是怨毒。 赵明见他眼中闪过的怨毒之色，一丝杀机从心中一闪而过，不过还是忍住了，现在可不是杀人的时候，要是自己现在就将他杀了、估计也很难活着逃出乌木堡，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妹妹。 慢慢走到杆子身旁，抬起一脚又向杆子的胸口踩了下去，冷冷的道：“你可知罪，按照大明律法，我已世袭父亲的军职，现在也是个总旗，你一个小小士卒竟敢直呼上官的名讳，我今天便是以藐视上官的罪名将你就地正法，相信也无人敢说什么。” 杆子看见赵明走过来时，眼中闪过的杀机，心中顿时恐惧到了极点，之前的那点心思也被吓得抛到了脑后，当赵明的脚踩下时、他只觉得胸膛像是被牛狠狠的踩到了一般，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胸腹间传来，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胸膛都炸开了，当赵明开口后连忙求饶道： “赵总旗，小的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哼！今日就暂且饶了你，滚吧”赵明抬起脚放开了杆子、现在还不能与周怀仁撕破脸，他也只能以藐视上官的罪名教训杆子一顿，相信杆子回去后周怀仁一定也会来找自己麻烦，毕竟现在自己还拖欠着税款呢，这便是琐拿自己最好的罪名。不过只要还没撕破脸自己就有回旋的余地。 “多谢赵总旗的宽宏大量，属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边说边爬起，狼狈的捂着胸口跑出人群。 第四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此时王芷儿已经将王二狗扶起，王二狗走到赵明面前连忙跪下感激的道：“多谢赵总旗仗义出手，今日大恩、来日俺王二狗定当厚报。”说完又往地上猛磕了几个响头。 看着跪在地上的王二狗，只见他浑身衣衫破烂、瘦骨嶙峋，满脸的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中透露出面别样的麻木。见此赵明皱了皱眉头、并没有惺惺作态的去将他扶起，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也只能用下跪磕头来表达自己谢意了、他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有的只是这跪了无数次的膝盖。 “起来吧，事情并没有结束，我现在也只能帮你一时，你们该交的租子还是得交，你还是回去准备准备吧。” “这该如何是好啊，上个月俺家地里的粮食都叫鞑子给毁了，颗粒无收，这叫我怎么活啊。”说完王二狗早已是涕泗横流。周围的人听见他如此说、也是心有同感，悲从中来，鞑子把他们地里的粮食也毁了。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百户周怀仁的佃户，今日王二狗的遭遇说不定明天就要轮到他们了。 “还请明哥儿，帮帮我等，这周扒皮已经发下话来了，今年要收八成的租子，我等荡尽家财、四处筹集，也无法再将今年的租子凑齐，这是要断了我等的活路啊。”周围的人纷纷道，皆是满脸愤慨。 赵明向四周拱了拱手道“多谢各位乡亲父老看得起赵某，但赵某只是一小小的总旗官，又怎敢与周百户对抗，诸位还是另想办法吧。”开玩笑、现在自己也还欠着周怀仁的租子呢，估计过不了多久那周怀仁就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哪里还能帮这些人。 “诸位赵某还有要事告辞。”说完就原路返回了。 众人见赵明如此，心中也是一阵哀叹，各自带着重重的心事散了，只剩下王二狗父女在原地自哀自怜。 秋风扫起地上的枯叶，赵明不由的又紧了紧身上的袍子，感觉更加冷了。心中思绪烦乱，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自家的门前，轻推而入，只见庭院中多了七八个人，那几人见道赵明皆是躬身一礼道：“参见赵总旗” 赵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道：“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这几人都是他的发小，也都是自己父亲下属的儿子，从小他便于几人亲近，几人的关系都是比较铁。 赵明刚说完其中一黑脸少年便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明哥儿您没事，这周扒皮竟敢对明哥儿你下手，只要你发一声话，我立马去将那厮的头颅斩下来、给你当夜壶。”说完又扬了扬手臂，将粗如牛角的胳膊露了出来。 他刚说完众人便是一阵哄笑、这石老黑身壮如牛平时总爱显摆显摆他那腱子肉，众人没少嘲笑他。 “行了，行了，石老黑你就甭显摆了，周扒皮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的家丁可是不少、就你这点身板，十个你还不够他杀的。”王清明见他那架势忙打断他。 王清明又对着赵明道：“明哥儿身子可是好些了” “已无大碍，说来还要感谢各位兄弟，若无你们的照应，赵某估计就要交代了。”他之前听妹妹说过他请郎中的银子都是这几位为他垫付的。 众人忙道：“明哥儿那里的话，大家都是兄弟，区区小事何足挂念。” 见此赵明只觉得心中一暖，他们几人几乎也都是周怀仁的佃户，在周怀仁如此紧逼的情况下还拿出本来就不多的银子来帮助自己、实在是很难得。 “对大家都是兄弟，是赵某做作了。” 石老黑见状，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这才对嘛，咱们就是兄弟，何必啰嗦那么多，好不利索。” 这石老黑还真是个憨厚之人，赵明不由的在心中感慨，在21世纪物欲横流、纸醉金迷，像这样的人恐怕早已绝迹了吧。 “你们几人怎么来这里了，不去地里收割粮食吗。” 王清明闻言道：“我们几人本来也就是来看望明哥儿你的，现在见你无事咱们也就放心了。” “真是这样吗？”赵明皱了皱眉头，就在王清明说话时他明显看见石老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石老黑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也是最没有心思的人，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 “老黑，你来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石老黑小心的看了看王清明、王清明见此也知道这瞒不住赵明了、之前虽然商量好了，但是见到赵明时、他又不想让赵明为难、毕竟赵明现在的身体还不是很好。 “老黑说吧！” 得到王清明的示意石老黑有些愤愤的道：“明哥儿、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打扰你的，这周扒皮简直是不让人活了，竟然要收八成的租子。地里的粮食刚叫鞑子给毁了，俺们这些人根本无法凑齐这些租子，觉得平日里您脑子最灵活，俺们商量了一下便想来让你给拿个主意。” “原来如此，这周怀仁还真是该死。”赵明不由的又捏紧了拳头。自家的家产被周怀仁侵吞不算、他母亲也是被这周怀仁间接的害死的、这口气无论如何他也咽不下，身为人子，岂能让自己的母亲枉死，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赵明陷入了沉思之中、如今这乌木堡的百姓都被这周怀仁逼到这个地步了，这倒也未必不是个机会，现在乌木堡内三千多人，几乎百分之八十都是周怀仁的佃户，相必都受到了周怀仁的盘剥，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百姓若是交了那八成的租子估计是无法撑过今年的冬天了，若是不交、以周怀仁狠辣的性格、估计下场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想到此处，赵明没来由的在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第五章 义结金兰 “诸位兄弟，赵某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诸位兄弟有没有胆子与赵某一起实施。” “明哥儿哪里的话，莫要小看了我等，如今这周扒皮已经将我等逼到了绝路，哪怕是刀山火海我等也敢去闯一闯。”石老黑听见赵明如此说便有些面色涨红道。 众人见此也纷纷附和：“老黑说得对，如今大家都没有活路了，明哥儿有什么方法尽管道来，我等绝不退却。 “如此便好。” 当赵明要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时王清明便出声打断道：“明哥儿且慢。”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庭院门口，小心的伸头、四处看了看、见四周无人后，才将院门关上。 王清明回身，见众人都面色古怪，解释道“一切小心为上，明哥儿现在可以说了。” 赵明见他如此的谨慎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 “诸位兄弟，周扒皮这厮明显是要断了我等的活路，某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法子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了。”说道这里赵明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 不过他这一停可把众人急坏了，忙催道“明哥儿，您就别卖关子了，快些道来。” 见他们如此、赵明缓声道“如今只有周扒皮那厮死了我等才能有活路。” “这周扒皮现在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呢。”石老黑不经大脑直言道。 “哼！现在还好好的，说不定明天就被贼人杀了呢。” “啊----这----”众人俱是一惊，其中的意思众人已是明了，尽管之前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到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朝杀官就等于造反，若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事情败露，可是要诛九族的。 赵明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是一片沉思，面上表情各有不同。他也没打破众人，毕竟这是要杀头的买卖，谁都会思虑一番。在众人的沉思中时间慢慢的流逝，半刻钟已过，赵明轻咳一声，打破了众人的沉思，低声道：“诸位兄弟可想好了，可愿与赵某一道，为我乌木堡除此大害。”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嘿！早晚是个死，俺早看周扒皮这厮不顺眼了，如今明哥儿你发话，俺豁出去了。”石老黑打破了沉静、打一个叫嚷道。其他人听见他如此说也仿佛放下了什么般纷纷应和。 “老黑说得对呀，早晚是个死----。” “对！咱们拼了，大不了碗大块疤----” “明哥儿可有把握？”王清明压下了众人的吵闹声上前问道。赵明仔细的看了看王清明，只见他面如冠玉，眉宇间有些书卷气，一看便是一表人才，在原主人的记忆中此人倒是一个读书人，去考过一次科举，未曾高中，但是也颇有才学，在乌木堡中也受人尊重，这人对自家小妹早已暗生情愫，与自己的关系倒也是不错。从他之前的言行举止来看，这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只要准备妥当，有七成把握。”赵明如实答道。 “明哥儿可有什么想法？”王清明又道。 “暂时还没有，现在某道给诸位，是想集众人之智，想一法子结果了那厮。”王清明闻言陷入了沉思当中，其他人也没有上前打扰。过了片刻王清明出声道：“小可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不知明哥儿是否愿听。” “还请梅直兄道来！”（这是王清明的字，赵明称一直都是称其表字的。） “小可在来之前经过百户府，见周百户正在外出，今日正是十六，相必是去千户所赴赵千户的寿宴去了，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后日晌午才会返回，而在千户所与乌木堡之间有一条必经之路，那便是乱石山的一线峡，那一线峡，长两百多步，宽不过七八步，只要我等将擂石滚木置于一线峡之上。“ “大善！梅直兄果然是学识过人，果然不是我等莽汉武夫可比。”赵明高兴的攒道。其他人听闻王清明的计策之后也是满脸佩服神情。赵明没想到这王清明有如此谋略，他之前还在为如何除掉周扒皮的法子而发愁的，没想到这王清明才沉思片刻便想到了，看来自己想在这明朝末年有所成就、这王清明就不可放过，定要好生笼络一番。 “明哥儿谬赞了，这只是区区皮毛，不值一夸！不值一夸！” “梅直兄不必谦虚，有梅直兄如此妙计，又愁周扒皮那厮不亡。”说完又对着众人道“诸位相必也是听到梅直兄的妙计了吧，可愿与某一道，斩了周扒皮那厮的项上人头。” 众人闻言齐声道：“我等愿往。” “好！果然都是我赵明的好兄弟、既然诸位兄弟都敢与某做着抄家灭族的买卖，今天我赵明在此立誓，若有一****赵明有负各位兄弟便叫我不得好死。” “哈哈！痛快！明哥儿好气魄，既然如此俺们何不歃血为誓、义结金兰。”石老黑攒道。 赵明举目四望，见众人皆是赞同之色。只觉得心中一阵热血上涌，便高声换出屋内的妹妹，让他将大碗和小刀拿出来。 众人围着庭院内的一张方桌而立，只见桌上有一只大海碗，里面盛着浊酒，赵明手持着小刀道：“某先来，诸位兄弟随后。”说完也不迟疑，用刀在手指上轻轻一割，顿时鲜血涌出，滴答滴答的滴在那一碗浊酒之上，顿时便慢慢化开融入其中。其他人也不迟疑，陆续的将手指割开，屡屡鲜血流入酒中。 之后便取出香案，每人手持三根香道： “我赵明” “我王清明” “我石老黑我王志我王二我李三才我黄起” “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等在此结为异性兄弟，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说完便是一拜，然后将香插上，共饮了碗中的血酒。 第六章 密谋 放下盛着酒的陶碗，众人相视一笑，只觉心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没有多言、其中情怀各自深埋于心中。 “月儿，准备些酒菜，今日为兄要与各位兄弟一醉方休。” 赵月儿见兄长如此说，眉头微微皱了皱，家中的粮食早已所剩不多，但见兄长如此，也不好拂了兄长的面子答应道：“哥哥且稍等，月儿这便去烧食。” 众人见赵月儿走后、便在庭院中细声谋划起来，其中多是王清明和赵明出谋，其余人与其说参与倒不如说是看客，他们皆是军汉，大字不识一个、何况这等杀人之某。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商讨了一个时辰，赵月儿已经烧好了酒菜、前来呼唤，众人才停下来。 此时众人早已谋划周全，赵明大手一挥，众人便进屋入席，虽是粗茶淡饭，但众人皆是穷苦军汉，都习惯了，一时间也是吃得津津有味，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欢。众人约定好行事的时间和地点后便都散去了，将要行那杀官之事，这可是要诛灭九族的，他们也有自家事要处理。 送走众人后，赵明见自家小妹，面有愁容，张口欲言的样子便道“月儿又是尽管道来，无需憋着。” “哥！家中粮食已所剩无几，明日家中便要断粮了，这该如何是好。”赵月儿虽是一介女流，但从之前众人在庭院内的谈话中听到的只言片语中便知他这兄长将行之事，心中自是担忧不已，长兄如父、她知道自己是无法阻止自己这位兄长的，不想乱了兄长的心，假装不知，见兄长问起便将缺粮之事道出。 “呵呵！某以为何事呢！区区米粮之事月儿无须忧虑，为兄自有法子。” “如此便好，兄长身子未愈，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明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黄昏将近，夕阳如血，晚霞映天，晚风轻拂，阵阵凉意。 时间流逝，两日已到，清晨，乌木堡泛起蔼蔼雾气，将破旧的鸳鸯战袄披上，拿起长枪便出了家门，出了乌木堡、在五里处的一座小土丘前停了下来。这是众人约定集结的地点，众人都是分散出来的，若是一起出来、免不了引人生疑。 没等多久七位兄弟陆陆续续的赶到了小土丘前。几人和赵明一样，都是身着破烂的鸳鸯战袄，腰上皆是挎着腰刀，神情严肃，满脸肃杀之气，在这九边之首的大同镇，蒙古鞑子长年入寇，这些虽是少年，但都与鞑子厮杀过。 见几位兄弟如此气势，赵明心中一赞，果真是好汉子，大事可期！ “明个儿，我料周扒皮午时便会经过乱石山，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王清明一拱手对赵明道。 赵明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梅直兄说的没错，诸位兄弟，这里距离乱石山的一线峡还有十余里的脚程，我等快些赶路，设好埋伏待周扒皮那厮一现，咱们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众人一拱手齐声道“明白！” 为了节省体力，众人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走到了乱石山的一线峡。 这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啊！看见一线峡的地形时、赵明不由的感慨，地如其名一线峡就是两山之间的一道峡谷，峡谷宽不过十来米、长一百多米，这是千户所到乌木堡的必经之路，若是绕道，则需多走一日才能绕过。 “黄起，王志、王二，三位兄弟你们去寻些大石置于一线峡上。”赵明道。 “得令！”三人躬身答道。 “老黑和三才兄弟去伐些木头来，同样置于一线峡之上。” “好勒！” “梅直兄就去教导黄起、王志、王二三位兄弟摆放大石吧！某随老黑和三才兄去伐树。” 三个时辰后，在赵明的指导下、石老黑和李三才二人简单的做了两个拒马，他知道周扒皮随身带着九个家丁，而且没人都配有战马，若是在厮杀时、他们架马而逃，自己等人也只能干瞪眼。 这也是为什么选择在一线峡设埋伏，一线峡的地形不仅利于埋伏，还限制了战马的机动能力，若是战马没有足够的空间发挥其速度优势，还不如比战兵呢。 三人将拒马固定在一线峡前面的一个拐弯处，这样从另一面进入一线峡是无法看到拒马的，又在拒马前二十步开外设了一跳绊马索，刚忙完、就见王清明走了过来。 “梅直兄，大石可备好？”赵明笑问道。 “已准备妥当！” “如此便好，今日这一线峡便是周扒皮那厮的埋身之地。” 时间回到两日前，话说，杆子被赵明打了后、便想着去找自己的主子来帮自己找回场子，当他忍者伤痛跑到百户所时，门房告知周怀人今早已经去千户所赴宴了，他一个人可不敢前往千户所，无法，他也只能的周怀仁回来后再行报复了，他自己是不敢去找赵明麻烦的、口中碎碎道：“赵明小儿，某就暂且忍你一忍，待到百户大人回来，我杆子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周怀仁也正在离一线峡不远的官道上，一路打马轻行，好不悠闲，他们这一行共有十一人，九个家丁、一个管家，其中被众人雍在中间的便是乌木堡百户所的百户周怀仁，只见此人身材不是很高大，面容普通、略显富态，一双绿豆眼透出势利光芒，嘴唇上留着一八字胡，下颚也有一撮长长的山羊胡，看起来不是一个武将，倒是有些像乡下的地主老财。 想到此行千户所之行的收获、周怀仁心中便是像灌了蜜一般美滋滋的，这次他向宋千户送了五百两纹银作为贺礼，这可是他三份之一的身家，心中肉疼无比，但相比于收获，这还是值得的，他也得到了宋千户的亲口允诺，空出来的副千户的官职、定会留给他。 第七章 匹夫一怒 就在周怀仁胡思乱想时，他的管家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拜见道：“老爷，咱们到一线峡了，您看是否派侦骑前去打探一番” 周怀仁手一挥道：“不用了，在这地界还没那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敢找本官的晦气！你下去吧。”说完周怀仁又眯上了眼睛，此时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赵月儿那曼妙的身姿，他早已对赵月儿垂涎已久，如今赵江战死，赵明也被他打得生死不知，哼哼！这赵月儿现在还不是手到擒来，想到此处他的心渐渐火热了起来，恨不得长出一张翅膀飞回乌木堡。 一线峡上赵明等人早已藏好了身形，赵明看了看身旁趴着的王清明，只见他呼吸急促、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转念一想便知、王清明只是一介书生，虽然也是军户出身、武艺没落下，但是毕竟是读圣贤书的，没与鞑子厮杀过，没见过血，现在即将要行那杀人之事，心中紧张在所难免。 赵明伸手拍了拍他有些颤抖的肩膀道：“梅直兄不必紧张！” 王清明回过头冲赵明笑了笑道：“我也不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赵明也笑了笑道：“梅直兄只需深呼几口气便可缓减，某以前试过，很灵的。” 王清明照着赵明说的试了一下，只觉心中紧张情绪减弱了些许，惊讶道：“明哥儿，这法子还真神了，方才我自己怎么都无法将心中情绪压下，现在感觉好多了。” “梅直兄谬赞了，与梅直兄之谋相比，实乃小道尔！” “明哥儿，周扒皮那厮来了。”就在赵明与王清明闲谈时，之前去放风的王二跑来道。 “噢，这厮终于来了吗，苦煞我等，兄弟们好生隐藏，莫要被那厮看出了端倪，今日我等必取他的项上人头。” “得令。”众人小声答道，便各自散开将身子藏于大石之后。 “老黑，过来一下。”赵明冲着不远处的石老黑轻声唤道。 “明哥儿，唤俺老黑来有何事？” 赵明看了看伏在大石后的王清明道：“老黑，梅直兄现在可是咱们的宝贝，伤不得！他没见过血毫无杀敌经验，等会厮杀时，你就跟在他身旁，照应他一二，莫要让他少了半根汗毛。” 石老黑也看了看王清明，他虽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王清明的重要性，加上之前众人早已义结金兰，已是亲兄弟，便保证道：“明哥儿尽管放宽了心，俺老黑定会护得梅直兄周全。” 赵明见他如此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有你此言，某便宽心了。” 说话间周扒皮等人已经出现在赵明等人的视线中。众人都屛住了呼吸，看着周扒皮等人慢慢进入到一线峡之中，当周扒皮等人进入埋伏地点时，赵明大喝一声：“杀”其他人连忙将放置好的大石和巨木推下一线峡。 “不好，有埋伏！快撤！”当周怀仁看见一线峡上滚下的大石时，心中便是一跳，明白是被埋伏了，忙大喝撤退，但是为时已晚，滚落的大石如同万钧之陀一般、瞬息而至、砸在一众家丁中，顿时人马仰翻、战马的嘶鸣与人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四个家丁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几十米高处落下的大石砸成肉酱，其他人也是浑身带伤，呻吟不断。 周怀仁此时早已被吓破了胆，忙打马向前狂奔，其他家丁也是紧随其后，赵明等人见此，迅速下道了一线峡之中，堵住了周扒皮等人逃窜的退路。 周扒皮带领着一众家丁才逃了没多久、便看见了挡在道路前方的拒马和绊马索，两个家丁逃命心切、没来得及勒住战马，被绊马索绊倒在地，伤得不轻。这拒马皆是而水桶粗的大树制成，其重量怕是有千斤，又被人用大石将其压住，在短时间内谁也甭想将其挪开。 前路被堵，后有追兵，周怀仁心中一沉，立刻大喝一声：“准备迎敌” 这些精悍的家丁果然不是一般军汉可比，听见周怀仁的喝声之后，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便集结了起来，将周怀仁护在中间。当赵明带领众人主来时，见到周怀仁与其家丁摆好的阵势时，心中惊讶无比。 这周怀仁平日里看起来出了贪财便一无是处，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牢牢控制那些家丁迎敌。心中不由的高看了这周扒皮一眼，看来必须得苦战一番了，“王二兄弟，后面的绊马索可设好，今日绝不能让周扒皮这伙人跑掉一个，否则我等皆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明哥儿放心，某已经设好，还特意加了一道，谅他猛也无法逃脱。”王二答道。 周扒皮摆好了阵势，心中的惶恐消散了些许，还好在平日里他待这些家丁不薄，舍得下血本，不然今天可就危险了，见后方的追兵杀来，，其中为首的一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赵家小儿吗，没想到这小儿竟然狗急跳墙，我先惊他一惊、弱了他们的气势。“赵家小儿，你竟敢带人伏杀本官，你可知道某乃朝廷命官，你这是要造反吗！其余诸人听着，本官知道你们都是被赵明这小儿给蛊惑了，现在本官开恩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退开，对于今天之事本官可既往不咎。” “直娘贼！放你妈的狗屁，我等皆是被你这狗官逼得走头无路，今日有幸，得明哥儿率领我等在此伏杀于你。不砍下你这厮的狗头，我等誓不罢休。”未等赵明答话，石老黑便抢先道。 赵明听见是老黑这番话，很是惊异，看来这石老黑不是看起来的那样，是一个大老粗一般的人物，倒是有一个猛张飞，粗中有细，周怀仁的分化之计被他几句话无形的化解了、不仅如此，反而让众人更加的同仇敌忾了，虽然赵明不认为这分化之计有用，但也不妨碍他对石老黑的欣赏。 第八章 周怀仁之死 “兄弟们多说无益，我等速战速决，迟恐生变。”说完赵明便大吼一声“杀。”提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向周扒皮等人，其他人也是紧随其后、拔出腰刀向前杀去。 周扒皮见此也知道今日没法善了了，也大喝一声，打马迎敌，但狭窄的地形限制了战马的作用，没了速度的优势，在马上的活动不是很灵活、反而成了搏杀时的累赘。 顷刻间，双方撞在了一起，战作了一团，赵明挥舞着长枪照着战马上的一个家丁的腰部一扫，长枪如有万钧之力一般，才与马上的家丁一接触，那家丁便被从战马上扫下，飞了七八步后重重落地，被扫中的部位早已凹陷、口吐鲜血，怕是活不成了。 其他家丁见此俱是一惊，心中惊恐异常，同在有一个乌木堡中，他们自是听说过赵明的勇武，之前还以为是别人故意夸大，没想到竟厉害如斯。 赵明没有过多的理会，长枪直指周怀仁，胸中杀意澎湃，又一声怒吼“周扒皮！拿命来”周怀仁见此、胆肝具裂，忙喝道：“快！先杀那赵明小儿，谁若斩了他，赏总旗官、外加白银五十两。” “吼”家丁们见周怀仁如此说，心中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心中对赵明的恐惧之心也被这丰厚的奖赏冲的一干二净。赵明自是不惧，见他们冲上来，手中长枪再次舞动，空中枪影重重，几个上前的家丁被逼退，此时石老黑众人也杀到，纷纷上前与那些家丁捉对厮杀，战作一团。 现在周扒皮等人也只剩下六人，在人数上已经陷入了劣势，再加上个个身上有上，战力大打节扣，很快就陷入了被动之中。周怀仁见此，知道大事不妙，打马欲逃，但是赵明怎么可能让其如愿，长枪直扫，挡住了周扒皮的去路。周扒皮此人虽然贪财好色，但是武艺也不差，这毕竟是武将的立身之本。 他长刀一挥，便挡住了赵明的长枪，在刀枪接触的那一刹那，周怀仁只觉握刀的右手虎口撕裂一般的疼痛。周扒皮不由的心中暗暗叫苦，贼娘子、这赵明小儿的气力怎么如此之大，我不是其对手，还是快些逃走，否则今天便栽在这里了。 长枪被挡、赵明顺着力道收回了长枪，又是一记横扫千军使出，快如闪电，且夹杂着破空之声袭向周怀仁，周怀仁慌忙格挡，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赵明长枪上蕴含的力道，顿时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马上飞落，赵明乘胜追击，戚身上前，周怀仁还未来得急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赵明一枪刺入胸膛，鲜血顿时将长枪上的红缨染得更加鲜艳了，我怎么会死的、我就要升官了啊，真是不甘心呐，周怀仁的意识在他不甘的眼神中慢慢褪去。 赵明单手持枪一扬，周怀仁的尸体便被其轻轻挑起，大喝道：“周怀仁已死。”其余家丁看见了周怀仁的尸体后，心中更是恐惧得无以复加了，顿时一整慌乱，与他们厮杀的石老黑等人抓住时机，一整狂攻，众家丁渐渐不支，没几下都被乱刀砍死了。 见战局已定，赵明轻扬长枪，周怀仁的尸体便被其抛飞在地。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有没有伤着的？” “明哥儿放心，只是一些皮肉小伤，无事！”众人纷纷答道。 “切不可大意，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处理，以免丢了性命。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快些清理战场快些离开为好！” “明白” 半小时后，赵明等人已将战场清理完毕，并将现场伪装成山贼劫道的样子后便悄然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一条山间小道上，赵明对对着众人道：“弟兄们，在此地休息片刻，清点一下所得。”赵明刚刚说完，众人便是瘫倒在地，今天的战斗虽然不是很激烈，但是对于众人的消耗还是很大，特别是心理。 他们之前还是唯唯诺诺的军汉，官府的权威虽然日益消减、但是几十年的封建思想早已深埋在他们的心中，今日他们算是挑战了官府的权威了，虽然无人知晓，但是每个人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若不是这次周怀仁实在是逼得太狠，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杀官这样的事的。 一刻钟后，王清明找到赵明道：“明哥儿，从周扒皮哪里得到的东西已经清点完毕，这次咱们缴获了八匹战马，纹银一百两，布匹十匹。” “噢幸苦梅直兄了，没想到这周扒皮还有布匹，将这些东西平均分给各位兄弟吧，他们也累坏了。” 王清明见赵明如此说，愣了愣，心中顿时高兴了起来，按照惯例，缴获所得都是八成归上官所有，其余二成才是底下的士卒自行分配，赵明现在已经世袭了其父赵江的军职是总旗，他们这些人都是他的部下，按照惯例他们最多只能的其中的二成，没想到赵明却是平均分配，看来自己总算是没有跟错人，这赵明、不为小利所动、倒是个成大事之辈、只要自己细心辅佐，一定能扬名于天下。 自己之前一直苦读圣贤书，就是抱着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是两年前的一次科举，让他对这个朝廷彻底丧失信心，贪官污吏横行于世，世家贵族把持地方政权，他因为得罪了大同张家，而他的考卷被暗箱操作，换成了别人的，他也就此落榜，为了这次的科举他花光家中积蓄，回到乌木堡后就只能世袭父亲军职，成了赵明父亲赵江的部下。 赵江战死，现在成了赵明的部下。“明哥儿高义，梅直佩服之至，从今以后，愿为明哥儿效犬马之劳。” 听见王清明如此说，赵明倒是愣了愣，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的就收服王清明，心中大为兴奋，之前王清明虽然也是他的部下，但是他总觉得有些隔阂，即使是众人义结金兰之后也是。 第九章 惊变 “多谢梅直兄厚爱，咱们义结金兰之前赵某便说过，绝不负了诸位兄弟，赵某不会让跟着我的兄弟失望的。”赵明满脸真诚的对着王清明道。 “有明哥儿这话足矣。” “哈哈，梅直兄还是快些将这些银钱分予各位兄弟吧。” 王清明也是笑了笑，对着赵明一拱手，便将躺在地上休憩的众人叫起，将赵明的意思传达了一遍，当众人听闻赵明要将这次缴获的银钱均分时，个个兴奋异常，顿时也不觉得疲惫了，就连杀官的阴影也消散了不少，连带着对赵明更加信服了。 众人花了半个时辰才将此次所得分配完毕，每人分得十四两白银和一匹布，剩下的零头和三匹布赵明做主将其分给此次作战受伤的兄弟，对此大家也没有意见，反而很是赞同，毕竟刀枪无眼，谁都有受伤的时候。 至于战马则不好分配，整个乌木堡这么几匹马，带回去实在是太过招摇，若是漏了风声，后果不堪设想。就在大家为此苦恼时，赵明直接出言道：“我看这样吧，我等先将这些战马带回乌木堡附近的山中藏好，带到内地的商贾经过时，卖予他们换来银两、我等到时候在均分如何？” 众人见赵明如此说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看来明哥儿真把我等当成兄弟了啊！以后定然为其效死！ “明哥儿这主意不错！俺石老黑赞成！” “俺也赞成！” 好好的休整了一番，王二和李三才都受了不轻的伤，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还得处理一下，否则伤口感染化脓了，可就大大不妙了，还好在缴获中有几壶酒，赵明用酒水简单的为两人处理了一下伤口，才上路返回。 众人骑着战马一路上倒是轻松了不少，赵明对于战马起了浓厚的兴趣，毕竟在21世纪，别说骑马了，就是马他都没有亲眼见过。还好原来的这具身体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马术，他微微的适应了一下，便简单的掌握了驾驭战马的要领，至于石老黑，王二等人也会骑马，这倒是托了赵明的便宜老爹赵江的福了。 在四年前赵江曾在于蒙古鞑子的战斗中，缴获过两匹战马，当时赵明，石老黑、王二等、一众将要子承父业的孩童、都被强制要求学过一段时间，后来战马被周怀仁以军中需要给征去了，他们也就没有机会接触战马了，如今的大明战马是非常稀少的，大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用来牧马，战马的来源大多是在明蒙边界上开设的茶马互市中高价购得。 但是由于蒙古人为了防止大明拥有足够多的战马来组建骑兵部队，就一直在故意的抬高战马的价格，还限制了战马的贩卖数量，卖给大明的大多也是些劣质的战马，其中的公马还被阉割过，没什么繁殖能力，以上种种就造成了大明边军中一马难求的困境。 “明哥儿，不好了，前面路上有有鞑子。”就在赵明还在摸索骑马的要领时，前面探路的李三才慌慌张张驾着战马跑过来道。 “啊。”众人俱是一惊。 “这已是深秋了，马上就要入冬了，按理说鞑子不可能再次入寇的。”王清明道。 “对呀！以前从未有鞑子在深秋入寇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草原人逐草而居，一般一年四季都在迁徙之中度过，鞑子入边叩关的季节一般是初秋和入春之时。由于草原的冬天会下起大雪，牧草枯萎，牲畜难以存活，这也时草原人最为艰难的时期。 所以为了过冬，草原上的部落便会入侵相对富足的大明，抢掠物资来度过漫长的冬季，初秋之时恰好也是粮食成熟的季节，大明边界的百姓家中存粮很多，这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收获。 至于入春之后，刚度过难熬的冬天，牲畜们的早已将储存起来的脂肪消耗殆尽、还未长成产崽，草原人也早将准备好的过冬物资消耗一空，生活也变得艰难了起来，为了生活也只能寇边抢掠。 多年来，深受抢掠的边境百姓也都发现了这个规律，现在鞑子在将要入冬了还入寇，实在让众人费解。 赵明听了众人的话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看了看王清明、发现他在低头沉思，等了片刻，见他抬起头后忙问：“梅直兄！你怎么看！” “明哥儿！小可思虑良久，觉得此时这里出现鞑子、事有蹊跷，而且都还避开了边军主力、观其行迹定然是要攻打咱们的广宁卫、众所周知、咱们广宁卫是大同为所中战斗力最差的一支同时也是最贫苦之地。 一般鞑子都很少来咱们广宁卫一带劫掠，所以小可断定、这肯定不是鞑子大规模入寇，定然是鞑子中的个别部落独自寇边，我等不必惊慌，只需快些回到乌木堡中，将情况上报，加强防御，坐等援军即可”王清明道。 听完赵明赞道：“梅直兄果然腹有韬略，不是我等能比，现在听我命令，绕过此地，速回乌木堡！” “得令！”众人躬身接令。 “三才兄，你继续向前打探，一有情况，及时回报。” “明白！”李三才说完便打马而去。 看见众人都各自散去，准备赶路，赵明走到王清明身边小声问道：“梅直兄，还请如实相告，这次情况有多严重。” “唉！我就知道瞒不过明哥儿，此次乌木堡怕是危险了。” 赵明闻言，沉默了片刻，不用王清明说，他也猜到了，鞑子出现的那条路正是通往乌木堡的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乌木堡怕是早就堡毁人亡了吧，王清明刚才之所以那样说怕是为了稳住众人，众人家眷都在乌木堡中，若是知道乌木堡有难，以几人的性情，怕是拼了命也会返回救援、这种情况下回去救援无异于飞蛾扑火、枉送了性命罢了。 到时候赵明虽然也能稳住众人，但是众人亲友遇害，必会心生芥蒂，势必会影响他在众人心中的威望、这对于赵明来说是很不利的，现在他正处于大业初创，少不了这几位兄弟的帮忙。 这几位兄弟都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其中情谊自是不必多说，由于军户制子承父业的原因，众人从小便被定性为赵明的下属、加上赵明平日里待众人也着实不错，他们对赵明自是忠心无二，是谁也无法撼动的，几人虽然对王清明也是尊重异常，那也只是因为其是读书人的缘故。 在明朝读书人是很受人尊重的职业，只要中了秀才，无需路引（路引——明朝为了限制百姓过多聚集而有可能引发民变而创造出来的一种制度，用于限制人口的流动）便可行走于九州之地，但是王清明却不能对众人发号施令。 第十章 乌木堡之殇 “多谢梅直兄，以后还请多多费心！”赵明真诚的道，见微知著，这王清明果然是有大才，今天若无他，事情怕是会麻烦几分，也会让他难做。 “明哥儿哪里话，这是小可该做的、小可既然已经决定跟随明哥儿，自然要为明哥儿多多思虑一番，小可早已看出来了，明哥儿是要成大事之人、岂能被这些小事所耽误。”王清明一躬身恭敬的道。 “噢，梅直兄从哪里看出来、某像成大事之辈？” “这只是小可的直觉，但小可相信、明哥儿将来必将封侯拜相。” “哈哈”赵明闻言笑了起来。 “难道只是封侯拜相吗？若有可能、某还想去斩那白蛇！”，说完赵明又对众人道：“诸位兄弟、快些赶路，将消息上报，莫要让鞑子有机可乘。” 王清明听见赵明的话后呆愣当场、看了看赵明离去的背影，他已经明白了赵明话里的意思，秦时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推翻了横扫六国统一天下的大秦帝国、建立了巍巍大汉。如今赵明也有斩白蛇之意，莫不是也要。 想到此处，王清明不敢再想下去了，虽然之前已经杀官，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但那也只是暗中进行的，只要没有东窗事发，众人依旧可以过着安稳的日子，若是举旗造反，那必然会面临朝廷大军的讨伐，到那时、可真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王清明心中不由一叹，现在他还真有点怀疑自己之前选择效忠赵明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了。算了、富贵险中求吧！他之前已经看明白了、如今的大明朝、早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了，官员腐败、早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再加上辽东战事糜烂、怕是离亡国之祸不远了，虽然新君贤明、估计也是无能为力。 只要某细心辅佐，谁主中原、还犹未可知呢！想明白后，王清明也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打马跟上了众人。赵明见他跟了上来后开心一笑，今天算是与这王清明交心了，此人必为自己所用，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则杀之。 众人担心乌木堡的情况，一路上也是刻意加快了速度，紧赶慢赶，两个时辰后众人终于走出了山间小道。看着前方开阔的地形，赵明知道众人在这样的地形上不容易隐藏，便对众人道：“此地离乌木堡不过三里地，我等在这山间小道中行走了许久，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此地平旷，视眼开阔，咱们人多不利于行走，大家现在此地休息一番，待探明情况后再行打算。” “明白”众人都有些疲惫，见赵明如此说便应声道。 “三才兄、王志兄，你二人前去探路，看看乌木堡的情况如何了，记住！遇到了事情一定要冷静，若是遇到了鞑子也不可交战，先行撤回，报与我等、再从长计议。” “得令”两人说完便轻扬马鞭，策马而去。 赵明看着二人离开，也不知道他们回来时、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一时间思绪烦乱，一片愁苦。他现在很是担心自家小妹的安全，这些年来，鞑子的品行可谓是重所周知，所过之处****虏虐，无恶不作，所过之处无不是杀人屠城。 若是小妹落入鞑子手中那还真是生不如死了，想到此处、赵明握枪的手不由的紧了紧、心中愤怒难挡。王清明见此，忙上前道：“明哥儿稍安勿躁!此时不宜乱了方寸。” 赵明现在已经是众人的主心骨了，他若是表现出什么过激的情绪也会影响到下属们的情绪的，为将者，因处变不惊，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这样才能更好的统御部下。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保持镇静，在这里，不只是他有家人在堡中，其他人也是如此，一家老小都在乌木堡中。只有自己镇定才能让这些跟着自己的人安心。 赵明想通此节、拱了拱手道谢道：“多谢梅直兄，某已知轻重。”说完，面上的也变得平静了起来。王清明见赵明如此理智，心中宽慰了不少，至少赵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一个冲动的人、是难成大事的。 李三才、王志二人的小心翼翼的打马向前，才走了两里多地，便看见乌木堡外有百十人的鞑子正从堡门涌进去，乌木堡中也是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二人见此便知这乌木堡算是完了。 李三才呆呆的望着乌木堡的方向，突然发出一声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嚎：“娘啊！孩儿不孝啊！竟让你遭此横祸！”说完便拔出腰刀向着乌木堡杀去，在一旁的王志算然也是悲痛欲绝，但是还理智尚存，连忙跑过去将其按倒。 李三才忙挣扎怒道：“放开俺，俺要去救俺娘，俺爹两个月前、已经随赵老总旗战死了，现在俺就剩俺娘一个亲人了啊！” 王志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也怒声道：“你不要命了，堡中鞑子怕是有两百之数，你这一去岂不是枉死，若是你与你娘亲在九泉之下相见，她要是知道你是这么死的，我看你如何面对她老人家。”不知道是王志的一巴掌，还是他的这番话让李三才恢复了些理智、也不挣扎了。 王志见此继续道：“你忘了明哥儿临行前说过的话吗！不要冲动，俺们还是先将情况打探清楚，然后回去报与明哥儿，再做定夺，你要明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亲人在堡中，俺们大家的亲人都在堡中啊！” 说完王志也是满脸泪水，两人趴在地上哭了许久，缓过来后，便悄悄潜伏到乌木堡附近打探军情了。 第十一章 乌日图 赵明这边几人等了许久，也未见二人回来，此时赵明的眉宇之间早已挤成了川字型。 “这二人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吧！”石老黑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直接出言道。其他人闻言也都把目光转向了赵明，皆是目露探寻之色，赵明见此拍了拍石老黑的肩膀对众人道：“放心吧！他们会回来的，这两位兄弟你们又不是不了解，以他们两的身手，不敢说杀敌，但是逃回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听完赵明的话，众人心中宽了不少，但是脸上的凝重之色依然没有散去。赵明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担心各自的家人，他也没去开导众人，众人如此、他又何尝不是。 “明哥儿，他们回来了”就在这时，在高处望风的黄起跑了下来对着众人道。众人闻言纷纷向远处望去，只见两人驾着战马，一路绝尘而来。 没过多久，二人便来到了跟前。 “明哥儿，求求您，想想办法，救救俺娘吧！”才下战马，李三才便虎目含泪的跪倒在赵明身前，王志也是如此、见二人如此动作、众人心中俱是咯噔一下。 “两位兄弟，这是为何？”赵明连忙上前将二人扶起。 “俺们的乌木堡完了，俺们才出了两里地，就见鞑子已经攻入了乌木堡，堡内火光冲天啊！” 众人闻言，顿时悲痛欲绝。 “啊！该千杀的鞑子” “俺的爹娘还在里面呢！” “贼老天！你开开眼啊！” 赵明心中也不好受，只觉天旋地转，自家小妹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两行浊泪从眼角流下，阵阵的秋风刮过，扫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众人只觉身上寒冷无比，但与心中的悲痛相比，这也算不了什么了。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前，一队两百人的鞑子轻骑正在前往大明境内的小道上，为首一身形高大，满脸胡渣的大汉对着其他人呼喝道：“勇士们，加快速度，俺们这次绕过了所有的前哨军屯，定能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行动慢了、被他们发现了、都躲入那寨堡之中，做起缩头乌龟的话，我等可就白来了。” “哈哈这些汉狗还真是胆小，面对咱们蒙古勇士，总是躲起来做缩头乌龟，就算是对着他们撒尿他们也不敢出来，真是笑死我了！”在那大汉旁边的一人也道。 众人闻言也是哄笑。大月部落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这次在部落迁徙的过程中遇到了大风，原本准备好的过冬物资损失了大半，眼看已是深秋，冬天就在眼前，也没时间去慢慢筹集了，于是部落首领决定，派出所有的部落勇士进入大明境内抢掠。 大月部落人口不过三千人，其中还有五百人是两个月前、跟随其他几个大部落攻入明国掳掠而来的汉儿，这些汉狗很是勤快，又听话，正是做奴隶的最佳人选。 能集结出来参与这次劫掠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两百人、由部落第一勇士兼百夫长乌日图带领，可以说这两百人就是整个大月部落的全部战力的，若是都折损了，那大月部落也就不存在了，只能去加入别的部落了。 由于人数太少，不能与明军正面冲突，那只能另辟蹊径了，好在从一个汉儿奴隶那里得知了一条、能避开明军边屯哨所的小道，一行人轻易的进入了大明境内。 一路上，乌日图都是兴奋无比，以往随着大部队入寇大明，都是提前被那些边屯哨所发现了，然后点了烽火，后方的寨堡看见了狼烟、自然是做足了准备、龟缩在了城堡之中，草原的男儿都是以骑兵为主，对于攻城拔寨尤为不善，往往都是付出了大量的伤亡才能攻入城堡之中，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次没了那些讨厌的边屯哨所提醒，想必此次之行定会是一个大丰收。 “报!”才出小道没多久，就见前面的侦骑来报，乌日图当即大喜，召见了侦骑，问道“前面有何情况？” 侦骑做了个抱胸礼后立即答道：“启禀百夫长，在前方五里地处，发现一座汉狗的寨堡，防御很是松懈！”听了侦骑的汇报后，乌日图兴奋异常大声攒道：“好，此次若是能成功攻入汉狗的寨堡之中，给你记首功，下去吧！再探！记住莫要打草惊蛇了。” 来回探了数次、确定这座城堡防御确实松懈后，乌日图立刻下令道：“勇士们，现在在前方五里处有一座汉狗的城堡，防御很是松懈，这当真是长生天保佑，现在听我命令，俺们先慢行至城堡两里处后、就打马冲锋，争取在其还没来得及关闭堡门前就杀入其中，可明白？” “明白”其部下皆是兴奋的答道。 “好！现在，出发！” 乌木堡上，只有两个军汉懒懒散散的躺在望楼里、你一言我一句的道：“杆子！听说前几天被赵家的小儿打了，哈哈，你还真是没用啊！连个小毛孩都打不过。” “狗子闭上你的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赵明那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生神力，武艺也好，我能打赢他那才是怪事了，你以前不也没少吃他的拳头吗？”杆子有些忿声道。 “哼！以前那是给赵江那老王八蛋面子，俺才没和那小儿一般见识，现在赵江那老东西战死了，哼哼！莫要我再看见那小儿，不然定将他打残！”狗子被他提起往事，心中不爽强撑道。 “你就吹吧，就你那武艺，估计十个你也打不过那小儿。”杆子满脸鄙夷道。说完又接着道：“不过那小儿活不了多久了，他已经被周百户给惦记上了，上次没弄死他，是他的命大，待周百户回来，我杆子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好，有鞑子！杆子！快！点狼烟，俺去关堡门。”狗子无意中见到远处烟尘滚滚，忙对杆子喝到。 第十二章 大丈夫，有所为 虽然狗子发现了鞑子，但是为时已晚，鞑子骑兵转眼而至，狗子还未将堡门完全关好鞑子便杀到了，狗子见此惊骇欲绝，但是他还是没有选择逃跑，用力跻身、试图将门合拢，但是奈何大队鞑子蜂拥而至，瞬间将还未关好的堡门撞了开来。 狗子也被弹飞老远，重重的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一个鞑子见此、驾马上前，准备补刀时，他突然从地上跳起，那鞑子也是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下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狗子一刀砍在了脖子上，鲜血顿时撒了狗子一身，狗子却是毫不在意，跳上那死去了的鞑子的战马，便一刀砍在马背上，战马吃痛，瞬间加速，驮着狗子向着鞑子大部杀去。 鞑子们也顿时反应了过来，刚才他们俱皆是被狗子突然的暴起给惊到了，没想带才眨眼的功夫，他们的一个同伴便被这位如同杀鸡一般的给宰了，纷纷亮出弯刀，狗子见此凛然不惧，他自知逃生无望、就算能逃他也不想逃，今天因为他和杆子的松懈害了堡中众人，就算逃走、也无颜再见堡中父老。 “狗鞑子拿命来！”狗子一声怒吼腰刀直刺，刺向与他迎面而来的一个鞑子，这鞑子顿时满脸惊恐、想要躲避，但是为时已晚。被狗子的腰刀刺了一个对穿，狗子见其临死前惊恐的表情顿时笑了，原来这些畜生也知道害怕啊！ “噗！噗！”其他鞑子的弯刀纷纷落在狗子的背上，狗子的眼神也逐渐的慢慢涣散，直到化作虚无！ “狗子啊！我的兄弟啊！该死的鞑子，俺和你们拼了！”这时杆子已经狼烟点燃，滚滚狼烟冲天而起，即使离得极远也能看到，杆子回身时只见狗子在鞑子群中被乱刀分尸了，心中一时悲痛万分。 虽然他和狗子平日里经常相互嘲讽谩骂，但是兄弟情谊、早已深埋于心中，现在见他被杀，杆子也是愤怒的拔出腰刀、从堡墙上杀下，冲入鞑子群中，但是他没有在鞑子群中、翻出任何的风浪，便被鞑子给乱刀砍死了。杆子和狗子都死了，他们两窝囊了一辈子了，估计没人会想到两人会死得如此壮烈吧！就算有人知道、怕是也没有人能为其传唱了吧！ 狗子和杆子俱皆身亡，虽然狼烟已点燃，但是也无济于事，乌日图很轻松的便攻下了这座寨堡，一时间他兴奋的想要长啸，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乌木堡的狼烟已被点燃，要不了多久这里将是遍地狼烟，自己只有两百人还是速战速决，早些撤离为上。看着已经红了眼的部下，乌日图忙道：“此次封刀，只杀老幼，青壮掳走，用来和其他部落交换物资，我们的时间不多，两个时辰后必须撤走。可明白！” “明白”麾下众人虽然个个面有不甘，但是也不敢违抗乌日图的命令，只能齐声应道。说完众人便满脸兴奋的，挥舞着弯刀杀入个个房屋之中，顿时惨叫声与呼救声响成了一片。 两个时辰后，一众蒙古人终于将乌木堡内的所有老弱杀光，将青壮和妇女都集中在了乌木堡前，乌日图看着这一切，心中很是满意，自己的部下、还是忠实的执行了自己的命令，“蒙古的勇士们，都干得不错，回去之后，你们将是我们整个大月部落的英雄！这次所掳掠到的汉女你们可以每人挑选一个。”乌日图话音刚落，下面众蒙古人顿时欢声一片。 乌日图抬了抬手、压下了众人的欢呼声道：“现在咱们还是快些返回，若是被赶来的明军缠住了可以麻烦了，虽然咱们大月部落的勇士不惧这些汉狗，但是咱们此行、肩负了族人的期望，还是快些将抢到的物资运回去为好。” 一个时辰后，乌日图已经率领着部下进入了来时的小道，与来时不同，现在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心中畅快无比。但是若果他眼睛够好的话，一定会发现，在其后面大概一里地的地方，有七个人远远的吊在他们后面。 “明哥儿！俺们真的要跟到草原去吗？咱们只有七个人，真的能救回乡亲们吗？”石老黑看着赵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明哥儿，小可也觉得，深入草原救人之事，实在是天方夜谭，望明哥儿三思！”王清明也劝道。 “老黑、梅直兄，你二人无需再劝。我意已决，某绝不能坐看兄弟们的家眷落入鞑子手中，而无动于衷。”赵明面色凛然的道。其他人闻言，皆是感动异常，有朋如此，何惧之有！ 赵明也不是瞎逞能，此次进入草原救人他也是深思熟虑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至于那什么隐忍一时之痛，留的有用之身、再图大业，在赵明看来、完全是扯淡。连自家小妹都保护不了，那自己又有什本事来拯救整个大汉民族。 更何况几个下属的家人、也有可能在鞑子掳掠的人群中，自己若是不去救，就算他们能理解，也会心生嫌隙。两个时辰前，听了，李三才，王志二人打探到的情报后，他就决定救人了，从王清明之前的分析、再结合李、王二人打探到的情报，就不难发现，这次鞑子入寇，绝对不是大规模的，只是鞑子的个别部落的单独行动。 以蒙古人全民皆兵的情况来看，只能派出两百多人的部落定然不会很大，部落人口最多也是两三千人，又冒着风险从小道入寇，想必是部落里、出了什么状况，也许是遇到了什么灾难，不然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入大明的。 现在鞑子又掳掠乌木堡这么多人，其中还都是青壮居多、大概有五六百人的样子，估计老幼皆被其屠戮了，这些人心中定然对鞑子仇恨万分，这些青壮都是军户，身上都有些武艺，只要抓住机会、寻一个鞑子们都下马的时机，将他们鼓动起来，与鞑子拼命，在马下的鞑子将战力大损，在混乱中，有一定的把握将这支鞑子重创，将人救出。 第十三章 进入草原 赵明等人一路远远的吊在这队鞑子身后，时间缓缓流逝，群山慢慢的变矮，渐渐在赵明等人的视野中出现了一片草色枯黄的大草原，赵明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大草原，顿时只觉得心胸都宽阔了不少。 若不是前方那若隐若现的鞑子队伍，他都想纵马驰骋一番，“兄弟们，咱们不能再跟得太紧了，这大草原之上、视野开阔、一视千里，咱们很容易被发现，三才兄弟，辛苦你上前打探一番了。”在这一群人中只有李三才是斥候、也只有他才能悄悄跟在鞑子身后不会被发现，赵明才叫他去上前追踪。 “得令！”三才悲伤未退，也没多说什么，一抱拳、便策马离开了众人，在簌簌的秋风中慢慢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我等也快些跟上，莫要落下太远！”赵明看了看满面愁容的众人道。 此时太阳西斜，夕阳的余晖将众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阵阵秋风将众人破旧的鸳鸯战袄吹得猎猎作响。赵明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单薄破旧的鸳鸯战袄，也慢慢的失去了保温的作用。 又向前走了半小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赵明等人也熬不住了，寻到了一个避风的小坳口，众人便下马扎营，由于来时怕跟丢鞑子，众人都没有什么准备，所有的物资都还是杀周怀仁后缴获所得。 还好周怀仁等人带了行军简帐，不然今夜几人怕是要在这大草原上露宿了，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后，众人便拿出从周怀仁哪里缴获的布匹当做被子、简单的盖了下、便睡了、他们这一天算是累坏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刚睡下没多久，赵明便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心念一转便知道、是李三才回来了，众人来这里扎营前已经留下了标记，以李三才斥候的本领找到这里并不难。 赵明悄悄的拉开军帐，走出了一看，只见几匹马在军帐外面打着响鼻，咀嚼着地上的枯草，军帐外面的风很大，这也是草原的特色，一到夜里风就大得出奇。秋老虎可不是盖的，才出军帐不久，赵明已经冷得哆嗦了起来，揉了揉眼，在银色的月光下只见一宽阔的背影在前方的小声啜泣。 赵明轻走上前，从腰间解下装着酒的水囊，递给李三才道：“三才兄，喝点酒、暖暖身子！” 李三才回过头、接过水囊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咳咳!”。也许是因为喝的太急了，李三才被呛到了。赵明上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夜里的风更大了，夹杂着咳嗽声、飘的很远。 “明哥儿，你说俺们真的能杀了那些鞑子吗？俺想为俺娘报仇！”李三才有些不自信的询问道。他前去打探时，见那些鞑子井然有序，弓马娴熟，一看就知道是能征善战的精悍之士，他实在是不知道赵明那来的自信。 “兵者，诡道也！有时候打仗不一定要靠武力，智力亦可杀敌！咱们一定能杀了这些鞑子的，放心吧！”赵明满脸自信的道。 李三才一直盯着赵明的脸庞，见其如此自信，心中也有了些信心，“恩！俺相信明哥儿！明哥儿说行、就一定能行。” 赵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鞑子情况如何？” “鞑子，就在此地向北五里处，一个背风的土丘后面扎营了，俺们乌木堡那些被掳的乡亲都被鞑子捆在外面，夜里寒气这么重，怕是有很多人会被冻死，这些该死的狗鞑子！”说道这里李三才心中愤怒异常，狠狠的一拳砸到地上。 赵明闻言，眉头皱了皱又问道：“鞑子可设有哨探，有几人？” 李三才听了赵明的话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摇了摇头道：“鞑子们很警惕！在营地周围设了十多个哨探，没有任何死角，俺们偷袭的机会不大!” 赵明心中一叹，看来还得等些时候，没想到这些鞑子进了草原后还是这么警惕！ 问完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赵明看着夜空上熟悉的北斗七星，心中不由一阵的感慨！星空还是原来的那个星空，只是所处的时间变了，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空的父母怎么样了，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父母的打击一定很大，自己也是一个不孝子啊！ 想到此处，赵明的眼眶也逐渐的被打湿了，现在的他不再是赵明，他是赵长明，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心灵脆弱的青年，看着满是繁星的夜空，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见了他曾经奔跑过的操场、驻足过的小池塘，看见了慈祥和蔼的父母、正在张罗着一桌好饭，还有许许多多的亲朋好友。 夜已深！赵明只觉得被冻得有些麻木了，看了看身旁的李三才，他还是在那里黯然神伤，丧母之痛，赵明没有体验过，但是他可以想象得道。 “三才，你相信有这样一个地方吗！在那里，没有压迫、没有饥荒、没有杀戮，在那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官老爷，也没有地主，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律法之下，无论是谁，只要是犯了罪，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李三才听了赵明的描述后，微微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色，“明哥儿！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赵明嘴唇微微翘起，认真的道：“有这样的地方，但是我们现在去不了，那里离这里很远，要走个几百年才能到。” 李三才闻言，眼神暗淡了不少，转过头又看向了远方。 凤依然很大，到处都是呼呼的风响，赵明又拍了拍李三才的肩膀道：“三才，你相信吗！某迟早会将咱们的大明也变成像那个地方一样，到时候，无兵戈、无饿殍，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孤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路不拾遗。”。 第十四章 毒计 听了赵明的话，李三才微微动容，“明哥儿莫要框俺，俺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要将大明变成您口中那样的世界有多难！” 赵明闻言嘴角微笑道：“的确会很难，但是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呢！三才兄，汝可愿与某一道，将大明变成某方才所说的那样安定祥和的世外桃园。”说完右手握成拳伸向了李三才。 李三才见赵明伸过来的拳头，微微的张了张嘴，但是看见赵明脸上洋溢着的自信的微笑，顿时被其感染，也将拳头神了过去和赵明碰在了一起，“从小我就相信明哥儿，现在也是，以后也是！俺愿与明哥儿一道将咱们的大明变成明哥儿口中那样的世界。在那样的世界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杀戮了；不会再有人像俺一样，娘亲被鞑子杀了”。 “好！真不愧是我赵明的兄弟！外面风大，寒气重，还是早些歇息，养足了力气，才好与鞑子厮杀！”赵明说完便反身进入的军帐中，李三才也紧随其后。 清晨、一丝晨光划破了天际，赵明等人终于度过了在草原上的第一个夜晚，草草的吃了点干粮后，赵明便道：“三才兄，今日又要辛苦你了，你先上前盯住鞑子，我等在后尾随，寻找时机。” “得令！”李三才没有多话，一拱手便策马离开了众人。 “诸位！虽然能救回乡亲们的机会渺茫，但某还是想试试，今日我等便要深入草原了，这里是鞑子们的老巢，此行危机重重，生死难料，如果有人胆怯了的话，现在反回，还来得及！”赵明见李三才离去后便对众人道。 “明哥儿！你这是小看了我等！从小到大，你可见俺们怕过谁！我等既已来，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我等也绝不退却！”石老黑有些愤愤的回道。 “老黑说得对！我等既已来，哪有退却之理！明哥儿莫要再言！黄起也出言应和道。 其他人闻言也皆露赞同之色！ “好！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赵明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便一马当先的打马冲出了小山坳。 一路上皆是枯萎的牧草，一眼望不到头。就这样、众人远远的坠在鞑子后面，一走便是两天。 天更加冷了！风依旧将众人残破的鸳鸯战袄吹得猎猎作响。赵明等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疲惫之色！他们还是不太适应草原上的气候环境，两天的追踪虽然不是很累，但是这里的天气却是将众人折磨得不轻，赵明估计这两天他们大概深入了草原三百多里了。 就在赵明等人打算放弃此次营救时，在前方追踪鞑子的李三才来报，“明哥儿！在此地以北大概六里地的地方有一条小河，在这小河的对岸有一大片的蒙古包、鞑子将从乌木堡掳掠而来的乡亲都压到了那片蒙古包的一个羊圈里，俺估摸着，这便是这群鞑子的老窝了！” 赵明听完李三才的报告后，眼中精芒一闪！高兴的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跟了这群鞑子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明哥儿!这鞑子都到了老巢了，我等想要救人岂不是难上加难，何来机会之说？”王清明疑惑的问道，其他人也皆是看向赵明，满脸疑惑之色！ “哈哈!梅直兄啊！你这是不了解鞑子们的习性啊！这些狗鞑子凡是有什么重大的收获，则必将大大的庆祝一番，就如同咱们汉人摆庆功酒一般，如某所料不差，今夜、鞑子们必将摆酒庆贺，我等派人乘机混入其中，鼓动被掳的乌木堡青壮，待到鞑子们庆贺完毕，烂醉如泥之时，乘机杀出，这些鞑子想不灭都难！” “明哥儿好智计！”王清明不由的攒道。其他人皆是满脸兴奋之色。 “太好了！俺老黑今夜便要杀他一个片甲不留，这鞑子真不是个东西，长年入寇我大明、每到一处皆是杀人屠城、也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念，俺们今夜便要为那些枉死的汉人报仇。”石老黑满脸快意的道，似乎这里的鞑子都被其消灭了一般。 “对！俺们今日也要夺其妻女，抢其钱财，屠其族人！以报往日的血海深仇！”众人皆是兴奋的道、一个个的目光都变得嗜血了起来。没办法、处于边境的乌木堡一带虽然有些贫瘠，但是也经常有鞑子小股部队入侵，众人的亲人大多都遭过鞑子的毒手，加上此次乌木堡被攻破，大半人被鞑子屠杀，众人心中蕴含着的愤怒可想而知。 “明哥儿，梅直有一计献上。”就在众人都陷入即将大破敌营，屠杀鞑子的幻想中时，王清明出言道。 “噢!梅直兄有何妙计!畅所欲言便是！”赵明有些期待的问道。 王清明右手轻抚下巴，满脸微笑的道：“梅直在来的路上，曾见过一种草，此草名为断肠，两年前梅直前往大同会试之时曾见过此草，此草剧毒无比，只要那么小小的一株便可将数十人毒死，在饥荒之时、曾有饥民误将此草当成野菜烹食，结果不到半刻钟，所食之人皆是毒发身亡。只要我等将此草采集、捣碎成浆，寻个机会、投入鞑子用以烧食的水中，保准明哥儿不费吹灰之力，尽数将鞑子灭于掌中。 “众人闻言，只觉脑后生风，看着王清明的眼神都变了，这王清明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文雅正直，没想到今日一出手便是如此歹毒的计谋。 “梅直兄可还记得此草的大概位置，其数量有多少！”赵明也是被王清明歹毒的计策吓了一跳，不过当即兴奋了起来，虽然此前他已经想好了计策，但是那个计策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 主要是那些被掳的青壮、经过这两日的跋涉，战力怕是已经十去其五、又是手无寸铁，而蒙古人又是全民皆兵的制度，对于能不能打得赢，赵明对此很是担心，现在有了王清明这毒计，定然是万无一失了。 “自然是记得，就在离此地不到十里、大概有上百株，梅直见到时、因听闻过此草的毒名、特意留意了一下，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好！黄起，王二，你二人随梅直兄前去取草！三才，王志去打探鞑子的情况，特别注意鞑子的饮水位置，和酒水的位置，三个时辰后在此地集中。“赵明当即下令道。 “得令！”众人躬身接令。也不多言，各自离去！ 第十五章 大月部落 “明哥儿、那俺干啥啊！”待几人离去，石老黑见几人都有事做，唯独自己没有，很是纳闷的问道。 “老黑！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某打算让你护着梅直兄潜入鞑子们囚禁咱们乌木堡乡亲的羊圈之中，暗中联络青壮之士，到时候咱们以火为号，你们从羊圈中杀出！杀光所有非汉家服饰之人”赵明有些凝重的对着石老黑道。 这是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若是不能联络乌木堡中那些被掳青壮，就算是赵明等人将鞑子们毒死大半，那也无法成事，剩下的鞑子足以将他们撕成粉碎，经过赵明的深思熟路，将众人的身影和特长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决定、还是派石老黑去和王清明前去，石老黑此人看起来大大咧咧，毫无心机，其实不然。 此人是粗中有细，行事极为有方寸，再加上此人对自己忠心耿耿、在乌木堡中人缘很好，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王清明就不用说了，只有他二人一起去最为合适，也最让赵明放心。 “嘿嘿!俺就知道明哥儿不会忘了俺的！明哥儿放宽了心便是，俺老黑定能完成任务，杀鞑子一个片甲不留。”石老黑憨笑答道。 “老黑！某留你下来就是有一些特别的是要你去做。 大月部落，此时正处于一片欢腾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大月部落的首领乌拉提了，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他心中就像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看来乌日图那孩子总算是长大了啊！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乌拉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物资，以前跟着那些大部落一起入寇大明、虽然也抢到了很多，但是那些物资大多都被那些大部落瓜分，留给他们这些小部落的，只是一些残羹冷炙。 看着这一袋袋金黄色的麦子和高粱，还有那堆得老高的布匹，白花花的盐巴，溢满了清香的茶叶，乌拉提就知道，今年的冬天，整个大月部落终于不用再像往年那般艰难度日了。 查看好物资后、乌拉提对着身旁的侍者道：“去叫乌日图来大帐中见我。” 侍者躬身退下，没多久，大帐的帘子被拉开，只见一身材魁梧，面相粗犷，满脸胡渣的大汉走了进来，右手一抱胸道：“阿爸！唤俺来有何事？” 见乌日图如此乌拉提连忙上前关心的道：“孩子，此行行苦你了！” “阿爸那里话，此行虽有风险却无危险，孩儿不觉得辛苦，倒是阿爸你为了部落太过操劳了，身体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乌拉提闻言长叹一声道：“阿爸老了！做什么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以后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完这话，乌拉提原本就浑浊的双眼更加黯淡了。 “阿爸”就在乌日图还想说什么时乌拉提突然抬手打断他道：“孩子，看见你今天的收获，阿爸很欣慰，阿爸决定今夜庆祝之时，便将大月部落首领的位置让给你，以后你要更加努力，阿爸希望咱们大月部落能在你的手中兴起，带领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阿爸！您不用如此!” 乌拉提再次摆手打断道：“孩子，你不用再劝了，我不希望咱们大月部落的首领是一个婆婆妈妈之人，你下去准备吧！今晚我就要昭告所有族人。” 乌日图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慢慢退出了大帐，大帐外面秋风萧瑟，乌日图散乱的头发被吹得纷纷扬起、游离不定。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乌日图只觉心中即失落又兴奋，失落的是突然发现、以往崇拜敬畏的阿爸现在已是暮年，再不复当年之勇，这让他一时像失去了什么一般，兴奋的是他乌日图就要成为整个大月部落的首领了，这是他以往梦寐以求的，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要实现了，想到此处乌日图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将大月部落发扬光大。 太阳微微有些西斜，短短三个时辰已过，众人纷纷返回，此时风更加大了，吹得众人面颊微微发红。 王清明一下马就见到赵明和石老黑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忙抱拳道：“明哥儿，幸不辱命！此次总共采到了一百三十多株断肠草，足够将两三千人毒死了。” 赵明连忙还礼道：“辛苦梅直兄和各位兄弟了，我等还是快些将其捣碎吧！老黑你也上前帮忙！” “好咧！别的不行，这个俺老黑在行！”石老黑撸起袖子便笑咧咧的上前帮忙！ “三才、王志，你二人将打听到的情报说说、梅直兄、你也过来，咱们需要商量一下今夜的行动计划。” 待王清明过来后李三才便开口道：“俺和王志已经打探清楚了，鞑子们在蒙古包中间码放了很多的柴草，今夜鞑子们的确会庆祝。至于鞑子们的水源，则是直接在河中取水，酒水的的位置、就在靠近关押咱们乌木堡乡亲的一个蒙古包中。” “鞑子们在河中取水，咱们很难在其饮水中下毒了，如今只有在那酒水里想法子了。”王清明闻言眉头紧皱的道。 “的确如此！三才兄弟，可曾探明鞑子人数？”赵明脸色也不好，在酒中下毒有些麻烦，那些酒都是一坛一坛的，若要下毒就得将毒一一投入其中，很是麻烦，又容易被发现。 “俺粗略的数了数，这里鞑子的人数和俺们乌木堡差不多，大概有三千之数。不过俺发现被掳来的不止有咱们乌木堡的乡亲，还有其他的汉儿，大概五百之数，与俺们乌木堡的人关在一起。” “噢真是天助我也，这些人被鞑子掳来于此，定然也与鞑子有不共戴天的血仇，到时候将他们也鼓动起来，咱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一炷香已过，石老黑等人也捣好了断肠草，在赵明的指导下将捣碎的断肠草泡于水中、泡了半柱香后便取出汁水、置于水囊之中，以便投毒。 王清明也将此次行动的计划整理好了，赵明将众人着急在一起道：“今夜，咱们就要深入敌营，营救被掳的乌木堡乡亲，虽然危机重重，但某相信咱们一定能成功，望诸位兄弟同心协力，杀破敌营。” “现在某分配一下任务。三才兄、你斥候的本领最好，便负责去鞑子酒帐中投毒。” “得令！” “石老黑！负责带领梅直兄潜入关押乡亲的羊圈，鼓动他们与俺们一同行动。” “得令！”王清明、石老黑躬身接令道。 “王志、王二，你二人潜藏进入蒙古包中，待到俺们行动后就纵火烧营！” “得令！” “至于黄起兄弟和某，就负责侧应老黑和梅直兄，待行动之时引导众人杀鞑子，现在咱们早些歇息，待到天色昏暗时便开始行动、到时候一切听某号令，可明白！” “明白！”众人众人齐声道。 “好！现在！就歇息吧！” 说完众人便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憩了。 第十六章 血染敌营（一） 残阳如血，秋风萧瑟，赵明从假寐中睁开了双眼，其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拾起身旁的长枪，感受了一下长枪上蕴含着的冰寒杀意、赵明只觉浑身战意澎湃。 其余众人也皆是默契的的从假寐中醒来，各自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诸位兄弟！都将各自的衣物反过来穿，我等穿着这鸳鸯战袄太过显眼，不易隐藏！” “明白！”众人纷纷答道。 赵明看着众人开始将衣物退下，心中有些无奈，其实他们若是有蒙古人的服饰更加好，中原汉人与蒙古人的长相差距不是很大，若是有胡服，就算走到蒙古人中间、只要不说话，他们也不一定认得出来，但是在这茫茫草原上又能去那里寻找蒙古人的服饰。 赵明自己很快也将自己的鸳鸯战袄反了过来重新穿好。见众人也忙活的差不多了、直接道：“兄弟们，出发！这次咱们一定要杀个痛快！以报往日之仇！” “得令！”众人抱拳应声。 不到一个时辰，赵明等人便潜藏到了距离鞑子营帐的百米处，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夜很黑，没有月亮，鞑子们营帐中间的篝火已经燃起，但是正式的篝火晚会并没有开始，按照鞑子们的习惯，一般只要等到酉时才会举行！ “三才兄！如今我等身家性命都托付于你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赵明郑重的对着李三才道。 “明哥儿放心！俺绝对不会失手的，定会将这些畜生不如的狗鞑子毒死的！”李三才也是郑重的答道。其面色上布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 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定要小心行事！莫要丢了性命，事成之后我等定要痛饮一番，一醉方休。” “没错！杀了这些狗鞑子，俺定要大醉三日，这两天在这草原上，被这风吹得头都晕了，还他娘的这么冷，真是受罪，天天吃冷冰冰的干粮，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石老黑憨憨的低声抱怨道。 众人见他一副傻愣的样子、都有些忍俊不禁，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 “好了！老黑，你就甭抱怨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那一顿酒！” “某也不多说了，都按照事先交代的计划行事吧！” “明白！”说完众人便各自散开！ 没过多久几人便消失在黑暗中！赵明的身边也就剩下了黄起，他带着黄起一路潜行，很快就潜到了羊圈附近，这羊圈很大，此时赵明已经可以借着鞑子营帐外面的火光、看见被掳的乌木堡青壮了。 只见他们蜷曲在羊圈中间，相互紧挨着取暖，隐隐约约还有些女子的啜泣声传来！赵明没有多看，因为在羊圈的外围还有两个鞑子看守。 赵明见到只有两人，心中不由的兴奋了起来，这群鞑子还真是疏忽！羊圈里关押着这么多的青壮，却只派两个人看守，也着实自大了些。 赵明不知道的是鞑子之所以敢只派两个人来看守，是因为他们对于草原的了解，草原上现在已是寒风凛冽，若是这群汉儿逃跑独自草原里，没有快马、根本无法靠双腿跑回大明。 怕是不用这些鞑子去追捕，这些逃跑的汉儿自己就会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横尸于野了，所以他们也不担心，被掳来的汉儿自己也明白，逃出去就是一个死，也没人向着逃跑，好死不如赖活着！ 赵明见两个鞑子若无其事在火堆旁烤火，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说个不停，伸手示意了一下黄起，二人猫着腰慢慢的向着两个鞑子身后摸去，当赵明爬到了一个正在说话的鞑子身后后。 不用赵明示意、黄起也摸到了另一个鞑子身后，赵明见时机成熟，瞬间如同猛虎扑食一般上前将那说话的鞑子嘴巴捂住，用力一拧，只听见“咔嚓”一声那鞑子便出气多进气少了，黄起也是在同一时间出手向前，用手捂住鞑子的嘴巴，手起刀落！那鞑子瞬间毙命！ 赵明四处看了看，见无人发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黄起，黄起会意，两人轻手轻脚的将两个鞑子拉倒阴暗处藏好，顺手拔下了两个鞑子身上披着的长袍往身上一披，假扮那两个死去了的鞑子，走到了火堆旁垂首假寐！ 赵明不由的有些庆幸，还好这个羊圈离鞑子主营帐有些距离，估计是这里羊骚味太重，鞑子们受不了，才远离羊圈一带搭建蒙古包！加上个个都在忙着庆贺的事，没人注意道这里，不然在火光之下，两人必将暴露无遗。 忙好了一切之后，赵明就听见身后羊圈之中传出微微的骚动，赵明估计可能是石老黑和王清明已经进入羊圈中了，在里面引起了骚动，还好自己和黄起提前将看守的这两个鞑子做掉了，不然里面的骚动怕是会引起鞑子的警觉。 石老黑和王清明的确是进入了羊圈之中，两人才进入其中便引起了骚动，还好石老黑反应得快，立刻小声喝止，骚动的众人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黑！你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日都没看见你的身影，你不是没被鞑子抓住吗？怎么跑进来自投罗网。”一个和石老黑较为熟悉的汉子只见问道。周围的人也是满脸不解之色，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 “先安静下来！哼！你以为俺和你们一样怂吗，鞑子想抓住俺老黑！门都没有！俺现在是来救你们的，现在你们听好了，俺们的总旗明哥儿，见乌木堡被鞑子攻破，便连夜带着俺们跑到了广宁卫向指挥使大人求援。” “刚开始指挥使大人不同意出兵救援，后明哥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指挥使大人说服。” “现在指挥使大人已经亲自领着三千精兵、就藏在鞑子营帐两里处、将要进攻鞑子大营、救援尔等，但是指挥使大人担心贸然攻打无法全歼鞑子，万一被鞑子跑了，去向别的部落求援、鞑子的骑兵奇快无比，到时候、怕是我等谁也无法逃出这草原。” “所以在明哥儿的建议之下，指挥使便派明哥儿领着俺们几个兄弟，进入这羊圈中联络各位，咱们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将这些鞑子杀个干净！为俺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对！杀鞑子！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明哥儿仁义啊！竟为我等这番操劳！俺们要杀光这些猪狗不如的鞑子！” “看来朝廷未忘记我等啊！” 听了石老黑的话，众人并未生疑！这石老黑众人都认得，这次被鞑子掳来、一路上都没见他和王清明的身影，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定是当真无疑！一时议论纷纷，群情激奋！ 王清明见此忙出声止住众人的议论，“大家小声些，莫要被外面看守的鞑子发觉了，尔等还是快些将此消息告知被掳的乡亲，明哥儿就在外面，到时候以火为号，我等便跟随明哥儿杀出去！配合王师，将此地的鞑子诛杀！” “对对!快些将这好消息告诉其他人，到时候随明哥儿杀鞑子，为死去父老报仇。”听闻消息的众人立刻将消息慢慢传了出去，一时间、原本死气腾腾的羊圈，慢慢的变得活络了起来！ 第十七章 血染敌营（二） 于此同时，李三才也慢慢的潜伏到了鞑子们储放酒水的大帐旁，只见大帐外面空无一人，这些鞑子在草原上太平惯了，也没什么外敌威胁，草原上的战争无外乎是部落之间因为利益而发动的战争。 但是大月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穷得叮当响，也没那个部落和他们抢夺什么，他们也不敢去和其他部落抢夺什么，所以除了对大明的入寇外，基本是很少有战争的，所以部落内部的管理一直都是外紧内松，这道是便宜了赵明等人。 李三才一闪身便进入蒙古包中，顿时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在这蒙古包中足足码了三十多坛的酒，李三才不由的暗道，“多好的酒啊！真是便宜了这些狗鞑子了，不过爷爷今天就让你们喝个够，喝死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 李三才麻利的将酒坛子一个个的揭开，将水囊里的断肠草汁水快速倒入其中，忙活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李三才才忙活完，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外面，见无人注意这里，便一闪身离开了这个蒙古包。 此时的大月部落中央大帐前，已是人流如织，几乎是整个部落八成的人都到了，每个人均是欢喜异常，满是丰收的喜悦。 其中最春风得意的要数乌日图了，这次在他的带领下部落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收获，这让部落里，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对他恭敬异常，想到自己就要成为部落的首领了，心中更是欢喜无限。 酉时，年老的乌拉提在两名侍者的搀扶下慢慢走出了中央大帐，周围的族人立刻做了一个抱胸礼，“恭迎台吉!”（台吉，蒙古人对部落首领的称呼）乌拉提慢慢的走向早已准备好的高台，顿时下面的族人欢呼了起来，乌拉提一抬手，压下了族人们的欢呼道：“今日！我大月部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丰收，对于即将到来的冬天我们将不再畏惧，不再有孩子因为没有足够的粮食而饿死！不再因为没有足够的衣物而冻死！感谢长生天！赐予我们这些！“ “如今我已老迈！草原人的头狼是不能让一头老迈的狼来做的，乌日图！我的孩子！你上来。” 下面的乌日图闻言，有些紧张的走向高台，顿时族人的欢声更加浓郁了几分，走到高台、乌日图对着乌拉提深施一礼道：“拜见台吉！” 乌拉提连忙上前将乌日图扶起，拉着他的手走到了高台的主座之上道：“今天！我将让位予乌日图，从今天起，乌日图就是我们大月部落的台吉了！他将带领我们大月部落走向复兴！” 顿时下面的族人的欢呼声达到了鼎盛！他们在为新的台吉而欢呼！为这位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生活的台吉欢呼！ 乌日图看着下方为自己欢呼的族人，顿时一股豪情激荡于胸腹之中，自己定能带领族人走向复兴！他也一压手，止住了族人的欢呼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乌日图定然不会让族人失望！定能带着咱们大月部落走向壮大。来人！去将酒水取来！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乌日图话音刚落，便有几人招呼着去酒帐中取酒，这就在草原上还是很珍贵的，小部落一般只有过节时才会拿出来喝，一听见有酒鞑子们的欢呼更加大了，没过多久十几个鞑子便将所有的酒坛子搬到了中央篝火旁，乌日图挥手示意，将所有酒水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浓浓的酒香飘荡在鞑子营帐间，随着夜里的秋风飘得老远！ 待到所有人的酒杯被斟满后，乌日图直接举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我先敬这次与我一同进入大明的勇士们，过了今晚各位便可前往羊圈中挑选各自的汉女，这是我之前的承诺！” 乌日图话音刚落，便有两百多的蒙古汉子站起，脸上挂满了笑容，那可是汉家女子，以往他们都是只能看着的，没想到这次有机会挑选一个，顿时对乌日图感激得无以言表、一起大叫道：“多谢台吉！我等必誓死效忠台吉！”说完便是一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好！果然不愧是我大月部落的勇士！真是痛快！有你们在，我大月部落何愁不兴，来大家一起干！为了大月部落！” “为了大月部落！” “为了大月部落！” 拿着酒的其他鞑子纷纷附和道，有些受不了杯中之物的诱惑，才说完、便喝了下去，其余没有喝的人是因为位置处于高台前，新任台吉都没喝，他们也不好先行下口，站在后面的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这里不是大明是蒙古，不讲究大明的那一套，行事很是随意！ 就在乌日图也要喝时、突然之前他敬酒的那两百勇士中，有几人满脸痛苦的翻到在地，捂着肚子惨叫挣扎，没几下，便双脚抽搐，一命呜呼了！众人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有人陆陆续续捂着肚子惨叫倒下，不到一会在场的人倒下了大半，所有人都乱做了一团。 “酒里有毒！都别喝酒！”还是乌拉提阅历丰富，在看见众人纷纷倒下时，便反应了过来！但是为时已晚！整个大月部落起码有超过一千人喝下了这些毒酒！这一千人几乎是整个大月部落的精华了，能来此地的族人几乎都是青壮之士，现在怕是都遭了毒手了。 天要亡我大月氏啊！一念及此，乌拉提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出！瞬间栽倒在地，见乌拉提倒地，乌日图这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声惊呼！连忙跑过去将乌拉提扶起，“阿爸！阿爸！你怎么啦！” 乌拉提被乌日图扶起，一口气没喘过来，又狠狠的吐了一口血，“乌日图！我的孩子，咱们大月部落算是完了，对手歹毒无比！咱们部落青壮俱皆被毒死，现在剩下的老幼根本无力抵抗，听阿爸的话，你现在就逃出去，去向阿木图部落求援！快去！” “阿爸！我不走！我不想丢下您和族人！”乌日图语带哭腔，粗犷的脸颊上滑过了伤心的泪水。 就在这时，羊圈方向传出了，喊杀之声，一些蒙古包被点燃！哭喊声，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乌拉提狠狠的将乌日图往后一推道：“走！快走！不要留再这里白白送命，快去阿木图部落求援，为部落报仇。” “阿爸！” “走啊！快走！” “阿爸保重！孩儿一定会为你和族人报仇的！”乌日图也知道留在这里无意，跪着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响头后，便跑到了马厩中，取出一匹快马，打马逃入两人一片漆黑的草原之中。 第十八章 血染敌营（三） 赵明、黄起，二人在火堆旁忐忑不安的坐了半小时后，便看见有几十个鞑子来到了不远处的酒帐中搬运酒水。 赵明心中顿时兴奋了起来，待鞑子将酒取走后赵明便对黄起细声道：“黄起兄，咱们快准备些火把，某已与老黑约好，以火为号，待会咱们举起火把将众人聚到身边，便一鼓作气杀向敌营。” “明白”黄起小声的回道，两人悄悄的将从鞑子身上扒下的袍子割出了一大块，捡起身旁鞑子用来生火的木柴，把割出来的布条缠绕其上，以做火把。 两人才刚刚弄好火把，便听见鞑子中央篝火出传来阵阵惊呼惨叫之声，赵明当机立断，将刚做好的火把插入火堆中点燃，举过头顶大吼道：“杀鞑子！” 羊圈内的石老黑等人早已悄悄的将羊圈上的木材取下用做武器，已是蓄势待发，见赵明火把高举，石老黑当即也大吼道:“快随明哥儿杀鞑子！杀啊！” “杀啊！” “杀光这些狗鞑子！” “为死去父老报仇啊！” 众人纷纷应喝着从羊圈中杀出，一时间声势浩大无比，眨眼的功夫便冲到赵明、黄起二人身边，赵明这时也没说什么，众人都没有武器，也不知道鞑子到底被毒死了多少人，现在速战速决才是王道，趁着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上前杀一顿再说。 赵明长枪直指鞑子营地中央篝火处吼道：“杀鞑子!”。那里聚集的鞑子都是青壮，只要将那些青壮杀光，剩下的老幼妇孺那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众人宰割吗。 说完便是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向前冲去，一路上遇见的十几个鞑子，都被众人一拥而上，砍瓜切菜一般的给剁掉了。之前就潜藏进入鞑子蒙古包中的王志、王二，两人见众人杀出，便按照之前约定的那般，跳了出来四处纵火，加剧鞑子们的混乱。 中央篝火旁剩余的鞑子青壮，都还没从同伴大量死去阴影中走出，就见营地里的蒙古包被人点燃，火光冲天，又听见那由远而近的喊杀声，顿时个个被吓得胆肝俱裂，内心惶惶、毫无斗志，只想着亡命奔逃。 赵明等人很快便杀到了鞑子营地中央篝火处，只见地上倒了一地的尸体，个个捂着肚子，面容扭曲，死状极惨!杀到此地众人都被这一地的尸体的惨状吓了一跳、都不明白这些鞑子怎么死了。 不过赵明早有预料，长枪直指那些正在亡命奔逃的鞑子大喝道：“杀光这些鞑子，不能让他们逃了！”说完便加速上前，长枪横扫，将两个正在逃走的鞑子扫飞，两个鞑子遭此重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飞出数米，摔在地上、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身后众人见赵明如此此勇猛，顿时倍受鼓舞，纷纷嗷叫着、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向鞑子们杀去，鞑子们从未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有敌人杀入自家老巢，再加上是参加宴会，也没那个鞑子身着甲胄，携带兵器，大多都是拿着切食羊肉的小刀，这小刀太过短小，对于大规模搏杀用处不大。 赵明等人虽然也是没有什么兵器，但是基本每个人都手持木棒，见到鞑子就一起招呼过去，一阵猛打，现在鞑子青壮大多被毒死，在人数上也陷入了劣势之中，一触即溃，赵明只好带着众人在后面追杀，一直追到鞑子营地边缘处。 赵明便阻止了众人的追击，看着还剩下的上百的鞑子慢慢的遁入了一片漆黑的草原之中，他叹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下进入草原追击是徒劳无功的，更本无法将这些鞑子擒杀。 反而容易将众人陷入鞑子的伏杀之中，赵明还是清楚他身后这群人的素质的，这些人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大顺风仗还行，若是正面撞上鞑子精骑，不用百人，怕是五十人的鞑子小队、就能将他身后这上千号人杀的溃不成军。 赵明回身对着石老黑，黄起吩咐道：“你二人各带两百人回去，将躲在蒙古包中的那些鞑子都揪出来，清理一下整个鞑子营地，将所有的物资都收集起来。” “得令！”石老黑黄起二人躬身领命。 没过多久二人便点好了人，赵明便挥手示意二人带着人离开，在离开时赵明冲着石老黑打了一个眼色，石老黑会意，露出了一个微笑。赵明便知道这石老黑完成了自己交代给他的任务，赵明想在这明朝末年有所成就，就离不开人，离不开军队。 在进来救人之前赵明便想通了此节，这些被掳的皆是青壮之士，而且家人都被鞑子杀了，没了老幼的累赘，这正是理想的士兵。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控制这些人呢，现在能控制这些人的、便是自己世袭而来的军职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官，在那些大人物眼里、毛都不是。 但是在这些地位低下的军户看来就不同了，一个总旗在他们眼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平日里管着他们的基本都是这些总旗、小旗官。 但是赵明知道，在乌木堡中除了百户周怀仁，还有一个与自己平级的总旗黄传，以赵明以前的记忆可知，这个黄传可不是什么英勇善战之辈，平日里智慧在堡中作威作福，欺凌乡里，与百户周怀仁上下勾结、狼狈为奸，乌木堡中也被两人搞得乌烟瘴气的。所以赵明料定这黄传与他那几个狗腿子一定也在这被掳的人群中，之前他留下石老黑就是在交代此时，让他在被掳人群中找到黄传此人，趁乱将其击杀。 两人各自带着两百人离开后，原本拥挤的人群顿时空出了不少，赵明直接对着剩下的众人道：“其余人跟本将走。”赵明走在前头，领着后面稀拉拉的跟着六百多人、向着鞑子蓄养牲畜的畜栏赶去，这些牲畜可是整个大月部落最大的财富、特别是马匹，之前李三才已经告诉过他，这大月部落怕是有三千多匹马。 他怕那些逃掉的鞑子狗急跳墙，将那些牲畜驱赶放跑，到时候茫茫草原，自己去那里寻找这些跑散了的牲畜，赵明看见这稀拉拉的队伍，眉头皱了皱，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了，这些人毕竟只是军户，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看来自己还得费些大力气、才能将这些人训练成军。 第十九章 以武收心 赵明领着众人一路急行，没多久便赶到了鞑子畜栏处，便见有十几个鞑子正在拉开栅栏，想要将里面的马匹赶出，赵明没有犹豫、直接指挥这众人将那几个鞑子围了起来，几十个鞑子背靠背的挤成了一个圆圈。 赵明见此心中不由的暗赞一声：“这些鞑子还真是训练有素，怪不得几十个鞑子就可以追着上百明军打，这素质不是自己身后这些乌合之众可比的，若不是仗着人多，自己估计怎么也无法将这些鞑子围起来的”。 十几个被围住的鞑子叽里咕噜的乱叫了一整子，众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不理会，只等赵明下令便群起而攻之，然而此时的赵明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要身后众人对自己心悦诚服，对自己言听计从，光救了他们还是不够的，军中自古便是崇拜强者，不管是什么朝代，都是如此。 自己还需要再树立一些威望才行，鞑子们一个劲的叫唤，慢慢的有些激怒了众人，大家的家人大多都被这些鞑子给杀了，现在被围住了还如此嚣张，顿时有些人沉不住气了，都看向这赵明希望他下令杀了这些鞑子，赵明看见众人火辣辣的眼神，不用猜他也明白众人的意思。 他手持长枪走出了人群中，向着被围住的鞑子走去，当快要靠近鞑子时便停了下来，长枪直指那十几个鞑子高声叫道：“你们这些鞑子不是常常说我中原汉儿都是懦夫软蛋吗！尔等之中可敢有与某单挑的，某就在此放话，尔等若是有一人能胜了赵某，赵某便放你等离去！” 赵明身后众人闻言，都是兴奋了起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乌木堡的青壮，对于赵明的勇武他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在堡中赵明可是曾经单挑过十几个军汉不败的，见他上前挑战这些如狼似虎的鞑子，曾几何时、敢有如此勇武之士、敢于单挑鞑子。 多年以来、由于明军将领贪生怕死，士卒粮饷军械不足，战力低下，每次与鞑子们交战都是被鞑子打得落花流水，往往十几骑的鞑子就干追着几百人的明军打，长久以往，在边境明军的心中都对鞑子恐惧无比，现在赵明要单挑鞑子，他们心中沉寂已久的热血立刻就沸腾了起来，直接对着被围的鞑子大吼道：“可敢战！” “可敢战！” “可敢战！” 一时间众人挑衅的吼声振动四野，连那些被黄起、石老黑二人，带去清理鞑子营帐的青壮也听到了，顿时纷纷疑惑的望着畜栏方向，猜测着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鞑子们虽然听不懂赵明的汉语，但是见众人挑衅的吼声和目光便明白了，鞑子们又是一阵骚动，相互又是一阵的叽里咕噜，不久就走出了一人。 只见走出的这个鞑子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脸的胡渣，看起来像极了深山中的野人，鞑子看了看赵明手中的长枪，又是举了举自己的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兵器，赵明见此，嘴角微扬，对着人群中一人道：“王猛叔，将你手中的弯刀给他！” “是！”王猛上前，将缴获的蒙古弯刀丢给那个鞑子，那鞑子见有武器丢来，直接伸手接住，轻轻的挥舞了几下，看其架势、定是个武艺高强之辈。 “明哥儿小心，这鞑子是个高手，不可轻敌！”王猛明色有些凝重的对着赵明道。 “多谢王猛叔的关心，小子自有分寸！”这王猛以前是赵明的父亲赵江的手下，擅长骑射之术，也算是赵明的长辈，在小的时候，赵明曾经与他学过一段时间的武艺，对此人很是尊敬。 赵明看着那鞑子直接出言道：“现在你已有兵器，那就战吧！” 那鞑子闻言，立刻挥舞着弯刀向着赵明攻来，别看这鞑子一副粗汉样，动作相当的灵敏，到了赵明面前后、便是长刀一挥，泛着幽幽冷光的刀刃直往赵明咽喉而去，其他人俱是被鞑子的这一击给下了一跳，心中不由的紧了起来。 赵明见此杀招，凛然不惧，毫无慌乱之意，也是长枪一扫，其中蕴含着，全身气力灌注于长枪之上，带着呼啸的破空中也扫向了鞑子的脑袋，那鞑子见此，以他多年的经验便知，还未等他的弯刀砍中赵明，赵明的长枪必先将他扫中。 没有犹豫、顿时便收刀挡住了赵明的长枪，“锵”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鞑子顿时横飞了出去，在空中飞了三米才落地。 “威武!” “威武!” “威武!” 众汉儿见赵明如此勇武，一招便化解了那鞑子的杀招，将鞑子扫飞三米远，顿时兴奋得嗷嗷叫了起来，纷纷敲击着地面，为赵明呐喊助威！其他鞑子见此，一片低糜！ “贼娘子！这汉狗的气力怎如此之大！小看了他了！”那鞑子在心中骂娘，赵明那一枪，虽然将他挑飞，但是并没有伤到他，他果断从地上跳起，手持弯刀，警惕的盯着赵明，吃了一次亏，他并没有冒然进攻。 赵明见此，嘴角微扬，一招双龙出海使出，顿时长枪若隐若现，直取鞑子心脏，那鞑子也是武艺高强，虽然气力不足，但是也未落下风。 “锵锵锵!”赵明的长枪与那鞑子的弯刀在空中碰撞了十几次，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的心脏也随之跳动、着实紧张到了极点。 赵明又一次的长枪直扫，那鞑子再次被扫开，看着那狼狈的鞑子，赵明直接轻蔑道：“狗鞑子！该结束了，还妄想伤某、尔等还不配！去死吧！” 赵明话音刚落，便将长枪运起，顿时其周身布满了枪影，“杀”赵明大喝一声便长枪向前猛刺，直指鞑子头颅，那鞑子满是骇然之色慌忙挥刀格挡，赵明见此嘴角笑意更浓了，手中长枪一转，直接改变了方向，向着鞑子的胸膛刺了过去，那鞑子所料不及，被刺了一个透心凉，没有挣扎几下便在痛苦中死去！ “明哥儿威武!” “威武!” “威武!” 那鞑子一死，众人便是兴奋的高声欢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汉儿在单打独斗之下，轻松将鞑子击杀，顿时个个对赵明皆是佩服无比! 第二十章 退路之忧 赵明将早已死透了的鞑子甩向剩余的鞑子群中，挑衅的道：“还有谁敢与某一战！” 几十个鞑子看着被抛过来的尸体，顿时面色大变、刚才上去的那汉子是这几十人中最强的，连那汉子都在几招之下被赵明轻松斩杀，鞑子们现在对赵明也是恐惧无比，有胆小者，双腿早已抖成了筛糠。 “所谓的蒙古勇士也不过如此！竟敢辱我汉儿怯懦，尔等可知，我太祖皇帝朱元璋可是将你们征服了半个世界的蒙元帝国打得远遁草原，若是我汉儿怯弱，又怎能身处繁花似锦的中原之地，而尔等却要在这等苦寒之地苦苦度日。” 身后众人看着赵明只身对着这十几个鞑子，嘴中满是嘲笑的话语，而鞑子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可谓是英气尽显。众人心中不由暗暗道：“这才是我汉家真正的男儿，大丈夫生当如是也！” 赵明见鞑子中无人敢再上前，顿时兴趣缺缺，原本以为这群鞑子都是一些不怕死的汉子，没想到也是和普通人一样，一样的贪生怕死，反正自己显示武力的目的也达到了，也就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对着众人一挥手：“杀了!” 早已是等得不耐烦了的众人闻言，直接挥舞着手中的木棒向着鞑子的身上招呼了过去，几十个鞑子在近六百人的围攻之中，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便被众人给分尸了。 没过一会，王清明便找到了赵明道：“明哥儿，如今形势复杂，还是快些整顿人马，枕戈以待为好！” 赵明闻言也是低头思索，如今这个鞑子部落算是被打残了，但是现在还没到庆功之时，估计怕是有上百之数的鞑子逃入了草原之中，谁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鞑子部落，若是逃跑之人求来援军，以鞑子的骑兵之利，自己等人怕是也要横尸于这茫茫草原之上。 想明白后便赵明便对着等在一旁的王猛道：“王猛叔，麻烦你带百人青壮在此看守这些牲畜，莫要被那些狗鞑子给偷袭了，现在咱们不能失去这些牲畜，特别是马匹，小子有大用。” 王猛躬身接令道：“明白！某知轻重，明哥儿宽心便是！” “这便有劳了！王猛叔千万小心！”说完赵明便领着众人离开，在原地给王猛留下了百人青壮，留下的这些人都是乌木堡内的青壮，赵明相信以王猛的能力，将这百人整合起来不是难事。 看着赵明带着五百多人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夜幕之中，王猛只觉感慨颇多，心中也是欣慰一叹：“赵总旗，您老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明哥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牲畜栏距离营帐不是很远，赵明领着众人没走多久便到了营帐之中，见石老黑和黄起正带着人在鞑子营地里四处搜寻躲在蒙古包中的鞑子老幼，时不时的还传出一两声凄厉的惨叫声。 赵明才到，王志、王二，李三才就聚到了他的身边，好声的鼓励了三人一番。 当他见到李三才提着的东西时微微一惊，只见他单手领着一颗头颅，满脸血污，忙问：“三才兄，这是何人？” “禀总旗，这便是鞑子首领乌拉提的项上人头！”李三才将人头往地上一甩便躬身道，他也是一个心思聪慧之人，也明白赵明的心思，没有直呼赵明的乳名，而是直呼其官职，以便统御这些人。 “啊!” “真厉害啊！” 众人闻言也都是露出了佩服和惊讶的神情，惊呼声不断。 赵明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这李三才倒是一个妙人、对他的心思倒是明了，至于那颗鞑子首领的头颅、这倒是意外中的惊喜了，他还以为这鞑子首领已经逃跑了呢，没想到被李三才杀了。 “三才兄，真是勇猛，斩了这厮，算是为我乌木堡死去的乡亲报仇了！”赵明大声的攒道！ 李三才闻言，忙躬身道：“这是总旗大人的功劳，若不是大人指挥调度有方，这狗鞑子怎如此轻易授首！” 赵明连忙上前将李三才扶起道：“三才兄不必谦虚，定会将你的功劳上报，某的为人想必你是明白的，绝不做那贪墨下属功劳的小人。赵某如今放下话来，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是斩到了鞑子首级、待回到大明，谋定会上报，到时候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众人被赵明与李三才这一唱一和的双簧给激起了斗志，也让他们对赵明这个朝廷命官更加信服了。在大明，上官贪墨下属的功劳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了，如今这赵明如此仁义，跟着他定然不会吃亏。 “好了，某也不多言了，如今还是现将此地的鞑子余孽清理干净再说，李三才、王志、王二听令！” “属下在！”三人俱是躬身拱手接令。 “你三人各带百人，前去协助黄起、石老黑二人，将鞑子残余肃清，将所有物资收集、集中于此地，一个时辰内务必完成。” “得令！”三人齐声接令后便去清点人数，没多久便各自带人加入了清理鞑子营帐的行动中。 待到三人离开后，赵明便小声的对着身边的王清明道：“梅直兄，你说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走？” 王清明闻言，面色凝重，抬手轻抚下巴，：“明哥儿，之前我等却是将袭营之事想得太简单了。” “是啊！这是某大意了，未曾想到，鞑子可能会去求援，若是鞑子附近有援军，想必会在我等入关之路上拦截我等，到时候我等皆成了无根之萍，茫茫草原，何处为家！” 赵明话音落下，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赵明身后剩下的三百多青壮见其他人都被带去洗劫鞑子营帐了，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站在这里、但心中都对那些前去参与洗劫的人眼热不已，也想要去参与其中，捞些好处，但是没有赵明的命令、众人也不敢擅自离开，毕竟他可是朝廷命官，只能耐心等待。 第二十一章 人心所归 见赵明与王清明在那里嘀咕了许久，似乎将众人忘记了一般，这可把这些人急坏了，要知道、按照规矩抢到的东西除了五成上交，剩下的五成可是归自己的，早些参与洗劫，自己就能多一些收获，渐渐的众人都有些不耐了起来。 赵明见此，不用想也知道众人的意思，只好对王清明道：“梅直兄，此事我等稍后再议，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忙完再说，早些将这些人整合起来，以不变应万变。” “明白！如今也只好如此了！”王清明满脸愁容的道。 赵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领着众人加入了洗劫的队伍中，时间在众人兴奋的洗劫中慢慢度过，两个小时转眼而过。 赵明等人已经将所有的鞑子营帐都扫荡了一遍，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鞑子之前庆祝的中央篝火处，鞑子的老弱妇孺也都被众人集中到了此处，赵明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向了之前为乌拉提准备的高台。 高台之上，视眼开阔，台下众人尽入眼底，赵明看着下面的个个满脸带着笑容的青壮，内心中一阵的激动，这些人将会是自己的属下，将成为自己在这明末安身立命的基础，自己一定能在这混乱的是时代闯出一片天地，挽汉家江山于危难之际，青史留名。 众人见到赵明走上了高台都欢呼了起来，众人都明白是这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人救了他们，是这个年轻的总旗带领着他们一雪往日之耻，以往都是只有他们被鞑子屠戮洗劫的份，如今他们却是将这些鞑子昔日对他们做的原数奉还。 看着那些躺倒在地，面容极度扭曲早已死得不能再死的鞑子青壮，还有那些被众人压在篝火旁哭泣的鞑子老弱妇孺，加上每个人鼓鼓囊囊的腰包，他们此时对赵明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明双手前伸，对着众人慢慢下压，顿时众人的欢呼声就慢慢的降了下来，过了半刻钟、现场除了被驱赶在篝火旁的鞑子老弱妇孺的啜泣声外，再无任何杂音，赵明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看来自己已经成功的在这些人心中建立了威望，当下对着众人道：“鞑子凶残，视我中原汉儿如猪狗，常年入寇我大明边地，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杀人屠城，真是害苦我等。” “前两日，鞑子入寇我乌木堡，堡中父老皆为所屠，青壮皆被其掳，赵某因与众兄弟进山打猎才幸免于难，回到堡中、只见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某与众位兄弟皆是痛心疾首。“ “所幸鞑子并未对堡中青壮下杀手，赵某身为堡中总旗，实在不愿我堡中汉儿沦为鞑子奴隶，遂与六位结义兄弟一路尾随，直至此地，今夜趁鞑子欢庆大意，在其酒水中下毒，再加诸位之勇力，这才取得如此胜绩。” “某的几位兄弟之前为鼓舞诸位士气，故言官军至此，诓骗诸位、实乃无奈之举，某在此向在场诸位先行赔礼。”说完赵明便是对着众人深深的躬身一礼。 “明哥儿使不得啊！” “对呀！万万使不得啊！” “这可真是折煞了我等啊！ 底下众人见赵明如此皆纷纷开口阻止道，众人听闻赵明所言、也算是明白了，之前说的朝廷大军根本没有，只有赵明与其兄弟六人，一路尾随，以区区浮游之力，将众人救于危难之中，众人皆被其仁义所感。 “明哥儿仁义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想那赵老总旗也是如此，平日里对我等也是照顾颇多，可恨那鞑子将赵老总旗杀害，这些狗鞑子真是不得好死！” “对呀！这赵家真乃仁义之家，想那赵老总旗，临危不惧，奋勇杀敌，让我乌木堡免于前两个月的破堡之祸，如今明哥儿又有活我之恩、真是不知如何报答这等天大的恩情了。” 赵明不理会众人，深深的施了三次大礼，众人见阻止不得，只好暗暗铭记于心。赵明此时心中兴奋无比，看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明朝的百姓不似21世那般势利薄情。 这个时代的百姓是淳朴的，长期处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之下，他们大多都会知恩图报，面对他这活命的恩情、赵明相信这些人必将对自己言听计从、马首是瞻。 “如今我等已将这群猪狗不如的鞑子杀的杀，抓的抓，算是为堡中死去的父老报仇了，现在我等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返回大明。” 众人听闻报了仇，一时间悲从心来，这些人当中，几乎所有人的妻儿父老都被鞑子给杀了，之前处于洗劫的收获中，暂时忘却了悲伤之情，现在赵明说起，有些人已经不由的暗自垂泪了。 赵明静静的等了许久，待众人的悲伤之情消散了不少才又道：“今夜我等并没有能将所有鞑子尽数诛绝，有少部分鞑子逃了出去、茫茫草原无处追寻，某估计是去求援了，鞑子有骑兵之利，速度奇快无比，若是被其咬住，我等怕是难逃一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为了应对有可能的鞑子骑兵，某打算将诸位按军伍整编，望诸位支持赵某的行动，我等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有把握返回大明。” 众人闻言皆是抱拳应声道：“我等愿为明哥儿马首是瞻！” 赵明见此大为欣喜，自己总算是掌握了这群青壮了，毛太祖说过，枪杆子出政权，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自己只怕是空有一身抱负而无力施为。 “好!赵某绝不会让诸位失望的，只要赵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将诸位带回大明！” “来人！去将鞑子们准备庆祝的饭食拿来，鞑子死了，可不能浪费了这些好酒好菜！”赵明一时高兴，直接高喝道，众人这几日都是受够了苦头，早已是饥寒难耐，一时间欣然应诺。 第二十二章 兄妹相见 众人皆是狼吞虎咽的将鞑子们之前准备好的酒菜扫入腹中，这群鞑子估计到死都没想到，他们准备好的庆功酒白白便宜了他们一向看不起的汉儿吧，真是乐极生悲了。 蒙古人的食物大多是羊肉，赵明还好、毕竟是从21世纪来的、几乎是天天有肉吃，其他人就不同了，沉重的赋税和连年的兵祸，早已将他们的家底掏光，估计他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的肉，几乎个个眼冒绿光，大快朵颐。 赵明也简单的吃了些羊肉，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什么东西。 “老黑、可曾看见某家小妹？”赵明低声对着正在他身旁狼吞虎咽的石老黑问道。 “明哥儿、羊圈中昏暗，俺只寻到了黄传那厮，至于月儿妹子、未曾看见。”石老黑鼓着腮帮子答道。 赵明闻言，只觉得心中一痛，面色黯然，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刚刚才有的满腔豪情壮志，都散了大半。 “明哥儿莫要悲伤，鞑子们并未将掳来的那些女子与青壮关押在一起，虽然同在一个羊圈中，但是其中有栅栏隔着，之前俺与梅直兄进入羊圈，见女子羸弱、毫无战力、放她们出来只会徒增混乱，对于我等并无益处、所以并未将她们放出，那些被掳女子现在都还在羊圈中，相信月儿妹子定然也在其中。” “真的，那为何现在不将她们放出？”赵明闻言大喜，忙出言道。 “明哥儿是担心则乱了，之前我等都在清理鞑子残余，虽然鞑子只剩老幼妇孺、但是仍有一定的战力，放她们出来多有不便，所以一直将她们留在羊圈之中，小可刚才已叫黄传兄弟带人前去放人了，估计也快到了。”旁边的王清明接话道。 “还是梅直兄思虑周全，某受教了。”赵明闻言、点了点头，这样做才是最好的，避免了无辜的伤亡，对着王清明一拱手谢道。 就在赵明等人谈话间，羊圈处传来了阵阵女子欢喜的惊呼声和啜泣声。 赵月儿看着那些正在拆羊圈的青壮，她现在只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一个噩梦，在两天前一大群鞑子杀入了乌木堡，将堡中老幼都杀了个精光，她也被鞑子掳到了这茫茫草原，还好她知道自己的兄长那日已经外出，并未在堡中，免了这刀兵之祸，给赵家留个个后，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就在她打算以死保节时，便听见了被鞑子关押在隔壁栅栏的的青壮们传来了骚动声，由于双方只有一栏之隔，隐隐约约的她似乎听见了自己兄长名字，这下她也没了自尽的心思了。 仔细倾听了许久，她总算是听到了个大概，她没想到她那躲过一劫的兄长竟然向朝廷求来了官军解救众人，顿时她的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即将得救、不用再埋骨他乡，忧的是自家兄长的安全，鞑子的强大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她可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亲人了。 赵月儿才出了栅栏、她便看见了正在指挥众人的黄起，顿时兴奋得直接上前问道：“黄起大哥，奴家哥哥如何了，可曾伤者了。” “月儿妹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明哥儿可以宽心了，你不用担心，明哥儿没事。”黄起看见赵月儿时，也是兴奋了起来，大声的道。 “黄起大哥，奴家兄长现在在何？”听见黄起的话赵月儿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忙出言问道。 “明哥儿现在正在鞑子中央营帐，看见那边的篝火没，就在篝火哪里！”黄起指了指篝火处道。 “如此就多谢黄大哥了，奴家这便去寻我家兄长！”赵月儿也王篝火处看了看，发现并不远，直接开口道。 “月儿妹子，你等等，如今鞑子虽然已经被我等打败，但是这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好歹，俺可没法向明哥儿交代。”黄起说完又对着身旁一青壮道：“大江，你速带月儿小姐前去与明哥儿相会，记住！莫要让月儿小姐伤着了，这可是明哥儿的亲妹子。” “明白！俺定会保护好月儿小姐的！”大江恭敬的道。 赵月儿见黄起如此说，相想自己一个人也觉得不安全，也不拒绝、盈盈施一礼道：“如此便有劳了！” “不碍事！快去看看明哥儿吧！相必明哥儿也是急坏了！”黄起摆了摆手道。 赵月儿也没在说什么，跟在大江身后慢慢向中央篝火处走去。 半刻钟后，赵月儿才走到篝火处便看见了赵明，顿时便惊喜的扑了上去急呼道：“哥哥！” 赵明听到赵月儿的呼声，顿时喜出望外，对于自家妹子的性情他是了解的，以鞑子们一贯的作风、掳掠到的汉家女子无一不是被其****，他怕自家妹子受不了那份屈辱、会以死保节，现在见自家妹子没事，一直提着的心总是是放了下来，忙伸手接过扑过来的赵月儿。 此时的赵月儿早已是泣不成声，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赵明的怀里，哽咽的道：“月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兄长了呜呜!” 赵明见此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前世**丝一个，可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只好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赵月儿的后背安慰道：“月儿莫怕！有为兄在，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赵月儿感受到了自己哥哥宽厚的胸膛和有力的大手，内心只觉得踏实无比，她再也不想在离开自家哥哥半步了。 赵明安慰了许久，赵月儿的哭声渐止，他注意到坐在一旁的王清明也是满脸关心的望着赵月儿，赵明见此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这王清明是个富有韬略、具有大智慧之人，若是这一路没有他的指点，自己恐怕也没办法做到这一步，这样的人一定要笼络住，看了看怀中的赵月儿，赵明便有了主意。 第二十三章 许婚梅直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梅直兄、你过来一下！”赵明直接对着王清明道。 王清明闻言、心中一阵惊愕，以他的才智、心中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心中顿时像涟漪一般荡漾了起来，再也没了往日的宠辱不惊，他早已对赵月儿起了爱慕之心，之前一直都是因为家中拿不出合适的聘礼，一直不敢上门提亲。 当他听到乌木堡被鞑子攻破时他的心中也是痛苦异常，出了对亲人的担忧外，也为赵月儿担忧，像她那样貌美的女子，若是落入的鞑子手中哪里还能幸免于难，如今见赵月儿无事，他的心放下了大半。 王清明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赵明身旁道：“明哥儿唤小可前来，有何要事！” 赵明看着王清明那期待而又拘谨的样子，顿时心中一乐，没想到一想宠辱不惊的王清明还有这样的一面，赵明也不吊他胃口直接将他的手拉了过来，与赵月儿的手放在了一起。 但是还未等赵明说什么，王清明就如同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去。嘴里忙慌乱的对赵月儿告罪道：“小可失礼了！失礼了!赵姑娘勿怪！勿怪！”。赵月儿也被赵明的这一手弄得羞红了脸颊，心中如同小鹿乱撞，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口。 赵明见此，不由的拍了拍额头，自己是电视看多了，倒是忘记了，现在自己身处明朝了，自宋明理学兴起，女子便被三从四德的封建教条给牢牢的束缚住了，若是在以前的乌木堡中，被人知道赵月儿的手与别的男子的手放在一起，怕是要被人说三道四了，更有甚者怕是要骂她不贞了。 赵明想通此节便急忙补救道，“梅直兄，现在咱们身处草原，虽然此处鞑子已被我等杀得差不多了，但是处境亦是凶险无比，自从家父家母失去之后，某就这一个妹子了，某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想将她托付于你，望你好生照顾她。” 王清明闻言心中也放下了之前的囧状，心中惊喜无比，脸上露出了开心无比的笑容。赵月儿也是偷偷的抬起头看了看王清明，看见王清明也在看着自己，顿时脸色更加羞红了，就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显得更加的美丽动人。 “多谢明哥儿，明哥儿放心，梅直定会好好的照顾月儿姑娘的若是让她受到了半点委屈，梅直愿提头来见。”王清明直接跪在地上向着赵明保证道。 赵明闻言亦是高兴异常，看了看赵月儿，见她早已是不知所措。赵月儿则是在心中暗暗的责怪自家的兄长“哥哥也真是的，这样的事情怎能在这样的场合轻易说出，不过那王清明倒是个” “月儿，你可愿嫁于梅直为妻。”赵明有出声打断了赵月儿胡思乱想，赵明毕竟也是一个现代人，妹妹的婚姻大事就算他可以自己做主，但是他还想问问赵月儿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哥哥做主便是，月儿”赵月儿害羞的细声道。 “好！既然如此，某便在此宣布，将某的妹子许配给梅直兄为妻！大家都为某做个见证，如今不似以往，我等还身处危难之中，就免了那些媒娉之礼了，待我等回到大明之后再则良成吉日，为二人完婚，到时候还请诸位大驾光临，吃杯喜酒！” “好！到时候我等定会前去，向赵总旗讨杯喜酒！” “对，一定要去！” 众人闻言轰然叫好，一片应和之声。 时间在众人欢闹的氛围中慢慢流逝，众人也慢慢的从丧亲之痛中渐渐恢复了过来，毕竟都是身处边地之人，见惯了生死。 待众人吃饱喝足后，已到了深夜，草原上的寒风依然凛冽，赵明安排了五六十人轮流守夜后便叫众人进入鞑子营帐中休息，他们之前都是被关押在羊圈之中，早被草原上的气候和鞑子折磨得身心俱疲，现在酒足饭饱后，早已是困意阵阵，他们才进入蒙古包没多久，阵阵鼾声便传了出来。一时间整个营地里到处都是鼾声交响曲，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赵明虽然也是疲惫不堪，但是他现在早已是这一千多号人的掌舵人，其他人可以睡，但是他确是不能睡。 “三才兄，去叫其他兄弟叫到营帐来，某有要事相商！”赵明在营地里巡查了一遍后，便进入了鞑子首领的那个大帐中，对着跟在一旁的李三才道。 “明白！”李三才躬身领命而出。看着这间相对较为豪华的大帐，赵明并没有享受的心思，现在他在为军制而发愁，大明的军户制早已衰败，朱元璋称帝后，利用军队实行卫所屯田。对军士进行剥削。据《明史食货志》载，明政府规定，边地的军队“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屯军要向政府交纳赋税，称为“屯田籽粒”。洪武年间规定军屯“亩税一斗”。军屯的税粮是明政府的主要收入之一。 洪武初年，中央设大都督府，做为全国的最高军事机关，统领全国各都指挥使司。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分大都督府为中、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都指挥使司，设都指挥使等官。每个都司所辖卫所无定例，大体上以五千六百人为一卫，设指挥使等官。 每卫管辖五个千户所，以一千一百二十人为一千户所，设千户等官。每千户所管辖十个百户所，以一百一十二人为一个百户所，设百户等官。每百户所又管辖两个总旗，设总旗官。每总旗及设五小旗。 全国军户，均由五军都督府直接管辖，而不受地方行政长官的约束。所有军户皆为世袭。每个军户的在卫军士，其主要任务是在固定的卫所充当额军，被称为正丁。正丁子弟为次丁或余丁，正丁死亡，要由该军户的次丁、余丁依次递补。若本户绝嗣，则要由同族人递补。 军户制度对于军士的剥削太严重，以至于战力日益下滑，明初横扫蒙元帝国的赳赳雄师早已老迈，如今早已不堪大用。自己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另立新制。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二十四章 整军（一） 赵明没等多久，王清明、石老黑等人便来到了营帐中，见众人到来、赵明只好先放下关于军制的思虑。 “诸位兄弟，下面的弟兄都安排的如何了？”赵明对着几人问道。 “禀总旗，已安排妥当。”王猛上前答道，这里只有他有些经验，其他人都是一些还未到弱冠之年的少年，在这方面的经验是很欠缺的，所以赵明特意让王二去带人看守牲畜栏、将王猛换了下来，让他来处理这些事情。 “有劳王猛叔了，小子和几位兄弟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后还要多多仰仗王猛叔了。”赵明对着王猛诚恳的道。 “明哥儿无需多礼，俺本来就是您的属下，赵老总旗待俺不薄，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王猛一躬身恭敬的答道，从赵明能够以区区七人便将此地的鞑子们打得打败，他便知道，赵明不是池中之鱼、来日必有一番大作为，自己在他的手下也不会辱没了自己。 赵明闻言，心中十分的开心，现在这王猛算是表明了要效忠自己了，王猛是有些才能的，特别是他的骑射之术，如今赵明正缺这样的人，现在他缴获了大批的战马和弓弩。 但是底下的青壮们以前都只是普通的军户、都不会使用，一时间无法将之转化为战斗力，有了他、自己就可以组织人手训练骑射之术了。 赵明恭恭敬敬的对着王猛行了一礼道：“多谢王猛叔看得起小子，小子定然不会叫王猛叔失望的。” 说完便坐到了乌拉提的主位上直接了当的道：“三才兄，说说你从鞑子妇孺口中得到的情况！”在众人大快朵颐之时赵明早早就吩咐李三才去审问一下那些鞑子妇孺，打听些情报。 “启禀明哥儿，俺在鞑子首领乌拉提的家眷口中得知，在这附近一百里外还有一个鞑子部落，名为阿木图部落，人口有大概五千之数，其中可战之兵大概在一千左右。”李三才迈步而出满脸凝重的抱拳答道。 “什么!” “这么近” 李三才话音刚落，大帐内的几人都有些慌了，一百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鞑子骑兵只要八九个时辰便可到达，若是现在鞑子杀来，众人只怕皆是死无葬身之地。 赵明闻言，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了，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是这些人的主心骨，要是他乱了这些人怕是都会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了，到时候怕是鞑子还未杀到、人心就散了。 这么近的距离，稳妥估计，明天早上鞑子收到消息杀来，天黑之前应该能到达这里，自己还要带着差不多一千五百多人，这如何能逃脱。 虽说能够先行逃跑，但是别忘了这一千五百多人中，估计有四百左右是女人，再加上这一千五百人中也没几个会骑马的，大明可不是草原，战马稀缺无比，这些人可没机会接触战马，只能让他们现学，但是想在短时间内学会骑马这可不是简单的事、就算都学会了马速可不是那么容易提起来的，此地距离大明有三百多里，靠这样的速度又如何能到。 “还有什么消息吗”赵明低头思索片刻，也没什么头绪，只好继续问道。 “在俘虏和尸首中并未发现乌日图，此次入寇我乌木堡便是此人带队、其号称大月部落第一勇士。” “哦!怕是早已遁走求援了，我等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诸将听令！” “在！” “现在本总旗任命石老黑、黄起、王猛、王二、王志为小旗，今时不同往日、你们五个时辰之后便各自前去青壮中挑选一百二十人作为各自部曲，记住将那些之前就被掳来的五百青壮拆分到你们各自的队伍中，勿让其抱团！可明白！” “明白！” “王清明听令！” “属下在！” “你待他们五人挑选完毕后、便前去挑选三百较为瘦弱之人为部曲、专门负责辎重粮草等后勤工作，记住待挑选完后立马带着这些人去将这次的缴获好好的统计一下，特别是那些牲畜、盐巴、粮食、衣物！” “明白！” “还有！你们各自可自行提拔下属，不过必须将名单呈给某过目，某先将话挑明了，某不想军中出现什么私人团体，如今乃是非常时期，需要诸位众志成城、不管是谁、若是敢违背，休怪某不念兄弟情分。” 在座几人闻言，脸色都是变了一下，都明白赵明这是在警告众人不要染指军权，赵明也说明白了、他不希望众人拥兵自重，几人都是赵明父亲的下属或者下属的儿子，自然明白赵明为什么如此。 这一切还是源于赵江，在三年前、赵江的手底下也是有百十名士卒的、实力堪比百户周怀仁，但是其中两个小旗受了百户周怀仁的诱惑，拥兵自重，对赵江的命令置若罔闻，赵江当时有所顾忌并未强行将那二人拿下，以至于赵江的实力掉落了五层。 百户周怀仁没了顾忌，在堡中处处排挤赵江，从此一蹶不振，直至两个月、前因实力不足，战死在乌木堡堡墙上。可以说，赵江的死与手下佣兵自重不无关系。 在做诸人当时也是恨死了那拥兵自重的二人，现在自然不会学那二人，立马向赵明表态道：“我等必将誓死效忠，若是有二心，必叫我等不得好死！” 赵明见众人表态效忠，虽是意料之中吗，但是他还是兴奋异常，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明白、如今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自己有必要保持自己的威严，这样才是为将之道，才能更好的统御下属。 至于那个什么和下属打成一片，赵明不屑为之，对待下属就因该是恩威并重，过度的于下属亲密便会让其丧失敬畏之心，容易生变。 第二十五章 整军（二） 五个时辰后，夜空上的星星早已隐没，月亮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远处东方泛起了微微亮光。 “起来了起来了。” “快点起来!怎么睡得像死猪一样！” 石老黑的大嗓门回荡在鞑子营地之间，赵明早已命人将中央处的篝火添置新柴，熊熊的火光照亮了中央大帐前面的这块空地。石老黑、李三才等人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将这一千五百多号汉儿从蒙古包中赶出来。 歪歪扭扭的围绕着篝火、站满了整块空地，阵阵喧哗之声从人群中散出、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赵明站在高台之上，皱着眉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的感叹，若是此时有一个鞑子小队杀来的话、这群乌合之众怕是连片刻都抵挡不住，只能任人屠戮。 看来训练计划真是刻不容缓了，此刻赵明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躲开了这次鞑子的追击就立刻着手士卒的军事训练。 待众人都站好后，赵明直接高声吼道：“肃静肃静！”，赵明连吼七八声后人群中的声音才慢慢减弱，赵明毕竟是总旗，虽然不入流、但是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青壮眼里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毕竟他们几乎都是大明边地的军户，平日里几乎都是这些个总旗、小旗的官管着他们，再加上赵明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所以赵明在他们的心中还是非常有分量的，见赵明发话他们那里还敢喧哗，若是惹恼了他，怕是免不了要挨一顿军棍的。 看见众人安静之后，赵明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昨夜某连夜审问，已经从鞑子的妇孺中得知，在鞑子营地前的那条河的上游一百里处，就要一个鞑子的部落，人口大概有五千之数，可战之兵怕是有七八百。昨夜我等并未能将这些鞑子斩草除根，如今哪里的鞑子怕是已经收到了此处鞑子的求援了，想必天亮之后必将前来追杀我等。” “啊!” “什么!” “这该如何是好啊！难道我等才出虎穴又要入那狼窝吗!” 底下众人闻言，大部分人都面色惨白、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说什么都有，身处边地多年，这使得他们对于鞑子的战斗力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七八百鞑子估计都能横扫他们的广宁卫了，再加上鞑子有快马，来去如风，若是这群鞑子前来追击，众人怕是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安静!安静!都给俺把嘴闭上、你们这帮怂货，就知道在下面叽叽歪歪，快安静，听赵总旗说完，如今只有赵总旗能救尔等性命!”站在赵明旁边的石老黑见众人又哄闹了起来，连忙厉喝道。 下面众人闻言，顿时压下了心中的恐惧，看着赵明那有些稚嫩的伟岸身躯，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忙出声恳求道：“求赵总旗活我等性命啊！我等必将在家中给赵大人您立上长生牌位，日日朝拜！”说完纷纷跪了下去、使劲的磕起了头。 “诸位请起吧，赵明毕竟是朝廷命官，不会坐视尔等被鞑子屠戮的。” “总旗大人仁义啊！”。 “多谢赵总旗，我等定然不会忘记赵总旗大恩的”。 赵明一伸手压下了底下众人的道谢声，“昨夜某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要从鞑子的眼皮子底下逃生，就要将队伍进行整编，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的战力，这样我等才有可能从鞑子手中谋得一线生机。” “某与诸位说明白了，就算是整编了、某夜没有绝对的把握将所有的人都完好的带回大明，咱们这里的人能活着回去的怕是不足一半，现在某在此放话，若是要跟着某、就必须完全听从某的命令，某叫你们往东你们就得往东，叫你们往西你们就得往西。如有违背、就以军法从事，绝不姑息。”赵明威严的声音夹杂着些稚气回荡在众人的耳中。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诸位能否办到，若是办不到，某也不勉强，某会给其快马一匹、粮食若干，任其自行离去，另谋生路。”赵明没有给众人过多的思考时间，又出言道。 沉默了不到半刻钟，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娘的，反正俺这条命也是赵总旗救的，现在交给赵总旗又如何，大不了也是一死，俺赵刚不怕，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个鞑子做垫背。” “对，我等昨夜也答应赵总旗了，唯赵总旗马首是瞻，我等皆是七尺男儿，岂能言而无信，俺绝对不会违背赵总旗的命令，就算是刀山火海、俺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对对!我等愿跟随赵总旗!” 有了前面两人的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向赵明表态，他们都不傻，如今跟在赵明的身边尚有一线生机，若是自己独自一人逃跑，茫茫草原、鞑子遍地，怕是必死无疑。 看见下面众人的表态，赵明笑了，他笑得很开心，现在这群人才是真正的握在了他的手中，昨夜他一宿没睡，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脱困的办法，虽然也是危机重重，但是只要细心运作，绝对能够让众人化险为夷。 他之前之所以说得那么严重，就是为了收心，让这些人认为只有跟着他才能活着回到大明，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人如臂指使。 “好!既然诸位如此相信赵某，赵某也在此立誓，毕将竭尽全力的将诸位带回大明，若违此誓，就叫赵某下那十八层地狱。” 底下众人闻言，皆是满脸动容，现如今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拿誓言当成狗屁的年代，在这些人的心中，誓言是相当有分量的，见赵明在此立下如此毒誓，他们说不敢动那是假的。 “石老黑、黄起、王志、王二，王猛！” “属下在！” “现在你们五人前去挑人，记住！某不想浪费时间，你们只有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后你们没挑好，军法从事！” “得令！”五人齐声道，说完便向人群中走去。 第二十六章 整军（三） 半个时辰后，石老黑等五人，已经将各自的一百二十人挑出，歪歪扭扭的站到了空地的另一边，赵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比起之前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王清明！” “属下在！” “现在到你去挑人了，也是半个时辰，若是过了，军法从事。” “明白！”王清明闻言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抱拳便下去挑人了。 “王猛！” “属下在！” “你带着老黑他们前去牲畜栏，让他们每人都挑一匹战马，我只给你们一个时辰，务必让他们都学会骑马，某的要求不高，只要让他们学会骑就行。还有、将三才叫过来，某有要事交予他。” “遵命！”王猛一躬身答道。 转过身后、便对着石老黑等人一挥手叫道：“跟俺走！”。说完便带着他挑到的一百二十人向着牲畜栏先行走去，石老黑等人也是带着各自挑选到的青壮紧随其后。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空出的场地又站上了三百人，王清明的挑选工作并不是很难，他要挑的都是一些体弱之人，即使天色昏暗，只有微微火光，但是一走入人群、他便能轻易的将那些瘦弱之人挑出。 赵明看着王清明挑出的三百体弱之士，眉头紧皱，这些人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再加上对草原环境气候的不适应，战力怕是半成都没有，如何对敌。 “王清明！” “属下在！”你带着这些你挑好的人、前去清点缴获，某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务必完成。” “得令！”说完也是带着他挑出的三百人向着鞑子蒙古包中走去，不到半刻钟，便听见“乒呤乓啷”的翻动物体的响动声传来。 “总旗大人，唤俺前来有何要事？”李三才在王猛到达牲畜栏告知赵明找他的消息后，便赶了过来，见赵明此时空闲了下来便上前问道。 赵明仔细的看了看李三才，见其粗犷的脸庞上布满了疲惫与阴郁之色。赵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才！真是辛苦你了，令堂的事、还请节哀！” “多谢总旗大人的关心，俺没事，俺也看透了，俺娘走了也好，省得留在这世上受苦！”说完这句话，李三才只觉得喉间哽咽、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袭上心头，一时间只觉难受无比。 赵明知道他言不由衷，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某会给咱们乌木堡死去的乡亲报仇的，一定！”赵明说完，深深的往关押着鞑子老幼妇孺的羊圈看了几眼，眼神中泛出了强烈的杀意。 李三才也是注意到了赵明的这个眼神，也是往羊圈方向看了看，一股杀意也从他身上散了出来，他的拳头也不由的捏紧了起来。 赵明也感觉到了李三才散发出来的杀意，嘴角不由莞尔，这些鞑子长年入寇大明边地，也不知道杀了我多少汉儿、其中老幼妇孺皆是屠戮一空，如今休怪某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以你们的老幼妇孺来让这些没有见过血的青壮，开开杀戒，见见血！ 至于那个什么仁义道德，赵明早就抛到脑后了，他的灵魂虽然来自二十一世纪，但是经过了今天的杀戮和融合了的原主人的记忆，他便明白，想要在这样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来，就必须要有一颗杀戮的心。 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在二十一世纪即使误伤一两个平民都会受到道德舆论谴责，在这里杀人屠城早已是屡见不鲜。 “李三才听令！” “属下在！” “现在本总旗任命你为斥候小旗，看见下方的青壮了吧，你即刻前去挑选五十名合适之人组建斥候，专门负责打探敌情！为我军创造战机！” “得令！”李三才对着赵明躬身接令后，也是转身进入剩下的青壮中挑人去了。 没到半个时辰，李三才就将他的五十人挑好了，由于赵明自己不知道如何训练斥候，几个兄弟中也只有李三才时斥候出身，命他前去挑选战马后，便允许其自行安排。 李三才得到命令后就带着自己刚挑好的属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赵明扫视着剩下的六百多人，这六百多人中，其中四百多都是女子，青壮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他的心中也早已想好了这些人的用处，高声对着剩下的青壮道：“尔等从今以后便是某的亲兵了，某的这条性命就要交与诸位，望尔等以后莫要辜负了某的信任！” 剩下的青壮闻言皆是兴奋无比，这可是亲兵啊！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可以成为赵明的亲兵，要知道在大明、将领的亲兵可都是最吃香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亲兵的，毕竟这些亲兵可是相当于家丁的，是将领战场上保命的根本，历来都是装备最好，饷银最高的那一群人。 这些人连忙跪下感激的道：“多谢总旗大人瞧得起我等，我等定当肝脑涂地、以报总旗大人的提拔之恩！” 赵明闻言、脸上顿时泛起了微微的笑意，对着众人道：“诸位请起！某今日在此放话，以后只要诸位对赵某衷心，苦练本领，杀敌立功，某绝不会吝惜奖赏，保准你们跟着某吃香的喝辣的！” “我等定不负总旗大人的厚望！来日必以敌首报之！”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的兴奋，一时间群情激动，个个都恨不得立刻为赵明斩杀仇敌，取来首级奉上，证明自己的衷心和能力！ “好！诸位有此豪言，某相信诸位早晚会成为让某的敌人闻之胆寒的一把利剑！” “赵刚、李泉听令！” “属下在！” “现在某任命你二人为亲兵队队正，各领七十五人，平日里就跟在某左右，负责护卫某的安全！” “得得令！”二人闻言，一时间激动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他们没想到他们会被赵明看中，从此一步登天，在他们的眼里这就是一步登天，平日里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军户而已，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出头之日，二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现在他们恨不得为赵明去死。 第二十七章 敌人之辩 赵明看着二人那激动得颤抖的身体，他便知道这二人已经成为了自己死忠了，这二人便是之前站出来表态的两人，从他们敢站出来表决心、就证明了这二人绝不是什么怯懦之士，只要稍加培养，定会成为自己的得力下属。 “你二人带着各自的下属也前去挑选战马吧，记住！尔等乃某之亲兵，尔等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学会驾驭战马，如若不然，便剔除出去！可明白！” “明白！”众人轰然应诺，一时间声震四野。 “好！”赵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赵刚李泉会意，直接带着各自属下向着牲畜栏走去。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悄然而至，吹了一夜的寒风微微减弱了不少，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些覆盖着白灰的炭火，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消失在广阔的天际之中。 看着空地上剩下的四百多的女子，赵明只觉得头疼无比，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些女子，她们毫无战力，带着简直就是累赘，但是偏偏他又不能丢下这些女子，这些女子与那些青壮大多都是亲戚关系，若是自己抛下了这些女子，估计那些青壮都能造他的反。 赵明扶额思索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这些女子也编入军中，组建女营，赵明不求她们上阵杀敌，只要她们能学会架马逃跑便好。 “启禀总旗大人，昨夜缴获物资已经清理完毕！”王清明跑了过来道。 “噢!这么快！都有些什么东西？给某道来！” “是！此次我等共缴获马匹三千二百匹，粮食八千石，茶叶五石、盐两石，羊一万五千五百只，布匹两百匹，弓三百张、箭矢两千，弯刀五百把，皮甲两百五十具，棉甲三十具，矛五百杆，还有白银五千两，黄金三百两，帐篷若干。 “恩！做的不错！”赵明满意的拍了拍王清明的肩膀赞道。这些缴获在他的意料之中，鞑子们刚刚洗劫了乌木堡，堡中大部分的物资都被他们抢来了，再加上这群鞑子部落的，有这么多物资一点都不奇怪。 “梅直兄，某还有一件要是要交予你。”说完赵明指了指那些女子。 “看见这些女子了吧，她们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今也不能抛下她们，某思虑良久决定将她们整编成女营，由你来负责，平日里也让她们负责一些后勤的工作。” “这”王清明顺着赵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一群女子蹲在空地上低声啜泣，精神萎靡。王清明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面露难色，他心里很想拒绝，但是他也从赵明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容质疑的语气，无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总旗大人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赵明闻言，高兴地拍了拍王清明的肩膀道：“梅直兄啊！某就知道没什么能够难得倒你，有你这句话某就放心了，你将那些武器甲胄带到牲畜栏那里吧，分发给那些还没有武器的弟兄们，还有你属下和那些女子也一并带过去，务必都让他们都学会骑马，不然咱们就算是有四条腿都无法逃过鞑子的追杀。” “明白！” 说完便上前招呼自己的下属、将那些武器搬往牲畜栏，赵明也没有去打扰他，提起放在一旁的长枪、便下了高台，径直往牲畜栏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的牲畜栏就如同闹市一般，马匹的嘶鸣声与人的呼喝声响成了一片，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声惨叫声，那是练习骑马的青壮从战马上摔下时发出的。 牲畜栏外面的混乱一直持续了差不多四个时辰，此时已经到了辰时，深秋的草原上已经看不到太阳了，浩瀚的天空上布满了层层黑云，秋风也刮的更大了，赵明骑在一匹雄健的战马之上，身着着从鞑子首领乌拉提大帐内缴获而来的一副明光铠，将他英武挺拔的身躯衬托的更加威武了。 此时所有的人都骑在了战马之上，黑压压的一大片，赵明架马走到众人的前面，看着这群在战马上摇摇欲坠的青壮，心中不由的感慨，花了差不多四个时辰，才让这些人学会了“骑”马，怪不得汉人王朝在骑兵方面一直落于下风，在骑术方面、中原汉儿的确比不上这些常年在马背上讨生活的蒙古鞑子。 别看现在这些人可以骑在马上了，但是会骑马和成为骑兵是不能画等号的，想要训练出一支骑兵那是需要长年累月的苦训再加上海量的钱粮，才能训练出来的。 不过赵明也没那么大的期望，他只要这些人会骑马就行了，至于骑兵，等逃过了这股鞑子追杀再说吧。 “老黑，你前去将那些鞑子老弱妇孺把押过来！”赵明对着在一旁摆弄着自己刚得到的战甲的石老黑道。 石老黑闻言立刻停了下来，躬身道“明白！” 说完便跳上战马，向着自己的部曲高声道：“兄弟们，咱们走，去将那些狗鞑子的老弱妇孺押过来！”说完他便带头打马向着羊圈方向走去，他的那一百二十人的部曲也都是纷纷打马跟上。 一刻钟后，便听见一阵哭哭啼啼之声传来，石老黑等人骑在马上，慢慢的将那些被俘的鞑子老弱妇孺赶了过来，时不时的还用手中的马鞭抽打那些走得慢的鞑子妇孺，每一鞭下去总会带起一两声凄惨的呻吟声。 “明哥儿，这群鞑子老弱妇孺该如何处置。”待在一旁的王清明见赵明叫石老黑将这些鞑子老弱妇孺押来很是不解，便走到了赵明身旁，小声的问道。 “梅直兄认为某该如何处置这些鞑子的老弱妇孺？”赵明闻言反问道，此时赵明的嘴角上已经挂起了莫名的笑意。 王清明见此，只觉得心中一寒，似乎明白了赵明要干嘛了，“明哥儿，杀俘不祥啊！这些都还是老弱妇孺，怕是要遭天谴啊！” “噢!”赵明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梅直兄之前所使的毒计难道就不怕遭天谴吗，要知道、怕是有千人丧生在你那毒计之下！” “那些皆是敌人，两军对垒，自是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无所不用其极，何来天谴之说！” “这就对了！”赵明用手指了指正在被押过来的老弱妇孺道：“他们是敌人，某也和你一样，为了消灭敌人，不择手段，无惧天谴！” “可是这些皆是毫无战力的老弱妇孺，怎么可能是敌人呢？” “不！梅直兄、你错了！在某看来他们就是敌人，是该杀光的敌人，梅直兄可曾想过，这些鞑子的老人正是教导下一代搏杀之术的人，那些孩子长大了之后也会成为鞑子，入侵我中原，掳掠我汉儿，杀我父老，这些鞑子妇女也会将更多的鞑子生出来，一代又一代的入寇我中原之地，而我汉儿一代又一代的遭受鞑子寇边之苦，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敌人！” 第二十八章 屠戮 “这!”王清明闻言，一时语塞，仔细思量、赵明所说虽有诡辩之嫌，但也不无道理。 王清明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长叹一声，一抱拳作揖道：“梅直受教了，但无端杀戮、总是有违天和，明哥儿还是少为之。” “梅直兄莫要再劝！对待敌人，某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在某看来，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这些异族长年入寇我大明，所过之处无一不是杀人屠城，也未曾见他们遭天谴！某如今只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罢了。” 王清明闻言，没有再说话，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突然发现赵明变了，从成功袭营打败鞑子之后他就发现赵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没了之前的稚气，谦和！变得冷酷！冷血了，也许这就是枭雄的本质吧！ 那些鞑子老弱妇孺很快的就被押到了牲畜栏前面的空地上，瑟瑟缩缩的蹲在一起，大概有一千八百人。阵阵啜泣声时不时的从人群中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些小孩的啼哭声。 赵明打马向前，看着这群瑟瑟发抖的鞑子老幼，满脸冷漠，一挥手、通体乌黑的长枪直指那些鞑子老弱妇孺，高声的对着骑在马上的那些士卒道：“看见了吧！这些人，便是入寇我乌木堡的那群鞑子的妻儿老小，鞑子嗜杀无道，所过之处、无不是伏尸遍地，血流成河，尔等认为这些鞑子妻儿老小该如何处置！” “自然是杀之！想那狗鞑子入寇我大明时、可曾放过我等父老妻儿！如今有机会、我等岂能放过这些狗鞑子。”李三才语气悲愤的大声道。 “对！杀了这群狗鞑子！”李三才的话在士卒中引起了共鸣，他们谁没有亲人被鞑子屠杀，说起鞑子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抽其筋骨、食其血肉。 “杀!” “杀！” “杀!” 除了那些女子，其余一千一百多的男儿皆是高举手中兵刃呐喊，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霄，此刻天空上的乌云似乎也变得更黑了，凛冽的秋风将众人身上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那群鞑子的老弱妇孺听见这刻苦铭心的喊杀声，一时间浑身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冷的，想必是前者更甚吧！ “好！这才是我真正的汉家男儿，想我等堂堂七尺汉，岂能让我等父老枉死，现在某就要拿这些鞑子老弱妇孺祭旗！”这不是赵明残忍，也不是他嗜杀，而是他知道放了这些鞑子老弱妇孺就是滋敌，他看见过那些被俘虏的小孩看自己等人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斥着深深的仇恨。若是自己一时心软将他们放了，待他们长大，恐怕又会成为一群嗜血的鞑子。 “李三才！” “属下在！” “从你的斥候小队开始，每个人都上来手刃一个鞑子！” “是！” 李三才转身便将自己的五十个属下招呼了过来道：“总旗大人的话尔等都听见了吧！” 说完便直接拔出腰刀直指那些老弱妇孺，“现在上前！每个人都要杀一人，违令者！斩！”。 “是！”李三才的那五十部下均齐声答道。 李三才手一挥，他的那些部下便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一众老幼妇孺中，顿时一声声惊惧的哭喊声从人群中传了出来，没过多久便有五十个老人孩子大喊大叫的被拖了出来，李三才一声令下，那五十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挥刀砍了下去。 顿时喊叫声戛然而止，五十颗头颅飞出，滚落在枯黄的草地上，鲜血四溅，那下刀的五十名士卒、都被那些鞑子脖子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喷溅了一脸，那五十人却是毫不在意。 当那些鞑子头颅被砍下的那一刻，人群中顿时引起了一些骚动，他们之前都还是一群普通的军户、也就是和普通的农夫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虽然昨天夜里都与鞑子搏杀了一阵，但是那都是乱棍打死的，没有多少人是直接面对这血淋淋的场面的，别看之前他们个个喊打喊杀的叫得欢，真的到了这一刻，他们都是本能的害怕了起来，更有甚者库管都被打湿了。这就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与新兵的区别，没见过血的军队，永远不可能成为一直强军！ 赵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心中也觉得难受无比，不过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看见李三才部下的表现，赵明不由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李三才用了什么方法，在短短四个时辰里将这五十人练成这样，看来得找个时间去问问。 赵明对着李三才挥了挥手，李三才会意，带着他的部下退到了人群中。 “赵刚、李泉！” “属下在！” “现在到你二人了，可别让某失望！” “是！” 二人也是走到了各自的部下前面，将部下唤出，也如李三才一样，指挥着部下冲入鞑子老弱妇孺中拖出了一百五十人，二人命令一下，那一百五十人也是手起刀落，枯黄的草地上又多了一百五十颗血淋淋的头颅。 就这样，一队一队的士卒从人群中走出，一颗一颗的头颅被斩下，枯黄的草地早已被那些鞑子老弱妇孺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凛冽的秋风中夹杂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个半时辰已过，除了那些女子外，在场的所有汉儿都手刃了一个鞑子，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免有胆小者，没有立刻将刀下的鞑子老弱妇孺的头颅砍下，但是在其带队的将领的命令下，最后还是强忍着恐惧将其刀下的鞑子砍死。 至于还剩下的鞑子老弱妇孺，赵明又让自己的亲兵营上前将他们都解决了。 当所有鞑子老弱妇孺都被砍下头颅后，赵明便敏感的发现，自己刚收的这些部下之中总算是能看见一丝肃杀之气的。这才是军人该有的气息，赵明对此很是满意，虽然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知道，这都是必须要做了，自己想要拯救自己即将沉沦的民族，自己就必须狠下心来，他相信、这样的屠杀以后绝对不会少！甚至会更多！ 第二十九章 撤离 赵明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的云层越来越低了，阴沉沉的，秋风吹得更加的紧了，即使是身披甲胄，他也觉得寒意阵阵，看来这天是要变了啊。 “众将听令！” “末将在！” “传某命令！速回鞑子营地，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启程，决不能让前来救援的鞑子咬住咱们！” “得令！” 一千五百多人，驾着战马摇摇晃晃的回到了鞑子的营地之中，又是一阵的忙活，花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才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收拾好。 “明哥儿，现在咱们应该向那里走？”王清明在指挥众人将所有物资、装上众人挑选剩余的那一千五百匹马背上后，便来到了赵明身边问道。 “梅直兄认为我等该往何处走？”赵明看着正在忙着驱赶羊群的士卒回问道。 王清明闻言，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恕小可愚钝！实在是不知道该往何处走！来援的鞑子估计现在已经出发了，他们一定会在咱们返回大明的途中堵截咱们！”。 “是啊！如果某是鞑子将领，某也会选择在返回大明的半路堵截，毕竟我等身处茫茫草原、他们的老巢，只有返回大明方有一线生机！” “不过某昨夜思索了一宿，倒是让某想到了一个脱困的办法！”说明说道此处，便停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满面微笑的看着王清明。 王清明闻言，心中顿时充满了希翼和惊讶，“噢!明哥儿想到了什么法子！” 赵明收起了嘴角上的笑容认真的道：“很简单！反其道而行之便可！” 王清明闻言、满脸的惊愕，张了张嘴！用一种第一天才看见赵明的眼光打量着他，这明哥儿也太大胆了吧！要知道这可是鞑子的老巢，稍有不慎、便是埋骨于野的下场。 赵明见王清明如此神态，便打趣道：“难道梅直兄怕了！” “呵呵！明哥儿莫要说笑，梅直既然敢随明哥儿进入草原救人，早已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王清明闻言，虽然知道赵明的是玩笑话，但是还是立刻坚决的道。 “这就对了，从进入草原那一刻起，某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如今横竖都是死，何不搏上一搏，那些鞑子绝对想不到我等会反其道而行之！” “明哥儿倒是说说如何个反其道而行之？”王清明又问道。 赵明见他问，便蹲了下去，随手捡了根较为坚硬的草杆便在地上画起了一幅地图，还好他在上高中时，他高中的地理老师曾经要他们画过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虽然过了几年了，但是大概的记忆还在。很快的一幅大明北方的地图便被赵明画了出来。 王清明看了看画好的地图，嘴中不由啧啧赞道：“明哥儿真是好见识，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他没想到赵明一个小小的军户竟然可以画出这样的地图，实在是意想不到！ 赵明闻言，也是笑笑，并未作答，而是指着大同镇附近的地方道：“梅直兄请看！咱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此处，咱们南下大明的路，如今已经不能走了。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北上一段距离，然后一路向西，前往河套地区！然后再从山西镇偏头关进入大明！”（偏头关，今“偏关县”位于山西省西北边陲，处于黄河南流入晋的交汇处。北依长城与内蒙古清水河县接壤，西临黄河与内蒙古准格尔旗相望，南于本省河曲、五寨两县相连，东于神池、朔州两县（市）毗邻。偏头关与宁武关、雁门关合称中华三关，是明代长城外三关之首。） “这这！实在是太冒险了，这一路怕是危机重重啊！偏头关可是与河套比邻啊！河套！那可是鞑子的大本营啊！如何能去得了啊！那里如今可是鞑靼人真正的老巢啊，这一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河套——明初，太祖、太宗的武力征伐使蒙古部众不敢南下河套侵扰明边，可随着明北边防御力量的削弱，蒙古自身发展的需要，关于成吉思汗的传说等因素都促使蒙古部众进入河套地区。 宣德年间蒙古部众开始出入河套地区，后蒙古族首领孛来、毛里孩率部入河套，接着阿罗出、癿l加思兰及满都鲁在河套地区展开不断争斗，亦思马因、达延汗进入河套地区，俺答汗等部以河套为根据地侵扰明边等活动，与祭祀成吉思汗的八白室在河套地区不无关系。 新的大汗即位，是要在八白室里举行仪式，祈求得到祖先亡灵的认可和保佑。河套地区就成为蒙古部众竞相登场的舞台。蒙古部频繁寇扰明朝北边防线，使得明北部边防渐现危机中。 这一过程中，明朝内部不断有人提出各种建议，希望明能扭转北部边防态势，将蒙古部逐出河套地区，恢复明对河套的统治，具有代表性的是嘉靖年间的“议复河套”。但随着明蒙力量对比转换，明朝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如何收复河套了，而是如何自保了。） 王青明是个读书人，虽然没到过河套地区，但是他也从一些书上了解了如今河套地区的情况，所以才觉得赵明去往偏头关，这无疑是送死的行为！ 赵明闻言，也是有些凝重，站起身来，丢掉了手中的草杆！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负手而立！“的确！此行危险无比，但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闻言，王清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两人都没了话语，只剩下士卒驱赶羊群的呼喝声和羊群中传来的“咩咩”叫声。 “梅直兄不必如此悲观！咱们也不是毫无生机的，你似乎忘了现在是什么季节！”赵明首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王清明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颤，顿时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的清明！ 赵明见其反应，又是微微一笑，“想必梅直兄已经想明白了吧！” “是冬季吧！”王清明此时也已想明白了，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是放松了下来。 “对！就是冬季！咱们活命的本钱就是这草原的冬季，某这几日观察了许久，如某所料不差，再过几个时辰，这草原便会下起大雪。要知道，大雪一下牧草被积雪覆盖，天气寒冷无比，这些鞑子是不会外出的，一般都会待在各自的营地中照顾牲畜，以待来年春天！只要咱们一路上小心行事、避开那些鞑子部落，赶在冬季结束之前回到大明便可！” “这大雪还可以掩盖咱们的行迹，又可阻其追兵！明哥儿好计策！梅直佩服！”王清明又接着道，现在他已经没了之前的凝重之色了！ “梅直兄谬赞了谬赞了！与梅直兄相必，实乃萤火与皓月！”赵明谦虚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所有的物资都已准备完毕，羊群也都被赶了了出来，赵明也将众将召集了起来，宣布了自己的撤退方案，这些家伙大多都是粗莽军汉，对于形势并不是很了解，赵明也没费多少口舌就将他们说服了。 第三十章 朔风呼啸 “出发!”随着赵明大手一挥，一千五百多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大月部落的营地，向北而去。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与残垣，每人都牵着一匹驮着物资的战马，手上马鞭时不时的抽打一下地上的羊群，这些羊都是大月部落的牲畜。边地贫苦，以至于现在军中的士卒的体质都不是很好、大多都有些营养不良，赵明需要大量的肉类来提升士卒的体质。 虽然带羊群会影响行军速度，也会留下大量的痕迹，但是赵明看了看天色后，还是毅然决定带上羊群，一路赶着走，边走边将那些体弱的羊宰杀做粮食。 他料想那些来援的鞑子一定会先去他们返回大明的路上拦截他们，也会在那里待上不少时间，以现在的天气来看，最多五个时辰便会下起大雪。 到时候他们行走的痕迹就会被积雪覆盖，虽然草原是鞑子们的主场，但是鞑子们想在茫茫草原的大雪天里找到赵明等人难比登天。 朔风呼啸，广阔无边的大草原微微泛起了些晨光，在一条小河边上，一个满脸粗犷、眼中泛着红红血丝汉子，正在狂甩马鞭，催促着胯下战马疾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夜逃跑的乌日图。 “阿爸！族人们，你们在天上看着吧！我乌日图定会杀光那些汉狗为你们报仇的！一定！”经过一夜的纵马狂奔，乌日图早已是疲惫异常，再加上夜里那凛冽的寒风，此时的他早已是面色发白，嘴唇破裂，长长的发髻都染上了一层白霜，但是内心深处的仇恨驱使着他坚持，每每想到那些因为他敬酒而中毒倒下的族人和阿爸那绝望的眼神，他的心就痛如刀绞！ “俺一定要坚持！定要为族人报仇！报仇！”想到此处，乌日图又狠狠的抽了一下胯下战马，但是到了极限的不止是他，他胯下的战马也早已到了极限，一夜的急速狂奔，就算是千里马也受不了吧，就在乌日图的鞭子刚刚放下时，战马便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马上的乌日图也被惯性摔得老远，看着心爱的坐骑早已是口吐白沫，出气多进气少！ 他的心又是一痛，但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还好被摔的不是很严重，一瘸一拐的便向着阿木图部落徒步走去。 他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就在他即将力竭时，大片的蒙古包映入了他的眼帘，这一刻、乌日图只觉得眼眶都被什么东西给打湿了，一时间内心五味丛杂，不知道是该激动还是该伤心！ 乌日图走到了营地，向其中的牧民说明了来意，很快的他就被阿木图部落的首领萨摩接见了！ “台吉！您一定要为我们大月部落报仇啊！”一看见萨摩，乌日图便是哭嚎了起来道！ “乌日图，这是怎么啦，你怎么如此狼狈模样，你们大月部落怎么啦！”萨摩见乌日图如此不由惊讶的道，阿木图部落与大月部落相隔不远，两个部落也是常有来往，他对于大月部落第一勇士还是有所了解的，看见一向桀骜的乌日图如此狼狈他不由的大惊失色，到底是出了多大的变故才能使一个桀骜的人变得如此不堪！ “呜呜我们大月部落完了!”一刻钟后，乌日图大概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萨摩听完也是唏嘘不已，大月部落虽然只是一个小部落，但是这么轻易的就被人给灭了，而且还是被一向胆小如鼠的汉儿灭的、还是让人不敢相信，这些汉狗竟然敢进入草原了！ “乌日图，你放心，本台吉这就点齐兵马，前去为你大月部落报仇！”萨摩露出一副正义凛然的神情对着乌日图道，其实他可没这么好心，想必那群汉狗一定也洗劫了大月部落，再加上大月部落原先抢到的物资，只要杀了那群汉狗，便可将这些都据为己有，这可是一桩天大的买卖啊！ “多谢台吉！只要为我大月部落报了仇，所得的所有东西尽归台吉！”乌日图也不笨，他早就看出萨摩的打算了，他也没办法阻止，自己势单力孤，毕竟还要仰仗萨摩出兵替族人报仇，既然早晚都是别人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哈哈!好！本台吉这就出兵，前往大月部落为你的族人报仇”萨摩心中畅快无比，他没想到乌日图这般识时务！这道让他省了一番心思。 说完萨摩就要招呼部下整军。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要是那群汉狗跑回大明了，他可就空欢喜一场了！ “慢！台吉！现在可不能再去大月部落了！”萨摩刚想出去，乌日图就出声打断了！ “这是为何？难道你不想报仇了！”萨摩回过头疑惑的问道。 “台吉啊！汉狗您还不了解吗！他们胆小无比，想必昨夜洗劫我大月部落后、已经连夜逃跑了，现在还去大月部落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对对！瞧我这脑子！”萨摩闻言一阵恍然道！忙对着大帐内的一个侍者道。 “拉吗！” “在！” “你即可前去叫孩子们整军！咱们这就去为大月部落报仇！” “是！” “台吉！请您允许我也一同前去，这群卑鄙的汉狗毁了我大月部落，若是不能亲手报仇，我乌日图死也不甘心啊！” “你的身体还能坚持吗？” “我的身体没问题！还请台吉成全！” “好！那就一起前去吧！等抓住汉狗领头的将领后，本台吉将他交予你处置！” “多谢台吉大恩！乌日图没齿难忘！” 七个时辰后，一只千人的鞑子骑兵出现在从草原进入大明的必经之路上！ 第三十一章 雪 萨摩等了将近三个时辰，派出了近百的侦骑在附近方圆二十里的地方搜索也没发现所说的汉狗，同样也没发现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渐渐的萨摩有些不耐了起来！ “拉吗！ “在！” “你前去将乌日图唤来！本台吉有事问他！” “是！” 没过多久乌日图便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萨摩的面前，上前就施了一个抱胸礼道：“台吉您唤我来有何事！” “乌日图！你所说的消息是否准确！怎么现在还未见到汉狗？”萨摩皱着眉头质问道，现在他都开始有些怀疑乌日图了。 “台吉！可曾发现有大队人马经过此地的痕迹！”乌日图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弄错，昨夜杀入大月部落的就是汉狗，那喊杀声都是汉语！他以前也经常带着部下进入大明打草谷，他绝对分辨得出汉语的！ “这道没有！孩儿们已经将附近方圆二十里的地方都查看过了，没发现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这就是了，据我所知，在这附近，也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进入大明，如果要绕道，也只能前往汉狗的宣大，那便要多在草原上走上几百里，以汉狗那胆小如鼠的性子，台吉认为他们会选择绕路吗！” 还未等萨摩答话，在其身旁的那些部下，便调笑了起来！ “那肯定不会！那些汉狗可都是一群软！” “对呀！那群软蛋可不敢在草原上多呆！” “那些汉狗一看见咱们蒙古勇士，尿都流出来了，哈哈!” “哈哈哈哈!” 萨摩想了想，也觉得乌日图不会弄错，以他之前的神情来看，不似作假，想到此处他的心也暂时的放了下来。 “那我们就再等五个时辰，若是那些汉狗还没来！咱们恐怕要竹篮打水了！” “台吉您放宽了心便是，这群汉狗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天更加的黑了，层层的乌云低得吓人，像是要掉下来一般，时不时的还从远处天边传来一两声轰隆的闷雷声，赵明等人也是渐行渐远，虽然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四个时辰的时间！赵明估计他们已经走了五十里了！此时的风刮的更加厉害了，凛冽的秋风打在脸庞上，都觉得有些生疼！ “明哥儿、咱们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下，这风实在是太厉害了，士卒们都有些受不了了！”石老黑哆嗦着走到了赵明的身旁小声的对着赵明道。 赵明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老黑，叫将士们在坚持一下吧！眼看就要天黑了，到时候再休息也不迟！” “是！”石老黑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策马围绕着行进的队伍道：“将士们！在坚持一下！很快就要天黑了，总旗大人已经发话了，天黑后就地扎营，咱们炖羊肉汤喝！” “好好！”正在马背上苦熬的士卒闻言纷纷叫好！一想到羊肉汤，有些人的哈喇子都留了出来了！顿时整个队伍都变得热闹了起来！ 时间在沉闷的雷声中缓缓流逝，最终众人没能走到天黑，因为此时的天空中已经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为了不让士卒被冻伤，赵明只好下令在一处拗口里扎营，看着如期而至的漫天飞絮，赵明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下雪了，就不会再有鞑子冒险来追自己了，自己等人也可以从容应对了！ 赵明当即下令主管后勤的王清明将那些瘦弱的羊挑出来杀掉，一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雪下得更大了！但是大雪并没有影响到士卒们的心情，此时临时扎好的营地里弥漫着浓郁的羊膻味，士卒们正围在一个个大锅旁，狼吞虎咽的吃着鲜嫩肥美的羊肉、喝着热乎乎的羊汤呢！ 此刻大牛只觉得自己幸福无比，原本以为被鞑子俘虏了，自己这辈子算是玩完了，他和一起被掳来的同伴、在两个月里一直都是被鞑子押在这里剪羊毛，放牧。 吃的奇差无比，也没有帐篷住，被鞑子关在羊圈里，那令人作呕的羊骚味每天都在折磨着他们，每天夜里还会被寒风冷醒十几次，他们就这样麻木的生活了两个月。 但是就在昨天，一切都改变了，先是白天又有一大群汉儿被鞑子抓来和他们关在了一起。原本也不会的有什么，无非就是又多了一群倒霉鬼，但是没想到，到了夜里、白天才被关进来的人说是他们堡中的一个姓赵的总旗大人向朝庭求来了官军、前来搭救救自己等人了，让他们里应外合、杀光鞑子！ 大牛当时听见这个消息时，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在这蛮荒之地做奴隶了，没想到还会有人前来搭救自己，顿时是喜不自禁，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相熟的人！ 没等多久，就有人大呼着杀了出去，在那位总旗大人的带领下，他们第一次将这些平日里如狼似虎的鞑子打得大败！他甚至还杀了一个鞑子，这也算是为死去的父老报仇了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成了那位总旗大人的亲兵，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亲兵的待遇他可是看见过的，武器最好，粮饷最多啊！可惜娘看不到了！大牛边喝着热乎乎的羊汤边流泪，曾几何时他可以这样放开肚皮的吃肉过！ 要是能让娘喝上一口就好了，想到此处、大牛的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滑过黝黑干瘦的脸颊滴入了羊汤里！ “何事如此悲伤？莫不是想家了！”赵明简单的吃了点羊肉之后，便到营地中巡视！他实在是有点不放心这些士卒，才出来没多久，就看见这个粗壮的汉子满脸泪花，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参见总旗大人！”大牛闻声抬头，只见一高大健壮、身着铠甲的英武将军、正在看着自己，待看清来人，大牛连忙跪地行李！他没想到这么冷的天，总旗大人会出现在这里！ “参见总旗大人！”在大牛周围的其他亲兵营士卒也看见了赵明，纷纷跪下行礼！ 第三十二章 呼呼 “大家无须多礼！快快起来！”赵明忙出言将他们叫起，但是整个营地也就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已，其他正在吃羊肉的士卒也听见了这十几个人的行礼声，也都跟着跪下行礼起来，一时间所有的士卒都跪在了地上，赵明见此，只好高声道：“诸位请起！此时无须多礼，诸位吃好喝好便是，若是不够，只管与某道来，某命人再去宰杀！” 众人闻言，情绪更加高了，想吃多少有多少，这待遇他们以前可没遇见过，皆高声谢道：“多谢总旗大人厚爱！我等定誓死效忠总旗大人！” 赵明见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估计这就是上位者的感觉吧，可以以自己的意志来左右这里所有人的意志，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不过赵明也有自知之明，他很快的就从这样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大业未成自己可不能有这样的情绪。赵明又说了一阵勉励众人的话后，便回到了营帐中、毕竟只要他在那里，估计那帮士卒也不会很自在。 临走时还拍了拍大牛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牛见此，刚收住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了，默默的望着赵明离去的背影，拳头此刻不自觉的捏紧了起来，他在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忘记。 朔风呼啸，大雪漫天，乌日图只觉得心中绝望无比，“那群汉狗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乌日图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中咆哮！但是草原上除了雪还是雪，没有见到丝毫的人影。 “我们走！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萨摩用带着愤怒的语气道，他们白白在这里等了五个时辰，直到天上下起了大雪，连汉人的影子都看不到！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同时也对乌日图厌恶了起来！ “台吉，难道真的只能白来一趟吗！真是不甘心呐！”拉吗对着萨摩碎念道。 “哼！本台吉不会白来，明日我们就前往大月部落看看，也许那些汉狗还没走呢！说不定还能捞一些好处！” 雪越下越大，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赵明将几位将领叫到营帐中，简单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他们打发回去了，今天他也是非常疲惫了，听着外面呼啸的落雪声，赵明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驾驾!”一阵阵的打马声在草原上响起，一千多骑战马、像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奔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草原之上！ “乌日图！前方就是大月部落了吧！” “是的！台吉！前方不远处就是我大月部落的营地！” “好！孩儿们！加速！看看那群汉狗走了没有，若是没走就将他们包围起来！” “是！” “呜啦呜啦!一千多鞑子骑兵兴奋得欢呼着打马冲向大月部落的营地！“嗒嗒!”的马蹄声也响成了一片！大地也被踩得有些震动！ 但是当他们冲入大月部落的营地时！所看见的景象让他们见惯了杀戮的心都觉得有些渗得慌！只见大片大片的无头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覆盖在营地里的积雪都被鲜血渗透成了暗红色，天空中甚至还盘旋着几只秃鹰！这么冷的大雪天，也没能减退他们寻找食物的热情！眼力好的鞑子还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狼的影子！怕是在他们来之前，这些狼就是在这里进食的吧！ “啊!长生天啊！你睁睁眼吧！”乌日图见此情景，顿时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对天长啸！周围的鞑子们纷纷侧目，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没办法，现场的景象实在是太凄惨了，营地里无论是男女老幼，所有的人的头颅都被砍了下来了，连半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 “这绝对是汉狗干的，只有他们才会将所有人的首级砍走！”此时的萨摩再也不怀疑乌日图的话了，他现在看见大月部落如此惨像，不禁起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乌日图长啸几声后只觉得一阵的天旋地转，一头便从马背上栽了下去！在他周围的人忙将他扶起，但是他的身体在这两日早已严重透支，加上现在的打击，已是不省人事！ 昨夜！一夜的大雪早已将草地盖上了一层白白的轻纱，在地上早已看不到半点痕迹，萨摩也不知道那群汉狗往哪个方向跑了，雪还是在簌簌的下着，没有半点要停的迹象，萨摩不敢贸然追击，这么大的雪不但会将战马和士卒冻伤，而且还容易让他们在草原里迷路，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已经覆灭了的大月部落，让他部落中的勇士冒险！ 无奈！萨摩只好命人带上已经昏迷不醒的乌日图慢慢的打马远离了大月部落的这个营地！ 赵明等人也是早早地爬了起来，他们不确定鞑子们会不会追来，觉得还是早些离开为好！草草的吃了顿早饭，赵明便命人拔营启程。 这一走便是六个时辰，天空中大雪依旧下个不停，赵明吐了吐口中的白气！此时他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哆嗦！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其他的士卒也差不多如此，个个全身都包得紧紧的，哆嗦个不停！ “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再走二十里，咱们就停下扎营！到时候热乎乎的羊肉汤大家随便喝！” “总旗大人英明!”赵明话音刚落，众士卒都欢呼了起来，昨夜羊肉汤的味道他们可是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他们的哈喇子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来！ “效果还不错！”赵明见此不由感慨！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太苦了，特别是这些地位低下的军户，几乎是整个大明最底层的那一群人了，偌大的大明江山却是要这些最底层、最贫苦的人来守护！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却是整日流连于青楼妓馆之中、一掷千金，醉生梦死。 这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悲哀！赵明想到此处，拳头也暗暗的捏紧，你们等着吧！我赵明迟早有一天会将你们这些蛀虫，从整个族群中拔出！消灭！你们迟早会见识到来自庶民的愤怒的！一定！ 第三十三章 粮食危机 二十里不是很远！在加上有羊肉汤的诱惑，他们的速度加快了不少！赵明等人运气还不错，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谷底，刚好足够众人驻扎。 由于天色的原因，赵明并没有命人扎营，他还打算趁现在天气还不是很恶劣的时候、让众人再走远一些，毕竟他们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这草原的天气他们可不熟悉！谁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故。 众人欢呼着生起篝火，取来雪水，将那些受冻严重的羊抓来宰杀，小小的谷底中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漫天的大雪和呼啸的秋风丝毫没有减弱他们的热情！ “明哥儿可否借步，梅直有要事要与你相商！”就在赵明饶有兴趣的看着士卒们杀羊去毛时，王清明跑过来找到了赵明道，见其面色忧虑，似乎有什么心事，赵明点了点头便与他走出了谷底。 “梅直兄，有何要事，令你如此凝重？”两人站在谷口上，此时没了地势的阻挡，凛冽的秋风中夹杂着雪花袭向了二人！ “明哥儿，早上在赶路的途中，小可粗略的算了算，发现咱们的粮食不多了！小可估计怕是不足十日了。” “啊！怎么可能！咱们不是刚刚缴获了八千石的粮食吗！这两日咱们一直都在吃羊肉，粮食可是一点都没动，为何粮食会不足？”赵明闻言，大吃一惊，忙不迭的问道。 王清明闻言微微苦笑摇头，“明哥儿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啊！这两日咱们虽然都在吃羊肉，但是战马没得吃啊，如今牧草枯萎，咱们又是在行军，根本没有草料来喂养战马，只能让这些战马吃粮食啊！” 见其如此说，赵明总算是明白了，现在都是在行军，战马一天怕是要吃三十来斤的粮食，军中总共有三千二百匹战马，八千石的粮食，说起来很多，但是真正用起来的确是不够十天了！ 没等赵明没完全消化，王清明又接着道，“那些羊怕是也不能支撑多久了，这两日，除了咱们杀掉的五百只以外，还有六百多只在行军途中冻死饿死了！按照这样的速度，一天咱们要消耗大概六百只羊，一万五千只羊，都无法坚持一个月，当然这还是理想状态下的，若是后面天气还是如同现在这样的话，羊会死得更加多，咱们怕是也只能再坚持十几天！” 赵明听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如今形势竟然如此严峻！从出发到现在，他们大概走了一百五十多里，按照他后世的记忆，从大月部落到偏头关，大概有两千多里，以他们如今的行军速度，怕是要走上一个月才能到。 如今粮食不足，战马没有食物，他们还会走得更加的慢，要是粮食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茫茫草原，他们就算没有被鞑子消灭，也会被饿死！ “梅直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赵明有些期待的问道，希望这位才华横溢的读书人能给自己想出一个好办法！ 王清明有些颓丧的摇了摇头，“明哥儿高看梅直了，此种情况下小可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如今能做的只能是将那些冻死的羊带上，这样能缓减一下咱们的情况！” 赵明闻言，眉头也是紧紧的皱了起来，负手而立！视线投向了远方，似在思索着什么！ 雪，在簌簌飘落，犹如飞絮一般！ 风，在呼呼吹响，犹如刀子一般！ 此时的谷口只有王赵二人的身影，淡淡的忧愁弥漫在两人之间，谷底时不时传来的欢呼声，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二人的氛围！ 赵明缓缓收回了投在远方的目光，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其面上忧愁之色渐渐散去，“梅直兄，先尽量节约一些粮食，某会下令减缓行军速度，让羊群和战马沿途多吃一些干草，至于粮食的问题，某会想办法解决，梅直兄只需帮某管理好后勤便可！” 王清明看见赵明如此神态，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粮食问题，但是赵明的这番话还是让他轻松了不少，“明哥儿宽心便是！梅直定会竭尽所能！” 赵明闻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笑道：“也该回去了，羊肉怕是已煮好，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老黑又要瞎嚷嚷了！” 王清明闻言，也是笑了笑，这是还是今天早上的事，众人做好了早饭，但是几个兄弟都是一起用膳的，由于今天早上赵明又去营地中看望了一下士卒，耽误了不少时间！赵明不在石老黑等人，又不好意思先吃，只好一起在大帐中等着，这可苦了石老黑了，只能闻着香喷喷的羊肉而不得食！为此他一路上可没少在私下里埋怨赵明！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临时的营地里，此时已有士卒吃上了羊肉，整个营地中都弥漫着一股肉香！ “明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开饭了！开饭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俺可要去找你了！快些和俺回营帐，俺都要饿死了！”石老黑眼尖，赵明和王清明的身影才刚刚出现，他就满脸憨笑的跑了过来，说话的时候、赵明甚至都能在其话音里听到口水的声音，想必是馋坏了！ 赵明和王清明两个相视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这石老黑就是这个性子，赵明等人都早已习惯了！ “哦！对了！梅直兄，某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说！”就在即将进入营帐中时，赵明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着王清明道！ “明哥儿尽道来便是，梅直洗耳恭听！”王清明闻言忙道。 “是这样的，你与某家小妹的婚事！还是早点办了好，这两日，某一直忙于公事，未能好好照顾她！着实有愧！某想了想，还是早些将她托付于你才好，这样某才能放心些！” “啊！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王清明闻言，面色有些发红，磕磕巴巴的道，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其兴奋的语气谁都能听得出来！ 见他如此，石老黑又故意嚷嚷了起来：“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什么事情都是磨磨唧唧的，明明是喜欢还要推三阻四的，月儿妹子多好的人啊！能娶她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是俺老黑，俺才不会拖拖拉拉呢！梅直如此推脱！莫非是不想娶月儿妹子！” “不不！小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此草率，小可怕委屈了月儿姑娘！”王清明连忙解释道。 “老黑！你莫要再戏弄梅直兄了！小心那天他不给你说书了！看你怎么办！” 石老黑闻言，就像被抓住了小辫子一般，连忙讨饶道：“嘿嘿！那个！梅直兄啊！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俺老黑一时嘴快，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能不给俺说书啊！”这石老黑的爱好很多，听书也是他的爱好之一，平时都是缠着王清明给他说的！ 王清明也只是笑笑，不和他计较。见他如此，石老黑倒是放下了心了，心想以后还是少拿这书呆子开玩笑的好！若是惹怒了他，没人说书给自己听，自己岂不是要无聊死了！ “梅直啊！这事等咱们回到大明后，就则个黄道吉日给办了吧！” “是是！回去小可就马上准备聘礼前来提亲！”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咱们去用膳吧，莫要兄弟们久等了！” 说完赵明便率先走进了临时搭好的营帐中！王清明与石老黑也是紧随其后！ 第三十四章 行路漫漫 时间一晃而过，不知不觉、赵明等人已经在这茫茫草原之上连续走了七天了。 此时枯黄的草原上早已看不见任何的牧草，有的只是白茫茫的积雪，赵明等人驾着战马，一深一浅的在积雪中行走，此时的积雪怕是有十厘米厚了，赵明发现他还是小看了明末的这场小冰河气候，这雪从下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就一直没停过！ 此时队伍中的那些羊也只剩下三千只左右了，连续七天的大雪将枯萎的牧草覆盖，再加上持续的降温，一路上就有将近九千多只羊被冻死饿死在路上，此时的粮食也没多少了，原本那些空出来的战马上驮着的粮食已经换成死羊了。 “明哥儿，可想到了什么法子，咱们的粮食不多了，节约点估计也只能坚持五日左右了，五日之后这些战马怕是要断粮了。”王清明又再一次的找到了赵明满脸凝重的道。 赵明闻言，原本就紧皱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梅直兄，某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某已经令三才兄前去打探了，至于要断粮的事情要注意口风，万不可声张出去，若是被将士们知道了，怕是会扰乱军心，可明白！” “明哥儿放心，其中利害关系梅直自是晓得，此事小可已向知情的下属，下了封口令了！定然不会外泄！但是那些羊的损失已经在军中造成了一些流言了！明哥儿还是早些解决粮草问题才好！” “某知道了、等三才回来，估计能给咱们带来好消息的！那些病倒的士卒如何了？”赵明细声道。 王清明闻言，面色更加的凝重了，“那些病倒的士卒的病情没有丝毫的起色，咱们在这茫茫草原之上，缺医少药的，根本无法为他们治疗，就在今天，又有十几个士卒病倒了！” 赵明闻言，除了紧皱的眉头外，面上再也看不到别的表情了，“梅直兄，你先下去吧！让某静静！要好好照顾那些病倒了的士卒！决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他们既然跟了我赵明，某就会对其负责！” “梅直明白！”王清明说完便退了下去，赵明看着随风而下的雪花，只觉得内心沉重无比，现在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想了许久，如今只有找到鞑子部落再次洗劫，才能解决现在的粮食危机了！ 他这几天一直让李三才带着他的斥候小队，沿着他们前进方向的周围一直打探情况，看看有没有相对弱小一点的鞑子部落，但是李三才已经连续几天出去探查了，皆是毫无所获！这让他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沉重，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拉起来的队伍，因为粮食问题而四散瓦解！那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努力岂不是要白费了！ “噗!就在赵明沉思之际，一个士卒从战马一头栽了下去，引起了一阵的骚动，在其周围的士卒连忙下马将其扶起，赵明见此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这样的事情这几天他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一些体质较弱的士卒扛不住恶劣的天气，纷纷病倒了！看来得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这样的大雪天气更本没法行军了！ 此时李三才正带着两个属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驾马疾驰，他的其他属下也被其散布到周围各处打探情况去了，时不时的观察这四周的情况，偶尔还会下马抛开积雪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大人！此地没发现有鞑子活动的迹象，那些干枯的牧草并没有被牲畜啃食的痕迹！”一个在雪地里刨积雪的斥候抛过来向着李三才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咱们上前继续打探，务必在天黑之前有所收获，决不能让总旗大人失望！”李三才面无表情的对那斥候摆了摆手语气坚决的道！” “是！” “啪驾驾”李三才有继续领着二人向着前方打马飞驰！ 天空暮色沉沉，秋风夹杂着雪花依然凛冽，李三才粗犷的脸庞上已经打上了一层白霜，握着缰绳的虎口早已被冻得开裂，但是现在的他，早已没有心情注意这些了！ “还是没有什么收获吗？”李三才对着底下的士卒问道，此时李三才的身边早已聚集了三四十人的斥候，他们都是早上散出去的！ “大人，属下无能，未曾打探到鞑子们的踪迹！还请大人责罚！”人群中有几个斥候上前告罪道，他们都是斥候长！ “罢了!寻不到鞑子踪迹，也不是你们的过错，只是今日又要空手而回了，总旗大人怕是又要失望了！”李三才怅然一叹道！ “大人，不必如此悲观，小七和铁牛都还没回来，兴许是他人有所收获也说不定！”地上的斥候长见李三才惆怅的样子，便出声道！ 李三才闻言，脸上的愁容消散了不少，“希望他们二人有所收获吧！咱们的大部队坚持不了多久了！” 其斥候闻言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身为斥候的他们，是知道现在军中遇到的困境的！ 众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铁牛已经回来了，但是还是一无所获，李三才现在都有些害怕返回军中了，不是因为害怕赵明的责罚，二十害怕看见赵明那失望的眼神，身为下属，自己有愧于心！ “大人，快看！小七他们回来了！”这是一声喜悦的惊呼打断里李三才的思索，极目望去，漫天飞絮中几道身影若隐若现，此时的众人都是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几个人的身影！ 过了稍许，打马疾驰的几人，在李三才等人面前勒马停住！还没下面便满脸兴奋的叫道：“大人，俺们找到了，找到鞑子部落了！” 等待的众人闻言皆是欢呼了起来，李三才面上的愁容尽数散去，忙上前锤了锤小七的肩膀高声赞道：“小七！真有你的，回去之后定会为你请功！” 小七闻言，消瘦的脸庞上像开了花一般，忙单膝下跪感激的“多谢大人！” 李三才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这是你应得的，无需多礼！来！说说你打探到的鞑子情况吧！” “是！” “今日我与手下的三位兄弟，在此地西北方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些马蹄印，随后我们就沿着马蹄印一路追寻而去，才走了不到五里地，就在一片谷底发现了一个鞑子部落，我们就潜伏在其周围打探了一些情况！所以才回来晚了！” “好！真是天助我也！天色快要黑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回到了军中，我就带你前去面见明哥儿，你再将具体情况报与他！” “明白！” “大家都快上马，咱们回去了！” “是！” 第三十五章 发现鞑子 暮色深沉，赵明等人已经寻到了避风处扎营，一阵马蹄声响起，在营地外来了几十匹战马，没过多久就有亲兵来报，说李三才等人回来了，赵明闻言大喜，满怀期待的吩咐亲兵将其换来！ 没过多久，就见大帐的帘子被揭开！赵明只见李三才满脸兴奋的带着一人进来，未等赵明开口询问，李三才便是兴奋的大呼道：“明哥儿，俺找到鞑子部落了，找到了！” 赵明闻言也是喜形于色，终于找到了吗，自己这几天，连续找了四五天了，终于有收获了，看来天不亡我赵明啊！赵明努力的压下心中的兴奋，面上也变得平静了起来，看来自己的养气功夫还是不足啊！ “噢来说说打探到的情况吧！” 李三才闻言，指了指站在他身旁的小七道，“总旗大人，这是小七，卑职的部下，此次就是他发现了鞑子部落的，由于天色已晚，怕在回来途中迷路，还没来得及细问！” 说完他又对着小七道：“小七，总旗大人问话，你快将打探到的情况报与总旗大人” 赵明闻言也仔细打量了那个叫小七的斥候，只见其消瘦无比，面色普通，皮肤呈农夫特有的黝黑色！ “是！大人！”说完又是浑身颤抖的对着赵明躬身道：“启禀总旗大人，小人在一个谷底发现了鞑子部落，由于当时天色明亮，唯恐鞑子发觉，小人不敢带人靠的太近，只是大略的看了看，此部落鞑子的蒙古包怕是部下千顶，其牲畜栏内有羊大概十万之数，牛大概一万多只，马匹差不多也是一万多只，至于人口则是无法探明！” 赵明和李三才闻言，皆是面露动容之色，赵明不由楠楠道：“千顶帐篷，这个鞑子部落人口怕是有五千之数，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赵明低头思索，顿时整个营帐都陷入了沉静当中，李三才和小七不敢擅自打断赵明的思索只好再旁静静等候！“这不好办啊！以鞑子的情况来看，有五千人口的部落，能战之兵怕是也有一千左右，这里能战之兵也就千来人，虽然自己强制性的让他们都见过血了，但是没有训练过，和一群乌合之众区别不大，这如何能取胜！但是如今的情况也是刻不容缓啊！” 赵明想了许久，还是下定了决心，猛一抬头，其目光中闪现出择人而噬的目光，“三才，你去将梅直和老黑等人叫来，某有要是相商！” 李三才见赵明抬头的那一刻目中闪过的精芒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他心中没有丝毫担心害怕的情绪，自从听见鞑子杀光乌木堡中老幼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对鞑子只有血海深仇，他是不会害怕仇人的，相反、对于杀鞑子他只觉得热血沸腾！ 李三才躬身道了声“是！”后便揭开帘子走了出去。 “你叫小七吧！”赵明看了看还留着营帐中的小七问道。 “是的，大人，小人叫小七！” “为何，没有大名吗？” “没有，小人自由父母双亡，从小就卖身于地主老爷家中为奴，老爷赐名小七，之后便一直都叫小七！” “原来如此！倒是苦了你了，你不是乌木堡人吧！为何也被那些鞑子掳来了！” “回大人！两个月前、小人随老爷返乡探亲，途中遇到了入寇的鞑子，老爷被杀了，鞑子见我年轻，便将我掳到了部落里做奴隶！幸得大人打败鞑子，将我等救出！” “其他的人也是两个月前与你一道被掳的吗？” “是的，大人，他们都与我一样！” “恩！知道了，你今天立了大功了，如今某也没什么好赏赐的，你今天的功劳某替你记下，等回到了大明，某会论功行赏的，你先下去吧！好好干！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是！多谢大人厚恩，小人定会竭尽所能，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赵明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小七很是满意，只要以后稍加培养，定能成大事！ 小七退出了赵明的营帐，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中出了激动还是激动，原本凛冽的秋风吹在身上，他都不觉得寒冷了，他知道，自己就要飞黄腾达了，身为奴仆的他，从小就有察言观色的本领，以赵明今天的表现来看，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绝对是他急需的。 想必事后丰厚的奖赏肯定是少不了，说不定还能和那李泉、赵刚二人一般，捞到一个一官半职的，君不见那二人就是站出来表态了一番，便成了总旗大人的亲兵统领，这事在军中都传遍了，几乎人人都对其二人羡慕异常！ 小七没走多久，李三才便带着众人来到了赵明的营帐中。 赵明叫李三才将小七打探到的情况对着众人复述了一遍，众人闻言也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诸位兄弟，如今军中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咱们熬不了几日了，某唤你们来此就是要问你们怎么打！如何消灭这个部落的鞑子！” “明哥儿，真的要打吗！要知道这个部落的鞑子能战之士怕是有一千多人，明哥儿又几分把握！”王清明满脸凝重的出言道，他也知道如今军中缺粮，但是想想鞑子那恐怖的实力，再加上己方人数又处于劣势！心中就觉得底气不足。 众人闻言，又陷入来了一阵的沉默之中，即使一向大胆好战的石老黑也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打是一定要打的，若是错过了这个鞑子部落，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更加弱小的鞑子部落，得不到补给，天气如此恶劣，在这茫茫草原之中，我等怕是都要被饿死冻死，既然都是一死，咱们何不搏上一搏！ “与其窝囊的被冻死饿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于鞑分个高下，若是输了，我等战死便是，若是赢了，等着咱们的可就是锦绣的前程，诸位不要忘了，咱们军中还带着两千多颗鞑子的头颅呢，要是再灭了这个部落，取其项上人头，我等带着这些首级回到大明，诸位不防想想，到时候又是一个怎样的光景。” 第三十六章 西北望 “这!”众人闻言，只觉的心中一阵的火热，对呀！有这么多的鞑子首级，等他们回到大明之后加官进爵那绝对是铁板上定钉的事！ 见众人都被自己的话激出了斗志，个个面色火热，赵明微微一笑，“诸位可敢与某共谋这泼天的富贵！” “有何不敢！明哥儿你也说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俺老黑也不是怂货！”石老黑叫嚷嚷的第一个跳出来表态道。 其他人闻言，好似也是想通了一般，纷纷道：“我等愿与明哥儿（总旗大人）一道取这泼天富贵！” “好！传某命令，明日大军在此休整一日，让士卒很好吃好喝，养足精神！后日咱们便去偷袭鞑子营地！” “是！”众人皆躬身接令 “三才留下！其余都下去安排士卒吧！” 众人闻言纷纷告退，营帐中只剩下了李三才和赵明两人！ “三才啊！某心中有点不放心，明日带上你的斥候营，某与你们一同前去探查一下那支鞑子部落！你下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咱们就出发！” “是！”李三才闻言，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躬身道。 “你也下去吧！早些歇息，这几日倒是苦了你了！” 李三才对着赵明施了一礼后便退出了营帐。 清晨，夹杂着雪花的秋风将帐篷吹得猎猎作响，赵明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便带着两个亲卫出了临时营地。营地外，李三才早已等候多时，五十余斥候排列在其身后，默默无言，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其间。 鹅毛般的大雪早已将他们披着的皮甲染白，但是他们好似毫无所觉一般，赵明见此不由的暗赞一声，这李三才果然是一个知兵之人。 赵明没有多说什么，大手一挥，五十余骑人马便如一支利箭一般，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尾迹！ 这处鞑子营地离赵明所驻扎的临时营地不是很远，也就三十里地的距离，花了不到一个时辰赵明等人便到达了此地，此时的雪下得更加的大了。 人的视野都受到到了很大的影响，目力所及不足百米，赵明等人在距离鞑子营地三里地的地方便下了战马，留下几人看守战马后，便由小七带着众人小心翼翼的徒步走向鞑子所在的谷底。 三里地，转眼便到，赵明爬在一个高地上，谷中的鞑子营地尽收眼底，没想到这群鞑子竟然不设岗哨，看来是安逸得太久了，没有想到在这大雪天的还会有人来袭营吧！赵明见到这样的情况，心中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只要是出其不意，自已等人绝对能取得一个大胜。 赵明仔细的数了数，鞑子的蒙古包的确如小七所说有千余顶，营地中的鞑子大多数都是躲在蒙古包中，营地外面几乎看不到人，只有远处鞑子牲畜栏的位置传出一两声隐隐约约的呼喝声，赵明估计那些是出去照顾牲畜的鞑子。 该打探的都打探完了，赵明示意李三才召回手下斥候，他可不想打草惊蛇，若是这些鞑子有了准备，自己等人杀进去，估计还不够他们杀的。 时间过得很快，经过一日的休整，军中士卒面上都褪去了风尘之色，赵明仔细的打量了会这些士卒，发现他们面色都红润了不少，看来这七八天的羊肉没白吃啊！ “诸位，想必你们都很疑惑昨日为什么会停止行军吧！”赵明对着所有的士卒高声道。 底下士卒闻言，都是满脸疑惑，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位总旗大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实话告诉各位吧！咱们军中没粮了！” 赵明话音刚落，底下的士卒就“轰”的一声松动了起来，一时间，个个面如土灰，议论纷纷。 “啊！ “怎么可能！不是还有那么多只羊吗！”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这茫茫草原的，没粮了，我等岂不是都要饿死！” 赵明看到下面的骚动有扩大的趋势，忙抬手高声道：“诸位将士，不必惊慌，粮食没有了，羊还够我等坚持七八日，但是咱们胯下的战马，怕是都要饿死了。诸位也知道，咱们一路行军，战马没有草料，只能用粮食来喂养，若是战马都死了，单靠咱们的双腿是很难走出这草原的！怕是大多数人会饿死冻死在这茫茫草原上！” 赵明话音落下后，底下士卒的骚动才减弱了一些！虽然骚动减弱了，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个个面色凝重无比，他们都不想死在这草原之上，客死异乡，那岂不是要成为孤魂野鬼！ “诸位将士不必如此颓丧，某曾说过，定会尽全力将诸位平安的带回大明，就绝对不会食言而肥，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前日斥候营的小七，在咱们营地西北方三十里地的地方，发现了一个鞑子部落，只要咱们洗劫了这个鞑子部落，咱们就不会断粮，就可以安全的回到大明！” “真是天不亡我也！” “太好了！咱们不用死了！不用埋骨他乡了!” “可是那些鞑子也不是好像与的啊！咱们能打得过那些鞑子吗！” “对啊！那些鞑子个个如狼似虎的!官军都打不过，咱们能行吗！” “怕个卵！你们这帮怂货！总旗大人才带六人便敢杀入鞑子营地救出我等，有总旗大人在，咱们怕个卵，大不了脑袋上碗大块疤！ “对！有总旗大人在！咱们一定能打败那些鞑子!” “诸位都静一静！”赵明又高声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声！ “横竖都是一死，某已经决定，今日就前去偷袭鞑子营地，为我等杀出一条活路，诸位敢不敢！” “敢！” “敢!” “敢!” 众人闻言，也知道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想要活命，唯有杀光那些鞑子！一时间，应者如云！就是有那胆小的也被其他人感染，纷纷嘶吼起来！ 第三十七章 血染干戈（一） “好！真不愧是我汉家男儿，咱们定能将这些鞑子杀得片甲不留，现在咱们就出发，为我的杀出一条活路。”赵明大手一挥，当即下令大军拔营！ 赵明将女营的那些女子留在了这个临时的营地内看官物资，整个一千一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慢慢离开了营地。赵明看着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的行军队伍，心中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行军的这几日，赵明总是有意无意的训练这些士卒，让他们保持着一定的阵型行军，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些天来的苦心，现在的队伍相比于九日前的队伍，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起码不再像之前那般乱哄哄的了，军中士卒的马术也都在这几日的行军中得到了些磨炼，提高了不少，再也看不到那种摇摇欲坠的情况了！“大事可期啊！”看到这些士卒的进步，赵明不由的在心中暗道。 此时天空中的雪花下得更加的大了，就连光线都被其遮住了，整个世界都处于一片灰茫茫的世界中，此地草原的地势并不是平坦的一片，而是那种巨大的缓坡，偶尔还能看见一些土丘般的石山。 整只队伍都被漫天的大雪隐去了身形，人的视线在这样的天气了，更本无法看见百米外的东西，若不是赵明昨日让斥候营的斥候在这一路上都做了标记，这只队伍怕早已迷失在这大草原上了。 “李泉！” 李泉闻言，，忙躬身答道。 “属下在！” “传某命令！让将士们跟紧些，千万别掉队了！” “得令！” 说完李泉便是打马离开了赵明身边，向着队伍中大喊道：“总旗大人有令，跟紧队伍”。 赵明抬头看了看，不由的楠楠道：“这天气还真是恶劣啊！不过这倒是方便我的偷袭！” 三十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虽然在这大雪天里无法纵马疾驰，但是赵明等人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距离鞑子营地五里处的一个小山丘前！ 赵明便命令亲兵前去将主要将领都了过来！ “参见总旗大人！”一众将领很快就来到了赵明面前纷纷单膝跪下行礼道。 赵明也没有再客气什么，直入主题道：“诸位免礼，都起来吧！现在某布置一下各自的任务！” “谢总旗大人！” “石老黑、王二、王猛，听令！” “属下在！” “你三人带着各自的部曲随某从鞑子营地正面杀入，务必在鞑子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杀散，决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聚在一起！” “得令！” “王志、黄起，听令！” “属下在！” “你二人各自带着麾下部曲与老黑等人在同一时间，从鞑子营地两翼杀入，记住！务必将声势造得大一些，让鞑子以为我大军压境，乱其军心！” “得令！” “王清明听令！” “属下在！” “你带着你的辎重营从鞑子营地后方杀入，鞑子的牲畜栏都在那里，你务必将那些牲畜看好，还有鞑子的战马也都在那里，鞑子们被袭，一定会前往牲畜栏寻找战马，届时你们一定要守住，决不能让鞑子的道战马，马上的鞑子可要比马上的鞑子强大十数倍！” 王清明闻言，面色有些凝重，这可是将全军将士的性命压在他们辎重营身上了，要知道鞑子可是号称骑射无敌的，虽然其中难免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是盛名之下，岂有弱兵！若是让一百个鞑子上了战马，以他们的骑术，赵明等人也唯有死路一条！ 不过他还是躬身接令道。 “得令！” 因为他知道，人手就这么多，其他有战力的人都被分配去冲杀敌营去了，只剩下他这些战斗力不强的部下了，如今的情况，唯有拼死一战，方可求得一线生机！ “好了，你们各自返回军中准备吧！到时候、一切听某号令行事，若有抗命者，杀无赦！” “是！总旗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尊令行事！” 夹杂着雪花的秋风吹在认得身上冷冽异常，赵明等人领着大军已经悄悄潜行到了鞑子营地五百米的地方了，鹅毛般的大雪如同飞絮般落在士卒们的身上，渐渐的所有的士卒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稍有幅度大一点的动作，便能听见哗哗的落雪声。 “李泉！” “属下在！” “传我命令！让各将按照之前分好的任务前去埋伏！到时候以鼓为号，一起杀入敌营，不得有误！” “是！” 李泉的命令传到后，石老黑、王清明等人也是立刻带着自己的部曲赶往出击的位置。 不到半个时辰，赵明便受到了他们准备妥当的消息，他看了看那看不见的远处的谷地，直接一挥手道：“擂鼓！进军！” “咚咚!”赵明话音刚落，便有士卒将早已准备好的大鼓擂响，一时间，如闷雷般的鼓声充斥四野！ “杀！”赵明手中长枪直指鞑子营地所在的谷底，一声嘶吼从吼间喊出，便一马当先的带着亲兵营，率先打马而出，冲向鞑子营地，石老黑、黄起、王猛三人见此也杀大吼着招呼自己的属下紧随而出，其他三路的人也是不慢，纷纷大吼着纵马杀出。 顿时原本平静的谷底四周，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喊杀声！还在蒙古包中躲避风雪的鞑靼人，顿时被惊的面无人色！ “报!台台吉!外面外面！漫山遍野都是汉狗，他们杀来了！大明出兵来攻打我们了！”一个鞑子跌跌撞撞，满脸惊恐的跑进中央营帐对着一壮硕的蒙古大汉道。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今的汉人王朝已经没落，他们哪来的兵力与勇气来进攻我们！”那大汉满脸不可置信的吼道。 “台吉！千真万确啊！您听这喊杀声，这不是汉语是什么，一定是汉人大军来了，咱们还怎么办啊！”那大汉闻言，仔细倾听了一下，的确是汉语没错，顿时他心中一惊！ 但还是镇定道：“慌什么，就算是汉狗来了又如何，哼哼！一群两脚羊，咱们蒙古勇士可从没怕过他们，来人！随本台吉前去迎敌，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虽然心中有些惊惧，但是长期南下打草谷的经历告诉他，这些汉人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想当初他只凭借着部落中的千人勇士，便可将明军上万人打得落花流水，想必这次也不差！ 第三十八章 血染干戈（二） “给我杀！一个不留！”赵明横枪嘶吼道，五百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战马借着这五百米的加速，已经蓄积了强大的势能惯性，骑在战马上的士卒只要轻轻一挥手中的弯刀就能将挡在前面的敌人砍杀，四个方向杀入的士卒就如同四股洪水一般涌入鞑子的营地中，地上的积雪也被战马的马蹄踏起飘散在空中！ 赵明长枪一挥，挡在他前面的栅栏被其轻松甩出，砸在一个刚刚从蒙古包中出来的鞑子身上，那被砸中的鞑子瞬间胸骨碎裂，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沫子如同喷泉一般从口鼻中涌出！ “赵刚、李泉，你二人带着亲兵营随某冲击鞑子中军营帐，决不能让鞑子们聚集起来！”赵明对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亲兵队长道。 “得令！” “亲兵营的兄弟们，随总旗大人冲，咱们报答总旗大人的时候到了，杀啊！”两人接令后对着各自的下属吼道！ 此时的鞑子营地中早已是乱做一团，鞑子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准备，在赵明等人杀到之前，鞑子们都还在各自的营帐中躲避风雪，他们哪里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敌人杀来，即使他们的素质再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所错。 从四面八分杀来的士卒早已将整个鞑子营地冲得七零八落。 “在那里！亲兵营！随我冲锋！”赵明一进入鞑子营地中，便看见了这鞑子的中军大帐，招呼了一下亲兵营，便狂抽战马，向着中军大帐冲去，赵明知道，现在打败鞑子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们一直混乱着，这样自己等人才能打败他们。 别看现在自己等人占尽先机，但是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手下都是一群什么货色，打打顺风仗还行，若是让鞑子们有机会聚龙组织起来了，他相信现在的形势定会立刻倒转，所以，他必须先将这个鞑子部落的首领击杀，让鞑子们没有办法组织起来！ “杀呀！杀光这群狗鞑子!”亲兵营纷纷嘶吼着打马紧跟着赵明，一路上凡是看见的鞑子都会被他们一拥而上，直接砍死！ “杀啊！” “杀!” 整个鞑子的营地中，都充斥着这一个声音，混乱的鞑子们纷纷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声倒在血泊中！ “汉狗！拿命来！”那鞑子部落的台吉才一出营帐，他就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族人们乱作一团，被汉人骑兵携着战马的冲击力砍翻在地，顿时他的心中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涌起，从来都是只有他们蒙古勇士杀汉狗的份，哪有汉狗杀他们的道理，他连忙大吼着将他周围处于混乱着的族人聚集了过来，才不到片刻就有五六十人被他集聚在了身边！ 就在他准备杀入战团集聚更多族人时，他就看见远处一大概百人的汉狗骑兵往他这里冲来，一路上挡在他们前面的族人都被他们砍死或者被他们驾着战马踩死！ 他顿时怒吼一声，便带着这刚刚聚集起来的族人，向着这股汉儿骑兵杀去，他也不是个笨人，看见那些汉狗骑兵领头的将领的甲胄他便知道，那个一定是汉人军中的大将，只要杀了他就一定能打击汉人的士气，让汉人惊惧！这样才有机会打败这些入侵的汉狗！ 至于双方人数的差距，他想都没想过，以往他只要十几骑蒙古勇士就能追着几百明军后面打，现在要杀这百人骑兵小队，他身后这五六十勇士足够了！ “杀！将士们，给某宰了那鞑子首领！谁能取其首级，赏纹银千两，晋升三级！”不光是鞑子的首领发现了赵明，赵明也发现了他，他长枪直指鞑子的首领对着亲兵营的士卒道，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轰！杀啊！亲兵营的士卒们见赵明如此说，顿时炸开了锅，面对如此重赏，他们纷纷红了眼，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 两支人马距离不是很远，不到片刻，双方便撞在了一起，在这一瞬间双方如犬牙交错般的镶嵌在了一起！在接触的那一刹那，赵明的亲兵营借着马势将挡在前面的鞑子撞飞砍杀，也有鞑子将亲兵营的士卒拉下战马，一时间鲜血四溅，血肉横飞！惨叫声与战马的嘶鸣声响成了一片！ 赵明挥舞着长枪，将他前面的几个鞑子扫飞，这时他的甲胄上早已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就在他刚想再次架马上前时，他只觉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他下意识的举枪回挡，只见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弯刀砍在了自己的长枪上！ “汉狗给我去死！”一声闷雷般的怒吼响起，赵明只见一健壮的鞑子大汉，骑在战马上、手持着弯刀正砍在自己的长枪上！赵明微微一沉，运起全身的力气，长枪一扫，将那汉子扫开，真不愧是鞑子的首领，果然有两下子，鞑子们的战马都放在牲畜栏里，不用想也知道，这鞑子首领胯下的战马是他从自己亲兵手下抢来的！ “你就是这处鞑子的首领！哼哼！某还担心你会藏起来呢，现在，来得正好，给某省了不少事！”赵明满脸轻蔑的看着这鞑子首领嘲讽道！不过他的心中却是没这么轻松，在看见这鞑子首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使用激将法！ “哼！卑鄙汉狗！你以为本台吉会上你的当吗！想激我！你还不配！”那鞑子首领面色平静的道！ “那还废话什么！放马过来便是，某今日必取你的项上人头！” “杀！”赵明狠抽战马，手中长枪挥舞，向着那鞑子首领杀去！ 那鞑子首领也是一刀砍在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也是驮着那鞑子首领向着赵明猛冲了过来！ “锵！” 双方的武器砍在了一起，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即使是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也能清楚听见，双方交错而过，赵明只觉得自己虎口有些生疼！顿时他的心中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鞑子首领的气力这么大！ 第三十九章 血染干戈（三） 就在赵明吃惊于鞑子首领力气大时，那鞑子的首领也是同样惊讶无比！此时他握着弯刀的手早已被震的发麻，他没想到这汉狗力气也这么大，不过还是要死！ “汉狗，报上名来，本台吉刀下不斩无名之辈！”那鞑子首领大喝一声又向着赵明打马冲来！ “哼！某乃大明总旗赵明是也，狗鞑子！死到临头还敢猖狂！”赵明也是策马迎了上去！ “锵锵锵!”两人的兵器在空气中对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你只是一个总旗！”两人再次策马而过，那鞑子大汉惊讶道，他可是很了解明军的，一个小小的总旗、在明军中也就是一垫底的存在，没想到这个总旗竟然如此厉害，难道是大明帝国秘密训练的兵马！ “是又如何！废话少说，拿命来！”赵明懒得和他多说废话，他已经注意到了战场的变化，鞑子们不愧是全民皆兵的种族，在经过之前的混乱之后，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抵抗力量，自己只有千人，若是不早点解决这鞑子首领，自己等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念及此处，赵明又是狠抽战马，长枪直指那鞑子首领的咽喉冲了过去，那鞑子首领似乎也看明白了明军的虚实，也是挥刀迎了上来。 “锵!”双方的兵器又再一次撞到了一起，赵明在武器碰撞的那一刹那，运起全身的力气改刺为扫，向着那鞑子腰部横扫！那鞑子首领没想到赵明临时变招，见那长枪向着自己的腰部扫来，他心中便是一惊，慌忙格挡。 又是“锵!”的一声，鞑子首领的弯刀堪堪挡住了扫来的长枪，但是慌忙之下力道不足，弯刀被赵明的长枪扫得撞在了那鞑子首领的腰部，那鞑子首领只觉得腰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汉狗卑鄙！”那鞑子首领大喝骂道，双手发力，直接将赵明的长枪压回。 “兵者，诡道也！何来卑鄙之说，受死！”赵明顺势收回长枪又是一挑，那鞑子首领虽然腰部受伤，但是其武艺倒是不差，又再一次的化解了赵明挑来的长枪，双方又再一次的错开。 “你！很不错！不过！还不是某的对手，去死吧！”赵明也是一枪抽在马屁股上，战马嘶鸣一声，直接冲着那鞑子首领狂奔而去！ 看着策马冲过来的赵明，那鞑子首领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惧的光芒，不过他现在也是避无可避，也是一抽战马挥舞着弯刀迎了上去。 赵明运起全身的力气，在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又是一记直刺，“锵!”一声巨响响起，双方的兵器又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赵明没有再次压上，而是顺着反震之力收回了长枪，在战马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赵明一个顺势回抽，狠狠的抽在了那鞑子首领的背上。 “啊!”鞑子首领受此一击，从战马上被抽了下来，口吐鲜血。赵明那一抽是用尽全身力量的，威力有多大他是清楚不过的了，他那一击绝对能扫断一颗大腿粗细的树木，更何况是抽在人体上了！ 轻轻调转马头，来到了那鞑子首领身旁，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鞑子首领，赵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这些鞑子常年入寇大明，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现在是死有余辜！ “你这一身的罪恶由我来终结吧！希望你下辈子投胎时选好人家！” 那鞑子首领闻言，心中一惊是恐惧到了极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嘴中涌出的鲜血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噗嗤！”赵明的长枪猛然刺下，将那鞑子首领从胸口处刺了一个对穿，赵明手上一发力，鞑子首领的尸体被其轻轻挑起，向着正在五他的亲兵营交战的鞑子甩去！ “啊！台吉！台吉被汉狗杀死了！” “啊!台吉死了！大家快跑！” “汉狗杀了台吉了，快跑啊！这是汉狗的大军，汉狗出兵来攻打我们了，跑啊！” 周围的鞑子看见他们的台吉被杀，心中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向着逃离这里！毕竟谁都不想死，其他的鞑子听见这里的惊呼声，顿时也是丧失了抵抗的心思，台吉都被杀了，若是再不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们这一乱原本稍稍组织起来的抵抗瞬间崩溃了！ 看着正处于一片慌乱中的鞑子们，赵明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时机，忙对着亲兵营的士卒大喝道：“将士们，鞑子们已经破了胆了，随我杀呀！”说完便是打马冲入交战人群中，一连刺死了三四个鞑子。 亲兵营士卒见自家总旗大人如此勇武，也是嗷嗷叫了起来，纷纷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向着鞑子砍去！ “杀啊！为死去的父老报仇！” “为死去的父老报仇，杀光这些畜生！” 在得知鞑子首领死后，剩余的鞑子已无再战之心，纷纷想着逃跑，赵明慢慢将所有的士卒聚了起来，驾着战马四处砍杀那些抵抗的鞑子，偌大的一片谷底充斥震天喊杀之声，火光冲天！ 雪依然在下着，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反而是越演越烈！ “鞑子败了！鞑子败了！” 风雪呼啸的谷底中，不知是谁先欢呼了起来！其他人闻言皆是愣了愣！胜了吗！真的胜了吗！再看了看战场四周，还站着的鞑子已经没有几个了，还活着的鞑子已经开始向着谷底外面跑了！ “胜了!” “我们打败鞑子了！哈哈！我们打赢了!” “我们真的胜了，苍天啊！你终于开眼了！” 所有的士卒在这一刻都欢呼了起来，他们知道他们真的打败鞑子了，那可是鞑子啊！所有边地汉人百姓的噩梦啊！今天那些昔日如狼似虎的鞑子竟然被他们打败了！ 第四十章 损失与缴获 赵明看着这些欢呼的士卒，心中一股难言的成就感涌向心头，“将士们，现在还不是欢呼的时候，鞑子还没死光，决不能让他们逃走求援，辎重营和受伤的留下，其余人等随我杀！”说完赵明便是一夹马腹，纵马追了出去！ “杀啊！杀鞑子!”所有士卒闻言，也皆是打马紧跟而出，就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向着正在逃出谷底的鞑子们袭去，顿时“踏踏踏!”的踏雪声夹杂着士卒们兴奋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啊！这群汉狗要赶尽杀绝啊！” “快跑啊！汉狗追来了！” 当逃跑的鞑子们看见那漫天席卷而来的骑兵时，顿时个个都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惊呼了起来！ “杀！一个也不能放过！”赵明对着士卒们大声的道，说完便是长枪一挑，将一个被他追上的鞑子挑了一个透心凉！ “杀啊！两条腿的始终是跑不过四条腿，逃跑的鞑子很快就被士卒们追上，他们逃命心切，无心恋战，追上的士卒借着马势很轻松的将他们斩杀！ 两个时辰后，天空中的大雪已经开始慢慢的减弱，没有了之前的肆虐，只有斑斑点点的簌簌而下，此时的谷底中的积雪早已被鞑子们身上流出的热血消融，形成了一条细小的血河，汇聚在低洼里，此地的鞑子也被赵明等人杀了个精光！ 赵明带着一众前去追杀的士卒已经回到了谷底，对于谷底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赵明已经没有丝毫的不适了，在这个时代，不是敌人死亡，就是自己灭亡，他早已经看得很开了，何况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鞑子的，他可不会浪费自己的感情去为鞑子默哀！ “赵刚！” 赵刚闻言而出单膝跪地道。 “属下在！” “你清点一下咱们清兵营的伤亡！看看咱们还剩多少弟兄！” “得令！” 说完便进入了人群中，清点人数去了！ “石老黑、黄起、王志、王二、王猛、听令！” 几人闻言也是越众而出，走到赵明面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在！” “你们也是各自返回各自的部曲中，清点一下损失，待会统一报予某！” “得令！” 说完，五人也如赵刚一样，起身回到了各自的部曲中清点人数去了。 赵明又吩咐了王清明，让他和他的辎重营埋锅造饭，毕竟经过了一番的大战，所有的士卒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必须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了 四个时辰后，众人休息完毕，赵明将所有的将官都集中到了一座还未被战火损毁的蒙古包中。 “你们都将各自部下的损失说说吧！”待众人坐定后赵明便无喜无悲的对着几人道。 说完便指着赵刚道：“赵刚，你先来！说说亲兵营的损失情况！” 赵刚见赵明点到了自己，刚想起身行礼回答，赵明的声音便又传了过来，“之前作战都累了，不用行礼了，坐着说吧！” “是！大人！两队清兵营共战死四十人，伤五十五人！” “斯----！”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亲兵营的损失竟然这么大！赵明闻言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心痛不已，该死的鞑子首领，若不是他，自己的亲兵营怎么会死这么多人，这已经是亲兵营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数量了，还有那么多伤病，这里缺医少药的，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恩！知道了！此次亲兵营都做得很不错，没有给某丢脸，某绝不会吝惜赏赐，你下去后定要好好照料受伤士卒，决不能让将士们寒了心！” “是！属下明白！” 待赵刚说完后，赵明又看了看石老黑，示意他说。 石老黑会意，直接高声道：“禀总旗大人，俺的部下死十一人，伤三十人！” 石老黑说完，剩下几人也不用赵明再示意了，纷纷将各自部下的损失报了出来。 “禀总旗大人，卑职部下战死十八人，伤三十五人!” “卑职部下战死十二人，伤四十人！” 赵明闻言，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不少，要是其他人的部下也和亲兵营的损失一样的话，他可就要吐血了，还好其他人的损失并不是很大，倒是还能接受！ 赵明自己粗略的算了算，此次作战一共战死了一百五十五人，重伤五十多人，轻伤三百多人。“看来不能再行军赶路了！”，赵明无奈的想到！这些受伤的士卒都需要养伤，不宜再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中行军了，否则损失会更加的大。 “梅直兄，你来说说这次的缴获吧！” “王清明闻言，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羊皮卷子拿了出来念道：“禀总旗大人！咱们此次杀敌三千二百多人，俘虏两千四百多人。” “不过梅直在清理俘虏时发现，其中有七百多人是汉人！”念到此处，王清明刻意停了一下，看了看赵明！ 赵明见此，倒是有些有惊讶，之前在大月部落，他们就救出过五百的汉儿奴隶，现在这个部落里有汉儿，这有什么好奇怪，值得王清明刻意强调。 “说说这七百汉儿的情况！” “是！这七百汉儿中，有男三百四十人，女四百二十多，不过在这些男子中有几个人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见他如此赵明感到更加的好奇了，忙问道！ 王清明刻意压了压声音回答道：“这几个人都有官职，其中最高的还是个千户，其余的也皆是百户总旗！ 赵明闻言，猛一抬头，眼中顿时冒出一片寒光，帐中其他人闻言脸色也都是变了变，一时间众人都陷入的沉默之中！ “他们可有官防印信，证明其身份！”赵明想了想，打破了大帐中的沉静问道。 “官防印信具全，梅直仔细看过了，的确是大明的官印没错。”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官印，赵明伸手拿过来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由黄铜铸成的四方小印，上面刻着宁中千户所的字样，看来其身份确认无疑了。 第四十一章 决断 “某觉得他们一定是鞑子细作，想以此混入我军中，伺机将我等的行踪报与鞑子，诸位兄弟觉得呢！”赵明将印信往地上一丢直接语气森寒的道，同时以锐利的目光将在场诸人都扫了一遍！ 众人闻言只觉得寒意阵阵，背脊骨有些发凉，又见赵明那择人而噬的目光扫来，顿时所有人都明白了赵明的意思了，这是要杀官了！ 都纷纷附和道：“总旗大人说得对，这些人定是细作无疑！” “好！既然已经查明其身份，那这几人就留不得，以免他们将我等的情况泄露出去。”说完赵明又对着王清明询问道：“梅直兄，那几人现在在何处！” 王清明见赵明问，连忙道：“已经小可直派人看管了起来了，现在就旁边的蒙古包中。”其实以他的才智和他对赵明的了解，在看见那几人时他便知道，那几人绝对活不了，无论其身份真假，赵明都不会让那几人活下来。 这几人所报出的官职，就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赵明绝对不会让他人染指军权，从赵明和他表明心迹的那一刻，王清明便知道，这赵明绝对是一个枭雄一样的人物，而赵明的表现也是越来越像枭雄所为，加之赵明又许婚与他。 他的命运早已和赵明绑在了一起，所以他不得不为赵明细细谋划考虑，当听闻手下士卒报告有几人自称被掳官军时他便命人将几人控制了起来，只等赵明发话！ “做得不错，某果然没看错你！”赵明不由的拍了拍王清明的肩膀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军师加未来妹夫，他是相当的满意！ “诸位，这些鞑子细作着实可恶，现在咱们就去将他们枭首，以祭咱们战死的将士如何！”赵明有对着营帐中的诸人道，他现在也没心思再听王清明汇报缴获所得了，还是先杀了这几人要紧，若是不小心消息泄露了出去，自己的军心怕是要受到几人的影响，与军队相比，那些缴获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那些缴获就在那里，又不会跑，自己早点晚点听都无关紧要。 众人闻言，都知道这是要众人纳投名状，表忠心了，石老黑等人倒是不觉得什么，反正之前已经杀过一次官了，再杀一次也没什么不可，至于王猛、赵刚、李泉三人虽然也被赵明的话语给吓得不轻。 但是三人转念一想，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赵明给的，若是赵明出了什么事，他们估计也要玩完，虽然杀官的风险很大，但是他们本来就是烂命一条，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军户，没什么好怕的，也就没了反对的意思，皆是默认的赞同了。 “好！某果然没看错你们，倒是没让某失望，先在就走吧，梅直前面领路，咱们这就去把那些细作宰了！” “是！”众人闻言，皆是躬身答道。 营帐外面的风雪已经开始停歇了，不过依然很冷，女营的那些女子已经被王清明派人接了过来，外面的士卒们也已经吃饱喝足，休息完毕，正在手持着兵器，监督这那些鞑子俘虏搬运尸体，和搭建营帐。 赵明见此很是满意，看来王清明倒是这方面的能手，这些后勤工作繁琐无比，现在都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赵明不由的暗自庆幸，还好有王清明帮他处理这些，不然他非得烦死不可！ 众人很快就走到了关押那几个被赵明认定为细作的人的营帐外面，此时这个营帐外面真有二十多个辎重营的士卒在把守，他们一见赵明到来，忙跪下行礼。 “参见总旗大人！” “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谢总旗大人！”士卒们纷纷道谢起身。 “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没有闹腾吧！”赵明又对着一个为首的士卒问道。 “启禀总旗大人，刚开始里面的人还大吼大叫的闹腾了一会，但是王大人已经下过命令，小人们也就没过多的理会，见无人理会，没多久他们也就消停了！”那士卒如实的道。 “好！你们都做得不错，这些人都是鞑子的细作，你们没有被其蛊惑，没让某失望，传某命令，今日在此看守的士卒每人赏二两银子，回头就去和你们辎重营的王大人领取！” “多谢总旗大人，我等定会誓死效忠总旗大人!”这些看守的士卒闻言，都激动的跪了下去道，别看只是二两银子，以往这二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家花销半年的了，在他们看来这赏赐可谓是相当的丰厚了。 “都起来吧！好好看守，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此地二十步！”说完赵明便领着众人进入了营帐之中。 营帐中的六个人早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对话声，都知道正主来了，黄德忙招呼几人坐好，要给那赵明一个下马威，想他堂堂宁中千户所的一个千户，竟然被人冷落了这么久，冷落就算了，竟然没人给他们送来酒肉，等夺了这匹夫的兵权后，定要叫他好看，要知道他们自从被鞑子掳来后可是遭了大罪了，自从两个月前鞑子大部洗劫宁中，他们几人逃跑不及，被鞑子掳了过来。 他们之前一直害怕身份暴露被杀，就小心的将官防印信等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埋藏了起来，也不敢将他们的身份告诉别人，在这里整整做了差不多三个月的鞑子奴隶，这可把他们苦坏了。 要知道，之前在大明，他们那个不是吃空饷喝兵血的，个个捞得彭满钵满，生活那自然是没话说，在这里吃的是猪食都不如的馊食，睡的是破烂不堪的帐篷，白天还要忍着刺骨的寒风照顾牲畜，别提有多苦了。 原本以为就要这样过一辈子了，但是没想到他们正在清理牲畜栏积雪时，就看见一大波穿着大明服饰的骑兵杀来，他们自是被吓了一跳，忙找了地方藏了起来，没有和其他被掳的汉儿那般，与那些杀来的骑兵一起攻打鞑子。 笑话，鞑子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们为官多年，可是和鞑子交过很多次手的，那次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他们可不认为前来偷袭的军队能打赢鞑子，所以还是躲起来保命要紧，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前来偷袭的军队竟然打赢了鞑子，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第四十二章 明将嘴脸 见他们打赢了鞑子，黄德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一想到自己得救了、终于可以回到大明了，他也是立马兴奋了起来，招呼着自己的这几个昔日下属，就直接从藏身处跳了出去。 他们才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来袭的军队的受伤士卒，他们也好奇这支虎狼之师，是那位将军的部队，便摆出了自己的身份，询问那个受伤的士卒，那士卒也是被他的官职吓了一跳，连忙将这支军队的情况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当黄德等人听完那受伤士卒的话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这支能将鞑子五千多人的部落打得落花流水的军队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总旗组建起来的。 而且在此之前竟然已经消灭了一个鞑子部落，加上这个，就是两个鞑子部落了，这得收获多少的鞑子首级啊！黄德自己算了算，两个部落加起来、怕是有八千多的首级了，这要是回到大明，这军功！怕是要举国皆震了，到时候，封侯拜相都是轻的了。 身为宁中千户所的千户，他可是对边军这几年的军功很了解的，别说上千颗鞑子首级了，就是上百的鞑子首级他都没见过，往往是斩获了十几颗鞑子首级，便是大功一件了！ 几人想到了此节，几乎是个个都面红耳赤了起来，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啊！几人相视几眼，贪婪的目光几乎凝成实质，黄德想到那士卒所说的这支军队的情况，这支军队的统领竟然只是一个叫赵明的总旗，这真是老天有眼啊！不枉我黄德受了这三个月的苦啊！ 这泼天的富贵岂能是一个小小的总旗所能消受，哼！既然是上天送予我黄某人的，本千户岂能忤逆了上天的旨意，赵明！这泼天的富贵注定不属于你，还有这支虎贲之师，我黄德也替你收了！ “恭喜千户大人，建此奇功！相信回到大明后，千户大人定能飞黄腾达！”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当即满脸谄媚的对着黄德道。 几人见此，都不是笨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健，也是纷纷对着黄德奉承了起来！ “恭喜大人！大人真可谓是卫青在世啊！竟然为我大明建此不世之功!” “是呀!是呀！想那卫青在世的话、怕是也不过如此吧！大人真乃神人也!” 黄德见几个下属如此说，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直接大手一挥道：“诸位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待本将飞黄腾达时，也不会忘了诸位的功劳的，若无几位兄弟尽心辅佐，岂有本将今日之功！诸位兄弟放心，带本将回到大明后，定将诸位兄弟的功劳也一并上报，到时候咱们兄弟便可一同坐享富贵！” “如此就有劳大人了，我等感激不尽，定会环草结绳，鞠躬尽瘁，以报大人提拔之恩！”几人纷纷谢道。 “好了，咱们该去见见那赵明了，若是他识相还好，若是不识相，那本将就得为大明除此卖国求荣之辈了！” 说着便领着几人向着那些正在埋锅造饭的士卒走去，将各自的身份官职与那士卒说了一遍，要他叫赵明来拜见自己！ 赵明领着众人才进入营帐，就见为首一人满脸络腮胡子、身形微胖，在大帐主位上正襟危坐，一副大将之风，其余五人也是整齐的站在其左右。 赵明等人见此只觉得滑稽无比，这几人衣衫破烂，浑身更是散发出一股羊骚味，长长的发髻也是凌乱无比，硬是强做出一副大义凛然，威武不屈的样子。石老黑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其他人也是浑身颤抖着，看来也是憋的不行，若不是赵明在这里，他们恐怕也和那石老黑一般，大笑起来了吧！ 黄德几人似乎也明白了众人在笑什么，那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更是跳了起来大叫道：“大胆！竟然敢对上官不敬，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黄千户黄大人吗！还不快跪下行礼，莫非不想要你们的脑袋了吗！” “噢！这是黄千户！可有凭证！”赵明嘴角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回道，石老黑等人也皆是满脸戏谑的看着几人。 “你!官印不是给你们了吗？难道你们没看见！”黄德见赵明等人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般、一见面便诚惶诚恐的下跪行礼，眸中更是隐隐泛出些许杀意！这下他可不淡定了，也不摆什么官威了，忙急忙的问道。 “官印！我没见过呀！”赵明嘴角笑意更浓，摊了摊手，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石老黑等人问道： “你们见过吗！” 几人闻言，也是配合的连忙回道：“什么官印啊！我等可没见过！” “你你你们大逆不道，难道尔等不怕掉脑袋吗！竟敢私藏本将官印，本将明明交给你们了的，定是尔等贪墨了，待本将回道大明，定会上报朝廷，将尔等捉拿入狱！”黄德见众人不承认，顿时气得跳脚，指着赵明等人怒声道。 “大人！何必与他们多说，咱们这就返回大明上报朝廷，到时候朝廷自会将这群莽夫粗汉缉拿！”黄德的那些属下也是在官场厮混许久了，都不是笨人，若是笨人也无法在这样的世道往上爬，他们也发现了现场气氛有些不对，原本众人计划以官职相威，夺了赵明的兵权，然后再随便寻个罪名将赵明等人拿下。 但是现在赵明等人压根不鸟黄德这个千户，甚至不承认其千户官职，这下众人心里都有些慌了，他们唯一仰仗的便是这身官府的外衣了，若是这层外衣失去了作用，自己等人的荣华富贵可就要璜了啊！甚至还有性命之忧，几人忙厉喝出声支援黄德道，并且又再次将朝廷二字搬出，期望能将赵明等人吓住。 “对，咱们这就返回大明，本将一定将尔等今日所为上报朝廷，哼！咱们走着瞧！”说完便作势欲走！ 第四十三章 帐中兵戈 “站住！某让你走了吗！”赵明直接怒喝道，赵明不用想也能知道这群人的嘴脸，所以他一听见这里有一个被掳的千户时，他就动了杀机，这些尸位素餐的家伙除了捞银子以外，其他的一无是处，大明边军之所以腐化，与这些人也不无关系！ 黄德和他的一众属下也被赵明的这一声怒喝吓了一大跳，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更是色厉内荏的大叫道：“尔等匹夫想干嘛，竟然如此对待上官，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尔等要是敢动我家千户一根汗毛，待回到大明后、定会叫尔等抄家灭族！” “哈哈！”赵明闻言不由的大笑起来，石老黑等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如此的不堪，难道他们就看不清形势吗。 赵明今天总算是见识了一下这些官老爷的嘴脸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止住了笑声，目露凶光的道：“王法？哼！这里可不是大明，尔等身为汉人、竟贪生怕死，委身于贼，冒充官府中人，作那鞑子细作，想以此打探我军军情，实在是罪不可恕！某今日就为我大明除了尔等这些卖国求荣之辈！ 说完赵明便将手中长枪直指黄德的咽喉，石老黑等人也是面露凶光的将手中弯刀拔出，黄德见此，立刻被吓得瘫了下去，他这人最是贪生怕死，他没想到赵明等人竟然要将他们当成了鞑子细作、还要杀自己等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忙颤颤巍巍的道：“尔等莫要污蔑本将，本将绝不是那鞑子细作，尔等还是先回到大明，等查明本将身份后再做定夺，以免误杀，若是要朝廷知道了尔等误杀朝廷命官，朝廷定然不会轻饶了尔等！望尔等三思！” “对啊！尔等若是误杀了朝廷命官，朝廷定会治罪尔等，我家大人身份等回到大明便可知晓，尔等还不快放下兵器！”那尖嘴猴腮的中年人又在旁高声叫道，他也着实被赵明等人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想冤枉的死在这里，他还有大好的前途呢！ “哼！休要再做狡辩，证据确凿，尔等就是鞑子细作，来人，把他们都杀了！”赵明懒得再理会他们，直接对着身后几人道。 石老黑等人闻言，就向着那五人慢慢包围而去，黄德等人见此，总算是明白了赵明的打算了，想必是赵明等人早就看出了他们的企图了，这是要提前将他们杀死呀，忙惊怒道：“你你们竟然敢杀官，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朝廷不会放过尔等的！” “杀！”赵明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下令道。 “啊！不要啊，饶命啊！” “赵明小儿，你不得好死，你们竟敢杀官啊!” “大人咱们和他们拼了！” “噗！噗！” 几人手起刀落，黄德等人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砍倒在地上，一时间，整个营帐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其间还夹着一股尿骚味。 “老黑，安排一下，将这几人的尸体清理一下！” “是！” 石老黑说完便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便带着十几个士卒来到了营帐中，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梅直，将之前的缴获说一下吧！”赵明见尸体清理完毕后，直接对着王清明道。 王清明闻言，又再次将之前的那个羊皮卷子拿了出来念道：“禀总旗大人，咱们此次缴获，粮食两万石，牧草无数，鞑子弯刀三千把，角弓一千五百张，箭矢不计其数，棉甲五十副，皮甲三百副，藤甲两百副。 “马匹五千三百只，其中有两百匹小马驹，牛三千四百头，羊太多，暂时还没有完全统计出来，大概有三万之数，另外还缴获了黄金两千两，白银七千两，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由于时间原因，暂时还未来得及统计！” “好！这支鞑子部落还真是富有啊！有这么多的物资，这下咱们终于不用再为粮食问题而发愁了！”是老黑闻言，直接高兴的道。其他人也是面含笑意，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的确，这些物资都是鞑子准备来过冬的，足够咱们消耗一年的了，现在天气如此恶劣，很多士卒都病倒了，现在咱们夺得了这个鞑子营地，鞑子们也没有能逃出去的，安全问题咱们暂时也不用担心，某想了许久，决定在此先行驻扎，让士卒们好好的休整一段时间，待天气好转先，咱们再返回大明，诸位可有什么异议！”赵明心里也是很高兴，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松懈下来。 “我等无异议！”几人见赵明如此说，哪里还敢有异议，皆是抱拳作揖道。 “恩！如此便好，诸位先下去吧，将整个营地清理一下，毕竟咱们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我等告退！”众人又是朝赵明拱了拱手便退了出去！ 此时的天空又再一次下起了大雪，如同鹅毛般簌簌而下，似乎是不将整个大地覆盖不罢休一般，之前那短暂的停歇早已成为了过去式！ “这雪又下了啊！啥时候才是个头啊！俺鼻子都要被冻掉了！”大牛见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不由的抱怨道。 “大牛，你就甭抱怨了，快去把那鞑子尸体般走，总旗大人已经下令了，咱们要在此地休整一段时间，这些鞑子尸体不能留在营地里！”听了大牛的抱怨后，在其旁边的一个士卒道。 “知道啦，小黑、过来搭把手，这鞑子怪沉的。” 小黑闻言，忙走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将那鞑子尸体抬了起来，慢慢的向着谷外走去。 “咱们总旗大人还真是厉害啊！你看看这鞑子，平日里可厉害了，十几骑就能追着咱们上百人的官军杀，可是现在咱们跟着总旗大人，杀这些鞑子就像砍瓜切菜一般，俺都亲手杀了三个鞑子，哪里像以前，几百人都杀不了一个鞑子！”看着两人抬着的鞑子尸体，大牛不由的感慨道。 “那是当然，咱们的总旗大人那可是赵子龙在世，赵子龙你懂不，就是哪个万军敌中，取上将首级的那个，只要跟着总旗大人，咱们就不怕鞑子，还每天都能吃肉，这几天俺吃的肉可比得上咱这一辈子吃的还要多了！”小黑不由的自豪的道，提起赵明，更是满脸崇敬。 第四十四章 短暂的温馨 “啊！你们干嘛！救命啊！呜呜!”就在两人说话间，几声女子凄厉的喊叫声从关押俘虏的地方传了出来！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几个受伤的士卒，正在俘虏群中拖拽几个颇有姿色的鞑子年轻女子！ 见此，两人脸上当即露出羡慕的神色，大牛又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道：“总旗大人对那些受伤的家伙当真是不薄啊！这些鞑子女子都先给那些家伙享用了，俺们只能干看着！” “那是当然，咱们总旗大人那可是赏罚分明的，那些兄弟在杀鞑子时出了大力了，他们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可以率先享用这些鞑子的女人了。” 说完又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道：“不过你放心，鞑子被掳女子可不少，咱们现在还要暂时在此地驻扎上一段时间，这些女子杀了也怪可惜的，只要咱们好好干，总旗大人一定也会分给咱们的，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总旗大人的亲兵！”说完，小黑便朝着原路返回了。 大牛又用羡慕的眼光看了看那些正在拖拽鞑子女子的受伤士卒，嘴中语气坚定的道：“对!咱们要好好干，以往都是这些鞑子欺辱咱们的妻女，如今咱们也要试试这鞑子女人！” 小黑已经走了十几步了，见到大牛还在那里，忙招呼道：“大牛，别看了，还是快干活吧，这天快要黑了，那边还有几具鞑子尸体呢！” “知道了知道了！俺这就来！”大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回了一句，忙小跑追上小黑。 两人顶着天上呼啸的风雪，一深一浅的返回了谷地中，又一次的抬起鞑子尸体往外搬！ 时间缓缓流逝，原本就昏暗的天空，变得更加的昏暗了，极目远眺，也只能看见谷外若隐若现的轮廓，此时的营地中，上百股炊烟升起，慢慢升高，渐渐消散在满是风雪的天空中，谷底里的士卒又再一次的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羊肉特有的羊膻味已经弥漫了整个谷底！ 赵明掀开了营帐的帘子，看着正处于欢乐中的士卒，他的脸上不由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又看了看天色，便直接对着正在营帐外执勤的一个亲兵吩咐道：“传某命令！让所有将官在申时前来某大帐中集合，某有要是相商！” “是！”那亲兵拱手接令后，很快便小跑着消失在了营帐间。 “哥，饭菜都已备好，进来吃饭吧！” “知道了！” 才回到营帐中，浓郁的饭香便扑鼻而来！看着正在剩饭的赵月儿，赵明心里没来由的泛起了一丝的愧疚，自从将妹妹救回来后，他就一直忙于军务，就将妹妹安排在女营之中，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哥！你这是怎么啦，快些用膳吧！菜都要凉了！”赵月儿见赵明在那里站着发呆，不由的唤道。 “哦！”赵明回了一声便走到了矮桌旁，桌子三菜一汤，还有一壶鞑子酿造的马奶酒，菜式虽少，但也是色香味俱全！ “月儿，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梅直兄还真有口福！”赵明抽了抽鼻子不由的赞道。 赵月儿闻言，也是面色一红，有些嗔怒的道：“哥哥哪里话，再说以后不给你做了！” “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赵明闻言连忙讨饶，他可不想以后没饭吃！。 “月儿，老规矩，来！一起用膳吧！” “嗯！”赵月儿轻轻回了一声，便也端起了饭碗，细嚼慢咽了起来！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整个营帐中，又陷入了沉静之中，唯有营帐外面士卒们的欢呼声时不时的传来。 “月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为兄没能好好的照顾你！”赵明轻轻抿了一口马奶酒，便对着赵月儿轻轻道。 赵月儿闻言，眼眶一红，这几天在女营之中，没少为赵明担忧，“哥哥，只要你无恙，月儿便不觉得苦，刀枪无眼，以后还望哥哥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吧！为兄命硬，鞑子刀枪岂能伤我！为兄还要看着你出嫁呢！爹娘在世时，就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梅直是个读书人，人品才能俱佳，你与他倒也是般配!” “哥哥!” 赵明还想再说下去，但是看见赵月儿那羞怒的表情，他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忙哈哈道：“那啥！来来!吃饭！为兄不说了！不说了！” 赵月儿见此，心中的羞恼顿时少了几分，只觉得暖暖的。 时间缓缓流逝，候在营帐外面的亲兵已经进来为赵明的营帐点上了蜡烛，赵月儿在收拾了碗筷后便返回女营了，毕竟这里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呆在这里多有不便。这一顿饭，赵明吃得很开心，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几乎时时都在为了生存而奔波，没有享受过片刻的安宁，“也许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命吧！”赵明不由的楠楠叹道。 “报!启禀总旗大人，各将官已经到了营帐外面了！”之前去传令的亲兵进入了赵明的营帐中大声的道。 “噢!让他们进来吧！你先下去吧！辛苦了”赵明轻轻的道。 “是！” 那亲兵满脸激动的退了下去，没过片刻，王清明等人陆陆续续的掀开帘子进入了营帐之中。 赵明见几人身上都粘上了一些斑斑点点的雪花，知道这几人估计也是忙的够呛！ 几人见到赵明，刚想下跪行礼，赵明连忙上前开口道： “诸位兄弟辛苦了，现在不是在士卒面前，这礼就免了吧！” 几人见此，也没有坚持，纷纷找了个位置各自做了下来。 “明哥儿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刚一落座，王清明便率先开口道。其他人也是满脸疑惑的望着赵明！ “诸位兄弟，不知道你们队咱们军中现在的情况怎么看？”赵明没有直接回答王清明的问题，而是对着众人反问道。 “这!”众人见赵明突然如此问，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赵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第四十五章 再次整军（一） “诸位都不说是吧！那就某来说吧！咱们的这支军队，在某看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赵明面色严肃的道。 众人闻言，都是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赵明这是要干什么，也不好冒然答话，说实话，他们已经觉得他们的这只军队很强大了，起码比那些官军要强，他们这十几年来可没见过官军对上鞑子，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 赵明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又接着道：“想必某如此说，诸位心中怕是都有些不服吧！” “卑职不敢！”众人闻言忙道！ “不用否认，你们不服也是正常的，毕竟比起那些官军来，咱们现在的战绩的确是值得称道！不知道诸位有没有想过，咱们这两次的战绩，那一次不是因为取巧！第一次是因为梅直的毒，第二次算是老天帮忙！两次都是鞑子们不知道咱们的存在，没有任何的防备，才会被咱们偷袭成功。” “但是！咱们不可能永远依靠偷袭，要明白，偷袭是需要运气的，诸位不会认为老天会每次的眷顾我们吧！若是咱们偷袭失败，要与鞑子正面厮杀，诸位不防想想，以咱们军中如今的状况能抵挡得了多少鞑子！”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了沉默当中，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鞑子骑兵的悍勇的，若是自己等人与鞑子正面厮杀的话，鞑子不需要太多的人，只需要百十骑兵的一个冲锋，便能将自己等人的阵型冲散，只要阵型一散，那就是鞑子们单方面的屠杀了！想到此处，众人更是不敢说话了，他们心中之前都还有些飘飘然，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羞愧！ “咱们现在的斤两，想必诸位也是心知肚明吧！某这几日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咱们还需要再整军，之前太过仓促，某只是简单的整顿了一下，现在天气如此恶劣，某估计咱们一时半会都不会再度行军，所以某想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将咱们的军队整顿一番，并且好好的训练一下士卒！诸位觉得如何！” “我等无异议！”经过赵明之前的那一番话，众人哪里还敢有什么异议，忙齐声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某决定组建七大营，分别为弓箭营、长矛营、骑兵营、侦骑营、刀盾营，亲卫营，辎重营。每个营内，五人为伍、设伍长，三伍为什、设什长，三什为曲，设曲长，三曲为营、设营长。” “当然、咱们不可能永远只有这么点人，咱们这支军队的规模将来还要扩大，未来将以三营为侯、设军侯，三侯为校、设校尉，三校为军、设军尉!现在某来重新分配一下以后诸位的职责！” “李三才听令！” “属下在！” “某现在命你为侦骑营营长，在你原来的基础上再去挑选八十五人补充进去！” “得令！” “王猛听令！” “属下在，某命你为骑兵营营长，你可自由在军中以及今日俘虏的汉儿中，挑选马术精良之士组建骑兵营，不过骑兵营的士卒不仅要骑术精湛，箭术也不可放松！明日某会下令，将所有缴获的弓箭都交与你的骑兵营和将要组建的弓箭营” “得令！” “王志听令！” “属下在！” “你弓箭较为娴熟，某命你为弓箭营营长，某希望你能给某在短时间训练出一批箭术精湛之士！” “得令！卑职定不会叫总旗大人失望的！” 赵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相信王志一定能做到！ “石老黑听令！” “属下在！” “某明你为刀盾营营长，现在虽然没有盾牌，但是你可在军中寻些会木工的士卒，先暂时用木材做一些来训练一下士卒，待回到大明后，某会想办法弄一些盾牌来的！“ “得令！” “黄起听令！” “属下在！” “某明你为长矛营营长，咱们之前在大月部落缴获过一批长矛，某会命人将所有长矛给你送去！你要好生训练士卒！莫要让某失望！” “得令！” “王清明、李泉听令！” “属下在！” “某命你二人分别为辎重营营长和亲卫营营长，这两营的工作和原来无二，某也不多说了！” “得令！” “好了，现在诸位都清楚自己的职责了吧！某在这里还要强调一点，虽然现在都分成了不同的兵种了，但是各营士卒的马术绝对不能落下，毕竟咱们现在不缺战马，你们也要好好的训练士卒的马术！“ 说完赵明便对众人摆了摆手，“赵刚和王二留下，其余人就先下去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咱们就开始整训士卒！” “明白！属下告退！”几人拱手醒了一礼后，便退出了营帐！ 此时营帐就只剩下了，王二、赵刚、赵明三人。王二和赵刚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都不知道赵明留下他们两干嘛，他二人都没有得到什么官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各自心中都有些失落！ “两位！都很好奇某为什么让你二人留下吧！你二人的能力某是知道的，之前没有封官给你们，是因为某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交予你们两！” 二人闻言，皆是疑惑的抬头看了看赵明，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赵明还有什么重要的职务要交给他们！ “二位可听说过锦衣卫！” “这!”两人的嘴巴瞬间张大，锦衣卫的大名，在大明可谓是家喻户晓，说起锦衣卫、众人无不背脊发凉，那些幡子可谓是无孔不入，再加上哪臭名远扬的诏狱，所有人对锦衣卫无不是避之不及，都害怕被那些鹰犬给盯上！ “想必二位也是猜到了吧！某就是要你们两负责组建一支细作队伍！名字某都想好了，就叫情报司！这个情报司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对内，二是对外！对内由王二你负责，专门负责监视军中一切不轨行为，包括所有将领在内，还有就是敌方的细作、绝对不能让他们渗透在我军内部！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定然不会让总旗大人失望！”王二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地道，明哥儿这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兄弟吗，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知道、不舒服归不舒服，赵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足以说明对他的信任和看中，他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但是他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 第四十六章 再次整军（二) 赵明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某这不是怀疑自家兄弟，但是有时候不得不防，毕竟权财动人心啊！某叫你监视他们，也是为了他们好，在他们刚刚有端倪时，便将他们控制起来，这样在军中造成的危害也不会太大，某也可以对他们从轻发落，这也是变相的保护他们。” “你还记得李刘和陆良吗，当时父亲对他二人如何，相信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没想到他们竟然经不住周怀仁那厮的诱惑，背叛父亲！” “俺知道了，明哥儿放心，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经过赵明那一番话，王二也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点芥蒂，毕竟那次的背叛，导致自己的父亲也是间接的死在了那二人的手里，他对那二人的背叛也是恨极了，自然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也明白了赵明的苦心了！ “赵刚，你就负责对外的敌情打探，虽然你只跟了某短短几日，但是你的能力某也看到了，所以某希望你不要让某失望！ “明白！总旗大人放心，俺赵刚的这一切都是大人您给的，俺绝不会让大人您失望的！”赵刚与王二不同，王二和赵明有结拜的情分，他和赵明虽然之前曾同在一个堡中，交集也不是很多，现在能得赵明看中，他也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心中更是激动异常！ 赵明见他如此表态，心中也是很满意，“好了，你们今日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日你二人就秘密挑选士卒，将情报司的构架组建起来，有什么需要就和某说，某会尽全力支持你们，不过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情报司只对某负责，其他人皆无权命令你二人，其中包括朝廷！” 赵明刻意的将朝廷二字强调了一下，他可不想自己花了大代价培养的情报机构被朝廷一道命令给撸了，他还是先和这二人说明白了，原本情报司完全可以交给一个人来负责，但是他知道情报的重要性，由一个人来负责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将之拆分交给二人也不是没有让他们相互制衡、相互监督的意思！ “明白！”两人一齐躬身道。 “恩，你们二人今天也累了，下去吧！好生歇息！” “属下告退！” 说完两人便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赵明领着亲兵、顶着风雪将整个营地巡视了一遍后也返回大帐中歇息了，他今天也是累的不轻！ 翌日！天空上的风雪减弱了许多，雪也不再如鹅毛那般落下了，只有斑斑点点的。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赵明起了一个大早，走出营帐看见外面的情况时，不由的喃喃道。 “李泉！今天是冬至了吧！”赵明颇有兴致的对着跟在身旁的李泉道。 “是的，大人！今天是冬至了！” “冬至！可惜了！咱们远在草原！”赵明突然有些惆怅的道。 “大人莫非是想家了！”李泉见赵明突然变得有些意兴阑珊，忍不住问道。 “家！”赵明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静当中！ “是啊！某想家了！但是咱们还有家吗！” 李泉闻言，嘴角微微一抽，他才想到，他没家了，乌木堡已经被鞑子毁了，该死的鞑子！想到此处，李泉的拳头不由的捏紧！ “李泉！传某命令，让所有的将士集合！” “是！大人！” 李泉接过命令后，便跑到了鼓手旁边命令道：“总旗大人有令，击鼓集合！” “是！”鼓手闻言、便鼓足了气力，双手高举挥下，顿时“咚咚咚!”的鼓声响彻整个谷底！ 石老黑等一众营长连忙将所有的士卒集中到了谷中的一块空地上！ “站好！不要做声！”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给我快点！ 赵明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处高台上，看着下面一众将领呼喝着士卒、按照军阵排好！ “看来必须将二十一世纪的队列制度引到这里来了！”赵明看着下面的士卒七扭八歪的按照明军惯用的军阵列阵，排了半天了也没看到一点军队的样子，就连小学生升国旗时的整齐度都达不到，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都给某站好！谁再叽叽歪歪的就以军法处置！”赵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对着那些士卒喝斥道。 赵明喝斥声刚刚落下，下面的所有士卒都闭上的嘴巴！站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见此情况，赵明心中还算满意，看来自己在军中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 赵明见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后直接道：“诸位将士！昨夜某已经召集众将商议，决定再次从新整编，并且要在此地进行短暂的休整和训练！今日召集诸位就是为了说明此事，某希望诸位在未来几日中能好好训练，苦练本领，杀敌立功！某已经命人在统计所有将士这两战的军功了，待整训完毕返回大明后，某就会上报朝廷，给诸位授功！” “大人英明啊！ “咱们总旗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对呀！不像周扒皮那厮，咱们以前的战功都被其给私吞了！还是总旗大人仁义！” “听见没有，大人在统计战功了，俺杀了五个鞑子了，按照这首级，待俺回到大明后怎么也得一个小旗官！ “肃静！吵什么吵！这里是军队！不是菜市场！这军功某绝对不会私吞，一回到大明某就会上报朝廷，但是就尔等现在的样子，咱们能回到大明吗！都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这里是草原，鞑子们的老巢！尔等都给我好好的训练，若是训练不足、打不赢鞑子，回不了大明，咱们现在所得的一切皆是无谓的空谈！明白吗！”赵明直接冷着脸喝斥道。 “明白！”众人见赵明生气，一个个的都是噤若寒蝉，随着两场胜仗打下来，赵明的威信在这一千多号人的心中已经树立起来了，众人对赵明无不是敬服无比，哪里敢触他的眉头！ “你们现在就去重新挑选一下部下！” “是！”几人忙躬身道，他们也被赵明给下了一跳，平日里赵明对待众人都还是很温和的，都没想到他发起火来这么恐怖！也不敢耽误，忙走到了所有的士卒面前开始点人！ 第四十七章 再次整军（三） “会使用弓箭的站出来！” “会使长矛的出来!“ “会木工的出来!” 几人的声音在整个谷地中回荡，整整花了一个时辰，石老黑等人总算是将各自的手下挑选完毕，赵明面无表情的看着空地上，站成了七个方阵的士卒！ “咱们的训练现在正式开始了，在以后咱们休整的这些日子里每天都要训练，某来说一下训练的安排，每日训练之前都要先围绕着整个谷底跑一圈，然后就是和某一起训练队列，至于队列某就先不说了，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晌午过后咱们再去训练马术，都明白了吗！“赵明冷冷的高声道。 “明白！”由于今日起得有些早，大多数士卒都还没有适应过来，再加上被分成了七个方阵，声音也是参差不齐，都是有气无力的。 听着这有气无力的回答声，赵明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去，颇有些恼怒的吼道：“说大声点！你们难道都是娘们吗！给某大声点！” 众士卒闻言，每个人的面色都有些通红，他们可不想被看成娘们！都是嘶声力竭的大吼道：“明白！” “再来一遍！” “明白！” “好！都还是七尺男儿！以后莫要再叫某听见你们再像刚才那般细声细语的回答声！刚才你们的回答声某很不满意，所以今日的晨跑加一圈，谁若是跑不完，今日的午饭也不用吃了！” “嘶!”赵明话音刚落，底下的士卒都传出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的乖乖！这一圈怕是要有五里地吧！再加一圈就是十里地了，总旗大人这是要动真格的了！”骑兵营中的一个士卒不由的喃喃道！ “可不是吗！总旗大人肯定是生气了，唉！咱们还是认命吧！”另一个士卒无奈的叹息回道。 “都给我闭嘴，现在还敢说话，想挨军棍吗！都给我安静点，莫要让别的营看了笑话！”王猛见自己的营中有人在窃窃私语，不由的怒道！若是让赵明看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阵斥责，他可丢不起那个脸！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士卒闻言，都是面色一变，立马就闭上了嘴巴！他们可不想挨军棍！在这大冬天的，要是挨上十几棍的军棍，那非得被疼死不可！ “李三才，领着你的侦骑营带头，跑！快点！” “是！” “侦骑营的，跟我跑！”李三才对着自己营中的士卒大喝了一声后便带头跑了起来，其他的士卒见自家营长带头，也都是加紧了脚步，跟上了李三才！ 随着侦骑营的跑出，在其后面的刀盾营士卒在石老黑的带领下也跟在后面慢跑出了空地！一时间整个谷地中都被“噗噗噗噗!”的踏雪声充斥！ “给某加快脚步！某就跟在后面，若是谁掉队了，莫怪某手下不留情！”说完赵明也是跟上了最后的一个营的队尾跑了起来！ 处在最后的辎重营的士卒见赵明跟在后面跑，个个都是被吓了一跳，所有士卒的脚步都不由的又加快了几分，他们可不想掉队，他们都知道自家的总旗大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现在去触赵明的眉头！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士卒回到了出发前的空地上，都像狗一样的累得趴在了地上，就算是李三才等一众营长也是站得勉勉强强，都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都给某起来，谁在爬在地上就以军法处置！快点都给某起来！”赵明跑了两圈也只是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他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常年跟着其父赵江习武，跑这么点路对他来说，倒是小菜一碟。 见所有的士卒都趴在地上，他的面色不由阴沉了起来，着空地上虽然简单的清理过，上面的积雪很少，但是现在天气如此寒冷，地上温度更是低的吓人，这些士卒都趴在地上，要是趴久了绝对要出事，他不由的怒喝道！ 众士卒闻言都慢吞吞的爬了起来，要知道明朝的军法可都是很重的，动不动的就是斩首或者军棍，若是挨了军法，不死怕是也要丢半条命！ “都给某站着，某之前已经吩咐女营的女子给你们炖羊肉汤了，都给某站好，若是有谁站不好，羊肉汤你们也就不要想了！”赵明知道，一味地威压并不是上策，有时候还要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恩威并重才是真正的御下之道！ “羊肉汤!竟然有羊肉汤，总旗大人英明啊！大家都站好了，待总旗大人满意了，咱们就可以回去喝羊肉汤了！”一说到羊肉汤，所有的士卒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虽然这几天来众人每日吃的都是羊肉，但是还是受不了那肉香的诱惑！毕竟大家都被苦惯了！ 有着羊肉汤的诱惑，所有的士卒都爆发出了自己最后的力量，虽然口中还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但是一个个的都站得挺直！ 半个时辰后，赵明见众人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叫各营长带着各自的营回营帐中喝汤去了！ 赵明也没有返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亲兵营的营帐里和他的那些亲兵一起喝了两大碗的羊肉汤，别说，这羊肉汤还真是不赖！一碗下肚，顿时身上的寒气都消散了不少！ 一个时辰的时间又是转眼而过，赵明命鼓手敲响了集合的鼓声！所有的士卒伴随着“咚咚咚咚!”的鼓声，慢慢的聚集到了谷底中的那片空地上！ 几个营长又是一阵的喝斥，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士卒才按照各自的方阵排好！赵明看着这样的集合效率实在是有些无奈！看来的加紧训练了！ “都给某站好了，认真听着，今天某就要你们知道什么事队列！你们都给某认真的学，若是到了晌午那个营的士卒还有不会的就不用吃午饭了！还有，某不防告诉你们，此次整训完毕后将要提拔一批士卒做军官，而这些军官都会从训练优秀的士卒中选出！具体军官职位今日晚上某便会公布出来，希望诸位加倍努力，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在眼前！莫要错过了 第四十八章 再次整军（四） “吼!” “这是真的吗！训练好就可以做军官！这这!” “总旗大人英明啊！俺一定要努力训练，要是入了总旗大人的法眼，俺可就要飞黄腾达了！” 底下的士卒闻言，顿时就骚动了起来，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只要训练好就可以做官！军官有这么容易就能当上吗！这实在是不可思议，要知道以他们军户的身份，就算是努力一辈子都不可能混上一个总旗的！ “肃静！吵什么吵！就尔等这幅样子，还想当官！都给某好好训练！某只会提拔那些优秀的士卒！若是尔等不努力，这一切对于尔等来说，皆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明白吗！” “明白！”众人都被赵明的选官方式给激起了斗志！见赵明如此说，个个都是昂扬的大吼道！ 赵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直接走到了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高台上面，背对着所有士卒，站得笔直，双腿一并拢，皮质的靴子直接发出了“啪”的一声！ 底下的众士卒见此，都是微微的一愣，难道这就是总旗大人所说的队列！ “都看见了吧，某做的这个只是队列中的立正！尔等今日在晌午之前，都只用训练某刚刚做的这个站姿！以营为单位，营长领头，若是营中有一人站不好，整个营都不得吃饭！明白吗！” “明白！”众人之前还在猜测，以为训练好能做官的队列，练起来会很难！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皆是满怀信心的大声回道！ “好！尔等现在就照着某刚才的做一遍！” “立正!” “啪！” “啪!” 赵明刚刚喊完口令，下面顿时就响起了杂乱无比的啪啪声！ 赵明见此，也不恼怒！他知道！要想教会这些什么基础都没有的穷苦军户站二十一世纪的队列，是相当不容易的！自己必须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取得成效！不过他现在也不着急，以目前的天气情况来看，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整个冬天鞑子们都不会出来活动。 自己等人刚刚打下了这个鞑子部落，所缴获的物资也是相当的丰富的，起码在未来三四个月里都不用再为粮食问题发愁！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整训士卒！让他们形成一定的战斗力！ “再来！给某好好的练，特别是各营的营长！皆要以身作则！若是你们几位连这点都做不到，那也只能退位让贤了！明白吗” “卑职明白！”李三才等营长闻言，面色也是微微一变！随即便是满脸坚定的大声答道！若是连底下的那些士卒都比不上，他们也没有脸再继续做营长！ “立正！” “啪啪！” “不行！再来！某要听见整齐划一的声音和动作！好好练！” “立正！” “啪啪!” “再来！”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晌午时分，原本斑斑点点的雪花，早已变成了飞絮一般！在空地上的所有的士卒的身上都粘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赵明的嗓子已经喊得有些沙哑！但是他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一遍遍的重复着“立正”的口令！ 下面的士卒一遍遍的跟着做！经过一早上的训练，众士卒倒也是练得有模有样了起来！ “立正！” “啪！” 简单的立正，在赵明封官的激励下，他们也都是卯足了劲，勉强能做到了整齐划一的程度，赵明对此也很是满意！ 赵明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过了晌午！再看看底下的士卒，见众士卒的边上都泛着一丝疲惫！从早上到现在，众人怕是已经训练四五个时辰了吧！虽然赵明也让他们休息过几次，但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又站了这么久，重士卒的体力也皆是到了极限了！ 赵明虽然练兵心切，但是他也知道，循循渐进的道理，便直接下令让各营长带着各自的士卒返回营中，他早已命女营的那些女子准备好了热乎乎的羊肉汤和午膳！ 赵明在亲兵的陪同下也返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赵月儿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赵明回来，便上前将他身上的积雪拍掉，满脸关切！ 见此！赵明的心中颇有些后悔将赵月儿许配给王清明，若是赵月儿走了，自己以后怕是很难再体会到这样的温暖关切了吧！不过转眼他便释然了，自己的妹妹已经长大，嫁人是迟早的事！自己也不能太过自私！ “哥哥！快些用膳吧！忙活了一早上了，你也累坏了！”拍完赵明身上的积雪后，赵月儿便将食盒中的食物拿了出来，摆在帐中的矮桌上，招呼着赵明前去用膳！ 在食盒揭开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帐中便被浓郁的肉香扑满！赵明抽了抽鼻子！只觉得自己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忙走到矮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午膳，四菜一汤，都是羊肉做的，在整个营地中，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羊肉。 这个鞑子营地的羊的数量是很庞大的，足足有十万之数！而且这些鞑子准备充足，营地里堆积着大量的牧草，这些羊也不会如同之前的那些一般饿死冻死，就算是赵明等人敞开肚皮天天吃，估计也够吃半年，于是，羊肉便成了现在赵明军中的主粮，这倒是便宜了这些贫苦汉子！ 赵明刚想动筷子！不过他似乎又想到了一些什么，便忍了下来，站直起身，向着帐外走去，赵月儿见此，很是不解，忙问道：“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赵明闻声，停住了脚步，有些歉意的道：“月儿！你看这些食物这么多，为兄和你也吃不完，怪可惜的！外面的亲兵也和为兄一般，训练了一早上了，也够劳累的了，为兄想将他们唤进来，一起用膳，月儿不会怪为兄吧！” 赵月儿闻言，疑惑之色尽去，轻声道：“哥哥做主便是！” 赵明闻言，走到营帐边上，掀开了帘子，只见营帐外面四个亲兵手持腰刀哆哆嗦嗦的站在外面执勤，见此赵明便知道四人冻的不轻，忙唤道：“江宁、石千你们四人进来一下！” 第四十九章 收买人心 四人见赵明呼唤，也不迟疑，跟着赵明进入了营帐中。才进入营帐，江宁、石千等人就闻见了那浓浓的肉香味儿，顿时四人原本干燥的嘴巴里、瞬间被口水充斥，喉结都是不由自主的动了动，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摆在矮桌上的饭菜。 几人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很快就收回了那直勾勾的眼神，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他们几人能吃的，也只能看看罢了。四人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状态后，便对着赵明行礼道： “参见总旗大人，不知总旗大人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此时赵明已经坐到了矮桌前，赵月儿也早为几人添置了碗筷！ “不用多礼！某唤你们前来也没什么要事，你们四人今日上午也跟着训练了，现在还要跟在某身边护卫，想必也是累了！这大冬天的也怪冷的，某家妹子准备的膳食很多，某和妹子都吃不完，所以想叫你们四人进来一起用膳！” 几人闻言皆是满色激动，像他们这样的士卒曾几何时有过这样的待遇，竟得总旗大人亲自相邀，共入一席！这是多么隆重的恩泽，几人不敢想，忙开口道：“属下不敢！我等身为大人亲兵，护卫大人实乃职责所在！” “好了！既然是某亲兵，那就要听某的，都坐下吧，莫要再说别的！”赵明一挥手打断了四人的话，直接命令几人坐下，说完又对着赵月儿道：“月儿，为这四位兄弟添饭！” 赵月儿闻言，也是乖巧的用饭勺将食盒内装着的米饭舀出，四人见此，慌忙接过饭勺，诚惶诚恐的道：“小姐乃金枝玉叶，怎能为我等粗人添饭，我们自己能添！自己能添！” 赵明见此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赵月儿倒是被几人的话，逗笑了起来，一时间、她精致的脸蛋就如同盛开的白梨一般，看起来是那么的恬静、唯美，不可方物！瞬间！四人的视线就如同被定格了一般，再也无法挪开，几人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若是得妻如此，就算是战死，此生也可无憾了！” “奴家那是什么金枝玉叶啊！几位大哥皆是乌木堡人，难道还不清楚月儿家境！”赵月儿被几人看得面色羞红，忙轻启贝齿道。 “不不，赵小姐是赵老总旗的爱女，也是我等上官，在我等心中，赵小姐便是那金枝玉叶！”四人闻言，顿时被惊醒、都觉得刚才很是失礼，忙移开目光，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但是他们还是知道尊卑有别的。 “好了！还是快用膳吧，再磨蹭，这饭菜都凉了！你们四个也不要磨磨唧唧了，月儿是某的妹子，你们几人也是随某出生入死的兄弟，算起来也是月儿的兄长，她给你们添饭也是应该的！” 见赵明发话，四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任由赵月儿为几人添饭，但是各自的心中都是五味杂陈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偶尔看向赵明的目光也皆是闪烁着崇敬！ 时间缓缓而过，一个时辰后，四人早已吃饱、返回营帐外面执勤了，赵月儿也将碗筷收拾干净、返回了女营，大帐中又只剩下了赵明，这一顿饭、赵明倒也是吃得有津有味，赵月儿的厨艺还真是没得说，“还真是便宜王清明那家伙了！”想到此处赵明不禁有些妒忌的喃喃道。 “击鼓！集合！”赵明领着江宁、石千四人来到了空地上时，他便直接对着石千下令道。 没过多久，整个谷地便被“咚咚咚咚!”的鼓声充斥。 过了大概三刻钟，所有的士卒都集中在了空地上，赵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比起早上集结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立正！” “啪！” 赵明口令刚下，底下的士卒都动作整齐划一的站得笔直，赵明对此还算满意，虽然比不上他上大学时军训那会，一个早上，自己和同学都能将好几个动作练好，但是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这些明朝的士卒，没有长期的耳濡目染，学起来慢很正常，只要自己天天教，就算一天只学一个动作，个把月过后，这些人想必也能练到自己军训阅兵时的那个水平吧！ “都很不错！没有让某失望，不过这还不够，明日某再教你们其他的训练内容，现在！咱们要训练马术，这个马术诸位一定要认真地练，咱们如今身处草原，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会遭遇鞑子！在这茫茫草原上，碰到鞑子，能让咱们保命的也只有马术，若是这马术练不好，被鞑子咬住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都听明白吗！” “明白！” “现在各营营长带领各自的部下前去牲畜栏牵马，到谷外集合！咱们便在外面训练马术！” “是！”几人忙躬身道！ 说完几人便返回各自方阵中将各自的部下领着向牲畜栏走去！ “江宁！” “属下在！” “你去把赵刚和王二给某叫来！” “是！” 江宁接令后便小跑着消失在了赵明的视野中！ 没过多久，赵刚和王二便出现在了赵明的身前！ “你们二人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人可都挑选好了？”由于两人所从事的都是一些细作的工作，赵明也没让他们明着挑人，只是让他们两个自己在军中物色合适人选！他也不知道二人进展如何了，所有才有此一问。 “启禀大人！属下的人已经挑好了！” “属下的也是！已经挑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答道。 “挑好了就好，可准备有花名册？” 两人闻言，同时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卷子齐声道：“属下已备好，请大人查阅！” 赵明面无表情的接过了卷子，他先看了王二的羊皮卷子，王二挑选的人并不是很多，也就五十来个！不过暂时够用了，这五十多个人分散在军中，已经可以将军中的情况摸得通透了！赵明又翻开了赵刚的羊皮卷子，发现他挑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十来个，这倒是很符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毕竟现在众人身处草原，也没有什么外敌需要监视打探。 见此，赵明还算满意，小心的将两份羊皮卷子叠好，收入了自己的怀中。 第五十章 匆匆两月 “细作方面的事情某也不是很清楚，也不能给你们什么指导，你二人自行摸索训练吧！记住！越快越好！待天气好转之后咱们就会启程返回大明，到时候情况会很复杂，某需要你们的力量！明白吗！”赵明认真的对着二人道。 两人闻言、皆是面无表情，他们也知道赵明对他们二人的期望，二人心中更是泛出浓浓的责任感。 “大人放心，我二人定会竭尽全力，绝不会辜负了大人的期望！”两人同声道。 “好！某等着，某相信某绝不会看错人的！” 赵明又与两人细说了一下未来情报司的规划和发展，还将自己后世从电视剧上了解到的皮毛和他俩说了说，这一说就是差不多半个时辰，赵明见该说的也说完了，便对二人挥了挥手道： “你二人先下去吧！好好训练！” “是！”两人闻言，一齐躬身告退！ 赵明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形，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对着身旁的江宁漫不经心的问道：“某安排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可别出了差错，叫二人察觉，到时候某面上也不好过！” “大人放心，那几人都是卑职精挑细选的，那二位大人绝不会有所察觉！”江宁连口保证道。 “那就好！以后那几人就由你来负责，若是那二人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及时报予某！” “属下明白！” 天上的雪又开始下了，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赵明只觉得身上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子。他不由的长长一叹，自己还是疑心病太重了，对任何人都很难完全相信，这也是自己的缺陷吧。 他虽然信任赵、王二人，将情报司交予二人，但是他又不敢确定这二人会不会心生异己，毕竟权财动人心，他不可不防，就如同他派二人监视其他属下一般，他又派了江宁成立了一个影卫暗中监视二人和其他的一些将领！ “大人，战马牵来了！”赵明还在出神间，石千已经将一匹战马从牲畜栏牵了过来报告道。 赵明看了看，只见这匹战马通体的雪白，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杂色，高大健壮、四肢粗壮，走过来时头抬得很高，两眼似乎放射着光芒，赵明见此，当即心生喜爱之情，忙上前用手抚了抚马头，那战马似乎也是认准了赵明一般，也不反抗，任由着赵明抚摸着它！ “哈哈！石千，做得不错，这马某喜欢！”赵明兴奋的跳到了马背上后，高兴的对着石千高声道。 石千闻言也是面色激动，忙躬身道：“能为大人效劳，乃石千之幸，大人不知！这马可是这个部落中的马群的马王，其他几位营长都想将它降服，奈何其性子刚烈，几位营长皆是被其甩下，属下见此，便将它牵来给大人，没想到这马见了大人，竟好似变了性子一般，想必是大人该得此马！” “你这嘴倒是能说会道，在堡中某也听说过你这张快嘴，让你做某的亲兵倒是有些屈才了，待回到大明后你便负责搞外交吧！” 石千闻言，面色更加激动了，不过他接着就疑惑了，他也不知道赵明口中的外交是干嘛的，不过还是值得高兴的，赵明不拘一格的任用人才、在军中可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能入了赵明的法眼，将来必将会飞黄腾达！ 赵明说完不再停留，直接下令道：“走！出谷！咱们要好好的训练一下这马术了！”说完便是马鞭一扬，“驾!”随着赵明的呼喝声响起，白色的战马便如同一支白色的利箭一般，射向谷外！ 才到谷外，赵明便见所有的士卒皆是跨着一匹战马，这些士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坐立不稳了，经过十来天的骑马行军，他们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驾马技巧，赵明见此也是很满意，还算有了点基础，练起来应该能省心不少！ “鼓手！击鼓！集合！”赵明一来到谷外的空地上便对着鼓手下令道。 “是！”那鼓手听见赵明命令后，便是鼓足了力气，将大鼓敲的“咚咚”作响！ 几个营长听见鼓声，便呼喝着将各自的部下按照之前列好的阵形站好，但是由于士卒们的马术不是很精，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七个营的阵形才勉强站好！ 待士卒们站好后，赵明便开口高声道：“将士们，今日是咱们第一次训练马术，对于战马的作用不用某说，想必诸位也在鞑子哪里见识过吧！” “咱们大明与蒙古鞑子的战争中，之所以鲜有胜绩，虽然有训练和兵器粮饷不足的原因，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草原多马，鞑子们几乎都是骑兵，咱们大明战马稀少，骑兵很难训练成军，大多数都是步军！” “在和鞑子战斗时，咱们都是以步对骑，鞑子们可以利用战马的冲击力，轻松的将咱们的阵型冲散，步卒没了阵型，无异于没了牙的老虎一般，只能任人宰割！” “在这次的偷袭鞑子营地的战斗中，我想诸位也看见骑兵的威力了吧，咱们这次之所以能打败鞑子，虽然有偷袭的原因，但是和咱们一开始就用战马将鞑子们反抗的阵型冲散也不无关系，鞑子们被咱们冲击的七零八落，只能各自为战，再加上鞑子们不善步战，咱们才能这么轻松的将他们打败！” “某在这里与诸位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诸位能好好的训练马术，在予鞑子遭遇时，也不会毫无反抗之力！某现在虽然将诸位分成了不同的七大营，但是那也是回到大明之后才会根据各营的要求展开相应的训练，现在某都是将诸位当做骑兵来训练，在未来的日子里咱们的训练只有两项，就是队列和骑射之术！” “诸位明白吗！” “明白！” “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王猛听令！” “卑职在！” “咱们军中，只有你擅长骑射之术，现在某就命你为全军总教习，专门负责训练这些士卒骑射之术！” “是！” “全军听令，各营展开!”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两个月的时间转眼而过！ 谷外！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雪地上，四蹄翻腾，银色的长鬃飞扬，壮美的身姿宛如一条飞奔的银龙，仰天长啸，那动人肺腑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在这匹白马的身后，涌出一片杂色的马群，海潮般势不可挡的从冬日苍茫的雪地上滚了过来，上千匹的战马在士卒的长鞭下聚集在一起，呼啸奔腾，长长的马鬃马尾在地流的浮力下飘动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一个重叠着另一个，凝成一个整体，飞快的向前推进，在雪白的草原上犁出一道宽阔的尾迹！ 第五十一章 训兵营 “吁!”赵明一勒缰绳，战马前蹄高抬后又落下，静静驻立在前方，在赵明停住战马的那一瞬间，后面跟着的士卒也是将战马勒住、停在了赵明身后五十步处，这一切的动作都显得十分的娴熟和整齐划一，原本那势如奔雷一般的马蹄声、也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赵明看了看天色，天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寒冷，但是天空中的雪已经有了些停止的迹象了，这十几日雪都是下的断断续续的，不再像之前那般，一个月都没有五天是不下雪的！ 赵明调转马头，映入眼帘的皆是一群精悍之士，所有的士卒皆是身披皮甲，手持弯刀、神情肃穆，不动如山。现在的这些士卒也不在像两个月前的那般瘦弱无力，经过两个月的肉食调养，所有的士卒都是精神饱满、面色红润，有些甚至还胖了不少。 “是该回大明了，若是晚了，碰上了鞑子可不好！”赵明喃喃道。 “传某命令，后军变前军，速速回营！”赵明对着身边的石千道。 “是！”石千接过命令后便纵马高声道：“大人有令，后军变前军，速速回营!” 所有士卒闻言，纷纷调转马头。一时间，原本寂静的雪地上又被马蹄声与呼喝声充斥，不到半刻钟，整支军队就完成了阵型的转化。赵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出发！” 说完便是率先打马向前，所有的士卒也是紧随其后！一路风驰电掣，草地上的积雪也是被战马踏得纷纷扬起，有些甚至是溅射到了士卒们的身上，对于溅射道身上的积雪，士卒们皆是不为所动，长达两个月的队列训练已经让他们养成了一定的纪律性！ 一个时辰后，谷地营地的一片空地上，赵明正站在一座高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站着的士卒，只见所有的士卒都是昂首挺胸的站得笔挺，精神抖擞，队列整齐划一，场中除了呼啸的寒风外，再也没有一丝的杂音！ 赵明高声对着底下的士卒下着口令道。 “稍息！” “噗！” “立正！” “啪！” “向右转!” “啪！” “向后转！” “啪！” 短暂的检阅后，赵明的心中已经是被成就感给充满，他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来给这些士卒训练队列。当然！这些队列都是被其简化过的，这两个月练的只有简单的转向，立正，齐步走，还有齐步跑！ 训练“转向”是为了便于军阵的转化，训练“立正”是为了军容和纪律，至于“齐步走”和“齐步跑”就是为了行军了，一切都是从实际出发，至于其他的、对于现在赵明的军队来说都是一些花架子罢了，练了也无用！只会增加训练负担！ “好！对于这两个月的训练成果某很满意，诸位没有让某失望！大家也都看见了，这雪是越下越小了，咱们也到了该离开这里、返回大明的时候了！” “真的吗！要回去了吗！”底下的士卒闻言，都是面色激动，不过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声交谈，这两个月的训练可不是白训的，再加上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训兵，他们可是不敢造次！ 这两个月来，他们可没少挨这些训兵的军棍！训兵是赵明从表现良好的汉儿俘虏中挑选出来组建的一个训兵营，是用来维护军纪和记录士卒们功勋的！职能和二十一世纪的宪兵差不多，赵明之所以不用原来从大月部落救出来的那些士卒，而改用这些刚俘虏的汉儿，主要还是因为汉儿自古以来的人情在作怪。 原来的训兵是由乌木堡出来的那些青壮担任的，但是由于大家都是同出一个堡，沾亲带故的，对于犯错的士卒，训兵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得军中乌烟瘴气的，这让赵明很是恼火，狠狠的处罚了那些训兵后赵明便将他们解散了，他思虑良久后就决定从这些汉儿俘虏当中招募了一个训兵营，组建了这个新的训兵营。 那些被俘虏的汉儿早已是对赵明军中的待遇眼红不已，看着那些士卒一日三餐，每餐都是大碗吃肉，大碗喝汤的，虽然训练有些苦，但是和那些伙食相比，这些训练都算不了什么了，赵明的招募命令下达后，那些被掳的汉儿都是抢破头一般的去报名，才不到半个时辰，赵明便招满了人，将这些刚招的训兵简单训练后赵明便让他们上任了！ 这些刚招的训兵可是听说过之前那些训兵的遭遇的，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的待遇、自然不想被解散，所以都是卯足了劲的去揪那些犯了错的士卒，一时间、弄得所有的士卒怨声哀道的，但是赵明对此都是充耳不闻，他知道想练就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严厉的军纪并不可少！ 在赵明的支持下，这些训兵很快的就将军中的一些乱象扫平了，这也导致了所有的士卒心中对训兵是又惧又恨的！同时也加深了士卒们对于纪律的认识。可以说，组建训兵营、是赵明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训兵奠定了这只军队的军容和战斗力！ “某已经决定了！三日后，咱们就拔营启程，返回大明！不过在此之前，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相信诸位将士都还记得在整训之前某从说过的话吧！” 所有的士卒闻言，脸上都是瞬间泛出激动的表情，他们已经猜到了，赵明这是要封官受职了，他们这两个月来，累死累活的训练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赵明的这句话吗！ “现在某宣布，受职开始，念到名字的士卒站到台上来，某会亲自给你们受职！” “王清明！” “属下在！” “开始吧！” “是！” 王清明说完便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单大声的道：“咱们就先从伍长开始，王大牛、小黑、李云、林霄!” 第五十二章 帝王心术 王清明洋洋洒洒的念出了二百一十六个人的名字、其中也包括训兵营的，被念到名字的人、也都是面色激动的从队列中走出，在所有士卒羡慕的目光中走上了高台，赵明看着这二百一十六个身形挺拔的士卒，他的嘴角不由的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些人都是在训练中表现良好的一群人，也是他这只军队中最基础的骨干，只要将这些人笼络好，他就能将这支部队牢牢地攥在手中。 赵明的心中对于回到大明是有些忧虑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却坐拥上千士卒，外加斩获的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赵明还是知道的。 自己会不会才刚回到大明，就会被那些尸位素餐的地方官员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呢！这是肯定的！不过赵明也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只要他将这些士卒笼络好，以强大的武力做为威慑，他相信，那些个官员绝对不敢动自己，正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 自己虽然没银子，但是自己手里有鞑子首级啊，只要将这斩获的七千多颗鞑子首级分润出一部分来贿赂那些地方官员，自己最不济也能弄个千户来当当吧！其实一赵明的这风功绩，混个游击将军都是小的，但是奈何他原来的身份太低，要太高的官卫只怕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赵明亲自将代表着伍长军职的，圆木令牌一一的颁发道了台上的每一个伍长的手中，这些令牌都是赵明召集了十几个会木工的汉儿俘虏用上好的圆木赶制的，虽然在赵明的眼里，做工很是粗糙，但是那些接到令牌的士卒却是不这么看，这可是代表着地位与财富啊！这伍长与百户所里的小旗也差不多了吧！ 以他们原来的地位，想要获得小旗的官职，那可比登天还难，要知道，这些小旗的官职虽然很小、百户就可以不用上报卫所就能随便指派，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个个卫所中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体制，虽然百户可以指派小旗，但是那些个百户却极少这样做，因为要是这样做了，就会触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那百户所中的人心也会散，那白户也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挤！ 所以那些个小旗总旗也基本上是世袭，这样就堵住了那些个普通军户的晋升通道，试想在这样的体制下，这些普通军户还有升官的希望吗！ 当大牛看到赵明慢慢朝他走近，他的心便是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当赵明将那代表着伍长官职的令牌郑重的递到他手中时，她不由自主的将这有些冰冷的漆黑令牌紧紧攥住，自己真的要做官了吗！ 大牛不由的又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是真的，没错!这不是梦！自己要当官了，娘啊！您看到了吗，孩儿今天要当官了，光宗耀祖了，您也该安息了吧！想到此处，大牛的眼泪竟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一时间他尽然忘记了行礼谢恩，在他身旁的小黑忍不住轻轻的扯了一下他身着着的皮甲边角。 被小黑这一扯，大牛这才惊醒，忙双膝跪地、感激涕零的大声道：“总旗大人的大恩大德，属下定当肝脑涂地、鞠躬尽瘁，誓死效忠总旗大人！” 其他的伍长闻言，也都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跪了下去，高声宣誓道：“我等定当誓死效忠总旗大人！” 赵明见此情景，心中更是得意万分，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吗，有此一誓，看谁还能将这支军队从自己的手中夺走。他也是急忙将大牛扶起，并高声道：“诸位将士，快快请起，某说过、你们只要跟着某，某就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只要诸位不负我赵明，我赵明也定然不会负了诸位！” 底下的士卒见赵明如此说，再加上之前被赵明的封官给刺激到了，也都是两眼冒光，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纷纷激动得跪下高呼道：“大人仁义，我等必定誓死效忠大人！” 一时间，整个空地上，所有的士卒的心间，都被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弥漫，这股情绪让他们热血沸腾，让他们无惧一切，让他们想哭，让他们想为台上那道伟岸的身影去死！ 王清明也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此时他那颗沉着、平静的心似乎也被点燃了一般，但是苦读圣贤书的他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情绪，这便是书中所说的，御下之道吗！帝王心术！自己总算是见到了，看来又一位开国之君要诞生了，这朱明天下早已是烂到了骨子里了，已是无药可救！早已显出了亡国之兆，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机会吗，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帝王不就在这里吗！自己这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吗！ 想到此处，王清明心中最后一丝因科举失意而产生的阴霾消散一空，浑身上下无不是被斗志填满！ 石老黑，王猛，李三才等营长，也早已是被场的气氛给感染，看着赵明的目光不由的变得更加崇敬，心中追随的信念又更深了！ 这一场赵明精心准备的受职仪式就在所有士卒沸腾的热血中结束了，此次一共授予了二百一十六个伍长军职，七十二个什长军职，二十四个曲长军职，可谓是赵明笼络人心的一个大手笔！ 时间如流水，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悄然流逝，三日后，天空中，昔日漫天的雪花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寒风依然凛冽！一片雪地上，赵明身着鲜亮的明光铠，手持长枪，跨着一匹神骏高大的白马走在队伍的正前方，其身后是整齐排列着行军的一千轻骑，皆是手持弯刀，身着黑色的蒙古皮甲，在战马的一步一趋间，淡淡的铁血与肃杀之气弥漫而出！令人胆寒！ 在一千轻骑身后，则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差不多六万多只羊、五千多头牛、还有上万匹马在鞑子和汉儿俘虏的驱赶下，紧跟着队伍前行，走在雪白的草地上，就如同一股黑色的浪潮一般，起起伏伏！ 第五十三章 偏头关 偏头关，位于边地处晋陕峡谷之中，黄河充当：“天堑”。长城建筑因地制宜，通道豁口之处，又筑石边、土墙，陡峭的崖壁山上仅筑烽火台，连绵不断，构成严密的军事防御体系。此地北接蒙古高原，西隔黄河与鄂尔多斯高原相对，内外长城在关东老营堡处相接。 曾有诗云：“半壁孤城水一湾，万家烟火壮雄关。黄河曲曲涛南下，紫塞隆隆障北环。”偏头关既是晋北门户，也是晋商与蒙古人互市的通商口。每逢战争的烽烟消失之后，边禁开放，关城及其周围的一些堡寨就成为蒙汉两族互市的区域。蒙古人以大批的草原骏马进入互市区，换取汉人的丝棉织品、茶叶等物。 此时，在偏头关高大雄伟的城墙上，除了一面略显破烂、写着一个大大的“明”字的旌旗外，看不见任何戍守的士卒。如果有眼神好一点的人细心观察的话，便不难发现，在城头的女墙后有股股的黑烟飘起。 “这天气怎还如此冷啊！这雪不是停了吗？”在女墙后，有十几个士卒正围成一个圈烤火，其中一个干瘦的士卒，一边使劲的搓手、一边哆哆嗦嗦的抱怨道。 “唉！谁叫咱们倒霉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百户大人不小心得罪了张千户，所以咱们才摊上了这苦差事！”另一个士卒附和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有一上了年纪的士卒走了过来、带着些训诫的口气对着二人道：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不认真戍守，却跑来这里烤火，真是不知死活，还好你们是在这冬日里在这里戍守，若是在其他季节，估计你们早就成了鞑子的箭下亡魂了！”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偏头关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那些鞑子做梦都想攻下来，然后由此深入山西，大肆抢掠一般，但是每一次都会被偏头关守军打退，为了泄愤这些鞑子每隔几天都会来骚扰一次，每次来到城下都会抛上一波箭雨。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不认真戍守，放松警惕，以至躲避不及，着了这些鞑子的道，白白罔送了性命！ 两人闻声，看了看来人，面色顿时就是一变，忙和其他人一起烤火的士卒、单膝跪地行礼道：“参见小旗大人，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等才下来烤烤火，望大人恕罪！” 那上了年纪的小旗无所谓的对着几人人挥了挥手，“好了，快起来吧，好好看守城墙，我刚得到消息，待会咱们百户大人会过来巡视，你们这幅样子，若是被百户大人看到了，估计又要挨板子了。” “是是!”所有士卒闻言忙战战赫赫的起身、顶着呼啸的寒风上了望楼。 那上了年纪的小旗，将这几个偷懒的士卒赶上望楼后，便蹲到了那些士卒烤火的火堆旁，伸出被冻得有些开裂的双手在火堆上烤了烤，这上了年纪的小旗便在这火堆发起了呆，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长长的叹了一声，口中不由喃喃：“这百户大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太直了，这次得罪了赵千户，恐怕要官位不保了啊！” 这是几个被赶上了望楼的士卒见那小旗还在下面，也不敢再偷懒，装模作样的朝远处观察了起来，不多时，一个眼尖的士卒便发现在远处，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有成百上千的黑影正在慢慢向着偏头关的方向移动而来，开始、那士卒以为自己眼花了，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仔细的又看了看，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亡魂大冒，忙惊恐的指着那些黑影出现的方向大喊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很多很多鞑子!” 其他士卒闻言，也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们也皆是被吓得脸色发青，纷纷惊恐的大喊道“鞑子来了！鞑子来了！成千上万的鞑子骑兵！” 那正在烤火的小旗闻言，心中也是一跳，忙爬上望楼，极目远眺，只见黑压压的一大片，好似千军万马一般，顿时也是惊恐的大喊了起来：“快快!点狼烟！通知所千户大人！”说完，他自己也是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望楼，向着关内千户府跑去。 那十几个士卒，急忙的将烽火台内的狼烟点燃，纷纷对着其他城墙段的戍守士卒大呼道：“鞑子大军来了鞑子大军来了!” 其他城墙段的士卒闻言，也都向城外看了看，只见远方模模糊糊滚滚而来的黑影，也都像了那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甚至有些已经开始往城墙下跑了！ “慌什么慌！都给本将回去！否则立斩不饶！”来人真是负责看守城墙的百户官苏屠，苏屠此人年近三十，面色粗犷，身材高大，长长的胡子由下巴垂下，看起来很是威武，倒是一个将军的样子，他本人的性格也和他的外貌差不多，脾气火爆，有时候有些不通情理，他也因此得罪了这偏关千户所的千户张年，在其少年时父亲因抵御鞑子入寇而战死，以至于他心中对鞑子仇恨无比。 所以每遇鞑子入寇，他都是积极请战，带头抵御鞑子，现在听闻有鞑子大军压境，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即将杀鞑子的兴奋。 那些刚刚跑下的士卒被他这一喝，虽然心中惊恐，但是还是返回了城墙上，因为这苏屠苏百户在偏头关这一带还是非常有名的，他的手上这些年了也沾上过十几个鞑子的鲜血，是为数不多的能战之将。城墙上士卒的慌乱，因为他的到来而慢慢平息了下去，所有的士卒总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苏屠虽然脾气暴躁，但是他人也不傻，他走到望楼看了看后，便知此次偏头关怕是要危险了，以那些鞑子行军的规模来看，怕是有五万人之多，整个偏头关就一千多的守军，在加上招募的民夫和乡勇，怕是也只有五千之数，就算凭借着险要的城池很难支撑多久，若是援军来得不及时的话，估计三天就会被破城。 待所有的士卒都暂时安定了下来后，便高声出言安抚道：“尔等莫要慌乱，鞑子大军虽多，但我偏头关地势险要，这些鞑子一时半会也攻不上来，本将已命人前去千户府禀报，想必千户大人定会向太原府求援，只要咱们坚守到太原府的援兵到达，鞑子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上来！” 第五十四章 千户张年 “快!快带我去见千户大人，大事不好了！鞑子大军打来了!”那小旗才用了一刻钟，便从偏头关城墙上跑到了城内的千户府里，千户府的家丁见他满脸焦急，一路大喊，也知道他有紧急军情，也不敢阻拦，忙把他迎进了府内。 此时，千户张年正和一个刚纳的小妾在火炉旁烤火，就在刚才，他的家丁来报，说发现城墙处点起了烽火，不过他立刻就恼怒的将那个家丁轰了出去了，这点小事也敢来打扰他，在这偏头关，这烽火一个月也不知道会被点燃多少次，那些该千杀的鞑子每隔几天便会来到城下挑衅，每次鞑子以来城墙上的守军便会将烽火点燃，原本以为到了冬天就会消停些，没想到又来了！ “千户大人，城墙守军派人来报，说是有紧急军情！” “滚！马上滚！这点小事也敢来打扰本千户，不就是几个乱窜的鞑子嘛，哼！苏屠这老匹夫！都放去看守城墙了还不老实！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他！”张年听到外面家丁的通报声，当即大怒！大声的呵斥道。 “大人啊，这次和以往不同啊！鞑子是大军前来啊！”那小旗看见这架势，就知道要坏事，也不在顾忌，连忙冲着屋内大叫道。 “什么！你说什么，鞑子大军打来了，有多少？莫要谎报军情！”张年才听了那小旗的喊声，被惊得连忙站起！立刻满脸煞白，语气慌乱的问道。 “千户大人啊！千真万确啊！这次是鞑子大军打来了，遮天蔽日的，估摸着怕是不下五万人啊！”那小旗连忙回道。 闻言，张年颓废的一屁股坐在了躺椅上，口中不由的念念道：“完了!这偏头关要完了！” “快快虎子，你即刻骑着我的那匹战马前往太原府、向都指挥使大人求援！三日内务必求来援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张年连忙对着外面的那个家丁大声的道。 “是！大人！”虎子躬身接令后，也不管他身旁的这小旗了，连忙转身向着千户府马厩处跑去！ “来人！给本将披甲！” “是！大人！”后再外面的一个下人连忙应声道。说完便向着千户府的武库跑去，没过多久，那下人便带着几个其他的下人一起赶到，手上都捧着战甲和兵器，张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命下人给自己穿上。 待盔甲穿戴整齐后，张年便带着五十多个精悍的家丁来到了偏头关内的一个校场，校场内此除了苏屠外，其他的九个百户已经将自己的手下聚集了过来，千号人，衣着破烂的鸳鸯战袄，提着各式各样残破的兵器，在校场中或站或坐，歪歪扭扭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支军队，反而有些更像是一群流氓闲汉。 见千户张年到来，那些个百户，连忙将各自的手下聚集，呼喝了大半天，这些士卒才勉强排列好，不过那个整齐度也是让人不忍直视。 张年也是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太多的斥责，直接把那九个百户招呼到了他的身旁户口道：“几位想必也都收到消息了吧，鞑子大军来袭，若是偏头关被鞑子攻破了，我等的下场不用本将说，诸位也知道吧！” “是是!我等明白！还请千户大人想个办法，救救我等！”九个百户闻言也都是面色惨白，纷纷出言哀求道，他们也是没办法了，要是鞑子攻破了偏头关，他们绝对是必死无疑，就算没有死在鞑子手里，也逃不过朝廷的问罪。 张年冷着脸将众人扫了一遍，才缓缓的开口道：“本将已经派人前往太原府求援，偏头关到太原府也不是很远，快马加鞭一日便可到达，只要咱们能在这偏头关上坚守三日，朝廷援军必会抵达。到那时，我等危机自然可解！” “这!千户大人，咱们能坚守三日吗？”张年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百户不自信的出声道。其他百户闻言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了，顿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张年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这个成化年间设置的守御千户所，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虽然士卒没有减少，但是武备早已松弛。若不是因为要守卫偏头关这座雄关，朝廷看得比较紧，怕是也早已和其他地区的卫所一般早已减员大半了吧。 “要不咱们逃吧！就算是带着家人山中落草也比在这送死强吧！”一个百户的声音打破了场中沉静的氛围，弱弱的道。其他百户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明显对此很是意动，但是也都没有表态。都是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千户张年。 张年见此，心中也是一动，但是才不过片刻，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他其实是大同府张家的旁系，自己要是畏战逃跑，朝廷定会迁怒张家，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家族的罪人了，这绝对不行，就算是死，也要战死，这样自己大同的一家老小或许还能得到家族和朝廷的优待！ “不能逃！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岂能畏战，这样的话本将不想再听见第二次，若是有谁再提逃跑的事情，休怪本将翻脸不认人！”张年的右手直接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语气森寒的道。 九个百户闻言，面色又是一变，再也不敢多言。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带好各自的部下，现在就和本将一同出发，坚守城墙，抵御鞑子！” “诸位放心，本将在来之前已经让试千户（副千户）召集民夫和乡勇了，将这一代的乡勇民夫召集起来怕是也有四五千人足够咱们坚守三日了”张年为了激励一下这几个百户的士气又出言安抚道。 九个百户闻言，也暂时的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们可不想被张年以畏战的罪名先砍了脑袋了，毕竟谁都想多活几天，既然现在千户张年都这么说了，那就战上一战吧，毕竟他们也舍不得现在的官位，等到实在是守不住了再逃也不迟。几人想明白后也皆纷纷告退，回到各自的部下中，快速的将士卒组织了起来，跟随着张年快速的向着城墙处赶去。 第五十五章 兵临城下 此时，偏头关三里外，赵明等人经过八天的艰难行军后，终于到达了行军的目的地，他正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历史雄关，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即使如此雄关也挡不住塞外草原的强敌的入侵，看来最好的防守还是进攻啊！以攻为守才是上上之策吧。 “雄关鼎宁雁，形势独开张。地控黄河北，山连紫塞长。春深貔虎伏，秋老鹳鹅翔。门户障宣大，藩篱限羯羌。层峦千里亘，绝险一夫当。土屋余唐险，金城攻晋强。华夷天设域，表里若为防。可笑和戎利，相因误汉唐。”就在赵明感慨间，就听见身旁的王清明低声念道。 “梅直好雅兴！可惜某没你这般才华，否则也定要赋诗一首！”赵明闻言只觉此诗大气磅礴，一语道破了整个偏头关的军事价值，便不由攒道。 王清明闻言，自是得意的抚了抚下巴处的小短须，谦虚的道：“明哥儿说笑了，这诗可不是小可所做，因为曾在书中看过，现在又置身于此地，便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献丑了！献丑了！” “梅直莫要谦虚，尔之经纶，可比朝中东林衮衮诸公要强得太多了，说来惭愧，这军中后勤之事皆由你一人在打理，某和其他的兄弟对此都是一窍不通，也帮不了你什么忙，真是苦了你了！”赵明说这话并不是有意奉承，王清明能将军中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足以证明其卓越的才华，别的不说，就是这点！怕是朝中的那些只会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东林“翘楚”拍马也不及吧！ 王清明虽然心中很是有些飘飘然，但是读书人特有的谦逊又让他含蓄了起来，忙摆了摆手道：“明哥儿哪里的话，俗话说得好，食君之禄，思君之忧，这都是小可的分内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哈哈！食君之禄，思君之忧！梅直这个比喻可不好，若是叫旁人知晓了，指不定要给你我按上一个造反的罪名！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明哥儿有志于此，如今朱明已现亡国之兆！明哥儿难道就不想取而代之吗！” “知我者，梅直也！”说完两人又是相视而笑！ 赵明有手持马鞭指了指远处雄伟的城关，对着王清明道：“梅直可有把握替某取了这座雄关！” 王清明闻言，也是满怀信心的回道：“这有何难！给小可半日，小可必会为明哥儿取得这偏头雄关！” “哈哈！那某就在此拭目以待！等君功成回返！”赵明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夺下着偏头雄关的计策，然后在凭借此关与那些个山西地方官谈判！谋一出身！ “所有人听令，随某冲锋，咱们要将这些鞑子首级卖个好价钱，就得显示出足够的实力，莫要让人当肥羊给宰了！冲！” “是！”赵明话音刚落，所有的士卒便齐声回道，声震四野！ 赵明长枪斜握、马鞭一扬，单骑当先而出，就如同一头猛虎一般，让人不敢直面，后面的士卒见此，也是纷纷打马更上，一时间，整个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踏踏踏!”的马蹄声一般。 关墙之上，千户张年与一干百户面色惨白的看着这一切，心中都是被这阵势整齐的骑兵冲锋给震惊到了，那些个百户的心里纷纷惊慌的想到，这来袭的鞑子竟如此精悍，这偏头关肯定是守不住了，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三里的距离在战马的急速飞奔之下，转眼就到，赵明等人就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一般，向着关墙冲击而去，张年的心中甚至都觉得脚下的这险要的关墙，都挡不住这气势如虹的冲击。 赵明跃马在前，当距离城墙一百五十米之时，赵明猛的一拉缰绳，战马在惯性的作用下前行了五十米后便止住了身形，一声嘶鸣自白马喉间传出，前身双蹄高高抬起，似乎很是不甘就此停住一般！身后一千多的骑兵在赵明拉缰绳的那一可以，也同时拉起了缰绳，五十多米的减速后便整齐的停在了赵明的身后。此时！所有的骑兵都停在了偏头关的百米外，这也是城墙上弓箭的最远射程。 在这一瞬间，原本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整个苍茫的天地间似乎都陷入了沉静一般，城关上的守军见此，都是传出了“斯斯”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算是朝廷最强的关宁铁骑也不过如此吧！真乃虎狼之师也！可惜却是鞑子！”苏屠见此，心中暗赞道，其中落寞之意尽显！ 赵明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这些士卒，嘴角不由满意的扬了扬，这些士卒总算是没有辜负这两个月的训练，希望这能唬住城墙上的守军吧，赵明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这只骑兵气势如虹，队列整齐，但是真正实战起来，他估摸着他这一千骑兵，也就能和鞑子的五百骑兵打个平手。 别忘了，鞑子精的可不只是骑术，还有射术，相当年，忽必烈就是凭着蒙古人的这骑射之术征服了半个世界 ，骑术倒是很好练，只要用心，一两月便能小有所成，但是这射术可不是这两个月的苦练能练起来的，在战马上，异常的颠簸，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射中目标，难度是非常大的，没有个两三年的苦练更本无法练成。 若是赵明这支骑兵与鞑子的骑兵遭遇了，估计也只有远远逃跑的份，不然非得被鞑子的风筝战术给活生生的耗死。 “这不像鞑子啊！”千户张年的一个家丁小声的嘀咕道，其他守城的士卒闻言，也仔细的瞧了瞧，这一瞧还真给瞧出了问题，这些骑兵虽然穿着鞑子的盔甲、手持着弯刀，身形也是和鞑子一样剽悍健壮！ 但是细心观察，这群人和鞑子区别还是很大的，一看脸就能看出来了，虽然中原汉儿与鞑子长相差距不大，但是肤色却是有些差别的，鞑子的肤色都是有些偏黑，偏红！而中原汉儿的皮肤都是偏黄的。 那家丁的低估自然也传到了近在咫尺的千户张年和他身边一群百户的耳朵里，这些人也是睁大了眼睛仔细的看了看，也发觉了这支骑兵的异处。顿时他们的心中都生出了一股希望！ 第五十六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城下来者何人？欲意何为！”见底下来袭的这一千骑兵不像鞑子，又不进攻，千户张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一面容俊朗，身着儒衫，做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慢慢走出了骑兵军阵。 王清明驾马走到距离城墙五十米处后便停了下来开口大声的道：“城上的可是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 张年见此情景，心中不由的兴奋了起来，这些人看来还真不是鞑子，自己总算不用担心了，不过如此精锐之士又是哪位将军的部队呢，怎么跑到塞外去了，难道是关宁铁骑！这也不像啊，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忙出声回道：“在下正是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张年！不知你们是那位将军的挥下，来我偏头关所为何事！” 王清明闻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军冒然前来，请将军见谅！我们乃袁崇焕袁督师挥下的关宁铁骑，请将军开城放我等入城，在这关外随时有可能遭遇鞑子，在此说话多有不便！” “不行！尔等身份尚未确认，在本将没有接到朝廷旨意之前，是绝对不会打开城门的！”张年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道，虽然心中已经确定了城下的骑兵不是鞑子大军，但是他也不敢擅自打开城门，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万一自己把这偏头雄关给丢了，那自己可就是百死莫赎了。 “将军！小可这里有一物，可证明我们并非歹人，我们这支大军爷是朝廷的军队！”说完王清明便将一青铜令牌从手中拿出，高举着呈给张年看！当然，他拿出的这块令牌便是那宁中千户所千户黄德的令牌，当时赵明等人将黄德等人杀了后，本想将这块令牌也毁了的，但是被王清明阻止了，说以后也许用得到，这不，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距离太远！本将无法看清，你亲自拿进来，让本将看看！”张年看见王清明手中的令牌，又瞧了瞧三里外那黑压压的大军，心中已经笃定，这是朝廷的大军了，这些人应该是从宣大来的吧！也不知道宣大什么时候训练出了如此雄兵，难道刚上任的蓟辽总督袁崇焕袁大人就真的如同传闻中的那般能干吗，在短短几个月内就组建了如此强军，他上个月返回大同张家，便听闻那位缔造了宁远大捷的袁崇焕袁大人得到了新帝的重用，并向新帝许下了五年平辽的承诺，看来此言不虚。 张年说完，便命士卒放下一个吊篮，王清明见此，也没有过多的犹豫，跳下了战马，便朝着那吊篮走去。片刻后王清明被城上守军拉上了城墙，将手中的令牌交给了张年道：“千户大人，这是我家将军的令牌，请将军打开城门，放我大军入城，若是晚了、延误了军情，袁大人怪罪下来，可不好交代啊！” 张年连忙接过了令牌，仔细的瞧了瞧，当看见那令牌上写着宁中千户所千户的字样时，他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有些疑惑的道：“你们不是说你们是袁崇焕袁大人的部下吗，怎么没有看见袁大人的印信，这宁中千户所，本将好像记得是大同的一个卫所吧！” 王清明就好似才到他会有此一问一般，面色轻松的道：“大人有所不知，四个月前，鞑子入寇，我家千户大人率军抵抗，后被鞑子所俘，但是在鞑子返回的草原的路上，有幸被路过的关宁铁骑所救，后得袁督师的看中，做了这一千骑兵的统领，但是由于袁督师急需战马扩大关宁军，我家将军就被袁督师委以重任，趁冬季大雪，鞑子受灾、各个部落之间联络不便时，深入草原抢掠那些弱小鞑子部落的战马！所以这些官防印信都还未来得及更换！” “大人看见三里外那些黑影了吧，那都是抢掠到的鞑子牲畜！”王清明指了指三里外那片模模糊糊的黑影道。 张年等人闻言，又朝远处看了看，惊讶的问道：“那不是你们的大军？” 王清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心中对这群酒囊饭袋鄙视无比，“这哪里是什么大军啊！就是一群抢掠到的牲畜罢了！将军不信，我这就叫我家将军派人将那些牲畜赶过来！”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土黄色的三角小旗，对着城下挥动了几下，不多时，一名骑兵便从城下骑兵阵中打马而出，向着后方飞奔而出，半刻钟后，三里外那些黑影便缓缓移动了起来。 随着黑影距离偏头关的距离慢慢缩短，城上的守军也渐渐的可以看见那些黑影的模样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牲畜正被一些手持长鞭的士卒向着偏头关驱赶而来！张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些牲畜怕是有两万之数吧，还有那些马匹，怕是有三千多匹了，虽然因为冬季的原因显得有些瘦弱，但是也不难看出他们昔日雄壮的英姿！ “这这!”此时的张年已经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了，对于王清明的话再也不怀疑了！能从鞑子手中抢到数目如此庞大的牲畜，这绝对是关宁铁骑无疑，在大明军中，除了关宁铁骑，还有那支军队有如此胜绩！ “将军现在可以开城了吧！我军之所以没有回宣大，就是因为我军行踪暴露，已被鞑子察觉，在我军的身后不远就有一支鞑子追兵，所以才不远千里来此，现在若不尽快进城，恐怕夜长梦多啊！这三千多匹战马都是袁督师急需用以平辽的战力，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对对!开成吧！这么一大群牲畜被赶来此地，怕是已经引起这附近鞑子的注意了，若是开城晚了，怕是要遭啊！”那些个百户也纷纷出言劝道，但是谁也没看见他们眼神中闪烁着的贪婪的目光，几个百户心中不由暗道，若是放着五六万的牲畜入城，单凭那千人的关宁铁骑绝对无法照看得过来，自己等人就可以从中捞一些好处，相信自己等人只要不打那些战马的主意，这些个关宁铁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王清明对着那几个百户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又道：“将军还是快些开城吧，只要我军入城，躲过鞑子们的追杀！我们会将一些带不走的牲畜留下来的！到时候”王清明没有将话说完，但是谁都能明白他后面的意思。 张年也是一个没什么才略的贪鄙草包，再加上王清明许诺的利益，他的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被他的贪婪给打散了，于是便是大手一挥下令道：“打开城门，迎接关宁军入城！” 第五十七章 入城 “慢！”就在千户张年下令开城时，原本就一直沉默着的苏屠突然开口，高声打断道。 “苏屠！你有什么事！”张年很有些恼怒的厉声问道，其心间已经泛出了浓浓的杀机。这苏屠老匹夫也太不识好歹了，几次三番的反驳自己，挑战自己的威信！这次事了之后定要好好收拾他！张年不由的在心中暗暗道。 “启禀大人，此人之言，乃其片面之词，又未经证实，不足为信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袁督师，但是大人您想想，鞑子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打败了，而这些人赶着如此庞大的牲畜行军，速度定不会快到那里去，身后又有追兵，他们是如何在鞑子来去如风的追击下安然无恙的千里到此！这些人定是鞑子假扮的，这些狗鞑子对咱们偏头关早已是垂涎已久，什么方法都会使出来的！” 紧接着苏屠又用手指、指了指王清明大声的道：“卑职恳求大人将此人拿下！再上报朝廷，待朝廷有了回复之后再做定夺也不迟啊！” “这!”张年闻言，虽然对苏屠恼怒异常，但是仔细想想也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其他百户闻言，顿时也变得有些将信将疑了，都纷纷的把目光转向了王清明，都想看看这个关宁军的使者怎么说。 王清明的面色古井无波，脸上还是挂着上来时的笑容，不慌不忙的缓缓开口道：“，我军之前一直在宣大一带的草原上劫掠，被鞑子发觉后便日夜兼程的向西走，那些鞑子没想到我家大人会有胆量跋涉千里转道偏头关进入大明，所以他们都是在宣大长城外搜寻我军踪迹。想必诸位也知道，这些鞑子在冬日里是很少出来活动，大多都是留在各自的营地中过冬，一路上我军也是散出大量侦骑，尽量的避开了沿途的鞑子部落，我军这才得意安然无恙跋涉至此！” 张年等人闻言，也都是点了点头，这倒也说得通，就是那苏屠见王清明如此说后，也没法反驳，不过他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又紧接着问道：“那你们怎么证明你们不是鞑子假扮的呢！” 王清明闻言，嘴角扬了扬，直接道：“这还不简单，各位大人请看！”说完他又将先前你的那面三角小旗对着城下的那些骑兵挥舞了几下。 赵明见王清明的小旗挥动，待解读了旗语后，他便知道，王清明已经差不多要成功了，他忙转身对着所有的士卒，大喝了一声：“脱帽！” 所有的士卒闻言，立刻整齐的将自己头上戴着的鞑子头盔摘了下来！ 在所有的士卒摘下头盔后，城墙上的张年等人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因为那些士卒将头盔摘下后，显露出来的都是大明特有的发髻样式，与那些鞑子不同，鞑子的发髻都是很短的，他们很少留长发，因为长发不利于他们骑兵作战，而那些士卒头上的发髻都是长长的，与鞑子差距很大，这也证明了这些人不是鞑子假扮的。 “苏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现在就给本将退下，回头再找你算账！”张年再确定底下的骑兵不是鞑子后，立刻冷冷的对着苏屠呵斥道。 “是！大人，卑职告退！”说完便转身下了城墙，只要这些人不是鞑子假扮的、那应该就是关宁铁骑了，他无话可说，只好锤头丧气的离开了，走在有些潮湿的青砖上，苏屠只觉得前途暗淡，身上也冷得厉害，虽然高大的关墙挡住了从塞外吹入的寒风，但是他还是觉得冷，他不由的将双手抱在了一起，高大健壮的身影，随着他这个动作，竟显得有些佝偻！ “来人！打开城门！” “是！” 张年的一个家丁接过命令后便领着十几个戍守的士卒走下来城墙，到达城门洞后，便命那些士卒将那些之前运来堵门的石块搬开，十几号人足足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将城门洞清理干净。 伴随着“卡卡卡!”的摩擦声，偏头关那包着层铜皮的城门被十几个士卒慢慢推开，赵明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见城门打开，他也不废话，直接招呼着身后的骑兵一起冲向城门，百米的距离转眼而到。当马蹄跨过幽暗的城门洞后，赵明突然莫名的感觉心中一松，有种在远方流浪多年的游子突然回到了家中一般的感觉！ 出入关城，浮现在赵明眼前的确是一幅别样的景象，一排排有些破旧低矮的中式建筑沿着一条不算是很宽阔的大道而建，城中看不见什么特别繁华的建筑，有的只是一些普通的砖瓦民房，这与赵明想象的差别很大，他的心中泛出一股淡淡的失望，其实赵明不知道的是，由于此地是大明一处较为重要的军事重镇，是整个山西抵御鞑子的门户所在，所以小规模的战争时有发生。 那些普通的大明百姓又有谁想生活在一个经常爆发战争的地方呢，说不定哪天鞑子打进来了，那可就是全家遭殃了，所以整个关城的人口随着大明军事力量的衰弱也日渐凋零，现在还生活在关城中的都是一些没有办法离开的军户罢了，人口也就是四五千人左右，都比不上其他地方的一个稍微富裕一点的寨堡。 当所有的骑兵都进入关城后，士卒们也都下了战马，在一处宽阔的空地上列队站好，此时，偏头关守御千户所千户张年也领着一众属下从城墙上走了下来，王清明也跟在其中，与一些个百户有说有笑的，赵明见此用眼神暗示一下石老黑、王猛等营长，让他们做好准备、随机应变，石老黑、王猛等营长会意，各自反回到了各自的营中。 当两方人马相距不到十米后，王清明便从张年那些人的队伍中小跑了出来，来到了赵明的身边后，便将对面领头的张年介绍给赵明道：“大人，这就是偏头关的守御千户张年张大人！” “小弟黄德，此次冒然来访，多有打扰，望张兄海涵！”赵明看了看那人，只见其身披战甲，长相普通、面色红润，嘴角上还留着一副细长的八字胡，在其举手投足之间，倒也颇有些上官的架势，赵明一上去就以小弟自居，他虽然马上就要动兵夺权，但是他还不想将这个家伙得罪的太死，因为后面还有用得着这个家伙的地方。 第五十八章 图穷匕首见 张年见赵明这样一个手握重兵的将领一上来就以兄弟相称，这让他觉得很有面子，心中顿时便对赵明充满了好感，也是顺势接下了赵明的话笑道：“不碍事，不碍事，闻名不如见面，贤弟你麾下这些关宁铁骑真不愧是百战雄狮啊！能来我这穷乡僻壤，着实是令我偏头关蓬荜生辉啊！” “兄长说笑了，兄长能收留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那经得起兄长如此说！”赵明也是面带笑容谦逊的回道，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贤弟远来，想必也是舟车劳顿，兄前几年得了几坛上好的汾酒，原本一直舍不得喝，现在兄与贤弟一如见故，何不一起到兄府中坐坐，你我二人一起对饮几杯如何！” 张年见赵明年纪轻轻便能坐到如此高位，再加上关城外强掠到的那些战马，想必将来也是前途无量，要是能与他交好，等他高升后，自己说不定还能凭借着现在的打好的关系向他讨个一官半职的，那样岂不美哉！ “那便打扰了，山西汾酒之名可是如雷贯耳，让兄长破费了！”赵明也不拒绝，去他府上更好，这些戍守士卒没了领头的，那自己夺权的计划就更方便了。 “请！”张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便跳上战马，赵明也是紧随其后，一群人也不着急，都是打着马缓缓前行，一路上张年总是有意无意的来和赵明攀谈，赵明心中虽然不想与这样一个尸位素餐的家伙说话，但是为了之后的计划，他还是认真的应承着，还好这个偏头关的关城不是很大，赵明等人很快就在张年的引领下进了千户府。 才进入千户府的大厅，赵明便发现宴席已经摆好，他不由的感叹了一下张年在这方面行事的效率，待宾主落座后，张年便叫丫鬟将自己珍藏的汾酒呈了上来，赵明仔细的看了看那在后世也是鼎鼎有名的汾酒，只见三个人头大小的土黄色的酒坛被摆在了桌上，其坛口还有封泥封着，看起来和乡间老农用来腌制酸菜的坛子差不多、朴实无华。 “啪！”张年用力在那封泥上用力的一拍，顿时整个大厅就被一股浓郁的酒香扑满，赵明不由的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浑身都清爽了几分。 当半杯汾酒下肚时，张明只觉得一股火辣辣水流从喉间一路流淌到腹中，身上的寒气顿时消散了不少，赵明开始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口中也溢满了甘醇的酒香。 “贤弟觉得我这酒如何？”就在赵明细细品尝时，张年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其中颇有炫耀的意思。 赵明闻言，也顺着他的心思赞道：“醇香而酒烈，世间少有，今日得饮此酒，实乃三生之幸！” 张年闻言，顿时开怀一笑：“哈哈!贤弟不知，我这酒可是百年的上好汾酒，我敢说就是那朝中三品大员也未必能品尝过这封存了百年的汾酒！” “噢!看来小弟今日倒是有口福了，多谢张兄以如此美酒款待，以后定会报答张兄今日援手款待之恩！” 张年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得赵明的这句话，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立刻命丫鬟将赵明的酒杯斟满，大声的道：来来！贤弟既然喜欢，那就多来几杯！今日你我兄弟二人便不醉不归！” 一时间，整个千户府的大厅中，又陷入了热闹的觥筹交错之中，而偏头关城头上又是另一番的景象。 在赵明走后，石老黑王猛等人便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将那些留守城墙的百户总旗、都已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他们聚到了一起，那些人也没有丝毫的戒备，毕竟都是大明的军队他们可不会相信这些人将他们集聚会有什么问题。 待大部分的百户小旗到达后，王清明便满面春风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王兄弟，你们唤我们前来有何要事！”这些人也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见王清明出现，一个年长的百户就开口问道。 王清明闻言，不紧不慢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诸位兄弟来尝尝这草原的羊肉，毕竟兄弟能进入这偏头关，在坐诸位也是出了大力的，怎能不感谢一下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害得我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如此就却之不恭了！”待王清明话音落下后，在场的一干百户总旗的都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多想了。 “不过，小可在这里还有一件事要和诸位说一下，希望在坐诸位帮我们一个忙！放心！这个忙绝不会白帮，事成之后定会有重礼送上。”说完，王清明还朝着那些正在被赶入关城内的牲畜看了看。 那些个百户总旗的也注意到了王清明的这个动作，也都是会意，纷纷出言打包票道。 “什么事啊！王兄弟你尽管说便是，只要我们能帮到，就绝不会推辞！” “对啊！王兄弟，你尽管道来，我等决不推辞！” “好！其实这件事对于诸位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军在进入草原时，袁督师曾说过，当遇到什么困难时，可随机应变。如今、我军虽然已入偏头关危机暂时得解，但是这不是长久之策，我军还需要更多的战马，你们也看到了，咱们大明缺马，而袁大人又向陛下许诺了五年平辽，辽东女真的强悍想必诸位也是听说过吧！想打败辽东女真，袁督师就必须组建更多的关宁铁骑，而这战马就是其中关键，所以我家将军决定，要暂时借用偏头关，以此地为依托，进入草原抢掠更多的马匹！”、 “什么？你们!” “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们这是要鸠占鹊巢！” 这一干的百户总旗闻言，都是跳了起来拒绝道，手都是按在各自的兵器上，大有一言不合就立马大打出手的架势！他们可不傻，这关宁军借偏头关，怕是短期内都不会还给他们了，他们还要靠这偏头关捞钱呢，若是借给了关宁军，这可是严重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绝不答应。 第五十九章 鸠占鹊巢 “呵呵！我想诸位还是三思而后行为好！”王清明在那些个百户总旗杀人的目光中冷笑道。说完，王清明便拍了拍手，顿时一大群手持弓箭的士卒迅速的将这一众偏头关的百户总旗包围了起来。 “啊！你们这这是想干什么！” 一众偏头关的百户总旗见此情景，个个都是被吓的面无人色，特别是看见那泛着幽光的箭头对准他们时，他们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虽然这偏头关常年小战不断，他们这些人也都是见过血的，但那也只是别人的血啊！ 以往他们与前来骚扰的鞑子作战，有着地利优势，躲在高高的城墙上，只要小心躲藏、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当他们看着那些箭头直接苗准他们时，个个都怂了，毕竟他们都不想死，在这偏头关他们也捞了不少了，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可不想就这么窝囊的丢了性命，这群关宁军想要借偏头关，那就借给他们吧！反正都是大明的军队、待事了之后，只要上书朝廷，相信朝廷会主持公道的。 “王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动粗嘛！既然是袁督师的意思我等自然不会拒绝，不过这事我等也不能自作主张，待千户大人同意后，我等定会遵从！”还是之前那年长的百户上前、满脸堆笑的道。 王清明闻言，原本森寒的面色也是瞬间转变，换了一幅人畜无害的笑脸道：“诸位果然都是识时务之辈！张千户哪里我家将军会说服的！诸位放心、我关宁军也不会让诸位吃亏的，等我们控制了整个偏头关后在场的百户每人都可以去领取两百只牲畜，总旗也可领取五十只！” 在场的这些个百户总旗闻言，纷纷面露喜色！这不少了，相当于他们一年的搜刮了！看来也不亏！反正这关宁军也不会待太久，等他们走后，这里还不照样是他们的地盘。 “那就有劳诸位派人通知一下你们各自的下属，要他们放下兵器，由我们接管城墙了！”王清明见这些人识时务，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些人态度强硬，自己估计还要费一番功夫！ “这也忒霸道了吧！王兄弟，你们关宁军想要借这偏头关就借吧！待千户大人同意后，只要我等一声令下，他们自然会将偏头关交与贵军，现在也不用将我等属下都缴械吧！这和投降有何区别！恕我等难以从命！”那些个百户总旗闻言，顿时又有些不乐意了，不过他们并没有像先前那般针锋相对，毕竟在他们周围还有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弓箭手呢！他们可不想引起什么误会，而是带着些哀求的语气道。 就在这时，从那群弓箭手中跳出一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的黑脸大汉怒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再啰嗦就将你们射成马蜂窝，我自己带人将这城关夺了！” “你!”那些个百户总旗闻言顿时又惊又怒，但是围着的弓箭手又让他们不敢发作，都是眼睛瞪得圆圆的，目中好似要喷出火来一般，死死的瞪着石老黑。 石老黑对于那些个杀人一般的目光自是不惧，他可不会怕这群只会捞钱的怂货，若不是赵明不想彻底与朝廷决裂，他们早就下杀手了。 “老黑！不得无礼！”王清明见效果已经答道，连忙对石老黑喝道。他之前已经和石老黑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石老黑倒是做的不错。 “是！”石老黑骂骂咧咧的退回到了弓箭手中，不过他那铜铃一般的眼珠依然是满含杀气的盯着那些个百户总旗，那些个百户总旗也是被这铁塔一般的黑脸汉子给吓到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都是收回了目光，把脸别过一边，不再与他对视。 “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石将军的性子就是这样，小可在这里代他与诸位道个歉！勿怪！勿怪！”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看他那表情，哪有一丁点是要道歉的样子。不过有了这句话，这些个百户总旗的也有了台阶下，纷纷拱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那诸位现在可以派人通知各自的下属撤下来了吧！”王清明见让他们放下武器的确有些难办，看来自己是太急了，有些失策了，将他们先调下城墙，让他们放松警惕，再发难把他们缴械也是一样的，忙退而求其次道。 有了石老黑那一闹，他们也都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见王清明没有再要求他们放下兵器，他们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面子也算是保全了，至于那个什么千户的命令，他们也只是说说，想找个台阶下罢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关宁军如此霸道，又进了关城，以他们这些残兵弱将是绝对没有办法反抗的，都是各自招呼了一下跟在身边的家丁，让他们前去传令。 没过多久，城墙上除了一些留下戍守的士卒外，都被调下了城墙，聚集在关城的校场上，王清明见时机成熟，也不废话，连忙对着几个营长下令道：“按照计划行事，现在就去缴了他们的械！将他们都关押起来！不能耽误了大人的计划！” “是！”几个营长接过命令后，都返回了各自的下属中，因为他们这只“关宁军”入城时，便被安排驻扎在这校场旁，所以没费多大劲，石老黑等人便将所有撤下来的士卒包围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嘛！” “快去禀报大人，这些关宁军要造反了！” 这些士卒见被那些黑衣黑甲手持弯弓的“关宁军”给包围了，顿时个个都被吓得惊慌失色！ “放下兵器！否则！杀无赦！”石老黑冷冷的对着这些被包围的偏头关士卒厉喝道。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在“关宁军”的强弓劲弩和没有指挥的情况下，这些士卒也没做抵抗，毕竟他们也不傻，这些“关宁军”看起来个个精悍无比，又都是手持弯弓，若是抵抗怕是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可不想白白丢了性命。再加上这“关宁军”也都是朝廷的军队，想必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纷纷按照“关宁军”的要求，放下给各自的武器。 “你们这是!” 第六十章 交易（一） “王兄弟，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是想造反吗！”那年长的百户见自己等人的一众下属都被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关宁军”控制起来后，忙惊慌的问道。 “造反！大人严重了！我们可没想过要造反！”王清明面带微笑的答道。 “不造反！你们这与造反有何区别！”那年长百户怒声道。 “呵呵！我们这不是还没杀官吗！怎么能说是造反呢！百户大人这么说，难道是希望我造反吗？”王清明的嘴角上不由的泛起了戏谑的笑容。 那年长百户闻言，顿时被吓了一跳，要杀官！自己等人不就是官吗！这可不行！他还不想死在这里，“不不!既然你们不是造反，那你们为何将我等属下控制收押！”。 “百户大人勿怪！这只是暂时的，放心！我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我们这么做只是想与朝廷做一笔交易，或者说是与你们太原府的上官做一笔交易，将你们的这些属下控制起来只是为了防止你们捣乱，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待着，我保证！你们不但会没事，还会送你们一些好处！” 王清明解释完，也失去了耐心，毕竟这些人都只是一些小虾米、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便对着训兵营的训兵下令道：“带下走！好好伺候几位大人！莫要怠慢了几位大人！” “是！”训兵营的一个曲长躬身道了一声后，便命自己的下属将这些个百户总旗的押了下去！ 王清明让石老黑的刀盾营留下看守这些士卒后，便下令让弓箭营、长矛营、训兵营和他的辎重营前去占领城墙，骑兵营和训兵营则负责去控制整个关城内的个个府衙。 待各营营长纷纷领命离去后，王清明便招呼了一下李泉，让他拎着他的亲兵营和他一同前去千户府接应赵明！ 此时！千户府内依然还处于一片热闹之中，其间尽是觥筹交错、畅饮笑谈，一幅宾主尽欢的景象，赵明也是一杯又一杯的与张年碰杯，在赵明的刻意奉承之下，两人倒也是相谈甚欢！ “贤弟！俗话说得好！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与你一见如故！咱们何不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你觉得如何！”张年涨红着脸，微微有些醉意的道，不过他可不是真的醉。 “额!”赵明闻言，差点没将自己口中的酒喷出来，结拜！这也太扯了吧！自己今天才和这张年认识，更何况自己还打着夺权的注意呢，可不能和他结拜！若是和他结拜了，自己再夺了他的关城，这对自己的名声可不好，虽然自己现在还籍籍无名，但是自己以后想要做大事呢。 做大事！一个好的名声是必不可少的，天下百姓是不会相信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的，毕竟这里的大明，长期身受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的影响，若是自己刚刚和这张年结拜就夺了他的关城，传出去后、那自己也只怕会受到天下百姓的唾弃，谁还会和自己一起打天下，谁还会为自己效力！ 现在也不知道王清明他们做得怎么样了，也不好冒然拒绝，就在赵明为难间，一个家丁服饰的人面色惊恐、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大厅中大呼道：“千户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家丁还没说完，张年便恼怒的道：“又有什么大事！就不能晚点再来禀告吗，没看见本千户正在款待贵客吗！”张年真的是被这冒失的家丁给气坏了，自己借着酒意厚着脸皮拉着这前途大好的黄德要结拜！眼看他就要同意了，没想到却被这个家丁给搅了。 “大人！祸事了！祸事了！咱们千户府被那些个“关宁军”给包围了！”那家丁也顾不上张年的呵斥了，满脸惊恐的禀报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黄兄弟不是在这里吗！”张年满脸诧异的看着赵明，有些不相信的道。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瞬间就是变了数遍。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你这是要!”张年有些颤颤巍巍的道，其他的宾客也是被吓得不轻，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些“关宁军”想干嘛！。 赵明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淡定的将杯中还剩下的半杯汾酒一口饮下，放下了酒杯，缓缓起身！赵明对着张年施了一礼道：“张兄！多谢你的盛情款待，这汾酒真不愧是山西的名酒，小弟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没错！外面那些士卒的确是我的人，某今日到访，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屛退左右！” “你们都下去！”张年见他如此说，直接叫客厅中的众人退了下去，虽然此时他已经惶恐至极，他实在是不知道赵明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关宁军要造反了。 “张兄!先坐下！咱们慢慢谈！”待所有的宾客退下后，赵明便指着身旁的椅子道。 张年闻言，暂时的压下了心中的恐惧，慢慢的坐了下来。 赵明拿过了酒杯，给张年前面的酒杯斟满后，缓缓地道：“实不相瞒，我并不是什么黄德，我叫赵明，我们这支军队也不是什么关宁军，其实我们只是一群被鞑子掳去的边地汉儿！” “啊！你们不是关宁军！这这!”张年闻言，已经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了！同时，他的心已经是凉了半截了，这该如何是好，这些人不是关宁军，那自己可就有性命之忧了，若是关宁军还好，同是朝廷军队，只要他们不造反，就算是他们夺了这偏头关，自己也不会担心这些人会将自己怎么样，这也是他听到“关宁军”包围自己的府邸时还能“淡定”的原因。 “这有什么奇怪的，张兄是大同口音吧！想必也知道在几个月前那次鞑子大规模的入寇吧！” “略有耳闻！难道你们就是那次被鞑子掳去的!” “没错！不过兄弟运气好，在鞑子回到营地后，放松了警惕，我与那些一同被掳的兄第趁机杀了那些鞑子，后又灭了几个鞑子部落，一路西逃，为了躲避鞑子追击，我们只好冒充关宁军，进了这偏头关，欺骗了张兄，还望张兄海涵！”赵明半真半假的道。 “这这！不碍事！不碍事！没想到贤弟有如此本事，竟能从那鞑子遍地的草原中杀出，还练出了如此强兵，想必也是一个知兵之人，如今新皇初登大宝，朝廷阉患刚除，辽东动荡，正是多事之秋，何不与为兄一般，报效朝廷！”张年见赵明没有暴起杀人，而是和他和和气气的说了这么久，想必也是别有图谋，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恐慌减弱了不少，试探的问道。 第六十一章 交易（二） 赵明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总算是说到正途了，“看来小弟此次来这偏头关算是来对了！张兄果然是一个妙人，小弟也不绕弯了，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哦！贤弟尽管道来，只要是我张某能办到的就绝不会推辞！”见赵明如此说，张年的心中已经有底了，看来眼前这人是想捞个官来做了，想来也是，谁不想做官，现在此人已经拥众一千，手下又都是悍勇之士，若是朝廷招安，想必也能捞到个千户的位置。 “这就有劳张兄了，实不相瞒，小弟一来到这偏头关便喜欢上了这里，想捞个偏头关守御千户当当！” “什么！你竟然!我绝不答应，你要了这偏头关，那我怎么办！”张年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这赵明也太不识好歹了，若是别的地方、有足够的银子、自己倒是还可以帮他一帮，现在这赵明竟然想要他的位置，自己绝对不会答应的，自己为了坐上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可是花费了不少银子，怎么肯轻易的让予他人。 “张兄莫急，容小弟说完，小弟在此冒昧的问一句，张兄在这偏头关做了多少年的千户了！” 张年闻言，虽然不知道赵明问这个干嘛，但是还是如实的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已经有十年之久了！” 赵明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小声的道：“那张兄有没有想过往上升上一升呢！” 张年闻言，眼神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唉叹道:“唉！贤弟不知，为兄为了坐上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已经是费了大力气了，再往上！没有关系，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如果小弟能帮张兄往上升一升，张兄是否愿意将这守御千户之职相让呢！” “什么！贤弟此话当真！”张年闻言，顿时就忘记了之前的惊恐，眼神热切的道，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以前虽然是一个肥缺，但是自从朝廷下令、关掉了与塞外鞑子的茶马互市之后，这里已经没什么油水了，还要整天担心鞑子会派遣大军前来攻打，随时都有性命之忧，若是这赵明能让他高升调任他处，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让给他又何妨。 “张兄可还记得小弟之前的话，小弟可是抢掠了不少的鞑子部落，得到的可不只是鞑子的牲畜，还有首级!” 张年闻言，顿时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的道：“贤弟，你你有多少鞑子首级！” 赵明很满意张年的反应，不过他没有立即说出来，而是提起了桌上的酒壶，慢慢的将自己的酒杯斟满，缓缓的轻泯了一口后才开口道：“鞑子男女老少的首级加在一起、共有七千之数！” “什么！七七千！”张年被赵明说出的首级数量震惊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贤弟！你确定是七千而不是七百！莫要诓我！”张年震惊过后，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道，这些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杀了！ “千真万确！若是张兄不信，可随我一道前去查看，那些鞑子首级就放在那些马匹身上！”赵明对于张年的质疑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淡淡的保证道。 “好好！贤弟若是真的有七千多颗鞑子首级的话别说这偏头关千户了，就是那一卫的指挥使都不在话下！”见赵明如此说，他已经信了几分，毕竟现在赵明的军队已经包围了他的千户府，虽然没有打进来，但是他已经算是赵明的阶下囚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赵明有什么理由来欺骗自己。 念及此处他不由的激动了起来，这可是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啊！就是那宁远大捷斩获的后金鞑子首级也不过是一万七千之数，虽然这七千多的鞑子首级中夹杂着大量的鞑子老幼妇孺，蒙古鞑子首级也不比后金鞑子首级值钱，和宁远大捷没法比，但是为了打赢那场宁远大捷，朝廷可是掏空了国库，花费巨大！赵明斩获的这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可没花费过朝廷的一两银子！ 张年兴奋的在客厅中来回踱步，赵明见此也没有打扰他，让他好好的消化一下，待过了半刻钟后，张年方才暂时按捺住了心中的激动，喜形于色的看着赵明道：“贤弟！为兄刚才仔细的想了想，你将这些鞑子首级交予为兄，为兄带人送往太原府、献给朝廷，虽然这些鞑子首级咱们不能全部吞下，上面估计要丰润走八成左右，咱们最多只能得到其中的两成！但是这剩下的两成也能够达成你我兄弟二人的心愿了！你看如何！” 赵明闻言，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了，虽然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但是他现在才发现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些朝廷官员的腐败程度了，他原本以为就算是上面的官员伸手捞上一捞自己也能得个三四成左右，没想到却只有不到两成，看来这大明的官场已经是腐败到了骨子里了！ 不过赵明并不打算就此妥协，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控制了偏头关，鞑子的首级也在自己的手里，若是那些个地方官员吃相太难看的话，自己就和他们鱼死网破，大不了谁也得不到，自己领着队伍继续在草原上逃亡！不过这都是下下之策，赵明相信、以那些个官员的眼界，他们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相信他们不会和自己来一个鱼死网破的。 还有就是他也不敢相信这张年，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献上去绝对后震惊朝野，相信那位刚刚上任的崇祯皇帝也绝不会吝惜赏赐，这可是泼天的大富贵！谁知道这张年带走这些首级之后会不会私吞，两人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自己又夺了他的关城，他若是怀恨在心，自己可就要遭殃了。 “张兄，你觉得以上面的胃口咱们能得二成吗，这么多年过来了，那些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可是连军饷和赈响都敢上下其手，小弟实力薄弱，绝对斗不过他们的，说不定他们一拿到鞑子首级后，便会随便编个罪名发兵将小弟这一众塞外归来的兄弟给剿了。到那时，小弟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除了再次远遁塞外草原以外，就再无他法了，小弟和手下的兄弟们已经厌倦了四处漂泊逃亡的生活了，都指望着这些首级谋个前程呢，小弟可不敢让你现在就将首级带走。” 第六十二章 大同张家 “这是为兄太过着急了，思虑不周！还望贤弟见谅！”张年闻言，也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毕竟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谁会交给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时辰的人呢，自己一时心急，竟然忘了这茬，而且还有可能让赵明产生误会，忙对着赵明一拱手、补救道。 “张兄无需如此！想必张兄也是太过兴奋了、人之常情嘛、小弟可以理解！”赵明也是拱了拱手还礼道，赵明虽然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心，但是现在他也只有张年这一个可以合作的人，他也不想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 “不知贤弟有什么好的法子？”张年见赵明如此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又兴奋的道。 “不知道张兄有没有什么直接搭上山西巡抚的路子，若是能直接联系上巡抚大人，就能减少下面的其他一些官员的爪子了，少了下面那些官员的分润，你我兄弟二人就有可能多得一些。”赵明低头思索片刻后，淡淡的开口道。 张年闻言，也陷入了沉静之中，又在屋内来回踱了数步后才开口道：“贤弟，实不相瞒，为兄的确有路子能搭上巡抚大人，不过!” “不过什么？张兄直言便是！”赵明见张年这番模样，便知道有戏，看来这张年能量还不小，他一个小小的武将竟然能搭上在山西巡抚的关系，要知道大明武将的地位可是非常低微的，比起宋朝那套以文御武还严重，尤其是在万历年间，就连戚继光和李成梁那等封疆大吏见了内阁首辅张居正都要下跪叩头、自称门生，由此可见大明的文武之别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了。 张年略微犹豫后道：“也没什么好相瞒的，为兄其实是大同张家的旁系子弟，贤弟是大同人，想必也听说过大同张家吧！” 赵明闻言微微蹙眉，然后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不过不是很了解，张兄难道是想利用张家的关系与巡抚大人搭上话吗？”赵明虽然不知道什么大同张家，不过他知道王清明一定知道大同张家，好像他还与这大同张家有一些恩怨，看来回头的去问问他了。 “是的，为兄想了半天，也只有动用家族中的关系才能在巡抚大人哪里搭上关系了，我大同张家在这也是山西境内的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这点能量还是有的，为兄之所以能捞到这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也是族中长辈出了大力的，只要我张家出手，别说巡抚了，就是在朝廷中枢上也能活动一二。”说道此处，张年的脸上浮现了些自豪之色。 “张兄可以说说动用你们张家的关系的条件了!”赵明闻言，立刻就明白了张年开始为什么扭捏了，想必要动用张家的关系，付出的代价肯定也不小，别的不说、这些首级张家肯定也会从中分润一二。 张年闻言，装出了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吞吞吐吐的道，“这个贤弟!为兄现在还不知道家族中的意思，还请贤弟在这偏头关等待数日，为兄这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往族中询问一下族中长辈的意见，再来答复贤弟如何！” 不过赵明没有被他这幅外表所迷惑，而是淡淡的道：“好！那小弟就在这偏头关等待数日！希望张兄不要让小弟失望，只要在小弟的承受范围内，让给你们张家一些利益又何妨！” “好好!贤弟放心，我张家办事定然不会叫你失望的！”张年见赵明同意后，立刻高兴得叫了起来，没想到他也能为家族中带去如此利益，此事若成，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定然会上涨，从今以后族中的那些个读书人谁还敢瞧不起自己。 不过他在修书之前还是想确认一下那些鞑子首级，虽然他已经信了赵明的话，但是还是要亲眼看过后他才能安心。 “不知道贤弟现在是否可以带为兄去看看那些鞑子首级。” 赵明也知道张年的疑虑，也不推辞、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便带着张年出了千户府，才到府门，就见千户府的那些家丁正隔着围墙与外面的“关宁军”对峙，那些个家丁一个个神情紧张，面色惊恐，在见到张年和赵明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是擅长察言观色之辈，见此情景便知道，不用担心墙外的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关宁军”杀进来了。 此时千户府的大门已经被那些家丁用砖石堵死，张年看见后当即大怒，立刻下令让那些家丁将那些堵门的砖石搬开。 一刻钟后，千户府的大门被缓缓的从里面拉开，赵明一出门便见到了王清明和李泉，赵明当着张年的面对着二人挥了挥手道：“你们两人把人都撤下去吧，某与张兄已经谈好了，也不用围在这里了！” “是！” 两人闻言，一同躬身道了一声后，李泉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集合！收兵！” 他命令刚下，那些围着千户府的士卒便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迅速的在府门前的空地上排成了一个方阵，一眼望去，队列整齐划一，每一个士卒都神情肃穆、站得挺拔，一股彪悍的肃杀之气弥漫其间。 李泉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立正！” 所有的士卒听见口令，立刻双腿并拢，发出“啪！”的一声。 “向左转！” 所有的士卒又是“啪！”的一声，整齐划一的向左转了过去。 “目标！校场！齐步跑！” “啪啪啪!”李泉的口令刚刚落下，所有的士卒便是整齐跑了起来，整齐的脚步有力的踩在夯土的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张年和他的那一众家丁见此，都是喉结动了动，咽了咽唾沫，显然都是被惊到了，那些个家丁的心理都不由的暗自庆幸，还好没与这些“关宁军”打起来，看着气势，若是打起来，自己等人必死无疑！ 第六十三章 共为大同 “贤弟，你这属下、真乃虎狼之师也！想必万历年间的戚家军也不过如此吧！能练出如此悍勇之士，贤弟想必也是个将才，大明能出你这等人物，真是天佑我大明啊！”张年震惊过后便对着赵明恭维道。他虽然是靠着张家的关系才谋到了这偏头关守御千户的差事，但是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对于行伍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从刚才的那些士卒的表现来看，赵明能斩获这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绝对不是偶然，想到此处，张年按捺下了之前才生出的那丝贪婪！ 赵明明闻言哈哈一笑道：“哈哈!张兄谬赞了！这只不过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之前也是有意为之，在见到王清明李泉二人时他便暗暗的对着二人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赵明在和张年的交谈之中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张年的一丝贪婪，所以他有必要再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以此告诉张年，自己可不是一头随便就可以宰杀的肥羊。 赵明和张年在一众亲兵和家丁的簇拥下很快就去到了校场，校场上，李泉和王清明已经命令亲兵营的士卒将那些原本托在马匹背上的鞑子首级取了一小部分下来。 由于现在还是崇祯元年的十一月份，正值冬天，天气寒冷。那些鞑子首级也没有出现腐烂的迹象，赵明也不需要命人处理，张年仔细的查看了一小部分后，他终于安心了。 这些都是真鞑子首级，他之前还担心赵明等人会砍一些汉儿百姓的首级混在其中充数，不过他查看了一番后，发现都是鞑子的首级，没有那种明军惯用的滥竽充数后，他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他现在真的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到府邸修书给大同张家的长辈，让他们走通巡抚、献上鞑子首级，好让他自己也从中分一杯羹，往上面的位置挪一挪。 “贤弟，为兄已经查验完了，现在为兄就回府邸修书一封，你放心、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绝对是你的，现在你要接管就接管吧！为兄也不多说了，之前派出去求援的人、为兄已经命人追回！你就安心的待在这偏头关吧！” “如此就有劳张兄了！”赵明闻言，脸上当即就露出了笑容，现在这张年已经承认了自己占有这偏头关了，想必也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了，有了他的命令，那些个百户总旗的自己收编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阻碍了，自己倒是省了不少事。 “贤弟，事不宜迟，为兄这就回去修书，告辞了！”张年郑重的对着赵明一抱拳道。 “告辞！”赵明也是抱拳还礼道。 看着张年慢慢走远后，赵明有些感慨的对着王清明道：“计划了这么久，咱们总算是成功了第一步了！”赵明还在草原上行军时他就和王清明计划过，怎么进入偏头关，并以此为依仗，再用自己手上的鞑子首级和山西的那些个地方官做交易。还好他还记得袁崇焕会在今年，向刚刚消灭了阉党、正要大展拳脚、重振大明江山的崇祯皇帝献上了五年平辽的计策，于是他就起了冒充袁崇焕挥下的关宁军的想法，众人以此骗开偏头关的城门，然后再发难将整个关城控制住，控制关城后就以鞑子的首级来收买偏头关的守御千户，让他帮忙牵线搭桥，引荐上面的那些官员。 “是啊！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恭喜明哥儿了，这偏头关从今以后恐怕就要姓赵了。”王清明也是颇为感慨的道，毕竟他在其中也是出了大力的，当时他独自一人登上城头，若是稍有不慎、被守军看穿他们的身份的话，他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真是多亏了梅直兄了，若是没有你，某还真不知道怎么进入这关城。”说完赵明又接着问道：“梅直兄，某没记错的话，你和那大同张家有过节吧！想必你也了解这大同张家吧！来和某说说这张家，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和他们合作一下！” 在王清明听见大同张家这四个字时他不由的攥紧了双拳，面上露出一股难掩的恨意，不过这两个多月的经历已经让他沉着了不少，面上的表情也慢慢的缓了下来，平静的道：“回明哥儿，这张家梅直的确了解，那年梅直去大同参加会试，因得罪了张家子弟，以至于考卷被换，名落孙山，又因为张家的人在我的户籍上做了文章，从此科举无望，这才回乡接替了父亲的军职，成了赵老总旗的部下。” 赵明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梅直，你放心，终有一天，我赵明会为你讨回公道，为这千千万万个被压榨的汉儿百姓讨回公道。” 王清明闻言，笑了笑道：“梅直也已经看开了，若不是那次科举失意，我又怎么会遇到明哥儿这样胸怀天下的人呢！我相信明哥儿一定能建立一个你那天晚上对三才所说的孔圣人的大同世界！” 说完王清明便念道：“无兵戈、无饿殍，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孤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外户而不闭，路不拾遗。”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对三才说过这话！”赵见王清明念出了刚进入草原那晚他对李三才说过的那番话，不由的惊讶的道，他记得那个时候王清明他们可都是睡着了的。 “不只是我，大家都知道，那一晚，明哥儿你出去之后，大家都醒了，都听见了，我们都愿意追随你，建立一个像你说的那样的世界，没有压迫、没有饥荒、没有杀戮，在那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在那里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官老爷，也没有地主，那里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律法之下，无论是谁，只要是犯了罪，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赵明听完王清明的话，他也陷入了沉静之中，在他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自己的那些个兄弟也在默默的为了他的这个理想而努力，这些人虽然都是一些思想僵化，见识有限的军户，但是在他们的心中也都有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也都有自己的坚持。 第六十四章 无题 “梅直兄，某还是那句话！绝不有负跟着某的兄弟！既然兄弟们相信某，某就一定会带着你们打出那样的一个世界来，汉唐荣光不再，夷狄卷土重来，我辈唯有奋斗不息！战斗不止！” “梅直，还是来说说这大同张家吧！”赵明不想再多说，忙转移话题道。 王清明还在揣摩赵明最后的那句话，但是见赵明转换了话题，他也暂时的方下了心思，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缓缓的开口道：“大同张家，万历年间以经商起家，购置了大量土地，后慢慢弃了商贾贱业，转为耕读传家。” “张家子弟自天启年后就开始有子弟陆续高中及第，开始迈向官场，多年来在官场潜心经营，又相互联姻，门生故吏数不胜数，与江南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现任张家家主的长子张云更是在朝担任礼部侍郎，又是东林党中的骨干，在官场势力强大，即使是这山西巡抚也不敢冒然得罪张家” “噢！没想到这张家势力如此庞大，看来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梅直你觉得某之前做的妥当吗。”赵明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了，他原本以为这大同张家就是一个大点的地主，没想到现在是一个势力滔天的庞然大物。 “明哥儿你做得没错，给张家反倒是能让我们减少些麻烦，现在和张家合作，等于有了张家的庇护，那些想伸手的官员都要掂量一下的，若是咱们自己献上去，拿好处绝对没有多少，还有肯得罪人，明哥儿您能捞到个千户已经是顶天了，就算是千户也不会是偏头关这样的重镇，最可能的就是丢到辽东那等战乱之地戍守。” “不过与这张家合作倒也不是没有风险！”说到此处，王清明停了下来、看着赵明。 “有何风险？梅直不妨直言！” “明哥儿不知，这些读书人虽然是满口仁义道德，但是暗地里却大多做着男盗女娼的勾当！梅直担心他们会空手套白狼！” 赵明闻言，陷入了沉默之中，王清明所说的的确有可能发生，张家很有可能再拿到鞑子首级后就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他们在联合地方上的那些明军以聚众造反的罪名派兵前来攻打自己等人，毕竟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却拥众上千，又私自占领朝廷关城，这些都已经构成了造反的罪名。 “梅直兄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王清明微微笑了笑道：“其实明哥儿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咱们死死的控制住这座关城，将那些鞑子首级也死死的攥在自己的手中，等索要的官职和好处到手之后，再将那些鞑子首级让出去，这样！他们也没有了和我们翻脸的理由了，毕竟我们的好处已经到手。到那时！我们也算是朝廷的官军了，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得罪我们了。” “好！就按照梅直你的意思来办！不过这交涉之事还是由你来做，我等皆是一些粗莽军汉，对于官场中的那些个道道也不是很清楚，以后就辛苦梅直兄了！” “这本就是梅直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明哥儿言重了！” “哈哈!不说那么多客套的了，忙活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咱们这些兄弟都还没用膳吧！来！叫上兄弟们，某带你们去千户府讨顿饭吃，刚才某可是敞开肚皮好好的吃了一顿，那味道，绝对没得说！” 说完，赵明便招呼几名亲兵去唤石老黑等营长，他自己则带着王清明和李泉以及亲兵营的士卒向着城中千户府走去。 当赵明等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千户府时，可把千户府的那些个家丁吓了一跳，个个如临大敌，刚刚写完书信的张年也被惊到了，他还以为赵明反悔了呢，待赵明说明来意后，张年如释重负的招呼着府中的下人准备酒菜，两个时辰后赵明的一众属下也都是酒足饭饱，个个都对张年府上的饭菜赞不绝口，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那些个吃相，可是被张年府上的那些个丫鬟仆人们鄙视不已。 两天后，大同镇，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旁坐落着一座繁华的府邸，在这座府邸门口的匾额上，写着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张府”，府邸是砖木举架结构，古朴典雅、稳重大方。整个府邸按照中轴线建前、中、后三进院落，没进有中厅、东西侧厅和东西厢房。前、中、后院中厅分别为礼仪厅，议事厅、祭祀厅。各厅厢院落廊庑相接，雕梁画柱，结构严整。 由此可看出张家的地位与权势，东厢的一个书房内，一位鬓角斑白满脸皱纹的长须老者正手持毛笔，在一张做工精致的宣纸上临摹着什么，老者笔势如行云流水，很快的便在原本空白的宣纸上临摹出了一个个气势磅礴的草字，写完、笔落，一个刚刚推门进来的管家模样的老者开口也躬身上前打量了一下后、便恭维道：“老爷的这手《兰亭集序》写得可真是大气磅礴啊，老奴一看就被其深深折服了！不知老爷可否将其赐给老奴，以做家传之用，供后人瞻仰。” 那老者闻言，面上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来福啊！喜欢你就拿去吧！你跟了我也快有三十年了吧，真是辛苦你了！” 来福闻言连忙欢喜的道：“多谢老爷厚赏，能在老爷身边伺候，是来福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不觉得有什么辛苦，倒是老爷，您为了这偌大的家业日夜操劳，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 那老者闻言，哀叹一声，长叹道：“是啊！张家现在的家业可是祖祖辈辈的几代人打拼而来，可不能在老夫手中没落啊！”说完，他又皱了皱眉头，疑惑的对着问道：“来福，老夫记得一般这个时候你都不会前来打扰老夫的，这次来所为何事？” 来福闻言，忙将之前放在怀中的一封书信拿了出来呈到那老者身前道：“老爷，这是老奴刚刚从府门口接到的书信，是偏头关旁系的张少爷寄过来，说是有要是要向老爷您禀报！老奴看那送信的人挺着急的，不似作伪，就亲自送了过来！” 第六十五章 张风 那老者闻言，浑浊的双眼中闪出一丝精光，他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这大同张家的现任家主张黎。 “那小子能有什么事，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年老夫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他弄了一个偏头关的守御千户，没想到快十年过去了，都没能往上爬一下。”张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不过他还是接过了书信，轻轻的撕开了前端的封纸，把信拆了开来，仔细的看了看，没过多久，张黎便兴奋得叫了起来，“好！哈哈!这张年老夫果然没有看错，我张家终于要再进一步了！” 说完，再次拿起书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嘴中“好好!”的说个不停，面上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来福虽然也好奇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老爷这么高兴，不过他好奇归好奇，这么多年来的下人生活让他明白了，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只是静静的躬身站在一旁，等候差遣。 待张黎在书房中踱了数步后便对着来福道：“来福，你现在就出去备车，带上家丁，随我一同前往太原府拜见巡抚大人！要快！” “是！老爷！”来福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爷这么急匆匆去找巡抚大人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能让这个平日里遇事沉着的老爷如此失态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也不敢耽误，急忙退出了书房。 待来福出了书房后，张黎直接拿起刚刚放下的笔，给张年回了一封信，让张年务必稳住赵明云云。 待信写好后，他直接对着书房外面恭候的下人道：“二福啊！你立刻前去将三公子唤来！” “是！老爷！”书房外的侍者后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 过多一个时辰，就见那侍者领着一位身高七尺、面容英俊、皮肤白皙，身着儒衫、手持折扇的书生打扮的贵公子来到了张黎的书房外面，一进入书房，那贵公子便对着张黎躬身道：“孩儿拜见爹爹！不知爹爹唤孩儿前来有何要事？” “风儿，累了吧！快坐！在家中无需拘礼，多日不见，你在书院过得可好！”张黎一见这贵公子便满脸慈爱的道。 “有劳爹爹挂念了，孩儿在书院一切安好！不知爹爹为何突然将孩儿唤回！”张风满脸疑惑的道。 “风儿，你可还记得你那位去偏头关做了守御千户的堂兄？” “自然记得！哼！我没有那样的堂兄，想我张家也是书香门第，他不好好的去苦读圣贤书，竟跑去与那群粗莽军汉为伍，实在是有辱家风！有辱斯文！”一说到他那个不成器的堂兄，张风便有些恼怒，因为他的那个堂兄，他可没少被书院的那些同窗嘲笑。 “这不怪他，风儿，以后你对他还是要尊重些，毕竟他好歹也是你堂兄，他去做那守御千户、为父也是出了大力的，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天下恐怕要大乱了，在乱世之中，唯有足够的武力才能自保，所以为父才有意将你那堂兄调到大同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张黎语重心长的道。 张风闻言，惊讶的道：“怎么可能！父亲您多虑了，如今新皇是位贤明有为的君主，朝中阉党之患已除，现在朝中当权的皆是我东林诸公，要不了多久，咱们大明便会兴起，何来大乱之说！” “风儿，你有所不知，今年八月，为父去了一趟陕西，你可知道那里的情况，那里如今已是赤地千里，饿殍遍地，朝廷的赈济又迟迟不到，这迟早会爆发民变，咱们山西与陕西相邻，若是陕西爆发了民变，定会波及到咱们陕西，若是没有足够的武力，谁来守护咱们张家的产业！” “爹爹，这!” 就在张风还想再说什么时，张黎直接出言打断他道：“好了，今日为父唤你前来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这事就暂且告一段落，这是你堂兄今日寄来的书信，你看看吧！”说完张黎将放在桌子上的书信递给了张风。 张风也很好奇这信里到底有什么内容，接过后仔细的看了看，待看完后、他的嘴不由的微微张大。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有些震惊的道：“爹爹，这这！是真的！” 张黎认真的点头道：“的确是真的，以为父对你那堂兄的了解，这绝不会是假的！” 得到张黎肯定的回答后，张风简直就要跳了起来，兴奋的道：“爹爹，这可是七千多颗鞑子首级啊！若是咱们张家能独自吞下，那堂兄最少也能捞到个总兵的官职，而大哥在朝中肯定也能更进一步，二哥或许也能从福州调到京城，成为京官！到时候咱们张家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张风都不知道，自己对他那位堂兄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由原本的不屑到现在语气中的微微尊敬。 张黎微微摇了摇头道：“咱们张家想要独吞是不可能的，毕竟咱们张家还没有那么大的势力，如今唯有与巡抚大人联合才有可能将其吞下，到时候咱们张家与巡抚大人五五分成，这好处也足够为你们兄弟三人谋一个好的前途了，特别是你大哥，说不定还能借此更上一步。” “可恶！”张风闻言，不由的捏了捏拳头，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到手的肥羊竟然要白白的让出一半。 “风儿，无需为此纠结，咱们张家能得这五成已经是万幸了，为父唤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该如何处置那赵明！”张黎开解道。 “还能怎么处置，他竟敢私自占领朝廷关城，又劫持朝廷命官，待鞑子首级到手后，随便给他按个罪名，派兵把他和他属下的那一众乱民给剿了了事，也算是为朝廷扫除了一颗危害我大明江山的毒瘤。哼哼！一个粗鄙武夫还想以此与我张家讨价还价！”张风心中的不甘还喂散去，一想到一个小小武夫竟然敢以此与张家讨价还价，自己的堂兄将他们那群贱民收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有非分之想。 第六十六章 耿如松 “风儿严重了，你堂兄信中已说明，那赵明手下皆是悍勇之士，军纪严明、堪比万历年间的戚家军，又能斩获如此之多的鞑子首级，其战力可见一斑，这么多年了，你可见过边军有如此斩获，现在他已经将偏头关给控制住了，若是叫那赵明察觉到咱们欲对其不利的话，他随时可弃关遁入塞外，到时候咱们可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爹爹，孩儿受教了！”张风也不是笨人，见其父如此说，他便知晓了其中的关键所在，也觉得自己之前是意气用事了。 张黎见张风明悟，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能明白就好，记住！凡是都要三思而后行，此次为父将你唤来，就是想让你带着为父的书信前往偏头关一趟，好好的笼络一下这赵明，至于他索要的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给他就是了。我张家在官场侵营多年，一个小小的千户之职，林指挥使会给老夫这个薄面的。” “孩儿明白了，爹爹放心，孩儿此行定会将那赵明笼络住，让其为我张家效力。”张风满怀信心的道。张黎闻言，点了点头，“好！你下去收拾一下行装，带上护卫即刻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是！孩儿告退！”张风对着张黎施了一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两队人马一前一后的从张府中离开。 两日后，太原府，巡抚俯衙前，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马车上的车夫将马停住后，便跳下马车，从车内拿出一把小椅垫在马车旁，车夫才垫好小椅，马车前的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位鬓角斑白的老者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从马车上踩着小椅走了下来。 “来福，将老夫的拜帖递上去！” “是！老爷！”来福应了一声后便从怀中拿出一张烫金大帖，递给了巡抚衙门前的一个手持腰刀面色严肃的护卫首领道：“军爷，大同张家张老太爷有要事求见巡抚大人，麻烦代为通传一声。”说完还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那护卫首领的手中。 那护卫首领暗暗掂了掂手中银锭的重量，随即脸上的严肃散去了不少，双手一抱拳温声道：“委屈张老太爷在此稍等片刻！”说完便快步走入了衙门里，其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来福等人的眼前。 巡抚衙门内，一座庭院中，一位身着锦衣华服，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手持酒杯一口一口的轻抿，在其周围、梅花开得正盛，有白里透黄，黄里透绿的腊梅，有娇艳似火，红艳满天的红梅，还有那洁白如雪，白净无暇的白梅，虽然只有十几颗，却将整座庭院都点缀成了春色，香气四溢，沁人心脾。 不过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此时却是无心观赏眼前的美景，只见其眉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一般，在其身旁温酒的侍女也看见了其眉宇间的忧愁，温酒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便打扰到了他一般。 “本官有愧于陛下啊！”良久，那中年文士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长叹一声道。耿如松想到了这几个月以来的遭遇，不由的有些怅然。就在半年前，新皇一举将偌大的阉党扫除，整个朝廷顿时为之一清，他也被新皇看重提拔，由一个小小的御史调任山西巡抚。 来之前，他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那时的他就在心中许下宏愿，定要竭尽全力为新皇牧守一方，在山西做出一番成绩，以报皇恩。 但是当他就任后才发现自己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别看他现在在山西风光无比，无人敢与其相左，但是暗地里他却遭遇到了山西本地的那些个地方势力排斥和掣肘，让他空有一腔的抱负而无从施展。 他不是没想过要将这些地方势力打压，但是这些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之前只是一介御史，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又如何斗得过这些个只手遮天的地方世族。 所以他就任这几个月来，山西还是一成不变，和他来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现如今新皇正欲大展宏图，重振大明江山，正是需要大量钱粮的时候，自己却被这些个地方势力掣肘，无法帮到陛下丝毫，这让他很是郁结。 “启禀大人，大同张家张老太爷在府衙外求见！说是有要是要与大人相商！”就在耿如松长吁短叹之时，那护卫队长来到了庭院门口禀报道。 “噢!张黎吗！这老匹夫能有什么事！哼！先将他带到议事厅，本官随后就去！” “是！大人”护卫首领施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护卫首领走后，耿如松也没有了在这里继续饮酒的心情了，对着身边的侍女吩咐一声后便走出了这座庭院，向着议事厅踱步而去。 当他走到议事厅时，发现张黎已经在厅中等候了，他忙在脸上挤出了点笑容，对着张黎施礼道：“张老太爷来访！如松因有要是缠身，未能出迎！还望老太爷海涵！” “大人严重了，是老朽贸然来访，叨扰大人办公了！”张黎还了一礼后温声道。 “哈哈！不说那么多客套的话了，l老太爷来得正好，如松前些日子刚刚购得了一坛上好的杏花村，正好一起品尝一番！”耿如松哈哈一笑爽朗的道。 两人很快就分宾主落座，杏花村也被下人温好了，两人对饮一杯后耿如松首先开口道：“不知张老太爷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张黎见耿如松问起来来意，他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侍候在一旁的那些下人，耿如松会意，立刻屏退了几个下人。 第六十七章 合作 张黎闻言，也不说话，直接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耿如松道：“大人，这是老朽的一个侄子两日前从偏头关匆匆寄来的，里面的内容兹事体大，老朽不敢擅自做主，特此前来呈予大人，共讨解决之法。” 耿如松接过书信后也很好奇，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张黎冒着隆冬寒风从大同远道而来，不过他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将信封拆开，仔细的阅读起来，不到片刻，耿如松的面色就变得精彩了起来，有震惊、有兴奋、有怀疑，各种神情交织不断。 张黎看见耿如松的神情变化，不由得意的摸了摸胡子，待耿如松看完书信后，张黎才开口道：“大人觉得此事做何解？” 耿如松微微强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后缓缓的道：“这赵明既然有如此泼天之功，如松自然会如实禀报朝廷，现在老太爷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大人英明，老朽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让大人和我张家一起演一出大戏，大人只需要上书朝廷，说有一支鞑子部落在此次冬季中受灾严重，走投无路之下，欲破我大明边城，入晋劫掠。偏头关守御千户张年在大人的调度下誓死力战，最终将来犯的鞑子打退，在退敌当夜老朽三子张风言明鞑子困境，献计出关尾随鞑子踪迹，伺机偷袭，鞑子在受灾严重、加之刚刚战败，人心不宁、戒备松懈，战力十不存一，被我军偷袭得逞，最终斩获鞑子男女老幼首级七千之数。” “啪啪！”听完张黎的话，耿如松不由的鼓起了掌声。 当掌声落下后耿如松语气森寒的道：“好一个张老太爷!好一个张家！如松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这可是欺君之罪，难道张家就不怕诛九族吗！”耿如松听完张黎的那一番话后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自从自己上任之后就一直受到这些个世家大族的打压和掣肘，以至于到现在都一事无成，愧对圣上。现在这张黎为了自家私利竟然要自己和他一起欺君罔上。 张黎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之前那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耿如松的那一番话好似早有预料一般。 悠悠的道：“欺君！老朽可不敢！大人不会因为老朽的这一番话就将老朽琐拿问罪吧!” “你!”耿如松有些气急，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张黎，恨不得立刻就将外面的侍卫唤来，将这张黎给琐拿下狱，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了，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根基和势力更本就不可能凭张黎的那一番话语就将他琐拿下狱，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那自己离死路也不远了，要知道这些个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张家长子又是东林党的主干成员，东林党现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只手遮天，自己毫无根基，若是自己冒然开罪张家，怕是要不了三日，弹苛自己的奏章一定会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到新皇的面前，满朝攻歼，就算是新皇再看中自己，为平众怒，自己也一定难逃一个革职的下场。 “大人莫要如此，请听老朽说完！”张黎见耿如松冷静下来后，又抚了抚下巴上斑白的胡须慢悠悠的道。 “哦!张老太爷还有什么话不防直说，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耿如松直接了当的道，他现在可不想再和这老匹夫耗下去了，要自己欺君罔上，自己是绝对不会做的。 “大人深得新皇信任，以至被委以重任，督抚山西之地，大人也心怀赤子之心，立志励精图治、以报皇恩。老朽说得可对！” “没错！我耿某原本只是一小小御史，幸得新皇看中，才有如今高位，耿某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这就对了，大人自从入晋之后，就一直受到山西的世家大族和地方官府排挤掣肘，以至于上任三月有余，而政绩未出。大人不防想想，这是为何！” “哼！还不是见本官发迹于微末，根基薄弱，又得如此高位，以为好欺！” “然也！这便是大人的死穴，地方的排斥与掣肘定会让大人在这山西寸步难行，更不用说做出一番成绩来报答皇恩了，若是一直如此，大人一事无成，新皇迟早也会另选贤能！到时候大人又该如何自处，难道大人还想继续回去做御史吗！” 耿如松闻言，顿时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张黎说的这些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奈何。 “大人不必如此颓丧，大人眼下就有一良机可摆脱如今的困扰！” “难道是!” 耿如松闻言，突然觉得眼前一亮，之前自己是被张黎老匹夫的欺君之言给气糊涂了，倒是忘了这茬！ “没错！大人若是有这七千多颗首级的功绩，再加上我张家的支持，在这山西，谁还敢暗中掣肘于大人，到时候大人便可在这山西之地自由施展治政之方、以大人的才能，上必可报效皇恩，下必可造福于百姓。大人觉得如何！”说完，张黎又是满脸微笑的看着耿如松。 此时，耿如松的内心中也是波涛汹涌，在沉思了良久后，他还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好！耿某愿与你张家一起演这初戏！不过你张家在此事之后莫要食言而肥，全力支持本官掌控整个山西！” “好！大人果然是识大体之人，老朽果然没看错，大人放心，此事之后，你我两家即是同盟，定会全力支持大人！” 耿如松闻言，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最好不过了，不过耿某还有一个疑问，这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该如何分配呢！” 张黎闻言，也沉默了了片刻，缓缓的道：“此时在老朽来之前已经想好了，此次泼天之功，大人与我张家皆可得其三，其余四成怕是要丰润出去。” 耿如松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他也明白，以他现在掌握的力量也只能得这么多，其他的都需要用来收买其他的各级官员。 两人又在厅中密谈了两个时辰，其中勾当自然是不为外人道也。待张黎离开巡抚衙门时，两人都是一副相谈甚欢的神情，送走张黎后，耿如松不由的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份功劳，陛下定然会龙颜大悦，我耿某人也会简在帝心，看这山西还有谁敢小看自己，谁还敢暗中掣肘自己。” “不过这赵明，何许人也，竟能立次奇功，既然他能将一群被掠军户练成可斩首七千之数的鞑子首级的虎贲之师，若是本官能将其招揽，鼎力支持，以他的才能，鞑子的首级还不是唾手可得。”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又哈哈大笑起来，“这张黎还真是目光短浅之辈，一个千户之职就想将那赵明收买，哼！这赵明本官要了，现如今的大明正值多事之秋，以赵明这等将才、岂能让你张家得去，做那守户之犬。” 想到此处，耿如松便对着管家吩咐道：“钟亭，你去收拾一下，待会便携本官书信出发，前往偏头关，为本官招揽一人。” “是！老爷。”管家钟亭闻言后，道了一声后，就快步向着自己的居所跑去。 耿如松吩咐完后，又仔细的想了想，出声止住了钟亭“慢！钟亭，还是本官亲自走一趟吧！你去让随从们准备一下，咱们半个时辰后就启程！” “啊！老爷，此时正值隆冬，虽说大雪已停，但是外面依然是寒风凛冽，偏头关距此三百多里，老爷！此时不宜长途跋涉啊招揽之事，由小人前去便可，大人何必如此辛劳！” “无妨！若是能得赵明此人，收为己用，让其为朝廷效力，本官受点苦又何妨！”说完，耿如松的面上露出决绝之色。 管家也不敢再劝，连忙跑了出去吩咐下人准备行囊。 第六十八章 苏屠 三日后，偏头关，赵明等人现在已经将整个偏头关给牢牢控制住了，那些个原本的守军依然被死死的关押着。此时的赵明正在一座有些破旧的房屋内正襟危坐，石老黑等一众营长分左右站在其身边。 在赵明面前站着一年近三十，身形高大，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 “你叫苏屠！”赵明开口淡淡的道，这三****和一众下属在控制这座偏头雄关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遭遇反抗，这苏屠便是反抗得最为激烈的，在赵明派人前去控制他时，他足足打伤了赵明七八个士卒，这让赵明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已经腐化的如此严重的边军中海油如此人物，在初步了解了一番这苏屠的为人和才能后，赵明便动了将之收为己用的心思。 “哼！明知故问！某便是你苏爷爷！要杀要剐，痛快点！何必在此磨磨唧唧，某既然落入了尔等这群乱臣贼子的手中，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苏屠满脸愤怒的看着赵明和他的一众手下、冷哼了一声道。 “嘿！你这厮怎么说话的，信不信你黑爷爷一刀宰了你！”石老黑闻言当即大怒，将右手直接按到了腰刀上，怒视着苏屠，只要赵明一声令下，他绝对会立马上前、将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剁了。 赵明见状，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一如之前的平淡，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石老黑，让其稍安勿躁，随即有些嘲弄的缓缓开口道：“乱臣贼子！好大的帽子，我想苏百户是搞错了吧，我们可不是什么乱臣贼子！” “我呸！尔等私自占领朝廷关城，这难道不是乱臣贼子所为吗！哼！若是三日前千户肯听某的，尔等又岂能轻松占领这偏头雄关！” “谁说我们是私自占领了！清明，将张千户开的文书拿来，给苏百户看看，咱们是不是乱臣贼子！”赵明有些似笑非笑的道。 王清明闻言，便将赵明为了合理控制偏头关找张年开的文书递到了苏屠面前。 苏屠看着文书，浑身都不由的哆嗦了起来，嘴里直接嘴上直接大骂，“张年老匹夫！误我大明啊！” “呵呵！这可怪不了张千户，苏百户有所不知！我等虽冒充关宁军进了城，但是其他之言却是不假，我等皆是大同卫所军户，在深秋时，一伙鞑子入侵寇边，我等乡亲不幸被鞑子掳去，为救乡亲父老，某和一众兄弟不得不深入草原，在将乡亲们救出时，宰了不少的鞑子。后来一路西逃时，又灭了一个鞑子部落，两次缴获，得了不少鞑子首级，三日前，张千户已验收，某以此向朝廷求了这个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虽然朝廷公文未到，但是这千户之职也已是囊中之物，所以张千户才开了这文书，让我等提前控制这偏头关。” “此话当真，尔等真不是那草原马匪！”苏屠闻言，面露震惊之色，他之前还以为赵明这些人是草原上的马匪，占领朝廷关城也只是为了劫掠一番。现在又听见赵明如此说，他不由的大吃一惊。 “千真万确，如今某又何必欺骗于你”赵明道。 “这”苏屠闻言，渐渐的陷入了沉默之中，看其神情，已是信了几分。 “那尔等为何又将我等守军关押起来！”苏屠沉默许久后又开口道。 “不为何！只是不想徒增变数罢了！” “那不知为何单独将苏某擒来此处？” “苏百户觉得在张千户手下过得可好。”赵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 苏屠闻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因为自身性格原因早就将千户张年给得罪了，张年一直处处刁难于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的心里也清楚，若不是他还有几分本事，张年还需要他来守卫城池、抵御鞑子，他早就被张年给革职了。 “如果某没猜错的话，苏百户得罪了张千户而至今未被革职丢官，是因为张千户需要苏百户来抵御鞑子吧。实不相瞒，此次我等共斩获鞑子首级七千余级，某已与张千户合作，某要了这偏头关千户之职，他也会凭借这些鞑子首级平步青云，也无需在这等苦寒之地守御边城了，他还需要苏百户吗” “什么？你说什么，七千余级鞑子首级？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鞑子这么好杀了！”苏屠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他现在倒是不关心自己是不是要被张年革职了，反而是被赵明所说的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给震惊到了。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的，鞑子在冬季受灾严重，战力十不存一，又疏于防范，被我等偷袭，有此斩获有什么好奇怪的。鞑子首级就在城中，苏百户不信某可带你前去查看一番！”赵明淡淡道。 “不必了！某信了，怪不得张千户敢给你们开那样的文书，让你们随意占据关城，有这么多的鞑子首级，想必他马上就要高升了，有这样的功劳，谁还会在意他开的这个文书。大人和苏某说了这么多、想必也不是特意来奚落苏某的吧！大人找苏某所为何事，尽管直言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在听了赵明和其部下的斩获后，苏屠对赵明的称呼不自觉间就变了，他和鞑子有着血海深仇，赵明杀了那么多的鞑子，让他不自觉间对赵明变得尊敬了起来。 “哈哈！爽快！来人！给苏百户松绑！”赵明闻言直接笑着下令道。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亲兵营的士卒就上前将捆着苏屠的绳子解开了。 待绳子解开后，赵明直接上前扶住了苏屠道：“某也不再多说废话了，想必苏百户也猜到了几分。某这次将苏百户擒来，就是不想让明珠蒙尘，苏百户一身的好本事岂能让张年那等小人打压，某希望苏百户能加入我军，一同守土杀敌。” 第六十九章 火器之利弊 “额！这苏某得好好思索一番！三日后再给赵大人答复如何！”苏屠听见赵明的招揽之言，很是心动，从他在城头看见赵明这支军队时，那就被这支军队严明的军纪给慑服了，做为武人，他也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草率的答应，毕竟自己现在还是张年的手下，虽然张年总是刻意打压自己，但是自己身为属下，若是轻易的投奔了他人，那别人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好！那赵某就在此静候佳音，我赵明的大门会一直为苏百户敞开的。”赵明也知道万事不能强求，见苏屠如此，他便知道苏屠心中还有些顾虑，不过他也不担心，等自己的战功上报之后，相信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之职非自己莫属，到时候就算他不同意，赵明也有办法让他跟着自己走。 正午时分，天空中又下起了簌簌的白雪，赵明领着王清明走在偏头关的城墙之上，朔风呼啸，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两人的脸颊上。关外，一片的坦途，地上、之前进城时，牲畜马匹踏开的积雪正慢慢的被重新覆盖，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了无痕迹。 极目远眺，蜿蜒的长城就如同一条银白色的长龙一般，匍匐在大地之上，为中原的百姓抵挡来自塞外的兵灾。赵明见此，不由长长一叹道：“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明哥儿好雅兴！不过为何如此怅然！”王清明见赵明突然如此怅然，不由的出声问道。 “梅直兄觉得这长城如何？”赵明没有回答王清明的话，而是反问道。 “自是规模宏大，险绝异常，乃我中原之屏障，外敌之坚墙。”王清明闻言，毫不犹豫的道。 “是呀！此乃我中原之屏障，但是即使有此屏障，我中原之地亦是常年受外敌侵扰。” 王清明闻言，似乎明白了赵明为何叹息，也陷入了沉默之中，中原王朝从秦时便开始了修建长城，但是从秦到明，这外族之患就从没断绝过，塞外的敌人一次次的突破长城关隘，入侵中原，每一次的入侵都是一场腥风血雨、苦痛悲离。 “总有一天，某会让咱们汉人不再依赖这万里的长城来抵御外敌。”赵明出言打破了王清明的沉静道。 “不用这长城！那明哥儿又如何抵御来自塞外草原上的鞑子呢？”王清明有些好奇的道。 赵明闻言，转过头，看着王清明自信的道：“呵呵，咱们不用抵御，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只要咱们一直进攻，将草原上的鞑子战力一点一点的磨掉，然后便在草原上筑起寨堡，以寨堡为据点四处出击，压缩鞑子们的生存空间，每攻陷百里便筑一堡，以此慢慢将整个草原蚕食。” 王清明闻言，却是被赵明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震撼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便不由的摇摇头道：“明哥儿这想法着实有些异想天开了，先不说在草原上筑城所消耗的大量银钱，就说着鞑子甘心让咱们在这草原上筑城吗，恐怕才一开工，鞑子便会四面八方的打马而来，就算筑城的军士能打败鞑子。但是可别忘了在这草原之上，鞑子们来去如风，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无法将他们歼灭，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来骚扰一次，这城咱们也筑不了。” “呵呵，若是咱们有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呢，先将鞑子们的政权打败，消灭他们打部分的可战之兵，然后再以俘虏筑城，又在工地上埋伏一定的兵力，鞑子们只要来一次就打一次，每一都将其重创，看看这些鞑子能有多少人马来袭击咱们。” “明哥儿说来简单，但是纵观古今，能将这草原人打败的王朝又有几个，昔日汉武大帝征伐匈奴时、亦是举全国之力，历时十余年才一举建功，咱们大明如今内忧外患，想要打败鞑子无异于天方夜谭。” “哈哈！时代不同，某自有某的法子，不知梅直兄可曾听过火器。” “噢！就是那些个三眼铳，这个在咱们乌木堡就有，梅直倒是见过几次，难道明哥儿想凭借火器打败鞑子？” “然也！鞑子弓马娴熟，咱们汉人无论是箭术和马术都不及鞑子十分之一，想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实乃愚不可及，某思虑许久，觉得唯有火器能与鞑子之骑射一较高下，火器威力奇大，即使是某身上的这明光铠亦是难以抵挡，再加上火器的训练简单，一普通的士卒，只要训练月余便可上阵杀敌。” “明哥儿，可曾亲手碰过那些火器？”王清明闻言也不答话了，直接问道。 “自然是碰过！”赵明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如实道。 “那明哥儿为何不明白这火器的利弊呢，火器之利明哥儿你也说了，梅直便不再多言了。明哥儿你只看到了这火器的利，却没有看到其弊端所在，这些火器射程有限，也就三十步左右，而弓箭却有六七十步之远，若是两军交战，鞑子在六七十步之外便可以弓箭射杀我军，鞑子见我军手持火器，交战时，定会保持与我军的距离，他们骑射无双，可对咱们施风筝之术，我军追也追不上，战也够不着，这该如何打。” 赵明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倒是忘了现在明军的火器水平了，真按照王清明所说的这般，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了。 王清明似乎觉得这般打击还不够一般，又继续道：“这也只是火器的弊端之一，还有就是射速慢，弓箭射完后，再搭一支箭便可，而火器确实要重新装药，所耗时间足够鞑子射五支箭了。还有，火器之利，在于远距离，若是火铳兵被鞑子近身，那火器还不如一支烧火棍呢。以上三个弊端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便是火器粗制滥造，十支火铳，使用过一两次之后，便会有一半会炸膛，这导致火铳兵大多数都不是死于鞑子之手，而是他们手中火器炸膛所致，火器如此危险，那个士卒敢使用火器来对敌，如今边军中的士卒对于火器，都是避之如蛇蝎。” “试问，火器如此不堪，明哥儿如何以其与鞑子交战。” 第七十章 张风到来 “这!”赵明还真是被问住了，他虽然知道发展火器是时代的必然，可是他没想过现在的明朝的火器水平还不足以支持他组建火器部队的想法，看来发展火器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受教了！看来是某太过于想当然了，不过火器是未来发展的趋势，梅直兄会看到的。这草原大漠，迟早都会臣服在某大军的铁蹄之下！”赵明先是对着王清明一抱拳，然后又信心满满的道。 王清明见赵明虚心受教后，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梅直便拭目以待！不过凡事皆要脚踏实地，实践才能出真知！” 就在赵明两人聊得火热时，一个亲兵急吼吼的跑上了城墙报告道：“启禀大人，千户府来了一位客人，张大人遣小人来报，说那位客人相与大人谈谈。” “噢！来了吗!”赵明和王清明对视一眼，都明白是张家来人了。二人也没在多说什么、直接向着着千户府走去。 千户府中，张风已经来到多时，张年也在其旁边陪着，二人有说有笑，相处的还算和气。这样的景象以前张年是不敢想象的，他可是记得，以前每次回到族里是，张风可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的，见了他都是满脸厌恶的表情。 看看如今的张风，虽然还是和原来那般打扮成一副富家公子、恃才傲物的模样，但是对自己却是堂兄堂兄的叫着，眼中以往那些不屑的神情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讨好，看到此处，张年的心中就如同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堂兄，这赵明怎么还没来，哼！他好大的架子，咱们俩可在这里等了有半个时辰了。”张风做得有些不耐了，直接开口对着张年问道。 “贤弟莫急，方才为兄已经问过他的亲兵了，说是去城墙上巡视去了，为兄一遣人前去催了，应该快到了！快到了！”张年也是皱了皱眉，有些讨好的道。 “哼！堂兄也不管管他，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旗，竟然将整个偏头关给控制住了，还派兵守着你的千户府，真是胆大包天！”张风闻言，有些不满的喃喃道。 “唉！贤弟有所不知，为兄也是一言难尽啊！这赵明虽然之士一介小小的总旗，但是他的手底下却是有千余虎狼之士啊！当初放他入城时，一时不察，为兄的那些个下属都被其给控制住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兄也是无可奈何啊！不过还好，为兄已与他达成协议，将鞑子首级交予我张家，有了这些首级、为兄绝对能往上升上一升，这偏头关倒是无关紧要了，反正家主已经答应了为其谋取这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就算是提前交给他罢了。” “哼！这匹夫！竟然如此的不知礼数！”张风闻言哼了一声便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过了两刻钟之后，赵明和王清明终于来到了千户府中，两人一入府中，张年便热情的迎了上来道：“赵贤弟可算来了，真是让为兄一阵好等啊！” “张兄勿怪！小弟担心防务，便去城墙上巡视了一番，所以来晚了，还请张兄海涵！”赵明礼貌性的告罪道。 “没事！没事！贤弟不必如此，没想到贤弟竟然如此亲力亲为，大明有你，真乃社稷之福也！”张年有些恭维的道。 在张年的刻意恭维声中，三人很快便走到了客厅中，一入客厅，一为身穿白衣，头戴网巾，一副谦谦公子模样的文弱书生便出现在了赵明和王清明的眼中。 当赵明等人走入客厅时，张风并未起身相迎，甚至是连看都没有看几人一眼，自顾自的端着茶杯喝茶，见了他这个样子，一股怒气便在赵明的心中升起，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自己吗，他焉有不怒之理。 见他如此、赵明也懒得去离他，自顾自的领着王清明，随便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的灌了一口。 张年见这番冷场，心中虽然很恼火张风的做法，不过他也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嘻嘻的调解道：“赵兄弟，这便是我张家家主张黎老太爷的三子张风，也是当朝礼部侍郎张云的三弟，在三年前，便以弱冠之龄取得了秀才的功名，是咱们大同有名的三大才子之一。” 在张年介绍时，张风不由的又挺直了一下腰板，显然，他对于自己的身份很是自傲。 “噢!久仰！久仰！”赵明闻言，看都没看张风一眼，随口道。 “你!真乃粗鄙武夫！不知礼数！”张风听见张年介绍完自己后，赵明那般无礼敷衍的回答，原本脸上自傲的神情瞬间僵硬，迅速的阴沉了下去，以他的家世和才学，从小到大，那走到哪里不都是恭维迎合之声，哪里听过这样的敷衍之语，更不用说这样敷衍自己的人还是自己一向瞧不起的粗鄙武夫了，当即便出口嘲讽道。 “哈哈!不知礼数，张公子这话从何说起。”赵某见他公然出口嘲讽自己，心中不由更加恼怒，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一进门他就给自己摆脸色，自己只是敷衍了一下，他就公然挑起来嘲讽自己，赵某怒极反笑道。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张风没想到赵明竟然敢顶撞自己的话，他自知理亏，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话来反击，一时间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两位，咱们在此相会可不是为了斗气的，望两位稍安勿躁，赵兄弟，张公子是代表大同张家而来，有失礼之处，还望赵兄弟海涵。”张年见两人才见面，便有闹翻的趋势，心中不由的暗暗着急，连忙出言，想以此缓和气氛。 “哼！”张风闻言，冷哼一声，虽然对于自己堂兄偏向于外人很是不满，不过他也有了台阶下，也没再说什么。 见张风消停了，赵明也是无所谓的喝了口茶，他也只是看不惯张风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罢了，不过他也知道，看不惯归看不惯，该合作的还是得合作。 第七十一章 谈蹦（一） “张公子，某也不多说废话了，这些鞑子首级某可以交给你，某的条件之前也说过了，某要这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外加一万五千两白银，不过要等到银子和官职到手之后，某才会将首级奉上。”赵明不想和这个自以为是的张风再啰嗦，便直接了当的将他的条件摆了出来。 “什么!你还想要一万五千两白银！做梦！”张风直接被赵明的狮子大开口给激怒了，直接出口拒绝道，虽然相比于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一万五千两白银和一个小小的千户之职算不得什么，但是他也不想坐视张家被这个小小的武夫当做肥羊宰。 “张公子，一万五千两可不算多，要知道，朝廷开出的鞑子首级的赏银可是每级三两，我们可是有七千多颗的鞑子首级，只要将鞑子首级上交，那赏银也有两万之巨。还有这军功，七千多的鞑子首级，怕是足够一小小总旗官拜都指挥使了吧，我家大人只一个小小的千户之职，已是要低了。现在加一万五千两银子这不过分吧！”张风话音刚落，王清明便朗声开口道。 张风仔细的看了看王清明，没有立刻答话，心中觉得很是面熟，好似在哪见过一般，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迟疑的对着王清明开口道：“你是王清明？” 王清明，好似会猜出他会认出自己一般，微微一笑道：“没错，我正是，没想到张公子还记得梅直这一粗鄙武夫，三年不见，张公子风采依旧啊！还考上了“秀才”，真是可喜可贺啊！”王清明故意将秀才两字加重了语气。 张风明显听出了王清明话里蕴含的意味，面色阴沉的道：“你，哼！你还是没变，想当年你一介军户，竟想蒙混过关，考取功名，玷污我儒学圣道。还好被本公子察觉，向考官检举了你，不然非得让你奸计得逞不可。当年念你还算有些才学，考官不忍将你打杀，现在你还敢出现在本公子面前，你信不信本公子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段隐秘，现在被王清明隐晦的提了出来，可算是戳中了他的痛楚，他不由的恼怒起来，眼中时不时的闪出一丝杀机。 看着王清明现在泛着些沧桑的面孔，张风的思绪不由的飘到了三年前的那场会试，由于大同地处边陲之地，文风不盛，朝廷也削减了科举秀才的名额，大同一府之地才给了一个名额，这自然是满足不了大同本地世家的。 在将要放榜时，张风通过张家的一位门人提前知道了放榜的名单，榜首上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名字，而名列榜首的赫然是一个叫王青明的书生，要知道这个秀才的名额早已被他给内定了的，这王清明竟然还能将自己给取代了，这叫他如何接受得了，自己可是张家的娇子，从小便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所到之处，无不是赞扬之声，今日竟然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名不见经传的穷酸书生给比下去了，他以后再怎么出去见人啊！ 想到此处，张风只觉天旋地转，狠狠的将王清明三个字念了几遍，一段记忆不由的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就在前些日子有一好友来报，说有一个叫张风的穷酸书生在酒楼中当众诋毁张家，虽然当时他只是一笑了之，一个穷酸书生的诋毁，他张家还不放在心上，但是没想这王青明竟然有这般的才学，而且还与张家有嫌隙，现在又取代了自己的功名，这自然引起了他的重视，于是便暗中派遣下人前去打探这王青明的底细。 才不过半日，那下人便将王清明的底细打探的一清二楚，当张风得知这王清明只是一个军户之子后，便勃然大怒，这些粗鄙武夫，竟想鲤鱼跃龙门，玷污儒门圣贤。要知道军户与商贾贱业者不得参加科举，这可是太祖皇帝亲自定下的祖制，这王清明竟敢违反，实在是胆大至极，罪不可恕。自己身为儒门中人，岂能容忍这王清明玷污儒门。愤怒之后张风的眼底不由的闪过一抹亮光，若是这王清明的功名并被取消了，那这秀才的功名不就是自己的了吗。一念及此，张风便亲自登门，向考官检举了王清明。 考官闻言，当即骇得面色发白，若是叫朝中的那些个大儒知道了他将一个秀才的功名给了一军户之子，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到此结束了，还有可能受到其他文人士子的唾骂，虽然他很是欣赏王清明的才学，但是一想想这后果，再加上他也无法容忍一个粗鄙匹夫来玷污圣贤之道。当即便将王清明的名字从榜中划掉，并将这原本属于王清明的秀才功名给了张风，以此来堵住张家的嘴，王清明也因此落榜回乡。 这件事一直像一根鱼刺一般卡在张风的心里，虽然过了三年了，但是他还是无法释怀，现在王清明这当事人一提起，语气之中还夹杂着讥讽之意。他当即羞怒异常，现在他也不再想什么鞑子首级和与赵明合作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将这王清明给打杀了。 他当即一拍桌子，对着门外他的两个随从大喝道：“来人，将这玷污我圣贤之道的贼子压下去，待本公子上报其罪状之后，便将之问斩，还我儒门一个朗朗乾坤。”张风虽然怒火中烧，但是他也不傻，他知道在这里他肯定指挥不了赵明的卫兵，他也只是对着自己的随从下令，这王清明看起来也只是这赵明的一个狗头军师罢了，相信以自己张家三子的身份和现在这赵明有求于他张家的份上，这赵明绝对不敢阻拦自己。 张风的动作太快，赵明和张年都没有料到他会不顾大局，突然翻脸，二人都还处于惊愕之中时，两个候在门外的张家随从已经如狼似虎的扑了进来，就在二人准备靠近王清明时，赵明已经从惊愕中缓了过来，当即大怒，一个跨步便挡在了王清明面前，对着张家两个随从的胸口便是两脚踹出，赵明的力气何其之大，二人当即被踹飞老远，翻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痉挛着痛哼。 “张公子是吧！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当着某的面要拿某的兄弟，是不将某放在眼里吧！” 客厅中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江宁和石千四人都是赵明的贴身护卫，见到张家两个随从进来时，也跟了进来了，一见这场景，立刻“锵锵”的将手中的弯刀都拔了出来，挡到了赵明的身前，将泛着寒气的弯刀直接就对着张年和张风，相信只要二人稍有异动，便会被四人砍杀。 第七十二章 谈崩（二） 看见江宁、石千四人杀气肆意的弯道对准自己时，张年只觉得两支腿肚子在微微发颤，虽然多年的军伍生涯，他见过的场面也不少，但是别人拿着刀对着自己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心中现在对张风也产生了一股怨气，原本谈得好好的，也不知道这位张家的三子怎么突然脑袋抽风，要杀人家的军师，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吗！ 现在这偏头关，可都是让人家控制着呢，自己等人可是连丁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眼前的这位可是个杀鞑子如同屠狗一般的狠人啊！要是他一翻脸将自己两人给宰了，远盾草原。那自己可就白死了。 想到此处张年忙堆出笑脸道：“赵兄弟息怒！息怒，这都是误会，有话咱们慢慢说，何必舞刀弄枪的呢，你说是吧！” “哼！张兄这话可就说错了吧，这可不是某想要动粗，而是你家这三公子想要杀某的兄弟，若是某还一声不吭的，我这兄弟岂不是要命丧当场，张兄若是不给某一个交代，今天这事没完。”赵明冷哼一声，语气森寒的道。 “要杀一个匹夫罢了！你还想要什么交代，哼！本公子要杀他你竟胆敢阻拦，你可知道，他以军户之身、竟敢参加科举，这是在玷污我圣贤之道，你想被天下读书人唾骂吗，还想不想与拜入我张家门下。不妨告诉你，临行之前，家父发话，若是你识时务，便让你拜入我张家门下，只要入了我张家，升官发财、良妻美妾都不在话下。” 在刚刚那四个护卫冲进来将弯刀对着他时，他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他没有想到他只是要杀一个赵明的狗头军师罢了，赵明会反映这么大，难道他就不怕惹怒自己吗，果然只是一个四肢发达的匹夫，一点都不会审时度势。张风也不是一个笨人，他虽然有些倨傲，之前只是被王清明的暗讽给气昏头了，才会如此不智。被这些刀光一吓，便清醒了过来，便以拜入张家的门墙为诱饵，带着些威胁的口吻道。 他可不相信赵明对拜入他张家的门墙不动心，要知道自己的大哥可是当朝礼部侍郎，东林党的主要成员。在大同、不知道有多少武将想拜入他张家的门墙，以此为诱饵，就不相信这赵明不就范。 张风说完看了看赵明有些愤怒的面色，在心中暗道，看来是失策了，今天是没办法将王清明这匹夫给杀了，现在就暂且先将这赵明稳住，等将那些个鞑子首级弄到手再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只要这赵明还想着升官发财，他就离不开我张家，以后这赵明还不是任由他拿捏，这王清明以后再杀也不迟。 “哈哈哈”赵明闻言，直接大笑了起来，满脸鄙夷的看着张风开口道：“天下读书人的唾骂？张公子好大的帽子，你能代表天下读书人吗？还有！你张家的门墙，我赵明还看不上，从你要杀我兄弟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合作的可能了。哼！想让某去给你张家做那守护之犬，做你的春秋大梦。”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匹夫！粗鄙！张年！送客！”张风怒急，一时气短，他没想到赵明竟有如此气魄。 “啊！这这!”张年真的是不知所措了，他没想到两人说翻脸就翻脸。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夹在赵明与张风之间。 “张兄不必送了，某自会离开！哼！好个大同张家，某诚心要与你们合作，你们却只想让赵某做你张家的守户之犬。”说完赵明直接大步的走了出去，王清明和江宁石千等护卫也是紧随其后。 张风在赵明即将踏出门时恶狠狠的道：“赵明！你走出了这个房门，我张家与你就再无合作的可能，你除了远盾塞外草原外，再无他发，你自己要三思而后行。” 赵明闻言，要踏出取得脚步微微顿了顿，转过了身来。 张风见此，面上露出了一幅智珠在握的表情。 赵明见到张风的那副表情也是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偏头关，不是大同，相信这里不是你张家一家独大吧，赵某既然能找你张家合作，自然也能找别人合作。”说完，赵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风闻言，面色的表情瞬间僵硬，就如同吃了一只死苍蝇一般的难看，随即阴狠的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赵明，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大同张家的下场的，迟早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赵明早已消失掉的背影，张年已经浑身瘫软了下来了，他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才出了千户府，王清明便有些惭愧的道：“明哥儿，梅直罪该万死，看见张风时梅直实在是没忍住，就讥讽了一句，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还请明哥儿降罪。” 赵明闻言，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梅直不必如此，某这次并不怪你，你是某的兄弟，这张风要杀你，某是绝对不会再和张家合作了，此次若不是你将这张风激怒，某还看不清这张家的嘴脸，若是某与张家合作，以张家的情况来看，其必然会给某安插钉子，行事也必然会受制于人，这不符合某的利益。看吧！这天下就要变了，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先期必须要打牢基础，容不得张家在骑在我们的头上阻碍我们的发展。” 王清明闻言，只觉得心中一暖，沉思了片刻，又道：“现在咱们与张家算是彻底决裂了，以张风所表现出来的秉性，想必也会阻挠我们与其他人的合作，而且咱们现在又私自占领了偏头关，与谋反无异，想必张家一定会以此为借口，上报朝廷，派兵来剿灭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赵明也是苦笑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某带着兄弟们找一山中落草，暗中积蓄力量，以图再变。” “如此，也只能这般了！”王清明看见张风，陈年旧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现在也是思绪烦乱，理不着头绪，也没什么办法。也只能哀叹道。 第七十三章 赵明一回到他那个临时的破屋里后，便让石千去将几个营长召集了起来，将今天与张风会面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众营长闻言，一时间也都是气愤不已，石老黑更是拍案而起，大声嚷嚷道：“张风这厮真是活腻了，我现在就去宰了他，看他还敢嚣张，竟然想要杀梅直，还敢威胁明哥儿你。真是气煞我也！” “老黑，安静一下吧，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叫大家来，是想问问大家对咱们今后有什么看法。”赵明打断了石老黑，直接对着众人道。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默当众，就连之前还嚷嚷的石老黑也难得的沉默了下去。赵明见此，也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几人。 众营长见此，也只能大眼瞪小眼，若是叫他们出去打打杀杀他们倒是驾轻就熟，现在让他们来出主意，他们也只能抓瞎。 直到一刻钟后王清明才出言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氛围，他看着赵明，认真的道：“明哥儿，你未来说如何打算的，是货与帝王家，还是斩白蛇而起。” 赵明不由的一怔，他没想到王清明会突然问这个，不过赵明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之人，他闭幕沉思了片刻后，直接开口道：“几位在咱们刚刚进入草原那晚也都听见某与三才说过的那番话吧！某希望将咱们的大明建设成为一个那样的世界，没有贪官污吏，没有苛捐杂税，没有人会看不起咱们武人，草原上的胡儿也不敢南下而牧马，没有战争。这一切某不相信别人能做到，某只相信自己能做到，所以，某在此向在座的诸位言明，某迟早有一天必会斩白蛇而起，席卷天下，改朝换代。” 赵明话音落下，在座的皆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对于赵明要做的事情，在座的诸人早已是心知肚明，赵明早就有意无意的暗示过他们了，第一次杀周怀仁，第二次杀黄德几人，还有现在的私占关城，这三件事，哪一件事不是杀官造反的买卖，众人的心之前还是有些悬着的，现在见赵明明确的表态出来了，众人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赵明见众人的表情后也很是满意，他的苦心算是没有白费。 “梅直，现在某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有何良策？” 王清明闻言，微微一笑道：“明哥儿先别急，梅直还有一问！” “哦！梅直尽管问便是！” “明哥儿打算何时起事？” “这个!”赵明这才倒是被他给难住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了，他的确是想过要造反，但是什么时候造反这个他倒是还没想过，不是他没有远见，而是他觉得现在时机还没到，他的历史也不是很好，他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明末的起义到了闯王李自成起义的时候才算是到了高潮，现在李自成连个影子都没有，估计现在还在驿站的做驿卒呢。所以他还没打算这么早就起事，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赵明想了一会才道：“某打算等天下呈现乱相之后便揭竿而起，时间某还不确定，但是某相信不会太久！” “乱相吗？不知明哥儿认为王二之乱算不算乱相之始。” “王二之乱？王二是何人？”赵明闻言，很是疑惑的看着王清明，疑惑的道。其他人也是如同赵明一般疑惑的看着王清明。 王清明一拍额头，自嘲的道：“消息过于闭塞，还未传开，明哥儿你们不知道也属正常，那梅直就来先说一说这王二之乱吧！天启七年三月，陕西大旱，赤地千里，百姓颗粒无收，易子而食，澄城知县张斗耀不顾饥民死活，任然催逼税课，白水饥民王二聚众数百无法活命的饥民前往县城，大声道“谁敢杀死知县”，其率部众皆大声答曰：“我敢杀”。之后王二便率领饥民冲击县城，经过连番苦战，终于杀开城门，进入城中，杀死了知县张斗耀。这便是王二之乱。” “好！杀得好！真是大快人心，那些狗官，和咱们卫所里的周扒皮一样，都该杀！”王清明的话音刚刚落下，石老黑便拍手叫好道。其他人也是深以为然，他们在座的基本都是乌木堡的人，对于周扒皮的所作所为都是感同身受。 “哦！没想到陕西已经发生大旱了吗！这的确是乱相，但是这还只是小乱，还未动摇朱明之国本。”王清明闻言，感慨了一下，但是他还是觉得现在的这一点乱相还无法动摇明朝的统治。 “错！大错特错！明哥儿可知道，如今的陕西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吗，从天气六年开始，整个陕西都没有下过一滴雨，一直到天启八年（也称崇祯元年），也就是今年，明哥儿不妨想想，现在的陕西百姓还能活吗，两年颗粒无收，百姓家中早已没有半点余粮。现在的陕西怕是早已义军遍地了。” 赵明闻言，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赵明目光炯炯的望着王清明，满怀希翼的道：“还请梅直教我！” 王清明也没有再吊赵明的胃口，也有些激动的道：“梅直认为，明哥儿要起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是现在就前往陕西，然后揭竿而起，收拢灾民，以人数优势攻城略地，以战养战，四处转移，飘忽不定，这样官军就无法将咱们剿灭，只要官军无法将咱们快速剿灭，咱们就大造声势，以明哥儿如今的实力，在加上明哥儿的练军之法，又有谁能比肩，到时候明哥儿必能成为天下以军之首，执义军之牛耳，号令天下义军，明哥儿大业焉有不成之理。” “这!梅直兄莫不是要某学那黄巾蚁贼一般，裹着饥民四处流窜，这虽然可以躲避官军的围剿，但是一直这样居无定所，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成为义军之首，必然会成为朝廷的主要围剿目标，虽可执天下义军之牛耳，但是义军都是一群散兵游勇罢了，打打顺风仗还行，怕是无法与朝廷对抗，到时候了无根据，唯有败亡一途。某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冒险。” 第七十四章 赵明沉思了许久，但是他还是拒绝了王清明的提议。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这样的计策，先期的闯王高迎祥可是用过的，最后还不是遭到官军的重兵围剿，实力大损，崇祯九年时、更是在黑水峪（今陕西省周至县黑河水库）被陕西巡抚孙传庭伏击，兵败被俘，后押解至京城，凌迟处死。赵明可不想重蹈高迎祥的覆辙，念及此处、赵明便沉声道。 “现在的官军还是有一定的战力的，官军能够在宁远之战中打败后金，某听闻，后金鞑子的实力尤胜蒙古鞑子，蒙古鞑子的厉害咱们也都是见识过的，虽然咱们两次打败鞑子部落，但是那都是投机取巧罢了，若是咱们正面与鞑子骑兵撞上了，某估计三百鞑子骑兵就能把咱们给打败了，以此类推，如今官军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咱们这点实力可不算什么，可不能做那出头之鸟，某希望咱们还是先找到一块立足之地，张兵买马，增强实力，待天下大变，官军疲于应付之时，再揭竿而起，到时候咱们定能席卷中原。” 赵明话音落下后，王清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赵明见此也不去打扰，他知道王清明所说的是有可行性的，君不见最后李自成还是攻破了北京城，也算是以此颠覆了大明王朝的统治，但是这不是赵明要走的路子，其中凶险就不必多说了，来自后世的他可是知道，起义的义军敌人可不只是大明王朝一个，还有一个满清鞑子在山海关外虎视眈眈呢，闯王李自成最后虽然打败了大明王朝，最后还不是在一片石一战败北，赵明想做的是保住汉人的江山，避免中华文明重蹈满清八国联军的覆辙，而不是如李自成那般，最后还要败给满清，加速汉人的沉沦。 良久，赵明又开口道：“之前是梅直、考虑欠周，还好有明哥儿提醒，不然梅直就成为咱们兄弟的罪人了，不过梅直细细思索良久，还是觉得咱们应该立刻赶往陕西，伺机起义，收拢饥民。咱们可以不做那出头鸟，可以让其他的义军来做，以义军的秉性来看，义军在席卷陕西后，要么南下进入湖广（今湖北湖南全境），要么往东进入山西，无论是湖广还是山西，皆是朝廷的丰腴之地，不容有失。” 王清明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又继续道：“山西有大同重镇，官军实力颇为可观，到时候义军绝不会轻易进入山西，所以梅直料定，义军必会南下湖广，而湖广号称天下粮仓，更有湖广熟、天下足谚语，再加上湖广地处中原腹地，未曾遭过兵灾，想必哪里的武备也早已松弛。” “义军进入湖广后必然是势如破竹，这样朝廷必然会与义军在湖广死磕。而咱们起义后，便收拢灾民，一路向西，绕过榆林镇，由陕西，进入甘肃，消灭固原镇的守军，控制宁夏镇，并以宁夏固原为根基，步步蚕食甘肃，宁夏镇和固原镇虽然都是九边重镇，但是武备早已废弛，若不是宁夏镇据黄河天险而守，怕是早被盘踞在河套的蒙古鞑子给占据了，所以咱们进入固原镇和占据宁夏镇阻力不大。到时候咱们便可在这西北边陲之地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明哥儿，你觉得梅直此计如何！”说完，王清明便满脸自信的看着赵明问道。 “甚好！梅直今日之语，绝不输于诸葛孔明的隆中对。哈哈哈!”赵明听完王清明的计划，眼睛当时就亮了起来，自己占据了宁夏镇和固原镇，便控制了宁夏镇这个大西北最重要的关城还有那丰腴的宁夏平原，虽然人口少了点，但是这也足够自己发展了。 而且只要消灭了固原镇和宁夏镇的守军，在这大西北上就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力量了，宁夏位于甘肃，就算是朝廷想要派兵前来剿灭自己，也只能从甘陕调兵过来，而陕西有义军需要剿灭，相信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派过来，唯一能调过来剿灭自己的也只有甘肃的官军了。 甘肃的官军的那点战斗力，赵明还真不怕，他只要顶住了甘肃的官军，相信他就可以安稳的发展了，来自后世的他可是知道的，陕西的义军可是从崇祯上位到明朝灭亡都没能消灭的，而且还四处乱跳的，把大明的内部搞得一团糟。只要自己控制宁夏镇后，安稳的发展，时不时的就与榆林关外的鞑子死磕一阵，相信大明朝廷也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不过赵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了，取宁夏虽然有好处，但是坏处也不少，宁夏镇长城外的鞑子可不是好相与的，还有就是如何打败固原镇和宁夏镇的守军，固原镇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宁夏镇可是大明的九边重镇之一，还能常年与关外鞑子周旋，相信战力也不弱，这倒是一个大难题，不过车道十年前必有路，宁夏镇的事还是等到攻占了固原镇派人前去打探清楚后再做考虑吧，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前往陕西吧，要知道从偏头关前往陕西的这一路上，卫所驻军可不少，在陕西境内更有一个榆林镇，一个不好，还未到陕西，就先和山西的官军磕起来了，一旦打起来，朝廷必定派遣榆林镇的驻军，来个围追堵截，到时候可就是瓮中之鳖了。 “梅直，如今我们又该如何前往陕西，要知道咱们私占关城，虽然把消息封锁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要被周围的驻军察觉到，咱们来之前可是一直打算以鞑子首级来谋取这偏头关的守御千户之职的，咱们占了这关城也没什么，自由那些收了咱们贿赂的地方官遮掩，但是现在咱们与张家的合作破裂，以张家的势力和手段，相信这山西也没谁敢再和咱们合作了，张家一定会给咱们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的。” 王清明闻言，却是不着急，而是微微一笑道：“明哥儿忘了吗，张家的三公子，张风可是还在千户府里呢。只要张风在咱们的手里，这张家还不是投鼠忌器，亮他张家现在还不敢与咱们翻脸，除非是不想要张风的命了，咱们只要一路上以入陕平乱为由冒充大同的官军，又以鞑子首级和牛羊贿赂沿线守军，相信要前往陕西，也不是很难。 说道此处，王清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就是一变，忙对着赵明道：“不好！张风要逃！他要对付咱们，以他的心智，不会没有料到咱们要捉他为人质，现在估计已经偷偷的逃了。” 第七十五章 众人闻言，立马就炸锅了，面上都流露出了焦急之色，石老黑更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嘴中喃喃道：“明哥儿，俺这就去把那兔崽子抓回来！” 赵明见此，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众人虽然不解但是都还是按捺了下来，待众人都重新坐好后，赵明才淡淡的开口道：“诸位无需担忧，在某离开千户府时，某便想到了这茬，某当时只是想扣留住张风，让张家晚点收到咱们合作破裂的消息罢了，便命李泉带领亲兵营的兄弟把千户府围了起来了，就算那张风插上了翅膀也难逃，倒是歪打正着了。” 众人闻言，都是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要做的都是杀头的买卖，能多一层保险还是好的。 “好了，你们都散了把，都回去督促一下各自的部下，让他们收拾一下，不得有误。咱们明日一早便出城，然后一路向南至河曲，过了渭河后，便可直接入陕了，偏头关距离河谷也不过是一百来里，沿官道走，一日便可到达。” 赵明见众人到了这里都是哼哼唧唧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也知道他们，无法帮到自己什么，直接就叫他们散了。 赵明在他们走后，又和王清明相互讨论了一个时辰，待一切都商谈妥当后，赵明也让他离开了。此时已是夕阳西坠，由于天气的原因，西天上的太阳由屋子的窗口处，射入了几缕阳光，金灿灿的照在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热量，感觉到的唯有吹入的寒风。 赵月儿按时的送来了晚膳，赵明照例，让护卫在自己身旁的江宁、石千四人入屋与自己一起用膳，赵明心中有事，只是草草的吃了点便让赵月儿回女营去了，带着江宁石千四人去了一趟辎重营，对着那个两个被自己提拔起来的负责军中膳食的什长下令，让他们今晚多杀几只羊，让士卒们今晚好好的吃一顿。 待两个什长退下去忙碌后赵明便带着石千四人向着千户府走去。 赵明才刚刚到达千户府门前，便看见张风带着张年在府门外对着李泉呵斥。 “尔等匹夫想要干什么，竟敢私自包围千户府，尔等眼中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朝廷的威严何在，快闪开！让本公子离去，本公子告诉你们，这里离山西镇可不远，尔等再敢阻拦，本公子立马就修书一封，让朝廷派遣大军前来剿灭尔等。”张风越说越气，在赵明和王清明离开千户府后，他便想明白了赵明与他张家的其中利害关系。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离开偏头关，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毕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然后再去山西镇内联系山西布政使李义，虽然李义只是一个文官，但是其布政使的身份却能让其绕开山西镇总兵调动几个投入了他门下的将领的兵马，（明朝也学习了宋朝的那套以文御武的制度。文官是有权利调动兵马的，而武将却不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调动自己手下的兵马），他张家和这李义也算是世交，让其出兵协助自己并不难。但是他才一出门，便发现整个千户府都已经被赵明的手下给包围了。 再试了几次后，都无法离开千户府后，张风也是没辙了，回到千户府内后对着张年就是一阵的咆哮。但是张年也正处于失落当中，原本他好好的神官发财的机会就让这个张风几句话给破坏掉了，他心中对张风也是恨极，之前是因为忌惮张风在张家的身份，他没敢对张风表示什么，但是现在张风还敢对他咆哮，他瞬间就火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后便不欢而散了。 一直到了天黑，张风见赵明也没什么动作，只是派兵守在外面，他又按耐不住了，以为赵明对他身后的张家心存畏惧，还不想鱼死网破，他的胆子瞬间就大了起来，又去找到了张年，拉着他来到了府门前找到了李泉，让李泉撤兵，李泉自然是无视了他，这就有了赵明来到府门前看到的那一幕。 守在千户府外的亲兵营的士卒一见到赵明便都在原地转身向着赵明的方向齐齐做揖道：“参见总旗大人！” 赵明看了看亲兵营的士卒，见他们虽然个个都有些疲倦，但是还是都一脸的肃穆，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对此他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亲兵营的士卒挥了挥手道：“不必多礼，大家继续执勤吧！” “是!” 众士卒道了一声后，就转回了原来的方向，手持着蒙古弯刀警惕的盯着千户府，只要赵明一声令下，他们随时就能出击。 这时李泉也摆脱了张风的纠缠，快步走到赵明的身边后，就要见礼。赵明只是挥了挥手制止了他，脸色阴沉的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泉也是有些紧张，他之前也只是一个小人物，毕竟还不能和石老黑王清明几人相比，见到赵明这样的脸色，心中也是忐忑异常，见赵明发问，忙答道：“启禀大人，这张公子一直都不老实，在大人您离开后就翻墙跑出来了几次，卑职按照您的吩咐、每次都拦了回去了，刚刚消停了一整子，现在他又跑出来了，还拉着张千户，没大人的命令，卑职也不敢用强，就一直僵持着，还请大人责罚。 ” “好了，你退下吧！做得不错！”赵明也没有为难李泉，李泉这人没什么主见，但是对于命令的服从性还是很强的，这也是赵明用他做亲兵营营长的原因，不要他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能服从命令便好。他离开之前也还没有考虑好该如何处理张风，给他的命令也有些含糊，现在他在这里为难也是正常的。 “是!大人！”听了赵明的话，李泉微微松了一口，道了一声后便退到了赵明的身后。 赵明的到来自然是，被张风看见了，此时他也安静了下来，走到了赵明的面前后，伸手指了指包围在千户府外的亲兵营的士卒愤怒道：“赵总旗这是何意，尔等擅自占领关城已是罪大恶极，现在又派兵包围千户府，难道还想杀官造反不成。” 原本跟在其一旁的张年也是有些愤怒，但是一听见张风的话语，他的额头立刻便冒出了冷汗，心中不由的暗道一声糟糕，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以赵明现在对他们围而不抓的情况来看，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只要张公子说些软话或许双方还有合作的可能，毕竟没有谁犯得着和升官发财过不去不是，现在张公子此话一出，怕是要逼着这赵明杀官造反了，之前他就一直刻意淡掉了赵明私占关城的问题，甚至还给赵明开了文书，要知道私占朝廷关城可是意图谋反的大罪，现在这张公子明摆着提出来，这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第七十六章 这时候张年也顾不上什么张公子了，忙对着张风厉喝到道：“张风！你给本将闭嘴，此地是我张年的地方，不是你张家大院。赵贤弟哪里有私占朝廷关城了，那是为兄请他进来的。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 张风闻言，当即大怒，但是张年也不敢再给他开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风被这一瞪、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原本愤怒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去，长袖一甩，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他也不是笨蛋，当即就醒悟了过来，自己要是给赵明坐实了私占关城的罪名，这赵明怕是立刻起兵造反，自己也有可能被这赵明一怒之下给杀了，想到此处、张风也不由的一身冷汗，自己刚才只是想抬出朝廷威胁一下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匹夫，倒是没往深处想。 张年见张风醒悟过来后，也不在理他了，直接在脸色堆出了一个笑脸，语气温和的对着赵明道：“贤弟，刚才是我这本家堂弟一时糊涂，胡言乱语的，你可别放在心上，都是为兄的错、让贤弟受委屈了，为兄这就道歉，还望贤弟海涵！海涵！”说完就要作揖道歉。 赵明见这张年如此识时务，倒也不想为难他，直接开口笑道：“张兄不必如此，赵某也不是一个小气之人，想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与一小儿置气。” “你!”张风闻言，脸色瞬间就变了数变，但是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其面容已经开始扭曲了起来。 张年也不管张风现在的脸色了，又谄媚道：“这便好，贤弟好气量，为兄自愧不如。贤弟！现在天色已晚，外面也怪冷的，不如就进为兄府上吃杯水酒如何，说来惭愧，贤弟来我偏头关已有数日，为兄还未请贤弟好好的喝过一顿，现在不知贤弟可否赏脸。” “张兄！某曾对军中将士下过严令，军中不得饮酒，某怎敢带头违反，张兄的好意某心领了。”赵明直接开口推脱道。他现在可没有心思再与张年饮酒，虽然他心里对张年的那几坛汾酒的确是有些馋。但是他现在与张家的合作已经破裂，又得罪了张风，他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再就水中搞小动作，即使是他们搞小动作的几率很小，他还是不得不防，毕竟小心无大错。 “哦！对了，张兄，某来还有一件要事，明日某就要率军启程了，虽然没能与张家合作，但某已与榆林镇总兵联系上了，明日某就要启程前往陕西，前去榆林。现在军中粮食急缺，某向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张兄手中可是有不少粮食，所以就想和张兄借个五千石粮，不知张兄可否行个方便。”赵明有些狡黠的道。 “你竟然联系上了榆林镇总兵王通？”张风闻言，当即就忍不住失声道。心中已经是将榆林镇的总兵骂了个七八十遍了，怪不得这赵明敢与他张家翻脸，原来是找到了别的靠山。这榆林镇总兵王通，是陇右王家的本家，也是在西北这一块为数不多的能与他张家平起平坐的世家，而且还与他张家有些不对付。 天启年间在这西北的商场上两家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没少掐架，一直到新皇登基东林诸公受新帝重用，他大哥张云当上了礼部侍郎，这王家才停止了与张家的商场纠纷，并且主动服软。现在这赵明要带着这原本属于他张家的七千多颗多颗的鞑子首级投奔王家，只要这王家得到了这些鞑子首级，怕是立马就要翻身了，他可是还记得，在王家服软时，他可没少奚落那些王家的子弟，还有那些王家的产业，他家可是侵占了不少，对于王家，也是往死里整的。若是这王家得势，必然会报复回来，王家的报复可不是好抵挡的，一个不好张家可能就此栽在这里了。不行，决不能让这王家翻身，我张家的东西岂能让与他人，我得想办法阻止这赵明。 “没错，某的确是联系上了榆林镇的总兵，他说某只要把这些鞑子首级给了他，他能给某更高的官位，哼！别以为少了你张家，某就会怕了。”见张风那么大的反应，赵明倒是怔了怔，原本他也只是想胡诌了一个借口、用来掩饰自己行军的真正意图，毕竟明日他就要离开偏头关了，这张年他也不打算杀了灭口，只想让他给张家传递一下张风在自己手里、让他们不要乱来的消息，并且扰乱一下张家的视线，就胡乱的说了一下，没想到这张风反应这么大，不过他也乐得如此，反正已经与张家撕破脸了，能让张家误会些什么也好，于是也不否认。 张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终于也急了，对着赵明便大叫道：“赵明，你不能这样，这些鞑子首级你绝对不能给王家，你若是敢给王家，就算是你投靠了王家，我张家也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我大哥可是朝廷的礼部侍郎，他要捏死你，就如同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劝你还是不要自毁前程，把鞑子首级交给我，我可以不杀王清明，这偏头关也可以给你，还可以再给你加五千两白银，你看如何！” “噢！你此话当真！”赵明闻言，倒是有些惊奇了，看来这张家与王家不对付啊！不过转念一想，赵明便心生一计。 “当真！绝对当真！”张风见赵明有些意动，当即就喜上眉梢，他张家可以不要这些鞑子首级，但是也绝对不能让王家得到，之前他敢和赵明闹翻，是估摸着这赵明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身份，没什么见识，想以最小的代价拿到鞑子首级。 只要是让他出了偏头关，调来大军，他也有把握留下赵明手中的鞑子首级，毕竟赵明才刚刚从草原里逃回来，还杀了那么多鞑子，相信那些鞑子也不会放过他的，他逃回草原，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他不相信赵明会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就算他赵明不要自己的性命，他的那些个手下难道也都是不怕死的吗，所以他之前一点都不担心赵明不就范。 但是现在他万万没想到，这赵明竟然能联系到榆林镇的总兵王通。现在自己也让这赵明给控制起来了，根本无法出去调兵阻拦这赵明，若是让他去到了榆林，张家损失了一次更上一层楼的机会不说，还间接的帮助了自己的对头，那自己可就是张家的罪人了，还有何颜面返回张家。 第七十七章 “某凭什么相信你，现在某可不太敢相信你张家，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某相信你吗”赵明故意装作有些迟疑不定的开口道。 “有有!我可以先给你银子，至于千户的官职怕是还要等一段时间，只要你不离开这偏头，我张家就绝对不会食言。” “噢!可是某还是不敢相信你们张家，某要先见到银子才能确定你张家的诚意。这样把，你现在就可以修书，让你们张家的人连夜带着银子前往河曲，只要在哪里见到了银子某可以先给你们张家一半的首级，待某千户的官印和文书到了之后再给你们另一半如何。不过银子嘛，就要加一万两咯，算是你对我妹夫的补偿。” 张风看着赵明，仔细的思索了片刻后一咬牙答应道：“好，本公子这就修书一封，联系我张家在河曲附近产业的掌柜，让他们连夜凑齐银子，明日一早便运往河曲。” “若是我张家交了银子，你们又反悔怎么办。”张风也怕赵明拿到银子后就立刻跑去陕西，所以他还是询问道。 对于张年的询问，赵明倒是毫不犹豫的答道：“张公子宽心便是，我赵某也是一守信之人，再说了，既然有银子，又有官位，你张家又权势滔天，某还犯不着去平白的得罪你张家，至于之前的不快，在银子和权力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咱们也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首级嘛、这样你总不用担心了吧。” “如此便好，本公子这就去修书，还请赵总旗稍等片刻。”说完张风便头也不回的返回了千户府。而张年也是紧张兮兮的跟在后面。 张年现在也不怕赵明造反了，他没想带原本强势的张风会突然服软，张家与王家的矛盾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他没想到张风为了不让王家得利，竟然舍得放下身段，不过他还是很开心的，这样自己也算是张家的一个大功臣，日后升官发财是肯定的了，今天这事还真是起起落落一波三折啊。 不过在高兴之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咕噜乱转了一下便想更在张风身后溜走。 赵明哪里肯放过他，直接出声叫道：“张兄请留步，刚才某和你说的借粮的事情，张兄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年在赵明话音落下后，面色就呈现出了猪肝色，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心中肉疼无比，他知道这次肯定是要大出血了，忙告饶道：“这这!五千石！贤弟，这也太多了点吧！您就高抬贵手，放过为兄吧，为兄当真没有那么多粮食啊！” “有没有、某派人入府一看便知，难道张兄想让某派人进入府中吗，要知道，我手下的这些个士卒可都是穷惯了的，一不小心乱拿了些什么，某可不负责。” 张年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了，最后还是无奈道：“算了，算了明日一早贤弟派人来取便是，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就算是老哥送你的吧！” 赵明见此也是哈哈一笑道：“老哥严重了，小弟贸然来访，已是多有打扰，怎么还好意思收老哥如此重礼呢，这样吧，小弟明日临行前会给你留下三千只羊，这样老哥不会吃亏了吧！。” 张年闻言，惊讶了一下，当即由悲转喜，脸上瞬间绽放出了笑容，“啊！甚好！甚好！我就知道贤弟不会坑我，哈哈！” 就在二人还在闲聊时，张风已经拿着书信从府内走了出来，现在他倒是变得聪明了，先将信件的内容给赵明看了一遍，赵明倒也没看出什么猫腻，就示意他可以送走，张风这才从他的随从中挑了一人，让其连夜带往河曲。 赵明见事情也解决得差不多了，便让黄起带着他那已经修整好了的长矛营的士卒前来接替亲兵营，他便离开了。 赵明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后，又命石千去将王清明唤来，将他与张风交易的事情说了一下，又交代了他让其明日派辎重营的士卒前去张年的千户府外接收粮食并给张年留下三千只羊后，便让其离开了。 此时已经离亥时不远，天空中又下起了小雪，透过屋子里的烛光可以看到飘零的斑斑点点。 这一天赵明终于下定了决心摒弃了之前依附在大明的体制下韬光养晦的计划，走上了暴力反抗的路线，抬头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西北方，赵明知道，那就是他将要去的地方，哪里有正在忍饥挨饿的灾民，哪里有成千上万正在为了生存而反抗的人，同时哪里也有野心家的野心正在滋生，那里是未来，同时也是罪恶。 这一夜，望向陕西的人不只是赵明，北京的紫禁城同样有一人正在手持着奏章，满面忧愁的望着陕西的方向。他便是如今整个大明帝国的核心——崇祯，孤身一人，在危机重重的情况下登上了皇位，历时三月，便将权倾朝野、号称九千岁的魏忠贤扳倒，并连其一众党羽也清除得一干二净，朝堂也为之一清。 随后他又开始重用号称正直贤良的东林党，一时间朝里朝外都对这位新皇赞誉有加，整个大明也因此呈现出了一片枯木逢春的景象。 但是好景不长，正在踌躇满志、中兴大明的崇祯迎来了他登基后的第一个噩耗，陕西大旱，自王二之乱后，陕北的其他各地也纷纷爆发了叛乱，就在七月，王自用，杨六，不占泥等在陕西府谷等地，高举反旗。陕西各地官员的不作为更加的加重了叛乱的形势，派出去平乱的士卒也因为上官的压榨和长期得不到饷银而加入叛乱的队伍，有了正规军的加入这使得叛乱更加的难以扑灭，陕北的形势也是急转直下，越演越烈。 开始时，陕西的各级官员还是想将发生民变的事情压下去，一直没有上报，但是陕北的民变越闹越大，陕西的官员终于再也压不住了，这才这上报朝廷中枢，但是当关于陕北叛乱的奏章递到崇祯面前时，整个陕北的情况早已糜烂，还有向整个陕西蔓延的态势，崇祯看着手中今天刚送来的奏章越看便越是愤怒，伺候在其周围的宫女太监更是连大气也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惊扰到这这位正处于愤怒中的皇帝陛下，惹来杀身之祸。 第七十八章 终于崇祯到了愤怒的边缘，忍不住就将手中的奏章往地上一丢，爆发了出来，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陕西的各级官员难道就都是废物吗，这陕西的民乱越平越多，越闹越大，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朕养着他们有何用。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崇祯的愤怒的咆哮使得候着的太监宫女更加害怕了，一个个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太监都害怕的，只见中年太监走到了崇祯丢在地上的奏章旁，慢慢的将其捡了起来，又小心的呈到了崇祯的面前，满是关心的道：“陛下稍安勿躁，莫要动了肝火、伤了龙体，咱们大明自有天佑，民乱迟早会平息下去的。” 崇祯闻言，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道：“大伴啊！如今陕北的形势已经糜烂，想要平息下去何其之难啊！陕西已经大旱两年了，陕北的民乱归根结底，都是这大旱引起来的，若是这天还是一直干旱下去，这陕西的叛乱怕是难以短时间内平息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拨粮赈济，将陕西的民乱控制在陕北，防止其向陕西全境蔓延。” 王承恩看着满脸疲惫的崇祯，不由的感觉有些心疼，忙劝慰道：“陛下不必担忧，这陕西不会一直干旱下去的，只要陛下一心为民，老天会看到的，说不定开春后便会降下甘露呢。” “大伴，为什么天下就不能多一些像袁崇焕这样的能臣呢？这样就能为朕减轻一下负担了。”说道此处，崇祯的思绪不由的又回到了四个月前的那次早朝之后他与袁崇焕在平台的那一番交谈。 崇祯问：“边事何日可定？“ 袁崇焕应道：”臣期五年，为陛下肃清边陲。“ 崇祯：“五年灭敌，朕不吝封侯之赏。” 王承恩似乎也看出了崇祯的惆怅，劝慰道：“陛下无需为此担忧，咱们大明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人才亦是不少，只是还未被发现罢了，相信以陛下的贤明，定能慧眼识珠，纳天下英才为己用，中兴咱们大明。” 崇祯皇帝没有再次说话，他只是透过纱窗、静静的看着御书房外面正飘零着的大雪，一时间竟然失了神，王承恩也没有再次开口打扰，也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崇祯的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推门声，打破了御书房内沉静的氛围，崇祯也回过了神来，转身看了看来人，见是周皇后，面上原本满是愁容的脸色，瞬间便消失无踪，一脸微笑的对着周皇后道：“皇后，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外面风雪这么大，小心着凉了。”说完便上前理了理周皇后发髻上沾着的雪花。 周皇后见崇祯如此，其面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温柔的道：。 “陛下也不是没睡吗，最近小莲一直和臣妾说，陛下经常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至深夜，臣妾担心陛下太过操劳、伤了龙体，臣妾只是妇道人家，在政事上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去御膳房替陛下熬了份雪参汤，还望陛下保重龙体，莫要太过操劳。” 周皇后虽是平民女子，倒也是生得端庄秀丽，再加上身上凤仪的衬托、更显温婉。再加上周皇后这体贴的话语，崇祯也是被其深深的感动了，他不由的想到了他自己才刚刚登基的时，害怕魏忠贤毒害自己而日夜忧虑，只有周皇后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一同共患难，又看了看周皇后，崇祯忍不住的便将周皇后拥入了怀中，一时间崇祯倒是忘记了政事上的烦恼。 时间过得很快，赵明很早就被城中的鸡鸣声吵醒，此时，天还只是微微发亮。赵明也没有惊扰他人，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之后便打算出去走，偏头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因此为了控制整个偏头关，因此赵明手中的九个营都是分开驻扎的（包括女营），其中弓箭营和刀盾营驻扎在靠近草原的那边城墙上，主要是为了防备鞑子偷袭。 而训兵营和骑兵营则是驻扎在通往大明腹地的那面城墙上，是为了防止城中百姓和偏头关内的守军向驻扎在偏头关周围的卫所传递情报，自从赵明等人占领了偏头关后，便将整个偏头关封锁了。 亲兵营和长矛营还有女营便与赵明一起驻扎在千户府的外围，防止张年有什么异动同时也能很好的保护女营。 侦骑营与辎重营则驻扎在校场，负责看管俘虏和掳掠而来的牲畜。 赵明刚刚走出屋子，外面轮值的两个亲兵见到赵明后、忙要行礼，不过被赵明挥了挥手制止了，并对着二人低声道：“天已经快亮了，你二人在这里守了不少时候了吧，某现在要单独出去一下，你二人先去休息会吧，等天光放亮、咱们就要就要拔营启程了。”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便齐声道：“谢大人，不过营长大人吩咐过了，不能远离大人十步，还请大人体谅。” 赵明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舒展了开来，对着两个亲兵笑了笑，便向着校场走去，两个亲兵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朔风依旧，刮过脸庞时，让人感觉有些生疼，赵明拉了拉身上的袍子，踩着积雪慢慢不轻不快的走着，倒也显得格外的安静，远处天边的微光，已经将连接着偏头关城墙的长城朦朦胧胧的显示了出来，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一条长长的影子，好似一条伏在地上安睡的长龙一般、宁静又威武。 当赵明，吐着白气，走到士卒们驻扎的校场时，辎重营的士卒已经陆陆续续的起来收拾东西了，侦骑营的士卒也在圈禁牲畜的围栏外开始喝骂鞑子俘虏，让他们起来照料牲畜。在外围值守的两个士卒也发现了赵明三人，因为天色的缘故，他们并没有认出赵明，见有人过来、便大喝一声道：“是什么人！此地乃军营重地，不得擅入！违者！杀无赦！” “是我！”赵明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后，值守的士卒便认出了赵明，忙跑过去见礼道：“参加大人！” 赵明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你们二人做得不错，还算警惕，以后继续努力！” 两人闻言，都有些兴奋，忙齐声道：“谢大人夸奖！” 赵明摆了摆手道示意二人退下后，便走入了校场中。 第七十九章 不一会便走到了王清明的大帐中，王清明并不在里面，赵明问了一下在帐外值守的士卒，得知王清明带人去千户府接收粮食后，赵就离开大帐，一直向着圈禁俘虏和牲畜的地方走去，才刚刚走到，正在听取属下汇报情况的李三才便发现了赵明，忙跑上前道：“明哥儿，你怎么来了！” “某只是睡不着了，便想来看看，怎么样？这些俘虏还算老实吗？” “明哥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狗鞑子实在是难管，这一路过来咱们都杀掉了七百多人了他们都还不老实，原本以为到了咱们大明的地界了就能省点心了，但是昨天又发现有两个鞑子私藏兵刃，俺一怒又杀了掉了一百多人，他们总算是老实了一些”李三才有些抱怨道，不过赵明可是没有从他的情绪中感觉到抱怨的语气，与其说是在抱怨鞑子们不老实，倒不如说他在抱怨鞑子们太老实了。 赵明可是很了解李三才对于鞑子的仇恨的，一开始李三才就来找到他，主动接管了看守鞑子俘虏的任务，随后一路上陆陆续续就有鞑子被其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杀掉，赵明等人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俘虏的鞑子太多了，杀掉一些也好。 “行了，别抱怨了，现在鞑子俘虏还剩多少！”赵明直接了当的问道。 李三才想了想才道：“现在鞑子俘虏还剩下七百多人，其中的男子已经不足一百了，女子还有六百多。” “赵明闻言，点了点头道：“干得不错，不够以后这鞑子俘虏还是不要杀那么多了，就算是犯事了，也只杀犯事的就好了，不要牵连那么多了，若是杀光了，咱们的这些牲畜可就没人照料了。还有那些鞑子女人，尽量照顾一下，毕竟咱们的士卒都还需要她们，明白吗。” “知道了，明哥儿！”李三才有些纳纳的回答道。 见李三才这模样，赵明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想要杀鞑子，以后机会多的事，到时候只要你有力气，有能力，某绝不拦你。” 李三才闻言，没在说什么，只是他看着那些个正在照料牲畜的鞑子，就如同看死人一般。 赵明知道李三才的心结还未解开，也不想再这方面多说什么，因为那都是徒劳的，只能希望时间可以抚平他的伤口了，赵明看了看栅栏内，正被俘虏们驱赶得哄哄乱叫的牲畜，便问道：“三才，咱们现在还剩多少牲畜？” “不多了，在入城时，梅直便统计过，现在咱们还剩下马匹五千匹，其中原本的三百多只小马驹在路上死了一大半，牛还剩下两千五百多只，羊还有一万三千多只，今天还要留下三千只给那张年，那咱们还剩下一万多只。” 赵明闻言，沉思了会后道：“你和梅直商量一下，尽量将咱们的物资都驼在马背和牛背上，这样能让咱们的行军速度加快不少，还有咱们军中的粮食尽量不要动用，先将这些羊吃完再说，咱们现在可不是在草原上了，没有那么多草料来喂养这些牲畜。” “明白！” “还有，你和梅直说一声，让他把那些上一次解救出来没能加入训兵营的三百汉儿都编入辎重营吧，毕竟现在咱们的物资太多，辎重营这一百多号人很难忙得过来。” “好的，等梅直回来后，俺会告诉他的。” 时间如流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辰时，赵明的所有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一共八大营的士卒已经在偏头关城外集结，虽然赵明将所有的士卒都分成了几个兵种，但是他还不傻，在这个时代，骑兵依然是杀伤力最强大的兵种，虽然将这一千多士卒分成了不同的兵种，但是训练都是按照骑兵来训练的，每一位士卒均是一人双马，虽然只是训练了短短两个月，但是经历过队列训练的士卒在纪律性和协调性上都是这个时代的军队无法相比的，每一位士卒都是表情严肃，军容严整，皆身着统一的黑色皮甲。 这些黑色的皮甲都是在赵明整军训练的那两个月里，安排女营的女子用从鞑子部落里缴获的皮毛缝制出来的，（皮甲之所以会呈现出黑色，那是因为从鞑子哪里缴获来的兽皮大多是牦牛皮，而牦牛的颜色百分之七十都是黑色的）虽然做工有些粗糙、但是与明军配备的棉甲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 此时，被压在亲兵营中的张风就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他之前还以为赵明只是一个粗野的武夫罢了，现在看到其部下的素质，他实在是想不出赵明是如何训练出这样的军队的，他也读过一些兵书，也知道，一只军队的强大与否、是由其本身的纪律性和服从性来决定的，一只军队只要能做到闻鼓而进，鸣金而回，那便称得上是精兵了。 看来这赵明倒还有些本事，看来之前做得有些过了，张风不由的在心中高看了赵明几分，同时也有些后悔刚开始时的态度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在大明文官就是天，武将的膝盖在文官们长达两百年的调教中，早就软了，并且连武将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文官面前低一头，即使是正五品的武将见到了一个才七品的文官也要下跪行礼，由此可见明朝的武将地位被文官打压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张风还只是一个秀才，但是其身后的强大的势力背景，在大同那个武将不都是对他尊敬有佳，即使是大同总兵见到了他，也会称他一声世侄，所以开头与赵明见面时他也是习惯性使然，想要狠狠的打击一下赵明，让赵明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明朝武将的话，怕是早就服软了，但是他可不知道赵明是来自后世的人，所以张风彻底悲剧了。 赵明单骑在前，持枪而立，看着偏头关雄伟的城墙，感慨了一下，又看了看出来送行的张年，淡淡的一抱拳道：“张兄，小弟这几日多有得罪，还请海涵！”赵明对着张年的印象到时不会，虽然很看不起他的为人，但是在待人接物方面，他确时会做人，临行前，张年甚至是亲自来给他送了两坛汾酒。就冲这个、赵明也要道上一声谢。 第八十章 “贤弟哪里的话，贤弟这等人物能够来我这偏头关，实在是让老哥我喜不自禁啊！老哥也不多说了，就在此预祝贤弟此行心想事成吧” 说到这，张年又将身子凑近了一些、才低声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哥实在是有点舍不得贤弟啊，可惜啊！造化弄人啊！自从昨天贤弟与老哥本家的那位堂弟起冲突了之后，老哥就知道，贤弟志不在我张家了，至于现在你与张家的合作有几分真假，老哥只是张家一旁系子弟，想管也管不着，也不想再管了，不过老哥还是希望贤弟能与咱们张家合作，只要贤弟答应，老哥这偏头关守御千户之职立马拱手相让、绝无二话。” “哈哈哈!张兄哪里的话，小弟我实在是很想和你们张家合作的啊！此次的合作，小弟的诚意已经尽到了，但是你们张家的诚意，某实在是不敢恭维！此次的合作、也是看你张家的诚意如何了，若是有诚意，某也不想去榆林，若是没诚意，也只好另寻他处了。好了！不多说了，张兄、咱们就此别过吧！告辞了！” 才说完，赵明就要调转马头离开时，张年有连忙抢上前、带着些哀求的语气道：“贤弟，等一等，老哥还有一件事，想求求你。” 赵明闻言、皱了皱眉，淡淡的道：“张兄还有什么事？” 张年先是看了看，被押在亲兵营中的张风后才道：“老哥这堂弟，还希望贤弟能照顾一二，他虽然桀骜了一些，但是他毕竟还是老太爷最小的儿子，若是他除了什么事，老哥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还望贤弟能看在老哥这几日款待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 赵明听完他的话，直接一催战马离开了，直到走了十多米后才淡淡的回道：“若是此次合作，你们张家不耍什么花招的话，某会考虑放他一条生路的。”说完，便是马鞭一扬，打马回道了军阵中，大喝道：“出发！！！” 赵明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队伍立刻就缓缓的动了起来，慢慢远离了偏头关。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张年也是默默的附身一拜，便转身进入了关城之中，城门也被缓缓的闭上了，偏头关又再一次的陷入了平静之中，赵明等人的到来与离开对它而言也只不过是那建成以来的一群匆匆过客罢了，对它丝毫没有影响，它只是孤零零的伫立在哪里，为中原的汉人百姓抵挡住着草原上的一次又一次入侵。只有那些原来的偏头关守军依然在抱怨着，他们自从赵明入关之后便被赵明派人关押了起来，一直到临行前赵明才下令，将他们放了出来，但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的抱怨，那些个得到了好处的百户不会，而张年就更加不会了。 看着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的偏头关，大牛的内心中不由的生出一丝不舍来，虽然只是在这里驻扎了短短几天，但是这几天确是他过得最踏实最没有烦恼的几天，以前在乌木堡时，总是要面临着别人的欺负，还有那些个周扒皮的狗腿子三天两头的上门打杂催逼。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鞑子攻入乌木堡时，他被掳掠到了草原之上，又是一阵的提心吊胆，生恐那天鞑子一个不高兴就把他给杀了，直至赵明救了他之后，虽然不用再担心突然被杀掉和忍饥挨饿，但是又是一阵的逃命。 即使是后来在鞑子的营地里修整训练了两个月，他还是每天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留神，鞑子就会从四面八方杀来，就像他们偷袭那个原来的鞑子部落那般，把他给杀了，一直到进入了偏头关中，他就再也没有提心吊胆了，还感觉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虽然家中的亲人都被鞑子杀了，但是他还是觉得那里像家。 在听人说赵总旗要在那里做大官时，大牛就更是开心了，赵总旗在这里做官，自己自然也要留在这里追随赵总旗，他已经在琢磨着、用得到的赏银在城中买一处宅子，结婚生子了。但是没想到昨天营长大人便来下令，让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启程，虽然很是无奈，但是毕竟是总旗大人的决定，那就必须得遵从。 “怎么啦！大牛，还在看啊！你瞧瞧你，你就这点出息，你那点小富即安的心思、还是放下吧！咱们总旗大人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有大本事就要做大事，可没心思和你一样，待在这里娶妻生娃，了此残生。”在大牛身旁的黑子，也看出了大牛的那一丝不舍，忙故意挤兑道。 大牛没有理会黑子的话，而是再一次的看了看偏头关的方向，黯然道：“黑子哥，你说咱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黑子闻言，愣了愣，随后便语气坚定的道：“会回来的，咱们一定会回来的，俺黑子早就看出来了，总旗大人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俺黑子就要跟着他打拼出一个锦绣的前程来，以前的那些个日子，现在想想简直就不是人过的。” “大牛！你那些心思就暂时先放下吧，你想想，若是没有总旗大人，你现在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怕是早已死在草原了吧，俺知道你想留在这偏头关，但是总旗大人不在了，没谁给你撑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还不是和以前在乌木堡那样，三天两头的被人欺负，还要每天都为了纳税而焦心，还经常因为害怕鞑子的突然杀到而半夜惊醒。” “这样的生活你想回去吗？反正俺黑子是不想再去过那样的生活了，现在跟着总旗大人，每天不愁吃不愁穿，还没人敢欺负俺，总旗大人赏罚分明，只要俺拼命的去上阵杀敌，俺相信，迟早俺也会衣锦还乡的。大牛！你也是，只要你跟着总旗大人，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建功立业的，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娶媳妇生孩子，就去哪里娶媳妇生孩子，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大牛闻言，低头沉默了会，便抬起了都，满怀期望的道：“黑子哥，你说得对！俺一定要跟着总旗大人，迟早有一天，俺一定会出人头地的。等俺出人头地了之后，一定会再回到这里的，到时候俺要取两个婆娘，不！是三个！” “哈哈!你还是这点出息，这里有什么好的，俺黑子可不想来。” 两个人的交谈虽然不是很大声，但是在两人附近的士卒都还是能听到的，都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在心中定下了自己的目标。 第八十一章 张名自从昨晚收到张风的信后就一直处于忧虑当中，虽然张风的信件中只是让他筹集三万两银子，要与一个叫赵明的武将做一笔生意，但是张风派来送信的随从却告诉他，张风已经被那个叫赵明的给软禁了，只要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杀掉。 由于事态的严重性，张名也不敢擅自做主，他一边紧急联络张家在河曲一带的个个商铺筹集银子，一边又将张风随从告诉他的消息写成书信，通过张家商号的特殊渠道送去给正在由太原府返回大同的张老太爷。 时间缓缓而过，一直忙到了正午时分，在河曲一带的张家商铺废了九牛二虎才将整整三万两银子凑齐并运至河曲渡口，就在张名因为凑齐了银子而刚刚松了一口气时，他的一个伙计忙跑来对着他焦急的大叫道：“张张管事，老老太爷来了，现在正在驿站中歇息，刚刚老太爷派人来店里找你，但是你不在，他们就支小的前来叫你，你还是快些赶过去吧，听来人说，老太爷的脸色不太好。” “什么！张老太爷来了，快！备马！”张名听完伙计的话，也被吓了一跳，他之前已经想到传去的消息会在张家引起轩然大波，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老太爷就到了，看来传闻果然没错，张老太爷对他个三子当真是疼爱的紧，一听见他出事，立马就赶来了。 张名其实也是太着急了，他忽略了一点，河曲离太原到大同的官道可不近，就算是昨夜快马加鞭、一路不停的去送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被张黎收到。 事实是这封信才送到，距离河曲不到八十里地的三岔城就被张黎给收到了，张黎之所以会来三岔城，完全是因为张家安排在太原府的暗线传来消息，说耿如松在他刚刚离开不久后便离开了太原府，一路乘船向北而去。当张黎听到这消息后，便知道要糟了，这耿如松怕是要亲自前往偏头关去笼络赵明了，他怕张风年轻气盛，斗不过耿如松，便也放下了回大同的打算，急忙向着渡口赶去。 从太原府一路乘船至武宁关，后又转陆路快马而行，一直到了常州，张黎才追上了耿如松一行，两人相见时，自然便是一阵的唇枪舌剑，不过之前也已经达成了合作，两人也知道分寸，都将各自心中的怨气压了下去，毕竟要是闹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两人在常州商议了一番后，都决定去一趟偏头关，毕竟这么大的事让一个还未经世事的张风去办，两人都有些不放心，之前张黎是因为要去太原府亲自与耿如松商议两家联盟的事情，他才会将能代表他张家的张风派去与赵明接洽，现在想想他也觉得有些莽撞了，毕竟张风还是太过年轻，没有经历过岁月的磨砺，在处理事情上多少都会有些想当然，他有些担心张风一个不好，就会把事情搞砸。 终于，张黎的担心成为了现实，他和耿如松一行人才刚刚到了三岔城的当晚四更天时，张黎便收到了，张家在三岔城的商会送来的张名的信件，才一打开信封，张黎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没想到张风真的将事情搞砸了，虽然张风的随从只说了张年被赵明软禁的事情，但是精明的张黎哪里还不明白，定是张风与赵明谈崩了，赵明一怒之下直接反目，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张家与陇右王家的矛盾，并且找到了榆林王家的人，要与王家合作。 张黎当即就坐不住了，先不说他最疼爱的儿子张风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了，还有那陇右王家，这些鞑子首级决不能让他王家得到，决不能让王家有翻身的机会，若是让他们得到了这些鞑子首级，献给刚刚登基的新皇，以现在新皇的性格，在龙颜大悦之下，那位王家在吏部王言怕是会立马入阁，成为阁臣。东林党虽然实力庞大，但是王言也是东林党的一员。到时候，身为阁臣的王言要打压张家，东林的其他诸公冒着得罪一位阁臣的风险来力保张家的，张家恐怕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张黎一想到此处，便立马下令才刚刚安顿下来的仆人和护卫起来收拾东西，连夜赶往河曲，自然耿如松察觉到了张家仆人的这一番动作，他便派人前去询问，但是张黎什么也没说，只是敷衍的回了一句，说什么张家在河曲的店铺除了些问题，他要亲自赶过去处理一下，让他在这里等他，或者是一同前往河曲。耿如松虽然不知道张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仔细思索一翻后还是决定于张黎那老匹夫走一遭。就这样，耿如松也更随着急吼吼的张黎在第二天中午便赶到了河曲的驿站之中，到了河曲后张黎也懒得再去理会耿如松了，连忙派人前去寻找张名。 张名进入驿站之中，便看见了等在一旁的张老太爷，虽然张老太爷满脸疲惫，但是他那双锐利的目光还是将张名看得心头一颤。张名连忙上前跪地见礼道：“让老太爷久等了，奴才该死！” “好了，不要在说这些了，你将风儿写予你的书信拿来给老夫看看。”张黎连忙挥手打断张名道。 “是是!”张名没敢再多说什么，连忙从怀中把，张风写来的书信递给了张黎。 张黎看着手中的信，不由的便在房间慢慢的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不由的亮了一下，随后便喃喃道：“依照风儿写来给张名的信件来看，似乎是最后风儿也发现了那个赵明要与王家的合作，从而做出的补救，这么看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按照风儿信里的说法，是要三万两银子在河曲与那赵明做一笔交易，想必一定是风儿说服了那个赵明，以银子来买鞑子首级。看来这赵明也只不过是一个贪财之辈罢了，老夫倒是高看他了，只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之前不敢动你，是因为你在偏头关，怕你狗急跳墙之下便带着鞑子首级逃回草原。现在你竟敢离开偏头关、来河曲，还想与王家合作，哼哼!你这不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吗！” 第八十二章 一想到此处，张黎直接对着身边的来福唤了一声。 “来福！” “在！”来福听见老爷叫他，立马躬这身子回答道。 “老夫现在就修书一封，你带着它前往城西北三十里处的杨免堡走一趟，将老夫的书信给那杨免堡的千户张仁。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送完信之后就马上赶回来。” 说完张黎便立刻拿起笔墨，没过一会，张黎便写得了，装上信封后便递给了来福道： “去把！快去快回！。” “是！老爷！”来福道了一声后就过书信，便急吼吼的跑出了驿站，没过一会，驿站外面就响起了马蹄声。 张黎见来福离开后，便去找到了耿如松，才一见面，耿如松便诧异道： “张老太爷不是有要事要去处理吗！怎么有空来找本官了，难道是忙完了！” 张黎也没再说什么客套话，看了看耿如松身旁的两个服侍的随从后，便直接了当的道：“巡抚大人，老朽有要事要与你相商，还请屏退左右。” “哦!有什么大事，竟然如此谨慎！”耿如松看见张黎这番动作，也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会如此，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仆人走了出去，待仆人出了客厅并且关上了房门后耿如松又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老太爷如此紧张？” “是偏头关出事了！赵明那匹夫劫持了我儿张风，并让我儿修书一封，让人送了过来，要挟我张家，准备三万两银子、在河曲等他，让我们在这里赎人，如若不然，他便要杀了我儿。”张风满脸颓丧的道。 “什么？你不是说、你们张家已经与他谈好了吗！怎么会又出如此变故！”耿如松闻言，当即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他现在可是把扫除阻碍他在山西大展拳脚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他还未谋面的赵明身上了，现在又出了如此变故，这怎么能让他不心慌，不过他也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仔细的想想后就发现有些不对了，赵明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总旗。 虽然有些本事，但是此次张家给他开出的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能够由一个小小的总旗一跃成为偏头关的守御千户，从一个小到没品的武官到朝廷的七品武官，这已经是连跳两级了，放眼整个大明的历史，这样的事情还真是少有，这赵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个武夫求的也无非就是升官发财吗，现在这赵明只要与张家合作，以张家的势力，这些他会得不到吗！ 张黎看见耿如松如此反应，嘴角闪现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后又很快的掩饰了过去道：“还不是那赵明嫌弃我张家的条件低，听我儿张风传过来的消息是那赵明已经与陇右的王家达成了合作，只要赵明将鞑子首级送到榆林，王家不仅能给那赵明一个千户之职，还能给他白银五万两。” “此话当真！”耿如松之前还有些怀疑，现在听完张黎的话他倒是信了八分。 “千真万确！如此大事，老朽怎敢戏弄大人。” 耿如松闻言，当即拳头捏得吱吱作响，语气森寒的道：“这赵明，真是该死！”这才刚刚看见了扫平山西官场和世家对他阻碍的希望，没想到就这么被这赵明给生生的掐灭了，枉自己千里迢迢的从太原府赶到这里来，想要拉拢他，让他入自己的门下，为陛下效力。 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要带着鞑子首级改投他人，陇右王家的势力在朝中也算不少，与那张家一样，都是东林党的人，若是王家得了鞑子首级，自己可是丝毫好处都拿不到了，拿自己又如何扫平山西明里暗里的阻碍势力，无法扫平这些势力，自己又如何放手施为，又如何报答陛下的恩泽。 “老太爷可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与王家的合作，本官不相信，老太爷这么着急的来找到本官是来看本官笑话的。还有！本官记得你们张家与张家的关系可不好，说是势如水火也不为过吧！若是让王家得到了这些鞑子首级，怕是你张家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吧。”耿如松压下了心中的愤怒，红着眼对着张黎道。 “张大人果然是心思机敏之辈，老朽佩服！大人说的不错，先不说那赵明挟持我儿张风，就冲他要与王家合作这点，老朽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大人可知之前我张家为何想要与那赵明合作，而不是直接以他私占关城的罪名出兵强抢。” 耿如松闻言，才沉思了片刻便幡然悔悟道：“你们之前是怕出兵惊扰到了他，他直接带着鞑子首级远盾草原。” “然也，大人说的没错，之前就是因为有这样的顾虑，老朽才会派小儿前去与他洽谈合作。” “那现在呢！他现在不还是在偏头关吗，难道张老太爷是想直接派朝廷大军前去偏头关，将那赵明直接赶回草原，即使是这样那赵明与王家的合作还是有可能的，如今尚处于冬季，草原上的鞑子也很少出来活动，那赵明完全可以在草原上顺着长城一路向西，直至榆林关，偏头关与榆林关的距离也就一千多里，赵明又是骑兵，七八日便可到达，张老太爷又如何阻止他与王家的合作。” “哈哈!”张黎听到此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老太爷为何发笑？”耿如松不解的问，若是赵明按照他说的方法去与王家合作的话，这张家的好日子怕也是到头了，这张黎为何还笑得出来。 “那赵明蠢就蠢在这里，匹夫终究还是匹夫！他竟然想从长城内前往榆林，不敢再走草原，估计也是怕了草原上的鞑子，大人可还记得刚才老朽说的话，他挟持了老夫的小儿，威胁我张家拿三万两银子，今日就在这河曲与他交换。” “哈哈哈!果然只是一个匹夫，真是贪鄙，为了这点银子连命都不要了，见他能斩获如此之多的鞑子首级、之前还以为他是一个与戚少保一般的任务呢，现在看来，估计他也只是运气好，找到了几个受灾严重的鞑子小部落，以人数优势突然袭击之下，才有如此斩获吧，看来武将也就这点出息了。”耿如松也是明白了过来，同样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谁说不是呢！还好太祖皇帝当年定下了以文御武的规矩，若是这天下没有咱们文人看着这些个匹夫，怕是早就大乱了。” 第八十三章 “是啊！太祖皇帝英明啊！老太爷次来想必也已经想到了对策了吧，不妨与耿某说说。”耿如松感叹完后，便直接对着张黎问道。 “以大人的城府，想必不用老朽说，大人也知道老朽的对策了，老朽此番来找大人是希望咱们的合作继续，大人也知道，我张家的主要力量都在大同和山西镇一带，那赵明今日天黑之前便要到达河曲，说不定一到河曲，那赵明便由此地入陕了，现在陕西府谷一带可是爆发了民乱，朝廷的平乱大军也被那些乱民打得七零八落的，有些官军直接就倒戈了。” “若是那赵明一入了陕西，那咱们可就回天无力了，现在我张家也来不及从大同或者山西镇调兵过来了，所以还请大人以巡抚的身份直接从这河曲城中掉兵，在赵明那贼子来河曲的必经之路上埋伏于他，乘机将其一举歼灭，只要杀了那赵明，那些鞑子首级还不都是咱们的，倒是还省了为其弄官职的麻烦。”张黎说道此处，面上也不由的泛出了笑容。 “本官由此并不难调兵不难，只是!那本官与张家的合作!”耿如松故作迟疑的道。 张黎闻言，也知道耿如松话语里的意思，当即毫不迟疑的保证道：“大人放心，只要大人肯出手帮忙，我张家与大人的合作依然有效，之前咱们说好的鞑子首级分配方案依然有效，事后张家也定然会尽全力帮助大人摆平山西官场中的阻碍，让大人可以轻松的一展拳脚，报效皇恩。” “好，如此便好！哈哈，待本官将陕西治理好后，定然会在皇上面前替令郎美言几句的，相信有这些功劳，令郎的前途也必将是一片坦途啊！” “哦对了，若是咱们出兵伏击那赵明，现在还深陷敌营的令郎怎么办，那赵明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令郎泄愤。” “这!唉！也只能怪那孩子命苦了，为了张家，老朽也是别无他法了，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吧！”说到此处，张黎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哀伤，但是这抹哀伤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了家族的振兴，牺牲自己一个儿子也没什么的，自己还有两个儿子，这足够了，祖祖辈辈打拼下来的家业绝对不能败在他的手上，今日之后张家的辉煌，必将在他的手中达到顶峰，这样他即使是到了九泉之下，他在列祖列宗面前也会有光。 耿如松闻言，也被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张黎如此果决，为了家族的振兴，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说舍去就舍去，看来自己上任之后，一直无法扫平山西的这些个世家的阻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知道大人能在这河曲调出多少士卒？”张黎问道。 耿如松闻言，沉思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的答道：“在这河曲本官现在最多能调出两千多人，在加上民团，大概有两五百人左右。”说道此处耿如松不由的叹了口气。 “原本这河曲县也是一大县，驻军也四千人左右，但是多年的武备松弛，和上官的欺压，士卒早就散的散、逃的逃，现在所有的士卒加起来能有个两千人已经是很好的了。” 张黎闻言，面色阴沉了一下，继续道：“大人，能不能再多找些人，这赵明虽然有些贪鄙，但是其能在被掳掠至草原后还能带人从鞑子遍地的草原中杀回来，其部下战力也是不可小视的，而且其部下皆是骑兵，来去如风的，咱们人太少了怕是还拿不下他。” 耿如松闻言，又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样吧，本官这就去县衙，找河曲县令，让其将河曲附近的个个村镇寨堡中的民团都召集起来，再去联络河曲周围的卫所，这样应该能凑出个四千人出来。” “本官再下令，让河曲附近的杨免堡和楼沟堡的两个千户所调兵过来增援，这样加起来应该有五千人左右了，其中还有三千多是朝廷的官军，想必对付一个只有千余人的赵明，应该是足够了，那赵明其手下虽然都是骑兵，但是他们毕竟不是鞑子，只是那赵明救出来的一群泥腿子罢了，他们在草原一路逃命，想必也没有时间训练，没有训练过的骑兵，和一群骑在马上的乌合之众也没什么区别。” 张黎闻言，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那赵明只不过是一个总旗之子罢了，那里知道怎么训练骑兵，想到这里他的心安了安，对着耿如松作揖道：“这样就有劳大人了！大人，那杨免堡就不必派人去通知了，杨免堡的千户张仁也是我张家的子弟，来之前老朽便已经派府里的管家前去招呼他了。” 耿如松闻言，不由暗道：“这张家势力还真是根深蒂固，竟然还在此地安插有棋子，世家大族的底蕴还真是不可小看，还好自己当初到达山西时，在察觉到了这些世家的阻力后，没有贸然出手，不然现在自己的下场估计好不到那里去。” “如此便好，本官也可以省些事，张老太爷，现在咱们就兵分两路吧，本官现在就去县衙找河曲知县召集人手，你们张家有商会在河曲这一带活动，想必对这一带也很是熟悉，你们先去那赵明到达河曲的必经之路上找一处不利于骑兵发挥的地方，待找到后便前来通知本官，本官再带大军前去会和，你看如何？” “甚好！如此老朽便告辞了。”说完张黎便离开的驿站，唤来跟着他的随从，一路向着张家在河曲的商铺走去。 在路上，张黎便从张名的口中得知了一处距离河曲县城不过十里、名唤丰谷丘的丘陵地，当即张黎也不停留，带着张家的随从和护卫出了河曲后，就向着杨免堡的方向赶去，张黎自然是打算会和了杨免堡千户所的大军后再去丰谷丘埋伏。 而耿如松也在张黎离开后不久也紧接着离开了，他到了县衙后，一亮出身份，河曲县的县令当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对于耿如松的要求，自然也是一切照做，丝毫不敢马虎。还谄媚的拿出了县库里的库银用来给耿如松做激励士卒的赏银。 第八十四章 申时，耿如松带着匆匆召集起来的两千五百多的士卒和两千多团丁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河曲县、向着丰谷丘开去，而张黎也早已和前去杨免堡的来福会和，杨免堡的千户张仁、因为背后有张家的支持，倒是没有过分的盘剥手底下的士卒，他总共从杨免堡内调出了七百多训练的还不错的士卒，这让张黎狠狠的夸赞了他一把。 酉时，张黎与耿如松在丰谷丘合兵一处，楼沟堡千户李万山也亲自带着六百多拼凑起来的士卒赶到了，三方合兵一处，加起来共六千多人。 张黎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士卒，心中当即畅快了起来，那赵明也只有一千多的手下，现在自己这里有正规的士卒将近三千八百多，还有两千多的团丁，相信那赵明插翅也难逃。在一旁的耿如松也是如此，心中充满了自信，六千人的军队集结，在这山西，除了天启三年对抗入侵的鞑子外，就属这次了，自己还是第一次带着这么多的士卒作战，此战若是胜了，自己一个知兵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了。 “启禀大人，咱们现在已经将兵力集结好了，接下来该如何布阵，还请大人明示。”杨免堡的千户张名跑到了耿如松面前见礼后询问道。 其他的三个千户见此，也是同样的跑了过来、在耿如松面前单膝跪询问道：“还请大人明示！” 耿如松见此，用手摸了摸胡子，露出了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他虽然是儒生，但是对于兵书他也是看过不少的，一个简单的伏击还难不倒他，他仔细的看了看丰谷丘四周的地形，发现这丰谷丘四周的地形简直这就一个埋伏打击由偏头关而来敌人的绝佳之地，连通河曲与偏头关的官道就穿过丰谷丘的中间，而官道的两侧都是起起伏伏的小丘陵，只需将伏兵藏在官道两侧的丘陵背后，再堵住前后两条退路，在这狭小的官道上，那赵明即使是骑兵，也没有丝毫的用处，那赵明还不是瓮中之鳖，就是一条便下令道： “张仁！” “末将在！” “本官拨给你一千团丁，再加上你杨免堡的的七百士卒，埋伏在左侧的丘陵背后。” “是！大人！” “李万山！” “末将在！” “本官拨给你一千团丁和五百士卒，再加上你从楼沟堡带来的六百士卒，共两千一百人。你带着这些人在距离丰谷丘两里地内找一隐蔽处躲藏起来，待我们这里与那赵明交战后，你便绕到其后方，堵住其退路，由后方杀过来，乱其军心。” “是！大人！” “李怀！” “末将在！” “你率领，一千五百士卒埋伏于丰谷丘右侧的丘陵背后。” “是！大人！” “刘六！” “末将在！” “本官给你五百民夫和五百士卒，你负责由正面阻敌。” “是！大人！” 刘六接过命令后，当即便哭丧着脸道：“大人！属下才一千人，那赵明又是骑兵，万一他看见被埋伏，发了狠，直接集中兵力由正面冲阵怎么办，到时候属下这点人手可挡不住一千多骑兵的冲击啊！” “这你无需担心，你人认为那赵明见我等再次埋伏，他还敢往前冲吗！哼！到时候他一定会调转方向，由原路突围。若是你还不放心，就做些拒马，藏在前方，待赵明贼子和其部众都进入丰谷丘后便立刻放置在官道上，直接将前路封堵。” “是！大人果然是文武双全，某将佩服。”刘六也觉得耿如松说得有道理，连忙拍马屁道。 其余千户见此，都暗暗鄙视刘六，当他们也想学着刘六上前拍马屁时，耿如松立刻就出言阻止了，面色严肃的道：“都听着，此次伏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一切都要听从本官的号令行事，待那赵明进入丰谷丘后，本官便会命人擂鼓，尔等闻鼓而出，上前杀敌，若是让本官发现有谁胆敢不尊号令、畏敌不前，本官定斩不饶。尔等可明白！” 四个千户闻言，都有些心惊胆颤的一口同声道：“末将明白！” “明白就好，现在就带着前去埋伏吧！算算时辰，那赵明应该也快到了。” “是！大人！”四个千户道了一声后，便回到人群中挑选分给自己的团丁和士卒，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终于各自带着人分开 了，才过了半个时辰，丰谷丘便陷入到了沉静之中。 而此时，丰谷丘二十里地外，正有一支队伍，以正常人慢跑的速度前进着，这便是早上刚刚从偏头关离开的赵明一行人，赵明的队伍中现在共有两千五百多人，其中有鞑子俘虏七百人，女营有五百人。能战之士加上辎重营刚刚加入的三百汉儿，一共也就一千三百余人。 赵明抬头，看了看天色，对于现在队伍行军的速度很是不满，按照出发之前的预计，现在自己应该到了河曲县的，但是偏偏在来的路上出了点事。正午时分，赵明等人便遇上了一条河，河上的小木桥早已经是年久失修，根本经不住这么多人走过去，赵明无奈只好下令趟过去。 就在赵明一行过了一条小河后，陆陆续续的再一个时辰内就有七百多只羊因为被水沾湿了身子而被冻死，这一下子就让赵明损失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羊，赵明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但是也没办法。只好下令让队伍停顿修整，这一修整，就忙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赵明等人才得以继续上路。 “石千！” “属下在！” “传某命令，加快行军速度，咱们必须天黑之前到达河曲。” “是！” 接过赵明的命令后，石千便打马围着行军的队伍大喝道：“传总旗大人命令，加速行军” “于!”就在这是，王清明催马赶到了单骑在前的赵明身边，有些迟疑的道：“明哥儿，梅直思虑的良久，发现你昨夜与那张公子做的交易，有些冒失了！” “什么？有何不妥之处！梅直尽管到来，不要有什么顾虑！”赵明倒是惊讶了一下，忙开口道。 王清明见到赵明的反应，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后才道：“是这样的，昨夜明哥儿与梅直说了后，梅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今天这一路来，梅直仔细的观察了那张公子一翻，发现他在这一路上一直都是忧心忡忡的，梅直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他既然已经与大人达成了合作，以他的性格想必也不会是这么一副表情，所以梅直就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第八十五章 赵明闻言，也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那张风从大军开拔之后确如同王清明所说的那般。赵明眉头不由的皱了皱，脸色瞬间就沉了 下去，对着王清明凝重的道：“梅直的意思是其中有诈!” 王清明也是凝重的点了点头道：“的确有可能！” 赵明又道：“有何依据？” 王清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着赵明问道：“明哥儿可想过咱们凭什么可以与张家合作！” 赵明毫不犹豫的答道：“那自然是凭咱们手中的鞑子首级。” “对！没错！但是这只是其一！” 赵明诧异了一下，紧接着问道：“哦？那其二呢？” “这其二嘛！自然便是那偏头关了，明哥儿不妨想想，那张家在这山西的势力如此庞大，为什么还要与咱们合作呢，他们难道就不会 直接调兵前来抢夺吗？以张家在山西的底蕴，咱们又是私占关城，以此为借口，张家随便都可以动用自家的势力，调来个几千上万的大军前 来围剿咱们，他们何必再如此麻烦的派个张公子过来与咱们商谈合作呢。” 赵明闻言，瞬间便相通了其中关键，脸色不由的更加阴沉了，缓缓地道：“是因为咱们还在偏头关时，张家怕派大军前来抢夺，咱们 直接远遁塞外草原吗。唉！是某大意了，原本想借此狠狠的讹那张家一笔，但是没想到反而平白地丢掉了最大的依仗。”说完，赵明不禁有 些心灰意冷之感。 “明哥儿不必如此颓丧，时间如此匆忙，那张家就算知道咱们离开了偏头关，想必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结出太多的人马，最多 就是能调来河曲县的守军和周围的卫所士卒，如今卫所军制早已腐朽，能集结出个两三千人已经是顶天了，以明哥儿如今的实力，虽然与鞑 子相比还相差甚远，但是对付这些个卫所军户，明哥儿难道没有信心吗！” “梅直，某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敌军而颓丧，那些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卫所士卒某还不放在心上，而是因为某这么轻松的就落入了那张 公子的圈套而感到惭愧！如今倒是没什么，若是以后行军打仗，某还犯这样的错误，那岂不是要白白枉送底下兄弟们的性命。” “人无完人，明哥儿不必气馁，只是咱们这一行都太过顺利了，军中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松懈了。说来惭愧、昨夜明哥儿与梅直说起此 事时，梅直也没有注意道，说到底，还是梅直这军师做的不称职。” 赵明毕竟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脸上的颓废之色也只时暂时的，听了王清明的话后，当即重新振奋了起来道：“好了！梅直兄，事情既 然发生了，咱们也就不用再纠结这些了，此次若不是你及时提醒，某这次怕是要损失不小，还是先想办法解决此事吧，咱们现在离河曲也不 远了，想必那张家也已经派遣官军在前方的路上埋伏咱们了。梅直现在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王清明见赵明面色的颓色消失后，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办法有两个，一是咱们现在就改道，由河曲县附近的杨免堡一带入陕， 杨免堡离河曲如此之近，那张家要对付咱们，想必也会从杨免堡内抽调士卒，哪里一定没有多少守军，咱们必定能轻松的穿过去。”王清明 说到此处，便停了下来，看了看赵明。 赵明见见他看着自己，当即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好的法子，不过某倒是想听听梅直兄的第二个办法！” 王清明闻言，面上当即闪过一丝的狠厉，微微一笑道：“这第二个法子嘛，就有些风险了，咱们还是如同原计划般前往河曲，一路上 派人打探，寻找到张家的伏击地点，出其不意的将其消灭，杀一杀那张家的威风，顺便把那三万两银子捞过来，这样既得了好处，还省了麻 烦，只要消灭了这些人，相信河曲县也没有多少戍守士卒了，咱们由河曲入陕也轻松了，原本打算拿去贿赂河曲守军的鞑子首级也给省了。” “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某就选这第二个法子，这张家想要谋害某在先，也休要怪某心狠手辣了！” 说完赵明便对着身后骑马跟随的亲兵江宁道：“江宁，你即刻前去将侦骑营的营长给某叫来！” 江宁闻言，忙一躬身接令道：“是！大人！”说完，便一催战马，向着后方的军阵中赶去。 没过多久，李三才便跟着江宁来到了赵明的身前，疑惑的问道道：“明哥儿唤俺来有什么吩咐？” 赵明没有回答李三才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三才啊！现在侦骑营的侦察范围是多远？” “回明哥儿！侦察营的侦察范围是咱们队伍方圆两里。” 赵明闻言，点了点头，看了看前方的官道，“你现在便专门派两伍最精锐的侦骑小队沿着官道两边向着河曲方向细细打探，若是发现 了什么、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打探清楚后就来报与某听，明白吗？” “明白！”李三才一拱手，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才回到侦骑营的方阵中，便下令道：“小七、王黎，你二人带着各自的小队与本将沿着官道向前打探，其他人现在也离开队伍，和在 外面的兄弟一起，散布在队伍周围，细细侦察，官道两边的侦察范围扩大到四里地，明白吗！” “明白！”侦骑营的所有夜不收齐声道。（夜不收，古时对军中侦骑的称呼） “好！传本将命令，现在出发！” 说完李三才便长鞭一扬，一马当先的冲去了方阵，侦骑营的其他夜不收也是紧随其后按照李三才大的吩咐散到了大部队的四周打探情 况。 不到半个时辰，李三才便带着两伍的夜不收来到了距离丰谷丘两里地的地方，李三才看了看丰谷丘的轮廓便知道，要是有什么埋伏的 话，绝对会在这里了，一路赶来，他就发现官道两旁都是平地，不可能会有什么埋伏，如果真的要有什么埋伏的话也只能是在这里了。 “小七，你率你的小队绕路前往官道另一边打探，王黎随本将走这边，记住了，一定要把眼睛放亮了，若是发现了什么情况，绝对不 能慌，仔细打探清楚在返回，明白吗？” “属下明白！”小七和王黎忙躬身行礼道。 “好！”现在就散开吧！” “是！”小七道了一声吼便领着自己的四个属下小心的向着官道对面大马而去。 李三才在小七离开后也领着王黎离开了官道，向着另一个方向打马而去。 第八十六章 当赵明领着队伍距离丰谷丘还有三里地时，李三才一行夜不收才匆忙赶到，赵明见回来的李三才一行人都是面色沉重，便知道他们有了重大的发现，忙策马迎了上去道：“三才，可有什么发现？” 李三才有些后怕的道：“回总旗大人！我们在前面的丰谷丘中，发现了大量的伏兵！” 赵明闻言，也不觉得奇怪，而是面色平静的道：“他们共有多少人马？” “属下去的那边大概有一千七百人左右，其中大概七百人是卫所士卒，其余一千人皆是团丁，武器也多是锄头农具，不过那七百士卒倒是有些战力，带队的将领是个千户，至于另一边的是属下派小七去的，咱们刚刚打探出来，便看见大人您已经到这里了，俺也没有细问，还是叫小七来回答大人吧！。”说完，李三才便对着他身后的小七道： “小七，你把你打探到的情况和总妻大人说一下！” 小七闻言，忙对着李三才感激的道：“是！大人！”。 他知道这是营长大人有意的栽培他，让他在总旗大人面前有个出头的机会，当即也不敢怠慢，忙上前对着赵明行礼道：“启禀大人！属下这个方向的伏兵大概有三千五百人以上。” “哦!”赵明闻言，倒是有些诧异了，李三才去的那个方向只有一千五百人，而小七去的这个方向却有三千五百多人，这似乎不符合常理啊！ 小七也看出了赵明的疑惑，忙解惑道：“启禀总旗大人，是这样的，属下刚刚与营长大人分开后，便在一处距离官道大概一里地的凹地里发现了一伙伏兵，属下冒险上去打探了一番，发现为首的也是一位千户，其麾下大概有两千多人，由于他们派有望风的夜不收，为了不惊动他们，属下没敢太过靠近，至于他们有多少正规士卒和团丁，属下没能打探出来，还请大人责罚！” 赵明闻言，挥了挥手道：“你做得不错，没有莽撞，何罪之有，继续说吧！” “是！大人！随后属下又带着麾下绕过了他们，又在官道旁的丘陵后面发现了大概一千五百多人的伏兵，发现这一千五百多的伏兵皆是身着鸳鸯战袄，全都是朝廷的正规兵丁。属下见此没敢再多留，连忙赶了回来。” 赵明闻言当即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来此次还真是有些棘手了，他看了看身旁的王清明，问道：“梅直，你也听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王清明沉思了片刻后、开口道：“明哥儿，如梅直所料不错的话，他们埋伏在距离官道一里地的那股伏兵是打算在咱们与埋伏在官道两边的伏兵交战之后，再派出来截断咱们后路的，而官道前方相必业还有一股伏兵堵在咱们的前路上，看来对面领兵之人倒是颇有些能力，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他没想到咱们会提前发现他们的伏兵，只要明哥儿先集中所有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将埋伏在距离官道一里处那块凹地内用于截断咱们后路的伏兵击溃，然后再以骑兵的速度从后方向着埋伏在官道旁的那一千五百多的正规士卒杀去，绝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有，梅直估计，敌方的主帅一定也在那里，到时候，既击溃了此次的伏兵，又擒获了敌方的主帅，想必那主帅与那张家的关系一定不浅。以此为胁，那张家还不是任明哥儿予取予求！” “哈哈!梅直好手段！好，某今日就去试试这官军的实力如何！来人！” 江宁和石千闻言，忙齐声道：“属下在！” “你二人速去将军中各营长召集过来！” “是！大人！”说完两人当即掉马向着队伍后面打马而去！ 没过多久，所有的营长都来到了赵明的身边，赵明将事情简单的和他们说了一遍后，留下了女营和辎重营看守俘虏和物资后，他便率领着七个营共计九百四十五名骑兵，走下了战马，放轻了脚步，向着藏在凹地内埋伏的伏兵缓缓而去，由于两者相距大概四里地左右，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的，赵明还是打算等靠近了些再冲锋。 赵明领着队伍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领着队伍靠近到了距离伏兵藏身的凹谷一里地时、便看见了敌方的两个夜不收，坐在一块大石后面避风，赵明也不说话，挥手示意了一下李三才，李三才见此，点了点头，便带着小七与另外一个侦骑营的夜不收向着那块大石摸了过去。 此事的天气早已转好，河曲附近虽然距离偏头关很近，但是气候却相差甚远，这里的地上并没有太多的积雪，丘陵地上，只有一些收割后残留的麦秆，两个夜不收坐在大石后面时不时的嘟囔道：“唉！咱们也真是倒霉，怎么就接了这个苦差事呢，一个劲的就在这里吹风，还不能生火，俺这袄子可是破了三个洞了，冷死俺了！” 另一个夜不收听了他的话后没好气的道：“你就别啰嗦了，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小旗大人，不然俺怎么会跟着你来受这份罪！” 听了这个夜不收的话，之前说话的夜不收叹了口气后便不再说话了，两人蜷缩在一起，看着外面呼啸的西北风，嘴里时不时的哈一口白气。 就在这一片相对的静谧当中，之前说话的那个夜不收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舒服，他抬头向外面望了望，外面除了一些枯萎了的麦秆和一些掉了树叶的树枝外什么都没看到，他这才重新收回了目光，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见他这样，另一个夜不收又有些不高兴的嘟囔了起来，“你又想!”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三个人从他们两靠着的这块大石后面窜了出来，两人压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瞬间就被治住了。 李三才捂着那个之前抬头向外张望的夜不收的嘴恶狠狠地对着两人威胁道：“不要出声，否则立马就就结果了你二人！明白吗！” 两个被俘的夜不收闻言，立马拼命的点头，生怕李三才一个不高兴便把二人给杀了。 第八十七章 见两人如此，李三才对着小七点了点头，小七会意示意了一下另一同来的侦骑营的夜不收，两人带着另一个俘虏的夜不收离开了这块大石向着外面走去，直到看不见小七的影子 了，李三才才放开捂在俘虏的这个夜不收嘴上的手，李三才的手刚刚放开，那个夜不收便哀声求饶道：“好汉饶命啊！饶命啊!俺还上有老下有小啊！俺要是死了就没人照顾他们了，好汉你就行行好吧！”说到此处，那夜不收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李三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从鞑子那里缴获到的小刀顶在他的脖子上骂道：“你要是在啰嗦，马上就结果了你！” “啊！不要！”他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小刀用力了几分，当即吓得不敢在说话了。 李三才见他闭嘴，当即道：“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想着欺骗我，你也看到了，我刚才已经把你的另一个同伴带走了，分开问话了。若是你们两个口径不一，那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明白吗！” 那夜不收闻言，脑袋当即狂点。 见此，李三才满意的开口道：“好！我来问你，你们的主帅是谁，共有多少人！” 那夜不收犹豫了一下，但是看见了李三才那凶狠的眼神后，忙倒豆子一般的道：“这次俺们的主帅好像是巡抚大人，俺在来这里之前听到小旗大人说的，这次俺们大概有个五六千人埋伏在这里!” 李三才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后，见那夜不收知道的也有限，便将他打晕了过去。而这时，小七和另一个夜不收也拖着之前被带出去的留下小七和一起跟来的侦骑营的夜不收后，李三才便独自返回到了赵明等人藏身的地方，向赵明汇报了一下打探到的消息。当赵明得知敌方的主帅竟然是山西的巡抚后，当即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可以调动这么多人马，不过事已至此，赵明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的了。一省巡抚他也不怕了，反正都打算进入陕西造反了，能从这山西巡抚和那张家的身上多敲出一点油水是一点，想必这山西的巡抚身家一定不菲吧，看来要大捞一把了。 既然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赵明也不再啰嗦了，又带着队伍小心的前进了五百米后、当即跳上了自己的战马，对着所有士卒下令道： “上马！” 所有的士卒闻言，当即迅速的翻上了战马，赵明长枪一挥，直指伏兵藏身的凹地大喝道：“杀啊！”说完便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胯下的战马，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后面的士卒也是紧随其后，短短的五百米的距离，赵明已经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此地虽然是丘陵地带，但是地势的起伏并不是很大，对马速的影响不是特别的严重，五百米的距离足够赵明的这一支骑兵将马速充分发挥出来了。 在所有战马开始奔腾起来后，大地上也开始响起了如同闷雷一般的“嗒嗒”声。从高处往下看、赵明这一行就如同一支黑色的巨大箭矢，急速的穿行在斑白的雪地上，一往无前的向着凹地内的敌人射去。 此时，正在凹地内藏身的李万山和他的这一众的属下也感觉到了凹地外面的隆隆马蹄声，那些个团丁在听到外面密集的骑兵冲锋的马踏声时早已是被吓得面无人色，一些团丁再跑出了凹地后，看见那如同洪水一般滚滚杀来的骑兵时，当即就腿软了，他们只是一群团丁，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骇得在凹地内四处乱窜，把李万年带来的那些卫所士卒也冲的七零八落，乱作一团。李万年此时也明白了，是那个叫赵明的马匪杀来了。 虽然不知道那赵明是怎么发现他在这里的，不过他毕竟是一个千户，这样的场面他也是见过的，心中虽然惊惧，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毕竟巡抚大人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丰谷丘，只要将所有的士卒召集起来利用地形结阵抵抗，这么近的距离相信巡抚大人一定能赶过来解救他的。 他忙抓过身边的一个百户大声的吼道：“快命所有士卒集结，结成战阵抵抗！” 那百户闻言，面色当即变了又变，颤抖的道：“大人！没用的。你看看，这些个团丁简直皆是一群乌合之众，已经将咱们的士卒冲散了，军心也散了，还有上马的那些骑兵根本就不是马匪，看那架势，和咱们朝廷的骑兵也差不多了，咱们只是步军，打不过他们的，只要他们一个冲锋，咱们的军队就散了，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万山闻言，当即一巴掌煽在那百户的脸色，怒骂道“混账东西！就想着逃跑，现在还能跑到哪里去，两条腿你跑得过四条腿吗！ 听本将命令，立刻集结杀敌！” “是!是！那百户似乎也是被打醒了，忙抛入人群中大声传达李万年的命令。 李万年也带着自己的五十多好的精锐家丁，制止凹地内的混乱，在李万山连杀十几人后，凹地内的混乱终于慢慢缓下来，李万年跳道一块高地，将手中的绣春刀拔出，举过头顶大喝道：“将士们莫慌，巡抚大人重兵就离咱们不到一里地，只要咱们盯着了这群马匪的冲击相信巡抚大人很快就会赶过来的，咱们现在要是逃跑了，先不说能不能跑的过骑着马的马匪。就算侥幸逃得一命，待巡抚大人消灭这群马匪后咱们也会被杀头，还会连累家人，现在诸位唯有死战，就算是死了还能得一笔抚恤银，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 底下的团丁和士卒闻言，也都是醒悟了过来，对于李万山的话野是信服了几分，忙齐声大吼道：“死战死战！ 第八十八章 李万山见激起了底下士卒的血勇后便指着凹地旁边一座较高的丘陵大喝道：“现在听本将命令，立刻撤爬上此山，据顶而守！” 说完便一马当先的向着山上跑去，旗身后的团丁和士卒也是紧随其后。 此时赵明也已经杀到了凹旁，看见正在爬上丘陵的士卒，他立刻就明白了此处将领的意图，当即大喝道：“用弓箭！”他的声音刚刚 落下，所有的骑兵便立刻将手中的弯刀换下，从马背上拿起了从鞑子那里缴获而来弓箭，见所有的士卒迅速搭上箭矢后，赵明便大喝一声道： “射!” “咻咻!”天空中当即便响起了破空声，一波箭雨就如同雨滴一般，滴入了正在亡命向着丘陵地上逃亡的士卒和团丁中，泛出了朵朵妖艳的血花和阵阵的哀嚎声。 赵明看了看战果，估计有上百人中箭身亡，心中还算是满意，毕竟那些从鞑子营地缴获到弓箭，底下的士卒才训练了两个月，现在还是在马上射出去的，能有这成果已经是不错的了。 一波箭雨过后，两军已经相距不足三十步，这时不用赵明再下令，所有处于冲锋中的骑兵都换上了弯刀。 两军才一接触，赵明便长枪一挺、将自己马前的一个士卒刺了一个对穿，借着马力，赵明只是轻轻一甩便将那士卒甩入了人群中，一直撞翻了两三人才停止下来。 杀了一人后，赵明身体里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当即长枪一扬，指着李万年的方向大喝道：“杀！”，赵明一马当先的撞入了正在这向着丘陵顶上爬的团丁和卫所士卒中，这一刻骑兵的冲锋终于显示出了他真正的威力，凡是挡在骑兵面前的一切都会被其强大的冲击力撞飞，马上的士卒凭借着惯性，挥舞着蒙古弯刀，收割着正在往上爬的士卒的性命，在骑兵的第一波冲击之下、李万年所带来的团丁和士卒，顿时就死伤了四五百人。 已经爬到了丘陵顶上的李万年见此，当即睚眦欲裂，挥舞着绣春刀对着身边跟着他一起爬道了丘陵顶上的三百士卒大喝道：“诸位将士，都看看，我们的同袍正在下面被这群马匪屠戮，如今能爬上来的就咱们这点人，咱们肯定是挡不住他们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死个痛快，兄弟们随我杀啊!”说完，李万山便高举着绣春刀从丘陵顶上冲了下来，而之前与他一起爬到了丘陵顶上的士卒、也皆是被他这样的气概所感染，一同随他杀了下来，一时间整个战场喊杀声一片。 虽然李万山的勇武激励了不少士卒和团丁，但是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是这些勇气无法弥补的，赵明挥舞着长枪，领着九百多骑兵将李万山这两千多的部下从中间凿穿之后，便有将近一半的士卒和团丁逃跑了，看见那些逃跑了的士卒和团丁，赵明并没有赶尽杀绝，毕竟都是汉人，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各为其主罢了。此时从丘陵顶上冲下来的李万山身边、已经聚拢了差不多四百多的士卒，但是他也已经被赵明的骑兵围在了中间。 赵明的骑兵冲锋也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士卒都是骑在马上，手中的弯刀又换成了弓箭，死死的瞄准被包围着的李万山和其一众属下，只要赵明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将包围着的人射成马蜂窝。 赵明倒是挺佩服那李万山的勇气的，不过佩服归佩服，他还急着去突袭山西巡抚这条大鱼呢，那里有空在这里浪费时间，直接对着被包围着的李万山道：“投降免死！” 赵明的一众麾下立马也大喝道：“投降免死！投降免死！”。九百多人的齐喝声就如同雷鸣一般，处在包围中的李万山和其一众属下当即便被震慑到了，不过这李万山倒是也硬气，直接大喝道：“宁死不降！” 其剩余的部下也皆是红着脸跟着大喝道：“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赵明见此，也不犹豫了，直接右手一挥大喝道：“放箭！” “咻！咻！” 一轮箭雨过后，赵明便带着所有的骑兵离开了，开始加快马速向着丰谷丘方向疾驰而去，他在这里闹出的动静，想必那山西巡抚已经发现，必须要在他还没来得及将埋伏于官道两边的所有兵力都集结起来之前赶到丰谷丘，这样才能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耿如松的确实在集结着之前分开出去埋伏的军队，在他听见李万山那个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后，他就知道李万山出事了，由于丘陵地形的限制，视野不是很开阔，他一时也弄不清李万山那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先将分散出去的军队先集结起来，等军队集结起来之后他才有信心决定到底是去增援李万山，还是撤回河曲。 虽然分出去的军队相隔不是很远，但是四千多没有经历过多少训练的散兵游勇，再加上丘陵地形的限制，不是能够短时间集结起来的，当军队才刚刚集结到一半、阵型都还没有来得及排开时，一里地之外的喊杀声就突然停止了。 就在耿如松和张黎还在诧异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声便由远而近的响了起来，两人的脸色当即就是一遍，耿如松立马对着还未集结完毕的军队大声下令道：“结阵！结阵御敌！”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原本就已经显得有些混乱的军队顿时显得更加的混乱了！这些士卒和团丁听见了远处厮杀的惨叫声，已经是被吓的不轻了，他们地处山西丰腴之地，战乱原本就很少，他们当中没有几个是真正的上过战场的，由于那些个士卒和团丁之前都被耿如松打撒 重组了，心中的恐惧和对自己的上官不熟，根本无法有效的集结起来。几个千户也只能勉强将自己的家丁集结在了自己的身边，至于其他的，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就在耿如松看着乱作一团的士卒无可奈何时，赵明和他的骑兵终于，越过了一个小丘陵，出现在了耿如松和正在集结的一种士卒面前。 第八十九章 看着远处丘陵上一个个冒出来的彪悍的骑兵、手持着弯弓急速的靠近，他们之前可是都知道的，被派过那里去的可是有两千多人， 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厮杀声就停止了，现在那些贼人已经出现在这里了，也就是说，那两千多和他们一样的士卒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 便被这群贼人给杀光了，想到此处的士卒和团丁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个个都觉得背后的脊梁骨变得凉飕飕的了。 刚开始还好，由于丘陵的遮挡，看不见多少人，随着越来越多的骑兵从丘陵后纵马而出，已经黑压压的把那座不大的丘陵站满时，原 本就乱作一团的军队顿时便散了，一个个的开始把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向着四周夺路而逃，任由几个千户在人群中抽打喝骂都无法阻止 军队溃散的趋势。 张仁见此，知道现在无法控制局势了，忙带着他集结起来的四百士卒跑到张黎面前焦急的道：“家主，事不可为，咱们现在还是先撤 吧，小侄就算是拼死也会护着家主回到河曲，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黎看着赵明那越来越近的骑兵，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伙杀来的骑兵有九成的可能就是赵明那贼子的麾下，现 在让他知道了张家在此设伏，现在那赵明一定是恨极了张家，现在若是无法将其灭杀于此，那他手上的鞑子首级一定会落入到王家的手里， 那他张家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不过张黎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六神无主的耿如松和四散溃逃的军队后，便是仰天一叹，有些萧索的对着张仁道：“走吧！走吧！” 张仁见张黎同意后，立刻将自己的坐骑拉了过来，扶着张黎上马后，便对着耿如松道：“巡抚大人，这赵贼事大，先声夺人，咱们的 军队已经开始溃散，今日是无法再将其剿灭于此了，还是先行离开吧！留得有用之身，待日后再寻良机将其剿灭，属下还要护佑家主，就先 行告辞了。” 说完张仁便领着手下聚集起来的士卒将张黎护在中间，急速的向着河曲方向赶去。 耿如松见张仁和张黎离去，却将他丢在这里，当即气得肺都要炸了，不过他养的那些个护卫也不是白养的关键时刻还是考得上的，当即将耿如松的坐骑牵了出来，也是焦急对着耿如松劝道：“大人，快走吧，军队都散了，您留下来也没用了，你贵为陛下钦点的山西巡抚，千金之躯，原本就是为了那张家，才出兵来此、伏击那赵贼，如今张家的人都走了，大人何必在此为了张家的敌人而犯险，莫要再耽搁了，再不走等那赵贼杀了过来，怕要枉送了性命啊！” 耿如松闻言，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骑上了护卫拉过来的战马，向着河曲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的耿如松的心里比张黎还要憋屈，原本自己率领着六千多人马来此伏击一个小小的总旗，以他的谋略，必然是手到擒来的。但是没想到，他连赵明的面都还没见到，便损失了两千人马。 更打击他的时，自己亲自坐镇的这四千人马，才刚刚看见赵明的麾下，便被吓得开始溃散，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没想到他一个熟读兵书的堂堂一省巡抚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总旗都比不上，若是此时传出去，自己还有何颜面面见新皇。 其他两个千户，原本还在勉力的维持着正在溃散的军队，毕竟巡抚还在那里，他们没什么靠山，也不敢逃走，现在看见巡抚都逃了他们两自然也是有样学样，领着各自聚集起来的部下跟在了耿如松的后面逃跑，正在乱作一团还未来得及逃跑的士卒见此，似乎也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纷纷跟随在两个千户后面向着河曲逃去，人都是具有从众心理的，在耿如松的身后一起逃跑的士卒也是越聚越多。耿如松倒是没想到，之前还难以指挥的士卒现在倒是变得目标一致了。 耿如松在护卫的簇拥下很快的便出了丰谷丘，很快便追上了张黎，两股逃跑的队伍合流后就更加庞大了，看着前往河曲的官道两旁，一马平川的田地，一丝不安从耿如松的脑海中闪过，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仔细再想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的他也没心情再理会了，看着身后的丰谷丘，他的面上也不由的闪过一丝的恐惧。 此时的赵明，也已经率领着他的一众骑兵来到了耿如松等人设伏的地方，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各式各样的兵器和早已逃得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的伏兵，赵明等人的眼珠子简直就要掉出了，赵明微微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军在面对鞑子 时毫无还手之力了，之前见到李万山的血勇时，他还在担心，以为埋伏在这里的明军都是他个素质的，现在来看，之前的担心，简直就是余的。 赵明看着耿如松逃走的方向，直接下令道：“追！”说完他便率先打马下了丘陵、上了官道，向着河曲县的方向追去，就在赵明一行就要离开丰谷丘是，在前方的官道两旁，还看见了十几个做好了的拒马，想必是之前埋伏于此的士卒做的，想以此来堵住他的前路用的，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笑话，赵明也没有停留，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马鞭更是用力一扬，伴随着“啪”的一声，赵明策马冲出了丰谷丘。 冲出了丰谷丘的赵明一行已经可以看见前方奔逃的溃军了，他们虽然是先行逃跑，但是毕竟是靠着双腿在跑，没能跑出多远，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赵明等人只是用了不到一刻钟便追上了这些逃跑的士卒，泡在最后的那些见到赵明等人追上，直接便吓得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赵明对这些人并不感兴趣，示意麾下旗骑兵继续追击。 第九十章 此时，骑着战马跑在最前面的耿如松、张黎等人也远远的看见了赵明的追兵，现在耿如松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不安从何而来了，这官道两旁都是一马平川的田野，最适合骑兵作战和追击，自己等人虽然也有马，但是也就这么十几匹，只够自己等人逃命，其他跟着自己等人一起逃跑的士卒怕是都要殒命于此了，要是死了这么多人，朝廷要是追究下来、自己虽然贵为巡抚，估计也要官位不保。 一想到这里耿如松原本就已经很惨白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的惨白了，而在一旁的张黎更是不堪、他已经是差不多六十多岁的高龄了，原本已经是被吓得不轻了，现在还在马上颠簸，只觉得头晕眼花的，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以那赵明贼子的凶残，一定会将这里的人都杀光的，自己身为张家的家主，绝对逃不了，如今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那赵明贼子与王家的合作了，王家得到那些鞑子首级后，定然会借机打压张家，没有自己，他不知道张家能不能顶得住，毕竟他的还剩的两个儿子都还很年轻，自己绝对不能死，张黎暗暗的捏紧了拳头。 张黎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看身边一直护佑在他左右的张仁，他便是一狠心、咬牙对着张仁道：“张仁，你带着你的部下停下，阻挡一下那赵明的追兵绝不能让他追上来。” “啊老太爷，你说什么！”张仁闻言，惊讶的叫了一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张黎见到张仁的反应，他也有些不忍心，但是为了张家，自己连儿子都可以牺牲，一个侄子又算得了什么，再次坚决的道：“张仁，你带着你的属下留下来吧，张家不能没有老朽，你放心，等老朽回去后一定会补偿你的双亲和兄弟的！” “老太爷!”张仁闻言，只是叫了一声张仁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了，他现在只觉得心里酸楚无比。 张黎听见张仁的呼唤，也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不过他毕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对着张仁轻轻的挥了挥手道：“去吧！孩子！” 张仁见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张黎一拱手道：“与小侄一同留下来阻挡赵贼的士卒的家人、还望老太爷照顾一二！给他们的家人一条活路，毕竟小侄是他们的上官，现在又要带着他们去送死，小侄实在是心中有愧。” 张黎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张仁见此，便知道他答应了，当即也不罗嗦，直接调转了马头，对着他后面逃跑的属下大声吼道：“将士们，如今贼子凶残，咱们已经溃败，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等、不给咱们留条活路，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咱们现在就和他们拼了，他这群贼子知道，咱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张仁手下的将士见他停了下来，也都不再跑了，毕竟张仁这个千户平日里没少照顾他们，也没有像别的卫所上官、那般压榨底下士卒，所以他在士卒当中还是很有威信的，见他如此说，聚集在他身边的四百多的士卒纷纷大喝道：“愿随将军赴死!愿随将军赴死!” 张仁听见这些士卒的呐喊，只觉得心中更加的酸楚和愧疚，不过看着越来越近的追兵，他也没心情再伤感了，直接下令道：“众将士听令，后军变前军，盾兵在前，长矛次之，弓手在后，结阵御敌！” “是！”随着四百多声的怒吼，所有的士卒都快速的按照张仁的军令找到自己的位置，才不到一刻钟，一个简单的军阵便摆好，张仁见此，还是相当的满意的，多亏了自己平日里经常训练，不然自己现在估计都无法将他们组织起来。 就在张仁摆好阵势时，赵明率着追兵，绕过了官道上挡路的逃兵后也追到了这里，看见张仁摆出了的这个军阵，他便知道这又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将领，虽然很想去试试这个将领的本事，但是他也不愿意手下的骑兵白白牺牲在这里，而是直接大喝下令道：“弓箭准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亲兵纷纷大喝道：“弓箭准备！！！”所有骑兵闻言纷纷放下了弯刀，将弯弓换上，待所有骑兵都将弯弓拉成满月后，赵明直接下令道：“放箭！！” 顿时伴随着“咻咻!”的破空声，一阵箭雨，呈抛物线，向着张仁的军阵中射去，顿时便有阵阵的惨叫声响起，原本四百人的阵型，瞬间就支离破碎了，不过赵明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而是在此下令道：“弓箭准备！” 亲兵营的骑兵也忙大喝传达赵明的军令道：“弓箭准备！！！” 所有的骑兵很快的又将手中的弯弓拉满。 “放箭！” 伴随着赵明的命令声，又一波箭雨洒向了张仁的军阵中。 两波箭雨过后张仁的四百士卒已经损失大半，有些没有被射中要害的士卒也倒在地上痛哼，原本布好的阵型已经被完全打乱，战力十不存一，赵明见此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而是带着手下纷纷越过了这些士卒，继续向前追去。 就在赵明的最后几名骑兵将要过去时，张仁突然从地上站起，悲痛欲绝的大喝道：“赵贼休走！张仁在此！”喝完便向着最后那名骑兵杀去，不过此时的张仁已经是身中两箭，早已油尽灯枯，对那个骑兵自然是没什么威胁，那骑兵只是随手一挥手中的弯刀，张仁的头颅便被他借着马前进的惯性力轻松的斩了下去。 张仁在自己首级飞起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要死了，想了想自己短暂的一生，除了家族还是家族，只有来到了杨免堡后，他才感觉到了一丝的自由，但是，这自由太过短暂了! 第九十一章 张仁的这些个属下死伤大半后，耿如松和张黎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他们原本带着的护卫了，由于这些剩下的护卫都是配有战马的，赵明等人又被张仁和他的一众属下阻挡了差不多一刻钟，现在已经被他们远远的甩开了，赵明也只能远远的看见几个小黑点而已了。 见此，赵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对着李三才下令道：“三才，你带着侦骑营返回，护送女营和辎重营前来河曲，其他人和某继续追！” 赵明领着一众骑兵快马疾驰，但是丰谷丘离河曲县的距离也不过十里，张黎和耿如松还是先赵明一步进入了河曲县城。 赵明看着现在已经是城门紧闭了，如临大敌的河曲县城，当即肺都要被气炸了，现在自己手上只有七百多人了，而且还都是骑兵，对于攻城，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即使河曲县城里已经没有多少守军了，他也不敢浪费时间去攻城。 在河曲县的东边一百里外，可是还有一个三岔城呢，那里的守军可不是这个小小的河曲可比的，若是自己不在明天撤走，估计明天晚上他就要被三岔城的守军给咬住，到时候他拖家带口的，绝对会损失惨重。 赵明看着天边已经开始泛起的暮色，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原本还以为能抓住山西巡抚这条大鱼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虽然狠狠的教训了一下这张家找来的山西巡抚，但是除了出了一口气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还损失了不少的人马，这让赵明觉得有些不忿。 此时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雪，原本因为天色将晚有些昏暗的天空、顿时就显得更加的昏暗了，赵明看了看四周，发现在距离河曲城门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渡口，在渡口上倒是有不少的房舍，房舍里原本的主人们在看见耿如松一行匆匆逃入县城后也跟着跑了，赵明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后，便决定今晚就在那里宿营了，有现成的房屋不说还有水，这可是难得的好地方。 赵明直接下令让李泉布置岗哨，并且留下几人监视一下河曲县城里的动静后，便下令所有的士卒前去清理一下屋舍和寻找薪柴生火， 等李三才护着辎重营和女营大的人来后再埋锅造饭。 此时的河曲县城中，耿如松和张黎已经被河曲知县陆鑫小心翼翼的迎入了府中。 客厅上，此时陆鑫已经是有些坐立不安了，整个河曲县也就十来万人，今天这巡抚大人可是将河曲差不多十分之一的男丁都带走了，若是那些个男丁都折在外面了，那自己的这个河曲知县也做到头了。 刚才耿如松进城时那狼狈的样子他可是看到了，还有后面那几百精悍的追兵，不用想他也知道耿如松在丰谷丘遭遇到了什么，虽然不想现在去触耿如松的霉头，但是为了自己在这河曲的政绩和今后的仕途，他还是狠了狠心对着耿如松问道：“巡抚大人，今日您带出去的河曲子弟、现在如何了？”。 陆鑫不问还好，他一开口、耿如松便想起了今日的屈辱，当即暴怒道：“一群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才刚刚看见贼人的影子，就被骇的四处逃窜了！真是岂有此理，你这河曲知县是怎么当的，平日了也不督促那些个匹夫训练士卒，现在好了，全散了，就连本官差点也落入了那贼人的手中。” 陆鑫闻言，当即是有喜有忧，喜的是今日出城的那些河曲子弟只是溃散了而已，相信损失不了多少，朝廷应该不会追究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官位暂时是保住了，忧的是外面的贼人会不会打进来，要知道，现在河曲可是没有多少防守力量的，算上县衙的衙役，也就两三百人，若是贼人攻破了县城，那自己可就是万死莫辞了。 不过现在首要的还是先平息一下耿如松的怒火先，陆鑫忙故作委屈的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下官虽然是河曲知县，但是这行伍之事，下官是想管也管不着啊！” “哼！”耿如松闻言，也知道这火气不能冲着这河曲知县发，只是冷哼了一声后，便慢慢将自己的火气压下。 见耿如松抚平了情绪之后，陆鑫有小心的问道：“巡抚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那些贼子可就在城外，随时都有可能攻城！”说到此处陆鑫也是叹了一声道： “唉！现在这都是什么世道啊！陕西那边大旱了两年了，府谷那里现在正在闹民乱，还越闹越大，就连那些前去平乱 的官军也都从贼了，眼看着就要开春了，榆林镇的守军又要防御长城外的鞑子，也没有多余的力量调去平乱，朝廷只好将咱们山西保德州的驻军调入府谷平乱去了。” “整个镇西卫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朝廷的精锐了，咱们河曲这里又出现了如此悍匪，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没有个四千朝 廷精锐，怕是也难易一时剿灭，到时候，咱们这河曲怕是也要一团糟了，真是天不遂人意啊！” 见这陆鑫如此话语，耿如松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道：“哼！你放心，你只要多召集些民夫，一起守城便可，城外的贼人只不过是一群马匪罢了，虽然剽悍，但是却不善攻城，本官这就修书一封，让三岔城派遣大军过来，两日以后，大军便可到达，到那个时候城外的贼子若是还敢停留在此地，定叫他们尸骨无存。” 陆鑫闻言，当即大喜道：“啊！如此就多些大人了，还请大人移步关玉楼，下官已经在那里置办了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他这么一说，耿如松倒是觉得有些饿了，毕竟一路的惊吓，和逃命，的确是让他有点吃不消，看了看跟在身旁的张黎，发现此时的张黎已经是双目无神，面色灰败，头上原本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白发，也已经散乱，再也看不出今日前去找他时的精明健朗了。 耿如松还以为是在为张仁的事情伤声，便安慰道：“张老太爷节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令侄也是为了救你和本官、才留下来、阻挡那赵明的，待本官回到太原府后、一定会将他今日所为上报朝廷的，相信朝廷一定会有恩赏的。” 第九十二章 张黎闻言，只是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的道：“罢了罢了！上天注定我张家该遭此劫，老朽小儿张风估计已经被那赵明杀了泄愤了，还有我那侄儿，怕也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了，再加上陇右的王家，唉！自作孽啊！” 耿如松闻言，倒也泛起了一丝兔死狐悲之感，这次事了之后张家不好过，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此次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堂堂一省巡抚、率领着将近六千的兵马前去伏击贼人，才一个照面就被只有千人的马匪击溃了。一个尸位素餐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御史出身，很大的可能是就此告老还乡了。 想到这里，他也没心思再去安慰张黎了，在陆鑫的引领下，两人和一众随从很快便到了关玉楼，时间在一阵阵失意的叹息声和觥筹交错中缓缓流逝。 亥时！李三才的侦骑营已经将女营和辎重营护送到了河曲城下，赵明也安排麾下的士卒拾好了薪柴，没过多久，河曲渡口上就飘出了浓郁的羊膻味。 赵明知识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后，便将今日参战的个个营长召集了过来，统计了一下各营的伤亡之后，赵明对于今天的战斗还是很满意的，此次共伤亡八十人，其中十八人重伤，十五人阵亡，其余的都是轻伤。 这次的伤亡主要还是在凹地里的战斗时出现的，对面的敌军一开始就混乱了，若不是因为这样，赵明估计现在的伤亡数量可能还会多上五成，赵明吩咐几个营长回去后好好照顾一下受伤的士卒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第二日，天才刚刚微亮，赵明便已经领着手下的八个营的士卒在河曲县城门外的空地上，开始了每天早上都例行的晨训，这自然是引起了，城墙上守军的骚动，以为是城外的赵明等人准备攻城了，匆忙派人前去禀报县令，不过赵明可没心思理会他们，领着所有士卒围着空地边沿跑了十几圈后，赵明便对着所有的士卒大吼道：“集合！！！” 所有的士卒闻言，立刻快速的向着赵明前方聚拢，很快便以营为单位整齐划一的站成了八个方队。此时天色灰沉，小雪依旧，每个士卒的脸上都是被冻的有些青紫，鼻孔和口鼻中时不时的冒出一阵白气，许多人的脸上还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即使如此士卒们的精神劲头还是很足的，赵明这里的伙食可是不差的，为了快速处理掉那些冻死了的羊，他们可是顿顿都有肉，还是管饱的那种，两个多月以来顿顿如此每个士卒都显得敦实了不少。 看到众人列好队后，赵明便是一声大喝：“立正！” “哗！”的一声响，所有的士卒都站得笔直。 “向右转！” “啪！”伴随着一声整齐的脚踏声，所有的士卒都在赵明口令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整齐划一的转向了右边。 赵明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下令道：“向左转！” “啪！” “向后转！” “啪！” 足足花了十分钟，赵明将他交给这些士卒的所有队列动作都检验了一遍。 练完了队列后，赵明又下令士卒各自散开两米，又开始了刀术的训练，这是王猛在教士卒们训练骑术时一起教授的，当时是有很多的套路，但是赵明看了后觉得太过复杂繁琐，军队依靠的是集体的力量，太过繁琐的刀法不适合军队的厮杀，赵明学会了后便明白了刀法的奥妙所在，刀之利、利在砍，于是便将其简化为一个动作——劈！ 从那天起，赵明只让王猛教授这些士卒一个动作，那就是劈，每天就让这些士卒练习劈砍，还规定了每天每个士卒要挥刀劈砍三千次后才能停下了，若是一个营有一个士卒无法完成，那么那一天，整个营都将受罚。俗话说熟能生巧，每天挥刀三千次，两个多月坚持下来的每一个士卒都能将手中的弯刀挥舞得如臂指使。 赵明见所有的士卒都手持弯刀，分开站好后，便大喝道：“准备！” “唰！”所有的士卒都将手中的弯刀整齐的举过了头顶。 “杀！” 加上刚刚加入辎重营的三百汉儿，一共一千三百多人，在同一时间将手中的弯刀用力麾下，场面壮观至极，天空中簌簌而下的雪花甚至是被这股整齐而下的劲风给吹得改变了落地的方向。 而站在城头上的守军见此，也都是被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乃虎狼之军也！”就在所有士卒整齐划一的挥刀而下的那一刻，城头上便有一人出声大赞道，而这出声赞扬的人正是昨天才被赵明在丰谷丘打得打败，并且一路追杀到河曲城下的耿如松，耿如松在守城的士卒前去禀报知县陆鑫说城外的赵明有动静时，便跟着陆鑫来到了城墙上，现在已经看得有一会时间了，现在见赵明麾下士卒有如此气势，当即便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耿如松的称赞声，赵明也听见了，毕竟两者相隔不是很远，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不过赵明暂时没有理会他，而是对着麾下的士卒继续大喝道：“举刀！” “喝！”随着一阵整齐的大喝声，所有的士卒又再一次的将手中的弯刀举过头顶。 “杀！” “呼！”一阵破空声再次响起，所有的士卒的弯刀又再一次的整齐的落下。 赵明每一声口令过后，便有一片刀光扬起又落下，虽然只有一千三百多人，但是他们整齐划一的斜劈而下，在这隆冬的雪天里，却是颇有凛冽威势。 挥刀的训练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所有的士卒都有些疲惫了，但是他们的动作依然是整齐而有力，毕竟这样的训练已经持续了两个多月了。 第九十三章 赵明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天光方亮，天空中飘着的雪花也渐渐的停了，赵明觉得也训练得差不多，便对着还在挥刀的士卒大喝道：“集合！！！” 所有的士卒在赵明喝声落下之后，立马就收刀入鞘，快速的集结在了赵明的面前，赵明也没再啰嗦什么，直接了当的道：“解散了之后就立马回去收拾行囊，咱们一个时辰之后便立刻出发！明白吗？” “明白！！！” “好，现在就齐步跑，等跑到渡口后便自行解散！” 赵明说完后，便面色一肃，大喝道：“全体都有，向左---转！” “啪！”一声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左右的士卒都完成了转向， “齐步跑！！！” “啪啪啪!”士卒们整齐的步伐声中，慢慢的远离了河曲县的城墙。 就在赵明也要离开时，他突然心有所感，转身望向了城墙上，虽然离得有点远，赵明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他还是在那城墙上的垛口处看见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心念电转间，赵明便知道那人是谁了。 赵明双手一拱，对着城墙上的耿如松做了一揖后、朗声道：“城上的可是山西巡抚，耿如松、耿大人！” 耿如松见赵明询问自己，他也是诧异了一下，随后也朗声回道：“正是耿某，城下的可是赵明、赵总旗！” 赵明微微一笑，便朗声回道：“在下正是赵明，原本昨日便想邀请巡抚大人，来某军中一叙，奈何大人走得太过匆忙，在下可是追了好久都没追上！” 耿如松闻言，倒也不恼，而是朗声一笑道：“哈哈哈！既然赵总旗这么想与耿某一叙，现在何不进城来吃杯水酒，耿某一定会与赵总旗一醉方休。” 赵明听见他的邀请，当即拒绝道：“这倒不必了！在下待会就要启程入陕了，刚才见巡抚大人真心夸赞，临走之前怎么也得道上一声谢吧！”他可不是武圣关羽，敢于单刀赴会，他若是进城了，怕是立马便会被抓起来，送上断头台！ 就在赵明正要告辞离去时，突然看见耿如松身旁多了一人，他仔细一想便知道，那人肯定是张家的人，现在张风还在自己的手里呢，张风这样的文弱书生他可不屑于杀掉，何不以此换些好处，想到此处，赵明便又开口朗声道：“不知巡抚大人身边的来人可是道大同张家的人否？” 赵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城上便有一沙哑的声音回道：“老朽真是大同张家的家主张黎，不知赵总旗唤老朽有何事！” 赵明闻言大笑道：“哈哈哈！也没什么大事，在下只是想问问，某与张家的交易还作不作数！之前张公子不是修书一封过来了吗！” 赵明说完后，城墙上当即响起了两声惊咦声，这自然是耿如松与张黎的，此时耿如松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发黑，听了赵明的话后，他便知道他估计是被这张黎给摆了一道了，这赵明之前虽有要挟张公子，但是未必如张黎所说的那般，直接带着所有鞑子首级前往陕西。 张黎闻言当即也顾不上耿如松的脸色了，又惊又喜的道：“什么！你还肯与我张家，你没杀风儿泄愤！” “老太爷严重了，令公子可是某的摇钱树啊！怎么可能忍心杀害呢，不过介于你张家之前的作为，若是还想与某交易的话，那银子可不就是原来的三万两了，算上张公子与那四千!” “赵总旗还请慎言！老朽这就派人前来与赵总旗洽谈，至于银子的事情，一切好说！”张黎见赵明要说出鞑子首级时，忙大声出声打断道。他可不想鞑子首级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若是别人都知道了这些个鞑子首级都是他张家花钱买来的，那他张家再将鞑子首级上报朝廷，这不是明摆着给人上书弹劾的借口吗。 赵明见张黎出声打断自己的话后，也没再说什么，张家的心思他还是知道的，当即大声道：“好，那在下就在城外恭候你们张家的来人了，记住了，灾害只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是成与不成，在下也不会多在此停留片刻。” 张黎忙道：“赵总旗，放心，老朽这就派人前来，还请安心等待片刻。” 一旁的耿如松听到这里，原本阴沉的脸色已经转为愤怒了，看来自己不仅是被这老匹夫给摆了一道，还被他给当枪使了，定是这老匹夫心疼银子，想直接出兵抢夺，诓骗于我，让我调集兵马前去埋伏赵明。 一想到此处，耿如松便愤怒的冷哼出声道：“张黎！你若是不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官绝对不会与你张家善罢甘休。” 张黎见道耿如松这幅神情，也知道可把这个巡抚大人给彻底得罪了，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了，直接道：“大人，此次是我张家不对，老朽在此向大人赔礼，还请大人多多包涵，此次若是能再与那赵明合作，我张家愿意拿出其中五成的利益来补偿大人。还有此次大人在此调集兵马，伏击贼人，被贼人打得打败的消息肯定是堵不住的。” “大人不妨想想，若是咱们与这赵明交易成功，换来了四千多颗的鞑子首级，咱们再在偏头关制造一个派兵出关袭击鞑子部落的假象，到时候咱们将这些鞑子首级报上朝廷，说是出关袭击鞑子时所斩获的，只要手尾弄的干净些，相信也没有人会怀疑，有四千多颗鞑子首级的斩获，这定然是大功一件，大人必然会圣眷更隆，再加上我张家的帮衬，到时候还会死抓着大人昨日兵败之事，来为难大人呢？。” 耿如松闻言，当即目光闪了又闪，仔细的思量片刻后，只是甩了一下衣袖，背过了身余怒未消的冷哼一声道：“此次本官不想这次的合作再出什么意外，你张家若是还要耍什么手段的话，赎本官不奉陪。” “大人放心！这次我张家可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城外那赵明如此勇武，还有他麾下的那一千虎狼之士，与那塞外的鞑子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没有个五千的朝廷正规军，我张家现在可不敢再招惹他。” 第九十四章 耿如松还是有些不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可不怎么敢相信这张家了，于是便开口道：“那便去办吧！本官也会派人从旁协助你张家，想办法尽量多换点鞑子首级，想必以你们张家的实力也不缺那点银子吧。” “这个不劳大人多说，老朽知道！”张黎现在也不在意这耿如松掺沙子了，经过昨夜的绝望之后，他暂时已经不想再耍什么心思了，毕竟他也不想让张家败在自己的手中，还有他的小儿张风，之前狠心的将其舍去，最后什么也没捞到，这让他昨夜连肠子都悔青了。 张黎脚步轻快的下了城墙，脸上再也看不到昨天晚上时的颓败，眼神也重新变得锐利了起来，头上的头发依然有些散乱，但是现在那些散乱的头发倒是给他增帖了一丝不羁，才到城下，张黎便对着身旁的来福唤道：“来福！” 来福闻言，立马上前应声道：“老奴在！老爷有何吩咐！” “刚才老夫与城外那赵明的谈话你也听见了吧，现在你即可带着三万两白银出城，交给赵明，在与他洽谈一下交易事宜，记住一定要想法子多换取些鞑子首级，其他的都不重要，银子我张家也不缺，只要是在十万两以内的，他要什么给什么，明白吗。” 来福闻言，当即也是惊讶了一下，好似才一次认识张黎一般，老太爷什么时候如此阔绰了，以往的张老太爷可是什么都精打细算的，看来这次张老太爷所受的打击不小啊！惊讶归惊讶，来福还是小心的提醒道：“老爷，三万两银子一次就拿给那赵明，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哼！只要有哪些鞑子首级，我张家的子弟能爬的更高，又何愁没有银子，之前倒是老夫钻牛角尖了，唉！若是老夫早点想明白，张仁也不用死了！”，张黎感慨了一声后便挥了挥手催促来福道：“来福，快去吧！” “是！老爷！来福这就去！”见张黎这么说，来福也不敢再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后便领着两个随从离开了。 河曲城外，渡口旁的一间屋子内，赵明让人把王清明唤来，将之前的事情仔细的和他说了一下，王清明沉思了一番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在一小时之内，张家现在可没本事耍出什么花样。 就在二人还在商谈时，门外守卫的石千便进来禀报道：“总旗大人，从河曲城上被人用吊篮放下来了六个人，其中有四个人抬着两个大箱子，说要来求见你，大人您见还是不见！” 赵明和王清明对视了一眼后，赵明立刻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石千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没过多久，那六个人便出现在了赵明和王清明两人面前，其中有两人做管家打扮，其余四人都是随从，看那四人的下盘就知道，都是练武之辈。 与此同时，赵明军中的其他七个营的营长也来到了屋内，站在赵明的左右。 来福一进屋便看见了赵明，忙上行礼道：“小人来福，是张家的管家，此次奉命前来与赵总旗洽谈合作事宜，临行前张老太爷便将我张家此次合作的诚意带来了，还请赵总旗过目！”说完他便示意身后的四个随从打开两个大箱子。 两个大箱子才一打开，只见一排排白花花的银子、整齐的码放在箱子内，散发出如同雪花一样的光泽，赵明身后的几个营长的眼珠子当即就被晃得都要凸出来了，石老黑更是忍不住的大叫了起来：“我的个乖乖，这么多银子，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说完，他便不由的上前、从箱子中拿出了几锭银子细细把玩，时不时的还敲敲打打。更是傻笑的回过头来对着赵明道：“明哥儿，这些银子都是俺们的了吗！哈哈！咱们兄弟这次可真是发财了！” 赵明没理会石老黑的傻笑，而是仔细的看了看这些银子，感觉这张家这次倒是挺有诚意的，微微的点了点头。 来福也是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见到赵明的这个点头的动作时，他的心中当即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趟差事可以很好的完成了。不过这赵明倒是个人物，一个小小的总旗出身，一下子突然看见这么多的银子摆在眼前，他竟然能够沉得住气，看来又是一个城府极深之辈，来福在心中不由的在心中嘀咕。 其实来福不知道的是，这点银子，在赵明的眼里还真不算什么，在现代，工业用银他可是见过的，那都是用卡车来拉的，比这里的不知道多了多少倍，与那些工业用银想必，这三万两白银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赵明这样的见识的，在箱子打开的那一刻，赵明明显能感觉到、就连一向淡然的王清明的手，都不由的抖了抖。 赵明用手拍了拍王清明的肩膀，王清明这才冷静了下来，在佩服赵明的定力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惭愧，他对于自己在赵明军中的定位还是很清楚的，他要做的就是军师一流的人物，要做一个军师、他就必须保证自己、在无论遇到多么恶劣的事情，都能立刻保持冷静、做出理性的判断。 “好了，老黑，就不要再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了，赶紧回来站好！” 石老黑听见了赵明斥责声，他这才回过神了，也觉得有些丢赵明的脸了，用手摸了摸头，傻笑着丢下了银子跑回到了赵明身后重新站好，其他的几个营长也是，被赵明的呵斥声搞得有些尴尬，他们在刚刚看见那些银子时的表现与石老黑相比也好不到那里去，只是比石老黑稍微克制了一点罢了。 见石老黑回来站好后，赵明这才礼貌性的对着来福道了一声道：“见笑了，某没什么本事，让跟着某的弟兄受苦了，也穷惯了，突然见到这么多的银子，有些失态了，还请见谅！” 赵明的话音落下后，来福倒是没觉得什么，赵明身后的这一众营长就更是觉得羞愧了，这怎么能怪到明哥儿身上呢，这都是他们自己被晃花了眼，失态了，他们也觉得刚才他们在外人面前给赵明丢脸了，一个个的神情都立刻变得了严肃了起来，也不在看那两个大箱子里的银子了。 第九十五章 赵明之前看见银子淡定的样子和他这一众属下在他几句话之后的变化，自然是被另外一个和来福一起来的做管家打扮的人看在了眼里，同时也在心理暗暗佩服赵明的城府。怪不得此人可以训练出如此强军，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巡抚大人交代的事情，要拉拢这赵明，怕是不容易啊！来福见赵明如此说，他虽然心中鄙视这群泥腿子，但是他可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忙道：“哪里哪里!赵总旗说笑了，您的这些麾下可都是一等一的猛士，这是猛士的真性情！小人哪里敢笑话他们呢！” 赵明闻言，也知道他这只是敷衍之词，也不想和他再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的道：“你此次是代表张家而来，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是不要浪费的好，某已经将此次的具体交易事宜都和某的军师说了，就由他来和你们谈吧！” 赵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坐在一旁的王清明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来福一拱手道：“在下王清明，是赵总旗的军师，还请来福管家移步，咱们换一清静之地详谈如何？” 来福闻言，忙作揖回礼道：“甚好！甚好！还请王军师前面引路！” 王清明看了看赵明，赵明给他回了一个微笑的眼神，示意他可以全权做主，王清明也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来福离开了。 此时屋子内河曲的来人也只剩下另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和四个护卫了。 “王猛叔，你领着这四位壮士把银子带去辎重营，交给辎重营的副营长万力，让他好生看管。” “是！”王猛闻言，也不多说这么，招呼一声后，就示意那四个随从抬着银子跟他走。 一直到四个护卫抬着银子走远了，赵明才开口对着还留在屋子里做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道：“他们都走了，说说你的来意吧！” 那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对着赵明行了一礼后才道：“小人耿七，是山西巡抚耿如松，耿大人的管家，此次小人前来、只是为了替我家大人将一封书信叫给赵总旗！” 说完便从怀中将信拿出，递到赵明面前道：“还请赵总旗过目！” 赵明看着耿七递过来的信件，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之后，才发现信的内容并不是很多，才看了不到片刻，赵明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这让一直在观察赵明神色的耿七大惑不解，临来之前，大人已经和他说过了，想要招揽这赵明，想必这信中说的必然也是大人的招揽之词，但是为何这赵明看了之后会是这个表情，难道他是不满意大人开出的条件吗？ 就在耿七还在疑惑的时候，赵明神色有些古怪的直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身后的几个营长，几个营长虽然不知道赵明为何递过来，又见他这样的一幅表情，也接了过去，石老黑离赵明最近，他第一个接过，看了看后，也是面色古怪，挠了挠头，直接将信递给了他身边的王二，见到石老黑也是这样的一幅表情，这让其余众人更是好奇了，王二也是立马夺过了石老黑手中的书信，才看了第一眼，当即眼睛都要凸出来了，直接又递给了下一人，就这样，赵明身后的几个营长都看了一遍后、那封信又传回到了赵明的手里。 赵明接过信，又看了看身后的几个营长，几个营长见到赵明看过来的目光，都是满脸尴尬的躲开了。 这让一直将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的耿七、更加的疑惑和好奇了，大人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让赵明这一伙人看了之后都是面色如此古怪。 赵明也是无奈，其实信里写了什么，他压根都看不懂，这一世他也只是一个小小总旗的儿子，压根就没机会去上学，而上一世，他虽然是大学毕业的，但是他能看得懂的也都是简体字，而这耿如松给他的书信，全都是古汉字写的，这让他立马就抓瞎了，现在王清明去与那来福商谈交易事宜了，自然是指望不上了，他也是病急乱投医，直接将书信递给他后面的几个营长，期望他们之中有人能看得懂，不过一看他们的那表情，赵明是彻底的无语了。 “咳！”赵明轻咳了一声后，才满脸尴尬的对着耿七道：“耿管家是吧！呃!某和谋的这几个兄弟都不识字，还请耿管家给我们兄弟几个念念！” 耿七闻言，当即惊愕了一下，随后就释然了，这些个穷军户以前怕是连吃饭都有问题，怎么可能还有闲钱、请先生教他们识文断字呢！虽然心中很不屑，但是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书信，打开后，便抑扬顿挫的念道：“赵明贤弟亲启！今耿某立于城头，见贤弟演兵，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一动一静之间、整齐有序、气势磅礴，实乃耿某生平仅见，就连那戚少保的戚家军与贤弟的麾下相比，怕是也相形见绌，贤弟能练出如此虎狼之师，定有孙武之能。耿某实不愿贤弟如此人物去做那世家的守护之犬。” “遂，耿某想请贤弟留在耿某身边，助耿某荡平山西之掣肘，贤弟有所不知，耿某原为朝中一御史，幸得新皇看中，出任山西巡抚，一入山西，世家大族与地方官场其耿某势微，便将本官架空了，耿某如今是有巡抚之名，而无巡抚之实。若是贤弟肯留下助我，耿某定会为贤弟先某一指挥使之职，给予钱粮兵甲，助你练兵，以贤弟之能，定能击败每年塞外来犯之敌！耿某也可借贤弟之兵威与战功、荡平山西之掣肘，施以良政，造福一方，以报皇恩。” “到时、耿某定会向新皇举荐贤弟，以新皇之贤明，贤弟必能为其所用，尽展才华，为我大明荡平边患，青史留名！这难道还不必做一个守护之犬更有意义吗？还望贤弟三思，耿某就在这河曲城中，静候贤弟佳音。” 耿七念完后，赵明与一众属下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说实话，赵明的确是有些心动，不是因为可以借此升官发财而心动，而是想以此韬光养晦，积蓄力量，他对大明江山取而代之的决心是绝对不会动摇的，他放心将民族复兴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只有他自己亲自来做他才放心。 大明的体制已经是烂到骨子里了，就如同以为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再好的良药也无法再将之治愈，如今唯有破而后立，将原有的一切打碎重塑，这才能从根子上改变整个社会，挽救即将沉沦的大汉民族。 第九十六章 经过在偏头关与王清明的那番谈话，赵明已经有了新的方向，他也觉得依附在大明原有的体制上韬光养晦的掣肘太多，短期还行，若是长期的话，大明官场中的争斗与倾轧绝对不利于他的发展，而要想在原有社会的基础上去改革社会体制中的痹症，这绝对不是一件可以在短时间内能轻易办到的事情。 远的商鞅变法和王安石变法就不说了，就说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变法吧，在变法初期就受到了、重重阻挠，费时费力不说，变法者还都没什么好下场，赵明可不想学他们了，他还是觉得先找一块根据地试点，然后以此慢慢壮大，从而掀起整个社会的变革，凡是敢于阻挡者，皆以力破之。 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后，赵明直接了当的对着耿七道：“麻烦你替某告诉巡抚大人，某在此谢过他的好意了，不是某不想留下助他，人各有志，某自有某的打算，此次某会将所有的鞑子首级都留下来与张家做交易，相信其中好处，张家也会分润给巡抚大人的，有了这些鞑子的首级和张家的帮助，想必巡抚大人要扫清山西的掣肘并不难，某在此提前恭祝他心想事成！” 耿七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道：“赵总旗不妨再考虑一二，我家大人一片赤诚之心，绝不会亏待赵总旗的。” “不必考虑了，某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动摇的，你请回吧！”说完赵明便端起了座椅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 耿七见此，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好作罢，行了一礼后便告辞离开了。 待耿七离开后，赵明回头看了看在其身后站着的几个营长，淡淡的道：“某如此决定，诸位兄弟不会怪某吧！” 赵明刚刚说完，王志变有些恼怒的道：“明哥儿那里话，兄弟们怎么会怪你呢！在咱们结拜时已经说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明哥儿既然决定了要做一番大事，兄弟们自然是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其他几个营长也是当即出声道：“王志说得没错，咱们只是一群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明哥儿你是一个要本事又有抱负的人，我们都愿意跟着你一起打拼一番。” 赵明听完他们这番话，没在矫情，只是抱了抱手对着几个营长行了一礼，坚定的道：“兄弟们既然如此信任我赵明，我赵明也绝不会让兄弟们失望的。” 天空中的雪又下了，还是如同昨天的那般，丁丁点点的随风而下，将大地上的积雪再一次加厚。 在耿七离开不久后，王清明也与来福谈好了交易的事宜，一同回到了屋内，才一入座，王清明变对着赵明汇报道：“启禀总起大人，此次张家愿意出白银五万两交换咱们手中的五千颗鞑子首级和一万两白银赎回张公子。” 赵明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不过他想起了之前与耿七说的话后，便直接对着来福道：“某可以在河曲多停留一个时辰，只要你张家能在这个时间内再筹集到一万五千石粮食和三千匹布，某就将剩下的两千多颗的鞑子首级都交予你张家。 赵明的话才刚刚落下，来福当即便激动的道：“赵总旗此话当真！” 赵明直接道：“当真！绝无虚假！不过能不能成能、还得看你张家的本事了！” 来福当即语气坚定的保证道：“赵总旗放心，你所要的东西，我保证，一定会在你们来开之前送到你面前的。不过此事重大，来福必须立刻赶回河曲城中禀告老太爷，还请赵总旗稍等。” 赵明闻言，挥了挥手道：“去吧！不过你帮某带个话给你们的张老太爷，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招，不然某的刀可是不会留情了。”说到此处，赵明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了起来，目中的凶光就如同实质一般，来福当即就觉得好似被一只凶残的猛兽盯住了一般，全身一颤、汗毛都炸了起来。 赵明见来福被自己镇住了，当即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咱们还是和气生财的好，虽然某就要离开山西了，但是以后还是有机会再合作的。” 来福在赵明收回目光后，当即一松，这一放松，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背后刚才已经被吓出了冷汗，当即有些惶恐的道：“赵总旗说得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赵总旗放心，这次我张家真的是诚心要与您做这笔交易，绝不会再耍什么花招的，您安心便是。” “希望如此！你下去吧，某这里可是过时不候！” “是！是！来福这就回去禀告老太爷，我张家立刻去筹齐赵总旗所要的东西。”说完，来福便如蒙大赦一般的退出了房间，也不管之前那四个送银子过来的四个护卫了，忙向着河曲城门处跑去，外面戍守的士卒知道他是代表城里的人来谈判的，也不为难他，让他很轻易的便跑了了河曲城下，才到河曲城下，来福便对着上面的守城士卒道：“快放吊篮下来，我有要事要报！” 张黎和耿如松早已在城墙上等候多时，见他急匆匆的跑回来，就知道肯定有大事，当即下令守城士卒放下吊篮，才上到城墙上，来福就立刻道：“老爷，老奴已经与那赵明的军师谈好了，五万两白银换取他手中五千颗鞑子首级，还有一万两赎回三公子，不过在老奴临走之前，那赵明要老奴告诉您，他还会在城下多停留一个时辰，只要咱们张家在这个时间内筹集到一万五千石粮食和三千匹布，他就将剩余的两千颗鞑子首级也给咱们！” 张黎闻言，当即激动的道：“什么！此话当真！” “老爷！千真万确！那赵明亲口与老奴说的！” “哈哈哈!”张黎听完，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那赵明将所有的打字首级都拿来与咱们交易了，看来他也不打算再与那王家再合作了，王家的那个老家伙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真是大快人心啊！此次有了这些鞑子首级，等运作好后，一定要乘机将王家这个隐患给清除掉。 过了片刻，他才止住笑声，对着来福夸赞道：“来福！你此次做得不错，为我张家立了一大功了，我张家不会忘记你的。” 第九十七章 而他们俩的对话，跟在一旁的耿如松自然也是听到了，他虽然也兴奋，但是在这兴奋当中还有些失落，耿七早在之前便回来了，向他传达了赵明的话，虽然很失望，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能留下赵明，也唯有仰天长叹！ 时间就在张家在河曲的商行的忙碌中点点流逝。 一个时辰后，张家已经将与赵明交易的所有物资和银子都准备好了，堆积在城门处，由于张黎和耿如松都不太敢相信赵明，双方交涉了一番后，便决定将所有的物资和鞑子首级分五批交易，这样即使任何一方拿到东西后突然毁约、也不会损失太大。 耿如松更是要求赵明的麾下全部都撤到渡口去，不得靠近城墙五百米。物资由河曲城内张家商行的人送到到渡口给赵明，而赵明只需要将鞑子首级交给前去渡口运送物资的人即可。这样就杜绝了赵明在城内的人打开城门往外面运送物资的过程中，突然发难夺取城门，五百米的距离，足够城内的守军将城门重新关闭了。 对此，赵明也是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没有攻取河曲县城的打算，自然是爽快的答应了。 足足花了将近一个时辰，赵明索要的最后两千石粮食和六千两银子才运到渡口，才一到渡口，那些粮食便被早已准备好了的辎重营的士卒一一装上空出来的马匹的背上。两次的粮食补充，此时除了赵明挑出来，用于作战的两千五百匹马外，其余的三千五百匹马和两千五百多只牛的背上都驼满了物资。 看着这些物资，赵明不由得有些庆幸，还好自己这里有足够多的畜力，不然这么多的物资，绝对会拖慢自己的行军速度。 就在赵明还在感慨时，带队的来福也来到了赵明的明前有些谄媚的道：“赵总旗，您看咱们现在物资也交换完了，银子也给了，不知我家三公子现在在何处！” 赵明闻言，也是笑了笑道：“放心！说好了的事，我赵明绝不会食言。” 说完赵明便对着江宁道：“去将张公子带过来吧！” “是！大人！”江宁应了一声吼便领着其余两个亲兵向着一座稍微有些破旧的茅屋中走去，美国多久，便将张凤带了过来。 来福看见张风除了面色有些憔悴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心里当即松了一口气，忙跑上前关心的问候道：“三少爷，可有什么大碍！” 张风原本还以为赵明派人把他带过来，是要杀他了，但是当他听见这熟悉的问候声时，简直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这!来福叔，我没事！只是你怎么来这河曲了，你不是和我爹一起去太原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张风跟着辎重营的人路过丰谷丘时，就看见了那里交战的痕迹，就知道、一定是张家派来伏击的人马，被赵明打败了，不过对此，他到是坦然了，从他派随从去送信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被赵明大卸八块的准备了，才一到河曲城下，他便被人关到了茅屋内，对于外面发生的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唉！此时说来话长，不止是老奴来了，老爷他也来了！” “什么！我爹也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现在先别说了，少爷你还是先和老奴进城吧！老爷还在里面等着呢！”来福没有再给张风解释什么，现在还身处险境呢，谁知道那赵明会不会突然翻脸，还是先回到城里再说吧。 一听这话，张风当即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也不再多问什么了。 见张风没有再说什么后，来福直接对着赵明一拱手，行了一礼后告辞道：“赵总旗，既然此次交易已经完成了，小人也就告辞了，听说赵总旗即将前往陕西，我家老爷让小人带了一条消息给你，在七月份时就离这河曲不到四百里的府谷爆发了民乱，听说现在已经蔓延了整个陕北，官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剿灭，还请赵总旗此行一路小心！告辞！” “哦!告辞！”赵明已经被来福说的这条消息给震惊到了，他没想到，陕西的起义会爆发得这么快，在他的记忆中陕西的起义是到了崇祯三年左右才开始也愈演愈烈的，没想到现在已经开始蔓延整个陕北了，看来自己也得加快脚步了。张明一直处于对未来发展的沉思之中，就连来福一行人的离开他也没太过在意。 一直到王清明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才惊醒，看见是王清明，他连忙对着王清明道：“梅直，刚才那张家的管家告诉了某一条陕西现在民乱的消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将手头的事物放下，去和某商议一下！”说完赵明便向着一座屋子内走去，王清明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消息，让赵明如此重视，也是紧随其后，走向了屋子。 才已进入屋内，赵明便道：“刚刚来福告诉某，就在离咱们不到四百里地的府谷爆发了起义，如今已经开始蔓延整个陕北了。” “什么！这么快！”王清明闻言，当即也是惊讶的道，他原本以为陕西要爆发大规模的起义怎么也得一年之后，看来陕西如今的情况比想象之中的还要糟啊！ 赵明也不理王清明的惊讶而是目光炯炯的问道：“梅直认为，咱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王清明毕竟是王清明，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到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沉思了会后，并没有回到赵明的话，而是反问道：“明哥儿的心中，怕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不放说说，让梅直参谋参谋！” 赵明闻言，倒也不啰嗦，当即野心勃勃的道：“咱们现在就可前往府谷附近，收拢流民，等收拢了足够多的流民后，咱们就带着这些流民一路向西打，以战养战，以战练兵，一直打到整个宁夏甘肃都是咱们的地盘为止。” 说到此处，赵明停顿了一下，又才接着道：“这只是某的一个大概的方向，至于其中细节，还是需要梅直来帮忙填补。” 第九十八章 王清明听完了赵明的话后，又沉思了一会才道：“大方向上，明哥儿已经说了，梅直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之处，但是梅直必须的提醒明个儿一下，在府谷附近，有一个神木卫，还有山西的保德州，府谷距离保德州也不过六七十里的路程，相信朝廷一定会调遣保德州的官军入陕平乱的 还有就是神木所，虽然就要开春了，神木卫的主要力量都会用去防御河套的蒙古鞑子，但是四五千人还是能派得出来的，这两处的朝廷官军可不是这次河曲的能比的，尤其是神木卫的驻军，常年与鞑子交战，战力还是颇为可观的，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以免被他们咬住。” 赵明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咱们只有这一千多人，虽然都是骑兵，但是咱们收拢了流民后，也变成了拖家带口的了，若是被他们咬住了，一定会损失惨重，不过现在陕西的流民可不止咱们这一股，他们想咬住咱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辰时！赵明的队伍已经离开了渡口，顺着河曲县旁的这条河一直向着西北方行军。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崇祯元年十二月初八进入陕西，此时赵明一行距离府谷也不过是三百里的路程，在路上，赵明已经可以看见零零散散的向着山西逃荒的流民了，不过那些个流民可不敢靠经赵明这一行，只是远远的看见后便绕开了，赵明也派李三才的侦骑营前去拦住过几波只有十几人的流民，想向他们打听一下府谷附近的消息，不过这些流民因为人数太少，不敢与其他的流民接触，知道的情报很少，都是一些零碎的消息罢了。 赵明一行又向着府谷的方向走了二十多里地后，一直领着侦骑营在前方打探消息的李三财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还有些发白，眼神中流出一种很复杂的表情，有怜悯，又好像是痛恨。 赵明见此，便知道他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忙问：“三才！怎么啦，前面可有什么发现。” “明哥儿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俺说不上来！”才说完，李三才便如同闷声葫芦一般，不再说话了。见他如此，赵明和一旁的王清明就更是有些好奇了，催促了一下队伍加快速度，半个时辰后，整只队伍便在一座矮丘旁停了下来，李三才指了指矮丘道：“就在那里，你们自己过去看吧！” 见队伍停了下来，一直在队伍中的各个营长也纷纷上前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赵明也没和他们解释什么，直接就对着几人一挥手，让他们和跟自己走，李三才如此凝重的叫自己来看的东西、绝对是大事，叫上他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才一打马上到矮丘旁，赵明等人便听见了矮丘后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的人声，其中还夹杂着争吵和咒骂。 矮丘大约只有十来米高，其四周稀稀疏疏的长了一片林子，不过那些林子已经变的光溜溜的了，树叶和树皮都没了，只剩下光溜溜的树干戳在地上，白花花的，就如同一堆白骨架子似的。 打马走上丘顶，出现在赵明几人眼前的大约有两三百人，男女老幼妇孺都有，正自分成一堆一堆的，每一堆人的中心位置都是围着一口大锅，下面生着火。里面的东西似乎已经煮熟了，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这些人听见赵明等人过来的动静儿，都是站起身向这边看过来。 这一站起来，赵明看得分明，他们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有几个甚至已经是饿的跟皮包骨头也似。 “这就是流民么，这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啊……”石老黑低低的嘟囔了一声。 “这是流民啊……”赵明看着那些面色木然，眼神呆滞的人们，轻轻叹了口气。 赵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流民，看到他们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还微微有些震撼。 “他们在煮什么呢？”石老黑见此，有些好奇，便牵着马上前查看，赵明等人也是跟了上去。 那些个流民见赵明等人过来，一个个的又是身怀利刃，他们自然是不敢阻拦，只是麻木的看了看赵明等人后，便让开了，当人群让开，看清楚了里面的情景之后，赵明只觉得心里重重的一缩，就像是给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也似，整个心脏都抽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儿便把隔夜饭也吐出来。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王清明更是干呕了起来，脸色难看无比。 他终于知道那些流民碗中煮的是什么了。 在人群之中，正横亘着一具尸体，人的尸体。或许用尸体两个字来形容已经有些不太恰当了——人尸的四肢已经被剁掉了，胸膛被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内脏露出来让人看了心中便是生寒。就连身子都已经残缺不全，上面许多地方给刮得露出了惨白的骨头。 赵明看过去的时候，刚好瞧见一个流民把手中带着点儿肉丝的肋骨给扔进锅里头。 人的肋骨！ 几只苍蝇正嗡嗡嗡的围着尸体乱转，想要趁着人不注意便下去饕餮一顿，一个饿红了眼的流民死死的盯着那些苍蝇——这可都是肉啊！ 一个看不清年纪满脸脏污的女人正跪在一边抱着那尸体完整的头颅哀哀的哭着，想必这人是他的丈夫！ 赵明只觉得自己的皮肤表面起了一层满满的小疙瘩，心里一阵难言的战栗，他们竟然在吃人，这可是吃人呐！ 原来这些难民的锅里面煮的不是树皮草根树叶子，而是这个已经被肢解的七零八碎的人的肢体！至于这个人是怎么死的，那还重要么？重要的，这些人肉，很快就要进入另外一些人的肚子里面。 赵明知道许多吃人的案例，甚至因为来自后世，他对这种事情的了解程度远远地超过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 赫赫有名的晋文公公子重耳吃过他忠心臣子的大腿肉；秦末农民起义军吃肉；汉末赤眉军绿林军吃肉；三国时代一代枭雄曹操每每行军打仗走回带着一大批百姓当军粮；隋末知世郎王薄酷爱吃人心肝；还有那所谓一代雄主大齐皇帝黄巢，称呼人为两脚羊，每次久攻某座城池不下，军粮接济不上，黄巢便下令四处捕捉百姓，扔进巨碓之中磨成肉泥血浆。至于是包包子包饺子还是做丸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九十九章 且不说这些，便是现在在这大明朝的土地上，人吃人的现象也绝对不罕见。 记得前几年山西大旱，树皮草根甚至是观音土都吃光了，那时候每每父母易子而食，而有的心疼孩子的父母，在自己饿死之前都会叮嘱孩儿：“等我死了，把我吃了吧，好歹捱活着活下去。” 尽管知道这许多，但是当赵明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里发凉，遍体生寒。 这可是人吃人呐！ 他坐在马上似乎整个人都僵直了一下，而石老黑等一众营长，也是一个个面色难看。现在赵明终于知道方才李三才为何那般脸色了。 虽然以前在乌木堡，周围环境那般恶劣凶险，还有周扒皮的欺压，不过乌木堡附近土地还算肥沃，每年都有不少产出，里面也不至于有人生生饿死，多少还有个活路不是？ 纵使他们跟着赵明杀入草原后，也杀了不少人了，但是看到眼前这人吃人的一幕也是被震撼的不轻。 而一向犯浑的石老黑，先是一愣，然后那俩牛眼珠子便是一瞪，吼道：“你们这帮腌臜厮鸟，竟然敢吃人，你们还他娘的是不是人了！” 说罢便是跳下战马，挥舞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前面一人的脸上，那人猝不及防，当下便是让他给打的上身一个后仰，整个人栽倒在地，脑袋刚巧便是碰到了一块石头上，鲜血长流，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的流民都是站了起来，向着赵明等人的方向看了过来，在看见赵明等人都是骑着战马，也就十来个人，他们那木讷而呆滞的眼睛里面忽然是放射出了贪婪的光芒，显然是心中对于食物的贪婪已经战胜了对赵明等人的恐惧，那直勾勾儿的眼光看的赵明等人都是不由得一阵自在。也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众人便是跟一窝大头苍蝇也似，向着赵明等人便是冲了过来。 这么多人冲了过来，石老黑也是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他虽然有些神经大条，可不是傻子，也知道双拳不敌四手的道理，当即跳上了战马。 而赵明也是立马下令道：“不要和他们打，咱们撤退。” 说完，赵明也是首先打马向着矮丘退去，其他人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当那些流民追上矮丘后，看矮丘后面密密麻麻的骑兵时，当即被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赵明现在也是心乱如麻，今天见到的事情给了他太强烈的震撼了，他知道这样的惨况以后还会见到，他必须适应下来，赵明挥了挥手，让大军继续向前，他也不想再去找那些流民的麻烦。 那些个流民先是被吓得跑了很远，但是跑远了后，并没有看见赵明派兵来追击，也是慢慢返回到了原来聚集的地方，在回到之前那个被石老黑打到的流民旁边时，当即就把他围得是水泄不通，然后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令人牙碜的肢体和硬物接触的声音，鲜血四溅。人群中似乎是起了一阵骚动，有争吵声传来，但是很快又被平息了。 少顷，人群散开，露出了一句残缺不全的尸体，除了没有多少肉的脑袋和部分躯干之外，其它的略有些肉的肢体都是不见了。地上到处都是大滩大滩暗红色的血渍，不少流民手中的石头上都是沾满了血迹。那些肢体，出现在流民的手中。 抢光了肢体，他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到自己锅边儿上，把手里的肉扔了进去。 显然，这个流民队伍分外若干个小群体，三五个人一群，他们不知道是以什么关系纽带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是一家人，也可能是几个朋友。只不过，这个时候，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你身处其中，会感觉到，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盯着你，只等着你倒下，然后便一哄而上，将你吃掉！ 人人如此，难怪冷漠麻木到了极点。 一直走了很远，赵明见王清明还没有缓过来，当即便一催战马，到了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的道：“时局如此，为之奈何？” 王清明闻言，也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番变故，让大伙儿都是沉默下来。 三个时辰后，赵明一行人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不是很大，也就只有二十多间的茅草屋错落在田间，村庄显得很是破败。 这村子旁还有一条干枯了的河床，那片从前是急流奔驰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满是龟裂的缝隙，凛冽的寒风的就从山岗上吹到村子里来，将一些屋子上的茅草吹得散落在房前屋后。 此时，已经有些昏暗的天空上开始响起了旱雷，雷声干燥地和隆隆地响着，但是一个雨点也没有落到这片干裂的大地上，闪电空打个不住，把天空划成许多尖角形的蓝色块子。 还有一群乌鸦盘旋在村子的上空号叫。起起落落，寻找着，那些因为饥饿而死去的流民的尸体，呱呱的叫个不停。 就在赵明领着队伍才刚刚进入村子时，便有发现村有一间茅屋正飘出阵阵炊烟，屋内还有吟声传了出来：“清水塘边血作磷，正阳门外马生尘。只应水月无新恨，且喜云山来故人。晴腊无如今日好，闲游同是再生身。自伤白发空流浪，一瓣香消泪满巾。” 赵明由诗中，感觉到了一股飘零的哀思，不由的便想见一见这个人，遂高声问道：“何人在此吟诗，还请出来一叙！” 赵明的话音落下后，屋子内的声音顿了顿，随后紧闭的房门便缓缓的打开了，只见一书生打扮的青年从屋内走了出来，赵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书生，见其相貌普通，身高七尺有余，身着有些破旧的儒衫、面色有些黝黑、看其模样是经常被太阳晒的缘故，他给赵明的感觉与那张公子所表现出来的羸弱不同，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刚健的感觉，不过满脸的书卷气怎么也掩饰不住。 在赵明打量那书生的同时，那书生也注意到了赵明身后的骑兵，先是惊讶了一下后，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冠，对着赵明做了一揖后、朗声的道：“学生吴瑞凡见过将军，将军远来，不知有何贵干！” 第一百章 “在下并不是什么将军，只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某刚刚路过此地时、忽闻屋内传来吟唱之声，好奇是何人还有如此雅兴，在这哀鸿之地吟诗作对，这才出声询问。” 赵明淡淡的道。 吴瑞凡闻言，微微一笑道：“将军难道忘了吗！今天是腊八了，学生也是赶路、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便打算在这村子里留宿一晚，没想到才进村，就发现村子里的百姓都已经逃荒去了，腊八时节却要背井离乡，想到这里的百姓与学生一般都成了飘零之人，不由感慨了一番，倒是惊扰了将军了，还望将军恕罪。” 赵明闻言，摆了摆手，也有些萧索的道：“此地又不是某先到的，何来惊扰之说，倒是赵某打扰了公子的雅兴了，唉！同是天涯沦落人，赵某与手底下的这帮兄弟也已离家三月有余，也成了一群飘零之人了。” 吴瑞凡有些疑惑的道：“哦！那将军为何不带他们回乡呢。” 赵明只是惨然一笑道：“不是某不带他们回去，而是我们的家已经没了，三个月前，鞑子冦边，我乌木堡被破，除了青壮和年轻女子外、其余至亲尽遭鞑子屠戮，我等也被鞑子掳往草原，若不是鞑子一时大意，让我等有机会逃了出来，不然我等现在估计也早已横死在那茫茫草原之上了。” 吴瑞凡听完了赵明的话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眼眶已经有些微微泛红了。赵明知道，眼前这书生也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许刚才自己的话触及到了他的伤口。 赵明看了看身后还都骑在马上的士卒，便道：“吴公子，今天色已晚，某和某的这一众兄弟今日也要在此留宿一宿了，若是有什么打扰的地方还请见谅。” 吴瑞凡此时似乎也从那股悲伤地情绪中缓了过来了，见赵明如此说，忙开口道：“将军那里的话，此处又不是学生的私人的地方，只不过是学生先来一步罢了，将军要想在此留宿，自行安排便是，何须问过学生，真是折煞学生了。” 赵明闻言，认真的道：“与赵某之前见过的其他书生相比，公子倒是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如此咱们今日就在此一起喝碗腊八粥如何！” “将军缪赞了，相逢即是缘，既然将军诚挚相邀，学生岂有拒绝之理！” 见吴瑞凡答应了自己的邀请，赵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哈哈!爽快！” 说完赵明便转身对着身后的麾下大喝道：“诸位兄弟刚才也听见了，今日是腊八佳节，咱们现在也不赶路了，就在此地休息一晚，煮碗腊八粥吃。大家都是一群被鞑子祸害得家破人亡的人，赵某知道，自从回到大明后，好多兄弟都想再找一个好一点的地方、重新安定下来，好好的过日子。” “这乃人之常情，某能理解，今日某就在此把话挑明了，某带着你们此番进入陕西就是为了给咱们兄弟找一块安生之地，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某昨日用咱们从草原上斩获的鞑子首级与山西的大官换了很多的银子。想必兄弟们后还记得在咱们还在草原的时候，某就向你们保重过，等回到大明后，某就会将你们的功劳上报朝廷，但是现在一定有很多兄弟在疑惑，某为什么又不把鞑子首级上报朝廷、为兄弟们请功而是拿去与山西的大官做交易了吧。” 赵明说道这里，底下的士卒都是沉默了下去，他们的确是想不明白，赵明为什么这么做，若不是赵明已经在他们的心中具有足够的威望了了，怕是在赵明拿着鞑子首级去做交易时，这支部队的人心就散了。 赵明看着这群沉默的士卒，又淡淡的开口问道：“兄弟们有没有想过，咱们要是把那些个鞑子首级都交上去了，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官吏会给咱们多少好处。” 赵明问完，并没有给这些手下太多的思考时间，而是又接着道：“想必这里的大多数的兄弟在被鞑子掳去草原之前、都是军户吧，都想想你们在卫所时、你们的上官是怎么对你们的，这里有几个兄弟是拿到过朝廷的足饷的，想必大家都受到过卫所的那些个千户百户的剥削和压榨吧，诸位兄弟不妨想想看，在卫所里时那些个当官的都能将咱们那点少的可怜的饷银贪没个七八成，如今咱们突然斩获到了如此之多的鞑子首级，那功劳和赏银会少吗，面对这么多的赏银，那些个贪官污吏会放过吗。” “所以某觉得与其将那些鞑子首级上交朝廷、白白便宜那些个贪官污吏，还不如拿去换些银子和粮食，改善一下咱们兄弟们的生活。某的为人想必兄弟们都很清楚，虽然没有为兄弟们请功，但是某也绝对不会食言，现在某在此正式宣布，今晚便在此兑现某在草原时给你们的承诺，等大家都喝了腊八粥之后，便可根据在草原时的功劳前去辎重营，王营长那里领赏。” “吼!真的吗！总旗大人要发赏银了！哈哈，俺可是砍了五颗鞑子首级的，按照朝廷的颁布的告示，一颗鞑子首级可是能得三两银子的，这五颗鞑子首级加起来可就是十五两白银啊！俺要发达了！” “总旗大人真是赏罚分明啊！唉！俺之前不应该在心里埋怨总旗大人的！” “总旗大人英明啊！” “哈哈!俺就知道，总旗大人不会亏待咱们的！俺说得没错吧！你们还不相信，以前在咱乌木堡，谁不知道赵家父子的仁义之名！”一名出身于乌木堡的士卒对着他身旁的几名名士卒得意的道。 就在所有的士卒还在因为赵明刚才的话而欢天喜地的议论纷纷时，王清明已经凑到了赵明的身旁道：“明哥儿是什么时候发现底下兄弟们的情绪不对的！梅直原本还打算等到咱们安定下来后再和你说的，但是!” 王清明的话还没说完，赵明便直接开口打断道：“梅直，以后再发现底下的士卒有这样的情绪一定要及时报予某听，若是士卒心中的存在这样的抵触情绪，长此以往，咱们的队伍也就散了，也都怪某，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忙这忙那的，就把这事给耽误了下去了，差点就铸成大错。” “是！梅直知道了！”王清明闻言，也不再说什么了，他知道，这次赵明是有些生气了。 第一百零一章 赵明的确是有些生气，军中已经有士卒因为军功和鞑子首级的事情对他产生了抵触情绪，其他的几个营长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毕竟他们都是一群大老粗，这王青明知道了竟然也没有及时的告诉他，也许在王清明眼里，这都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在明军中，这样的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 若不是王二和赵刚暗地里组建起来的情报司已经有了点起色，打探到了这一情况，他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虽然军中有自己的威望在，暂时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来自后世的赵明确实清楚，一旦士卒对将领产生了抵触情绪，这就容易造成军心不稳，特别是赵明这样的军队，家里的亲人基本都是被鞑子给杀了，士卒大多没有什么牵挂，这样的军队虽然没有什么累赘，战力也很强，但是也很难控制，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造成军队哗变。 赵明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对着还在议论纷纷的士卒们大喝道：“辎重营原地看押俘虏，其余各营立刻集合！！！” 所有的士卒在听见赵明的命令之后声后当即，除了辎重营外，都迅速的翻身下马，才用了不到五分钟，便集结到了赵明面前。赵明看着这些集结在自己面前，都还未完全从刚才的喜悦之中恢复过来的士卒，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便大声下领到：“侦骑营和骑兵营负责放哨，刀盾营负责整理房屋和搭建军帐，训兵营负责维持巡视，亲兵营和长矛营负责挑水打柴，弓箭营在解散之后便去接受辎重营看押俘虏的任务，由辎重营来生活早饭！都明白了吗！” “明白！！！” “好！都解散吧！各司其职！” “是！！！” 队伍才刚解散，各营的营长便按照赵明的命令带着各自的属下在这座小小的村子里忙碌了起来！ 安排完任务的赵明倒是突然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了，正无所事事间，突然就听见，一旁的吴瑞凡对着他道：“将军的麾下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精锐之士！怕是就连那泰西诸国最强大的佛郎机（明朝时、吧来到大明的西方人都称作佛郎机人！）的军队在集合的速度纪律上都比不上将军大人的这些麾下。” 赵明闻言，当即好奇的道：“吴公子见过佛郎基人的军队？ “学生何止是见过啊！学生还与那佛郎机人还有着血海深仇呢！”说道这里，吴瑞凡双目通红、牙龈紧咬，双手攥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吴瑞凡散发出来的滔天恨意，让一旁赵明都不由得微微动容，这就让他更加的好奇了，不过他也不想揭这个他看得还算顺眼的书生的伤疤！ 赵某对着吴瑞凡一拱手道：“吴公子节哀！赵某先告辞了！待兄弟们煮好腊八粥之后，某会命人前来请公子的！” “将军，可否留下来听听学生的故事！”吴瑞凡见赵明要走，也是一拱手请求道。 赵明闻言，微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一是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还有就是他对这个书生与葡萄牙人之间的故事也有些好奇。 见赵明答应了，吴瑞凡忙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还请将军进屋一坐，这外面风有些大，怪冷的！” 赵明见此，也不拒绝，抬脚便走了进去。 屋子不是很大，窗口还被人用破木板给堵住了，估计是为了防止外面的冷风吹进来，所以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两人很快便分宾主落座，吴瑞凡在送上一杯热茶后，便开始讲述了自己与佛郎机人的往事。 这故事还是要从万历年三十年说起，那一年吴瑞凡的父亲因为土地的纷争，不小心失手杀死了乡里的一个地主，为了躲避官府的缉拿，只好花钱买通了吕宋的海商，带着吴瑞凡的母亲和刚刚出生的他、坐上了前往吕宋的海船。 到了吕宋岛之后，吴瑞凡的父亲便做起了小贩，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吴瑞凡的父亲就凭借着其经商的天赋，在吕宋发了点小财，一家人的生活倒也是过得很滋润。 不过好景不长，在万历三十一年时，明朝因为“万历三大征”的对外作战，使得国家财政严重不足，为了增加财政收入，万历皇帝决定允许平民开矿，通过征收矿税来缓解财政危机。但由于工商业阶层的抵制，以及代表工商业利益的官僚们的反对，同时也有执行方面的问题，使这一措施收效甚微。而此时，西班牙美洲殖民地白银通过菲律宾的大量流入，使明朝误以为菲律宾有银山可采，再加上一些人的诱导，明朝派官员来吕宋调查，试图在此开辟财源。这引起了西班牙人的恐惧，担心这是明朝征服的前兆，他们将失去菲律宾。于是西班牙人通过诡计、先高价收购华人的武器，然后伙同土著人帮凶对华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 而吴瑞凡一家也没有逃过这一劫难，成千上万的吕宋土著和手持火器的西班牙人冲入了吴瑞凡一家定居的小镇内开始了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吴瑞凡的父亲倒是一个机敏果断之人，一见这样的情况就立刻舍下家业带着妻儿逃跑，由于当时土人和西班牙人的双眼已经被当地华人的财富晃花了，都忙着抢掠，倒是被他们一家从小镇中逃了出来。 吴瑞凡的父亲见这吕宋已经再无立足之地，便想着要再次返回大明，靠着身上带出来的金银，很快便找到了一艘往来于吕宋和镜壕的葡萄牙人的商船，当时吴瑞凡的父亲因为经常在马尼拉港内贩运商品的缘故，倒是知道马尼拉的西班牙人与镜壕的葡萄牙人不是一伙的，倒也没什么戒心。 但是让吴瑞凡父亲没想到的是、他们一家人才一上船、便被船上的葡萄牙水手给控制了起来，搜走身上的财务后，便将他们一家关押在了船舱下面。 在关押期间，船上的葡萄牙水手没少虐待他们这一家人，而吴瑞凡的母亲在一个月前，更是因为躲避水手的侮辱而自尽。 差不多过了两个月之后，早已是瘦骨嶙峋的吴瑞凡父子，才被水手从船舱里放了出来，才一下船，映入吴瑞凡一家人眼前的全都是一群金发碧眼的夷人，吴瑞凡的父亲这才明白他们上的这艘船更本就不是前往镜壕的，而是开往这些佛郎机人的国家的。 第一百零二章 到了葡萄牙后，吴瑞凡父子被当成了奴隶卖给了一个葡萄牙的贵族，那个葡萄牙贵族倒是一个东方黄金国度的热衷者，所以对于从东方而来的吴瑞凡父子倒是不错，吴瑞凡也被送到了当地的教会学校，接受到了大量的西方知识，吴瑞凡父子俩一直在葡萄牙呆了整整二十年，直到那个老贵族死去，不过那个老贵族在临死前也还给了他们自由之身，由于汉人根深蒂固的乡土情结，父子俩获得自由之后，便想着返回故土。 靠着二十多年积攒的家当，父子两最终还是坐上了一艘前往马尼拉的海船，二十年已过，父子俩故地重游，发现吕宋岛上又来了许许多多的汉人，两人都了解马尼拉西班牙人的残暴，知道迟早有一天这些个西班牙人还会再次上演昔日的暴行，父子俩在当地的华人圈子内奔走相告，想让这里的华人离开吕宋，但是信者却寥寥无几，而吴瑞凡父子俩也因此引来了杀生之祸。 “儿啊！你快走吧！返回大明，把这里的情况上报朝廷，不能让这里的汉儿再遭受咱们遭受过的劫难了。还有！为父让你学的东西可千万不能忘记，把那些东西都带回大明！将那些东西交给朝廷，为你母亲还有为父报仇！杀光此地的藩鬼。” “这是家父临别时的最后一句话！学生一直未曾忘记！”说道此处，吴瑞凡已经是泪流满面。 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吴公子节哀！”说完后又好奇的问道：“现在吴公子也返回到了大明，不知吴公子二十年所学到的东西有没有交给朝廷呢！” 吴瑞凡闻言，目中当即露出恼恨之色，愤愤不平的道：“天启二年、学生经历了千幸万苦，终于去到了大明京城，将二十年来所学到的东西撰写成书，在一位言官的府门前等了三天三夜，期望他能将学生的书呈上朝堂，交予陛下，但是那言官才看了几眼之后只是轻蔑的说了一声奇淫巧技、小道尔！难入大雅之堂，有辱圣贤之道后，便将学生的书给撕了，还训斥了学生一顿。” “即使如此学生也没有放弃，又重新写了几本，天天去那些朝官的府门前等候，期望有一位朝廷的官员能将学生的书带给皇帝陛下、让学生所学到了东西能为大明所用，造福天下苍生，但是学生迎来的只有责骂和轻蔑的嘲讽。” “在京中奔走了将近一年之后，学生还是一无所获，但是为了报双亲惨死之仇，学生没有放弃的，而是每日寒窗苦读，打算自己参加科举，以期高中，能亲手将学生所著之书呈予陛下，请求陛下出兵，剿灭盘踞在吕宋岛和镜壕的藩鬼，为双亲报仇！” 说道这里，吴瑞凡的面色上也露出了苦笑道：“奈何，科举之路，难于登天，即使是学生全力以赴，五年的时间，学生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小小的童生！” 赵明也感觉到了这吴瑞凡心中的苦涩，不过相比于他，王清明科举之路的遭遇倒是更加的悲惨了。 “不知吴公子在那泰西之地都学到了些什么？可否将公子所撰之书，借某一观！” 吴瑞凡也不拒绝，直接起身，在屋子的角落里，拎出了自己的书箱，翻找了一会后，便拿出了一本有些微微泛黄的书递给了赵明道：“将军请看！学生把二十年所学都写在这书里了！” 赵明闻言，当即双手郑重他的接过了吴瑞凡手中的书，吴瑞凡见赵明如此郑重，心中对他听见赵明对着其麾下所说的那番话后，做出的那个决定更加坚定了。 赵明轻轻的将书翻开，才一翻开，赵明的面色当即就变得尴尬了起来，他现在都有种想抽自己一耳光的冲动，自己明明不识字啊！自己怎么就忘了呢，这古汉字自己可是看不懂的！ 赵明抬了头，从书上收回了目光，有些尴尬的道：“这个!吴公子！赵某自幼家贫，并无余钱给某请先生，所以还请公子为在下讲解一二！” 吴瑞凡闻言，当即哑然失笑道：“想不到那些个识字的饱学之士对学生这书嗤之以鼻，而将军虽然目不识丁，却对学生这书好奇得紧！也罢！学生就来为将军讲解一二！” 赵明尴尬的一拱手道：“有劳公子了！” “学生在这泰西之地，所学的这些东西可分为三大类，一是火枪、火炮，二是海船，三是铸造工艺。这些内容有些驳杂，还请将军耐心倾听。 “咱们就先从这火枪开始说吧！自从色目人将咱们中原的火药传到了泰西之地后，泰西之人便将之更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了，三百年前，泰西便造出了类似宋朝“突火枪”一样的火枪，泰西之人称之为前装滑膛枪。这种枪装药过程复杂，发射时需1人瞄准，1人点火，射击速度和精度都很低。到了两百年，泰西之人又制造出了名为火绳枪的火器，采用装有绞链的杠杆夹住火绳，当扣动扳机时火绳下降，将火门中的起爆药点燃，从而克服了士卒瞄准和点火的困难。这种枪最大射程约300步，有效射程约100米，射击一次大概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古时计算时间的单位：一年有十二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一日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八刻，一刻有三柱香，一盏茶有两柱香，一柱香有五分，一分有六弹指，一弹指有十刹那。一刹那就是一秒钟、半柱香大概是现在的两到三分钟。)，但此火器在夜间容易暴露士卒所在位置，还不能在阴雨天使用，与咱们大明神机营装备的三眼铳和鸟枪差不多。 “不过最近几年泰西的藩鬼的军队已经开始大量列装了一种名为“燧发枪”的火器，这种燧发枪是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的，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咱们大明在这方面已经落后了一大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还有那些藩鬼的火炮，两百五十年前、泰西藩鬼便开始制造出发射石弹的火炮，随着战争的发展，在大概在五十年前泰西出现了一种口径较小的青铜长管炮和熟铁锻成的长管炮，代替了以前的臼炮。还采用了前车、便于快速行动和通过起伏地。学生在泰西时曾经看见过一次藩鬼们的战争，他们将子弹或金属碎片装在铁筒内制成的霰弹，杀伤敌方大量的骑兵。 在万历年间，泰西的一些国家开始用药包式******，以此提高了发射速度和射击精度，还采取减轻火炮重量和使火炮标准化的办法、来提高了火炮的机动性。学生回来后便打探了一下咱们大明的火炮发展，值得欣慰的是咱们大明现在的“红夷大炮”和“大将军炮”与泰西藩鬼的火炮相比，虽然稍逊一筹，但是也相差不多，只是在铸造的工艺和管理上存在严重的弊端。 赵明听到这里，已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了，来自后世的他可是知道的，今后火器才是国之重器，火器的出现几乎是改变了整个世界战争的模式。如今的大明帝国、火器虽然不少，但是管理和制造上的弊端让除了大炮以外的火器在这里的战争中、能发挥出的作用也不是很大。自己在这个时代的根基有限，也就麾下这一千个多勉强算是骑兵的属下，那这一千多的属下去欺负欺负少量的明军还行，若是与关外的建奴和草原上的鞑子相比，他麾下这一千多人，怕是连号都排不上。 比内不足比外有余，自己拿什么来复兴这即将沉沦的大汉民族，若是现在自己能掌握了一套完整的火器制造工艺，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自己便可源源不断的造出火器，从流民中招募人手，以目前陕西的情况来看，只要有粮食，人——自己想招多少就有多少。 再以现代的队列之术训练军队，自己最多只要三个月便可训练出一支可以作战的火器部队。到那时候鞑子和建奴所谓的骑射之术在火枪的三段式、四段式的射击面前、都是浮云！ 一想到此处，赵明看着吴瑞凡的目光更是炽热了几分，急切的问道：“吴公子可会那燧发枪的制造之术！” 吴瑞凡看着赵明那炽热的目光，心中也是无比的高兴，他知道这个将军已经看出了火器在战争中的作用，顿时就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开心的道：“回将军，这燧发枪的制造流程学生倒是看过、也花钱与那些藩鬼匠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只要给学生一些优秀的铁匠和工人，学生定能在一个月内将其制造出来。” 赵明听完吴瑞凡的话，当即大喜道：“吴公子可否为赵明讲解一下这燧发枪！” 望着赵明那越来越炽热的眼神，吴瑞凡也是微微一笑道：“这有何不可！这燧发枪的原理之前学生便和将军讲过了，学生就不在此重复了，燧发枪射程能达到一百五十步到两百步之间，一般有效杀伤力在八十步到一百步之间，也就是说，手持燧发枪的士卒最多能杀伤一百步开外的敌军。” 赵明听到此处，眉头皱了皱，这燧发枪的射程比关外鞑子们使用的弓箭的射程要短了十来步了，以他自己的臂力来看，不提精准度，他能把箭矢射出大概一百五十步远。若是自己的部队装备了这燧发枪，鞑子一直徘徊在燧发枪的射程之外朝自己的部队射箭，那自己的部队岂不是要被鞑子吊着打。 一旁的吴瑞凡也看出了赵明心中的顾虑，自信的一笑道：“将军在担心什么，是否是因为燧发枪的射程比不上弓箭的射程而忧虑。其实将军不必如此顾虑的，将军不妨想想，能将弓箭拉起射至一百步开外，有多少士卒能够做到，别的不说，怕是将军外面那一千多的麾下、能做到将箭矢射到一百步开外的士卒、也不超过二十人吧，在学生看来，以将军麾下的战力在咱们大明，能比得上的也不多吧！还有那关外的鞑子和建奴、学生就暂且认为他们的战力要比将军的麾下更加厉害，一千人中能有五十人能将箭矢射到一百步，但是紧紧是这五十人射出的箭矢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以这个比例来看，一万的鞑子军队也就有五百人能有此臂力的，但是这样的强度的弓，这五百人又能拉几次、怕是拉个四五次这些射手便会力歇吧!而火枪兵，只要是弹药充足，射上个三四十发绝对是没问题的。只要将军在火枪兵旁安排一盾手护持，那鞑子的箭矢怕是能伤到的人也是有限吧！” 赵明闻言，顿时豁然开朗，之前自己的确是没往这方面想，当即对着吴瑞凡点了点头道：“吴公子说得不错，是某想多了！” 吴瑞凡见赵明如此坦率，对于他就更是满意了，接着道：“将军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将军可知这火枪与弓箭相比，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吴瑞凡的这个问题自然是难不倒来自后世的赵明，他只是微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便道：“这火枪相比于弓箭，最大的优势自然是制造的成本和射手的培养！” 吴瑞凡听完赵明的话后，当即拍案道：“然也！将军果然聪慧，一张好的弓，就需要一名成熟的工匠花费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制作完成，其中浪费的时间和资源不说，就这制作的速度和成本、火枪都能甩弓几条大街，还有就是射手，一名优秀的弓箭手的培养最少也要五六年的时间。而火枪操作简单，易于瞄准，一名射手的培养最多两三个月便可形成战斗力，也就是说咱们只要训练一名两三个月的火枪射手就能抵得上一名鞑子弓箭手，咱们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现在外面的流民成千上万，只要将军有粮食，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鞑子才有多少人口，他们那什么来和咱们拼。” 赵明对于吴瑞凡的说法也是深以为然，不由的赞道：“吴公子真乃大才也！朝中的那些个只会读圣贤文章的大儒与公子相比，简直就是一群饭桶！” 第一百零四章 自从听了吴瑞凡这番长篇大论后，赵明立马在心中下定了一个决心，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自己一定要将这吴瑞凡收为己用，若是有了他的帮助，自己复兴大汉民族的成功率绝对会多出几成。 赵明踌躇了一番后、便对着吴瑞凡道：“那吴公子为何来从京师那等繁华之地千里迢迢的来这陕西，还是这民乱遍地的府谷！要知道，现在此地的情况可不是一般人敢来的！” 吴瑞凡闻言，没有回答赵明的问话，而是认真的对着赵明反问道：“不知将军刚才在外面与麾下士卒的谈话可否属实！” 赵明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就道：“这当然属实，想必刚才吴公子也听出来了，某的确是心存反意！这大明王朝饥疲已久，如今已经是烂到了骨子里了，虽然刚刚登基了一位还算得上是贤明的君主，但是这又能有什么用，在加上其重用的还是那群表明上大义凛然、背地里却做着男盗女娼的的勾当的东林党，这样的大明和这样的朝臣，这大明江山还能存在多少年，先不说关外的外敌了，就是这大明内部的动荡，也足以将这腐朽的王朝覆灭了。” 吴瑞凡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赵明此时的脸色、再结合之前赵明对他属下所说得那一番话，就知道这位自己才刚刚认识、甚至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将领、是真的心存反意了，当即也不在保留，有些黯然的道：“其实学生千里迢迢的来这陕西，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如同将军一般，心存反志的人辅佐。将军有所不知，学生在泰西时对这政治也了解不少，在学生回到这大明后，便发现了这大明内部存在的弊政，之前学生还想以在泰西二十多年的所学和见闻，规劝陛下改革新政，但是奈何！学生努力了五年也未有丝毫进展，如今天下大旱、这大明已经是如同一位行将朽木的病人一般无药可治了。 “学生知道想要一个这样内部矛盾重重而外部又有强敌的国家出兵海外，为我双亲报仇雪恨是难之又难的！于是在学生无意之间听见一位陕西的士子说这陕西府谷之地有人揭竿而起之后，便动了前来此地看一看的念头，期望能找到一位能够真正推翻这大明王朝，将这原有的腐败格局打烂重塑并且具有对外扩张的野心的君主来辅佐，只要想对外扩张，那南洋之地绝对是绕不过去的，而南洋现如今又被那群藩鬼所控制，冲突在所难免，到时候想必不用学生去请求那位君主出兵为我爹娘报仇，那位君主也会主动出兵消灭那些藩鬼。” 赵明听完了吴瑞凡的这番话，几乎就要开心得大笑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吴瑞凡是那种忠君报国的腐儒，若是那样的话估计自己很难将他招揽道自己的麾下，毕竟自己是要造反的。现在他的这层担心彻底的没了，他几乎敢肯定，这吴瑞凡一定会留在自己的麾下，“那公子找到了吗？” 吴瑞凡显示摇头、随后有点头。 他这番动作让赵明心中一悬，难道有人捷足先登、先将这吴瑞凡收归麾下了。 就在赵明还在揣测时，吴瑞凡便有些沮丧的道：“学生已经来到这陕西府谷一个月了，倒是见过不少所谓的义军首领，不过他们都让学生失望之极，都是一群贪图享乐之辈罢了，不足以成事。”说道这里吴瑞凡突然认真的看向了赵明，兴奋的道：“在看过了那些义军首领之后，学生原本打算就此放弃、先回京城再等几年看看，但是没想到，上天让学生在此遇见了将军！” “吴公子的意思是打算留下来帮我！”赵明闻言当即大喜道。 “除了将军以外、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吗！” 听见吴瑞凡肯定的答案后，赵明当即起身，向着吴瑞凡深深的行了一礼道：“多谢吴公子留下助我，某自从看见这朝廷的糜烂之后，便心生了改朝换代之志，但是奈何某只是一个普通人，虽有匹夫之勇，却无大智，之前幸得梅直一路助我，某才能带着兄弟们一路从草原之中杀回来，现在又有公子相助，赵明何德何能，如今唯有以此礼相谢，吴公子放心，若是某有一日得了这天下，定会倾力举国之力，大办水军，出兵吕宋，为我海外之民讨回公道，让将泰西夷人感受一下我炎黄子孙的怒火。” 吴瑞凡见赵明如此，当即也是站起回礼道：“将军言重了，将军虽无诸葛孔明之能，却有用人之明和长远的眼光，这便足够了！希望将军能信守今日的承诺，他日得了天下，定要出兵吕宋，为我等枉死的汉人讨回公道！”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某答应过的就绝不会食言而肥，公子放心，正如你所说的，某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未来发展的方向在海上，大海上的利益绝对是无可估量的，某可不想让自己的国家再有海禁！” 风还是在呼呼的吹个不停，从山西入陕后、就再也没有雪了，有的只是这干燥的寒风，将屋子上盖着的茅草一根一根的拔走，就如同在拔鸭毛一般，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原本破败的小村子、现在已经显得有些生机勃勃了，每一个角落里都充满了士卒们对腊八的怀念和憧憬，一斗斗的小米和一只只的肥羊被士卒们放入锅里烹煮，士卒们的欢笑声伴随着浓烈的羊膻味和米粥味飘荡的很远很远！ 此时，吴瑞凡和赵明所在的小屋外，已经多了十几个守卫的士卒，而屋内也已经点起了一支火烛，在烛光的闪耀下，经过了三个时辰的长谈之后，两人都显得很兴奋，吴瑞凡将自己在西方的见闻和一些先进的理念与赵明说时，赵明总是能给出自己相应的见解，这个时期，赵明虽然没有去过西方世界，但是他来自后世，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赵明所提出的一些见解总是能让吴瑞凡惊叹大呼，以为天人，而赵明自从来到大明之后，由于时代的隔阂，很少有人能和他如此聊得来，两人心里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 辰时，屋外的亲兵敲了敲门，打断了赵明与吴瑞凡的谈话，禀告道：“启禀大人，腊八粥已经煮好，辎重营的王大人命小的来请大人过去用膳！” 赵明闻言，淡淡的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某随后就来！” “是！大人！”说完后那名士卒便退了下去。 看那士卒退下去后，赵明便起身对着吴瑞凡道：“吴公子、咱们今日就到此吧，先去吃碗腊八粥，择日咱们在彻夜长谈如何！” 吴瑞凡也是站了起来道：“就依将军所言，学生腹中也是有些饥饿了。” 赵明闻言，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道：“请！” “学生既然已经拜入将军门下，可不敢走在将军前面、还是将军先请吧，学生随后便是！” 赵明闻言，也不再矫情，直接领着吴瑞凡走出了屋子，屋外的几个亲兵见赵明两人出来也都是靠了过来，护卫在二人左右。 赵明对着一名身边亲兵营的一个伍长问道：“辎重营的王大人在哪里！” 那伍长拱手行了一礼后道：“大人，辎重营的营长大人在村后的辎重营驻地！” “好，你前面领路，带某过去！” “是！大人！”那伍长听见赵明的吩咐，不敢怠慢，道了一声后，便领着赵明二人向着村后走去，一路上赵明二人见到了许多连成一排的营帐，在各个营帐之间，时不时的还有以伍为单位，来回巡视的训兵营的士卒而每一顶军帐外面、都点着一个小火堆，小火堆旁都围满了一圈正在烤火和吃腊八粥的士卒，，虽然在进入陕西后、这天就没有再下过雪，应该说这陕西压根就不下雪，但是这里的气温竟然比下雪的山西更加的冷。 一些靠近吴瑞凡所在的小屋的士卒一见到赵明，便纷纷起身行礼道：“参加总旗大人！” 此时，这座小小的村子都已经被军帐所占满，一座连着一座，士卒们的视野并不是很宽阔，但是声音却是能够传得很远，其他没有看到赵明的士卒听见行礼的声音，都知道是赵明来了，也都纷纷的站起大声行礼道：“参加总旗大人！” 赵明见此，忙高声道：“大家都免礼吧！今日是腊八佳节，某已经吩咐辎重营的兄弟们将那些冻死了的肥羊处理好了，待会各营就由各营营长带着去村后领吧，以什为单位，每什的兄弟都可以前去辎重营领到一只大肥羊，今夜咱们就来个烤羊宴！” 赵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了士卒们的欢呼声，一浪一浪的传遍了整个村子，甚至连在村子一里之外、正在巡视的侦骑营的士卒都能隐隐约约的听见。 这个村子不是很大，赵明赫吴瑞凡二人在亲兵营的那个伍长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村后，村后是一座较为平缓的丘陵，在丘陵顶上设有岗哨，算是整个村子的制高点了，当赵明才到辎重营，王清明便领着副营长万力上前行礼道：“参见大人！” 赵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不用多礼，赵明看了看辎重营的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块难得的开阔地，在这些开阔地上已经围起了一圈栅栏，军中的马匹和牛羊，都被关在了栅栏中，弓箭营的士卒正在驱赶着鞑子俘虏给这些牲畜喂食。 赵明见王清明把军中的这些杂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满意的拍了拍王清明的肩膀道：“梅直辛苦了，这些都安排得不错，咱们现在的这些家当说多也不多，说啥哦也不少，若不是有你从中斡旋，某估计现在就要被这些搞得焦头烂额了！” 王清明也不敢居功，又一拱手道：“明哥儿言重了，这都是梅直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 “好了，咱们哥俩也别再这里谦虚了，梅直，你派人去通知其他几个营的营长，把他们的下属都集中过来，将赏银某待会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是！”王清明一拱手道了一声后，便对着身边的万力道：“万力，大人的话你也听见了，你下去安排吧！” “是，大人！”万力行了一礼后便下去安排了。 三炷香过后，村后的空地上已经聚满了人，以营为单位，虽然能见度不高，但是所有的士卒都是整齐划一的站得笔直。 赵明见除了侦骑营因为还要留人警戒外其他营的士卒都到齐了，便站上一座高台，开口朗声道：“兄弟们腊八粥也都喝了吧!某也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现在咱们就开始按照之前的军功颁发赏银，就先从侦骑营开始吧！”说完赵明便对着万力道：“万力，把银子都抬上来！” “是！大人！”万力道了一声后，便对着身后辎重营的十几个士卒挥了一下手道：“都把银子抬过去吧！” 那是几个士卒也不敢怠慢，忙快速的把从张家那里交易来的六万两银子抬了上来，一共被万力分成了八个箱子装着。 待八个大箱子都抬到众人面前后，赵明便命令道：“都把箱子打开！” “是！”十几个士卒听见赵明的命令，道了一声后，便将箱子的盖子打开了，箱子才一打开，顿时一片耀眼的银光便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了出来，这些士卒都是一些贫苦军汉，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当即一个个的都被晃得两眼发直，口干舌燥。若不是这两个多月的训练，已经把军纪烙印到了他们的骨子里，说不定先他妈已经骚动了。 赵明看见底下士卒们的表现，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发那些赏银是永不了这么多的，也就两万两银子左右，其余的多余的银子都是他故意命人抬上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一下这些穷苦军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赵明就不信当那些还没有战功的士卒、看着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凭借着手中的战功、领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时，他们在日后的作战中会不用命。 第一百零六章 效果和赵明想象的差不多，在底下士卒都有些发绿的目光中，赵明把训兵营的营长李川叫道了高台上，这李川便是赵明从鞑子部落中解救出来的汉儿中的一个，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赵明发现他是那群被俘汉儿中唯一一个看得懂字，又会算数的人，再加上他的表现还不错，赵明在组建训兵营时、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便暂时的将训兵营交给他带，后来赵明发现这李川还是有些能力的，便将任命他为训兵营的营长了，由于训兵的职责除了维护军纪外还有记录士卒战功的职责，因此他也接过了原本王清明负责的记录士卒战功的工作。 赵明看着李川问道：“李川，所有士卒的战功都统计出来了吧！” 李川闻言，忙答道：“启禀大人，军中所有士卒的战功，卑职都统计出来了！” 赵明听了他的话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开始念吧！从侦骑营开始！”，说完后又对着底下的士卒大喝道：“念到名字的都走到上面来，由某亲自为有功之士颁发赏银！” 赵明的话音一落下，底下的士卒的目光就更加的火热了，特别是那些有军功的士卒，腿脚甚至都已经激动得微微发颤了，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站在这么多人面前领赏，还是大人亲自颁发，以后这军中还有谁不认识自己。 “是！大人！” 李川朝着赵明的方向道了一声后，便转过了身去面对着底下的士卒，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士卒，李川心中一股成就感悠然而生，曾几何时，他也曾经梦想过自己会有发达的一天，但是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他之前只是一个佃户的孩子，因为从小比较聪慧的原故，便被自己的老爹使了家中唯一的一点存银，把他送到了东家的店铺中做了账房先生的学徒，这使得他从小便有了识文断字的机会、还学会了算账。三个月前、他在与东家的账房先生一起去茶马市与鞑子换取马匹的途中，遇上了寇边的鞑子，账房先生因为年纪太大、被鞑子给杀了，而他也被鞑子掳入了草原做奴隶。 原本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在草原之上，了此残生了，但是没想到才过半个多月便被一伙人救了出来，而自己因为识字会算账的原故还被这伙人的首领看重，自从被赵明看重之后，凭借着他的聪慧和多年学来的本事，他可谓是顺风顺水，一直坐到了与总旗大人的六个结拜兄弟一般的位置，监管着整只军队的军纪和军功的记录，虽然有些得罪人，搞得其他几个营的营长都不怎么待见自己，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相信以大人的英明，自己的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爹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孩儿一定会衣锦还乡，光耀门楣，到时候就让那些瞧不起咱们家的本家看看，您的儿子也是有出息的，还有东家的那个畜生儿子，等孩儿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 想到此处李川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憧憬的微笑，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很快就翻到了记录着侦骑营军功的那一页，对着台下满含期待的士卒们大声的念道：“侦骑营营长李三才，两次对鞑子作战****斩获鞑子首级十一级，获银三十三两，并在三两次战斗中都身先士卒，及时的到鞑子敌情赏银二十两，共计五十三两。” 李川刚刚念完，李三才便走上了高台，对着底下的士卒一拱手后便站到一旁等候。 李川再次念道：“侦骑营伍长小七、第一个打探到谷地的鞑子部落，及时的解了我军的粮食危机，居谷地之战首功，赏银一百两，并升职一级，由伍长升为什长，其还在那一战中斩获鞑子首级三级、获赏银九两，共计一百零九两。” 侦骑营中所有的士卒在李川念完后，都是羡慕的望着小七，就连其他营的士卒也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也都是满含羡慕之色。小七也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一百零九两，这是真的！”这可是一百零九两白银啊！比营长大人的还要多一倍，一百多两的银子，绝对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十五年的花销用度了，这赏赐不可谓不大。小七也是快速的走上了高台，也如同李三才一般、对着底下的士卒拱手行了一礼后便退到了李三才的身边候着，李三才看见了小七、也是对着他投出来了一个满意微笑，这让小七更加的受宠若惊了。 “侦骑营夜不收关度，两次对鞑子作战****斩获鞑子首级三级，获赏银九两” “侦骑营夜不收赵小四，两次对鞑子作战****斩获鞑子首级四级，获赏银十二两” 李川洋洋洒洒的念出侦骑营所有的有功士卒的名单后，便道：“侦骑营共一百三十五人，两次对鞑子作战中，有七十二人斩获鞑子首级，现在由总旗大人开始正式授赏! 赵明在李川说完后，便走到了侦骑营所有的有功之士面前，将辎重营早已分好的银子，亲自一一发放到每一个立功的士卒手中，这些士卒在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后，无不是热泪盈眶，看着赵明的目光都充满了狂热。 小七的赏银赵明是最后一个发放的，看着眼前这激动的有些颤抖的汉子，他已经不再像赵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般瘦弱了，现在已经是显得敦实了许多，面色也变得红润了起来，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微微一笑后鼓励的说道：“干得不错，上次若不是你及时的发现了鞑子的部落，咱们这里的兄弟怕是都要留在那草原之上，说起来我们都欠你一条命，来！这是你的赏银，好好拿着，争取日后再立奇功，到时候某还有重赏。” 小七闻言，当即就跪了下去，感激涕零的道：“小七愿为大人效死！以报大人再造之恩！” 赵明见他如此，忙把他扶起来，道：“这都是你该得的，某可不希望你效死，你还是留着有用之身，再立新功吧！” “是！大人！卑职绝对不会辜负大人的栽培的！” 赵明没有再说什么，接过了辎重营士卒递过来的有些沉重的一百零九两银子后，便郑重的递到了小七的面前。 小七也是连忙接过，感受着手中的沉重，小七看着赵明的目光已经不是狂热可以形容的了。 第一百零七章 待侦骑营所有领赏的士卒都退下去后，李川又开始了洋洋洒洒的念了起来。 “亲兵营伍长王大牛，在对鞑子作战****斩获鞑子首级五级，获赏银十五两，亲兵营伍长小黑，在对鞑子作战****斩获鞑子首级六级，获赏银十八两，亲兵营!” “刀盾营营长石老黑，每战必先、身先士卒，为我军两次打败鞑子立有汗马功劳，获赏银十五两，在两次对鞑子作战中，共斩获鞑子首级八级，获赏银二十四两，共计三十九两!” “刀盾营伍长长林霄获赏银十二两！” 两个时辰后，一场别开生面的受赏仪式终于完成，有近七百多的士卒获得了赏银，而赵明摆出来的八大箱子的白银也少了三箱，此次共授银共两万二千五百多两。 此时的风更加的大了，吹过地面上，发出呼呼的响声，更是将一些尘土吹得漫天都是，但是如此的寒风却吹不走底下士卒们火热的心，特别是那些获得了赏银的士卒，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而没有获得赏银的士卒也是被刚才的场面给刺激的面红耳赤的，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地银子啊！看得着、摸得到，不再是以前卫所里的那些个上官的空口承诺啊！下次下次一定要努力，也要拼出一个大富大贵来！那些没有获得赏银的士卒都是拳头攥的咔咔响。 赵明看了看底下士卒现在的精气神，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受赏仪式的目的是达到了，现在的天色也不晚了，也该结束了，赵明想到此处便对着底下的士卒高声道：“此次的受赏仪式到此便结束了，获得赏赐的兄弟也不要太过骄傲，没有获得赏赐的兄弟也不用沮丧，只要跟着我赵明，未来获得战功的机会多的是，只要诸位用命，我赵明也绝不会吝惜赏赐！” 赵明的话音刚刚落下，底下的所有士卒便齐声大喝道：“我等愿誓死追随总旗大人！！！” 赵明见此，也是高兴的大声道：“好！好好！诸位看得起赵明，赵某还是原来的那句话，绝不会让跟着某的兄弟们失望，此次某丢了朝廷的官职、带着兄弟们入陕，就是为了咱们这些兄弟谋一立足之地。乘着现在这个机会，某就和兄弟们交个底吧！自从咱们回到这大明之后，咱们这一群兄弟就成了别人的眼中的大肥羊了，之前某也和你们说了，有朝廷的官员在垂涎咱们手中的鞑子首级，在前往河曲附近埋伏咱们的官军、想必兄弟们都看到了吧！其实咱们早就被朝廷归为乱匪了，为了得到咱们手中的鞑子首级，那些个官员就将咱们归为乱匪，想以此为借口、派遣朝廷大军将咱们都杀了，好从咱们的尸体上把鞑子的首级拿走，然后据为己有，好升官发财。” 底下的士卒听了赵明这番话后，当即便群情激奋起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朝廷的那些个官员竟然这般对待我等!” “是呀！我等虽然被鞑子掳去，但是也未曾屈服，失了气节，朝廷怎能如此!若不是赵总旗提前发现了官军的埋伏，我等岂不是都要死在那些官军的手里！” “哼！你们可知道那日埋伏怎么的官军有多少，俺之前听俺在侦骑营的一个兄弟说了，那日可是山西巡抚亲自领了六千朝廷兵马伏击我等，若不是赵总旗神机妙算，哼哼！咱们现在估计都在奈何桥上了！” “这个狗朝廷，自从万历三大征开始，就没让咱们这些个小老百姓安生过，这课税也是一年比一年重，没被鞑子掳去之前，那些个狗税吏天天去俺家砸门！可怜我那老父，还被那些税吏打断了一条腿，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 “唉！这朝廷如今已经断了咱们的活路了，兄弟们不防想想，若是那些大官想要将这鞑子首级据为已有，为了保密，他们会放过咱们吗！怪不得总旗大人不愿意留在山西做官，原来都是为了咱们啊！兄弟们有所不知，就在咱们大人与在河曲与那山西巡抚交换鞑子首级时，那山西巡抚曾派人去找咱们的总旗大人，愿意给咱们总旗大人一指挥使之职，让总旗大人效命于他，但是当时总旗大人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俺也听见亲兵营的那些兄弟说过!” “哼！既然朝廷视我等为仇寇，我等还不如与陕西的那些个义军一般！反了！官军的实力咱们前几天可是见过的，以总旗大人的本事，只要他肯带领咱们造反，咱们一定能打败朝廷的，到时候总旗大人做了皇帝，咱们怎么也能捞个公侯万代吧，而且以总旗大人的英明，绝对会善待天下百姓了，兄弟们说是不是！” “没错！是这个理！咱们反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反了!” 刚开始，高呼造反的声音还很小，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受到这股情绪的感染，“反了反了!”的高呼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变成了一阵一阵的整齐呐喊声！ 之前赵明还在担心怎么和这些士卒说自己要造反的事情，他不确定会有多少人肯跟着自己一起造反，毕竟这个朝廷虽然腐朽不堪，但是余威还在，如果不是到了真正的绝路，相信也没有多少人会想着去造反的，这里的士卒大多还有一条活路，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现在，看着底下士卒高呼造反的声音，赵明扯旗造反的最后一层顾虑也没了，虽然这其中肯定有情报司内卫的手笔，但是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 赵明见士卒们的情绪都调动的差不多了，他只是将右手抬起，走了一个下压的动作，底下士卒造反的呐喊声，没有丝毫征兆的当即便停了下了。 当所有的士卒都停了下来后，还未等赵明说话，小黑便上前一步、双膝跪地大声的道：“总旗大人，请您带领着咱们一起造反，为我等拼出一条活路！” 第一百零八章 其他的士卒见此，也都纷纷双膝下跪，大声的道：“还请总旗大人成全，带领我等杀出一条活路！” 赵明见此，忙大声的道：“诸位都起来说话吧！在我赵明的军中不用行此跪拜之礼！” 赵明的话语落下后，这次底下的士卒都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对赵明的话、唯命是从，都是默默的跪着，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 赵明佯装恼怒的道：“怎么！都不听某的话了吗，军纪何在！李川，你难道没有看见吗！” 李川听见赵明的话，忙从训兵营的方阵中走了出来，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卒，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再看赵明，也是对着赵明双膝一跪，大声的道：“还请总旗大人成全！” 赵明见此表面上虽然装做有些愤怒的样子，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了，只要是一个明白人，在自己之前引导士卒们说的那翻话开始，怕是都看出了自己的心意了，这李川也不会例外，他这一番的表演还真是到位。 这时，小黑又朗声道：“还请大人成全，若是大人不答应，咱们这些人就一直长跪不起！” “还请大人成全！”底下的士卒也纷纷应声道。 这时候，王清明、石老黑，王志，李三才，黄德等一众早就知道赵明心意的营长也都从方阵中占了出来，与李川一样，一掀衣袍、双膝跪地，齐声道：“还请总旗大人成全！” 赵明见表演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矫情了，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道：“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吧，某答应你们便是，咱们现在已经被山西官府视为贼寇，原本某带着你们入陕，就是为了谋一立足之地，现在造反，也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情。” 底下的士卒闻言后，都是喜笑颜开从地上站了起来，兴奋的齐声大喝道：“多谢总旗大人成全！” “既然某都造反了，大家也不用再称呼某为总旗了，也该换个名号了，大家都一起想想，咱们应该用什么样的名号造反！”赵明大声的对着众士卒道。 赵明的这一问，倒是把所有的人都难住了，他们都是一些不通文墨的军汉，叫他们去杀敌还行，现在让他们取什么名号着实让他们有些抓瞎！ 就在士卒一片沉默之中，王清明缓缓的站了起来，对着赵明道：“明哥儿，梅直的未婚妻，也就是您妹妹的手上有一物，此物乃你父亲赵老总旗身前留下来的，当初赵老总旗吩咐过令妹，待明哥儿到了弱冠之龄后，再交予你，如今事急从权，只能提前交给你了，您必须先看看赵老总旗留下之物，等您看过之后，再决定取什么样的名号吧。” “哦是什么东西，怎么某从未听说过！”赵明闻言、也有些疑惑的道，他还真不知道他那便宜老爹留下过东西给赵月儿。 王清明见赵明疑惑，他先是朝着赵明暗暗的使了一个眼色，才道：“明哥儿，现在就派人前去女营将令妹唤来，拿到东西，一看便知！” 赵明也看见了王清明的眼色，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手笔，当即也不再犹豫，直接对着石千道：“石千，你即刻前往村中女营，将某的妹妹带过来！” “是！大人！”石千闻言，道了一声后，便快速的向着村子里跑去，这小村子不大，女营就驻扎在村子中间，没过多久，石千便将赵月儿带到了赵明面前，赵明看着小脸冻得有些通红的赵月儿，有些心疼的道：“月儿，听梅直说，爹爹在临终前，曾有东西托付于你，让你交给为兄，现在可否给为兄看看，是何物？” 赵月儿闻言，也不迟疑，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本老旧的册子和一个小木盒递到了赵明的面前道：“哥哥！这便是爹爹临终之前让我交给你之物！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你尽管拿去看便是！”在几天前自己未来的夫婿突然找到自己，将一本泛黄的册子和一个木盒交给自己，说这些东西在不久之后会对自己的哥哥有帮助，让自己收好，当哥哥有需要的时候就拿去给他，女营距离村后不是很远，也就两百米的距离，在村后空地上士卒们高呼造反的声音，身在女营的赵月儿自然也是听见了，当听姐妹们说哥哥派人前来找自己时，她就立刻想起了自己未来夫婿交给自己的东西，当即便将两样东西拿上后，便跟着石千向着村后赶来。 赵明看着从赵月儿手中接过的东西，更加的疑惑了，难道这真是自己老爹留下来的东西，但是他又想起了王清明之前的那个眼色，也觉得不像，这一定是王清明私下里捣鼓出来的东西，虽然疑惑，但是他还是翻了翻那本小册子，才看第一页，赵明当即就有些想骂娘的冲动，又是古汉字，自己可不认得啊！当即对着王清明道：“梅直，你也知道某和底下兄弟们一般，都不识字，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还是你来念念吧！” “是！”王清明道了一声后，便上前接过了赵明手中的册子大声的朗读道：此乃赵氏族谱自太祖皇帝赵匡胤、绝后唐之乱世，安天下之民生，我赵宋便据华夏之神器，立不世之功业浩浩宗族，皆赖吾先祖创业之艰辛；硕硕人丁，皆依我先祖德泽之庇佑；我等赵氏后人，孰能忘宗背祖，不敬仰先世懿德伟业乎？吾赵氏皇族源远流长，明君济济，人杰浩浩，文韬武略永垂不朽奈何蒙元事大，我赵氏亡国，崖山自溢以殉国，吾等乃太祖皇帝第四子秦王赵德芳之裔，后辈族人不可相忘。日后若逢天下大变，应效族遗风，揭竿而起，重逐其鹿，恢复我赵宋江山，耀祖光宗。吾后辈子弟谨记！” 赵明听王清明念完后，当即就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宋朝皇族的后裔了，这王清明也太扯了吧！想到此处，赵明立刻将手中的木盒打开，才一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枚金灿灿的印章，赵明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见其印章上刻着秦王赵德芳的字样。 第一百零九章 赵明还在发愣，但是底下的士卒可都被这册子里的内容震惊到了，随后又看见了赵明拿出来的印章，当即对王清明所读的赵氏族谱上的内容确信无疑，纷纷兴奋得再次跪了下去，大声的参拜道：“参见秦王！” “明哥儿即为宋之皇族，带领着咱们反明，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为顺天意，明哥儿不防字号秦王。”王清明对着赵明朗声道。 赵明也不是一个愚昧之人，看来这一切都是王清明安排的了，也罢！为了复兴大汉民族，自己连命都不要了，认个赵宋皇族做自己的先人也不算什么了，反正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赵明假意沉思了一会后便道：“好！诸位请起，今后某就字号秦王，诸位也字号秦军！” 底下的士卒闻言，都是欢呼了起来，整齐的大呼道：“秦王!秦王！” 赵明一抬手，压住了底下士卒们的欢呼声，朗声道：“今日，某就带领诸位兄弟在此起事，一是为了咱们这些兄弟某条活路，二是为了某自家的祖训，三是为了这天下苍生。” “王清明！” “属下在！” “你立即执笔，今夜某便在此撰写告天下檄文！起事反明！” “是！” 说完便命人找来了笔墨和桌案，提笔而待。 赵明见他准备好了，也不啰嗦，直接大声的道： “天下百姓苦明已久，朱家子孙皆无人君之相，先是正德顽劣，建豹房玩乐，后有嘉靖痴迷于炼丹求道，不思进取，万历更三十年不上朝，天启醉心于匠。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夫明也，不重武事，外不能驱除虏患，护佑臣民。内不能清明吏治，严刑重敛，贪官污吏横行于世，今三秦之地、困于汤火，赵明所见者，皆是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赵明不忍百姓受此荼毒，遂秉承赵氏皇族祖训，自号秦王，在此起事反明，为天下百姓求一活路。秦若得天下，必将重效祖制，士农商皆平等视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农税绝不超过当年所获之粮十分之一，商可自由往来于王土之上，不视商贾为贱业。为先牌谕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着，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与官兵共拒之，兵至城破，定会严惩！” “好了，就这些吧！梅直要辛苦一下，多抄几份，交给赵刚！” “是！” “赵刚！” “属下在！” “明日开始，凡大军所过，此檄文就要传到所过之处的百姓手中，能做到吗？” “秦王放心，卑职绝不会让秦王失望了！” 赵明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对着跟在一旁的吴瑞凡道：“吴公子，你上来！” 吴瑞凡闻言，忙走上了高台，他一直就在高台之下，赵明与王清明前前后后的表演，他都看在眼里，以他的睿智，自然是能看出其中的弯弯道道的，心中对于赵明和王清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吴瑞凡才走到高台上，便双膝跪地高呼道：“参见秦王！！！” “起来吧！在某这里，不兴跪拜之礼！” “是！”吴瑞凡道了一声后，便站了起来。 赵明上前，拉过吴瑞凡，对着底下的士卒朗声道：“诸位将士，此人乃咱们汉人之海外遗族，名唤吴瑞凡，擅长火器与兵器的铸造，现在、本王就下达起事之后的第一个任命，命吴瑞凡为铸造营营长，负责全军武器的铸造，凡是铁匠木匠出身的兄弟都必须加入铸造营，大家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今日的所有的事情都到此结束了，现在各营营长便可领着各自的部下前去辎重营领取肥羊，和水酒，过了今日，咱们以后就很难再有如今日这般的太平日子了，兄弟们尽管吃好喝好。” 一直呼啸着的风，终于有了减弱的迹象，风虽然减弱了，但是士卒们的情绪却是在高涨，随着一只只涂满了调料的肥羊被士卒们架上火架，浓烈的烤肉味当即逸散到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里。就连那些被俘虏的鞑子都不由的抽了抽鼻子，想多吸一些肉味。吴瑞凡之前所在的那座小屋中，现在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自然是赵明召集而来的各个营的营长。 王清明手持着刚刚写好的檄文，有些疑惑的对着赵明问道：“秦王，这檄文上为何要提高商人的地位，自商鞅变法以来，历朝历代皆有重农抑商之传统，商乃贱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秦王若是贸然抬高商人的地位，于礼不合啊！必然会受到文人士子的指责和唾弃的，这不利于秦王您争取天下士子的人心啊！还有，国家要想稳定和强大，就必须有粮食和人口，秦王提高了商人的地位，鼓励行商，商人的流动性强，而且唯利是图，经商的暴利会使得大批的百姓离开田地、放下锄头，跑去经商了，那还有谁去耕地、没人耕地、粮食又从哪里来。没有了粮食国家的税收又从何而来，秦王您这不是要自掘坟墓吗！” 赵明闻言，并没有回答王清明的话，而是转头，看了看吴瑞凡道：“吴营长去过泰西，而泰西诸国皆以商立国，吴营长可否谈谈你对于商人地位的见解！” 吴瑞凡见此，忙一拱手，躬身道：“泰西诸国皆信奉重商主义，即一国的国力基于通过贸易的顺差－－即出口额大于进口额，由官府管制农业、商业和制造业；发展对外贸易垄断；通过高关税率及其它贸易限制来保护国内市场；并利用殖民地为母国的制造业提供原料和市场，由此促进了泰西诸国对外的征服和扩展。不过咱们大明和泰西的国情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学生给秦王的建议是两者并重，互不偏袒，就如同宋朝那般，只要提高商税，国家的税收绝对可以保障，宋朝之所以富裕，靠的便是这商税。 第一百一十章 “不错！某之所以提高商人的地位、就是有这样的考虑，大家为何不想想，为何大明如今的疆土比南宋那会大了两倍不止，人口更是多了一倍，但是南宋岁入却是三千万两白银以上、富得流油，而大明如今一年岁入才不过两百万两，连一场大一点的战争都打不起，这是为何？”赵明反问道。 王清明等人闻言，当即陷入了沉思当中，的确，如今的大明朝廷的确是穷得叮当响。这难道就是商人的力量吗……？ “还有，就是咱们如今造反，损害的大多数都是那些世家大族和地主的利益……，初期咱们估计很难得到他们的支持，而某在檄文里提高了商人的地位，也是为了拉拢大明的商人，诸位不防想想，一个打压商人的王朝和一个将他们平等对待的王朝，他们会选择谁……！” 赵明看着还在沉思的几人，也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什么了，毕竟现在能不能推翻明朝，八字还没一撇呢，岔开话题道：“今日将你们聚集过来就是想和你们说一下咱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听见赵明这话，当即沉思的几人都是抛开了关于商人地位的问题，毕竟那都还是没影子的事情，现在首要的还是当前的路改如何又，抬起了头看向赵明！ 赵明也不再废话，直接语气坚定的道：“如今咱们算是彻底反了，身后就是万丈悬崖，现在也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了，某结合了从流民那里打探到的情况、研究了一下，发现如今陕北已经是义军四起，陕北的各地官府如今已经是自顾不暇，都已经龟缩到了县城里去了。而朝廷也因为新皇刚刚登基，阉党的余孽还未完全清除，如今又是冬季，行军不便，除了比邻的保德州以外，估计在四五个月内都不会而有朝廷的大军入陕平叛，这样、咱们会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不用担心遭到朝廷大军的围剿，而这半年的时间、我想也足够咱们攻下与宁夏相邻的定边城，并且休整一段时间了吧。” “至于榆林的守军，他们现在估计还在忙着怎么预防开春后的鞑子呢，只要咱们不弄出太大的声势，他们是没有太多心思管咱们的，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如今榆林镇正好挡在了咱们前往定边的路上，所以某决定，先绕过榆林镇，在咱们还没有离开榆林镇的范围内时、就暂时不收拢流民，咱们先沿着黄河一路南下至佳县，再向西而行，等咱们到了子洲县之后，再收拢流民，子洲县附近的澄县也刚刚爆发了王二之乱，子洲县的情况想必也好不到那里去，咱们只要到了那里，相信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能收拢到足够的流民。 不过若是按照这个计划的话，咱们原定的计划就只能取消了，只能先去攻打守军比较多的宁夏镇了，固原镇也只能延后了，诸位觉得某这个计划如何！” “计划赶不上变化，学生倒是觉得秦王的这个计划不错，毕竟榆林镇的实力摆在那里，咱们就这点家底，还挡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若是与榆林守军交战，咱们军中的那些牛羊肯定是保不住的，现在还是能不与他们硬碰，就不要与他们硬碰为好！” 吴瑞凡说完后，王清明也是点了点头道：“吴营长说得不错，梅直没有异议！” 赵明见军中这两位读书人都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又看了看其他营的营长，问道：“几位兄弟可有什么异议？” 这几个营长见赵明问他们，连忙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纷纷表示没有什么异议，而石老黑更是嘟囔道：“这样的事情明哥儿你决定就好了，何必来问俺们，咱们都是一些粗汉子，哪里知道这些啊！你说去哪里，咱们就跟着你去哪里不就行了吗！” 赵明只是笑笑，没有理会石老黑的嘟囔，又接着道：既然兄弟们都同意了某的计划，那么现在要面对的也只有保德州入陕平乱的官军了，至于神木卫的官军，估计他们也在忙着镇压神木境内的民乱呢，与咱们碰到的机会不是很大。” 众人听了赵明的分析后，都是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没错，如今陕北的局势的确是乱成一团了，以那些地方官府的力量更本就压不下去了，从他们度过黄河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一个官府的人就知道了。 “好，既然诸位都没有什么异议，那就都返回各自的营里吧，注意观察自己手底下的士卒，可不要起什么乱子，等进入未时后，就停止一切活动，亥时三刻过后，除了巡逻的士卒，还有未进入军帐歇息者，军法从事！” “是！”几个营长道了一声后，就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屋内。 此时屋内也只剩下了，赵明、王清明、吴瑞凡三人。 赵明没有避讳一旁的吴瑞凡，直接就对着王清明道：“那族谱和印章都是梅直你安排的吧！” 王清明也不否认，只是微笑的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梅直安排的，明哥儿还满意否！” 赵明有些佯怒道：“满意什么，你这样做可是让赵某连祖宗都不认了！” 王清明听完赵明的话，当即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哥儿当场可没否认！现在可不能来怪梅直！” 赵明闻言，有些无奈的道：“你呀你！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先与某知会一声为好!若是当时某一个不慎，穿帮了，那可就坏事了！” 王清明听到这里，面色一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从座位上站起，对着赵明深施了一礼。 赵明见他如此动作，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忙问道：“梅直！你这是!” “没什么，只是想让明哥儿铭记，你现在是秦王了，今天这事，除了我们三人和令妹外，可不能再让第五个人知道了，不然会对明哥儿您今后的大业不利，也是对跟着您的兄弟们的不负责。” 吴瑞凡见此，也是连忙起身，对着赵明深施一礼道：“还请秦王铭记……！您今后就是赵氏皇族之后裔，底下的士卒跟着您造大明的反，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大人失了此节，便是失了法理，失了正统，也是去了人心，日后切不可说漏了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赵明见二人如此郑重，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将此事看的如此之重，但是他还是认真的对着二人保证道：“两位放心，从今日起，某就是那赵氏皇族的后裔，不再是原来的赵明！”。 赵明不知道的是古人对于礼法和正统是看得很重的，他只要是有了一个正统的身份，以后在争夺天下的时候，百姓与官员的抵抗绝对会少很多，君不见从古至今，每一位造反者都会给自己找一个正统的身份，李自成在称帝时也是如此做的。 亥时过后，原本已经变小了的寒风有开始呼啸了，整个村子内，除了训兵营轮值的巡逻士卒外，其他的士卒皆安睡，村子里除了呼啸的寒风还是寒风。 崇祯元年，腊月初九。自王二揭起义旗之后，农民起义即成燎原之势。同时，陕北的高迎祥在安塞，王左挂、不沾泥、飞山虎、大红狼在宜川，王虎、黑煞神在洛川，王和尚在延川，王大梁在汉中南部，韩朝宰在甘肃庆阳，周大旺在武都也插旗举反。而陕北府谷农民王嘉胤，杨六，王自用也是集结一群饥民聚众造反。就在昨天，腊八佳节之际，王嘉胤会盟杨六和王自用三股义军，人数多达四五万人，一同攻打距离府谷城外二十里地的三道沟堡，破堡之后，所得不多，为了养活手下的这些个流民，三人一合计，就决定去攻打就在附近的府谷县。 府谷县城内，昏黑的早晨，四更不到，家就在府谷县里城门附近的张贵就爬了起来，也没有油灯可点，就照着已经没了窗户纸，泄进来的月光，摸索到已经不能叫衣服的衣服，悉悉索索的穿上，然后悄悄地下地，开了房门，在黑暗里寻了抱柴火，塞到了灶间，用闷火（穷人买不起火折子，就用木灰闷了火苗，等用时候吹着）点燃，一时间这个冰窖一般的屋子里便有了些许生气。 张贵在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倒在那破锅里，然后看着那水慢慢变热，就在这灶膛里的火光，映照出一张稚嫩干瘦的脸。 张贵也不过才十七岁，其实也还是个孩子，但是自打去年老爹被官府抽丁去了神木卫，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这一家老小的生计就全落在了这个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孩子身上。 地早就被乡里的财主使了银子给兼并了，没了一垄，他便带着老娘来到了县城里，用土地换来的钱，买了座破烂的小屋，每日里早出晚归，在县里寻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干干，赚下一捧半捧的粗粮夫康，将就着、还能勉强养活卧病在床的老娘，和一个刚刚五岁的弟弟。老娘和弟弟在白天的时候，也蹒跚着拄着棍子走街串巷的讨要些吃食。 但是，在这已经旱了两年的府谷，那里还会有半粒米接济他人？有钱有米的富户，只闻高墙之内一片酒令呼喊欢笑，怎么会生出半点怜悯之心给这些要死了的穷人半口吃喝？ 每日里，老娘和弟弟都是平白的受些打骂，讨要的却不能果腹，夏天的时候还好，讨饭之余还能顺带着挖些野菜回来，合着张贵赚回来的夫康粗粮勉强能混个不死，但是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府谷城外又是兵荒马乱的，县太爷也已经下了严令，封锁城门，野菜也没有了，现在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活计了，家中的米缸里，已经是空空如也，这该如何生活？张贵不由得发出一声麻木的叹息。 老娘早就醒来，只是肚子里没食，没有力气睁眼，闻听年幼儿子的叹息，不由老泪纵横，暗恨自己无能拖累了这个已经不能算是家的家，小小年纪就要负担这生计重担。 自打丈夫被拉丁去了神木卫，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几年里被抽丁去的邻里乡亲，就没看到一个人回来过，听过往行脚传言，每年蒙古鞑子扣边，官军都和鞑子苦战，但每次那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官军都是损失惨重，没办法，最后只能把那些运输辎重粮草的抽丁补充入军，战死沙场，哎，这都是命啊！ 看看这破败了的家，看看儿子为了一家的生计，忍受不能负担的重压，自己的身子也渐渐不堪，不但不能帮上忙，反而成了累赘，自己也想在某次要饭的时候，了结了自己，但每每看见跟在身边的小儿，就忍不下这个心思，自己再走了，那丢下的两个孩子还有谁问个饱暖？ 火炕慢慢热乎了起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去，睡觉也成为了一个活下去的办法。 张贵看看水已经烧开，便偷偷的把手伸到怀里，怀里还有半块杂面饼子，那是昨天从城里的大户王家那里偷来的，一共两个，当时自己都饿花了眼，也为还能有力气再干，吃了一个，剩下的带回给奄奄一息的母亲和瘦弱无比的小弟。 小弟懂事，只是把那半块饼子咬上一口，便送到母亲嘴边，有气无力的让母亲吃，但是母亲只是笑着道：‘乖儿子，你还要在外面奔波、多吃些，好有力气干活，为娘没有胃口。”说完便把眼睛闭上，但张贵明显的听到了母亲肚子里的轻响。 张贵跪下哭求老娘咬上一口，一家人便是哭声一片，一块饼子，就在母子三人间转了一圈，到了他的手机还剩下一半，最后还是老娘言道，他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吃了才能为家里赚来吃食，于是张贵便把这饼子揣在怀。 水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张贵悄悄的把那块饼子掰碎，小心翼翼的放到锅里，随着水花的翻滚，那半块饼子成了一锅糊糊。 悄悄的盛上两碗，一碗摆在母亲的炕头，一碗摆在小弟的头边。看看已经空荡荡的破锅，张贵挺起身子，用破瓢舀了一碗凉水仰头喝下，算是填饱了肚子，把腰间的草绳紧了再紧，然后大步出门。他没看见，那已经没了人形的老娘眼角一串浊泪留下。 街上很少行人，只是一些没有吃食的汉子早早的出来，希望能第一个找到活路，人多活少，仅凭运气了。 走几步时候，却被脚下的一个东西拌了个跟头，王小也不去看，爬起就走，凭感觉就知道，那是一个尸体，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也不足为怪，只是庆幸自己一家不是其一个，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几个老卒推着一辆破车，车上已经横七竖八的丢着几个已经死了的流民尸体，大家伙从身边走过，也没人去多看一眼，所有的人都麻木的继续赶路。 寻了个背风的墙根蹲下，蜷缩着保暖，和一些同样有气无力的兄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等待着主顾前来。 可怪了，今天天不亮就有各家大户管家前来，咋咋呼呼的找人打包家私，也不问价钱，只要你干就成。言道不但工钱从优而且还管午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怎么的？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突然善心大发啦？管他呢，有工钱拿，有饱饭吃，这是千载难逢的好事情，于是，张贵便随着一个米店的管家来到他们阴森的大宅。 如今，原先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子里，已经是鸡飞狗跳，哭喊不矣，所有的人都是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跑来跑去的，金银细软杂乱的堆在院子里，王家粮商老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黑着脸，跳脚叫骂，不断催促，即便是打了些物件也顾不过来。 张贵几个赶紧在管家、下人的吆喝声中，手脚麻利的将东西装箱打包。至于趁机下手？张贵想都没想，也做不到，没看到如狼似虎的家丁护院在旁，拿着皮鞭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管吗？ 饿死不偷盗，冤死不告官，这是老娘一再叮嘱的。但是这个世道，若是有机会去偷，自己会不下手吗！ “富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张惶，难道是天要变了？” “嗨嗨，知道吗？”一个刚刚赶来的兄弟钻进人群，小声神秘的道。 “知道什么？”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半点兴趣理他。 那个苦力虽然见大家不理，但还是饶有兴趣的小声道：“我刚刚从城门处过来的，我知道了这些事情的首尾。” 张贵和他打包一个箱笼，顺嘴问道：“什么消息？” 那苦力左右看看，见那些家丁没有看向这里，小声道：“昨天，就在昨天，离城二十里地的三道沟堡被城外的义军给攻破了，堡里的男女老少都被义军给杀了，分给那些流民吃了。” 张贵听完没有什么反应，三道沟堡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打小就在家与县城之间往返，现在更是搬到了县城里，至于三道沟堡？破了就破了吧，现在的义军遍地，要不是老娘小弟需要照顾，说不得，自己早就拿把柴刀加入义军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那些义军已经放出了狠话，要聚集几万人马，来攻打县城，所以这些老爷们才忙着打点行李，想着跑到别处去躲兵灾。” “啊呀！不好！张贵突然惊慌起来，自己家就在城里呢，这真要是几万的义军前来攻城，那自己和老娘还有小弟不是也要性命不保，不行我得赶紧回家，背了老娘小弟、跟着这些老爷一起去躲躲，不管如何，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半点家私，唯一求的就是自己一家老小能够平平安安。 刚想到这里，却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干了这个肥活，吃顿饱饭，还能给嗷嗷待哺的老娘小弟带回一口吃的，这就放弃了，实在可惜，看看那些大户现在都还没有走，前些日子又看见好多从黄河对面保德州过来的官军，想来城外的义军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攻破县城的，先赚了钱粮吃顿饱饭再说。 天到晌午，活计总算干完了，那原本小气的王老板，这次也是大方的每人给了十个馒头，一斗粗粮，然后打发众人散去。 张贵揣着馒头背着粗粮匆匆忙忙的出门想往家赶，刚出门就见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进王家大宅，嘴里一叠声的高喊：“县尊有请王老爷到县衙议事，赶紧过去。” 张贵也没空看热闹，挤开人群冲出大门。 冲到大街上，王小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这转眼之间，就见这街上已经乱作一团，来来往往不断奔跑的，惊的是那些原本走路都要迈着四方步的贵人富户，慌的是那些原本狐假虎威的家丁差役，在骡车小轿里哭喊的是那些娇贵刁钻的小姐和命妇。 原本开业的商铺酒肆，现在都乒乒乓乓的关上门板，那些脑满肠肥的掌柜经理都躲在门板后伸头探脑惶惶不可终日。 反倒是那些平时走路溜边的穷苦人，萎缩在房檐下瑟瑟发抖的流民，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麻木空洞，代替的是遮遮掩掩的兴奋与希望。 张贵还想再看，却见一帮衙役手里拿着铜锣敲的震天的响，“签丁喽，签丁喽——平民小户每家一丁，富户士绅集结家丁上城，流民壮汉，到军营报到吃粮当兵喽——” 张贵闻听，心一惊，不好，这是马上就要起战事了，得赶紧回家，带着老娘小弟拿着些家当赶紧躲避战乱。于是便撒丫子以他能跑出来的最快的速度向着城门附近跑去，在路过城门时，这里更挤，有富人匆匆忙忙出城的骡马车辆，有大呼小叫进城寻求避难的外地百姓和地主，一时间人喊马嘶，哭喊震天。 好不容易躲过抓丁的衙役，才堪堪绕过了这些人，还未到家，便远远的看见家的那个方向，与几个衙役子在大声喝骂。 张贵大呼不好，疾步赶回自己的家，却被当时的景象惊呆在当场，只见原本就有些破烂的家，现在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的了，在在四周还围着一些或坐或站的，都是面容枯槁的流民。 丢下东西扑进了已经垮塌的家中，哭喊着喊着娘和小弟，但没有回应。 哭喊半天，眼看着就是家破人亡，心凄苦，一时间万念俱灰，跺跺脚，就要一头装在旁边的一座残墙之上，，好歹与娘和小弟死在一起，突然听到旁边一睹断墙之下传来弟弟的喊叫。 张贵豁然回身，正看见老娘小弟在那里喊着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一家人立刻抱做一团。 哭过一阵之后，张贵才细问屋子被拆的原因，老娘才惊魂未定的道：“儿啊，官府说，要拆了咱们家的屋子，取些石材和滚木，防守城墙，所以就——” 张贵呆呆的看着那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家，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世道还有小民的活路吗？突然跺跺脚恨声道：“娘，这官府不如强盗，我们是活不下去了，我们这就想办法投了城外的义军去。” 老娘看看长大的儿子再看看已经毁了的家，也咬咬牙：“一切任凭儿子做主。” 于是，张贵寻回散落的粮食，背起老娘，拉起小弟，义无反顾的往城门处挤，想要尽快出城、加入义军。 第一百一十三章 府谷城外已经是人群汹涌，大多数都是那些大户人家出逃的队伍，都打算过了黄河前往一河之隔的山西保德州躲避兵灾，县城里，大街小巷也混乱如翻滚的粥锅，但县衙大堂上虽然坐满了县城士绅大户商贾，但死静的却是落针可闻。 李县令坐在高高的大堂之上，主簿县丞，三个师爷分立左右，两个个身穿大明制式正五品盔甲的胖子也规规矩矩的站在县尊身边，不敢有一点造次。他们一个是这府谷县的千户，另一个便是那保德州派过来帮忙平乱的千户。这府谷不同于河曲，河曲靠近边境，所以县城内就有两个千户所戍守，而这府谷相对要靠近内地，从来没有鞑子到过这一带，所以守卫的力量自然也比不上河曲。 按说，这县令不过是正七品，而千户所千户却是正正经经的正五品授武节将军骑都尉，那要比这县令的阶级高上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样的两个武官在这七品大堂，却连一个座次都没有，只能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和县里幕僚从属站在一起。 这也是和河曲差不多，武官在文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文官更是对武官视为猪狗，同级别的臣对武臣喊杀喊打，那是司空见惯，即便是低级臣对高级武臣也是呼来喝去视作奴仆。 这两个千户也算正五品，比那七品县令不知道要高上几等，但在这个县令的眼里，他们俩不过是自己一个看家护院的头头罢了，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若是平时根本就对他不假以颜色，只是现在事情紧急非常，不得不让人把他们唤来，在这大堂之上寻个位置给他们两站着。 一早李县令便分派人手，敲锣打鼓的四处抽丁整备城防，同时又派出胥吏衙役请来县城之所有头面士绅富户豪强，说的好听些，是共商守城大事，其实不过是想募捐钱粮支应签丁花费罢了。 还有，府谷城内的千户所兵丁也是一两年都没有发饷了，把这个千户所一千多的兵丁都饿跑了大半，剩下的这些，只不过是走不了的罢了，一些些老弱病残，又能有什么战力，平时靠着帮助衙役催逼些租税钱粮过活，现在大战将起，还得依靠他们带领签丁守城，这战前的钱粮饷银还是要发的，不然才一交战，这些个兵丁也学着之前派出去平乱的兵丁一般，直接投贼了，那可就坏事了。但这些饷银、朝廷现在是不会拨付的，他更舍不得从库里抽调，只能打这些富户士绅的主意了。这些士绅也知道此次被喊来的原有，于是大家就都闷在那里不说话。 李彬开始的时候还摆出一方父母临危不乱的架势，但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大堂上的气氛更见沉默，他的心中的火气不由的慢慢的冒了出来。 时间不等人，乱贼就在府谷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整顿大军，说不定下一刻就来攻城，再不弄些募捐供养签丁，那就万事皆休了。 递个眼色给身边的钱粮师爷，那师爷见状，忙咳嗽一声，上前一步道：“各位乡亲父老，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这城外王嘉胤会盟王子用，杨六，三股流民大军，要血洗府谷县城，夺取资材钱粮过年，已经聚集了四五万贼寇了，声势十分浩大，本县县尊大人，受命朝廷，守牧地方，自然有守卫城郭，保卫士绅乡亲不被荼毒之责。因此，县尊与我等商议，要调派千户所兵丁，并行使签丁职权，组织人马守卫府谷，与贼人血战到底，以绥靖地方，保卫乡秭，以报皇恩。” 师爷如此一说，坐在底下的乡绅富户立刻乱哄哄的恭维奉承一番，直夸县尊是天底下难寻的好父母。 那钱粮师爷见大家吹捧的实在不着边际，连忙双手下压，止住大家继续吹捧，严肃道：“适才县尊大人与我等以及两位千户大人商议多时了，既然贼人来犯，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现在我们的卫所之兵久无战事，大多荒废操练，且久欠粮饷，毫无战心，城外的那些个百户所也都投了贼寇，而如今贼有数万，而本县卫所之兵只有不到五百人，再加上吴千户由保德州带过来的两千士卒，加起来也勉强只有两千五百人，这怎么能敌得过城外的流贼？”说到此处，他拿眼睛瞟了一下府谷县的千户一眼，那千户老脸一红，低头不言。 那师爷也不再理会他，接着说道；“再有，县尊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发快马向神木卫和榆林镇去请求援兵，但是大家也是知道的，要开春了北面的鞑子怕是又要开始侵扰了，还有神木境内和榆林境内比咱们这里也好不到那里去，也皆是流贼四起，他们也需要镇压境内的流贼，怕是无兵可派了。” “能帮咱们的也就只有一河之隔的山西保德州了，现在咱们已经向临近的保德州借过兵了，大家也都是知道这官场上的事情，保德州的那些个山西人，是个什么样的嘴脸，以邻为壑，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本就爱做那落井下石的龌龊勾当，哪里还会出手相助？所以咱们是指不上那些外援了。” 其实不要人说，众人也知道，这次贼人势众，县城铁定不保，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打点细软，打着带着家小逃往黄河对面的保德州避难的心思了，于是人人都只是焦躁的盼着聚会快些结束，好早点带着家小、他走避祸。 那师爷也不顾及这些个士绅商贾的表现，只是自说自话道；“而我县，城墙守具，和武备多已崩坏，都要大修一翻，护城河也要开挖疏浚，才能有一战之力，各位－－－－－－”故意拖长话音。众人哄的站起，又是跪倒了片：“请县尊大人怜悯城中老小，想个办法才好。” “万望大人保全府谷县城上下老小——”如是等等，做那苦苦哀求之状。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钱粮师爷干咳一声站出来道；“各位父老稍安勿躁，请听我一言。” 众士绅财主连忙支起耳朵等待下面的安排。 那钱粮师爷扫视了一下、下面殷切的众人后，才胸有成竹的道：“由千户所之兵牵头，县尊大人再行驶那签丁职权，咱们整个县城怎么也能签出个两千青壮吧，再加上在座的各位父老的家丁和下人怎么也有五六百人吧，这样加起来也就有个两千五百人左右了，还有咱们县里的卫所还有兵丁五百和保德州过来增援的士卒也有两千，加起来也有五千人了，在配上武库里的刀枪，据高城深壕而守，以五千吃饱喝足的精壮对四五万连饭都吃不饱的流贼，咱们还用还怕那些个流贼吗！ 众士绅财主一听这话，虽然个个表面振奋，但是心里都有些不太相信，以他们对那些卫所兵丁的了解，这县城八成是保不住了，不过当着真么多人的面他们也不敢，乱说什么，稍有不慎就会被冠上一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过县城能不被攻破那自然是好事，毕竟金银细软可带走，但广厦豪宅却是世代营建的，贼人一来，肯定变成一片白地，真要是能保住县城不破，这些士绅商贾也是不愿意舍弃宅院离开的。 征集护院庄丁倒是不难，哪家大户没有？少的十几个，多的上百。即使是死了也无所谓，这个时候什么都缺，就不缺人，只要承诺一口饱饭，那还不挤破大门的卖身给你给县上出力，一是保家，二来可以省下一月饭食，于公于私两利的事情何乐不为呢。于是你十个他三十的大家一筹，竟然凑出了五百多个出来。但是事情到此，可是还没完呢。 那师爷又对着众人道:“各位，既然签丁和家人手下都已齐备，但是，这些人马都要吃要喝，还要适当的给予奖赏，再有就是卫所之兵已经经年没发军饷，加上从保德州来的那些兵丁，这可都是我们的主力，既然我们需要人家卖命，就要在这时予以补足，并且要按照战时双倍发放。还要征发大批民工，城墙要加高，护城河要疏浚排水，采买补齐守城战具器械等，这些都要银钱，等着朝廷拨付那是远水不解近渴，而县里又没有这笔钱粮，所以这就要在座各位帮忙筹措一二了，等战事完毕，定当呈报朝廷、再给大家补上，诸位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大堂上一改之前乱哄哄的情况，立刻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了。 要说这大明朝的士绅和商家都是相当有钱的，首先士绅都有大量的土地，或租给佃户或养着长工耕作，收取八成或全部的收成，而这些却不需要纳粮交税，经过世代的积累，哪个不是富得流油？而那富商就更是了得了，为商的虽然地位低下，受尽士绅官员白眼，但富商哪个不是低买高卖极尽专营的主？而且这里的富商多与关外蒙古鞑子有勾连，越是打仗，买卖就越是好做，把粮食布帛尤其是铁器贩卖出关外，那可是几倍十几倍的暴利，再把鞑靼掳掠的战利品和他们的战马牛羊贩回，或卖于市面或卖与山中落草的贼人，那就又是几倍几十倍的收入。 这样不管是士绅还是商贾大多都是身价巨万的主。 但是，这人是可以出的，因为人命那是别人的，这钱却是自己的，出钱是非常肉痛的，当然，平常给县尊送礼那是有来有往，投桃报李的事情，与这募捐无干，说是战事一了朝廷会发还，谁不知道那只是漂亮话罢了，到嘴里的肉还有吐出的道理吗？ 但看着这个架势是的确要出血的，不出些也的确说不过去，但出多出少却是学问，于是哪个也不愿意做那先飞的鸟儿。于是大家就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了话语。 钱粮师爷一见大家冷了场，也是心急，时间不等人啊，就拿眼睛不断的看向粮商黄老板，这个人在府谷县城可是商人的首富，家里颇有资财，又与县尊多有勾连亲厚，希望他能先带个头来认捐。 哪曾想当师爷的眼睛望过去的时候，那黄老板却把眼睛看向了别处。 如此又等了好一会，县尊神色大是不耐，已是喝了几碗茶水，却依旧是没人说话，这可如何是好？没奈何只有点名了。 师爷上前给王富商深施一礼道：“黄老板素来宽厚豪爽，深孚众望，又与县尊交好，当此县尊为难之际，就请黄老板带头捐献些钱粮吧。” 黄老板闻言心下大叹倒霉。但既然已是问到自己，也是推搪不得，只得站起来还礼道；“扶危济困为县尊解难，本是我等本分，责无旁贷之事，更何况是这关系到全城百姓的安危。不过我虽然家大业大，那只不过是外面光鲜罢了，全家老小，下人婆子，亲族邻里的，都要照顾吃喝花销，手头也是不怎么宽裕的，还望县尊老爷能理解。” 见他这么一说，其他的人也都是各个大倒苦水，说的一个比一个艰难困苦，竟然有人都是靠借贷过活了，更有的家里已经没了隔夜之粮，一家老小马上就要去乞讨了，真是惨不忍睹。 黄老板见状心下大喜，装作忍痛大出血的样子，咬咬牙跺跺脚，狠心道：“虽然是家困顿，但县尊大人吩咐，怎敢不出全力？我捐纹银二百两，米一百石。” 大家一听有人划下道来，于是也都立马跟上，你一百两，他一百五十两的不甘人后，哪曾想县尊把茶杯一丢，大喊一声：“且住，王老板和大家好意本县心领了，既然大家都困顿不堪，我看这募捐就免了吧。” 众位士绅富商一见县尊脸色不愉，当下各个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大堂里，一阵落针可闻的沉默，众位士绅富户互相张望，看到县尊老父母面色阴沉，一个个都心忐忑，虽然往日送礼的时候，这老父母和蔼可亲，但是这一刻突然掉脸，那更是让人心惴惴不安。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捐献之事倒是作罢了，大家也用破财，都是心安了下来，虽然平时大家都不少孝敬，但是那都是有来有往，互相利用罢了。 看看老父母坐在上面面沉似水，只顾着把那已经没有了水的茶碗端上端下，三班衙役和各级胥吏，还有县丞主簿千户也都是一个个变得和木雕泥塑相仿。 众士绅财主看着看着也无趣，但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城外流贼气势汹汹，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杀来，自己家小细软还要打点，仆妇下人也要安顿，然后丢下笨重物件赶紧出逃，于是你看我，我看看你的一阵眼色之后，所有的眼神再次望向了平时与那县尊老父母走动最近的粮商黄老板。 要说这黄老板家居巨万一点也不为过，大明经过张居正变法，推行一条鞭法之策，使得税收统一收钱不收物，但小民手里哪里有银钱交税？只有变卖自己手里的粮食换取银钱，这时候的粮商就趁机打压粮食价格，甚至打压到正常的一半，于其间囤积谋利，等百姓缴纳完了赋税后，手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等到百姓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再高价卖出。 现在王老板在各地已经囤积了近十万石的粮食，单单就这府谷县里的仓库里就有大约两万石的样子，这样算下来，等到来年春天，或外运蒙古或当地销售，转手就是上十万的收入，县尊要拿些出来些也不是不行。但是就这样捐献就是干赔不赚了，这样的买卖岂能做？再说了，这次也没必要再给那县尊，铺垫人情了。 那师爷说得好听，可以守住县城，自己又不傻，如今三道沟堡的流贼数量怕是已经达到五万之数，来势汹汹，哪里是这区区县城几千离心离德的签丁和那些不堪大用的卫所兵丁能够抵挡的，更如同先前所说的那样，外无神木榆林的救兵，保德州的救援也已经指望不上了，城破那是必然的事情，只要此城一破，那县尊老爷也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死守、县城被流贼拿了，砍了脑袋，但以现在这些所谓士大夫的节操，看样这位县尊老父母是不会这么干的。 那就是第二条了，弃城而走，不过若是弃城而走的话，那下场了不怎么好，估计也会被朝廷以治理无能，以致治下百姓从贼猖獗祸乱地方，造成失地失城，步那天启七年时澄县张斗耀的后尘。新皇刚刚登基不到一年，号称君子贤臣的东林党正趾高气扬，重新执掌朝纲的时候，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那下场一定是押赴京城，凌迟处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既然你如何都是个死，那就更没必要在你身上投资下注了。 黄老板其实早与义军首领杨六搭上线了，在王嘉胤与王自用、杨六会盟的时候，黄老板就得到了杨六的通报，他自然也做了一些准备，答应拿出二千石头的粮食，二千两的白银出来，孝敬杨六，以保全城里店铺和大宗粗苯的财货不损失。 黄老板不由的在心中暗道：其实那杨六最是讲义气，答应的事，想必是绝不会食言的，说起来可比这县尊老爷还要有有信用得多。自己敢打包票，等流贼劫掠一番之后退去，自己回来清点库存，扣除那些该给出去的，绝对不会少了一粒粮食。 别看现在坐在这里的这些个士绅富豪，一个个好像心急如火，说不得，他们其实都已经与城外的那些流贼头领套上了关系的。 正想这里的时候，却看见大家都把眼睛看向自己，一个个屁股底下如坐着火盆，看来还得自己这个头来出面了。 于是便小心的站起，期期艾艾的跪下道：“老父母，既然得老父母体谅，我等感激不尽，老父母如果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那我等就不再打搅老父母与众位大人商量军国大事了，这便告辞了。” 众位商贾士绅见有人牵头，也都是纷纷上前跪下，言道自己家有病人要照顾，或须筹借晚上米粮，更有甚着大呼自己家失火，要回去灭火。说了这么多，就是盼着县令快点许他们告辞，然后好早点离开这虎狼之地。 张县令这时候却把茶碗一顿，严肃的道：“各位乡绅父老，本官也理解各位的难处和苦衷。” 下面立刻一阵阿谀之声，都道还是老父母疼爱体谅治下百姓，真乃百姓之福分。 “但是。”那张县令突然把语气提高，下面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眼巴巴的等待着县尊下。 “正值贼人大举来袭之际，本县有为皇上守土护城之责，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为保卫县城不失，也为保卫各位士绅富商家产不受战火荼毒，我等应上下戮力同心，以死报国。” 下面又是一片赞扬县尊高风亮节，精忠报国，的阿谀之声，但说着这话的时候，一众士绅富豪都拿眼睛望向门外，希望李县令赶紧说完废话，大家好各奔东西。 “大敌当前，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必须先将那些平时倒卖粮食与流贼私通款曲，现在还想要出卖县城以换取财富的窝里之贼，揪出来，这样咱们才好专心对外、保县城平安。” 此言一出，当堂人等已经有不少人听出弦外之音，一个个面色变得惨白起来。 平时里大家都在做，官府里的大小官员也没少了打点分润，大家都睁眼闭眼，一起发财，管他天昏地暗，管他国破家亡？就是你李彬也没少拿了大家的贡奉，要不你怎么可能在江南置办田产，妻妾如云？ 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这要是真的追究起来，那个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现在突然提出这事，县尊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一众士绅富豪反应过来，李县令已经指着王老板，猛的把惊堂木一拍，大喝道： “来人，将这勾连流贼的不法之徒给我拿下。” 突然几十个如狼似虎的衙役官差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一把掀翻黄老板身后的椅子，将黄老板按在地上，五花大绑了起来。 黄老板稍微错愕间，已经被索拿绳绑，这时候立刻回过神来，忙扯开嗓子大喊；“县尊老父母，这是为何？我是个良善守法的商人啊！平时我也没少了你的孝敬啊，你怎能如此对我啊？” 那张县令更是大怒，再次一拍惊堂木，歇斯底里的嘶喊道：“大胆奸商，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攀咬官员，血口喷人，来人啊，给我掌嘴。” 那刑名师爷赶紧嘿嘿笑着上前、一阵长嘴，直打得黄老板本就痴肥的胖脸更是没了人形，几十颗大牙纷纷随着鲜血喷出，哪里还说的出半句话来？ 见此、那刑名师爷这才施施然道；“对不住了王老板，非是兄弟不与照顾，只是黄老板的事情如今败露了，我也是不得不依照大明的律法办差了。” “李师爷啊，我不知道我犯了哪条律法啊，我可是守法的良民啊。”黄老板一时间涕泪交流含糊不清的跪倒哀求。 “嘿嘿，黄老板，你可是罪大了，咱们还是开堂去说吧。”言罢大喊一声；“来啊，把罪犯枷拷起来，三班都头带人把罪犯家小拿下、压入死牢，查封罪犯所有田产资财入库。” “是”所有的衙役兵丁一起大声应诺。 抄家是这帮衙役最愿意做的事情了，尤其是抄没这样大户富商，正好可以上下其手，大发笔横财的好机会啊。 黄老板一听，当时如天塌地陷，哪里还有半点力气挣扎？好一阵才在众位士绅同僚战战兢兢地眼神里努力抬头，哀求道：“小民不知道身犯何罪，还请大老爷明示，也请大老爷看在往日小民兢兢业业的侍奉上开开恩啊。” 李县令根本不理，只是用嘴呶呶，那刑名师爷见了，施施然上前，在袖筒里拿出一摞扎子，朗声念起，黄老板一听当时就屎尿皆流瘫软于地。 黄老板的罪状自然是，一：勾连鞑靼倒卖违禁商品，叫滋敌。二，勾连鞑靼暗通款曲，谓之通敌。三，勾连盗匪，资助刀枪马匹粮食，是为谋逆。四，欺行霸市，是为恶霸。五，打死奴仆，是为杀伤人命。六，强抢民女，是为为祸乡里。七，贿赂有司，八、、、、等等，竟然有二十条之多。 其实不需要太多，就是一个勾连鞑子卖予战争物资这一项、就是灭九族的罪过了，哪里还要其他？但自己做这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那县尊也没少吃了孝敬，怎么突然便要锁拿自己治罪了呢？黄老板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当他看到那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乡绅富贾的时候，他一切都明白了。 自己是第一个被叫到捐款的，现在不是因为那些罪状获罪，而是不得县尊之心啊，这是要杀鸡儆猴啊，一想到这里，黄老板只觉得万念俱灰，深悔自己因一时之算计，误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啊！常言道，破家的胥吏，灭门的县令，悔不当初啊。 所谓的审判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罢了，也真难为那些刀笔吏，只是一夜之间就完备的准备整理出了黄老板所有罪状的证据证物，竟然还有一些人证。 最后，由于是战事将起，避免未来战时黄家与城外逆贼里应外合、出卖了县城，因此特事特办，黄老板所犯之罪十恶不赦，但李县令还有一丝人情，看在往日孝敬份上，判决如下，黄老板本人即日押赴菜市口问斩，抄没家产冲公，家属里男子发卖为奴，女子冲为官妓。也不等王老板辩解，拿布条封了口，由兵丁衙役押赴刑场，一刀了断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罗织罪名砍了黄老板，整个县城也都为之轰动，穷人是大块人心，富人是噤若寒蝉。 穷人不明事理也就罢了，但富人却心知肚明，要说有事，哪个富人的屁股是干净的？真要叫起真起来，哪个不是能死上个十回八回的？黄老板只不过是特殊时期适逢其会罢了，做了那只冤枉的小鸡罢了。现在是看出了县尊和那些刀笔吏的厉害，就等着这些猴子们的表现了，一个不好猴子就会变成挨刀的鸡子。 于是，府谷县城内的募捐顺利并红红火火的开展起来，当天下午几个师爷带着账本和衙役帮闲，拖着大车小车，挨家挨户的募捐钱粮的时候，富户士绅就相当踊跃了，小户人家难免是倾家荡产，大户人家是论车论石的把粮食往县衙的仓库和广场里拉，一时间县尊和一干衙役师爷，兵丁千户，都是笑得连牙齿不都看不到了。 看着满满一屋子的银钱，和广场上如山的粮食，李县令现在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只是围着这些资财转圈，心盘算这一战下来需要拿出多少来奖赏士卒，和战争的花销，还有多少能落了自己的口袋。 那些跟随自己跑前跑后的师爷胥吏们要分多少合适，还有现在依旧紧紧跟在自己身后，虽然不做一声，但眼睛里写满贪婪的两个千户，该分些多少呢？尤其是那保德州增援过来的那个千户，他手下可是有两千士卒呢！应该多分点。 心虽然鄙夷两个千户的贪婪，但是想想正是要他卖命的时候，分些也是应当，若没有这些官军带队，那些签丁家将护院，虽然也有两千五百之数，但那也是一盘散沙，还真就不能守得住这县城，县城一破，那自己就是有万千银钱，也只是便宜了城外的那些流贼罢了。 于是不情不愿的李县令对站在身边的两个千户稍一拱手道：“有劳两位千户大人，把军士多年的欠饷数目报上来，本县马上命人抬到校场足额发放。” 两个千户一听，连忙收起贪婪的目光，赶紧虚情假意的连连给李彬打躬作揖，虽然是一武夫，但在市面上厮混多年，那马屁奉承话也是滔滔不绝，这让李县令一时有了能文能武，指点江山的豪情，于是在一番受用之后，大度的摆摆手道：“这次守城就拜托给两位将军了，两位多辛苦一下，等流贼退了之后，本县绝对不吝惜封赏，本县决定，把这次用兵的战时双饷犒劳一并发下。” 两个千户闻言更是高兴万分，再一次马屁如潮，但只是盯着那如山的金银和粮食不动，李县令见两个千户只是诺诺着，却还是没走，他也知道这是为何，心里大是鄙夷，却也发作不得，又微笑着道；“关于这次乡绅富户助饷献捐所得银钱米粮，在留下战时战后的花销和赏赐后，也会有些剩余。说到这里李彬便对着那钱粮师爷唤道：“来人啊！”，那管钱粮师爷听见李彬的唤声，连忙跑了过来候在李彬身旁。 “看看能剩多少？咱们就不要了，都给两位千户大人抬去买些酒肉吃食。” 那钱粮师爷闻言，立刻装模作样的拿出个账册来翻看一番，抬头道：“去了各项使费，还剩一万一千三百五十两，” 李彬闻言，点了点头道：“都拿来给两位千户大人吧，毕竟是战时，还要依赖两位国之柱石扫灭顽匪，我等父母官不能让前线士卒流血又流泪。” 此话一出，当时那些胥吏师爷各个在心中腹诽不以，但两个千户却是已经热泪盈眶了，连忙再次上前给县尊深施一礼道：“多谢县尊大人体恤我军将士，大人放心，将士们一定会拼死保卫府谷县城的。” 李县尊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度的摆摆手道：“谢我倒是不必了，还是感谢那些为勇士募集钱粮的乡绅父老吧。”言于此，话锋一转，突然冷下脸来低声但庄重道：“全城老少的身家性命都依赖两位千户大人了，若是你二人胆敢玩忽职守、懈怠了军情，私吞了钱粮，引动士卒怨恨，致使县城危机，不要朝廷来查，本官便先斩了你二人的项上人头、以慰士绅百姓。” 两个千户闻听，都觉得脖子一阵凉气，忙把个腰弯成了虾米，只剩下唯唯诺诺了。 这还真不是李彬吓唬着两个千户，在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驱使下，轻贱打压武臣已经成为习惯，这两个千户真要是被李彬看不顺眼了，一刀下去，立刻砍了他们两也不是不可能的，不过是事后找个哪怕是牵强的借口，在那些文官上下的遮遮掩掩下，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着两个千户就等同于白死，而这斩杀武官的李彬，还可能为此、在文官集团中博得一个处事果断的好名声。 见两个千户吓的不轻，李县令又换了一副脸色道：“但是，如果你等用命，等此次战事一了，我定当上奏朝廷皇上，为两位将军叙功，到那时候，升官发财，决不再话下。”恩威要并重，这才是御人之道。 两个千户一听忙上前连连道谢，大明边地连年烽火，但这内地却少有战事，因此这些豢养恩袭的千户佐官只能是混吃等死，帮着县上衙役狐假虎威催逼些百姓，就连杀良冒功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有军功升迁？就如同这两位正五品世袭授武节将军骑都尉的千户大人，还是祖上的功劳爵位呢，现在一听万一战胜了流贼，就可得到县尊推荐，说不得还有升迁的机会。 两人的心当时就火热了起来，那些流贼虽然人数听起来吓人，但是也只不过是一群没饭吃的百姓罢了，战斗力他们是最清楚不过了，一群才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木棍，饿得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可能打得下钱粮充足，高墙深壕，拥有三千正规士卒和近两千签丁戍守的府谷县城。 见将这两个千户敲打得差不多了，李彬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时间不多了，你二人赶紧带着手下分派指挥那些签丁护院上城守卫，绝不能让县城出现半点危机。” “多谢县尊的栽培提携，我二人定当拼尽全力，保府谷不失。”两人保证完后，看了看知县已经颇不耐的神情，连忙识趣的告退，命亲兵抬着大小箱笼，屁颠屁颠的回军营去了。 望着千户欢天喜地离去的身影，李县令和那两个师爷都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痰：“呸，低贱的匹夫，还想与本官分润，什么东西，等这事完了，看本官如何消遣你二人。”回过身来对着那师爷道；“还有多少？” 那师爷忙拿出账本来看了看道；“除去，刚才给那两个千户拿走发放积欠的，还有就是修城挖壕，添置守具，募集民夫人工，签订乡勇等等银钱米粮使花销，还剩银八万两，米五万石，再算上府城里应该许下的一半秋粮税赋和应该的漂没，大约有粮十五万石，银钱十七万两、外加一千五百贯铜钱。” “好，好好，真是战鼓一响黄金万两啊。”李彬两手一拍，忍不住大声叫好。 “那是，那是。”那师爷笑着回应，拿眼睛紧紧盯着这位东主老爷。李县令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小声道：“只要咱们守好城墙，流贼攻不进来，最多十天半月的，流贼便会退去，扣除掉后面的赏赐，和打点上头各级官员的花费。这样吧，大家先分点度日，其余等战后再说，你们三位师爷和县丞主簿每人先拿两千，三班衙役每人一百吧，粮食以后再说，毕竟大家都要吃喝的。你看可好？” 还要指着这帮地头蛇手下为自己出力谋划呢，该分润些的时候就不要太小气。子曰独乐乐不如共乐乐吗，官场规矩在那里，做稳自己的位子，那是不能变更逾越的。 “谢东主，谢东主。”众人大喜，忙一起施礼感谢道。 “跟着本官好好干，有的是发财的机会，哈哈哈哈。”李彬看着这一张张感激莫名的脸，得意的大笑起来。 原本因为流贼来袭的忧虑也消失一空。 第一百一十七章 崇祯元年，腊月初十，巳时（上午九点至十一点），赵明领着队伍已经到了距离府谷县城二十里地的地方休整，赵明看着身后扩大了一倍的队伍，不由的感慨了一下，昨天早上赵明早早的就领着队伍出发了，那个小村子距离府谷县城也不是是六十里地罢了，按照秦军的行军速度，在昨天下午就可以赶到府谷县城了的。但是在赶往府谷县城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把赵明这一行给耽误了。 事情还得从昨天上午说起，在赵明等人从哪个小村子启程不久后，便遇到了一波的两三千多人的流民，那些流民见赵明的这支军队军容严整，刚开始还以为是朝庭派来平乱的官军，避得远远的，但是他们发现这支军队并不像官军那般一见到他们这些流民就将他们远远的赶走。更是有些心善的士卒还将随身的干粮施舍给他们。 这可让这些流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之前的官军见了他们，无不是驱赶喝骂，更有甚者，还要将他们劫掠一番。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好心的官军，流民中一位颇有威望的老人当即便鼓起勇气、走到了一位秦军士卒的马下，虚弱的对着哪位士卒做了一揖后，有些拘谨的问道：“敢问这位军爷，你等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那士卒也是贫苦出生，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向他行礼，他当即就有些不自然了，他想到了今日出发前营长大人交代过的话，向遇见的每一个百姓宣扬秦王的主张，便如实相告道：“老丈，俺们这支军队可不是哪位将军的，而是秦王殿下的军队！” 那上了年纪的老人闻言，当即更加疑惑了，他是府谷当地的一个童生，虽然这辈子都没能靠上个秀才公，但是常年在外做学问，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他没听说过当朝有位秦王啊！又是做了一个揖，小心的问道：“军爷，恕小老二见识浅薄，未曾听说咱们大明有一位秦王殿下啊，还请军爷位小老二解惑！” 那士卒闻言，当即有些自豪的道：“老丈！你没听说过就对了，咱们秦王可不是大明的秦王，而是大宋的秦王！我家秦王可是正宗的大宋皇族，俺现在可是大宋的兵！。” “什么”老人听完这士卒的话，当即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你是说，你们是宋军，大宋不是在几百年前就灭亡了吗？” 那士卒见老人这么说，当即就有些不乐意了，冷哼道：“什么灭亡了，只要我家秦王殿下还在，大宋就不会亡，老丈，你等着瞧好了，我家秦王一定会带着俺们推翻这大明重新建立一个大宋朝的！” 说完，那士卒便伸手到怀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张羊皮卷，递给那老人道：“看看吧，这是俺们秦王殿下的檄文！” 那老人有些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士卒手中的羊皮卷，仔细的看了起来，“天下百姓苦明已久，朱家子孙皆无人君之相，先是正德顽劣，建豹房玩乐，后有嘉靖痴迷于炼丹求道，不思进取，万历更三十年不上朝，天启醉心于匠。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夫明也，不重武事，外不能驱除虏患，护佑臣民。内不能清明吏治，严刑重敛，贪官污吏横行于世，今三秦之地、困于汤火，赵明所见者，皆是饿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民不聊生。赵明不忍百姓受此荼毒，遂秉承赵氏皇族祖训，自号秦王，在此起事反明，为天下百姓求一活路。秦若得天下，必将重效祖制，士农商皆平等视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农税绝不超过当年所获之粮十分之一，商可自由往来于王土之上，不视商贾为贱业。为先牌谕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着，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与官兵共拒之，兵至城破，定会严惩！” “这是真的？这真的是大宋官家的军队！”老人看着手中的羊皮卷，有些颤颤巍巍的道。 见这老丈看了这羊皮卷后，这副激动的表情，那秦军士卒也是与有荣焉的道：“当然！俺们可是秦王殿下的军队，秦王殿下起兵也是为了咱们老百姓，老丈、你也看见了吧，咱们秦王殿下的军队可是与朝廷官军不同的，秦王殿下说了，天下汉人是一家，要咱们爱惜百姓，不然早将你们赶走了。” 那老人见士卒如此说，原本浑浊的眼睛当即一亮，忙赞同道：“对对!天下汉人是一家，不知军爷能否带小老二去见见秦王殿下！” 士卒听见这老人的请求，当即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老人道：“这个!老丈，现在正在行军，没有命令俺是不能离开队伍的，你自己去前面问问吧！”说完又指了指队伍的前方道：“俺们秦王殿下就在前面，你要找秦王殿下，就去前面看看吧！不过你去之前得先将羊皮卷还给俺！俺还要用呢！” 老人闻言，忙将羊皮卷还给了那个士卒，并连声感谢道：“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小老二这就上前去参拜秦王殿下！” 说完，那老人便快步的返回到了流民中，在叽里咕噜的与几个看似领头的流民说了一阵后，十几人便从流民中走出，哗啦啦的以吃奶的力气向着秦军的前军追去。 “来人止步！闲杂人等，不等靠近，如若不然，杀无赦！！！”这些流民才刚刚靠近前军，便被护佑在两翼的骑兵营给拦了下来了，纷纷张开了手中的弯弓对准了他们，若是他们胆敢稍有异动，定是一个万箭穿心的下场，这里的动静就连骑兵营的营长王猛爷被惊动了，忙打马上前对着这十几个追来的流民大喝道：“尔等何人，为何追赶我军？” 这些流民也是被骑兵营的这个阵势给下了一跳，踌躇了一阵，还是之前得哪个老人颤颤巍巍的上前开口道：“将军息怒，我等追来并无恶意，老朽听说秦王在此，特来参拜一番，还请将军成全。”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王猛闻言，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答应，只是沉吟了一下，便道：“哦!真是这样吗？那你且在此等待片刻！”说完，他便对着身边的一个士卒招了招手，那士卒会意，忙靠了过来，王猛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后，就叫他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是士卒便来到了前军，对着亲兵营的士卒拱手见了一礼后，便道：“我是骑兵营的吴大力，有要事要求见秦王殿下，还请代为通传。” 亲兵营的为首的一个曲长，也是一拱手回了一礼后道：“你且在此等待片刻，我这就去通传！” 一炷香后，这十几个流民终于见到了赵明，才一见到赵明，哪位老人便双膝跪下参拜道：“小老二钟亭，参加秦王殿下，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才一参拜完，还未等赵明说话，钟亭便嚎啕大哭道：“还请秦王殿下救救我等啊！将我等也一同带走吧！”其他流民也都是涕泗横流，磕头如捣蒜。 赵明见此，只觉得一阵的头疼，从他听说有流民想见他后，就知道哪些流民想干嘛了，无外乎是想让自己救济一下他们，赵明其实是不想理会的，但是前一天晚上他才刚刚说完，为了天下百姓的活路而揭竿而起，现在又不管这些流民了，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自己的这些麾下都还在看着呢！ 赵明上前将老人扶起道：“老丈请起，有话咱们站着说，本王这里不兴跪拜。”说完又对着其他还跪着的流民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秦王殿下，小老二求求您了，你就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吧，大旱两年，颗粒无收，咱们已经没有活路了，如今也唯有外出逃荒，成为流民，原本还指望着朝廷的赈济，但是等来的哪里是什么赈济啊，凡是遇到的官军不是将我等远远驱走，就是反过来将我等劫掠一番，更有甚者直接将我等诬蔑为义军，杀良冒功。秦王啊！咱们这些老百姓苦啊！如此朝廷，我们是指望不上了，素闻大宋官家仁义，您不是要举兵反明吗，求求你带上我等吧，咱们这些人中大多都是青壮，只要有口饭吃，我等愿意为秦王殿下驱使，上阵杀敌！” 赵明见他都说到如此的份上了，也不再拒绝，也无法拒绝，当即便道：“好！既然你们想跟着本王，本王也不拒绝，但是本王丑话说在前头，凡是加入我军，就要守我军的军纪，若是谁敢违背，定斩不饶！” 见赵明答应钟亭等一众流民首领，又是连忙双膝跪地，边磕头便道：“多谢秦王殿下活命之恩我等一定会守秦王的军纪，绝不叫秦王殿下失望!” 赵明没有兴趣再听他们这些感谢的话，对着他们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将那些流民都带过来，供我军挑选，记住！我军不养无用之人，除了老弱妇孺外，凡是能够加入我军者一人一天给半斤粮食，没能加入我军的人，本王也不会让他们饿死，只要能做事，本王都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是!”说完，这是几个流民便欢天喜地的快步离开了。 就这样，赵明的军中多了近三千的流民，为了照顾这些虚弱的流民，赵明的放慢了行军速度，这才导致他们现在还没有到达府谷。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三千多人中，只有一半是老弱妇孺，他们都被赵明暂时编入了辎重营，现在赵明麾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原来的辎重营已经是有些不堪重负了，有了这一千五百多的老弱妇孺的加入、倒是解放了原来的辎重营。 还有一半则是青壮，这让赵明增加了一千五百多人的兵源，赵明暂时不打算将这些人编入他现在的军中，因为这些流民都是面黄肌瘦的，又没有经历过什么训练，现在赵明这八大营的麾下已经差不多被他转化为骑兵了，而骑术和射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若是将这些人编入军中，怕是不仅不能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还会降低秦军的战斗力，因此赵明打算重新组建一个军种……步军。从军中抽调一些表现良好的曲长去担任步军的营长，再抽一些战功比较多的士卒去担任基层军官，将这一千五百多的流民青壮都训练成长矛兵和刀盾兵，这两个兵种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只要敢打敢杀，再以队列之法训练个一两个月，便能形成较为可观的战斗力。 就在赵明还在感慨的时候，吴瑞凡已经带着钟亭走到了赵明的身边，施了一礼道：”参见秦王！“ 赵明见是两人，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你二人找到了多少匠人？“ 就在昨天晚上，吴瑞凡便找到了赵明，说想在流民中挑选一些匠人组建铸造营，赵明想都没想便让人把钟亭叫了过来，将他交给了吴瑞凡，钟亭算是那群流民的首领，想必对那些流民比较了解，两人从昨晚便一直忙活到了现在。 吴瑞凡见赵明相问，忙答道：”回秦王，这次从流民中只招到了十一个铁匠，十八个木匠。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九人。“ 赵明明显感觉到了吴瑞凡的语气中有些气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浩文不必气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咱们稳定下来了，本王保证，一定会招大量的匠人加入铸造营的，本王可是很期待火器的表现的，这样吧，本王再从流民青壮中拨给你七十一人，先将铸造营的架子搭起来，你看如何？“ 吴瑞凡不是一个没有容易丧气的人，听见赵明的安慰后，当即便振奋了起来道：“秦王放心，只要秦王支持，浩文迟早有一天，会造出令您的敌人闻风丧胆的火器的。” ”这就好！本王等着，相信你不会让本王失望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远处的平地上已经出现了十几骑的骑兵，赵明看了一下后，便知道是前去打探府谷情况的李三才回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赵明忙迎上前，待李三才下马后忙问道：“三才，如今府谷的情况如何？” 李三才微微施了一礼后才道：“回秦王，三才在前方十里地时碰到了一群流民，仔细的打探了一下，得知义军首领王嘉胤、王自用、杨六三股流民在此会盟，又大量纠集了府谷本地的流民，人数达四五万之众，在腊八的时候他们已经攻打下了府谷北边二十里地的三道沟堡，昨日天黑之前、他们已经率众抵达府谷城下了，现在正在攻打府谷县城。” 赵明闻言，沉思了一下，回头看了看钟亭，语气冰寒的问道：“钟亭先生，这情况昨日你为何没有告诉本王。” 钟亭也是被赵明的凌厉的目光给吓得一哆嗦，忙双膝跪地道：“秦王冤枉啊！学生带领着的流民都是来自的大昌汉一带的乡亲，自从开始逃荒后学生就领着他们一直往山西赶路，未曾进入过府谷啊，府谷发生的事情学生是一无所知啊！秦王明鉴啊！” 赵明见这钟亭的表情不似作伪，也不想难为这老儒生，毕竟他也算是一个读书人，是赵明军中不多的能识字的“人才”了。赵明宽慰道：“是本王错怪你了，本王在此向你道歉，先生现在在军中并无职务吧！本王年幼时家境贫寒，请不起先生，以至如今大字不识，多有不便。先生不如就留在本王身边，教本王读书识字如何？” 钟亭听见赵明的话，先生愣了一愣，随后大喜的道：“多谢秦王赏识，小老儿愿为秦王开蒙授道。”这可是要做秦王的老师啊！天地君亲师！有了这层身份在，自己这不就是飞黄腾达了吗，想想自己从小寒窗苦读，一辈子也只考上了一个童生，连个秀才也没捞着。没想到如今时来运转，遇到了大宋官家的秦王，若是这秦王将来推翻了大明，化身九五，那自己可不就是当朝帝师了吗，这是何等的殊荣啊！ “钟亭先生，你先退下吧！本王还有要是要商议！” “是！小老儿告退！”说完，钟亭便是满面容光的退了下去，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昨天的枯黄和麻木了。 见钟亭走后，赵明便对着一直形影不离的石千和江宁吩咐道：“你二人速速前去将各个营的营长唤来，本王有要事要商议！” “是！”二人躬身施了一礼后，便快速的离开了。 没过多久，王清明便与其他的一众营长一同走到了赵明的面前，赵明也不废话，直接让李三才把打探到的情况和他们再说了一遍，问问他们的意见。 王清明自然是又是一阵的沉思，而石老黑已经是嚷嚷了起来，大叫道：“秦王，咱们也去干一票吧！这县城里的好东西肯定很多，现在那些义军可是有四五万人，打下那个县城应该不难，秦王要是也去与那三个义军首领会盟，以秦王的现在的实力，绝对能占据主导。” 黄起也是跟着道：“老黑说得没错，秦王，咱们也去吧，那可是县城啊！咱们现在可是有五千多人了，为了调养那些刚刚加入的流民的身体，咱们可是杀了不少的羊了，今天早上俺刚去问了问梅直，现在咱们就只剩下八千多只羊了。”说完，又推了推王清明，示意他说一下。 王清明被黄起这一推，这才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当即对着赵明道：“秦王，梅直认为万万不可参与府谷义军的会盟！” “哦”众营长见王清明如此说，都是有些惊疑的看着他，这可是难得的捞一把的机会啊！梅直为什么要反对呢！ 赵明对于王清明的反对、倒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他只是看了看王清明道：“梅直的理由是什么？” 王清明见赵明没有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也很是欣慰，“理由有三，一是咱们对这些个义军首领都不是很了解，再加上咱们都是外乡人，他们会轻易的接纳我们吗。二、这些义军看似是会盟了，但是也只不过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流民罢了，看似很团结，其实只不过是一盘散沙罢了，战斗力有限，想要快速的攻下府谷县城是很难的，唯有用人命一点一点的填，若是秦王与参加了义军的会盟，那攻打府谷县城时怎么也得出人参战吧，诸位不要忘了，咱们的主力是骑兵，野战能力还行，若是参加攻城战，到时候咱们会损失多少人。三、就是秦王腊八时在小村子里，做出的计划难道大家都忘了吗，虽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咱们也不能因为眼前一点小小的利益而放弃长远的计划。” 众营长听了王清明的理由后，都是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了声音了，就连最开始叫嚷要与义军会盟的石老黑此时也是满脸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赵明没有表态，而是看了看，旁边的吴瑞凡，问道：“浩文你怎么看？” 吴瑞凡闻言、当即便回道：“回秦王，学生的看法与梅直的无异，毕竟咱们现在要考虑的是长远的发展，只顾着眼前的利益，俗话说得好，人无根不立，若是一直是无根的浮萍、没有一个根据地，咱们是很难有什么作为的，就更不要说什么改朝换代了。 赵明见他说完，又问了问其他几位营长道：“你们几个还有什么意见吗？” 几个营长闻言，都是摇了摇头，表示没意见，黄起和石老黑更是有些尴尬了，他们俩的确是被攻下府谷县城的好处给晃花了眼，倒是把赵明的计划给丢到了一边了。 赵明见众人都没有意见后，当即总结道：“既然诸位都同意了梅直的意见，本王也步多说了，现在就散了吧，各自回去督促下属，加快赶路，咱们要趁着府谷县的义军攻城，把官府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加快赶路，早点离开玉林镇的范围。 “是!!!”众营长道了一声后，都退了下去，赵明的秦军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第一百二十章 崇祯元年，腊月十八日，经过城外义军八天的猛攻，府谷县城正式告破，府谷县县令李彬弃城而逃、不知所踪。府谷县城被流民攻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陕西各地，一时间陕西凡是闹民乱的地方官府皆是人人自危，深怕那天一觉醒来，县城就被流民攻破了。 崇祯元年，腊月二十一日，经过十一天的行军，赵明也已经带领着麾下的秦军到达了距离府谷县城四百里外的佳县。不过此时的佳县由于府谷县被攻破的消息、正处于草木皆兵的阶段，生怕府谷县的流贼会顺着黄河而下，前来进攻佳县。所以佳县现在可谓是戒备森严，就连城门每天也只是打开一个小时。 佳县距离榆林镇不是很远，赵明自然是不会自找没趣的去攻打县城，秦军中现在的粮草还算是很充足，赶路的这十一天里，军中的军粮几乎都是羊肉，这让刚刚加入秦军的那三千流民感动得一塌糊涂，其实赵明也是没有办法，自从进入关内之后，就没有牧草再喂养那些羊了，就连马匹和牛都是赵明命令那些刚刚加入辎重营的流民没到军队停下休整后，就前去路边割写枯草来喂养的，这些羊已经是养不起了，所以直接杀了做军粮了事，经过十多天的的宰杀，现在的羊也只剩下六千五百多只了。 崇祯元年，腊月三十日，正值除夕，北京，紫荆城内，早朝上，崇祯看着手中的奏折，当即一拍龙案，对着底下的大臣们咆哮道：“你们都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朕还没登基之前，便听闻陕西大旱，前些日子朕已经下诏，拨粮赈济，为何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说完，便将奏折从龙椅上丢了下去。 底下的文武百官见崇祯发怒，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喘、唯有刚刚上任的内阁首辅韩爌（韩爌（1564——1644），字象云，明代大臣，东林党元老。蒲州(今永济市韩阳镇)人。历任、少詹事、礼部尚书、内阁首辅等。明朝中后期天启、崇祯年间发生的诸多大事，如“红丸案”、“魏党案”等，韩爌都曾参与其中，且都起了相当的作用。后因袁崇焕冤案所累，罢职还乡，但却享有了“先后作相，老成持重。引正人，抑邪党，天下称其贤”的美誉。在崇祯元年十二月，成为内阁首辅）连忙上前将奏折拾起，才看了一会，也是大怒的道。“这府谷县令李彬竟然弃城而逃，该杀！”说完便对着崇祯行了一礼道：“陛下，还请下旨，诛杀此獠，传首陕西，让陕西各地官员引以为戒！” 崇祯闻言，又是一阵的咆哮：“这李彬自然该杀，但是现在朕关心的不是这个，朕关心的是这陕西的民乱该如何平定，从王二之乱开始到现在，陕西已经有两座县城被这些流乱贼给攻破了，难道还要继续任由他们蔓延下去吗。” 底下的文武百官闻言，又是一阵的诚惶诚恐，都是双膝跪地大呼：“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崇祯看着底下的这些个所谓的鸿儒之士，整天除了之乎者也和相互倾轧外，什么也不会做的大臣，他也是有些无奈。不过经过前面的发泄，他的气也是消了不少。又对着底下文武官员道：“诸位臣工，对于陕西的流民，可有什么解决良策？” 崇祯话音落下后，底下文武百官又是一阵的沉默，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皇帝正处于盛怒当中，他们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要是出对了主意还好，要是出错了，一顿训斥是免不了了，所以没人会去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过了许久，见还是无人出声，内阁首辅韩爌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了一步，行了一礼后对着崇祯道：“启奏陛下，老臣以为，如今正处隆冬，又是除夕佳节，兵士们都是无心战事，此时不宜大动干戈，可先由朝廷拨银，由山西购买粮食运往陕西赈济灾民，安抚民心、控制陕西的局势，待过了十五之后，再调大军入陕平叛。” 其他大臣见此，忙纷纷附和道。 “陛下，臣赞首辅大人的方法！” “陛下，臣也赞同!” 崇祯闻言，点了点头，他知道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了，随即他又看向了户部尚书毕自严，询问道：“毕自严，如今国库还有多少存银？” 毕自严想也没想，上前施了一礼后便开口道：“回陛下，自陛下登基后，国库存银二百一十八万四千八百五十两，随后又抄没阉党所得三十八万五千两，共计两百五十六万九千八百五十两。除去皇上在上月下旨拨出赈济陕西的三十万两白银，现在国库中还有两百二十六万九千八百五十两。” “毕爱卿，你先退下吧，朕这就拟旨，从国库中拨出四十万两白银前往山西购粮赈济灾民吧！都是朕的子民，让灾民过个好年吧！”崇祯有些萧索的道。 “是陛下！”毕自严道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毕自严退下后，崇祯又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道：“此次该由谁带着银子前往山西走一趟，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崇祯话音才刚刚落下，便有一东林党出身的大臣道：“启奏陛下，臣看礼部侍郎张云合适，张云本是山西出身，其张家在山西大同一带颇有声望，若是由张云前去，购粮之事，必能快速完成！” 那东林党的大臣才刚刚说完，立刻就有其余东林党出身的大臣站了出来复议，在崇祯清算阉党的时候，东林党的人把楚党、浙党、齐党的人都列在了其中，如今朝廷之上已经是东林党一家独大，自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 崇祯见再也没有什么别的人选了，当即便道：“那就辛苦张爱卿走一趟了，此次务必要把所有的银子花在灾民的身上，若是有人胆敢贪没，定斩不饶！！！” 第一百一十七章 礼部侍郎张云闻言，连忙上前双膝跪地，保证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将所有的银子都用在灾民的身上。” 崇祯见此没再说什么，张云也识趣的退了下去。 张云退下后，吏部尚书王永光便上前施了一礼后道：“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崇祯看了看吏部尚书王永光后，便道“王爱卿有何事，尽管奏来！” “陛下，不知元宵过后，将要派何人前往陕西平乱？” 崇祯想了想后，才发现，自己自从登基以来都是忙着和阉党做斗争，阉党完了之后一直在清查其余孽和为辽东的事情操心，对于朝中一些知兵的官员还真是了解不多，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出什么好的人选，无奈、只好对着王永光问道：“人选朕还没想好，不知爱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王永光迟疑了一下便道：“臣以为正闲赋在家的杨鹤可以担此大任！” 崇祯闻言，仔细的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在他还没登基之前便被罢官了，所以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永光也看出了崇祯的窘境，忙出言介绍到：“杨鹤、湖广武陵（今湖南常德）人、万历末年进士，历都御史，为人正直、素有清望，曾参加过萨尔浒之战，也是一知兵之人，只要陛下派其前往陕西平乱，定能一举建功。” “他人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杨鹤此时正在湖广武陵休养！” 崇祯沉思了一会，发现也无人可用，这王永光掌为官多年，现在又掌管吏部，想必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念及此处，崇祯便对着王永光道：“好!朕现在便拟旨任命他为陕西三边总督，全权负责陕西平乱事宜。” 崇祯说完后，因为王永光也是东林党的一员，也没有别的大臣反对什么，就算是想反对，他们也不敢沾手，毕竟战阵之事变化无常，胜了还好，加官进爵，若是败了，重则性命不保，轻得丢官罢职。虽然能文能武的文官在皇帝面前很吃香，但是一般的文官都不会去碰战阵之事，因为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谢陛下，杨鹤定会为陛下荡平陕西之贼患。”王永光见崇祯同意，他也是非常的替杨鹤高兴，他与杨鹤相交多年，很是佩服他的为人，但是在萨尔浒之败后，杨鹤因言“辽事之失，不料彼己，丧师辱国，误在经略；不谙机宜，马上催战，误在辅臣；调度不闻，束手无策，误枢部”而得罪了很多人，就连皇帝也骂了进去了，便被罢官回乡了，刚才见皇帝要派人带兵入陕平乱，王永光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位多年的好友，当即便举荐了上去，没想到一举建功，王永光不由的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杨兄，王某能做的就这些了，能不能重回中枢、就看你的了” 这两件事有了结果后，后面的早朝都是一些官员在向崇祯皇帝拜年的话语了，比较在除夕传来府谷被破的消息已经很闹心了，那个官员还敢再给崇祯上眼药，这次早朝就在王承恩“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公鸭嗓声结束了。 崇祯元年，腊月三十，午时（十一点至一点） 此时，赵明正带着李三才还有十几个亲兵正在定边县城墙外打探情况，由佳县到靖边，六百多里地，由于那些刚刚加入秦军的流民的身体都恢复了一些，赵明只用九天的时间便赶到了。 一路上、赵明等人都没有受到什么阻碍，这倒是托了府谷义军的福义军攻破之后，陕北这一带的官府人人自危，秦军路过的米脂县和子州县的官军都早已经集中到了县城内，而县城外的那些个土豪士绅也都是募集了大量的乡勇丁壮龟缩在了自己的寨堡之内，按照赵明的计划，他们应该是在子州县停留下来招收流民的。 但是子州县的县令倒是一个好官，虽然与澄县相邻，但是其治下并没有多少流民，其境内的百姓都还能勉强度日，在打探了一翻后，赵明便临时决定更改计划，直接穿过靖边县前往定边县，定边县已经是处于宁夏与陕西的交界地带了，赵明之前的计划便是占领定边县，以定边县为临时修整点，招募流民，训练军队，待朝廷大军入陕，与陕西内的义军交战之后，赵明便带着秦军攻入宁夏境内，这样就可以避免朝廷派来的大军直接将矛头对准他。 赵明看了看定边县城墙上的守卫情况，心中不由的有些失望，这定边县的守卫也是如同之前路过的米脂和子州一般，没有丁点松懈。赵明转过头对着身边的李三才问道：“三才，定边县内的流民的情况打听得怎么样了？” 李三才沉思了一会便回道：“秦王，这定边县内的情况要比府谷要好的多，受灾也没有府谷那么严重，大多数百姓都在当地土豪士绅的组织下，结寨自保，训练乡勇，防范流民。 定边境内的流民都是以杆子（指强盗）的形势存在的，没有类似于府谷境内的大规模义军出现，流民大概有个两三万左右，只有三股稍微大一点的杆子队伍，其他的都是几十人到几百人的小队伍，其中最大的一股杆子现在正在先锋堡附近盘踞，大概有四千人左右，领头的首领叫胡风，原本便是这定边县境内的一游侠，自从澄县王二起义的消息传过来后，他也纠集了乡里的同族举兵造反，才一造反，便遭到了官军的围剿，被官军打败后便带着其部众遁入了山林中。” 一直到府谷县被破的消息传过来之后，再加上定边县境内的形势也越来越恶化，越来越多的百姓沦为流民，落草为寇，定边县县令木白害怕定边县与府谷县一般，被流民攻破，便聚集所有的力量、拱卫县城，等朝廷派大军入陕平乱之后，再收拾境内的杆子。官军收缩到了县城里，他才重新出来活动的，现在估计他是打算攻打先锋堡。” 第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明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其余两股呢？他们现在在何处？” “其余的两股杆子队伍、现在分别盘踞在枯塘堡和雁山堡附近，都有三千人左右，其首领分别叫夜猫子和刘亮包。” 赵明听完，只是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远处的定边县城墙，目中一阵精茫闪过，对着李三才道：“走吧，咱们先回去吧，将打探到的情况与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说完，赵明便走回了，存放战马的地方，轻轻的跳上了战马，“驾……”一催战马，离开了。李三才和一众亲兵营的侍卫也是紧随其后。 秦军扎营的地方距离定边县城并不是很远，也就二十里地左右，而雁山堡正处于赵明等人营地的位置和定边县城之间，秦军的营地距离雁山堡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 赵明回到营地之后，就立刻将所有的营长都召集了过来。 一座临时搭起来的大帐外，已经是被亲兵营的士卒团团站满警戒，而大帐内，此时已经是坐满了人，如今赵明的秦军中除了女营和辎重营，还有铸造营不算，一共有十七个营，王清明原来的辎重营已经被赵明取消了编制，拆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那三百后来才加入的汉儿，这三百汉儿一部分加入赵明原来的七大营，补充被赵明抽掉去步军中担任军官而不满编的部队，补充剩下的赵明将他们单独组建成为新的辎重营、负责管辖刚刚加入秦军的那一千五百多的流民老弱和妇孺，可以说现在的辎重营的编制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多人，他们如今都是在负责秦军的后勤工作，当然这只是赵明暂时的安排，毕竟这么多人，辎重营已经是很臃肿了，不可能永远丢在辎重营内。至于辎重营的营长，赵明就安排交给了他的老师钟亭负责，毕竟秦军中，识字的人不多，也就那么几个，其他人都有要事要做，也只有他能做这个了，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童生听到赵明的任命后，也不顾什么师徒之礼了，当即便双膝跪地，感激涕零，古人都有官瘾，这钟亭考了一辈子的举，不就是为了做官吗。 从后勤工作中解放出来的王清明已经被赵明任命为参议司的参议长了，这也是赵明捣鼓出来的，类似于后世参谋部的东西，职责就是为赵明谏言献策，分担军务，如今的秦军算是越来越大了，以后还会更大，赵明一个人绝对是忙不过来的，这也是他捣鼓出这个参议司的原因之一。目前的参议司一共有三人，分别是参议长王清明，参议吴瑞凡，参议钟亭。 另一部分就是原来刚刚组建时的辎重营的原士卒，赵明已经重新将他们划归了骑兵部队了。 有所改变的不止是辎重营，就连石老黑的刀盾营、黄起的长矛营，王志的弓箭营，都被赵明改为了骑兵营，虽然之前他们的名字不同，但是训练的内容都是差不多得，都是按照王猛教导的骑兵训练的方法来训练的，所以说这次的改变对秦军的战力影响不大，毕竟与原来相比，现在只是名字不同了罢了。 现在的骑兵营编制共有五个营、分别是，王猛率领的骑兵一营，石老黑原来率领的刀盾营改编的骑兵二营，黄起原来率领的长矛营改编的骑兵三营，王志原来率领的弓箭营改编的骑兵四营和刚刚由原来辎重营改变过来，由原辎重营副营长万力率领的骑兵五营，每个营都还是原来的编制，一营有一百三十五人，五营加起来一共有六百七十五人。由于人数的增多，王猛已经升衔为军侯，成为骑兵侯的军侯长，不过这个骑兵侯是超编了的，按照赵明原来定的编制，是三营为侯，不过现在情况特殊，赵明也是特事特办了。 至于石老黑、王志、黄起三人，则被赵明分别升衔为步军刀盾侯军侯长，步军弓箭侯军侯长，步军长矛侯军侯长，至于他们原来的部队，则是由他们以前的副手担任，可以说，秦军这次的扩编，基本给每个营的营长升了官。 如今还保持不变的就只有李三才的侦骑营，和李泉的亲兵营了。 至于刚刚组建的步军，赵明将他们分成了十个营，每营一百三十五人，共一千三百五十人。其中三个弓箭、四个刀盾营、三个长矛营，分别命名为弓箭一营弓箭二营弓箭三营，刀盾一营、刀盾二营刀盾四营和长矛一营长矛三营。由于将来要面对的多是攻城与守城战，刀盾营更适合这样的作战，赵明就多设了一个，这些步军。这十个营如今还没有能形成什么战斗力，都是赵明在行军路上组建的，只是将他们划分开来了而已，经历过的训练很少，不过在这一路上，倒是让他们都基本学会骑马，勉强算是骑马步兵了。 赵明坐在大帐中的主座上，先是让李三才把打探到的定边县的情况与大家说了一下后，他才道：“诸位！今日已经是除夕佳节，将士们也都是无心战事，但是现在有一战咱们必须要打。”赵明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用目光扫视了一遍众人之后，才继续道：“咱们从府谷一路行军到达现在的定边，已经是连续行军了二十多天了，将士们都很疲惫，急需一个休整的地方，更何况除夕之后咱们又要攻打定边县城，如今的定边县城武备充足，不是咱们可以短时间能攻下来的，这就更加需要一个桥头堡了。” 说完赵明，便拿出了一张羊皮卷展开在桌上，羊皮卷上面是李三才根据侦查到的情况，简单的画出来的定边境内的草图。赵明用手指了指定边县城的位置对着众人道：“诸位请看，定边县城在这个位置。” 待众人围过来看清楚之后，赵明又将手移到了另一个位置道：“咱们现在在这！而在咱们与定边县城之间就有一个雁山堡，这个雁山堡咱们无论如何都必须攻下，一是为了咱们军中的将士能有个像样的地方过个好年，和年后攻打定边县城，二是将这个隐患清除掉，若是咱们没有占领这个雁山堡，就去攻打县城，在咱们攻城的时候，必将需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来防范雁山堡的守军，无法全力攻城，受其掣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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