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后记 - xp1024.com
《宫闱后记》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最好的结局(大结局)

中安宫因为慎妃的去世和葛衣浣素的失踪而一时冷清下来,皇上也觉得不详,让秦谖早些搬入坤宁宫。

秦谖最后一眼望向这个宫殿,终于转身离去,被一行人拥着上了肩辇。

仿若是在梦里,秦谖只觉得有些恍惚和不踏实。

身后宫门的锁被沉沉的落下,锁了多少记忆,困了多少时光。

想起过往,秦谖在心里叹了又叹。

而如镜等人的态度却是无比欢欣,在经历了为主子提心吊胆一晚后,没想到否极泰来,主子带着黎儿平安归来,还成为了太后和皇上的恩人。

此时的他们对于人上人的概念并不是十分清楚,他们只是在内心里欢喜雀跃自己跟了一位好主子,让他们这些原本卑微到尘埃里的人有了抬头被人尊重的一天。

而他们此时在心里并不明晰的,有一日终会慢慢明晰。

坤宁宫被早早收拾好了,秦谖扶着如镜慢慢走入,看着眼前曾经熟悉到一草一木的景,秦谖只觉得仍在梦里一般的不真切。

脚底一滑,险些摔倒,如镜连忙扶住。

“本宫无事。”秦谖觉得自己的声音也十分遥远,遥遥的仿若从天边传来。

是头上的发簪装饰太重了么,可是当初的自己为什么不曾这样觉得。

皇上是晚上来的,要同秦谖商议正式立后行礼祭奠转交印鉴的日子,秦谖忽然觉得很疲惫。

“皇上觉得还有这个必要么。”秦谖反问向皇上。

皇上愣一愣。

“封后典,皇上一辈子一次也就够了。臣妾心中尊崇德懿仁皇后。不敢有取她代之的唐突感。只愿安分的做一个身后人,效仿德懿仁皇后,尽一个皇后的本分。”秦谖望向皇上,眼里温情脉脉,希望他明白自己。

皇上想起瑞珠,心里叹了一口气,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比起这个。倒是太后提起过的为皇上选秀女的日子,再不能拖延了,皇上若是没有意见,臣妾明日就去和母后商量一个日子,为皇上充裕后宫才是要事。”秦谖语气平静如水。

皇上明显一怔,笑一笑:“你当真希望朕这样做么?”

若是以前,秦谖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说不,可是不知为何,与皇上中间终于是隔了许多时光,淡了许多情分。还有一个陈卿琰,在秦谖心间梗着宛如一根刺。

“臣妾身为皇后。自然是要替皇上着想,对皇上好的,臣妾都愿意。”

皇上的脸落在阴影里,像是笑了一下,又仿佛没有。

“那就按皇后说的做。”

相敬如宾,却不如从前的相濡以沫般关系紧密,这或许是帝后间最好的距离。

秦谖也在这一刻忽然下定决心,对一切守口如瓶,过去的李瑞珠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

没有真相可言,眼前的自己就是真相。

“记得皇后刚入宫的时候,与长乐关系很好。”皇上忽然道。

秦谖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长乐,长乐的目光有些躲闪,秦谖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么?”皇上见秦谖不答话,叹了口气。

秦谖摇头,不语,不知为何,此时皇上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自己似的,让自己无从闪躲。

“因为你和瑞珠很像。朕也这样觉得,可是现在又觉得,你和她,实在不像。”皇上的语气很淡,却透着浓浓的失望。

秦谖身子一震。

皇上已经率先迈出殿去,在推开殿门的那一瞬间,声音忽然传来,“慎妃究竟是怎么死的,皇后,不要总是拿朕当傻瓜!”

慌忙间,秦谖将目光投向皇上。

留在眼帘的却只是一个重新闭合的殿门了。

“她还是不肯和朕说实话。”皇上走出殿门,叹息的对着身旁的长乐说道,天空有雨飘来,落在脸上,凉凉的。

未央一脸诧异的看着皇上,不明白皇上话里的意思。

长乐一面替皇上撑了伞,一面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许是娘娘有了什么新的打算吧。皇上何必苦恼。”

“若不是那晚,朕心里存了怀疑去问你,恐怕如今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这样戏耍朕,便是拿朕当傻瓜。”

未央不理解长乐和皇上的对话,却隐隐把握住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容,有些怔愣。

长乐的声音飘来,“皇上不必想这么多,也许这样是最好的。”

或许这样,是最好的。自己在所爱的男人身边,照顾他一世,也是极美的。

而此时身在永寿宫的太后,也有欢喜蔓上眉梢,手里拿着一封信笺。

“他已平安了,那些人匆匆退去,并未带他走。”太后抑制不住兴奋的对杜若道,杜若听到,眉头舒展,平和而发自内心的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所幸,都是好的。

“都是当年的糊涂债啊,明明我是替你相看夫家,却自己看入眼了,杜若啊,你老实说,这些年是不是在怪我。”太后合上信,闭上双眼,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

“我从不怪娘娘,什么人就有什么福气,他虽是一个落魄书生,却也是我无法攀比的,说起来,我识得字还都是娘娘教的呢。”杜若也在专注的想,忽然笑起来。

“可不是么。那时候你可真笨,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还有夕颜,那时候你们可真是笨。”太后也笑起来,脑海里有几个小小的人影。

一旁的夕颜听到,眼眶一红,像是有泪要落下来。

元黎五岁时候,秦谖向皇上表请太傅李蕴担任皇长子夫子,皇上允诺,并为了皇长子元黎,亲自上门请求李蕴,一时李府风头更甚。

翌日李蕴便入宫,负责皇长子的教习。

每当李蕴入宫,秦谖总是亲自准备一样点心送与太傅,偏都是极合太傅胃口的,偏都是自己以前的女儿也会的。

甜甜的,酥脆的,像是要甜进心里。

能够相像的,毕竟也只剩这么多了,秦谖偶尔还能找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可是她的心里终于是明白的,李瑞珠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良辰美景繁华盛,

镜花水月梦不成。(完)(未完待续。。)

ps:唔,这本书就是以这样的结局要和大家说再见了,说起来还有许多不舍,这是浅郁的第一篇长篇作品,心里有满满的欢喜和惆怅。

另外会开始写番外,嗯,因为之前因为许多原因重复更了两章,一个是完全重复的章节,一个是没有起名字的章节,依然有许多童鞋订阅了,所以我会先把番外传到这两个章节,算是对人品做一个补偿,后天会把另一章番外传入作品相关,番外不知有几篇,我自己也没有定好,但都会传在免费的作品相关里,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去看看。最后,鞠躬感谢大家的支持。另外,新书已经在动笔,我想我会写的更好。

5.17日请假条

鎶辨瓑浠婂ぉ娌℃硶鏇存柊锛屽垰鍥炲瑕佸噯澶囨槑澶╃殑鑰冭瘯锛屾椂闂村緢绱э紝甯屾湜澶у璋呰В銆

上架感言

收到上架通知挺突然的,这几个月来,已经把写这本书当做一个习惯,无事发愣时候,也总想着书中情节构思,然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突然得知这样的生活需要改变一些了。

自然是看这本书的人会更少了,我在动笔写这本书的时候,完全是懵懂无知的,点开了起点,就开始随意上传,没有存稿,天马行空的想到哪写到哪,完整我心中一直以来在构思的一个故事,皇后谋,帝王爱,直到签约,直到今天得知上架,我对很多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的。

但是还是明白再写出的章节是会收费的,以前看的人不知是几个,从今往后自然更少,所以接到通知,我是忐忑更加多一些,甚至害怕,对未知事物的害怕。

刚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将心里的故事写下来,无欲无求,也就没有多余的悲喜,可似乎愈是走,心里就多了一些所求,求而不得,心情难免低落,所幸始终记得一句,写作,就是要耐得住寂寞。

而我是寂寞惯了的。

因此,我发自内心的感谢这几个月来肯看我的书的人,我的第一本,像是我的孩子一般,纵然孩子生的不如别人好看,也真心的希望得到夸赞,得到别人的认同。

我只会更加努力,不管成绩理想与否,若是不理想,就是孩子生的不讨喜,是怪我,我会更加努力提高自己水平,希望有一日能将文字开放成花朵,绽放在所有人面前。

而在这个或许是丑孩子阶段能对他不离不弃的支持到底的人,我除了由衷的感谢,便只有努力提升自己,让你们日后不会质疑自己的眼光。

第一次写上架感言,不知如何写,最后我想再说说我的这个孩子,这本书。

从很小时候看《还珠格格》开始,就对那个坏皇后咬牙切齿,后来慢慢又看了不少宫廷剧,宫斗文,皇后,基本都是狡诈心黑窝藏祸心的。

我忽然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不是一个百般受气的妃子才值得人去怜悯,妃子入宫,就是为了分宠,那宠爱,是来自于别人的夫君。

每个女孩内心都有一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愿望。

皇后亦然,本来已经薄了宠爱,不能再失了皇后的尊严。

百鸟理应朝凤,因此,我写的是一个皇后的故事,阴错阳差,体验了身居下位的苦楚,百炼成钢。千谋万划,终于才能傲然归位,母仪天下。

我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热爱这个故事。

以后我会每天三千字以上一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偷懒了,但是因为我刚刚毕业,待业在家,前途未卜,不敢在电脑前久坐,所以可能每天无法更很多,等过一段日子稳定了,写的也能安心些。

今天的更新是在晚上,其实文文我已经写好了,但是不敢发,生怕无人捧场,只剩了我和我的丑孩子遥遥相对。那般滋味,纵使寂寞惯了,也难去品尝。所以晚上回来我再更新,不论结果如何,睡场好觉,淡了今天的忐忑之心,才能平稳面对或许将迎来的惨淡。

最后再一次谢谢你们。

第一章 不若初见

楔子凤落

九重宫殿内,一处桃林,开得正好,树枝翠色绿堪染,粉红分外妖娆。却有一个身影影影绰绰在桃林深处,外罩金黄色牧丹古香绸旗袍,金丝银线在袍下缕上如意流云图案,淡黄色对襟上绣红色牧丹。这衣着立刻表明了女子的身份,分明这六宫之主,尊贵无比的皇后。宽大的外袍依然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而此时这本应无比尊贵前呼后拥的李瑞珠,心里却是冰凉绝望。柳絮,只觉得漫天的柳絮向自己扑来,虽然尽全力的用宫帕捂住口鼻,屏气,仍无法阻挡剧烈的咳嗽伴着急切的喘息,不不,这不可能,皇上知晓自己自幼身体孱弱并有哮喘,严令禁止过在宫中植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柳絮,这是桃林啊!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坚持住,走出这柳絮就好了。

皇上!瑞珠下意识的在心里喊道,想到那个一直以她为重,宠爱她,保护她的男人,她更是努力的想走出这片桃林,梦魇一般的桃林。

然而事难如愿,瑞珠在惊急中脚下一滑,竟堪堪跌下,本来全力捂住口鼻的双手,立刻滑到了那隆起的肚子,柳絮终于毫无阻碍的淹进了口鼻,接着便是下腹的剧痛。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想到那日午后,阳光细碎,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他将耳朵贴在她肚皮上欢天喜地,而那时她还轻笑他不知轻重,一念至此,她心中更是悲哀,皇上,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曾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快乐,现在,现在……

漫天的柳絮在她的眼底染成了深红,原本肆意开花风光正好的桃林渐渐成了昏黄的一片,鲜血顺着肚子染红了杏黄的衣衫流进土里,空气里多了分几难察觉的腥味。喉咙甚至全身都剧痛着,一声又一声的剧烈的咳着,每一声都伴随着下腹钻心的痉挛。泪,无意间布满了原本绝美的容颜,这是,天要绝我么。

在意识模糊之前恍如梦一般的看到眼前多了一双蓝锦黄鹂苏绣宫缎鞋,瑞珠心里抱着最后的希望,将手拼命向那里伸着却终于,终于,无力的缓缓垂下。

“哈哈,哈哈……”那双鞋的主人竟这般肆意的笑了起来,眼见桃色将她美丽的面容层层印上妖娆,妖娆外,竟是露出了几分狰狞,阳光落进她的眼,灼灼伤人,她闭眼隐去了欲垂的泪。

“皇后,呵呵,呵呵呵呵,原来不是天仙转世,原来也很普通人一样,会死的啊。”她突然蹲下身子,深深凝望着那掩进泥土的半张脸,虽然苍白却不减动人的脸庞,不知想起了什么,心忽然一颤,然而迅速收了神色,手伸到瑞珠鼻下确定了鼻息全无,复又站了起来,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出事了!皇后出事了!”

正文

“宣——从三品山东省盐运使王及安之女王婉,正四品通政司副使蔡元锦之女蔡宜家,正四品詹事府正詹事秦谦之女秦谖……入殿觐见”,德阳殿外,殿前总管公公冷漠尖细的嗓音远远飘来,秦谖听到自己名字心一跳,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脚步已随着出列的秀女慢慢上前,头也不曾抬起,跟随着入了殿内。

德阳殿内,看着又进来的一批女子怯生生却又熟练地磕头行礼,面色不豫的皇上百无聊赖的一遍遍抚着手中温润无暇的明珠,是随手在案前拿的,于此相比一旁身着深青色五彩翟纹,领、袖、裾都红色云龙纹样的镶缘的太后倒是显得从容不迫,目光稳稳的看着跪在御下的几位女子,丝毫没有露出一丝疲色,这次选秀是在她的一力主张下操办的,三年过去了,儿子还在为德懿仁皇后的薨逝而郁郁不欢,身为太后,虽然深悉皇帝心中苦楚,却不能纵容下去,毕竟皇帝是人中之龙,必须担负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否则,自己百年之后怕无法面对先皇和供奉在太庙里的列祖列宗。

这一切,跪在殿内的秦谖并没有看到,她甚至不敢抬头,紧捏着裙角发白的指节却泄露除了她内心的紧张,紧张之外,甚至还有一分,激动。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留下来,方才不辜负这天意。

殿上御座的另一侧,一身黛色傲然出尘的贵妃梁氏,眯着眼缓缓仔细打量过每个秀女的脸,又见另两位主事的并不见动静,方说“抬起来头给皇上太后瞧瞧。”复又笑着冲上首说“太后娘娘看看这一批可有中您心意的。”太后才淡淡的说了句“自然是由皇上做主,皇上觉得呢?”说罢询问中隐隐有逼迫的目光在年轻的皇帝身上逡巡,皇上不经意的扫了眼下面,目光忽然在秦谖蝴蝶的宝石头面上定住,从蝴蝶簪子到蝴蝶耳坠,再到颈上的蝴蝶项链,芙蓉宝石并非十分名贵,却是她最爱的,皇帝元真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脑海里有个面容一闪而过,蝴蝶,芙蓉石,瑞珠……元真忽然起身走向阶下,太后和梁贵妃心里均是一惊,随后太后心里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而梁贵妃的目光却死死盯着皇帝走去的那个身影,嘴角的笑容却越发和善。

然而皇上未曾顾及这些,直直的走向秦谖,看她虽然微微抬起来下颔,眼神却依然是低落的,脸庞虽然也是清秀却与她相差千万,元真心里复又叹了口气,命令着,“看着朕。”

秦谖心中忽然百感交集,终于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虽然时隔三年,却恍如前世今生,不,不是恍如,他和她,的确已经隔着前世今生了。想到这,秦谖缓缓抬头,带着泪意的目光直直的进入了她前世的夫君,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眼里,心里……

那一眼,仿佛无限时光般漫长,沧海桑田却只是一瞬,元真心里蓦地跳了跳,觉得似乎是无比熟悉的感觉,但面容又如此陌生,良久,才开口问道“叫做什么名字?”秦谖心中一痛,低下头未及回答,梁贵妃便抢着说道,“这是詹事府正詹事的女儿,叫做秦谖,一进来我就瞧着极好,心里便记下了,果然是个有福的妹妹。”说话间有意无意的咬中了詹事府三个字,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头也不回的又登上了御座,似随口的一句“记下名,且留着。”

“那位分……”梁贵妃向皇上征询着,皇上正要开口,却听太后突然打断,“既是詹事府的,家世在那,位分不宜太高,封常在吧。”皇上面色没有变化,只是冲太后低了低首,“听母后的。”

由于皇上只留了几分心思在秦谖身上,别的自是看也懒得看一眼,而秦谖这几批秀女,根据家世排已是渐渐靠后,太后惦记着前面选下的几人,对剩下的人也显得不甚在意,挥挥手,除了封了常在的秦谖,其余人都被赐了花。众人又行过礼谢过恩后随殿前总管走出了大殿。

殿外的阳光一分分的爬上了秦谖的衣襟,却暖不了秦谖的心,她无心顾及身边其他几位秀女心里的悲欢愁苦,只在心里默默回想着自己这番改头换面的经历。

桃林如鬼魅入了她的梦魇,等她恢复意识却发现前身不在,陌生的闺房,陌生的丫鬟,陌生的自称是她父母的人。她心里生出恐惧,以为是梦,直到许多天后才渐渐平复,却依然不敢照镜,她习惯了平坦的小腹,拼了命的想进宫证实身份,却听说了自己薨逝的消息,不,是德懿仁皇后……京城百官皆披孝,城内不闻喜乐爆竹喧哗玩笑声,被禁了一切娱乐活动。她终于麻木地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麻木的接受了失足落水后被救起,影响了神智的说法,睁眼是泪,开口难言,浑浑噩噩的大病了一场。

想到自己本是当朝一品太傅之女,从小锦衣玉食,未曾忧虑,而自幼跟随那时身当太子太傅的父亲进宫,结识了太子,青梅竹马,并在十四岁那年被迎娶正式当了太子妃,一步步,终于成了皇后。父母疼爱,夫君宠溺,位高权重,这一路走的顺当无比,而她本身天生的哮喘在精心的照料下也几乎被自己遗忘,呵呵,却不想,成了自己致命伤。

她的手又下意识的滑向了已经平坦的小腹,眼神闪过一丝凌厉,她在外三年,一直在想那日桃林经历。那天**正好,便起身打算去桃林转转,因为那时心性向来宽和,对人不曾设防,只带了自己贴身女婢长乐,在桃林口,遇见了和嫔,两人在太子府便十分亲厚,于是便邀了她同游,清楚地记得那时和嫔宛转的笑意,“姐姐是要去桃林么,那可巧了,妹妹难得有机会好好服侍姐姐。”说着又转向她身后的婢女玉琴“快去我宫里把新制好的酸梅汤拿去坤宁宫,姐姐平日最爱了。”

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着,进了桃林崴了脚的和嫔,一阵手忙脚乱后,差长乐送她回宫,而自己便一人留在了桃林……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章 如镜如花

这边秦谖正想的出神,不留意脚下一滑,险险要跌倒,急收了心神勉强站稳,带头的公公听到声响,微微皱了皱眉正要发话,回头瞧见是秦谖,动了动嘴皮,终于没说什么。走下长长的汉白玉宫阶,转弯从偏殿出了甬道,众人被带至几个掌事嬷嬷面前,嬷嬷后面是已经参加过殿选的秀女们,一面是被赐了花将被带出宫的,一面是留了名有了位分的。秦谖心一动,乖巧的走到南宫承福殿的掌宫陈嬷嬷面前,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秦谖多谢几位嬷嬷多天照拂。”南宫承福殿是秀女们在验身后暂时居住的地方,由南宫几位嬷嬷来教习礼仪规矩,陈嬷嬷平素是见惯心高气傲的小主的,见秦谖如此心里微微赞了下,面上却不见松动,一边伸手去扶一边说着“小主客气了,如今有了位分便已经是宫中的主子了,老奴哪里受得起主子行礼。”秦谖笑了笑,面上依旧恭谨谦卑,“秦谖深知有今日都是几位嬷嬷功劳,嬷嬷何必客气。”说完也不等陈嬷嬷再开口说什么,便主动退到被留名的秀女一边。

秦谖深知这几位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十分洞察人情,恐怕今日过后便会分别被带到各宫娘娘那里去回话,皇上在殿上对自己的异常举动,怕难逃过这深宫众人耳目,自己如今位分低微,能低调一些自然是好,想到这里,目光又不禁落在几位嬷嬷身上,只盼她们能说些好话,替自己遮掩一二。再念曾经,何曾这般用过心思,身为人上人,只觉得没有忧虑,才给了奸人可趁之机,秦谖又想起那日印入眼底深红的柳絮,那桃林是元真知晓自己最爱桃花,特地在离坤宁宫不远的地方种的十里桃花,为的是让自己可以时时观赏,那柳絮来的蹊跷无比,只能解释为有人刻意为之,而那个带走自己身边唯一婢女长乐的和嫔有最大嫌疑!

这般想着,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宫帕,如今自己人微言轻,只得步步谨慎,此身得来不易,定是有天意相助,一定不能白白辜负了,让恶人继续逍遥法外。

耳畔突然传来几位嬷嬷的咳嗽,秀女们立刻噤了声,迅速按规矩排了一列,陈嬷嬷满意的扫了扫眼前的这些秀女,面上也多了几分喜色:“众位都是有福的小主,如今通过重重考验选拔,得了今日位分,以后便是这宫里正式的主子了,希望诸位小主以后都记着这几日的规矩,在这宫里能够步步高升,为皇家开枝散叶。”说罢,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后面的小公公,小公公会意上前迈了一步,高声道“诸位小主如今累了一天,依旧随奴才回承福殿歇息,等过几日安排小主们住所的旨意下来再做安排。”

秦谖留在最后跟上,一路顺便打量着这同行的几位秀女,这半个月因为怀有重重心事,没有心思与同入宫的秀女们交好,幸好自己行事低调,长的也在这一同入宫通过验身的百余名秀女中不算出挑,因此不曾与人交恶。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如愿入了宫,必须要有所结交,有所倚靠才是,这般思忖着,却一时也没有办法,暗自决心,只有趁这几日在等住所旨意下来之前,好好打算一番。

留下来的秀女加上秦谖在内,仅区区九人,再次进入了承福殿,平日无比热闹的殿内忽然寥落起来,一时各自心里都是一番感慨。但众人心事打算都在心内,脸上依然和善的互相打了招呼后进了各自屋内。

用过晚膳后,陈嬷嬷领了一并宫婢入了殿内,对秦谖等九人笑道“几位小主可以按位分挑选几个称手奴婢使着,自然,过几日让家里遣来平日用惯的得心的奴婢也可行,只是从宫外带来的必须去内务府如实登记了,诸位小主可得提心记着。”秦谖随众人应声过后目光便细细打量着嬷嬷身后的宫婢们,身子却并不动弹,等他人先,一个声音轻巧的说道,“几位姐妹挑过随意留一个给我便是了,左右过几日家里也要送人进来,不着急挑。”秦谖随声音抬头望去,只见是个粉雕玉琢的可人儿,一身碧蓝穿的清秀玲珑,眼睛奇大,水汪汪的一片,只叹自己平日未曾留意众人,此时心内竟叫不出名,另一边粉红宫装面色明媚不输春光的女子亦笑盈盈道“晴姐姐说的是,我和茜桃也打算明日修书回家,让家里遣人进宫来,毕竟有着从小到大的情分在。”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自己身旁浅粉精织苏绣的女子,秦谖心道众人大多都是大家闺秀,不像自己父亲四品官职出身的寒微,心内叹了叹,她们自然是可以让家中遣人来的,自己呢,三年中虽然也有丫鬟贴身照顾,可秦家上下到底对自己刚醒来时的言行听了不少,若是送进宫日后不小心多了口舌,难免为自己惹下麻烦。

于是秦谖慢慢站起,走到垂头站立的几个宫女面前,和颜悦色的吩咐着,“抬头我看看模样可还齐整?”几列宫女闻言微微的抬了起头,秦谖目光留在一个打扮伶俐眼珠灵而有神的宫女身上,想到曾看书中说这类女子心计多有算计,留在自己身边也有用处,只希望她能安分,不要算计过了头,于是去拉着她的手,“叫什么名字?”那宫婢闻言便要下跪却被秦谖用力拉住,只得福了福身子“回小主的话,奴婢入宫前没有姓名,入宫后被唤作小静。”小静,秦谖默念着,开口道“以后便叫如镜,镜台的镜,跟在我身边吧。”如镜立刻欢喜叩头“谢主子赐名,谢主子不嫌弃。”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在铜台做洒扫的苦累活儿,声音不由的哽咽起来,也更加肯定自己将多年的积蓄通通用来打点内务府掌事公公的徒弟是件十分明智的决定。秦谖不知她心里所想,又看了眼如镜身后打扮干净虽然抬头目光也始终落在地上的宫女,心知她老实懂规矩,便一起拉起来,“你也跟着我吧,以后叫做如花,可好?”那宫女立刻弯身叩头,恭谨道“谢小主赐名。”

按秦谖常在位分,只能有两个宫女伺候,选罢便抬头示意陈嬷嬷,陈嬷嬷上前对如镜如花吩咐着,“既然被小主挑中,就要恪守本分老实伺候着,不能大意半分,你们一会随我去回了宗人府登记了,收拾了东西,便可回承福殿伺候了。”待如镜如花应下后,也有两位小主看起来衣饰皆不如很多的,上前各自挑了两个中意的,秦谖心知是和自己一样的位分甚至可能不如,再看那被称作晴姐姐的,并没有如方才所言随意留个奴婢,便知那不过是随意说说的,宫里的到底不如家里的放心。这时候自然也没人与她计较这些。

陈嬷嬷看众人都选过了,便又带着一并宫婢垂首退了出去,秦谖看看众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欢笑吵闹,或低声细语,一时也没想好此时如何与人亲近,只能怨自己初来时候未曾对此事上心,便想先退回房里慢慢打算。方要起身,却听后面朗朗的一声“秦常在慢走。”秦谖心里暗自一惊,想众女殿上受封时候只有同列秀女知道,事后也在登记后直接被带到承福宫领事嬷嬷那里,按理说若非自己刻意透露,在正式册封旨意下来之前,应该是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位分。心里几个念头转过,面上依旧是和婉谦谦的模样,回头站住并不作声,只是怯生生的望着那个鹅黄宫绣珍珠对襟面色露出些许傲色的女子,那女子看着面前这位仿佛不胜高声态度恭谨的秦谖,眉头微微皱了皱,心想这便是表姐托人来信要让自己多留意的人么,那个在殿上高高在上的一抹明黄,对自己精心的妆容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却为了这个人离座下阶,她,何德何能?

强掩下心中不忿,梁晓声音愈加冷泠了许多“我近日闲时在房中参悟棋道,摆出棋谱的大斜定式,始终有参不透的地方,看妹妹左右无事,与其回房不如与我同去参详一二如何?”秦谖听她直呼妹妹,知晓她所封位分一定高于自己,看周围众女因为那声“秦常在”而停了声音,注意着自己,各种目光投来,有不屑,也有探寻,更多目光却是望向一身鹅黄面色不善的梁晓,暗自在心中揣测着此人身份。

秦谖感受到此时气氛让人不安的安静着,也不慌不忙,温和的笑着“姐姐既然有这雅兴,妹妹不陪岂不是失礼。”于是施施然走向梁晓。梁晓冷脸扫了扫正盯着自己的诸位秀女,暗哼了一声,也转身带路回房了。

第三章 鎏金松石八宝簪

秦谖跟随梁晓进了房间,只见梁晓自顾自的坐在了软榻上,榻前桌上并未见有棋盘之类事物,心下随即了然,移步坐在榻下一个软椅上,榻上的梁晓见秦谖态度虽然谦和,神色却安稳如常,耐不住出声道“妹妹好本事!”

秦谖心里一怔,自己虽已料到对方既然知晓自己位分,多半也知道殿前皇上对自己的留意,虽然此时的秦谖并不知道自己是皇上唯一出言相留的秀女,但看殿前皇上的冷淡模样也能猜出一二,只是想不到这榻上之人居然不绕弯子不打幌子直接开门见山,这让秦谖反倒一时无措。念头正在飞转,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恕妹妹冒犯,妹妹还不知道姐姐如何称呼?”

梁晓眉头微微皱起,自己平日细心打量众女,暗自留心出众的秀女,却惟独对这个默默无闻的秦谖毫无印象,要不是今天姐姐托人捎信,恐怕还被她这副无害平常的面容蒙骗了去,想到昨夜把平日留心觉得对自己有威胁的几人名字报与姐姐,让姐姐想法从中作梗是她们落选,薛茜竹姐妹刘晴等人因为家世显赫,又得太后属意,实在无法,却不想眼前这个家世平平的女子居然获得了皇上的青眼,大大出了她的意外。不是听闻皇上一直沉浸在德懿仁皇后薨逝的悲痛中,对**众嫔妃一向冷淡,今日为何会反常,再看秦谖虽然清秀可人却比起众女要逊色不少的面容,更加肯定心里所想,她一定使用了什么惑人心智的花招!

想到这里,面色更加凌厉了许多,“妹妹好本事,独引了皇上关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可否能和姐姐分享分享。”如此开门见山,梁晓倒也不在意,这宫里上有与太后亲近的贵妃姐姐,下有自己显赫的家世,即使眼前的女人引了皇上的些微注意,也不全然放入眼中。何况,根据自己对姐姐的了解,只怕在这等待旨意的几日里,一切都还有很多变数。

秦谖也听出了对方口气中的有恃无恐,知道此时不宜与此人有过节,于是装作无辜的低下了头,一双素手更是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妹妹也听闻皇上不知何原因一向不好女色,”说着抬了抬眼,果然见对方眼中一抹得色,皇上对先皇后的执着于礼不合,太后早就叮嘱过不得外传,除了近臣以及这宫中的旧人外鲜少能有人得知,复又低眉“只是今天突然离座,让我看他,可是我看他眼神所在并不是我,好像是,好像是……”说着为难的绞了绞帕,“不看你又是看什么,你直说便是,”梁晓急道,神色又一缓“妹妹与姐姐交了心,姐姐也会保证妹妹在宫里可以多一份庇护。”

秦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急切又有些惶恐道“皇上好像只是盯着我头上的发簪瞧着,根本未曾留意我的相貌,兴许皇上是爱好蝴蝶一类饰物也不一定。”说着取下了头上别致的芙蓉玉蝶发簪,双手递了上去。秦谖知道不能总是用蝴蝶来吸引皇上注意,反正自己可以利用的旧事有很多,不如便卖了这个人情给眼前这人,先过了此关再说。

梁晓半信半疑的接过了这支发簪,只是芙蓉石雕刻的蝴蝶模样而已,简单无比,看不出有何吸引人的地方。但又看软椅上的秦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风韵在,差其他几位秀女很多,与自己相比更是不足太多,于是竟也信了大半,只怪姐姐没有向自己说明皇上喜爱蝴蝶,否则也不至于落了别人的后。心中不忿稍平,也变得和婉许多,“家里人总说我莽撞,进宫也改不了这性子,刚才可是吓到了妹妹?”说着拉着秦谖的手一同坐上了软榻,“我叫梁晓,家父都察院左都御史,今天受封贵人,妹妹今后见面只怪叫姐姐便好,千万不要因为我刚才的莽撞而生分了。”

梁晓,秦谖默念了一遍,心中在梁字上稍作停顿,原来如此,想来她便是梁贵妃的妹妹,否则也不会如此耳目聪明,记得前生自己当皇后时候曾听过梁妃有一个妹妹,那时候梁氏还只是妃位……前世,是啊,不过三年,却是两世人了。

虽然如此想着,秦谖还是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妹妹哪敢和姐姐生分,妹妹身份低微,像姐姐一般的贵人,巴不得多结识几个才好。”说罢又叹了口气“我自知相貌平常,原想着有姐姐这样天仙的做比自己一定会落选,却不想竟也能留下,常听闻深宫种种,我人单力薄,日后万一不留神出了差错,一定还请姐姐多多庇护点醒,”抬眼果然瞥见梁晓不屑的目光,语气又恳切了几分“这蝴蝶玉簪是我入宫唯一发簪,全凭这个得了皇上青眼,妹妹不敢再留,请姐姐千万收下,像姐姐这般人物才该入皇上的眼,妹妹,妹妹……只求日后能得姐姐庇护一二。”说罢垂首,神情无限自伤。

梁晓听后,原有的疑虑也通通打消了,毕竟在家过惯了小姐生活,虽然跋扈了些,可是心眼着实比不上那位当贵妃的姐姐,只是像她这种出身的区区发簪怎么入得了眼,正要拒绝,又转念犹豫着,也许这发簪真有古怪不定,先留着给姐姐看过再还她便是了。于是笑容宛如春风“妹妹不是只有这一支簪么,送了姐姐倒是不顾自己了?”说着从头上取下自己的鎏金松石八宝簪,稳稳的插在了秦谖头上,口中道“虽然不愿收妹妹东西,可是这样妹妹心里一定不安,姐姐便收下妹妹的这番心意,姐姐这支簪子可就送了妹妹了,妹妹不要嫌弃才是。”口中说着不要嫌弃,目光却透露着得意神色,这支簪可是哥哥远去西藏征战带回来的,名贵无比,只怕眼前这人可从没见过这般好的,果然看见秦谖面露喜色,手不停的抚着头上的簪子,又道“妹妹放心,看妹妹是个老实人,我也十分喜欢,日后必然有姐姐帮衬着你,天色有些晚了,妹妹先安心回房沐浴早寝吧,不然太晚了落人眼中始终不好。”

秦谖立刻起身“还是姐姐想得周到,那妹妹就先行回房,”说着手又伸去抚了抚簪子,“多谢姐姐厚赏了。”又端正行过了礼,才慢慢走出房。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四章 试探

再回殿上众女都已散去,秦谖也回房,刚去了发簪衣饰就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如镜如花去内务府登记后,带着包袱过来了,二人见秦谖正在除妆,忙放下手里东西,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才急急的净手打水准备沐浴事宜。这些事这半月来秦谖也是做惯的,殿里可使的人不多,又都被叫去服侍那些娇惯的,秦谖也不与她们相争,但看见如镜如花初来不愿闲着,也就由二人忙了。如镜将秦谖一袭黑发小心放下,又请示头面饰物的位置,忽然看到了匣子里秦谖刚卸下的松石簪子,直夸道“小主戴的簪子好漂亮,在宫里都少见呢。”秦谖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既然少见,我也不好戴着招摇,你替我收着不用戴了。”如镜应了声,也没多话,收拾了东西又去准备沐浴香汤不提。

秦谖看如镜出去了,手抚着眉上金钿,仿佛不经意的对如花说道“我看你性子沉稳,颇为老实,如今我虽入了宫,也只是常在位分,所能倚靠的也不过你二人,我看如镜性子颇不沉稳,你平日帮我多点醒着她,不要让我还有后顾之忧。”如花听了,立刻停下手里动作,急急道“小主可不要妄自菲薄,奴婢看小主面向颇贵,定有后福,如镜既然与奴婢共同服侍小主,我与她自然是相互扶持,一心伺候好小主。”“后福?”秦谖玩味似的重复了一遍,眼光一闪,看不出心思“今日与我一同入宫的姐妹你也都看到了,哪个不是娇艳貌美,你倒说说,我哪里能比得过她们?”如花心知小主这是探测她心意,仔细斟酌后心一横,开口道“如今外面人人都在传,今日选秀时候,皇上对……对一位主子情有独钟,想来那位主子一定是有后福的。”秦谖一听,立刻觉得头大无比,想不到仅仅引起皇上稍微注意,就让自己在风口浪尖,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暗中散布,再添油加醋一番,让自己被置于众女至上,成为众矢之的。想到这,语气不由得严了几分“有这回事?那你可听得是哪位小主?”如花抬头看了一眼秦谖,嗫啜着:“还未随陈嬷嬷来时便听说是姓秦的小主,只是不清楚位分,后来也是听嬷嬷说,我和如镜走了运,这才知道原来是小主您。”秦谖看她虽然强自镇定双肩依然不可抑制的抖动着,知道她紧张,心道也是,才刚来就将这样将议论主子的话摆明着讲,遇到个善心的主子知道是尽本分不私藏,遇到个严苛的有可能会被遣回内务府受罚,叹了口气,面色稍霁:“既然我们已经是主仆,这些话你讲给我并无错处,相反也是你的本分,日后有话直说便是,不需担心,你入宫多久了?”如花心头方落下大石,长舒了口气,顺着秦谖的话答道:“奴婢去年刚入宫,也是家里走投无路,为了给弟弟家娶亲延嗣,才不得已卖身进宫的,所幸遇见一个好说话的教习嬷嬷,拜作干母,今日才有幸来服侍主子,否则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秦谖听了也是一阵感慨,各人都有各自的经历苦楚,自己前世那般家世真的是十分幸运了,难怪老天也看不下去,要让自己一朝失去所有,那么现在呢,秦谖忽然想问问那个冥冥之中的天意,自己如今被迫舍了花容玉貌,显赫家世,以卑微的身份来这深宫里讨要自己的一切,是否便是要自己掀出一番腥风血雨后才能安稳的登上后位再化身慈悲母仪天下呢。又想起今日众女的花容玉貌,今后要与这些人一起争夺自己至爱的元真的宠爱,想到要用心计才能铺平道路安然站在他身边,心里不禁觉得苦闷无比。

此时如镜已准备了沐浴香汤进来,如花看秦谖陷入沉思也不打扰,起身一同准备沐浴事宜了。

这边搁下秦谖不提,那边梁晓已耐不住起身了,看夜色已深一片安静,匆匆出了承福殿,从南宫后方绕了去,按心中早已熟悉的道路轻巧又隐蔽的走着,心里还盘算着一会见了姐姐要说的话,原来这半月梁晓日日在梁妃的接应下悄悄入永和宫向姐姐汇报众秀女情况。自德懿仁皇后薨逝后,后位空悬已久,梁妃因为悲痛过度随太后一起礼佛了几个月,元真看她重情重义,便顺着太后的意思,晋了贵妃,摄六宫事宜。皇上这几年极少插手**,太后也不常出宫,潜心礼佛,梁贵妃实际成了这六宫头号说得算的人物了。

梁晓刚行至永和宫,就被门口一直候着的小公公带了进去,穿过前殿兰台,走过几个偏殿,到了主殿门前,小公公便退了下去,梁晓一人走了进去。梁贵妃此时正让贴身女婢良辰,美景二人涂着丹蔻,自己闭目养神,听到梁晓进来也不睁眼,许久,才慢慢道“来了?”虽是面对姐姐,梁晓也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屈身行礼“臣女见过贵妃娘娘。”梁贵妃方睁眼,依旧不疾不徐“和你说过多少次,自家姐妹,不必拘礼,快去坐着说话吧。”梁晓不坐,乖巧的走到梁贵妃身后,揉捏按摩起来,梁贵妃觉得受用无比,语气也亲昵了许多“过几日册封贵人的旨意就下来了,你也需要改口了,老是臣女臣女的,听着终是不规矩。”梁晓立刻应道“全听姐姐吩咐便是。”梁贵妃也不再究此事,凝声道“我让你去打探打探秦谖其人,你看的如何。”梁晓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心思,一面从头上取下那芙蓉玉蝴蝶簪子一面快言快语着“我看那秦谖不像是什么厉害角色,大声说她两句就怕的跟什么似的,忙求着要我庇护,对了,她说引起皇上注意的是这支簪子,难道皇上喜欢蝴蝶?姐姐你知道么?”

梁贵妃接过簪子,思忖半刻,她虽然贵为贵妃,却不多能见到皇上,每月不过在太后的干涉下才能行一二日房事,也可以感受出皇上对此事的应付,她又哪能揣测出皇上的喜好。作为女人却得不到夫君的重视,已是一种悲哀,所以她向了另一个极端走去,便是掌权,她假意在众人面前悲痛先皇后逝去,又雷厉风行的查出了先皇后逝去的原因,接着投太后所好抄习佛经,名曰为了先皇后,这一切功夫没有白费,终于使自己有了今天,不得不说,她在内心还是很感谢那个一直夺去众人瞩目压她一头的先皇后,她曾以为自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这一切得来辛苦万分,她更要一步步控制全局,不能有半点脱离她控制的意外出现。

“这么说来,那个秦谖的意思是说,不是靠她自身引了皇上注意,而是靠这支簪子?还把这簪子送与了你?”梁贵妃后半句已多了几分揶揄意味,梁晓忙道“可不是么,她自知在这宫里势力微薄,寸步难行,便把这簪子赠与了我,想要我日后多加庇护,神情颇为真诚,不像作假。妹妹也就顺手把头上的鎏金松石八宝簪给她插了。”看了眼面有得色的妹妹,梁贵妃心里还是难以踏实,这几年她看得最清楚,皇上对众人根本意兴索然,那次在殿上的举动实在异常,可看那秦谖的相貌,并无特别之处,再看看手里的蝴蝶簪子,心内有了计较,无论如何,万事也不能脱了她的掌控,权利,是她在这宫里仅剩的荣耀了。如此想着,附耳过去在梁晓耳边交代了几句,梁晓皱皱眉,觉得此举并无必要,但看了看姐姐,还是答应下来“妹妹听姐姐的。”

“好了,今夜也晚了,这簪子我先留下来,你先回去吧,让良辰姑姑去送你。”梁贵妃虽然此时从这簪子里看不出眉目,但知道宫中有一人也许能看出名堂,只有找她,方能释解心中疑团。

梁晓行了礼后便退出房,良辰也跟了出来,梁晓知道良辰姑姑不是一般的宫婢,可是正三品的女官令人,怎么敢真的让她去送,忙道“良辰姑姑快进去吧,姐姐身边少不得人服侍,你随意差遣个人便是了。”良辰也没有真要送的意思,虚应了一下,也就差遣小宫女送梁晓回宫不提。

第五章 相见

次日清晨,秦谖起的大早,如镜为秦谖梳妆,待要取发簪,手却停在了匣内唯一的松石簪上,想起昨天小主吩咐过不戴这个,可又没有别的簪子,一时有些为难。秦谖看出了如镜的为难,宽和的说“好了,不用戴簪了,这样蛮好,左右一会我也要去花园走走,看有什么好看的花别一枝簪着也就罢了。”如镜听着颇为疑惑,好好的簪子不戴非要簪花,好歹算是宫里的主子,不是白叫人笑话寒碜么。不过这话也只是在肚子里,未敢表露出来,只得应了声。收拾妥当后,秦谖便要出门,如花忙道“小主这么早要去哪里,不等着用膳了么?”秦谖笑了笑,“你们就留在房里,乖乖呆着,膳食姑姑来了你们先用,给我留份就是了。”如花还要再说,却被秦谖眼神阻住,又无奈看了眼如镜,二人都无法子,只得留在房内。

却说秦谖出了殿,一扫方才从容,脚步变得急切匆忙。在殿前开得正盛的石榴花树上折了一枝,簪在发间,娇艳的石榴花衬得秦谖面容愈加白净美丽,秦谖却顾不得这些,看了眼天色,心道但愿能来及,匆匆往渐台桃林那边去了,因为着急,一路遇见几次宫人,也未加留意,更没注意到一位刚从内务府出来的太监看见自己行踪眼里有疑色闪过转身亦是匆匆行去,方向赫然是永和宫。放下那边暂且不提,秦谖路过以前居住现已荒置已久的坤宁宫,终于到了桃林口,三年前的画面一幕幕向自己压来,一丝狠厉在眼中一闪而过,转瞬恢复了正常,心里念道,元真,你要帮助我,要信我。

眼见旭日将升,秦谖再次走进了这片桃林,桃花依旧,却错失了三年时光。越走越深,终于看到前方那一抹明黄,秦谖心里暗自难过,以前自己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在那人身边,如今,却要用谎言。记得曾经日日在上朝前都要与他在桃林闲步,不许任何人打扰,春看桃花,夏叹花老,秋数硕果,冬取净雪,秦谖相信凭皇上对自己曾经那片心意,这个习惯不会有改变。正要走近,却听元真声音缓慢又无限怀念“每次来这片桃林,总觉得这桃林有她的影子,她未走远,就在朕的身边。”秦谖怔住了,心中有无数心计打算在这一刻都化作柔肠,情不自禁的向他迈了一步,“岂止皇上怀念娘娘,奴婢也日日思念皇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皇上也该宽心,保重身子才是。”长乐!正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长乐,她竟也在皇上身边,自己一心念着皇上却没注意到。原来曾服侍瑞珠的长乐未央两个丫鬟自皇后薨逝后就被皇上调在身边做御前尚仪,时时问起皇后旧事以慰相思。秦谖看着这曾经最亲密的两人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秦谖心里怀着巨大痛楚,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料撞到了一棵桃树,桃花簌簌的下落。“谁在那里,出来!”皇上敏锐的察觉到了响动,皱了皱眉,自己平日最恨此时有人打扰。秦谖收了心神,稳了身形,假装慌忙的走到皇上面前立刻跪着口中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我实在不知这里竟然是皇上!”说着头重重地下,几乎叩地。

皇上正要斥责,却认出这正是前日自己亲自开口要求留下的那秀女,只因她戴着的头面与她的喜好相近,再看跪在身前的女子,芙蓉玉蝴蝶簪子不知为何却替换成了一朵石榴花,记忆忽然缥缈起来“那些金啊玉啊的簪子有什么好戴的,人越发显得老气,不如我日日换着新开的花戴,皇上可不许嫌弃。”那时笑颜犹在耳边……口中已不自觉的问道“怎么不戴簪子?”秦谖心里舒了口气,慢慢道“那些金玉的簪子越发显得人老气,不如日日换新开的花,人也年轻。”皇上的心跳了一下,却迅速恢复了正常,正想追究她的擅闯之罪,心蓦地又软了,疲倦道“罢了,你下去吧,记住以后这里不要随意闯入了。”

秦谖一愣,这与她原先设想的有些不同,但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好再次叩头“臣女谨遵皇上教训。”那日虽封了常在,不过是口头上的,要待正式诏书下来后方能改口。秦谖慢慢起来,看皇上眼神已不在自己身上,又再看向长乐,忽然有了方法,大声道“臣女告退,”又忽然转向长乐,“每日的蒸贝母甲鱼汤,记得少盐。”说完便退下了,却见长乐神色忽然激动起来,死死地盯着秦谖背影,皇上正诧异秦谖的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知是何用意,但也没兴致追问,却看长乐神色有异,于是待秦谖走远了正要问起,却听长乐紧张的说“皇上,恕奴婢死罪,奴婢想知道方才这位小主到底是什么来历?”皇上知道话中有因,也没计较尊卑规矩,反而仔细想了想,“家世倒真忘记了,也与你家主子一样喜欢芙蓉石喜欢蝴蝶,我才留下她,怎么了,她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长乐话中多了几分悲意“皇后娘娘知道皇上常年咳嗽,于是寻了民间偏方让我日日给您熬制蒸贝母甲鱼汤,”皇上也知道此事,这个习惯持续至今,点了点头,却听长乐道“这句话是娘娘以前日日在我熬汤前嘱咐的一句话,总怕多盐了反失了效果!”

且不提秦谖这句话落下后给尚在桃林的主仆俩带了何等的惊疑,再看永和宫也十分热闹。“你是说,你看到一个承福殿的小主,往坤宁宫方向去了?”梁贵妃慢慢的拂过鎏金护甲,眼神看向座前的人,这便是那个刚从内务府出来便遇见秦谖神色匆匆,辨了辨秦谖的方向,就往永和宫方向去的奴才,正是梁贵妃得意心腹之一。“回娘娘,正是这样,奴才刚从内务府替主子讨要了今年刚贡的绿云出来,就见从承福殿出来的一位小主行色匆匆的往坤宁宫方向去,奴才觉得奇怪,便来汇报了主子。”这坤宁宫被荒置许久,去那里做什么,坤宁宫附近……对了,桃林,皇上每天早朝前都会去桃林,这几乎都是宫里人人皆知的事情,只是可没人敢在那时候去跟皇上“偶遇”,都知道皇上去桃林是为了怀念什么。“你出来那时候还没到早朝的时刻吧。”“回娘娘,自然是没到,奴才起早便去了。”原来如此!自以为知晓其中奥秘的梁贵妃得意的笑了,“一定是有人向承福殿的小主们散布了皇上每日必去桃林的消息,这不是,立刻就有人巴巴的赶去巴结了,我们只管在这里瞧着,一会就有承福殿小主被责出宫的消息了。”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也别在这呆了,快出去探探消息,看看究竟是哪位没眼没脑的小主。”

第六章 贼喊捉贼

秦谖倒未想到自己行踪已落入了梁妃眼里,只是一路思索着,自己刚走的这无疑是一步险招,可她必须如此,想办法引起皇上的注意才能得到更多庇护,否则,凭常在位分自己是没有能力在这深宫里与人周旋的。

这样想着一路到了承福殿,因为心事重重,所以走得极慢。想不到殿里已经乱作一团,不仅几位小主都在,还多了几位眼生的丫头,连承福殿的众位嬷嬷掌事公公也都到了,秦谖心里觉出有异,还是款款走了进去。众人看到秦谖进来,气氛忽然奇异的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着秦谖,怀有各种心思,接着梁晓又红着眼对嬷嬷说“既然她人都到了,不如问问她罢,本来是想结交一位知心的姐妹,却不想是看走了眼。”秦谖一听,自己刚来这口中的“她”无疑是自己了,便知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了,只是暂且不知是何事,再看了眼如花如镜,两人面上皆有泪痕,明白受了委屈。转念间瞥到梁晓头上一反常态的仅是素素一支木簪,心忽然一动,有了主意,装作未曾察觉众人疑虑的目光,走到陈嬷嬷前,细言道“原来嬷嬷们都来了,我正有事回禀。”说着顿了顿,有些难过的神色,“今日梳妆起来,发现竟丢了一只簪子,那也是我唯一带进宫的,心里焦急,四下寻找,却没有发现踪迹,现在正好要众人都在,不知能否帮我寻找寻找。”听到这话,不说别人,连梁晓都大大吃了一惊,急忙道“怎么会,你的簪子不是……”话未说完便立刻想到了什么,急急住了嘴,秦谖已抬头目光灼灼,“怎么,姐姐见到过我的簪子?”梁晓笑容有些勉强,心里暗暗发恼,口里更不饶人“妹妹昨日去我房里时候可不是还戴着,怎么现在又没了,可巧,我今天也发现簪子丢了,可那房间只有妹妹去过,妹妹莫非是贼喊捉贼?”

秦谖听了此话也不动怒,只是目光更加凄楚,泫然欲泣,“不怪姐姐这样想我,毕竟与姐姐交情不深,只是姐姐千万仔细想想,不要错疑了伤了感情,妹妹的簪子也是从姐姐房里出来后不见的,但是妹妹相信一定不是姐姐,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说着双目微红,楚楚可怜。旁人见状都是信了七分,看梁晓咄咄逼人皆心中不喜,刘晴首先站出来温言道“难为妹妹还这般着想,丢了簪子受了委屈还默默受着,不像旁人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又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儿,说秦妹妹贼喊捉贼,试问她难道还能未卜先知,早早藏了自己簪子却簪花来?”秦谖心里暗暗侥幸,簪花本是为了去桃林引发皇上旧念,不想却正好做了自己口实,不然今天这关还真难过了。

梁晓瞪着刘晴,心里越发恼怒,索性不作态了,冷言道“既然秦妹妹说她无辜,眼见为实,先去她房里搜过便知,若是她房里没有,我甘愿道歉便是。”刘晴更是不依“搜房?在圣旨下来前我们同是一般的秀女,你又凭什么嚷着搜房,我倒看贼喊捉贼的另有其人,不如我们先一同去你房里帮你找找再说。”刘晴之父在朝中身居要职,其母又和太后有些渊源,原来刘晴母亲是先皇御封的公主,其母是宫里的娘娘,与当时为贵妃的太后交好,却无福早早逝去留下女儿托太后照顾,太后视如己出为其择了当时的当时的状元,正是如今刘晴之父。刘晴也得以常入宫陪太后得了太后喜欢,她虽然平时也免不得矫揉造作些,心却是很好的,看梁晓跋扈,忍不住挺身相助。

梁晓心里愈发恨,却为了快点让事情走向自己原先设想的节奏,干脆道“妹妹若觉得不服,先搜了我房里便是,若是我房里没有,再去秦妹妹房里,可见公正。”刘晴却道“敢问你的生辰年庚,竟妹妹妹妹的由得你乱叫,果然是把自己当成宫里的娘娘了么?”“你……”梁晓一时气结,又实在争不过,索性不去理她,先解决好眼前的事再说,至于这个刘晴,哼,早晚有她好看,说罢干脆当做未闻,转头把求助的目光转向承福殿掌事。秦谖看她如此便已料定自己簪子已不在她房里,哪里肯依,只得细声细语“妹妹从来没有疑心过姐姐,姐姐又何必如此,想来一定是我不小心错放了,况且还有许多没有去找过的地方,不敢先劳师动众。”

看她这样梁晓心里着实生恨,要不是姐姐出此谋划,自己简直就要被她昨晚的表演给蒙混过去了,幸好现在发现也不迟,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她房里搜出簪子,好让姐姐把她直接打发出宫。待要说什么,却听薛茜桃也在旁边发声,“为了个簪子何苦来,梁姐姐说你房里只有秦谖去过我看未必,毕竟这房里日日有下人打扫送膳,对了,姐姐不是今早还刚出去接了两个丫头进来么。”她身旁的姐姐薛竹桃一个劲给她使眼色,不欲插手此事,薛茜桃只做不见。梁晓心里更急,“笑话,夏桐秋梧二人与我自小一起,你莫非是怀疑她俩动的手脚?”薛茜桃低低一笑“妹妹哪敢,只怕知人知面不知心,蒙了姐姐的眼。”

见众人起了争执,一旁的嬷嬷公公们也着实没有办法,毕竟尊卑有别,她们究竟是主子。梁晓正恼恨中路杀出这么些人搅了好事,偏又争不过,本来按姐姐原先吩咐是今日早早领了夏桐二人回来,由她们出面闹事丢了簪子,并把矛头指向戴着簪子的秦谖,看她处理这事是否如她表面这般无害,再决定日后要不要留她,自己最后自然是出来了结“误会”并博个好名声的。可方才姐姐身边的王公公来承福殿向她探查那位去桃林的小主身份,不想竟是秦谖,明明去了桃林却一直未听到秦谖受责的消息,王公公觉得秦谖并不好对付,于是自作主张改了策略,想直接把秦谖拉下马,本来是极容易的事,如今却出了这么多波折。

正在这边争论不休时,两路人却同时向承福殿方向走着。一个正是掌管六宫事物的梁贵妃,方才心腹王恩已经派了人向自己回话,说了计划改动,他向来是有主意的,梁贵妃心里也赞成,虽不知那秦谖是否去了桃林,去了桃林又怎么在皇上的怒火下幸免于难,但她绝不容许有这种脱离她控制的事情发生,她需要这**日日在她一手操纵下,才能夜夜安心。如今虽进来了几个不好控制的,但秦谖,位分低家世低,最好收拾,索性先除去再说。重要的是她已经两次让皇上为她破例,这在以前是绝无仅有的。

想到这里,心里愈发着急,忙催着抬肩辇的太监,“都给本宫脚下放快一点,别跟没吃过饭似的在这现眼。”离承福殿越近,她心里越发升出一种感觉,这几年很少出现的感觉,感觉这事情,似乎无法按自己意料那般顺利发展了。她忽然生出一种慌张。

那一边,也有人向承福殿匆匆赶去,面有所思脚步十分急,赫然是皇上身边的女官长乐,她想起在桃林见到的那人,那话语,那姿势,那感觉,十分像自己心里日日念着的主子,可理智又告诉她这不可能,皇后娘娘她……

长乐不愿往下去想,桃林那人,秦谖,长乐默念这个名字,眼里神色变幻莫测,她今天也是奉了皇上旨意,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心中疑惑。

第七章 偷鸡蚀米

这边承福殿上梁晓还在咄咄逼人,心里实在发恼,本来计划的顺顺利利的偏遇着这么多波折,姐姐若是知道自己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不知会怎么责备自己。而那刘晴也是分毫不让,自己在这宫中,有太后撑腰,谁还不买几分面子给她,能由着这梁晓在这里作威作福,薛茜桃一心想与刘晴结好,也有意无意的偏颇着秦谖,殿里管事的几位嬷嬷公公左右为难,这都是小主,谁也不好得罪,一时间这事倒是难见分晓。秦谖看了心里也暗自着急,这事闹的越大,万一被发现簪子在自己房里,自己越难逃脱分辨,不行,一定得先想法子拖着,让自己有空回房先处理了那碍事的再说,没想到自己昨晚那番表演却没把梁晓骗了去,不,看梁晓昨晚样子不像是怀疑自己,那么一定是她后面的贵妃姐姐,这样一想,心里更惊,如果真是梁贵妃授意,只怕不过一会贵妃就会来了,她来若是说了一句搜字那谁还敢反驳,只怕自己想留在这宫里就难了。

心里着急,面色却更加委屈,干脆走过去牵了梁晓的袖子,“姐姐不要着急,我知道姐姐是丢了东西心里难过,并非有意为难妹妹,我刚发现簪子丢了,也是着急无比,大早的寻了半天也不见,不如我们再分头找找,没准还真落在一块了也未必,姐姐发现簪子丢前去过哪些地方不如说说看,再去找找也比在这闹个不停的好,白落人口实,以为多大事呢。”说着不待梁晓回答,又转身吩咐承福殿几位宫人,“你们也别在这愣着了,平白添没劲,快去殿里殿外的找找我的簪子,簪子有了着落可不是这事就解决了么?”说着眼神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如镜,宫人听命也就散去了,如镜看到秦谖眼神心里会意,虽然心里打着鼓,还是硬着头皮趁人不注意随宫人退下了。梁晓看秦谖这幅模样心里便气,昨天可不是就这样骗过自己的么,气急也没留神走了几个下人,恨恨拂袖道“我能去哪,不过就是早晨去宫门接了夏桐秋梧,又去了内务府登记下便回来了,何况早晨出门急,没空戴簪,回来发现不见的,簪子一直在房里,房间只有你去过,你还叫我去哪里找?”刘晴立刻在旁边接口道“若说是秦妹妹拿的,那你可真是个糊涂人了,昨晚卸妆时候没发现,大早梳妆时候也没发现,倒是这会子大上午平白无故的突然嚷着丢了簪子,可不是有趣?”

梁晓一时无语,如今只能希望姐姐接了信快些来,姐姐若是发话,哪由得旁人瞎得瑟,到时候从秦谖屋里搜出了簪子,看这刘晴怎么下台。于是忽然平心静气起来,“倒是劳烦晴姐姐提醒了,簪子确实有可能是我自己找的不细心,但左右是在房里,不如一起再去帮我找找,看到底是不是还在我房里。”说着又挽着秦谖,“妹妹也陪我一起去找找如何?”哼,她才不给她机会回房,若是秦谖拒绝可不是心里有鬼,谁知秦谖竟和顺的笑着,“姐姐能冷静下来这么想当然是好,妹妹愿意一同去。”

眼见承福殿浓浓的硝烟味道忽然云消雾散,余下一派祥和景象,刘晴自以为是梁晓服了软,怕了她,面色得意起来,众人一起回殿里有的乏了,回自己房里休息,也有好事的想随梁晓等人一起进了屋子,想看看簪子下落。途中秦谖不留神崴了脚,立刻面色抱歉的对众人道“实在是这新穿的花盆底鞋不合脚,让几位姐姐笑话了。”自然没人责怪她,如花立刻去搀扶她,一时,几人脚步也是慢了些。

待要进屋,秦谖终于看到如镜从殿内南面急急走来,于是借着步履不便让众人先进去,自己留在最后,如镜便顺势同如花一起扶了秦谖进去了,一面悄悄将手里的簪子放在了秦谖手心。秦谖面色如常,看人多都没有留意,便低声呵斥“你们扶进来就是了,还不快出去,这么小的屋子,挤得下这么多人么。”如镜如花方告退了出去。

梁晓也不理她,只是噙着笑意对众人道“姐妹们也都看到了,我这地方就这么大,如果哪位姐姐找到了我的簪子,我一定好好谢了她,再给秦妹妹道歉。”说着也不含糊,率先打开了自己的匣子摆给众人,秦谖四面打量起这屋子来,看到锦鲤琉璃屏风后的紫红木桌上放着几个包袱,想来是梁晓的两个丫头带来的,于是心一动,一瘸一拐的到那桌前,假装腿脚不灵失手打翻了茶具,在众人未回过神时候连忙转身,手忙脚乱的一边要收拾,一边在口里不住的道歉,背对人面向桌子手里一滑,簪子便顺进了包袱里,秦谖心里一松,这赃物总算出去了。梁晓并未察觉有异,在这当口也不与她计较,喊来夏桐秋梧收拾了碎片打扫干净,正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王公公尖细的嗓音“梁贵妃娘娘驾到。”

梁晓一听是姐姐来了,面上一喜,忙赶去门口迎驾,众女心里各种打算揣测来意,也紧跟其后。梁贵妃来本是要处置秦谖的,谁知门口的宫人却说小主们都在梁晓房间帮忙找簪子,心里有些搞不清状况,怎么在梁晓房里,难道不该在秦谖房里才对么。于是忙赶去梁晓房间。

看到跪成一团行礼的众女,梁贵妃和颜悦色的笑道“几位妹妹起来吧,本宫想到约明后两日圣旨就要下了,却还还没仔细见过几位妹妹,今天得空便来了,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都聚在一起闲话什么呢。”梁晓不起身,面色委屈的向前跪一步道“禀贵妃娘娘,臣女一时不慎丢了一支簪子,惊动了其他姐妹,大家都正在一起帮臣女找簪子呢。让娘娘见笑。”“哦?好端端的怎么丢了簪子,那簪子可有找到?”梁晓忙道“禀娘娘,还没有,臣女怀疑……臣女怀疑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去的。”“笑话,这好端端的承福殿,住的都是有位分的小主,服侍的也都是宫里懂规矩的嬷嬷,怎么会出了贼?”梁贵妃立刻接道。

秦谖冷眼瞧着这对姐妹一唱一和,也膝行一步上前怯声道:“娘娘,事有凑巧,臣女也丢了一支簪子,一直没有找到,如今虽不愿往那方面想,但梁姐姐说的确实有几分可能,如今既然娘娘来了,索性替臣女做主。”

梁贵妃正求之不得,语气却还是那般不疾不徐缓缓道:“本宫既然来了,也不怕多费这些功夫,不如听你们讲讲事情来龙去脉吧。”梁晓于是将方才情形又描述了一番,梁贵妃眼神晦暗不明,玩味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秦谖。“本宫知道了,众位妹妹都起来回话吧。”待众人起身,又问向梁晓“那么,你的簪子可还在这房里?”梁晓为难的回着:“找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多半,多半是真的招了贼人惦记了吧。”梁贵妃又看向秦谖,温言道“既然这边没有,那不如去你房里一起找找,没准能有些眉目。”秦谖面色不变,依然怯生道“全凭娘娘做主。”只是目光却带有怀疑的瞥了瞥紫红木桌上的两个包袱。刘晴见到,也生了怀疑,立刻道“回禀娘娘,臣女也有几句话要说。”梁晓厌恶的看了眼这个三番两次坏她事情的刘晴,冷冷道:“晴姐姐有什么话不如一起说了吧,说了也好去替秦妹妹找簪子。”梁贵妃眼神不满的瞄了瞄梁晓,却未曾做声。刘晴便道“娘娘,其实这房里还有许多簪子的去处,比如,”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包袱,“这包袱我们都未查看过,不知可是这屋里的不是?”梁晓立刻急道“这是我刚接进宫的两个丫头的包袱,怎么,你也要怀疑么。”梁贵妃不动声色,“家贼难防,这也有可能,既然有人有了这个疑问了,便查看查看,也不耽误事。”梁贵妃心里深信这包袱断然是没有问题的,为了博个公正的名声来树立威信,便答允下来。

梁晓见状亲自去取了两个包袱搁在梁贵妃与众人眼前,心里一面想着以此借机证明清白一会可得好好杀杀刘晴威风,一旁的夏桐秋梧也面露讥色,嘲讽的看了一眼刘晴。梁妃手里已三下五除二的打开了包袱,道“便请娘娘过目,来证明我两个丫头的清白。”说着手里翻了翻衣裳,却见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忽然掉了出来,“铛”一声落在地上,待自己看清后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赫然是自己的那支簪子!

第八章 疑团

秋梧夏桐眼见如此,立刻慌了手脚,心想小主的簪子怎么跑来跑去跑到了自己包袱里,虽然众人还不明白这簪子便是梁晓一心要找的,两人却已经跪了下去,苍白着脸说道:“娘娘明鉴,这簪子是怎么跑到奴婢包袱里的?奴婢一点也不清楚啊。”

梁贵妃冷眼看着二人,心里有几个念头转过,又瞟了一眼默然在一旁低着头的秦谖,心里猜明了七八分,看着还在一旁大惊失色的妹妹和众位等着看笑话的秀女们,心里暗骂一句“蠢货!”,但面色未表露分毫,依然沉声道“怎么,这包袱里倒是多了个簪子,想来你这两个丫头也是带了几分身家出来,妹妹可是仔细认认,瞧瞧这可是你丢的那支?”

梁晓平日虽然骄纵跋扈了些,究竟不愚钝,听明白了姐姐话里的意思,立刻尽全力收了神色,手里拿起簪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才勉强挤了一分笑容,抬头道“亏娘娘提醒,这乍一看还真像,可究竟不是我的那支,想来是两个丫头自己带来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瞧把她俩吓得,真是见不得世面。”说着冲夏桐二人喝斥“还不快起来,两个蹄子没见过世面,自己东西也看不好,慌什么!”。

秦谖哪肯这么轻易的就算了,在旁边也看了一眼梁晓手里簪子,面色立刻露了吃惊神色,嘴皮动了动,一副想说什么没敢说的模样。刘晴看到这副模样,知道有隐情,立刻问道,“怎么,妹妹可是有什么话要说?”秦谖方面带羡慕神色的说:“妹妹哪敢多话,只是那天房里梁姐姐特地取了头上的簪子给妹妹看,说那是绿松石,产自特别遥远的西藏,是个很名贵的宝石,如今看连梁姐姐的丫鬟都戴的有,难免羡慕。并没有别的心思。”

梁贵妃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刘晴听了,可难饶人了,不顾梁晓百般掩饰忙靠近去细度,凭自己的家世阅历,也瞧出那便是珍贵的绿松石,禁不住一声冷笑:“知道姐姐心疼婢女,可也不是这么个心疼法,当贵妃娘娘真看不到,当我们几位姐妹是瞎子不成,这么名贵的东西,凭一个婢女也能使得?分明是这两人偷了姐姐的,若是姐姐还要袒护,不如赶明儿把你赏给两个丫鬟的松石簪子给我们几位姐妹一人一个,便真的可以看出是梁家富贵,我们倒成了梁上土了。”

薛茜桃在一旁低低的说“这么贵重的,纵是这宫也没几个,姐姐敢送,妹妹也不敢收,还是留给梁姐姐府里的丫鬟们戴吧。”

梁贵妃看这情形,知道这梁府里的两个丫鬟可是难袒护了,毕竟这面前的都也是有家世背景的,难于糊弄,再加上事情若再闹大,由着这几人传到百官耳里,传到皇上耳里,对梁家的影响相当不好。自己若是再不发话,显出偏颇,宫里不但威信树立不成,还会落了人把柄。要怪就怪这妹妹实在太蠢了,孺子不可教!当初本来自己是坚决反对妹妹入宫,可是却经不得家族里的一派坚决,再看面色惶恐带着恳求眼光看着自己的妹妹,梁贵妃心里可是一点同情都没有,只是暗恨。面色一冷,正要发话,却见一个人脚步匆匆的进了房里,看见众人,规矩的行着礼,“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众位小主请安。”

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女官长乐,长乐以前是服侍先皇后的,在宫里连皇上也会给她几分面子,梁贵妃忙咽了要说出的话,站起来亲自去扶道:“长乐姑姑快起来,瞧今天也真是热闹,本宫无事想来瞧瞧几位妹妹,没想到姑姑也来了。不知有什么事?”

长乐这时哪有心情与她闲话,看着秦谖就想带她下去问话,可自己这位分,面对的又是掌管六宫的贵妃,少不得虚应道:“不过奉旨办事罢了。倒是我刚进来听见喧哗一片,这房里可不太宁和。”

梁贵妃轻描淡写的说,“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刚领进来的婢女手脚不太干净,随意打发了便是了,不知姑姑来奉的是什么旨意?”

长乐一向不喜欢眼前这位贵妃娘娘,以前明明和自己家的皇后娘娘没什么交情,偏偏在主子死后做了一场好戏,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看了就叫人恶心。于是面上也淡淡的:“娘娘没别的事不如去皇上养心殿去瞧瞧吧,皇上方才还提起想和你商量拟旨册封的事呢,皇上吩咐我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劳娘娘费心了。”

贵妃心里不悦,却分毫未露,“既然这样,那本宫就先去养心殿了,这簪子的事,”说着看了眼跪在一旁哭的眼睛红肿的夏桐秋梧:“念是初犯,又刚进宫,本宫就不拿宫规处置了,赶紧打发出去,另谋生路吧。梁妹妹以后带人进宫,可是要仔细了,再出这样的差错,可不是撵出宫这么简单的了。”这本来是梁贵妃早早准备好给秦谖说的话,不想事情竟然出了这么大差,想来便有气,闷闷的拂袖而去了。

长乐与众人行礼送毕,才看着秦谖,“秦小主现在不知是否方便,奴婢奉皇上口谕有几句话想要问明白。”秦谖有些不甘的看这事便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草草解决了,但终究没有办法,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看看长乐,百感交集,自己自然是知道她的来意的。

于是面色恭谨,“皇上有命,我恭从便是,不如去我屋里再谈吧。”待长乐点过头,便对刘晴等人告辞,眼里流露出的谢意真挚无比,今日若非她们,自己恐怕脱身都有些难了。又转头看过梁晓,也打了招呼后随长乐匆匆出门了。

进了屋里,秦谖一反方才恭谨态度,对如镜如花道,“你们先出去,趁着这功夫折些鲜花来,屋子里也好闻些,可惜没有柚子,有柚子更好,亲自剥了放房里到处都是清新的果香味道。”说罢假装不曾注意到长乐变了的脸色,眼里看着二人出门,又亲自关了门才转身面对起长乐。

长乐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二人静静对坐了半晌,秦谖先开了口,“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是关于我的身份的,纵是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毕竟在这宫里,除却皇上不算,除了你和未央,加上袁侍卫,有谁还会在意我的这三言两语呢。”

说着不禁红了眼眶“本来对你,有满腔的话要说,现在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那么,便从我七岁那年落水的事开始说起吧。”

长乐闻言大惊,本来眼前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无比熟悉的,现在听了七岁落水这四个字,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你是,你是皇后娘娘?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谖望着这房里的天花板,目光忽然渺远了起来,不理长乐的惊慌失措,继续缓缓道:“那时因为你与我赌气,使我失足落了水,惊慌万分,我也舍不得与你自幼的情分,便把你打发去买糖云,与你商定对任何人都不能说起我落水时候你在场,包括未央。这才使你没有受到牵累,否则啊,你我也没有今天相见的缘分了。”

“那时父亲当了太子太傅,日日去给太子授课,我也得以常常进宫去见太子,那时回来总与你说,那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啊。如今发生了这么多,我也曾自问过可曾后悔与他相识,又随他进了宫里。答案却是无怨无悔的,也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我又回来了……我本来可以用此身份远离这吃人的宫里,却还是不舍,也不甘。对了,我竟然一直无从知道,只有从你这里问起,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可还好么?皇上呢,素来的嗽疾可有好些?”

第九章 识别身份

长乐忽然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在那软榻上坐着的,仿佛真的是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孩,自己跟着她从孩提到髫年又到了总角,过了及笄之年,随她进了宫,当了那六宫之主,皇后娘娘。自己曾经觉得会一直陪她到有一日白发苍苍,此生不离不弃,可是却不曾想三年前……这些年长乐一直恨自己,为什么要把皇后娘娘一个人一个人留在那个桃林,让那一别成永别,让那以后从此这六宫内再也没有了她。

内心的挣扎让眼前清晰起来,软榻上坐着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孩,纵然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能和皇后娘娘绝美的花容相比,纵然这气息再熟悉,这话语再动情,伊人已逝,终究谁都不是她的主子。长乐收了悲伤的神色,面色变的悲愤:“你到底是谁,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是不是,是不是……”长乐想了半天,这些话除了自己与皇后娘娘,实在没有人能告诉她,连未央也不知道那年瑞珠落水的真相。但若眼前这人真是皇后娘娘,她岂不是大白天的见鬼了么,都传言宫内有真龙坐镇,百鬼莫侵百邪不入,怎么就出了邪祟,不,皇后娘娘不是邪祟,纵然死了也是鬼雄,长乐的心彻底混乱了。

秦谖默然的看着长乐脸上神色变幻,伸手想去抚,手却在半空中凝住了,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接着说:“很难接受是么,我当时也是啊,那么多不可置信,那么多天方夜谭都一个接一个的发生着!我在桃林竟然见了柳絮,还有我的孩子,他……”秦谖声音忽然颤抖了,闭了闭眼,长乐面上也是一恸,她知道娘娘和皇上有多期待他们的孩子。

“我的孩子,给我了当母亲的机会,每一天的感觉都是那么奇妙,可是那一天,我深刻的感觉着他从我体内抽离,还有我的全部力气,死一遍的感觉,往事历历在眼前一闪而过,仿佛很多年,不过是一瞬……”

长乐已经说不出话了,这个叫做秦谖的女子,竟然将桃林那惨事说的宛如亲临,感同身受,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都怪自己啊!

秦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握着长乐冰凉的手:“我知道你一定会自责,这事不怪你,在意识丧失的那一刻我以为是天要绝我,可等我重新呼吸到这世间的空气,闻到花香,感受到雨滴和阳光的时候,我觉得这才是天意!这三年我想明白了许多,桃林那次,分明是人祸!上天是要我重新回来讨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

长乐开口了,却听得不像是自己的声音,目光讷讷,“皇后娘娘又怎么变成如今这身份相貌了呢?”

秦谖忽然笑了,长乐只觉得看来平常的秦谖笑容竟然如此动人心魄,一时恍了心神,那边秦谖慢慢的说,慢慢的回想:“不止你觉得不可思议,我又何尝不是这般觉得,等我再醒来时候,房间,身边的人,父母,还有自己的相貌,都变了,我每天孕育着的小生命,那些奇妙的感觉也都离我而去,我成了秦谖,詹事府正詹事之女,我是失足落了水,待发现被救起时候已经气息奄奄,找大夫看说要准备后事,棺材都准备好了,谁知我又醒了,只是病的糊涂,胡言乱语,呵呵,很可笑是么,这是后来秦家上下统一的口径,也是被我最后接受的真相。”

“我病好后,慢慢的接受了现在的身份,日日苦思着你们,元真,未央,袁鹤还有你。在我知道我还能有重新入宫的机会时候,又开心起来,一心为选秀准备着。可是,等冷静下来,看到了希望,却又深深惧怕那一日的绝望重演,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一定不能辜负!我开始读书,不再是曾经喜欢的《诗经》,也不是父亲让我读的《女训》,那些对**来说完全没用,我读史书,我读杂文,我读市井小巷才卖的宫廷秘史,我细细揣摩,学会了察言观色,是为了培养自己。让自己能够在入宫后,好好的生存下去,可以长久的陪着你们,何况,在这**之中,还有我的血海深仇!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害的我如今一无所有,我怎么能任凭那人高枕无忧下去!”说着语气急切了许多,颤抖的手重重的握住长乐的手,仿佛像借此像她传达出心里的感情,被压抑的,被埋没的,被深深隐藏的,今天终于可以有了一个宣泄的地方,泪水,潸然落下!“长乐,我在宫里没有人可以依靠,我需要你帮我,像以前一样,帮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并且永久的守护住,我要像以前一样堂堂正正的站在元真身边!”

长乐忽然便相信了这个故事,相信眼前这位真的是自己日日缅怀的皇后娘娘,虽然出奇的离谱,但是她从那双眼里,那双手里感受到的,难以言喻的却是明明白白的真实感。其实她早就信了,却一直说服自己,子不语乱力乱神。但是现在那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女子,曾经一起长大入宫几乎半步不离的那个女子,那个三年前以为是诀别了的那个女子,现在又重新回来了。

她抽出了尚在秦谖手里的那只手,看到秦谖眼神里的一抹痛意,站了起来,缓缓的跪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礼:“奴婢长乐,拜见皇后娘娘。奴婢知道皇后心里受了委屈,难以释怀,但所幸我们终究还有再见的时候,以前奴婢日日自责,不得安睡,如今可以睡了好觉了,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您,陪着您。”说着,泣不成声。

秦谖赶紧抹了泪,扶起她,“快些小点声,难道不怕隔墙有耳,惊动了旁人么?在宫里多呆了这几年也没长点心眼。看你还一口一个奴婢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么?”长乐忙收了声,兀自默默垂泪,“我知道了,娘娘,刚才那不是跪着行礼么,索性规矩做全了。娘娘不用防着别人了,我这就回养心殿回明皇上,皇上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你重新做皇后娘娘,好好查清楚当年的事,我们不是都安心了么。”

秦谖连忙道:“刚说你没心眼你还真是不争气,这事千万不要告诉除了你以外的人,且不论他们是信或不信,就算他们相信了,皇上相信了,凭我这样子,还能做皇后么,上面毕竟还有着太后呢,下面还有百官。以后日子还长慢慢打算,只要你肯信我,我便放心了。”

长乐闻言低头愧然:“我果然是不长心眼,想当初若不是我,娘娘也不用受今天的苦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娘娘变了,我也要变。”

秦谖看看满脸愧疚的长乐,心中不忍,“你不用再想过去的事了,我那时候已经被盯着算计了,纵然那日你没有走,以后也不留神会有什么新的招数,以那时候我的心性,早晚会落人算计,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我那时候感觉一片昏黄,仿佛看到了一双鞋,蓝的,绣着黄鹂,可是没力气抬头看清来人就没了知觉。最有可能的是故意支开你的和嫔,可是按照时间来看,和嫔那时应该和你在一起,那么我看到的那双鞋的主人又是谁呢。”

秦谖低头思索一阵,忽然抬头:“对了,那天是谁最先发现我的,你可还记得?”

第十章 圣旨

长乐闻言一愣,仔细想了许久,才回答:“似乎是宫人们先发现的,等我从和嫔那里回去往桃林走,发现宫人们乱作一团,四处去报信,待我赶到时候已经被围了好几圈,却没见有主子娘娘。”时隔这么久,那一幕长乐却还历历在目,她疯了一样的拨开众人冲了进去,见娘娘倒靠在一棵树下,苍白的脸没有了生机隐隐发青,满地的柳絮,瑞珠身下的柳絮还染了血,与妖娆的桃花交相辉映。

秦谖冷冷道:“我看那双鞋精巧无比,宫女断然不会穿那样的,行走不便不说,还妨碍做事。一定是这宫里的主子,既然我最后见的是她,她却反而刻意避开众人,分明是心里有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

长乐也恨恨的说:“娘娘您以前一向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有这般歹毒心思,实在可恨,有朝一日被我知道,一定要禀明皇上将她挫骨扬灰也是不为过!”

秦谖笑了笑:“别开口皇上闭口皇上的了,我的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么,这**里有皇上撑腰也是不够的,必须要靠自己,才能排除万难,除非,”秦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苦笑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长乐忙问道:“除非什么?”“除非呀,这**只有我一个人,那才能真正安稳,咱们呀,还是老老实实多长几分心眼,不做这种白日梦了。”秦谖说的有些意兴阑珊。

长乐看出秦谖的郁悒,忙岔开话题:“除了娘娘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我觉得和嫔也逃不出干系,她怎么就那么巧的崴了脚,还偏要我将她送回去,没准就是个合谋,我觉得从和嫔这里下手指定不会差的。”长乐一直怀疑是和嫔在那日有意陷害皇后娘娘,那日便如实的禀了皇上,皇上大怒,将她废为庶人后要杖毙以告皇后之灵。却不想打了约莫十来下,和嫔下体便出了血,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子了。皇上闻讯亲自出去看,看她凄惨处境十分不忍,再加上看她拖着病躯坚持声称自己冤枉,皇上便复了她的位分,让人带她下去看治。长乐心有不甘,总想挑个错处,却不想她回去后吃斋念佛,并极少出自己的曲荷轩,也只能拿她无法。

秦谖也点点头,:“如今最可疑的人便是这个和嫔了,”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眼望着长乐,“她怎么还是和嫔?难道你没向皇上说明疑点,皇上他就这样放过她了么?”长乐闻言只好将那日活活打掉和嫔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秦谖闻言一怔,紧接着问:“那柳絮的事呢,皇上可有查清?”长乐道:“那些日子皇上悲痛过度,身子虚,宫里乱作一团,后来梁贵妃在太后的授意下将宫中事物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查出了那些柳絮来历。”正说着忽然看到秦谖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心慌了一下,又接着说:“她说是因为桃林靠近宫墙,宫里虽然不让植柳,宫外的柳树却是不少,都顺着风飘进桃林。”

秦谖哪肯信这话,长乐明白秦谖心中所想,立刻接着说道“本来皇上也是不肯信的,非要起来去看,可是太后硬是不让,让皇上安心调理身子,一步不许外出,皇上无奈,也只能吩咐将宫外柳树全都砍了以泄愤很。”

秦谖听了,终于没能再说什么,就连皇上都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自己哪还能将希望寄予他人,只能依靠自己了。这一天经历颇为费神,从桃林相遇,再到簪子事件,最后向长乐表露心声,秦谖脸上露出了疲色。

长乐发觉秦谖精神不济,便起身告退:“我在这耽误这么久怕旁人起疑,也该走了,娘娘你以后多多注意,保重自己,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站在你身边。”说着眼眶红了红,秦谖忙起身相送:“好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娘娘了,得改口了,对了,你打算怎么和皇上说这事。”长乐一时愣在那里,是啊,这一时竟忘了皇上嘱托,可怎么回复皇上呢,秦谖想了想,附耳对长乐说了几句,然后道:“先这样吧,你便去这样回禀,日后我也有打算。”长乐听了,记在心里,才出门去。秦谖实在累得可以,也顾不得连早膳都没有用,就躺下去休息了。

此时梁贵妃也正在回宫的路上,她刚从皇上那里来,提到册封和安排住所的圣旨,皇上只让她全权处理,正巧御膳房送来了点心,她陪着皇上用了些,发觉皇上今天心里仿佛有事,一直闷闷的不知想什么,也不好多坐,便起身告退了。

这时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小太监,突然走近了梁贵妃身边,低声不知说了些什么,梁贵妃面色依旧淡淡的,“哦,长乐是去找了秦谖么,那你没有听清她们说了什么?”那太监回道:“回娘娘,承福殿人手颇多,还有秦小主身边的两个丫头探看着,奴才只能看到长乐姑姑进了秦小主的房,别的什么也没看到,更别说听到。”

梁贵妃不曾说话,只是继续慢慢的走着,面上看不出喜乐,那太监也只得小心翼翼的跟着,良久,梁贵妃方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多多注意下承福殿那边的状况,里面的人可都不简单呐。”尤其是那个秦谖!梁贵妃未曾说出口。

这日下午,承福殿便来了人宣旨,却不是皇上身边的总管,而是梁贵妃的得意手下王恩。承福殿上上下下的小主嬷嬷们跪了一片,王恩才打开圣旨宣读“众秀女于五月初九日入宫,奉圣母皇太后谕旨:梁晓,都察院左御史之女,贤良淑惠,才德彰显,封贵人位,赐居毓秀宫遥仙殿,封号令。……秦谖,詹事府正詹事之女,宁惠有德,封常在位,赐居永和宫栖鸾殿。望尔谨遵圣意,不得越礼,同心佐上,延福泽祖宗之德。”

待宣布完圣旨,众女皆齐齐跪下谢恩,王恩不顾承福殿众人殷勤挽留招待,片刻便走了。

秦谖也起身后刚想回房,却见梁晓遥遥走来,面有得色,“秦妹妹就要回宫么,不与我再到房里坐坐?”秦谖嘴角勾起一抹讽意,“不了,坐一次便害姐姐失了两个臂膀,再坐一次只怕不知会替姐姐招来什么旁的祸事,妹妹心里难安。”

梁晓脸色变了变,却又浮上更加得意的笑容,走上前去低声道:“希望妹妹去了我表姐的宫里,还能这般伶牙俐齿,或者再像你平日装出来的那副可怜相,可惜啊,我表姐可不吃你这一套。”

秦谖淡淡笑了笑,“那都不劳烦姐姐费心。”说罢径自去了,看也不看一眼梁晓。

梁晓气急,正待呵斥,又硬生生的停住了,“哼,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转身出了承福殿便往永和宫方向去了。

秦谖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她去了何处,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这下可好了,没想到梁妃这么待见自己,索性把自己安排在了她的眼皮下,不知以后会生出什么风波,这样想着,脚底下便转了向,改变了回房的主意,往刘晴等人的方向走去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十一章 袁鹤

刘晴远远看到秦谖过来,忙笑着向秦谖走去了两步,拉着她的手,像是个姐姐一般,“秦妹妹来了,今日我们姐妹几个一起用晚膳吧,明个都不在一起了。”说着,众人一起走向承福殿内。

薛茜竹瞥了一眼秦谖,口气像无意般的轻轻说了句:“听说那梁贵妃是令贵人的姐姐(明明修改了半天,上一章节梁贵人加上封号令,再点进去还是没有,在这里重申下……),名字都排在圣旨第一位,好生招摇。”妹妹茜桃笑了笑:“现如今梁贵妃执掌**大权,那旨意没准都是贵妃娘娘自己起草的。”说着也看了一眼秦谖,目光透露着一丝担忧。

秦谖只是被刘贵人牵着走着,低头默不作声。刘晴看到秦谖样子闷闷,忙宽言道:“凭她位分再高,也要事事秉公,这毕竟是皇上的后院,瞧那天她也不是处置了令贵人两个刚带进宫的丫头么。我们只要自己守好礼,不怕她以势压人。”

秦谖这才面带忧色的说道:“那天不知怎么要令贵人对自己生了误会,后来虽然澄清,却让她失了两个贴身的丫鬟,想来她对我一定还是心存芥蒂的,不然,也不会让贵妃娘娘将我安置在永和宫。”刘晴又想起那天梁晓跋扈的模样,不屑道:“自己管教不善,在人前闹了这么大笑话,她就算迁怒,也只会记在我身上,那天我与她句句不和,妹妹放宽心,好好住着,有什么事还有姐妹们与你出主意。”

秦谖等的便是这句话,忙道:“说起来那天的事,还没当面谢谢各位姐姐们,若不是你们,妹妹这脏水就得受着了,连诉委屈的地儿都没有。”刘晴面有得色的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听薛茜竹在一旁道:“说到这我可想起,那日皇上身边的宫人长乐姑姑来找你,不知是因为什么?”

秦谖听了这话面色一怔,薛茜竹忙道:“妹妹不愿意说也就罢了,姐姐也是随口问问。”秦谖看了看薛茜竹,她与薛茜桃是姐妹,不过她是正经嫡女,她妹妹是偏方所生,虽然如此,从小姐妹感情也颇好。这次因为茜桃是庶出,仅仅封做了答应,茜竹却是封了贵人,还被赐封号良。心里打量着二人,嘴上却说:“姐姐不问妹妹也是打算说的,原来那天事情闹大,承福殿有公公竟然回禀了长乐姑姑,长乐姑姑忙忙赶来,以为是我偷了簪子,偷偷把我叫去说是为了保存我的脸面,不能再犯。我忙将事情经过说了,长乐姑姑才走。”薛茜竹似信非信,也没多说什么,刘贵人倒是替秦谖打抱不平:“妹妹未作亏心事,怕丢什么脸,倒是那令贵人,可是丢脸丢大了,不知回头怎么气着呢。”

众人一并说着,都去了刘晴房中一起用过晚膳不提。

这面长乐却迟迟没有回皇上那里复命,反而去了冷落已经的坤宁宫,三年了,宫里摆设一样未变,还是以前那样,皇上虽然吩咐过要人日日洒扫,却还是少了份人气。第一次,她不敢去面对皇上。这些年,皇上对娘娘的情意她看的分明,若是知道了娘娘的消息该有多开心,可是又记着娘娘交代下来的不能说与任何人听,想到以后要独自苦守这个秘密,一向藏不住心事的她心里难免闷闷的,一面又想着娘娘交代给她的话,心里越发苦闷,她心事一向简单,觉得这件事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向皇上说个明白,凭皇上对娘娘的情意和了解,难道还会不信不成?娘娘啊,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长乐将坤宁宫细细转遍,心中感慨万千,总想找人说说话,未央一定还在养心殿服侍着,先不想回去,心里嘀咕着,脚步往侍卫所走去,想去找袁鹤。

袁鹤也是同长乐,未央一起随瑞珠进宫的,也是瑞珠父亲的心腹,因为不放心将女儿送去那从来爱多起事端的**,特意将袁鹤一起送进宫希望能保护瑞珠周全。皇上体谅太傅心情,特意封了袁鹤作御前带刀侍卫。袁鹤与长乐未央二人关系甚好,有什么事都会帮忙解决代劳。

长乐想来想去,便去找袁鹤说说话姐姐烦闷,去了侍卫所却听说袁鹤不在,心里沮丧不已,才慢慢拖着脚步去了养心殿。

皇上显然已经等候多时,见了长乐忙问:“怎么都这时候才回来,见着那秦谖没有,她怎么说?”

长乐不敢抬头,眼睛望着地面回道:“是见到了,可是她说的话颇为奇怪,她说是梦里有人教唆她,她才戴着那副头面,也是梦里有人指引,那天才会出现在桃林。那梦里人告诉她,那个时辰要去桃林,遇见了人一定要提醒在蒸贝母甲鱼汤少盐。”

皇上脸色一时晦暗不明,“梦里?真是天方夜谭。”说完仔细想了想又问:“瑞珠平日吩咐你的这句话还有谁知道?”长乐想了想摇摇头:“不该有别的人听到,不过,倒也没防着别人。”

“这就是了,一定是那秦谖不知从何人口里听到了瑞珠这些喜好,想以此来夺宠,哼,这个秦常在,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她背后这般教唆。一定严惩不贷!”

长乐心里着急,刚想张口说什么,却见未央进来了,满脸义愤,显然听到了二人对话,因为在皇上面前向来不拘礼,放下手中食盒便道:“居然还有如此用心的人,皇上可千万不要被这种人的话迷惑住,娘娘生前宽厚心善,没想到薨后还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真是不可饶恕!”

皇上因为瑞珠的原因,从来不与她二人计较,反而温言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俩有空去趟内务府,把以前在坤宁宫伺候过的宫人们如今在哪做活都详查一遍,有什么可疑的人都汇报给我。记着,细心些,不要漏了一个。”

长乐只得与未央一起领命退下。

看见两个人退下后,元真眼里才露出了疲倦,缓缓的靠在了椅子后的软垫上,想起那日在德阳殿上与秦谖对视的那一眼,她眼中仿佛又千言万语,饱含着无限深情,分明像极了她的那双会说话的眼,心里忽然惘然“瑞珠,难道你真的是托梦回来了么,那为何要选中她,她与你,相差千千万万啊,你为何从来不肯入我的梦,来慰我的这份辛苦思念呢。”

这样想着,忽然向身后的一个影子说道,“你出来。”刹那间,影子变成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凝成一个跪姿。皇上也不看他,只是吩咐道:“秦谖,你记住这个名字,去好好查查她的底细,还有她进宫前前后后都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最好都打探清楚,事关重大,我只放心你。”跪着的人领命起身,又变成了一个影子,不见踪迹。

元真又喊进来本来让他在外候命的陈总管,:“去,传钦天监来回话。”

第十二章 永和宫

陈总管忙领命去了,过半柱香时辰,钦天监卢宜安随着陈总管进来了,元真方睁开眼,看了眼钦天监,又向陈总管挥了挥手,陈阜会意退了出去。

皇上抿了一口茶,试图赶走疲乏的困意,定了定神,才开口问道:“宜安,你曾经告诉朕,天象太平,后星未陨是么。”卢宜安闻言眼皮一跳,还是恭谨的回答:“回皇上,德懿仁皇后虽然薨逝三年,但天象后星依然伴紫薇,未显有恙。”

皇上面色并无变化,可一双眼突然透露出森然的怒意:“瑞珠走的时候你也在场,她走了,走了就不会回来了,莫非你的意思是她魂魄依然在这宫里不肯散去?”

卢宜安脑门渗出了汗珠,一双腿一软已经跪了下去:“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又不敢欺瞒圣上,微臣也觉得惭愧不已,娘娘是中宫之主,九天凤凰,怎么会做孤魂野鬼逗留不走。微臣以为,也可能那紫微星旁的后星,所指并非是德懿仁皇后,而是另有其人。”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卢宜安,心里忽然生了些许愧疚,自己越发多疑了,竟然怀疑起他,卢宜安自幼作自己伴读,从小好学有识,又有大志向,还能掐会算,可是三年前因为说了那句“后星尚稳”的话,自己便迁怒与他,遣他去做了钦天监,让他一腔理想变成了空谈。又想自己那时候做太子的日子多好啊,每日最期待的便是瑞珠能随太傅一起进宫,每当瑞珠进宫自己便心神不宁,太傅因为自己不认真而罚抄《资治通鉴》,自己便让卢宜安代劳,跑去找瑞珠玩。

皇上的眼里多了几分怀念:“宜安,你起来,你心里可是在怪朕?”

卢宜安听到皇上口气松了,才敢起身,发觉汗湿了后背,黏了衣服,不禁苦笑,自己曾经何曾这样怕过那高高在上的人。想说什么不敢说,抬头看皇上脸颊瘦削苍白了不少,才咬牙道:“微臣知道皇上还在介怀德懿仁皇后的事,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要振作起来,还有天下臣民需要皇上去关心去爱护。希望皇上保重龙体。不要再执着此事了。”

皇上听出他口气中的担忧和真诚,缓缓叹了口气,“你知道么,这次选秀遇到了一个人,和她太像了……”随即又想起了那个眼神,那眼神中想透露给自己的千言万语,心中更觉怅然。对卢宜安道:“罢了,你的话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卢宜安又看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身处万人之上又如何,内心总有难以排解的苦闷忧愁。心里叹了口气,又跪下行礼:“微臣告退。”复倒退着出去了。

秦谖这时候也用了膳回到房中,看到如镜如花二人正在洒扫收拾,突然想起今日簪子事件如镜可是立了功的,总算心思还机巧,也看出二人暂时都没有二心,这样想又看了看门外没有别人,便关了门,闩上了。如镜如花看秦谖进来,也都停下手里活迎了进来,秦谖接过如花递过来的一杯茶水,慢慢的抿着,开口道:“今日的事还多亏你们了。”如花如镜皆一愣,如镜才开口道:“小主这样说折煞奴婢们了,奴婢们替小主办事,天经地义。”

如花也道:“常听人说**小主娘娘们都是互相勾心斗角的,却不想这么快小主就差点被人诬陷着了道。”

秦谖浅浅一笑,好奇道:“哦?你们与我相识也不过一天缘分,怎么便这么肯定我是被人诬陷的?”

如花道:“奴婢实话回小主,本来早晨一听令贵人那里丢了簪子,心里便怀疑是小主昨日晚上戴的那支,一来小主是戴着簪子回房的,却叫如镜收起来,分明是不喜欢,二来令贵人瞧着那通身气度打扮都异常气派,怎么会为了一支簪子大惊小怪,吵得承福殿的人都知道了。分明是另有所图。”

秦谖赞许的点了点头,听一旁如镜也道:“本来奴婢心里也是有怀疑小主的,可是一想小主昨晚刚从令贵人那里回来,如果真的偷了簪子,怎么还会光明正大的戴回来,一点也不避嫌,再加上令贵人口口声声要搜小主房间,似乎肯定簪子就在里面一样,奴婢们才想定是想诬陷小主,断然不能让她们得逞。”

秦谖心里颇觉安慰,没想到昨日挑的这两个丫头颇有见识和头脑,这样一来日后也可以省心不少,面上带着少有的真诚的笑容:“有你们陪着我,在这宫里我就多了一份倚仗,既然你们与我坦诚相待,我也实话告诉你们,那令贵人便是梁贵妃的亲胞妹,所以梁贵妃将我安排在永和宫,一定是有打算的,你们既然跟了我,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好了自然有你们一份好,我若富贵了你们也多了分脸面,日后无论多凶险,你们能对我保留今日这份信任,我便知足了。”

如镜如花忙道:“小主说的哪里话,小主不嫌弃奴婢们粗鄙便是了,奴婢们哪还敢不信任小主。”

秦谖听了也不多说,今日出了这么多事,已经疲累不已,明日大早又要搬去永和宫栖鸾殿,便又交代了几句知心话,便早早沐浴更衣睡了。

第二日众女依从圣旨陆续离开了承福殿,各自去了各自宫里了。秦谖走前特意去找了陈嬷嬷道别,口气中颇有几分真心:“秦谖多谢嬷嬷这么多日的照顾,内心十分感念,今日一别日后不定有没有日子再见,也请嬷嬷保重自己。”陈嬷嬷心内感动,这是唯一向她告别的小主,忙不迭的弯身,“小主太客气了,小主如今去了,日后必定以富贵相见。”

秦谖笑了笑,并不言语,也就领了如镜如花,随着带路的小公公去了。

一路到了永和宫,进了栖鸾殿,便谢了公公,开始动手收拾起来,这栖鸾殿倒也颇为不错,殿内虽然不大,格局却也精巧雅致,秦谖心情也明亮起来。这时如花突然开口:“我们既然进了永和宫,不如先去梁贵妃那里请安吧,也让她挑不出错处。”

秦谖淡淡道,“不急,等收拾了再去,她把我放眼皮底下便是为了挑错的,躲得过这条躲不过那处,何必还巴巴的赶过去献殷勤。她不吃这套,我也懒得过场子”

如花听了觉得有理,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安,但还是与如镜一起收拾忙活起来了。

殿内本来已经提前有人收拾过了,并不脏乱,再加上秦谖三人带的东西也不多,不多时便收拾停当。

秦谖让如花去烧了水添了茶,才坐下休息,本来以为梁贵妃封的地方一定或多或少有些问题,要不光线不足要不地方狭窄,不想这栖鸾殿到让人越看越喜,看来这梁贵妃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但也无形中封了自己一条后路,若日后被她挑了错处,也难以向皇上太后说梁贵妃对自己不待见,人可是把永和宫偏殿中好的给了自己,自己做错事便是自己不识趣。怪不得旁人。

正想的出神,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贵妃娘娘驾到~”秦轩一愣,自己还未过去,人家便耐不住的过来了,不知是为了何事。放下刚剥好的皇帝柑,起身迎出去了。

第十三章 下马威失威

眼见梁贵妃走近,秦谖规矩的行了个礼,不卑不吭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梁贵妃淡淡看了秦谖一眼,径直走进了栖鸾殿,头也不回:“妹妹起来吧。”进了殿内,便高高的在上位坐了,看也不看一眼在旁递茶的如镜,四处瞧了瞧殿内摆设:“不知这栖鸾殿妹妹可还住得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本宫,本宫断不会短缺了妹妹。”

秦谖道:“娘娘的安排自然是好的,臣妾并没有旁的需要。”

梁贵妃嘴角牵了一抹讽意:“是么,本宫还以为妹妹对本宫的安排有什么不满的,这进了殿半晌也不见动静,便赶过来看看,生怕怠慢了妹妹。”

秦谖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么耐不住。口里却道:“臣妾是想先去给娘娘请安,却想娘娘贵人事忙,怕是不得空,因此不敢打搅。”

梁贵妃不待答话,身边的令人良辰已经开口道:“承福殿的那些个嬷嬷就是这么教习小主们规矩的么,简直不像话,进了永和宫却不先拜见一宫主位,还叫主位移驾偏殿,真是失了体统。”

秦谖面色惶恐:“臣妾出身不高,见识短浅,以为只有对中宫皇后娘娘才需要每日晨昏定省,不想原来贵妃娘娘也需要日日请安拜见,臣妾以后记得了,一定日日晨昏定省不敢延误。贵妃娘娘移驾偏殿举动既然有失体统,那臣妾觉得虽然贵人驾到为栖鸾殿增了光辉,但日后还是不要的好。”

良辰无语,本来是想借口秦谖不懂礼仪让她跟着自己好好学学规矩,顺便刁难责难一番,不想她给自己娘娘戴了这么高一顶帽子,皇上最忌宫内有人和先皇后比,甚至牵连一点都会受到皇上责罚,梁贵妃也是依靠对先皇后事事恭谨低眉,薨逝后又百般作态才有了今天,哪敢背上让嫔妃晨昏定省的名声。

梁贵妃不怒反笑:“妹妹好一番伶牙俐齿,难怪会将令贵人百般戏弄蒙骗,可是你最好记住了,这里不是承福殿,是永和宫,本宫眼皮子底下容不得沙子,本宫希望妹妹能安分守己,不要生出旁的事端,不然,本宫就算有意怜悯,宫规却是铁板无情。”

秦谖笑容谦和:“臣妾自然谨记贵妃娘娘教诲,贵妃娘娘这番话,臣妾一定日日口提面命,不敢忘记。”

梁贵妃看她模样有些烦闷,站了起来,往门口边走边说:“但愿妹妹是真心记得,免得日后后悔却晚,在这宫里,走错一步可能就会让你万劫难复。今日你觉得这栖鸾殿好,明日却不知被遣到什么破落地儿去。本宫走了,妹妹自己思量着办吧。”

秦谖送至门口,垂首扬帕:“那臣妾就恭送娘娘了。今后日日去贵妃那里晨昏定省,聆听娘娘教诲。”

梁贵妃脚步顿了顿,头却不回:“妹妹好生在自己殿里呆着吧,还是不要乱跑了,省的招人不耐烦。”

秦谖笑的很温顺:“臣妾记下了。”

送走梁贵妃后,秦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跟在身后大气也不敢出的二人,笑道:“看你们那点出息,多大阵仗吓成这样。”

如镜有些赧然:“奴婢以前是打扫铜台的,哪里见过什么真佛。”秦谖宽容的笑了笑,:“她哪里算的上什么真佛,回头随我见了皇上太后,那才是真佛,今后可是需要提高些眼界,心才能开阔。”

如镜如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眼前这位女子并非只是个家世不显的常在,而是一位高高在上贵不可及的人,没人的时候,小主表现出的一种雍容的气度,比梁贵妃更甚,她们升出了一种崇敬之意,都心悦诚服的应着了。

待回到屋里,秦谖吩咐如镜去内务府取些新鲜的柚子来,如镜应了要去,秦谖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不必说是我要的,想他们未必会给,就说是永和宫要的,反正贵妃娘娘可是交代了,有什么需要都不能短缺,她知道了也无妨。”

如镜笑着应下了,过来片刻,果然取了一篓柚子来,内务府还专门遣了位小太监送过来,如镜在宫门口打发了,自己另叫永和宫的公公抬了来。

进了栖鸾殿如镜得意的说:“小主瞧瞧,都是新鲜的呢,那内务府的一听是永和宫要的,忙挑选了半天都是最大最新鲜的。那总管公公要知道梁贵妃可不会领这个情,不知多气呢。”

秦谖看过那些柚子,道:“就取三个,你们另吃一个,剩下的先放在个空房间里储着,慢慢用着。”

如镜如花忙取了四个出来,剩下的拿下去搁着了,秦谖慢慢的将四个柚子都剥好,放在早就命如花准备好的的盛水的钵里,殿里慢慢溢出清新的果香,让人闻之沁人心脾。

如镜如花看到,心里佩服小主想出来的这个主意,也欢喜的说:“这味道可比那些熏香好闻多了,还不像熏香一样使人昏沉。”

秦谖道:“我向来不爱熏那些香料,总是不惯。日后在房里摆放的,需要都是些时令的水果和鲜花,气味才好,精神也好。”

这边栖鸾殿里主仆皆欢,那边永和宫主殿里空气却紧张,良辰慢慢的帮着贵妃按摩着头部,一面说道:“看来令贵人说的没错,这秦常在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娘娘可不能由得她这么猖狂下去,不给她些教训恐怕越发得意上天了,刚魏公公进来和我说,那秦常在又叫丫鬟去内务府拎来一大篓柚子来,还叫魏公公帮忙抬进了栖鸾殿,她们就三个人,就这么使着了,一个常在位分,用度也太奢侈了。”

梁贵妃闭着眼,面色倒是平静的很:“等着瞧吧,这秦常在留着终究是个祸患,我再想想办法,都怪那梁晓也太没本事,不然凭她哪里还能进得了这宫里。”

午膳后秦谖又出门去了麒趾宫长信殿找刘晴,正巧薛茜竹两位姐妹也在,众人又一番闲话,秦谖瞧得众人间一般都以刘晴为首,刘晴也是一副姐姐模样,但秦谖看出刘晴心里并无多少城府,为人倒是坦诚的很,本来接近刘晴是带有一定目的性,但秦谖此时心里倒也真有了真意。相比起来,薛茜竹却是有几分心计算计的,倒不可小觑。刘晴特意关心了秦谖有没有在永和宫受气的事,秦谖心里忽然涌出几分黯然,曾经自己可不也是这样,心无城府待人以真心,后来却变到了今天这幅模样,对刘晴多了一分相惜,嘴里却说着一切安好的话语。

阳光清疏暖人,长信殿里的姑娘们尚不知前路渺渺凶险,只是一味的作乐玩闹,终究是十几岁心气的女孩子。秦谖在这里也仿佛感受到了久违的欢乐,收了猜度之心,正在为一盘棋的输赢与薛茜桃赌气计较着。时间倏然,天色近晚。

相比起这些姑娘,不比她们大多少的一位少年却在养心殿深深皱眉,面上带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成熟,对着长乐未央说道:“这么说,以前在坤宁宫伺候着的宫人们是没有可疑的咯?”长乐点头:“是,不但如此,奴婢还查了在秦常在身边伺候的两位宫女,也都没有与以前坤宁宫的有交集。”

元真想到影子方才告诉自己的结果,秦谖身上是一丝可疑的痕迹都没有,除了在三年前曾生了一场大病,不过这与她入宫后的种种行迹没有任何联系。难道真的要自己相信,是瑞珠入了她的梦?无稽之谈!

“好了,朕知道了,去传膳吧。未央,你去叫给敬事房的说一声,今晚送秦常在过来。”

第十四章 未央

未央一听急了,忙道:“皇上您可别就听信了那秦常在的话,虽然我们没查到什么,可也不能以此证明她的托梦邪说,别让她逞了心。”

长乐心里着急刚想替秦谖辩解几句,皇上以为她也要劝,便笑着摆摆手,:“好了,你们想要说的朕都知道,朕心里有数。”

未央只好怏怏的退下,却说这未央同长乐一样,从小与瑞珠一起长大,府上待下人很宽和,虽然出身不好,可也是没吃过什么苦的,进了宫以后,因为是皇后身边的亲信,皇后薨了又被调到皇帝身边,因此在宫里宫人公公面前颇有些分量。也是个直性子,却不多心计,只记着瑞珠的好,对其他想接近皇上的总是忿忿不满的。皇上因着故人的缘故也对长乐未央甚是宽容,连主子娘娘也不敢多得罪他们。

未央去回了敬事房,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想看看这秦常在究竟是个什么人物,连先皇后的招牌也敢打。于是转向先不去养心殿复命,直接去了永和宫。

进了永和宫,门口守门的小太监便笑着迎过来,“是未央姑姑啊,可是去找贵妃娘娘?我这就给您带路。”未央看也懒得看他:“带我去秦常在那里,我有话回禀。”那小太监一愣,又笑道:“今天还真是巧了,刚刚长乐姑姑也来了,也是直接去栖鸾殿找秦常在。”

未央闻言一愣,随即想到长乐可能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这样也好,自己刚好去给长乐撑撑场面。于是不停催促着太监快些急急的往栖鸾殿去了。

到了栖鸾殿外,却见殿门紧闭,倒是两个丫头都在门口侍弄花草,未央心下生疑,便遣小太监回去了,自己径自去了如花如镜面前,道:“来人了也不去通传一声么,去,告诉秦常在,说皇上身边的未央有事回禀。”

如镜如花看未央一身用度心道难道是哪个小主不是,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别人口中的尚仪姑姑,忙起身,正要去回禀,又想起小主吩咐的不许任何人打扰,脚步犹豫起来。未央见了不悦道:“回禀事儿都不会?你家小主就是这么教规矩的么,你们若是觉得规矩难学,不如一会随我回去,我亲自挑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你们俩规矩,学好了再来再来伺候。”

如镜看看房门,又看看未央姑姑,心想到时候再向小主请罪解释吧,眼前这个人可是比小主难伺候,也开罪不起,到时候怕她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不止自己,连小主怕也会被皇上看轻。于是向如花使了使眼色,推开了殿门进去了,未央也不按规矩先在殿外等她先回话,急急的随如镜一起进去。

秦谖和长乐听到声音倒是一惊,看见了未央才定下心神,长乐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可是皇上也什么别的吩咐?”未央笑了笑:“自然是同你一个原因。”长乐心一跳,只见未央又看了看秦谖说道:“来这里是要问问关于秦常在所梦之人了。”

秦谖看着未央,几年未见,倒有了一番气度在了,像个御前尚仪的模样,心里有些宽慰,看来元真待她们很好,不用和自己一般受苦,这样想着,眼眶有些湿了,长乐看到这番情形,不知该说什么,她自己是极想说出真相的,可是念着娘娘的那一番话,摇摇头,向着秦谖行了礼:“那奴婢先告退了,皇上身边需要人伺候。”说着一双眸仿佛饱含深意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的的看了一眼未央,退出房外。

未央心里虽有疑问,但和长乐相交多年,自然不会现在就问,也就看她走了出去,再看看秦谖,心里有些诧异了,原以为秦谖长的必然应该是少有的绝色,才能使出这样的手段拉拢皇上,却不想只是一张清秀的脸,没有心里预想的那般美貌或者狐媚。再加上长乐似乎不高兴自己进来一般,见了自己就走了,让未央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气氛冷在那里。

秦谖看了她一眼,一早便猜到了这鲁莽姑娘心里所想,眼里透着几分温暖:“不知未央姑姑来找我什么事呢。”

未央看着这眼神,仿佛注视着亲人一般的温柔,心里原本准备好的奚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口里讷讷道:“我是听到常在前日做过梦,不知梦里人是何模样?”话方说出口。未央竟然意识到自己对她已经信了三分,赶紧回神:“这种话常在今后还是少说为好,免得找惹祸端。”

秦谖笑容越发深了,“哦?这么说姑姑是不信我所说的咯,那么姑姑不知怎么来解释这些呢,蝴蝶,芙蓉玉,簪花不簪金,还有,这满屋的柚子清香,未央姑姑可有闻到?”

未央自然是进来便闻到了,让她恍惚重回了坤宁宫一般,一直以来棱角分明的心忽然柔软了起来,她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想自己原本想好的那些话,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么刻薄了呢,是了,自从三年前皇后娘娘薨了,自己似乎开始冷硬起来,使上下宫人都怕了自己,现在眼前这人竟然说娘娘托了梦,自己要信么。

未央一时竟犹豫了,难怪长乐走前也郁郁的,莫非这秦常在有什么惑人心智的魔力不成,连自己都不坚定起来,可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娘娘她,真的……不,未央阻止自己这样想下去,自己和长乐,还有皇上,都那么思念娘娘,却一直没有遇见娘娘托梦,这无端无故怎么会给一个素无渊源的人托梦。

秦谖看未央心地挣扎,神色紧张,那一瞬真的想将一切和盘而出,姐妹好好畅谈一番,却生生的忍住了,未央知道了,便是多了一份包袱,自己已经将长乐拖下水,是为了方便自己日后行动,未央,便先瞒着吧,自己以后要做的,终究不是什么干净的事儿。

边未央已经定了神,一字一顿的说“常在说的是,奴婢是无法解释,可奴婢不信,奴婢也希望常在不要有别的心思,好好的做自己的常在,安守本分,这不只是奴婢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奴婢告退。”

未央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完全没有了一进来时盛气凌人的模样,秦谖望着未央的背影有些怔怔,这丫头,倒是磨砺出了这性子,这宫里亏她究竟是个宫婢,也有皇上护着,不然还不给人早早收拾了去。

正为未央担忧呢,突然想起长乐告诉自己的话,今晚皇上便是要招自己侍寝了,得提前先有些准备。忙叫如镜如花过来去准备沐浴汤水,又想着亲手去做皇上以前最爱的翡翠珍珑虾饺,正要出门可犯难了,去御膳房自己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做了,嘱托人又不放心,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忽然停在某个念头上,随即得意一笑,出门施施然向永和宫主殿去了。

第十五章 见皇上

秦谖到了主殿门口,发现四周静悄悄的,竟找不到人,心里诧异着,还是迈了进去。进去发现殿里外厅也是没人,秦谖犹豫了下,索性进了花厅,才看到梁贵妃正躺在软椅上,像是睡了,旁边的女官良辰、美景二人正轻摇着梅枝洛绣锦扇,见了秦谖进来,惊讶了一下,随即良辰立刻做了噤声的动作,又指指梁贵妃。

此时的梁贵妃面容沉静安详,黄昏的阳光透过窗轻轻铺满她华贵的衣饰,胸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秦谖此时才发现原来她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妇人,只是个美妇人而已,不是那位高权重的梁贵妃,也不是那个讨厌的令贵人的姐姐。秦谖心里叹了一口气,罢了,不打扰她了,这样想着,便向良辰美景二人点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躺在软椅上的梁贵妃眼皮忽然一动,口里慢慢道:“秦常在么,不急着走。”秦谖闻言回头,看到梁贵妃已经睁开了眼,还带有一丝睡梦初醒的蒙昧,却又透着些许算计和打量的眼神落在了秦谖身上,秦谖心里原本的柔软一瞬间都坚硬了,重新变回了那个好斗的刺猬,展颜一笑,弯身缓缓行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梁贵妃心里揣测着她的来意,嘴上说着:“妹妹起来吧,不知这会子来找本宫,可是要来陪本宫用晚膳?”

秦谖轻轻摇了摇头:“娘娘虽未全然猜中,却也猜中了六七分,臣妾正是为了膳食的事而来。臣妾从小口味极挑,所以膳食一般都是自己打理,最近一直吃御膳房送来的,觉得难落胃,想到今早娘娘说有什么短缺的尽管找您便是,臣妾可不就厚着脸皮来了,希望能借用一下娘娘的小厨房,日后臣妾若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来送与娘娘殿里一份,也算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梁贵妃听得心下恼火,这才来第一天,就觍着脸来惦记永和宫的小厨房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位分!但究竟是宫里呆了多年,喜怒不形于色,也深知收拾她不在这一时,梁贵妃脸上倒是未曾露出分毫不满,淡淡道:“秦常在既然来了永和宫,也就是是永和宫的小主子,永和宫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你能用的,不必来请示我。以后常在若是做了什么新巧的玩意儿,不妨送一份过来,让本宫也开开眼界,是不是这御膳房真的就这点微末功夫,倒不如秦常在的心灵手巧。”

秦谖全没在意梁贵妃语气里的嘲讽之意,欢喜的行礼谢恩:“那臣妾可就多谢娘娘了,娘娘慢着休息,臣妾先告退了,今晚打算做些虾饺,一会送与娘娘也尝尝。”

梁贵妃不耐的挥挥手:“行了,本宫记下了,今晚的不用送来了,本宫没有胃口,你退下吧。”

秦谖依言退出花厅,走出了主殿。满心喜悦,自己猜得不错,梁贵妃果然碍不住脸面,什么要求只要不会太过分的都会应允,像她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为这点小事便和自己这种位分的人翻脸,传出去只会被人笑话。这样自然便宜了自己,毕竟能用小厨房可是给自己带来颇大便利。自然,梁贵妃可是不会白白让自己过得舒心,越是在小事上不与自己计较,越可能在心里有大的打算将自己一击必杀。

秦谖一面在心里慢慢思索着,一面往小厨房走去,门口有两个看守的宫女和小太监在,见到秦谖来有些戒备的行了个僵硬的礼。秦谖看的心里发笑,面上婉和的说道:“我刚刚请示过了梁贵妃,梁贵妃准许我以后使用小厨房,你们便是负责这里事物的人吧,叫什么名字,我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们关照的地方。”

这两个人本是永和宫地位最低的宫女太监,别说是小主,就连地位高一些的太监宫女都不曾这么和颜悦色的和他们说过话,负责这里事物?简直是笑话,他俩只是被指使来看守罢了,顺便洗淘擦摆的任务都是他们俩的。二人听了秦谖的话心下温暖不少,忙回道:“小主这样说太折杀奴才们了,奴才小陶子(绣月)平日就负责这小厨房的看管打扫,小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们便好。”秦谖看着二人,心里一瞬掠过几个想法念头,又被轻轻掩下,面带微笑的进了厨房,想着又可以给皇上做他爱的这些点心来,心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脑海里迅速搜寻着以前常坐的翡翠珍珑虾饺的用材,幸好厨房里都有,便一心做了起来,和面剥虾调馅,每个环节都精细无比,看的一旁的绣月小陶子暗自咋舌。

天色渐渐暗下来,蒸笼里的香味也溢了出来,一共三屉,秦谖熄了火,拿了上面的两屉,剩了一屉,转身对一旁面露馋色的绣月二人道:“你们也守着我大半天了,累了吧,去尝尝我的手艺。”看着二人惊喜的表情,秦谖笑着又添了一句:“因为我做的不多,你们快悄悄趁热吃了,别让其他人看见了。”眼见小陶子和绣月不迭的应着声,方才放心出去。

待回到栖鸾殿,如镜如花看到秦谖忙迎了上去,口气里有些着急和抱怨的:“小主去了哪里,叫奴婢们好等,这水已经换了两遍了,小主再不来,又得换一遍。”

秦谖听了笑了笑,小心放好笼屉,笑着对二人道:“那我可就去了,你俩可看好这笼屉,是晚上要送与皇上的。”如镜如花均吃了一惊,“小主晚上能见到皇上?”如镜像是想到了什么:“难怪皇上身边的两位姑姑都来了,原来今天皇上要招小主……”秦谖笑着截下话头:“好了,心里知道就好,别放在脸上,好了,我去沐浴了,如花去将我的丁香花露取来。”

秦谖这面正为晚上的事忙碌着,皇上在养心殿却焦躁不安,他心里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决定今晚招秦谖侍寝一直到现在,一直定不下心神,自从瑞珠去后,他对招寝这事一直都是为了母后而应付着,也是为了能延嗣后代。可今天竟然隐隐有了一些期待,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心里总是忘不掉那日在德阳殿与她对视的眼神,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封闭依旧的心忽然悸动起来。终于他耐不住,向长乐吩咐着:“可以去叫敬事房的人带秦贵人过来了。”长乐听了,不顾未央一旁不豫的脸色,应了声便去传话了。

不多时敬事房的专门负责接送嫔妃侍寝肩辇的太监们便将已收拾妥当的秦谖抬了来,秦谖进了殿,手里稳稳将盛着虾饺的笼屉放在地上,向皇上规矩行礼。皇帝抬抬手,“你起来吧,那地上放着的是什么?”秦谖恭敬的回答:“回皇上,是臣妾正在做的点心,听闻敬事房的人请,便一起给皇上带过来了。”“哦?”皇上扬扬眉:“你还有这份心思,不知做的什么,来给朕瞧瞧。”

秦谖顺从的拿起笼屉,一步步向前,放在御案上,打开给皇上看:“是臣妾做的珍珑虾饺,皇上请尝尝。”皇上忽然沉默了,不做声取了一个吃了,慢慢咽下去,眼望着一旁的长乐未央,脸色晦暗不明:“你们也尝尝,可还熟悉这个味道?”

第十六章 风雨欲来

长乐与未央看皇上脸色就知道这虾饺一定有什么不对,未央听了这话也不推辞,就手拿了一只放在嘴里,汤汁顺着咬破的薄皮在未央的味蕾扩散,一口咬下是一整个虾,味道清淡美味,御膳房从来做不出这个味道,这是先皇后的拿手点心。长乐心里早就有底,也拿了一个放在嘴里,眼睛有些湿润,曾以为再也不会尝到这个味道了。

“如何?”皇上看着二人都尝过了,才问道,未央看向秦谖的目光里充满着疑惑、惊奇和怀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长乐也低头默不作声。皇上看着二人,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下去吧,朕今晚不用你们伺候了。”两个人抬头望了望皇上,未央想说什么,嘴皮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出口,还是依言退下了。

待两人退出殿外,皇上才认真的看向秦谖,“抬起来头,再让朕看看。”

秦谖抬头,看向皇上,皇上的目光直直的望进了秦谖眼里,却没有在里面找到一丝慌乱和躲避,那双眼,干净澄澈,满满的都是是深深的缱绻和眷恋。是对自己么?皇上在心里这样问道,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告诉朕,你还有多少花样。“

秦谖笑了笑,轻声道:“皇上还是先吃了虾饺吧,凉了伤胃。臣妾一片心意,皇上莫要辜负了。”皇上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语,已经感觉不出惊讶来,又看向笼屉里的虾饺,想了想还是一个一个的慢慢吃了。吃完后拿起御用龙帕,随意的抹了抹嘴,复又放下,感慨道:“你知道朕有多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么。”也未等秦谖回答,望向秦谖的目光里已经多了几分怅惘与凌厉:“三年了啊,这三年没有人能做出这个味道,你却做的分毫不差。”秦谖仿若未觉出皇上话里的厉色,依旧笑着:“皇上若是喜欢臣妾的手艺,臣妾天天做给您便是了。”

元真再也忍耐不住,从御座站起身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隔着桌子狠狠捏住秦谖下颔,“你应该知道朕有许多疑问,却没有多的耐心给你。”秦谖不慌不忙,依旧一脸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太了解他了。果然,皇上看见她的神色气恼的收了手,秦谖整整鬓角,才开口:“臣妾若是说了,皇上自然不信,那皇上何必再问。”

“你还是要告诉我有人给你托梦?”“皇上既然知道了,现在又为何如此相逼?”皇上死死的盯着她,像是要把自己满心的怒火通过眼神通通发泄出去。许久,仿佛终于泄了气一般,重新坐回了御座,面色已恢复正常。罢了,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何必非要追究出一个原因,有这样一个女子在自己身边,何尝不也是一种慰藉。知道了结果又能如何呢,也许还会令自己失去这些来之不易的,熟悉的感觉。但愿她没有别的不轨心思,否则自己到时断断不会容她。

秦谖也带着一丝紧张的看着皇上面色由阴转晴,心里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元真,原谅我,我甚至都不知该如何告诉你真相,你又能如何面对和解决。所有难题都交给我吧,待我将一切都慢慢解决了,再告诉你所有所有,你才能够不为难,我们才能真正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两人心思在脑海里百转千回,殿里安静的听不出任何声音,角落里的龙涎香已经成了一段段的香灰,落在香炉内段成一截截又碎成飞灰。就这样过了许久。

皇上已经做了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定,率先打破了沉寂:“陪朕歇息吧,朕累了。”说着向秦谖伸去了自己的手,仿佛象征和解。秦谖掩下心里的激动,两手交握,那一瞬间秦谖的泪水堪堪将下,又被迅速收回,扶着皇上进了内室。秦谖心里暗自决意,从此生生世世,再也不会放开这双手,以及这双手传递给自己的暖意。哪怕自己化身修罗,辗转地狱,九死犹不回不悔!

是夜,养心殿内,春光旖旎,秦谖闭眼,慢慢感受着一波一波的灵与肉的交融,两世都将此身付与了同一个人,冥冥注定了床上两人的一世纠葛。

此时的秦谖自然想不到已经有人布下了一张精心制作的网,就等着慢慢收网,看自己穷途末路。

永和宫主殿,梁贵妃望着一直在阶前垂首而跪的人,“怎么样,本宫的话你究竟想清楚没有。究竟是决定一人下地狱,享子孙家中牌祀,还是索性一起同家人下地狱,让世间绝了你们霍氏一族?”跪着的人脸色霍然一变,嘴唇颤抖着,良久,才道:“娘娘曾经对属下有恩,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全凭娘娘吩咐。”梁贵妃嘴唇边勾起一抹妩媚:“很好,本宫最喜欢听话的人。”跪着的人惨白着一张脸,抬头问道:“那属下的家人……”

梁贵妃看着他,承诺着:“放心,本宫说的一定算,此事一了,便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为你家人置下一处宅子,他们一定都会得到很好地照顾。”

那人听了面色泛起潮红,想起家中微薄,自己无能,连累家中老父老母和妻儿都让同族中的人看不起,如今自己怎么能再次连累他们,想到这里,终于重重的磕下头:“属下听娘娘的。”此话一出,面色灰败,全身仿佛虚脱了一半再没有力气,他知道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一定会让自己受尽各种折磨而死,难得全尸。

梁贵妃满意的笑了,无视了眼前这人眼神里的绝望之色。“如此,左侍卫便先下去吧,心里记得这事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否则,休怪本宫无情。行事具体时刻,我会让良辰、美景再通知你的。”

姓左的侍卫听了,颓然的起了身,连跪安都忘了,失了魂魄一般的往回去了。美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怜悯,却又无可奈何,娘娘的计划虽然周全,却总是需要替罪羊的。

梁贵妃的目光已经看向了美景:“从王太医那里把药取来了?”美景忙从衣襟内掏出两个包装严密的纸包,递给梁贵妃,说道:“红色线绳包的是娘娘要的夜欢香,蓝线包的是娘娘要的牵机,可不要弄混了,另外,已经照娘娘的吩咐,让王太医没有从太医院取,直接从宫外带来的,因此没有记档,出了事也查不到咱们。”

梁贵妃赞许的看了一眼美景,“好了,累了一天了,服侍我睡下,你们也洗了歇息吧。”,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向里屋走去,慢慢卸了簪饰,妆容,头上顿时轻松了不少,她想到今日在殿前的八角云龙檐的阴影下看见敬事房的肩辇抬了秦谖往养心殿方向去了,这是宫里这批来的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也是唯一一个皇上亲自要留下的,偏偏又还是个不安分的,梁贵妃隐隐感觉到了威胁,怪不得她此招狠毒,她不能失去她现在在这宫里仅剩下的保障和安慰——权势了。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忽而竟陌生了。

第十七章 曲荷轩

梁贵妃待要睡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向良辰问道:“那日令贵人来,带来的秦谖送的据说是皇上喜欢的簪子你收到哪了?”良辰一怔,方想起来,忙说:“当时也顺手便放在了一个平日不用的妆奁盒里了,娘娘现在可是要用?”

梁贵妃摆摆手,“罢了,今日便睡下吧,明日也是时候带着这簪子去向那人问个明白了。”若说皇上看重的是秦谖的容貌,梁贵妃心里可是一万个不相信,秦谖姿色在这宫里可不是什么本钱,只是清秀些罢了,难道那簪子真的恰好符合了皇上的喜好?梁贵妃带着疑问慢慢睡去了,是与不是,明日都会见个分晓。

约莫二更左右,秦谖复又被敬事房的肩辇送了回来,按规矩嫔妃自然是不能在养心殿过夜的。这也是秦谖第一次遵循这个规矩,才意识到曾经能与皇上相伴入眠的日子是多么难得,夜风有些冷冽,像是要冷进了心里。

待回到了栖鸾殿,一直在等待秦谖的如镜如花忙迎了出来,秦谖诧异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如镜忙笑着:“奴婢们哪里敢睡,虽然奴婢们粗鄙,也是懂一些宫里的规矩的,小主快去沐浴吧,花瓣香汤已经送来了,就等小主了。”

秦谖以前竟然从不知晓这些规矩,这便是妻妾的区别么,曾经自己可以与他同枕而眠,伺候他起床上朝方去宫后的温泉沐浴。如今,却这般冷凉,即使如此,自己也应该欢喜么。秦谖木然随着如镜如花去了里间,宽衣解袍,将自己全身没在了仍旧温暖的水里,水花溅在了一旁的地砖上,脑子里混乱的想着种种,不觉竟这样沉沉睡去。如镜如花看了,忙将秦谖擦净,拿干净的寝衣掩了送进寝间,才各自睡去。

第二日,秦谖侍寝的消息便传遍了各宫,刘晴,薛茜竹姐妹等都来祝贺,也有些因着秦谖位分低为不屑登门的,也都为了面子上过去遣人送了礼来,一时间永和宫的栖鸾殿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也颇为热闹。

秦谖强打起精神忍着困意应付着,刘晴瞧出秦谖精神不好,忙有些歉疚的说道:“是我们疏忽了,只想着早早来祝贺妹妹,却忘了考虑妹妹身子正疲乏着,罢了,我们下午再来吧,妹妹好生再休息休息。”

薛茜竹姐妹闻言也随着刘晴起身告辞了,秦谖也不再留,复又回房歇息了,只想着这热闹了半天,怎么不见梁贵妃动静,她这么沉得住气,还是心里另有打算。

梁贵妃此时倒真的没有空理会秦谖,大早便携着良辰、美景出了永和宫,竟然未乘坐肩辇,也未多带任何太监宫女,而是徒步便往宫里一处偏僻的地方去了。走了许久,方停在一处宫苑,宫苑牌匾上赫然是三个大字“曲荷轩”。

梁贵妃看着,心里感慨起来,当时宫里都在传言是和嫔害死了德懿仁皇后,导致皇上大怒,最后证明是冤屈,自己在太后的授意下将德懿仁皇后的薨逝归为了意外,可是梁贵妃心里清楚,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人为更多。但究竟这和嫔是不是与那事有关,却不得而知,和嫔这三年来吃斋念佛,在自己的曲荷轩像是禁足了一般,极少与外人来往。可梁贵妃却清楚,这里面的人是曾经极少数与德懿仁皇后交好的人,也是凭着这份交情才得封嫔位,若宫里还有人能清楚当年帝后二人间的事情以及二人的喜好,非和嫔莫属。

踏进曲和轩,梁贵妃发觉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的安静,甚至连个洒扫的宫人都没有,走过寂静的石桌,唯一的秋千被藤蔓缠绕着看不出原本材质,再往前便是曲和轩的殿门了,梁贵妃以目示意良辰,良辰会意,快步上前推门,门吱呀作响,缓缓才推开,待三人走进去,才见这好端端的会客厅竟供了一座菩萨,下面三个蒲团,各坐着三个人,其中左右两人抬眼警惕的瞧了瞧进来的三个人,但并未作声,中间的那人一身素衣,头也未曾抬起。良辰见状皱了皱眉头:“贵妃娘娘驾到,你们也都不来迎驾么?”那身素衣女子眉毛微微挑了挑,方慢慢起身:“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只是娘娘也看到了曲和轩如今模样,实在容不下大佛,臣妾也无心与娘娘拉叙旧事,娘娘还是请回吧。”

一旁的良辰、美景听得这话无礼,有些恼怒,想自从梁贵妃执掌六宫大权以来,谁还曾对娘娘这般无礼过。待要发狠话,却见梁贵妃摆了摆手,“罢了,沐荷妹妹向来不喜欢热闹,你俩去外面等着吧,我单独和沐荷妹妹说几句。”

原来这素衣女子正是曾经在先皇后事情上被推上风口浪尖众矢之的的和嫔沐荷,原本也是活泼热闹的心性,如今落得这般模样,梁贵妃心里升起微微的怜悯,看和嫔并无相让之意,便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噙了笑意开口,带着几分真挚:“妹妹如今可真是委屈了,姐姐看了也实在不忍,想当初在太子府妹妹是个多么好的性子……只是妹妹也不该这般自甘堕落,人要向前看,如果妹妹有心复起,姐姐念在当年种种旧情,务必会帮你一把。”

和嫔听了冷笑一声:“娘娘瞧着臣妾是自甘堕落,臣妾却觉得心静为妙,娘娘只管走您的阳关道,不必还念着臣妾死活。”

梁贵妃看和嫔并不意动,且处处不与自己合意,也有些不耐,只好拿出了芙蓉玉蝴蝶簪子,开门见山:“妹妹瞧着这簪子如何,送与妹妹可还喜欢。”

和嫔看了一眼簪子,眼神有一抹异样,随即笑了一声:“姐姐这簪子可是原本想着孝敬皇后娘娘的?或者是皇后娘娘赏了给你的?妹妹虽然不知姐姐究竟来是为了何事,但若是随意取了一件旧物便要送与臣妾,臣妾还是请娘娘带这簪子回去吧。妹妹看着有关德懿仁皇后的旧物心里就呕得慌。”

梁贵妃眉毛一跳,见和嫔见了簪子便一口一个皇后娘娘,莫非是与先皇后有关?难道还真让妹妹梁晓说中了,这簪子恰好符合了皇上或者先皇后的喜好?梁贵妃心思急转,原本便是通窍的人物,一想便想到了关窍,半试探半玩笑着:“这还真是先皇后喜爱的花样,姐姐也是偶然得到,想着妹妹曾经与先皇后情深,便赶着给妹妹送来,妹妹既然不喜欢,姐姐拿回去也就罢了。”和嫔面色淡淡:“姐姐还是拿回去吧,也别在角落里搁着了,见了皇上来戴给皇上看,皇上没准还会欢喜,呵呵,有关先皇后的,皇上可都一个个宝贝的紧呢。”说着神色哀伤自怜起来。

梁贵妃听了心里有了数,便也不在曲和轩再耽搁,起身辞道:“妹妹既然不喜欢,姐姐便拿回去了,妹妹自己好生保重,有什么需要的便差人来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尽力帮你。”

和嫔懒懒起身道:“那臣妾便恭送娘娘了。”

第十八章 端倪

梁贵妃出了曲和轩,往永和宫去,一直深深思索着,一路也不曾说话,良辰美景看了也不敢出声,一路默然。许久,梁贵妃的眉头才舒解开来,停下脚步,向良辰吩咐道:“咱们的计划也该是时候了,良辰,你去吩咐左俊伟今晚便行动,美景,你去栖鸾殿问候一声,昨天皇上招她侍寝,本宫也该遣人去祝贺祝贺,就把宫里太后前不久赏赐下来的全套用水晶玉石打磨制作的围棋赏她。”良辰美景二人听了话,虽有些诧异梁贵妃动手的速度有些快了,但还是领命便要告退去了。

梁贵妃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向着往侍卫所走的良辰道:“良辰,你还是不要去了,你是我身边的人,去了有些招眼,你写个信,遣个信得过的眼生的太监送去,用左手写,不要署名。左侍卫便该清楚了。另外,想想也好久没去太后那里请安了,你随本宫先去给太后请了安再写不迟。”

良辰听了,又回到梁贵妃身边搀着,想了想,还是问道:“娘娘莫非是从曲和轩那里听了什么?不是奴婢要说,那曲和轩的也太不知礼了,不过空有个嫔的位分罢了,那待遇,简直和常在一般,还在娘娘面前猖狂。”

梁贵妃听了倒宽和的笑了笑:“她也是可怜,和德懿仁皇后的死沾了边,想当年刚进府的时候,多么光鲜明亮的一个丫头,到如今落了这地步,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啊,和嫔也真未必便是害死先皇后的凶手,她本就是依托先皇后的,先皇后好她才好,先皇后不好,她何处安身立命去?”

良辰心一跳,接着道:“德懿仁皇后的薨逝一定是人为的,若不是和嫔,那会是谁,如果是宫里人的话那也藏得太深了,心机不可谓不深,娘娘也要提防此人。”

梁贵妃听了蛮不在意:“这宫里的人,都没宠爱,看的是权势,如今我已经掌管了六宫事务,那人纵有天大本事又能耐我何?相反,她一有动静就会被我察觉,倒时候兔死谁手还未必呢。我可不是那不经世事的先皇后。相反,有可能得到皇上宠爱的人才是心腹大患,这秦谖,是必须除的了。”梁贵妃说着,心里又想起和嫔的那句:“有关先皇后的,皇上可都一个个宝贝的紧呢。”心里莫名的纠了一下,且不管这秦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此时的梁贵妃并不知道,没有宠爱的权势不过是冰山罢了,待她日后再想起良辰今日劝说和自己未放在心上的回答,不知会是一番怎样的后悔情形。兔死谁手,看的从来不是权势,而是狡诈隐忍的心机。

二人说着便往永寿宫去了,梁贵妃虽然权欲熏心,但是还是有一些尚存的善意,曾经在宠冠六宫的皇后的盛势下,她便只有去这位感觉慈祥而亲切的太后面前诉苦,陪伴太后,后来也借助太后的力量成了贵妃,暂理六宫,虽有利用的成分,但她对太后还是由衷的尊敬的。

这边秦谖在枕上反复难眠,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虽然的确疲乏但难安寝,干脆又起身,去储物的两个房子看如镜如花收拾今早送来的礼。

一件件看下去发现虽然都颇贵但却并不重,不过是些宫里都有的寻常玩意儿,果然都是看不起自己常在位分的,秦谖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明日自己得了势,再看看她们是什么嘴脸。这想法不过转瞬而过,秦谖也没有真的愿意去计较这类小事,倒是看如镜如花二人都欢喜的不成样子,不禁笑骂道:“瞧你们这没出息的样子,这点东西也能让你们这么高兴,好了,有你们看上的都拿去吧,当我赏的,省的老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人笑话。”

如镜如花听了,更加欢喜的都挑了起来,连谢恩都忘了,秦谖也知道她们第一次伺候人,还没见过什么赏赐,看到她们快活模样秦谖忽然想到了什么,便上去挑了一个貔貅翡翠手串,一个整块黄水晶雕的蝙蝠福佩,除下礼盒,简单包在两个红布里便出去了。

秦谖是想到了小厨房的小陶子和绣月,他俩地位低,不引人注目,能拉来为己用是最好,地位低也有地位低的人的用处。进了小厨房看二人都在洗灶擦灰,便把东西递过去:“你们俩都在就好,昨天我给皇上送去的虾饺皇上很喜欢,赏了很多东西给我,我想这也多亏了你们的功劳,便拿了两件给你们,以后难免还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小陶子和绣月忙起身,没想到这位主子还记得他们,还赏了东西给他们,心里都一片感动,秦常在虽然位分低一点,但却是个好相与的主子啊。二人心里都这般想着,嘴里不住的谢恩,秦谖又道:“昨日剩的虾饺你们可吃了?味道还喜欢吧?”

绣月立刻道:“常在做的可真好吃,我和小陶子一会功夫就吃了,都说平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呢。”秦谖笑着:“喜欢便好,那以后我来厨房,你们就帮忙干活,我做的都会分给你们一些,你们不要吃不惯才好。”

秦谖正在小厨房说着话,那边美景已经踏进了栖鸾殿,如花如镜听到动静忙出来接待,美景看秦谖不在,也不与她们多说,便将那已经包好了的全套用水晶玉石打磨制作的围棋交给了二人,只说是梁贵妃的心意。待要出去,忽然看见桌上盛着水的透明玉盆里的有些干瘪柚子,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柚子都放瘪了也不吃,还不快去收拾掉,好歹是主子的殿里,怎么摆这么个玩意。”

如镜如花听了忙去收拾了,如镜一面向美景解释道:“姑姑有所不知,小主啊就爱在殿里摆着柚子闻果香,还要放在水里味道才好发散,这样柚子放不到半日变蔫了,前日刚提来的一篓这就用完了,一会奴婢还得去内务府领。”

美景听了心里一动,有个念头一晃而过,面上缓和了,温言道:“既然是这样便不怪你们,每家主子都有每家主子的脾气,刚我从内务府来,他们正忙着检查今年从宫外来的贡品,你们现在去了也是添乱,晚些时候再去领吧。”

如镜如花听了也都未曾怀疑,答应着送良辰出去了。

第十九章 夜欢香

秦谖进来刚好看到美景从自己殿里出来,冲自己讳莫如深的笑了一笑,然后低头行礼。秦谖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待看她走远后,忙问如镜如花:“她没事来做什么?”

如镜倒未在意,:“小主这么快就侍寝了,她自然是奉了梁贵妃的命来给小主封赏的,好歹面子上要过去。”秦谖便要进殿看送来的东西,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心里却更加不踏实起来,手扶着桌子凝神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刚好看到手边的柚子瘪了,顺口说道:“如镜,这柚子该换了。”

如镜刚和如花将那棋盘收了进去,听到便说:“前日拿来的柚子如今已经用完了,我晚点功夫等着内务府有了空闲便过去取,现在内务府那边正清点贡品呢。”

“清点贡品?”秦谖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自己明明记得往年贡品入宫的时节明明是秋收后,眼下方才初夏,哪来的贡品需要清点。“是啊,”如镜这时有些得意自己的耳聪目明,比小主知道的消息要多呢,又接着道:“还是刚才美景姑姑进来时候说的。”

秦谖一听便明白了七八分,对如镜这丫头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没有经过险恶的丫头片子,但面色并未露出丝毫责备,只是接口道:“所以是,你们刚才一定提到了我这栖鸾殿要用柚子吧?”

如花一直在身边不做声,听到此处也觉得有些不对头起来,再联系到秦谖一进殿门便要检查美景送来的棋盘,小心的说道:“小主可是怀疑什么?”

秦谖反而轻松的笑了笑,“没事,那你们晚些时候便去内务府将柚子取回来吧。”自己每日都需要摆放柚子,若这事真的被对自己别有用心的有心人知道,便一定会在柚子上做文章,美景之所以让如镜晚些时候去,一定是想有动手脚的时间。自己这两个丫头虽然聪慧,到底是嫩了些,索性将计就计,也给这两个丫头一些教训。秦谖心底做着打算。

这美景刚回主殿,见梁贵妃还没有回来,有些焦急,想着这事宜早不宜晚,便自主做张,寻来夜欢香的纸包,将夜欢香慢慢的溶于水,期间饶是自己全力屏住呼吸,还是感到手脚酥软乏力,不禁越发相信今晚娘娘的计划一定会一举成功。想着便用容器装了,向内务府走去,心里猜测良辰应该已经通知了左侍卫,那么今晚便等着做看好戏了。

相比起美景此时心里的信心满满,这边侍卫所的左侍卫却形容黯然,他方才执勤时候有个面生的小太监送来梁贵妃密信,得知今晚行动,虽不清楚为何行动如此快,但左俊伟却知道他的生命也将慢慢走向尽头。一念至此,脸色更加灰败,正巧被侍卫总领袁鹤看到,袁鹤一向是个细心人,所以当初瑞珠的父亲才放心安排他进宫照看女儿,他这几日总看到左侍卫神色恍惚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心找他谈谈,又一想还是先弄清究竟是什么事再去和他谈,他也容易接受。便叫来一般一起和左俊伟执勤的冯侍卫来,想问问清楚。

冯侍卫听了袁鹤的意思,也是一脸茫然:“别说袁总领怀疑了,连小的这几日都一直觉得左俊伟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这脸色憔悴的厉害,可是问他他怎么也不肯说,小的还以为左俊伟家中出了什么事,想着同事一场,便去了他家中打探,却发现他家中不但无忧反而有喜,在京里置了一处大宅子一家人住,可风光了。”

袁鹤听了心里愈发疑虑,这左侍卫的家庭条件他可是清楚的,当初也是实在落魄了才托人进宫当了侍卫,隐隐听人说还是梁贵妃保他进宫的,心里一动,便问道:“你去他一直一起执勤,看他最近可是有什么反常举动,或者见了不该见的人,或者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冯侍卫一听便犹豫了,这事还真有,但左俊伟却千万嘱咐不可说出去,但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人,顶头上司不说,还为人缜密,这侍卫所很少有事情能瞒得过他的,何况左俊伟这几日却是奇怪,查清了也好,想到这,便开口道:“就是前日晚上小的与他在御花园当值,良辰姑姑来了,说是有事让他去回禀,一想良辰姑姑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小的也没有过问。今天又有个小太监来给左俊伟递了什么信,左侍卫看过收起来回来便烧了,小的问左侍卫也没有回答,只是面色很不好。”

袁鹤听了面色微沉,心里想出了点头绪,随机向冯千嘱咐道,:“这几日你牢牢盯紧了左俊伟的去向,这宫里的人常常一有不慎便被主子利用了去,赏些金银脑袋便发昏,这些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你可要记紧了。”

冯千也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哪有不懂的,忙作揖,“小的记下了,袁总领放心便是。”

天色将晚,如镜也动身去取柚子,还是照例说是永和宫要的,那姜总管忙涎着脸巴巴的拿出来了早已准备好的一篓,道:“早知道姑娘要来,特意为姑娘预备着呢。”如镜以前是打扫铜台的,何曾见过这种总管太监的好言好色,不禁有些得意起来,也忘了计较这内务府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取柚子,反倒拿出来一些势头,“那就请总管再派个小太监来替我送至永和宫吧。”姜总管眼里略过一片阴翳,无奈心里又记着美景姑姑的嘱托,只好继续陪着笑:“姑娘放心,这事自然劳烦不得姑娘。”说着便随手唤来一个小公公,将柚子抬着随如镜去了。待如镜走远后,那姜总管才变了脸,狠狠向地面唾了一口:“呸!栖鸾殿的小丫头,也敢在内务府搞花样,主子不过一个常在位分,日后有你吃苦的日子!”

那如镜却看不到这些,还在洋洋得意的对身后的小太监颐指气使的,心里还想着当永和宫的宫女真是好啊,哎,终究是仗着梁贵妃的势,什么时候小主也能到那位分,那在这宫里自己也能像良辰美景姑姑一样宫里人人敬畏着三分了。

这样一路胡思乱想到了永和宫,如镜便把小太监打发了,另叫永和宫的抬了进去,兴冲冲的进殿,看到秦谖正在打理那些干瘪的柚子皮,好奇地问道:“小主这是在做什么?”秦谖笑着:“这柚子皮啊,收着,等回头晒干了做成枕头,很能有效的缓解疲劳,起到安稳睡眠的作用呢。”说着又瞧见了如镜身后的柚子,淡淡嘱咐:“还是像以前一样摆三两个出来,剩下的便先收着。”待如花如镜取了三个后将剩余的抬进储物间后,秦谖才起身去查看柚子,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秦谖手抚了上去,上尖下宽果皮紧实,果然是上等的柚子。将手放在鼻底,才发觉除了柚香之外还有一丝特殊的若有若无的香味,秦谖忙屏了呼吸,寻水净手,心里思量着,这幽香想来一定是梁贵妃的手笔了,只是不知是什么作用,是要命的奇毒还是惑人心的迷魂香?

第二十章 抓贼

秦谖正在百般猜测时候,美景此时也正在向刚回宫的梁贵妃回禀此事,梁贵妃被太后留到现在,推脱不开,只得先让良辰去给左侍卫送信,自己陪伴太后,在永寿宫梁贵妃心内焦急不已,不知事情是否妥当。在听了美景汇报后,眉头微微一挑:“哦?这么说来,那沾着夜欢香药水的柚子现在应该正摆在栖鸾殿?”

美景如实回答:“若是如镜没有说谎,那柚子此时正该摆在栖鸾殿正厅,听说秦常在不喜欢熏香,只喜欢在殿里摆柚子闻着。”梁贵妃一刹那仿佛回忆到了什么,似乎久远的充满果香的日子,坤宁宫,每日的晨昏定省……只是一瞬心神立定,现在的坤宁宫荒置许久,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也不在了,自己才是这六宫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不错,这些年的确长进多了。”梁贵妃赞许着,亏得美景这一趟,不然以自己原来计划是要用熏香,难免会被常日不点香的秦谖三人早早察觉。美景脸上并未因梁贵妃的夸奖而露出喜色,低下了头,心里确实也开心不起来,想娘娘以前何曾这般费过心思,顶多跋扈了许多,心却是善的,可自从听了太后的建议掌了六宫权后,娘娘像是变了一个人,相比起适应力极强转变极快的良辰,美景内心还是希望回到过去那般日子。这些话美景是不会说的,她知道她的任务便是全力帮助娘娘,曾经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

梁贵妃又想了想,向良辰嘱咐道:“晚些时候去栖鸾殿,把秦常在身边的两个丫头招来,就说和永和宫众位宫人一道学习宫规,这规矩是历来便有的,一定要看下殿内的柚子是不是摆上了,记得不要太刻意,以免引了秦常在的怀疑。”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隐约知道些美景的想法,所以很多事便要良辰一力去做,内心多少也希望可以让美景的手干净些,虽然只是希望。

良辰听着一一应下,一面说道:“这些事交给我便是了,娘娘也乏了,晚上还少不得折腾,娘娘还是先好好用了晚膳,休息片刻养好神再看晚上好戏便是。”

梁贵妃听着,也确实觉得累了,便叫美景去传膳,自己去了花厅红酸枝连理藤椅上歇着了。她以为这一次,秦谖纵然插翅也难逃自己布下的杀局,因此心里不禁觉得畅快许多,闭上眼睛不久便沉沉入眠。她的权威,是从来都不能够被藐视和侵犯的,这是她在这宫里仅有的,不能被任何有可能的人威胁到。

晚膳后,栖鸾殿的三个人明显感觉到了燥热难耐,如镜如花自然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将门窗都打开,衣衫减到最薄,可那燥热似乎是由心内而生,如影随形,莫非是膳食吃错了,吃了什么相克的东西?二人心里嘀咕着。

秦谖心下已经了然,看来是惑人心智的迷魂类异香了,那么自己且看看那梁贵妃还有什么后招。于是将椅子搬到了靠窗的位置,呼吸着窗外的空气心里好受了许多,不多久,良辰果然在秦谖的期待下来了。

良辰进了屋子,眼睛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摆在殿内的三个柚子,嘴角微微上扬了些,又过去向秦谖行礼道:“秦常在,今天晚上照例是永和宫众位宫女受训的日子,如镜如花既然是新来的,又同样都是永和宫的,便一起来学着规矩吧。”

秦谖笑道:“既然是永和宫的规矩,姑姑便带她俩去吧,她俩是刚伺候的,有些规矩还不懂,有劳姑姑训教了。”转身吩咐如镜如花,“夜里风寒,你们穿件衣服便和姑姑去吧。”

如镜如花应了声便去里屋换衣服,良辰看了看四处通风的栖鸾殿和坐在窗边的秦谖,也说道:“常在说的是,夜里风寒,这些窗开着难免受寒,常在身体若有恙,内务府的绿头牌是要撤下的,常在还是仔细些好。”

秦谖听了,笑容更盛:“哦?这样么。我身子乏得很,便有劳姑姑替我关窗了。”良辰是三品女官令人,在平时,断不会轻易被这种位分的小主给使唤了去,但今天这事实在是她心中所想,便未推辞,关了所有的窗户,一时间栖鸾殿的柚香愈发浓郁了。此时如镜如花也换了衣服出来了,虽觉得乏乏的,还是强打精神随良辰姑姑走了。

秦谖待人都走远了后,脸上笑容尽去,剩的是一脸漠然,梁贵妃么,呵呵,本来不想与你牵扯太多,你自己非要来找死那可怪不得我了,用心歹毒,我必然不会容你。心里狠话一出,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画面,自己仿佛早就忘了的画面。

竹林后面的温泉,和长乐未央三人玩闹,找不到的衣服,惊慌失措的自己,然后仿佛是天籁一般的声音,“皇后娘娘的衣服被风吹到后面了,我看见了便替娘娘寻了来,日后还请娘娘多加注意才好。免得失了分寸,落人话柄。”那时候的梁妃,还只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小女孩,陪伴完太后也是玩心大起便进了竹林和良辰美景玩捉迷藏,却意外看见了容嫔蹑手蹑脚的将手里拿的衣物偷偷藏在了一个大石头的后面,心里虽然奇怪,却没有当面去问,待容嫔藏完之后悄悄走了之后自己才过去,九尾凤饰,精致的绣工绣的分明是龙凤呈祥,一看便是皇后娘娘的,自己本欲扔下不管的,却又想起皇后娘娘平日带人的宽和温柔,心里叹了口气,自己无福罢了,不怪别人,便又顺手拿起其余两件宫婢服饰,想了想往温泉那里去了。

秦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却无法忘记那日自己的惊慌无助,梁妃是施以援手的那人。这般想着,秦谖心里对梁贵妃倒心软了三分,这一次便罢了,梁玉真,再有下次,我决不饶你。心内主意已定,在想今天的事,自己孤身一人,殿内有迷魂香作祟,接下来不难想到便是有贼人上门,污自己清白名声,只怕不一时便有良辰美景与众位宫人一起在栖鸾殿抓现行了。好狠的伎俩。

秦谖再不耽误,熄了殿内所有的灯,将薄荷草香囊在鼻下嗅着,打起精神,试图赶走脑袋里的昏沉,便出了门。特意不闩殿门,但锁却是带着的。悄悄出了宫门,发现果然上下一个宫人都没有,梁贵妃这戏做的还真足,刚好也方便了自己。

出了永和宫,借助阴影藏在墙角,相信不一会便有人要趁虚而入了。这时的左侍卫自然不知道计策已失灵,一步一步的向永和宫走着,他知道自己将会万劫不复,但却没有别的选择。因为心里有事,竟然连身后有个身影跟着自己都不知道,他若回头一定可以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冯千正一脸复杂的盯着自己,步步紧跟。

秦谖看见左侍卫失魂落魄的走来,倒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竟然还有人,只是偷偷的跟在左侍卫身后,看他果然犹豫了一下,便推开栖鸾殿的大门走了进去。秦谖正中下怀,忙过去一把锁锁了门,一面飞快的向永和宫主殿后的空地奔去,一面大喊:“有贼人啊,有刺客,快来抓贼啊。”

第二十一章 杖毙

秦谖跑向的地方正是此刻良辰美景集结永和宫宫人学习宫规的地方,这些人听了,可怎么得了,这永和宫都进贼了,忙随着秦谖向栖鸾殿赶去。这良辰美景听了面色一变,却根本阻止不及,看着眼前哄散的众人,心思急转却不知如何是好,美景只好先回去禀报梁贵妃,良辰便跟着众人往栖鸾殿方向去了,先摸清楚情况再说。

秦谖假装惊惶的开了锁,里面果然冲出一个人影,正是脚步踉跄行色慌张的左侍卫,他在里面闻进了不少夜欢香,正燥热乏力,却找不到计划中的宣泄对象,正在不解时候,殿门却依同计划一般的大开了,可惜最前面的不是梁贵妃,是个陌生的清秀女子,他脚步仓皇的迈了出去。永和宫众人二话不说将一头雾水的左俊伟劈头盖脸的打去,左俊伟挨了打,方才清醒些,听清了众人口中不停地叫骂自己“小贼”什么的,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这可比与嫔妃私通的罪名小多了,顶多只是赶出宫而已,更不会连累家人,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卸下几天以来一直压在心头的包袱,虽然不清楚事情为何如此发展,但心头是快活无比。

永和宫一并宫人正七拳八脚的将左俊伟打得气息奄奄,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冷冷的喝声:“住手!”众人一听这声音,忙都讪讪的收了手,这才想起来永和宫正经的主子还没发话呢,自己哪能擅自处置贼人,梁贵妃已经在美景那听了变故,看到在地上头破血流的左俊伟,再看看一旁表情惊慌失措眼里却明显带着嘲弄之色的秦谖,心里恼怒可想而知,声音也不觉冷冽了许多:“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常在,才一会功夫怎么就不知安分。”

秦谖听后表情更加可怜,慢慢道:“回娘娘,臣妾的殿里招了贼人,臣妾实在无法才想请人来壮胆,不然,臣妾孤身一人,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良辰已在一旁按捺不住,将矛头指向秦谖:“奇怪,这栖鸾殿进了贼,秦常在不晓得是如何脱身,还反将贼人锁在殿里的,还有,你们在这殿里究竟干了什么?”看这情形,良辰自然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但众口铄金,日后传出去终究会影响到秦谖的声誉。

秦谖一听在心底无声的笑了,面色依然楚楚,看着梁贵妃道:“娘娘,臣妾看如镜如花都走了,臣妾一人在殿里难免害怕,便想着出门散步,结果等我回来,却听到栖鸾殿里有声响,一想估计是进了贼,忙将门锁了去向永和宫众人求援。臣妾也是实在无法,真的是无心打扰娘娘休息。”

永和宫的宫人看着秦谖面色惊惶未平,都心生了同情怜悯之意,心想贵妃娘娘若是不为秦常在主持公道可就太不该了,再望向地上的左俊伟,面色都露出了激愤之意。如镜如花自不必说,以前在小厨房受过秦谖照拂的小陶子和绣月也在一旁愤愤不平。

梁贵妃哪里看不出这上下众人的心思,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声:“真是个妖孽,学会一身蛊惑人心的好本事!”面色却温柔起来:“原来是这样,妹妹可是受惊了?都怪姐姐想的不周到,谁曾想永和宫往日和平无比,怎么今日便进了贼,实在可恨。”秦谖低垂着头,假装没有听明白梁贵妃口气里的说着目光落在地上的左俊伟身上,看他模样可怜在心底微叹了口气,:“这贼人,按照规矩,本应该回禀皇上再交予慎刑司处置,可是今夜天色已经晚了,又所幸秦常在机敏,因此也未造成大的损失,传出去终究对永和宫名声不利,不然就打发出宫将此事了了吧。”

秦谖哪里肯这般算了,抬头恳切的说:“臣妾以为此事不能姑息,还是回禀皇上比较妥当,毕竟连永和宫的主意都敢打的贼人,背后也许有着什么人指使也说不定,还是要送去慎刑司好好问问才是,也是为了永和宫长久打算。”

一旁众人也觉得有理,都在底下点起头来,毕竟这永和宫招贼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因着梁贵妃的原因,永和宫的宫人们在外面也是很得头面的,出了这等事无疑是打永和宫的脸。

梁贵妃看这情形知道不能善了,但送去慎刑司是万万不可,自己以财富诱他,以家人胁他,才令他就范,可一进去慎刑司,百般刑罚下来怕是难免会将自己供出口,无论皇上信与不信,对自己必然是不利的。

再看向地上蜷缩的人,目光中已经带了十分的果决,:“妹妹说的有道理,但不过是贼人而已,背后哪里会有什么主使,不过这种人确实不能姑息,将贼人拖下去,杖毙。以正视听。”

左俊伟模糊的听到了这几句清晰有力的声音,昏沉的脑海忽然一瞬变得清楚无比,眼光看向梁贵妃带有一丝凄楚,张着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像是失声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在极度的惊恐下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几不可闻,在心里悲伤着,原来自己此行,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性命的,罢了,罢了。感觉全身无力着,好像有几个人拖了自己起来,要去什么地方呢。

梁贵妃不再看他一眼,有些疲倦了,又吩咐着良辰:“明早等皇上下了朝去回禀一声,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各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安分一些。”说着便扶着美景回主殿去了,美景只觉得自己扶着的半个身子无比沉重,知道贵妃娘娘是真的疲倦了,也是,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却落得这个结局,又让秦谖逃出了杀局,是谁都难以接受。

秦谖看着她的背影,仿佛与自己脑海的那位竹林的女孩交叠起来,原来每个人都会出于各种原因而发生改变,可是这样的改变应当原谅么。梁贵妃与梁妃,自己比起从前,都可谓是面目全非。深宫这繁花似锦,锦绣未央,多的却是数不清的寂寞和哀伤,又像一潭泥沼让人不可自知的深陷其中,再要拔足却发现无可脱身了。

梁玉真,希望这次能让你知难而退,我们便和平相处,毕竟我要找的人不是你,若有下次,你我之间便难善了了。

第二十二章 遥想公瑾当年

便在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散去时候,一直躲在栖鸾殿后的冯千才找到机会偷溜出去,飞快的向侍卫所那边跑去,想到曾经一起值夜喝酒同起同住的兄弟将要被杖毙,冯千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今夜的事情让他觉得诡异非常,必须要找袁总领说明白。

风一样的冲进了侍卫所,找到袁鹤房间,在门口努力平复着喘息,才推开门进去。袁鹤此时正挑灯读书,见冯千进来,心里一动,立刻想到了左俊伟。果然,冯千的第一句话便是:“袁总领快想想办法,左俊伟要被杖毙了。”

袁鹤心里一怔,虽然知道左俊伟心里有事,却不想这么严重,忙起身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快说。”冯千才七七八八的将自己所见的说了个大概,又说道:“侍卫所里就我与他最相熟,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类偷盗下作的事,袁总领再不去,怕是左俊伟性命难保了。”

袁鹤听冯千说明白后,又坐回椅子上,看向一脸焦急的冯千,慢慢的说道:“不管用了,他这便是没得救了,”说着又停了停,严肃的问道:“知道他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下场么?”冯千一看袁鹤的模样,真的不管用了么,左俊伟,与自己同屋的兄弟真的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又联想到袁鹤家中置宅的事情,口里未加思索的便道:“难道他真的偷了永和宫的东西?可偷东西也不至于被杖毙啊,袁总领也没有办法吗”他可真糊涂,居然偷上了永和宫,这句话冯千没有说出口。

袁鹤清淡的笑了笑,“偷盗只是小事罢了,不过也可小可大,小则可以化了,大则可大做文章。在这宫里做事,最忌的是插手主子们的事。”

说着看冯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不愿再多说勉强什么了,一个左俊伟的死无法引起袁鹤的同情和怜悯,他却隐隐感到心里发痛,是想起了德懿仁皇后,多么良善美丽的女子,自己曾发誓要效忠一辈子,保护一辈子的人,却也敌不过这宫深欲孽,这宫里的算计实在不堪。

冯千看袁鹤若有所思表情阴沉,知道事情已经无望,便起身告辞离去了,只觉得恍惚。

袁鹤送至门口,心内依然觉得烦躁不安,又走到窗边打开窗,夜风徐徐,摇曳了烛火,外面林木深深如鬼魅,他知道德懿仁皇后是被人陷害,却一直找不出那人,他与长乐未央不同,虽也从小在李府长大,却是经历过残酷的训练的,因此看人看事要比长乐未央二人深许多,他一直相信和嫔并不是那个陷害皇后娘娘的人,虽然就当时来讲,她是最合适的那人。这些年看和嫔牵连此事形容憔悴袁鹤也是心痛无比,遥想那年,还是风筝时节,故人依旧,笑靥如花,皇后娘娘同和嫔一起玩心大起的放风筝,自己遥遥的看着二人心里也是满足无比,皇后娘娘身有哮喘不能过量的运动,那风筝便是由和嫔一人放起来的,那有些得意又快活的神情悄然触动了一旁观看的袁鹤的心弦。

“我叫沐荷,你就是一直跟着福晋的袁侍卫吧,真有趣,老是跟着我们福晋,喂,板着脸干什么,笑一笑啊。”那年太子府,二人生平第一次交谈,袁鹤讷讷,赫然红了脸。

“皇上说了,和静和美,和是最美好的一个词,用来做我的封号。”刚入宫的沐荷带着对未来无限的喜悦和憧憬,这样对自己说,自己心内虽然觉出了钝痛,却还是愿意微笑的守护她,在宫里,皇后娘娘和沐荷,便是自己全心的所牵。

“袁总领,我也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哦,不过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我要等皇后娘娘先把孩子生下来,再告诉皇上,让他更加开心。”那时的女子,那样美丽,只是看着,便让自己有着无悔的感觉。

这些用念想堆积的巨大的楼阁,仿佛一阵风一般的,在那天都消散了,皇后娘娘薨逝了,最可疑的那人竟然是和嫔。那日便像是末日一般,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这两个消息将他的心压的透不过气,他立刻去了坤宁宫,正看到她正在宫外受责,表情凄楚,汩汩鲜血自下体流出,染红了自己眼底。再看坤宁宫内外宫人都是泣不成声,自己一步步的将脚步挪进了主殿,长乐未央正在皇上面前哭成泪人,皇上的目光也悲怆无比,双目赤红。

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噩梦而已,袁鹤他在心里这样说道,想到皇后娘娘已经不在,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脚底发软跌坐在地,忽然又想起了殿外的那人,硬撑着站起来,向皇上说着:“皇上,和嫔有孕,不宜受责,事情究竟是不是和嫔所为,言之过早,等事情查清楚了再下论断吧。”皇上听了袁鹤的话瞳孔忽然收缩了下,“有孕?朕怎么不知道?”一面起身出了殿去看,和嫔已经没了知觉在血泊之中,袁鹤恍惚觉得这个女子已经不在世上了,这情景也引起了皇上微薄的怜惜,命人传了太医送去救治。

在那以后,无论皇上还是自己,都再未踏足过沐荷的曲荷轩。但与皇上心底的漠然不同,自己却依旧留意着她的举动,知道长乐未央暗地里使了不少绊子给她,也知道她一直深居简出,原本活泼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原本丰腴的身子却瘦似黄花。他都知道,却不能给与安慰,他自己原来也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在听了长乐的叙述以后,也恨了她,为何偏要崴了脚,支走了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人。

又一阵冷风吹来,袁鹤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也清醒了不少,收起万千思绪,看向窗外的星空,眼神深邃又迷茫。

这一夜,注定又多了一个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晨,永和宫内,美景服侍着梁贵妃起身,待洁面净牙之后,坐到镂花梳妆镜前,看铜镜里自己明显发青的眼圈,梁贵妃忽然问道:“良辰已经去通知了皇上吧。”美景一面慢慢梳通着梁贵妃的头发,一面回答:“是啊,约莫着这会子皇上已经下朝了,良辰该见到皇上了吧。”

按梁贵妃对皇上的了解,这宫里任何一处出了这事,相信皇上都不会多加理会,但她总觉得皇上待秦谖有不同,至于有多不同,便看看皇上这次的反应情况。如果只为了一支与德懿仁皇后喜好相符的簪子,梁贵妃不信皇上真的会对秦谖上心。那么秦谖就永远不会威胁自己,昨夜自己左思右想,不过一个常在罢了,不要再费心思了,她若好生安分了,自己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陷自己不义?但若皇上因为这事有了别的反应,那这秦谖,如今只是常在,日后可就说不准了,难不保不会越了自己去。自己绝不允许这类事情发生。

第二十三章 贬良辰

梁贵妃正想的出神,一旁的美景忽然问道:“娘娘,既然这事没有成,那咱们把那牵机送还给王太医吧,那东西放在宫里究竟是个祸害。”牵机是剧毒,梁贵妃本来是要等“撞破”秦谖与侍卫私通后,将药下在秦谖膳食里,做出秦谖畏罪自杀的样子,这样也不会有人细查戴罪之身的常在的真正死因,现在第一步已经走不通了,牵机自然也派不上用场。

梁贵妃从铜镜中看了一眼美景,知道她终是心软胆小,也不多说她,只是道:“这药以后再弄来也麻烦,送回去万一露了马脚也招来是非,不如留在宫里吧,你心细,好生看着就是了。”说完看美景面色有些犹豫,想到她以前性子最是温和,这三年来跟着自己虽然冷硬了许多,但本性难改,不禁心软了软,刚想温言安慰几句,却从镜中看到心腹王恩快步走进来,在美景身后停下,说道:“娘娘,皇上随着良辰往永和宫方向来了,良辰让奴才先回来,叫娘娘做个准备。”

梁贵妃眉头皱了皱,皇上果然来了么。按他以前性子在这**除了偶尔翻翻牌子招寝个别嫔妃完成太后的任务外,几乎很少理会六宫的事,以前出了什么事,自己便先处理了再回给皇上,皇上从来没有说不好的,今天为了个偷盗的事居然亲自来了永和宫,这能说明什么,梁贵妃心内心思百转千回,和嫔那句话又在她脑海浮现:“有关先皇后的,皇上一个个可都宝贝得紧呢。”只是为了一只簪子?梁贵妃不信。难道是因为秦谖和先皇后有相同的喜好?那么便容易许多,毕竟秦谖与先皇后比可是差得远了,但是那容貌就相差万里,皇上自然也会看到这一点,到时候心思冷了自然会慢慢的遗忘秦谖,像对待以往众人一样。若真是是这样就好了,梁贵妃心里还是惴惴的,这秦谖可不是省油的灯,可不要再用别的手段拉拢了皇上的心。

这样想着,挥手让王恩先出去,美景听说皇上来了,正拿出修容玉颜散想修饰梁贵妃眼周围的憔悴,梁贵妃看到了,忙止住了:“不用遮了,这样就行了,在皇上面前,打扮再艳丽又如何。”这一点梁贵妃倒是早就看的轻了,也不放在心上,自己从未想过博得皇上的宠爱,倒是美景心里有些为着梁贵妃感到难过。

一旁收拾妥当,已经隐隐听到了殿外一声悠长的:“皇上驾到~”是皇上身边的陈阜陈总管的嗓音,梁贵妃忙起身出去迎接,却看到皇上一行人直接进了栖鸾殿,连自己主殿门都不进,一时有些气结,这传出去便是对自己身份的不尊重。但还是没法,想了想也往栖鸾殿那边去了。

皇上心里也是复杂,自从那日招了秦谖来侍寝后便一直有种熟悉的感觉,每分每秒都让自己沉迷,这让他一直在心里对瑞珠有种负疚感,因此那晚过后一直对秦谖没有表示。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孔,为何会给自己带来这般相似的感觉。

今日刚下早朝便见到良辰,却是听到栖鸾殿进了贼人的消息,心里居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终于有理由再去见她了,可以再重温和她在一起的那种熟稔和默契。便连养心殿都没回,跟着良辰回永和宫了,甚至都忘了应该依礼先见过梁贵妃,而是直接进了栖鸾殿。

进了殿门,闻到的便是柚子香味,皇上心里一颤,那是她的味道,看正厅无人,便往里屋走去,刚好看到如镜如花在为秦谖梳妆,一袭黑发如瀑,垂落至腰际。

小轩窗,正梳妆,香味萦绕,似是故人来。皇上情不自禁,脚步向前迈去,那声“瑞珠”便要叫出口,如镜如花才看到皇上进来,忙慌忙下跪,“奴婢给皇上请安。”秦谖回头,起身一笑也低头行了礼,皇上看到那与内心完全不符的面容,微微失望了一下,还是调整好心情,说道:“起来吧,朕听说栖鸾殿昨日招了贼人,一时无事,便赶来问问。你没有受惊吧。”

秦谖闻言抬眼看着皇上,忽然笑了,竟有些妩媚的味道:“皇上关心臣妾,真让臣妾受宠若惊。”语气中带了一丝调皮的意味。皇上听了竟有些讪讪,全力撑起一张严肃的脸,来掩饰莫名的慌乱,说道:“昨晚是怎么回事,你和朕好好说说。”

秦谖正要回答,却看到梁贵妃也扶着美景进来了,给皇上端正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昨日栖鸾殿有贼人进入,是臣妾失察,请皇上责罚。”秦谖闻言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么急着就过来请罪做样子,不来倒罢了,既然来了,怎么着也要让你惹一身骚。

皇上看向梁贵妃的神情略有些不耐,但又看她眼圈发青,显得憔悴,心里不忍,温和道:“贵妃起来吧,怪只能怪贼人胆大包天,怨不得你,幸好及时察觉了,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梁贵妃闻言便要起身,一旁的秦谖说话了:“是啊,这事的确怪不得娘娘,要怪只能是怪臣妾,若不是臣妾看夜色渐深宫内无人心里害怕,要出去散步,导致殿内无人才让贼人有了可趁之机。”

梁玉真听了头皮一紧,忙岔开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幸亏当时妹妹不在殿里,否则后果怕是更加不堪呐。”皇上却没有理会这句,只是看着秦谖问道:“为何那么晚了你身边还一个人都没有,你身边的宫人呢?”说着语气严厉了几分:“可是分给你的宫婢使着不称心?”

秦谖忙道:“皇上误会了,如镜如花她们平日伺候的很尽心,只是昨日,昨日实在是有事,不能在我身边服侍。”说着又低下了眉。

一旁的良辰、美景知道瞒不下去,相互对视一眼,良辰上前说道:“回皇上的话,昨日秦常在身边的人是奴婢叫走的,因为昨日恰好是永和宫宫人每月学习宫规的日子,奴婢也怕秦常在身边的人是新来的,伺候的不好,才去叫来一起学习的。”

皇上听的皱起了眉:“哪来这么多规矩要学,教习宫婢们规矩的我记得是教习嬷嬷们的事,你看哪个下人使得不好也是要送去教习嬷嬷那里学习,何时需要你们去了?你们的任务就是伺候好主子。大晚上的让秦常在身边都没有使唤的人,这成何体统?你既然这么爱教导宫婢们的宫规,索性去楠宫跟着教习嬷嬷们学习去吧。”良辰本是三品女官令人,却要去楠宫向教习嬷嬷学习,日后便也是这宫里老人中资格最末的教习嬷嬷了。

梁贵妃心里着急正要说什么,良辰已经恭顺的行了礼:“奴婢遵旨。”皇上看了眼还在跪着的梁贵妃说道:“起来吧,朕替你责罚下你身边的女官,你心里不要怪朕。”

梁贵妃强笑着:“臣妾不敢,一切听皇上的,确实是这永和宫里常年无事,才让良辰有所疏忽了。让秦常在受惊了。”

第二十四章 宜贵人

皇上闻言,听到常在两个字眼神忽然闪过什么,想了想对秦谖道:“这几日一直想晋你贵人,却没想好封号,不如就趁今日都定下来吧。”

梁贵妃听得心里发恨,面上却笑着,“那可恭喜妹妹了,妹妹的喜事呀,不知皇上现在可是想好了封号?”

皇上看着秦谖,脱口而出道“宜字很好,便叫做宜。你喜欢么?”

秦谖听了心里一动,不知怎么便想起《诗经》里的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真好的句子,真好的封号。秦谖看向那个她爱重的男子,心里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宜他室家的那人,也唯有自己,才可以是那个人。

面上带着微笑,温婉的回答:“臣妾听皇上的。”

皇上心里又是一番挣扎,该死,这般想着,怎么就说出来了,除了瑞珠,谁还可以成为宜自己室家的那人,但自己走进来看到秦谖梳妆的那一瞬间,只觉得时光仿佛无限漫长温柔,脑海里便是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满室的柚香氤氲着旧时的温柔,此时皇上心里懊恼不已,但看着秦谖欣喜的面容,说出去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收回来,心里竟然有种想落荒而逃的感觉。

脚步急急的向外迈去,口里道:“就这样吧,朕还要回养心殿批折子,回头便着内务府的人来办这件事。你好好休息。”

待梁贵妃秦谖等人送至门口要行礼恭送时候,皇上又面色犹豫的转过头来对秦谖说道:“晚上朕遣人来接你,你提前准备下。”说完头也不回的便往门口去了。

梁贵妃听见,心里有些恼怒,却也无法,正要回主殿,却听秦谖带着笑意的说道:“妹妹能有今日还多亏姐姐一番心思,妹妹先谢过姐姐。”

梁贵妃装作未闻其中的讽刺意味,竭力做出一番从容,“那是妹妹的福气,和本宫有什么关系,只但愿妹妹日后可以步步高升,福泽绵长,可千万不要一步不慎,折了福分。”

秦谖笑容不减:“那还要多多依仗梁贵妃,不过臣妾也听说位份高的,权力重的,那摔下来可是愈发狠愈发让人粉身碎骨,可是臣妾一无所有,所以臣妾不怕跌跤折福,娘娘过虑了。”

梁贵妃看这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秦谖,终于相信原来借口害怕出门散步是假的,误打误撞擒了左俊伟也是假的。都是这个女人发现了自己所为而故意使得花招,看来秦谖是个祸害无疑了,梁贵妃不欲理会,扶着美景要回殿,秦谖的声音悠悠传来:“对了,还要恭喜良辰姑姑高迁,希望良辰姑姑可以在楠宫学习的透彻深刻,才不辜负皇上深意。”

美景听了面色不忿便要开口,被良辰淡淡的打断:“良辰多谢贵人美意,贵人今日所言良辰一定记在心上,时时不忘贵人教导。”

秦谖这才向梁贵妃行礼跪安:“既然这样,那臣妾先恭送贵妃娘娘了,来日方长,有来有往,贵妃娘娘千万不要客气了。”

梁贵妃再也不瞧她,脚步不停直接回殿里去了。秦谖看着她背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希望这番敲打梁贵妃能记在心上,不要再招惹自己,否则,自己也断断不会再容情。

梁贵妃回了宫,美景便吩咐小丫头碧环去传膳,良辰扶梁贵妃坐下,像往常一样的替梁贵妃揉捏起来,一面道:“这次去了便不能在娘娘身边伺候着了,希望娘娘自己多多注意身体,不要气着了累着了,有时候心也要放宽些,毕竟这**里无论如何还是您最大,谁也不能越了您去。”这些话除了良辰美景是不会有人敢说给梁贵妃的,梁贵妃听得心里发酸,自小到大便习惯了良辰美景二人在身边了,从来没有离开她们过,如今却因为秦谖缘故主仆眼见要分离,梁贵妃闭眼掩下眼里的恨意,对良辰说道:“你放心,这次你去也不会很久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回来,很快!”

良辰笑一笑:“我知道娘娘一定不会让我离开您太久,可是,这次终是会有一番时日,娘娘千万记住我说的,我也安心了。”梁贵妃睁眼,看这良辰,口里保证着:“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就放心好了,自己身子最重要,身子不垮,才有精力和她们斗,我心里明白。”

美景听着二人对话心里难过,便回房去替良辰准备东西,一直以来三人在这宫里名为主仆是亲如姐妹,梁贵妃得势时候自然扬眉吐气,梁贵妃在宫里还默然无名时候三人也相依相伴,梁贵妃的性子颇傲,不喜欢和宫里其他嫔妃打交道,所信任的人唯有良辰美景二人罢了。

一时间永和宫主殿的气氛有些凝重,相比起来偏殿栖鸾殿的气氛倒是相当活泼,如镜如花先是亲眼见到了这座皇宫的主人,又亲耳听到自己主子晋了贵人的消息,毕竟还是女孩心性,欢喜的都眉飞色舞起来,在秦谖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的手舞足蹈。

秦谖笑着打断她们胡侃,“好了,早起吩咐你们的事都忘记了么,去把柚子洗洗干净,仔细洗了,然后如花也该准备去传膳了。早膳都还没吃呢。”

如镜听了有些不在意的说,“柚子皮原本是干净的,反正主子也是为了闻个味道,剥开就好了,干嘛那么麻烦还要去洗干净。”

秦谖听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想了想才开口道:“昨晚的事,你们两个丫头都没有觉得可疑么?”

如镜如花看秦谖表情凝重,也不再放肆开玩笑,又都是心灵通透的姑娘,如花仔细斟酌的说道:“主子是说,这贼人来的可疑?”

秦谖笑笑,“这永和宫以前有没有每月宫训的日子,我们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出来,可我没有去打听,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良辰将你们二人带走,走前还特意帮我关了门窗,这晚上便有了贼人进入,这环环相扣,就差一环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第二十五章 奈何情深

看到两个人都苦苦思索的样子,秦谖觉得是时候让她们心里多些教训,日后逢人警惕些了。便接着问道:“你们昨天身体就没有觉得有异常么。”

如镜如花早想到这一点,只是无法确定,听见秦谖发问,如镜忙迫不及待的说道:“奴婢和如花昨天还想着呢,总觉得身体乏力,心里燥热的慌,倒是出了们去后殿学习宫规时候好了很多,还以为是在殿里闷得的呢。”

如花也道:“现在想来,这燥热乏力来的很是蹊跷,莫非与昨晚贼人的事情有关?”

秦谖听了,命二人将昨日的柚子取来,给二人闻了,才慢慢道:“这柚子皮上是给人涂上了一种惑人心智的迷药,想过了一晚也没事了,不过还是洗洗放心些。”

如镜如花听得瞪大了眼,秦谖继续说道:“昨晚良辰来,带走了你们俩,还特意帮我关了窗,掩了门,突然变得这么细心可亲,怎么想都觉得可疑,我们昨日在殿里通风良好尚觉得乏力,若晚上我一个人在这不透风的殿里将迷香全闻进去了,那贼人来会是什么后果?”

如镜脱口而出道:“难道那贼人竟然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说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忙住了嘴。

如花在一旁也吃惊的用帕子掩了嘴,半晌才道:“梁贵妃用心居然如此险恶!都怪奴婢与如镜不好,昨日下午不小心说漏了嘴,险些害了小主。”

秦谖笑着:“不怪你们,你们纵然不说,她们既怀了这份心思,便一定也能找到别的办法,好了,倒是你们,都这么久了,还喜欢一口一个奴婢的,显得生分,我们如今有缘在一起,便以你我相称便是了。”说着话锋一转:“梁贵妃对我用心,我也是昨日才看出来,日后她有可能更不能容我,我在宫里无依无靠,能帮我的只有你们。”

如镜如花忙道:“主子说的什么话,我们的一身荣辱也都牵在主子身上,只要主子不嫌弃我们笨拙粗鄙,我们也一定为主子多张几个心眼。”

如镜又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现在知道了,以后逢人不能再口无遮拦了,随便不知说什么都可能被人利用了去。若这次真的害了主子,那我,我可就百死也不足惜了。”

秦谖听到死字,目光忽然清冷了许多,望着窗外不知看向什么,眼里有深邃有迷惘,口里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们多少能得个教训,以后不要再轻信任何人,好了,该做什么的都去做吧,我可是真的饿了。”

如镜如花忙去清洗柚子传膳不提,永和宫短暂的安宁下来。然而永和宫如今处在这**的权力中心,所以一切安宁只是短暂的,真正的安宁只有在避世的曲荷轩才能感受到。

袁鹤就在曲荷轩外,脚步犹豫着,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他今天本来是要去永和宫找秦谖的,昨日听了冯千的话知道左俊伟的死是这个女人算计的,虽然他对左俊伟没有什么同情,但身为侍卫总领,他也该对这个随意左右他属下生死的女人有些警告。只是到了门口,听说皇上也在,想到先不便进去,就在附近走走好了,这一走,竟不自觉的走到了曲荷轩。

自己真的太久没看到她了,她还好么。袁鹤在心里这般想着,突然有种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冲动。袁鹤已经记不清从何时开始在心底种下的思念,在今日突然泛滥,就看一眼好了,只是说说话,问问她好不好,袁鹤这心里这样说服着自己,终于下定决心,伸手要去叩门,门却忽然开了,袁鹤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哪里。

开门的正是和嫔,袁鹤心底念着的人。和嫔开门看见袁鹤,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忙用身体遮住了袁鹤视线,顺便带上了门,才理理鬓角,望着袁鹤笑笑:“袁总领,没想到你还愿意来见我。”袁鹤没有注意到和嫔的异样,只是望着眼前的女子,瘦了,皮肤有些不健康的白皙,颧骨高了些,开口问道:“你还好么,这么久没见。”语气里透露出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和嫔内心微微触动了下,也生了几分感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左右与德懿仁皇后的薨逝脱不了关系,日子是没法好了,不过也不会更坏了,这几年在这宫里过的难得清净。”

袁鹤还是捕捉到她话语里的一丝哀怨,想到她当初是那么的爱慕着皇上,近乎崇拜的对皇上追随着,最后却被皇上亲手夺去了她满怀希望孕育着的孩子,想要安慰却无从说出口,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己仿佛总是有些笨拙,只能说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重要的是以后,我看你瘦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好好注意,有了什么问题就去请太医,好歹位分还是在的,是宫里正经的娘娘。别人不会给你太大委屈受。”袁鹤最后说的自己也没了底气,宫里的人是什么样他最清楚,这些年长乐和未央又总是没事找茬,不仅把和嫔身边的宫女都赶走就剩了两个,连看门的小太监也都遣走了。谁也不敢出声说个不字。

果然见和嫔嘴角嘲讽意味更浓,“我这主子,也就空摆着个空架子罢了,在这宫里任谁都是可以欺负的。”说到这,又想起实在不合适对袁鹤说这些,又转了话头:“袁总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曲荷轩,可是长乐姑姑和未央姑姑又有什么吩咐不成?”

袁鹤听着和嫔说话有些尖酸了,也不计较,心里知道和嫔这些年心里的苦,又想到记忆里那个笑容温暖的女孩,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却被时光偷换流年,很多东西留不住,也回不来了。那个用欢快声音喊自己“袁总领”的女孩,如今已经被时间腐蚀成面前这个消瘦眼里总有着嘲弄的妇人。但是袁鹤心里的感觉却没有变,一心想守护的感觉,和渴望见到她的心情。

第二十六章 幕后人现身

时光流转,奈何情深。明知无望,明知前路渺渺,袁鹤却不可自制的要替这个女孩担心着。

和嫔见袁鹤只是望着自己不说话,心里也知道自己说话莽撞了,有些愧色,语气温和了一些:“曲荷轩终究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袁总领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多呆的好,沐荷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好自己。”

袁鹤才回过神,听了逐客令,也只好讪讪的告辞:“你知道就好,以后在宫里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底下人不尽责的,都可以来侍卫所找我。”说完顿了顿,又说:“我知道皇后娘娘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自己不要往偏执里想。”再看和嫔神色冷淡,依旧没有多借口的意思,只好不舍道:“那我走了。”

和嫔的内心忽然涌上一种怅惘的感觉,想开口唤住他,在内心搜寻不到任何理由,又想起了什么,定定的止住了脚步,没有相留,只是淡淡相送,“袁总领慢走。”

目光一直望着那个身影离自己原来越远,和嫔心里竟有些欢喜起来,他还是来找自己了,表示不再记恨自己。面色却看不出任何涟漪,忽然,和嫔身后的门打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笑容和婉如春风,笑声动人:“想不到堂堂侍卫总领袁鹤,竟然对妹妹有情,看来我这一趟没有白来。”

和嫔心里立刻有些发急,但表情还是若不在意一般:“姐姐说笑了,袁鹤不过是看在德懿仁皇后的面子上与我有些交情罢了,姐姐不要多想。”

“哦?只是有些交情么?”那女子玩味的笑了笑,“可我看他对妹妹关心的很呐,宫里对先皇后忠心不二的袁总领,居然一心相信妹妹和当年事情无关,单凭这个,便是一腔痴情错不了。”

和嫔望着眼前这女子,眼神像是极为忌惮,拼命让自己面色看起来无动于衷一些,压下口气里的热意:“那又如何呢,我和袁总领不过是泛泛之交,再说先皇后都已经如姐姐所愿所设计的那样薨逝了,妹妹在这宫里也和活死人没有两样,实在不能帮助姐姐什么了,希望姐姐看在我现在这副模样的份上就此放过我,不要来找我了。”

那女子听了和嫔这番恳切的话没有丝毫动容,笑容依旧不减:“妹妹说话外道了,当年若没有妹妹帮忙,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得偿所愿呢,现在妹妹遭遇虽然的确可怜,但,不是还有一个袁总领么。”

和嫔心底终于慌了,她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手段狠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刚才虽然对袁鹤冷淡,却还是被她看出了端倪,怎么办,无论如何不能把袁鹤牵扯进来。看着这个笑容妖娆的女子,和嫔终于下了狠话:“当年的事情我可以永远忘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提,前提是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否则,如果我现在告诉了皇上你谋害了先皇后,你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女子听了这话没有任何慌乱的意思,竟然“吃吃”的笑了起来,“你去说了,然后呢,皇上就会知道你原来不是无辜的,对你的怜惜都会变成愤恨,还有你的家人,他们也会受到皇上怒火的牵连,别忘了我的好妹妹,当初的事,你可算得上是同谋呢。其实呢,我找你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只是看妹妹境遇可怜,想帮妹妹一把罢了,这袁鹤对妹妹有情,咱们可以好好打算打算,这袁鹤在皇上面前,可是能说得上话的,有了他的帮助,不少事情都会容易很多。”

和嫔望向这人,眼里越发忌惮,口里却毫不妥协:“姐姐一定误会了,袁鹤和我只是旧识,没有别的情分可言,他不过是同情我怜悯我,你却别想让他为了我做任何违背他个人原则的事情。”

那女子听了,脑海里已经有几百个念头飞过,忽然都化作了一抹笑容,竟然不再勉强:“妹妹既然这样说了,姐姐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既然妹妹不想看到姐姐,姐姐这便走了,妹妹自己保重。”

和嫔一愣,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作罢,这女子的手段她是亲眼看到过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可既然对方要走,她自然求之不得,忙亲自送了,看着那女子背影渐渐消失眼帘,和嫔心乱起来,今天连续送走了两个故人,打乱了这几年来自己一直拥有的安稳,总觉得不是好兆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宫里纷纭,何时能了结,自己当初少女情怀一心跟着所爱的人进宫,哪怕巴结着皇后也要接近那个自己所爱的人,换来的却是如今自己的满身伤痕,怪只怪自己一时不慎没发现那奸人嘴脸,被人轻易的利用了。这一趟,终究是来错了。皇上心里还是没有自己半分,这宫里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正在自伤时候,又想起来袁鹤方才看自己的目光,心里忽然温暖不少,至少有人是真正关心自己的,那么自己要对得起这份关心,不能白牵连了袁鹤,免得让袁鹤变成自己今日这般模样,下了决心后,和嫔心里轻松了不少,又掩了门回房了。

袁鹤并不知道和嫔心里的想法,想到了和嫔对自己冷淡模样,心里面一直不痛快,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却待自己如陌人,想着就难过。心情郁闷的又想起秦谖的事,便直接往永和宫那边走了,又是个不安分的主子,以后难免有别的花招,自己还是先见一见提个醒,好歹是皇宫的侍卫,不能随意给人利用做了替死鬼。

秦谖这面正在外面晒柚子皮,梁晓方才去给梁贵妃请安,路过栖鸾殿,在秦谖面前一阵趾高气昂,秦谖只是淡淡笑着虚应了几声,待梁晓再出来,却是一副忿忿的表情,刚从表姐那里听说了皇上居然晋了秦谖位分,居然还有封号,日后相见岂不是与自己平起平坐了?虽然位分相同,自己却是至今还没侍寝过,自然到时候比不得已经侍寝过的秦谖,这样想着,便刻意躲着秦谖,带着宫女绕开栖鸾殿走了。

秦谖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也装作未见到她没有给她难堪,继续做自己的事,只觉得今天阳光很好,再想到那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心里便不自觉的欢喜起来,正思量着皇上对自己的用心时候,却看到宫里走进来一个人。

棱角坚毅,抿起嘴,不见笑容,剑眉入鬓,脚步生风,赫然是故人,袁鹤。

第二十七章 遇故人

袁鹤进永和宫,没有见到接应的小太监,却看到一处偏殿外一个女子在阳光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袁鹤只觉得心跳了一下,阳光给女子的轮廓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边,让袁鹤有片刻的失神。

随即女子身后出来一个小宫女,对女子道:“主子,快到正午了,阳光太大,小心晒黑了皮肤,去里屋歇着吧。”

袁鹤才回过神,想到这永和宫只有两个主子,一个自然是贵妃,另一个便是自己要找的秦常在。看来是眼前这个女子无疑了。便疾步走过去,出声留道:“秦常在慢走,属下有几句话禀告。”

秦谖笑看着袁鹤,让如花先回房,才开口道:“袁鹤总领,找我有何事?”

袁鹤一愣,没想到对方直接唤出了自己名字,原打算好开口的自我介绍被生生的咽了下去,一时无语。

秦谖看着袁鹤这幅模样,加上本身心情不错,笑容不觉明媚起来,想到从自己在李府开始,这个少年便开始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了,从前出门在外可谓是寸步不离,后来被皇上特封为侍卫总领,允许他随自己一起进宫,秦谖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亲人。

袁鹤被秦谖这笑容搞的更加窘迫,本来自己是一肚子的郁闷,不知为何在这女子面前全都化为乌有,再加上本身不擅长交际,袁鹤被一直瞧着自己笑的秦谖搞得手足无措,真该死,袁鹤在心里想着,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词汇,拼组成句子:“秦常在既然知道属下,便应该能猜到属下这次所为何事而来。这宫里的主子总是高高在上,轻贱下人性命,属下却觉得人人都有家人父母兄弟姐妹,总希望主子们的事情不要牵连下人的好。”

这一番话说的有些突兀仓促,秦谖却是懂了,自己昨晚要求严惩的那个“贼人”正是一身侍卫服饰,想来是梁贵妃从侍卫所弄得替死鬼,看来袁鹤也是知道了什么。心里叹息以前跟着自己的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鲁莽,心里藏不住事,长乐未央也罢了,连一向心思缜密的袁鹤也是如此,若真是碰到个有手段的,凭袁鹤这句话便不知给人暗整几回了。都是以前自己对他们骄纵惯了。

心里想着,面上笑容也阴郁了许多,凝着袁鹤,慢慢道:“袁总领是来兴师问罪的么,不知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侍卫所还插手不到宫里主子们的事吧?”

袁鹤刚想分辨,秦谖又接着说:“人在其位,就该谋其事,身为侍卫总领,便该好生管着手下,让他们清楚本分,不要被人用名利金钱轻易买了去,袁总领倒是会欺负软的,知道梁贵妃位高权重不好欺负,怎么,倒是欺负上了我这个受害者?”

袁鹤更加无语,自己当然猜到左俊伟是被梁贵妃买通的,至于做什么却始终没想明白,但却被秦谖提前发觉收拾了,左俊伟虽然有可恨之处,但罪不至死,本来是要提醒秦谖下手不要不留情面,毕竟只是被主子利用了的奴才,又是他侍卫所的人,没想到被这秦谖倒打一耙,一口一个欺负的,显得他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秦谖接着不依不饶:“早就听说袁鹤袁总领大名,人人都说他事事秉公忠心无私,以为今日是听说了我殿里被盗来主持公道的,却不想竟然是个专会欺负软柿子的,都觉得不得圣眷没有家世的常在好欺负是么?连侍卫所的都来掺和。”

袁鹤彻底哑口无言了,明明自己错了还句句咬着人不放,自己占了便宜还说的那么可怜,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难怪梁贵妃出手都没有陷害的了她。

“秦常在误会了,给属下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常在。”袁鹤只好无奈的解释,“属下方才说话确实有不当之处,秦常在还是不要怪罪,属下这便回去管教那些侍卫,不教昨晚的事情再发生了。”

说不过总还能走吧,今天真是晦气,先是没管住自己去见了和嫔惹了一身伤感,又遇见这个不是善茬的小主将自己连贬带损。秦谖看着袁鹤一脸吃瘪的样子,脸上绷不住还是笑了,“袁总领快回去吧,以后记得做什么事都不要忘了本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还是该掂量清楚的,免得祸从口出。”

袁鹤看着这女子的笑容,捕捉到了秦谖话里对自己的一丝关切之意,心里的不快也解了大半,又想到好好的女子怎么手段那么不留余地,几句话便要了别人性命,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告辞离去了。

秦谖目送了袁鹤离去,也回殿了,想到曾经与他亲如亲人如今却不能相认,再想起那年在桃林的梦魇,心里的不平之意又涌了上来,和嫔,无论如何,从她下手,总是不会错的。当年的旧账,是时候该翻出来理理了。

过了午膳,秦谖被晋为宜贵人的消息便晓谕了六宫,长乐特地吩咐陈阜总管,要代替他去永和宫宣读圣旨,陈阜便将圣旨交给了长乐让她去了。

到了永和宫,梁贵妃与秦谖一道随着永和宫上下宫人出殿跪接了圣旨,长乐宣读过后梁贵妃便起身回了主殿,连恭贺的话都没有与秦谖说,秦谖也不在意,带着长乐一起回了栖鸾殿。

一进殿,长乐也不顾如花如镜在场便牵着秦谖的手上下细细看着,口里道:“昨晚是怎么了,你没有受伤吧,怎么会进了贼人,上午从皇上那里听说了,可吓到我了。”

秦谖忙笑着止住了长乐的手:“我哪里有什么损伤,这点小伎俩还算计不到我。”

长乐听了更急:“莫非真的是有人算计?那你可得赶快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不会纵容此人的。”

秦谖扶额,自己以前身边的都是这么直心眼的,怎么告诉皇上,这无凭无据的,人都死了,皇上哪里会相信,还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心里想着,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是不是人算计也说不定,不过幸好我也没什么损伤,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长乐听了只好不情愿的作罢,一面又道:“还好没事,皇上没仔细和我说,我也没敢问,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皇上才要晋贵人呢。”长乐本来心里是要替秦谖开心的,可是又想堂堂的皇后娘娘,如今却只是个宜贵人,心里还是闷闷不乐。

秦谖知道长乐想法,但碍着如镜如花在也不好说什么,便让长乐先回去了,免得惹人怀疑。

长乐临走复又回头,:“听皇上说了晚上要招贵人侍寝,贵认可要提前准备好了。”秦谖答应着送了长乐出去。

下午,栖鸾殿又热闹起来,免不了众人送了贺礼来恭贺。宫里的女人们,终究事少人闲,无怪平白会生出不少是非来。

刘晴也同薛茜竹姐妹一起来了,只是这次来与前几日来时候的心情十分不同,上次来还是为了恭喜秦谖侍寝,可刘晴也并未太多羡慕,想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先后之别而已,可这次来是为了祝贺秦谖晋贵人,自己以前一直在她面前自称做姐姐,可如今自己还只是个没有封号没有侍寝的贵人,而秦谖不但侍寝了,还晋了位分,到底是好胜的年轻气性,再说不羡慕那可是假的。

第二十八章 姐妹

不只刘晴,薛茜竹心里也是暗自不忿,想她秦谖何德何能,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罢了,长得也不算出挑,怎么什么好事都轮着她?自然这些心思都被压在心底,见了秦谖,都是一团姐妹亲和的神气。

刘晴脸上笑容得体,“妹妹最近喜事不断,这栖鸾殿当真是个好地方,我们多来些,也好沾沾福气。”仿佛是不经意的,将以前姐姐的自称省了,语气多了一份生疏。

秦谖哪里听不出来,主动去握着刘晴的手,笑着:“哪有什么福气,妹妹最大的福气便是有你们这群好姐姐。姐姐们也别取笑妹妹了。”刘晴看秦谖语气真挚,面上稍温和了。

薛茜竹在一旁也开口,表情里是化不开的笑意:“如今妹妹都被晋了宜贵人,这福气,妹妹不稀罕,姐姐们可是羡慕的很,妹妹若真的顾及姐妹情分,好歹也向皇上提提,让皇上心里还记着我们。”

一旁的薛茜桃看姐姐说得直白,怕秦谖难堪,在一旁悄悄拉了拉薛茜竹的袖子,薛茜竹只做不知,笑盈盈的看着秦谖。

秦谖心底冷笑一声,这薛茜竹果然是有心的,还想着让自己去引荐,痴人说梦!面上依然暖如春风,“妹妹哪敢不记着姐姐们,只是在皇上面前妹妹连说话的地都没有,皇上对妹妹从来没有好脸色。”说着,自伤似的叹了口气,又说道:“饶是如此,妹妹记着当初姐姐们对妹妹的襄助之情,还是向皇上提了几位姐姐,皇上反倒怪了妹妹我多事。哎,说起来,还是我没用。在皇上面前说话没有半点分量。”

刘晴一直以来受太后喜爱,也听太后隐晦的提过皇上钟情先皇后冷落宫里其他嫔妃的事,便想秦谖说的自然是不假,再加上太后对自己许诺过,知道侍寝的事只在早晚,因此心里并不像薛茜竹那样着急,又生性直率良善,虽然心里有些嫉妒皇上对秦谖青眼,但看秦谖为难样子还是心软,说道:“罢了罢了,都是好姐妹,不计较这些,都说这宫里人情冷淡,我们可千万不要生疏了,相互扶持或者在困境相互给个安慰,都好。”薛茜竹听了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

秦谖心里有所触动,看向刘晴的目光颇为复杂,从小娇惯大,不经世事,把谁都当做自己好姐妹,这不就是当初的自己么。看看刘晴身边的,首先薛茜竹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己呢,对刘晴最初也不是真心相交。而薛茜桃,秦谖目光又落在那个总是垂眸掩饰所有神情的女孩,因为是庶女,总是在薛茜竹身后颇为低调,但秦谖隐隐感觉这女孩并不简单。这些心思转过,心里道,刘晴啊刘晴,当初你在承福殿替我解了困境,那我日后也会尽力护你周全,你身边的这些人,怕往后都不会是什么好主。

不过众人百般心思都被压下,殿里的气氛终于还是随着刘晴的话语落下而和缓了许多,毕竟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女,很快都活跃起来,女人之间总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来拉近距离。不管她们在宫里是什么身份。

大约快过了申时,众女也都乏了,才都辞去各自回宫。栖鸾殿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秦谖口渴叫如镜倒了茶来,自己陷入了思索,问向如镜:“如镜,你看,薛茜桃比起薛茜竹如何?”如镜不知道秦谖突然间为何有此问,仔细想了想,回道:“说实话,奴婢觉得薛答应比起良贵人性子要好的多,和奴婢们也不拿架子,奴婢瞧着薛答应论长相并不比良贵人要差,又都是姐妹,怎么位分远远不及了呢?”

秦谖先嗔道:“瞧你,说了以你我相称便是了,还一口一个奴婢的改不掉。”接着神情认真的又说,“你看,论才貌性情薛答应并不差良贵人,可惜不得皇上看重,太后又是偏向嫡长的,使得二人有了位分的差距,你说,若是你,样样不比别人差却长期屈居人后,你甘心么?”

如镜道:“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偏偏成了庶女,不过我看薛答应性情温和,与良贵人相处也融洽,应该不像是心怀不甘。”

秦谖笑笑:“你看她虽然是庶出,却事事不输嫡女,便可知她争强之心,并且能和姐姐一起进宫,可看出家族对她也抱有期望,便可知晓她也是有些手段的。这样的女子,一时居在人后,却不会任由自己一世都在良贵人之下。”

看如镜半信半疑的样子,秦谖也不再多说,抿了口茶,想想终归是别人的事,只要不招惹到自己,毕竟对于自己来说,先除掉和嫔才是首要。不过如果薛茜桃果然有这个心思,自己日后也许倒可以利用一番。

一杯茶水入喉,润了嗓子,解了秦谖的疲乏,秦谖缓了缓神,又起身往永和宫的小厨房去了。今晚要侍寝,想起皇上曾经对一道湖北小吃“珍珠丸子”赞不绝口,自己也特意学了做给他,他总是说比御膳房做的要好,恰好长乐未央也很喜欢,便做给他们吧。

在食材准备时发现少了木薯,便叫小陶子以永和宫的名义去取了,待取回来便专心致志的调起馅团起了丸子。秦谖在小厨房为皇上准备膳食,心里是满满的温柔,无论自己是何身份地位,只要可以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终归是不悔的。他一定以为自己背弃了偕老的誓言,待自己亲自解决了这刻骨的仇怨,一定向他表明身份,陪他到老的,只能是自己。

此时的秦谖这些琐碎又坚定的想法,成为了她在这宫中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持。她却不知晓自己这一生两次三番却都逃不出命运的戏弄,自己想要的在触手可及时候,又都幻成了镜花水月。

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瑞珠在秦谖身上重生体现着是天意,可秦谖以为自己经过地狱,便无所畏惧,对自己力量过于相信。自然,都是后话,都只是很久很久以后秦谖才需要的追悔。此时,她只是在为心爱的人准备膳食。

第二十九章 画不成

日色渐晚,等秦谖拎着做好的食盒回栖鸾殿时已经过了晚膳时刻,如镜如花看秦谖进来忙将凉了的饭菜摆上桌,秦谖才吃了两口应付了事。敬事房的肩辇便来了。

秦谖带着食盒上了肩辇,夜风有点凉,秦谖不自禁的紧了紧衣领,如果抬头,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只是秦谖已经很久不曾在这样的星空抬头了,眼睛注视着黑夜,隐藏在黑夜中让她感觉很放松。

肩辇摇晃着,路过一个个的宫苑,路过很多人的生活,路过很多灯火。最后停在了养心殿。秦谖被敬事房的公公带到了门口,又跟随着在门口候着的陈总管进去了。

此时的元真在认真的作一幅画,神情专注,又像是极力思索着什么,落墨缓慢又凝重,长乐、未央二人在两旁研墨打扇,眼睛却也始终落在那幅画上。秦谖进殿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长乐首先注意到秦谖进来,看另两个人并没有因此而分神,仿若没有察觉,生怕冷落了秦谖让秦谖尴尬,便轻咳了一声,然后上前请安:“奴婢见过宜贵人。”

未央听见,看向秦谖的目光有几分复杂,又带着几分不情愿,但也随着长乐行了礼,秦谖忙免了二人的礼,又向皇上端正的请了安。皇上才抬头,先看看长乐未央说道:“这又没什么外人,两个丫头客气什么?”说罢转向秦谖,语气淡淡的:“你来了?先坐。”随后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画上半分不肯移动。

秦谖掩下内心的失落,笑着呈上食盒,“不知上次皇上可还满意臣妾的手艺?今天臣妾特地做了珍珠丸子,还温着,皇上不如先尝尝?”

皇上本来有些不耐,并不感兴趣,正欲拒绝,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盯着食盒若有所思:“珍珠丸子么?也好,朕也累了,尝尝你的手艺解解乏也好。”秦谖听了忙上前揭开食盒,备好银筷,目光特意在皇上方才认真挥毫的画卷上停留片刻,看清了画,瞬间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一腔情意,眼睛迅速热了起来,有泪,就要落下,那让皇上凝神费心的画卷上赫然是一位女子,如花笑靥便是曾经的自己。

皇上没有看到秦谖的表情,只是专心的咬下外表玲珑剔透的珍珠丸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她才能做出来的味道,这时听秦谖笑道:“这丸子臣妾做的不少,看方才长乐未央伺候的尽心,恐怕也累着,不如叫来尝尝吧。”

皇上才回过神,看着长乐未央,也说着,“既然宜贵人好心,你们两个也来一起尝尝,宜贵人的手艺真是特别,让人感触良多。”说到后面,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最着急的可要属长乐了,心里不停犯着嘀咕,皇后娘娘为何不现在把身份摆明了呢,一面打算瞒下去,可是一面又做出以前自己的拿手的膳食来给皇上,真是何苦。看向皇上,心里又涌上难过,最苦的该是皇上了。这么多年不知画了多少幅皇后娘娘的画像,可是每画一幅都会撕了扔了,说画不出皇后娘娘姿色神态的万分之一。

长乐这边心思百转千回,一时耽误了手底,未央却着实不客气的取来象牙箸,将珍珠丸子送进了嘴里。咬开半个,肉馅果然比御膳房的滑腻筋道的多,未央知道以前皇后娘娘为了将肉丸做成这样,特意将蛋黄蛋清分开了,只加入蛋清,这也是皇后娘娘做的不同于御膳房的诀窍所在,她看着秦谖,心里五味杂陈,想到那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柔和亲切,仿佛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想起她每次做出的膳食都带着这样熟悉的味道,未央想了几百种假设可能,一时却找不到正解。

殿内的空气忽然就这样冷凝了下来,众人心里都各怀心思却不点明,只剩下银筷落在食盒的声音,皇上将最后一个丸子送进了嘴里,慢慢嚼了,竟有些不舍,她的味道,想着又重新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身上,说道:“你做的,朕很喜欢,以后没事多做几样过来。”

秦谖垂首应下了,皇上看向桌上的画又看看秦谖,语气仿若无意:“宜贵人不如来看看朕作的这幅画如何?”秦谖听话上前,走到长乐让出了的位置,才细细看着那画卷,神态竟然真的与自己曾经有几分相像,仿佛神魂所依,知道皇上是用了心的,心内涌起一阵感动,眼眶又是一热,红了眼睛。

皇上正仔细打量她的表情,想看出什么端倪似的,看秦谖神情似悲似喜,眼底有泪,便问道:“宜贵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看画怎么倒像是要哭了?”

秦谖听了忙定了定心思,闭眼收了眼底的泪,带着妥帖的笑意,开口道:“臣妾只是心里感动,看皇上为了画这个女子费了不少心思,知道皇上心里一定极其爱重她,不知这是哪位天人,为何皇上不留她在身边?”

皇上听了心里一恸,面上的笑容竟然苍白起来:“想留,却留不得,你既然说她是天人,她便该在天上吧,朕配不起。”说着竟将面前的画撕了两半,口里说道:“费再多心思又如何,相思入骨,画不成。”

秦谖听了,满腹柔肠在心内回转曲折,嘴皮动着就想把藏着的话统统说了,然而,下一瞬,说出来的却是:“天下没有皇上配不起的人,如果真的是天人,知道皇上日日想念,也一定会时时看着皇上,不希望看到皇上烦恼忧愁。”说着又拾起地上的成两半的画,柔声道:“皇上既然不要这画了,臣妾看这画中女子颇合臣妾眼缘,不如送了臣妾吧。扔了终是可惜。”

皇上平复了心情,看着秦谖,心内几个念头转过,点头应了:“宜贵人既然喜欢,便拿去吧,不过已经撕毁了,没什么用途。”

秦谖笑着:“画虽然毁了,但皇上的心意却无法毁去,臣妾留在身边,也可以时时感受到皇上的柔情,虽然不是对臣妾的,臣妾也感同身受。”

皇上看秦谖眼神真挚,丝毫不见作伪的成分,难道她真的对自己有情么,不过初见时多看了一眼。而她带给自己的感觉也一直都是如此熟悉,若非相貌与瑞珠相差太大,自己都以为她是瑞珠了。

第三十章 故地

相貌,想到这里皇上心里忽然动了一下,站起来伸手便去抚秦谖的脸,秦谖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愣,也未避开,皇上的手顺着脸颊滑到下把,只觉得光滑柔软,没有感觉到自己希望有的任何缝隙、面具边缘的痕迹,心里不禁有些失望,苦笑了一声,自己在想什么,瑞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回来呢。

秦谖将那抹失望看在眼底,心里明白了什么,内心酸楚俱说不出,只能更加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皇上,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的一片情意。寸寸折不如绕指柔,她只有以柔克刚。

果然,皇上终于在这毫不作伪的真情实意的目光下屈服了,宫里很少有女子有她这样的目光,炙热的毫不掩饰的充满着对自己的恋慕,让他对这个女子的怀疑的心思动摇了几分,可是他忽然又想起秦谖刚说的那句合眼缘的话,想起她看到画卷时候眼底的泪意,想到最初最初,桃林相见后秦谖给长乐讲的托梦的那一番说辞。理性的想,这自然都不会是巧合。尤其是她做出的点心,都是只有瑞珠能做出的味道。

可看秦谖却不是能轻易妥协便会告诉自己真相的人,再看她实在不像是会对自己有所图谋的,有的只是对自己款款深情,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便等吧,等到她愿意开口为止,何况,日久见人心,自己的怀疑终有一天都会水落石出。

秦谖看皇上表情阴晴不定,也知道皇上此刻心内的纠结,只好充满愧疚的望着他,安静的等着。长乐未央也明显感到了殿内气氛的异样,俱停了手里动作,看着二人。心里揣测着。

终于,殿内的安静气氛在皇上的一句话中消散了:“画都成两半了还拿着做什么,长乐,去取工具来,好歹粘好你再拿去,免得又说朕小气了。”顿时,众人心里都舒了一口气,长乐忙急急的去里间了。

这是元真笔下的第一幅为怀念德懿仁皇后而作的画像被留下来,也是今后漫长日子中的唯一一幅,相思入骨画难成,画成亦徒惹相思。

待长乐取来工具,皇上亲自动手,仔细认真的将画粘好,让一旁看的三人几乎都要忘记这画也是这个男人一手毁去的。

如此又过了半晌,画又成了完画,不过画上那一道痕迹还依稀可见,画上女子身姿影影绰绰,一袭华服,眼若凤尾,眉目含情,当真宛如天人之色。

如此佳人,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皇上忽然上前,一把搂住了秦谖的纤纤细腰,将她横起抱着向内室走去,一面给长乐未央说道:“你们俩今天也早点休息吧,让陈阜在外面守着便是了。”

秦谖在皇上怀里,有无法言明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想依偎着,却突然触到皇上冷硬的表情,秦谖有些悲哀的发觉,任两人靠的多近,都仿佛各自天涯。

随后,秦谖默默承受着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毫不顾惜,心内压抑着苦楚,不知过了多久,陈总管带着敬事房的接应太监进来了,身边的男人已经熟睡。秦谖默默起身,身上被披了毯子,又被肩辇送回到栖鸾殿,没有理会早已等候的如镜如花,自顾自的去了里间,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沐浴香汤中,心里隐隐觉出了羞耻。

此时的秦谖忽然想肆无忌惮的哭一场,哭出心底的委屈,却只能生生的咽下,忽然发现原来皇上在这些深宫中的女人心中真正该有的形象是,纵然你低到尘埃里,也要抬头仰视的男人。可这不是她秦谖想要的。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她好想回到从前,相敬如宾,琴瑟和鸣,才该是真正夫妻的样子。

一想,只觉得奢望。

那一晚,如镜如花只是默默守着门口不敢出声,心思敏锐的她们感受到她们主子内心似乎有难以言喻的极端隐忍的情感,却都束手无策,只能陪伴着。而秦谖也终于开始打算面对那个将她曾经幸福一手葬送了的沐荷。

第二天一早,等收拾妥当用过了早膳,秦谖吩咐了让如花守殿,便只带着如镜出门了,如镜看秦谖一路若有所思,脚步很急,所有的疑问都只好咽在肚子里,亦步亦趋的跟在秦谖后面。只见不一会功夫便走出了宫里最喧嚷繁华的几处宫殿所在,越走越是偏僻,眼看都过了铜台竹林,走到如镜以前完全陌生的地方,心想主子也是才进宫不久,怎么脚步丝毫不见迟疑,反而还十分熟捻的样子,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究竟要去哪里,我们会不会迷路啊?”

秦谖看看前方,笑着:“这不快到了,在这宫里怎么会迷路,不要乱想。”如镜只好收了满腹疑问继续跟着,终于秦谖在一小畔莲池那里停了下来,如镜看莲池精致玲珑,十分喜爱,但看主子没有任何欣赏的神情,目光随秦谖的视线一起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宫苑,“曲荷轩”。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如镜竟觉得秦谖身上竟忽然带着一种寒意,分明还是初夏天,却让如镜生生打了一个寒蝉。

秦谖慢慢的走到那宫苑门口,宫门眼见已经有些斑驳生锈了,是好久不见人打理的痕迹。秦谖轻轻拉起门上的铁环,用力的一下下的扣了下去。

不多时,便有人来开门,秦谖认识的,便是当时被和嫔使去取酸梅汤的玉琴,心里忽生的杀意瞬间又被生生抿去,看着一脸警惕的玉琴,秦谖笑意浓的化不开:“这位姑姑,我和侍女今天早起散步,不觉迷了路,看这莲池好看,贪玩了一些时候,能不能进这苑里歇一歇,顺便劳烦姑姑指个路?”

玉琴想起前日宫里选秀的事,莫非是新来的主子么,原有的警觉也消退了不少,不过还是板着脸,拒绝着:“怎么走来的便怎么走出去,曲荷轩地方小,怕是没有你们落脚的地儿。”

如镜听了有些忿忿,主子好歹也刚得封了贵人,这所谓的曲荷轩不过是个小宫苑,里面的人居然讲话这么霸道,也是个宫女罢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秦谖已经语气谦和的说着:“我也是看这里景色雅致,想着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个有品位的娘娘,就想进来拜见拜见,不知是否方便。”

第三十一章 仇人相见

玉琴听了秦谖夸奖和嫔的话,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又听秦谖口里的“娘娘”二字,心内不禁苦笑,到底是新来的,想这宫里稍微知道些底细的,谁还拿自己主子当娘娘?想着语气也温和了几分:“不知哪来的小主,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我们家主子不喜欢有人打扰。”

秦谖还要再说,却已经听见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曲荷轩少有客人来,玉琴不要忘了规矩,既然还有人愿意见本宫,便带进来吧。”说话的自然是沐荷,她看玉琴开门半天不回,也好奇什么人会来曲荷轩找她,便出去看看,正听到秦谖的一番话,不知为何,在看到秦谖时候自己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竟莫名的慌乱起来,为了掩饰下这份慌乱,沐荷用上了这许久不用的自称。

秦谖顺着声音,望向来人,是和嫔,那一瞬,袖下的双手用力捏成拳指节发白,忙低垂下双眼,生怕泄露了心底秘密,外表看来恭顺无比的说道:“那臣妾先谢过姐姐了。”如镜一听来的人开口便是“本宫”,心想这虽然环境偏僻,却到底是有位分的主子娘娘,面上的不忿收了许多,不敢再造次。二人便都跟着玉琴进屋了。

秦谖进了以前不知来过多少次的厅房,却发觉几乎要认不出来,满室的檀香味道,烟熏缭绕,以前的活泼气氛都变得沉重严肃,进了屋门最显眼的竟然是一座菩萨雕像,底下三个蒲团,如镜已经掩饰不住惊讶的“呀”了一声,秦谖心里早有准备,面色平常,和嫔看秦谖没有露出惊讶神色,倒在心里暗赞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说着:“随意坐吧,本宫这里也许久不见客人,因此没有待客的准备。”

秦谖感慨道:“想在这宫里找到一个这般清净的,只怕也只有娘娘这宫苑了,只是不知娘娘是何封号位份?妹妹以后想多找找姐姐,也寻个清静。”

封号?和嫔在心里淡淡嘲讽的想到,一个和字,曾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欢欣喜悦,可惜……和嫔没有往下想,淡淡一句:“以后你们也许也会听说,宫里的和嫔便是我。往后无事还是不要来的好,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当年皇上病重,太后为怕生事,在宫里严令禁止私传皇后薨逝的原因,对外只称是病逝,关于和嫔的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知情人,也很少有人知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一夕失宠,从此不再出席宫里的任何大小活动,虽然封号位分还在,却几乎被宫里众人遗忘了。

如镜以前是个粗使的丫鬟,自然没听过这段旧事,只是奇怪好歹也是个嫔位,算是宫里的娘娘了,却住在这样偏僻阴暗的殿里,身边也只有两个宫女,连个看门的公公都没有。

秦谖心里自然是如明镜一般,表情却恭和谦顺,“那臣妾便见过和嫔娘娘,妹妹尚未入宫边听家母说过,宫里伤心人最多,妹妹那时还不信,如今进了宫不过数日,却真的感受到了冷凉之意,说句冒昧的,妹妹看姐姐也是个伤心人,看姐姐今日,如想到妹妹明日,大好年华,却在宫里要白白辜负了。”秦谖开始只是为了同和嫔心情共鸣博其好感,说到最后却不禁想起自己昨日遭遇,倒露了几分真情,表情也愈加自哀。

和嫔心内也动了一下,是啊,这宫里伤心人最多,皇上心里的人一直只有一个,其余的,不过都是那人陪衬罢了,若再如自己这般痴傻动了真情,真真的便是伤心人了。大好年华在宫里辜负,若在宫外呢,自己都快忘记了宫外的世界,宫外的空气。

想到这里,嘴里不禁问道:“妹妹刚从宫外进来,宫外有什么奇趣的新鲜事不如给我讲讲,我当真是许久没有接触到那些事了。”因为秦谖说动了她的心思,她也乐意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前坦白,不用再作假,也省了本宫的自称。

秦谖将她眼里的那一抹渴望看在眼里,在心内无声的笑了,绘声绘色的和她讲起宫外种种风情趣事,讲青山绿水,讲杂耍的戏台,讲京城名家特色小吃,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她所讲的,俱是二人心内最渴望却都得不到的。

不只是两位做主子的听得入神,连一旁的玉琴,松棋,如镜三个宫女都听得津津有味,只恨心向往之,身不能至。一时间,和嫔卸下了对秦谖最初所有的防备,沉寂的心灵仿佛被秦谖打开了一扇窗户,外面的声音,缤纷的色彩,忽而,全都进来了。

最后,秦谖声调黯然的说道:“只可惜,一入了宫,什么都见不到了,在宫里也得不到皇上的圣心,宫内人心凉薄,今天在娘娘这里反倒觉得自在,娘娘不会怪我多舌吧?”

和嫔心神还俱留在宫外,恍惚的说着:“一入宫门,恍如隔世,那么多美好的事情竟都被我辜负了。今天我也难得竟与妹妹投缘,哪里会怪你?”

秦谖立刻欢快的接口:“那妹妹以后有空,就多来找姐姐,一起说说话,姐姐千万不要嫌弃妹妹粗鄙。”

和嫔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向秦谖,问着:“你在哪个宫?是什么位分?”

秦谖有些委屈的低头:“妹妹叫做秦谖,如今在永和宫,因为没有家世背景,被永和宫众人都看不起,刚得封了贵人,却日日还要受着梁贵妃的气。”和嫔对她的话也是不疑,这么多年来听惯了梁贵妃跋扈专权,想到当初的梁妃,只是个冷漠高傲的女孩子,不屑于争宠,不屑于与众人周旋,在宫里也是孤独的一个另类。如今,倒都变了许多,心里想着自己今日还真是容易感慨,对秦谖语气也十分和缓:“今天难得与妹妹投缘,以后来看看姐姐,一块说说话也好,只是妹妹来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被有心人看到了。”说着,自嘲着笑了笑,“这宫里怕没几个人那我当娘娘看,妹妹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怕也会受牵连。”

秦谖装作惊讶的问道:“姐姐可是嫔呢,谁还敢不拿姐姐当主子?那一定是姐姐太好脾气了,让人欺负。”说着,做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

第三十二章 到底意难平

和嫔笑了笑,还真是刚进宫的孩子,心思简单了些,只是说道:“总之以后来的时候小心些,总是好的,也不要和谁说起见过我,今天也耽误了不久时间,便不留你了,我叫玉琴送你出去,你也早些回去吧。”

秦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违背和嫔,顺从的起身告辞了。玉琴带二人出去,又细细指了往永和宫回去的路,才转身关门回殿。

和嫔在心内反复揣测着,刚进宫的贵人,按理不该知道自己,尤其自己也对任何人构不成威胁,所以今日这叫做秦谖的女子,应该不会是对自己有所图谋,有备而来的。只是凭着直觉,凭着初见的第一眼,和嫔心里总觉得有种莫名慌乱甚至是,畏惧的感觉。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和嫔实在无法得知,莫非自己真的是被人陷害一次后草木皆兵了吗?和嫔又仔细排查了所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可疑的人,终于排除了秦谖的可疑,在心底确定下秦谖不过是个刚进宫的女孩罢了,她既然喜欢这莲池,与自己未必不是缘分。

安下了心,和嫔又坐到桌前,执笔,认真誊写起佛经来。想借此来消解自己在心中关于那幅柳绿桃红,盎然生机的宫外景象的构想。

和嫔心内的这番曲折变化,秦谖自然是不知道的,秦谖在回去的路上认真的回想起每个细节是否出了纰漏,有没有被和嫔看出破绽。仔细想了一遍,才放下心,又看到如镜在一旁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失笑,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吧。”

如镜忙道:“奴婢不敢过问主子的事情。”说着目光躲闪着低下头,秦谖叹了口气,“早就说了,这宫里我只有你和如镜如花可依靠,我心里早就拿你们当姐妹,姐妹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不是么?”

如镜听了心下感动,暗骂自己不识好歹,又想了想措辞才开口问道:“那,主子是不是以前认识那位娘娘?”

秦谖听了笑容忽然凝在嘴角,面上生了寒意,如镜看了不禁后悔自己冒失发问,下一瞬,才听秦谖说道:“我刚进宫,与她自然不是相识的,可是我相识的一位故人与她相识。”

如镜听的一头雾水,好奇着:“那主子刚才为何不和那位娘娘说呢,好歹攀上个关系,我看啊,毕竟是宫里的娘娘,虽然我以前没听过,但看她还是有那份气度在的,若可以好好相交,以后主子也多一份依靠。”

秦谖听了不禁莞尔,点着如镜的脑袋:“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你看她那副样子,哪里还能照应到咱们,身边不过以前的两个贴身宫女照应着,再看那曲荷轩,别的不说,殿门都锈着了,一看就是不如意的。”

如镜听了觉得有理,但还是疑惑着:“是啊,好歹也是个嫔位的娘娘,怎么看起来那么落魄呢,她以前一定不是这样子的吧,不然也不会被封到嫔。既然她不能照应咱们,那主子为什么还要去看她呢?”

秦谖心里想着,以前自然不是这样子的,快言快语性格活泼的和嫔,一向爱和自己亲近,皇上因此也对她颇为纵容,她以前在宫里日子算是得意的。可秦谖心里也升起了怀疑,放着好好地日子不过,也自问没有得罪过她,反而事事照应她,她为何不惜毁去那样的安逸生活,也要对自己下那般狠手?难道她心里以为自己不会受到惩罚?怎么会,毕竟有个长乐在,若要不留话柄,也该把长乐也……那是为什么呢?

秦谖忽然想起长乐说的和嫔逃脱罪责的那番话,是了,她便一定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以为皇上会对她容情,像以前一样的宽容她。这般想着,可秦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对,却也理不出眉目,再想当自己得知和嫔没有受到皇上严惩时候心里是极不服气的,可今天看了她的处境,心里在稍稍平衡些,按和嫔以前的性子,蜕变到今天这般淡然一定很艰辛吧,可惜啊,在这番艰辛过后,该来的报应还是躲不掉的。你心境平和,我偏要你掀起波澜,你想置身事外,我偏要你处在风口浪尖,你想安度此生,我偏要你死无葬身!

如镜看主子想事情出了神,也不回答自己的话,便也收起心里疑惑,默默的跟着秦谖回殿,一路无话。

回到永和宫,发觉今日倒热闹的很,梁贵妃的贵妃椅被搬到室外阳光正暖的地方,美景正用芭蕉叶为梁贵妃遮挡面部的阳光,一面与梁贵妃笑说着什么。令贵人也来了,和王公公逗弄着一只浑身纯白无一丝杂色的圆滚滚的猫儿,奇怪的是薛茜竹竟然也在,守在梁贵妃身旁,不时说笑几句。气氛倒是十分融洽,秦谖心里忽然觉得于这里一切格格不入,生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不想打扰,便要回栖鸾殿。

然而令贵人却发现了秦谖,仗着表姐在身边,想给秦谖一些难堪,便故作惊讶的大声唤着:“哟,这不是宜贵人么,刚封了贵人架子倒是不小,都不屑于搭理我们这一同入宫的姐妹了,不搭理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可说,可毕竟贵妃娘娘还在这里呢。”

秦谖皱了皱眉,有些人还真是喜欢没事找事,梁晓,真当自己好欺负么,自然是不能立刻回殿了,于是干脆上前,径直走到梁贵妃身前,弯腰行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今天兴致倒好。”

梁贵妃此时心情不坏,加上心里已经所有谋划,不想在小事上与她计较,便略抬了抬手,说道:“都是一个宫的姐妹,不必见了外,本宫只是瞧着今日天好,出来坐坐,倒是宜贵人,昨夜刚侍寝,怎么也不好好休息歇着,倒是大早出去这会子才回来。”

秦谖垂首恭谨道:“臣妾醒得早,总是想出去走走,也神清气爽。”梁贵妃听了,便看向别处也不答话了,薛茜竹看了倒是在一旁笑道:“宜贵人来了倒好,今天美景姑姑从内务府回来,带了一只猫呢,你去看看,真是可爱,它以后便呆在永和宫了,离你近,你喜欢了可以多去贵妃娘娘那里看看,不像我,心里喜欢却怕以后见的难呢。”

秦谖早就注意到令贵人手下抚摸着的那只白猫,毛色鲜亮柔顺,一双眼竟是两个色,一黄一碧,倒是讨人喜欢。再看梁贵妃神情也是十分喜欢,不再理会秦谖,看着那猫实在可爱,便笑着对王恩道:“把莫离抱来再给本宫看看,瞧,这猫也不怕生,胆子可大着呢。”

第三十三章 宫扇

秦谖心里忽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光线原因,觉得梁贵妃脸上的笑意仿佛带着阴影。再看那叫做莫离的猫,美景从内务府领来的,恐怕也是出自梁贵妃的授意,莫非是觉得宫里寂寞想找个伴儿陪着?秦谖马上否定了这个答案,当年还是梁妃时候处境寂寥都没有听说她养什么猫啊狗的,如今掌权六宫,哪来的情怀突然要养猫,这猫,来得真是蹊跷。

虽然暂时还猜不透梁贵妃的心思,但是秦谖总觉得离这猫远一点总归是好事,这样想着便要告辞离去,却看到有个人进了永和宫,梁贵妃远远见了此人忙起身了,梁晓和薛茜竹不知是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各自在心里揣测着,秦谖却看清楚了,来得是太后身边的姑姑杜若。杜若、夕颜、合欢、桔梗四人是从小陪伴太后的,在太后面前最能说得上话,所以虽然名义上只是姑姑,经历稍老的宫女而已,却连梁贵妃这样的身份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杜若进来,看永和宫颇热闹,倒惊讶了下,随即心里也安慰些,看到众人和睦总归是好的,尤其这些年自己也是在太后身边看着梁贵妃的,觉得她心思纯良,就是不善与人交往,今天看她与人相处气氛融洽,心里觉得放心不少。这样想着,眉梢也添了一抹笑意,走过去向众人一一请过安,才对着梁贵妃说道:“太后吩咐我来找贵妃娘娘,说瞧着最近天不错,在宫里呆的左右无事,不如举办个赏花宴,让宫里的各位主子都去了,一同热闹热闹。娘娘看什么时候方便得空,给安排准备一下吧。”

梁贵妃听了,忙笑道:“前日我还给太后说着,天好,要多出来走走,总怕太后身子懒着,难得这次太后有这雅兴,那可得好好准备着。”说着,又想了想,复对杜若说着:“不如就定在后日吧,若是遇到天阴雷雨再往后推一日,姑姑看如何?”

杜若笑着,“太后特地嘱咐我,要让你得空时候再办,生怕你累着,或者耽误什么别的事,你一向孝顺惯了,太后知道你的心意。”梁贵妃听得有些感动,执意道:“如今这宫里姐妹和睦,一派和宁,我哪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忙,自然以太后的事情为重,姑姑回去便这样对太后说吧,定在后日,一天的时间足够我了。”

杜若知道她心意,语气也带着长辈对小辈的慈爱,“我如果这样去回太后,太后一定会怪我不会办事,这样吧,不如定在三日后,若有意外情况再延一日,这三天你慢慢安排着,也不会累着。”梁贵妃知道这些年太后身边的这几位姑姑同太后一样是真的疼她,于是也不再坚持,不自禁去拉了杜若的手,关切道:“那便听姑姑的吧,这几天天还算清爽,再过一月怕是酷暑难当,姑姑们趁着这几日多陪着太后走走,身体才有精神。”

杜若答应着,看众人看到自己面色都严肃恭顺了许多,知道她们拘束了,便又向梁贵妃嘱咐了几句便回去了。看到太后身边的姑姑走了,梁晓心里总算放下紧张,松了口气,却没有留意到一旁的薛茜竹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杜若的背影,眼里有阴翳飘过。

秦谖也随后便告辞离去了,梁贵妃手上的镂空嵌丝珐琅护甲缓缓拂过怀里的莫离,看着秦谖和如镜回殿,唇边竟勾起了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秦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头皮有种发麻的感觉,本能的回头,看阳光下的那幅画面依然美好如初,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如镜看秦谖模样,疑惑道:“主子怎么了?”秦谖才转身,淡淡的说着:“没怎么,许是累了吧。”

太后的赏花宴定在三日后,这三日皇上都没有招寝任何人,梁贵妃许是忙着赏花宴的事,也没有再刻意的为难秦谖什么,不过每日都会在花园逗弄莫离,一起仿若平静无比。

这日,秦谖也是无事,便在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分与了如镜如花二人,又看绣月小陶子辛苦,特意为他们做了蒸饺,几个人自然是无比欢喜,都对秦谖的手艺赞不绝口。一时小厨房内香飘四溢。

秦谖看着他们的样子,忽而想起了从前,长乐未央也是对自己的手艺无比推崇,时不时便求着自己做这个那个,还有那个笑容天真活泼的女孩子,最爱吃她做的荷花酥,做出来千层万瓣宛如荷花,粉色极是诱人食欲,就因着名字里带了荷,凡是有关荷的她都喜欢,自己便在入宫前特意让皇上赐她封号“和”,她果然欢喜不已。

以为没有什么心计的女孩,却是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将自己害的一无所有。沐荷,秦谖念着这名字,心里发恨,想了想,又动手花了好大功夫做了荷花酥来,如镜如花看着惊奇不已,如镜先说道:“主子好厉害,这是什么点心,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如花看着喜欢,也说着:“好像荷花一样,主子真是好本事。”

秦谖脸上却没有笑意,找了食盒装了,便对如镜如花说着:“我要出门一趟,你们便在殿里呆着,不要乱闯,小心不要招惹了主殿那边的人。”

二人忙道:“主子一个人出去怎么好,好歹叫我们跟着也放心。”秦谖不允,只是摇着头,便拿了食盒出去了,如镜如花只好回殿。位分低也有位分低的好处,孤身一人也不招人奇怪,做什么都方便一些。

秦谖提了食盒,一路便去了曲荷轩。玉琴开门见是秦谖来,也未多说什么,便直接带她进去了,和嫔正在誊写佛经,这似乎是她无事时候最爱做的了,看到秦谖来,略有些惊讶,秦谖先上前笑道:“妹妹今日无事,特意做了糕点来看望姐姐,姐姐可不要怪妹妹聒噪。”

和嫔搁下了笔,一面收起桌上的纸张,一面说道:“我这也没什么事做,你来了说说话也好。倒是你,看不出还会做什么糕点,我来瞧瞧你做的什么。”

秦谖听了,便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给和嫔看,和嫔一见是荷花酥,面上露出了一抹复杂之色,秦谖装作未见,轻快的说道:“妹妹上次来便喜欢姐姐门前的那莲池,恰好姐姐又是和嫔,今日想起来以前和家里的糕点师傅学过的荷花酥,做的不好,可向姐姐献丑了。”

和嫔一时表情有些怔怔,荷花酥么,原以为只有那个人才会做,并且做给自己,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竟还能再见到亲尝,只可惜伊人永逝,驾着黄鹤,一去不返。

带着些缅怀,和嫔将手伸向了那一朵朵荷花状的糕点,拿在嘴里尝了,香甜的味道溢满舌腔,又看看秦谖,自己和这个女孩还真是颇有缘分,也许是上天剥夺自己一切后,送来的慰藉吧。

如今的她自然不会知道,这份慰藉,将给自己心里带来莫大的鼓舞,让自己重新燃起活着的希望,却在最后,把自己无情的断送了。

秦谖正要问和嫔味道如何,却听曲荷轩的叩门声响起,松棋忙去开门,过了半刻才回来,手里捧着一个宫扇,有些戒备的看看秦谖,低声向和嫔回禀着什么,只见和嫔拿过宫扇,面上有一刻的柔软,又忽而不见。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三十四章 姹紫嫣红

秦谖心底略过疑色,装作不在意的上前,笑道:“好漂亮的扇子,不知是谁送给姐姐的,我也好去求一个来。“

和嫔抚着扇子,是精致的绛色纳纱花鸟檀柄团扇,一看就知道绣的人是用心的,嘴上淡淡道:“以前的一个故人送来的,左右以**里有更好的,有你挑腻的时候。”

秦谖自然也看出了这宫扇的手艺精致,比宫里的精细不少,像是亲手费心绣的,但看和嫔不愿说,自己怕和嫔起疑,也不好直追着问,只好岔开话题转问道:“姐姐尝着这荷花酥如何,当时教我的糕点师傅说这是他的绝活呢,很少有人做得好。只怕妹妹学得不像,姐姐以前一定没吃过吧。不然可是要笑话我了。”

“很好了,几乎和我以前吃过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机会吃到这个,真是要谢谢妹妹了。”和嫔说的极真诚,又拈了一个放在嘴里,一瓣一瓣的细细咽下,速度极慢,像是在回忆什么。秦谖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愧疚的神情,可惜失败了,和嫔脸上有的只是缅怀之色,荷花酥吃的无比坦然。

秦谖眼底掠过狠色,和嫔还未怀疑自己自然无需对自己伪装什么,那便是心里当真是毫无歉疚之意,心里愈加恨了,表情却和婉笑着:“姐姐喜欢便好,对了,明天太后在御花园举行赏花宴,我可还没认齐全过这宫里的其他娘娘们,姐姐到时候可一定要帮我认认齐全,免得妹妹到时候出丑。”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梁贵妃一向不喜欢我,这宫里人人都等着看我笑话,毕竟我家世在这宫里,任谁都瞧不上眼。”

和嫔听了话,低下头拨弄起护甲,脸色没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话语里依然没有波澜,“这宫里的活动,我一向是不参加的,怕是帮不了你,你既在永和宫,就事事顺着梁贵妃,跟在她身后,她自然不会在人前为难你的。”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到底是被权谋迷了眼。”

以前,呵呵,你以前难道又是这副模样么,秦谖在心底冷笑着,手底翻起桌前抄誊一摞的佛经,假装不经意的说道:“这些都是姐姐写的么,姐姐真是个喜好清静的人,难怪不爱参加宫里的活动。住的地方也这么僻静。倒是我一直难得清静下来,总是浮躁着。”

和嫔笑笑,看了看那食盒里的荷花酥,说道:“刚进宫都是这样的,呆久了自然就清净了。”

秦谖手拿起那叠厚厚的纸张,一脸无邪:“不如姐姐把这抄好佛经给我吧,我平日无事也多看看,静静心,其实是想问姐姐讨要那本佛经的,但不敢夺爱造次,姐姐就把这手写的赏了我吧。”

和嫔本来下意识的要拒绝,但看秦谖表情可怜,又想她在永和宫处境为难,若能真的看进去,静静心也好,这些年忽然来了个能陪自己说说话的,和嫔也希望她好过些,便点头应允了,“你既然想要,便拿去看看吧,得空了去誊写誊写,也算是功德,至于能不能精心,也要靠个人感悟了。”

秦谖忙欢喜的道谢了,和嫔让玉琴拿了油皮纸包了,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看和嫔有些乏了,秦谖便告退离去。

回到殿里,秦谖将那被油皮纸包了的一摞佛经放在了桌上,想起和嫔抄誊佛经时候宁静的表情,心里冷笑着,难道佛经的真的可以度化你么,世人只能自我救赎,能度化的只有自己,你纵再抄十部百部,也难以抵消你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可怜的心里慰藉罢了。

待如镜如花递了热茶过来,秦谖才觉得身子乏了,曲荷轩,还真是僻远了些,但是想借此苟得一份安静,休想。

秦谖思索着,喝了几口茶,觉得有些精神不济,也回里屋休息了。

这几日天都晴好,太后的赏花宴也如约而至,梁贵妃将地点定在了御花园,太后还特意吩咐夕颜提前告诉了皇上,请他务必过来。说既是家宴,一家之主哪能不到。皇上见太后难得的好兴致,也不忍心辜负这好景好时,欣然答应下来。

一时,到了这日,众人都在御花园齐聚了,各自都用心打扮过,在这样的场合,就算博不了皇上青眼也希望在容貌气势上不输于别人。都是一群拥有美好年华的容貌出色的美人,一时间御花园花团锦簇,莺歌燕舞。

秦谖知晓皇上最爱明黄颜色,说那才是天子之色,于是特意穿了一身鹅黄,素锦对襟,腰带束起细腰,略施粉黛,打扮的清爽悦目,希望能与他相配。刘晴远远看到她,便冲她招手,兴致高昂的样子,秦谖瞧见刘晴,眼前一亮,一身黛色,衬得皮色白嫩,体态轻盈,盘着凌云髻,那秀色竟要把这满园花色比了去。在心里惊叹了一声,便去了刘晴身边,因为同是贵人身份,一块儿在下首坐着,看皇上,梁贵妃,太后都还没来,倒也不拘礼,手拉着手神态亲密,秦谖看刘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色,心里觉得奇怪,却也不说破。

不远处,见到以前宫里的老人也都来了,说是老人,却也是正值盛年的女子,面色在宫里呆了多年被洗炼出了一份沉静,倒不如梁晓刘晴这些刚进宫的喧闹。只是按位分找位置坐了,或远远站着赏花。

秦谖忽然看到一位梳着百合髻的女子,独自一人在不远处坐了,轻轻的挥着宫扇,与身后的两个侍女闲话着什么,那宫扇,也是精致的绛色纳纱檀柄,如此眼熟,正和自己在曲荷轩看到的一个花色和制作工艺,再看那女子,秦谖一时竟叫不上名字,只知道宫里曾有这样一个女子,却与自己几乎没有交集,连名姓都忘了。但是若真是她亲手为和嫔绣的团扇,与和嫔关系应当匪浅,自己曾经竟然不知晓。想到这里,秦谖心底的怀疑更深。

秦谖正想的出神,忽然觉得手上被轻轻掐了下,原来是刘晴,看刘晴笑问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正和你说这话也能走神。”

秦谖有些不好意思的,忙道:“妹妹正看那边那人呢,觉得面色沉静温柔,身边却连个伴也没有,有些可怜,不如我们去和她说说话,认识认识吧。”

刘晴顺着秦谖目光看去,果然有个女子孤零零的坐着,身后有两名侍女,容色不算出挑,打扮也低调,看起来很是很顺。便说道:“你既然这么好心,那我们便过去和她说说话,做做伴吧,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可别觉得冷落了。”两人说着便向起身向那人走去了。

第三十五章 柳贵人

走到那女子身边,刘晴首先笑着,“姐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们是这次新进宫的,我叫刘晴,这位是秦谖,都是贵人位份,看姐姐一个人在这里,不如一起聊聊,免得姐姐一个人无聊。”秦谖也笑着接口:“是呀,今天是个热闹的日子,姐姐不要冷落着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是何位分?我们刚进宫,未能一一认过人,姐姐不要笑话。”

的确,**后位悬空已久,每日宫嫔们都少了晨昏定省那一项,太后喜欢清静也不大喜欢人去打扰,因此宫里嫔妃们相见相识的机会并不多。那女子似乎被刘晴和秦谖突如其来的言语弄懵了,神色有些怪异,还是开口道:“我也是个贵人罢了,不必总叫着姐姐,我姓柳,柳妍如,直接唤名吧。”是了,柳妍如!秦谖心里终于记起,只是当时她在宫里实在无闻,每次来给自己请安时候也默不作声,很少有什么交集。只是她和沐荷又是怎么一番交情?她自然没有忽略沐荷拿过扇子时候那一瞬的面色柔软。

一时思索着没有开口,却听刘晴接道:“姐姐既然是先来的,我们自然是要叫一声姐姐的,看姐姐一人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说说话,我和秦谖初来乍到,也生怕没了规矩,姐姐在一旁提点下也是好的。”说着便去拉柳妍如的衣袖。

柳妍如在这宫里心思是颇为良善的,且为人敦厚,当初太后是看中了她的女红,又因她父兄都镇守边关有功,特许她入宫。只是她行事低调,又不去讨好皇上太后,因此也算是淡出宫中众人眼界的人物。今天看到这两个人对自己这番热情,竟有些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就被拉了过去。身后的侍女夏槐和秋葵却是一番惊喜,想自己主子很少与别人打交道,整天闷闷的,今天看着两个新进宫的贵人对自己主子倒是细心,以后主子能在宫里多个伴也是好的,二人倒十分欢喜的迎了上去。

刘晴本来就是爽快人,快人快语,一时间柳妍如也渐渐消除了无措感,心里想着到底是年轻不经事的,耐不住性子,不知以后这两人在宫里待久了会如何呢。想着也对这二人涌出了一些感怀之意,面上竟难得的带了笑。

过一会薛茜竹姐妹也来了,这一群人更是热闹,刘晴将柳贵人给她俩介绍了,薛茜竹看妍如打扮平常容色也不出挑,也不以为意,倒是薛茜桃与柳妍如多说了几句,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颇亲热。

秦谖看人到的都差不多了,容嫔,湘嫔,楚贵人等宫里的旧人也都齐聚了,想到曾经自己如众星捧月一般,众人都吹着捧着,倒把自己拘束着,如今这身份地位倒不碍人眼,别人懒得搭理自己,自己倒也轻松自在。

又过了一会功夫,皇上,梁贵妃才扶着太后姗姗来迟,众女除了极少数外,都很少见到皇上,今天蓦地见了皇上,心内都各自感慨,猜测起来,莫非皇上终于解开先皇后的心结,开始愿意正视这**的妃嫔了么?有人已经下意识的打量起自己衣衫妆容是不是齐整了。

皇上倒是对众人眼光毫不在意,只是恭谨的服了太后坐在上位,自己在太后左面坐了,梁贵妃则挨着皇上,坐在皇上左面。

已经有宫女将一色水果糕点都摆上桌,梁贵妃首先对众人说:“宫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今天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束着,也是趁着这好时节,大家一起聚聚,讨讨太后喜欢,前日宫里又新进来几个妹妹,你们也都听说了,趁着今日大家该好好相熟,不要辜负了太后皇上的一番好意。”

太后也欢喜的看着众人:“看这御花园百花齐放,你们在座上又都像花一样娇艳,哀家心里也高兴,难得今天皇上也在,一起热闹热闹也好。”说着目光仿若无意的落在远处席位上坐着的刘晴身上,又说道:“晴儿,你过来,坐哀家身边。”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正款款起身走向太后的刘晴身上,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梁贵妃看着太后的笑脸,又看了看正含笑走来的精心打扮过的刘晴,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苦涩起来,自己曾经也是这般的想借助太后的帮衬走到皇上心里,可是呢,最后得到了什么,那人眼中还是不曾有过自己分毫。想着又转念同情起太后来,太后心疼皇上身边无人,一直白白操着心,现在莫非还想着让这个刘晴留住皇上的情么。

刘晴不知晓别人心里所想,只是乖巧的上前依言在太后右面下首坐了,皇上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话,只是冲着梁贵妃说了句:“开始吧。”

梁贵妃答应了又转头向美景低声吩咐了几句,美景听了用力拍拍手,突然间只听丝竹绕耳,琴声悠扬,一队打扮清丽的宫娥到了场中空地,舞袖翩翩,莲步轻移,细腰婀娜,仿佛眉眼含情,将一支《丝路花雨》跳的唯美绝伦。连皇上也经不住多看了那领头的舞姬几眼,一时乐声停了,还有人沉醉其中。

梁贵妃先称赞着对太后说道:“这是我特地让京城有名的百花坊给准备的,没想到还真有特别的地方,瞧瞧这些女子,听说可都是百里挑一,又都从小经过百花坊的训练,果然功夫颇深。”

太后奇道:“百花坊?我倒是从未听过,那些女子都是哪来的?”梁贵妃回道:“百花坊在京城名气可大着呢,都是收留了底子好的又没了父母的或者从小走失的孩子,专门请人来训练,据说琴棋书画舞蹈戏曲,都不差呢。”

太后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听起来倒是可怜见的,合欢,你吩咐下去,一定要要厚厚的打赏她们。”合欢听了便应声下去了,梁贵妃笑着:“太后慈悲,就算太后不说,我也一定亏待不了她们。”太后也笑着:“你办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还是心疼那些孩子。”正说着话,只见百花坊的女子退去,又上来了两个人,打起了花鼓,唱起了花腔,划地为场,唱起了一段《风筝记》,倒是十分热闹。太后也十分喜欢的赏了。

第三十六章 鸢尾

[[[CP|W:132|H:140|A:C|U:]]]接着是杂技戏耍,惹得人都啧啧称奇,许久,等杂耍的人退下后,太后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戏曲杂耍的倒也热闹,可是突然想听听筝曲了,来应应景。”

梁贵妃忙道,“我倒真和太后想一块去了,特意把百花坊有名的琴师请来了,这就叫上来弹给太后听听?”

太后摇摇头:“那些人,纵然手艺高明,用的终究还是凡夫俗器,刚才突然想到先帝,曾赏了名筝鸢尾给哀家,那时候还天天爱弹给先帝听,如今老了,那名筝跟着哀家也落了灰,倒糟蹋了。”说罢看了看下首的刘晴,又将目光投向梁贵妃,眼里含着期待。

梁贵妃隐隐猜到了太后的想法,叹了口气,却不能不成全,只好笑道:“再好的筝到太后手里,都不会没落,反而是给筝增了荣耀。不过太后既然不想让那鸢尾白白搁置着,不如便拿出来,找个会弹的妹妹弹来听听,也让我们都开开眼,不过啊,我想肯定是比不过太后娘娘当年的风华绝代。”

太后就是在等这句话,又被梁贵妃的话逗乐了,假意嗔道:“哀家都这么老的人了,你这张嘴还是不放过,风华绝代,你也说得出口。”说着,停了停,又看看刘晴,语气里带了几分缅怀:“哀家想起以前刚进宫时候,晴儿的母亲还是个小小人儿,最会弹着一手好筝博先帝喜爱,那时哀家刚进宫膝下没有子女,就拿她当女儿看待,结果转眼啊,轮了一轮,晴儿都进宫了,也不知道她母亲的手艺学了几分?”

众人听了,才知晓太后和刘晴都还有这层关系在,心里愈发嫉妒,梁贵妃却终于领悟了太后的意思,顺水推舟道:“太后既然真想知道,那就让晴妹妹露手弹一曲不久明白了?就怕太后舍不得先帝赏下的鸢尾呢。”

太后失笑:“哀家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也就你这么敢和哀家说话。”接着又吩咐杜若桔梗:“你们俩去把哀家的那鸢尾取来吧,今天这么热闹,索性就让晴儿弹一曲,也别让好好的筝白搁着落灰。”

秦谖冷眼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自然也知晓了太后的用意,再看看那一身黛绿脱尘如仙子的刘晴,心里涌出了一股酸意,自己总是无法成为他身边唯一的那人,曾经虽然宫里人比起历代都算是极少了,可那时候自己纵然再宽宏大量,看他每次必须去别人宫里时候,还是会禁不住的心痛起来,常一夜无眠到天亮,他知道后总是怜惜的拥着她:“傻瓜,我那只是为了母后放心,省的她又来念叨你,无论我和谁在一起,心里想的人永远只会是你。”她虽然理解着,也感动着,可是心里的那股酸意却始终难以释怀。他若只是她一人的该多好。

如今呢,自己依然要看他拥着别人,却得不到他的怜惜了。他身边有佳人如斯,都是年华正好的女子,纵然他记着曾经,可对着她们真的一点也不会动心么,想来时间久了还是有一二分的真心吧,可自己想要的是他的全部,是不是奢望了些。

秦谖借着喝茶的姿势闭目,缓着眼里的酸意,直到确定所有心思都收敛的很小心时候,才重新睁眼,杜若和桔梗已经将鸢尾取了来,速度颇快,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梁贵妃笑道:“今天我们姐妹可算能开眼了,听说这鸢尾可是流转了几个朝代,辗转了不少名家之手,栗壳色漆,流水断纹,当真是好宝贝,晴妹妹快弹弹吧,让我们都好好听听,不要违了太后心愿。”

太后听了,在旁连连点头,目光示意刘晴,充满鼓励,刘晴方起身,面色沉静,没有一丝矫揉做作,也不显慌乱焦躁,不愧是有皇家血统的大家出身的。众人只看那一身黛绿缓缓到了中央空地,在鸢尾前面站了,向上首的太后皇上含笑行礼着:“太后想听,臣妾不敢推辞,只怕琴艺不精,辜负了好筝,不如便把臣妾看家底的本事拿出来,弹一曲《落雁平沙》,众位姐妹千万不要笑话了。”

眼看太后皇上点头了。刘晴便在鸢尾前坐了,轻轻抬袖,一双纤纤玉手便抚了上去,那悠扬的曲调便随之而流畅的淌出了,流淌在素手之间,一时快一时慢,竟然隐隐听出了雁鸣,仿佛真有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有雁在天际飞鸣,美好的画面遐想绵延不绝,御花园里,百花艳色竟被这一抹古琴佳人的黛影盖了去,仿若仙人。

皇上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定住了,之前梁贵妃与母后的一番话他自然不会听不懂,只是碍于母后面子不好直接拒绝,可到了此时他真的在这曲中沉醉了,以前觉得再美的容颜又如何,也比不过瑞珠,只有瑞珠才能让自己尽付深情而不悔,可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皇上觉得能拥有刘晴这样的女子也是人生的幸运之事,甚至觉得骄傲。再看座上的众位女子,个个都是娇艳如花的年龄,自己以前似乎真的是辜负了。逝者不复,可自己还有母后,还有这么多女子对自己的期待,自己难道还要再辜负下去么。

当皇上正在思索着要打开那扇心房的时候,皇上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以前自己每当去别的宫或者招别人侍寝时候,瑞珠总是一夜不能安睡,第二天自己总要去劝慰开解一番,她是不希望自己心里有别人的,皇上从来知道她的想法,她把自己当夫君,当一世的良人,自己也只与她许下了携手白头的愿望。这般想着皇上的心门终于还是紧紧闭了,目光硬是从刘晴身上移开,神使鬼差的往秦谖身上看去,正撞上秦谖对自己饱含着深情、责备和隐忍的苦楚的目光,皇上心里一跳,不知为什么竟然不敢与她对视,心虚了似的往别处看去了。

察觉到自己的心虚,皇上心里暗骂了一句,那目光却仿佛望进了自己心里一般一直在皇上心里经久不散,让皇上也无心在听那鸢尾古琴的天籁之音。琴声,便在这样复杂纠结的心绪中缓缓落了尾音。

(关于称谓上,其实我也是十分纠结的,本来是架空历史,可是假想的又是清朝,又没有符合的历史,只好混乱的继续架空下去,无论是皇额娘还是母后,是额娘还是娘亲,大家都莫要嫌弃。。。关于人物塑造上,我默默的把元真想成四爷吴奇隆……)

第三十七章 众人心思

刘晴将曲收尾许久,众人才回过神,纷纷赞叹不已,太后笑看着身边的皇上,问道:“皇上觉得如何呢?”皇上此时心绪正不宁,强笑道:“可称是天籁,难怪母后一直爱念叨着晴儿,果然不俗。”

太后笑意越发深了,对着刘晴开口道:“哀家果然没有看错,晴儿弹的真真好,一点也没有把这筝埋没了,今天便把这鸢尾赏了你吧,你以后多多弹给皇上听,给哀家听解解闷,也不辜负了这好琴。”

底下众人听了,心里都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太后对刘晴看重,却没想到连先帝赏下的鸢尾名筝也赏了她,太后爱清净,不愿人去打扰,许多嫔妃想打太后的主意也打不着,只能心底干着急,如今看刘晴刚进宫就得到太后赏识,心里都不忿起来,湘嫔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来了个痴心妄想的,皇上哪里会把她放眼里。”楚贵人也暗自附和着,倒看一旁容嫔,淡淡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瞧着刘晴。

刘晴正要低头谢恩,却听皇上的声音传来:“母后就算再偏疼晴儿,赏别的也就是了,鸢尾是父皇赏下的,母后自己留着岂不是好?”

太后笑盈盈的打趣道:“东西是哀家的,哀家还不心疼,皇上倒心疼了?哀家也是不愿辜负这琴,白白放着能有什么用处,倒不如给晴儿,让她没事弹着给哀家听听,哀家心里也喜欢。”皇上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刘晴才扣头谢恩。

太后忙让她起身了,又看着皇上,忽然道:“晴儿进宫也有些日子了,哀家知道皇上事忙,可宫里好歹也刚进了新人,不能一直冷着,听说皇上还只招寝了一位?虽然论理哀家不该多说,可是皇上也该多为江山子嗣考虑考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上再不能装傻下去,再加上刚才他心里也对刘晴另眼相看起来,便笑着应道,“母后的话儿子明白,母后放心便是了。”

太后听了,也不再逼,倒是温情的握住皇上的手,劝着:“我知道,你心里有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还年轻,要向前看,国事繁忙,身边啊更不能缺了可心的人。”

皇上听了心里一痛,但还是勉强笑着:“儿子明白。”

太后看着皇上,终于不再说什么,无论如何,心愿也算达成了,身子也觉得疲乏了,一时精神也懒了。梁贵妃察觉到太后精神不济,想着太后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应该没有别的事了,便说着:“太后可是乏了,我看一会日头就要大了,不如太后先回宫么?”

太后想了想,觉得确实乏了,便起身了,说着:“人老了,做什么都是费神,不能和你们年轻的相比,我在这估摸着大家也拘束些,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难得热闹,便好好玩闹了再回去。”一面说着,一面扶了杜若要回去。众人忙急急的起身行礼恭送。

梁贵妃笑着搀过去:“臣妾送太后回去吧,一路上也好说说话。”太后忙推着:“你的孝心哀家一向是知道的,你一直累着,难得今天能好好玩玩,做什么跑来送哀家?你们姐妹们今天可要玩的尽兴些。”皇上听了起身说着:“母后说得对,玉真该留在这里。儿子送您回去,今天的折子也一直没有批复,送了母后便要去批折子了,也不能在这里多耽误了。”

太后也不允,正要开口,皇上又附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今天的折子批了,晚上才有空去见宫里新来的那几位,不然母后又要说我冷落她们了。”

太后听了,才放心的笑着答应了。一时众人便送了太后皇上离去,见皇上走了,众女也没有了什么心思,倒是梁贵妃坐在上位,继续让准备好的节目表演着,自己有吃有喝的,神情没有显出异样。

梁晓看了梁贵妃的样子却着急了,今天太后是什么心思,众人都看得清楚,晚上刘晴侍寝估摸着也是十拿九稳的事了,可是自己呢,论理是梁贵妃的妹妹,这份殊荣应给给自己才对啊,若是姐姐再不肯替自己谋划,那可在众人面前是丢了脸面了。自己好歹是有封号的贵人,却还未侍寝,天知道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梁晓的神情落在了一旁的薛茜竹眼里,后者不动声色的暗暗笑了,心里忖度着,梁贵妃迟迟不肯为自己妹妹打算,一定是有原因的,梁贵妃和梁晓虽然是姐妹,但从小不在一块长大,说有什么姐妹情那恐怕也是笑话,梁晓巴巴的想依附梁贵妃,梁贵妃未必对这个妹妹看得上眼。否则,现在也不会还那般若无其事的在那里坐着了。薛茜竹想着,一定是梁贵妃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要扶持梁晓,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和梁晓的机会是平等的。

薛茜竹早在几天前就一直打着梁贵妃的主意了,自己虽然一开始是想依附刘晴,可是发现必须要有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人的帮忙才能在宫里坐稳,刘晴心思简单又一样是和自己一般不得皇上欢心的,纵然太后抬举她,也帮不了自己什么大忙。在这宫里,还是要靠自己。于是便打起了梁贵妃的主意。

可惜梁贵妃的心意她也只猜中一半,梁贵妃固然是瞧不上自己妹妹的,可她也没有物色别人扶持别人的打算,她是知道皇上内心的,只有一个先皇后,也见过皇上和先皇后的恩爱场景,仿佛世界没人有可以插足,因此自己从前虽然骄傲,在那个女子面前却是深深自卑着的,所以她也知道这世间没有人可以取代先皇后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自己又何必去费那心思扶持别人去。她只要牢牢握住六宫的权利,便无人敢轻视她。

众人在底下心思各异的打算着,场上的歌舞也没看进去多少,若是太后知道,想来又会觉得自己苦心被辜负了。她年轻时候便忙着应付于各种算计,错过了许多最美年华时候的良辰美景,因此内心总不愿这群花一样年华的女子与自己一般。只可惜这**,便是有这么多无法弥补的缺憾,有这么多人轻付着自己最珍贵的去追逐一场好梦。

第三十八章 自有无情人

赏花宴便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接近尾声了,这里面心情真正轻松愉快的恐怕只有刘晴一人,梁贵妃自然是知晓众人心思的,却仿若不知,待歌舞过后,笑着问向底下的嫔妃们:“这歌舞妹妹们觉得如何呢?特意都是从宫外找的人,生怕你们都腻烦了宫里的那些。”

众女的心思都没在歌舞上,哪里会觉得不好,倒是刘晴说着:“宫里的有宫里的好处,外面自然也有外面的好处,如果都是好的,哪里会有腻歪的。娘娘倒是瞎操心了。”刘晴因为承福殿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心里对梁贵妃不喜,虽然太后曾希望二人在宫里好好相处,可刘晴心里就是一直梗着,到底是刚进宫又有太后撑腰的,不曾把梁贵妃真正放眼里。

梁贵妃笑容一窒,因着太后的缘故,她对刘晴没有什么特别的敌意,今天反而成全着太后抬举刘晴的心意,可这并不意味着刘晴便能挑战她的权威。她目光深深的望向了刘晴,正要说话,却听一旁的梁晓已经按捺不住的出声了:“凭你一个没有封号的贵人,居然在贵妃娘娘面前如此不知礼数,就算太后娘娘看重你,也不能罔顾宫里的宫规!要知道,贵妃娘娘收拾你一个小小的贵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

梁贵妃的眉头皱了皱,看到刘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低头抚弄着衣衫,说着:“方才太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说了,今天这是家宴,既然是家宴,那么大家都是姐妹,是一家人,就应该好好放松放松,何必还拘着那些规矩,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娘娘一番苦心?贵妃娘娘最是体察上意,怎么会因此责罚我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梁晓一时哑然。梁贵妃笑着:“皇上刚夸过妹妹不俗,妹妹果然机巧,难怪这么得太后喜爱,妹妹见识不凡,本宫可比不上了,不如本宫一会回了皇上太后,以**里的这些宴会准备索性都交由妹妹处理,可好?”

刘晴自然不敢说好,她当然是知道皇上太后对梁贵妃一直看重,自己若真让她这么回了,传出去便是自己任性妄为了。但口上还不愿意服输,正思索怎么相对,却听一个声音从坐席另一边遥遥传来,“都是姐妹间的玩笑话,哪里当得什么真,这晴妹妹刚进宫,做什么事哪里有贵妃娘娘考虑的仔细,贵妃娘娘为人又宽和大度,今天倒爱说起了玩笑。”

刘晴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体态丰腴,妆容精致的嫔妃,着一身淡紫,自己刚才好像听柳贵人说过,是个嫔位,封号容。心里感激着此人出乎意料的相助,梁贵妃远远的向容嫔望去,目光中含带着一丝冷意,那番话虽然句句抬高着自己,却也是在堵自己的嘴,让自己不便与刘晴计较,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了身边桌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是了,不过是玩笑话,今天日子好,玩笑话都可以拿出来说说,笑笑罢了,当不得真。”

一时气氛冷了下来,梁贵妃看着日头真要大了,恐一会天气燥热,便率先起身:“今天难得妹妹们都在,都好好聚聚,本宫觉得困倦,先回宫了,妹妹们自便便好。”说着,也不再看众人一眼,扶了美景便回去了。

这赏花宴也随着宫里三位掌权人的离去而结束了。众女也都纷纷起身,刘晴才离席去找秦谖,面上依然是不能消散的欢喜之色,秦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看的有些难过,但都压在心底,还是强作笑意的迎了上去,牵了刘晴的那一双素手,说道:“恭喜姐姐了。”

刘晴心知是为了什么,也不好说破,反含羞的别过脸:“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在皇上面前露个脸罢了。”薛茜桃的声音已经从身后传来,“姐姐这一遭露脸,让妹妹只觉得不像凡人,宛如洛神下凡,天女之资也不过如此了,妹妹这么想,皇上也一定这样想,真的要在这里好好恭喜姐姐。”

秦谖转头看去,果然是薛茜竹姐妹,看薛茜桃这一番话说的颇为真诚,丝毫不像作假,而薛茜竹脸上也瞧不出任何不悦之色,藏得都这么深。秦谖在心底叹道。刘晴只当她俩是好意来恭喜自己,也都接受了。面上欢喜之色愈深,却还有一丝忐忑着:“只是看皇上也么什么特别表现,这一次能不能行……也是未必。”薛茜竹心里嫉妒,口里含蜜:“姐姐好歹有太后这层靠山,再加上本来就姿色动人,哪有不成的事,倒是我们和茜桃姐妹二人,还有一同进宫的几位妹妹,不知何时能有姐姐和秦妹妹的福分——呀!”说着忽然掩了口,忙又说道:“看我,都忘了,秦妹妹都称呼不得了,现在可还是宜贵人。”

刘晴眼不由自主的向一同进宫的其他几个人那里望去,只见那几个人也在看着自己,目光称不上友好,好像这几个人也是因为家世原因才能入宫,却也不得太后皇上看重,因此都被冷落着,也只是常在,答应之位,心里倒是起了一些同情,但很快就被掩下,自顾不及,哪有闲情再去理会别人。秦谖倒是不曾留意那边,只是惶恐着:“姐姐这话说的妹妹惭愧,姐姐也是有封号的,这么说妹妹可就见外了去,莫非姐姐是嫌弃妹妹了?”

薛茜竹眉头不可察觉的轻皱了皱,眼前这人,真的如她所表现的这般无害么,为什么总觉得仿佛看不透的样子,薛茜桃倒是挽着秦谖袖子:“秦姐姐只说姐姐莫非不要妹妹么,妹妹在几个姐姐面前可是最微末的。姐姐也不许嫌弃了我。”一个比一个无害,一个比一个诚挚。刘晴竟全信了,心里也有些动容,起了爱护之心,看着二人想着,自己日后若有余力一定会顾及此二人,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们。

若干年后,刘晴被幽禁冷宫里度日如年,再想起自己在那日赏花宴下在心里对二人许下的承诺,只觉得是一场笑话。原来当时,自己才是最傻那一位。自己的全力维护,却伤在那个无情人手里。

第三十九章 情成追忆道惘然

这边美景扶着梁贵妃正要上肩辇,梁贵妃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王恩吩咐着,“你现在立刻去太医院,传王太医来永和宫请脉。”美景在一旁忙道:“娘娘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梁贵妃用眼神抚慰着美景,说道:“我没事,只是想到了良辰。这么多天了,挂牵的很,她也该回来了。”

美景立刻喜道:“娘娘是说良辰可以回来了?”梁贵妃忙示意她噤声,看了看四周除了永和宫的再无旁人,才回答:“你瞧着就是了。”说着便借着美景的力上了肩辇,不再说什么,美景心里虽然着急,但知道娘娘心里一定有计较,也没再问,一行人便回了永和宫。

待梁贵妃刚回宫不久,王太医便到了。随王恩进了殿,行了礼便急急的要切脉,一面说:“娘娘身体哪里不舒服,快仔细与微臣说说。”梁贵妃知道他心里担心着,忙笑着摆手:“我这身子可好的很,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次叫你来是有别的事情,让你白担心了。”

王太医才松一口气,在一旁坐了,问道:“那娘娘找微臣是为了什么事?”梁贵妃想了想,问道:“每天专门给太后请脉的鲁太医,今天应该还没去吧?”王太医回道:“是,一般都是在太后午寝过后才去的,现在这会子还未过去。”梁贵妃放下心来,对王太医说道:“你现在回太医院,给我煎几副安神养身的药来,然后想办法让鲁太医知晓,就说我是过于劳累伤身了。”

王太医看着梁贵妃,眸色复杂,声音也多了一丝冷硬,“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你想要什么?”梁贵妃忙解释着,“我这是为了良辰,良辰被皇上罚去了楠宫做教习嬷嬷,她也是为了我,我是想让她回来……”说着眼眶红了红。

王太医见了不禁心一软,口气才柔和起来:“我知道了,你放心。”说着口气一顿,又问道:“上次你叫美景来找我拿的夜欢香和牵机,可都用完了?千万别放在殿里,终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该少费一些心思,好好养身体,你以前也说了,想要个孩子做依靠,那可不能再这样一天劳心费神的。”

梁贵妃眼皮一跳,口里说着:“都用没了,放心,我也不是不懂事的,知道该怎么处理。”王太医听了,略微安下心来,看向眼前的这个女子,总是忍不住的想为她担心,在别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梁贵妃,但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他希望她过得好。想着禁不住又叮嘱了几句,才又随着王恩出去了。

梁贵妃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怔,美景在旁边感慨着:“这王太医,可真是个好人,我刚瞧着他进来时候,急匆匆的,气都没有喘匀。心里是担心娘娘的吧。”梁贵妃听了,收回目光,淡淡道:“他自然是好人。太医的本分一点不忘。”说着忽然又看了美景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你也是好人。”美景心忽然一跳,忙抬头看梁贵妃,只见后者已经去了内殿要午寝的模样,再不敢多说什么,也跟着进去了。

梁贵妃心里忽然懒懒的,想着与王太医也是患难相交,当自己以为要被全世界遗忘的时候,这个男人出现,给了自己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关心和爱护,陪伴着度过了那段无权无宠空有妃名的难堪岁月。如今,自己掌了六宫权力,总想回报他些什么,却都被拒绝,然而他愈是拒绝,她愈发想给他些什么,要提拔他做院正,他便要辞官,要赏他金银,他便要绝交。最后梁贵妃只有对他妥协了。也曾想过与他继续维持那种纯洁的友谊关系,却又因为这**中无休止的斗争多次请他帮忙,终于将他也拉下了浑水,梁贵妃也不是不愧疚,只是在这宫里心里能去相信的也不过这寥寥数人啊。

这般想着,困意袭人,梁贵妃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梦里面仿佛有赵粉与藏蓝交织,时光已经隔了那么远。“娘娘您这是染了风寒不及时治愈,亏了身体,又长期抑郁不得宣泄,积于体内,如今一齐发作了,可耽误不得,我这便去告诉皇上。”“不必惊动别人,瞎折腾那些做什么,你便开药吧。”

“娘娘,这是微臣母亲亲自做的驴皮阿胶,您尝尝,虽比不得宫里的,但吃了对您身体好。”

“娘娘,今天天好,老呆在宫里心里发闷,对身体也不好,上次娘娘说喜欢踢毽子,微臣特意扎了一个,不如一起出去试试,也开朗心情。”

那般肆无忌惮的时日,忽然发觉原来被遗忘也是一种幸运。

美景在床边替梁贵妃打扇,忽然看到梁贵妃嘴角竟然上翘,露出一抹许久未曾见到的纯粹的笑容。一时愣了愣,随即也展颜,心里也欢喜起来。

此时秦谖也同刘晴等人道别分手了,同如花如镜一起回永和宫了,心里一直想着刘晴的事,郁郁不欢。突然停下脚步,问着身边的如镜如花:“你们看,刘贵人她……好看不?”如镜如花不解其意,还是如实回道:“自然好看了,尤其是今天,瞧着就像个仙女,在百花中可不像个花仙子?”秦谖心里更是烦闷,口里有些发涩,“是啊,这样子的女人,皇上一定会喜欢吧。”

如镜如花才隐隐猜到秦谖心思,忙安慰着:“皇上一定不会看重这些的,主子才是皇上第一个招寝的人,若是皇上真喜欢好看的,那宫里好看的可多了去了,也没见皇上怎么眷恋,倒是对主子青眼有加,主子放宽心吧。”

秦谖听了,心里略微松了松,还是向如镜如花提醒着:“这些话以后不要随便说了,省的惹是非。”看二人都点头答应了,才继续走着。又忽然想到了柳贵人,自己在赏花宴因为记着皇上,竟忽略了这个人,然而柳贵人与和嫔关系匪浅,自己曾经却没有知晓过,一定是值得怀疑的。毕竟那扇子一看就是费过不少心思,若说二人没有瓜葛,秦谖怎么也不会信。只是她们若真的与自己当年事情有关,究竟能得什么好处,柳贵人如今也还是个不得宠不得权的贵人,和嫔也落得那副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自问与此二人皆无深仇大恨。想着,总觉得似乎少了关键的一窍,让自己始终接近不了真相。

第四十章 瞒不住的心思

秦谖还在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始终难以接近其中关窍,但有一点在心里是十分肯定的,就是和嫔与此事脱不了关系。另一方面,再考虑到自己当年“薨逝”谁是最大的获益人?似乎便是梁贵妃了,除了梁贵妃,宫里众人好像没有一个得了什么好处,然而梁贵妃,在三年前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特别的厌恶,或者什么心计来,基本也常是自己独来独往。莫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再想她前几日对付自己用的狠伎俩,秦谖情不自禁的眯了眯眼,莫非是梁贵妃与和嫔勾结么?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柳贵人呢,和和嫔又是什么关系?一串疑问接连在秦谖脑海浮现,却苦思无果。

如镜如花看秦谖又陷入了沉思,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主子似乎总爱想事情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但还是乖巧的在一旁未曾打扰,三人一路无话的回了栖鸾殿。

午眠的时刻给宫里带来了些许宁静,御花园只剩下赏花宴结束后的狼藉,有宫人太监忙着打扫清理,散落的花瓣落在了无人问津的杯盏里,色香味俱全的消暑点心甜糕等基本还保持着原样,椅子七零八落的散着,日头正盛。若在有的心思细腻的主子眼里,这一幕必然是会勾起几抹感怀的,可惜在这宫里位分最低的杂使宫女太监眼里,只是按部就班,是每天干不完的活中的一项罢了,案台上的东西不是他们所能享用的,同样不能奢望的还有,坐在这椅子上的资格。

人心始终是不知满足的,拥有坐在这椅子上的资格的人却很少体会到这地位的优越感,反而为了更大的欲求而费尽心思的求取,汲汲一生,汲汲于生,汲汲于死。

这宫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湖泊海洋,因此匆匆路过御花园的鲁太医并未在这有丝毫的停留,也不曾去对顶着日头干活的宫女太监怜悯什么,或者说他本身很少去注意别人的生活。他只是想着不知现在太后起了没,因为多年来一直都是他给太后诊脉养身,熟悉太后的作息规律,太后每日必定是要午睡的,但时间一般都不长,一刻钟便醒了,总推说再长了睡不着,心里不安。想到这里,鲁太医不由得叹了口气,宫里的女人,总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艰辛之处,无论多高的地位都是无可避免的。再想起刚出门的时候听到太医院两个刚来的医女煎药时候说的,好像梁贵妃又因为操劳过甚而亏了身体,需要调养,不禁摇了摇头,心宽体胖,这心若不宽,身体哪能好呢。看女儿还总好奇羡慕宫里的嫔妃们的生活,向自己问这问那的,这宫里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的。

这样瞎捉摸着,便到了永寿宫,听说太后已经醒了,忙进去按例请了安诊了脉,回道:“太后娘娘身体和以前一样没有大恙,按微臣以前开的方子调理下便可,只是平日还要多走走,若觉得天热,便挑清晨出去,多走走开阔心情和眼界。”

太后笑着说:“说来说去到底都是一句话,多走走,玉真见我也是这句话,我可都听着呢,每天也起得早,来回在宫里转一圈,是感觉舒服不少。”

鲁太医常年给太后调养身子,相互熟稔不少,也知道太后口里的玉真便是梁贵妃了,想到刚从太医院听来的事,便也说着:“贵妃娘娘也是关心太后身子,太后不要辜负了,不过贵妃娘娘身子也是需要调理的,微臣刚来的时候还听说贵妃娘娘身子有亏,在太医院着人煎药呢。”

“哦?玉真的身子怎么了?可是累着了?”太后听了忙问道,鲁太医忙道:“应该不打紧的,调养几日便好了。太后还是多照应着自己身子,这才是要紧事。”

太后听了,答应着,鲁太医也便起身告辞了。

太后叫夕颜送了出去,想想还是不放心,又让杜若去看看梁贵妃,嘱咐着让她少操心,多顾着身子。杜若笑着应下了,出门往永和宫去了。

到了永和宫,见美景一个人在外厅擦拭架上的器皿玩什,杜若笑着:“这种事什么时候需要你做了,叫底下的宫女擦了便是了。”美景回头见是杜若姑姑,忙停手,“这些都是娘娘素日喜爱的,交给别人不太放心,杜若姑姑怎么来了,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杜若听了前面点点头,又听到美景发问才说:“太后听着贵妃娘娘身体不好,让我来问问,贵妃娘娘呢?对了,还有良辰,今天赏花宴只见着你没见到良辰,她可是也病了?”

美景听了眼圈有些红了,虽然一般是出于梁贵妃的嘱托,一般也是出自真心:“娘娘在里屋睡着了,身体乏得很,现在也没起,我也不想去叫,自从皇上把良辰贬到楠宫后,娘娘身边可心的得力的人也就剩了我一个,我又不比良辰能干,能帮娘娘分担的少,每天事情却繁多,这不,刚办完赏花宴,娘娘就累的缓步过劲,叫太医来瞧了便去睡了。”

杜若听了奇道:“楠宫?皇上怎么会把良辰贬到楠宫去?”美景便把永和宫入了“贼人”的事情同杜若讲了个大概,只是提到秦谖受惊只是轻描淡写提到贵妃委屈却是浓墨重彩。杜若听了,对秦谖有些不满了:“虽然宜贵人是受了些惊吓,可是得了晋位也算是补偿了,皇上怎么还责罚起良辰了呢,这每个宫都该有个规矩不是?那宜贵人也不看看自己的位分,真爱瞎矫情。”

美景也说:“我心里也这样想着,可娘娘也是有她的不是,皇上说什么也不敢反驳,就由着良辰去了,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杜若听了,心里有了数,说道:“既然贵妃娘娘还在睡着,那我不打扰了,现在就去回太后,你平日也多劝劝,宫里的事多,也让贵妃娘娘找个人帮衬着,这宫里不是还进了新人么,太后对刚进来的刘晴很看重,你也多说说让贵妃娘娘有意培植培植,也给自己多个帮衬的。”

美景听了眼皮一跳,忙笑着起身去送,一面说着:“贵妃娘娘心里也这样想呢,只是新来的主子刚进宫还需要多历练,还需要花心思多引起皇上注意为皇上开枝散叶才好,贵妃娘娘也只能再等等。”

杜若听了觉得有理,便没再说,出门便回永寿宫了,见了太后,把方才的话都给太后回禀清楚了,太后听了皱了皱眉,沉吟着:“今天只忙着晴丫头的事情,还真没注意到良辰,这皇上也真是的,为了个贵人就把良辰贬了去,也太叫玉真伤心了。”说着忽然什么念头在心里闪过了,被太后及时的捕捉到,玉真是个要强的,往常玉真身体有什么不适,很少有自己知道的,都是叫太医开过方子自己煎药调理,今天怎么偏教自己知道了,再想起鲁太医,每日给自己请脉都是定例了,到底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了,心里早就通窍的很,一想便想明了关窍。

这孩子,太后心里禁不住的叹息,想要良辰回去便亲自到自己面前来提提也罢了,自己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何必非要费这般苦心,太后虽然明白了梁贵妃心思,却也责备不起来,从进宫到现在这么多年来,梁贵妃一直在身边侍奉着,二人便像母女一般,就算知道了梁贵妃偶尔耍耍心思手段,太后也着实怪不起来。

“杜若夕颜,你们俩去楠宫传哀家口谕,说良辰这几日也该反省过了,梁贵妃身边不能缺人,叫她回永和宫吧。”

第四十一章 更深露中还相思

良辰是当天下午回到永和宫的,得到让自己回宫的口谕后,心里并没有感到欢喜,反而无比忐忑着,她知道自己是要回去的,却不想这么快,她担心自己的娘娘因为这个而被为难。进了殿,便看到面露焦急之色等待着的梁贵妃和美景,良辰心里一酸,一声“娘娘”才叫出口,膝盖已经跪了下去,想端正的行一个礼。

梁贵妃看见,忙硬生生扶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行什么礼,在楠宫没受什么委屈吧,快给我瞧瞧。”良辰感动着:“楠宫的嬷嬷们都很好,还是给娘娘面子的,没有为难我,就是心理挂念娘娘,没人因为我的事为难娘娘吧?”

梁贵妃摇摇头,美景也在一旁说着:“果然还是太后的话管用,你可不就是回来了?还是太后心疼娘娘。”良辰来的时候见了杜若,也知道是太后的口谕自己才能回宫,想到又给自己主子添了麻烦,心里过意不去。梁贵妃知道她的心思,安慰着:“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心疼我,你回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样说着,又沉吟了片刻,目光露出一抹狠戾“这次是我思虑不周,行事欠妥,你放心,你的这一笔我会替你记着,下一次,一定要小心谨慎,要她插翅也难逃!”

美景被梁贵妃眼里的厉色惊了一个冷颤,却看良辰表情如常,只是声音有些凝重的说道:“我这几日在楠宫仔细想了,这宜贵人心思绝不简单,我们也不该再贸然行事,需要从长计议。”梁贵妃听了笑了一声,移步殿门口,喊人抱来了莫离,给良辰看着,问道:“你瞧这猫如何?我特意吩咐美景去内务府抱来的。”良辰看梁贵妃突然此举,不知有何深意,但还是回道:“的确是只可爱的猫。”声音淡淡,良辰一向不喜爱猫狗。

梁贵妃看了良辰神情,知道她的疑惑,便回了殿,关了门,才把心中所想之事与良辰说了,良辰听了眼睛忽然一亮,的确是个好办法。最后梁贵妃慢慢说道:“上次是我们心太急,思虑不周,小看了秦谖,这一次不急,慢慢织网,保管天衣无缝,让她插翅难逃!”

晚膳时分,良辰突然带了两个小太监到了栖鸾殿,见面先依礼给秦谖请安,秦谖看到良辰,愣了愣,忽而展颜:“良辰姑姑回来了?我这几日心里还念着,在楠宫可都把规矩学会了?”良辰假装没听出秦谖话里的嘲讽意味,回道:“多谢宜贵人挂念,奴婢在楠宫这几日也无比牵念宜贵人,希望宜贵人还康健。”说着顿了顿,侧身让两位太监露脸,又说道:“奴婢来是传贵妃娘娘口谕,宜贵人新封也有几天了,只是贵妃娘娘手里有事一直忙着,今天才想起让奴婢去内务府按例领了两个小太监来给宜贵人使。”

秦谖听了,不觉眯了眯眼打量着两个面色诚惶诚恐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口里道:“那还要烦劳良辰姑姑替我去回一回,多谢贵妃娘娘的美意了。”

良辰听了,便说道:“这也是按例按位分的,那宜贵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秦谖听着一向骄傲的良辰今日对自己一口一个奴婢的唤着,实在可笑,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良辰被秦谖的笑的心里发毛,正犹豫着走还是不走,才听秦谖说道:“那良辰姑姑便慢走。”终于如释重负的出了栖鸾殿。

看着良辰的背影消失在眼界,秦谖才收回目光缓缓打量着底下的两个小太监,良久,出声:“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才忙抬头回到:“回主子,奴才李辉(常喜)。给主子请安。”

秦谖慢慢的抚弄着桌上的柚子,看也不看他们:“起来吧,既然是梁贵妃叫你来的,我自然没什么话可说,希望你们都恪守着本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都掂量清楚了。免得到时候行差一步,后悔终身。”底下其中一人听到这话心里一跳,面色一变,幸好低着头未被发觉。声音还是如常:“奴才谢主子教诲。”

秦谖也不再理会他们,让他们出去了。如镜如花这才出声:“主子,我看这回梁贵妃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主子可要当心了。”

秦谖笑着:“虽然也未必便有问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平日对他们两个也都留意下。”说着想了想,又唤如镜拿来笔墨,提笔写了个条子,随后折好交给如镜,“你去养心殿将这个交给长乐姑姑,长乐姑姑为人很好,让她查一查这两人的底细总是好的。记得不要被太多人看到。”

如镜应了便去了,不多时回来,说去的时候长乐恰好要去敬事房,便交给她了,没有别的人知道。

“敬事房?”秦谖挑了挑眉,努力控制着语气,“是为了皇上招人侍寝的事么?”如镜回想了下:“听说是这样,好像是说要敬事房的通知叫刘贵人教早些准备了。”

果然么,秦谖不自禁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虽然早就有准备,可是乍一听到消息心里还是痛了一下,想到上午御花园刘晴那一身黛绿飘渺如仙的身姿,秦谖心里忽然没由来的害怕起来,元真,如今你以为我身死,日后时日却长,你会不会移情于人?不,任何人都不可以,我们写了合庚帖,燃了龙凤花烛,我们是夫妻!

一念至此,忽然又颓了下来,他如今只当我不在人间,以为我负了他,我不过同他是五年夫妻,日后还有这么多女子要陪他十年,几十年,他的心会变么。

如镜如花看秦谖面色异常,知道她是为着刘贵人的事情,忙劝了几句,秦谖才仿佛正常了些,如花去传膳,又伺候秦谖用了晚膳不提。

是夜,敬事房的肩辇从麒趾宫长信殿抬出来了,肩辇上的是面含喜色的刘晴,麒趾宫的主位湘嫔在主殿前看着那肩辇走远,面色怏怏,多久了,没看到敬事房的人来呢,久到都快忘了,在肩辇上的那种感觉,怀着忐忑,又充满希望,甚至希望落空的感觉,都仿佛离自己好遥远。

这一夜,麒趾宫主殿的烛火似乎亮了一晚,同样与她一样未眠的还有永和宫栖鸾殿的秦谖,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不可知晓的漆黑,感受着似乎永远无法温暖的夜风,燃了一根又一根的蜡,燃了一夜。

相思催人老,可秦谖不敢老,她还有太多心愿未能达成,她许久以来的第一次又开始厌倦起来自己的这个面容,为何这般平凡无奇,要如何才能牵住他的心。

第四十二章 封嫔

刘晴被封嫔的旨意第二日便晓谕了六宫,梁贵妃这边最先得知,由皇上身边的陈阜总管亲自通知的,因为需要梁贵妃择日准备册封礼。被告知消息的梁玉真眉头跳了跳,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日杜若姑姑给美景说让自己培植刘晴的话来,那日她就在里屋,自然是没有睡着的。

自己只能是这**唯一的掌权人,谁都别想分自己的权。否则,就算有太后抬举,一样会将你踩到泥里。这是梁贵妃内心想着刘晴说的话,面上却未曾露出分毫心思,答应着便含笑叫良辰送了陈总管出去。

一夜未睡的秦谖大早看到陈总管来,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去证实,一直跟在陈总管后面,亲耳听见了皇上要晋刘晴为嫔位的消息,只觉得满心的酸楚突然涌上来,慢慢扩散着,长长的护甲深深的扣进了柔软的手掌,疼痛,却没有被察觉,心里某处痛的更深。

仓皇的回到了殿里,憔悴模样倒把如镜如花吓了一大跳,眼底乌黑,妆容未理,第一次看到主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秦谖却仿若没有看到二人一般,直直的拖着步子去了里间,躺在榻上,泪水忽的涌出来,一点点浸湿了枕巾。

如镜忙让如花先去传膳,自己去里屋,看着秦谖面朝里,肩膀抽动着,知道是哭了,但却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慢慢抚着秦谖的背,以免她气不顺,这也的确是人生气时候最好的安慰方法,感受到这无言的抚慰,秦谖渐渐止住了哭,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自己这是做什么,如今自己只是贵人罢了,若给人知道自己因为刘晴晋位的事这般哭泣,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来。已经没了曾经的夫妻之名,现在无论自己什么反应,都名不正言不顺。只会让人笑话。

而他,也不会再来安慰自己了。一念至此,心一抽,生生的疼痛起来。“你这么美,我心里哪里还能住得下别人?”他以前总是这样说着,在她面前从来也只是你我相称,仿若夫妻。

而曾经的情话现在想起来却生生刺耳,只是因为美么,秦谖在心里问道,如今我换成这副平常模样,你还会爱么,纵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又如何。我,已不复当年倾城之色,还能倾的了你的心么。越想,一颗心,就这样慢慢的凉了下去。

这边如花才传完早膳,想到主子情形,又急急的往回赶,刚走到栖鸾殿门口,却看到常喜正在殿外踮着脚从窗户往里窥伺着,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心里有气,不禁呵责道:“主子的房间是你们这身份的人看的么,昨天主子说的话你怎么听得?要恪守本分,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要做什么?”

常喜一惊,脚步有些趔趄,慌忙站稳,看到来人是美景,听了那些斥责,心里有些不悦,正要反驳什么,又想起来的时候师傅教导,硬是压下了火气,赔着笑脸说着:“我这不是刚看到主子神色有些异常么,心里关心才忍不住看一下的,如花啊,你说主子这是怎么了?”如花心里也牵念着秦谖,心下烦闷,没再和他多计较,只是匆匆一句:“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主子的事情轮不到你们瞎操心!”便进屋了。

常喜看到如花进屋,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殆尽,面色透出一种阴狠,“什么玩意儿,跟你常爷爷甩脸子,有你好受的时候!”

如花自然听不到这个,想着送膳的嬷嬷应该快到了,还该去劝劝主子。进了里屋,已经见如镜在为秦谖梳妆,看秦谖眼睛还红肿着,明显是哭过,但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忙去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主子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可要说出来,憋心里当心憋坏了身子。莫非是梁贵妃那边又给了主子什么委屈受?”

秦谖心里苦涩着,笑容宛如宣纸那般苍白:“放心,没有谁能给我委屈受。”想不开的是我自己罢了。这句话秦谖没有说出来。

待如镜为秦谖一层层描画着,仔细的将泪痕和乌青的眼圈遮住了,直到从外表看不出什么才妥当,送膳的嬷嬷也到了,如镜如花又伺候着秦谖用了早膳,方才舒一口气。

秦谖用过膳,心情平复许多,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该去刘晴那里恭贺一声,便去小厨房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装在食盒,命李辉常喜二人看殿,便带着如镜如花往麒趾宫去了。因为怀着心事,秦谖并未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栖鸾殿内走出一个太监服饰的人,鬼鬼祟祟的向秦谖所在的地方觑了一眼便一溜烟往梁贵妃所在的主殿去了,正是常喜!。

外面是一派明媚,阳光温和着,不算热烈,各种花儿都竞相开放,蝴蝶也翩跹起来,可惜这些美丽都无法进入秦谖的眼,秦谖一路走的脚步很急,仿佛在追赶,又像是逃避着什么。走到麒趾宫宫墙拐角,竟没留意的与一袭芳香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差点跌倒,幸亏如花手快的扶住了,那女子也吃了一惊,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原来是湘嫔。

只听湘嫔身边的一个穿宫装的女子已经唤了起来:“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走路莽撞冒失,没长眼么,居然冲撞了湘嫔娘娘。”

秦谖抬头,这女子她是识得的,楚贵人,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却不想如今出口竟这么刻薄。一时思索着没有答话,湘嫔那边已经皱起了眉,看了一眼秦谖,声音有些不悦:“原来是新晋封的宜贵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怎么,仗着这个在宫里就没有忌惮了么?”

秦谖才回神,垂首俯身行礼:“臣妾走路失仪,冲撞了娘娘,但真的不是有意,还请娘娘责罚便是。”

“罢了,以后当心点。”湘嫔懒懒的说,本来也无心与她计较,又看秦谖态度诚恳,便挥手示意她免礼就打算要走,却听一旁楚贵人问起了:“宜贵人?不是听说该在永和宫么,跑麒趾宫门口做什么来?”

湘嫔停住脚步,也是好奇,眼望着秦谖,等她回答,只听秦谖恭谨的向湘嫔道:“臣妾是听说麒趾宫刘贵人新晋了嫔位,特来恭贺。”

一听这话,湘嫔脸色变了,本来这刘晴晋位的消息传到她耳里便不痛快的很,这才要楚贵人陪着想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没想到刚出宫门,这上门巴结的就来了。

楚贵人看到了湘嫔的脸色,何止湘嫔,自己心里也是一股子不痛快,想刘晴算什么东西,一个新来的罢了,不就仗着太后赏识,才一举封嫔,自己呢,论容貌才情差过谁了?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却还是个贵人,这股气自然没法去找刘晴发泄,如今见了秦谖,可是有了泄火的对象,但碍着位分不能亲自出面,只好一旁煽风点火:“这么说,你是急着去巴结长信殿那个新晋位的咯?心思这么急,连湘嫔娘娘也敢冲撞,倒真会踩低顶高,只是你不过是一个贵人罢了,湘嫔娘娘可是宫里的正经主子,能由得你们这么低看么?”

秦谖一听这楚贵人三言两语就给自己戴了一顶这么黑的帽子,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愈发恼怒了,抬头道:“我已经向湘嫔娘娘道过谦,娘娘也原谅了我,论位份,你也不过是个贵人罢了,这又轮得到你插什么嘴?”

楚贵人想不到她还敢还口,气的一时没了言语,又看见秦谖眼神仿佛包含着千万柄锋芒,心虚的错开了。湘嫔在旁边看到,耐不住的发话了,“论理说,新来的妹妹,规矩上有差错的,纠正了便是,可是本宫还没见过行事这么猖狂的,在本宫面前就如此狂妄,若不加以惩戒,假以时日,眼里怕是越发没了王法宫规!”

第四十三章 受辱

秦谖听了湘嫔的话,忽然有种无力感,这是怎么了,明明只要继续装下去就可以的,为什么忽然冲动起来,果然自己的心智,都被他扰乱了么?自己在这宫里孤立无援,又位分低下,任何人都是得罪不起的,现在该如何下台?

湘嫔看秦谖还在发愣,像是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心里越发恼怒,自己素日虽然是不愿与人为难的,毕竟是个无宠的,可到底是个嫔位,又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被一个贵人小瞧了去,莫非她还想着有刘晴撑腰么,哼,自己好歹还是麒趾宫的主位娘娘,由不得别人在麒趾宫作威作福,这秦谖忒也无礼了。

想着声音也愈加冷了,“怎么,宜贵人,看来是对本宫的话有所不服么?”

秦谖慌忙垂首:“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因为冲撞了娘娘,心里惶恐,不敢说话。”

湘嫔看秦谖神情露了惧意的模样,气才缓了缓,楚贵人在旁边不依不饶着:“娘娘可不能轻易将她纵容了去,今天若是娘娘不惩罚她,怕一来,她不知悔改,二来,这些刚进来的新人都不拿娘娘当回事了。”

这一句也正是湘嫔的痛处,宫里的女子,都是无宠的,位分无论高低,谁都是瞧不上谁的,看自己宫里刚来的贵人区区数日便封了嫔,与自己平起平坐,湘嫔感到一宫主位的权威被挑战了,如今又来一个贵人对自己无礼,若被别人听了去,可不是笑话么?

“妹妹说的是。”湘嫔点头,随后冷硬的字句从嘴里慢慢的吐出来:“贵人秦氏,举止失仪,冲撞上位,罚在麒趾宫门口跪地思过一个时辰,时辰不到,不准起身,本宫倒是看看,以后你眼里可还有尊卑与否?”

秦谖抬头,看着眼前的湘嫔和楚贵人,心里不禁冷笑着,呵呵,这就是自己以前一厢情愿认为的好姐妹们!以前居然信了她们表面的无害,难怪被谁害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活该!

湘嫔看见她的笑容,莫名的感到了寒冷,心底也越发不耐,唤了身后的麒趾宫掌事公公张际岩,叫盯着秦谖罚跪,便带着楚贵人要走。

如镜如花这才反应过来,原以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就是撞了一下这个湘嫔嘛,却不想三言两语就气氛紧张了,却一直不敢插话,一直到湘嫔说要罚主子跪,都心急起来,也不顾什么规矩,上前便说:“湘嫔娘娘恕罪,我家主子真的不是有意的,湘嫔娘娘不要责怪主子了。”

湘嫔嫌恶的看了二人一眼,开口道:“所谓上行下效,当主子的这么没规矩,做奴婢的也一定好不到哪去,干脆主仆三人一起跪着去,张际岩,听好了,时辰不到不准她们起身。”

如镜如花还要再说什么,却被秦谖拦住了,一张脸看不出表情,垂眸掩饰了眼神的冷意,向湘嫔弯腰行礼,“臣妾有错,娘娘责罚的是,臣妾领罚。”

湘嫔看秦谖谦卑模样,心里有些得意,感受到了作为一宫主位的尊严和骄傲来,对刘晴的不平也消散了许多,楚贵人心里的气也平了不少,笑意愈深,挽着湘嫔道:“罚了便罚了,姐姐不为她置气,咱们还去赏咱们的花。”说着便同湘嫔一起去了。

秦谖看着二人的背影走远了,才领着如镜如花起来,本来想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领罚,张际岩却硬是将三人带到麒趾宫门口来往人最多的空地,口里不阴不阳道:“宜贵人请吧,不要怪咱家苛刻,毕竟是湘嫔娘娘交代下来的,咱家便在这看着了,时间到了自然会提醒宜贵人。”

秦谖没有搭理他,抬抬衣裙便跪下了,身后的如镜如花也在后面跟着跪下。

今天是刘晴被册封嫔位的日子,虽然还未行册封礼,但位分是定下了,宫里不少人都赶着来祝贺。一个个路过秦谖,看秦谖三人这幅模样,后面还站着一个麒趾宫的掌事公公,或惊诧或嘲弄的眼神都落在了三人身上,如镜如花窘迫的将头要低到地下去了,以前二人虽然卑微辛苦了些,可也是没受过重责的,女孩子,终究是脸皮薄,一张脸通红着。

秦谖却仿若未觉周围人的目光,内心原有的柔情渐渐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所有的精明睿智又回来了,学的那些心计谋略重新复苏了。自从昨日起,一时担心皇上移情她人,一时恐慌着刘晴美貌容颜,一时因着皇上招寝刘晴而一夜未眠,今日又因为皇上册封刘晴为嫔而内心动荡起伏,如今这些纠结混乱的心思渐渐都平复了下去,内心宛如大海一般,再掀不起大的涟漪。

仿佛是突然之间醍醐灌顶般的透彻明了,皇上会喜欢谁,会让人侍寝,会册封谁,目前的自己是无法干涉的,甚至连醋意都是笑话而已。不能因此而扰乱了心神。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会很多,自己千万要忍耐。

今日之辱,还要报,昔日之仇,不能忘,她要一步一步的慢慢来,直到重新成为那个可以影响皇上决定的,让皇上爱重的人。当她有了和他执手到老的资格时候,其余的人,都只能是陪衬,是他生命的过客,毕竟他,是皇上。

心思坚定了,眼神也坚定起来,抬头看着麒趾宫三个大字,内心浮起一阵冷笑,湘嫔,是吧,还有楚贵人,有朝一日,一定会叫你们为今日所行付出代价!

秦谖还在思量着,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秦妹妹?你怎么跪这里了?”接着又是几声花盆底鞋的急响,是薛茜竹姐妹。

秦谖笑笑:“妹妹冲撞了湘嫔娘娘,在这里受罚。”一旁的张际岩听着秦谖话语谦卑,不曾有对自己主子的不平之意,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着薛茜竹说道:“咱家在这里奉湘嫔娘娘旨意看着宜贵人受罚,良贵人若是无事还是请进殿吧,不要打扰了宜贵人思过。”

薛茜竹眼神一瞪:“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嗯?主子说话有你个奴才什么事?还不给我滚一边去,湘嫔娘娘叫你看着你就一旁看着,别在这里生事。”

张际岩听了顿时气结,可看着薛茜竹模样也不敢反驳,只好住了嘴去一边了。

薛茜竹看了,脸上掠过一抹得色,又转身对秦谖说:“秦妹妹你放心,我这就去长信殿找刘姐姐去,她如今是嫔位,又得太后皇上喜欢,以我们姐妹的关系,一定会为你做主。”

秦谖没有忽略那抹得色,还有薛茜竹眼里深处的那抹嘲讽,真是好威风,在这人来人往的时候对着麒趾宫的掌事公公耍了一通威风,又对如今炙手可热的红人刘晴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呵呵,借着自己,倒是好一番立威。

这样想着,秦谖嘴上淡淡的说道:“那就劳烦姐姐了。”她要立威,自己拒绝也是无用,便看她要如何闹腾吧。

第四十四章 茜桃,毒蛇?

薛茜竹对秦谖的冷淡反应有些不满,才皱了皱眉,又看到周遭目光,忙舒展了,不再和秦谖多说,便进了麒趾宫向长信殿走去。她自然不是真的在意秦谖,甚至乐于见到秦谖如此境地,只是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她愿意施以援手。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薛茜桃对此时跪着的秦谖流露出了真正的怜悯之意,用商量的口气对着张际岩道:“这位公公,你看这里人多口杂,传出去难免不好,不如寻个清净的地方让宜贵人受罚可好?好歹也是个主子。”

张际岩对良贵人倒还有几分忌惮,一看薛茜桃,打扮服饰都属宫里末等,想来不是入流的主子,语气不耐道:“我只是听我家主子的话,不是故意为难宜贵人,这位小主如果有什么不服的,便去找湘嫔娘娘便是。咱家是说不上话的。”

薛茜桃看着张际岩神情轻慢,充满对自己的不屑,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便消散了,不欲理他,转身看向秦谖,看她在众人嘲讽的眼光和议论中依然跪姿坦然,面色不改,心里倒是由衷的佩服起来,安慰着:“秦姐姐放心,刘姐姐一会就来了。倒时候看谁还敢罚你。”说着瞥了眼一旁的张际岩。

秦谖听出了薛茜桃话语里的些许真意,倒多看了她一眼,道:“左右脸面都丢在这了,多跪一会与少跪一会的差别不大。”说着,语气一转,有些自嘲着:“妹妹也觉得我可怜?”

薛茜桃心一动,脱口道:“可怜与否从来不看在一时,而是看一世。”

果然自己没看错,是个有心气有计量的人,秦谖心道。

薛茜桃也忽然觉出了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和自己的几分相像之处,以前她是瞧不上秦谖的,是看着刘晴的面子与她言笑几句,只觉得秦谖不过是小家户出身,能有几分心胸?只是此刻忽然觉得秦谖眼里透出了千万分算计来,好像,一下子看透了自己似的。

薛茜桃心里一震,表面漫不经心的往长信殿觑着,脑子里却思量着,看秦谖平日不嚷不唤,莫非也是一条毒蛇?自己日后可要留意了。

二人心内都各自百转千回着,却看到刚从薛茜竹那里听到消息的刘晴匆匆忙忙的赶出来了。一看秦谖果然跪在自己宫门口,立刻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忙走到秦谖身边亲自搀着,“妹妹快起来,是谁让你跪在这里的?”

刘晴自然从薛茜竹那里听到了是湘嫔的主意,一面问着,一面带着寒意的眼神已经望向了一旁的张际岩。

张际岩在刘晴面前自然不敢再作势,忙到刘晴面前弯腰行着礼:“奴才见过刘贵人,回贵人话,是湘嫔娘娘令奴才看着宜贵人,要罚她们三人在宫门口跪够一个时辰为止。”

刘晴只顾着去扶秦谖,还未答话,一旁的薛茜竹已经厉声道:“皇上今早已经册封了刘姐姐为嫔,你是麒趾宫的奴才,连这个都不知道么?还一口一个贵人,究竟是不把皇上的圣旨当一回事,还是藐视宫妃?”

张际岩听了这话,吓得忙跪下来求饶道:“奴才一时大意忘了,奴才愚笨,请刘嫔娘娘恕罪。”

秦谖此时已经借着刘晴的力站了起身,也叫如花如镜跟着起来了,看着跪在眼前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张际岩,呵,这么没出息的奴才。但心知现在对他的责罚还不是时候,有这么一个人留在湘嫔身边,也方便自己倒时候主仆二人一起除了,以报今日之耻,便开口道:“今日之事错在妹妹,无意冲撞了湘嫔娘娘,姐姐就不要怪张公公了,妹妹算算时候一个时辰还未到,姐姐快先回殿,妹妹时辰到了便去见姐姐。”

刘晴看张际岩这副模样虽然可恨,但想着好歹是自己麒趾宫的掌事公公,不好责罚太甚,又听秦谖这样说,哪里肯依她,去抓住她手腕,说道:“湘嫔娘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我回头再和她说便是了,你快随我先回殿。”说着,又觑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张际岩,“既然时间没跪够,你便在这里跪着,湘嫔娘娘问起便说是我说的。”

张际岩哪还敢多说,忙答应了。只有薛茜竹兀自闷闷,本来是想借此事,好好责罚这张公公,也好自己立威,可是看刘晴就这样罚跪了事,自己刚才那番呵斥倒一点用都没了,但看刘晴已经牵了秦谖进殿了,自己也不好再计较,只好随着她们一起进殿了。

一起进殿的还有方才一直在外面看热闹的其他来恭贺的嫔妃们,或是别的宫遣来道贺的宫女,刘晴并未搭理她们,只是先叫秦谖坐在自己平日的软椅上,一面说着:“妹妹一定累了吧,快好好歇着。”又吩咐自己宫女墨画,烟青为秦谖倒了热茶。

秦谖看刘晴只顾着关心自己,却把其他人都晾在一边,心里忽然涌上来一股真真切切的温暖,姐妹之情,无论是以前的瑞珠,还是如今身份,都是很少能体会到的。承福殿的第一次出言相助,到如今的挺身而出,这便是姐妹的缘分么。

秦谖心里只顾着感动,却未注意到薛茜竹在一旁目光阴冷的望向这边,本来打算是自己在这些人长长脸面,却是秦谖受到刘晴百般照拂,真是失算,早知何必巴巴的去通知刘晴。让这些人都对秦谖另眼相看起来。

果然,底下的众人望向秦谖的目光都是艳羡无比,有这么一个姐妹在宫里,得太后赏识,又得皇上青睐,在麒趾宫门口罚跪,算什么委屈,又听说这个秦谖已经两次侍寝了,还和梁贵妃一道住在永和宫,不知是梁贵妃提携的还是刘嫔提携的。自然没有一个人认为秦谖这等相貌家世是靠的自己吸引的皇上注意。

薛茜桃看到了姐姐的目光,心里浅浅的笑开了,姐姐似乎是忍不住了。自己要不要帮帮她呢。想着便移步到了薛茜竹身边,装作无意的说着:“刘姐姐待秦姐姐是真心好呀,想来日后有什么好处也一定会先想到秦姐姐吧,真好。”

薛茜竹心里暗恨,冷冷道:“凭她能有什么好处,若是得不到皇上喜欢,在这宫里谁还不都是一样的。”说着,自顾自的坐到一边了,刘晴,便是不借着你的名号威势,我薛茜竹也会在这宫里混出一番模样的。

第四十五章 播种

秦谖从烟青手里接过热茶,手里热烈的温暖的温度从手心直传达到了心里,脑海里的混沌一扫而空,心境渐渐明朗了。看着刘晴关心的眼,不由道:“谢谢姐姐关心了,我本来是要来恭贺姐姐晋位之喜,却不想反而添了不少麻烦。”

刘晴笑着:“姐妹之间说这些做什么,如果知晓你来恭贺会受这么多委屈,那我宁愿你不要来了,对了,我看湘嫔不是个难与的,为什么今天这样责罚你?”

秦谖便慢慢把经过说了一遍,却说在这长信殿还有许多人在,来时准备好的一番说辞都还在心底酝酿着,俱是说不出口。刘晴一直没有搭理她们的意思。都觉得无趣,心里都气愤起来,但面上还是强笑着站起来同刘晴打了招呼,纷纷告辞。

刘晴这才站起身来,“瞧我,只顾着生气,倒都忘了众位姐妹了,你们千万不要怪罪了才是。”嘴里这样说着,面上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转头又吩咐麒趾宫底下的公公王全海王全福二人将人都送了。

看着众人都走了,只剩了薛茜竹姐妹和秦谖几人,刘晴才笑着,“那些人走了咱们姐妹才好说话,我一向最讨厌人多口杂了。”

薛茜竹端起了茶盏,笑容带了几分疏离,影影绰绰,说道:“只怕这些人心里可都怨着姐姐了。”刘晴立刻道:“怨便怨吧,我还怕了她们不成?这么大的宫里,与她们又不成天见着,面子上应付都觉得烦,还管她们心里想什么。”说着又看到桌上堆得满满的礼,皱了皱眉,吩咐墨画烟青将东西收了。

薛茜桃声音也和笑容一样甜甜的:“姐姐以后就可以拿腔作势了,可要把我字省了,像那些娘娘一样的自称本宫了。”

刘晴笑笑,“只怕要习惯好一阵日子了,等册封礼过了再说吧。”目光望回秦谖:“看来多半是楚贵人挑拨了,我也想着,湘嫔娘娘并非是那么爱苛责人的,你放心,姐姐日后一定给你出了这口气。”

秦谖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似乎闪了一下,忙垂下头,收起所有心思,轻声道:“姐姐不必为妹妹操心了,倒是刚为了妹妹责罚了张公公,怕是湘嫔回来可要气着了。”

刘晴不在意的说:“她便气她的,又能拿我如何?不过平时敬着她是麒趾宫的主位罢了,又不是真的怕她。”

刘晴这番有把握的话还真是无错,湘嫔知道了果然也拿刘晴无法,本来湘嫔在回宫路上心里还有些内疚,觉得自己上午的确是有些过火,自己平日很少苛责过谁,想想也不是大事,不过是撞了下自己罢了,却那般处罚了宜贵人,想着一会回去还是着人去慰问下,好歹安抚一下她。

一路寻思着,到了宫门口却看到自己宫里的掌事公公张际岩正耷拉着脑袋跪在那里,心里诧异着走过去,让他起来回话,等听了张际岩添油加醋的对刘晴以及薛茜竹跋扈强势的一番描述后,本来有的些许愧疚之意一扫而光,重新气愤起来,身边的楚贵人已经唤了起来:“这是反了不成,就算被封了嫔,也不该这么无礼,好歹娘娘也是麒趾宫的一宫主位,让张公公跪在这里,不是打娘娘的脸么?”

湘嫔没有答话,寒着脸便进了麒趾宫,一径走到长信殿门口,却又犹豫起来,自己原本是想着去长信殿质问刘晴的,可又忽然想到了赏花宴上太后对刘晴的爱重之意,这万一一个不好,被传到太后那里去,自己自然是讨不到好的。

一旁的贴身宫女离草看出湘嫔犹豫,也劝道:“主子还是莫要气了,如今宫里刘嫔的风头正盛,咱们实在不好招惹,不然先忍着,等她过了这阵风头再慢慢计较。”

身后跟来的楚贵人看湘嫔真的要往长信殿去找刘晴,心里也虚了,忙顺着离草的话接着:“是啊,娘娘现在可必须忍着,瞧着她那得意劲,看不惯她的人一定多了去,我们等着便是了,等过了这阵子风头,收拾她的人还多着呢。”

湘嫔也知道这道理,只是面子上还挂不住,恨恨道:“莫非就这样算了不成?那本宫也太好欺了。”

楚贵人脑子一转,笑着搀了上去,“刘嫔咱们是需要先忍着,可那良贵人我们却不必忌惮什么,虽然是个贵人,自从入了宫却还没有承宠过,她方才对张公公那么无礼,也是对娘娘无礼,我们暂时收拾不了刘晴,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么?”

湘嫔听着觉得有理,按捺下心里的恼火,任楚贵人搀着,转身回自己主殿了。

秦谖出来时候看到的便是她们的背影,楚贵人搀着湘嫔,不知在耳边嘀咕着什么,倒是亲和模样。如镜如花看到二人,明显的缩了下身子,竟不由的退了一步,秦谖看在眼里,知道她们心内受了刺激,也不说什么,再一次深深的望了一眼湘嫔楚贵人二人,便带着如镜如花出门回宫了。

路上,秦谖三人都默然无语,良久,秦谖叹了口气,开口打破了沉寂:“今天跟着我,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如镜如花忙道:“主子说的哪里话,这些不算委屈,主子才委屈。”秦谖步子慢了下来,看了二人一眼:“都是女子,又都是这年纪的,跪在那里叫人看着,无论是主子还是婢女,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如镜如花被说中了心思,一时都无语起来,想当罚跪那场景,眼眶就有泪要掉下来。秦谖看着她们,忽然问道:“恨么?”

如镜如花吓了一跳,忙道:“奴婢们哪里敢,我们这身份这地位,有什么怨也不敢在心里存着。”

秦谖笑容忽然有些缥缈起来:“无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恨都是真实的。”

如镜如花听了心弦被触动了一下,忙低下头慌乱着掩饰着心思,想打消秦谖的话落在她们心内的痕迹。

秦谖又开口了:“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情,我都好好记着,你们在心里也要记着,仇恨不能随便被放下,而是要时时放在心头提醒着自己、催促着自己。总有一天,这些都是要讨要回来的。”

这样又走了许久,秦谖的话仿佛重石入浅湾一般在如镜如花心里掀起了巨澜。良久,如镜先抬头道:“主子的教诲,奴婢明白了。”如花也随之抬头,一字一顿的道:“奴婢们便跟着主子,亲眼看着主子替奴婢们做主,雪今日耻。”

秦谖的背影在那一瞬忽然仿佛凝滞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无声的笑了,笑容有些模糊,清淡的仿佛要消散。

第四十六章 如花美眷帝王心

三人就这样重新回了栖鸾殿,在迈进殿门的那一瞬间,如镜如花恍惚着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萌动发芽了,她们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却不敢细想,只是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们与上午迈出殿门的她们不再是一样的心境。

知耻而后勇,她们原来想的只是在这宫里安稳的用心服侍一个主子,不用干太累的活,不用担心衣食,不去招惹是非,到出宫的年纪,能够有些供自己往后用度的盘缠,安稳一生便好。

可如今,她们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渴望,渴望将今日加在自己与主子身上的耻辱加倍还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身上,还有那个看门狗一样的太监。她们忽然想在这宫里博一份体面,像长乐未央,像良辰美景,像太后身边的杜若夕颜桔梗合欢她们一样,任谁见了,都要尊一声姑姑。

那样,就不会重复今日的噩梦,惹来众人围观和嘲笑,哪怕也有同情怜悯,她们也不要。她们要真正的尊严。

这一切,秦谖自然不知晓,甚至连如镜如花二人都不敢认真去剖析自己内心的变化,虽然秦谖的本意确实要在她们心里播下仇恨的种子,但没想到自己那一番话引导着她们二人走向了一条她们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道路。

自然,那都是后话了,此时栖鸾殿主仆三人才坐定,却听殿外忽然传来王恩公公的一声尖细的嗓音:“梁贵妃娘娘到~”

如镜如花又忙站起来去迎,秦谖心里泛起一阵不耐,将刚端起的茶盏重重撂下了,这一事又一事的就没完了了么,虽然不知道梁贵妃又是干嘛来,但来者不善是肯定的。

刚站起来,梁贵妃已经噙着笑意进来了,秦谖冷淡的弯了弯腰,屈膝道:“臣妾见过娘娘。臣妾以为现在各宫都在准备用膳,午寝了,不想娘娘还有空来臣妾这里,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梁贵妃忽略了秦谖的冷淡拒绝之意,态度难得的温和:“妹妹快起来,本宫刚吩咐了,要在妹妹宫里与妹妹一道用膳,想着毕竟是一个宫的,总要多联络着感情。”

秦谖哪里会信她,莫说秦谖,连如镜如花也一副小心警惕的样子,一刻不敢分神,她俩可是吃过苦头的。只是秦谖一时也猜不透梁贵妃来意,只好应着:“娘娘既然有这兴致,妹妹自然奉陪。”

梁贵妃笑意更浓,她自然不是白白来看望秦谖,联络什么感情的,今早从常喜那里听到秦谖形容憔悴落魄,心里猜想着是不是与早晨陈阜总管来告知自己的那件事情有关,若真是这样,那么,眼前这个秦谖,莫非是对皇上有情?

这个推测的确让梁贵妃颇为开心,在她眼里,那些会爱上皇上的女子都是痴傻无比的,就如先前的和嫔一般,皇上心里明明住不进了别人,为何还要去前赴后继的自讨苦吃,虽然平心而论,皇上的确是个颇为英挺成熟的男人,但梁贵妃从来不追求虚幻的不可及的事物。

而这秦谖,任她再聪明机巧又如何,想来是不知晓先皇后的事情,所以还天真的交付真心,怎么不让她感到可笑。只是梁贵妃究竟也不过是刚过了双十年华的人,对许多人许多事看的不够清楚明朗,尤其对人心。

这是如花美眷,年华正盛的一群美人,任过往是如何锦绣良辰,任曾经如何刻骨铭心的爱过痛过,那颗帝王之心终于不会只为着一人一直封闭下去。

汉武帝为了卫子夫建了未央宫,一心许她一世长乐未央,却敌不过似水流年,斑驳的双鬓枯萎的容颜再也留不住君王心。只是梁贵妃看了曾经皇上与皇后的琴瑟和鸣,便一厢情愿的以为那便是地老天荒,所以失去了争取宠爱的斗志。

可惜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梁贵妃以后才会明白。

一时,两人坐下才闲话两句,送膳的嬷嬷便来了,二人移步红木花几,倒真的如同姐妹一般的亲热坐下了。如镜如花看得暗暗咋舌,再瞅瞅良辰美景二人也都带着笑意在一旁伺候着梁贵妃布菜,心里更是觉得不寻常。

果然,梁贵妃拈了一块荷包里脊放面前碗里,却不急着送嘴里,反而停了箸,装作不经意的笑道:“妹妹可是刚从刘嫔那里过来?这么快便得到晋封,她心里一定很欢喜吧。”唇齿若有若无的刻意咬重了那嫔字,一面仔细留意着秦谖的表情。

秦谖心里一跳,面上稳下来,甚至还带了一丝笑意:“可不是么,这么大恩宠,刘姐姐自然是欢喜的。”

梁贵妃却不可轻易放过:“刚侍寝就晋了嫔位,皇上对刘嫔一定是喜欢的很,昨日御花园,刘嫔那身姿,说是瑶台仙女也不为过,本宫若是皇上,也该心动了。”

秦谖被戳中心事,眸子不由得黯了下,虽然立刻恢复正常,但还是没逃过梁贵妃的眼睛。一抹玩味的笑容浮上嘴角,依然不紧不慢的说着“刘嫔一下子得了皇上的眼缘,倒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再争气些,替皇上诞下龙子绵延子嗣,那可真真才叫欢喜。”说完,才将那荷包里脊送入嘴里,慢慢咽了。

秦谖心里察觉了什么,这梁贵妃无事来自己宫里,东拉西扯了半天,又说到了刘嫔身上,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梁贵妃知晓了什么?再一想今天早晨自己听到刘嫔晋封消息后的失魂落魄的举止,心里越发肯定,看样子恐怕是落入了永和宫哪位宫女太监的眼了。

一念至此,嘴上忙牵起笑容,宛转如花,“但愿如娘娘所说,让刘姐姐有那份福分,只是论起福分,这宫里谁能越的过娘娘去?娘娘都还没能够为皇上绵延子嗣,别人哪能轮得到。”说着,假装没注意到梁贵妃立变的脸色,又悠悠的说道:“毕竟在这宫里,权势不过一时,子嗣才是安稳的靠山。”

秦谖的话似重锤一般敲打在了梁贵妃的心头,不止梁贵妃,连良辰美景的脸色都变了,如镜如花看这情形,心里唯恐主子又受苛责,暗暗着急,却不想梁贵妃看着秦谖许久,忽而一笑,“妹妹伶牙俐齿,本宫自愧不如,只是本宫听说啊,这麻雀一个得意也能飞上枝头,自以为当了凤凰,只是难免得意过了劲,摔得更惨。”

秦谖淡淡一笑,毫不在意梁贵妃话中的讽刺:“臣妾以为无论是凤凰还是麻雀都是天生的,若生的是麻雀,飞的再高也当不了凤凰,而凤凰无论在哪里,都是凤凰。只是不到最后,谁会清楚究竟是麻雀还是凤凰呢。”

梁贵妃拨弄着碗里的贡米,“妹妹这话说的真有道理,本宫受教了,本宫希望妹妹笑的可以久一点,最好永远没有跌落枝头的那一天。”

秦谖立刻接口:“臣妾既不是麻雀,也不奢着凤凰,臣妾便住在这栖鸾殿,又会跌到哪里去呢。”

第四十七章 梁玉真的心思

梁贵妃听了秦谖的话,丝毫未露出半点恼色,反是笑着:“说的是呢,妹妹便在我永和宫,还能去哪里?”心里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若她不是对皇上有情,怎么会与自己在言辞上争锋相对,分明是想掩饰什么,却欲盖弥彰了。

一时,二人倒都不再说话了,也没了用膳的兴致,便净口擦手后下了桌,叫人收拾了。梁贵妃证实了心里的揣测,也不想再多耽误,笑道:“那妹妹就歇息吧,本宫也回殿,不打扰妹妹了。”

秦谖闻言又起身行礼恭送:“那臣妾恭送娘娘了”

梁贵妃笑笑,便扶着美景出了栖鸾殿,路过永和宫小花园时候,脚边忽然窜过来一团白色,良辰美景都吃了一惊,定睛一看才看清原来是莫离。

梁贵妃看到莫离,眼里掠过了一丝阴影,脸上竟露出了几分温柔之色,俯身将莫离抱在怀里,才接着往自己殿里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出声:“和嫔,当时一定伤透了心吧。”

良辰美景一愣,不知梁贵妃为何忽然发此一问,还在思索怎么回答时候,只听又一声叹息悠悠传来,“自己心爱的人一手扼杀了自己的希望,还间接害死了腹中骨肉,那种感觉一定很痛苦。会痛,会苦,因为和嫔爱皇上。”

良辰二人听了,不禁回想起以前在太子府时候沐荷一直追着还是太子的元真不放的情形,总是大摇大摆的就进来,四处问:“喂,你们谁看到太子去哪里了?”或者会说:“太子妃呢,太子一定在太子妃那里。”

那时候沐荷的喜欢和追求都那么明显,纵无数人心底将她笑了千万遍,这女孩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沐荷依旧我行我素。直到先皇顶不住老臣的哀求,下了一道圣旨,太子不得不一顶花轿的将她接了来。她的单恋才算修成正果。

那天不过摆了几桌家常酒宴,放了一挂鞭炮了事,可和嫔的笑容和欢喜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美景不禁叹道:“以前心思多么单纯的人,可惜,进了宫,做错了事……。”

梁贵妃觑了美景一眼,那日自己怀疑害死皇后另有其人的推断只告诉了良辰,美景并不知情,不过此时她也不想重提,只是轻轻抚着怀里的莫离,像是抚着一个孩子一般,轻声道:“在这宫里,认真不得,认真啊,可就输了。这秦谖,怕是要成为另一个和嫔了。”说着,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残酷的微笑:“等到了那日,看秦谖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秦谖并不知道她又被梁贵妃算计上了,终于送走了梁贵妃,吩咐了李辉常喜守门,迫不及待的便进了里屋歇着了,睡前不忘叫如镜如花她们也去休息。

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不知过了多久,秦谖模糊中只感觉柔和的轻风拂面,无比舒服,朦朦胧胧的眼也不睁,便嘟囔着:“不是说了叫你们也去休息么?不用打扇了。”

却听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主子醒了?”

秦谖心猛地牵动了一下,那一声那一瞬仿佛秦谖重新回到了那个华丽宫殿的日日夜夜,坤宁宫,金漆点翠琉璃屏风后,紫檀嵌珐琅水漏壶的滴答滴答声中,每当自己从睡梦中朦胧醒来,便是那一个不变的笑靥,“主子醒了?”

顿时睡意全无,一下子睁开眼,果然是长乐。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看我睡得。你也是,我又不热,打什么扇,手酸了吧?”秦谖坐起来,一股脑的说着,语气有掩饰不住的欢喜。

长乐笑着:“我来也不久,看主子身边也没人,睡的正香,额头上还冒着汗,想来是热的,就顺便打扇来等等主子。左右没事。”

秦谖听了心里感动,嘴上不得不说:“以后你我见面还是不要一口一个主子的叫了,就算没人,也该小心隔墙有耳。”

长乐听了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为了秦谖放心,还是答应了,又说道:“昨日主子……不,贵人,叫我打听那常喜李辉两个太监的事情,我得了空便去内务府查了,这两人都是刚进宫的,内务府也没有特别详细的记录,从履历上查不出什么问题。”

秦谖点点头,似在意料之中,如果真是梁贵妃刻意安排的,自然不会让她查出什么问题。想了想又交代道,“有空让人出宫去查查他们的家底,我也好有个数。”

长乐答应着,“我记下了,贵人放心。”

两人正说着,如镜如花也都进来了,看到长乐在,忙躬身:“长乐姑姑好。”

长乐看了二人进来,站起身,收了笑容,冲二人点点头,话里带了一丝严厉“嗯,你们醒了?你们怎么放心让宜贵人一个人在殿里?以后无论在哪,要做什么,贵人身边都要有人伺候着,知道么?”如镜如花答应着,秦谖扶着床榻下了床,一面笑道:“今天她们也受了委屈,我看她们累着,就让她们歇着了,不怪她们。”

长乐听了撇撇嘴,道:“委屈?宜贵人素来是个心善的,怎么会给身边丫鬟委屈受?”一个素来说漏了嘴,无意中承认了与秦谖旧识,幸好如镜如花也没有察觉什么。

秦谖本不想让长乐知道上午的事,唯恐她担心着急,又一想这丫头素来没什么心机,性子还颇耿直,让她认识一下人心炎凉也好。想了想还是将上午的事轻描淡写的说了,虽已经竭力避过一些受辱的情节,长乐还是听的瞪大了眼睛,怒了起来:“这湘嫔和楚贵人,平日还真没看出来,居然这么刁钻,让主……”长乐说到情急忘记了避讳,幸亏及时看到了秦谖制止的眼神,一声主子没有叫出口,又想到皇后娘娘在麒趾宫罚跪的模样,心里一酸,眼眶立刻红了。

秦谖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姑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省的皇上问起,那些到底是小事,姑姑只要记着人心险恶就是了。”

如镜如花看长乐神情,心里都有些奇怪,这长乐姑姑是皇上身边的有身份的女官,却常常三番两次的来这栖鸾殿,看样子还和自己主子特别熟稔,难道主子以前认识她么?那可太好了,有这么个管事的姑姑照应着,谁还不给三分面子。想着如镜忙开口了:“长乐姑姑不如去皇上那里说说,这湘嫔和楚贵人,当着那么多人罚我家主子,分明是给主子难堪。若就这么算了,以后不定怎么欺负主子去。”

长乐正要点头,秦谖已经在一旁冷冷打断:“我看谁敢去说!芝麻大的事,过了就过了,还要继续嚷嚷,唯恐有人还不知道么?皇上每天日理万机,还要让他为**这点琐事分神,真是没眼力劲儿!”

如镜如花看到秦谖真的恼了,低头不敢再言语,长乐也只好说着:“我知道了,这事的确不必麻烦皇上,宜贵人放心便是。我出来这么久,也确实该走了,回头再来看望宜贵人。”说着,看秦谖点头允了,便行了礼退下了。

秦谖将她送到门口,眼看着她出了永和宫,才又回到屋里。看到如镜如花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想着,这长乐常出入自己这里,也瞒她们不住,有些话说明白些也好。索性坐下了,看着她们,慢慢问道:“是不是在奇怪我和长乐姑姑的关系呢?”

(题外话:这两天忙考试,两天就更了一更上来,以后无意外不会再断了,想断更的默默无闻一点,也木有发请假条~

大家如果看的喜欢,手动加入书架一下下。推荐评论一下下。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写的也有动力一些。

有什么意见就砸过来吧。)

第四十八章 隔墙有耳贼难防

如镜如花被猜中心思,也因着这些日子相处发觉秦谖的确是个好性子的人,也不再隐瞒,点点头,如镜想着方才长乐正色向她们的嘱咐,首先问道:“主子是不是以前就认识长乐姑姑啊,总觉得她对主子很是重视呢。”

秦谖的手指慢慢划过紫檀镂花雕木,传来的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她的心也觉得温凉着,眼神凝着如镜如花,“我和长乐自然是旧时。”才说了一句,话语便停了,忽然问道:“你们知道长乐未央二人以前还服侍过谁么?”

如花奇道:“难道两位姑姑不是一直服侍皇上的么,怎么,以前还伺候过别人?”

秦谖笑笑:“看来你们对德懿仁皇后的事情也是没听过多少的。”看主子吊了半天胃口,如镜如花有些急了:“皇后娘娘不是染病薨逝了么,我们哪里知道先皇后的旧事,主子快说吧。”

德懿仁皇后的事在太后的严压下不许任何人再提,一是怕惹太多是非闲话,二是怕触了皇上心思。如镜如花二人自然是很少听闻的。秦谖也猜到了,也不再绕弯子,开口道:“长乐未央以前是服侍德懿仁皇后的,皇后薨逝了,皇上思念皇后,才将皇后身边的两位旧人带在身边。”

秦谖从嘴里吐出自己的谥号,觉得渺远陌生着,心里觉得讽刺,不禁苦笑一声:“我曾与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相识,她真是个好人啊。还曾施恩于我,我一直铭记在心中,与长乐也是那时候相识的。”说着又笑了笑:“那时我还是个孩子。”

看如镜如花听得入神,秦谖又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入宫么?”话音落了,也不等她们回答,秦谖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说出了让如镜如花大吃一惊,陡然升出一阵冷意,心情半天都难以平静下来的那句话“因为我要替皇后娘娘报仇,她是被人害死的。”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如镜如花已然是宫里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女官,锦绣华服,人人羡慕,忽然想起她们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向了这条道路,似乎就是从那个看似闲散的午后,听主子说出了那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开始,从此主子在她们心中不复最初的和善温婉,而是如同一个刚从炼狱走出的,诡谲的妖精。

她们还能记得那日,主子的话遥遥传来:“这也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今天告诉你们这个,是因为信任你们,也是需要你们,除了长乐姑姑,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你们愿意帮助我么?不愿的话我也不会逼迫你们,只是我们主仆的缘分怕是要尽了。”

像是妖精一样的,会蛊惑人心的语言再一次传来:“而你们也便是这宫里面,一辈子默默无闻的,谁都可以将你们捏扁揉圆的小宫女罢了。”

而那时从未经历什么险恶事的她们,看到主子炽热的几乎要烫人的目光,膝盖竟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只要主子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跟随主子,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去。万死不辞。”

那是她们的声音,也是她们的誓言,从此她们再也回不去那些拥有简单生活构想的日子,而她们心里隐藏的,带着一点点热度的关于对尊严和满足野心追求的想法,也在心里慢慢的清晰明朗。

怕什么呢,所拥有的就不多,一条贱命罢了。若可以拿仅剩的这些去搏一搏,也许真的能换来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锦绣前程。她们在叩头的瞬间决绝的想着。

秦谖本来有些后悔,觉得话说出的有些莽撞了,这两个丫头怕是要吓坏了,结果看到她们俩惨白着脸,却还是跪着表示要追随自己,心里有些感动,伸手扶起她们,用手心的热度去温暖她们冰凉着的手,温言安慰着:“放心,我不会要你们涉险,你们不要太过担心。”

如花待心情稍稍平复后问道:“主子,不知是要找谁报仇?害死先皇后的人究竟是谁。”秦谖还将她们的手合在手掌,试图向她们传递过去温暖,声音里却透露着消散不去的寒意:“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长乐姑姑说最有可能的便是和嫔,无论如何,她于此事是逃不出去的。”

如镜听了,不免吃惊的叫出来:“和嫔?就是上次我们在曲荷轩见到的那个娘娘?”看到秦谖点头,如镜又道:“那主子接近和嫔是为了找她……”说着,捂住了嘴,眼里有些惊惶,好歹也是个嫔位的娘娘,如镜以前见都见不到的人物,主子却想着要去找她报仇,真是太危险了,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镜如花二人如果知道秦谖心里的目的还有重回后位母仪天下的话,恐怕当场要晕死过去。

秦谖看着她们俩合不拢的嘴,有些哭笑不得,“好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看你们这点出息,记住了,今天的事情可不许给任何人说,要烂在肚子里面,以后要学的稳重些,心思都藏起来,别都写脸上让人笑话。”说着,端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说了许多,有些累了,主要是担心着,怕她们两个不能接受,如今看她们答应了,也放心不少,如此以后行事也会放变许多。

至于背叛,她自然对如镜如花是不能全信的,但她绝对不允许她们俩背叛她,她自然有办法将她们两个人的心牢牢的拴住。

如镜本来还想问问秦谖是怎么打算的,但看秦谖表情有些倦了,只好收住了话头,在栖鸾殿的三个人一时心里都各有所思,谁也没有注意到窗边一个黑影一闪,然后直直的跑向了梁贵妃的主殿。

那身影自然是常喜,他今天看长乐姑姑竟然来了永和宫,却不去主殿直接来了栖鸾殿,心里好奇,无奈李辉一直在只能干着急,眼见长乐走了,又趁着李辉去打扫,偷偷在窗边听秦谖三人对话,竟无意间知晓了这个秘密,一时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这么大的秘密,梁贵妃知道了,一定会好好赏自己的。

王恩在门口看见常喜远远的跑来,眉头轻轻皱了皱,好歹名义上是栖鸾殿的,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过来,也不知避嫌,但愿主子没用错人。

想着常喜已经站在王恩眼前了,脸色颇为激动:“王公公,快带我去见贵妃娘娘,我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第四十九章 猫扰

王恩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常喜,动动嘴皮想说什么,又想着他这么着急也许真有什么紧急的事,要说出的责备的话还是咽下了,叫他等着,自己去回禀梁贵妃了。

殊不知这一幕恰好落在了看管小厨房的小陶子眼里,他刚从内务府取了一些食材过来,换下了一批旧的。却看到常喜从栖鸾殿径直跑向梁贵妃的主殿,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继续去忙活着。

这边梁贵妃午睡才起,还觉得懒懒的,正叫美景去泡杯枫露薄荷醒脑,听到王恩进来说常喜要见自己,心里觉得奇怪,便叫王恩带进来。

常喜见了梁贵妃,急急的行了礼,便把方才从栖鸾殿听得秘密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梁贵妃,梁贵妃听得皱起了眉,“她真的是这样说的?进宫是为了替先皇后报仇?”

常喜忙道:“是真的,奴才没有听错,她还说先皇后薨逝是被人害的,与和嫔脱不了干系。”

梁贵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这可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先皇后么,梁贵妃心里忽然浮现起了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一身金黄色牡丹外罩,底裙绣着如意流云九凤,皇后的朝服穿的无比妥帖,仿佛那衣冠服饰都是为她准备的一样,曾经引来了多少人的嫉恨,偏还未经世事,善良而宽和,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果然,这么完美无瑕的人,上天都看不下去了么,早早的将她召回了。

良辰看梁贵妃发了楞,便低低的嗽了一声,梁贵妃才回过神,又看了一眼在下面露出喜色一副讨赏的急切的神情,眼里不可察觉的掠过一抹嫌恶,但立刻又笑面和煦如春风,“你这次倒真是立了功,不错,本宫没有嘱托错人,良辰,去将前日收拾下的那几对金踝子取来,赏给他吧。”

常喜听了,更是激动了,忙谢恩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便是抵不住金银诱惑才答应去栖鸾殿做内应,丝毫未觉得自己行径多么无耻。

梁贵妃挥挥手,“不用谢恩了,你用心替本宫做事,自然该受到赏赐,行了,你也快回去吧,免得惹了宜贵人怀疑,她可不是省事的,你平日也当心些。”

常喜听了,领了赏,便退出去了。

看常喜走远,良辰才开口道:“娘娘怎么看这事?”梁贵妃褪下了手上的珊瑚绿玛瑙手钏,拿在手里把玩着,说:“想不到秦谖还与先皇后是旧识,倒是个重情义的,她要去找的人是和嫔,我们先作不知,看看她的手段,若是她一着不慎落了什么把柄,也正好让我做那得利的渔翁。”

良辰又想起上次娘娘的计划,笑了笑:“她这次可逃不出娘娘的掌心了,也是,这么一个有心计打算的人,早点除掉宫里早点安宁。”

秦谖听不到梁贵妃主仆三人的谈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危机之中,看了眼在桌上还搁置着的佛经,换了身衣服,便带了如镜如花出门。

出了永和宫,如镜如花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秦谖看了她们一眼,笑了笑:“自然是要去曲荷轩找和嫔。不然还能去哪里?”

如镜如花吓了一大跳,忙道:“主子现在去干嘛,大白天的,人多口杂的,出了事对主子怕是不好。”

秦谖不禁失笑:“出事?能出什么事?我是去找她叙家常,又不是与她拼命,躲着人做什么?”

又看了看还在忐忑的二人,温言安慰着:“放心,我是有打算计较的,不会明面上与她如何。”如镜如花听了才放下心来。

到了曲荷轩,玉琴见是秦谖已经不觉得惊讶,面上倒有掩饰不住的忧色:“宜贵人来了,正好,主子不太好,宜贵人可以好好和主子说说话,开解下。”

秦谖听了忙问:“怎么,娘娘怎么不太好了?可是病了?”

玉琴摇摇头,“宜贵人进去便知道了。”

玉琴直接将秦谖等人带到里间,如花是第一次来,一看到曲荷轩处处有衰朽的痕迹,心里奇怪,再进门一看到那巨大的菩萨,面上更是露出惊讶之色,忙低下头心里百般猜测,想着和嫔究竟是何许人物。

秦谖没有留意到如花神情,随玉琴去了里间,见和嫔在床上躺着,一脸憔悴,忙走过去关切道:“姐姐是怎么了,可是病了?叫过太医看过么?”

和嫔见是秦谖,倒露出了几分淡薄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最近没休息好罢了,算不得什么。”

秦谖又问道:“娘娘怎么没休息好?可是天气渐渐热了,心里烦躁?”

和嫔坐起身来,勉强挤了一分笑意:“大概是吧,天气热了。睡觉都不安生。”

在一旁照料的松棋忙在一旁忿忿道,“宜贵人有所不知,主子哪里是热的,最近曲荷轩一到晚上,周遭就会平白冒出不少猫来,夜夜厉叫,还会窜进曲荷轩,扰的我家主子许多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

秦谖心里了然了,和嫔以前最怕的便是猫,说是害怕那盯人的眼神还有叫声,总说是从地狱来的,自己以前还笑她胆小,猫是多么可爱的动物啊。

只是,这猫,来的真是蹊跷,是无意如此,还是有人可以为之?

一面想着,一面担忧之色更甚:“姐姐怎么也不对妹妹说实话,叫妹妹担心。”

和嫔掩饰不住疲色:“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那些猫都发春了,过几日就好了。”看着和嫔这般模样,秦谖心里竟升起一丝痛快之意,看着自己日夜痛恨的人受着这样的折磨,心情总归是好的。

只是话语里却是焦急的,“那妹妹去找这附近的小太监问问,让他们晚上来这曲荷轩驱驱猫,让姐姐睡个好觉。”

和嫔忙制止了:“不要了,还是不要惊动别人的好,免得落人口舌又生出什么是非。”

秦谖知道和嫔是希望不希望被人记起的,才能免于祸及继续安稳度日,却假装奇怪问道:“怎么会生是非呢姐姐,这不过是小事罢了。”

和嫔叹了口气,不欲与她解释,又因困倦打起了呵欠,玉琴松棋看到,只好对秦谖说:“宜贵人,我家主子实在太过疲惫,不方便再见客了,宜贵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第五十章 相见不知惹闲愁

秦谖听见,也看和嫔却是无力应付自己,便起身道:“妹妹来得不巧,也不能为姐姐分忧,妹妹真是无用。若是能带姐姐出宫该多好,此时京城外郊一定柳绿桃红,溪水浅清,若是晚上,在水里都可以看到飞花逐月,柳絮如梦,姐姐看到了心情一定会愉快。”

和嫔黯然的眼神忽然亮了,柳絮如梦么,自己在这宫里有多少年没有看到柳絮了,都忘记了那最常见的事物的模样了,又忽然想起当年皇后娘娘,听说也是因为柳絮而犯了哮喘。呵呵,脑海里不禁浮现起一个女人的面容,笑容里时时透露着算计,那女人,居然能够在无柳的宫中弄到柳絮,用心不可谓不深。

想着,脸色又灰暗下去,“只怕我们,都没有再见到柳树的时候了,这宫里,这宫里要将我们圈禁一辈子啊。妹妹以后也不要提了吧。”

秦谖想起什么来似的故意问道:“是啊,这宫里怎么都不见有柳树呢,我以为皇宫里什么都有呢。”

和嫔困倦着又打了一个呵欠,“不早了,妹妹回去吧,等我日后大好了,妹妹再来。”

秦谖只得告辞:“那妹妹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先告退了。”

和嫔点了头,又背过身子欲睡过去,玉琴将秦谖三人复送了出去。待走出了阴暗的曲和轩,如镜如花二人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才在那屋里差点没憋死,真不知道和嫔还有那两个女婢是怎么呆的那么久。

如花忍不住开口道:“主子说的害死皇后娘娘的就是这个和嫔么,我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瞧她那样子却感觉可怜的要命。她害了先皇后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秦谖心里何尝没有这疑惑,她对自己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兵行险招,如今落的这个模样,她心里可有悔意?想着,嘴上淡淡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当时皇后娘娘也是没看清她的面目,才让她有机可趁,我们要擦亮眼睛,不能被她迷惑了。”

如镜也在旁边插嘴,“是啊,要我说她一定是心怀歹术,如今才遭了报应,不然,宫里无故怎么会有猫横行呢,一定是她恶人恶行,上天都看不过眼了。”

秦谖心一动,是啊,宫里无故是不可能有猫的,她也不信是报应,十有八九是人为的,只是不知道这宫里,除了自己,还有谁要与她为难。

三人一路说着到了永和宫门口,远远便望见宫门口的金黄色的仪仗,还有两排侍卫,是皇上。秦谖在心里念着。按捺住激动,加快脚步,走向永和宫。

待进了永和宫,秦谖发现陈阜总管正守在梁贵妃主殿门口,心里掠过失望,转而又嘲笑自己,失望什么呢,他难道还能来专程看自己么。想着便要回殿,心里却不甘心,咬咬牙,还是带了如镜如花向梁贵妃主殿走去。

到门口,秦谖语气温婉的对陈阜总管说道:“陈公公在这里?可是皇上来了?不知能否烦劳公公去通传一下,我想进去。”

陈阜总管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一直待人和气,听了秦谖的话,没怎么为难答应了便去殿里通传了。

秦谖心里忐忑着,他愿意见我么,想着,手上不禁用力,捏皱了上好的苏绣宫帕。在短暂又漫长的等待过后,陈总管又出来了,向秦谖和颜悦色的,“宜贵人进去吧,皇上许了。”

秦谖笑容又舒展了,向陈总管道了谢,想了想,又叫如镜如花二人先回殿了,自己只身进去了。

进了殿,便看到殿内正是一团温馨和气,皇上在与梁贵妃对坐着闲聊,良辰正添茶,不知聊得是什么话题,连长乐未央脸上都带着笑意,秦谖蓦地心里一酸,走上前去跪拜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皇上见了秦谖,说道:“起来吧,朕刚还想着叫你过来,听说你不在殿里,外面日头这么大,你跑去哪里了。”

秦谖起来,又在下首的藤椅上坐了,才回话:“臣妾总觉的身子倦怠着,爱发懒,于是便出去御花园那里走了走,看看那花开的正艳,煞是好看,便多逗留了会。”

皇上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难为你有这兴致。”心里却有一丝慌张,今早下了晋封刘晴的旨意,不知为何脑海里忽然总浮现着秦谖,仿佛心虚似的,下午便借着和梁贵妃商量册封典礼的事情来永和宫,想见见秦谖。听说她不在,心里竟然松了口气一般轻松了,如今见到她,居然觉出了心虚。

这是为什么,皇上心里纳闷起来,就是因为她总是让他不自禁的想起瑞珠么,瑞珠,皇上闭目,瑞珠若在,昨夜也一定是一宿不眠吧,今日一定又会和自己闹半天别扭,可秦谖不是瑞珠,自己没必要有这心虚的感觉。

一时,殿里气氛随着皇上的沉默冷清了许多,梁贵妃笑着打开话头:“不如就定在这四月初七吧,正是个好日子,也离的不远,我想太后娘娘和晴妹妹也一定喜欢的。”

秦谖眼皮一跳,好日子,太后,晴妹妹……果然,只听皇上的声音传来:“嗯,既然这样,你便安排吧,宫里许久没有封嫔之喜,太后也常年在嘴里念叨着,虽只是个嫔位,你也办的隆重些,让太后也欢喜些。”难过的酸楚的心情慢慢在心底扩散着,他来,便是为了这个么,也是,难道还能为着自己?秦谖又开始憎恶自己如今的面容了,真的太平凡太平凡了,如何能留住他的心。

想着,望向皇上的眼光也带着难以言喻悲伤和苦楚,皇上接触到这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悲哀,慌忙错开了,不敢与她对视。

长乐将这细微的眼神都收入眼底,心里叹息着,皇后娘娘为人虽然和善,但是对皇上因为情深的缘故,总想尽可能多的占有,以皇上对娘娘感情,若在寻常官宦哪怕是亲王府上,怕也能一生只此一人足矣,可是,他却是皇上,以前是太子时候,便在先皇太后旨意下纳了几个侍妾,主子为此没少伤心,进了宫,也因为皇上在太后严令下不得不偶尔招别人侍寝而郁郁不欢,如今,听了晋封刘嫔的消息,怕是更加难过吧。

这两人,明明就是曾经那伉俪情深的那两人,只是一个不说,一个不知,竟生生的到如今境地,长乐心里郁结不欢起来。

长乐注意到了秦谖神情,梁贵妃自然也没有忽略,看到秦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流露出来的哀伤之意,面上露出了笑容,向皇上说道:“是啊,宫里这几年是许久未见嫔以上的晋封之礼,说起来臣妾还是第一次主持,希望别弄差了,以后怕是这样的好事可不少呢。臣妾这次可得好好学着。”

第五十一章 绣月

皇上听了,含糊的应了一声,接过茶,默默的抿了一口,逃避着来自秦谖的目光。

这边秦谖何尝没听出梁贵妃咬着舌头的字句,心里泛起了疑惑,梁贵妃这是试探自己么,莫非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想着忙收回看向皇上的目光,正色恭谨道:“刘姐姐性子好,长相也好,又受到太后爱重,无怪乎皇上也喜欢,我入宫后还常受到刘姐姐照拂,刘姐姐是个有福气的。”

皇上听秦谖如此说,再看神情,竟然没了半分自己刚才所见的愁怨,心里不知怎么竟升了一丝失望和怒气来,原来自己想错了,她哪里有不满和醋意,反倒口口声声的夸着刘晴,毕竟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真正拿他当夫君的,会为他吃醋的,只有瑞珠了。

心思定了,口气也生硬起来,“晴儿却是不错。是个可心人。你也很好。玉真也是朕离不了的,多亏玉真替朕打理**事物。”说着语气感慨起来,“幸亏你们在**和睦,朕也省不少心。”

秦谖听皇上对刘晴宠溺的称呼,心里又难过起来,再听皇上对自己只是淡淡的安抚式的带过,更加难受,可是却察觉到梁贵妃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只得将情绪都收起来,换上妥帖无比的笑颜。

皇上看见,不知秦谖心内苦楚,只道她与宫内寻常嫔妃一般,对自己只是表面的恭顺,却在意是否有宠。他自然不清楚这六宫众人对恩宠的淡薄也是这几年来慢慢磨砺出的,她们知晓皇上心中人从不是她们,所以除了以前的和嫔,从未有人刻意的争宠过。皇上只以为这世上以他为重的人只有瑞珠,因此对其他人都封闭着内心。

梁贵妃看秦谖不为所动,心里倒是奇怪,本来还想再说几句惹秦谖烦恼的话,让她当众表现出委屈模样,却看到皇上将茶盏放回桌子,一面起身一面说道:“在贵妃这里也坐了大半天了,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不能再耽误了。朕这就回去了。”

梁贵妃秦谖忙起身恭送,却见皇上走到门口停了停,又对梁贵妃说道:“朕晚上再来。”说着还用余光瞥了眼秦谖,见她身子几乎不可察觉的颤了一下,才带着几分愧意和几分满足的出门离去了。

梁贵妃对皇上最后那句话表情却是淡淡的,以往为了应付太后,皇上一月总会有几日来这永和宫,可是梁贵妃却明显能感受到皇上的敷衍。因此并未有太大欢喜。

秦谖见皇上走远,也低头辞了梁贵妃,便回了自己栖鸾殿。

于是,梁贵妃的主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良辰看着收拾东西的小丫头们清扫打理干净,又将茶器果皿收拾了出去,才对梁贵妃说道:“娘娘,如今刘氏被封了嫔位,又有太后抬举,眼皮下还有个不安分的宜贵人,娘娘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梁贵妃知道良辰说的什么,只是叹着气:“那事,还不急,我还没准备好。”良辰慢慢劝着:“早晚都得有个那么个倚靠,娘娘还等什么的,要想在这宫里长久的立足,皇上的宠爱咱们是不奢求了,只是得趁着皇上对娘娘还有基本的尊重,不如早点遂了心愿。”

梁玉真知道良辰说的实话,在为自己着想,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角藏蓝色的衣角,一抹带着忧思的深沉的笑意,许久,终于还是闭了眼,“你说得对,是该有打算了,你便去太医院,请王太医在晚膳前来一趟。”

王太医在太医院正准备休息回家,见是良辰来,以为梁贵妃身体出了问题,忙问道:“可是贵妃娘娘身子不好了?”良辰将他的关切看在眼里,心里微微感到怜悯,却也未说什么事,只说主子请他,便在前面带路了。

秦谖正在殿外收拾晒好的柚子皮,闻着柚子皮的清香,想着做枕头给皇上一定可以让他睡得安稳,这也是以前的习惯,她努力让自己不要想皇上今天的言语,不要去想那声温柔的“晴儿”和对梁贵妃说的“晚上再来”。

心头正在纠结,忽然看到良辰带着一个藏蓝服饰的年轻太医进了永和宫,往梁贵妃主殿走去,看那太医神色颇为焦急,脚步匆匆,秦谖心底生了疑色,莫非是梁贵妃身子不好了?不对呀,刚才看着还好好的,那会是什么事?想着,秦谖看看主殿四周,一向在门口的王恩不知去哪了,但别的宫女太监还颇多,自己过去探听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想了想,进自己殿拿了方才如镜做的蜜饯桂圆,径直走向了小厨房,看小陶子不在,只有绣月一个人,伸手止了绣月行礼,一面将蜜饯桂圆递过去,说道:“刚听贵妃娘娘说想吃蜜饯桂圆了,正好我殿里有,便麻烦你送过去吧,只说是小厨房刚做好的。”

绣月倒吃了一惊:“让我送?我这身份,哪里进的了殿?”秦谖笑笑:“门口的人若是阻拦你,便说是梁贵妃亲自要你送的点心。”

绣月看着手里的点心,又看看秦谖,心内转过几个心思,忽然笑了:“这点心,怕不是贵妃娘娘要的吧,是贵人您自己想送过去的。”秦谖没想到一下子给绣月看穿了心思,但还是不慌不忙:“不错,是个聪明人,不过你放心,这点心里没有任何问题,我只是想借此让你替我去探视下里面的情况。”

绣月听了秦谖直率的坦言,一时倒犹豫了,秦谖又在循循善诱:“你在永和宫待了这么久,不过还只是一个看管打扫小厨房的宫女罢了,若你肯帮我,我可以保证你日后的身份可要比现在体面的多。”

绣月一向是心思聪慧的,只是平日为了少惹是非而一心藏拙,内心对于更体面的身份不是没有过想法,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梁贵妃从未正眼瞧过她,让她至今还是个下等宫女,她忽然意识到,这也许就是自己期盼多时的,唯一的机会。没有人想默默无闻的一辈子,没有人想永远做着这些疲累的粗活,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借的“好风”?

想着,绣月终于咬牙点了点头,左右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被斥责一番:“奴婢听贵人的便是。”说着向秦谖行了礼,也不耽误,端着点心,出门往主殿去了。倒是个心灵通窍的,秦谖在她身后露出了笑容,带着一丝探寻。若日后能为己用,也算不辜负了她的这份机灵,看看她这次表现吧。

第五十二章 秘事

绣月到了主殿,门口的小太监自然不让她进去,她将梁贵妃的招牌打出来都没用,又看殿门紧闭,想着贵人究竟想知道里面的什么情况呢。只好故意和门口的太监争执起来,有个急性子的太监,耐不住轻轻推了绣月一下,绣月忙往殿门那边倒去,顺势撞开了门,眼里没有错过任何,直接向殿里看去,却看到一个太医服饰的人竟拉着梁贵妃的手,梁贵妃也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面上是露出苦涩的笑意。

只是一瞬,绣月在人还未察觉时候立刻收了目光,只可惜还没看清那太医的面容,良辰美景二人已经来了,皱着眉头看着撒了一地的蜜饯桂圆和倒在地上的绣月,问道:“怎么回事?”

绣月忙诚惶诚恐:“奴婢该死,奴婢刚听说贵妃娘娘想吃桂圆蜜饯,忙赶着做了送来,却被门口的太监推了一把,惊扰了贵妃,奴婢该死。”

良辰疑惑的看着绣月,没听梁贵妃说过要吃桂圆蜜饯啊,想来是有人故意生事的,看向绣月的目光也多了一份不耐,又是个没事爱邀宠献功的,冷声道:“凭你的身份,任娘娘想吃什么,也是你能送来的么?在永和宫待了这么久,一点规矩都不懂,还不快收拾了退下。再有下次,永和宫就留不得你了。”

门口的小太监宫女都嗤笑起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绣月,绣月便在这样的目光中,俯身将黏糯的蜜饯一个一个的捡了,又屈膝道:“奴婢记下了。”

美景看她模样可怜,便挥挥手,“那就下去吧,下次记着不能莽撞失礼了。”绣月点了头,转身向小厨房走去了。

背后依旧是耻笑和指点,绣月眼里有酸涩的感觉,却抬头生生的忍了泪意,想着良辰方才高高在上的语气,想着那些小太监宫女对自己的耻笑,若能有一个朝一日,自己要在他们面前将自己今天尽失的颜面讨回。只希望自己这次没有跟错人,希望宜贵人是个值得托付的主子。

进了小厨房,秦谖果然在里面,绣月放下果盘,按下心中郁闷,将方才那一眼所见的一五一十的与秦谖说了。秦谖听绣月说了经过,赞许着:“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多亏你了。”又看绣月强挤着笑容,心里揣度着:“她们可是为难你了?”

绣月轻描淡写着:“不过责备几句罢了,贵人不用记挂。”

秦谖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只能上前拉起绣月的手,郑重的说了一句:“你放心。”绣月心里一动,仿佛从这句话里听到了无数意味,所有自己所愿所想仿佛都包含在这三个字中,一时委屈消散不少,“奴婢明白。”

秦谖看她明白,心里宽慰不少,又想起方才绣月所说的事,心里复又起疑:“你说的那个太医,有没有让你眼熟,或者说,是不是经常来永和宫的?”绣月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奴婢也只是匆匆一眼,没有看清形貌,以前来永和宫的太医……说起来,奴婢在宫里这几年好像还真是有一位常来的,看起来颇为年轻,奴婢还想着是个年轻有为的,因此也留意过几眼。”

秦谖想应当是与自己看的那人是一个了,莫非那太医与梁贵妃有私情?秦谖又想起今天听到皇上晚上回来梁贵妃脸上的淡然神色,脸上浮起了笑意,不管真的有私情与否,这东西,只要利用得当,无论对梁贵妃还是那太医,都绝对是灭顶之灾。

绣月看秦谖面上露出笑容,嗫啜着终于开口,“奴婢有一事相求,希望贵人成全。”

秦谖看着绣月,颇为意外,忙道:“有什么只管说就是,我能帮到的自然会尽力。”

绣月斟酌着开口道:“奴婢方才在永和宫众位宫女太监面前没了脸,实在不想在永和宫再待下去,希望贵人能想办法给奴婢找个别的去出,无论在哪,奴婢都会想着贵人,听贵人吩咐。小陶子是奴婢同乡,也一直一起在小厨房这么多年,奴婢的话对他想来有几分作用,奴婢不在了,贵人有什么事,找小陶子便是。”

秦谖听了,看绣月虽然身份低微,但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心气倒是蛮高,也有意成全,何况绣月所托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让长乐去做就好,便答应了:“你既不愿在永和宫也罢,我为你寻一个别的去处,不过你先忍几天,我再为你谋划。”

绣月听见秦谖答应了,面上一喜,忙俯身谢恩。秦谖让她起来,又恐有人看见,便先回殿了。倒也未引人注意。

梁贵妃和王太医自然不会想到方才一个插曲是秦谖的手笔,此时两人的心情也俱是复杂,王太医终于还是答应了梁贵妃请求:“当初是你要我教你不会怀孕的方法,如今你又要我开药促你成孕,你明明知道,你的要求,我都是不会拒绝的,哪怕违背了自己的心意……”

梁贵妃眼里竟有什么明晃晃的亮光一闪而过,嘴角牵起笑容,“我如今处境不能和以前相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能帮我,我很感激。”

王太医叹了口气,一面收拾了药箱,一面说着,“我待会开了方子,亲自配药着人送来,你便叫良辰、美景在你每次侍寝前煎了服了,没有意外,你不久就能如愿。”说到最后,声音带了涩意,也不行礼告退,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梁贵妃依旧起身将他送至殿门,看他走远了,才回身。

这一天,永和宫的两个殿里的晚膳,都用的无比草率,一面是主殿梁贵妃的若有所思,一面是栖鸾殿秦谖的揣测谋划,一转眼,便是夜了。

皇上没有食言,约莫过了戍时,仪仗便停在了永和宫门前,梁贵妃亲自去门口迎驾,秦谖便倚在窗前,亲眼看着皇上一步步的走向了梁贵妃主殿,伸手扶起躬身行礼的梁玉真,与她一道进了殿。

殿门开了,复又关了。

秦谖却还是坐在那里,望着主殿方向,看那烛火摇曳了半晌,终于熄了。又看着良辰美景二人出来,自行净手洗漱又回去歇息了。

说不上有多难过,仿佛麻木了一般,可秦谖还是坐在那里,就那样看着,看着心爱的那个人,与另一个女子交欢的宫殿。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虽然夜已经很深了,可秦谖还是一动未动的在那里,仿佛凝固。

如镜如花怎么劝也都劝不进去,也终于明白了主子心里的念想,原来,主子对皇上牵挂的如此深,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不能给主子分忧,二人只好在旁边陪着,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呵欠,却一个也不去睡。

而在这个宫中的夜晚,无眠的不仅是栖鸾殿的这主仆三人,在离永和宫颇远的偏僻的曲荷轩内,也有注定无眠的人。(终于有时间攒攒存稿了,以后十一点半准时更新,不会再犯懒延误了)

第五十三章 要挟

和嫔要被逼疯了。

今晚,曲荷轩内竟多了如此多的猫。

和嫔最怕猫。

以前只是在周围叫唤着,今天却诡异的没有任何预兆的在曲荷轩内聚集了。凄厉的叫声在曲荷轩内回荡着。

松棋和玉琴已经将殿里门窗一一紧闭了,可那些声音却仿佛无孔不入,叫声近的仿佛就在眼前。

曲荷轩内的三个女子抱作一团,花容失色。她们不知该怎么办。黑夜没了尽头似的,和这猫叫一般,无穷无尽,绝望,渐渐在她们心底慢慢衍生。

还能看到明日的太阳么?和嫔心里忽然恐惧了,见到明日太阳又如何呢,黑夜,还是会随之而来。梦魇一样的黑夜,可是梦魇都可以醒来,这场发生在现实里的,活生生的噩梦,能醒来么?她能等到么?

她慌乱的向殿内那尊菩萨像匍匐下身子,默默诵念着那平时记了无数遍的佛经,渴望菩萨显灵一般让猫叫结束,渴望心灵能安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生一世那般漫长,又仿佛只是短短一瞬。像是应了和嫔所求一般,外面的猫叫竟然渐渐远去了有消弭的迹象。

松棋和玉琴首先激动起来,“主子,主子,你听,猫叫好像远了了。”

和嫔凝神细细听着,生怕是一场幻觉,可是显然这次天意没有再折磨这个女孩,果然,猫的叫声越来越远了。和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心里却不能完全放松下来,心里唯恐这安宁只是一时,这这几日来猫叫是夜夜扰她,让她心力交瘁。

和嫔忍不住起身去了窗边,定了定神,细听确实没有猫叫了,才双手颤抖着,推开了窗。

窗外一片清明。月光轻柔的铺满这满是颓败气息的小院,没有猫群的痕迹,没有让自己担心和恐惧着的一切。只有遥遥立着的一个人。

眸子如星光一般灿烂,被月色镀上了温柔。手里还拿着院内的花锄。是袁总领,袁鹤。

和嫔还带着一种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看着眼前这人,这个让自己从恐惧中解脱出来的人,她的救赎者。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来的疼惜之意,忽然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人也是这样守在自己身边,听自己家长里短的唠嗑,但从未给她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安稳感觉。

随后和嫔做出了让袁鹤以及松棋玉琴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举动,她大大的开了窗,笨拙的爬上窗,笨拙的翻窗而下,然后带着自己最原始的笑意,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一会会就好,就让自己任性这一次,就让自己按照以前那样直率的方式表达此时的想法。她只想延续这样安稳的感觉,来抚慰自己的心神。袁鹤一时也顾不得许多,将身边这个女子,他一直心疼着想要保护的女子,深深的拥入怀中。

“铛”的一声,是花锄掉落的声音。他们只想任性这一次,却没想到这一次任性将给他们的人生带去一次惨痛的教训。

曲荷轩的外门忽然打开了。那个让和嫔发自内心的畏惧着的笑容妖娆的女子,带着几位公公,就这样趁二人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进来了。

“呦,想不到这三更半夜,却在这曲荷轩上演了这样一番好戏,看来我来的真是巧。”女子朗声说道,惊散了院内那一对相拥的男女。

“怎么是你?”茫然不知所措的袁鹤和和嫔见了那女子,不禁异口同声的问道。

袁鹤先皱起了眉,便是这个女子今日来告诉自己和嫔夜夜不得安睡,受猫扰许久。自己听了忙吩咐了曲荷轩附近的守夜公公晚上去曲荷轩驱猫,虽然吩咐了,可还是睡不踏实,于是亲自赶来看了,见曲荷轩内果然有数量众多的来路不明的猫群,才顺手拾起花锄将猫都驱赶尽了。

看和嫔神情竟有一丝畏惧,袁鹤眉头皱的更紧,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那女子见袁鹤和嫔表情也不在意,嘴角勾起摄人心魄的笑容来,“我听说近日曲荷轩内受猫扰许久,今夜特地带了曲荷轩附近的守夜公公来驱猫,却不想竟撞见了这曲荷轩的和嫔与侍卫总领袁鹤私情一幕。你们说,皇上太后听了这番话,会是什么表情呢?想来一定有趣的很。”

“你胡说八道!”和嫔首先按捺不住的反驳道,“简直一派胡言!谁会信你的话?”

“呵,是不是胡说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这话只要皇上相信,太后相信便成了,何况,我这可都还有着值夜公公这样的人证呢,到时候,只怕你们是百口莫辩。”

袁鹤是聪明人,想了想慢慢理出了头绪,这女子谁都不告诉,偏偏来找自己,就是算准自己一定会去曲荷轩,再看她身边的值夜公公,也解决了自己刚来时候看到猫群的困惑,原来值夜公公早就被这女人给收买了,想来这猫,都是这女人的手笔。那么,她这样大费周章,是为什么呢?

“你究竟想要什么?直说便好何必再拐弯抹角,这位主子花了这么多心思,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在皇上和太后娘娘面前诋毁一个无宠的贵人,和一个无争的侍卫吧。”袁鹤想明白了关窍,便开口问道。

那女子笑意更浓,抚掌道:“袁总领果然是聪明人,还是和聪明人打交道容易些,其实我也不过是一介女流,自然不会有意和你们为难,只是日后同在宫里,难免有需要二位多多关照襄助的地方,你们不知是否乐意呢?”

和嫔立即明白了,联想起不久前她来曲荷轩撞见恰好来看望自己的袁总领,并且妄想把袁总领一起拉拢来加以利用的事情,心里恼怒起来,呵斥道:“你真是卑鄙!这猫,这些猫也是你弄来的吧?”虽是问句,内心却肯定着,她连柳絮都能弄来,何况这些猫!

那女子轻声笑了:“看来,这么多年,你也有了些许长进,可惜,发现的迟了。”

袁鹤厉声道:“你真以为这样就能要挟的了我们?凭你一张嘴,再加几个被你收买了的太监,就能混淆是非黑白去扰乱圣听么?皇上可是圣明的君主。”

女子低头不屑一顾的笑了:“凭你袁总领,借着皇上对先皇后的旧情,或可得到宽大处理,只是啊,这和嫔娘娘,怕是得又一次的要站在皇上面前听候处置了,不知会不会一并勾起皇上的旧火呢,哎呀,这次你可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可以用来保身了。”说着,竟然掩了嘴,笑了起来。

袁鹤感到身边和嫔的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眼里露出的恐惧之意更甚,心里感到酸楚,他知道,那个女子的话一点错也没有。可是,那个女子的用意他也明白了,是要自己以后任由她驱使,她行事如此缜密,想来用心也一定深,野心一定大,自己若真的答应了她,想来将会是一条不归路,以后回头都难。

可是,再看向身边的和嫔,自己难道要拒绝么,若真是拒绝了,明日这个柔弱的女子,在皇上面前,可还能有一条生还之路?

(题外话:今天发现一下子涨了近一百个收,好激动,表示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码字都觉得欢喜许多,特加一章,希望各位看官看的喜欢。)

第五十四章 情之一字

那女子见袁鹤表情挣扎,笑容里透出了几分残酷,“袁总领其实没必要考虑什么的,如今深更半夜,被我撞见宫妃侍卫搂搂抱抱,再加上,这宫妃还是和先皇后事件息息相关的人,若这事真的捅了出去,别的且不说,仅仅是皇上身边的长乐未央两位女官,恐怕都不会轻易将此事搁下吧?”

和嫔立刻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瞪过去:“你还真敢说,先皇后的事情明明是你……”你字还未吐完,和嫔立刻感到那女子充满警告意味的透着冷意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袁鹤听出蹊跷,忙问向和嫔:“先皇后的事情怎么了?你好像知道什么?”

和嫔已经在那眼神的威胁下失去力量,别过脸去,“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明明我是无辜的。”又惨然的笑了笑,尽力无视那女子投来的目光,鼓着勇气道:“再无辜,只怕也不会有人信,袁总领,你不要听她的,我反正已经这样了,为了那件事失去了骨肉,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能失去的所有,还能坏到什么样子,袁总领不必为了我,将自身搭了进去。”

“呵呵,真叫人感动。”黑夜里那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蛊惑:“不过,你们是不是将事情看的复杂了,我只是想着,我好心打算替你们瞒下这么大的事,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吧。何况,袁总领这么仗义的一个人,自然不会眼看着这花一样的人就在你面前凋谢了吧?”

袁鹤早在二人的话语中做好了决定,让他眼看着和嫔受累,自然是不愿意的,只能将计就计答应下来,只是坚决不会答应去做任何有违原则的事情。想着,神情放松了下来,看着那女子面容:“行了,我答应你就是,只是有一点,要我帮你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到这宫里任何人,否则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会禀明皇上。”

呵,他还想着能够全身而退。那女子心里轻笑着,脸上却依然笑意宛转,“那是自然,凭我一个弱女子,袁总领可曾听说过我掀起过什么大浪不曾?”

和嫔心里忽然惶恐起来,忙出声阻止:“袁总领,千万不要信了她,她……”

袁鹤轻声打断她:“放心,我心里有分寸,这次的事也都怪我考虑不周全,才连累你,断不会让你再受委屈。”说着,目光又转向那宫装女子:“我的回答想来够明白了吧,也希望你不要再为难一个无宠的嫔妃,还有你带来的这几个公公……”

“放心,他们是我的人,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今天的事情,只要我不同意,绝对没有更多的人知道。至于沐荷妹妹,我与她也算旧识,又怎么会忍心去为难她呢?”

和嫔看着那女子得逞后的笑容,,忽然觉出了一种无力感,和多年前自己得知真相后的感觉如出一辙,原来无论自己多么小心多么谨慎多么低调卑微,还是摆脱不了被人算计和利用,只连累了袁总领,他是自从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担忧病逝后,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关心着她的人。

自己错入皇宫,枉付深情,最后竟像是笑话一场,白白被人利用。想着,面上浮起凄然的笑容,想着方才自己的任性举动,更觉的没有颜面面对袁鹤,只能撂下一句:“袁总领今后还是不要再进了我曲荷轩的门为妙,不吉之人,只会拖累别人,与人无益。”说完不愿再待,转身回房了。

袁鹤听了,心中酸涩不已,看着和嫔回殿,又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如鬼魅一般的女子,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寒芒,“一切都如你所愿,今夜这闹剧是不是也可以结束了?”

那女子听了,笑容淡下了许多,也转身带着人要走,刚走至大门,又转身朝袁鹤莞尔一笑:“袁总领今夜好好安睡了,我这几天便要去找你办一件事,袁总领倒时候千万不要翻脸不认人了为好。”

袁鹤不耐道:“我答应下的,自然会做到,只是一条……”

那女子打断着:“袁总领过虑了,我自然不会叫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只是对一些锋芒太露的人稍稍一些惩戒罢了。”

袁总领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还想追问什么,见那女子已经带着人,消失在曲荷轩大门后了。

在袁鹤视线最末,那女子的身影后在夜色中有些影影绰绰,一句叹息从女子口中逸出,却很快消散在夜空,无人听到,“这世上的多情人,还真是不少呢,可惜情之一字,不是所有人都背负的起的。”

再把视线转回永和宫栖鸾殿,那里还有一个为情所困的秦谖,此时自然不会想到今夜在曲荷轩内发生的一切,只是望着主殿方向,仿佛痴了,丝毫不觉得有困意,如镜如花二人都忍不住在她身旁一梦一梦的打着盹,她的心思却清晰无比。

每当想起皇上在和别人行夫妻之事,每当想起别人会如自己一般依偎在他身边寻求温暖,心里便如什么东西梗着一般,呵呵,秦谖自嘲的笑笑,自己哪有一点当皇后气度心胸,可以前自己纵然再没有气度,他也能给以安慰和宠溺,如今呢,所有的难过,都只是要凭自己一力去承担了。

元真,原来爱你有这般不易。若有朝一日,我告诉你了真相,你可否还能重新爱上我如今这平凡的面容。此夜,再为你醒一夜,过了今夜,我如何还能用这样破碎的心,一如往常那般的去全心爱你。

皇上忽然醒了。

梦里是纠葛的桃林,自己一直思念渴望着的身影就在自己前方,在桃林中奔跑躲闪着,可是自己用尽力气也追不到,终于气喘吁吁的绝望的以为那身影又要消失的时候,却看到她居然停了下来,回眸望向自己,面容却异常模糊。

瑞珠,待他走近时却发现那人影忽的消散了,硕大的桃林,只剩了他一个人。心里忽的疼痛起来,他不像是一个万人臣服景仰的君主,他只是个失去挚爱的男人。

皇上便在这阵心疼中醒了过来。再也没有了倦意。又忽而发现这里竟然不是自己的寝宫,忙用手撑着要起身,手边传来的却是温暖的触感,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梁贵妃。皇上的神智一点一点的复苏清醒了。看着身边女子的睡容,叹了口气,轻轻的把手从寝被中伸出来,将身子移下床,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出里间又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了。

夜风直直吹进皇上单薄的寝衣,皇上打了个冷颤,却也不回去加衣,便在花园里踱步着,想起方才的梦,心里涌出说不出的怅惘,瑞珠,为何你入了我的梦,都不肯好好的相见慰我相思。要以那般模糊的面容来扰我心神?

秦谖正坐在窗边,忽然望见主殿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人,只着了一件金黄色的寝衣,是皇上!秦谖不禁失笑,莫非自己是心神恍惚除了幻觉,这天怕是已经过了四更,想来除了值夜的太监宫女外,哪里还会有人不睡的,不禁用手揉了揉两边太阳穴,再向外看去,人影并未消失,真的是皇上,可虽是初夏,这么深的夜,只一件寝衣,秦谖又心疼起来,这可怎么行。

想着立刻回里间随手取了一件披风,便急急的奔了出去。(特加了这一章,答谢各位。)

第五十五章 夜谈

皇上还在独自追忆,忽然听到另一侧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心里奇怪,莫非自己惊动了谁?不禁回头望去。

却是栖鸾殿那个清瘦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件薄氅,向自己这边赶来,明明该是熟睡的时辰,可她衣衫整齐,发髻未乱,仿佛压根没有挨枕似的。

看秦谖走近自己身边,脚步倒是慢了,俯身屈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拉秦谖起来,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倒出来了,可是睡得不好?”

秦谖一面将银狐雀尾小氅给皇上披着,一面道:“臣妾睡不着,在窗边看到皇上,见皇上只一件寝衣,生怕受冻,才出来拿披风给皇上。”

皇上感到她动作的轻柔熟稔,仿佛是给自己做惯了这样的事似的,可是印象里,明明是第一次,原有的拒绝之意也滞了滞,任由她披了,语气里也多了一份难以觉察的温柔:“再过一个多时辰都该是朕早朝的时候了,你居然还说睡不着,睡不着也该在床上歇着,怎么还在窗边张望着。”

秦谖笑笑,“若是臣妾说是因为皇上才睡不着,皇上可会信?”

皇上闻言,心里一跳,不知怎么便想起以前瑞珠为自己整夜不睡的情形,那般小心眼的计较着自己去这去那,让自己反过来安慰半天,这也是母后不大喜她的原因,说是没有做皇后的胸襟。

可自己与瑞珠是夫妻,是从小相识相爱的,可和眼前这个女子呢,没有什么经历过往可言,他总是下意识的抗拒着这些**的女子,都是贪慕富贵荣华的,有谁是和瑞珠一样是为了真心追随自己而入宫的呢?

忽而,记忆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笑靥,遥远的几乎都记不起来,是叫沐荷的女子吧,总是毫不避讳的缠着自己的那个人,整日“元真元真”的唤着自己,直到进了宫,又是整日“皇上皇上”的,她也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吧。所以自己当初总是狠不下心来置她于死地,另一方面他也不信,看起来那样天真的她会是害死瑞珠的凶手。

秦谖看皇上发着楞,又说道:“皇上果然是不信么,那么就当是臣妾恰好起来,遇见皇上,也好陪陪皇上,皇上不会不乐意吧。”本来也想问问他何以这么晚了还要出来,却唯恐自己身份,问出来唐突,以前,似乎不用考虑这么许多啊。

皇上回过神,看秦谖面上多了几分愁容和委屈,心底软了软,伸手去牵了秦谖的手,握在掌心,很柔软,“那就在这里陪朕一会吧。”

看到秦谖听了这话后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皇上内心又疑惑着,若她不喜欢自己,何以会因他的话而愁,又因他的话而喜?罢了,这女子总是有太多疑团留给自己,又如何呢,谁心里没有几个秘密。她和他还有一生,总会慢慢的知晓彼此的。

一生,皇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第一次对别的女子想到过一生这个词。

秦谖感受到皇上掌心的温暖,本来郁积了满腹的委屈愁肠都化作喜悦,死了一次也罢,无论如何,自己还在他身边,上天待她终是不薄的。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自己早在酝酿着的想法,犹豫着,眼前是大好机会,可是,要说出口来破坏现在这两个人的和睦气氛么?可是不说的话,这样好的机会怕是再难得了。

皇上看秦谖若有所思的模样,奇道:“又在乱想什么呢?”秦谖暗自咬了咬唇,罢了,和嫔这件事才是要紧事,她和皇上,以后总会有时间,下了决心,才开口假装不经意的说:“臣妾哪有乱想,不过是忽然记起来一件奇怪的事,想不明白罢了。”

皇上心里也忍不住好奇起来:“哦?你说说看看,有什么事情还有觉得奇怪想不明白的?”

秦谖斟酌着字句,一面慢慢开口,一面打量着皇上脸色:“臣妾有一次清晨在宫里散步,无意间去了一处偏僻小路,看到有一处荷塘,很是喜欢,又看到荷塘附近有一所宫殿叫做曲荷轩的。”果然,看到皇上听见曲荷轩三个字后,脸色变了变,心里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臣妾想宫殿主人不知道是哪位姐姐,这般雅致,便上门造访,敲门却未听见回应,就自行进去了。走至殿门,却听见里面有个女子在为德懿仁皇后祈福,臣妾就想,这德懿仁皇后一定是顶好的人,这么久了还让人记挂。”

皇上面色变幻不定,再开口声音都有些涩了:“是么,你听得可真切?沐荷在说什么?”

秦谖忙道:“那女子叫做沐荷么?臣妾在赏花宴上倒是没见过这位姐姐。臣妾听的自然是真切,那女子为德懿仁皇后诵经祈福的颇真切,想来那时和德懿仁皇后的关系一定极好,臣妾因为好奇,还进去了,看那屋子陈设十分奇怪,竟然有一尊好大的菩萨像,也和那女子聊了聊,她只是不肯向我透露姓名位分,想来一定是觉得臣妾俗了。”

“屋里供着菩萨像?这沐荷也太荒诞了。”嘴上说着荒诞,内心却怒不起来,皇上心里想起曾经那个浅笑嫣然的女孩,心思简单活泼,若瑞珠那事不是她做的,那自己对她,却是亏欠了。正因为心里一直有这想法,所以这些年长乐未央反复在她面前诋毁和嫔,他都不置可否。他觉得沐荷不是心思复杂的人。可她到底是有错的,如果不是她带走瑞珠身边唯一的长乐……

想着,皇上寒着声道:“她是罪妃,每天自然应该好好反省,你以后没事也不要去了,省的沾了晦气。”

秦谖假装惊讶的拿宫帕捂了嘴,好半天才道:“那个姐姐是有罪的?难怪,可是我看她处境颇为可怜,门都锈了,殿里也阴暗破旧的很,一看就是内务府的人没有按时打理。对了,她还特意赠给臣妾一叠亲手抄的佛经,让臣妾每日无事多诵读诵读,说是净心。”

皇上听了,眸子里闪过复杂之色,“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罢了,你有空多去和她说说话,做个伴也好,只是千万不要像她一样,对佛经入心太多,毕竟还年轻,没必要。”

秦谖一笑:“臣妾就算想入心,也难静下心,若真能静下心了,今晚就剩皇上一人在这里了,臣妾都不知梦到哪了呢。”

皇上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一声,秦谖看皇上笑意,才继续说着:“臣妾不是听说太后也喜欢无事诵佛么,不如叫那位姐姐每日去太后那里,为太后抄习讲解,她也不用那样整日闷在那里了,太后倒也多个能静心的人做伴,岂不两全。”

皇上犹豫着说道:“这事再提吧,母后那边一向不喜欢人打扰。怕是不愿意。”秦谖看皇上心思动摇,忙趁热打铁:“太后娘娘不喜欢别人打扰,臣妾以为是因为觉得我们这群人年轻了浮躁,吵的慌,可我看那姐姐,一点也不像是个浮躁的,太后一定喜欢。”

皇上似不愿再多提这事:“难为你有这好心,我有空去回回母后,看她态度如何再说吧。不说这个了,朕有些乏了,不如去你殿里歇息半刻,估摸着也快早朝了。”

秦谖见皇上虽然没有立刻答应,但八九成是没问题的,她心底猜测太后是不会有异议的,当初让梁贵妃压下这件事,没有指罪和嫔,背后一定也是太后的主意,何况,和嫔如今安静淡然模样,再加上又天天抄了那么多佛经,太后知道了,一定不会不允。

便搁下此事不提,挽着皇上胳膊笑道:“皇上既乏了,便去多歇息会,身子要紧,臣妾在外面守着,看陈阜总管或者长乐未央姑姑他们醒来就让他们过来了。”

第五十六章 送汤

皇上听了皱皱眉,“那些叫你殿里的丫鬟或者小太监去就好,哪里需要你去,你随朕一起去休息。”

秦谖笑笑,“这时候她们只怕还睡着,左右臣妾也睡不着,不如再去窗边守着便是。免得到时候陈阜总管他们醒来了找不见皇上的人,倒是瞎忙乱。”

皇上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句“再去窗边守着”一句话,沉声道:“你刚才一直都在窗边守着么?”

秦谖一愣神,皇上已经不由分说的拉她进殿:“还不和朕一起去歇会,这样哪里行?”

进了栖鸾殿,看如镜如花还窝在窗边的两张椅子上睡着,头歪在一边,姿势难受,毫无睡相可言,秦谖有些心疼她们,不欲吵醒,皇上却已经走了过去,两下晃醒她们,她们睡姿本来就不安稳,一下就惊醒来了,再一看眼前这人竟然是皇上,吓得一下子跳起来,请安都忘记了,“皇、皇上?!”

秦谖见了忙呵斥:“你们两个睡糊涂了不成,还不快请安?”

皇上也不计较,只是半责备的说了一句:“醒了?你们主子还醒着,你们两个丫头倒睡得香,你们主子真是太好性儿了。还不出去去守着,主殿那面人醒了就告诉她们朕在栖鸾殿。”

如镜如花忙不迭的答应了,皇上便带着秦谖去了里间,看床铺果然一丝未乱,有些心疼,又看秦谖脱簪散发,换上了寝衣,服侍自己睡下后,躺在了外面。忍不住去拉着秦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倦意袭来,沉沉的睡去了。

秦谖在皇上身边,看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心里只觉得安稳,一时也慢慢的睡去了。

再醒来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如镜如花一直在旁边候着,看秦谖睁开眼,忙去扶了,一面说着:“主子醒了?皇上方才还说呀,要我们以后天天看着你睡觉,主子不睡我们也是不能睡得,我看皇上呀很在意主子呢。”

秦谖脑子混沌了片刻,才慢慢找回记忆,立刻问道:“皇上呢?”

如花笑着:“皇上早就走了,走的时候轻轻的,生怕吵醒了主子。”如镜也在旁插嘴道:“是啊,主子可没见梁贵妃那边良辰姑姑听说皇上在栖鸾殿时候,那个脸呀,立刻拉了三尺长,怕是得气死了。”

秦谖也不答话,听着如镜如花二人说着,由二人服侍着洁齿净面,又到铜镜前梳妆,如镜如花见秦谖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之色,也渐渐止住了话头,忽然又听到秦谖出声问了一句:“今天是初几了?”

如花想了想,“都四月初二了,这几日内务府的也不着人通知咱去领月例,还有小主的月俸和布料子也不快发下来。”

秦谖笑笑,“这几日内务府怕是忙了,哪有空理会咱。怕是得等几日了。”如镜如花奇道,“怎么,莫非宫里有什么事么,内务府有什么忙的?”秦谖不再答话,闭了眼任如镜给自己梳了个反绾髻。

用了膳后,秦谖想着皇上在夜间兴许受寒,去小厨房炖了花旗参炖子鸡汤,小心的盛在盅里,又看了在旁边殷勤着又欲言又止的绣月,笑了笑:“你放心,左右不过这一两天你就能出永和宫了,你若担心被人瞧见笑话,这几天便委屈在这里,莫要出去了。”

绣月听了,知道秦谖没有忘记自己的请求,心里松了口气,屈膝道:“奴婢谢贵人恩。”秦谖让她起来,说道:“瞧你,见外了不是,若不是因为我,你也用不着受这份辱,我会尽快替你安排的。”

小陶子在一旁听到,知道绣月昨晚说的是真的,心里对绣月涌出几分不舍,又想起自己答应绣月的,便对着秦谖福了身子,道:“奴才小陶子,和绣月同乡,一直和绣月做事,绣月昨晚交代过奴才,以后一定都听贵人的,只愿贵人以后多多提点奴才。”

秦谖扶他起来,说着:“多谢你们肯信我,我也必然不会辜负你们。”

又与他们二人交代了两句,便提着汤回栖鸾殿,换了衣服,带着如镜如花往养心殿方向走去。出了门还没多久,却见薛茜竹带着侍女迎面走来,脚步匆匆,若有所思的样子,与秦谖正好打了个照面。

薛茜竹抬头一看是秦谖,愣了一愣,还尽力牵起一丝笑容:“秦妹妹啊,这是要去哪。”

秦谖见她也是奇怪,口里随意回答着:“刚用了膳,左右无事,出来走走。”

薛茜竹也没注意到如镜手里的汤盅,心不在焉的敷衍着:“那真好,是该走走,我也没事在这宫里转悠着,竟到了妹妹这。”

秦谖看她方才的样子哪里是在转悠,分明是有目的性,于是试探性的问道:“可不,这还巧了,既然遇见了,不如妹妹陪姐姐一起走走可好?”

薛茜竹忙道:“我走的也乏了,就打算回宫休息了,看来不能和妹妹相伴了,现在日头大着呢,妹妹走走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秦谖看她回避,也不勉强,笑道:“姐姐说的是,那妹妹就先走了,姐姐也快回宫吧。”

薛茜竹答应着,秦谖倒也不理她,便先走了,薛茜竹才转身继续走,赫然是永和宫的方向。

待二人走出一段距离了,如镜才快走了两步追上秦谖,“主子,良贵人方才说要回宫,可那方向分明不是往她宫里去的。她是不是不想与主子一起?”

秦谖笑了笑:“她自然是不愿与我一起,可是打着攀高枝的主意呢。”

如镜疑惑着:“攀高枝?什么意思?”

“走吧,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咱们也管不着,犯不着去为难。心里有数就好。”

到了养心殿,秦谖看陈阜总管守在外面,含笑上前说着:“皇上可在里面?我刚做了汤品,能烦劳陈总管去通传下么?”

陈总管见是秦谖,笑着应了进去了,一会,又出来,笑道:“宜贵人快进去吧,皇上允了。”

秦谖才带着如镜进去了,见了皇上,依礼给皇上请了安,皇上抬眼看了眼秦谖,说道:“起来吧,昨晚没睡好,今天也不多歇息着,还做什么汤品,不怕累着。”

秦谖端了汤盅放在御案上,一面答道:“臣妾想着昨夜皇上穿的单薄,生怕着凉,特意熬了花旗参炖子鸡汤,给皇上补补。趁着还热,皇上先尝尝吧。”

皇上听了,不忍心辜负秦谖心意,便接过汤匙尝了一口,赞许着:“朕最喜欢你做的,味道很好。”一旁的长乐听见,自然心里替秦谖欢喜着,可未央却满脸的不服气,替皇上打扇的手忍不住重了几分,皇上察觉到了,只做不知。一口一口的将鸡汤喝干净了。

秦谖在一旁看见,心里高兴,看要喝完,又从长乐手里接过帕子递了过去,皇上从秦谖手里拿过帕子,拭干净嘴,才说道:“难为你的心思。对了,你昨晚和朕说的话朕考虑过了,今天遣长乐去问了母后,母后也愿意让和嫔过去,你这好人算作成功了。”

题外话:因为是个新人,刚起步有很多不足之处,最近看到收藏一直涨心里很感动,有这么多人都不嫌弃我写的,我自己也会认真的对待我的第一部小说,绝不烂尾,绝不TJ,也尽量不会断更,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给我,我会努力的吸取意见,写出更好的文文。

第五十七章 祸福不知

秦谖听见太后答应,也放心了,笑着对皇上说:“那也多亏皇上成全才是,到底是皇上仁心。”未央听了,本来还在奇怪皇上今天怎么就想起让和嫔去太后那里抄习佛经,原来是这秦谖捣的鬼,心里原有的对秦谖的几分不确定的好感都殆尽,面上更加不悦起来。

秦谖看到,心里叹气:这丫头,什么事都放脸上,藏不住心思,也多亏皇上纵容她,不然,可有的苦头吃。再看皇上桌前还有厚厚的要批的折子,便上前去收拾了汤盅,说道:“臣妾就是来给皇上送汤的,皇上喝了臣妾也安心,就不打搅皇上忙事情了,皇上也不要太累着,多注意身体。”

皇上本来还想和秦谖多说几句,又看看未央脸色,苦笑着想自己是不是平日太纵容这丫头了,只好对秦谖说:“也好,你早点回去也多休息会,让长乐送你出去吧。”

长乐听了,答应着,在秦谖行了礼后送秦谖一道出去了。走出了养心殿,避开了陈阜总管后,长乐想问秦谖什么,又碍着如镜在,秦谖看到长乐表情,笑道:“想说什么就说吧,都是自己人。”

长乐听了才迫不及待的问道:“主、宜贵人怎么会叫和嫔去太后那里,那可不太便宜她了,万一日后再得了太后庇护,以后想对她做什么可就难了。”

如镜听了秦谖前日的“坦白”之言,也不对长乐的话疑惑什么,同长乐一样期待着秦谖回答,秦谖淡淡说着:“我怎么会便宜了她去,只是看她现在生活太安逸了,隐在曲荷轩,挑不到大的错处,凭你使得那些小绊子,她也惯了,也需要让她多见见人,恢复一下和嫔的身份,让她一面欣喜一面又诚惶诚恐,患得患失。这样的她才更容易犯错。”

长乐听了觉得有理,只是心里还是隐隐担忧,“我看她现在行事谨慎了许多,怕是难。”

秦谖笑笑:“让她犯错是不容易,可自有我在她身边好好提点她。何况,让她去太后那,虽是我的主意,可是皇上既然应了,说明皇上对她也是存着旧情的,若真这样,让她一直呆在那曲荷轩,她倒可安稳。没人能去动她了。”

长乐听了,心里放下心来,忽然又想到了一事,顺口提了出来:“宜贵人有打算就好。对了,我方才去太后那儿时候,正好路过那良贵人的植萁轩,本来植萁轩的地方就小,平日颇安静,也就良贵人她们姐妹两人住,可我却看到今日不知怎么多了许多小太监、小宫女的,在那植萁轩大肆喧哗吵闹,一时好奇,问了别人,听说是最近植萁轩日日夜夜都是如此,好像是湘嫔那边吩咐的。”

秦谖听了,略一思索:“想来那天湘嫔心里有气,不敢对着刘晴发,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找良贵人泄火了。凭那湘嫔头脑,也只有用这种法子了,难怪良贵人已经沉不住气了。”

长乐奇道:“怎么个沉不住气?”秦谖笑笑:“只怕那人现在已经在永和宫见梁贵妃,求着庇护了。不说这个了,碍不着咱的事便由她去,对了,永和宫有个看管小厨房的宫女,唤作绣月的,你得了空去给她安排个好一点的去处,我看她心思挺技巧,也许以后有什么用处说不定,你去回了梁贵妃,我想梁贵妃也不会强留她。”

长乐答应着,秦谖怕耽误久了惹人怀疑,便叫长乐先回去了。和如镜两人回了宫,快到门口时候恰好看到薛茜竹要出来,面有喜意,想来是得偿所愿了,秦谖想了想,拉住如镜在拐角宫墙后面隐了,避开了薛茜竹,以免撞见了尴尬。二人等薛茜竹走远了才出来,回栖鸾殿了。

秦谖预料的不错,薛茜竹这次找梁贵妃果然是为了巴结着,梁贵妃哪里把她瞧得上眼,本来一口回绝,耐不住薛茜竹的苦求,又一想也许留着她有什么用处也不定,何况这些新人入宫侍寝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的事,自己能帮她提点下也是举手之劳,还有自己那个不长心眼的妹妹,都是时候提醒着点皇上了。这样想着,就顺口应承了。薛茜竹倒是一脸欢喜,忙不迭的谢了。

薛茜竹原本还想提提湘嫔的事情,又看梁贵妃待自己冷淡,只能按下不提,心里想着只要能侍寝,凭借娘教给自己的秘术,一定能留得住皇上,到那时候还能怕了湘嫔不成,心意定了,也就辞了梁贵妃回去了。

这硕大的**,琐碎事情零零总总,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谋划和酝酿,有自己的所愿和所求。一颗心总是不能安稳。

就连身在曲荷轩每日只静心抄习佛经的和嫔也不能免俗。

今天太后身边的夕颜姑姑居然来了曲荷轩,和颜悦色的告诉她太后叫她每日上午和下午去永寿宫为太后抄习佛经,临走时还拿走了一叠桌上她不久前刚抄完的《楞严经》。

和嫔不知是祸是福,满心惶恐着。倒是玉琴和松棋在一旁喜道:“看来太后娘娘还没忘记了主子,真好。”

和嫔关于太后的记忆并不是多乐观的,除了以前仗着自己是先皇重视的老臣之女,经常入宫去巴结着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皇后经不住自己软磨硬缠,也给先皇提了不少次,再加上先皇碍不住和嫔父亲的情面,才不顾太子反对,硬是将自己送进了太子府,似乎在自己如愿以后,对皇后见的倒是少了,整日只是琢磨着怎么巴结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了。

就是自己入了宫后,皇后也搬到了永寿宫成了**人人尊仰的太后,自己也没有多去看她,不是因为不尊重,只是因为自己实在没有旁的心思。

现在,自己被人遗忘了这么久,太后却突然叫自己去她那里抄习佛经,是为了什么呢?

不得不说,她实在是被人算计怕了,实在担心一不留神又如前几次一般被人白白利用了,可是对于太后来说,自己的利用价值,似乎太低太低了。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太后她老人家无意间突然想起来宫里还有她这号人物,突然起的怜悯之心么。

若真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这**之中,总算多了一份依靠?和嫔心底满心揣测,却无法知晓其真意,也只得在下午估摸着太后午寝起来,请过脉了,带着经书纸笔去了永寿宫。

第五十八章 离间

和嫔去了永寿宫,太后倒也没有太为难她,只是让她在里间的茶桌上抄习。和嫔一手蝇头小楷写的工工整整,间行虽密却十分整齐,待拿了给太后看了,太后淡淡称赞一声:“不错,看这性子,倒是比以前沉稳许多。”

和嫔忙道:“这也是多亏太后娘娘的提点。”

太后看看她,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哀家没有提点你,这么多年,哀家对你,可谓是不闻不问。你自己也不算愚蠢,知道韬光养晦,背了那么大嫌疑现在还能照样当你的和嫔。”

和嫔没想到太后说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说着:“臣妾惶恐。”

太后看她模样,心知她是真的得了教训,再不是以前轻狂无知的那个和嫔了,也没有继续提旧事,低头抿了一口茶,才道:“今天抄了这么久,你也累了,便回去吧,明日再来。”

和嫔心里松了一口气,屈膝行了礼道“那臣妾先告退了。”说着恭谨的退下去了。太后看着她背影,有些感触,对着身边的杜若感慨道:“原本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如今倒成了这木讷模样,叫人看了可惜。”

杜若在一旁说道:“太后娘娘还觉得当年皇后的事不是她做的?”

太后沉声道:“哀家觉得不像,只是若是另有其人,等了这么多年,还不见那人有动静,看来是有个心思深的。”

杜若问道:“那咱们还继续这样等着?”

太后笑的有些懒:“等着便是了,不然还能如何。那人既害了皇后,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过几日便是晴儿的好日子,看看那人会不会沉不住气了。”

待和嫔回到曲荷轩,见松棋满脸欢喜的迎上来说道:“主子回来了?刚才内务府的来人了,替咱们将曲荷轩好好修缮打理了一番,听说是太后的旨意呢。”和嫔听了一怔,没想到太后连这些细节都替自己想到了,不禁对有些太后感念起来。

往后和嫔日日去永寿宫为太后抄誊佛经,倒慢慢放下了警惕之心。以前那些不把她当回事的宫里下人,见她得了太后准许日日进出永寿宫,也渐渐重新拿她当主子看了,不敢再造次。

时日一日日便这样过去了,眼见是初六,再过一日就要是刘晴的封嫔之礼。

这几日皇上除了招刘晴侍寝过一次外,再没召过**其他人,秦谖心里虽然对刘晴隐隐有醋意在,可一方面怕刘晴疑心,一方面也是念着情分,想着到底明天就是刘晴的封嫔礼,早晨用了膳便带着如镜如花去麒趾宫看望刘晴。

刚进麒趾宫才到长信殿门口,就听见一声杯子落地的脆响,然后是刘晴气恼的声音:“你说说,我哪里亏待了她,她竟非要这般轻视我们姐妹的情谊。”

秦谖心一跳,不知这番话的用意,忙进去了,看到薛茜桃正一脸难过之色的安慰着刘晴:“刘姐姐说的是呢,我也一旁劝了许久,可是姐姐一点也听不进去……就怨我不会说话,劝不住她。”

刘晴看薛茜桃有自责之意,忙安慰着:“哪是你不会说话,她既起了这心思,谁劝能是有用的?哪里怪的了你。”

秦谖听了这对话,笑道:“茜桃妹妹来得真早,刘姐姐也是,这大早上的和谁置气呢?”

刘晴看到秦谖来了,倒是缓了缓气,才说道:“你来了?来的正巧,我今天才听茜桃说的,这薛茜竹竟然为了恩宠,去投靠了梁贵妃,你说气不气人,一来梁贵妃我是一惯瞧不上的,二来我们本来姐妹之间该相互提携,可她却瞧不上我们姐妹之情,巴巴的赶过去巴结起梁贵妃,真真是好。”

秦谖听了倒是明白不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的薛茜桃,又从烟青手里接过倒给刘晴的茶,亲自端了去,说道:“姐姐先喝口茶消消气,瞧你,为多大的事呀,她要去只管去她的,咱们哪里留得住?各人有各人的心志罢了。倒是难为茜桃妹妹,一面是亲姐妹的手足情,一面又是同我们的相交情分,处境不易。”

薛茜桃眼皮跳了跳,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神色还是悒郁不欢,“虽然我同姐姐有手足情不假,可是自从结识了刘姐姐和秦姐姐,只觉得亲切,有相见恨晚之意,昨天被我瞧见姐姐又去了永和宫,心里也是挣扎万分,但还是决定来告诉刘姐姐。我与她虽是姐妹,可却做不出巴结人的事情,今后只怕与她,路不同了。只盼两位姐姐今后多多照应着妹妹,免得妹妹今后在这宫里落得个凄凉无助。”

秦谖听了这番话,一时倒说不出什么了,本来想引着话叫刘晴怀疑下薛茜桃的用心,现在反而刘晴对薛茜桃的怜惜更重了几分,感动的拉了她的手:“你放心,但凡有我一日好的,就必然不会忘了你。我进宫前以前的姐妹都告诉我,说宫里少有姐妹之情,我偏不信,我们几人一定要好好相互扶持下去,做一辈子的姐妹。至于你姐姐,以后是走阳关道还是独木桥,都和我们不相干了。”

薛茜桃垂下眼睑,只见睫毛忽闪,看不清眼神,低低的应了一声。

秦谖看见,微微皱了眉,这薛茜桃日后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自己还需要找机会点醒刘晴,免得吃亏,正想着,忽然看到殿里又进来一人,青衣淡妆,打扮依然低调的很,是柳贵人。

刘晴见了,很是欢喜道:“你也来了?昨日不是才来过了么,今日又来,这路也是老远的,快坐下。”

秦谖听了不禁奇道:“才多久的功夫,我竟不知刘姐姐与柳贵人的关系这样好了?见面这样勤,倒显得妹妹偷懒了。”

柳贵人一笑:“昨日也是碰巧遇见,便一道来了麒趾宫,今日是特地来祝贺的,明日行过大礼,只怕这长信殿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到时我也不凑那热闹了。”

刘晴知道她是素爱清静的性子,又真诚不矫作的,自己也是喜欢她这一点,不禁嗔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大远的非得来恭贺的,不过来了也好,今天我们几个姐妹倒是齐全了,也好好说说话。”

秦谖看了柳贵人,倒是起了心思,原本自己就在怀疑她和和嫔的关系,只是自从赏花宴后都不得空与她相交,看她如今和刘晴关系倒好了,倒省了自己不少事。想着一脸温婉笑意的搀了柳贵人坐下,一面道:“上次赏花宴匆匆一唔,都不得机会与姐姐多说说话,还不知道姐姐是哪个宫的?”

第五十九章 借势

柳贵人自然没有怀疑秦谖用心,如实道:“我离得可远了,在梅林雀台那边的玉华宫,虽然远一点,好在也就我一个人,倒也自在。”

秦谖听了,在脑海搜寻着记忆,口上道:“玉华宫?姐姐是一个人么,怎么也没个主位娘娘?”

柳贵人神色颇哀的一笑:“以前是有个娘娘的,后来染病去了,也就剩了我一个。”

秦谖仔细回忆了一下以前宫中众人,试图从脑海里找出这柳贵人口里的“娘娘”,却听刘晴在一旁笑道:“说那些个做什么,总归是远了些,倒是叫你来回跑。”

柳贵人浅浅一笑:“左右在宫里也呆的无事,出来走走也好,不然可是要闷病了。”

秦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玉华宫的是哪位娘娘,玉华宫她倒有几分印象,应该是自己去过的,可怎么也想不出是何年何月的事,愈想不出愈发苦恼,一时倒沉默了。

只听那边薛茜桃重重的打了个呵欠,刘晴、柳妍如齐齐的望向她,薛茜桃看见,忙掩了嘴,羞赧的低下了头,道:“妹妹近日都没能休息好,让两位姐姐笑话了。”

刘晴听了奇道:“说起来我看你今天气色也差,瞧你眼圈都发青了,以前倒没见你如何,怎么突然就休息不好了?”

薛茜桃面色为难的低下了头,:“不提也罢,都是小时罢了。倒是姐姐,明天可是姐姐的大日子,姐姐可要好好休息着,明天才容光焕发,有当娘娘的样子。”

刘晴听了越发奇怪,皱着眉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若拿我当姐姐,就跟我说实话,究竟是什么事让你都没能好好休息?”

秦谖听了二人这一问一答,心里猜到了几分薛茜桃的心思,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个省事的,嘴上却道:“是啊,既然大家都是姐妹,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何况——”秦谖忽然掩嘴一笑:“你若真不想说,以后便只字不要提也罢了,既然妹妹话都到嘴边了,哪有再咽回去的理儿?”

薛茜桃忽略了秦谖话里的嘲讽之意,终于把想说的吐了出来:“都怪妹妹愚笨,藏不住心思,让姐姐们跟着担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妹妹的植萁轩最近多了一批宫女太监,成日喧哗,教人睡不安稳。”

刘晴忙道:“一些个宫女太监罢了,都是吓人,让他们去远些不就行了,你到底是个小主,难道还使不动他们?”

薛茜桃听了眼圈红了红,低头道:“妹妹哪里使得动,那些人听说是,听说是湘嫔娘娘安排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了下去。

刘晴听了这话心底更是疑惑:“湘嫔?她没事叫人去植萁轩去做什么?”

薛茜桃看到刘晴还不明白,只得将话说明白了:“要怪只怪那日,姐姐她一时气不过当着众人面呵斥了张际岩公公,许是湘嫔娘娘听说后心里有气罢。”

刘晴听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我还说那件事后没见湘嫔来找我理论什么,以为她是知道礼数周全的,不想却反而为难起了你们。”说着目光又投向秦谖,道:“你呢,她可有再为难你什么?”

秦谖摇摇头,道:“我毕竟在永和宫,在梁贵妃眼皮下,她的小动作还动不了我,倒是辛苦了茜竹妹妹。只是姐姐封嫔礼在即,实在不便多惹事端,恐怕还要委屈茜桃妹妹再忍耐几天了。”

薛茜桃听了心里暗恨,口上却只能说道:“秦姐姐说的是,我的事终归都是小事,刘姐姐明日的事情才最重要。别因为这个破坏了心情。”

刘晴摇摇头:“我若不知道便罢了,可如今我既然知道了,若是不帮妹妹做主,这姐姐可不是白当了?何况,凭她湘嫔,还不够影响到我封嫔礼的资格。”刘晴说到后一句口气已经很重了,其实她以前和湘嫔相处倒好,起码表面颇为和睦,只是自从湘嫔罚跪了秦谖后,刘晴心里便对湘嫔十分不满,今天听了薛茜桃所说,心里愈发恼怒湘嫔了。一面说着,一面便拉着薛茜桃就要出门,一副立即要去主殿找湘嫔理论的模样。

秦谖见了,忙起来急急的拉住了,说道:“姐姐先不急,咱们就算要去也先商量好法子,她毕竟是麒趾宫主位娘娘,若姐姐就这样去了,旁人听到传了出去难免说姐姐轻狂,湘嫔可以不顾及,却不能不顾及宫里其他人的是非口舌。”

刘晴听了这话,想想确实不妥,又放下拉着薛茜桃的手,重新坐下了,说道:“你说的有理,我的确太急躁了,到了宫里还改不了这性子,幸亏你拦着我,那依你看,我们该如何去说?”

薛茜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掩饰着对秦谖的恼意,她本来专门选在今天提起这事,便是认准刘晴的急躁脾气,偏又是个看重姐妹情谊的,一定会为了自己去找湘嫔理论,正值她的封嫔礼在即,多少眼睛巴巴的望着她,这事若是传出去,一定会对刘晴声誉有影响,就算太后再抬举她,皇上也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狂狷的。不想,本来事情和自己所想无差,偏偏多了个碍事的秦谖。

秦谖没注意到薛茜桃的异样,专心的帮刘晴想着,慢慢说道:“茜竹姐姐不是正巴结着梁贵妃么,咱们不如,就拿梁贵妃作势?”说着又想了想,语气越发肯定着:“这件事妹妹去做就好,不用姐姐出面,我便拿梁贵妃来压她,想来她不会有这胆子还会继续为难茜桃了。”

刘晴听了还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可以么?我怕她又会苛责你,我同你一起去。”

秦谖忙制止了,一面说着:“姐姐看着便是了,妹妹有分寸。”一面喝尽了杯里的茶,放下杯子出门去了。

秦谖到了麒趾宫主殿,正好看到张际岩在门口,便让他进去通传了,张际岩看见秦谖从刘晴长信殿那边过来,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忙进去回禀了,不多时又出来领秦谖进去。

湘嫔用了膳后闲来无事,正在房里练习宫廷刺绣,见秦谖进来了,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行礼,懒懒的应了声,眼却不抬,依然继续看向手里的活计,可是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秦谖么?听说是从长信殿来,找自己是为了何事?

(今天更新晚了,实在抱歉。近期事情比较多,但会努力保证更新。)

第六十章 引火

秦谖没有错过湘嫔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看到湘嫔颤抖的手,心里不禁嗤笑一声,暗自揣度着,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倒是能逞表面威风,表面却恭顺无比道:“娘娘好兴致,还能坐下刺绣,想来一定心灵手巧,不像臣妾这般愚笨的,什么都做不好。”

湘嫔无意听这恭维话,冷冷回过去:“本宫猜想宜贵人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莫非是对那日的责罚心里不服,想借着长信殿那边的人来本宫这里耍威风?”

秦谖听到湘嫔主动提起那天的事,眼里掠过一丝阴翳,很快一闪而过了,面上依旧无比和顺:“臣妾惶恐,那日是臣妾冲撞娘娘在先,理应受罚,也算给臣妾长点教训,心里哪敢不服,臣妾这次来是梁贵妃娘娘吩咐的。”

湘嫔听到前面的话,又看秦谖态度谦卑,面色稍稍和缓了些,又听秦谖的最后一句,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慌张起来,在秦谖面前还是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哦?不知贵妃娘娘有何谕示?”

秦谖看出了她的慌张,故意慢慢的一字一句道:“其实不过是随意的一句话,梁贵妃说湘嫔娘娘贵为嫔位,应以和睦姐妹为己任,无论何时都莫要忘了自己身份。”

湘嫔听了这话,以为是秦谖向梁贵妃挑拨,定神看向秦谖,反问道:“贵妃娘娘是这样交待的?那可真真奇怪了,本宫何时做出过有违宫中姐妹和睦的事情来?妹妹可知道贵妃娘娘何出此言?”话到最后,已然凌厉了几分。

秦谖略低了低头,乖巧道:“妹妹也不知道贵妃娘娘为何要我这般说,只是这几日良贵人来永和宫来的颇勤,这次也是妹妹出门要来麒趾宫路上,刚好碰到梁贵妃和良贵人在花园赏花,梁贵妃叫住我,叫我给娘娘您带这句话。”

湘嫔听到是薛茜竹,心悬了几分,忙问道:“你是说,梁贵妃是在良贵人面前说的这句话?你可知良贵人这几日来与梁贵妃说了什么?”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又笑一笑掩饰道:“本宫是觉得奇怪,这良贵人好好地去永和宫做什么?”

秦谖知道湘嫔在害怕什么,还是一副无辜的神情:“这妹妹就不知道了。妹妹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今日去长信殿见了刘姐姐,就特地来传话了。”

湘嫔听了,又看秦谖表情实在不像是记恨自己的,也没有流露出一分嘲讽之意,再想到薛茜竹,心里认定是薛茜竹去想梁贵妃告状挑拨无疑,对秦谖的话已然全信了,又看秦谖对自己恭敬有加,心里也生了愧意,温和道:“本宫知道了,有劳你了,无事的话便回去吧,本宫不留你了,梁贵妃再问起只说本宫知道了贵妃意思便好。”

秦谖看湘嫔神情,知道目的已经达到,行了礼便退出去了,在自己出来后,就听见张公公被叫了进去,了然一笑,复又回到长信殿。

到了长信殿,见柳贵人已经走了,只剩刘晴与薛茜桃说笑着,见秦谖回来,刘晴忙问道:“如何?她可有为难你?”

秦谖笑道:“我可把梁贵妃的招牌打了出去,她哪敢为难我,估计现在已经吩咐了人去把茜桃妹妹住处的那些人唤来了。今后一定不敢再有这样的动作。”

刘晴奇道:“当真么?她怎么就轻易信了?就算信了,岂不是会以为你从中作梗,恨了你?”

秦谖看了一眼薛茜桃,慢慢道:“无故的说她自然不会信,可我把良贵人提了出来,借着良贵人巴结梁贵妃的事向湘嫔施压,她现在哪里会恨我,只怕恨着良贵人呢。”有意无意间,以前的姐姐称谓省了去,像是在划清分界。

刘晴听了,虽然方才说话是狠了,可心里到底对薛茜竹念着旧日之谊,听秦谖这般说了,不禁闷闷的减了几分开心之色。

秦谖明白刘晴的心思,正色道:“姐姐既然已经将她不再认作同路之人,就万万不可心存善念,无论是今日还是以后,为了我们自己是需要牺牲一些别人的利益。”

刘晴低低的应了一声,也知道秦谖所言不差,牵起几分笑容道:“入宫前太后娘娘曾经对我嘱咐过很多,如今想来竟都未能做到,幸亏有你在旁边提点着,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薛茜桃看在眼里,不仅今天的计划被秦谖破坏了,还将火引到自己姐姐身上,虽然她对薛茜竹没有存着好心,但就目前来讲,她与薛茜竹还是一损俱损的,幸好湘嫔是个蠢得,倒不足为虑。心里虽然暗暗不豫,脸上笑容看起来却由衷的很:“秦姐姐说得好,这事我与姐姐也不会提,倒是真的要感谢秦姐姐,我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那我这就回去了,好好午寝补眠,明日才有精神看姐姐正式做娘娘。”

刘晴听了,看也快到了午膳时分,便不留她,秦谖也一道告辞了,要与薛茜桃一起回去。刘晴虽然有些不愿,但因为明日事多,自己还没准备着,便都应了,送秦谖二人出去了。

薛茜桃与秦谖一道走出了麒趾宫,一改往常的巧笑嫣然,神情冷淡的貌似无意的忽然问向秦谖:“明日就是刘姐姐的封嫔大喜,你心里当真没有一丝嫉妒么?今天所做所言处处为刘姐姐着想,真是叫我感动。”

秦谖看了一眼薛茜桃,忽然笑了,“我拿什么去嫉妒?不过是个贵人身份罢了,你说呢,薛答应?对于真正的姐妹,我会永远的去袒护,相反,若是知道有人打着姐妹情深的名号却做一些伤情分的勾当,也必定万万容不得的。”

薛茜桃听了这话,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和气愤神情,语气一如平常:“秦姐姐说的真真是好,妹妹受教了。”

秦谖看她这幅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厌恶,反问道:“恐怕良贵人还不知道你今日来长信殿的一番话吧?不知她若听见,会作何感想?”

薛茜桃竟然浅浅的笑了一声:“秦姐姐真是糊涂,若姐姐真不知道的话,今日怎么会不随我一起来祝贺刘姐姐呢?”

秦谖听了这话一愣,万万没想到薛茜桃今日这离间之举竟是薛茜竹知晓了的,这又是什么用意?还要再说什么,薛茜桃却不给秦谖发问的机会,刚好借着走到岔路口的机会,和秦谖道了别,施施然的离去了。

顺便小小推荐下作家群超级小说聚集地几个其他上了推荐的优秀作品。

[bookid=3126066,bookname=《刺客信仰》][bookid=2998967,bookname=《妖界贵公子》][bookid=2991535,bookname=《听见晴天的声音》]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十一章 鸦群

秦谖看着薛茜桃背影,也隐隐觉得事情确实蹊跷,如果薛茜竹确实不知情,今日理应和薛茜桃姐妹一起来才是,按她的性子,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不会这么快和刘晴划清界限才对,今天这种日子一定是会来恭贺的,一面是刘晴,一面是梁贵妃,两面讨好才是。她为什么会默许了薛茜桃的离间行为?秦谖揣测着,薛茜竹心里一定有更好的打算。

可是秦谖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关窍,看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愿不会影响到自己,也不要妨害了刘晴,想着秦谖也只得携着如镜如花回宫去了。

四月初七,这个对刘晴来说无比重要的日子便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来临了,这是刘晴迈入宫中的第一次晋封。太后的抬举,皇上的看重,再加上本来就是个姿容秀美的,让刘晴在宫里的风光,一时竟无人能匹。

刘晴永远记得那一日,楠宫的教习嬷嬷早早的来到长信殿,和颜悦色的将嫔位的规矩一一讲给刘晴,接着是繁复妆容和服饰打扮,梁贵妃身边的女官良辰也都提前来准备接应自己,最后是太后身边的杜若姑姑来麒趾宫宣读了太后的懿旨:“秉太后诏:贵人刘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实能赞襄内政,今应即立为嫔位,以示**褒。”然后皇上身边的女官长乐也宣读了一份内容相似的圣旨。

自己在众人的恭喜声中跪接了两份旨意,又在宫人的陪同下到了永和宫,等刘晴到永和宫的时候,宫里众嫔妃已经齐聚了。梁贵妃代主持自己的仪式。再一次跪接了太后懿旨、皇上圣旨后,便在底下人艳羡的眼光中,在良辰姑姑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梁贵妃,准备接受金册。

接下来那一幕是自己永生永世无法忘怀的,也是那一日宫中众位嫔妃难以忘怀的,天空中忽然黑压压的飞来一群乌鸦,一时竟遮天蔽日,景象无比诡异,身边的宫人叫唤着散了,自己在惶恐中堪堪跌倒。在场众人何时看到过这种场景,原本肃穆的气氛一下子混乱了,连梁贵妃脸上都是真真切切的恐慌,无人顾及到那正走到一半准备接受金册的刘晴。

半晌,等鸦群过去,永和宫已经混乱不堪,地上都是乌鸦留下的粪便和掉落的羽毛,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仿佛耻辱一般深深的印进了刘晴的心里,也永久的在刘晴心里蒙上了阴影。

身上的宝蓝色镶金边绣连理海棠的身居嫔位的正式礼服已经沾上了斑驳的鸟粪,容饰皆乱,其他人也都自顾不暇,只是吩咐身边宫婢擦拭着自己华贵的衣裳,依旧没有人理会刘晴。场面继续失控着,封嫔仪式是进行不下去了。

梁贵妃迅速从惊慌中恢复了镇定,主持着大局,一面吩咐王恩去叫宫里的侍卫和小太监来清理现场,一面让良辰美景分别去通知了皇上太后。

刘晴一人站在那里进退两难,尴尬极了,身边的宫人早就哄散了,陷入了如孤立无援的境地,忽然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暖意,是一只柔软的手,仿佛是溺水的人忽然望见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刘晴急忙回头,是秦谖。

“姐姐不必惊慌,不过是一阵鸦群罢了,只是这大礼只怕是要延期,姐姐先随我去栖鸾殿换一身衣服吧。”那一句宛如天籁的声音也成了刘晴心底最踏实的暖意,失了方寸的她木讷的被秦谖牵着回了栖鸾殿。

侍卫来得很快。

比意料的要快很多,尤其还是袁鹤亲自带了人来,仿佛提前预料到有事发生一般,不过梁贵妃在急乱中并未注意到这个,更加没注意到袁鹤清理永和宫时顺便将几个不知来自何处的布包一并收拾了,因为永和宫已经被鸟粪弄得臭气熏天,所以谁也没发觉那几个布包散发的异样味道。

只有一个笑容妖娆的女子隐在宫妃中目睹了这一切,轻轻弹试了自己衣裙上的污垢,看着几个布包彻底随着其他垃圾一般被装运拖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真想看看现在皇上太后脸上的表情,想来一定十分精彩。

栖鸾殿的刘晴在秦谖的劝慰下已经慢慢平复了惶恐的心情,向秦谖道:“难道是天为难我么,好好的日子,竟会飞来那样一大群乌鸦,如今竟成了别人眼里的笑柄吧,可如何是好?”

秦谖轻抚着刘晴双肩:“事有反常即是妖,这乌鸦来的无比蹊跷,对了,怎么不见姐姐身边的墨画、烟青二人?”

刘晴回道:“她们二人我留在殿中了,此时殿中事务正忙,原本想着受了金册、听了训教之后便回去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秦谖点点头,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今日之事依妹妹来看,姐姐一定是遭人算计,只是不知是用何种手法引来鸦群,妹妹在永和宫这么多日,莫说鸦群,就连寻常飞禽见得都少,姐姐不可妄自菲薄,这哪里是老天为难姐姐,分明是人为。”

刘晴听了,心里惊骇不已,“我在这宫里未曾得罪过任何人,是谁要毁我封嫔之礼?”

秦谖忙安慰着:“姐姐也不要担心太多,这嫔位你是坐定了的,任谁都无法阻碍,至于别的,破坏封嫔礼怕只是那人的手段,究竟那人目的何在,以后只要还有所动作,就会露出马脚。”

刘晴听了深以为然,又拉着秦谖的手,一脸感动着:“多亏你点醒梦中人,不然只怕我还糊涂着,在那样的境地,还能来替我着想的,只是你一人罢了。”

秦谖笑笑,”既然说好了是姐妹,这都是应该的,姐姐以后对人也该多留点心眼,这宫里人心叵测,姐姐不要大意了。”

刘晴都一一的应了下来,此时,栖鸾殿外的永和宫内也渐渐平静了,只是众人还不敢散去,才想到今日的正主刘晴,却发现不知了去处,再看梁贵妃,有些焦急的看向永和宫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十二章 眉目

(上一章的格式出了些问题,出现了很多重复章节,影响了阅读,我已经重新修改了,请大家见谅。)

太后身边的夕颜**两位姑姑是最先到的,同时带来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着梁贵妃将金册送至刘晴的长信殿,又叫夕颜**将刘晴带到太后的永寿宫,命其余人都散了去。

这就是说封嫔礼已成,是不会再改期重来了,可是却没有按规定让刘晴接受宫中嫔一下众人的跪拜,也未受训,那么这所谓的封嫔礼,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一反太后往常对刘晴的看重,宫里众人一时都猜不透太后的心思究竟如何。刘晴被秦谖牵着带出了栖鸾殿,接受了懿旨,便随两位姑姑去了太**里。

秦谖看着刘晴有些低落的背影,心里莫名升起来一种担忧,她隐隐的预感这件事情并不是仅仅为了毁去一个封嫔礼,只怕还有别的计较在里面,只是主使者究竟有什么谋划,暂时还难以揣测清楚,一时间永和宫的人也都散尽了,秦谖也正打算回殿,忽然看到梁贵妃养的那只叫做莫离的猫,在四处不知嗅着什么,不停地低声叫唤着。秦谖看见心里一动,脚步便跟了上去。

此时梁贵妃也觉得疲倦不堪,回宫里歇息了,秦谖跟着莫离在花园来回踱步,莫离努力使劲嗅着,最后停在了花园土壤的一处新翻开的土壤,不停地打圈来回转着,再不肯离开。

秦谖心里疑惑万分,看周围也没人注意到自己,索性在那里蹲下了,拿了一根树枝轻轻翻动了下那片土,随即一股微微腐烂的味道几乎不被察觉的飘进了秦谖鼻孔,秦谖心里疑惑更盛,仔细的用树枝拨拉着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可惜令秦谖失望的是那片土壤下什么东西也没有。

可那股气味还是在秦谖敏锐的嗅觉下被发现了,在这个还隐约能闻到鸟粪味道的永和宫,这缕气味显得十分不易被察觉,但绝对不是寻常味道,顿时心生疑惑:好端端的泥土,却是新翻的,这已经过了松土的季节。其次,怎么会有这种味道?秦谖觉得十分的不寻常。

可是眼看什么都找不到,忙活了半天,又唯恐其他人起疑,秦谖站起了身子,打算离去,准备回殿里再细细琢磨,脑海中突然一亮,联想到了什么,大胆猜测着:怪异的味道、乌鸦群、刘晴的册封礼……果然!是有人在册封礼上动了手脚,事有反常即是妖,之前这泥土里面埋的就是‘妖’,引来乌鸦的也许便是这个东西,可惜虽然想通了一点,却无奈东西早已被清理了,找不出证物来佐证自己猜测,东西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秦谖往栖鸾殿走着,脑海里仍旧继续联想下去,鸦群过后,宫里乱作一团,自己也惊慌失措了一段时辰,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举动,可是这一段时间极短,应该是不够别人将东西清理干净,然后呢,自己带刘晴回了栖鸾殿,这段时间也有可能发生什么,自己的疏漏太多!还有侍卫,想到侍卫,秦谖又忽然想起侍卫所距离永和宫距离是很远的,怎么会比那些粗使的小太监来的还快?如果真是侍卫所的人动的手脚,那么的确是有时间清理了这些证物。

想出了头绪后,秦谖便回殿里唤来了常喜和李辉,丝毫没有察觉永和宫主殿那里守在门口的王恩公公向秦谖的方向投去了狐疑的一瞥。

李辉常喜平日极少被秦谖唤进大殿,这次看主子脸色有些阴郁且郑重其事的将自己叫进大殿,内心都有些忐忑,尤其是常喜,神色颇为紧张禁不住左右顾盼,生怕秦谖发觉了自己平日向梁贵妃打小报告的举动。

秦谖心细,自然注意到了常喜的紧张,面上不动声色道:“昨日上午我去了麒趾宫,你们一直在殿外伺候着,可有注意到永和宫来了什么外人?”

常喜忙笑道:“奴才一直守在殿外,打扫清理不敢偷懒,没有发现永和宫来了什么外人。”

李辉在一旁皱皱眉头,常喜一贯是好偷懒的,许多活计都留给自己去,这会倒是爱来邀功,只是主子的问题来的奇怪,一定是事出有因,想着,斟酌的也开口了:“回主子,奴才虽然在殿外,但是忙乱中难免有疏忽的,还真是没注意到有外客来访,不过,上午是来了几个小太监,好像是得了吩咐进来的,似乎是去给花园施肥又换了新鲜的花树。”

秦谖听了心里一动,是太监?难道不该是侍卫么?语气尽力假装无意道:“哦?这时候换花树?那么周围可有人看着他们?”

李辉想了想,答道:“是有几个人看着,不过后来就由着他们忙了,奴才也没注意那么许多。”

总算有些眉目在,秦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又看看常喜李辉,这两个人是梁贵妃遣来的,始终不能放心,如今看李辉说话倒是个有条理的,相反常喜则是一副奸猾模样,让人心生不喜。心里评判着二人,表面没露出心思,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如镜看到他们出去了,才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问道:“主子怎么想起问他们事情,我看他们不像是为小主打算的。”

秦谖笑笑:“这不是实在没有旁人问了么,看来以后殿里确实需要个人在。”又看如花不在,问了问:“如花呢?”

如镜答道:“如花又去内务府了,看能不能领来这月的月例,内务府总是拖沓着。”

秦谖听了也不答话,内务府今天来忙着刘晴的事,哪里还能面面俱到,顾及自己?费神想了这么许多,理出了点点头绪,秦谖不禁感到一阵困倦,便去了里间,除发卸簪,打算睡一会。

此时,刘晴也随着杜若姑姑一路忐忑着到了永寿宫,想着自己今日怕是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苦心,待进去后看着上方那个衣着华贵的却面目慈祥的老人,忍不住心一酸,眼眶里委屈的泪水在打着转,跪了下去:“臣妾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看到刘晴这般模样,叹了口气,知道她极少受过这种委屈的,亲自拉了她起来,“晴儿,来坐哀家身边。”

第六十三章 流言

晴儿听了太后温和的口气,心里的忐忑消除了大半,依言坐在了太后身边。

“你一贯是心高气傲的,你母亲以前来宫里的时候经常说起你,说你啊,不服输,总想要嫁给世界上最好的男儿。”太后对之前的事情只字未提,用的是拉家常的平和语气。

刘晴听到太后提起旧事,低头不语。太后继续说着:“你母亲本来给你寻觅了不少良人,有些哀家也都是瞧过的,人品相貌都属上乘,可你通通的都看不上眼,后来又是常来宫里与哀家做伴,你心思单纯,哀家很喜欢。索性便提了让你来宫里当嫔妃,给皇上作伴,皇上啊,也是寂寞惯了。”

“你欢喜的答应了,哀家那时候就告诉你,宫里不比寻常人家,人心诡谲难测,你需要步步谨慎着,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在哀家的预料,哀家心里**你,让你风头太盛,总会有人看不惯的。”

刘晴听到太后这般慈祥的话语,再也忍耐不住,想起方才自己的尴尬和委屈,泪水哗的流下了,“太后娘娘也觉得我是被人算计了么,我自从入宫来,自问没有对任何人存过坏心,为什么有人却反过来要累我?”

太后听见刘晴口中的那个“也”字,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有其他人和你说过这件事情么?这宫里自然是这样,你没有害人的心思,却总会有人来算计你。哀家这次叫你来,就是要你学着长长心眼。”

刘晴听到这与秦谖叮嘱自己的话无比相似,知道二人都是为了她好,收起了泪,缓了缓才说道:“恩,我与一道进宫的宜贵人关系很好,这次也多亏她帮我解围。”说着将今天秦谖领她下去的经过和秦谖的分析与太后说了,最后道:“宫里到底是有知心的,只是不知这次究竟是谁暗中害我。”

太后听了,点点头:“看来是个有些头脑的人,这样的人愈加要小心,毕竟这宫里姐妹之情最是不可持久的,像哀家与你祖母淑和夫人这般交情的毕竟少,就这样,当年也是经历过重重考验的。不过你说她能替你解围也算是个有心的。”说着,话锋一转,重回到鸦群事件上,道:“这件事只怕不是毁一个封嫔礼这么简单的,哀家总觉得这宫里有人居心叵测的算计着什么,只是哀家观察了这么多年也未能发现那人,你从此要多留意自身周围,哀家怕那人还打着你的主意。”

刘晴听了,都一一应下了,二人又说了许久,太后见刘晴情绪渐渐稳定了,便叫夕颜将她送回了麒趾宫。

看刘晴走得远了,杜若姑姑才在身后忍不住感慨道:“这刘嫔这次只怕是落下了阴影,一时半会是消不掉了。我方才在永和宫看了,那鸦群来的十分诡异,我这辈子跟着娘娘也算不短,竟没看过那个场面,也惊慌了下,又离刘嫔远,未曾顾及到她。怕她是受创不小。”

太后慢慢道,“要在宫内生存,这点打击不算什么,如果她连这点挫折都受不起,倒是辜负哀家的一片抬举了。倒是那人,看来还是耐不住的动手了。”

杜若点点头:“是不是同一个人还不能确定吧,毕竟这么多年了。”

太后笑笑,“无论是皇后的死,还是晴儿封嫔礼被毁去,都只是一种手段,不是目的,不然,你看,这两件事都没有谁是直接的受益人,因此那人一定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

永寿宫的太后,这座**中的真正主宰者,经历了多年摸爬滚打,一步步从一名普通的宫妃坐到皇后,继而又成了太后。她的心思谋划,绝对是不可小觑的。看似隐然诸事之外的她,却是对宫里所有事情了然如心,只是不知她是不是能做一辈子的胜者,一如既往的在这宫里的博弈中拔得头筹,披荆斩棘到最后。

秦谖这一睡睡到很晚。

约莫到了午膳时分,天都暗了下去,秦谖才睡起来。如镜如花忙递了茶水过去。帮助秦谖醒神。这看起来,只是平常的一场午寝而已,却不知此时宫里早已风起云涌。

不知是从何人口中开始,宫里处处都盛行着一个流言,流言的内容只有一句话,刘晴不详。更有甚者,不知何人将今日发生在永和宫的事情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宫里,还被添油加醋的夸张了一番。虽然皇上已经下令,禁止宫中讨论私传此事,但流言却还是无法遏止,相反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养心殿内,皇上在召见钦天监卢宜安回话,“今日的事你可有听说,皇宫为何会飞来如此众多的鸦群,这可是有何预兆?”

卢宜安认真的回答道:“微臣自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如今恐怕无人不知,只是臣近日观演天象,未见有任何不祥之兆,更何况乌鸦从来是象征着吉瑞,皇上不必太过担心。”

皇上内心稍稍松了口气,道:“朕本来也未放在心上,只是鸦群无端飞来,如今又流言四起,朕不能不忧心。”

卢宜安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来的诡异,流言又传播的相当广泛,总觉得不太寻常,臣近日也会日夜观演天象,如有异常,自然会禀明皇上。”

皇上听了点点头,便让他下去了,又想了想,叫长乐去敬事房通传,今日召刘晴来侍寝。

未央在一旁面色犹豫着,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太急着见刘嫔了?今日宫中到处都在流传说刘嫔不详,而那鸦群来的也确实诡异,也许那流言未必不是真的。”

皇上听了有些沉声道:“难道连你也听信了这种无稽之谈,你是朕身边的人,若你也这般不分是非,还怎么给宫里其他下人做表率?”

皇上极少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和长乐未央说话,未央不禁觉得委屈极了,长乐在一听了也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我们是非不辩,只是宫里处处都这么传的,说的有理有据,倒让人不得不信。”

皇上看二人神情,口气不禁软了几分,说道:“你们放心,朕心里有打算,找她也是为了问清一些事情。”

长乐听了,只得领命下去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十四章 萦怀

刘晴来的时候神情还是恍惚着的,双眼红肿是哭过的模样,进殿见了皇上,便福下身子拜了下去:“臣妾见过皇上。”声音柔弱,瘦削的腰板不盈一握,原本白皙秀美的面容浮着哀色,苍白了下去。

未央心里本来有气,到底心里是善的,看了她这幅模样,觉得可怜,递过去了一杯茶水,皇上看了心里也起了怜意,温和着说道:“你起来吧,过来让朕瞧瞧。”

刘晴自从自太**里回来,心情好转了许多,可是下午刚休息好精神,便听见两个麒趾宫的宫女在自己殿外讨论着那个流言,竟然说自己不详,才会在封嫔礼上招来鸦群,水墨烟青听见忙气愤的去问了前因后果,才知道这说法已经遍布宫中。

刘晴听说后不禁又气又闷,又羞又愤,却无法撇清辩解,只得闭门不出在自己宫里掉眼泪。

如今见了皇上,着实是有一腔委屈,想要一吐为快。却又不敢流露,怕皇上信了那无稽之谈而轻贱了自己,只得怯生生的走上前去,皇上见她怕着自己一般,心里一软,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拥入怀里。

“皇上……”刘晴见皇上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心里感动,皇上拉过刘晴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拍了拍,问道:“见过母后了吧?她怎么说?”

刘晴想到太后,心中一暖,回道:“恩,见到太后娘娘了,她只告诉臣妾说行事需要谨慎,宫中不易。”

皇上眼皮一跳,声音略古怪了些:“哦?母后是说上午的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了?”

刘晴声音低了下去:“太后娘娘是这样说的,只是臣妾不知是谁居然有这么险恶的用心。那些话,皇上千万不要信了。”说着,用满怀着期望的目光望着皇上。

险恶么?他的瑞珠可是已经死了,这又算什么,想到这,皇上心头不禁浮起了冷意,这宫里莫非当真是有人在为所欲为么?又触及到刘晴像小鹿一样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想到方才自己的怀疑,皇上心头有些愧疚,忙笑道:“朕怎么会信,你也不要听进去那些话,流言而已,有一天总会消散的。今天好歹是你的封嫔日子,别置了气添了堵,倒辜负母后的一片好心了。”

听了皇上这番宽慰,刘晴心里才真真正正的踏实了,他没有听信流言,没有疑自己,这个自己一直仰望着的男人,原来也可以像平常夫妻一般在受了委屈后可以给予安慰,原本心里的委屈倏尔不见了,只剩百般柔情在肺腑之间百转千回,柔肠寸寸化作满心柔情,无限温柔的神情望向皇上,口中答道:“臣妾明白,只要皇上不疑心臣妾,臣妾心中就没有任何怨言了。”

皇上望着怀里的人,看她原本苍白的面容浮上了几分红润,在灯下朦胧的笑意又蕴着娇羞和深情,无比动人。原来自己一句话,竟可以对她有这般大的改变么,皇上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满足感和自豪感,这是他的女人,为他而悲而喜,纵然是脱俗的姿色,却是臣服于他的女人。

这样想着,心里一动,双手横托着将她抱进了里屋内殿,嘴上说着:“朕自然不会因为这等无稽之谈就疑心于你。你今天一定很疲惫,我们去歇息。”

走过长乐未央的时候,皇上停了一下吩咐道:“告诉敬事房的人,今晚不用再来接刘嫔了。”

长乐一怔,随着满不情愿的未央一起答应了,心里却五味杂陈不是滋味,连皇后娘娘来都是后半夜被抬走了的,这次皇上是要为这刘嫔破例了么,哎,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告诉皇上真相啊。

内殿内是一室旖旎的**,殿外是心情复杂的长乐,不知为什么,心内除了为皇后娘娘不平之外,还有一丝独属自己的,隐约嫉妒的心理。长乐意识到自己想法,不禁吓了一跳,又暗自提醒着自己,我在想什么,刘嫔是正经的娘娘,怎么做都是应该的。

未央看长乐发愣,过去轻轻拍了一下长乐肩膀问道:“你怎么了?看你神思恍惚着。”长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什么,在想宫里的那个流言罢了,也不知真假。”

未央听了也撇撇嘴,“说起来还真是诡异,听说那乌鸦阵势可大了,遮天蔽日的……”

后来未央说的什么长乐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忽然想到许久许久以前,瑞珠尚且待字闺中,未遇见太子时候,自己与她的那段对话:

“长乐你待我真是好,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吧?”

“小姐以后是要嫁人的,老爷说等小姐嫁人了我和未央也是可以许配人家的,哪能一辈子在一起呢。”

“羞死了,小小年纪就想着嫁人。”复又仔细想了想,开口喜道:“我们到时候嫁同一个人不就行了么,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

童言无忌,少女稚嫩的玩笑话,如今竟然在长乐心头缱绻不散,心里升起闷闷之情,辗转在五内久久不能消散。

另一边的栖鸾殿内,秦谖在**头还未入睡,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无比怅惘的感觉,无端的感觉到郁郁不欢,就坐起身来,唤如镜来倒水,待一杯温水入肚,心里的感觉还未褪去,问向起身倒水的如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如镜一面接过空了的茶盏一面道:“已经是戌时了,主子怎么还未睡着?还在想刘嫔的事么?”

秦谖极力按压下心头的难受,说道:“兴许下午睡得过多了吧,晚上倒睡不着了,刘嫔也是可怜,现在宫里处处传着那样的流言,她今晚只怕是也睡不着了。”

如镜随口应道:“可不是么,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是个没口德的,如今宫里到处都在说着这事。”

秦谖笑笑:“恐怕不是没口德这么简单,这流言仅仅一下午就传了这么广,如今莫说宫内,怕是宫外都有人知晓了?”

如镜奇道:“宫外?谁这么大胆子,宫闱之事哪能私自外传?”

秦谖道:“人人都在传,哪能查得出源头去,他们怕什么。”心里却暗自想着,这次怕不是太监就是侍卫,侍卫的可能性最大,今天侍卫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太监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也来了永和宫,那些东西究竟是被谁带进来的,又是被谁带出去的?

想着觉得精神乏了,就命如镜下去,自己又睡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主仆生隙

秦谖一觉睡的十分不安稳,夜里醒来多次,又朦胧睡去,如此反复折腾到鸡鸣时分,最后一梦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桃林,原本粉嫩的桃花却开出了片片殷红,在秦谖的眼底印出了狰狞的色彩。

惊慌,恐惧,心悸,种种情绪,梦里面的秦谖在无边无际的桃树间奔跑着,大口喘着气,忽然觉得嗓子奇痒,于是又弯腰大声咳起嗽来。几乎将肺都要咳出来了,一面咳着,一面寻找着出口,脚下一滑,却跌倒了。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情节,秦谖只觉得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不要啊,这是梦么,一定是梦啊,快点醒来,不要再重复下去了。

难道自己会死在梦里么,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死法?

不,不会的,自己这副身体比以前的瑞珠好的太多,尤其少了哮喘病,况且这桃林,是没有柳絮的桃林。自己一定要醒过来。

秦谖一下子挣扎醒了。

醒来时候还觉得自己的肺如梦里一般咳得生疼。喉咙干的痛。

沐荷,秦谖又闭了双眼,静静的缓着神,脑海里却带着满满恨意勾勒出了这一个名字。此生既然能够再有机会,一定与你不死不休。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隐约露了鱼肚白,如镜如花也醒来,进到房里看秦谖醒了,忙服侍秦谖起**更衣洗漱,又梳起了发髻,才传来早膳没吃几口,长乐却来了栖鸾殿。

秦谖看见长乐,倒吃了一惊,忙道:“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长乐眼睛周围有遮不住的疲色,看了眼一旁的如镜如花,向着秦谖道:“奴婢有事回禀贵人,贵人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秦谖听了知道长乐一定有事,向如镜如花道:“我看永和宫外的丁香开的正好,趁着清晨你们去采两束来,放在宫里也好闻。”

如镜如花乖巧的应声出去了。

长乐看着如镜如花出了殿门,才转头对秦谖说道:“主子,你可要当心着皇上的心啊。”

秦谖听这话来的奇怪,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大清早跑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长乐没有直接回答秦谖问题,反而看着秦谖反问道:“难道皇上的心变不是要紧事了吗?主子以前的心里可只惦记皇上一人。”

秦谖听了更加奇怪,有些不悦道:“那时我心里只有他一人,因此没有提防别人的算计,落的如今这般下场,现在需要我计较的事情太多,不然便与皇上不能安稳。”

长乐听了心中发急,问道:“主子便不能将一切告诉皇上吗?凭皇上做主,什么和嫔之流,一定不会纵容了去。主子若是不肯说,**这么多貌美的娘娘,只怕皇上的心是要变了。”

秦谖听长乐这样说,心里忽然一痛,嘴上却兀自逞强着:“我与他是要做一世的夫妻,中间无论有多少女人,于他于我都是云烟罢了,何况皇上至今不肯信和嫔是当年凶手,而我在心中也有许多疑惑,我要亲自去将当年真相查的水落石出,严惩真凶。”

长乐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秦谖心意已定,自己是说不动她了,想了想还是劝道:“既然主子这么想,我也会全力帮助主子,只是,皇上那边,主子也一定要留意着,”长乐犹豫着,终于咬牙开口道:“昨天皇上留了刘嫔过夜,这是这几年以来的第一次,我怕皇上会……”

秦谖听了这个消息,心痛更甚,只是表面还强装出沉稳淡定的模样:“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这么多,我心里自然会有打算,那刘嫔,哪能轻易便能俘去皇上的心,若是这样,我与他这夫妻,也是白做了。”

长乐看到秦谖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失望,以前的皇后娘娘可是最看不得皇上去招寝别的妃子的,知道之后总是要闷闷不乐许久,如今却显得不是那么在意了,莫非如今娘娘心里不再在意皇上了么?想着,心里越发不快起来,口里赌气道:“我就知道我是瞎操心,既然主子什么都有打算,倒显得我多事,我这就下去了,不碍着主子忙事。”

秦谖听了,知道长乐心里有结,自己心头却也闷闷着,恼长乐对自己的不理解,索性气道:“那便退下吧,以后这样的小事不要大早跑来告诉我了,惹人看见了都是事,如今你我身份,实在不宜交往过密。”

长乐见秦谖如此说,只得郁郁不欢的退下了。出了永和宫,宫门口的如镜如花见长乐走了,忙携了刚摘得丁香花回了殿里,看秦谖只坐在那里一脸泱泱的模样,如镜一面寻着器皿装丁香,一面道:“主子早膳也没吃多少,怎么就坐在那里了,是不是有些凉了,我拿去小厨房再热热?”

秦谖道:“你们拿去热热自己吃了吧,我没心情吃。”

如镜如花看秦谖心情不好,心里觉得奇怪,莫非是与长乐姑姑发生了不愉快么,却没敢多问,也没去热,二人插了花,草草将剩余的饭菜用了一些,又收拾掉了。

秦谖在殿里觉得越发闷了,看她们用了膳,便叫如花看着殿,自己带着如镜出门了。

走出了永和宫,看早晨阳光洋溢着温暖和希望,轻拂着自己,心情也慢慢的好了一些,却不知往哪里去,本来想着去找刘晴,却想起方才长乐说的话,心里对刘晴隐隐有了一丝芥蒂之意,不愿再去,换了方向信步走去竟然是曲荷轩的方向。

也罢,便去找和嫔吧,上次看她被猫扰所困,憔悴不少,这次要去好好看望一番,好歹她必须得活着,在自己了断一切之前,想着,脚步也不在漫无目的,坚定了不少。

才走过竹林,却发觉前面有三两个人影,也在这小径上慢慢踱着步,也是和自己一般心里有事的人么,或者是心情闷闷要出来走走?只是不知道是谁。秦谖心里这样想着,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原来是柳贵人,由两个侍女陪着,慢慢在这青石小道上踱着步,倒是惬意,秦谖看见是她,心里一动,口里已经唤道,“是柳姐姐么?慢一点。”

第六十六章 遇柳贵人

柳贵人听到声音,忙回过头,见是秦谖,也开心的笑道:“是你呀,这么大早,倒是也有兴致。”又看到秦谖脚步急,复道:“慢一些,仔细别跌到。”

秦谖听了,收了步子,走得稳了稳,待走近了又笑道:“我就瞧着像是姐姐,怎么,姐姐也来这么僻远的地方,可是看这幽静?”

柳贵人笑一笑,“我是看今日天好,便出来走走,顺路去瞧一位朋友。”

秦谖闻言心一跳,下意识的看了看前方,那是通往曲荷轩的道路,口上却偏偏道:“是去瞧刘姐姐么,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刘姐姐怕是心情难得欢喜了。”

柳贵人听了,面色也有些难过起来,“倒不是去看她,我想这几日风头不好,她是不愿见人的,等过了几日再去看她,帮她纾解心怀。”

秦谖装作诧异道:“那不知姐姐现在是去看谁?”

柳贵人轻轻避过这个问题,看着脚下的路,反问道:“还没问你呢,这离永和宫可是远的,你来做什么,我以为你们这些年纪轻的是不爱这样僻远的地方的。”

秦谖听了不禁一笑:“年纪轻的?说的姐姐显老的样子,姐姐不过比妹妹大一两岁罢了,可还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呢。我呀,我是要去看新结交的一个娘娘。”秦谖倒是毫不避违。

柳贵人倒是奇了,这前面过去不是只有一个曲荷轩么?附近余下的几个宫殿,除了一个思凡殿住了个这次新进宫的程常在以外,都是不住人的,平日也只有人看守着罢了,可听秦媛口里说的是娘娘。莫非还真是曲荷轩的和嫔?怎么会,她如何能识得和嫔?

想到这里,一时倒拿捏不准了,口气试探的问道:“你说的可是曲荷轩的那位娘娘?”秦媛料定她会惊讶,却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坦然道:“是呀,姐姐也知道她啊,我正是要去看她。”

柳贵人掩饰不住的吃了一惊:“你是如何认识她的?和嫔娘娘素来是不喜欢与人交往接触的。她怎么会允许别人进她的曲荷轩?”

秦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柳贵人,口中仿佛不经意的问道:“我看和嫔娘娘是个很容易相与的人啊,怎么,姐姐莫非与她很熟?”

柳贵人眼神黯淡了下去:“我与和嫔娘娘自然算不得熟的,不过是有心与她相交,可惜想来我是太愚笨了,讨不来和嫔娘娘欢喜。”

秦媛听了心里倒是掠过一丝惊讶,又看柳贵人神情不像是作伪,语气装出迷惑:“姐姐太过自谦了,我觉得和嫔是个极好的人,就是不知为何是那般处境,但一定不会瞧不上姐姐。”

柳贵人听了,只是笑笑,却不答话了。

如镜在后面听了直咋舌,明明主子内心是极其讨厌和嫔的,如今却表现出与和嫔无比亲密的样子,语气里都是对和嫔的熟络喜悦之意。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默默跟在秦媛身后。

许是有人作伴的缘故,原本僻远的地方感觉也只一会功夫便到了,秦媛见柳贵人也停在曲荷轩门口,笑问了一句:“原来姐姐也是要去拜访和嫔娘娘啊,我才是愚钝,之前竟然没想到,今天可是巧了。”

“可不是么。”柳贵人又是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便伸手去扣了曲荷轩的门,一会儿,玉琴来开门,见到二人,神色倒是有些惊讶,又转而笑道:“两位贵人可是一块来了?这倒是巧了,等我去给主子通传下。”

一会儿,只见玉琴又出来了,欢喜道:“主子近日心情都不大好,我还担心主子不愿见客,如今听了是你们,倒是让进来了,你们快随我进去。”

秦媛几人听了,便随玉琴进去了,刚进轩内,只听柳贵人关切的问道:“和嫔娘娘怎么心情不好呢,她身子一贯不好,一天可不要再郁郁寡欢了,当心累了身子。”

玉琴面色有些无奈:“这倒是一言难尽,左右我家主子不比你们,是个没福气的。只怕换了谁,都难开心起来。不过最近总算也有一桩好事。”

说着便进了殿内,许是受殿内气氛影响,几个人都不说话了,柳贵人本来还想问问那好事是什么,到底没有问出口,默默的跟着进了里殿。

和嫔正在整理那摞摞的经书,看到秦媛和嫔进去,面色倒是欢快了些,“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柳贵人没有答话,看着那摞佛经,眉头蹙了蹙,开口道:“姐姐以后还是该多出去走走,佛经之类,到底不合适姐姐年纪。”

和嫔一笑,“这个哪里有年龄之分,我是在找药师佛心咒,一会要去太后那里为她抄誊。”

柳贵人听了,面上浮现惊喜之色,“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让姐姐去她那里了?”

和嫔看她模样是真的为自己欢喜,笑意也暖了些,“是啊,她老人家日日要我过去,对我颇多照拂的。”

秦媛看她们二人俱是一副欢喜模样,在心底冷笑一声,口里却带着热意:“看来太后娘娘很喜欢姐姐呀,真好,对了,前日听姐姐说起睡眠不宁,人也憔悴着,不知如今可是大好了?”

和嫔听了这话,面色忽然古怪起来,不愿多提,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已经好全了,如今睡得很好。”

柳贵人听到秦媛说和嫔睡得不好,心里一急,后来听说已经好了,才放下心来,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今日若不是恰好遇见了宜贵人,我竟不知宜贵人与姐姐原来相熟,倒是难得。只是瞒我瞒得紧。”

和嫔还未答话,秦媛已经抢着说,“这自然是与和嫔姐姐的缘分,不然看姐姐一贯深居简出,平日哪有机会结识,同样也是和柳姐姐的缘分。”

几人一并说着话,和嫔从经书中找出了几本,才对秦媛二人道:“坐坐便走吧,我这殿里实在没什么好呆的,正好还要去太后那里。一起出去吧。”

秦媛听说,也与和嫔一起起身了,柳贵人还有些不愿,想多与和嫔多说说话,可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没有违背和嫔。,也起身了。

和嫔虽然出门,还是不愿抛头露面,出了曲荷轩便上了太后为接和嫔准备的肩辇,与二人告别了。

又剩了秦媛和柳贵人一起,慢慢往回走着,一路柳贵人不知出神的在想什么,沉默不少,秦媛看了看身旁的柳贵人,忽然出声问道,“柳姐姐与和嫔娘娘相识很久么?”

首先说声抱歉,这章是手机写的,出门在外,写的十分没感觉。还有很多标点格式没法正规,用手机写的难,我回去会一一修改好的。其次是本来收藏到五百了,很开心,很感谢大家支持,按理说应该多写,可这周时间很不够,我下周会补上的。最后就是我希望写的好,需要大家的意见才能进步。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lt;/agt;lt;agt;lt;/agt;

第六十七章 惹疑

柳贵人正在想着什么出神,忽然听到秦谖发问,一时没细想,脱口道:“论起相识时日,的确不算短了。”

秦谖仔细回忆着当初与和嫔相交的人,却怎么也记不起柳贵人其人,莫非是近几年初入宫的?秦谖实在有满腹疑问,只是因为柳贵人也是心思细的,怕问的唐突惹了怀疑。

这边秦谖脑袋正在急转,那边柳妍如又慢慢开口:“和嫔娘娘她,是个很可怜的人,但心地很善,既然她不排斥与你交往,那你可要多去陪陪她,她寂寞久了,若是有人多陪伴着,她也会开心许多。”

秦谖听出了柳贵人对和嫔无限关怀之意,不禁在心底泛起冷笑,语气也忽然透着一股冷意:“你对和嫔如此关心,不知她可当得起?她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是个心善的人么?”

柳贵人听秦谖语气里带着异样,隐约的感觉出秦谖对和嫔的疏冷之意,这与秦谖方才面对和嫔的热切是完全不同的态度,脚步禁不住慢了许多,眼神凝着秦谖道:“那是自然,我为何骗你?你是在怀疑么?”

秦谖收了冷意,对上柳贵人的目光,不慌不忙,“我哪里是怀疑,不过是常听人说这宫里人情淡薄,看柳姐姐对和嫔娘娘这么真心实意,心里难免感慨。不过事出有因,我实在想知道,柳姐姐为何这么以为和嫔娘娘?”

柳贵人听到秦谖问话,思绪又飘忽的远了,自己那时候的绝望心情,和嫔娘娘给予自己的希望,雪中送炭的情谊在她心中是永不磨灭的。只是不愿与秦谖提起旧事,应付着说道:“和嫔的好,你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会知晓,如同晴儿一样,都是真性情的人,所以我和晴儿处的也十分亲切,你也是,遇人不要多怀疑,这宫里本来就很冷寂了,再去怀疑别的,自己冷了自己的心,还怎么过?”

秦谖听了,知道柳贵人是坚决的维护和嫔了,却不知究竟为何,笑着答应着,又道:“和嫔娘娘也是真性情么?那应该和刘姐姐一样是开朗的,可我看她总是神色郁郁的样子,那曲荷轩也不如别的宫好些,仿佛少有人去,不知是什么原因?”

柳贵人又被秦谖的话触动了旧事,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疑惑,只觉得这秦谖句句都不离和嫔娘娘,仿佛在若有若无的试探着什么,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各人都有各自的经历,宫里许多事情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妹妹到底是年轻,莫要犯了忌讳。”

秦谖听了柳贵人的话,知道自己今天问的有些多了,怕是着了痕迹,正想着该说来缓和下气氛,却听柳贵人已经开口道:“从这穿过去离我宫里近一些,我便不与妹妹一道了,先走了。”说着,也不等秦谖回话,便带着两个侍女一径往一处小路去了。

看着柳贵人的背影,秦谖心知柳贵人心底怕是不喜自己了,她对和嫔还真是爱护得紧,不知自己当年的事情有她参与的一份么?而当年她若是与和嫔交好自己怎么会毫不知情?是在有意隐瞒着自己么?

如镜看秦谖发怔,忙拉了拉她的手道:“主子,柳贵人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秦谖听了,暂时按下心底疑惑,随如镜一起回栖鸾殿去了。

这次放佛在柳贵人心里与秦谖有了一层隔阂,日后无论秦谖如何笑容明媚、温言细语,柳贵人都无法真正的亲近她,她提到和嫔时候话语中的那一丝寒意,让柳贵人久久不能忘怀,她忽然觉得秦谖是个让人看不透的女子。

这让秦谖也十分苦恼,她还想从柳贵人那里获得更多自己需要的信息,却不得如愿,而和嫔那里一贯是敏感的,总怕多说一句会惹来二人怀疑,于是只好先搁下自己心中疑虑,常去曲荷轩与和嫔说笑玩闹,多是讲宫外的趣闻,与和嫔日渐熟稔了。只是颇为奇怪的是每逢柳贵人也来见和嫔,总会被和嫔以各种理由让她没坐一会就回去,或者一起借口去太**里与她匆匆道别。一副不愿与她太亲近的模样,秦谖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也从未问出口。

时日一天天过去,值得一提的倒是刘晴,并没有因为那件事情而日渐低沉下去,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也没有因为流言而对刘晴的态度有任何冷淡,相反还严厉处置了几个私自讨论鸦群事件的宫女,于是那让刘晴心中永久的蒙上阴影的事情日渐消弭了,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宫里一时的新闻而已,旧了就不值一提了,却想不到它日后将以更迅捷猛烈的姿态重新席卷而来,而身处风波中心的刘晴到了那时候,不知可否还能应对的了。

这段日子皇上见秦谖也不过是区区数日,而薛茜竹和梁晓等人也在梁贵妃的提点下成功侍寝了,时间一晃,到了五月初二,很快便是端午节了。

端午节自然是个需要庆贺的好日子,皇上早早就嘱托了梁贵妃让她好好着手准备,让太后欢喜些,梁贵妃自然不敢怠慢,早早便吩咐了内务府准备下去了。

是夜,秦谖听闻今夜皇上没有招任何人侍寝,便去小厨房亲自做了酒酿丸子,携着如镜去给皇上送了去。到了养心殿门口,正好看见长乐出来,便问道:“这么晚了,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出来做什么?”

长乐见是秦谖,略惊了惊,神色有些不自然,问道:“宜贵人怎么来了?我,皇上吩咐了些事情要我去做,贵人要见皇上?”

秦谖看长乐神情有些异样,心里以为她还计较着前事,口气温和着:“我是去给皇上送酒酿丸子,你去给皇上通传一声吧。”

长乐听了,脚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着进去了,一会又出来,说道:“贵人随我进去吧。”

秦谖进了殿,看到未央正在为皇上做按摩,而皇上脸上正是一副疲累模样,而殿前左方支了一架古琴,不知是何用,忙上前请安:“臣妾见过皇上,今夜无事,臣妾生怕皇上累着,特地做了酒酿丸子来,皇上趁热吃了,也好解解乏。”

皇上叫秦谖起来了,说着:“你倒是有心,拿过来吧,你来服侍朕吃。”

长乐在一旁犹豫了下,开口问道:“那,我还要不要去吩咐敬事房晚上的事?”

皇上听了一愣,随即想起来长乐说的是什么,看了一眼秦谖,向长乐摆摆手:“不用了,明日再叫晴儿过来吧。把那琴收了吧。”

第六十八章 放灯人

秦谖听了这话,才明白长乐刚才原来是奉命去传唤刘晴的,难怪见了自己神情怪异,心头泛起了苦涩,被秦谖强压下,面上不曾透露丝毫,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可是想听古琴?臣妾不才,对古琴略通一二,虽然比不得晴姐姐,不如也给皇上弹弹解解闷?”

皇上听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哦?你在家时候也学习过古琴么?倒是难得。”

秦谖明白在别人眼里家世低微,学习不得那些大家出身的世家女才有机会学习古琴,只得说道:“臣妾没有跟什么名师学习过,全凭自己摸索着,给皇上解解闷。”

皇上一面尝了一个酒酿丸子,一面随口应着:“那你便去弹一首,朕听听。”

秦谖见皇上答应了,就走到古琴旁坐下,手指轻轻抚了上去,脑海里忽然想起曾经某个中秋,自己一曲《潇湘水云》让他惊喜不已,“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不愧是朕的皇后。”闭目,熟悉的曲调在手中流淌而出,依旧是那曲《潇湘水云》。

皇上慢慢品着酒酿丸子,似曾相识的味道,慢慢溢满口腔,丸子甜而不腻,米酒香醇,入口绵长而不辣喉,他总是无法拒绝秦谖的食盒,都是瑞珠的味道,追究不出原因,只能一味的沉迷。

就连这曲调,也让皇上觉出了似曾相识,思绪忽然被拉扯出好远,究竟那是什么时候,有女一人,一身苏绣羽纱,一曲《潇湘水云》,让那时候的自己一度晃神只觉得不像是凡间女子,只有怀里的温热会传递给他真实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

瑞珠,究竟是她弹得像你,还是我无论听谁弹此曲,都会想起你?

想着,皇上复又慢慢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子,秦谖。她总能拉扯出自己内心对瑞珠最深的思念之情。像她,却不是她,这只能称作清秀的面容,如何比的上她倾城颜色?

琴声听了,秦谖感应到皇上的目光,也回望过去,看到的是那夹杂着怀念,惋惜,和遗憾的目光,心内无数念头迭起,此时多么想说出口,我是瑞珠啊,皇上,心内无声的呐喊着,却看到皇上的目光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弹得不错,可见你方才说的是自谦了,这份熟稔程度实在不像是在没有老师的指点下自己摸索的。”

秦谖心一跳,没有想到他还考虑到了这些,口里道:“臣妾来来回回就会这一首,练得熟了,才拿的出手罢了,皇上听的喜欢,不嫌弃臣妾便好。”

皇上笑了一笑,推了推面前的汤盅道:“好了,朕吃好了,也歇息好了,天晚了,你也快回去吧吧。”

秦谖闻言愣了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了失望之情,他没有留自己,他不愿留自己,面上笑容却十分温顺:“那臣妾就告退了,皇上也要记得不要累着身子,千万保重龙体。”说着,去将汤盅收拾进食盒,慢慢退下了。

皇上看着秦谖离去,心情复杂,她每次都牵引着自己想起瑞珠,却偏偏不是瑞珠,那份思念的孤独无望,他这些年一一都尝遍了,他想放下。他再不会那样全心全意的爱一个人,可他却拥有很多人,也必须接受很多人,有太多是他不能辜负的。于是那份曾经炽热的深情,总有慢慢沉淀在心里的那一天。

如果一直沉侵在悲伤一直心痛的想念下去可以让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他愿意为此竭心尽力身心俱疲,可是不能。所以他只能向前看,放下心中最重,才能轻松。瑞珠,你也一定是希望看到这样的我吧?

长乐看到皇上望着秦谖背影眉头却紧皱着,不知皇上为何锁眉,只是看到皇上此时的模样,心里也怏怏不欢,不禁俯下身子柔声道:“皇上,方才可是吃多了酒酿丸子,胃里克化不动了?不如出去走走消消食?”

皇上回过神,只觉得身子懒懒的,不想动,便拒绝着:“几个丸子而已,哪里就克化不动了?朕再看看书。”

说着目光无意间瞥了眼窗边,隐约看到有亮光一闪而过,心里疑惑,起身走到窗边张望着,见不远处的天空有火花升空,远望过去颇为好看,长乐未央也随着皇上走到窗边,未央看见首先道:“呀,有人在那边放孔明灯!”

“孔明灯?”皇上带着疑问的口气重复了一遍。

“是呀,没想到宫里还有人会放孔明灯的,这是在民间很流行,也叫许愿灯,听说可以完成愿望。”未央给皇上解释着。

“走,我们出去看看。”皇上毕竟也是年轻,对于从未听说过的事情充满着好奇,又望了一眼灯火方向,抬腿向殿外走去。

出了殿门,顺着那灯火望去,发觉是宁湖方向,皇上脚步不停的往那边走去,离得越近,还隐隐约约听得到歌声传来,“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声音飘渺空灵,却又有道不明的**之意,让听者只觉得情意宛转,在肺腑间积郁不散。

长乐与未央对视一眼,隐隐觉得不妙,却看皇上已经加快步伐走了上去,到了宁湖边,只见一女子,身着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头上松松盘着一个百合髻,面对着宁湖,脚下还放着数十盏用白结方纸糊制而成的孔明灯。

纤纤素手,轻轻托起孔明灯底座,将灯点燃,再一撒手,手上的灯便冉冉升起,一面浅浅吟唱着,举止间是道不尽的绮丽**,歌声宛转。

皇上在她身后静静的凝望着,看她一盏一盏的放着灯笼,并未出声,仿佛愣了一般。长乐看到皇上模样,心里不乐,终于忍不住冲着那女子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这么深的夜还在湖边放灯?可知惊扰了皇上?”声音了分明透着一股恼意。

那女子闻声惊惶的回头,连手中的灯也跌下了,皇上才看清她的容貌,衬着夜色,只觉肤白胜雪,一身红娟显得整个人玲珑剔透,发髻有些松了,想来是被风吹乱的,却更增添了一分妩媚,皇上还在打量着,只看那女子已经跪倒在地,一副不胜娇怯的模样说道:“臣妾,臣妾一时闲来无事,便在湖边放灯解闷,不想惊扰了皇上,臣妾有罪。”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六十九章 夜朦胧

[[[CP|W:118|H:156|A:C|U:]]]皇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长乐,目光里是明显的不悦,又听这女子一口一个臣妾,应该是前日刚进宫的新人,可印象里却没有这号人物,一面思索着,一面温和的对那女子道:“是朕惊扰了你,你何罪之有?地上凉,快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地上女子闻言才慢慢起身,怯生生道:“臣妾叫做薛茜桃,与良贵人是姐妹,长相平凡入不得眼,只封做了答应,难怪皇上不记得臣妾。”说着,目光哀婉起来,轻柔的语气里有无线自伤之意。

皇上听了,心内有几分自责,自己平日对宫里的女子的确重视太少了,不禁伸手拉过了薛茜桃的纤纤素手,感受着那双手还带着凉意,让皇上忍不住的握紧想要温暖它,口里说着:“薛茜桃是么,朕记住了,这么一个佳人,朕再不会忘了。方才听你唱歌很好听,能不能再唱一遍给朕听?”

薛茜桃听了,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欢喜之色,表情含羞带怯,手任皇上拉着,却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垂眸说道:“皇上既然喜欢,臣妾自然愿意唱给皇上听。”

说着,薛茜桃清了清嗓音,又出声唱了起来,柔婉的声音在这夜中轻轻传播开了,眼睛里露出深切的情意,望着皇上,歌声里也带着缠/绵的爱意。皇上的心有些醉了。

这边长乐未央看皇上沉醉的神情,投向那女子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厌恶,未央低声骂了一句:“瞧那副狐媚样子,真不知羞。”声音很低,没有被皇上听了去,长乐听见忙捏了捏未央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又看向皇上,内心也酸楚着。

一曲唱毕,皇上已耐不住将薛茜桃拉向自己怀里,感受着怀里人娇小温软的身子,声音也带了几分柔情:“唱得很好,朕很少听见宫里有女子将这情话唱得这么缠/绵,你是第一个。”

薛茜桃在皇上怀里娇羞的一笑,又凑在皇上耳边轻轻吐气:“臣妾心里有皇上,唱出了真情,自然唱得好,皇上喜欢听,臣妾愿意一直给皇上唱,只希望皇上莫要嫌弃臣妾。”

皇上被这几句话撩拨出了久违的情意,拥着薛茜桃道:“夜深了,朕与你将这几盏孔明灯放完,便随朕去歇息吧。”说着,一面看向未央,你去敬事房吩咐一声,薛答应今晚记在档内,莫要忘了。”

未央心里虽是不愿,但也清楚这是不可违背的,只得答应了退下去。

薛茜桃听了皇上的话,乖顺的应道:“臣妾遵命。”

皇上才不舍的放开怀里人,转而拿起地上的孔明灯,笑着对薛茜桃说道:“来,你来教教朕,这灯要怎么放?”

薛茜桃忙上前,仔细的一步步的教了皇上,皇上按着薛茜桃所说将一盏灯放起,内心涌起了欢悦之情,忽然看到一旁的长乐,道:“长乐也来,一起把这灯放了吧,这灯很有意思。”

长乐本欲拒绝,又看到皇上目光里是真切的喜悦,待要说出的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心里叹了口气,顺从的上前,“奴婢遵命。”

皇上听长乐一声突兀的自称奴婢,笑容滞了滞,长乐未央二人在他面前从来未这般自称过,但看长乐接过灯,熟稔的将灯放入空中,想或许是因为有薛茜桃在身边不好越礼的原因,也不再在意,又和薛茜桃一起放着孔明灯。

一时,一盏盏的孔明灯在这夜空之中如同绚丽的花火,短暂的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薛茜桃看向眼前这个如同孩子般欢喜的人,这是她的君王,她的天,她唯一可以依附的一切,她精心准备才策划了今晚,一切都完美的进行着,如计划般,可似乎有一点点违背了计划的,就是眼前男子英挺的面容,从此深深烙印在了薛茜桃心中。

昔日在家中,自己也是苦苦谋划打算才能在家中众位庶女脱颖而出,独独与家中嫡女薛茜竹入宫选秀,得以侍奉君王身边,却不想,自己的谋划竟然是不能停止的,为了有一日能扬眉吐气,为了能有朝一日不再被家族的人所看轻,只有取悦眼前这个人,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皇上,她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君王宠·爱,看似遥不可及,自己便要全力以赴的争搏一番,才不负了这年华正好。

薛茜桃此时心内百般想法皇上自然是不知的,看她只是望着自己发愣,皇上笑着捏了捏薛茜桃的手,“愣着做什么,来,还有两盏,你随朕一起放了,夜里凉,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受了凉。”

薛茜桃才回过神,闻言顺从的取了灯在手上,轻轻托着,笑望向皇上:“那皇上快与臣妾一起放了。”说着,点燃了灯座,又将火折子递给皇上,皇上也将手里的灯点燃了。

两盏灯同时升入了空中,如并蒂之莲一般双双而行,薛茜桃看了,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许了一个心愿,待皇上拉了薛茜桃的手正欲往回返的时候,却看到其中一盏灯的火忽然灭了,重重的跌落下来。

薛茜桃的脸色瞬间灰白了一下,想起方才许的心愿,内心忽然有些怔忡,皇上看了那灯也觉得可惜,却没有深想,只是感应到手中的那双素手颤抖了下,忙将薛茜桃两只手都握在自己手掌间,“可是冷了?快随朕回养心殿,喝一碗姜茶暖暖身子。”

薛茜桃按捺住心里感觉,强笑着应了一声,跟随着皇上回了殿。

那一·夜皇上心里产生了久违的朦胧的情意,这是当时赏花宴上如瑶池仙女的刘晴也未能给自己带来的感觉,他在这个叫做薛茜桃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的悸动,自从瑞珠离去后自己只是为了子嗣而例行的房中事,此次让他在这女子身上也获得了多年来的第一次由衷的欢喜。

深夜,已经熟睡了的皇上身边,薛茜桃再一次深深凝望了一眼身旁人的面容,身体的疲惫和痛楚还未消失,便要身披着一床被单强忍着不适随着敬事房回去了,回到植萁轩,正看到姐姐薛茜竹在房里,竟然未睡。薛茜竹看到敬事房的人,再看到薛茜桃神色,心中明白了什么,等敬事房的人退下后,对着薛茜桃明知故问道“都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带一个丫头在身边?”

从府中带来的侍女是娘亲挑选的,虽名义上服侍着薛茜桃,可却听命于薛茜竹的,今晚的事薛茜桃怎么会带上她们。心里虽然不喜,面上却带着对薛茜竹的恭敬:“今夜妹妹无事一个人出去放孔明灯,不想遇见了皇上,就,就……”

薛茜竹听了心里暗暗发恨,自己前几日有了侍寝的机会,是来来回回跑前跑后巴结梁贵妃才巴结来的,本来还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随便出去走走都能遇见这个机会,但碍着长姐身份,自己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只好温言道:“我说呢,怎么敬事房的也来了,有这种事自然是好,语青,语蓝,你们快带着茜桃下去沐浴净身,好好休息吧。我看你不回来,一直在这里等你,如今回来倒带来件喜事,我也好回去安心睡觉了。”

薛茜桃面色惶恐着:“都是妹妹不好,害姐姐担心了,姐姐快好好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明日怕要短了精神。”

薛茜竹假意欢喜的回房去了,心里却对这个妹妹,第一次产生了嫉恨。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睁着眼捱到天明。(题外话:因为看到自己以前写的有个别字被和谐,于是下了码字精灵自动在违禁字前加了特殊符号,希望不影响大家阅读。)

第七十章 唯一最重

第二日皇上醒来,看到身边空落落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恢复,只觉得昨晚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所发生的像那些放飞入空中的灯,有些不真实,又有些怅惘。,禁不住问向服侍自己起·床·的长乐未央:“茜桃……薛答应她什么时候回去的?”

长乐听皇上还牵念着薛茜桃,心里泛起酸涩,还未答话,未央已经在那边回道:“不知道,约莫三更左右吧,教敬事房的送回去的。”

皇上随意“嗯”了一声,回想起那女子带给自己的感觉,忽然有种想立刻见到她的冲动,给自己一点踏实的感觉。又看了看已经站在殿外给自己做好上朝准备的陈阜,只得强按捺下那冲动,心不在焉的随意用了早膳,上朝去了。

长乐看着皇上模样,找了一个借口让未央陪同皇上,自己留在殿中,等皇上等人走了,又急匆匆的往栖鸾殿那边去了。虽然前日对秦谖有了一些失望,可是她还是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秦谖,她总觉得皇上待薛茜桃有些不同,生怕皇上被那女子蛊惑了。思来想去,也只有找秦谖商量。

秦谖也是才用完早膳,看到长乐急匆匆赶来,又想起那日和长乐的不愉快也是在自己早膳后,心里有些不快,明明叮嘱过她不可太显眼,她偏偏这样着急不避嫌,声音有些沉了,“这么早来又有什么事?也不怕人看见了。”

长乐心中有事,没有留意到秦谖话语里对自己的不耐,看了一眼如镜如花,示意她们出去。秦谖叹了口气,叫二人出门守着了。

长乐才将昨晚的事讲个秦谖听,秦谖听了心里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走后还出了这么多状况,这薛茜桃,果然不可小觑,可如今这身份,自己到底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心里想起薛茜桃模样,口中问道:“昨夜,她很美吧。”语音刚落又自嘲的笑笑,“是了,准备的这么好,肯定是精心打扮过,怎么会不美,难怪他一见倾心。”

长乐道:“主子也觉得她是提前准备了的?我也觉得昨晚那件事情来的突然,那宁湖方向又是正对着养心殿窗棂的。不过倾心倒还不至于,皇上也就一般待她了,昨晚也没留她,敬事房的照样抬了她回去。”话到最后,想起今早起·床·皇上便问起薛茜桃,顿时没底气了许多。

不过最后一句也同样戳中了秦谖的心事,她每一次也是在深夜被敬事房的抬回栖鸾殿,这与她从前皇后时候相比,简直如同耻辱一般。但看长乐没有发觉,也不想她内疚,表面没有露出不满,说道:“我知道皇上性子。其实不管倾不倾心,我们也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觉得薛茜桃怕是个难对付的,今后需要多留意几分。”

长乐只怕薛茜桃会蛊惑皇上,可是看秦谖模样并未如自己想象一般着急难过,难道她真的不在意皇上了么,想着忙说道:“主子可要想想办法,不能让薛茜桃迷惑了皇上。”

秦谖听了笑笑:“昨日是刘晴,今日便是薛茜桃,明日谁又知道会是哪个?他是皇上,而我如今也不能像以前一般约束他,我能做什么?你也不要想那么多,有些是必须经历的,可我只看结果,皇上身边只有一位皇后。”

长乐听秦谖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起什么涟漪,心里有些不高兴,嘴上说道:“我知道主子的意思了,真真是我白白替主子瞎操心了,主子知道这件事就好,那我也不多呆了,省的落人口舌。”

秦谖看长乐怏怏不快的样子要告退,如前些日子可不是一般模样?心里忽然一动,说道:“你这两次找我,好像都是因为皇上的事情。”

长乐闻言心一跳,像是做贼被发现了一般心虚着,又强作镇定道:“我·日日在皇上身边,自然只能告诉主子关于皇上的事情。”

“你很关心皇上·宠·谁?”秦谖盯着长乐继续问道。

长乐心跳的更剧烈了,垂下头不敢看秦谖眼睛,嘴上强硬道:“我都是在为主子着想,以前主子最在乎这些事情,我可不就来给主子说了么,谁知道主子不领情,我也是白白操心。”

秦谖听了心里一松,心内笑了笑自己,我在乱想一些什么,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口里也温和了许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放心,我只会做皇上身边唯一最重的那个女子,曾经是,以后也会是,至于其他人,只是我和他生命中的陪衬,过客,你要对我有信心。”

长乐看着眼前这张是在平凡太过的容貌,不知怎的就想起来刘晴和薛茜桃的相貌来,心里对秦谖的话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可还是低声顺从道:“我自然是相信主子的,不然还能去信谁?只是主子也该想办法把握住皇上的心,这宫里的美貌的主子娘娘实在太多了。”

秦谖答应着:“我知道了,你也快回去吧,以后还是来的少点,我总担心被人看出端倪,以后万一出什么事,这些都是话柄。”

长乐听秦谖答应,心里多少放心些,便退下了。秦谖口中虽然对长乐说的信心满满,心里还是忐忑着,想着长乐方才所说,又想起薛茜桃表面娇小和顺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股烦躁之意,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想喝一杯水,手无意间将一摞纸打翻在地,刚进门的如镜如花正好看到,忙疾步过去捡拾了交给秦谖。

秦谖拿到手一看,原来是自己曾经从和嫔那里带来的佛经,那时也只是为了拉近和和嫔的距离,想讨和嫔喜欢,拿回来后还真没仔细看过,想着,秦谖伸手不禁翻了翻手里的纸张,各种有名的佛经名目都有,无意间翻起一页倒是吸引住了秦谖目光,是往生咒。

只见那一页最后有一句娟秀的小字,愿佛度德懿仁皇后。

秦谖心一动,又往后翻了翻,之后的都以往生咒居多,和嫔重复抄誊了许多遍往生咒。都是为了度化我么?秦谖心底不禁冷笑一声,呵呵,原来以为你是不知愧疚的,不想你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只是做了那样阴损的事,想抄几本佛经便了事,也太容易了吧。

整理好手里的经书纸卷,秦谖拿茶盏喝下了茶,心里慢慢做起了打算。

第七十一章 劝告

如镜看到秦谖陷入沉思,上前一面重添了茶水,一面道:“主子在想什么呢,过几日就是端午节了,主子好歹提前准备着。”

秦谖一愣,“端午么,只是个节日罢了,需要准备什么?”话刚出口就明白了如镜的意思,自己这三年功夫没待宫里险些忘了,端午宫里妃嫔一向是要去太**里的,算是家宴。而宫里嫔妃常常借此机会展示孝心,想法子讨太后喜欢。

如镜也回道:“往年端午,都要从宫里杂役中抽取宫女去永寿宫服侍着,以前我在铜台做洒扫工作,一年中也有几个日子是是被抽去宫宴的,今年端午想来也会按例在永寿宫有宴,小主不提前准备着?若不知道准备什么,可以去找刘嫔娘娘问问,她惯来是得太后欢喜的,这种事情也应该知道的比咱们多。”

秦谖心里做着打算,对如镜点点头:“亏的有你提醒,不然这日子我都要忘了。”又接过茶抿了一口,起身道:“刘嫔那里还不忙着去,这次咱先去和嫔那里。”

如镜如花一听又是去找和嫔,心里觉得奇怪,主子这些日子常去和嫔宫里,与和嫔相处的十分和睦,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害人的心思,这会子又要去找和嫔,不知主子心里究竟打折什么算盘。但毕竟是奴婢,自然不好插手主子的事情,两人都应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收拾停当,随秦谖一道出门去了。

到了曲荷轩,碰到柳贵人也在,正安静看着和嫔抄誊着什么,神情认真,两个人虽然不说话,但气氛无比融洽。

秦谖笑着打破安静:“真巧,柳姐姐也在?今天倒是闲着。和嫔娘娘在做什么?”

柳贵人见是秦谖,微微皱了皱眉,自从那日过后,柳贵人对这个女子总是亲热不起来,倒是和嫔见了秦谖面上露出喜色,“你来了?过几天就是端午了,我这不正给太后抄誊一卷药师佛心咒,帮太后娘娘积福么,对了,你可也得准备些什么,端午那天是要在太**里准备宫宴的,多少给太后娘娘带些东西表示心意。”

秦谖听了心一动,口里说道:“是么,我还不知道有这事,还说呢,姐姐连太后赏花宴都不去,这次准备的倒是早。”

和嫔笑笑:“这也是太后提前嘱咐的,叫我必须出席的,我承她关照这么久,这次也该好好尽尽心意。”

秦谖听了,看着和嫔认真抄誊的经卷,道:“姐姐可是快抄完了?我们便一旁看着姐姐。”

和嫔掩着经卷道:“那可是无趣的紧,你们来了,倒叫你们一旁看着我做这样无趣的的事情,可不是我失礼?”

秦谖立刻不依道:“方才柳姐姐可不是就这样看着,她能看着莫非我便看不成了么,娘娘可不许偏心,反正也是来看你,一起坐着聊聊天便好,哪会觉得无趣?”

和嫔听了,只好笑着重新提起笔,“真拿你没办法,也好,你们就在一旁看一会,我也快完了。”

秦谖和柳贵人便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阳光从窗户泻进来,一向阴暗的曲荷轩也明亮了许多,是一派温馨祥和的景象。玉琴松棋看到这情景心里觉得安慰不少,主子有了太后帮衬着,又有柳贵人和宜贵人两个能说上话的姐妹,似乎整个人也都不那么阴翳了,笑容见的也多了。

如今的玉琴松棋以为那些阴霾的日子要结束了,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可她们却不知晓,这样美好的景象,成为了曲荷轩最后的一幅美好画卷,她们这般想法在不久后却成为了巨大的讽刺,真让人连感慨都不知如何去抒发。

阳光给和嫔脸颊镀上了金边,和嫔一笔一划的抄誊最后一点,终于将最后一笔落成,脸上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可是抄完了,你们看的都乏了吧?”

柳贵人带着由衷的喜悦,“看姐姐准备了这么多天,可是抄誊完了,太后如果看见,一定会明白姐姐心思。”

和嫔有些不以为然,“那日各宫呈上去的一定都是精巧难得的,太后哪里会将我的看入眼,不过是尽我的一番心意罢了。”

秦谖心里暗笑一声,和嫔这么多年了却还不懂太后心思,太后从宫妃到皇后,又到太后,这一生荣华富贵到了极致,什么好的没见过,因此最重的是人的心意,因此太后看了这经卷,一定会十分感动,只是,能不能看到就是另当别论了。

心里有万般念头急转,口里却道,“太后一定会看重姐姐的心意,有了姐姐这片孝心,倒叫我不知送什么好了。只是姐姐也该简单的穿线帧订下,到时候也好呈上去,免得散了。”

和嫔笑着:“可不是么,我也早早都准备好了。”说着,一面去取了针线匣子来,仔细认真的将抄誊好的佛经缝订了,秦谖在一旁仔细观摩了针法,看和嫔停了手,又问道:“就这样便可以了么,会不会简陋了些?”

和嫔道:“就这样吧,本来就是亲自抄誊的一片心意,弄得再精致哪比得上别人想法子呈上去的巧妙?倒是你们,知道要呈上什么了么?都该早早有个打算。”

柳贵人淡然的笑了笑:“左右我送的如何,在太后眼里都没有我这个人,这次也与往常一般随意便好。”

和嫔知道她一贯如此,也不多劝,又转向秦谖:“你是刚进宫的,路还长,可要学会好好把握机会,不能怠慢了。”

秦谖乖巧的答应了,又说道:“我也是方才才知道的,一直都没准备什么,看姐姐也都准备好了,那我也不多呆,赶紧回宫想法子去了。”说着便起身要告辞。

和嫔答应了,与柳贵人一道送了秦谖出去。

柳贵人看着秦谖背影,眉头微微皱着,再看看一旁笑容和婉的和嫔,忍不住道:“姐姐当真觉得这宜贵人可信?”

和嫔见这话问的奇怪,说道:“左右不过是无事一道说话的伴罢了,我看她性子很好,愿意来陪我这个明显入不得旁人眼的娘娘,这这宫里也算难得。”

柳贵人斟酌着字句,说:“我总觉得她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姐姐还是不要与她太过亲近,但愿我是多心了,可到底是防个万一。”

和嫔知道柳贵人是为她好,便答应了,可心里觉并不当回事,秦谖这几个月来曲荷轩陪伴自己,打发了多少这闲居的无聊时光,和嫔心内早就将秦谖引作妹妹般看待了。

柳贵人看和嫔神情,知道自己劝告并没有起作用,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希望自己是多心了吧。

第七十二章 端午宫宴

秦谖回到栖鸾殿,立刻拿起桌案上那叠以前从和嫔那里拿的佛经,从中抽了一卷完整的往生咒来,,沐荷,这是你亲自抄誊来超度我的,我哪里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如镜如花看主子一回来就查看佛经,不禁奇怪道:“主子不赶紧想着准备什么,还看那个做什么?”

秦谖仔细压平纸张的折痕,避开不回答如镜的话,反问道:“你们说,往生咒是做什么的?”

如花听了道:“往生咒?那可不是用来超度亡灵的?听说常诵能消灭四罪。”

如镜立刻问道:“四罪?是哪四罪,我都没有听说过。”

如花道:“也是家中有虔信佛教的,我也才懂一些,四罪是杀生、偷盗、邪淫、妄语,总之这咒与其他祈福增智的咒不同的。”

秦谖听了露出诡异的笑容,“那你们说,如果和嫔给太后娘娘呈上去的不是药师佛心咒,而是往生咒,太后可该会如何恼怒,想想都觉得有趣。”

如镜听了忙道:“主子的意思是……?”

秦谖笑笑:“方才和嫔缝订抄誊好的经卷的针法你们可还记得?”

如镜如花仔细想了想,声音不觉低了下去,“这,都没仔细看,是我们疏忽了。”

秦谖也没有责怪之意,“知道你们都没耐心看,确实无趣的很,只是以后无论做什么,还是多留一份心的好,指不定就有什么收获。好了,去把针线匣拿过来吧。”

如镜如花听了有些惭愧,忙去取了针线匣过来,秦谖认真取针选了线,按心里所记的针法将这卷往生咒按照和嫔的手法缝订了,又仔细将褶皱按平,因为和嫔抄誊所用的纸笔皆是同一种,又同样是蝇头小楷,乍一瞧与和嫔刚抄的那本相比,看不出不同来。

如镜如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不敢打扰,直到秦谖完全弄好了才开口道:“主子是说要用这本来替代和嫔方才抄的药师佛心咒?只怕不容易吧。”

秦谖答道:“所以需要用些心思,但没有做不成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

如镜如花听了有些心慌,她们本来都是这宫里平凡无奇的小宫女,这一看真的得去害人了,心里慌得要命,但是在秦谖面前不敢露出怯意,只能硬着头皮道:“主子要我们做什么,吩咐一声便是了,我们一定努力做到。”

秦谖看她们神色,约莫猜到了点她们的心思,出言安慰道:“放心,不会是多难的事情。”说着在她们耳边嘱咐了一番,如镜如花听了,丝毫不敢怠慢的默默记在心里。

端午节前日,秦谖才午睡起来,果然就收到了宫宴帖,六宫嫔妃身体无碍的都要去,地点在永寿宫。

如镜如花这几日心里一直装着事情郁郁不欢,想着主子交代她们在明日要做的事情就发慌,生了怯意,这可真是要害人呢,如果失败了自然后拖累主子,如果成功了,那太后娘娘若是发现,怒意便会牵连到和嫔,以前哪里会有人要她们做这种事情,于是这几日离端午愈近,她们心就愈会纠紧一分,只盼望着端午节可不要来了。

秦谖不知道如镜如花的想法,只是拿着帖子若有所思,目光望向她们:“交给你们的可能的那几种情况下都该做什么,你们没忘了吧,只是偷梁换柱而已,应该不是难事。”

如镜如花一听主子正说到自己最愁得事情,可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主子放心好了,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秦谖看她们这几日神思恍惚,也知道她们心里为难,只是没有去细想,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经历,自己也开解不了。只希望明天的事可不要出了岔子才好,若是换成功了,又该如何引着太后去发现呢?明日是端午,纵然太后发现动了怒,也不会要了沐荷性命,但惩戒总会有的,沐荷心底的希望落空一定十分难过,自己便去逼问她当年的真相。一定要直接去逼问么?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皇上呢,还有皇上,如果不能让皇上相信和嫔就是自己当年那件事的真凶,和嫔一日在**便没有性命之忧,如何能让皇上相信呢,都要在明日么?

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在秦谖脑海里萦绕不散,不禁有些头大的按了按太阳穴,重新在桌榻上拿起这几天的手工活儿,自己自然是赶不上去巴结太后,但太后一贯看中的是心意,亲自做一个应景的端午节的香囊,虽然比起别人的,实在寒碜的紧,但太后一定不会计较。

一面想着心事,秦谖一面细细的绣着连珠图样,银丝细密交织着,宛如心事,缠缠绕绕,让人不知何处是头,更不知如何去解。

五月初五,便是端午节了。

秦谖起得很早,如镜如花也比平时更用心的替秦谖梳妆,挽了个垂鬟分肖髻,又依着秦谖的意思戴了金镶芙蓉玉松鼠簪,一支蝴蝶牡丹点翠钗,一对银累丝芙蓉玉耳环,细细的贴了翠,又戴了芙蓉玉雕刻的象征福气的蝙蝠项坠,镜中的人,虽然不是足够美貌,却也有了吸引人的独特魅力,比起宫里其他的华贵头面,秦谖这一身的确清雅许多。

如镜如花也穿戴的比平日都体面许多,收拾停当,如镜如花努力按压着心内的惧意和慌乱,与秦谖一道出门了。

才出来永和宫,秦谖便听见后面传来梁贵妃的声音:“宜贵人慢一些,不如同本宫一道去如何?”

秦谖不得不停了脚步,回头见梁贵妃一行人正不紧不慢的往自己这方向来,只好笑道:“我出门还怕去的早了,没想到还遇到贵妃娘娘,倒真是巧,娘娘若是不嫌弃,自然是一块去的好。”

梁贵妃看着秦谖笑容,心里生出一种不耐,早晨出门恰好看见她,一想到底是一个宫的,前后去让人看见总以为自己与她不合,倒不如一块去,让人以为自己对秦谖并无不容之意,日后自己打算的事,也少有人会疑心自己。

本以为秦谖见了自己该是千般不愿,却不想笑容依旧如此妥帖,梁贵妃目光不再停留在秦谖身上,懒懒的移向前方,径直走在了秦谖前面,“是很巧,宜贵人倒是去的勤。”随意敷衍了一句,便不理会她,扶着美景往永寿宫去了。

秦谖只得一路跟着梁贵妃,手微微触到了怀里那本经卷,有些苦恼,没想到中途会遇见一个梁贵妃,一会可千万别坏了自己的事啊。

第七十三章 插曲

天才亮不久,阳光朦胧的透过薄云,将这人间照的通透,翠绿映着花红,蝉鸣和着鸟声,这宫里处处散发着蓬勃的气息,与别处无异。

秦谖看着路过的几个宫女也只是穿戴新了些,面色与往常无异,依旧是拘谨的俯身给梁贵妃请了安,又等着一行人走远了才又转身往自己要去的方向去了。毕竟是个节日,人们心里总该是欢喜的,为何这宫中,欢喜反而寡淡了。

秦谖不禁想起以前在李府中,每逢什么节日府里上下都是由衷的欢喜的,而自己,虽然不知欢喜什么,但也随着众人的热闹而凑着一起兴奋,而端午节,总是母亲给自己佩戴的香囊,府里每个门入口都要放一束艾草……想着思绪不禁远了,自己也算是活了两世的,可却都被拘束在了这宫里,秦谖心里忽然第一次的觉出了怅然,民间,她给和嫔讲了太多宫外的事情,可自己在宫外的时候呢,这三年来却日日想着进宫后如何如何,到底是将那难得的三年辜负了,而那之前,自己还是李府大小姐的时候,记忆忽而的远了,越过两生而去,只觉得模糊,远不如宫里的记忆清晰。

自己曾经那样生活过,秦谖忽然恍惚了。

那样的日子过的实在太快。

“主子,主子,和嫔娘娘在那边,我看到她了。”自己的思绪忽然被如镜低声而又紧张的语调打断了,感受到如镜正不安的拉着自己的衣角,才想起来此身何处,不禁一面用手轻轻拍了拍如镜的手以示安慰,一面顺着如镜的目光看去,是和嫔没错。

秦谖也不急,继续跟着梁贵妃,等走到和嫔身边,只见和嫔低眉向梁贵妃请安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梁贵妃见了和嫔倒有些奇怪,“快起来吧,没想到今日连你也来了,那宫里的人可算来的齐全了。”

和嫔笑一笑:“这也是太后的意思,这样的场面多久没参与过了。”

梁贵妃自然也知道了太后命和嫔日日去永寿宫的事情,听了和嫔的话也有些感慨,到底是相处多年了的宫里旧人,“既然决定来了,对前日刚来的一些新人,以前的自称也别忘了,到底是个娘娘。”

和嫔回道:“臣妾记下了,不过那自称已隔了太久,怕生疏了。”

梁贵妃听出了些哀怨的味道,没有再接下去,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太**里走去,和嫔退到梁贵妃身后,秦谖慢慢看了眼如花如镜,示意着什么,然后上去热络的挽着和嫔:“姐姐今日也这样早?”

和嫔见是秦谖,身子放松了些,“我来早点,是想着避开一些人,不想你们也这么早。”

秦谖故意慢下了步子,挽着和嫔慢慢走着,待快到永寿宫时候,忽然问道:“姐姐给太后准备的东西可都还带着?莫要忘了。”

和嫔晃一晃手里的用苏缎绣的锦包,笑笑:“还用你说,在这里包着呢。”

秦谖顺手拿过去,一面拆着锦包一面道:“这布包真是精致,再让妹妹看看姐姐的手笔,像妹妹的,太拿不出手。”

和嫔也不觉得有异,顺口问道:“你给太后送的是什么?不如让我也来瞧瞧?”

秦谖拿出了包好的香囊递给和嫔,“妹妹不会别的,只好绣一个香囊应景,比起姐姐的,寒碜了不少。”

和嫔拿着香囊细细打量着,口里不觉也赞叹道:“妹妹真是太谦虚了,这工艺,可比宫里的那些针织的嬷嬷手艺还好……”话音还未落,忽然听到玉琴变了声的唤了一声“哎呦!”

和嫔与玉琴松棋二人感情是极深的,一听玉琴叫唤慌忙回过头,只见玉琴已经摔跌在地,一旁的如花面色惶恐的冲和嫔和秦谖道:“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踩到玉琴姑姑裙角,我是想着事情忘记看路了,是奴婢的错。”说着和松棋一道立刻扶了玉琴起来。

和嫔用目光询问玉琴,看她微微颔首示意她自己无恙后才放心,笑着对如花道:“没事,瞧你慌张样子,不是什么大事,你和玉琴这几次来来往往也该熟了,她哪里承得起一声姑姑,别自责了,只是今后若是对别人可要小心了。”

如花忙低头应了,玉琴也只是摔着,被松棋搀着走了几步也没什么大碍,于是谁也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前面就是永寿宫了,秦谖也若无其事的将经卷重新包了递给和嫔:“姐姐看妹妹包的是不是正确?妹妹手拙,怕包的不好,姐姐再重新包一下吧。”

和嫔看到了永寿宫,已有不少人来了,这几年来第一次在**嫔妃中露脸,甚少见到这么多人,心底不觉的有些发慌,也不看秦谖递给自己的锦包,接过来就匆匆的塞在怀里,一双眼在四处打量着,想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去。

秦谖心头微微舒了口气。

如镜如花心头大石也终于慢慢落下了。

虽然太后还未现身,但在花园里的座位却已经设好了,和嫔带着秦谖坐在最末处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有不少目光朝这个她们陌生的女子方向投过来,心地带着探寻,和嫔在这样的目光下明显不自然起来,三年的清苦,让她性子都变了不少,竟然害怕起了这一番热闹场景。

又过了一刻,秦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笑盈盈的声音:“原来你早就来了,怎么坐在这里?”

是刘晴。秦谖忙回过头,正看到薛茜桃挽着刘晴臂腕,二人都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秦谖起身愉悦道:“姐姐也来了?”

刘晴看到秦谖身旁的和嫔,有些奇怪,问道:“这位姐姐以前没看到过,你与她一起,倒像个相熟的,也不和我介绍介绍。”

秦谖听了笑道:“这是以前宫里的和嫔娘娘,很少出宫,这次可不也来了。”

刘晴听这名号觉得陌生,对和嫔道:“那妹妹见过和嫔娘娘了,以前从未见过姐姐,倒是妹妹不知礼了。”

和嫔本不欲虚应这些,但看刘晴态度颇好,不应也不行,只好也一同站起来,应付了几声。

刘晴看和嫔神情仄仄,像是不待见自己一般,心里也赌气,索性也不与她再多说,只是顺着秦谖坐下,一道说着话。

人渐渐来得多了,处处都是群袖纷舞,莺歌燕舞,一片欢闹场景,很快,便到了宫宴帖上约定的时间。

永寿宫主殿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随着一声尖锐而高声的“太后驾到~”,杜若夕颜两个姑姑搀着太后一起出现在了众人眼帘。

花园立刻安静了下去,只闻蝉鸣,所有人都起了身,梁贵妃率先迎了过去,首先俯身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其余人也都随着梁贵妃一般俯身请安,太后目光略略扫过了众人,语气温和却又不是威严道:“你们都起来吧,快入座。”

众人自然不敢坐,等太后娘娘缓缓的走过众妃,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梁贵妃才携着众妃起身入座。

太后看众人身后的宫婢手中都携着东西,叹了口气道:“每年端午都要来哀家宫里,算是举行家宴,也是众人聚一起图个圆满和美,你们偏都要带着东西,哀家这里还需要什么,全是当你们尽孝心,于是这也就成了个不成文的规定,罢了,今年是最后一年,日后莫要再这样了,都记住了。”

众人听了忙齐齐的答应了。

太后才吩咐众人将东西呈上来,让杜若等人过目笼收。

第七十四章 赐死

刘晴她们也一起将替太后准备的东西呈上去了,刘晴准备的是一串沉香佛珠手串,看成色是极好的,东西也不惹眼,显得低调,只是这样的手串虽然名贵,但太后怕是早就有许多了,秦谖看到暗自摇摇头。

看看那上首的虽然垂垂老去却还看得出雍容华贵,昔年美貌余韵未散的女人,她还缺什么呢。

和嫔拿出锦包,大概的理了理,想了想,还是连同锦包一起将经卷呈上去了,秦谖看到杜若随意将锦包放在一旁,也不打开,心里有些着急,如何能在这人最多的时候让太后发觉经书的问题呢。来不及细想,看和嫔回来,秦谖也拿着自己的香囊也上前了。

才要拿给杜若,却听陈阜总管一声高亢的“皇上驾到~”宣示着皇上的到来,看到那一抹明黄色迈进宫门,众女忙又起身,齐齐的跪了一地,“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今日心情也很好,语气颇为愉悦的说道:“你们都起来吧,端午家宴,都不要拘束着了。”说着又走到太后身前,”儿子见过母后。”与太后打了招呼。

太后面色慈祥的拉了皇上的手,叫坐下了,秦谖等众人坐定,才将香囊拿给杜若,又仿佛不经意的一般失手将一件物事打落在地,上好的苏锦,质地滑腻,轻轻一碰就都展开了,里面的东西也就落在了众人眼里。

是和嫔亲手抄的经卷。

只是这情景并未惹太多人在意,和嫔忙将经卷捡起来递到杜若姑姑手里,“瞧我这毛手毛脚的,真的不是有意的。”杜若姑姑也宽和的笑了笑,接过经卷,好像是因为秦谖太过着急的原因,忘了用那锦包再包裹经卷。

梁贵妃留意到了这边细小的动静,笑着对太后道:“杜若姑姑手里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倒像是一本书卷还是什么,哪位妹妹送的?”

太后也望了过去,见不是寻常的俗物,也有些好奇,便向杜若道:“你给哀家拿来瞧瞧,也给玉真看看,就这丫头好奇心最重。”说到这有些嗔意的扫了眼梁贵妃,却无半分责怪之意。

杜若听了,便将手里的经卷拿去递给了太后,太后随意的接过来翻了两页,面色忽然变了变,一双眼没有晴意的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这经卷是谁呈上来的?”

和嫔自然早就看到那是自己的了,可看太后脸色阴暗的很,哪敢承认,只听杜若姑姑在旁边答道:“我刚过目,是和嫔娘娘呈上来的。”

“和嫔,”太后远远的望向和嫔,语气里有压抑着的怒意,“这经卷是你为哀家抄的?”

和嫔忙从众人中起来跪在太后面前:“回太后,是臣妾专门为太后抄誊的,祈求太后身体康健,福寿两全。”

“哦?”太后一听反而笑了,可一双眼里看不到半丝喜意,“你抄誊往生咒来为哀家祈福?倒真是难为你一片苦心了。”

和嫔一听立刻傻了,往生咒除了赎己罪,便是用来超度死人的,自己哪里敢为太后抄誊,不禁跌坐在地,不知是什么情况。

皇上看太后脸色难看,便从太后手里拿过经卷,字迹娟秀,依稀与记忆里和嫔的字迹相符,但却看不懂内容,匆匆的翻了几页完全看不懂,想来也不是大事,正欲撒手劝母后几句息事宁人,却翻到了最后一页“愿佛渡德懿仁皇后,愿佛恕我罪”。

满本经卷中,皇上只看懂了这一句话。

只是看到这个谥号,一种痛意就从心底升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怒意,莫非,瑞珠真是她害死的,不然怎么会开始学佛,是想要赎罪么?

想到这里,皇上眼里也布满了阴霾,将佛经重重的扔在了和嫔身上,“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和嫔忙接过经卷仔细的看了,想开解心中疑惑,一看,却更傻眼了,“这,这,怎么会变成这个?”

皇上的声音愈发严厉,“说,这是不是你抄的?”

和嫔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是,是臣妾抄的,不不,不是这本,这,臣妾呈上的不是这本。”

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听她神情恍惚的应了“是”字,皇上忽然转头问向太后:“请母后为儿子开惑,这往生咒究竟是什么?”

太后沉着声,道:“是超度亡灵的,也是消灭自身四罪。皇上既然不知道,就不用多管这件事了,今日的事交给哀家。”

皇上听到“超度亡灵”几个字,已经耐不住恨意,很恨对和嫔道:“朕今日管定了,和嫔沐氏,冲撞太后,不识礼数,又心思歹毒,是戴罪之身,实在不配为宫妃,念在你的父亲有功于朝廷,便不连带你家人,你自己三尺白绫一杯毒酒中选一样吧。”说完又对着身边的陈阜命令道:“命人带下去,赐死。”

太后听了大吃一惊,这冲撞之罪虽然属实,却远不至于便要赐死,她方才没有翻到最后一页,没有看到最后一句话,自然不明白皇上为何突然来的这么大怒火,“皇上,这,还需要三思,慎重些好。”太后反而劝着皇上,一面用手示意陈阜停下要拉起和嫔的动作。

和嫔却看到了,经卷在地上恰好将最后一页翻在她眼前,她忘记了什么时候抄誊的这部经卷,不过确实是为了德懿仁皇后,只是最后一句,万万不是自己写的,再愚蠢她也清楚自己又被陷害了,只是心里竟不觉的气愤,只有凄苦一片。

亲耳听到了那人口里绝情的话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己方才看他进来的时候,依旧是如从前模样,宛如春风拂面,宛如和风细雨,宛如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模样一般,将自己的心又慢慢化开,与他中间隔了三年了,深深的爱过,也深深的恨过,和嫔没有学会忘却,只学会了不动声色。

她以为从此不张扬,只远远的望着他,便是了解这段缘分,到最后,以为有一天可以平静的面对这番过往,便是还请了前世所欠,却不想,这一番纠葛,竟要以命相赎。

这便是我爱你的代价么。

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将以死来句读。

上辈子我是怎样的欠过你啊,冤家,我腹中骨肉,我一生自由,我的名誉身家,到最后是我的一条性命,统统都要用来还你么。

也罢,还清了吧,下辈子我便是干干净净的我自己,再不欠任何人。

和嫔仿佛疯傻了一般,看着皇上,没有露出害怕恐惧的神情,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皇上眼里掠过一丝不忍,但复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坚决的冲陈阜挥手,“没听到朕说的么,拉下去。”

除了和嫔,恐怕只有秦谖知道皇上为何盛怒了,却不曾想到这怒火来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猛烈,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心里宽慰的看着皇上,却又心疼起他,快了,就快了,等我从和嫔口里问出真相,便向你坦白一切,只希望那时你不要怪我,更不要嫌弃我如今平凡面貌。

这般想着,秦谖又看向和嫔,她不想看到和嫔立刻被处死,原本是想着断绝和嫔一切希望和退路后,再找机会逼迫和嫔说出真相,可眼见如今太后的话都不管用,无论如何,想要办法拖住,等皇上气消了,太后的话才管用,打定主意后,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也在暗自焦急的柳贵人,悄悄的将脚步挪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搜身

“明明和嫔娘娘为太后认真抄誊了药师佛心咒为太后祈福,怎么如今皇上还要将她赐死?柳姐姐难道就这样看着和嫔娘娘死?”

柳贵人心头正在煎熬,只是一贯是和婉内向的性子,不敢向前为和嫔说话,这时听到了这番话语,回过头去,是秦谖。

本来就对秦谖没有好印象,这次索性扭过头更不搭理她,只是眼盯着和嫔,又看向皇上,着急万分。

秦谖不以为意,只是继续说着:“可怜的和嫔娘娘,不明不白的就要被赐死了,也没个替她说话的人。”

柳贵人听了心里更加难受,也没有反驳秦谖与和嫔的交情也甚好,为何不站出去说话。只是心里想着旧事,那年若不是和嫔娘娘的仗义相助,自己那个只会被同僚欺负的老实人父亲,如今早就替人顶了罪,没有生路了。可是三年前的自己,没有勇气站出去替和嫔娘娘说一句话,生生的看她被打落了胎,这一次,自己也要眼看着她丢了性命么?

柳贵人心里纠结万分,许多念头迭起,却也只是一瞬的时间。对了,从经书下手,自己亲眼看到了是药师佛心咒便不会错,怎么会变成往生咒?一定有误会,自己只要开解了误会和嫔娘娘便不会有事了,自己讲道理,太后和皇上一向宽仁,不会不听的。

一念至此,柳贵人再不管不顾,冲上前在和嫔身边跪下了,冲着上首的皇上太后道:“回太后,回皇上,臣妾有话要说。”说着,也不等太后皇上回话,仿佛是害怕被拒绝一般,急急的接着道:“和嫔娘娘为太后抄誊的是药师佛心咒啊,是臣妾亲眼看到的,和嫔娘娘当时还说承蒙太后照顾多时,只为能为太后祈福,太后一定要体谅和嫔娘娘的这一番苦心啊。”

太后皱着眉头看着这突然出来的女子,好像还是个贵人,印象不深,但看着眼熟,也是宫里的旧人,看来平素是个低调避世的,如今为了这个和嫔却挺身而出,的确是个重情的,这样的人在此时说的话,是没有经过思量的,想来是真的。

想到这,又想起平素和嫔对自己的确是温和恭顺的,不像是有忤逆的心思,慢慢的,气也顺了。望向柳贵人:“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为何又变成了往生咒?按你说的,药师佛心咒又在哪里?”

柳贵人看有转机,忙道:“准是和嫔娘娘一时慌张,拿错了,若不是这个,只随便叫一个人去曲荷轩再去取来,便可印证我的话了。”

太后听了微微颔首,也不问皇上意思,便吩咐身边的合·欢道:“你跟着和嫔身边的宫人去曲荷轩,看看有没有她所说的药师佛心咒,若是没有,”说着目光严厉的看向柳贵人“你便有欺君,包庇罪妃之罪!”

和嫔听了忙道:“慢着!”她自然是知道有没有的,那经卷是自己亲自包在锦包里,断然不会弄错,怎么会被替换成了往生咒,尤其是还有最后新加的这句自己从未写过的话,这绝对是被人陷害无疑。只是若是只连累自己便罢了,东西若查不出来,还会拖累了柳妍如,这断然是不能去搜的。

柳贵人看见和嫔阻止,诧异的问道:“姐姐怎么不让她们去呢,去了,便可以证明姐姐清白,不是有意冲撞太后的。”

和嫔想明了前因后果,回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秦谖,眼里有无限悲怆和被背叛的悲苦之意,抬起手指了过去:“一定是她,她陷害我,只有她曾经得到过我抄誊的那些佛经,那锦包之前也只有她碰过,药师佛心咒不在我曲荷轩内,一定在她,在宜贵人身上!”

眼见许多目光顺着和嫔的手落在自己身上,秦谖眼皮一跳,但立刻做出无辜的神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手捏紧宫帕放在胸前,口里道:“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和嫔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微微眯着双眼打量了一眼秦谖,又看向和嫔,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哀家说清楚了。”

皇上却不想节外生枝,就算是拿错了,这本也是她抄的,她抄来超度瑞珠来给自己赎罪的,这么多年真是看错她了,以为她是没心眼的,前几日还对她生了袒护之心,没想到,瑞珠真是她害的。

想着,有些不耐烦的对太后道:“母后还要知道什么,沐荷的罪状已经明明白白了,朕觉得这宫里不必要再出现这个人了。”

和嫔听了这话,抬头望着皇上,内心是说不出的滋味,她知道他这样说是为了什么,呵呵,是因为最后那行小字么,他认定是自己害了皇后娘娘么。每次遇到有关于德懿仁皇后的任何,他都会显得这般薄情。

太后却如何也不肯依皇上,她也看出皇上情绪有些失控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心内揣测着,劝着皇上道:“和嫔指认谁一定是有她的打算,我们听她说说什么也无碍,左右真是她的问题,绝不能轻纵了去,只是这么多人面前若是将她就这么的带下去赐死了,多么寒人的心啊。”

皇上看太后表情坚决,想着和嫔无论如何都是在这宫里面的,自己要治罪,她还能逃了去?于是颔首,“那就听母后的。”

太后得了这句话,又转而对和嫔道:“你为何要说东西在宜贵人身上,给哀家说说。”

和嫔看着秦谖无辜模样,想起她平日陪伴自己的时光来,心内忽然恍惚了,真的是她做的么,难道她一开始就是为了陷害自己?可是为什么呢,自己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又更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究竟是为什么?

又一想无论如何也要找出自己那本药师佛心咒,否则岂不是连柳妍如一起连累了?又看太后还肯听自己的,只得一咬牙,面向太后道:“臣妾记得清楚是将臣妾为太后抄的药师佛心咒包在锦包里,怎么会成往生咒,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期间只有宜贵人有机会动这锦包,何况,臣妾以前抄誊的经卷曾被宜贵人拿去不少,若不是她调换的,臣妾再也想不出别人。”

皇上听到,厉声道:“荒唐!当初还是宜贵人向朕提起你,说你参佛识礼,看你可怜,向朕提议让你去母**里,现在你倒是会找救命稻草,想牵连别人撇干净自己?”说到这件事,皇上忽然又记起那日秦谖对她说的话来,说她初次在曲荷轩见到和嫔,就是看和嫔在为皇后娘娘祈福,那时听了还以为和嫔重感情,不想却是为了赎清自己的罪过。

她纵百死也难抵消那样的罪!

太后却不理皇上说的,觑了一眼也跪在一旁似害怕的瑟瑟发抖的秦谖,说道:“皇上不急着反驳,是与不是,一看便知,和嫔不是说经书在宜贵人身上么,那便搜搜看就知道了,虽然对宜贵人来讲有些不妥,但哀家想,宜贵人也不愿意背着这罪名惹人生疑吧。”

第七十六章 洗清嫌疑

“不可,母后,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失了公允。”听了太后的话,还未等秦谖发话,皇上首先道,这么多人面前,只因为和嫔的一句话就要搜秦谖身,他觉得有些不妥。

太后自然也知道这个,只是冷静下来后觉得和嫔确实不是这样的为人,对自己一向恭顺,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她和嫔对秦谖的指责不会是没有凭据的,沉声道:“既然皇上不愿意宜贵人搜身,也可,宜贵人就用别的方法给哀家证明下你的清白。”

空口无凭,要秦谖如何证明,太后的主意还是要搜身。

秦谖听了这番话,心里打定主意,上前跪道:“既然和嫔娘娘无故指罪我,臣妾心里实在惶恐,和嫔娘娘曾经是赠过亲手抄誊的经书给我,可惜臣妾愚钝参透不了,就一直搁在臣妾殿里,如今因为这个惹了怀疑,那便……”秦谖做出一副泫然欲泣之态接着道“那便搜臣妾的身吧,左右周围都是姐姐妹妹,知道臣妾无奈,不会嘲笑臣妾的。”

皇上看了心中不忍,还欲再劝太后,却听太后已经道:“有哀家在这里,谁敢笑话你,等事情清楚,自然会还你清白。”

秦谖心里暗恨,表情却温顺乖巧,“臣妾全听太后的。”

看秦谖点头,和嫔心里却大骇,她以为秦谖会大惊失色百般不愿,没想到这么轻巧的便答应了,难道经卷不在她身上?那会在哪里?对了,还有她身边的两个侍女如镜如花,想到这里,忙抬头正想说什么,却听太后已经开口了,“既然这样,就委屈你了。”说着用眼神暗示身边的夕颜上前搜身。

和嫔只得现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不只她,还有柳贵人,她早觉得秦谖对和嫔有异心,没想到还真的会害和嫔,但又看秦谖脸上除了委屈没有旁的神色,心里也怀疑起来,究竟是不是她?

如镜如花两人心里也是紧张万分,手里的帕子捏得更紧了,看向秦谖的目光里有一丝担忧之色,主子怎么能同意搜身呢,那东西还……如镜如花不敢想下去,只得慢慢熬着。

令人窒息的几分钟过去了,秦谖只觉得众多目光投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要将自己灼伤穿透一般,而夕颜姑姑没有理会这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秦谖全身摸了个遍,才转身向太后道:“回太后回皇上,在宜贵人身上没有找到经卷。”

果然,和嫔眼里涌现出深深的失望之色,若真是她做的,她哪里还会带在自己身上,自己太小看她了,那也不慌,一定是在她的婢女身上,想着忙又向太后道:“太后娘娘,若是她做的,她自然不会带在身上,一定在她两个侍女如镜如花身上。”

太后皱着眉头,深深看了一眼和嫔,皇上已经不耐烦了:“够了,沐荷,朕以前念着旧情,宽待你许多日子了,今日你也该闹够了!别像一只疯狗一样,乱咬人!”

皇上一直被最后那一句话咯着心,说话也不由得毛躁了些。

和嫔听了这话,凄凄哀哀的软软瘫了下去,疯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般不堪么?一腔痴情矢志不渝的爱着的人,从太子府到皇宫一路追随的人,却对自己这般薄情寡恩。和嫔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罢了,任他如何看,任旁人如何看,随他去吧。

自己还在意什么?

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自己还能失去什么?

不过是一条荒诞的性命罢了,想到当年让父亲拉着老脸求来了这段姻缘,两年前又让父亲为自己担忧求情无果郁郁而终,她早就失去了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了。

太后看和嫔模样,叹了口气,她是知道她心内的痴情的,又把目光转向秦谖,“既然和嫔一口咬定是你,不如今日把这件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否则这一干妃嫔怕是也安不了心,只是怕是要委屈你了。”

刘晴一听太后是要同意了和嫔,终于忍不住站出来要替秦谖说话,可一句“太后”还没喊出来,就被太后严厉的目光逼退了,太后从未这般眼里的看自己过。

皇上也知道方才说话冒失了,看和嫔样子是伤心了,又看她脸色苍白瘦削,双目无神,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沐荷哪里是这般模样,圆润的下巴,笑容温暖,见了自己眼神像要放光一般,就会缠上来。

皇上的心忽然柔软了下,既然她刚才这么坚持,就最后成全她一次吧。

皇上不再反对太后的话。

秦谖看如今形势如镜如花是要被搜身无疑了,只得垂泪上前:“左右臣妾已经被搜了身,这面子是丢尽了,若和嫔娘娘还是怀疑,臣妾身边如镜如花又哪里不能搜,只是盼太后皇上千万还臣妾一个清白。”

太后又示意杜若夕颜去了。

依旧什么都没搜出来。

柳贵人心急如焚,怎么会搜不出来,好好的一个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她相信和嫔说的话。

和嫔隐约听到没有搜到东西的结果,面上却没有了任何波动,仿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心里剩的是凄凉的绝望。

秦谖忽然开口了:“回太后,回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太后见什么都没搜到,心内也泛起了疑惑,看秦谖乖顺又委屈的神色,有些愧疚,开口道:“今日算委屈你了,哀家心里都记着,不过也证明了你们确实清白。有什么话你便说吧。”

秦谖看了一眼和嫔,又带着几分诡异的看了一眼柳贵人,才开口道:“臣妾知道和嫔娘娘为何怀疑臣妾,因为臣妾前几日去看望和嫔娘娘,恰好看到和嫔娘娘在为太后抄誊药师佛心咒,说要呈给太后,为太后祈福。”

太后的脸色和缓了些,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和嫔,对秦谖道:“你继续说。”

“当时臣妾去的时候柳贵人也在,我们一道看和嫔娘娘抄完的,因此如今和嫔娘娘发现经卷被调换了,会怀疑到臣妾,因为臣妾曾有一卷和嫔娘娘亲手抄的佛经,可那叠佛经里并没有往生咒,和嫔娘娘好意赠给臣妾是为了让臣妾静心,怎么会把往生咒给臣妾?”

太后听得有理,点点头,皇上也忍不住被这番话吸引,想知道秦谖究竟想说什么。

“臣妾几次去找和嫔娘娘,柳贵人都在,那日她也在,若是臣妾有嫌疑,那柳贵人岂不是也有嫌疑,早晨臣妾与和嫔娘娘一道走,也是碰到柳贵人了,臣妾拿过那锦包,柳贵人也拿到过。”

这句话自然是秦谖杜撰的,只是她心内打一次赌,没有人在此时会讲早晨情形记得清楚,果然,没有任何人对她的话产生质疑,除了柳贵人。

“你胡说,早晨我何时碰到过你们?青天白日的,你不要睁眼说瞎话!”柳妍如果然耐不住厉声道。

“让她说完,哀家和皇上都在这里,断不会冤枉了谁。”太后有些不耐烦。

秦谖继续道:“因此,如果和嫔娘娘是借此怀疑臣妾,那柳贵人也同样有嫌疑。臣妾和臣妾的侍女都被搜了身,事情却还没水落石出,纵然还了臣妾清白,臣妾还是觉得委屈,不得不将怀疑柳贵人的话说出来,太后明察,一定要查明此事,臣妾的委屈便不是白受的。”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十七章 落发

秦谖的话一说出口,底下众位妃嫔忍不住叽叽喳喳起来,湘嫔也忍不住低声道:“没想到这柳贵人平日默默无闻,也会惹麻烦上身,只是看她模样,实在不像是个会害人的。”

身边的楚贵人却不以为然:“谁知道呢,毕竟人不可貌相,不过左右是有好戏看了。我们看着便是。”

太后听了秦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目光投向和嫔,想让她说些话来,却看和嫔目光呆滞坐在地上,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似乎没有听到秦谖的话一般。

想来问她也无用。只得问柳贵人:“宜贵人说的可是属实?”

柳贵人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她,又听见秦谖生生的捏造她,一时又急又怒,只觉得一股怒气直从肺腑冲上脑袋,有些失控的喊道“太后千万不要听信她的,想害和嫔娘娘的一定是她,太后不要轻饶了她。”

只是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成了心虚的表现。

太后更加不耐,相反倒更欣赏秦谖方才的从容不迫起来,虽然有泪盈睫,但说话却有条有理,而这柳贵人却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

这样想着,语气多了几分严厉:“这么说宜贵人说的都是在编排你?都是假的了?”

柳妍如心一跳,强命令自己定下神来,道:“也不是完全是假的,臣妾确实常去和嫔娘娘那里,也的确看到和嫔娘娘抄誊的药师佛心咒,只是今天早晨臣妾并未接触过和嫔娘娘呈上去的东西,是秦谖在冤枉我。一定都是她做的,太后要明察。”

听到柳贵人直呼秦谖名姓,太后和皇上的眉头都皱了一皱,皇上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秦谖,见她面色潮红,显然是受了委屈心里难过的,一双眼泪意朦胧,表情却十分坚决,不禁对秦谖的话有了七分相信:“你们一个说有,一个说无,事情也好解决,方才宜贵人通过搜身来证明清白,那就麻烦杜若夕颜姑姑顺便再去检查一下柳贵人的,看东西是不是在,不是便可验证你二人说话真假了么?”

太后也点点头,冲身边的杜若夕颜挥挥手:“既然皇上发话了,你俩就再去检查一番。”

柳贵人气愤异常,单凭秦谖的无凭的白话就要让自己受这搜身之辱,自己何曾吃过这亏受过这气,她柳妍如活到如今,从来没觉得像今天这么屈辱过,不禁冲太后皇上膝行几步,重重磕头道:“臣妾自问问心无愧,却要平白受辱,纵然证明的了清白,臣妾在这宫里也是无法呆了,请太后皇上准许臣妾出宫入寺修行,了此一生,便可来搜臣妾身。”

太后真真正正的不耐烦了,当这番肺腑之言成了要挟之语,还是刚才的宜贵人识大体!不过是因为事情蹊跷搜下身,这柳贵人怎么这么大反应?莫非,方才宜贵人怀疑的是真的?

想着,太后更不看柳妍如的面色楚楚,哀怜之色,“不过是搜身而已,柳贵人的反应有些大了,方才宜贵人也被搜身却无怨怼之话,柳贵人也不要小题大做了。”说完便示意杜若夕颜两位姑姑动手了。

柳妍如顿时面色惨白了,她自然不是心虚,只是她一时怒气上头,说话竟没有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没想到太后当真不肯放过自己,再看向皇上,也是面无表情,放任太后行事的样子,没人在意自己方才那番泣泪之言。

一颗心冷了。

杜若和夕颜走了上去,仔细上下的搜着,柳妍如的心在冷笑。

直到杜若从自己衣裙下拿出了一卷写满字的宣纸。

所有人都看到了,忽然都安静下来。

柳妍如觉得像是做梦。

梦一般的,看见杜若姑姑拿着那卷宣纸走向太后,呈了上去。

太后看了杜若呈上去的东西,鹰一样凌厉的眼神立刻盯向柳妍如,那不是一个老人的眼神,看了这个眼神大家忽然都想起这个女人是从万千宫妃中爬出来的皇后,是如今宫里说一不二的太后。

“你还有什么话说么,柳贵人?”

这句话是认同了手里的是和嫔抄的经卷无疑了。

是梦的话快点醒吧,柳贵人觉得眼前一切都虚幻了起来,觉不出真实。

众人看柳贵人神色恍惚,讷讷不语,以为她是被当场抓现而认了,平静许久的宫里忽然出了这样的波澜,她们只觉得新鲜有趣,没有人同情柳贵人,倒有几分幸灾乐祸在。

秦谖在一旁冷眼瞧着她,看来是个没经过什么打击的心思脆弱的,比自己想象的容易对付多了,虽然无故牵连进来了一个人,可是她与和嫔交好,未必与自己当年的事情脱得了关系,自己不需要容情。

刘晴是柳贵人唯一的同情者,看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想起和柳妍如平日的交情,觉得她不像是存着这样心思的人,又想起了什么,忙上前道:“太后明察,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柳贵人做的,方才怎么还会出来为和嫔求情?我觉得还需要三思。”

皇上看着柳贵人,这也是自己的妃子么?自己却几乎没有印象了,经卷却是从她身上搜的,她也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纵然如此,和嫔的事也不能轻易了却,他刚才要赐死她不仅仅是因为冲撞太后这件事。经卷最后的那一行字又跳了出来,皇上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瑞珠啊,我竟然放纵了害你的凶手这么多年,你可是在怪我?都怪我被她欺瞒了。

太后听到刘晴的话,沉吟了片刻,对柳贵人道:“柳贵人,你可知罪?”

柳贵人不答。

一旁的杜若忍不住大声开口道:“柳贵人,太后在问你话。”

柳妍如身体一颤,如梦方醒,哀声道“臣妾确实没做过,臣妾也不知道经书怎么会在臣妾身上。”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秦谖方才来自己身边,趁自己心烦意乱时候蛊惑自己为和嫔出头,是的,当时自己只是在为和嫔担心,没有察觉到旁的,一定是那个时候被秦谖趁了危。

想着,用手指着一旁的秦谖,狠狠的又带着颤意道:“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放到我裙衫里的,一定是你对不对,你真恶毒!”

“够了,好歹是一个贵人,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太后终于对柳贵人失去了所有耐心,本来想听她解释一下,可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怎么会有人连别人将一叠经卷塞在身上都察觉不出?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母后看如何处置她?”一旁默默看着的皇上终于发话了。

太后思索了半刻,“她刚不是提出要出宫修行么,那么哀家便依她,废做庶人,去宫外的慈航庵吧。”

一群人听了,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方才对柳贵人的话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好好的嫔妃哪能随便出宫去做姑子,只以为是胡说,没想到如今太后真的教她去了。

过了一时,太后加了一句“修行就要有修行的样子,要落发。”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七十八章 秦谖害我!

柳贵人听清太后的话,脑袋“嗡”的一声,这是怎么了,本以为今日与往常一样,没有不同,自己只是来赴宫宴,只需在一个没人注意自己的地方默默不做声就是了,然后便可以回宫去。

为何如今,那宫,以为会容纳自己一生波澜不惊的一生的宫,竟然回不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抬眸狠狠的盯着秦谖,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她不但想着害和嫔娘娘,还害了自己,好歹毒的心思!

皇上听了太后的话,也没有异议,此女心怀不轨,的确枉为宫妃,向陈阜示意道:“让人带下去吧。”

有侍卫拉起了地上的柳妍如。

柳妍如的脑袋忽然变得非比寻常的清醒,自己此生是无望了,罢了,无论是在庵里还是宫里,都是一生罢了,只是连累家中父兄受辱,尤其这宫里还有和嫔娘娘,秦谖若还要害她,她可该如何?她不能走,也不想走。

她忽然看到了方才唯一替她说话的刘嫔,像是发现最后一刻救命稻草一般,但是她提醒自己不能冲动,等待时机。

她在侍卫的推搡下踉跄的前进。

将要路过刘嫔。

她踩了自己衣裙,顺势跌倒。

侍卫们因为她毕竟曾是宫妃,加上她很顺从,因此抓着她并不牢靠,突然发现捉着柳贵人的手竟然松了。

柳妍如顺利跌在刘晴脚边,刘晴忍不住起身去扶。

“千万救我,秦谖害我!”

只来及说这一句话,便又被侍卫带起来,这次是被牢牢的固定住手腕了。

刘晴怔忡在那里。

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那句话。

和嫔身子动了,眼珠也转动了几下,妍如走了么,是啊,被送去做姑子了,为何被送去的不是她呢。

她终于还是害了她,她从来知道她对自己的亲近之意,却担心被那个人发觉又要对柳妍如生出利用之心,而从来不与她过于亲近。没想到她还是害了她。

脑海忽然想起前日柳妍如提醒自己提防秦谖的话,近在耳边,秦谖,宜贵人,呵呵,自己终于还是逃不出被人欺骗和利用么,这荒诞可笑一生,何时是头?

皇上的目光没有放过她,看着太后,“母后,这沐荷……”皇上想找借口给她顶罪,却找不到,沉吟了片刻。

太后已经接口道:“和嫔既然是受人陷害,自然无辜,平白受了委屈,皇上,我要替和嫔向你讨个赏。”

皇上一愣,想今天确实不便就给和嫔定罪,但居然还要自己封赏她,简直做梦。心里想着,不禁站起身向太后:“朕忽然想起养心殿还有折子要批,还要过目上月的财政账目,事情还多朕先走了。”

太后一愣,显然没想到皇上是这个反应,再联想到方才皇上过激的言行,思索着,等众女恭送了皇上,太后忽然向夕颜道:“去把和嫔第一次呈上来的经卷给哀家捡来看看。”

经卷还在和嫔身边。

夕颜捡拾了去呈给太后看。

太后一页页的翻着,翻到最后,也看到了那最后一行小字“愿佛渡德懿仁皇后,愿佛恕我罪”,字迹娟秀工整,是和嫔的无异。

太后知道了皇上动怒的原因,抚了抚额头,有些头疼,毕竟是老了,略想一想只觉得头疼,想着,忍不住道:“今日原本是宫宴,可却平白冒出了不少事情,哀家也乏了,不如大家各自散了吧。”

梁贵妃轻轻在一旁提醒:“太后,这歌舞表演还没上呢。”

太后起身看了她一眼:“散了吧,哀家没了兴致,不愿意听那些吵吵嚷嚷的,你们想去听,只管叫人去别处,只别在这永寿宫。”

梁贵妃心一跳,忙起身陪着笑:“是臣妾疏忽了,太后一定是被这一番折腾累了,是该好好回去休息。”

送过了太后,众女也都各自散了回宫,虽然没有什么歌舞,也未吃到什么美味珍馐,可却看了一场热闹,倒比那些来得痛快,三五成群的还在讨论着刚才的事情。

“姐姐,时候还早,不如一道去姐姐宫里我们再好好庆贺一番?算在一起过个端午。”刘晴回头,见是秦谖。心莫名动了一下,想到了柳贵人方才的话,对秦谖竟隐隐有些抗拒的心思,强笑着:“不如算了吧,妍如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感觉精神也懒懒的,想回宫好好休息了。”

秦谖敏锐的感觉到了刘晴对自己忽然多出来的一份冷漠疏离之意,若有若无,想起方才刘晴为柳贵人说话,的确是一个漏洞,若不是当时柳贵人失去平常清醒的神智非要跳起来指罪自己,惹了太后不耐烦,自己也难以轻易的嫁祸成功。

可是刘晴的疑问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看如今她待自己模样,可是疑了自己?脑袋各种心思急转,口里道:“既然姐姐累了,我也不好打扰,改日再去看姐姐。”

刘晴点点头,将头转过去与薛茜桃说话去了,再不理秦谖。

秦谖心底叹了一口气,看了真是疑了自己,现在若是解释只怕愈会惹她生疑,便作不知吧。想着,只好带着如镜如花回栖鸾殿去了。

一路还在忖思着,皇上看到了那行字便好,自己虽然没有使和嫔立刻获罪,却断了她一条生路,她这几年存活至今,不就是因着皇上的不忍之心么。

后面加的那行字是自己百般临摹和嫔自己写出的,太后后来又要了去,准是也看到了,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对了,太后,今日太后对和嫔明显有包庇之心,若不是因为这个,皇上早就定了和嫔的罪,看来有些麻烦了,下一步要做的,便是要和嫔又失宠于太后。倒时候,看这宫里她还能有什么倚仗。

永寿宫主殿,杜若正在为太后按摩着头部,她特意从太医那里学来的方法,帮太后按摩了许多年了,太后一直习惯她。

“没想到平日看柳贵人默不作声的样子,居然也是怀着心思的,倒没早发现。”杜若一面按摩着一面和太后说着。

太后闭目道:“哀家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柳贵人和和嫔有了过节,想借此来报复,却并不是那样简单……”

杜若听了奇怪道:“怎么,难道有别的隐情?”

太后不答话,最后那一行字她看到了,但还不想讲给杜若听,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不想,这么多年来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独自思考的。

杜若看太后不做声了,安静的闭目,像是睡着了,忙将动作放轻,也不说话了。

喧闹了一上午的永寿宫,终于安静下来。

第七十九章 生路

和嫔在玉琴松棋的搀扶下重新回到了曲荷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早晨自己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完全不是现在的心情。

忽然觉得这一生太慢。

为何又回到了这里。

为何此生还不能了结。

和嫔从方才开始,心内便萌生了死志,只觉得生命失去了意义和乐趣,一直被人白白利用罢了。

疲惫不堪的将要迈过曲荷轩锈迹斑斑的门。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和嫔娘娘留步。”是记忆里面曾无比熟悉的声音,沉稳而和煦。

慌忙回头,果然是袁鹤。

身子仿佛一下子灵活了,忙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一面道:“袁总领,你怎么来了?”

袁鹤手里拿着一个香囊,是母亲才绣好的,昨日要给他带上,被他拒绝,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戴这些东西,他娘亲就半开玩笑的说道,“鹤儿大了,早到了说亲的年龄,鹤儿自己不戴,好歹留着,遇见喜欢的姑娘给她戴上。回头也好和娘说说。”

本来要拒绝的袁鹤脑海忽然浮现沐荷的面容,竟然神使鬼差的收下了。

今日便迫不及待的要来找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嗫啜着道:“今日太后那边的端午宫宴这么快结束了?”

和嫔脸上有一丝哀伤迅速闪过,有些苍白的笑道:“今日出了些状况,提前结束了。”

袁鹤心里有事,也没追究和嫔口里的“状况”是什么事,又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还有那人……再没为难过你吧?”

和嫔复又缓缓的点点头,又道:“让袁总领操心了。”

袁鹤看她神色疏冷,有说话客气,心里有些颓丧,只好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端午,母亲绣了一个香囊,我想着你也许喜欢,便给你拿来戴戴。这还有几个粽子,你方才也许吃了更好的,只是这个是我母亲亲手包的,你也尝尝味道。”

和嫔这才注意到袁鹤手里有个的香囊,还有个油纸包,里面许是他说的粽子吧,原本如同死灰寂灭的心又重新泛起了酸涩的情绪,还有人关心着自己。

这个关心自己的人不会利用自己。

她这一生,总不算被辜负了,只是原来她沐荷,也能负人。

想着,手忍不住伸了过去,接过袁鹤递来的东西,心里一片酸楚,只能说道:“多谢你,”说着忽觉得声音一滞,喉咙一热,接着道:”也只有你对我这般好。”

袁鹤还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这些年和嫔的性子变了,听了这话心里不忍,脱口道:“你也别乱想,苦了自己,自己的身体不要白白糟蹋了,会有人心疼。”

话一说出口袁鹤觉得有些露骨,忙讪讪掩饰道:“我是说,皇上若是见了,知道你变成这样,会心疼。”

和嫔听了这话,眸子里可暗了下去,想起那句疯狗的比喻,冷笑一声,想开口说什么,又看了看袁鹤望着自己的眼神,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抱怨会让他担心吧,想着心里有一怔,何时自己竟怕他担心了,那若自己死了,不在了,他可该如何伤心?

一旁的松棋玉琴看到两人模样,心里也难受着,主子跟着皇上进了宫,受了不少委屈,也只有袁总领待主子好,可主子再失意,也还是皇帝的妃子……这两人,终于是不能。

袁鹤看和嫔不答话了,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唐突了,忙想着再解释:“总归是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既然已经在宫里了,那就该放宽心,好好过,这样对谁都好。”

和嫔听了这话心忽然一动,抬头望向这个如阳光般和煦的男子,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被和嫔抓住,“只要在这宫里,我就不会过得好。”

袁鹤听了心里一惊,忙看了看四周,仔细听了周围气息动静,知道没人,才道:“这样的话以后可不能乱说了,上次的教训你忘了么,隔墙有耳。”

和嫔看袁鹤表情放松了,知道周围没人,继续道:“袁大哥,带我走好么,带我出宫。”

这一句话宛如重石一般,重重敲落在三人心头,玉琴和松棋忙道:“主子,你……”

袁鹤听了袁大哥这称呼,心头一热,又听到后来的话,却不知所措起来,道:“和嫔娘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毕竟是男人,又经受过训练,顿了顿很快恢复了理智,“这话我会当做没听过,你也不要再说了。”

和嫔却不管不顾,“袁大哥,我一日在这宫中,一日便不得安生,只怕有一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若也不帮我,我可真是没有生路了。”

脑海里忽然想起秦谖向自己描绘过的宫外的场景,以前自己没有好好珍惜的,如今,却是奢侈,上天若是怜悯自己,便再给自己一个看柳绿桃红的机会吧。

多久没有见过绿柳了?

那柳絮,也如孩童眼里的棉絮云糖一般吸引着和嫔,眼前这个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袁鹤听和嫔说得严重,让自己眼看着这个女子生命凋零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带她出去,这担的风险可就大了,担风险还是小事,若是被发现……和嫔的性命只怕会葬送了。

想着,袁鹤强迫自己语气生硬着:“和嫔娘娘,做事要考虑周全,不能信口妄言,若这事被发现,你可就没有活路了。”

“那你以为我现在可还有什么活路?”和嫔忍不住悲愤着,一时情难自禁,再也忍不住,将今日的事情一一给袁鹤说了,满心的委屈,难过,愤怒和伤心,在袁鹤面前吐了干净,袁鹤听了终于明白和嫔今日为何这般冷硬,又为何最后向自己提这个要求。

看着眼前的女子,袁鹤终于动容了,以前学的伦理道德,学的忠君之事,学的千千万万都被抛在了脑后,只想要怜惜眼前的沐荷。

为何宫里这么多人,偏她要受这许多苦楚?

为何看她沦落成这幅模样,还不能让人对她容情?

上天何其不公。

“袁大哥,若连你都不肯帮我,只怕这世间,再没人肯帮我。”和嫔说完,又凄凄哀哀道,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袁鹤一咬牙,“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尽力帮你便是,但是这件事不能急,我们慢慢计划,在此之前,你答应我,要好好的,让我放心。”(昨天断了一天,抱歉,主要有些惆怅,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每天写的,有几个人看,只是想了想,还是要写下去,不过写的好坏,不管有几个人支持,都要努力写下去。这是自己爱好的。又修改了下简介,继续好好写下去。)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章 托付

和嫔看袁鹤终于答应下来,心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请求唐突,惊了他,说真的,在见到袁鹤之前,她心里也从未冒出过这个念头。

她何止仅仅是惊了他。

“我知道你为难,可是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我的身家性命全在袁大哥身上,袁大哥千万不要忘了或者反悔了。”

袁鹤答应下来,和嫔才点头:“只要还能有个盼头,有个希望,我就不会有事,自然会好。”

袁鹤才放下心,又想起肩上所负重托,心里有些沉重,也怕呆久了又被有心人看到,便叮嘱几句,匆匆离去了。

和嫔看这袁鹤背影,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回殿了,松棋玉琴仔细关了门,才问道:“主子可是疯了,难道真的想逃出宫?这可是大罪。”

和嫔轻笑一声:“如果不出宫,我才真的会疯,今日你们不是没看到,连我一向视作亲密之人的宜贵人也背叛欺辱我,这宫里教我如何还呆的下去?”

“可是若是被皇上发现,一怒之下,沐府上下可就危险了。”玉琴还是有些担忧,她自小在沐府长大,家人也都是沐府的世奴,沐府大户人家,对下颇宽厚,玉琴与沐府感情自然好。

“不会的,皇上又岂会为了背负昏君之名,我父亲一生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他若对我沐府下手,便是不公不正,有违他明君之愿,又会寒了老臣们的心。他断不会对沐府如何。”和嫔对皇上还是有了解的。

玉琴听了,心里包袱放下大半,心里还是觉得不妥,却知道现在再劝也是无用,只希望主子只是一时意气用事,等平静下来再好好商量。

和嫔又看看还在手里的香囊和粽子,命松棋将粽子好生放着,等晚上吃,又仔细将香囊戴上了。

哭了半日,只觉得眼睛还是肿胀,愣神想了半天,和嫔靠窗合了眼沉沉睡了过去。

那边秦谖却在床榻辗转反侧。

回到殿里,因为事情太多,秦谖借口烦累上榻休息了,一双眼却难以闭上。

今日太后在最初的惊怒过后,对和嫔却有维护之意,看来是对和嫔颇为信任了,这是为什么,自己脑海里太后娘娘以前并没有对和嫔显出格外的照顾之意,她为何相信和嫔,愿意听她解释?幸而今日和嫔受了刺激,没有与自己辩解下去,否则太后只怕会疑心。

秦谖脑海里又浮现出和嫔的模样。

想起她那苍白的脸,失神的眼,想起她怒视自己的目光,想起她的激愤的言辞,心里却没有一点怜悯给她,沐荷,你我总要有今日,只是,这还不够。

想着,秦谖忍不住起身,倒把一旁打扇的如镜如花吓了一跳,“主子怎么起来了?”

秦谖一面下床一面道:“替我收拾一下,我们出门。”

如镜看秦谖说的急,只好按下心底疑惑,替秦谖把松散的头发挽好,又将首饰一一重新戴了,秦谖看收拾停当,便起身往殿门口走去,看如镜如花忙忙的跟来,想了想,道:“我一个人去就好,你们两个留在殿里吧,免得出门惹人注意。”

如镜如花只得答应着留下,心里也猜测主子也许要去曲荷轩,觉得有些不妥当,但看秦谖已经走了,只好一脸担忧的坐了下来。

和嫔还在睡着,方才玉琴松棋发现和嫔睡了,两个人轻轻将她抱上了榻,想起今日的事情,也都各自在心底唏嘘着,只是不知为何主子会招揽上这些事,只想求一个平静都这么难么。

两个人正想着,忽然听到曲荷轩传来敲门声,忙诧异的去开门,却是秦谖。

两人自然不笨,知道那桩事是这宜贵人想害主子又嫁祸了柳贵人,没想到自家主子还没找宜贵人论理,宜贵人反而找上门来了。

松棋首先忍不住:“是你,你怎么还来?你要做什么?”

秦谖笑容温婉仿若未察觉松棋不善的语气,“我自然是来找和嫔娘娘的。”

“你找我家主子做什么,我家主子可不愿见你。”松棋没好气道。

“你还没有去传话,怎知道和嫔娘娘不愿见我呢?不如你进去先请示一下,就说我要见她,看她许不许。”秦谖坚持道。

一旁的玉琴也忍不住了,“主子刚睡下,今日怕是不方便,宜贵人若是一定要见,不如改天再来。”

“哦?和嫔娘娘睡了?当真是好兴致,她也睡得着。”秦谖语气里嘲讽之意甚浓,不待二人反应,推开二人便进了曲荷轩。

“你,你,你一个贵人,擅闯和嫔娘娘的曲荷轩,我一定要去回了皇上太后,看如何处置你。”松棋显然是气急了,却是无法,只得抬出皇上太后希望吓到秦谖。

秦谖脚步未停,连表情都没给一个。

松棋和玉琴也是个没主意的,不敢硬拦着,也不会真的去回了太后皇上,只得跟着秦谖进了殿里。

秦谖直接迈入里间,看着榻上的和嫔,放大了声音道:“和嫔娘娘可是病了?现在还睡着。”

和嫔是醒着,一贯是一有动静她便会惊醒。

知道是秦谖,却不睁眼:“你可是希望我病了?”

秦谖听和嫔回话,笑容漫上眉梢,一脸热切的走了上去,随意行了个礼:“臣妾见过和嫔娘娘。”方走到榻前:“妹妹哪里会希望娘娘生病,妹妹倒是希望娘娘能保重身体,来日方长。”

和嫔眼皮抽搐了一下,心里漫过由衷的恶心反胃之感,“为什么?”她还是问了,“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又要嫁祸给妍如?”

秦谖笑笑:“上午我看娘娘神情,倒不似现在这般,还有力气质问我。”

的确,秦谖心里泛起疑惑,看和嫔上午模样,连一丝生气也无的,如今脸色倒红润些,虽然是激动的,但看起来终于多了几分精神。她可是想明白了什么?还是上午那神情根本就是装出来博取太后皇上同情的?

若是装的,那此人心何其狠,竟没有帮柳贵人说一句话,硬是在那里装傻充愣。

想着,和嫔的声音也悠悠传来:“你我曾经是否相识?”

第八十一章 夏槐

秦谖心一跳,心内许多心思一晃而过了,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妹妹以前哪来的福分认识娘娘,娘娘想多了。”

和嫔立刻厉声道:“既然无前仇旧怨,那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还以为宫里多了个知心的姐妹,却不想是引狼入室,宫里那么多人你不去害,非想着来害我?”

秦谖抿嘴一笑,“娘娘在说笑,我何曾害过你?如今娘娘可还是好好的,害你的那个可是柳贵人,哦,不,柳妍如已经要出宫做姑子去了,做不了贵人了,姐姐心里也该欢畅了吧。”

和嫔听了,想起柳妍如,心痛万分,“我欢畅?你这般歹毒,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么,害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话一说出口,和嫔忽然怔了怔,记得自己当初也是这样问过那个人:“害了皇后娘娘对你有什么好处?”

“妹妹忘了么,害皇后娘娘的人可不是我,是妹妹你呢。”那人笑容比眼前的秦谖要妩媚三分,和嫔忽然觉得失去了力气。

多年之后这番情景再次上演,自己永远扮演的是那个最傻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中的丑角。

又听秦谖道:“娘娘这话问的奇怪,我为什么要愧疚,害了娘娘的人可不是我呢,莫非娘娘是在质疑太后娘娘?”

“你,你滚,滚出我曲荷轩……我不要再见到你这幅模样。”和嫔终于耐不住起身用尽所有力气将榻前的茶盏重重的掷了过来。

秦谖忙急急的躲过了,又不疾不徐的整整衣衫,“娘娘好脾气,真是吓到妹妹了,妹妹好心来看望娘娘,娘娘倒是不领情,既如此,妹妹改日再来拜访姐姐吧。”

说着,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曲荷轩,直教和嫔看着秦谖的背影气的发抖。

秦谖出了曲荷轩,心里却泛起疑惑,和嫔精神状况远比自己想到要好,虽然见了自己依然恨恨不已,但这相反还是精神好的表现,她还有力气指责自己。

是了,她既然能在几年前狠心害自己,精神自然没有那么容易垮掉的,看来上午那一出是她在演戏无疑了。

下一次一定要有万全之策,如今皇上对她想来已经再没有了怜悯之心,只要有办法让太后也对她彻底失望,自己便没有了什么顾忌。

想的出神,不知不觉倒走得远了,忽然听到前方有女子哭声喧嚷,心里好奇,悄悄走近了。

“主子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奴婢和夏槐从小就跟着主子,没理由现在要硬生生的分开,主子就算出家做了姑子,那秋葵也去做姑子陪主子。”

是柳贵人身边的秋葵,柳妍如已经被几个宫人和太监才催促下要动身了,看样子是想留下两个侍女,秦谖皱了皱眉,以前倒未曾注意到,却不想柳贵人身边的丫头倒是颇有几分秉性。

再看一旁的夏槐,倒只是嘤嘤的哭着,没有说什么。

柳妍如叹了口气:“你们跟着我,没享过什么福气,倒是累的你们随了我的性子,如今我这要去,哪里还有什么好的,好在你们名字是记在内务府的,便一直留在宫里吧。”

秋葵不依,只一味拉着柳妍如的衣袖:“奴婢跟定主子了,奴婢本来就是个没福分的,连亲生父母也没福气见到,既然跟了主子,那便是要跟一辈子的。”

一旁的夏槐也道:“奴婢也舍不得主子。”

一旁的公公看这情景皱了皱眉头,心里生起了不耐,“瞧你们这副样子,成何体统,她们既要跟着,娘子就让她们跟着又何妨,左右上面的旨意是允许娘子带丫头过去的。”

一旁的秋葵忙道:“多谢公公,多谢公公。”说着死死抓着柳妍如的衣袖,再不肯放开。

柳妍如眼圈早就红了,只得道:“你们定要如此,叫我心里如何承的起,罢了,既然公公允了,你们就与我一起去吧,好歹这辈子互相倚靠着了。”

一旁秋葵还是满脸泪痕的脸上却立刻露出了笑脸,“就知道主子舍不得奴婢。”

夏槐脸上却并没有现出如秋葵般的喜意,有些犹豫的跟着柳妍如走了,面上还是凄哀着。

忽而,柳妍如的脚步停了,望向秦媛方向,秦媛忍不住惊了一下,可是被发现了?心里瞬间有些犹豫,说实话,柳贵人本就是自己硬牵连的,秦媛心里还是有几分愧意,不想与柳妍如正面接触。

谁知柳妍如只是叹了口气,又转身走了,秋葵知道主子心思,忍不住劝道:“主子不用看了,和嫔娘娘定是不知主子走的这样快,不然一定会来送主子的。”

柳妍如面带忧色:“我只怕娘娘真的会信了是我做的,当时她一句话也没有为我说……”

夏槐听了,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头,“和嫔娘娘不是那样子的人,就算真疑心了主子,也只是一时头脑发昏,等过几日就想明白了。”

柳妍如听了,有些苍白的笑了笑,夏槐趁机鼓起勇气说道:“主子若还不放心,奴婢愿意留在宫里,去和娘娘解释清楚,奴婢知道主子放下不下和嫔娘娘,奴婢愿意在宫里多帮衬着和嫔娘娘,也算替主子分忧。”夏槐说着低下了头,怕被眼前女子看穿了自己心思。秋葵没有父母,可她家中还有双亲幼弟,决计不能做了姑子。

柳妍如听了这话,又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夏槐的脸,才慢慢说道:“你愿意这样,便依了你。”说完再不看她,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秦媛看见夏槐抬起头,又急急跟了上去,再说什么,秦媛也听不清了,这夏槐,看来是存着心思的人,这样的人,最好利用。

自己有关于柳妍如和和嫔关系的许多疑惑,倒是可以从这个丫头入手。

午后的阳光如火,哗啦啦的倾泻下来,夏槐心里却感觉不到热意,一脸忐忑的跟在一个公公身后,他是带自己重新去内务府记名的,自己在宫里要有新的生活。

方才送了主子和秋葵,仿佛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也硬生生送走了一般,夏槐只觉得空落落的,觉得不完整,她们一去,此生还有再见的机会么?夏槐又想起家中父母,叹了口气,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了。

自己心内许多念头百转千回,突然感到前方公公的脚步停了,自己没反应过来,脚没来及收住,硬是撞了上去。

前面公公却不理会她,稳了身子就跪了下去:“奴才给宜贵人请安。”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二章 旧事

“起来吧。”秦谖并不看他,目光落在瑟缩在太监身后一同跪下的夏槐身上。

“公公可是要去内务府?”秦谖问道。

小太监头也不敢抬,回道,“回贵人,奴才是要带着人回内务府。”

秦谖“哦”了一声,有道:“是柳贵人身边的人吧,我看着熟,以前和柳贵人也有些交情,不如公公先去忙吧,我带着她去内务府,帮她安排个好些的差事,也不枉与她主子相交的情分。”

“这……”小太监有些犹豫,毕竟是奉了上面的旨意送夏槐过去,秦谖也不催促,顺手塞了五两银子过去,“小小意思,公公去买酒喝,希望公公能让我尽了这份情谊。”

夏槐闻言吃了一惊,自己跟着主子,自然知道主子是无辜的,而且就是被这宜贵人陷害了,她现在要带自己走,只怕没有好事,想着,心里发急,生怕小太监答应了,不觉拉住了小太监的衣角。

这小太监以为夏槐也是在求自己,让她跟着宜贵人走,又看着银子的面子,点点头:“奴才自然听宜贵人吩咐。”

夏槐惊了一惊,忙道:“奴婢不要跟宜贵人走,公公可怜奴婢,亲自带奴婢去吧。”

小太监皱了皱眉,这宜贵人好心,这妮子还不识好歹,生怕宜贵人恼了连累自己也讨不到好,忙陪着笑:“让贵人见笑了,今日送过了柳娘子,估计她心里还别扭着,那奴才就先退下了,贵人只管将人带去吧。”

秦谖笑的很和气:“去吧。有劳公公了,她心念着旧的主子,我自然不会责怪她。”

小太监心满意足的走了,这一趟差事比原预料的有趣多,至少得了不少赏钱。

夏槐看着小太监走了,又看看眼前的秦谖,下意识的想逃,却没有力气,只觉得浑身仿佛冷下来了,她知道这个人在笑容背后是多么的可恶,她害了主子。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走吧,咱该干嘛的去干嘛。”秦谖笑看着眼前这人,率先往前走着。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是什么用意?”夏槐后背有冷汗冒出,觉得自己声音渺远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别紧张,我自然是要带你去内务府,不过在路上想和你聊聊罢了,也希望夏槐姑娘能配合。”秦谖的声音带着暖意,却捂不热夏槐的心。

“奴婢是粗人,贵人和奴婢有什么好聊的,不怕轻贱了身份。”夏槐努力使自己声音平稳些。

“夏槐姑娘,是没见过真正的粗人吧,这次去内务府,领到好的差事也许夏槐姑娘就可以不必体会,若是反之,夏槐姑娘被分配到了不好的,”说着,秦谖顿了顿,转身一笑:“比如辛者库这样的地方。我只怕夏槐姑娘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粗人。”

夏槐生生打了个哆嗦,她自然听说过。辛者库里的奴婢,做的都是这皇宫里最低贱的活,只怕比猪狗还不如,她听过却没真正见识过,却已经感觉到了恐惧。

“辛者库那是有罪的才会被贬进去,奴婢自认没什么大错,没理由被罚进去。”夏槐还是嘴硬着。

“有错无错从来不是你说的算了,夏槐姑娘还不明白么,难道柳贵人她犯了什么错么?”

夏槐听到她提起柳贵人,心里咯噔一声,她是个明白人,听出了秦谖的意思,不自觉的停了脚步,“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谖依旧笑着,表情没有大的波澜:“姑娘还不明白么,只要我回了内务府,随便找点什么过错,不过是个罪妃的侍女罢了,让你入辛者库还难么?”

夏槐听了,终于明白自己此番只怕讨不到什么好了,若真是入了辛者库,还不如随主子出去做姑子了,一时心里畏惧的,竟然不敢再前进,想跑,却不知道能跑去哪里,只怕宜贵人更有错处挑了。

“瞧你吓的,真是的,不过和你开开玩笑罢了,这不是聊天么,夏槐姑娘聪明伶俐,自然不会自我作践到那地方去。”秦谖瞧出夏槐的畏惧,不由得笑开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好了,我要是能做得到,不违背以前主子的,你只管吩咐。”夏槐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口问道,她不想去辛者库,她在这宫里日子还算是不错的,那是以前,虽然主子不得宠,可吃喝无忧,也没有很多活做。她希望以后也可以过得好一些。

秦谖很满意夏槐的表现,嘴里却道:“夏槐姑娘这是说什么,我们不过是聊天罢了,我能有什么吩咐你的,不过是对你家主子的一些事情很好奇,还望夏槐姑娘为我解惑。比如,你家主子为何与和嫔交好?”

就是为了这事么,夏槐一颗心又重新落了地,这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坏的影响,于是答道:“我家主子是承了和嫔娘娘的恩惠,前些年发生了瘟疫,朝廷拨下去赈灾粮却被查出没有到百姓手里,皇上震怒,要求彻查粮仓,主子父亲原本是个兢兢业业的户部管粮的,却硬是替上面的背了黑锅,要被处斩,那日主子收到家里的信后,却没有法子,也不敢去求皇上,只能一味哭,被和嫔娘娘听到,于是和嫔娘娘求她父亲,让她父亲托人重查此案,才为柳大人翻了案,柳大人还因此升了官,因为这个缘故,主子一直有心与和嫔娘娘亲近。”

秦谖没想到还有这个故事在,一时倒听怔了,又问道:“然后呢,柳贵人便与和嫔交好了?”

夏槐想起旧事,也有些感慨,慢慢松了戒备:“主子是有心与和嫔娘娘交好,只是那时和嫔娘满心想着先皇后娘娘和皇上,并没有特别在意主子,后来,先皇后出了事,和嫔娘娘被牵连,主子再去找和嫔娘娘,和嫔娘娘也是淡淡的模样,时常还不让主子进去。直到这一年才好许多,可是,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说着,抬眸扫了秦谖一眼。

秦谖知道她这目光的意思,装作没有察觉到,心里却嘀咕起来,只是这样简单么,若是这样,柳妍如应该是没有参与到当年的事情才对,看来自己倒真的误陷了她,想到这里还是不放心,又问道:“先皇后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和嫔被牵了进去?你倒是和我说说。”

(今天更的很晚,抱歉,刚下火车,因为快毕业了,忙着毕业后的事情,到处奔波的。)

第八十三章 埋祸

“是。”夏槐答应着,虽然不清楚这宜贵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感兴趣,但一想左右是不会妨碍到主子,现在自己自然要好好讨好宜贵人,便也一五一十的说着:“先皇后怀了龙裔,却莫名其妙的薨了,长乐姑姑说是和嫔娘娘陷的,让和嫔受了牵累,命都去了大半,后来幸亏现在的梁贵妃查明了先皇后的薨逝是意外,才还了和嫔娘娘清白。”

秦谖听了,话语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寒意:“清白?这么说,你家主子也认为和嫔娘娘是清白的?”

夏槐倒是没察觉出秦谖语气里的异样,继续说道:“是啊,主子说和嫔娘娘这样好的人,断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秦谖听了在心里冷笑一声,再想起柳妍如,看来自己倒真是误会了她,她这一趟去的冤枉,只是也并未有过多同情,不过是各人各命罢了,转念行思起了和嫔,“你家主子那时候想与和嫔交好,倒是没被和嫔放在心上,那时候和嫔可有什么交好的?”

夏槐想想道:“和嫔娘娘也就和先皇后关系好些,没事就爱往坤宁宫去,除了皇后娘娘,也没听说还与谁特别好过。”话音刚落,夏槐突然想起了几个情景片段,曲荷轩,笑容妖艳的女子,只是名号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哎,主子不爱与宫中人来往,自己连宫里的娘娘都记不清了,想来和宜贵人的问题没有相干,夏槐也就咽下了。

冥冥之中,秦谖与那真相又擦肩而过。

眼看到了内务府门口,秦谖看问来问去也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结果,心里有些沮丧,又见夏槐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只是犹豫的望向自己,知道她是怕了,倒也宽言道:“放心吧,你既然与我坦诚,我也会吩咐他们给你安排一份好的差事。”

夏槐听了,脸上露出了由衷的欢喜,本来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却不想这么容易就过关了,再看向这个一脸和气的宜贵人,原本对她的畏惧不知觉消除了大半,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禁拿目光瞅了瞅秦谖。

秦谖注意到夏槐目光的古怪,不禁问道:“怎么了,可是不放心我?”

“没有。”夏槐立刻答道,“只是忽然想起了主子,方才在宫门口,刘嫔娘娘也去送了主子。”心里戒备消了大半,心里的话竟然说出口了,夏槐说了立刻后悔起来。

秦谖闻言心一跳,刘晴么,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哦?她们说了什么?”

“奴婢站的远,没听清,贵人仔细脚下,小心台阶。”夏槐似乎不想多说这个,一带而过的将话题转移了。然而眼神的闪烁却并没有瞒过秦谖,秦谖抬脚跨过台阶,心里无数思绪,刘晴怎么要去送柳妍如,她们关系竟这样好了?那柳妍如可是对刘晴嘱托了什么?哎,刘晴上次便已经疑心了自己,这次若是再听了柳贵人的什么话,只怕与她难以澄清了。

心里虽然有万般念头,但心知问这丫头也问不出什么,两人就一起进了内务府,给夏槐重新记名分配。秦谖直说给夏槐安排个好一些的差事,那负责登记的太监倒也没为难,口口声只觉得声的应了,好歹是宫里主子的吩咐。秦谖安排妥当,也就出了内务府,回永和宫去了。

秦谖前脚走,却不知被那内务府的姜总管回来时恰好看到,这姜总管原本就是梁贵妃提携的,因为以前如镜冒充梁贵妃的名头领柚子,让自己巴巴的伺候半天,后来美景来才知道是受了如镜的糊弄,因此对这栖鸾殿主仆三人暗恨在心,只觉得受了莫大屈辱。

今日见了秦谖,那姜总管心里诧异着,忙进去问里面的人,才知道秦谖是为了夏槐而来,便私以为这宜贵人想来与夏槐私交一定好,哼,自己偏不叫她如意,原本那负责的小太监给夏槐安排的花房,比较闲惬安静,这姜总管看了脑袋一转,忙偷偷叫改了,让夏槐去做低等的杂役。小太监有些不愿,怕得罪了宜贵人,但眼下自己在姜总管手下做事,犹豫了下,只得依命改了。

夏槐不知道其中变故,只以为自己分到了好差事,后来却被分到了去做杂役,以为是秦谖暗中整饬她,心中也对秦谖怀恨在心,只以为她是表面顺了自己,实际却暗中中伤的歹人,这一切,倒是秦谖没有意料到的,日后出了事再想起来,也只能感慨一声造化弄人了。

秦谖回到栖鸾殿,不禁有些恼火,奔波了半天,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搜集到,看来只能等日后找和嫔亲自问清楚了。

宫里还有一个人也为着和嫔而在心里愁苦万分,是袁鹤,他在随着陈阜总管走向养心殿。

袁鹤一直想着和嫔嘱托她的事情,却犹豫万分,在他看来,和嫔远没有到她说的那个地步,而这条路若是走了,事情败露,和嫔只会比现在情况更加堪忧。自己还是该好好劝劝她了。袁鹤心里打定主意。

“袁总领快进去吧,皇上等着呢。”耳边传来陈阜总管尖细的声音,袁鹤醒醒神,现在见皇上要紧,别的都先放一放吧。想着,整理了整理衣衫,和陈阜总管点了头,进去了。

进去后袁鹤隐隐发觉有些异样,一直跟在皇上身边的长乐未央二人竟然不在,皇上一个人坐在殿上。

忍住诧异,袁鹤跪地行了礼。

“起来吧,朕这几年很少见到你了。”皇上的声音里有几分感慨。

袁鹤忙道:“侍卫所事务繁忙,是不常与皇上遇见。”

“朕知道你还在为瑞珠的事情怪朕。”皇上道:“你们都怪朕,朕贵为天子,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几年朕在朝堂上面对着李太傅,内心也十分愧疚。”

袁鹤心一跳,忙要开口澄清,皇上却摆摆手,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朕要来做一件事,记住,要不露痕迹。”

袁鹤心里只觉得不对劲,来不及细想,就习惯性的应了下来。“皇上只管吩咐,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只听自己心里担心的恐惧的事情终于遥遥的从殿上那人的嘴边传来:“朕让你去替瑞珠报仇,杀沐荷。”

第八十四章 决心

袁鹤心里惊了一下,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皇上三思!”

皇上却没有看出袁鹤内心的慌张恐惧,继续说道:“朕已经三思过了,若是让朕出面下旨,母后一定是不会同意的,也难服**众人之心,可若是纵着她继续活着,朕难平心中之气。朕思来想去,交给你最为合适,曲荷轩本来就是偏僻,出了事也怪不到谁头上,你记着不要留下半点马脚。”

袁鹤听出皇上话语里的凿凿之意,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又道:“皇上,当年的事不是已经查明是意外么,不是不关和嫔娘娘的事么?”

皇上挑了挑眉,似在奇怪袁鹤居然还在为和嫔说话,复又笑了,“是了,朕没和你说清楚,难怪你一头雾水。沐荷表面功夫做得真好,难怪连你也瞒了过去。”说着,将端午节的事情一一讲给袁鹤听了,袁鹤早已经听和嫔说明了这件事,只是和嫔生怕袁鹤替自己不平而生事,便把秦谖陷的自己这一节隐了,袁鹤听了皇上所讲心中苦涩,却无法点明,只得继续道:“皇上,此事还未分明,许是这柳贵人有意陷害和嫔而篡改的,可不要因此就断定便是和嫔害的。”

说着,忽然撞上皇上狐疑的目光,袁鹤忙道:“我心中也时时刻刻替先皇后娘娘悲伤,只恨不能代而身死,觉得有负皇上看重和太傅大人重托,只是越是因为这样,这件事越是不能轻易了结,任何想借此生事的人皇上都该严惩。才可告慰先皇后娘娘的在天之灵。”

皇上听了,眉头才又舒展了些,道:“你不知道,那字迹朕是辨认过很多遍的,前后字迹一样,她也承认是她抄的,是沐荷写的无疑。”说罢又叹了口气:“朕也希望不是她,想当初,多么天真烂漫的一个人,却不想包藏祸心,竟害了瑞珠。”

袁鹤看皇上说的肯定,想起先皇后,心内有一刹那的动摇,但很快强迫自己将那些念头撇了去,就算真的是和嫔做的,他也不希望她死。该怎么办呢,再开口只会引起皇上怀疑,于事无益,但要自己如何答应下去。

皇上看袁鹤表情挣扎痛苦,以为他是感怀瑞珠,忍不住道:“朕知道你难过,所以朕要你亲自去替瑞珠报仇,三天之内,朕要听到消息,时间对你来说应该充分,记得,切不要被人抓了把柄。”

袁鹤听了皇上的话,只得叩头:“属下领旨。”

宫里夏意很浓,阳光艳火一般倾泻而下,遮阴的绿意从养心殿一直可以蔓延到御花园,蝉鸣聒噪。

袁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养心殿,只觉得时光和路程忽然被无限放大,回侍卫所的路,自己如何也走不完。年少时曾立誓效忠太傅,永远保护太傅爱女瑞珠,却失信于太傅,后来入宫,也曾立誓效忠皇上,风刀霜剑誓死追随,这次却得了杀沐荷的旨意。

大丈夫该行忠义事,自己已经负了太傅重托,焉能再负了皇上,袁鹤逼迫自己硬起心肠,转念想起和嫔的容颜,音容笑貌仿若在眼前,俏声娇态,硬起来的心肠又全化作了寸寸柔情。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原来那女子,不知不觉,已爬满了他的心房。

袁鹤的脚步不禁往曲荷轩去了。

和嫔此时也心神不定,正在窗前绣着香囊,她戴着袁鹤的香囊,感念袁鹤对她的一片照拂之意,于是也动起针线来,想为袁鹤也绣一个。

只是今日心神一直定不下来,她知道柳妍如怕是已经走了,可是却有意没有去送,一片愧疚之心,实在没有脸面与她相对。大概是因着妍如的缘故吧,许是她在骂我狠心,和嫔心内叹了口气。一个晃神,针刺入了手指,立刻有殷红的血冒出来,凝成了一个小珠子,和嫔倒是忍住没叫出声,只是随手拂了去,到底不是从前的沐荷了。

便在这时,曲荷轩的门忽然响了,和嫔心一跳,看看手里的香囊,忽然想到了什么,亲自下了塌去开门,果然是袁鹤,和嫔心里忽然开心起来,只是这份开心来的太微小,和嫔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温柔。

袁鹤掩下内心的苦涩,“我来是知会你一声,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想了想,宜早不宜迟,我们还是早做打算吧。”话一出口竟成了这个,完全没有经过思量的话。

和嫔听到,燃起了希望,小心的问道:“就是说我有可能尽早离开这宫里了是么?”

袁鹤只得继续硬着头皮:“是的,最好三天之内。”自己在说什么,袁鹤忽然觉得无比头大。

和嫔脸上是真实的欢喜:“那就麻烦袁大哥费心了,对了,我可以修书托给我兄长,让他在宫外帮助接应。”一面说着,一面急急的回殿去了。

袁鹤漫不经心的点着头,内心涌起重重的矛盾之意,跟着和嫔进了殿,和嫔拿出了纸笔,到桌榻上一笔一划写了起来,袁鹤目光停留在一旁绣了一半的香囊上,不禁赞道:“你绣的香囊倒是精致。”

和嫔看了一眼香囊,又抬眼看了一眼袁鹤,脸上掠过一抹红霞,迅速低下了头。袁鹤看在眼里,心一动,猜到了什么,“这可是给我的?”

和嫔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口气写完了书信,放下了笔,“我与兄长多年没有联系,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怪我连累父亲抑郁而终,但如今我能想到的人唯有他了,你去带着这封信找他吧。”

袁鹤看着眼前女子眼里流露出来的恳求和希望,再不忍心拒绝,何况那些话想来是出自本能说出的吧。认真的收下信,袁鹤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皇上的话,忍不住开口:“皇后娘娘的事情,真的和你没有关系是么?”

和嫔闻言,手指轻颤了下,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抬眸道:“袁大哥,皇后娘娘的事情确实和我没有关系,但我知道是谁做的,我答应你,等我出了宫把一切都告诉你,请你现在相信我好么?”

第八十五章 雷公藤

袁鹤听了这话,心一下子跳的剧烈了些,自己只是为了心安问问,原以为和嫔会斩钉截铁的向自己撇清,却不想引来了这话,看和嫔表情,真是知道内情的。情急之下忙捉住和嫔的手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皇后娘娘的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对么?你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和嫔料想到袁鹤的吃惊,用力抽出手来道:“袁大哥,我答应你出了宫一定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现在你不要逼我了,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我就没有任何顾虑和担心了。”

袁鹤哪里肯放过,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恼意:“现在这里除了你我,便只有玉琴二人,你有什么需要顾虑和担心的?你快将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袁鹤因此事负了对我有教养之恩的太傅,更负了皇上重托,你明知如此,也不愿意告诉我么?”

和嫔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若说了又如何呢,你便能去报仇么,你若控制不住情绪泄露了此事,我命不足惜,只怕还会连累家中亲人,唯有我离开了这里,再让兄长上书给皇上宣称沐家与我断绝关系,这件事情才能为人所知。你已经被瞒了这么多年,还在于这一时么,袁大哥,算我求你,为了我,再忍一忍,好么?”

袁鹤看和嫔表情凄楚,早已不忍,又想起皇上的话,只得暂且将此事放下,点点头,“是我急躁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我先送信与你哥哥商量,就在这几日了,你在这宫里等我消息。”

和嫔见袁鹤答应了,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方才真怕袁鹤会不顾一切的逼迫自己说出真相,他到底是顾念自己的,想着,和嫔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一面起身送袁鹤出去,袁鹤走到门口,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记住,这几日饮食饭菜都需注意,餐餐试过毒才能入口,没事就不要出曲荷轩了,好好的等我。”

“知道,你放心好了。”和嫔有些笑袁鹤多心,虽然自己在这**确实处境堪忧,却不至于立刻就失了性命,她哪里知道袁鹤心里的矛盾苦涩。

直到回了侍卫所,袁鹤的眉头还没有松下来。

或许寻常人想从这宫里逃出去很难,可对袁鹤来说却并非没有把握,因为他的身份,侍卫总领。

一入宫门深似海,看守宫门的却是侍卫。

只是自己食君之禄,仰仗皇恩才有了这份体面,却要行背君之事,对别人说起来也许容易,可他袁鹤,忠义思想早就根深蒂固在脑海中。

“你活着就是为了保护太子,保护太子妃。”他还能想起来太傅那张总是严肃的板着的脸,那一日让自己随了小姐出嫁的队伍一起进了太子府。

小姐,皇后娘娘,袁鹤又想起了瑞珠,皇后娘娘当年薨逝的太突然,分明是疑点重重,却被硬压下来了,不禁自我安慰道:皇上是以为沐荷是害了皇后娘娘的那人,所以才命自己杀沐荷,可沐荷非但不是,反而还深知其中内幕,只要自己将沐荷带出宫,再知晓皇后娘娘薨逝的真相,便回宫替娘娘报仇,也算不负皇恩了。

这样想着,袁鹤的眉头总算是松了松,又一想时间紧迫,如何才能带沐荷出宫,袁鹤忍不住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份沐荷写给其兄长沐青的信,娟秀的字体让袁鹤不由得就忆起和嫔的脸,手指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冷不防自己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袁大哥,你手里拿的什么?”

袁鹤受惊回头,正看见是长乐言笑晏晏的看着自己,想起长乐未央二人平日最不待见沐荷,忙将信往怀里揣了,有些不自然道:“你怎么来了?”

长乐哪里容他将信揣了,一面笑道:“袁大哥可是有心上人了?在与人飞雁传书?还想瞒着我,倒一点情分也不念。”

袁鹤忙挡着,“哪里不念情分了,这是别人托我送出去的,可不要弄皱褶了,你来了,倒是说说正事,可别瞎闹,到底是有头面的女官了,还和小孩子的性子一般。”

长乐自然不信,又看够不到,只好假装相信了一般停了手:“原来是托送的,你倒是看得紧,我来自然有要紧事。”一面说着一面又想门口张望了一下,确定了没人。

原来方才未央见皇上将她俩使了出去,单独见袁鹤,心里好奇,又因为素来皇上有皇上倚仗,竟不怕事,在里间靠门偷听起来,听到皇后娘娘果然是和嫔害死的,而皇上正要袁鹤杀之,不觉心头一畅,忙给长乐讲了,长乐听了自然觉得好,又想起秦谖,忙找借口出门去,到栖鸾殿说与秦谖听。

秦谖心里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皇上对这件事的怒火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又想亲自与和嫔会面,亲耳听她说出当年旧事,便叫长乐来找袁鹤,让袁鹤去宫外寻一种民间流行的叫做雷公藤的毒草来,雷公藤是毒草中排名靠前的,中毒后其过程又漫长而充满痛苦,开始出现头晕头痛、腹痛腹胀到嚎叫挣扎,渐渐四肢抽搐、血便、并发心律失常,最后毛发落尽,受尽痛苦而亡,秦谖要的便是它的慢和痛,再想办法找机会与和嫔相见。

长乐领了吩咐,便来找袁鹤。只说是与未央商量的,要替皇后娘娘报仇,将秦谖的话转达给了袁鹤,袁鹤一听雷公藤三个字便皱紧了眉头,口气里有明显的不悦:“这雷公藤是什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用这个去对付和嫔,也忒狠毒了。”

长乐也不高兴了:“沐荷她害了皇后娘娘,是罪有应得,难道你忘了皇后娘娘对我们的好了么?”又想到了什么,口气软了软:“袁大哥,别人也就算了,我们几个一直都是一起的,若是你也不肯为皇后娘娘尽心,那我和未央还能去指望谁?”

题外话:今天是5月20号,也是我的生日,最憋屈的生日,还和喜欢的男生告了别,不知道算不算是失恋。经历过一段时间的不习惯,估计再想起来时候只是淡淡了,就像记忆里的其他人一样,我们走着走着,总会不停的遇见其他人。不过以后有更多精神来码字了,好好构思我笔下的这个故事,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但是这终于是件喜悦的事情。

第八十六章 暗卫

袁鹤听到长乐提起皇后娘娘,也有所不忍,只是他却不能为和嫔辩解,生怕长乐未央对自己生疑,会不利于帮助和嫔逃脱,只得软了口气答应着:“好吧,你们如果觉得一定要如此才能解气,我就去宫外看看,不过雷公藤不比别的寻常药草,常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搜集利用,现在市面上兜售的多半是假的,我尽力去寻一寻。”

长乐听见袁鹤答应,才慢慢走近笑道:“就知道袁大哥不会不答应的。”语气多了些长乐未曾示于别人的俏皮,袁鹤一直将长乐二人视作妹妹,也多了几分兄长的柔情,道:“不过你们毕竟是女孩子,以后少想这么一些阴损的招儿来,也不怕日后折了自己的福分。”

长乐不以为然的笑着,看袁鹤一时大意,忽然将手探到袁鹤怀里,摸到他方才尚未深藏的信来,立刻跑开了,脸上有得逞的笑容:“我来看看是谁写给袁大哥的,我才不信是什么托带的谎话。”一面说着,一面不顾袁鹤发急的表情已经向手边看过去了,信封面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沐青收。

长乐脸上的笑容滞住了。沐字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和谁有关系,但长乐还是勉强抬起笑容,看向袁鹤,目光里有询问。

袁鹤被长乐看的有些心虚,索性不争抢了,干脆坦然承认道:“这是和嫔托我转交给她兄长的。”与他表面的淡定不同,袁鹤内心正在极度矛盾,还好只是长乐看到了,不是未央,未央比长乐更武断任性,可是即使面对的是长乐,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说服她相信和嫔的无辜。该怎么去圆?

长乐的声音已经带着按捺不住的焦急传来了:“给她兄长的信?袁大哥你不要忘记了皇上嘱托你了什么,你怎么还敢替她传信?”说着一面心里极速推测着一面又恍然大悟道:“我说你怎么一直推脱雷公藤的事情,刚才拿着信手指还抚摸两下,袁大哥,莫不是你对沐荷……?”长乐说到最后,犹疑不定起来,若非如此,实在无法解释袁鹤的举动,可怎么会这样呢。

袁鹤听了忙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相处,你还不明白我的为人么,背君之事我是不会做的。”袁鹤说的很大声,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长乐却是半信了,“那你为何替她传信?”

袁鹤只得半真半假的敷衍道:“我去找她,想找机会完成皇上所托,却不想她竟求我带信,说知道当年皇后娘娘事情的真相,若我帮她她便可以说给我。”

长乐不禁嗤之以鼻:“她自然是知道的极清楚的,可她若是告诉你了,便等于是招供,她才不会做这种傻事,袁大哥你别信她,千万不要忘了皇上旨意。”

“可也许她是无辜的也说不定,她只是知道真相,未必就一定参与了。”袁鹤下意识的为沐荷辩解道。

长乐看袁鹤似乎被沐荷蛊惑了,忙用力敲打了下袁鹤的头:“若她知道真相,怎么当初孩子都被打掉了也不肯说出来?就算不是主谋,也一定是从犯,何况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当年接近皇后娘娘也是想分宠,袁大哥你怎么倒看不清了?”长乐越说望向手里的信的目光越是充满怀疑,“你若真觉得她是好人,不如我们便打开这封信看写的是什么,就知道那沐荷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好事了。”

袁鹤自然知道这封信是万万不能打开的,可是若是硬抢难免会引起长乐怀疑,心里乱作一团,可还是不得不强作镇定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现在还是娘娘,我既然答应了她,就不能做这些有违道义的事情来,你快把信给我。”看长乐还是兀自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又接着道:“我知道你还在挂怀皇后娘娘的事情,可是你要相信我,我袁鹤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也可能赌一把,真的能真相大白。”

长乐只以为袁鹤说的赌一把指的是送信,实在无奈,可毕竟不好强拆,长乐还是很看重与袁鹤和未央的感情的。

毕竟这宫里也只有他们拥有那些在府里的共同的回忆。

想了想,长乐还是把信放在了袁鹤手上,感受到袁鹤仿佛舒了口气一般身子都轻松了,又想起秦谖的嘱托,如今看怕是不能了,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道:“你替她送信,若她真的出尔反尔,便可以看出她的为人,那雷公藤,你莫要忘了。”

袁鹤重新把信小心收好藏在身上,一面神色不在意的点点头:“知道了,你且放心。”

长乐看到这神情那还能放心的下,却无法多说,只得转身出门去了。

长乐心里揣着心事,神思也恍惚起来,脚步有些沉重的重新往栖鸾殿去了,见了秦谖,忙让她又遣出去如镜如花,才把方才的话一一同秦谖说了。

秦谖一听,也是十分惊讶,袁鹤的性子她最明白,向来是忠心不二的,按理说得了皇上旨意,就该想办法完事才对,偏偏还节外生枝,要替和嫔给她兄长送信!

和嫔安静了这么多年,无端怎么会要给他哥哥写信,偏还在这节骨眼上。

他们两个究竟是在搞什么花样?

秦谖不禁感到有些头疼,“这封信无论如何我们也需要截下来,长乐,有什么想法?”

长乐斟酌道:“不如我回去告诉皇上,让皇上派人去查,一查便知。”

又是皇上,秦谖心里有些恼火,为什么一出事情她们总想找皇上呢,秦谖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这般。

“不能惊动皇上,不然若那封信真有什么问题,只会把袁鹤也牵连进去。”秦谖耐着性子向长乐道。

长乐听了点点头,“那不然……我们动用以前府里的暗卫?”

秦谖眉心一跳,以前府里的暗卫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的动,都是她父亲为她训练的一批人,只有她自己和长乐未央知道联络方式,连皇上都是瞒着的,自己过去,自以为高枕无忧,从未动用过,甚至都快忘了这批人的存在。

也难为长乐想的起来。想着,秦谖觑了一眼长乐,道:“这么多年了,按以前的方法,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的上他们。”

秦谖与长乐正在商谈时候,那厢,永和宫的主殿梁贵妃看着跪在底下的常喜,也露出了隐晦的笑意:“哦,皇上身边的长乐又来栖鸾殿了么?”

“看来她们是越来越着急了啊。”

第八十七章 求援

良辰在一旁不以为然道:“这长乐姑姑也真是的,指望着宜贵人能得什么好处,我就瞧着宜贵人不像是能有着本事的,看她端午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倒是难为我们费心。”

端午节回来梁贵妃自然与良辰美景说了那日的事情,极可能是秦谖做的,却没有伤到和嫔一点皮毛。

良辰心里自然是对秦谖有不屑的。

梁贵妃却不答话,低头抿了口茶,又看了一眼常喜道:“不错,你很尽心,我没看错人。领了赏你就先下去吧,莫惹了人怀疑。”

常喜忙欢喜万分的下去了,这个活又轻松又得钱快,自己比那个愣子李辉要好的太多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背主行为的可耻,自以为得了好处。

梁贵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底,才仿若不经意道:“等处理了秦谖,这个人也是留不得了。”

良辰与美景都点了点头,背主的小人,她们还真瞧不起。

随即梁贵妃又道:“罢了,暂且随她们闹腾,不过我们要盯紧一点,她们若真的有本事将和嫔拉下水,我们得留下把柄。”话音才落,就看到莫离毛茸茸的身躯窜进了殿里,梁贵妃投向它的目光有些复杂,“莫离也长大了。”声音喃喃像是自语。

秦谖不知道梁贵妃的打算,在栖鸾殿皱着眉头思索着:“那你去联络下李府暗卫,那封信必须拦下来,起码要知道沐荷现在到底在想什么。”秦谖这样说着,心里却还是没有底,总觉得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慢着。”秦谖思索着:“你方才最后和袁鹤提起雷公藤的事情,他答应了么?”

长乐忙道:“主子可别提,袁大哥一点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真不知那沐荷怎么给袁大哥鼓吹的,竟哄骗的他连皇上圣旨都罔顾了。”

“那若是,还有一种可能,袁鹤或许知道信里的内容,并受了沐荷嘱托,怕还有回信带个沐荷。”

“这信不能随随便便的截了。”秦谖一面说着,一面思索,“就怕这袁鹤鬼迷了心窍和沐荷站在同一线,这样,你一面去联络以前暗卫,若是不管用就联系李府,不管用什么方法要得到他们帮助,你再……”秦谖压低声音在长乐耳边嘱托着。

长乐听了秦谖的吩咐,暗暗记在心里,复又抬头问道:“主子,这样行么,沐荷的哥哥就看到信了。”

秦谖道:“先这样吧,时间紧,你立刻去吧。皇上那边借口要找好,别让他起了疑心。”

长乐听了有些头大,眉头纠在一起,秦谖知道她为难:“慢慢来,一项一项的走,不要乱了。”

长乐答应着退下去了,秦谖看长乐有些为难的样子,知道她一直都历练的少,很少担过事,可是人总要成长。又想起来袁鹤,秦谖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沐荷真的准备把真相告诉袁鹤么,想想都不可能,可是事关重大,袁鹤又不是莽撞的人,和嫔究竟是怎么使袁鹤相信的。

纷纷扰扰的烦心事,如这蝉鸣聒噪,一秒一刻都停不了。

袁鹤等长乐走了,又在宫里将每个的地方的岗哨都巡视了一遍,挨到宫门落钥才出宫去,揣了沐荷的信,往沐府去了。

进了沐府却听闻沐家当家的沐青今日在城郊猎场狩猎尚未回来,沐家总管对袁鹤还是很客气的,请他在大厅等等,袁鹤心里装着事,哪里等得及,便告辞出来,一径往城郊走去。

他希望能尽快遇见沐青,和他商量沐荷的事情,他怕沐荷等不了,万一皇上还吩咐了其他人,那这分分秒秒间都能要了沐荷的命。

刚到城郊,便看到一行车马迎面来了,众人众心捧月般簇着当中骑着一匹红马的那个人,只见马上那人眼神如刀刃般锋利,眉毛浓而黑,印堂开阔,一袭玄色衣衫,却是一副不染风尘的模样,便是沐青无疑了。

袁鹤忙迎了过去,一行车马停了,沐青蹙着眉头,望着拦在路中间的人,他记得袁鹤,皇上身边的侍卫总领,却不知拦自己车马做什么,莫非是皇上的旨意?他忽然想起自己唯一的那个妹妹来,最近几年因为那个妹妹的缘故,皇上对沐家极为不喜,若不是因为自己已故父亲的名号还在,他只怕皇上就要对沐家动手了。

“袁总领,别来无恙。”沐青心里虽然忐忑,还是强笑着首先打了招呼。

袁鹤忙回了礼,又道:“沐将军,我有些要事与将军商议,可否借一步说话?”沐青在自己父亲的安排下,走上了武将的道路,如今是正三品护军参领,皇上也没有再往上提的意思,沐青在这一职位上做了很多年。

沐青看袁鹤是只身前来,并无带人,对自己也算客气,心里放宽不少,便点头答应了,下马随袁鹤去了别处,避过耳目。

袁鹤瞧离那伙人远了,才从怀里拿出信,说着:“沐将军不要管我冒失打扰,是和嫔娘娘托我带信给你。”

和嫔,沐青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自己唯一的这个妹妹,让自己父亲过世前不停念叨着不肯闭眼的这个妹妹,给沐家带了无数困扰的这个妹妹,他都要以为此生与她再不会有联系,然而终于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什么接过信,娟秀的字体映入眼帘,沐青慢慢读完了,眉头皱的更紧。抬起头来问向袁鹤:“袁总领可是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么?”

袁鹤点点头,表示承认了,又道:“和嫔娘娘在这宫里实在难以再呆下去,若是不如此行事,只怕不出数日沐将军就要得到和嫔娘娘过世的消息了。”事到如今,袁鹤再不隐瞒,只得直说了。

“不知和嫔娘娘给了袁总领什么好处,让袁总领如此帮助她?若是我没有记错,和嫔娘娘可是害死皇后娘娘最大的嫌疑人,袁总领此举我实在不懂。”沐青将信揣了,一脸怀疑的看向袁鹤。

袁鹤苦笑一声:“我相信那件事不是和嫔娘娘做的,和嫔是你妹妹,你也应该相信她才是,如今她身陷困境,我不能坐视不理。”

沐青面上露出挣扎神色,沐荷是自己唯一的妹妹,若是信中所说的是真的,他自然难以置之不理,尤其有袁鹤相助,只要计划妥当,妹妹所求未必实现不了。

可是,他真的该如此么,他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沐家,皇上这几年处处冷落沐家,虽未直接与沐家为难,但百官却看明白皇上用意,除了几位与父亲相交的老大人,其余的对沐府上下都谈不上尊敬。

若是妹妹得偿所愿,皇上会不会迁怒到整个沐府?

若是此事稍有差池被人发觉,自己便是亲手将毁灭沐家的把柄递到了皇上手里,那他和自己的妹妹便是整个沐家的罪人。

一念至此,他忽然恨起来自己那个妹妹,为何要自己拿这个主意。

“袁总领,此事关系重大,我想回去好好思量一番,不如明日再做决定。”沐青听见自己这样对袁鹤说道。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八章 计划

京城,作为一个泱泱大朝最繁华的中心,永远不会缺乏有趣的故事,一旦发生什么,总有无数人的眼睛盯着,有无数张嘴传着,直至晓谕万千户。

而今日,在京城属于百官的圈子里都在盛传一件事,李府的长子李骜,大早就去了沐府,沐府当家的沐青亲自出来迎接。

而李府沐府一向不和。

关于李府与沐府不和,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若是有心人记得,正是在曾经的李府大小姐、后来的德懿仁皇后薨逝不久后发生的。李家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下底,开始对沐家各种打压,皇上也开始冷落沐家,明明是名臣之后的沐青,却落得个备受冷遇的下场。

于是虽然当年皇后对外称是病逝的,却在街头巷尾甚至觥筹交错的筵席上开始对皇后的薨逝有了各种版本的猜测,所有版本都离不开沐家一同送进宫的女儿沐荷。

而这次李府的人却主动走上了沐府,难怪会受人关注。

沐青才下朝,为着妹妹的事一夜未曾好睡,黑着眼圈,刚回府坐定,就听管家说李府的大公子来了,沐青心里吃了一惊,有些不信,想了想还是忙起身出门迎了。

来的果然是李骜。

李骜自己也一定没想到,自己踏入沐府这件事迅速便传了开去,很快各位大人的府里人尽皆知。

等李骜出来,脸上却没有出现大家所预料的不快的神色,反而露出的是心满意足的表情。

大家看不见的是,沐青在李骜走后脸上的灰败颓唐。

这一切传的虽然快,但在宫里的袁鹤是不知道的,他一向远离那些官员的交际圈子。他在心里默默筹划着答应和嫔的事情,同时也很心焦,不知道她哥哥考虑的如何了,今天得找空提前出宫,去问明白,毕竟是亲生兄妹,袁鹤不信沐青会置之不理。

而关于夜里宫里的值夜安排,也在袁鹤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揣测着。

心焦的不只是他,在栖鸾殿的秦谖在听到长乐的回答后终于重重舒了一口气,“辛苦你了,来回跑的不容易,还好来得及。”

长乐面上却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担忧道:“真不知道袁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要帮沐荷出宫,幸好被我们发现了,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秦谖心底也是十分诧异,只是表面不动声色:“沐荷到底算个人物,能说动袁鹤。袁鹤也是鬼迷了心窍,咱们不去理他,只筹划咱们的,也看看他被蛊惑到了什么程度。”

长乐心里还是有些焦虑,但看秦谖淡然神色,也只得按捺下了。

秦谖知道长乐心里担心袁鹤,但却故意没有说出如何安置袁鹤的话来,毕竟袁鹤去帮和嫔,让秦谖心里颇为恼火,岔了话题,秦谖又问:“你能说动我哥哥,应该也费了不少心思。”

长乐道:“我只是给少爷说了,想通过和嫔查清皇后娘娘您当年薨逝的原因,少爷一听便答应了下来。”

“暗卫的联络方式也没有变么?”

“是啊主子,不过都交付少爷管理了,少爷说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他们便是了。还说他在外面不方便,让我们在宫内一定要查出真凶,需要帮助找他就是了。”

秦谖眼圈红了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都还念着自己,想当初接受了这个身份后,曾经多次在李府前张望,却是不能相认的苦痛。

“沐荷,这次,看你还逃过逃不过。”秦谖的声音带了恨意。

袁鹤心神不安,早早便偷偷出宫了,直接上了沐府。

沐青早就在等候他了。管家将袁鹤带进来,沐青挥手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袁鹤看屋内只剩了他与沐青两个人,才开口道“沐将军,我是来和你商议昨日的事情。”

沐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这么关心妹妹,想来她在宫中没有少得到过袁总领的照拂,我在这里先谢过你。”

袁鹤笑笑:“和嫔娘娘是个好人,我不过是急人之难而已。但是和嫔娘娘不能再在宫里待下去了,最迟明晚我们就该想办法弄她出来。”

沐青忽然问道:“她想进宫就进宫,想出宫就出宫,还是这么任性,就没有替沐家考虑么?”

袁鹤忙道:“和嫔娘娘的性子这些年已经变了许多,这些年她吃了不少苦。”说着,才想起正题:“和嫔娘娘生怕牵连了沐家,说她出宫的消息传了出去,就请您上书皇上,要求您与沐家要同和嫔娘娘断绝关系,这样,和嫔娘娘如何就牵连不到沐家了。”

沐青听了,脸色微微动容了下,但只是一瞬,面目棱角又冷硬了下去:“既然袁总领肯帮忙,我自然是要帮沐荷完成心愿的。父亲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忍心沐荷受苦。一切听袁总领的安排。”

袁鹤听到,心里的大石终于重重落下,到底是骨肉至亲,想着,又将自己这几日思索的方法说了出来,“我会想办法将和嫔带到宫门口,请你们沐家派出身手好的两人在宫门口闹些动静,我便引侍卫去追,和嫔娘娘趁乱便可出宫,请你派人在宫门口接应。最好是辆马车,带她走得越远越好。”

沐青听了,神色不知为何竟带了一丝惘然,“越远越好……当真能这么容易么?”

袁鹤以为沐青不肯信自己,急道:“沐将军不要忘了派人接应,我觉得事可成八九,请沐将军千万协助。”

沐青回过神,收起神色,向袁鹤保证道:“袁总领为了妹妹这般费心,我自然依袁总领的去做。”

袁鹤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自己的计划虽然不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是按自己想法去做,多半是没有问题的。自己在侍卫交接班时候去,那时候宫门口本来就人手紧缺,算是一个漏洞。想着,又交代了一句:“事情宜早,若是沐将军能安排好,不如便定在今晚酉时,正好是侍卫换班时刻。沐将军千万不要误了时刻,若是安排时间不够,明晚也行,可不能再晚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八十九章 拒离

沐青眼神闪烁了下,下意识的望向大厅里侧,那里供奉着父亲的牌位,虽然从外面看什么都望不见,“袁总领觉得越早越好,那便今晚吧,人我会安排好的,请袁总领放心。”

袁鹤没有注意到沐青的眼神的怪异,见沐青答应下来,便想快些回宫告诉和嫔这个消息,她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吧,又想到沐青还要安排人手,自己不便打扰,又想到未曾商量好是哪个宫门,临走补充了一句:“请沐将军千万莫忘了,是靠近街边的皋门。”看沐青答应了,便告辞离去。

身后的沐青目送了袁鹤的背影,脸色却迅速灰败了下去,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谁也没有听清。

那些没有被任何人听到的话,随风都消散了,每时每刻都有很多这样的话语。

仿佛没有人会记得。

或许有一日,连自己都不再记得。

袁鹤回到宫里,换了衣衫便立刻去了曲荷轩,和嫔忙忙的去开了门,满脸希冀的看向袁鹤,“袁总领你可来了,我哥哥他回话了没有?”

袁鹤看到沐荷脸上许久未见的真正轻松的笑容,心里稍宽了些,将与沐青的话说给了和嫔,又道:“你哥哥已经答应了,那今晚我们便可以走,你晚上穿上玉琴松棋她们的衣裳,不要显眼的,晚上酉时去皇宫皋门,只说你奉命出宫,之后找机会就往外跑,外面有你哥哥来接应你。”

和嫔听了,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就我一个人么?那玉琴松棋呢,她们怎么出去,我们一起去会不会显眼?不然让她们跟着袁大哥出去?”

玉琴松棋听了,也忙抬头看向袁鹤。

袁鹤的表情有些挣扎,犹豫了半天,才斟酌的开口道:“就你一个人出去,才可以尽量的不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了,或许守值的侍卫也会以为是个小宫女,等明天你办完事就回来了,为了避免牵扯到责任,他们也不会说出去,直到发现你已经走了,才会有人想起来追究,可若是多了人一起,只怕……”袁鹤看着和嫔渐渐凝固在嘴边的笑容,说不出去下面的话了,只觉得残忍。

“那玉琴和松棋怎么办?袁大哥一定有法子再让她们出去是吧?”和嫔嘴角又重新牵起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袁鹤看着她,无法回答,松棋和玉琴必须要留在宫里,这样才会让和嫔尽可能晚的被人发现,因为上次的事,和嫔也向太后告了身子不便,再不愿出曲荷轩的大门,传膳侍弄的事情都是交给松棋和玉琴二人。

和嫔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绝望的神色:“如果她们留在宫里,日后我的事情被发现了,她们一定首当其冲,袁大哥一定要救救她们,让我们一起出去。”

袁鹤依旧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更知道此时的劝说是苍白的,一旁的松棋和玉琴没有说话,但脸色也白了下去,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日后的命运。

看袁鹤不说话,和嫔愈发急了,又看了看一旁从小在身边的两个人,道:“我这么多年来幸亏有她们照顾着,否则哪里来的我?若是往后要离了她们,这宫我不出也就罢了,索性与她们相依为命,倒也免得寂寞。”

(要熄灯了,来不及写了,今天先写一千字,明日写三千字大章)

第九十章 安置

袁鹤听了和嫔的话有些急了,他自然是知道和嫔在这宫里是留不得的,皇上不能容她,却无法说出缘由,只得好言劝道:“无论如何,你先出去才好,她们俩,我也会多多照应的,皇上未必便会迁罪于她们,倒时候风头过了你若还舍不得,我便想办法让她们也出去。”这自然是权宜的说法,袁鹤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和嫔自然也不信,一旁的松棋玉琴心里也忐忑起来,生怕主子真的撇了她们独自走了,玉琴首先道:“主子一定要出去么,这么多年我们也一起过来了,在这宫里未尝不好,毕竟有太后娘娘做着主。主子三思啊。”

和嫔闻言也挣扎犹豫起来,若要舍了她们,她当真不愿,可自己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可能能够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她真的要放弃么?

袁鹤按捺下焦急,慢慢再劝:“沐将军听闻你愿意出宫,忙开始着人安排了,只盼着见你,若你不愿了,他岂不是会难过,玉琴松棋好歹先留在宫里,等过几日我慢慢想办法,只是今日怕是却不能了,毕竟三人有些太引人注意了。”

和嫔知道袁鹤说的是真的,若是几年前,怕是自己会不依不饶的要求袁鹤一定做到,只是如今,她早就不是那个任性的沐荷了。

她知道袁鹤的难处,说不出宫的不过是气话,出宫,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希望了,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所有过往忽然都涌上脑海,一幕幕,一回回,她极少这么清晰的能够回忆起来,想起曾经,又想起自己的哥哥父亲,再看向眼前松棋玉琴,自己总该做一个决定,不累任何人。

“袁总领,那么玉琴和松棋,日后就请袁总领多多照看了。”和嫔正色对袁鹤道,神情收敛,仿佛没有丝毫不舍。

“主子!”玉琴和松棋心里一急,齐齐喊出声。她们是不愿意与沐荷分别的。

和嫔却伸手制止了她们将要说出的话,继续道:“明日一早,你们便去找太后,将我出宫的消息告诉太后,只说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们并不知情,撇清关系才能生存。”

这下不只玉琴松棋,连袁鹤也吃了一惊:“一定要这样么?毕竟这件事瞒的越久你走的也能够越远,越能脱离危险。”

袁鹤话刚问出口,却在心里猜到了和嫔的决心,若是因为她而使玉琴松棋被牵连进去,只怕她如何也不肯走了。

果然和嫔神色坚定的对袁鹤道:“请袁大哥千万答应我,日后要好好照顾她们,**漩涡太甚,不要让她们插手那些娘娘贵人们的事情,只安排她们做个僻静安静地方的打扫活计,若以后承蒙恩典,也许就给放出来了。”

袁鹤认真的答应了,玉琴松棋看见和嫔的口气坚决,神情平静,心里忽然升出巨大的恐惧感,直到今天睁眼时,她们也只以为主子说出宫不过是一时赌气的话,这宫哪有那么容易出的,却没想到,这次袁总领来却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主子可以出宫。

仅仅是主子而已。

十多年来朝夕相对日夜服侍的主子,从前还是小姐后来成了娘娘的主子,今后不要她们了。

玉琴松棋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松棋道:“主子可要想清楚了,这事再没了后路,奴婢从小跟着主子,托主子的福气,吃过好的见过好的,这几年虽然不顺了些,可奴婢想着只要和主子一起便好,奴婢不是要阻着主子的路,奴婢只想主子能念着以前的情谊。不要轻易的就弃了奴婢。”

和嫔听了这些话,眼里闪过哀戚,但神色却依然坚定,“你们若是以后继续跟着我,也没有出头之日,若是我一步不慎,又落了别人算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们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说完又冲袁鹤道:“袁大哥不用在曲荷轩耽误工夫了,晚上酉时,我一定按你吩咐做,你放心。”

袁鹤听了,也确实担心再耽误下去引人注意,又看和嫔面色平静,是不需要自己担心了,便点头,又出去了。在踏出曲荷轩大门时候,还隐隐能听到玉琴松棋的哭声,所幸曲荷轩是偏僻的地方,没有引别人怀疑。

袁鹤心底还是欣慰的,和嫔没有在玉琴松棋的事情上多为难,不然他还真怕会说服不了和嫔。

他向着侍卫所走去。

如果说德懿仁皇后薨逝和沐荷被生生打掉孩子那天是袁鹤此生第一场噩梦,那么此时的他自然不会想到,他正在亲手酿造他这一辈子的第二场噩梦,并将自己的一声锁困于此。

(又食言了,真抱歉,明天继续补更。最近在忙论文答辩,快毕业了。)

第九十一章 别离

“主子,我们就不需要去盯着袁大哥么,他肯定会给和嫔通风报信,我们也好知道他的态度。”栖鸾殿里,长乐问向秦谖,心里依然担心着袁鹤。

“既然知道他会去通风报信,何必还要盯着。”秦谖不紧不慢,喝尽了手里的一杯茶,“由他去吧。”

长乐看秦谖一点也不记挂袁鹤的模样,再想起前日秦谖仿佛对皇上的在意也淡了许多,不自觉的以前的堵重新又添了回来,她再一次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不复尊贵却依然淡定从容的女子,她还是过去的那个皇后娘娘么。

许多疑问永远都无法问出口,只能在心里梗着,如心房忽然进了一粒石子般,一点点磨砺着柔软的心室。

直到有一日柔软被磨出厚厚的茧,你才会发现原来那隔阂存在的如此真实。

和嫔早早收拾好了东西,默默等候着时辰,守在窗边,一言不发。

玉琴和松棋陪在和嫔身边坐着,还不死心的劝道:“主子就是不心疼我们,也该想想皇上,现在好歹还能见着皇上的影儿,这一旦出了宫,怕是就再也见不着了。”

皇上么,和嫔心里忽然浮现出了那个人刚毅果决的面容,似乎永远板着脸,任她如何努力,他在自己面前永远笑不起来。

可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看到过他见皇后娘娘时候,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还有真实的喜悦。

以前她总觉得只要努力就好,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不是在自己的努力下有了关系么,妾又如何,她眼里只有他一个夫就够了。

她不求取代皇后娘娘,只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温柔相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忽然忆起,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之前,一个闷闷的午后,她央着父亲进了宫,就在御花园看到了那个少年。

褐色长衣穿的无比妥帖,阳光下的笑脸有些模糊,正下蹲着身子,为坐在石凳上的女子揉脚,“可还疼么?让你不小心,穿着这样的鞋还敢乱跑,当心我告诉太傅。”语气里是满满的温柔和心疼。

自己的心就在那一瞬融化了,然后听到父亲的恭谨的声音:“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她一直在想,也只有皇后娘娘才配得上那般对待啊,那样美的女子,让她连嫉妒都觉得惭愧。

“主子,皇上心里不是没有主子的,只要再等一段时间,他就会原谅主子重新待见主子的。”玉琴看和嫔沉默了,以为说动了,忙又加急劝道。

和嫔抬头,看到了玉琴眼里的焦灼,心里不忍,然而心意已经决定了,却不能因为她们俩而改变,“皇上心里哪里会有我呢,他能忘了我,不在恨着我,便是最大的仁慈了,你们不要再说,明日一早一定要去找太后去报信,才能保命,袁总领也答应了会好好安排你们,我不用再操心。”

玉琴松棋终于无语,眼眶都红着,只得默默在和嫔身边陪着,心里涌出无限的不舍,还有一丝对主子如此狠心的怨怼之意。

天色终于晚了。

和嫔换上了玉琴松棋为其准备的极普通的宫婢的服侍,随意挽了一个如今流行在宫女中的发髻,玉琴松棋一直在给和嫔交代,和嫔也不打扰,慢慢听着,“到了冬日,是没有新鲜花瓣泡脚的,在夏日便需要准备起来了,将玫瑰花瓣风干晾了,存着,到冬日还可以泡脚,主子千万要记住了。”

和嫔一一点头答应了,看她们俩终于停了嘴,便起身拿起包袱便要出门。

“主子……”玉琴松棋还要再说什么。

“你们不要出门了,就在这呆着,放心,日后有缘,自然还有再见的时候,一时半会也许不能,十年半载必然有机会,我走了。”和嫔狠心撂下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往曲荷轩外走去了。

只留下了目光凄哀的松棋二人。

一路抄小道走至宫门口,倒也没有惹人注意,和嫔定了神,按捺下紧张,按袁鹤之前吩咐,上前对正准备换班的侍卫道:“这位大哥,我家主子临时有事吩咐我,想出宫跑一趟,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那侍卫终于熬到了换班时候,看也不看和嫔一眼,便直接不耐烦的拒绝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各宫门都该落钥了,你明天赶早吧。”

和嫔百求无果,也不走,那侍卫以为她打算求下一班侍卫,知道规矩是硬的,不可能有人答应她,也省的费口舌麻烦,便没有赶她。

终于,袁鹤随着那新换班的侍卫一起来了,这几人倒没想到袁鹤亲自回过来,颇有些吃惊,忙道:“属下见过袁总领。”

和嫔看着袁鹤的在灯火里并不清晰的面容,又看看近在咫尺灯火通明的宫门外,她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忐忑起来,每当自己期盼已久的事物终于要来临时候,她总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真的可以出去么?不再想了,自己来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另一边,秦谖在栖鸾殿也总是心神不宁,做什么都定不下神,看自己刚派遣出去的如镜进来,忙问道:“怎么样,宫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么?”

如镜道:“是啊,我刚出去又打探过了,什么动静也没有,主子还是再等等吧。”

秦谖细细听了铜壶滴漏,便是酉时了。

“皇上还在养心殿?”秦谖又问向如花,“长乐姑姑那边还没消息是么?”

“是,长乐姑姑还没让人捎话来,看来皇上还是在养心殿。”

明明时间到了,怎么还没动静,会不会是沐荷忽然改了主意,不去了,那自己这一番岂不是白费了心机,转念,秦谖又安慰自己,或许只是时间未到,自己不要太过着急了。

“你快再去打探打探,宫门口那边有什么消息快回来告诉我。”秦谖吩咐向如镜,说完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这个她许久没有做过的动作,口里喃喃道:“你也一定要保佑我。”秦谖声音虽然很低,还是被如镜如花听到了,只是不知主子在说谁,只得各自按主子吩咐的去了。

第九十二章 承认

秦谖看二人又出去了,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走出去道:“罢了,都回来吧,随我去养心殿。”

一切都和袁总领提前给自己说好的一样,和嫔望见袁鹤与侍卫都追随着方才一闪而过的某个黑影而去,只留下一个。

就是现在。和嫔告诉自己,心里却忍不住紧张,她看向唯一的那个侍卫,忽然紧张的向身后一个地方叫道:“谁在那里!”

果然,那侍卫的目光很快被吸引过来,又看看和嫔身后充满不确定因素的黑暗,“你在这里呆着,不要乱跑。”那侍卫交代了一声便往黑暗去了。

一切都如此顺利,在和嫔即将要往那亮光处奔跑时候脑海里却忽然浮现上了父亲的面容。“荷儿……”她仿佛听见父亲在叫自己。和嫔脚步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她知道机不可失。

和嫔趁此时跨出了宫门。她仿佛还听得到市面上喧嚷的人群。

马上就可以了。自己渴望许久的绿柳,新鲜的空气,喧闹的街市。

她忍不住拼命的奔跑起来,不敢回头看。

等待着她的却不是自由。

不知从哪里忽然围上来的兵卫群,面目冷漠,手持长枪的看向表情惊恐的和嫔,将她围在正中央。

“哈哈,果然,皇上只怕还不肯信,没想到这和嫔娘娘还真有这个胆子,也多亏了袁鹤总领和沐青的报信,否则只怕还真让她跑了。”

那群士兵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手持一柄扇子,一面用扇柄敲打着右手,一面满脸玩味的看向中间的和嫔。

“你在说什么,谁?谁报的信?”和嫔忽然疯了一样的冲上去,她自然是听清了,袁鹤和自己的哥哥。

她此生最后能相信的两个人。

那男人嫌恶的看了一眼疯癫的和嫔,却不回答,又转脸看向身后的陈阜总管,道:“本来叫皇上来看一场好戏,没想到皇上还不肯来,那么就有劳公公了,将人带过去吧。”

陈阜总管更是客气道:“哪里,是有劳李公子,那今晚的事……”

那男子忙道:“放心,只管告诉皇上,李骜绝不外传。”

陈阜这才放心,看向和嫔,吩咐周围的人道:“那便随咱家将人给皇上带去吧。”

和嫔看着袁鹤方才消失的地方,一切被安排的那么好啊,这场戏演得真是真啊,自己何德何能,让人导演了这样一场好戏。

马车呢,袁鹤说好自己哥哥来接自己的马车,和嫔往远处张望着,莫非都是假的么。似乎是遂了和嫔最后一桩心愿,在视线所及的最后,真的停了一辆马车,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在马车边,遥遥的向和嫔看过来。

和嫔看不清,但凭着直觉猜到了那是谁。

哥哥,和嫔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身子却不由己的在侍卫的推搡下往宫里走去了。那一瞬间,和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来很多人,父亲,哥哥,母亲,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从此真的与自己,再也不相干了。

秦谖在养心殿为皇上弹琴,皇上今晚本来不欲见她,耐不住她的百般恳求。

忽然,秦谖看到养心殿进来一个太监服侍的人,在皇上耳边低低说了一句什么,皇上脸色骤变,又立刻给小太监吩咐了什么。

秦谖心念一动,不知觉弹错了许多音节,皇上也无暇顾及,没有听得出,只是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过一会,秦谖已经听得到外面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了,皇上也听到了,挥手止了秦谖弹琴,看了看秦谖,想说什么,终于没说,让她继续呆着了。

陈阜总管先走了进来,向皇上行了礼,便走到皇上身边,低低的交代着什么,皇上面色已经沉静了不少,“将人带上来吧。”

陈阜领命下去,终于,和嫔被带了上来。

秦谖眼里闪过一丝不为人所知的凌厉来。

“你要出宫?”皇上看见和嫔,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问道。

“是。”和嫔回答的也很简洁,没有抬头看皇上。

两个人,最后落到了这个地步。

“为什么?”皇上直起了身子,盯着和嫔问道,在他看来,他可以让和嫔死,和嫔却不能私自外逃,这丢了皇室的体面。

“宫里没有了臣妾的容身之地,皇上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却还要问臣妾。”和嫔忽然笑了一下,回答道。

“未央,你去永寿宫回禀母后,说沐荷不知检点,妄图私自外逃,被朕所知,不杀她不足正宫规,平朕恨。她再问什么,你只管让她明日亲自问陈阜吧。”皇上忽然看向未央道。

未央听了,忙领命下去了,刚走到门口,又被皇上叫住:“等等,今日晚了,还是交给朕处理,明日一早你再去回太后。”

未央又停了脚步,站回到皇上身边,看向和嫔,眼里不带有一丝同情。

“皇上要杀臣妾?”和嫔忽然抬头,定定的望着眼前的一袭明黄,问道。

“你自己行为不知检点,简直是骇人听闻,若传出去只怕会丢尽皇家脸面,怎么,现在连这点自觉都没有了?”皇上不回避她的目光,反问道。

本来对她有的一丝愧意,如今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相看两厌。

“是袁总领出卖的我,还是我哥哥?”出于皇上的意料,和嫔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想的那般歇斯底里,反而只是沉默了片刻,安静的问道。

“是你哥哥找的李骜,李骜来回禀的朕。”皇上还是回答了她,顿了顿,又道:“李骜是瑞珠的哥哥。”皇上试探性的说着,目光毫不放过沐荷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想要找寻什么结果。

和嫔脸上只是平静。

“你没有话再与朕说了么?”皇上耐不住的问道。

“哥哥大义灭亲,是皇上的忠臣,皇上请善待沐家。”和嫔脸上现出一丝玩味,却又十分认真的说道。

皇上有些不耐:“朕要听的不是这个,瑞珠的事情,是你做的吧?”终于问出了口,心里的怀疑,多年来萦绕自己不散的真相,皇上终于问出了口。

皇后娘娘,和嫔心底忽然想放声大笑,呵呵,原来终于还是因为这个。

“是我,皇上英明,所料无差,一切都是我做的。”

第九十三章 相对

秦谖的眉毛一跳,不自觉的望向长乐,长乐也看向秦谖,目光里有安抚之意。

“果真是你,为什么,瑞珠待你着实不错……”皇上已经从御座站了起来,还想说什么,又看了眼还在一旁的秦谖,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衍成了了一声叹息:“陈阜,将她带下去吧,赐牵机。”话语里透出十分的疲惫之意,再也不看和嫔。

和嫔眼里第一次流露出算计的目光,看着皇上,不怒反笑,“那臣妾就多谢皇上恩典了。”言毕起身,随一旁的陈阜总管要离开。

这一世,总算可以赢你一次,让你自以为是的,继续纵了真凶。

秦谖看和嫔要离开,忙起身向皇上道:“皇上,请容臣妾再去送一送她,臣妾到底与和嫔娘娘交好一场。”

和嫔听了,狐疑的目光在秦谖脸上逡巡了一圈,却没再说什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上很疲倦,挥挥手,就让秦谖一同出去了,是应了的意思。

秦谖目光示意了一下长乐,传达了照顾好皇上的意思,看长乐微微点了点头,才随和嫔一道要退出去。退了一半,皇上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今日的事,还是不要再传开了。”

秦谖愣了愣,意识到在叮嘱自己,忙道:“皇上放心,臣妾知道分寸。”皇上再也无话了。

一路上秦谖跟着沐荷,未主动开过一次口,沐荷也不愿多说。

只是静静的。

秦谖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一会儿,就能接近了自己一心寻找的真相了么,那双绣着黄鹂的蓝色宫鞋的主人,究竟是谁?自己能否知晓答案。

到了曲荷轩门口,秦谖对陈阜总管说,“陈总管不如先在门口暂候片刻,我亲自送一送和嫔娘娘如何?”说着,袖口里揣着一块银子便要塞过去。

秦谖此举是得到了皇上默认的,陈总管自然不能多少什么,也没收银子,只是笑着答应下了:“那咱家就在这门口候着,宜贵人快一些。”说着将手里的东西也递了过去,是牵机药。

秦谖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接过来,道了谢便进去了。

和嫔这中间过程没有说一句话,脚步只是顿了顿,径直进了宫门。

松棋玉琴见和嫔又回来了,面上一喜,再看主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秦谖,喜色微微收敛了,不知是福是祸。曲荷轩地方偏,她们自然是不知道宫门外的动静的。

和嫔直至见了他们,眼圈才一红,泪水就要出来。

自己方才口口声声的缘分,竟然来的这样快,只是不是宫外花红柳绿劫后重生的相见,而是即将来临的死别前的匆匆一唔。

秦谖跟着和嫔进了殿,关了门。

玉琴松棋并未点灯,因此殿内关了门,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松棋二人忙去点蜡。

“你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了吧,我也很奇怪,你我素未相识,为何你要处处与我牵扯?”和嫔坐下了,终于开口问道。对于秦谖,她不能完全坦然无视。

“你当真以为我们从未相识么。”尚阴暗的殿里一角,秦谖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惊了和嫔。

第九十四章 牵机

“上次你陷害于我,我便仔细想过,确实与你素昧平生。”和嫔抬高了音量,心里却还猜测着,拼命从回忆里搜索着这个女子,依然无果。

蜡已经燃起,秦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与和嫔相对坐了。

“我以为当日我送来了荷花酥,你便会对我有所察觉,原来还是个痴人,看来我这变化实在太大了,也难怪你认不出。”

和嫔听了“荷花酥”三个字,眉头不知觉的紧皱了,脱口道:“对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再有隐瞒,你有话直说,无故说什么荷花酥?”和嫔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一丝颤抖。

“好吧,那我只好直接问了,当初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害死我腹中骨肉?我是那么相信你。”

秦谖的面容在幽暗的殿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嫔心里一颤,忍不住站起身子:“你到底是谁?皇后娘娘?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和嫔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自己曾经日日跪拜的菩萨像,想获得一丝安慰,冰冷的石像上那慈悲的笑容依旧,神明却还是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没想到是我吧,都觉得不可能,呵呵,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毕竟这是事实,如三年前我在桃林遭遇的一切那般真实,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沐荷?支走了长乐,准备了柳絮,还有那石头也一定有古怪,到底是为什么?还有谁参与了?那天长乐既然与你一起,那么最后我看到的人一定不是你,却是谁?”秦谖厉声问道,一个接一个的将心中疑惑统统发泄了。

和嫔怔了,“你真的是皇后娘娘?呵呵,哈哈,人死尚能复生?莫非你当真是真凤转世,九死犹活?你当我是三岁小儿?说,究竟是谁让你来的,告诉你这些的?是李家的人?还是长乐未央那两个丫头?还是……袁鹤?”念到这个名字,和嫔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一下,紧接着蔓延的是痛。

松棋玉琴听得也一头雾水,扶着和嫔道:“主子别听她瞎说,我这就把她撵了,主子回来便好,咱们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安稳觉么?”秦谖听了嘴角忍不住浮现起一抹讥讽,“你们主子这一睡,的确可以安安稳稳了,当初你见我可也不是这般说的?松棋那丫头躲懒,还在睡觉,我便只和玉琴来找姐姐说话了,当初你可是这般说的?又遣走了这玉琴,我未曾想过防你,你却这般害我,当真是歹毒!”

和嫔脑海里乱了,这的确是自己当初与皇后说的话无疑,可要自己相信这真的是皇后,她却万万做不到,想到这里,脑海不禁想起了那天唯一在皇后身边后来送自己回宫的长乐,是了,一定是长乐说出去的,虽然不知道秦谖为何要听从长乐吩咐做,但有一个念头在和嫔脑海里异常清晰:今生上天待我何其凉薄,我焉能使人快活,就让那天的真相随自己一起永远湮灭,给她们心里留下永远的追恨!

“那么皇后娘娘便是要追问臣妾真相了么?皇后娘娘多么得天庇佑,死而复生!难道还不能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皇后娘娘说笑了。”

表面上的笑容松懈了秦谖的警戒之心,和嫔趁机将桌上的牵机一把夺过,在秦谖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饮而尽。

“荷儿!”秦谖看到这一场景心头莫名一紧,情不自禁的叫出了以前尚在太子府时候的旧称,走过去便扶住了和嫔,虽然自己深恨着眼前这个人,可是她第一次看到这般熟识的人要死在自己面前。

听到那称呼的瞬间,和嫔忽然相信了这边是皇后,秦谖眼里流露出来的有真切的关心,和嫔有了一丝的后悔,也许,她真的是皇后娘娘,自己却向她隐瞒了真相,一旁的松棋玉琴不知道和嫔喝下的是什么,只是看到主子的脸色在烛光下迅速的衰败下去,犹如一支正在开败的花朵,心里都生出了一种恐惧,凄凄哀哀的哭泣起来。

“皇后娘娘……”和嫔只觉得五脏六腑犹如刀割般的痛苦起来,又仿佛火炙,忍不住倒在地上,蜷成一团来减轻痛苦。

秦谖见状知道牵机药效已至,可她还不能死,她什么都没和自己说。秦谖心里发急,低下身子握住和嫔的手,冰凉的瘦得惊人。

“容,容……”秦谖看到和嫔拼命的挣扎想说出什么,却没能说一句完整的话来,又看和嫔将目光转向玉琴松棋,隐隐有期待的神情,只是一瞬,那双眼就看不到任何神采了,呆滞的,木讷的,最后定定不动了,身子已经蜷缩的变了形。秦谖忍不住将手伸向她鼻下,人已没了声息。

第九十五章 病逝

“她想说什么?你们一定知道的是吧?她一定是想说什么!她是让你们告诉我的是不是,快告诉我!”秦谖看到眼前场景,终于失控了一般的问向玉琴松棋,自己这一番岂不是白白算计?和嫔她最后分明是想对自己说什么!

玉琴和松棋还沉侵在这巨大变故中,未曾醒过神来,看见主子身子不动弹了,只道是秦谖逼死了和嫔,哪还肯细想主子最后目光的涵义,扑过去便要和秦谖拼命,幸而这时陈阜总管进来了。

“宜贵人受惊了。”陈阜总管看里面迟迟不见动静,担心有变,便随宫人一起进去了,正好看到玉琴松棋二人扑上去与秦谖厮打,忙让身边的人拉开了她们。

秦谖挣脱身来,只是淡淡整理了衣衫:“她们还不知道她们主子的事情,难免心绪波动较大,公公不用与她们计较。”

陈阜首先蹲下身检查了和嫔,确认身死无误后,才放下心来,转身对秦谖道:“难为宜贵人还替她们考虑着,如今事情已了,咱家就要回皇上那里复命了,宜贵人不如一起出去吧?”

秦谖虽然心有不甘,但今天铁定是没法有什么收获了,虽然恼怒,但表面还是温和着,“我也这样想着,刚送了姐姐,觉得疲惫,是该回宫歇息了。”

陈阜向左右宫人使了眼色,放开玉琴松棋,让他们抬了和嫔尸身,准备回养心殿复命,等秦谖先出了殿,陈阜才转身对二人道:“你们两个今晚收拾收拾,明日赶早的先去内务府重新记名吧。”说完不待二人回答,便径直出去了。

玉琴松棋二人尚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从此与她们天人相隔了,看着空旷寥落的曲荷轩,二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那哭声虽然凄哀,却没有传出很远,已经走出曲荷轩很远的秦谖没有听见。和嫔死了,秦谖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意,只觉得所有事情还理不清一个头绪。

和嫔都是将死之人,为何宁愿提前服毒也不愿告诉自己真相?而她最后又想向自己说明什么?莫非是临死前的觉悟,让她想说出真相?

她想说出的究竟是什么。

秦谖确定当初的事情并非和嫔一力完成,自己意识消失之前隐隐听到了一个女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只是那时候痛苦无限放大,耳边听到的声音却显得渺远起来,秦谖不知道那是谁。

回到栖鸾殿,如镜如花忙迎了上来,方才秦谖出了养心殿便让她们先回去了,秦谖随二人去了早已准备好的浴桶,将身子慢慢的全部浸入在水里,看见如镜如花吞吞吐吐的神情,知道她们想问什么,只是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说。

心里乱作一团,路还要自己走下去。

秦谖闭了眼,试图平复下自己躁动的内心。

梁贵妃首先得到了消息,也是皇上派陈阜总管来通知梁贵妃的,只说是和嫔病逝,梁贵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疑心,叹了一声苦命,便命良辰美景将陈阜送了出去,待良辰美景再回来时候,梁贵妃却全然不是当时的神色。

“明日得空了,找机会把常喜叫进来,有些话是该叮嘱叮嘱他了。”梁贵妃思索着向良辰道。

“是,明日我便将他带来。”

“这永和宫也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那些碍眼的惹人厌的,都一并该打发了。”

旧的故事才刚刚尘埃落定,新的争端又重新酝酿起来。

只要活着,就离不了是非,宫里的女子尤其如是。

和嫔病逝的消息第二日便晓谕了六宫,长信殿的刘嫔知晓了消息,沉吟思索了片刻,向身边的烟青道:“你去打听打听,和嫔昨晚最后一个见的人是谁?是不是宜贵人。”

纵然心里为她辩护了一万次,想相信这位自己真心相待的姐妹如她表面一般无害,可一旦出了事,心里埋下的怀疑的种子还是悄然开花。她无法摆脱柳贵人走前向自己灌输的思想。

宫里一座偏殿,一位笑容妖娆的女子听了这消息,倒惋惜起来:“她若是死了,这袁鹤日后,怕是不好用了。”

终究为和嫔悲伤的人寥寥少数。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打算着。

袁鹤在京城有名的一品楼买醉。

昨日他依计划追了过去,本以为和嫔终于可以实现远走高飞的梦想,身边的侍卫也在他的要求下重回了宫门,他却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沐青。

沐青邀他喝酒。

袁鹤心中疑惑万分,还是答应了。沐青是个武将,虽然平日看起来气度沉稳,但武将终于还是有武将的特点。比如他第一次见沐青原来能喝这么多的酒。

沐青哭得很惨。

一桩桩一件件的讲了他和沐荷小时候的过往,袁鹤越听心里越觉得不详。

果然,最后沐青道:“可是我别无选择,我是沐家家主,要为整个沐家打算。”

“李骜许诺我今年便可以提二品,否则,便要禀告皇上,沐家上下都要被治罪。”

“你对沐荷的好,我沐青都记下了,日后一定涌泉相报。”

当自己发疯了一般的站起来问她沐荷如今的下落时候,沐青只是流着泪却不回答自己。

“父亲一定不会原谅我。”这是袁鹤走前听到沐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袁鹤晚上匆匆赶回曲荷轩,已经从玉琴松棋那里听说了沐荷被赐死的消息,同样得悉的还有秦谖的事情。

他才知道先前陷害和嫔和柳贵人的便是秦谖。

他才知道秦谖是为了替皇后娘娘报仇。

“我家主子是冤枉的袁总领,她真的没有做过。”玉琴松棋哭着一遍遍向袁鹤澄清着,却不肯多说出半分来。

“主子临终前说不出话,但她的目光示意我们不可将当年的事情说出去,袁总领也不要逼我们了。”袁鹤无语,只能替二人打点去了内务府寻个轻松的差事,应了和嫔的希望,不去服侍别的主子。

一杯接着一杯,酒入愁肠,一醉解千愁。

袁鹤只希望自己可以一醉不醒。

第九十六章 圆谎

和嫔的“病逝”只是如石子落入大海般在宫里泛起了小小涟漪,转瞬即逝了。

袁鹤再回到宫里当值时候脸色平静,全然看不出丝毫伤心的神色,也没有人怀疑他什么,皇上事后将他召入到养心殿,细细问了情况,他一一如表面的实情一般的说了,如果坦诚没有好处,他还是会趋向于对自己有利那一面的选择。

在皇上看来,他还是那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卫总领,“怎么不先让朕知道,反而倒去找了李骜?”皇上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忽然想到了,随口一问,在他看来,袁鹤无论如何做一定都有自己打算,最终目的是为了成全他这个皇上。

袁鹤也面不改色:“属下也不知道和嫔娘娘是有意试探还是真心所托,因此不敢贸然请示皇上,一时又寻不到合适告知的人,只得找上了李大人。”

袁鹤以前出身李府,这么做的确情有可原。

皇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眉头一皱,“朕觉得奇怪,为何沐荷不找别人,偏偏找你呢,还托你送信,她为何这般信任你?”皇上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然后安静的看着袁鹤,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鹤心一跳,还是硬着头皮假装面不改色的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回答呈了上去:“属下上次接了皇上旨意,便去了曲荷轩试探,正好听到和嫔对自己身边的亲信丫头说起想出宫的事,属下便现身表示愿意帮忙,和嫔娘娘没有别的选择。只得选择信任属下。”

皇上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眉头未曾舒展,然而终于没有多说什么,让袁鹤退下了。

袁鹤出了养心殿,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极少说谎,非迫不得已。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在皇上面前将谎圆的如此逼真。

逼真的几乎要说服了自己。

有一便有二,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一旦迈出了第一步,随后紧跟着第二步第三步便步步紧跟,一日再回想违背了初衷,只怕晚了。

袁鹤现在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秦谖也在找袁鹤。

经过一夜,她已经冷静下去不少,沐荷虽然已经死了,但不是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想起沐荷最后的举动还有望向那两个丫头的目光,秦谖确定玉琴松棋二人也一定知道什么。只是现在找上去无疑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谖想到了袁鹤,和嫔对袁鹤信任有加,相信那两个丫鬟对袁鹤也一定没有恶感,虽然不能确定袁鹤能博得几分好感,但很多时候,仅仅是没有恶感就能解决很多事情了。时间还长,很多东西急不得,秦谖可以慢慢等。

只要最后等来的结果和自己期望的一样,她不介意自己等多久。

袁鹤刚回到侍卫所,宜贵人身边的如镜便找了过去,袁鹤只是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便跟如镜走了,他也有很多话要问宜贵人,只是他还未想到如何开口,没想到宜贵人就自己找来了。

(和嫔终于死了,最近写的有些不顺,需要好好把铺垫过渡过去,整理一下思路。更得有些少,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第九十六章 质问

秦谖坐在桌案前,对着一幅画发呆,已经许多时辰了,如花在一旁伺候着,不敢出声打搅,虽然心里觉得奇怪,只是一幅画而已,不知有什么能吸引主子的,如花方才匆匆扫了一眼,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但画未曾经过细致的加工,看不出特殊之处。

秦谖看着画中人的眉眼,心里不知觉的一阵恍惚,竟不知自己究竟是皇后李瑞珠,还是宜贵人秦谖,这个躯体之下的灵魂,究竟是谁。

庄周梦蝶,怕不过是一场笙歌的迷离,纵然如此,往事也不可轻纵。

袁鹤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陷入沉思的秦谖,“属下见过宜贵人。”虽然对眼前这个女子实在没什么好感,袁鹤还是没有忘记上下有别。

秦谖的目光才缓缓从画上收回,落在袁鹤身上,仔细端详着:“袁总领好,看起来气色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袁鹤觉得秦谖仿佛看穿了自己心思一般,话里有话,不禁心中一凛,又想起若真如松棋玉琴所言,沐荷之事皆出于秦谖算计的话,那这个女人实在很可怕,最关键的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与沐荷的事的?“属下身体无恙,气色自然不差,不知宜贵人找属下有何事吩咐?”袁鹤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

“哦?”秦谖轻笑出声:“若我没来找袁总领,莫非袁总领也不想找我问问明白么?”袁鹤脸色微微变了变,待要开口说些什么,秦谖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前日我从皇上那里得了一幅画,袁总领不如也来瞧瞧,看看可否还识得旧人?”

袁总领本不愿在这些事上多纠缠,但听说是皇上赏的,心里多少有些好奇心,想了想,还是告了声“是”便起身向前去了。在看到那幅画的后,袁鹤的心略略颤了颤。秦谖果然和皇后娘娘相识,这是袁鹤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随即心情十分复杂,她不知真实情况,要为皇后娘娘报仇,害死了沐荷,可是他却不能怪罪她。

说起来,连他也没能知道最后真相,他原本以为自己离的很近,却原来咫尺天涯。

“这幅画,是皇上赏你的?”袁鹤咽了咽口水,还是开口道,心里的千万个疑惑,只盼能有个合适的答案。

“袁总领可知道画中人是谁?”秦谖不提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切入了正题。

袁鹤不知怎么回答,只得点点头。

“和嫔娘娘答应向你坦白当年真相,我十分好奇,若是此言非虚,不知袁总领能否一一相告?”袁鹤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立刻就想到了长乐来,当初自己便是这样半真半假的敷衍的长乐,但很快这个念头就在脑海打消了,长乐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怎么会无故告诉这宜贵人。

“宜贵人与皇后娘娘相识?”袁鹤忍不住问道。

“德懿仁皇后娘娘,据我所知,你曾是她的旧属,这么多年了,唯一知道那件事真相的人便是和嫔,而你居然放纵了她这么多年,可谓是不忠不义之极。”

“不但不思旧主,还处处维护凶手,甚至还想助她外逃,你与和嫔娘娘私交,当真不错。”

“如今凶手伏法,但未必没有别人还逍遥法外,袁总领,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要继续放纵了歹人么?”

几句话问下来,袁鹤的额上已滚下大粒的汗珠,比方才在养心殿更甚。罪名如此,他却不能辩驳一句,沐荷的确是当年皇后娘娘事件中最大的嫌疑人。



第九十七章 回头是岸

秦谖看袁鹤不答话,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如何还是这副样子,既然做了,既然来了,就应当义正言辞的诉说这样做的理由和苦衷,就应当义愤填膺的指责自己——他必已经从松棋玉琴那里听了自己与沐荷的最后一面。不想被自己抢白两句,他竟是哑口无言了。

秦谖一面在心底叹息袁鹤不成大器,一面继续道:“为何不说话,袁总领肯来见我,想来也是有话要对我说吧,怎么倒是不开口了。”

袁鹤才想起来和嫔的死都是出自于这个宜贵人之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她一个刚进宫的贵人而已,是如何知道这些被太后严压的宫廷秘事的。想着,又正色向秦谖道:“我的确是德懿仁皇后娘娘旧属,愿凭一己之力护娘娘周全而未能,心里一直自责,只是那件事却不是和嫔所为,贵人只凭道听途说和暗自猜度便定人罪名,是否有些不妥当?”

“袁总领这么肯定不是和嫔做的?”秦谖说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那袁总领是不是可以向我讲明白,若不是和嫔,还会是谁?”“支走了自己身边的婢女,然后在桃林口崴了脚,带走了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长乐,袁总领是想告诉我这些都是巧合么,而皇后娘娘也只是恰巧在这时候薨逝的,不能怨任何人。”秦谖丝毫不给袁鹤喘息机会。

袁鹤没想到秦谖知道的如此清楚,他的确没法为沐荷辩解什么,只是一味的单纯的相信她不是歹人而已,如今面对秦谖,自然说不出话来,他只想逃离这个栖鸾殿,却明白秦谖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虽然尚不清楚秦谖的用意何在,想了想,只好拿出皇上当挡箭牌,“看来贵人是承认与和嫔娘娘的事情脱不开关系了,属下为皇上办事,自然也要将这件事如实的汇报给皇上。希望日后到了皇上面前,贵人还有所交待”

秦轩简直要在心里嗤之以鼻了,自己父亲当初将他送进宫保护自己,可这袁鹤明显不能成器,居然到这时候还用这种无聊的威胁,心里虽然怒其不争,可到底记着从小在李府的情分,秦谖终究不能薄待了他。

“袁总领是想和皇上说什么?是要向皇上禀明如何替和嫔传递家书,商量出逃对策,还是要向皇上坦白自己在宫门口做足了戏码,竟让人真假难分。你甘为和嫔冒天下之大不韪,其中情由,不如也一并告诉了皇上如何?”

袁鹤听得大汗淋漓,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哑了声音,一句话也说不出。

秦谖不急,慢慢等待着袁鹤开口,半晌,终于等来了一句,“你究竟想要什么?”

终于步入正题了,秦谖心道,忽然也觉得疲惫,何时需要这么多心思了,这个念头只来及匆匆一过,秦谖随即立刻开口,“袁总领是明白人,何苦执迷不悟,我只想让袁总领回头是岸,替我,也是替你自己,从最后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口里得知当年情由。”

第九十八章 闲言

袁鹤从栖鸾殿出来的时候,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了,热烘烘的地面依旧散发着正午高温的余韵,知了还在没完没了的叫着。

心里想起宜贵人嘱托自己的话,又想起和嫔,袁鹤觉的苦恼不堪,却无法拒绝宜贵人的要求。皇后娘娘的薨逝一直是梗在袁鹤心中的一根刺,袁鹤自己何尝不想通晓个究竟来,所以他答应下来。

明明是恼极了那个女人,却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样便是彻底将自己陷入不忠不义。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袁鹤觉得十分苦闷。

秦谖看着袁鹤出去,心里也松了大气,她生怕袁鹤会因为沐荷两个丫头的搬弄而直接拒绝自己,看来袁鹤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没有白白枉费当初一番交情。

想着,秦谖舒展了下自己乏倦的身子,最近总是容易累,不知是什么原因,想也快到了用膳的点,便吩咐如花去传膳,如花奇怪主子第一次主动要求传膳,想来必是饿了,忙答应着要退出去,“等等,”秦谖道:“口里淡的很,叫弄些口味酸的。”

话刚出口,秦谖自己便是怔了,如花没有多想,答应了便出门了。留下秦谖在殿里若有所思的发楞。

而永和宫主殿,良辰在盛刚替梁贵妃制成的解暑汤,一面道:“这方子还是依着王太医开的制的,味道果然还好些,竟把御膳房的比了下去。”

梁贵妃接过来,喝了几口,却不提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皇上可是应了?”

良辰道:“自然是应了,皇上极少拒绝娘娘请求的。”

梁贵妃并没有因为良辰的话产生多少喜悦来,皇上与自己从来是相敬如宾,这却不是她曾经构想过的夫妻模样。“那就好,明日还需要你们多多费心。”

“娘娘放心吧。”良辰美景一齐应着。

“过了晚膳便叫人在栖鸾殿门口放出风去,让栖鸾殿的那位听到。”梁贵妃想想,又嘱咐道,一碗汤已经喝尽了。

“知道了,我会亲自安排的。”良辰答应着。“只是不知道宜贵人是不是真的会去……”良辰又有些担心。

“她会的。”梁贵妃话语里是满满的笃定,“只要她心里有皇上一日,就一定会去。”

美景在一旁却有些心不在焉,口里应着,心里却提不起兴致,这次娘娘要对栖鸾殿的下狠手了,怕那位宜贵人怕是在劫难逃了,虽然符合了主子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毕竟是害人的,美景心里是不愿的。

良辰又帮梁贵妃盛了一碗解暑汤,感觉到美景的闷闷不乐,想缓和下气氛,又笑道:“昨日我还做了个梦,梦到我们三个居然在一齐分着梨子吃,到底是做梦,娘娘平日最不爱吃梨子的。”

梁贵妃也笑笑:“亏得你做得出来,准是你渴了,晚上也梦到这些,美景回头莫要忘了让她睡觉前灌一大杯子的水去。”美景听了也不禁展颜,殿内的气氛又重新活泼起来。

晚膳后,秦谖才要出门走走,便听到门口有几个眼生的丫头在窃窃私语,“明日贵妃娘娘要与皇上在御花园摆宴,也不知还会有谁去,娘娘能带上我们该多好。”

第九十九章 酒酿丸子

秦谖听了心里奇怪,怎么自己没听说明天御花园有宴,是没有接到消息,还是压根就没邀请自己?因为和皇上有关,秦谖刻意留了心思。

“贵妃娘娘哪里会带着咱们,应该只带着良辰美景两位姑姑才是,娘娘好不容易得空与皇上游赏摆宴,自然不会带许多人去。”另一个声音又传了来,秦谖听着皱起了眉。

如镜也听到声音,忙出去喝道:“你们是哪的人,怎么跑到我们栖鸾殿门口了?扰着贵人才叫你们好看!”

那几个宫婢听如镜口气不善,忙散开做事去了。如镜看自己说话有用,不免带了几分得色,又看着守在殿门口的李辉常喜,道:“你们也真是的,由着她们在栖鸾殿门口吵吵嚷嚷,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常喜却一反常态的恭顺,上前谄媚道:“倒是我失职了,如镜姐姐别怪罪,不知主子听到动静没?”

如镜才要开口,秦谖已经从殿里迈了出去,直接问向如镜:“可都准备好了?好了就出门吧。”说着带着如花便径直向宫外走去,如镜看到忙匆匆向李辉常喜嘱咐了一句:“你们好好看殿。”便提裙跟上了秦谖。

秦谖一路还在思忖着方才听来的话,这栖鸾殿与主殿相去甚远,怎么会无故有宫婢来这门口乱嚼舌根,秦谖又不禁想起常喜,她虽然很少管李辉常喜,但毕竟他们二人在栖鸾殿做事,秦谖也多少了解一点二人的脾性,常喜方才对如镜是不是太好性了些,心思一转,便想得通透了些,看来她们多半是出自梁贵妃的授意吧,还有这常喜,只怕也忘了谁是他真正的主子。

只是梁贵妃想让自己知道这些做什么,莫不是单单为了炫耀她与皇上?秦谖总觉得不对,梁贵妃倒还不至于浅薄到这地步,那么梁贵妃究竟是何用意,秦谖如何也想不明白。

暮色将至,微风习习,给炎热的夏日添了几分清凉,让秦谖觉得舒畅了不少,决定不再想这些想不透的,略犹豫了下,抬腿往承福殿去了,听袁鹤说他将玉琴松棋安排在了承福殿,秦谖想起来了承福殿的陈嬷嬷。

承福殿是专门为新选秀女准备的,因此在没有选秀的时候颇为安静,让人们几乎都要忘了这一角偏殿的存在,秦谖进了殿,四下无人,吩咐如镜如花在门口守着,秦谖直接去了陈嬷嬷住处。

陈嬷嬷果然在,看到秦谖,倒是惊讶了下,起来一面行礼一面道:“奴婢见过宜贵人,贵人怎么来了?”

秦谖忙扶住她,“嬷嬷快别行礼,今日我是来看望嬷嬷,那些天还多亏了嬷嬷的照顾,不然我一个刚进宫的秀女不定是什么样子,总是想着来看嬷嬷,亲自道谢,却抽不出时间。”

陈嬷嬷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什么人没见识过,她当日对秦谖并没有特别照顾,心里自然清楚是担不起秦谖的这句谢的,只是她也没有推脱,她知道秦谖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自己。

秦谖看到陈嬷嬷了然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突了一下,明白心思都瞒不过这位宫里的老人,和聪明人说话还是坦率些的好,秦谖心里定了主意,又道:“我这次来找嬷嬷,也是有一事希望嬷嬷相助。”

“贵人说的哪里话,能为贵人分忧是奴婢的福气,也是职责,只是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以前奴婢也亲自教贵人学习了,还希望贵人不要为难奴婢。”

秦谖笑道:“嬷嬷说的哪里话,我只是区区一个贵人,凡事自然是要以宫规为主,嬷嬷对我有教导之恩,我自然不会让嬷嬷为难。”说完,看陈嬷嬷表情放松了不少,才将心里的打算说出口,陈嬷嬷听了有些犹豫:“我瞧着这两人不像是什么没规矩的,也极乖巧,贵人何苦巴巴的和她们为难。”

“我哪里是与她们为难,嬷嬷放心,我并不打算伤害她们,只是想让她们得一些教训而已,我以前惯是被她们主子欺负的……”秦谖说的越发可怜,泪盈于睫。

陈嬷嬷本就是个苛严的,但是心底却是好,她听秦谖不打算伤害两人,只打算让她们得些教训,心里也不反对,她一直是主张对下严格的,手里人是吃了不少苦头,吃了苦头才不易犯错,陈嬷嬷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又不愿意驳秦谖的面子,便答应了下来。

秦谖见陈嬷嬷答应,放心下来,忙又道了谢,见陈嬷嬷没有了相留的意思,又坐了坐也就出去了。

第二日,等秦谖醒来,想起昨日听来的事情,心里有些酸楚,今日梁贵妃与皇上要同在御花园游赏,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贵妃,想来一定融洽的很,自己就算再怎么刻意遗忘,还是会想起来。

最怕看到她人笑卧君怀。

那曾经只属于自己的温柔。

心里虽然不免在意,可想起来昨日梁贵妃的刻意,秦谖想想还是在栖鸾殿呆着比较好,自己若贸然去了御花园,只怕会生出不少事情,逞了梁贵妃心意。

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总想着皇上与梁贵妃在御花园如何如何,秦谖在栖鸾殿呆的索然无味,却不想自己不管如何回避,事情还会找上门来。

来的是皇上身边的陈阜总管。“皇上今日与贵妃娘娘说起贵人您的手艺,点名要尝尝贵人亲自做的酒酿丸子,贵人不如做了亲自送上去吧,皇上和贵妃在御花园里等着贵人。”

秦谖听了首先欣喜起来,皇上到底没有忘了自己,将自己全然抛在脑后,可转念又想起梁贵妃,梁贵妃哪里是会好心向皇上说自己好处,只怕没那么简单。可无论如何,这酒酿丸子,自己是必须要做的。

秦谖答应了,便去了小厨房,吩咐小陶子准备了一应食材,秦谖做的无比仔细认真,生怕一不小心便落了梁贵妃口舌。

不知过了几盏茶功夫,秦谖终于做好了酒酿丸子,陈阜总管还在一旁候着,见秦谖做好了,便吩咐底下人想提了一起送过去,被秦谖制止了,“陈总管不必麻烦别人,还是由我亲自提过去吧。”

(由于前几日偷懒一直更的一千字,导致上架延迟,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这样看我的书的人无疑会稳定些,上架怕是也拿不到全勤。最近有些卡文,想好的情节不知怎么流畅的进行下去,我会尽力写的好,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一百章 试毒

因为不知道梁贵妃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秦谖一切过程都亲力亲为,不敢假手任何人。端着食盒跟在陈阜总管身后,小心翼翼。

秦谖以为这一路上一定会有人来作梗,早就做好一步不离的应付准备,却想不到竟十分顺畅的便到了,眼见朝晖亭内皇上与梁贵妃正言笑晏晏,梁贵妃在皇上身边,不知在说着什么,皇上脸上还带着笑意,奇怪的是永和宫的那只唤作莫离的白猫此时竟也在梁贵妃怀里,瞧梁贵妃模样,还对它显出十分喜爱的模样,见自己来了,梁贵妃首先道:“宜贵人可来了,皇上一直念叨着呢。”

秦谖按捺下心中疑惑,上前按规矩请了安,才将食盒放在一旁,只听梁贵妃又道:“宜贵人可是做得一手好茶点,时不时的也给臣妾送来,让臣妾饱了口福。”是冲着皇上说的。

皇上点点头:“宜贵人做的确实不错。”眼望向秦谖,笑道:“今日和贵妃说起,忽然想吃你做的酒酿丸子了,便让你去做了来,你可不要怪朕累着你。”

秦谖笑意宛转和顺:“皇上和贵妃娘娘能惦记着,就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哪敢说累着,只是做的仓促,皇上贵妃娘娘可不要嫌粗糙了。”说着打开食盒,将两碗酒酿丸子端起到皇上梁贵妃面前,碗上还冒着热气。

皇上方才被几块甜腻的点心伤着了,看碗里几个丸子雪白滑嫩,碗面还漂浮着桂花清爽清香,忍不住食欲大振,拿起勺舀了一个便要往嘴里送,却听梁贵妃那里“哎呀”一声,许是碗太烫了,梁贵妃一时没拿稳,盛着丸子的碗直接被摔到地上成了碎片,一碗色香俱全的点心一下子变得狼藉一片。

“臣妾真该死。”梁贵妃慌忙起身站开了,良辰美景赶紧上前帮梁贵妃擦拭着,秦谖离得近,也拿着帕子上前,“贵妃娘娘没有被烫着吧,这身衣服只怕要重新换了。”

梁贵妃却轻快地抬头看了秦谖一眼,眼里蕴着一丝秦谖看不透的笑意,让秦谖一颗心,竟不知觉得凉了下去,等回过神再看时,梁贵妃眼里只剩了惶恐和懊恼,方才的笑意再也寻不到一分。

皇上看地上狼藉,皱了皱眉头,将勺子搁下了,便吩咐人来收拾,却看到梁贵妃方才还抱在怀里的莫离却突然出现在了梁贵妃方才的位置下,嗅了嗅地上的酒酿丸子,用舌头舔了舔满是桂花香的汤,随即又叼了个丸子在嘴里慢慢咽了,许是觉得好吃,莫离少了那份试探和紧张,开始肆无忌惮的吃起来,转眼,地上的几个丸子便全进了它肚子。

皇上看得有趣,对一旁的梁贵妃和秦谖开玩笑道:“你这猫倒也可爱,可见宜贵人的手艺连猫都是抗拒不了的。”

梁贵妃也笑着:“可不是么,我这猫儿真是有福气,见了皇上,还吃到了宜贵人的酒酿丸子,试问天下有几只猫能有着福气?”

皇上被逗得一笑,却还来不及展颜,便看到那莫离忽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口里不住的哀嚎着,尖细刺耳。秦谖看到这幅场景,心里忽然升出了不详的预感,眼睛不禁看向梁贵妃,却见梁贵妃一脸心疼而惊慌的上前,口里急切道:“良辰,美景,你们快来看看,莫离是怎么了?”

良辰美景上前看到,也是一筹莫展,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莫离已经直挺挺倒在地上,没有声息了。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才那片狼藉的残汤上面。皇上看着自己面前的酒酿丸子,不禁咽了咽口水,向身后的未央道:“去请太医过来。”梁贵妃还在一旁心疼莫离,眼泪都掉了下来,只是在皇上面前,不敢流露太大的悲伤。

等待太医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皇上阴霾着脸,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原本在腕上的沉香木串儿也被拿在手里来回转着,秦谖知道皇上已然是疑了自己,无奈不知如何去辩解,心里又将做丸子的整个过程回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秦谖心里着急起来,面上还是如水的沉静,一丝慌乱也没显出来,皇上的目光偶尔停驻在她身上,也不免疑惑起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太医和姚太医到了,先给皇上和梁贵妃请了安,皇上让他们起来,便道:“你们两个来看看,这碗酒酿丸子里有什么问题?再去看看那只猫。”说着,手指了指莫离。

王太医和姚太医已经在太医院听未央说了个大概,领了命,先拿出银针试了试丸子,没见任何反应,秦谖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又见王太医去了莫离那里,仔细检查了莫离的尸体,又从身后的药箱里取出一支铜钗,探入莫离喉讫,又用热糟醋自下盦洗,渐渐向上,众人不知王太医为何如此,只是看着,不久,便见铜钗竟然变得乌黑。

姚太医看到,显然是吃了一惊,又将那碗酒酿丸子端起来,捞起一个,用银筷分成两半,仔细检查了,微微摇了摇头,皇上耐心的等待着,期间目光不时的在秦谖脸上逡巡着,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一会,姚太医王太医二人商量过了,才对皇上道:“回皇上,微臣方才验过这猫,确是死于剧毒,而这酒酿丸子目前还检查不出什么,可容微臣拿回去仔细查验?”

皇上面色依旧阴沉着,想了想,冲着一旁的陈阜公公道:“陈阜,你随便去寻来一只活物来,猫啊狗的,随意弄来一只。”

陈阜听了,忙领命去了,过一会,竟揣着一只硕大的老鼠来了,看众人表情奇异,讪讪解释着:“这离御膳房最近,奴才就直接去的御膳房,让那里的人帮忙抓的爱偷吃的老鼠来,还是活的。”

皇上有些不耐,挥挥手,“罢了,去将朕这碗丸子都喂了去。”

陈阜忙按照吩咐,强迫怀里的老鼠吃了两三粒丸子,耐不住老鼠拼命挣脱,不小心手一松,将他放了。得到自由的老鼠并没有走出几步,很快,便如莫离一般,抽搐着不动弹了。

这两碗酒酿丸子果真都有毒。

第一百零一章 杀局

梁贵妃见了这情景,立即变了脸色,脸色有些发白喃喃道:“这……这里面竟然有毒。”随即不等皇上反应,厉声向秦谖喝道:“宜贵人,你怎么如此糊涂,当年的事情哪能怪的了皇上,你怎么下得了这般狠手!”

皇上听的疑心大起,忍不住追问道:“贵妃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肯定便是宜贵人下的毒?”

梁贵妃一脸哀戚的向皇上道:“皇上,事到如今,臣妾也只能直说了,本来臣妾是想将这件事情瞒着,却不想宜贵人竟做出这等事情来!”

不只是皇上,连秦谖都有些好奇梁贵妃将要说出什么来,只是与皇上疑虑的心思不同,秦谖正殚精竭虑的想着如何破解眼下的杀局,虽然表面还是一片沉静,内心却焦灼不安。

“贵妃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吧,若是属实,朕绝不姑息。”皇上口气已经很严厉了,看到了莫离和那只老鼠的下场,想起自己方才拿起汤勺的瞬间是与死亡如此的接近,皇上身上就起了一身冷汗,简直是胆大妄为!如果真是这宜贵人做的,她便是百死也不为过。

“臣妾也是无意间得知的,前几日栖鸾殿的一个守殿的小太监唤作常喜的,专门来找臣妾,说是无意间听到了一桩事情,因为事关重大,特意禀明臣妾要臣妾裁决。臣妾本来因为是栖鸾殿的事情不好插手就不欲理会,那小太监却执意要来见臣妾,臣妾只好见了……”听到这里,秦谖心里已经毛了起来,看来是家贼难防。

“那小太监说,他无意间听到长乐姑姑与宜贵人的对话,得知原来宜贵人这次进宫,是为了给皇后娘娘报仇,她们一直在谋划算计和嫔,和嫔这次病逝必然与宜贵人脱不了干系,不只这次,端午节的那次怕也是宜贵人做的。”

说着,梁贵妃表情愈加伤感起来,“本来臣妾是念着与先皇后的情分,就对宜贵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与长乐密谋着和嫔,却不想,和嫔都死了,宜贵人还将怒火牵扯到皇上身上,当年的事情,最痛苦的莫过于皇上,哪能怪的了皇上!”说到最后,梁贵妃已经声色俱厉,眼望着秦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秦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没想到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被常喜听了去,自己也太不小心了,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善了,秦谖故作着镇静,一言不发的看向皇上。

皇上没想到梁贵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下意识的想辩解:“胡说,和嫔的病逝是朕……”终于停住了,没有说下去。他忽然想起似乎那件事情并不是按照自己预期发展的,自己只是要和嫔的命,而其他的似乎有些节外生枝。

“长乐,你来说。”皇上想了想,将身后的长乐唤了来。

长乐此时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听到皇上叫自己,只好将脚步移了过去,却一时嗫啜着无语起来。未央听到梁贵妃的话本来不是全信,可看到长乐这幅模样,又犹豫起来,难道梁贵妃说的是真的?自己与长乐那么好交情,可这么大的事长乐都没有同自己商量,未央心里对长乐也生出了几分不满,可虽然有不满意,到底交情深厚,见长乐不说话,未央忙开口:“皇上可千万不要信那背主的小人说的话,没准是想法子讨好梁贵妃的也说不定,可不能为了这种话而动了气,怀疑身边的人。”

皇上这次却没有理会未央的话,眼睛望着长乐,嘴里道:“贵妃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经常背着朕,与宜贵人谋划着什么?”

长乐眼睛瞟了一眼秦谖,却没有再敢看过去,腿一软跪了下去,“皇上……并不像皇上想的那般,宜贵人也万万不可能在皇上碗里下毒,皇上明察!”

这句话在皇上耳里,无疑是认了的意思。

皇上终于勃然大怒,“朕一直对你们信任有加,看来真是疼错你们了。”长乐表情凄惶,听了皇上的话,一双手不自禁的便要去拉皇上,皇上却重重的抖了抖袖子,甩开长乐的手,转过身,终于面对起来秦谖。

秦谖还是一副沉静如水的模样,让皇上差点以为她是今天置身事外的那人,而不是在这风口浪尖上的人。这般想着,口里的话也软了三分,“你有什么好说的?这毒是你下的?”

秦谖竭力做出一副镇静,跪在皇上脚下道:“皇上明察,臣妾与此事全然无关,也完全不知贵妃娘娘在说什么,臣妾以前是与长乐姑姑交好,也是因为长乐姑姑为人友善,对我照顾颇多,因此有感于怀,找长乐姑姑多说了几次,却不想因此便被人如此编排,简直荒唐可笑!臣妾福薄,哪里认识的了德懿仁皇后,更何谈为她报仇。”

事到如今,秦谖索性一股脑全推了的干净。

皇上原本就要相信了梁贵妃的话,又见到秦谖这样一副斩钉截铁的模样,心里又犹豫了,平心而论,他也希望秦谖不要是这样的人。

梁贵妃见状,忙道:“臣妾深知空口无凭,皇上若是不信,便去将宜贵人身边的常喜叫来问问,一问便知!莫不是他油嘴滑舌的,将我也骗了去?”梁贵妃想想又加上了这句话,到底是为自己留个退路。

皇上想了想,对两个太医道:“你们便将这碗酒酿丸子带下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毒,能在宫里流传。”王太医和姚太医忙领命下去了。

皇上才看向秦谖,看她的神情没有流露出一份惊惶来,倒是坦然无比,原本的怒火倒是泄了大半,“既然是你们永和宫的事情,便先去永和宫吧,朕要亲自问清楚。”皇上的语气比方才已经和缓了许多。

秦谖心里暗暗松一口气,看来并不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好歹多争取些时间让自己想清楚。“臣妾全凭皇上做主,相信皇上圣明,会给臣妾一个公道。”秦谖跪伏了下去,将头生生磕在脚下的大理石上。

(毕业季,到处都是离散的笙歌,和为了离散的筵席,愿以一杯酹今年即将毕业的10届学生,愿今日高考的孩子们一切顺利。)

第一百零二章 禁足

随后一行人都去了永和宫,皇上心里最初的怒气和后怕过后,再看秦谖,心里生出了矛盾之意,想想上次深夜与秦谖相会场景,而她又处处替和嫔说话,哪里像是会害和嫔,害自己的人。

真希望自己这次没有看错人,皇上在心里叹息道。

到了永和宫,梁贵妃自然的领了众人去了主殿,待皇上坐定,梁贵妃便吩咐良辰去唤常喜过来。

良辰去得很快,常喜很快就被带来了。一进来,常喜就跪地给皇上和梁贵妃磕头行了礼,皇上点头示意他起来。梁贵妃首先开口道:“你上次来找本宫,说的事情重大,如今皇上也在这了,你再说说清楚,可不要怕,凡事有皇上在这里,你只管实话实说。”

常喜心里记着之前良辰的嘱托,抬起头看着上首的两个人,按照在心里排演过一万遍的情景说着:“回皇上,回娘娘,奴才实在不记得上次找贵妃娘娘何事了,是不是娘娘记错了?”这一通话常喜说的言辞闪烁,结结巴巴,不时还用眼角瞟着一旁的秦谖,让秦谖在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梁贵妃倒是会下功夫。

“有什么只管说便是了,贵妃娘娘说得对,皇上还在这呢,你可好好想想,该说的都说说清楚。”虽然心里恼恨,秦谖表面却温和良善无比,轻柔的对常喜说道。

谁知常喜却更加惊惶,嘴里道:“那贵人是不杀奴才了么?”

秦谖一愣,嘴里说话更加轻柔:“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常喜闻言非但不觉得有宽慰,反而躲秦谖躲得更加远了。

看了这幅场景,连皇上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来,用探寻的目光看了一眼梁贵妃,梁贵妃开口道:“你就将上次你与本宫说的话再说一遍即可,有皇上在这里,谁敢说要杀你?”说着眼神觑了一眼秦谖,有警告的意思在里面。

这常喜话还没讲,秦谖便先成了恶人。

秦谖面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仿若与她无关似的。

常喜这才口:“娘娘要奴才说,奴才直说便是。奴才上次在殿外守着,见长乐姑姑来了,主子便叫奴才将栖鸾殿大门都关了,还警告奴才不许乱对人讲,让奴才守好门。奴才虽然心里奇怪,也不敢抗命,等长乐姑姑走后,奴才想进去收拾,这才在门口无意听到主子在对如镜如花说皇后娘娘是被人害死的,要替皇后娘娘报仇什么的话来,奴才一听觉得事情严重,忙立刻去回禀了梁贵妃娘娘。”一面说一面小心抬头看秦谖脸色,又道:“主子上次可还专门警告奴才,一旦说出去了是要杀奴才的。求贵妃娘娘和皇上开恩。”

皇上听了,又兼方才常喜胆怯神色做的一场好戏,心里信了七八分,忍不住问道:“你上次可还听宜贵人说了什么?”

常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梁贵妃,咽了咽口水,还是将那句良辰仔细交代的话说出了口:“奴才还听着主子说,说当年都怨皇上,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累娘娘屈死,还说要一并都替皇后娘娘报仇。”话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谁都清楚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谖在也耐不住了,冷笑一声道:“你现在倒还一口一个主子,我只怕你已经忘了究竟谁是你的主子了,这样瞎扯的话也能掰的出来,简直可笑。”

“这么说,宜贵人是不承认了?”皇上看向秦谖,语气也不带表情。

秦谖点头,一脸从容的向皇上道:“为了区区利益便要卖主的人可并不少见,皇上千万不要听信了这胡扯的话,皇上圣明,还请三思。”

梁贵妃听了,对秦谖道:“宜贵人是说本宫找人来陷害你咯?”说完立刻又转向皇上:“皇上,宜贵人当日是对自己的两个宫婢说的,那皇上索性将两个宫婢带下去,让人细细审问了,便可真相大白。”梁贵妃心里打算好了,若对那两个丫头严刑逼供,一定能问出长乐与秦谖的事情,至于别的,皇上早就会认定,无需再从她们俩那里确认。

皇上对梁贵妃的意见未置可否,转而问向陈阜:“宜贵人做东西时候你可是在旁边看着?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陈阜听了,仔细想了想回道:“回皇上,奴才是一直在旁边候着的,所有过程都是宜贵人亲自所为,倒是没有什么不寻常的。”

皇上点点头,“是了,我也瞧着宜贵人不像是这么胆大的。”梁贵妃没想到皇上会这样说,愣了一愣,又道:“皇上……”

皇上不容梁贵妃再说,忽然下令道:“这件事情朕会仔细查清楚,目前宜贵人嫌疑最大,若无外事,还是不要随意出殿的好,一定要出去,便差宫婢请示梁贵妃。”这是将秦谖禁了足,虽然是无妄之灾,但是秦谖已经觉得感激涕零了。

“臣妾听皇上的。”秦谖温顺的低头福了身子。

梁贵妃哪里肯甘心,还要再劝什么,皇上已经起身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罢了,朕先回养心殿,好好休息一会子,实在太累了。”

梁贵妃只得万般不情愿的恭送道:“那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秦谖才开口向梁贵妃道:“好好的莫离,如今竟然生生的去了,娘娘还是节哀的好,听说猫有灵性,但愿不会半夜找回永和宫来。”

梁贵妃不欲与秦谖多说什么,只是道:“本宫的事情自然轮不到宜贵人操心,宜贵人还是不要关心本宫是否节哀,有空多去关心关心自己,快点回栖鸾殿去吧,免得叫本宫为难,皇上可是交代要禁足的。”

秦谖笑道:“都亏娘娘提醒了,我有今日,全靠贵妃娘娘提点,我都记下了,来日一定涌泉相报。”

梁贵妃却丝毫不以为意,慢慢的抿了手中的碗茶,“等你能有来日再说吧,皇上如今虽然没有明说如何处置,但你这意欲谋害皇上的罪名可是逃不开的,就算皇上不追究,太后会放过你么?”

第一百零三章 谎

秦谖一笑,“那臣妾便退下了,但愿贵妃娘娘当真万无一失,百策无疏,否则,只怕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善了的。”说完也不等梁贵妃回答,便出了主殿。

回到栖鸾殿,秦谖对等的焦急的如镜如花讲了大概,只是隐了梁贵妃最后的提议未提,怕是吓着二人,然而秦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若是还查不出什么蹊跷,那如镜如花迟早会在梁贵妃的授意下受刑的。自己进宫时间未长,倒也没有对这两个人产生多么深厚的情感,只是以利诱之,激发两人心里对于高位的渴望,才能让她们与自己站在一条线上,但要自己看她们无故受刑,只怕也不能。

想来想去,终究只能叹息一声。

如镜如花听秦谖不过是送个吃食,就出了这么大状况,也都惶惶不安起来,秦谖安慰了她们,便一人去了榻上躺着,今日的事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幸好自己还有喘息之力,还能安静地思索。

此时秦谖终于能够得到片刻的清净,可是另一个受牵连的长乐心里却无法放松下来。她小心翼翼的跟在皇上身后,走到养心殿门口,陈阜等人在门前站住了,自觉分守在两边,未央看了长乐一眼,率先随皇上进去了,长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了。

进了殿里,皇上终于开口了,“长乐,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么?”

长乐忙跪下,“回皇上,奴婢的确因为不忿和嫔害了皇后娘娘而找过宜贵人,但宜贵人绝不是会下毒想害皇上的,这点奴婢愿意以性命担保。”

皇上冷哼了一声,“正因为朕信你不会害朕,宜贵人现在才有命在,否则,你以为朕会这么轻纵了她么?方才因为有许多人在,朕怕你难堪,现在没有外人,你给朕好好说说,为什么要去找宜贵人?”

长乐听了,心里酸涩泛起感动,想讲实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道:“宜贵人,她,奴婢觉得她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忍不住便对宜贵人说了心事,宜贵人愿意慷慨相助,那常喜说的什么怨皇上的话都是假的,宜贵人与皇后娘娘素昧平生。”

梁贵妃所听到的秦谖与皇后的旧事,这次因为皇上并未深究,因此常喜没来及讲出来,现在也成了了长乐反驳常喜的一丝机会。

皇上面色缓和了一些,“这么说,她做的点心,她殿内的柚香,她与瑞珠的那些共同点,都是你教给她的咯?”皇上终于找到了他一直疑心的答案。

“也不全是,皇上第一次遣奴婢你去找宜贵人的时候,奴婢便因为她与皇后娘娘一样喜爱蝴蝶芙蓉玉而对宜贵人心生好感。至于别的,奴婢也是为了帮她吸引皇上注意而告诉她的。”事到如今,一向最不擅长说谎的长乐却只能硬着头皮一个接着一个的将谎言继续了下去。

长乐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痛苦。她要欺骗的,却是她最不愿意欺骗的人。

“果然,没想到朕念着瑞珠,处处护着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却都来算计朕,利用朕。”皇上心里气愤,将手腕上的珠子重重的摔在了桌案上。

未央心里虽然在怪长乐瞒了自己,但看长乐神情凄楚,还是不忍,只好站出来圆场:“皇上,这些事情都可以暂缓算,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今日下毒想要害皇上的人究竟是谁,长乐必然没有这个胆子,宜贵人还是最大的嫌疑,但也不能排除别人的可能性,动静闹得这么大,若是被太后知晓问起,皇上还需要准备个说法。”

皇上知道未央说的不假,东西是秦谖做的,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干系,若她真有歹心,自己也断然不会包庇,只是她做出的小食,满是她的味道,他不信她要害自己。

不一会,王太医与姚太医又来见皇上,方才仔细检查了那碗酒酿丸子,发觉桂花与汤馅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丸子,应当是和的面的问题。

皇上想了想,命陈阜将秦谖带过来。

前脚刚被皇上下了禁足令,后脚又是皇上要来传唤,秦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立即收拾妥当,便随陈阜去了养心殿。

进了养心殿,发觉两个太医都在,秦谖心里明白了皇上带自己来的用意。

进殿请过了安,皇上也不叫起,直接问道:“你方才做酒酿丸子和的面,是你亲自准备的?”

“回皇上,是臣妾亲手和的。”秦谖不知晓皇上为何突然问这个,还是如实回答道。

皇上脸上表请变幻莫测,眼神渐渐冷下去了,“王太医,你说。”

王太医听见皇上吩咐,忙向秦谖道:“方才检查的那碗丸子,是在丸子面里和进去了连银针也查不出的植物番木鳖,番木鳖有剧毒。那只猫儿便是死于此毒。”

秦谖听了,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辩解,拿出让皇上信服的证据,只怕皇上便要信了常喜的那荒唐言语,仔细想了,才开口道:“皇上,臣妾做酒酿丸子,和面时候是将酒药融于水,和在面里的,臣妾整个过程完全没有假手她人,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便是酒药和水的来源了。这类食材臣妾是吩咐小厨房的看管公公准备的,臣妾可否见他向他问清楚?”

皇上看了秦谖一眼,不知包含着什么心思,挥挥手,便命人去请了永和宫看守小厨房的公公小陶子来。

秦谖心事重重,心里暗暗祈祷小陶子能够精明点,发现些异常来,起码找出毒的来源,再慢慢计较。

小陶子莫名其妙的就被带来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皇上,行礼的过程心中难免忐忑,又看到了跪在一旁的秦谖,不知究竟是何事,这宜贵人也没着人提前通知下自己。

皇上不等他行完礼,便道:“听宜贵人讲,方才是你替宜贵人准备的食材?”

小陶子忙道:“是奴才准备的,不知是否准备的有些不妥当?奴才准备的全部都是御膳房能找到的的最新鲜的了。”

第一百零四章 问答

皇上不说话了,看了一眼秦谖。

秦谖知道皇上的意思,问向小陶子:“我和面时候让你准备的药酒,你是从哪里取的?期间可有见过什么人?有什么不妥么?”

小陶子被问得一头雾水,幸好小厨房的东西他是极熟悉的,虽然不知所以还是规矩的回道:“回皇上,回贵人,药酒是一直在小厨房里备着的,根据太医院的配方配成,酿了好几年了,按理说很少有人动过,有人用也都是经着奴才的手。”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药酒出了什么问题。”

药酒一直放在小厨房么,秦谖眼睛眯了眯,看来果然是主殿那位娘娘动的手脚了,只是如何才能让皇上察觉到这一点,短暂的思索时候,秦谖感觉到了来自于皇上的目光,还是先想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为好。

秦谖理了理思路,又问道:“这期间都是你一直看管的么,这几日有没有谁来过小厨房,动过这酒,你可知晓?”

小陶子也不是蠢的,一听就知道是那酒出了问题,心下立刻着急了,不知事情是大是小,否则自己哪里逃得开干系,这样想着,额头不禁都冒出了汗珠,明明是大夏天,心里只觉得凉,认真回想了想这几日,据实答道:“小厨房是时不时的有人进出,不过很少有久留的,若说有什么异常,好像只有梁贵妃身边的良辰姑姑来过几次,往常她是不踏入小厨房这样的地方的。”说完,又恐怕得罪了梁贵妃,忙补充道:“不过来也没什么事,来了就走了,奴才看着没人动过这酒。”

秦谖看小陶子一脸紧张模样,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梁贵妃做事如果会让这小陶子看出端倪,倒也枉她在宫里呆的这些年月。想了想,又向皇上道:“皇上,臣妾不过是深宫的一位普通妃嫔而已,哪里弄得来如番木鳖这般的毒物,臣妾以前从未听过,至于常喜说的为皇后报仇的话,更是空穴来风,臣妾以前事蒙过皇后娘娘恩典,因此心里记着,可断然不会因此而去害谁,皇上明察,下毒的一定另有其人,臣妾被冤枉不要紧,只是下毒的人还在宫里,皇上就有一日不能安稳。”

长乐听到秦谖的话,心里着急,她方才可是没和皇上说起秦谖与皇后娘娘有什么旧情之类的事情,她们提前并没有串供,一会可怎么和皇上解释,果然,皇上闻言,眉头皱了皱,看了一眼长乐,然而终究什么都没有说,“朕知道了,陈阜,你送宜贵人回去吧,宜贵人这几日还是不要随意出门的好,是非曲直,朕自然会查清楚。”

说罢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太医,挥了挥手:“罢了,你们也都下去吧。”秦谖便和两位太医向皇上跪了安,随陈阜出去了。

出了养心殿,王太医便要和姚太医一起回太医院,却听到身后秦谖清脆的声音:“王太医留步。”

王太医听见,本欲不理,又看到姚太医狐疑的目光,只得干笑两声,“没准宜贵人对方才事情有些不清楚,我去问问何事,姚太医您先行吧。”姚太医听了点点头,就走了。

王太医回头,他是不愿意见秦谖的,因为他清楚这件事的始末,虽然她未曾与他商量过,可自己一看那**便知道是梁贵妃的手笔。

她想要害眼前这个女子。

秦谖上前,温和的笑着:“我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还希望王太医能够为我解惑答疑,我感激不尽。”

王太医有些心虚,不敢看秦谖,低头道:“宜贵人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很好,我首先好奇,番木鳖究竟是何类**,宫中可有流传?”秦谖直接问道

王太医只得回道:“这番木鳖又叫做马钱子,可入药,种子极毒,太医院有库存,一般记档严格,极少人取用。”

“记档严格么,那如王太医一般的普通太医,只怕也不容易不留痕迹的取出来,除非……这药根本没有归档。”秦谖忽然一笑,笑容飘忽。

“宜贵人说笑了,这凡属太医院的药材,哪有不归档的。”王太医只觉得后背冒出了冷汗,莫非这秦谖知道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看她神情,若是知道是自己与梁贵妃串通,哪里还会这么淡定,王太医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也未必,凡事总有空可钻的,比如,太医每月需按例去收集药材填库,这期间收集的,若是不拿回太医院,便可以不归档,而据我所知,王太医因为博闻强识,能辨识各类药材,因此每次都可以跟随去收集药材,不是么?”秦谖的声音在王太医耳里,如同她的笑容一般飘忽起来,王太医生只觉得风仿佛透过了被汗水打湿的后背,直接进入了五脏六腑般的凉,她是如何知道的?她既然清楚方才为何不与皇上说?王太医心里有万般念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秦谖心里本来也只是猜测,看王太医的神情,知道自己猜对了七八分,也不再多说什么逼迫的话,笑容恢复了和煦温暖:“我只是说笑罢了,王太医不要往心里去,那我这便回去了,王太医好走。”说完,转身便往栖鸾殿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养心殿,皇上也吩咐长乐未央一同退下了,看似只剩了皇上一人的养心殿忽然凭空多出了一个人,如影一般的立在皇上身后。

“刚才让你去查,查的如何了?”

“回皇上,宜贵人的栖鸾殿内的确没有发现有任何**的踪迹,我方才仔细搜寻过了。”

皇上点点头,他很放心这个人办事的能力,又随口问道:“没被别人发觉吧?”

“没有,请皇上放心。”

“嗯,再去太医院,好好查查番木鳖这类**这几日是否被取用过。”

“是。”

“皇上只是将她叫去了,并没有责罚她?”永和宫内,梁贵妃一脸不安的问向身边的良辰。

“娘娘也不要太过着急,以皇上的性子,自然是谨慎些,处罚宜贵人是早晚的事情。”

“我看难呐,”梁贵妃叹口气,“原本按我预想,这事情一出来皇上就该将这宜贵人定了罪,没想到皇上只是禁她足而已,若以后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怕这次我们是竹篮打水了。”

良辰看梁贵妃因为着急而紧锁的眉头,心下不忍,开口道:“贵妃千万莫急,不过是要证据嘛,真实的没有,杜撰的还能怕少了不成?”

第一百零五章 证据

梁贵妃闻言,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良辰在梁贵妃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梁贵妃的眉头渐渐舒展了,面上却并未露出十分欢喜的神色,反而有些变幻不定,“那便试试吧。”许久,梁贵妃终于说到。

不知为何,虽然良辰说的办法确实可行,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仔细想过却找不出头绪。想起自己筹划一番可那秦谖还在栖鸾殿好端端的待着呢,这次若不能如愿只怕日后秦谖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梁贵妃决定听从良辰的建议。

正在栖鸾殿的秦谖还在苦苦思索如何让梁贵妃露出马脚,却不想,良辰却主动找了上来。“宜贵人,贵妃娘娘请您过去。”

同上次一样,良辰谦卑的态度引起了秦谖的警觉,“皇上叮嘱我无事莫要出门的好,我也害怕会招惹是非,良辰姑姑还是替我向贵妃娘娘道个不是吧。”

“贵妃娘娘掌六宫权,出了这样的事情,娘娘自然要认真调查,不仅是宜贵人,栖鸾殿上下都要随我去主殿,贵妃娘娘要一一排查,还请宜贵人配合些的好,除非……。”良辰的话已经隐隐带有威胁的意思在了,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我不答应,只怕贵妃娘娘便更有借口说是我的不是了吧,众人也只道我心虚,罢了,我便随良辰姑姑走一趟好了,也瞧瞧贵妃娘娘能排查出个什么结果。”梁贵妃已经坐不住了,自己在栖鸾殿过的安稳只怕她是要急,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秦谖还是决定去一趟,晾梁贵妃也不敢真拿她如何,她便去给那贵妃心里添几分堵,倒也有趣,秦谖想着倒是笑了。

良辰听秦谖答应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秦谖谨慎不肯答应,“那宜贵人请吧,还有栖鸾殿上下众人,也请娘娘吩咐下去。”

“如镜如花你们随我一起去,贵妃娘娘问起什么,便答什么,定要如实交代清楚,出门时候叫上李辉,也这般对他叮嘱。”秦谖向身后的如镜如花说道,常喜这次并未与自己一起回来,应该是被梁贵妃留下了,秦谖也未在意,小角色罢了,捏死他还是很容易的,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一行人便去了主殿,梁贵妃安稳的躺在红木镂空雕花椅上,椅子上铺了整张羊皮,十分软和。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随着秦谖,身后栖鸾殿的众人也按规矩向梁贵妃行了礼,梁贵妃懒懒的躺着,倒也不急着让她们站起来,用目光示意了众人身后的王恩公公一眼,王恩心领神会的偷偷出去了,秦谖没有察觉到。

梁贵妃这才开口:“都起来吧,这永和宫内,也就你与本宫两位宫妃,你是新来的,本宫平日待你也格外宽容些,却不想这次竟出了这样的事,**一向平静,因此这次教本宫寝食难安,本宫仔细想了想还是将你们一起叫过来好好问问清楚,这太后是瞒不住的,本宫明日好好回回太后。”

原来是明日要去回太后,难怪今晚会叫自己过来,想必如果自己控制不住情绪顶撞了梁贵妃,明日梁玉真在太后面前一番添油加醋,自己便是罪该万死了。秦谖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娘娘平日的确待臣妾宽厚,只是今日之事臣妾能说的都已经说与了皇上,实在没有多余的话可以奉告,娘娘恐怕要失望了。”

“这两个是你的宫婢么,抬起头来,本宫瞧瞧。”梁贵妃也不多与秦谖计较,转而问起了如镜如花。

如镜如花听了,忙惶恐的抬起头来,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显然是极怕梁贵妃,梁贵妃看了她们神情,十分满意,慢慢道:“看起来倒是聪明伶俐的,宜贵人平日应该十分省心才是。难怪有多的心思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若身边是几个粗苯的,怕宜贵人就难得闲心了。”

秦谖一笑:“臣妾能不能省心,从来不看身边的宫婢,是要看娘娘才是,娘娘常说**安宁,可我自入宫起,又是遇着人赖我偷簪,又是栖鸾殿凭空招了贼人,如今更是厉害,索性连下毒的伎俩都用了出来,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娘娘觉得,纵然臣妾身边的丫头们再聪明伶俐一万倍,臣妾又能如何省心?”

梁贵妃眉头一挑,“宜贵人进宫来的确比旁的人事情繁琐些,一面处理了这些,一面还要和旁人谋划着算计别人,连本宫在一旁冷眼瞧着,都替宜贵人觉得累。”

“臣妾若是累,也只是被算计的身累,臣妾才几把刷子,还不如娘娘的一根手指,哪能巴巴去算计着旁人,倒是娘娘,若真是体谅臣妾,觉出臣妾累,何苦还找出这么许多事来为难臣妾?”秦谖言语之中毫不相让,面上笑意却一丝不减。

“宜贵人的话本宫不明白,宜贵人的这些事情本宫一样都没插过手,何来为难之说,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皇上叫你禁足,也是为了让你自己反省,本宫在这里劝一句,宜贵人还是老实向皇上交代清楚为好,不然,等证据确凿真相大白之日,怕宜贵人就知道苦头了。”

二人正一反唇枪舌剑,王恩又从外面回来了,梁贵妃看见,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王恩,见王恩点头,心里才放下了心,也没在意秦谖回了一句什么,脸上忍不住带了几分笑意,“看来宜贵人今日是抵死不认了?”

秦谖抚弄着自己的护甲,“臣妾想认也不知从何认起,不如娘娘教教臣妾?比如这番木鳖的来源,比如和太医院某位太医相熟,再比如是何时让身边的宫女去药酒里下毒才能避开看守公公,臣妾实在不知。”

梁贵妃听了面色白了白,只是一瞬,又恢复了以往神情,“既然如此,宜贵人便回去吧,本宫也要好好寻思着明日如何回太后,宜贵人不知如何认,本宫若有机会一定会帮宜贵人一把。”

秦谖站起身来,盈盈一笑:“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费神了,臣妾告退,希望娘娘当真百密无疏,不然臣妾倒要看娘娘如何收场。”说完,看了一眼梁贵妃极力装作全不在意的神情,带着如镜三人出门回殿了。

第一百零六章 告状

回到栖鸾殿,看到如镜如花如释重负的神情,秦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向李辉:“你也进来吧,我有话问你。”

李辉听了也依命跟随秦谖进殿了,秦谖才在椅上坐定,便问向一旁看着颇拘束的李辉:“你天天去常喜那里,我问你,常喜是不是经常去那永和宫?将我这里的一举一动都汇报了梁贵妃?”

李辉听秦谖问的这么直接,眉心不禁跳了跳,然而想到秦谖是自己正经的主子,还是老实回道:“回主子,常喜是常挑奴才不得空的时候偷溜去永和宫,虽然他努力避着奴才,可时日久了奴才也知道些,平日里常喜也的确对主子的一举一动格外关心。”

秦谖斜眼觑了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是愚笨的,难道不该早对他的举动产生怀疑,莫不是一直在冷眼旁观着?还是不清楚自己作为奴才的本分?”

李辉听了忙重重将头磕在秦谖脚下道:“主子恕罪,一来奴才也没有十分的证据证明什么,生怕奴才说错什么反而给主子带来麻烦,二来平日常喜不爱做事,都叫奴才做,奴才事情也实在忙,这第三,梁贵妃毕竟是一宫主位,奴才毕竟人微言轻,生怕主子会不信奴才,主子千万谅解奴才。”

“行了,你起来吧。”秦谖面上却没有放松半丝,这李辉说话有理有条,不外乎都是借口,却让自己挑不出错来,若他真心肯为自己所用,倒也是好的助力,反之……“常喜的事情,我可以不怪你,但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职责,既然叫我一声主子,就要为我尽心尽力,若像是常喜一般眼高手低着不肯为我做事,趁早说便是,我也不留你。”

李辉听了哪敢多说什么,平日自己冷眼瞧着,只道自己这个主子什么事都不理不问,怕是个好欺负的,却不想也会放出这样一番话来,再想起来主子刚才在主殿和梁贵妃的一番夹枪带棒的对话,只怕不是个一般的主子。想着,倒带了几分真意的说道:“主子说笑了,奴才既然跟着宜贵人,必然会为宜贵人尽心尽责,日后一定不会再像这次这般粗心。一定为主子多多留意。”

秦谖也没再为难他,让他出去守着了。如花看主子还簇着眉头,以为主子还在为李辉的事情烦心,忍不住道:“主子莫非还是信不过他?我看他倒是个老实人。”秦谖抚了抚额头,“他倒不是个麻烦问题,路遥知马力,就算有什么,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我是在想梁贵妃,方才将我们栖鸾殿的一齐叫了去,却并没有多与你们说什么,我总觉得她的目的不是这么简单。”

如镜如花觉得是主子多想了,又宽慰了几句,秦谖也觉得许是自己想多了,心里稍稍松了些,一夜无话过去了。

第二日,梁贵妃果然大早便去了永寿宫,昨日皇上膳食有毒的消息也已经传进了太后的耳里,太后开始听到也吓一大跳,忙命人去打听,听闻皇上无事后心里才安,于是也安稳的在自己宫里等人的禀报。

梁贵妃进殿时候,看到的便是沉静如水的太后,心里还微微诧异了下,莫非太后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却不知才坐稳,便听到太后一句:“来了?看来这眼里还算有哀家,倒不枉费哀家以前疼你。”

梁贵妃听了便知道太后是知道的,也是,**的事情,哪样会瞒得过太后去,想着,忙陪着笑:“这宫里又出了事情,是玉真的不是,想尽量不劳太后您费神,却不想这次却棘手了,还要太后您来指点玉真。”

根据梁贵妃对太后的了解,太后自以为是深宫赢家的而十分自负的,梁贵妃平日越表现的需要太后,越能讨太后喜欢。

太后闻言微微颔首,嘴里却道:“我还以为这宫里人,都当哀家是瞎的,当初和嫔一声不响的就病逝了,也没人和哀家解释什么,如今更是厉害,皇上膳食都有人动手动脚了,还想把哀家瞒在鼓里,可是当哀家老了?”

“太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妾是好久不曾看过您,实在是心里有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和嫔病逝臣妾不是没有怀疑,可是皇上却不许外人多说,如今出了这件事,皇上还想着瞒下,臣妾昨日费神想了一天,今日还是向太后讨主意来了。”梁贵妃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心思,笑容浓的化不开。

太后听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听你的话,都是皇上叫瞒下了?和嫔的事也就罢了,传出去终究影响不好,可这膳食有毒是件大事,怎么皇上也还是不声不响的?你也是,在旁边该多提点着皇上些,这宫里事都是你顾着的,皇上糊涂,你也糊涂不成?”

梁贵妃忙用帕子掩了嘴,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臣妾也实在不好违拗皇上,玉真也只给太后说,臣妾总觉得那宜贵人秦谖进了宫后,这宫里就难以安宁。”说着,还将那簪子事件,失窃事件讲给了太后听,说完又道:“一件两件也就罢了,可是感觉事事都与这宜贵人有关,臣妾不得不来找太后讨主意了。”

太后闻言,也不由的想起了端午节那次,似乎也是和这个宜贵人秦谖有些许关系,思路不由得也被梁贵妃带着走了,“怎么,莫非这次的事情也是和宜贵人有关系?”

梁贵妃道:“可不是么,端不是别的,就是那有毒的皇上的膳食,就是这宜贵人准备的,昨日臣妾与皇上游御花园,突然想到宜贵人做得一手好茶点,就叫宜贵人做酒酿丸子来与皇上一起解解馋,谁知,臣妾的猫,也幸亏了臣妾的猫……”梁贵妃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说不清楚。

梁贵妃没说清楚,可太后却听清楚了,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缝,虽然没有露出十分愤怒的神情,可梁贵妃知道这是太后动怒了,“这宜贵人还有什么事哀家是不知道的,今日一起说给哀家听听,这宫里还有这等人物,哀家竟然还不知道!”

第一百零七章 搜宫

梁贵妃眼见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继续说道:“太后千万别气着身子,这件事是不是宜贵人做的都还未必,瞧着皇上也不信是宜贵人做的,也只是将她禁足罢了,但是有一件事,一定与宜贵人逃不开关系。”

太后忙问道:“什么事?你和哀家说说?”

“是和嫔的死,和嫔莫名其妙死的实在蹊跷,这让臣妾联系到秦谖殿里一个小太监向臣妾禀报过的一件事情。”梁贵妃又声色并茂的将教给常喜的话与太后说了,太后终于沉不住气,生生折了自己手里的景泰蓝玛瑙福寿护甲,“岂有此理!她拿这皇宫当做什么了,随她折腾了么?”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突然问道:“晴儿那日的封嫔礼,也是在你永和宫吧?”

梁贵妃一怔,随即知道了太后怀疑什么,对这个她自然没有意见,装作恍然道:“说来还真的是,难道太后您是怀疑……”

“我就说这宫里以往一直好好的,怎么这阵子事情这么多,这宜贵人,哀家确实要留心留心,她便在你永和宫,你好歹也是永和宫主位,又掌六宫事,既然有多事的想要在宫里闹腾,你就该趁着她羽翼还未丰满,早早剪了她的翅膀。”太后忍不住有些责备起梁贵妃。

梁贵妃为难的低下头:“臣妾总觉得皇上待宜贵人有些不同,按理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着都该好好收押了宜贵人好好审问才是,可皇上只是将她禁足了,也是,臣妾查了半天,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便是宜贵人做的,这件事确实难办。”

太后冷笑一声:“这点事情就难办了?皇上理朝事,你理应将**的事情处理好,皇上不忍做的事情,你就该替着皇上用心做了。”

梁贵妃连忙道:“皇上的性子太后您不是不知道,若是没有证据他也不会轻易对宜贵人做什么,其实想要证据,还是有些法子,可是臣妾若是去做,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尤其是太后您不知道,这宜贵人还是个极巧舌的,若是论起口舌,臣妾是比不过她的。”

太后皱着眉:“既然想到了法子,就该去做,还给哀家说什么?”说完,隐约猜到了梁贵妃的想法,叹了口气,起身道:“罢了,哀家就陪你走一趟吧,堂堂一个贵妃,还要哀家助你立威么。”

梁贵妃心下的石头终于放下了,虽然还是被太后猜到了心事,可是太后终于没有拒绝自己,这也意味着自己在太后眼里的地位是稳固的,也意味着自己在这宫里地位的稳固。

秦谖在早膳后习惯要出去走走,这次却无法离开栖鸾殿,心里不禁有些烦躁,让如镜拿出笔墨,想写些什么,却又没耐心写出个字句来,扔了笔,反复在栖鸾殿踱步起来。

忽然殿外传来一声尖细又音高的声音:“太后娘娘驾到,梁贵妃驾到。”

秦谖听见心里愈加烦躁,虽然不知道太后是来做什么,但却是和梁贵妃一起来的,可见来者不善,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赶紧带着如镜如花迎了出去,“臣妾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

太后只是哼了一声,便径直进去坐在了大厅主位上,梁贵妃和婉的道了一声:“妹妹快起来回话。”说完随着太后进去了,秦谖预感到太后对自己十分不善,在心里琢磨着应对之法,也转身回殿。

“昨日听说是你给皇上还有梁贵妃做的酒酿丸子里有剧毒?”秦谖才进去,太后便气势汹汹的发问道。

秦谖眼皮跳了跳,忙俯身请罪:“臣妾该死,被人钻了空子,幸好无事,不然臣妾难辞其咎。”

“哼,你以为无事你便辞的了咎了?听梁贵妃说整个过程都是你经手的,你又素来是个谨慎的,哪会那么容易被别人钻了空子?”太后语气有些严厉了起来。

“臣妾哪里称得上谨慎,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妾刚进宫的新人,一不留神就被人设计了,还请太后替臣妾做主。”秦谖做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这招却对太后丝毫没有用处,“宫里从前一向安宁,怎么哀家没见过别人被设计,偏你被设计?你当哀家老糊涂不成?”

秦谖手握着宫帕,抬起到胸前,看了一眼梁贵妃,又对太后道:“臣妾不知规矩,怕是不知得罪了哪位姐姐,让姐姐与臣妾开起这样的玩笑,臣妾实在惶恐。”

“你当着宫里的规矩是儿戏不成,这么大的事情,是要灭族的,你口里却成了玩笑!哼,今日哀家来,便是要彻底查清楚这件事情,昨日皇上不是将你禁足了?若真是你下的毒,想来在你殿里应该会发现些猫腻,哀家便要在这里看着,你是不是当真被人设计了。”太后索性不与秦谖多说,直接道出了来意。

秦谖一听便知道是要搜宫了,她问心无愧自然是不怕的,可是抬眼撞到梁贵妃有恃无恐的笑容,心里不禁犹豫起来,再联想到昨日晚上自己的疑惑,终于了然了。想来这宫里,已经被做了手脚。

“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臣妾不懂,臣妾被人设计陷害,皇上也没有说要处置臣妾,如今不去仔细排查可疑之人,反要过来搜臣妾殿里,臣妾日后这脸面,怕是无处搁了,随便出什么事便要搜身搜宫的。日后见人,怕也抬不起头来。”秦谖说的自然是端午前事,想借那次自己被搜身来博取太后些许同情,暂时打消搜宫的念头,让自己得以喘息,声调也委屈万分。

却不想这句话更惹起太后想起梁贵妃的话来,因此对秦谖更加嫌恶,口气也多了几分不耐,“宜贵人只需要告诉哀家你是愿还是不愿?”

秦谖看见知道今日是要被搜定了,心里着急,迅速四下张望了一下,如镜如花在自己身后头也不敢抬,李辉在殿外候着。

“太后既然执意如此,臣妾哪里敢拦着,便依从太后的搜宫便是了。”秦谖迫不得已答应下来。

太后得了秦谖这句话,便立刻吩咐下去:“杜若夕颜**桔梗,你们还不带人下去仔细搜着,记着,不能放过任何地方。所有可疑的东西都拿到哀家这里过目!”

“如镜如花,你们还不快带着几位姑姑去?愣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没眼色。”听了太后发话,秦谖也连忙对身后的如镜如花道,一面暗暗传递了个眼神给如镜如花。

第一百零八章 柳暗

如镜如花听到主子叫她们名字,不由得抬起了头,收到了来自于主子饱含深意的目光里面的信息,心里一慌,忙连连答应着,一齐起身了。

“慢着。”太后忽然道,“让杜若她们去就行了,你的人还是好好在这呆着吧,别在哀家面前耍什么动作。”

秦谖感觉到头皮发麻,是被梁贵妃盯着发毛的感觉,让她感觉无处遁形,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按着梁贵妃的期望轨迹那样发展了。

“臣妾听太后的就是。”秦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改变太后的主意了,索性乖巧的挨在太后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她知道待会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心里却奇异的安宁下来,秦谖不禁想起曾经似乎自己就对太后一直都充满着惧意,这个不苟言笑总是盛装的女人,在自己成婚第一天满怀着忐忑入宫去觐见时候,便警告自己不要妄图霸占元真一个人的感情。

却不想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就算换了身份换了地位,那原有的淡薄的,依旧不会有热度。

柳暗花明又一村,每当遇到什么问题,自己就喜欢用这句话来安慰内心,只是如今自己仿若入了绝地,该如何逢生?若真是被搜出了东西,再联系到太后今日对自己的态度,意欲谋害皇上的罪名便是坐实了,恐怕就会了断自己的性命。

梁贵妃,当真是够狠,明明自己一开始从未招惹过她,不想她对自己却是步步杀招,若自己这次能有生路,定不放过她!

秦谖心中各种念头百转千回中,杜若夕颜几个姑姑也重新回来了,让手下的宫女将几个东西放在漆木红盘里端在了太后面前。

太后看了一眼下面的东西,问道:“可疑的都拿上来了?”

杜若道:“是,栖鸾殿地方也不大,我们也就把搜查过程中不晓得来历内容的都呈了上来。”

“那你就去传鲁太医进来吧,他在外面也等得久了。”太后慢慢道,倒不像方才那般着急了。

秦谖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来太后这次是做好了准备,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梁贵妃,见梁贵妃眼神在盘中某一物停留了片刻,随即嘴边擒了一抹微笑的向自己望来,秦谖明白梁贵妃如愿了。

太后望向秦谖:“宜贵人,就请一一向哀家解释下这里面的东西,为哀家排疑解惑吧”

“是。”秦谖别无他法,只能顺从的向前,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怕凶多吉少。

“这是臣妾仿着古方做的玉容霜,这是臣妾常带在身边的地黄丸药,也是从前叫太医开的……”秦谖一一将漆木红牌里的东西往外拿了,与太后解释道,鲁太医也都在太后的示意下跟在秦谖身后将秦谖放下的东西仔细检查了,皆无问题。

秦谖将手伸向盘里的最后一样东西,却忽然迟疑了,手还没触及到那油纸包,便又翻身向太后跪道:“太后娘娘,臣妾实在不知道这是何物,不像是臣妾宫里的,臣妾可否能够打开一看?”

第一百零九章 辩

太后哪里会信她,眼里流露出冰冷和蔑视,她就说嘛,刚进宫的新人而已,哪够资格在这宫里得瑟,不够接自己一招。

“宜贵人先把东西打开,哀家也瞧瞧。是不是你宫里的,你心里清楚,哀家也清楚。”

秦谖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结果,她那样不过是最后一搏,她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梁贵妃计谋得逞的嘴脸,做出镇静的模样,打开了油纸包。

众人的视线也随着秦谖的动作,聚集在了秦谖手下,是个青色的瓷瓶。

太后向鲁太医点头示意了一下,鲁太医上前,去过那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仔细查验了,向太后回禀到:“太后娘娘,这确是番木鳖风干研出的粉末。”

太后看向勃然变了脸色的秦谖厉声道:“宜贵人,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哀家听闻你是受了德懿仁皇后的恩,为了她报仇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你给哀家好好坦白清楚。”

秦谖自然死也不认,泫然泣道“太后娘娘明察,臣妾从未见过此物,太后您想想,臣妾若真想害皇上而不为人知,哪里会将毒下在臣妾亲手做的小食里面?臣妾做的时候身边有小厨房的公公给臣妾作见证,臣妾哪里有机会动手么手脚?分明是早早有人将这毒趁人不备下在了药酒里,陷害臣妾啊!”

“胡说八道,那天谁会知道你要做什么去给皇上?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早早做好准备,只等着有机会为皇上做小食,如今在哀家面前,在证据面前还不肯坦诚!”太后责道。

“太后明察,臣妾哪里会预知皇上和贵妃娘娘想让臣妾做什么,臣妾在宫里才听到陈阜总管的传唤,说要臣妾做酒酿丸子,一定是事先知道臣妾要做酒酿丸子,或者有办法让臣妾做酒酿丸子的人,才在必备食材中准备的**,这般歹人,心思是在狠毒,太后不能不查!况且臣妾若真下毒了,哪里还会将这**作为证据收在臣妾宫里?这么小的瓶子随便怎么都可以不留痕迹的处理掉,臣妾自问不是愚人。”秦谖不肯放弃,努力寻找着一切能够的理由为自己辩驳道,她信太后虽一贯不能喜她,但绝非梁贵妃同伙,只能晓之以理,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果然,太后的眉头皱起来了,秦谖说的的确在理,那日秦谖究竟是否提前知道她是要给皇上做酒酿丸子的,可具体细节她又不曾清楚,只好问向身边的梁贵妃:“玉真,你给哀家说说,那日前是否早早通知过秦谖准备给皇上做酒酿丸子?”

梁贵妃看太后被说动了,还来问自己当日细节,心里一跳,还是强笑着道:“这想吃酒酿丸子也是臣妾与皇上忽然想的,倒是没提前通知过宜贵人,不过,这宜贵人从刚来永和宫还是个小小常在的时候就来问我借用小厨房了,听说还经常给皇上做点心膳食,提前在药酒下毒伺机害皇上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与皇上一时的贪吃倒给了宜贵人这样一个方便,也是臣妾的错。”

“是么,还是个常在时候就开始向你借用小厨房?不是我说你,玉真,你御下也太松了,心不要太软。”说着目光又看向秦谖:“你莫不是不晓得宫里规矩?每个宫的小厨房都是皇上开恩为一宫主位专门设的,普通一个常在哪里有资格用?是不是你一开始就存了心思,想要借用小厨房之便来谋害皇上?!”

秦谖脸色白了白,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成了梁贵妃指证自己的话柄,梁贵妃那边已经低低抽泣了起来:“是臣妾失察,竟不知她还有此祸心,臣妾若早早知道她是不便在御膳房下手而打小厨房的主意,断不会允她,幸好这次皇上没事,否则臣妾百死也难抵罪过。”

“是天意佑皇上,佑你,否则你哪里还有命去百死?”太后爱怜的看了一眼梁贵妃,刚才自己险些就被秦谖说动了,看来玉真说的没错,这宜贵人果然是能言善辩。

“是天佑皇上,臣妾是跟着沾光罢了,只是可怜臣妾的莫离。”梁贵妃低低的说了一句,神色充满感伤。

秦谖看见表情丰富的梁贵妃,不禁恍惚了一下,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高傲的见人连表情都懒得给的梁贵妃。

“宜贵人,事到如今你到底要不要和哀家说清楚?哀家或许会留个全尸给你,并做主保你全家性命,否则,哀家恐怕你是不晓得慎刑司的厉害!”太后已经对秦谖没有了耐心。

秦谖只得权宜,将头扣在栖鸾殿冰凉的地砖上,“臣妾要招,也要在皇上面前招,太后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把我带到皇上面前去。我一定会如实的将经过说清楚。”

梁贵妃听见,心里有些担心,虽然如今太后已经认定了秦谖的罪实,可看秦谖模样平静,不知心里还在打什么算盘,夜长梦多,还是让太后直接下令处死她算了,先斩后奏,再去和皇上说,心意定了,梁贵妃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向太后劝说,却听太后已经道:“我看你是执迷不悟,好,还不死心,好,就把你绑到皇上面前,看你还有什么法子伤害他!”太后以为秦谖还想害皇上。

秦谖无语,只得扣头道:“谢太后恩典。”

太后命杜若出去唤人来将秦谖绑了,缚住手足,秦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但在太后面前还是乖乖的顺从了。

太后先着夕颜**去提前通知皇上,才带着秦谖慢慢出了永和宫。梁贵妃看太后表情严肃,只得跟着太后走了,她料定秦谖这次必然无法逃脱,虽然心里隐隐还是有些不安,但小心的隐藏好了。

养心殿里,皇上皱着眉头看着被太后和梁贵妃五花大绑带来的秦谖,“母后是说方才在宜贵人宫里找出了番木鳖?搜宫,这是谁的主意?”皇上问着却将目光投在了梁贵妃身上。

太后却挺起身子将梁贵妃护在身后,“是哀家的主意,哀家听说了昨日的事情,胆敢谋害皇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哀家不得不出手了。”

第一百一十章 渐远

皇上慢慢收回了落在梁贵妃身上的目光,转向太后道:“母后,儿子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儿子以为并不像表面一般简单,已经在调查了,请母后稍安勿躁。”

太后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你查到了些什么,给哀家说说?哀家都已经在宜贵人宫里搜出了番木鳖!难道这还不足以将她定罪么?”

皇上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秦谖,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闪过,“陈阜,去把她解了。”

“皇上?哀家是要带她来,让她一一招供的,就这么解了她,她万一要伤害你怎么办。”太后的声音有些尖锐了。

“朕心里有数,不如母后先回去,朕亲自问清楚,她好歹还是个宫妃,这样绑着传出去也不像样。”皇上耐着性子,但口气已经略微生硬了些。

太后见皇上宁可违逆自己也不肯处罚秦谖,脸面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拂袖动怒道:“好,皇上的翅膀硬了,不需要哀家了,皇上不叫哀家管事,哀家就从此呆在永寿宫不插手了便是,皇上自己看着办!”说完便转身出了养心殿。

梁贵妃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满心以为这次秦谖一定逃脱不出,不想皇上竟如此包庇她,见太后要走,下意识的想追出去拦住太后,不想却听见皇上出声留住了她:“梁贵妃留下,朕有些话要问你。”

不只是梁贵妃,秦谖也有些诧异皇上的态度,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在劫难逃,想到皇上面前抵死不认,再来个以死谢罪,想皇上心软,一定不忍,来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却不想皇上却没有在意太后的话,更没有降罪自己的意思,是因为皇上在意自己么,秦谖看皇上表情,在心里摇了摇头,从头至尾,皇上也未曾多看自己几眼,仿若自己真的只是他口中的,一个宫妃而已,如果只是一个宫妃,配不上皇上的袒护。

那究竟是为什么?

皇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让陈阜解了秦谖身上的绑,顺手让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了,长乐看到这情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她方才见秦谖这样进来,真是捏了一把汗,可碍于前事,又不敢去求情。

“太后那边,是你去说的吧。”皇上并未多留意秦谖,开口直接问向梁贵妃,梁贵妃心里一紧,不知皇上为何这般问,还是强笑道:“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她老人家哪里会不知道,臣妾怕太后记挂担心,今日便去向太后说明了昨日的事情,都是臣妾多事。”

皇上眼神有些闪烁,看向梁贵妃的脸上多了层谁都看不透的深意,“是你提出要去搜宜贵人宫的?”

梁贵妃不敢认,“臣妾哪里敢,是太后的主意。”

“这番木鳖是在何处被发现的?”皇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转而问起其他,梁贵妃终于喘了口气,只要皇上又提起番木鳖就好,看来皇上不是有意袒护,只是多疑罢了。

“是在宜贵人的书橱顶格。”梁贵妃因为松懈了心,一时大意顺口说出来了,说完立即觉得不对,又加一句:“是杜若几个姑姑去搜的,臣妾没有跟着,不过方才太后也问了,杜若姑姑好像是这么答的,臣妾没留神,怕记不准。”

秦谖不禁转头瞥了眼梁贵妃,自己并未离开太后视线,太后是没有关心这个问题的,梁贵妃没有跟着去搜查,却知道东西藏在哪里,分明是嫁祸了,但秦谖没有开口,她等着皇上的主意,这些微小的疑点都在秦谖心里默默记下了,等着更合适的时机来用它们来翻身雪耻。

皇上听了梁贵妃的话,目光忍不住的落在屏风后面的某处角落,得到一个眼神的否定后,乌漆的眸子重新落在梁贵妃身上,让梁贵妃心里忍不住的发毛。

“这些年来**的事情都是你来做的,太后肯信你,朕也没有意见,你比起其他人,在我心里终究不同。”皇上终于开口了,对着梁贵妃缓缓道。

梁贵妃听了这话,心里微微的苦涩起来,自己倾身相许,也不过换来一句不同罢了,不过梁贵妃很快就平复了过来,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

她不要他真情真心,她要这六宫之权,有人质疑她的权威,就该死。

“皇上说这些,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梁贵妃神情有些惶恐,带了几分怨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皇上,有些委屈。

皇上叹一口气,“没什么,只是朕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以前的玉真,性子是冷傲了些,朕以为内心还是很善的。”

梁贵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以前的玉真,是说如今的自己便是不善了么,莫非皇上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就算皇上知道是自己撺掇太后去搜宫,也绝不会这样对自己说,他还不至于袒护秦谖至此。

秦谖也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皇上所言何意。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宜贵人继续在自己宫里待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栖鸾殿半步,长乐,未央,你们俩送她们下去。”皇上摆摆手,一副有些失落的表情。

秦谖看的心疼,不知皇上为何忽然失落,但还是不能拂逆皇上的意思,同梁贵妃一起跪安了,走到门口,又听到皇上吩咐陈阜道:“陈阜,去传薛答应过来。”

这几日几番猜测百般揣度身心疲惫,忽然忆起了那晚湖边的如水的女子温柔的笑靥。

秦谖脚步顿了顿,拼命忍住回头的**,跟在梁贵妃身后回永和宫了。

一路的艳阳如火,也暖不了秦谖的寒心。

她忽然感觉那个少年,如今渐渐长成了一个愈发成熟稳重的男人,却不再是自己深深了解的夫君了。

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的默默发生着改变,留意或者不留意,都无法改变什么。只能心痛的去看着。

秦谖回想起薛茜桃的面容,银牙暗咬,护甲深深的嵌在了手掌心。

此刻养心殿内皇上的内心也并不好过,却不是因为秦谖,那影子又诡异的立在了皇上身后。

“那天你确实认真检查过了栖鸾殿?没有死角?”

“回皇上,栖鸾殿不大,我认真找过,虽不敢肯定万无一失,但若我都没有找得到,别人也万万找不到。”沉稳的声音充满了自信。

皇上却深信不疑的点点头,“梁玉真么?朕昨日也便与你怀疑了,那日她偏偏向朕提起了宜贵人,又要闹着吃酒酿丸子,你再去查查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求见

“是。”影子答应的丝毫没有犹豫,在他眼里没有**的等级之分,他只为这皇上一人效命,纵然梁贵妃掌六宫事,在他眼里也没有任何不同。

“有时候真的不懂,她们究竟想要什么,太后如此偏爱,我也如此倚仗她,她还不知足,会不会是弄错了,这不是她做的。不然她还图个什么呢。”皇上在影子面前,没有了多余的顾虑,忍不住将心里的话抱怨出口,他虽然不爱梁贵妃,但也拿她当亲近之人,

影子只是听着,并不回话。

“行了,你下去吧,去查查她,顺便去太医院尽量弄楚清番木鳖究竟怎么来的。”皇上挥挥手,影子便如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

不久,外面便传来陈阜的声音:“皇上,薛答应给您带过来了。”

秦谖重新回到了栖鸾殿,为了避免皇上怀疑,秦谖便早早让长乐回去了,如镜如花见到秦谖非常惊喜,原本她们见主子被带走,都以为凶多吉少,正在殿里不知所措,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毕竟秦谖是她们侍奉的第一个主子。

秦谖重新坐回栖鸾殿,慢慢平复了心情,努力忽略过皇上吩咐陈阜的最后一句话,仔细想起今日的来龙去脉来。

太后带着梁贵妃来搜宫,皇上却执意庇护自己,还对梁贵妃说出那般话,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皇上对自己的庇护却不是出于爱重,那么,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知道什么内情,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甚至,再联系到与梁贵妃说的那番话,未必不是皇上在怀疑梁贵妃。

可若皇上真的知道是梁贵妃,为何不与太后讲明,秦谖的心思越来越明朗,不与太后讲明,自然是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能说服太后的证据。

想明白后,秦谖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既然皇上找不到证据,那就安下心来好好想办法让梁贵妃露出马脚,秦谖心里打算着。

“如镜如花,你们俩替我到梁贵妃那里去一趟,顺便说我想给她请安。”秦谖转头向如镜如花吩咐道。

如镜如花领了命便下去了,不久回来向秦谖禀告道:“主子,贵妃娘娘说还是让主子安心在栖鸾殿呆着,无事不用出殿,主子您看?”如镜如花今天实在被吓怕了,倒希望主子能安安静静呆在宫里,才安安全全。

秦谖却轻笑一声,“来,替我好好梳妆,换个喜气一点的衣裳,咱们一起去给梁贵妃请安。”

“啊?”如镜如花被吓了一大跳,这主子还真是不安分,不由的相互对视露出了个无奈的表情,这丫头当的真是需要提心吊胆的。

秦谖去的时候,恰好令贵人梁晓也在,秦谖被搜宫的事情在宫里传开了,再加上之前秦谖被五花大绑的提到养心殿去,太后丝毫没有回避众人的意思,让人撞到了都散播了去,令贵人梁晓听得十分乐呵,就赶着永和宫来求证了,却不想梁贵妃心情正差劲,不但自己没有满足到好奇心,反而被一顿训斥,心里正是极为恼怒,却看到秦谖竟施施然进了殿里,梁晓正想看她笑话,忙道:“宜贵人还好意思出门,我以为宜贵人从此闭门不出了,免得落人笑柄,堂堂宫妃,却被太后娘娘绑了出去,这可不是体面事情。”

梁贵妃看到秦谖,眉头皱了起来,没有理会梁晓的多嘴,对秦谖道:“皇上命你禁足,莫非你是抗旨?真是好本事,皇上的话也当耳边风。”

梁晓听了更加得意:“呀,原来宜贵人还抗旨不遵,这可是个大罪名,一会我就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去。”

“你给皇上请安,去不知皇上愿不愿意见你,哦对了,皇上哪里会不愿意,他只是想不起来而已,这宫里还有令贵人这号人物么?”秦谖轻轻一笑,堵了梁晓的嘴,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向梁贵妃行了礼:“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说臣妾抗旨,臣妾可不敢认,臣妾不过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安,也请求贵妃娘娘放过臣妾,给臣妾一条生路。”

话里说的可怜,秦谖脸上却隐隐露出了嘲讽的意味,看向梁贵妃眼里丝毫没有畏惧。梁晓却以为秦谖当真是怕了,忙道:“现在来求姐姐怕也晚了,看你牙尖嘴利能逞强到什么时候。”

“令贵人!这里是永和宫,还有本宫在,轮不到令贵人指手画脚!你出去。”梁贵妃忽然向梁晓呵斥道。

“姐姐!”梁晓被这一声呵斥吓到,立刻要发作,又看到梁贵妃表情真是要动怒了,忙换上委屈神情。

“出去!”梁贵妃丝毫没有在意梁晓的表情。

梁晓只得无趣的出去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秦谖,又看了一眼梁贵妃,眼里有说出不的怨毒。

梁玉真,你莫要以为你真有什么了不起,既然不可以不顾姐妹亲情,日后我一定会将这份耻辱加之于你。

殿里只剩下秦谖梁贵妃,以及各自的贴身宫婢了。如镜如花感觉到殿内冰冷的气氛,有些怕,有转身想逃的冲动。

“宜贵人有什么话便直说,本宫这次可以当看不见,只是若有下次,只怕你这抗旨的罪名是逃不掉了。”梁贵妃冷冷道。

“贵妃娘娘真是大度,还肯为着臣妾担待着,只是就算传出去又如何呢,我只是个被主位娘娘折磨的身心俱疲接近崩溃的贵人而已,这次专门来向贵妃娘娘求饶,希望她能原谅了我,不要再试图三番两次下杀手。”秦谖丝毫不惧的慢慢向梁贵妃走进。

梁贵妃看秦谖逼近,下意识的想躲,“宜贵人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贵妃娘娘贵人多忘事,难怪听不明白,只是臣妾殿里面还有几个已经干瘪的柚子在,不知是不是药性还在,还能不能替臣妾作证了。”秦谖笑意盈盈的看向梁贵妃。

梁贵妃以及身后的良辰美景脸色都变了变,“你都知道了?”梁贵妃还在强作镇定,“可惜了,如今过了这么久,这药效怕早已消失殆尽了,让宜贵人空欢喜了一场。”

“药性在不在由不得贵妃娘娘说的算,就算散尽了也没关系,皇上已经对贵妃娘娘起了疑心,我想贵妃娘娘您的快活日子,只怕要到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逼迫

梁贵妃被说中心事,这次回来就在琢磨皇上的话,却不知道是哪里惹了皇上怀疑,这次听从秦谖口中说出来,不禁恼怒道:“宜贵人若在这般口不择言,本宫就令人将你绑出去,我怕是你还没被绑够!今日索性一起给你过过瘾!”

“哎呦,臣妾好怕,我只怕贵妃娘娘现在不敢动臣妾了,臣妾在永和宫损失的一根汗毛,都会加重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疑心。”秦谖面对面着朝向梁贵妃,她第一次越礼这般近距离的看她,精致的面容依旧没有半分瑕疵,秦谖心里叹了一声可惜。

“你是要反了么?你怎么敢?”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对梁贵妃,梁贵妃心里又惊又怒,但的确不敢拿秦谖如何,身后的良辰强作镇定,对美景道:“美景,你快去永寿宫请太后来,治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她当然是在吓唬秦谖。

秦谖面带着有恃无恐的笑容,莲步轻移,嘴唇微启,“贵妃娘娘只管去找太后帮护,臣妾等着,只是一来难免贵妃娘娘又落了皇上一个口实,毕竟,这宫里皇上才是天,这二来……若是他日贵妃娘娘行迹败露,只怕太后知道她被人当枪使,会第一个饶不了贵妃娘娘您。”

秦谖满意的看到了梁贵妃气的发抖的嘴角,终于转身向殿门外走去,“好了,贵妃娘娘既然不愿意看到臣妾,臣妾回栖鸾殿便是,娘娘千万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你方才是料定了皇上必会护你,才会让太后将你送去皇上那里么?”梁贵妃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这个倒还真的没有料到,不过秦谖不介意承认,如果这样会加深梁贵妃心里的恐惧的话,“娘娘何必问我,还是问问自己的好,究竟是哪里行错了一步,让皇上疑心了娘娘。”秦谖说完,便带着如镜如花头也不回的出了主殿。

如镜如花看着主子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了踏实可靠的感觉,心里在为之前自己的恐慌而感到羞愧,主子,当真不是一般人啊。

若此时秦谖回过头去,定可以看到如镜如花脸上明明白白的对自己的膜拜,可是秦谖无意顾及这些,她方才去自然不是有意去耍威风的,她是给梁贵妃下记猛药,梁贵妃此时应该更恨上了自己吧,想来也没差别,都是要自己死罢了。只是她还不够那个能耐。

狗急了就要跳墙,跳了墙才能露马脚。

秦谖身后的主殿里噼里啪啦一阵是瓷器破碎的声音,秦谖走远了是听不到了,更看不到梁贵妃的气急败坏:“看到了么,你们都看到了么?皇上还在将她禁足,她就敢这般来本宫这里逞威风,以后若是得了脸了,只怕就要来踩本宫的脸了!”

“娘娘不着急,不生气,生气了只怕遂了栖鸾殿那位的心思了,娘娘毕竟是一宫主位,更掌六宫,这阵子避风头就且让她张狂些,日后,有的她好受的。”良辰将梁贵妃拉住坐下了,替她捏肩捶腿,美景那边出去叫人叫殿里的狼藉收拾了,众人见宜贵人来了一趟,梁贵妃就这样大发雷霆,心里都犯着嘀咕,却没人敢说什么,迅速打扫干净了碎片。

“日后,哪里还能有什么日后!良辰,我好怕啊,真的好怕,皇上问我的那些话,可不就是疑心我了么,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宜贵人说的没错,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仔细,让皇上怀疑了,良辰,怎么办,我真的好怕。”梁贵妃终于露出了软弱的一面,抓这良辰的手,声泪俱下。

“娘娘,娘娘先别着急,皇上若是真怀疑了什么,就不会只是对娘娘说两句话了事的,我们做的很缜密,没有把柄可抓的,娘娘放心吧。”良辰和言细语的安慰着梁贵妃,梁贵妃慢慢平复了躁动心情。

“真的毫无把柄么?”梁贵妃嘴里喃喃道,“对了!那个盛药的青色瓷瓶可是我们殿里的,都是何年何日拿来的?你还记得么?宫里还有没有一模一样的?”

良辰虽然觉得这是小事,无关紧要的,但看梁贵妃表情急切,忙道:“娘娘您放心,我去查查看记录还在不在,想来每宫每殿都有这东西,不单是我们宫里有。”

梁贵妃觉得有理,是自己多心了,那莫非是皇上对上次自己引着他说起宜贵人起了疑心?如果是这样还好办些,只要自己稳住不动,皇上的疑心自然会消除。

“美景,去给我倒一杯茶来,我口渴的紧。”一面思索着,梁贵妃慢慢冷静了下去,开口向美景要水,她是真的渴了。

秦谖到了栖鸾殿,命如镜如花将殿内窗户都大开了,眼睛落向墙角的冰,那是内务府按例给每个宫里发放消暑的。

“李辉,李辉你进来。”秦谖心里有个念头闪过,将李辉唤了进来。

李辉站到秦谖面前,有些惶恐,主子极少找自己,不知这次是为了何事。

“你去将这些冰处理了,记着,千万不要让人看到,以后送到栖鸾殿的所有冰都要处理掉,不要被人发现了。”秦谖向李辉吩咐道。

“这,”李辉面色露出为难,“主子,处理掉不是难事,但外面的人多口杂,奴才实在害怕不小心让人看到了落了口舌,坏了主子的事情。”

倒是个肯说实话的,秦谖点点头,“你去小厨房,里面看守的人是小陶子,你且进去和他说,就说是我说的,以后你将栖鸾殿的所有冰都送到小厨房去。”小厨房常年需要冰,用来储存食材。

这样的确方便很多,被人看到也不会引人怀疑,李辉答应了:“奴才这就去办。”

秦谖看着李辉背影,说话有条理,做事也思虑周全,自己这么奇怪的吩咐也不问为什么,倒是个可用的,这梁贵妃也真是没眼力,李辉可是要比十个常喜有用得多,若是梁贵妃将这样的人安排在自己身边,那当真是头疼。

不过可用是一回事,能不能用就是另外的事了,自己将这件事交代他去做,看看他究竟可不可用。

梁贵妃那里,该多下几剂猛药才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中暑

眼看李辉走远,如镜如花才忍不住来秦谖面前问道:“主子,这大热天的,怎么就把栖鸾殿的冰都取了?这怎么能耐得住?”

秦谖笑道,“这栖鸾殿好歹也是个阴凉的,你们就少出门晒着也呆得住,我取了冰自然有我的用处,你们瞧着就是了。”

如镜如花听了,再说什么唯恐就会被当做娇气了,想到以后要过这么一段无冰的日子,两个人的脸都皱巴了起来。

这几日皇上表面没什么动静,只是连续三天召了薛答应,宫里的人都瞧着眼热,估摸着这薛答应怕是要得晋了,薛茜竹日日看在眼里,嫉妒万分,临别前娘亲将闺中秘术授予姐妹二人,不想自己侍寝一晚,却再无了消息,而自己妹妹薛茜桃却得了皇上青眼。

只是薛茜桃依旧对她千依百顺,事事如从前一般不违拗自己,薛茜竹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好把所有不甘咽在肚子里,对着这个从小不如自己的妹妹,薛茜竹也说不出相互提携的话来,只得心底干着急。

暗地里皇上对梁贵妃的调查却陷入了僵局,太医院里的档案里没有番木鳖被使用,库里的也都完好无缺,究竟番木鳖从哪里来的,既然不是从太医院,这宫中的妃子们手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皇上苦思无解,莫非自己想错了?不是梁贵妃做的?这宫里果然有居心叵测的人,可影子又回来回禀的事情让皇上的心重新提了起来,“你是说,良辰大晚上的偷偷扔了一包东西?”

“是的,我晚上盯着永和宫,想从出入的人来找出可能给贵妃娘娘提供番木鳖的人来,结果看到良辰从永和宫主殿偏门出去了,拿着一个包袱,我也就跟过去了,看良辰将一包东西丢在了第二日早晨还有运送各宫垃圾的推车里,我看良辰走了,便去推车里翻出了包袱。”影子一五一十的禀报着。

“包袱里有什么?”皇上听的疑心大起,迫不及待的问。

影子从怀里拿出了小小的两个青色瓷瓶,皇上看的有些眼熟,只听影子道:“也就这两个还完好,其余的都碎了,是那日在永和宫栖鸾殿里被太后搜出来的盛着番木鳖的瓶子。”

皇上听后再一瞧,果然是。

“这东西在各宫想来应该挺常见,梁贵妃扔这个做什么?”皇上忍不住问道,却更像自言自语,影子不回答了,消失在了皇上身后,自己据实说完便是了,说多了怕会影响皇上的决断。

一方面没有证据,一方面又觉得梁贵妃重重行为很可疑,皇上心里的确苦恼万分,不知该如何面对母后和处理这件事情。

正在烦躁间,却听陈阜总管急急的跑进来了:“皇上,永和宫那边出事情了。”

皇上一听是永和宫,眉头便皱了起来,“永和宫?又怎么了?”

“听说好像是一直被禁足的宜贵人不知怎么中暑了,太医已经过去了。”

皇上听了心里也有些着急,“怎么会中暑,禁足着呢又没往外面去跑,屋内阴凉着又有冰,这永和宫当着是闹不完的事情。”话是这样说,皇上还是起身出殿了,往永和宫赶去。到了门口脚步犹豫了下,看向身边的一位养心殿洒扫的小公公,“你在这里候着,等长乐和未央过来后让她们也去永和宫。”他为了方便和影子说话,吩咐她们二人去取香了。

“是。”那小太监平日从来是个不入流不得脸的,今日皇上却亲自交代下来事情,让他感觉十分荣幸。

秦谖虚弱的躺在床上,是真的虚弱,她方才在太阳下端端坐了半个多时辰,只觉得汗如雨下,将浑身都浸透了,头晕晕呼呼的看周围眼底泛起了黄色,昏昏沉沉。只觉得如镜如花在耳边不停说着什么,自己却听不见。

如镜如花扶了秦谖在床上躺下,又依着秦谖之前的吩咐让李辉去太医院请太医了,而如镜如花二人却到了主殿一阵声泪俱下摸打滚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闹动静,很快秦谖中暑的事情在永和宫内无人不知,如镜如花嗓音又大,不仅永和宫,路过永和宫的只怕也要听说了,梁贵妃在里面呆不住了,出来喝道:“行了,中暑了就去请太医,在这里闹腾什么,罢了,你们带路,本宫去瞧瞧她。”

禁着足也能中暑,梁贵妃只觉得可笑万分。

太医来过了,开了几副方子,又命李辉去御膳房要了消暑的冰绿豆汤来,慢慢让秦谖喝下,秦谖觉得好了不少,只是面色苍白,浑身依旧是汗,时冷时热的,外面传来王恩公公的声音:“贵妃娘娘到。”

秦谖心里迅速估算了一下时间,嘴角微微上扬了,应该是正好。

看梁贵妃进来,秦谖忙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行礼,梁贵妃冷眼瞧着,也没阻止,心安理得的受了礼,才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妹不在乎这些虚礼,倒是你好好的怎么中暑了?”

“娘娘何必问臣妾,都是娘娘将臣妾逼到这份上的,还何苦来看臣妾这副狼狈模样?”秦谖喘着气,脸色蜡黄的指着梁贵妃说道。

梁贵妃心里纳闷了,虽然看到秦谖这幅模样心里还是很解气,但她中暑可是与自己无关的啊,怎么听意思倒成了她的不是了,不过这栖鸾殿的确热的厉害,比起自己的主殿要燥热许多,梁贵妃也觉得呆不住了。

“宜贵人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这大热天的中中暑也是常事,怎么倒是怪本宫了?”

“你,你在这样的大热天却支走了我宫里所有的冰,让我无冰可用,如今倒是做出这幅嘴脸,实在令人生厌。”秦谖第一次对梁贵妃这般指责过。

梁贵妃面色不禁一变,又联想起前几日秦谖来殿里闹自己的事情来,这宜贵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眼里了,再听起这毫无根据的对自己的指控,梁贵妃再也忍不住:“真是给脸不要脸!我何曾支走了你的冰?看了你是热糊涂了,我好心来看你,你却这般胡言乱语,哼,既然背了这个名,明日前就将你栖鸾殿的冰都拿去主殿,我倒看看,谁敢说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气恼着不愿见秦谖,打算回殿,却听秦谖在身后凄凄哀哀的说道:“臣妾求娘娘饶过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违背娘娘,只希望娘娘不要这般三番两次的为难臣妾,臣妾求您了。”

梁贵妃冷笑一声:“呦,今日倒是肯老实了?你以前不是心性大,脾气也是不小呢,看来还真该给你苦头吃吃。”

“岂有此理!梁玉真,你简直就是恶毒。朕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么给宜贵人苦头吃!”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冰

皇上走到栖鸾殿门口时候,正听到里面有争执声,像是在说什么冰不冰的事情,心里好奇,便止住了陈阜通报的声音,自己悄悄进去看,走到内室门口,正好听到梁贵妃最后一句话,心里立刻恼怒了,忍不住出面指责。

秦谖心里呼了一口气,总算还来及,不需要自己再和梁贵妃多纠缠,不然还真怕言语中露陷,梁贵妃闻声回头,见竟然是皇上,心里慌了慌:“皇上,您,您怎么来了。”

“哼,朕若不来,还真不知道你在永和宫就是这样作威作福的,作为贵妃就是这样表率的么,你真是让朕失望。”梁贵妃听了,知道方才失言,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挽回,强笑着:“都是姐妹间的玩闹罢了,皇上哪能认真听进去。”

皇上自然不信,但顾及梁贵妃脸面,没再说什么,一进栖鸾殿,皇上额头上已经冒了汗珠,这栖鸾殿似乎要比别的地方都热许多,难怪宜贵人会闹暑热,又联想到方才在门口听到的关于冰的话,面色立刻沉了下来。

秦谖面色蜡黄,额头皆是虚汗,起身给皇上请安,“臣妾见过皇上。”身子摇摇欲坠,皇上忙上前扶住了:“你怎么样了,太医来看过吗?”秦谖低头道:“太医方才刚刚走,瞧着已经没事了,倒是皇上怎么来了,大热天的,还跑到栖鸾殿来,真是,真是……”说着又不说了,语气里都是真切的关心,又有些为难的语气。

皇上听出了秦谖语气里的别扭,问道:“我怎么觉着你这里格外的热,方才又说起冰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梁贵妃听了脸色一变,忙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挥手打断了,“今日贵妃说的很多了,朕想听听宜贵人说。”

秦谖听到,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臣妾,臣妾殿里无冰。”

“怎么会没有,内务府那里每日都会按各宫例送冰,怎么你栖鸾殿会没有?”皇上心里猜到了什么,瞥了眼梁贵妃,继续道:“你不要怕,一切有朕做主。”

秦谖也看了一眼梁贵妃,只是不同于皇上的,秦谖那一眼看得极为瑟缩畏惧,“臣妾,臣妾也不知,不知从何日开始,也不知是为何原因,栖鸾殿就没有人再送冰的了。”

梁贵妃听了忍不住怒道:“胡言乱语,日日都是各宫各殿自己派人领自己的那份,你栖鸾殿怎么会没有?”

皇上冷冷的一眼看过去,梁贵妃立刻噤声了,“怎么会没有?朕也想知道这栖鸾殿的冰都去了哪里,怎么会没有?就在贵妃你眼下,朕以前以为你打理**井井有条,十分安心,最近你这里却频频出事,莫非是六宫事物太过繁重,让贵妃顾不得眼下,如果是这样,朕不介意让人帮贵妃分担!”

这是要削梁贵妃权的意思了,梁贵妃从未被皇上如此眼里的斥责过,再看向一旁的秦谖,病弱模样,哪里还有前几日找上自己的那般神气,梁贵妃忽然觉得像是被设计了,皇上只是说说而已,梁贵妃这样想着努力的迅速让自己镇静下来,“永和宫的这种东西都是各殿负责的公公去取的,皇上若是有疑问,便去把栖鸾殿的公公找来,一问便知,莫说皇上,臣妾也有这疑问希望开释,确实是臣妾考虑不周,未能及时了解。”

皇上看着梁贵妃面容不像是说谎,心里原本坚持的想法也有些动摇,转身对秦谖道:“平日是谁负责领冰的,像这样的事情自己该早早操心,没冰了还不要早点说?看这次终于病了,你就长记性了?”皇上的语气里有一丝未曾察觉的温柔,不知是为什么,大约便是被这满殿的果香打动的吧,明知是长乐教她的,可皇上在这类似的味道中总是忍不住的温柔了些。

“平日都是常喜负责的,自从常喜走了,也不知怎么,冰也断了,臣妾戴罪之身,还有嫌弃在身未能洗清,不想惊动别人,只能忍着,今日这身子实在忍不过……。”秦谖说着说着,泪盈于睫,样子不甚娇弱可怜。

听到常喜名字,皇上心动了一下,随即问道:“常喜?他再没有回来伺候了么?”

秦谖道:“那件事过后他再也没来过了,一直留在贵妃娘娘那里,想来是知道背主心里羞愧,也罢,人各有志,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来伺候。”

“哼,一个奴才,好大的狗胆,说不想伺候就不想伺候了,倒叫主子去容他忍他?我看是越发没了规矩,贵妃,难道你就没有好生给他讲讲规矩?”皇上眉头皱的愈加紧。

梁贵妃只得陪着笑,“这常喜总是不敢过去,老说什么宜贵人饶不了他啊什么的,臣妾也是看得可怜,打算等这件事真相大白了再送过去,顺道在我殿里让良辰指点他些规矩,方便他好伺候宜贵人。”梁贵妃越说越觉得被动,忙岔开了话题:“这栖鸾殿不是有两个公公么,记得还有个叫做李辉的,常喜走了,想来事情都落在了李辉身上,皇上叫来问问好了。”

皇上听了,又看看秦谖,见秦谖点头了,便让陈阜将李辉寻了来,李辉跟着陈阜第一次进到栖鸾殿内室,再兼是见皇上,心里一时惶恐,手心紧张出了一手的汗,栖鸾殿无冰本来就是极热,李辉简直是要汗如雨下,皇上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还是严肃着神情问道:“你就是看管栖鸾殿的公公吧,朕问你,栖鸾殿每日按例发放下来的冰去哪里了?”

李辉听到这问题,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主子,主子正一脸沉静的看着自己,眸子漆黑看不到光,忙又低头回道:“回皇上,奴才每日领的冰,都要被按数送去小厨房,听小厨房的公公说,是贵妃娘娘的意思,奴才不敢违背,又问了主子,主子想息事宁人,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

(这部作品陷入了低谷期,我也渐渐淡了许多期望,只是把她当做一个习惯,没事还是会想着怎么完整这个作品,因为更新不稳定,一直没推,上架也无延迟了许多,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支持这部作品,我都真诚的谢谢大家的不放弃。只有还有一个收藏,就认真的写下去。)

第一百十五章 对质

“胡说八道!”梁贵妃听了又惊又怒,忍不住出口斥责道,这宜贵人竟然敢污蔑自己,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皇上,臣妾从未说过这句话,不信,不信您去把小厨房的公公找来问清楚。”随后梁贵妃立即想到秦谖既然敢这么说,一定对小厨房的人也有所安排,虽然她现在回忆不起来小厨房的人是谁,想想,又使眼色给良辰,“良辰,还不去把小厨房的人带来问话!”

她相信良辰会处理好的,如果小厨房的认真有问题,可以临时换一个人上来,这里终归是永和宫。

皇上皱皱眉,终于没有阻止,在秦谖床边坐了下来,秦谖房里的味道同从前做皇后的时候一样,皇上有些沉迷。他本来想对秦谖说不要再耍弄从长乐那里听来的那些把戏了,可是说不出口,他内心也依恋着这样的感觉。

一会功夫,良辰就把小厨房的人带到了,秦谖本来担心良辰要耍什么心思,看到依然是小陶子,就放下心来,看来小陶子是按着自己吩咐的去说了。

皇上看良辰带了人过来,就问道:“你是小厨房的?以前一直呆在这里?”

小陶子磕头行了礼后回道:“回皇上,奴才一直都是在永和宫看管小厨房的。”

“嗯,朕有印象,上次也见是你来了。”皇上想起上次调查膳食有毒的时候便是他出面做的证。

梁贵妃也想起了前日的事情,心里嘘了一口气,幸亏良辰没有带别人上来。

“是你说的让把栖鸾殿的冰调到小厨房去的?”皇上缓了缓,又问道,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

“回皇上,奴才哪里敢做这样的主,奴才是奉命行事的。”小陶子连忙回道。

“奉命?奉谁的命?”皇上眼睛瞥了眼梁贵妃,又看了看在床上的秦谖,不知在想什么。

良辰听了这话面色勃然生怒,“在皇上面前,可容不得有半句不实!我方才可都问了你,你还说不知道这件事的。”说完,也知道自己没了规矩,立刻皇上面前跪下道:“皇上,奴婢方才带他来的路上,因为没忍住好奇就提前问了他几句,他却说不知道栖鸾殿冰的事情,现在在皇上面前又说什么奉命行事,分明是别有用心!皇上千万不要信他的。”

皇上听了她的话,没有表态,却反过来问向梁贵妃:“贵妃平日就是这样看管底下人的么?这么没规矩!”

梁贵妃连忙道:“臣妾教导无方,想来良辰也是急了,这件事臣妾当真是不知情。”一面又向良辰道:“你个奴婢在这里多什么嘴,还不快下去,皇上自然会明察秋毫。”

皇上也不在这种事上计较了,看向小陶子:“你说,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朕决不轻饶你,不能有半句谎言。”

小陶子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秦谖,又低头道:“是良辰姑姑说的,良辰姑姑说是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叫把宜贵人的冰会从她那份里拨出去一部分送去,让把宜贵人的冰全部都去取到小厨房,前日美景姑姑来,说夏天小厨房里存的食材不易储藏,会有味道,叫得多拿冰以防万一,奴才便和栖鸾殿的李公公说了,李公公也没反对,奴才一直以为宜贵人这里的冰从贵妃娘娘那里拿了。”

梁贵妃听他这一番鬼扯扯得还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只觉得一股子气冲向脑海,她忘了他也是这样一直陷害污蔑别人的。

“皇上可别听他瞎说,什么冰不冰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梁贵妃看向皇上,希望皇上不要信他的。

皇上没有看梁贵妃,仔细琢磨着底下小陶子的神色,半晌也看不出任何心虚愧疚,便信了七八分,但面上没有露出对梁贵妃的责备意思,平稳了口气,继续问道:“刚才良辰路上找你问话了?”他相信良辰一定是找他问过了,良辰一向是梁贵妃的心腹,她没有得到什么回答不敢贸然的将人带上来。

小陶子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看了一眼梁贵妃,梁贵妃狠狠的瞪了回去,只是在皇上面前不敢动怒,不然看样子一定不会放过小陶子。

小陶子也看出了梁贵妃的心思,心里捏了一把汗,自己这是没有回头路了,心意定了,又膝行几步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奴才不敢瞒着皇上,方才良辰姑姑没有问奴才什么话,反而是教了奴才几句话,还给了奴才这个,说以后还有着奴才的好处,不然不只是奴才,奴才的家人也要受连累。”

说完,将怀里揣的东西放在了皇上面前,皇上定睛看清了,是个银元宝。

这下皇上是真的怒了,在自己面前良辰还真是敢搞这样的花样,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秦谖的床榻泄气,又问梁贵妃:“贵妃还想说什么?”

梁贵妃眼里毫不掩饰的是对秦谖的恨意,区区一个贵人,她还真是敢!可是却拿不出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只得凭着以往来使皇上相信她:“皇上,您忘了当初栖鸾殿的公公常喜说的话了么,宜贵人进宫就是别有居心的,这点长乐也承认了,她一定是恼怒我揭发了她,才设下这一局的,皇上不要轻易被她骗了,难道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兢兢业业为皇上处理六宫之事,还得不到皇上的一点信任么?”

皇上脑海里却想的是这些天来发现梁贵妃有鬼的证据,终于将这些天对梁贵妃的怒气发泄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母后一味的信任你,宠爱你,放任你掌管六宫之事,可是朕看到的却是,你连永和宫底下人的人都管理不好,宜贵人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一事归一事,那件事朕自然会好好调查清楚,只是这件事情,你说宜贵人是苦肉计来设计你,朕却不能偏帮你,这么热的天,梁贵妃能够心甘情愿的在一个没有冰的寝宫里呆着么?将心比心,朕实在不能偏你,何况还有永和宫小陶子的话,这小陶子一直都是在永和宫伺候的,区区一个贵人,哪里能收买的动?他怀里的银元宝又是哪里来的?一个看管小厨房的公公,随身却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现拿的还能是什么?梁玉真,你真是让朕失望。”

第一百一十六章 辛者库

梁贵妃听了皇上这样一番责难,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方才皇上还只是无波澜的问着话,梁贵妃以为皇上没有动气,却不想突然竟会冲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又联想到秦谖前日来说的皇上开始对自己起疑心的话,心里发自内心的惶恐起来,感受到了真正的危机感。

良辰看梁贵妃苍白的脸,对梁贵妃内心的恐慌感同身受,她知道这调冰只是小事而已,皇上也不会如何罚梁贵妃,可关键的是皇上的信任,皇上一旦对梁贵妃失去了信任,梁贵妃在宫里还如何能立足。

良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知道梁贵妃心里想要的是长长久久的做这宫里的掌权人,虽然背后还有太后,可太后心是偏贵妃的,尽管如此,皇上毕竟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皇上,皇上都是奴婢的错,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了。”良辰忽然上前,在皇上面前缓缓跪下。

梁贵妃看着良辰此举心里诧异起来。

皇上眯着眼睛打量着良辰:“你说。”

“皇上,这是奴婢的意思,奴婢看前日宜贵人犯下大错,险些连累您和娘娘的性命,却只是在栖鸾殿安稳的度日,心里实在气不过,也不想让宜贵人好受,就,就假借娘娘的意思,让小厨房的将宜贵人的冰调了,奴婢一时糊涂,情皇上责罚。”良辰有条有理的叙述着这件完全莫须有的事情,她知道这样做是值得的,娘娘不能失去皇上的信任。

梁贵妃听了这些话,面色又白了几分,看着良辰,神色复杂万分。

皇上的倒是笑了,只是眼里毫无笑意:“这么说,你家主子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良辰立刻道:“娘娘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说要我们不要招宜贵人,说宜贵人现在身份特殊,还没有洗清自己。”

“你倒真会做主,仗着贵妃对你的信任,简直无法无天,在永和宫都能一手遮天了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时时记得娘娘教诲,这是天子后院,皇上您才是天。奴婢不敢逾越,奴婢只是气不过。”

“哼。”皇上冷冷瞧着良辰,站起身来:“你是贵妃身边的有脸面的,又是有品级的女官,行事却如此霸道张狂,确实该严惩,以正**之风。贵妃没有意见吧。”

梁贵妃只得硬下心来:“确实是臣妾平日太宠她了,一切由皇上做主便是。”

“那良辰去一个月的辛者库吧,朕一个月后再来看你长进了没有。”皇上仔细想了才下了令,幸好这件事是良辰做的,若真是梁贵妃,皇上还真不知道要拿她如何,一个是贵妃,一个是贵人,罚重罚轻的都为难。想了想又伸手拍了拍床上的秦谖:“你好好休息,朕吩咐下去给你按嫔位的例分送冰,这几日莫要再累着了,好好养着身子。”

秦谖应下了,秦谖心里着实也没有想到事情是这般发展的,良辰居然跑出去为梁贵妃顶罪,不过虽然没想到,秦谖总还是乐见其成的,这也算折了梁贵妃一个臂膀,算是意外地收获,而她本意也不过是激怒梁贵妃,让梁贵妃行事少一分计较为自己提供扳倒她的机会罢了,没有要重重打击梁贵妃的意思,不过脑袋一转也明白了良辰的意思,良辰是先要稳住皇上,好让梁贵妃的话在皇上心里更加可靠,毕竟,自己身上还担着洗不清嫌疑的罪名呢,若这件事情再无定论,太后那边可就不好揭过去了。

不过辛者库,可不是什么容易熬得地方。

梁贵妃一听辛者库三个字眼圈立刻红了,再也不能硬下心肠,终于跪下来求皇上:“皇上,良辰虽然一时糊涂,但也请皇上念在这多年侍奉的情谊不要罚他去辛者库,她好歹也是个女官,去了那种罪妇犯女呆的地方,如何能受得起。”

“谁说她是女官了?”皇上看梁贵妃还想护短,心里有些不耐,“她再不是女官令人了,不过是个没品没级的小宫女,哪里还去不成?别人既然能受得住,她又有多么娇贵?”

良辰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目光里都是不可置信,原说去辛者库一个月,良辰想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娘娘会为自己打点打点,不会太难,不想如今竟然是连着自己的品级一起免了,良辰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良辰多少沾染了些自己主子的性子的,权位观很重,三品女官令人的身份能让她在这宫里高人一等,许多主子都不敢得罪她,可从今以后,都是要变了。

梁贵妃本来不求情还好,一求情竟然是这般后果,一时跪在那里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皇上看到又想起她多年来的辛苦,心里也有些不忍,但还是起身,又嘱咐了秦谖几句,带着陈阜走了,走到门口又忽然回头说了几句:“你宫里的常喜怕是用不得了,我看着小陶子还不错,今后就让他在栖鸾殿吧。”

小陶子立刻喜不自胜的跪下磕头,他知道这是皇上给了他一道保命符。梁贵妃听了,暗暗咬了咬牙,还是起身恭送了皇上,眼看皇上的背影消失在眼帘,迅速转头怒视着秦谖:“宜贵人,你好歹毒的心肠!”

秦谖如今已经好的多了,面色渐渐红润了,看着秦谖,慢条斯理着:“论起歹毒,还是娘娘更胜一筹,不动声色的就让我背负了意图谋害皇上的罪名,不过臣妾听说,猫儿想来有灵性的,也不知最近有没有找到娘娘您。不过娘娘自然是不怕的,娘娘身上,邪气更盛。”

梁贵妃听她又扯上莫离,原本怒气冲冲的心又添了几分阴郁,到底是养在身边有一阵时候的宠物了,害死莫离梁贵妃心里是有几分歉疚,但这份心没有在秦谖面前表现出来,“秦谖,你不要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别忘了,你不过区区一个贵人,本宫就算绕过皇上太后,都可以直接惩处你。”

秦谖对这话却丝毫没有在意,她自然知道梁贵妃是有这权力的,可她丝毫不害怕,说到底,她有信心和梁贵妃叫板的底牌不过就是梁贵妃无宠罢了,空有贵妃之名,却也是个无宠的嫔妃,色厉内荏,纸老虎罢了。

“臣妾相信贵妃娘娘不会这样冲动的,毕竟你在皇上心里还没有重要到随意处置了我皇上也不闻不问,臣妾没有说错吧。”

“比起这个,贵妃娘娘还是快快去辛者库那边好好打点打点,给良辰姑姑好好道个别好,这莫须有的罪名,她可担的不容易。”秦谖看梁贵妃还要开口说话,忙堵了她的嘴。

第一百一十七章 覆水难收

梁贵妃本来还想强硬的和秦谖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身后的良辰,心立刻软了下去,少了几分怒气,又狠狠瞪了一眼秦谖,甩了甩袖子,还是转身走了,说到良辰,她真的有许多事情需要交代打点。

如镜如花看到栖鸾殿人都走光了,少了来自于皇上和贵妃的那无声息的威压,心里不自觉的吁了一口气,觉得快活轻松了不少,以前总以为皇上和贵妃,是神圣不可侵犯高高在上不染世俗的人物,虽然她们也在宫里伺候,可是却一面也未曾见过,只将他们在心里描绘成神人,可跟了这位主子之后,从第一天闹起了簪子事件开始,似乎生活就难得平静过,而曾经眼里的两位神人也如平常人一般,皇帝是可以骗的,贵妃是可以激的,她们心里对秦谖也不自觉的生了敬畏之心,很多从未出现过的想法如今在慢慢蚕食她们的心。

不过都是平常人而已,谁都没有三头六臂,谁也不能明察秋毫,此身是贵是贱,由不得别人做主,自己都可以争取。虽然她们身上还是免不了带有天生的畏怯,可心念之间,却是成长了不少。

较其他丫头,或许多了些叫做叛逆的心理。

只是此时她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

秦谖身上已经好多了,就起身向如镜如花二人抬手:“你们都傻在那里做什么,快去传膳来,你们不饿我可是饿了。”

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陶子,笑道:“今后你便是我栖鸾殿的人了,我不过是一个区区的贵人,如今还难保自身,怕少不得委屈你们下面做事的人。”

小陶子却是隐约明白秦谖的手段和心意的,忙跪下磕头道:“主子日后前途必然宽敞明亮,奴才们少不得跟着主人沾光。”

秦谖又是一笑,却没再说什么,宽敞明亮么,如今她眼前却是一团黑,连自己当年的事情始末都弄不清楚,还被一个梁贵妃搞得分不开身,真是白活了这两世了。

梁贵妃在殿里看着良辰,心里发酸,:“这么傻做什么,不是咱做的咱就是不认,皇上难道还真会为了一个贵人而惩处我么,瞧,好端端的还要累你去辛者库,辛者库哪里是个好呆的地方。”

良辰柔和的笑了笑,脸上也第一次露出让人心疼的柔软,“瞧皇上当时的反应,娘娘若是不认,皇上也是不会信的,这次宜贵人算计的太好,娘娘真的不能再留她了,我去吃吃苦没什么,娘娘眼下不能失去皇上的信任。”

梁贵妃自然知道良辰的苦心的,可还是不舍得这位一直陪伴自己的良辰受苦,良辰美景之间,良辰的性子最像她,也最能明白她的心意。

那边美景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一听到“辛者库”三个字,美景的脸都白了三分,记得那都还是因为要随主子进宫而跟着老嬷嬷们学规矩的时候听说的,也是老嬷嬷们拿来威胁新入宫的宫女们的利器,虽然美景一直没有见识过,但心里却对这三个字有着深深的阴影。

总之,是个最苦累的地方。

梁贵妃拉着良辰的手,叹了口气,“当初入宫不得宠,顶着一个妃名却不受人待见时候,我们倒还安稳自在,如今却累你要去那种地方,都怪我们本事,连你们都护不好。”

“娘娘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在宫里,既然还是如从前那般,该出的事总会出的,谁能保证自己一生妥帖顺遂?不过想起这个宜贵人,我心里还是不安,娘娘这一个月尽量少去招惹她,就等皇上裁决了,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您还是贵妃,我们就有的是机会,我不在身边,美景又是憨,你们切不要又被算计了。”良辰心里不踏实,嘱托着。

“你说的我都知道,说来还真是,我们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她却还安安稳稳,反观我们,连累了你要第二次离开永和宫,我们是不是做错了,那是不该和她置气,我当我的贵妃,她能碍着我什么事。”梁贵妃忽然有些感慨。

“娘娘,如今没有后悔药,我们既然招惹了,就不能搁下了,不然以宜贵人的心胸手段,也必然是容不下我们的。”良辰虽然知道梁贵妃说的没错,只是怕万一不与宜贵人计较了,就成被动挨打等宜贵人和梁贵妃算旧账了。

宜贵人,是必须除去的。

梁贵妃心里也知道,只是感慨下罢了,“你去收拾东西吧,我们不要落了皇上的把柄,早早过去,我也好打点打点。努力不让你吃苦就是,一个月说短也短,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良辰应声下去了,美景努力忍住眼底的泪意,看良辰下去了,才向梁贵妃道:“娘娘,等这次良辰回来,咱就不理会栖鸾殿的那位,好好过日子行么?左右您是贵妃,她是贵人,她再不敬,见您也是要行礼的。”

梁贵妃看了美景一眼,不做声,只是叹了一口气。

良辰终于是去了辛者库,进了那辛者库只觉得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还夹杂着各种奇怪的味道,过往的人虽然脸上也看不出是怎么受过苦的,只是打扮上明显异于宫里其他的人,表情也都僵硬冷漠,见了梁贵妃等人,恍若无视。

见了梁贵妃进来,立刻有位嬷嬷迎了上来,严苛的脸上尽量挤出了几丝笑意,“贵妃娘娘怎么来了?”无怪这位嬷嬷表情古怪,只是这么多年在辛者库呆的,脸上已经鲜少见过笑容了,如今挤出几丝,已然难得。

良辰有种转身向逃开的冲动,一直在梁贵妃身边伺候,梁贵妃又对着两个能说上心事的丫头极好,让良辰和美景不自觉的染了梁贵妃身上的几分傲气,见了这种地方,良辰心里才真正的泛起了恐惧。

然而抬眼看到比自己更加忧心的梁贵妃,良辰生生的按压下了自己的不适和恐慌,装作淡定的对梁贵妃道:“这里终究不是娘娘能待的地方,娘娘快回去吧,我自己左右也就是呆一个月罢了,娘娘不必挂心。”说完看了看美景,想嘱托几句,又想想美景平日最不会费神伤脑,心又是软的,只能叹口气:“多留意栖鸾殿那边,自己不要吃亏了,好好照顾娘娘。”美景一时无言相对,只是点着头,红着眼应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情

梁贵妃没有作声,只是上前问向那个嬷嬷:“你是在这辛者库管事的?”那位嬷嬷生硬的牵起笑容回答:“是的,奴婢一直在这辛者库管事。”

“听好了,本宫要将本宫的宫婢,三品女官令人在辛者库锻炼一个月,这一个月,就交由你好好看管着,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嬷嬷也就不用呆在辛者库了,本宫给嬷嬷找个好去处,这宫后的十里坡如何?”嬷嬷听了不禁打了个冷颤,十里坡宫里人无人不知,犯了错处被惩处死的奴才们都会被随意扔在那里,曝尸荒野,虽然辛者库不好受,嬷嬷还是想活下去的。

“娘娘放心就是,人就交给奴婢吧,奴婢保证一个月后人还好好的。”嬷嬷没有过问为何贵妃身边看起来这么被看重的人会跑来她的辛者库。

梁贵妃得到她的承诺,心理放松不少,又看了一眼良辰,没有露分毫情绪,转身带着美景走了。

良辰,你放心,你吃的这些苦,受的这些辱,本宫会一一替你讨还回来。

回到永和宫,梁贵妃立刻叫美景给王太医那边去送了一封信,她忘了她方才答应过良辰的,这一个月内不招惹秦谖的事情。

本来梁贵妃确实是想安静的休整的,可送良辰去了辛者库后梁玉真的心思又变了,她不甘心,自己的身边的人受苦,可却没有保护的力量。

这个贵妃又有什么意义?秦谖用了膳,在榻上又躺的腻了,小小的栖鸾殿已经被走了无数个圈子,秦谖这才觉得苦闷起来,她很想出去走走。

如镜如花看主子不消停起来,费尽口舌才让秦谖坐在窗边歇着了,还为她打开了窗户,如今的栖鸾殿送来的冰比往日还多,清凉无比,秦谖的心也慢慢静了下去,无意间从窗边望出去,看到了一个人正往自己栖鸾殿走来,眉梢浮起一丝真实的喜意,忙站起了身往门口走去,是刘晴来了。

刘晴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来看她,一方面听了柳妍如对秦谖的指控,心内信了五分,对秦谖起了隔阂,可又接二连三的听到秦谖出事,一会是不知什么原因被禁了足,自己去向太后探口风竟然是欺负下毒谋害皇上,这点刘晴万万不信的,却不知如何说与太后听,只得叫水墨烟青时时留意永和宫的动向。

然后今天又得知了秦谖中暑的消息,宫里传得很快,又听说梁贵妃身边有头脸的婢女良辰姑姑被罚去了辛者库,看来是梁贵妃陷害无疑了。

刘晴心内又对秦谖产生了万分同情,从梁贵妃将她安排在自己宫里便可以知晓梁贵妃用意不善,想秦谖日日在梁贵妃手下受折磨煎熬,刘晴原本对秦谖生的隔阂之心,也消散了不少,反成了对秦谖深深的关怀和怜惜。

终于坐不住了,主动上前来了秦谖的栖鸾殿。秦谖原本有些愁意的面上露出了欢喜之色,“姐姐来了,我还以为姐姐再也不会来我这栖鸾殿了。”刘晴瞧出秦谖是真的欢喜,又看这么多日子没有见,秦谖瘦削了不少,脸上也苍白着没有好的气色,哪还有空去计较其他的,有些歉疚的说:“快别说这样子的话了,我们是好姐妹,我哪能不来你的栖鸾殿。”秦谖听刘晴这一声声的

“我”还是发的这么娴熟自然,不禁打趣道:“姐姐都当了这么久的娘娘了,怎么还我我我的,换个自称才是有娘娘的样子。看来姐姐还没学会当娘娘啊。”刘晴不禁

“扑哧”一声笑了笑,“那些东西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家姐妹之间逞什么威风。”秦谖倒是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听说,做给别人看显得太刻意了,要举止投足间,有意无意间,不论对谁都能似随意的自称本宫,那才能有当娘娘的架势。”刘晴忍不住在秦谖额上轻弹了一下,“哪来这些幺蛾子,我还以为你被禁足,又生了病,一定是病怏怏的样子,今日看你还活蹦乱跳,早知不来了。”

“原来姐姐是想看我病怏怏的样子啊。”秦谖假装生气的撇撇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刘晴看到秦谖这样子,心内放心了不少,看来秦谖境况要比自己想象的好很多,二人便随意攀谈起来,只是都在拣一些轻松的事情说,谁也没有说起秦谖被禁足原因的事情,仿佛二人只是平常一般。

刘晴自然是想问,却看秦谖如今眉眼的笑意,生怕一问出口,触了秦谖伤心事,而秦谖倒是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看,那梁贵妃害你中暑自己也没落着好,不仅折了良辰不说,还气病了身子,想她这几日是没心管你了。”刘晴忽然联想到了什么,将这件事当做好事一般的说出来。

“那良辰,也不过是去一个月而已,又有梁贵妃提前打点,想来无关痛痒,梁贵妃气病又是从何说起?”秦谖想起方才见梁贵妃还生龙活虎怒气冲冲的样子,恨不得活吞了自己,哪里有一丝病态。

“我来的时候,看梁贵妃身边的美景带着一位太医匆匆的往你永和宫赶呢,看起来都紧紧张张的,连我在一旁都没有发现,我也不想打招呼,就等他们走远了才来的。”刘晴道出自己那般话语的原因。

“太医?”秦谖疑惑的念了一遍,立刻想到了什么,梁贵妃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病的,至少方才没看出一点要病的样子,那么无事招太医,必有反常。

想着又看向刘晴,斟酌的开口道:“想来姐姐也是知道了,妹妹被禁足的事情。”刘晴看秦谖主动提起,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也是去旁敲侧击的问太后娘娘,听说你是投毒?”

“姐姐信么?”秦谖的目光平稳的落在了刘晴身上。

“我若是信,今日就不会来看你了,可又是那梁贵妃做的怪?”刘晴问道。

“我也是奇怪,好生生做的酒酿丸子,里面竟被投了剧毒,小厨房是永和宫的,不是我投的,那么是谁就可想而知,而我在奇怪一件事情,梁贵妃虽然掌六宫事,可弄来这般**还不露痕迹,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秦谖慢慢说道,等刘晴慢慢消化。

刘晴听秦谖也怀疑梁贵妃,也没有多少惊奇,听了秦谖的话,点点头:“的确,我们这样的宫妃弄来**确实不容易。你也在永和宫这么久,有没有发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怀疑梁贵妃在外面有人相助,至少可以提供给梁贵妃稳定的药源。”秦谖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求助

“你是说,她不仅只是在永和宫里这样闹着,还在外面和别人勾搭着害人?”刘晴听了有些吃惊,毕竟梁贵妃是有太后的护持又是掌六宫大权的人物,走些歪路日后行迹被发现了也不会性命之虞,只是旁人,若是被发现和贵妃私相授受,还提供**,那是抄九族的罪啊,谁敢在这样的事情上襄助梁贵妃呢。

“一定是的,而且这个人身份还十分特殊,可以在宫里往来而不为人察觉,尤其有最好的便利是,不只是**,宫里其他禁忌的药这个人也可以弄来。”秦谖继续慢慢开导着。

“你是说……”刘晴平日被护持惯了,极少对别人动什么心思,可毕竟也不蠢,想到秦谖刚听说了太医的事,就对自己说了这些,心里渐渐通透了,“是那个太医?”

秦谖含笑点点头,可眼里却没有笑意,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测,“可不是么,我们这位贵妃,与那位太医的交情只怕深着呢,这位太医姓王,凡是来永和宫给梁贵妃号脉的太医都是他,他的职位不是最高的,脉息不是最好的,梁贵妃却对他这般看重,想来二人是有些前缘的。”

刘晴张口,半天不知说什么,看秦谖说的肯定,心想也是,太医院的确是能名正言顺的存着各类药物的。

“方才我见过梁贵妃,精神好着呢,只是送过了良辰回来就唤了这位心腹帮手,一定是另有打算。”秦谖说的有些口渴,去拿了桌上的茶盏抿了口。

刘晴脸色却是变了:“那她会如何?会不会对你下什么毒手?”嘴里说着心里却是越发肯定了,是了,梁贵妃一定是没安好心,她都敢把毒下在皇上面前,对秦谖自然更没有顾及。心里忍不住担心起来。

“怕什么,放心,梁贵妃现在不敢对我下什么重手,她做了这些,皇上未必不在怀疑她,不然也不会让我顶着这么大的罪名却安然的呆在栖鸾殿。”秦谖看刘晴面色不好,忙安慰着。“但是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就地毒死我,一定也是想了别的招数的。”说完,想起了上次下在自己殿里柚子上的迷药,心里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人们对未知的事情总是会有着恐惧,不知道对手想出什么棋,自己只能被动的接招。

“那也未必,或许就丧心病狂了也说不定,不然,为何又将你说的那王太医叫了过去,我看一定不是能消停的。”

秦谖也在慢慢琢磨这件事情,还是勉力向刘晴笑着,“放心,左右凭她是不能拿我如何的,对了,这件事还希望姐姐你能多照应一二。”

刘晴倒是很想帮忙,却恨自己无用不能庇护,听到秦谖开口,忙说:“你想要我如何做,可要说句话来,不然我只怕也不知如何能帮到你。”

秦谖才收了笑意,正色道:“姐姐,我虽然保证她不会下毒置我于死地,却不知她有什么旁的法子针对我,你几天你多打听着点永和宫,我如果出了什么异样就请姐姐为我请太医,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今日中暑也只是让身子疲累了些,不过底子是好的,绝对病不了,姐姐若是听说我身子有任何反常,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要为我做主,那一定是梁贵妃下的手。”秦谖还是很慎重的,她知道以梁贵妃的身份地位,但凡自己有丝毫不慎出了状况处于劣势,她都有本事将自己一棒子打死不给自己揣息机会。

刘晴见秦谖说的郑重,心里一凛,知道秦谖绝非杞人忧天,一定是有万分必要的,认真记下了,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而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毕竟不在永和宫……”刘晴说着又伤心起来。

秦谖才放下心来。又说了几句轻松热闹的,将这窒息的气氛带开了,秦谖心里对刘晴,终究是有情分的。

刘晴过了会子,看秦谖频频喝水,想她刚还中暑没休息过来,不宜说这么多话,就嘱咐了秦谖多歇息,起身告辞了。

刘晴走后,秦谖也没有听话去躺下休息,还是坐在窗边盯着永和宫的动静,所幸自己这副身子比前世好太多,她知道自己累不垮。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终于有藏蓝色的衣角从永和宫正殿那边出来了,身后是亲自相送的美景,秦谖瞧仔细了,果然是王太医。

只是王太医眉头紧蹙,低头沉思着什么,没有意思开心的样子,步履也十分沉重,美景在他身边低低的说着什么,秦谖想应该是在劝慰。

忽然,路过栖鸾殿时候,王太医有意识的抬头向栖鸾殿望了望,正好对上秦谖的目光,秦谖心里开始有些本能的慌乱,但随即沉静下去,带着了然的目光不闪不避,嘴角甚至噙了一丝笑意。

王太医和秦谖对视了几秒,却立刻低下头去,脚下的步子也快了几分,看着王太医身影有些狼狈的出了栖鸾殿,秦谖嘴角的笑意慢慢的凉了下去。

她现在心里几乎确定了,梁贵妃叫王太医来果然是针对自己的,这王太医毕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所以见自己会心虚,会露出些许怯意。

秦谖的眸子里透着深思。

“如镜如花,你们过来。”如镜如花看主子也不去休息,想劝又是不敢,终于听到主子与自己说话了,忙规规矩矩的过去了。

“这几日栖鸾殿里有任何来路不明的东西,都通通扔了,听到了么?”秦谖向如镜如花嘱咐着,“还有,什么花儿草儿的也不要采回来,殿里的水果这几日也不要摆了,先把旧的慢慢用了,传膳的路上要盯紧了,不要被人钻了空子。”

“是,主子放心就是了。”如镜如花方才是听了秦谖与刘晴的对话的,心里也了然了几分,不敢有所懈怠。

秦谖的心,这才慢慢,慢慢的踏实了下去,闭了眼,真有了几分困意,便伸手让如镜如花扶了,卸了钗环,除了簪饰,上榻睡了。

第一百二十章 魔魇

随后的几天,秦谖发觉尽管处处小心谨慎了,可这身子还是有些不对劲,脑海里总是会出现幻想,困意也比起以前重了许多,常常吃完饭眼睛就睁不开了,可晚上却又常常被梦魇惊醒。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桃林,艳丽的花瓣铺成了绝美的小径,花开成林,妖娆美丽。可随即,眼底的艳色不断加深,加深,成了鲜红的模样。

然后不知从哪里涌来许多鲜血,将这小径染成鲜红。

秦谖下意识的想逃,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出不了声,连眼睛都闭不上,血渐渐蔓延到自己脚边,秦谖拼命的想移开脚步却不能,终于,自己与那片鲜红合为一体,秦谖忍不住惊恐的叫出声来。

待睁开眼睛,是漫无边际的黑夜。

背后是大汗淋淋。

起初秦谖以为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神前身之事还没有丝毫进展,因此心里产生压力,而导致最近的状况,可是三两天后,秦谖就确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只怕迟早会疯。

疯,想到这个字秦谖心里立刻警觉起来,目光看向了永和宫主殿的方向,这就是她的如意算盘么,将自己折磨至疯,然后对外可以宣称是受不了下毒后良心的谴责或者禁足的痛苦,外人也只会以为自己心理脆弱罢了。

心里一颤,秦谖又将自己这几天所吃的东西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却想不出什么问题,可奇怪的是,若说在吃食里下毒,可如镜如花却没有事情,自己以防万一,这几日是与她们共食的,不论如何,所幸起码知道了毒素是在这个身上便是,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

想了想,秦谖决定将计就计,想法子让李辉往刘晴的长信殿带了句话。

过了几日,宜贵人精神错乱有些癫狂的消息便在宫里传开了。

有人说宜贵人竟然违背了皇上禁足的命令,擅自在大庭广众下出了宫,还东跑西闯的,疯闹无状。有人说宜贵人常常会对某一地方露出惊吓的表情,并不停的说有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宜贵人这精神只怕是不济了。

皇上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一日尚在御花园同刘晴和薛茜桃赏玩饮酒,却看到秦谖跑来,竟打翻了酒壶,又一脸痴笑的跑远了。

皇上紧锁眉头,觉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般是谣言而已,立即命令周围人将秦谖制服了去,一起送去栖鸾殿。

到了栖鸾殿,皇上仔细询问秦谖身边如镜如花状况,如镜如花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这几日主子便是这状况了,实在不知是什么原因,但眼角却不安分的瞥瞥梁贵妃,又瞅瞅刘嫔,显然是有话还没有说。

刘晴见状,立刻在皇上身边跪了下来,眼里有泪,娇怯万分:“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皇上看着模样就知道刘晴知道什么,扶刘晴起身,面色不变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吧。”

刘晴立刻按剧本娓娓道来,声泪俱下:“臣妾前日听说宜贵人中暑,想着以前也是一番姐妹之情,便前来探望,却看到宜贵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见了臣妾只说叫臣妾救她,说有人要害她。”顿了顿,刘晴继续道“臣妾只当是宜贵人过于敏感了,还笑着安慰她说是在天子脚下,有什么都有皇上您做主,宜贵人却还是缓不下神,甚至还跪在地上求臣妾,说若是她身子出了任何状况,一定要替她求皇上救她,说一定是被人害的!臣妾只是以为宜贵人是想错了,还安慰了几句也没当真便回宫了,却不想如今宜贵人真的出了事情。”

皇上听了,立刻怒道:“岂有此理,在朕眼皮子还能出这种事,还真是有人作怪,朕知道了一定饶不了她!你说,她说是谁害她了?”

梁贵妃听了心里却慌张起来,没想到自己一个没留神,秦谖还准备了后着,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说出自己来,不禁心里暗恨,但看秦谖确实疯疯癫癫了,也有些痛快,她是无法开口说什么了,而刘晴若是指证自己,自己抵死不认便是,皇上也奈何不了她。

刘晴却不回答皇上的问题,急急的道:“事到如今,皇上还是快请太医来看看宜贵人吧,看她是不是还有救?”

皇上听了觉得是,忙让陈阜去传换了。

“等等,”刘晴叫住了正要往太医院跑的陈阜,多加了一句:“本宫听说太医院有位姓王的太医,脉息是极好的,你把他也找来吧。”陈阜点了头就去了,皇上也没在意这些小事,只顾着琢磨刘晴方才说的那些话,怀疑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了不远处的梁贵妃身上。

梁贵妃听到王太医,心剧烈的跳了一下,怎么可能,莫非自己是被她们发觉了么,也没空在意皇上的目光,反而替王太医忧心起来,若真是被皇上知道了,王太医只怕难保性命了。

但表面还算沉静,将心里的焦虑掩藏了去,没到最后一步,都还有挽救机会,总之她们拿不出证据,就不能动摇自己半分。

自己还是这宫里唯一的贵妃。

很快,太医们便被带上来了,皇上忙让她们去诊治宜贵人,刘晴又站出来发话了:“皇上,臣妾觉得为了宜贵人着想,还请太医们一个一个的进去看,然后将结果写出来,不让彼此知道,看哪个说法被提的最多,就约莫是正确的了,不然这么多太医一起进去,怕吵吵嚷嚷意见不合,耽误了宜贵人的病情。

皇上终于注意到今天话尤其多的刘嫔来,抬眸注视着她,似乎想看出些什么,但口里还是说道:“好主意,你们便如刘嫔所说的,挨个进去诊治,将结果给朕。”

众位太医虽然也一头雾水,但君命难为,还是答应了,挨个进去为秦谖号脉,又写了张方子和病症,递给陈阜。

陈阜都交给皇上了。

不一会功夫,几位太医都诊治完了,皇上挨个扫了一遍方子,发觉几位太医说法基本一致,看来不是什么难医的,皇上松了一口气,又顺便看了一遍药方,却发现了些许问题,其余几位太医的方子也都基本一致,尤其是药引,都选择了蜈蚣和黑蚁,可有一张的药引却是平常的牛黄。除了药引,方子倒也与几个太医差不多一致,皇上晃了晃手中那个与众不同的单子,随口问了问:“这个方子是谁开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下风

梁贵妃闻言心一跳,却看到果然是王太医站出去了,在宽大袖袍下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垂着头不敢抬眼看皇上:“回皇上,是微臣开的。”

皇上自然也察觉到王太医对自己微微的怯意,以为是年轻不大经事的缘故,反而宽容的笑笑:“看来晴儿向朕推举的人,还是有需要向诸位老太医们学习的必要啊,不过是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皇上只是以为王太医是学艺不精的缘故。梁贵妃与王太医的心慢慢都落了下去,轻舒了一口气。

刘晴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再计较,“皇上说的是,臣妾到底是女流,见识比皇上短浅许多,还需要皇上提点着,皇上看其余几个太医药方用的药好,就请用那几位太医的方子吧,毕竟宜贵人的病要紧。”

皇上点点头,就依着太医的意思让如镜随着医女抓药去了。知道秦谖无事,众人的心也定了,皇上在栖鸾殿上首坐了,却觉得今日的栖鸾殿比起以往似乎少了什么,仔细想了之后,才猛然发觉这栖鸾殿少了曾让他短暂沉迷的满室的果香。

“如花。”皇上看向正在给众人奉茶的如花,以为是趁着秦谖病了她们伺候的怠慢了,忍不住开口道:“以前你家主子喜欢弄些瓜果来殿里,倒是清香,这是个雅俗,如今你们主子虽然病了,可该有的习惯还是不能废了,不然你们主子好起来心里也会不舒服的。”虽然是皇上,可是在没有触犯到他底线的时候,他还是比较温和的。

如花听了,忙放下茶壶,有些慌忙的随意将手在裙围上擦了擦,跪下道:“回皇上,这瓜果几日前主子精神还未完全疯乱时候就叫停了的,主子总说有人要害她,叫奴婢也提防着,不说瓜果,就是来栖鸾殿的膳食主子都要亲自查验后才敢下口,可是没想到,千万提防,还是让主子成了这副样子,奴婢们却都没事,真不知是何原因。”

又听到了有人故意要害秦谖的说法,皇上也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心底也不是没有不起疑,便叫来几位太医中资格最老的副院正沈老太医来,“宜贵人这身子究竟是什么情况,沈老给朕说说吧。”沈老在太医院伺候了三朝的了,皇上对他也不敢拿大。

“启禀圣上,微臣觉得宜贵人是服用或者嗅食了某种使人精神产生幻觉的药品,久而久之,自然会发狂。”沈老实话说道。

“哦?这究竟是何药物,宜贵人怎么会得来?”皇上听了忍不住好奇道。

“具有同样效果的这类药材实在不少,微臣也不好妄下结论,至于怎么得来的,皇上可派人去太医院查查宜贵人最近有没有从太医院支出药材便可知晓了。”沈老谨慎的回道,随后又加了一句:“顺便皇上可以查查最近这类药物支出的档来,或许皇上疑问可解。”

皇上以为然,“那就有劳沈老给朕列一个这类药物名字的单子来。”

“微臣遵旨。”沈老回答的也不含糊,很快就替皇上列好了单子,皇上嘱咐了陈阜去太医院了。

这边,如镜急急忙忙的端着熬好的药回来了。梁贵妃见皇上不远处与许老私密交谈着什么,心里忍不住发虚,又看药来了,忙上前假意道“将药交给本宫吧,本宫与宜贵人同在永和宫,一直感情深厚,药碗交给本宫吧,本宫亲自喂。”

谁知刘晴那边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故意大声喊道:“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药还是交给臣妾吧,秦妹妹福气薄,可受不住。”声音虽然大,表情却十分惊慌的模样。

皇上看见,对梁贵妃一直以来的怀疑又重新在心头浮起了,只是不知梁贵妃好端端的为何非要三番两次的与这个贵人一般计较。

想着,也不想多待下去,横竖早晚都要查清楚,便又去看了看秦谖,看刘晴将药一点点喂进秦谖嘴里,心里才安下心,便又出了永和宫回养心殿去了。

梁贵妃看皇上走了,也不愿意再围着秦谖,冷淡的与刘嫔告辞后,便也回了自己殿里,现在她心里可是窝火的很,这件事莫名其妙的又占了下风,大家都只会流传秦谖疯魔是为人所害,而自己之前准备的负疚心理压力大而变疯的说法只怕是没人信了,而看几位太医的意思,仿佛秦谖还是可以医治的过来的。

她心里对王太医也有些埋怨,之前他可是说了的,若真是疯魔了,再诊治也是完全看不出的,也无药可医了,不知为何其他几位太医都对医治秦谖显得十分容易的样子。梁贵妃是不希望秦谖被医好的。

这两件事都出了梁贵妃的意料,让她白白打算了一场,自然是不甘不愿,心里梗着一口气,尤其是晚上听到栖鸾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秦谖意识慢慢恢复清醒,不会再疯魔之后,又急又气,干脆是病了下去。

她原以为这次是天衣无缝了的,就算自己有可能被皇上怀疑,不过宜贵人还是会永久的疯了,皇上不会为了一个丢进皇家脸面的疯子而如何处罚自己。时间渐渐过去,这个记忆也就淡了,皇上又会重新像以前一样器重自己。

可没想到这么快,才几副药下去,秦谖竟然就恢复了清醒意识。梁贵妃这才想起良辰说的暂时不要与栖鸾殿争锋的事情,不禁有些后悔,没有整垮秦谖,反而可能会为自己造成话柄,加重皇上对自己的怀疑。

一向心高气傲身体健康的梁贵妃迅速的病了,脸颊微微凸显下去,让美景看的心疼不已。

梁贵妃依旧没有传唤太医,连王太医也没有叫来。美景知道梁贵妃的争强好胜之心,也不愿违背,只希望能如以前一样,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了,谁知第二日,栖鸾殿又传了了一个消息,让梁贵妃又惊又怕,病情随即加重,发起高烧说起了胡话,美景顿时没了主意,着急起来。

而从栖鸾殿传来的消息是:秦谖坚称自己是被下药,皇上亲自驾到,要好好彻查栖鸾殿一应吃食用度,来查出下药的源头在哪里。

终于从学校回到了家,从今日开始,便不是学生了。为了惩罚自己的一无所用,让自己做了二十多小时的硬座,骨头要散了,更的晚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胭脂

第一百一十二章胭脂

这一切自然都是秦谖打算好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着了道,梦魇也越来越严重,只能在药效还没有完全将自己精神控制住时候引了皇上注意,并接受太医的诊治。

梁贵妃对自己越来越过分,秦谖不想再容忍下去,何况自己当年事情还未能查清楚,却被梁贵妃三天两头的捯饬,实在是有些恼火。

皇上端端坐在栖鸾殿的八角椅上,他知道自己必须来,秦谖为人所害差点疯癫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里,昨日太后身边的杜若姑姑也来找到了皇上,虽然太后上次撂了话说不插手宫里事物,却还是着杜若来跟皇上说要皇上查明此事,遏制流言。听太后的意思,还是怀疑秦谖自己搞的鬼,要惩治秦谖,可是皇上却隐隐猜出是谁做的,这些天也一直不敢直面这件事的原因便在这里,一面是贵人,一面是贵妃,皇上实在不知如何抉择,秦谖中暑事小,皇上可以秉公执法,可中毒事大,梁贵妃这些年掌六宫之事,又得太后娘娘喜爱,皇上不知道该拿梁贵妃怎么办。

这时,姚太医上前禀告道:“回皇上,回宜贵人,微臣方才细细验过,贵人平日饮食应该是无碍的,问题估计在宜贵人平日生活用度上。那么能使人精神如宜贵人这般状况,又不用内服的,微臣私自度量,应当是万桃花无疑了。万桃花问其气味过久便能导致晕眩和臆幻,只是用量应当不太大才是,否则,贵人只怕已经救不得了,万桃花不慎便能致死。”

秦谖心跳了一跳,自己尚且不知药从何处下的,若非提前有准备,只怕这次还真被算计了去,皇上皱着眉,去太医院查过档案的陈阜回去后曾禀报了皇上,沈老名单上有的只万桃花前几天被支了不少,只是未写明哪宫哪位主子要的,那位管理档案的公公见是陈阜亲自去,不敢怠慢,又道:“没有记录清楚的,怕都是太医们要的。”

看来是有太医还插手了这件事,真是嫌自己的命长。

心思只是在转瞬间,皇上随即道:“那姚太医看除了饮食,还有什么地方可能沾染了这万桃花。”

姚太医还拿不定,“这都是有可能的,比如在熏香衣物中,都有可能,要等其他几位太医检查过了才能知道。”

皇上沉吟着正待张口要说什么,却见梁贵妃身边的美景慌忙的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未干,进来见了皇上便跪了下去叩头不止,“皇上,贵妃娘娘病重,奴婢看栖鸾殿太医多,可否先去医治下贵妃娘娘,奴婢怕来回跑了耽误了娘娘,娘娘从来没有病的这么严重过。”

皇上倒也没有犹豫,立即对姚太医道:“那你快去随她去瞧瞧贵妃吧。看看她是什么毛病。”

姚太医忙领命随着美景下去了。

秦谖心里却对这个消息并没有如何在意,心里在琢磨着方才姚太医的话,饮食上她这几日都是与如镜如花吃的皆是同席之菜,可如镜如花无恙,自己却病了,她也怀疑过自己用膳箸勺,甚至将箸勺也换了,病情也没有减轻。那么自己用度上……万桃花,想来是一种花名,太医院的只怕都是晒干后的,若是自己,该怎么利用它呢,那么既然不是服用,或许就是研作粉,要不就是藏于锦囊,再稳妥些可将花入水,再将水想办法与自己用了,但这样药效自然达不到,时间会慢,自己虽然未曾如姚太医所说至死,可是一天也病甚一天,最该排除的就该是这个原因。

心思急转间,脑海有一道灵光闪过,秦谖立刻捕捉到,站起身来,唤起如镜如花,“你们快去我屋里拿出锦囊,胭脂水粉,以及所有钗环来给几位太医验一验。”

如镜如花听了,知道事情重大,忙返回内室,将这一个月内主子用过的所有钗环锦囊胭脂全部拿了出去,几位太医也慎重的检查了一遍,锦囊无事,钗环也都正常,最后,沈老拿起秦谖常用的一盒胭脂,打开瞧了瞧,又嗅了嗅,最后轻轻调起一小块,放在手掌心慢慢匀开,鲜艳的胭脂在沈老带着皱纹的手上如同蚊子血一般艳丽,沈老又道,“拿一杯温水来。”

如镜忙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沈老,沈老蘸了一点水,将胭脂涂抹的稀薄而匀称了,又仔细嗅了,才颤巍巍的返回到皇上面前回道:“皇上,是这胭脂有问题,里面分明是加了万桃花。”

秦谖脸色立刻变了,若自己未曾察觉梁贵妃有异,只怕会一直用下去,由疯至死,梁贵妃何其狠毒!

“求皇上为臣妾做主。”秦谖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满脸委屈的向皇上福了福身子。

“这胭脂是从哪里来的?”皇上的眉头也深深的皱起,问向秦谖。

“胭脂水粉一类,臣妾都是让如镜如花二人每月从内务府里支的。”也正是这样,才被钻了空子。这句话秦谖没有说出口,她等皇上为她做主。

“去把内务府总管叫来。”皇上对着身后的陈阜道。

不一会,内务府姜总管就被带到了,听说皇上是将他传到栖鸾殿,姜总管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腿还一直发颤。

“奴才见过皇上,见过宜贵人。”姜总管一进门便跪下,规规矩矩的请安道。

“你们内务府的胭脂,都是从何处来的?”皇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却凌厉的落在姜总管身上。

“回皇上,这胭脂一类,一向是从宫里的容工坊里取来的。”姜总管虽然不敢抬头,却也没有忽视两道逼视从上方投来,腿抖的更是厉害,几乎要跪不住。

容工坊是专门为宫里娘娘制作胭脂水粉的地方,然而那里是批量的将东西送来内务府,再由内务府按例来分给各宫各殿。

秦谖直视着那个蜷成一团的人,将他的慌张尽收眼底,心思微微在容工坊停了停,便确信是内务府的问题了,正要抬头对皇上说出心内所想,却听到皇上已经下令:“陈阜,叫人将他带下去好好审,朕不信问不出东西来,问出什么立刻向朕汇报。”

看姜总管这般样子,随便威胁几句怕就能得知了,皇上却在这时候要将他带下去,秦谖心里发急,却不敢显露太多,唯恐逼人太甚,只是红了眼眶,看向皇上。

皇上知道秦谖心里委屈,但自己心里却一团乱麻,他自然看到这姜总管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却生怕自己威逼几句他就立刻供出了梁贵妃,而自己还没有想到如何处理梁贵妃,只得先将这件事拖着,皇上觉得有必要去一趟永寿宫找太后拿主意了。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帝心

陈阜听了心里奇怪,这还没问几句就让把人拿去审了,只是陈阜自然不会多嘴质疑主子们的事情,他的师父便是先皇手下的御前总管,兢兢业业倒跟了先皇一辈子也没出什么大错,后被皇上送与宫外好生养老,倒也算老老富贵,总之前千万嘱咐陈阜,要多听多做,切忌多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可随意接下各宫主子赏赐,站错队的下场可是十分严重,因此陈阜虽然年纪轻,办事却十分稳重。

只是将人带了下去,陈阜脑海一瞬间泛起了糊涂,皇上只说了带下去严审,却没说带到哪里审,这审问一事,可小可大,有时候看主子在气头上,就随意将人带下去关一屋子等主子们过了气头再带上来请了罪领了罚,照样伺候着,主子们也不会说什么,可陈阜思忖着这牵扯到给妃嫔下毒,应当是送去慎刑司才是,可皇上方才只字未提,甚至连严审的严字都没有带,陈阜有些苦恼起来,又想到皇上没有提关于他内务府总管职位的事情,因此这姜公公仍然是内务府总管,以前见自己也算恭敬,陈阜犹豫了一下,干脆命人将姜公公带到养心殿后面专门处罚奴才们的黑室去,等晚上皇上发话再处置吧。

虽然陈阜心里也明白这样做无疑是对栖鸾殿的那位贵人有些不公平的,但谁叫她不过是一位贵人,毕竟主殿的那位才是真佛啊。

关于陈阜对姜总管的安排,秦谖虽然不知晓,但仔细一想就听出了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还想为梁贵妃遮掩了,秦谖心里黯然,却不再说什么,收了委屈神色,换上坦然的表情。

皇上以为秦谖会委委屈屈的对自己诉一番苦,哭哭啼啼的向自己撒一撒娇,皇上自然也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打算应付过去,再好好赏她一番就是。

却不想秦谖却仿佛全然不在意一般,似乎没看出自己的心思,这样最好,皇上心里舒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内疚,对秦谖道:“折腾这么久,你也该乏了,我看你身子还没好全,这几日还是好好休息着。朕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皇上说完,又看秦谖懂事的一一点头答应了,忍不住又脱口而出一句:“你的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说完自己倒是吓了一跳,该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皇上真还没想好,秦谖听了眼里立刻放出一丝神采,牵起笑容福下身子:“臣妾相信皇上。”皇上更是无言以对,逃似得离开了栖鸾殿。

秦谖在他身后,看着皇上明黄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帘,笑容一点点在嘴角凝住了,自己只以为这次人赃并获,怎么着都能让梁贵妃大伤元气,却忘了一件事,自己终于不过是这永和宫里小小的贵人罢了,方才看到皇上眼底难为的神色,秦谖忽然醒悟过来,幸亏还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梁贵妃,否则只怕皇上真是骑虎难下了,严惩梁玉真不是皇上的本意,自己兴许逼得太急了。

秦谖叹了口气,看栖鸾殿的人慢慢都走干净了,李辉和如镜如花他们在上上下下的忙着打扫收拾。

她不怪皇上,她深知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的为难和不得已,可是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子无从发泄的怨气来,想到皇上对自己分明的淡漠,或许是有那么一些些的怜惜,可那怜惜,秦谖最清楚,是皇上的心软。她这时才忽然想起长乐曾对自己说的话,要留住皇上的心,秦谖忽然觉出了力不从心。男儿郎皆爱好相貌,若无前身那般姿容,秦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顺利的嫁给心悦的人。

如今呢,天不绝人,让自己重活一世,却失去了前身自己最心得的好相貌,哪个女子不爱美,秦谖每次看向铜镜里那个面容平庸的女子,心里都会涌出一些不可预知的惶恐来。不是没有想过用一些刻意模仿曾经的小招数来,可一来秦谖心底还是傲的,不屑为之,二来如今皇上以为自己是从长乐那里得了主意,再要这般,只怕皇上会起疑心。

两次三番的,皇上只是过来坐坐就走了,秦谖也渐渐明白起来,除了与自己这平凡的姿容相关,另外这些日子永和宫的动静的确频繁了些,而皇上最心烦**琐事,恨不得一年如一日般清净无事,自己只是想着给梁贵妃添堵,却忽视了自己曾最在意的皇上元真的心。

若是执意想给梁贵妃教训,就会失了帝心,这是秦谖最不愿看到的。可若自己一味隐忍,梁贵妃只怕会继续招惹自己,皇上依旧天天会烦心永和宫的事情,一个贵人和一个贵妃间,不论对错,谁是谁非一眼明了。

这样一路按迹醒悟过来,秦谖忍不住惊了一身冷汗,她从未觉得自己地位如何低下,潜意识里还是以为自己是那位高位的皇后,虽然她一次次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再把自己当成皇后,可不过是在表面罢了,内心,她以为只要当众揭开梁贵妃的面具,梁贵妃就理应受到严惩,哪怕她是贵妃。

到底是天真了些,身在下位的苦楚和不甘,秦谖慢慢的在心里尝尽了。不动声色,如人饮水。

在如镜如花看来,主子只是面色有些疲惫苍白,在椅子上发着愣,不知在想什么,却不曾想到主子心内正是一番波涛汹涌。

首先帝心不能失,而梁贵妃,也需要给一些教训,让她止了这份总是想给自己使绊子的心,但是又要适可而止,不能撼动她的贵妃身份,秦谖在心里确定下来,却也烦恼无比,虽然明了一些,但如何能做到。

“如镜如花,你们去将药煎了给我,我今日喝了想早早就寝歇息了。”秦谖终于开口。

如镜如花忙答应了,去净手煎药,秦谖自己走向内室,在铜镜前怔怔的坐下了,看向镜中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不行,不能见到皇上就想起自己的相貌,先自卑了三分,如何还能留住他,日后纵然真相大白,怕日子久了,他也不能接受自己,想到这里,秦谖心头生生的痛了一下。

虽然面目清秀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后天调理,自己是在宫里,难道还怕缺少这事那物的不能好好养着自己么。秦谖心里打定主意,自己这几年为了再次入宫做准备,看了各类书籍孤本,自己“父亲”好歹也是个京官,又爱书如痴,家里有着不少搜集来的书籍,不同于自己前身看的《女戒》《列女传》等,那些志怪小说,排阵兵法,前朝野史无疑更加吸引秦谖,顺便也阅览过几本孤本医书,知道那在小说演义里的一些对美颜有奇效的方子,在医书也不是无迹可寻。

打定主意,秦谖重新拾回了自信,起身去书架,自己从家带了不少书籍,也有几本医书为自己备万一。她将架上的医书统统都取了下来,看来这个夜晚是有事做了。正要将书拿下去,架子上不小心掉落了一本棋谱,秦谖捡起来正要放回去,忽然想起以前的一桩旧事,还是太子的元真下棋赢了自己,自己不依,赌气说同是爹教的,怎么不如你,一定是爹爹偏心。元真笑着起身环着自己:“这还真不是太傅教的,是我小时候父皇亲自教我下的棋,可这几年年岁大了,与父皇下棋飞时间反倒少了,有空都在考校我的功课。”说到最后,语气里是有一些怅然。

那时自己没有在意元真的语气,只是因为自己下棋不如元真而不愿再与他下了。现在想想,被先皇亲自教的棋艺,想来也是他心中第一得意事吧,不过他却没有显露出来。想到这里,秦谖停下了正要将书放回原处的手,将那本棋谱同几本医书一起取走了。

自己这些日子只费心想着如何对付梁贵妃,实在有些本末倒置,虽然是被动无奈,但实在不该,她心里忽然极想回到过去让元真宠溺的日子。

姿容清秀,并非无可改变,她曾与他知心知意,这一身,她亦要去做他的解语花。

她要他非她不可,只能如此。

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胜负

PS:上架第一天就断更我已经惭愧的无语了,但还是应该跟大家解释下,昨晚回来电脑就断网了,我们小区整个网都出了问题。然后在手机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照着电脑纯手打上去,结果因为手残没有点击V章管理入口,于是上传失败,于是我打的字一个字都没了。很憋屈很无奈,也很对不起大家……先来网吧把这一章发了,晚上应该会来网发下一章,若是不来就继续手机君……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胜负

秦谖捧了书放在内室刚刚坐定时候,皇上的车辇,此时也稳稳的停在了永寿宫宫门口。

长乐未央扶着皇上下了御辇,皇上沉着脸,脚步在永寿宫门口微微的停了停,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他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好该如何给太后说这件事,可以让太后觉得继续让梁贵妃掌六宫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同时又不驳了太后脸面,毕竟梁贵妃到如今,是太后一手提点上来的。

陈阜先于皇上的脚步高声通报了,杜若夕颜等几位姑姑忙打开了殿门出来迎接,皇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她们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的进了殿里。

太后见皇上进来,从披着整张羊皮的软藤上坐了起来,面色却有些不豫,“皇上今日怎么有空来哀家的永寿宫,哀家倒是奇怪了,左右哀家也是个无用的,皇上何必难着自己非要来一趟?”

皇上知道太后还在恼火前日的事情,纵然是一国之君还是不得不放下身段软了语气道:“母后这样说,儿子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儿子今日事特特来向母后赔罪的。”

“皇上的赔罪,哀家可是不敢当。皇上还是请回的,哀家左右也老了。就在这永寿宫耗尽残年,不让皇上为难就是了。”太后重新坐了回去,下起了逐客令。

无怪乎太后是这般言语,太后得了皇上时候,仅仅是妃位,先皇尤爱美色,宫里人自然充实,太后那时候每日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才将皇上抚养成人,不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在太后眼里,皇上还是那个需要她庇护的孩子,可是皇上如今似乎翅膀硬了,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让太后有些不能接受。

皇上知道太后性子的执拗,若是不说出当日的原因,恐怕太后是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只得沉吟着问道:“母后还在为前日儿子没有严惩宜贵人秦氏而恼儿子吧?”刻意将秦谖提的冷漠无比,让太后相信自己不是因为儿女私情而罔顾宫规。

太后心里哼了一声,自然是知道那宜贵人还不足以入了皇上的眼。又看皇上表情郑重,似乎真有什么隐情,将面色放缓了缓,“既然皇上知道哀家恼火。为什么不肯惩罚宜贵人?莫非那日哀家将她人赃并获,皇上还觉得不足为据?”

“母后,其实儿子也和母后做了同一件事情。毕竟那是放在儿子眼前的一碗毒药,儿子哪能懈怠。在查出膳食有毒的当天,儿子就命人暗地里搜了栖鸾殿。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所以儿子那日才觉得有异,顶撞了母后。”

太后以前做皇后时候便知晓了皇上身边都有些隐藏的暗卫,个个本事了得,因此不怀疑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就轻易搜遍了一个宫妃的宫殿,听了皇上的话,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你也去搜了栖鸾殿?还先于哀家?那件东西既然哀家搜出来了,皇上没有搜出来,那便是说,是有人有意放过去的,意图栽赃宜贵人?”

太后并非不是不明事理,相反,是个聪慧了得的人物,立刻举一反三道:“既然是赶着哀家前面将东西放在了栖鸾殿,一定是知道哀家要去搜宫,而那日知道哀家要去搜宫的,便是玉真了。”说完,又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推断,“因为也是玉真怂恿哀家去的。”太后本来对秦谖印象不深,没有特别的喜恶,若非梁贵妃那一番挑拨的话,太后也不会对秦谖生了那么大的怒气。

不过太后并不认为这便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在这后宫,谁没个手段心计,重要的永远是成王败寇的结果,宫里的是非斗争,从来都无所谓对错的,判定胜负的标准也从来不是看公平正义,而是看谁更技高一筹。不过梁玉真还是辜负了自己一番耳提面命,她的心思被这宫里众人最大的倚仗——皇上知道了。就是蠢人。

所以太后,尽管希望安稳的日子,却永远不会为弱者主持公道。

皇上一愣,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往梁贵妃那里引,太后就已经先说出了梁贵妃,并且面色还没有不悦的地方,一时有些讪讪的岔开了:“这件事情儿子还没有查清楚,还需要好好去查查,不过儿子来,还有另一件事要给母后说说。”

“哦?皇上还有事情?那便是哀家近日听说了的栖鸾殿的那位宜贵人装疯卖傻的事情?”太后笑吟吟的看着皇上,既然皇上来找自己了,她有必要在今晚教会皇上一些事情。

皇上承认了下来,随即从夕颜手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才把今日栖鸾殿的事情给太后一一都说了一遍。

“晴儿也去跟着这个宜贵人胡闹了?”太后倒是没有想到。

皇上皱皱眉头,忍不住道,“宜贵人是中了毒,差点疯癫了。”怎么能是胡闹。

“呵,她既然知道是玉真要害她,哪里会真的让自己真的疯癫了才会把事情闹出去,好了,哀家瞧着宜贵人也是有几分手段的,在玉真手里吃不了大亏,皇上放心吧。”

皇上这才是真正的吃惊了,没想到太后知道了梁贵妃所作所为了还能这么淡然,这下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长乐原本也以为太后要说惩罚梁贵妃的事情。却看太后这神情,怕是难了。心里着急起来,忙低下头看向脚尖。掩藏自己的情绪。

太后看皇上的表情,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过皇上对那内务府总管的处置还算正确,打几个板子,明日让他继续去干吧,内务府是个重要的位置,不能闲下人来,哀家也瞧着他手里的几个徒弟都还不成事。”

皇上心里有些为秦谖抱屈起来,这梁贵妃看太后的意思是不会动了。难道内务府总管也要继续纵着?“母后,这样处理,是不是有些……”

太后这才正色起来,有些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己儿子,说道“有些什么?不然还如何呢?哀家知道玉真的心思,那又如何,不过是二人有些不合罢了,堂堂一个贵妃,和区区一个贵人。皇上以为孰轻孰重?这些年若不是玉真担起了六宫的事物,你这皇帝还能坐得这么安稳清闲么,况且,一个贵人。居然敢招惹贵妃,那本身就是找死,既然这宜贵人没有事情。那皇帝还有什么烦心的呢。”

皇上张了张嘴,没想到太后嘴里居然吐出了这样一番话来。都把毒药下到自己碗里了,招招都是要人命的。居然在太后嘴里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这样带过了,一旁低头的长乐未央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太后,她们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道理,什么宫规什么王法,在这太后眼里似乎完全不值一提。

“儿子知道了,明白母后的意思。”许久,皇上还是闷闷的说道,最后,有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个公公,都敢在送往宫妃的东西里做手脚,儿子觉得有些不妥,真的就这样放过他?”

“哀家没说让你放过他,这个公公,胆儿也确实大了些,你明日将他的徒弟提一提,让他协助他的师父,同时也监督着,等把他师父的本是学的差不多了,就让这个姜公公消失了就是,也算给玉真提个醒儿。”

皇上听了,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但也明白太后说的对,只得答应了,一面起身道:“儿子明白了,就照母后说的办,那儿子不打扰母后休息了,先回殿里去。”

“嗯,你回去吧,再晚了夜就凉了,”太后起身相送,到了门口,又叫住了皇上:“你若是还不放心永和宫的那两位,不如把她们分开吧,她们既然不合,在一起不免生事,分开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皇上听了,面上松了松,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这茬子,忙转身向太后谢道:“还是母后的主意好,儿子知道了。”看太后和婉的笑了笑,挥挥手就回殿了,皇上也转身,向宫外走去。脑海浮现起秦谖温和清秀的面容,有些愧意,但随即摇摇头,后宫这些事果然都是难缠的,幸亏有梁贵妃在,不然若是让自己头疼这些事,还真受不住。

梁贵妃的位置必须要继续让她坐了。

杜若将太后慢慢扶了进去,在榻上坐了,杜若笑道:“皇上不是有意要忤逆太后呢,太后这几日气还不顺,我瞧着皇上就是个孝顺的。”

太后也笑笑:“哀家这些年没白疼他,倒真没想到那件事是玉真做的。”说完终于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她一个贵妃,跑去和一个贵人算计半天,也不嫌降了身份,真是的,后宫这些手段,都应该是为了固宠,她非要置一个没有宠爱的贵人于死地,这几年的贵妃,真是白当了。”

杜若心里一直是偏疼梁贵妃的,也实在心疼几年前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忍不住道:“可不是么,梁贵妃做的是有些不对,太后平日还要多提点着。”

“这些年提点的还不够么,算了,明日你把晴儿叫到哀家宫里,是时候让晴儿学着多理理事,帮玉真分担分担了。”

杜若心头一紧,还是笑着应下了:“知道了,明日我就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移宫

秦谖并不知道在这个夜晚永寿宫内那两个位高权重的人物已经判决了此场的胜负,纵然知道也不会意外,今日她从皇上的眼里已经读出了答案。

无母家可依,无恩宠可倚,区区一个贵人罢了,纵然能把梁贵妃的那些心思都猜透了,也毫无胜算可言,因为缺少一个帮自己说话的人。

秦谖挑灯,将那些医书中的修容方子一一挨个抄下来,一面抄着,一面按着药性揣度着适用自己的,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记得自己似乎在某一本书中看过一个药方,对妇人之身有奇效,书中写的颇为传奇,竟有脱胎换骨之效。

在哪里看到的,秦谖想到了,忍不住冥思苦想,似乎是志怪一类,不能当真,但当时读起来,还是留下极深的印象,秦谖起身又踱步到书架前,《旧唐书》《山海经》……究竟是哪一本,当目光停留在《镜花缘》上时候,立即将它小心翼翼的取下来,可不就是这一本,记载了各种神魔志怪,奇谈趣事,这个药方,也是在这里出现的,是书中一名异人留给一个妇人的,当时便觉得奇巧无比,凭印象翻到那一页,果然是记忆里的那个药方:取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荷蕊之芯,丁香之露,芦荟之液百合之蜜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制成后,每日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内可养气生血,外可驻颜增丽。名冷香丸。秦谖将方子抄下了,内心寻思着或许一试未可知。这般有新意的方子,平生也是第一次见。

如镜如花看秦谖如同痴人一般琢磨着这些书,虽然看不懂,但上面都画着各种药草,心里不明白主人的心思,忍不住有些忐忑,主子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被梁贵妃毒了,心里不忿。还想毒回去?这样的念头原本在如镜如花心中是根本不敢有的,可跟着秦谖呆久了,两个人的想法也越胆大起来。

这念头一出现,两个人越想越是有可能,如镜如花还是觉得需要劝一劝,相互对视了一眼,如镜先开口道:“主子,无事琢磨这种书做什么,万一。万一被人察觉了,咱们可就赔大发了,我看这次主子左右也没什么损伤,梁贵妃那边听说也病了。不如就算了。”

秦谖正琢磨着方子,听得莫名其妙,“被人察觉了又如何。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转念一想,若被人知道或许还真的会猜度她有什么心思。惹了麻烦也是不好,于是叮嘱道:“你们不要说出去便是。谁还会知道。”

如镜如花更是吓了一跳,在旁边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劝,秦谖写的眼睛涩了,终于将药方整理好,也没注意到身边两个丫头表情的异样,打着哈欠道:“早些睡吧,明日太医来也瞧瞧,让挑几个好的出来。”如花忙殷勤的过去替秦谖搁了笔,收拾了,扶秦谖去沐浴卸钗,如镜趁机拿着那几页纸瞧了瞧,可惜怎么瞧也瞧不出什么,她是没识过字的。只得皱着眉头苦着脸将几页纸收拾了。

第二日,为秦谖诊治的太医还没来,移宫的圣旨早早便下来了,秦谖去外面接旨的时候倒是意外,想了想终归不算是件坏事,表情安静的接了旨意。

移宫的同时,秦谖的禁足令也被取消了,按秦谖的位分,能带走两个宫女,两个小公公,秦谖不动声色的观察如镜如花和小陶子李辉的表情,看不出几个人有什么不满之色,才慢慢放下心来,中安宫云台殿,离过去自己的坤宁宫很近,也离桃林很近。

秦谖心里也有几分怔忡,东西收拾的七八成了,为秦谖诊治的几个太医倒是从永和宫主殿出来了,他们原来先去的主殿,秦谖听如镜说,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等太医来了,照常的把脉开过方子,秦谖将那几页药方拿出来,“姚太医慢走,我这病了一场,怕是亏了元气,生怕气血调理不过来,昨日翻了医书看到几个方子,太医不如帮我看看,有没有可用的。”

其他几个太医收拾了药箱,听到秦谖留姚太医,也没说什么,只是互相点了头就出去了,姚太医重新坐回去,仔细看了秦谖的几页药方,一看便明白了,都是增白养血的方子,明白了这位宜贵人的想法,姚太医也乐意成全,便将两个通用的方子划出来:“宜贵人不如试试这两个方子,流传至今很多人用过都效果不错,也没有什么副作用,可以一试。”

如镜如花听了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调理气血的,她们还真是想多了,不识字,真可怕。

秦谖又拿出最后一页那个奇巧的方子给姚太医看,姚太医倒是多了几分兴致,看了一遍说道:“这冷香丸还真够折腾人的,得之不易,我仔细看了几种花虽然都有各自的好处,但凝在一起是什么效果还真是不知,这药方也是我平生第一次见,不敢说一定有用,或者有什么用。”

秦谖听了这回答并不奇怪,毕竟这是志怪小说上的,并非出自正经医书,却对这药方效果更加好奇,“我倒是想试一试,姚太医且帮我看看,这里面也有不能食用的毒物没有?若是没有,那我就请求姚太医帮我制作了。”

姚太医又仔细验了一遍药方,笑道:“这自然都不是什么毒物,倒是风雅的紧,若宜贵人有这心思,我也乐意相助,看制出来是怎样的精巧的。只是不知宜贵人是哪里得的这个方子?可是见人用过?”

秦谖脸上淡淡道:“临别时母亲交给我的,说是祖传下来的秘方,要我切勿泄露,因此也请姚太医千万不要说与别人知道,至于效果,我也不知,左右也与一般的无二罢了,只是更加费事。”

姚太医知道一般家族总有一些保留下来的东西,如药方如玉皿都颇为珍贵,因此脸上也郑重起来,“宜贵人放心,只要宜贵人将东西集齐了交给微臣,微臣一定竭力帮宜贵人制成,不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如镜如花听见忙低头看脚尖,心里嘀咕着,不是昨晚刚从书上抄下来的么,怎么一下子又成祖传秘方了,不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么,那是当我们是空气呢。

秦谖倒是无暇顾及两个人是什么心思,忙道谢亲自送了姚太医出去。

上午,秦谖便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要走,又忽然想起梁贵妃现在恐怕还是病着,不知听了这消息是喜是忧,对如镜几个准备齐全的人道:“你们且等等我,我在永和宫这么久,承蒙贵妃照顾,还是该去辞个行。”话说得诚恳,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说完便往主殿去了。

看着这个一点也不省心也不愿意省心的主子,如镜如花只得苦着脸希望主子千万不要惹事。

秦谖到了主殿门口,温和的对门口的王恩公公道:“公公麻烦进去同传一声,栖鸾殿的宜贵人想要来与娘娘辞行。”

王恩本来因为梁贵妃病着,不想让秦谖进去,转念又想贵妃娘娘见这宜贵人要走了,不准有什么话要说的,就勉强点了点头,进去请示了。

梁贵妃刚刚醒来,觉得眼皮沉重四肢也乏重的厉害,这会子听说秦谖要走,怔了一会子,“皇上为什么要将她迁走?可是怀疑到我了?必是怀疑到我了,也不知道那日究竟查出什么了。”

美景忙对王恩道:“走了便走了,还来辞什么行,不是给娘娘添堵么,让她快些走。”说完又安慰梁贵妃:“怎么会,想来皇上是知道娘娘病了,知道是这宜贵人气的,赶紧把她赶走了,让她再也碍不着娘娘的眼。娘娘您可得快些好起来。”

王恩听了忍不住鼻子也酸了酸,出去对秦谖说贵妃不欲见她,秦谖原本还想气一气梁贵妃,却吃了闭门羹,也只得颇觉得遗憾的带着如镜四人出了永和宫。

一路跟着引路的太监走过了桃林,秦谖看到这些熟悉的事物心里也感慨起来,不知这冥冥之中的天意究竟是什么安排。

走过桃林,路过坤宁宫,又走上一条绿荫环绕的小径,炎炎夏日感受到了丝丝清凉之意,绿荫的尽头,颇为大气庄严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中安宫。

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进去,到底是年轻人,如镜四个人忍不住的四处打量着到处看着,秦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情绪,不过终于是远离了让自己觉得压抑的永和宫,脚步也轻快起来。

“对了,”秦谖想起梁贵妃,便问向领路的小公公,“这中安宫里可有主位娘娘?”

“有的。”小太监略微回了回头,“是容嫔娘娘。”

不知怎么,秦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又迅速平稳了下去,只觉得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自己来到这里,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雨。

秦谖抬起头,让阳光将自己的脸庞铺满,许久,直到闭眼也觉得是明晃晃的一片时候,秦谖才低下头,“那你们先把我的东西搬到云台殿去收拾着,我还是亲自去见一见容嫔娘娘。”(未完待续。。)

PS:关于冷香丸,红楼迷们一定觉得无比眼熟、、、配方被我篡改了,药方被我篡用了,连出处都被我杜撰成了《镜花缘》,这个在红楼梦里一直让我惊艳的药方,我会在自己的文文里脑补出关于冷香丸的美丽的幻想。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事

虽然刚去永和宫时候,故意没去梁贵妃那里,是想着反正来者不善,就故意给她添添堵,可这次,秦谖还是希望能同一个宫里的人搞好关系,面子上起码要过去,别又分了自己的心。

正往主殿琦悦殿那边走去,却见一行人远远的从主殿里出来,朝自己的方向过来了。莫不是主殿那边的人来迎自己的?秦谖心里犯起了嘀咕,那还真会来事,不过秦谖脸上也很快浮起笑容,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如果真是示好,毕竟不是个坏事。

走了上去,来的人果然是容嫔,两个丫鬟在左右两边将她护着,后面还跟了一个嬷嬷,三两个公公,如众星捧月一般。

秦谖先上去深深的福了下去,“妹妹见过容嫔娘娘,以后便是一个宫里的了,希望姐姐不要嫌妹妹粗鄙笨拙,扰了中安宫的清静。”

容嫔忙笑着亲自扶了秦谖起来:“早晨来宣旨的时候本宫还不太信,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在这里面,没意思的紧,果真是要来一个妹妹,让本宫惊喜了半天,巴巴的盼了一上午呢。来了个能陪我作伴说话的,真的要谢谢皇上了。”

秦谖抬头,云彩忽然散开了,阳光落在了容嫔的脸上,容嫔皱着眉望了望天,那一瞬间秦谖发觉容嫔眼里是毫无笑意的,只是一瞬,在重新低下头的时候,容嫔脸上的笑意又满满的要溢出来,“妹妹带来的人可是在收拾云台殿?那就先让她们慢慢收拾,咱们先进琦悦殿说会子话。这太阳一出来,倒是晒的慌人。”说着倒是颇为亲密的拉起了秦谖的手。

秦谖下意识的想挣开。手微微动了动,还是由着她拉着了:“就依姐姐的。”

秦谖跟着容嫔去了琦悦殿坐了坐。谈笑间秦谖却隐隐觉得有些异样,说不出来的异样,心里慢慢琢磨着也不知道异样的感觉是哪里来的,没多久,秦谖便觉得嘴角的笑意十分勉强了,正想着法子告辞,却看见皇上身边的陈阜总管来了,“宜贵人,皇上请您过去。”

秦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挖空心思的找理由了,虽然不知道皇上找自己是什么事情,但一定比在这个气氛怪异的殿里好。气氛怪异,秦谖心一跳,可不是气氛怪异么,这殿里的两个丫头一个嬷嬷,表情都冷冰冰的,站在笑意动人的容嫔身后,衬的十分怪异。

秦谖心里想着。动作却不迟疑,将手里的几粒葡萄重新放回去,站起身来,向容嫔道:“既是皇上找。那妹妹不耽搁了,改日再来陪姐姐。”

容嫔也起身送着,“改日一定要来。这中安宫可闷的慌。”

出了琦悦殿,秦谖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将在那殿里憋得一胸的闷气吐干净了,轻轻按了按勉强撑起笑容早就酸了的脸。心里忍不住苦笑着,看来这中安宫也不是什么容易呆的地方。

等出了中安宫,陈阜有意的慢下步子,看了看四下无人,才对秦谖道:“出来的时候长乐让咱家给宜贵人带一句话,说皇上要重提旧事。”说完也不等秦谖回话,便重新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引路了。

秦谖猛地听到陈阜的话怔了怔,重提旧事,皇上要提什么旧事,既然长乐托陈阜带话,那一定是非同小可,只是为什么不是长乐自己来找自己,皇上一惯纵着长乐未央,若是长乐要来,皇上必定也不会拦着,除非,除非皇上要找的事同长乐也有关系,长乐需要避嫌。

秦谖忽然明白了是什么事,梁贵妃上次借着那常喜给皇上上的眼药,可是发作了。一时心里有些惴惴,脚步犹豫着慢了下去。陈阜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感觉到了秦谖的步子,也没说什么,只是随着她慢了下去。到底是一起伺候皇上的,长乐的面子还是需要给一些。

夏日日光如流火,一路下来是聒噪的蝉鸣,陈阜听在耳里,嗓子眼也忍不住疼了疼,涌出来血腥滋味有些冒火,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秦谖,秦谖还是慢慢走着,对周围仿佛毫无察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陈阜想想还是提了提:“宜贵人,皇上正等着呢,还是快些走吧。”

秦谖听到陈阜声音,回过神,才发觉这么久才走了一小段路,不由得笑了笑:“刚才在想事情,都不顾着路,那我们快些。”

一路终于到了养心殿,陈阜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进去,心里就觉得凉爽多了,一会送这宜贵人进去,可要回自己屋子好好喝一杯茶,自己走前让徒弟小浩子替自己凉了一杯,现在去喝应该正好。

相比起来秦谖的心里可没有这么轻松,硬着头皮跟着陈阜进了殿,皇上果然在等着了,见了秦谖,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神情,秦谖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先不看她,看着陈阜慢慢退出了养心殿,也没有让秦谖起来,只是道:“想着你与梁贵妃恐怕有些矛盾,朕就自作主张的将你们调开了,中安宫是否还满意?”说完,想到梁贵妃对秦谖所作所为,心里还是有几分愧疚的,忍不住打量着秦谖是否有什么不满的神色。

只看到秦谖嘴角弯了弯,又立刻抿了抿唇,依旧是温声细语:“臣妾多谢皇上做主,中安宫很好,让皇上费心了。”说完又将身子前倾,福了福。

皇上看她表情没有半分不满,道谢的语气也十分诚恳,心里松了松,想起心里的事,还是正色开口道:“玉真虽然爱为难你,但也有她的理,她也不是不讲理的。”

秦谖听了这几句,心里忍不住痛了痛,玉真么,叫的好亲切,纵她为难我,也不过是让我离开,全她的意,只听见皇上继续道:“比如梁贵妃让常喜作证的事情,朕以为不是无的放矢。”

秦谖听到了心一跳,忙按下刚涌起的酸意涩意,是了,正事才开始提呢,发酸的嘴角继续撑起笑容:“臣妾不敢以为贵妃为难臣妾,是臣妾刚进宫不懂事,惹了贵妃生气。”忽略了皇上后半句话。

“刚进宫不懂事?朕看你懂得多了,芙蓉玉蝴蝶簪,甚至还桃林托梦!都是长乐告诉你的?你知道你这是欺君么!”

秦谖抬头,看见皇上身后内室的帘子动了一动,知道帘子后面有人,这么沉不住气,应该是长乐,看长乐还稳妥的呆在里面,那皇上的怒气应该不大,想着,心里放松下来,“芙蓉玉蝴蝶簪确实是臣妾喜欢的,皇上若不信,可以去臣妾母家,臣妾戴的都是这样款的,从未变过。而桃林托梦,臣妾的确是对皇上有所隐瞒,只因,只因……”秦谖咬牙,说了下去“臣妾其实与德懿仁皇后旧时相识。”说完,就看见帘子又抖了一下,知道和长乐说的不符,脑袋急转,忽然福至心灵:“只是皇后娘娘并不知晓。”

“哦?”皇上倒是愣了,他记得上次听来的还是有恩于秦谖,只是这样又与长乐的不符,皇上表情不动,“皇后既然不知晓,你又如何与她相识?”

秦谖睁着眼睛继续扯,都重生了一次了还会有比这个更离奇的么,暂时皇上您先接受这个版本吧,眼里却含着泪意:“臣妾那时虽在宫外,但几年前就开始与德懿仁皇后神交已久,起因是,大概皇上您都不知道皇后的习惯吧,她不定时的总会将心情或只言片语,或题诗一首都会写在枫叶上,然后放在河流里,而自从臣妾无意间在宫外御沟中所得先皇后所题红叶,觉得惊奇,便日日去那里等,不负有心人,臣妾搜集了先皇后的喜怒哀乐,从而也知道了许多事情,也知晓了题叶人的身份。”

秦谖心里缓一口气,幸亏临时想起唐典故“红叶题诗”不然还真是瞎掰不出来这些,至于皇上信不信,自己只要说圆了,不由得他不信。果然抬头见到皇上惊讶的表情,心里倒有些恶作剧的喜悦来,继续道:“臣妾知道这很奇特,可是不论皇上信不信,都是真的,臣妾也开始忍不住的爱好芙蓉玉,忍不住的幻想宫廷里的事情,因为皇后担心皇上的嗽疾,因此多次写在红叶上,臣妾也才能知道,皇后每次看您去其他娘娘的宫里,都会难过好久,也会写在红叶上……”

秦谖看到皇上身后的帘子又动了动,估计长乐也无法接受这个故事吧,秦谖知道趁热打铁,继续讲了下去:“不瞒皇上,臣妾曾因为此事陷入臆想,后来听闻德懿仁皇后薨逝,也大病了一场,这一点,您可以去问臣妾家人,她们都知晓这件事情,以为臣妾疯魔了。”

秦谖果然看见皇上听得发直的眼神,还有后面一直抖动的帘子,怕是未央也在,这是抑制不住的要出来了,长乐或许在拉着,忙笑着加了一句:“还有一事可以证明,一次皇后与未央姑姑吵架,皇后一怒之下说了气话要让未央姑姑出宫嫁人,未央心灰还差点去跳了湖,幸好又被皇后找到,这件事,可能连长乐姑姑都不知道。皇后也写在了枫叶上。”

迅速,皇上身后的帘子安静了下去,不再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绿影

皇上却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假,盘算着一会问问未央,脸上表情还是阴晴不定,看底下的秦谖红口白牙,只觉得不可思议,她知道她在做什么么,她在欺君!

可是脑海里却想起她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那份蕴藏在目光里的深情,皇上若有若无的也能感受到,那晚又特地要走了自己的画,刚要说出口的责备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瑞珠有这个习惯么,他真的不知道,若秦谖说的是真的,那也未必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脑海里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到了秦谖接下来的一句话,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一时抑制不住的感情自五内涌上喉间,盯住了秦谖。

“碧色红妆俏,绿影佳人娇。”让皇上色变的是秦谖说的这一句。

那是皇上与瑞珠的初见,还是太子的元真刚下了学堂,看见门口正在等少傅的瑞珠,纵然父皇后宫有佳丽三千,竟都比不得眼前少女的一颦一笑。那时元真才粗通几句诗词,嘴边便忍不住的吟了这句,话刚说出口就觉得唐突了,忙红了脸作揖赔罪,却见瑞珠并无怪罪之意,听了这句稚嫩的诗,只是回头娇俏一笑,从此便进了这位年轻太子的心。

“那些枫叶中没事总会有这两句诗出现,臣妾不知是何意,想来应该有什么深意,臣妾也都记了下来。臣妾也私自问过长乐姑姑,长乐姑姑说是不知。”秦谖抬头,眸子深深的从皇上的眼里望了进去。

本来还有重重疑虑的皇上在这样的目光下慢慢平静了,他知道这句诗是长乐未央都并不晓得的。因为那次只有瑞珠一人在,而就算回去对长乐二人说了。二人也必不会记得,她们对笔墨诗词是稀松的很。

“朕以前不知道。你与瑞珠,还有这样一段缘分。”皇上有些自嘲的笑笑,心里还是犹疑不定,不知该不该信。

“缘分天定,这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自然神奇。而也是因为下意识的与德懿仁皇后有了相似的喜好,才在宫里能够结识长乐姑姑。”秦谖心里也觉得唏嘘,兜兜转转,却要用这样一个谎。才能站在他身边,虽然离奇,秦谖以为她这个谎,是天衣无缝的。

“莫不是瑞珠还把她做小食所用几两油几两盐都写在了枫叶上?”皇上忽然沉声问道。

问的秦谖心一跳,正在想该怎么圆下去,却听皇上已经道“好了,你先下去吧,到了中安宫,好好和容嫔娘娘相处。不要再惹什么事了。朕想明白了再命人传你。还有和嫔的事情,朕都记着呢,若不是她罪有应得,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呆在朕眼前么?”

“皇上圣明。多谢皇上相庇。”秦谖又一次行了礼,“臣妾告退。”

才站起身子,只觉得膝盖已经酸麻了。皇上看她摇摇摆摆的身子,对身后说道:“长乐未央。你们去送宜贵人回中安宫吧。”

“是。”皇上身后的帘子终于才被打开,走出来已经面色平静的长乐未央。向皇上福了福身子,便去扶了秦谖一起,倒退着出去了。

眼看着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底,皇上忽然出声:“你出来,朕有件事情要你办。”

话音刚落,一个影子悄无声息的便出现在御阶下。

“你去秦家好好查探查探,看皇后薨逝的那年,这宜贵人是不是如她所说的疯魔的病了一场。顺便再去御沟看看,宫里的落叶都能流出去么。”

至于未央,以她的性子,若说的不是真的,她早就冲出来反驳了,就算能忍,刚才自己让她们出来的时候,她也会耐不住借机反驳,可未央却沉默的领了旨下去了,证明秦谖说的是真的。

他忽然想起众人都以为他爱碧色,连他的母后都这样认为,那日赏花宴让刘晴也穿了一身黛绿,却不知他并非喜欢碧色,而是喜欢她。

皇上的面色,在这阴凉的大殿里,阴晴不定,一动不动的坐了半晌,谁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一段路,秦谖觉得膝盖好多了,便不让长乐未央再扶着了,她们虽也是宫婢,到底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御前尚仪,被人看见这样扶着一个贵人,终究不妥。

长乐未央也没再坚持,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长乐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这故事虽然编的离奇,但与自己所说的并没有太大出入,就算皇上不信,也没有法子,而且看皇上脸色,并没有怒气冲冲,幸亏皇后娘娘还是说了两件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然未央方才在里面听得简直要气炸了,至与和嫔,长乐知道皇上深恨她,所以不担心皇上会借此生事。

倒是走在前面的秦谖心里有些不安,一路默默无话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原以为未央会有很多话问她,不过沉默着更好,秦谖现在真的有些疲累了,该回去好好休息,再仔细琢磨方才故事里漏洞的问题,比如皇上最后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到了中安宫门口,秦谖便笑着对长乐未央道:“多谢两位姑姑,

两位姑姑还是快去皇上身边伺候着吧。”

未央看着秦谖,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的看着秦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和长乐一起退下了。

未央不问,秦谖自然也不说,知道未央是个执拗的性子,秦谖心里叹了口气,进了云台殿。

云台殿已经被收拾好了,如镜如花见秦谖今来,颇欢喜的迎了上去:“主子才回来?刚小陶子李辉还去找了主子一圈,后来又听琦悦殿那面的公公说是被皇上叫走了,我们赶着把殿里也收拾好了,这比栖鸾殿可是要宽敞许多。”

秦谖看几个人神情都颇开心,心里也放松了起来,喝了一杯晾好了的茶,才开口道:“辛苦你们了,收拾的很费功夫吧,你们的房间都挑好了?不然都好好去洗洗然后休息吧,今天我也不需要伺候着。”

几个人连忙推辞了,秦谖看他们脸上神情惶恐,也只好不再勉强。缓过了劲,秦谖忽然又想到:“我上次特特挑出来的那几本书,还有那几个方子你们都收拾到哪了?”

如花忙道:“本来是要与书架上的书一起收拾了,奴婢看主子收拾的认真,就特特另外放了。就放在主子内室的桌子上。”

秦谖听了心里赞许了下,笑道:“那你去帮我把那几张方子取来,明日闲了咱就有事做了。”

如花听了起身去将方子拿来,秦谖看了看,问道:“这中安宫可设有小厨房?”

如镜如花都摇了摇头,小陶子道:“奴才听说这小厨房只有妃以上等级的才有资格用,就连嫔位,除非皇上特许,否则也是不能设的。”

“那煎药倒不是件容易事,索性御膳房也近,日后还要麻烦你们跑一跑了。”

小陶子李辉并不知道药方的事情,以为秦谖说的是这疯病,笑道:“那药倒是太医院的医女煎好送来的,主子可是忘了?”

“我自然说的不是那个,我寻了几个补气血的方子,想用用试试。”说完,自嘲的笑笑,“看其他宫的姐姐妹妹都肌肤胜雪,我这气色却总不好,更是比不得她们白。”秦谖不怕将这些话说给他们听,一来,毕竟也是得到秦谖些许信任的了,二来,这些本来也不怕被人知道的,可以说在这次新进宫的人里,秦谖相貌是最平常的一个。

李辉听了秦谖的话,犹豫了下开口道:“主子,俗话说,是药毒三分,若是有病服药还可,若是无病,这药还是少用的好,毕竟主子刚病了一场,许多药毒还存在体内,再服别的药下去终究不好。”

秦谖听这话是有几分道理,不禁看了一眼李辉,看来这李辉对自己还有几分真心,不然放着别人知道也不会说。“你以前懂过医?”秦谖问向李辉。

“奴才哪里懂医,不过浅浅的知道些道理,奴才相熟于太医院的一个医女,听她说起过一些,主子若是想补血调身,或许有许多别的法子,奴才闲了见她还可以问问。”李辉老实的回答。

秦谖想起这些日子喝的那些苦药,是很难受,想起来就不舒服,若是有别的法子自然好,便点头道:“也算你有心,那你一会休息好了就去找她问问吧,虽然只是医女,但也比我们平常人知道的多。”秦谖对医女还是不在意的,只听说她们也只是粗通些医术,主要是帮太医们打下手的。“对了,你怎么会认识太医院的医女?”

“回主子,奴才以前就是在太医院做事的,后来又被内务府的公公们挑来,和常喜一起伺候主子。而巧巧,,在宫外时候就相识了,倒是没想到在宫里又见了面,以前常照应着。”

秦谖听了点点头,“在宫里,能有这样一份情谊在也不错,只是要谨言慎行,不要一起闯了什么乱子,递给别人什么把柄。那你过会子便去太医院问问,看有什么法子不用吃药。”

“奴才知道了。”秦谖只是随意说说,敲打两句,但李辉的耳根都有些红了,他原本在太医院伺候的好好的,的确是因为巧巧的原因硬是被退回内务府重记名,听主子那样说以为主子知道了,随后又想,主子连巧巧都不知道,看来是自己心虚了,想着再去太医院直接找巧巧有些扎眼,怕给主子添麻烦,不如日暮了那边休息了再去,心里琢磨着也不言语了,就退在一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金方

秦谖虽然没有把李辉所说的医女当回事,但也想若有万一有不用喝这苦药的法子也好,就暂且把那两张方子搁下了,拿起最后一张仔细揣度着。

花蕊一类,在别处虽然要难倒许多寻常人家,但在宫里都不算难见,收集也是容易,只是同年丁香之露和百合之蜜却是难寻,自己虽有丁香露,但都是去岁的了,如今,丁香早就开败了,想了想,秦谖决定去一趟容工坊。宫里女子驻颜之物,皆出于容工坊,或许那里有。对这个方子,秦谖不比之前几个,十分重视,一半是出于好奇,另一半是对这样精巧的药方抱有别样的希望。

志怪小说虽然算不得真,但也有来历依据,民间信的人还不少,里

面的药方未必不可信,想到这里,秦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外面天这么好,我们也都别在宫里懒着,跟我出去走走。”

如镜如花也随着秦谖站起身来,因为云台殿还有许多房间没有打扫整理,小陶子和李辉留下了。

如镜如花在宫里的资历不深,自然不知道容工坊在哪里,秦谖却是清楚明白的,有意识的将脚步往那边带去,路上路过御花园和荷塘,秦谖将那方子所需的花蕊等物都细心收集了,到了容工坊,假装初见一般与如镜如花说了,三个人便进去看看。

秦谖也不耽误,直接找到了容工坊的嬷嬷,说明了所求的物事,那嬷嬷也没有为难秦谖。本来容工坊的东西都是为了这些妃嫔准备的,恰好有刚制成的丁香花露。而百合花蜜,那嬷嬷说要去花房去寻。有专门制蜜的工匠。秦谖叫如花收了丁香花露,便出了容工坊。

看着那药方上的东西慢慢集齐了,秦谖心里也是有些喜悦,幸亏是在皇宫里,若是在外面,集齐这些东西,可要花费不少力气。然后索性让如镜去了花房取蜜,而自己与如花先回宫了,到底是炎炎暑天。在外面动辄一走便是大汗淋漓。

刚回到自己的云台殿坐定,琦悦殿却来人了,是早晨秦谖看到在容嫔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婢,梳着最平常的发髻,小嘴抿起来不苟言笑,眼神也不乱放,规规矩矩的:“宜贵人,我家主子说天气炎热,在宫里也闷得紧。宜贵人若是无事不如去琦悦殿和她说说话解闷。”

秦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容嫔娘娘还真是好客,也许真的是一个人在这宫里呆的,热情的要命。可琦悦殿的气氛实在太诡异,秦谖并不想再去,正犹豫着怎么推掉。那宫婢嘴抿的更深,小小年纪。嘴角却都露出了法令纹,十分显老。“宜贵人若是不愿意与我家主子多相处,那也不必为难,奴婢去回了便是。”说完便要退出去。

秦谖刚来中安宫,自然不想与这主位娘娘结下梁子,忙道:“自然不是,只是以前与你家娘娘并不相熟,不知你家娘娘这么热情,她不嫌我去叨扰,我自然是乐意的。”言外之意还是对容嫔的用意有些怀疑。

那小丫头不知道听懂了没,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抿着嘴,在前面带路了,秦谖只好带着如花一起去了。

刚进琦悦殿,容嫔娘娘亲自来拉秦谖坐下了:“你可别觉得烦,我实在是无趣得紧,这宫里我一向也没有什么相熟的姐妹,你既然来了,可要好好陪陪我,日后,咱姐妹俩要作伴的日子可是要久了。”

秦谖听着这话,思绪却忍不住回到了前身去,自己做皇后时候,确实对这个容嫔没什么印象,就连每日的晨昏定省,她似乎也是远远的躲开自己,沉默成一尊雕像。

与现在这个满是笑意的看上去爱热闹的容嫔,都不像是一个人。秦谖心里有些警觉,面上是与自己身份十分相配的温顺的笑意:“姐姐不嫌弃妹妹粗笨就好,妹妹刚进宫,什么都不懂,还得罪了贵妃娘娘,幸好姐姐是个好相与的。”秦谖故意将得罪了梁贵妃的事情挑开,暗示容嫔不要与自己过于亲近,免遭殃及,虽然容嫔至今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什么恶意,但秦谖下意识的还是不想与她交往过密。

“妹妹哪里粗笨了,得罪了梁贵妃,还能好端端的从永和宫出来,就这一点,姐姐就十分佩服。”阳光透进窗来,细细的漏在容嫔的脸上,秦谖忽然觉得容嫔的笑意透出了股妩媚,这种妩媚是在一颦一笑中自然流露的,目前这宫里的妃嫔们都是从世家小姐或者大家闺秀中细细挑选出来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是身世清白品行良好,自小学习的都是德容言工,端庄才德为先,因此容嫔这番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媚态,让秦谖心里忍不住存了个疑,不过这疑问也只是一闪而过,容嫔的下一句也软软的传来:“尤其妹妹还和这宫里的新贵刘嫔娘娘交好,刘嫔娘娘得皇上青眼,又有太后看重,日后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妹妹指不定能分得一杯羹,那也比姐姐强多了。”

细细软软的声音伴着笑意落在了秦谖耳里,而容嫔周围的几个宫婢和一个嬷嬷表情依旧都是冷冰冰的,目不斜视的站在容嫔身后,秦谖觉得越来越不适应,强笑着道:“不过是冲撞了下贵妃娘娘,哪里就不能好端端的出来了,姐姐是在说笑。”而后一句,秦谖也直接忽略了,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表情依旧和婉温顺。

见秦谖有意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容嫔的眸子闪了闪,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

随后秦谖觉得这容嫔太能聊了,句句都是在有意无意的套自己的话,从进宫前的家世背景,到进宫后见了几次皇上都看似闲聊的被问起,不知道这是容嫔说话习惯。还是有意为之,秦谖只能东拉西扯的应对。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和这个容嫔。也不是一路人,今后这琦悦殿还是少来为妙。

容嫔也感觉到了秦谖话语里对自己消极抵抗,打着太极一句有用的自己想了解的都不说,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就知道这个宜贵人不一般,梁贵妃什么性子她是了解的,心高气傲,睚眦必报,虽然也没听说她主动为难过谁。但是据她了解的,梁贵妃慢慢掌权后,以前得罪过她的看不起她的妃嫔和宫里的嬷嬷太监都被她整治过,而这宜贵人以区区一个贵人身份,就能从永和宫全身而退,一定是有着特别的手段。

先不要得罪了她,将她拉到自己一边,尤其还有个刘嫔可用,没准对自己日后会有帮助也说不定。打定了主意。容嫔开始认真聊起了一些琐事,不再刻意的套话,秦谖慢慢觉得轻松下来,难道刚才只是自己想多了。是容嫔性子太热乎的原因才会问自己那么多?

又说了几句,秦谖就找了个借口要回去,容嫔看出秦谖勉强。也没有再留,欢欢喜喜的告别了。还千万嘱托她以后常来琦悦殿。

秦谖走出了琦悦殿,只觉得后背都是一身汗。热情太过了对别人来讲就是压力。

回到云台殿,如镜已经将花蜜取来了,秦谖想起那方子便忘了方才的事情,拿了药方一个一个的对,看都集齐了,便叫李辉去请姚太医来,顺便问问医女的事情。

过一会,李辉便带着姚太医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医女,长的清丽秀气,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跟在姚太医身后,头也不敢抬,秦谖把方子交给了姚太医,让他把自己收集来的“药材”一一过了小秤,仔细收好了,姚太医才慢慢的将那方子揣在怀里,向秦谖揖了揖:“宜贵人既然放心微臣,微臣一定竭心尽力,等制好便拿来给贵人。”

秦谖笑着补充了一句:“交给姚太医我自然信得过,只是有一事,这方子母亲临行前千万嘱咐我不能外传,在药效未知的情况下,太医请替我保守这个药方,莫要为人所知。”

姚太医听是这事,忙一口应承下来:“宜贵人放心,微臣清楚职责,那微臣便先替宜贵人保管这个药方,替贵人制药。”姚太医年纪不大,却精读各类医籍,是个医痴,看了那个方子只觉得不是俗品,故而一心想制出来试试药效,也没有别的心思。

秦谖也看出姚太医心情急迫的想回去制药,放下心来,看来不会敷衍自己了,正要让他回去,就看见李辉在向自己使眼色,又看了看一旁的医女,秦谖心里明白了,又笑道:“那我就不留姚太医了,我瞧着这医女不错,想说几句话,问问药理事情,不如姚太医在外面等等?不过天热着,姚太医先回去也好,我一会就让她自己回去。”

姚太医痴病犯了,自然不肯多留,也不在意身后的医女,便告辞着:“这医女都算粗通药理的,宜贵人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那微臣就先告退了。”说完,看秦谖点头了之后,便从医女手里接过药箱,自己出去了。

李辉看姚太医出了云台殿,才向秦谖回道:“主子,这就是奴才和主子说过的巧巧,方才在路上奴才已经问过巧巧,巧巧还真说有一个金方,补血养气之效比任何汤药效果都好。”

“哦?”秦谖立刻来了兴趣,问向那个怯生生的医女,“那你快给我说说,是什么金方,叫什么名字。”

那被唤作巧巧的医女才抬头,回道:“回贵人,奴婢祖籍山东,曾学老师制一补药,叫做阿胶,以驴皮熬制,加少许桂圆枸杞,制成后成胶状,女子养身滋补效果最好,比那些中药煎的汤药效果可好着呢。”(未完待续。。)

PS:气血不好的妹子们都可以试试,阿胶的确是补气血的良药哦,也有自己在家可以做的方法,长期吃可以改变气色,面色红润,提升人精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春 色

秦谖心一动,阿胶这个词她并不是第一次听,以前记得读过曹植写过诗的诗赞阿胶“授我仙药,神皇所造。教我服食,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秦谖原来还真的以为是什么失传了的仙药,今天从这巧巧口中听了这个词,忍不住意动起来。

“你真的知道阿胶的做法?”医女本也是从宫外面买来的,属于宫婢范围,身份地下,是否有真本事,秦谖不能全信。

“宜贵人只要提供所需的材料,奴婢可以一试,以前随师父学过,只是这材料都是难得的。”巧巧想了想,在外面买一定都是极贵的,自己还真做不出。

秦谖让如镜拿来了自己的妆奁,取了一个成分十足的金镯子,有些犹豫,这些都还是从秦家带来的,自己可以支配的银两毕竟不多,又看了一眼巧巧,还是将镯子递了过去:“这个是没有皇家印记的,你拿去当了,换来的钱置办应该是足够了吧,你去做,我等你的消息。”

巧巧也不推辞,接了过来道,“请贵人放心,奴婢一定回去好好琢磨着,给贵人都用最上等的料好好做着。”

秦谖点点头,让李辉送她出去了。内调的事情,便交给了这两个人,秦谖闭上眼睛,其实心里并不十分踏实,毕竟与他们都不相熟,却也实在没有可以托付的人,太医院,无论前身还是如今,都是没有可以十分信赖的人。梁贵妃既然已经笼络了那位王太医,想来对太医院的其他人并不会留意。秦谖努力使自己慢慢安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又想起今日在养心殿编的故事。心里更是哭笑不得,自己是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若是皇上相信还好,若是不信,纵然皇上挑不出理由来治自己,日后也必然会慢慢疏远自己。

秦谖还在冥思苦想,皇上已经进了中安宫。

也是和此时的秦谖一样,皇上心里十分纠结苦闷。方才听了影子搜寻来的消息,秦谖还真的在瑞珠薨逝的那一年病了一场,听从小伺候秦谖的丫头说,病的时候的确是疯魔了。非说要回皇宫,要见皇上。这件事本来被瞒了下来,还是被影子想办法从那丫头口里得知了,那丫头说秦谖是个冷性情的人,为着秦谖进宫没有带自己而生了怨怼。

皇宫的御沟的确是可以流向外面的通传消息的。影子也亲自试了。

皇上听了这些事,眉头再也没舒展过。

“皇上驾到~”秦谖听到陈阜公公尖细而响亮的通报,吓了一跳,匆忙的迎了出去,低头规矩的行礼。却久久没有得到皇上回应,秦谖只得抬眼偷偷瞟了一眼皇上,发现皇上正一脸复杂的打量着自己。果然,皇上若是不搞清楚这件事。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心里叹了口气,秦谖索性起身柔柔的道:“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用过膳?”

皇上才回过神。眼前这个女子,不管是什么原因。大概是除了自己之外,最了解瑞珠的了。“朕想着来看看你。倒忘了晚膳的事,让陈阜去传吧,在这一起用了就是,你在这云台殿可呆的习惯?”

一面说着,一面往里面走了。秦谖也跟了进去:“多谢皇上挂怀,这里很好。”

“和容嫔可处的习惯,容嫔是一个人清闲惯了,朕让你们一块做做伴。”

“回皇上,容嫔娘娘待臣妾很好,已经叫臣妾去说了两会子话了。”秦谖回答的很恭谨。

皇上看秦谖这样的态度,倒不好再问什么,只得说了一会闲话,等陈阜传膳回来,与秦谖一起用晚膳。

皇上和秦谖心思各异,一个在想着怎么开口,一个在想着怎么回答,饭菜在嘴里是什么滋味都没有注意到,表面上还都是一派和气的模样,倒让一旁的如镜如花十分开心,看来皇上对主子十分中意,让主子脱离了梁贵妃的毒手,还赶着来看主子,嘴巴笑的都没合拢过,在一旁布菜添茶不亦乐乎。

终于,皇上放下了银箸。秦谖看到心里一跳,也随即放下了手中的汤勺,一面接过如镜递过来净手的细布,一面对皇上笑道:“皇上可吃好了?臣妾刚打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以前梁贵妃赏下来的好宝贝,只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皇上今天可要陪臣妾一起用,不然好东西都落了灰。”

皇上本来也没想好怎么问,听了秦谖的话,顺口答应了下来:“梁贵妃那里是有不少好东西的,朕也去瞧瞧你的。她可一向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些方面倒是不拘着好东西。”

秦谖在如镜耳边吩咐了什么,如镜听了便放下手里活计,去了里间,秦谖便取了一旁的壶,亲自倒了茶给皇上漱口,又拿过一旁的竹筒让皇上吐了,亲自伺候完,才将竹筒放到陈阜手里让他拿下去,扶了皇上起身,去了内室。

皇上也没动作,任她伺候了,待二人进了里间,如镜已经将东西在桌上擦干净摆好了,是梁贵妃以前赏下来的围棋,精致的是全套都是用的水晶打磨而成,只看上去就觉得清凉,皇上忍不住上去,捻了两颗棋子在手里,滑凉清润的感觉只觉得传到心里都妥帖无比,“果然是好东西,朕没说错,玉真在这些方面都不是吝惜的,也难为她舍得。”

“贵妃娘娘是厚待臣妾了,只是臣妾棋艺不精,只怕会辜负了好东西,还请皇上若是无事,都来陪臣妾练练,让这套棋具不必闲置着。”秦谖亲自搬了椅子给皇上坐下,自己在另一面坐下了。

皇上这些年的确很少有人陪他下棋了,见了这样上好的棋具,一时也忘了之前心里的纠结,将棋盘摆正了:“也好,朕就陪你练练。只是朕也多年未下了,手底下怕生疏了。”

“纵然皇上多年未下,也一定胜得过臣妾。皇上可得让一让臣妾。”说罢也不猜子,直接执了黑子做先手。秦谖这倒不是完全在恭维,因为以前疏于练习,自己棋艺确实不精。

皇上也只是一笑,并不在意,以前和瑞珠下棋也是这般,秦谖下的极为认真全力以赴,默默在心底算着,念着,因为她知道皇上棋艺一直精湛,自己从来下不赢他,无须相让。

果然,皇上看出秦谖的认真,落子也谨慎起来,很快,就将秦谖分而割之,准备蚕食而尽了。秦谖拼命抵抗想走出活路,却被皇上杀的片子不留。

“哈哈,贵人是输了。”皇上赢得十分快活,脸上也带了笑意。

“是臣妾大意了,再来一盘,臣妾一定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秦谖说完重新收拾了棋子准备开盘。

“好,朕就陪陪贵人,贵人这把可不要大意。”说完主动执白,让秦谖执黑先行。

内心里,皇上是十分喜欢下棋的,只是以前总是赢了瑞珠,瑞珠不依不愿再下,皇上也只得将棋搁下了。再重新拿起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和斗志。小时候的围棋,都是父皇教的,可惜自己大了,父皇很少再与自己下棋,只说是人老了,精神不济,再也不能杀伐果断,更多的是考校自己治国经略,经史之策。

想着这些,皇上落子中多了份缅怀之意,自己的棋路,和父皇的可谓是如出一辙。有许多开盘方法,皇上只喜欢用这一种。

不久,秦谖又败了,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再来再来,臣妾不依,臣妾以前下棋可是下的过家父的。”

“那一定是你父亲让你,再来就再来,贵人可要小心。”

如镜如花守在一边,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悦,连一旁的长乐未央也都暂且放下了心事,将心思放在了棋盘上。

云台殿内,一派灯火通明。

琦悦殿,容嫔问着外面看守的苏公公:“皇上去了云台殿用了晚膳,到现在还没出来?”

“回主子,奴才刚才一直守到现在,是没有出来。”苏公公的表情与琦悦殿众人表情一样,都是极冷漠的。

而这时若秦谖看到容嫔的表情,就不会奇怪琦悦殿的宫婢嬷嬷们为何都是一样的表情了,此时的容嫔脸上如月光一样冰冷,嘴角没有一丝笑意,抿着嘴板着脸道“皇上留宿在贵人殿里,于礼不合,以前都是没有先例的。那几日皇上宠那薛常在,也只是让人抬了去,从来没有亲自去找过。你再去外面守着,皇上一定会走。”

“奴才知道了。”苏公公听了容嫔吩咐,便重新退了出去继续往云台殿这边张望着。

只是张望了一夜,也没看到皇上出来。

秦谖与皇上下了一盘又一盘,直到都觉得十分疲惫了,才发觉夜已深。皇上便在云台殿沐浴,打算歇下了。

秦谖服侍着皇上沐浴宽衣,自己也换了寝衣,长发垂下,素颜无钗,一脸温柔的伺候皇上睡下,皇上忽然意动,忍不住拉了秦谖的胳膊一起躺下。

秦谖头上的丁香花露味道淡淡的传到皇上心间。是瑞珠以前最爱用的。皇上再也耐不住,拉下了寝帐,解开了寝衣,将秦谖反身重重的压下……

鸳鸯帐内,春

色无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此身虽异性长存

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等秦谖迷迷糊糊醒来时候,天还未亮,身上还带着昨夜欢

愉后的疲乏,翻一翻身,枕边已经没人了。

皇上!秦谖在心里叫了一声,顿时睡意全无,立刻坐起身来。看天色,还不到早朝的时间,秦谖想了想,索性也起身了。绕过屏风,看到昨夜亲自关好了的里间的房门现在留了个缝,皇上走了。

秦谖心里感到一片怅然。推开门,守在门口的如花惊了一惊:“主子这么早就醒了?”

“嗯,皇上呢。”秦谖假装平静的语气。

“皇上早就醒来了,洗漱了就和长乐未央姑姑出去了,让我一会再叫主子,皇上说还要来和主子一起用早膳呢。”如花语气里慢慢的都是笑意。

“知道了,来伺候我起床吧。”秦谖又回到了屋里。皇上说了还会回来用早膳,秦谖慢慢安心了,她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如花过了一会端了铜盆进去,伺候秦谖洗漱过后,给秦谖梳了一个反绾髻,秦谖挑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换上,鲜亮的颜色果然比以前的烟青色衬得人更娇妍,又让如花去叫醒如镜准备早膳,自己出门去了。

天还未亮全,发白的弯月挂在天边遥遥照着大地,四处都是静的,秦谖走到了以前的坤宁宫,已经有宫女在坤宁宫洒扫起来,纵然久无人居,这里依然日日有人来收拾妥当。

秦谖掩藏下内心的缅怀之色,脚步未乱的走过坤宁宫,来到了桃林前。

已经入夏了。桃林早已经卸了残红,只是一路青碧。秦谖走到这里时候心底还是会忍不住的一阵心悸。手又不由自主的滑向小腹,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希望。却被生生的毁了。

眼里闪过一丝戾气。秦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这片桃林,桃林往西,是皇上最爱去的地方。

天还暗着,脚底下的路并不好走,约莫走了半柱香,耳边便传来长乐的声音:“皇上,那石凳过了一夜的凉气,可别坐。当心着凉。”

接着又是未央:“皇上是真龙,哪能那么容易受凉,长乐你担心的过了,只是这附近什么都没有,阴暗的紧,不如去开阔的地方走走?”

未央的心还是这么粗,秦谖叹了口气,正要走过去,忽然听到皇上的话。一时怔住了,“长乐,未央,你们说。瑞珠的魂是不是还在这片桃林,为何我从未能够感觉到半分,是她在怨我么。怨我没有护好她,所以她就这样不带有一丝不舍的走了。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的就走了。”

一时长乐未央也都静了,没有答话。

没有感觉到半分么。我就在你身边啊。秦谖一步步走了过去,看皇上坐在纳凉的石凳上,背对着自己,未央先发现了秦谖,眉头皱了皱,正要说什么,又被长乐看到了,忙拉了拉未央的衣角,未央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魂魄之说,是相对于鬼魂,臣妾想皇后娘娘一定是仙人,是天界之凰,皇后娘娘薨逝了,哪里还会在阳间留下魂魄。”

皇上听到声音猛地回过头,见是秦谖,眸子越发幽深,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你说得对,是朕着相了,她是仙人,怎会如民间所传的鬼魂一说一般,她既是仙人,是朕配不起她。”

“皇上是九五至尊,真龙下凡,问世间可有人是皇上您配不起的,只是,”秦谖顿了顿,又道:“皇上您信天道么?”

“天道?”皇上重复了一句,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示意秦谖说下去。

“臣妾听说了一个故事,和尚圆泽将要圆寂,友人十分不舍,圆泽说他们还有宿缘在,十三年后中秋月夜,杭州天竺寺外,他们还能再度相见。十三年后,友人按约去寻,果见一牧童,吟诗作证自己是圆泽。所以天道之说,实在深远,皇上与皇后情深意重,又怎么会知道一定没有了再相见的缘分呢?”

这样荒诞的话,放在以往皇上一定是不会信的,但在此时,看见秦谖一脸肃穆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言之凿凿,皇上竟不由自主的顺着那话问下去了:“那牧童吟的是何诗来证明自己是和尚圆泽的?”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这四句便是那和尚圆泽与友人重会的凭证。”秦谖的目光也迷惘起来,虽然是看向皇上,却仿佛在看一件十分渺远的事物。此身虽异性长存,以前听这故事只觉得有趣而已,而有了自己如今这番遭遇才知道天道轮回,深不可测,天机一事,人力不可探知。

只是她这番话也深深触动了皇上的心思,秦谖本是为着日后的坦然相对而埋下伏笔,却不知这番心意被皇上误解成了另一番意思,也成为了日后皇上心里驱之不散的魔障。

一旦入了魔障,便是进了牛角尖,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甘心瑞珠就这样离去的皇上,开始遍寻瑞珠可能回来与自己相会的证据。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如今的皇上听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将所有的心思都隐藏了,内心里,却悄悄埋下一粒期望的种子。

秦谖看到皇上虽然不做声了,但是眸子深沉忽明忽暗,也没有反驳自己,知道说动了皇上,索性又上前一步跪在皇上面前道:“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皇上声音依旧平稳不显起伏,像是一个饱经世事的中年人一般,倒不像是个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有什么事起来说罢,地上凉。”

“皇上不必让臣妾起来,臣妾今日话若不说,皇上心里心结始终难解,只请皇上能相信臣妾。”

皇上眸子闪了闪,没有再勉强:“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朕听着呢。”

一旁的长乐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难道皇后娘娘要向皇上摊牌么,那皇上会信么,自己一会要怎么劝说,不禁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要亮了,一会就该早朝了,这三言两语能说明白么?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的话不能尽信,但是臣妾愿对青天白日起誓,臣妾对皇上,对德懿仁皇后,都是没有一丝不敬之心的,甚至可以说,臣妾一心一意都只为了皇上,为了德懿仁皇后,臣妾此事除却皇上,再没有别的意义,皇上信也好,不信也好,日后自然会明白臣妾的真心,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臣妾只求皇上不要用猜忌之心来对臣妾,臣妾会心寒,会失去勇气,会失去臣妾此生唯一的意义。”秦谖抬头望向眼前的男人,自己两身两生所托的男人,用无比真挚的语气和情感,一字一句的认真的说着,字字铿锵,真心实意。

皇上终于被秦谖这番话打动了,脸上是没有掩藏的动容的神色,忍不住上前一步,亲手扶起秦谖:“朕知道了,地上凉,你快起来。”

“臣妾还未说完,臣妾知道皇上心苦,什么都藏在心里,也极少数才会对长乐未央两个人说,臣妾不希望看到皇上满怀心事的样子,若是皇上肯信臣妾,臣妾愿意做皇上的一只耳朵,一只只会听进去不会说出来的耳朵,臣妾知道臣妾此言冒失了,但却真心希望皇上能够活得轻松,不要这么苦。”

皇上忽然感觉到眼底有泪意,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过,高处不胜寒,身在上位的苦楚,以前尚有瑞珠可以分担一二,瑞珠走后,便是自己一个人了承受了。

他以为没有人会了解,甚至都忘了自己原来是这样子,只是这样的孤独,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生生的忍住了要夺眶的泪意,皇上竟不知该如何来面对这番深情,这番了解,以前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情意。

也在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这个女子对自己有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却真实存在的。心里的怜惜像清冷的雨水一样轻漫上来,而话语却哽在喉头,只是不容秦谖再拒绝的,强硬的将秦谖扶了起来,看到秦谖膝盖前跪出的褶皱,怜意更甚。

秦谖知道皇上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终于放下心来,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心里却是十分忐忑的,唯恐皇上会不留情面的拒绝自己,拒绝自己这番情意。那么自己当真会不知如何应对。

所幸,皇上虽然一句话也没有回应自己,但秦谖知道已经胜过千言万语。压一下内心的激动,随着皇上的力道起了身,不求可以换来皇上的真心相对,若是皇上从此可以不对自己起疑便满足了,自己什么都没解释,什么都没回答,但希望皇上从此可以不问。

只要信任就够了。

长乐原本紧张的心慢慢沉寂了,眸色复杂的望向眼前的人,还是决定不说么,娘娘想让皇上信任你,为何不肯先去信任皇上,彼此坦白。按捺下内心的失望,长乐还是上前道:“皇上,宜贵人,时候不早了,先回去用早膳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药成

皇上才醒过神来:“可不是么,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膳,你的心意,朕明白了。”说完皇上带头往桃林外去了,背影有点仓皇。

长乐未央连忙跟了上去,秦谖在最后。

天边云彩慢慢在东面聚集,月亮的颜色越来越淡。即将要破晓了。

皇上回云台殿用了早膳后直接去上朝了,以后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来过云台殿,也没有招秦谖来侍寝。但是却常常给秦谖拨下各种赏赐,凡得了什么东西,都会往云台殿送一份。

秦谖心里虽然因为见不到皇上而感到落寞,却知道皇上心里待自己终究是不同的,这就够了。

不管身在何位,任何一个男人听到了那一番真情实意的告白,都不会无动于衷,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克刚者,唯柔而已。

容嫔依然常常让贴身宫婢葛衣请秦谖去琦悦殿,都被秦谖用各种理由推脱了,最后索性称病不起,容嫔也不再勉强。

称病后,姚太医和医女巧巧来了云台殿。

秦谖听说是姚太医过来了,连忙亲自出门去迎,姚太医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才进殿里连请安都顾不得,就从怀里掏出了个白瓷瓶道:“这药微臣给贵人制好了,因为是第一次制此药,经过多次尝试,因此才配好了十二丸,贵人先每日一丸服用看看,是什么效果,效果若是让娘娘满意,娘娘再将药方与药材给微臣就好,主要是四花花蕊。以及荷芯芦荟液用完了,娘娘若再得了便送与微臣。”

秦谖接过白瓷瓶。也忍不住倒出一粒药丸瞧了瞧,色泽微黄。饱满圆润,通体润泽而有异香,香味奇特,难怪是叫冷香丸。秦谖按捺住心中欢喜,亲自收了瓷瓶才道:“劳烦姚太医费神了,那等我明日再去集齐花材,交予太医,太医再为我多做一些。”

姚太医点头答应了,又开口道:“宜贵人不如每日服药后。将用药后的感受和状况写下来,微臣也好弄清这药究竟是何效果。”

秦谖心里忽然警惕起来,目光幽深的看向姚太医道:“姚太医以前答应过我,这药方要替我保密。”

姚太医连忙陪笑:“那是自然的,微臣只是好奇而已,绝对不会把这药方公开,这样以花为药的药方,微臣是第一次见,实在孤陋寡闻。”

秦谖微微点了点头:“那也好。等下次太医来送药时候我会将记下来的给太医看。”虽然答应了,脸上的笑意却是敛了敛。

姚太医见秦谖答应,欢喜的也没顾上看秦谖表情,虽然很想再为秦谖诊脉记录下来作为自己的依据。但是唯恐秦谖不乐意收了药方不让自己制药,只得略有些不甘心的告退了。

秦谖亲自送到门口,巧巧这才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个被白布包裹着的铁盆。递给秦谖道:“宜贵人上次让奴婢做的阿胶,奴婢也做好了。今日看姚太医来,便随姚太医一起来了。娘娘每日三次,每次两勺,记得服用,这需每日放在冰里隔着,才能常新鲜着,奴婢怕放坏了,一次也没做很多,等过几日约莫吃完了,奴婢会再给贵人送来。”

秦谖将铁盆交到如镜手里,见今日二人都未辜负自己希望,一直有些悬着的心终于稳稳的落回了心房,“真是多谢你了。”说完又让如花去将皇上前日赏下来的一斛珍珠取来,交到巧巧手里:“这些你拿去,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吃了若是觉得好,还有别的赏。”

巧巧见这珍珠个个都是直径五分至一寸左右的,表面光滑细腻,一看便是上品,忙诚惶诚恐的推辞着:“不过是举手之劳,都是奴婢分内的工作,贵人厚赏奴婢受不起,还请贵人拿回去。”

秦谖看她神情不似作伪,是不居功的,秦谖心里更加满意了,秦谖将那珍珠包了,放在了巧巧药箱里,“我既然赏了你,你便是能受得起,快回去吧,姚太医还在外面等你。你若觉得厚赏,日后便做的尽心些就是了。”

巧巧见推辞不过,低头接下来,耳根有些红,这还是第一次得主子赏,又看向一旁看着自己笑的李辉,有些感激的回应笑了笑,给秦谖行了礼告辞出去了,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宜贵人。

出去后姚太医好奇巧巧在里面逗留,巧巧不会说谎,便照实说了,姚太医也听过阿胶的传说,只是自己不会做,医书记载的也不详细,一听巧巧会做,立刻来了兴趣,也不顾太医与医女身份有别,细细问了一路,直到弄清楚了所有做法,才心满意足的分头回去了。

秦谖到了殿里,先嘱咐如镜如花以后每日送来的冰都用来冰阿胶,才打开被紧密包着的铁盆,是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闻起来甜里带着腥味,夹杂着花生。秦谖忍不住就着里面的勺子尝了一口,吃出来的只有黑糖的味道,为了调味道,巧巧放的黑糖还不少,的确是比那些苦药容易入口的多。

“以后每日用过膳后我就吃两勺,你们也都别忘了提醒我。”秦谖放下勺子,向如镜如花叮嘱着。

如镜如花答应着,最后看着这团黑黑的东西,犹豫了下才问道:“主子,这阿胶到底是什么东西,吃了会不会不好。”

秦谖想了想,“这是好东西,古籍上记载的仙药,你们若是无事也可以尝尝,对身体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如镜如花看着这东西邪的很,哪里敢尝,敷衍的答应着将盆子收下去了。

晚上,秦谖漱口净面后,将收在怀里的白瓷瓶取出来,小心的倒出一粒冷香丸,许是周围比白日更静。药丸的幽香更甚,秦谖将药丸放入口中。表面的蜜蜡慢慢融开,然后是各种花香漫溢。秦谖那一瞬仿佛置身花海,等回过神,冷香丸已经在嘴里融了。

亲谖忍不住吹了口气,吐气如兰,幽香清芳。从舌下到喉咙深处都是残留的花香,虽然没看出别的效果,秦谖还是满心欢喜的躺下,伴着花香,一夜好眠。

第二日早晨。如镜如花来伺候秦谖起床,等秦谖起身收拾好被褥,如镜忍不住问道:“主子这是用的什么香?以前倒是没闻到过。”

秦谖听了用力嗅了嗅,奇道:“哪来的香味,我怎么一点也没闻出。”如花也在一旁耸耸鼻子:“好像是哪有香味,淡淡的,许是衣服上的熏香,如镜大清早起来就一惊一乍。”

如镜又闻了闻,似乎变得是淡淡的。若有若无,也是,每日熏香的都是自己,用的香自己哪有不知道的。也不好意思的端盆服侍秦谖洗漱梳妆了。

早晨用了膳后,因为自己为了躲避容嫔还装着病,便让如镜和小陶子二人又去将姚太医说的缺少的花材搜集了不少。去太医院给姚太医送去,一面叮嘱姚太医一次多做些。慢慢存着吃,又想起那小说里写的须埋花树下每日取用。又觉得埋在中安宫里万一被人知晓落人口舌不好,便从怀里取出,埋在殿里的一盆牡丹下,猜想效果也应该不差。

如此一番折腾后,秦谖才慢慢安心。

姚太医得了药材,继续为秦谖尽心制药,本来想私留几粒,又恐怕这药方怪异,还是先看看宜贵人反应再做决定,反正这方子自己也记下了,再送去的时候倒也没藏私,全部给秦谖送去了。

进了云台殿,只有云台殿的两个丫头如镜如花迎了过去,看姚太医拿了药过来,面上露出嫌恶之色,将数十个瓷瓶随意的放在一边,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姚太医道:“我家主子身子有恙,就不见太医了,太医您请回。”

姚太医哪里肯,心里发急,问道:“怎么,宜贵人身上不好,那不如我来替贵人看看?”

如镜如花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主子特意吩咐了,说是不用了,只是面上出了些疹子,想来不久就会好,不劳烦太医了。”

姚太医怀疑是这药丸出了问题,又问道:“怎么会,不看怎么会好?可是这药丸有什么问题?我以前让贵人写的每日用后的记录,你们去问问,贵人可还留着?”

如镜如花面色古怪,既未说是也未说不是,只是含混着:“那东西主子早就丢了,太医快回去吧。”

姚太医心里有了数,只好回去,又被如镜叫住道:“主子面上出了疹子,想来是花粉过敏了,过几日就会好,还请太医替主子保守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姚太医一想,这若是传出去自己肯定也脱不了干系,毕竟宜贵人是吃了自己制成的药成这样子的,自然不肯和人说,不迭的答应下来,又想起了药方,忙拿出来递给如镜如花:“既然如此,这药方也请转交给贵人。”

如镜如花接过来也没揣着,只是随意的和那些药仍在一起,姚太医心里更加了然了,幸亏自己没有私藏,果然,这古怪的方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想着,心里也踏实了,便告辞离去了。

出了门还听到如镜如花对外面的李辉和小陶子道:“你们快把这些瓶子扔出去,主子看到了又会生气。”

姚太医听到,想到毕竟是这么些日子的苦心,有些可惜,但可惜的心情也只是在心里淡淡的掠过,就更加放心的出了中安宫,回太医院去了。(未完待续。。)

PS:有人提起更新的问题,我知道我写的是很慢,我也是爱看书的,知道这样子的确会让人捉急,但我每天上网时间毕竟不多,刚毕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筹划,靠写书是养活不了自己的,所以,请大家等养肥再看都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试水

那些药瓶自然是扔不得的,如镜如花到门口看到姚太医回去了,这才欢欢喜喜的捧起那些药瓶往内室去了,一面道:“主子,这些是新制成的药,刚才我们按主子吩咐,两句话就把那姚太医唬回去了,这不,药方他也乖乖主动送上来了。”

秦谖才从床上下来,看到那些瓷瓶挨个打开嗅了嗅,心里十分满意。服药这么多天,秦谖只觉得自己身子都轻盈了许多,肤色也匀称不少,尤其腮不点而红,唇色艳若桃花,这几天,秦谖倒是未曾知觉,如镜如花二人却每日都要惊奇半天,秦谖想了想,姚太医终究不够可靠,这方子传出去人人效仿,那么自己的改变也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价值了,于是才让如镜如花演了方才的一出戏,想让姚太医失去对这药方的兴趣。

“你们将这些瓶子收好,通通都装在一个瓷盆里封好,晚上埋入殿前的梨花树下,一定小心莫要被人发现了。”检查完了,秦谖吩咐向如镜如花吩咐道。

如镜如花看主子这般变化,这几日欢喜的总是合不拢嘴,捧着这些瓷瓶就下去了,秦谖拿起那个药方,去了书架那儿夹在一本书里,到今天为止,这冷香丸还有这几日一直吃着的阿胶果真有着奇效,只有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发觉,秦谖内心自然是想着最先让皇上知道的,只是如今中安宫连小厨房都没有,自己想找借口去看皇上都找不到,只得一天天在云台殿待着了。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也很是苦闷。

一会,却听到小陶子进来禀报说琦悦殿的宫女葛衣又来请自己过去与容嫔闲谈。秦谖本来又想拒绝,却想起自己服药这么多日。这效果究竟是不是像如镜如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惊奇,秦谖心里忽然生了个主意。

“既然容嫔娘娘相邀,我就去坐一坐吧,这几日病才好,也闷的紧。”秦谖施施然的出来,笑盈盈的说道。

葛衣听到秦谖出来的声音倒是有些好奇,抬头看了秦谖一眼,迅速转身带路了,一张脸依旧没有表情。

可脚步却不如往常那么坚定了。她总觉得这个宜贵人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一时又说不出来,粗粗看一眼只觉得容光焕发了,整个人气质也提升了不少。

罢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要管的事。

葛衣带着秦谖进了琦悦殿,看见容嫔一人在桌前下棋,见了秦谖过来,笑着起身:“妹妹可是来了,身体大好了?”

秦谖行了礼道:“劳烦姐姐挂心。今日太医来看过了,已经好了不少。”

容嫔又重新坐下,看着桌前自己左右手互下的棋局道:“妹妹既然好了,便来陪姐姐下下棋。姐姐可是听说妹妹棋艺了得,让姐姐也见识见识。”

秦谖心微微一跳,“妹妹这棋艺哪里能上得了台面。姐姐说笑了。”

“若是上不了台面,妹妹又如何能靠下棋将皇上留了一夜?妹妹才是说笑。”

果然知道的颇清楚。秦谖也不再隐瞒。笑着坐在了容嫔对首,“说下的不好姐姐还不信。那妹妹就来和姐姐下一下,姐姐可千万要让着我。”

容嫔便将方才的棋局毁了,重新分子,二人猜过子后,由容嫔执黑,先下了起来。

容嫔从小也深谙棋道,下起棋来得心应手,一面下着,一面静静的观察着秦谖,这秦谖比起前日来,似乎变化了不少,这一颦一笑,竟多了几分娇柔,而凝神思索的时候,又有了清奇之感,容嫔心里暗暗称奇,这秦谖卧病在床,以为今日一见无比憔悴,却不想完全和自己所想的不同,想着,手下动作也很勤快,将吃的子收了,一面假装无意的问道:“妹妹这用的是什么香,本宫倒是从未闻到过宫里还有这香。”

“香还是用的往常的百合香,不过这几日没出去,也好久没用了,姐姐闻到的兴许是我每日沐浴的丁香花露吧。”秦谖说的也是实话,想起最初几日如镜如花也说起过自己身上有奇香,自己却丝毫没有闻到过,过了几日如镜如花也渐渐不提了,想来香味已经淡了,却不想被容嫔察觉了。

容嫔与秦谖隔得近,见秦谖头也不抬,还是看着棋局,回答着自己的话时候嘴唇一张一合,有幽香从秦谖嘴里逸出,好闻极了,容嫔忍不住又与秦谖凑近了不少。

秦谖倒是全力估计眼前棋局,未曾察觉容嫔动作,自己闷在云台殿的时候将那本棋谱前后看了数遍,对围棋也有了新的领会,学会了不少阵法,今日倒能大展身手,试试这些日子进步了多少。

一来一回,容嫔渐渐陷入了僵局,一时也不再顾及其他,专心下起棋来,容嫔认真起来,开始慢慢攻破秦谖才布置好的防守,一时二人你来我往,渐渐入了状态。

秦谖越下脑海里忽然想起棋谱中一个阵法于眼前十分契合,正是容嫔的手法,斗志也愈加高昂,慢慢寻思着棋谱上的破解之法,不一会,容嫔已经慢慢落了下风。

容嫔心里着急,在棋艺上自己可是一向自负,因此开头下的十分随意,想轻松胜了秦谖,挫挫秦谖锐气,让她不要再想着用这些旁门左道勾搭皇上。

却不想还是低估了秦谖,又一会,容嫔已落败象,“你果然厉害,本宫这可是输了。”

“棋还未下完,娘娘现在言败尚早。”秦谖一腔心思还是在棋谱上,却看到一双素手生生的将棋盘毁了,秦谖这才抬头,心里想这容嫔怎么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你已经包抄过来,胜负已分,我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妹妹为何不给姐姐留点面子,非要到最后一步呢。”容嫔还是笑盈盈的,无论是语气里还是表面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快之色。

秦谖对容嫔毁棋之举暗地里十分恼火,但却不好在此事上多加计较,“不到最后一步,言败尚早,这棋艺博大精深,有许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巧招。不过姐姐既然不想下了,那咱们就不下了,随意聊聊也好,妹妹病了这么多天,可是闷坏了。”

容嫔看了一眼身边的葛衣浣素,二人忙上前将棋盘收拾了,过了一会,又捧了热茶上来,放在秦谖和容嫔面前。

“聊聊也好。”容嫔这才说话,“你可听说皇上前几日将植萁轩的薛答应晋了位份?如今也是和你一样的贵人了。你们是一同入宫的,想来也有几分交情,你可要去贺一贺?”

秦谖听了微微皱了皱眉,早就听说皇上对这个薛茜桃十分不一般,却不想这就晋了位份,自己想见皇上多日,皇上却一日未来,反倒对新人柔情蜜意,想起薛茜桃那娇媚万分的脸,秦谖心里忽然生了一丝怒气。

“瞧本宫,又说错话了,你毕竟有皇上亲自取的封号,到底是高她一等的。只是听说那良贵人与薛贵人是嫡庶的亲姐妹,按理说情分一定非同一般,不知在这宠爱面前,二人是不是还能如从前一般。”容嫔轻巧的说着,眼睛却在盯着秦谖的反应。

秦谖对她们姐妹关系也实在不关心,面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她们如何,与我何干,这中安宫和那植萁轩离得可远,咱也管不到那里去。”

容嫔对秦谖态度有些不满,有意撩拨了一句:“说的也是,只是本宫想啊,若是她们姐妹俩有谁不安分了,倒是可以从姐妹之情中作梗,她们姐妹撕破了脸面开始内斗,自然也就安分了。”说完立刻笑了一声,“瞧我,都在想什么,你说得对,这中安宫与植萁轩实在不相干,皇上宠谁也和咱们没关系。”

秦谖也笑着将这话题岔了过去,心里却在盘算着容嫔打算,莫非以为自己是想要去争宠,暗示自己去对付植萁轩的那两位贵人?只是这样做了,与她容嫔有何好处,秦谖实在猜不透。

二人又聊了几句闲话,忽然又听容嫔问了一句:“妹妹这病才好,平日还是要多用一些补药,毕竟身体要紧,我倒知道一些补药方子,妹妹只管问姐姐拿,妹妹平日可在用什么补药?这药与药间还是莫要相冲了。”

容嫔看到秦谖比起前日的变化,想到或许是用什么补药所致,话语间又在试探着。

秦谖一愣,暗想这容嫔果然难缠,说话间都是弯弯道道,都在套话,只能轻描淡写的道:“我想着我还年轻,补药之类的也没乱用,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是少用的好。还是多谢姐姐美意了。”

“妹妹说的也有道理,是本宫莽撞了。”容嫔点点头,也不再提。

这时如花倒是来了,见了秦谖道:“主子,刘嫔娘娘和薛贵人来了,让主子过去呢。”

秦谖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起身道:“刘姐姐来了?那可不能让她等着,”说完又看向容嫔道:“姐姐,云台殿来了客人,今日妹妹就先告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各异

“既然是刘嫔来了,我这中安宫的主位娘娘若是不去倒也说不过去,不如和妹妹一起去吧,妹妹也好给我引荐引荐,我一个人闷惯了,还没和你们这些新进宫的妹妹们来往过呢。”容嫔假装没看到秦谖有些不豫的面色,反而亲切的挽起了秦谖要与她一起走。

毕竟是一个宫里的,秦谖若要推辞面子上终究过不去,只得勉强撑起笑容来:“姐姐既然愿意去,想来刘嫔那里也是欢喜的。”

两个人说着便去了云台殿,进了殿里果然看见刘晴与薛茜桃在那里说着闲话,心情颇好的样子,秦谖还未说什么,容嫔便先开口了:“刘嫔与薛贵人一起来了?我在那边听说了,便与秦妹妹过来了,姐妹们在一起说说话,也热闹热闹。”

刘晴与薛茜桃站起身,与容嫔回了礼,刘晴才开口:“是我们的不是,论理应该是我们去给容嫔娘娘请安的,只是想着不过顺路来看看姐妹,不想惊动了旁人,倒叫容嫔娘娘来了。”

秦谖去拉了刘晴坐下,又看向一旁的薛茜桃,眸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听说你晋了贵人,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也没听到消息,本来想着过几天好全了再去贺你,不想却叫你们先跑了这一趟,薛妹妹果然是个有福的。”

薛茜桃面上飞上了一抹绯红,只是笑着不说话,秦谖看到心里更不是滋味,一旁的刘晴开口道:“知道你病着,我们也都忙着没来看你。今天得了空,就来找你说会子话。原以为会见到一个病怏怏的病美人,却不想你这病着到比从前精神了不少。还是你静养得好。”

刘晴说的是实话,自从知道秦谖移宫后,总想着来看秦谖,却每日都被太后叫去,说梁贵妃病着,要自己学着帮梁贵妃分担六宫事务,因此也忙了起来,直到最近梁贵妃身体渐渐好了,才有时间和薛茜桃一起来看秦谖。看秦谖气色身子都比以前更好,而这容嫔看来是个好相与的,才放下心。

容嫔却以己度人,想着刘晴一定也是发觉了秦谖在养病期间气质形态都比从前好上许多,虽然相貌未曾改变,但明显判若两人,猜想刘晴必定也与自己一样有所怀疑,于是不动声色的在一旁撩拨着:“可不是么,我也瞧着秦妹妹这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今天姐妹们都在这里,不如给我们教教法子,让我们也学一学。”

容嫔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薛茜桃也抬起头来。飞快的瞟了一眼秦谖,又看了看容嫔,复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秦谖心里暗骂容嫔不识好歹,抓住一点就不肯放过。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抿抿嘴:“左右是那些治病的苦药,娘娘若是感兴趣。我便把方子给娘娘,娘娘去用一用试试。”

容嫔听了知道是敷衍,还想再问,却听刘晴已经开口道:“谁又说要用了?瞧你,给你治疯病的方子我们才不要。”刘晴以为这些日子秦谖喝的那些药都是祛除梁贵妃在秦谖身上下的毒的,所以并不上心。容嫔也只得歇了心思。

但容嫔来毕竟不是闲聊着的,看秦谖与刘晴亲近,便又过去拉了薛茜桃的手,细细打量着:“新进宫的人都是极好的,不比像本宫这些宫里的旧人,与你们一比都显得老了,难怪皇上看重你,我听闻你还有个嫡长姐?怎么今日没瞧见她来?姐妹同是贵人,日后前途还不可限量,你们家也是有福的。”

刘晴听了这话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豫,自从上次薛茜桃向刘晴说了薛茜竹投靠梁贵妃的事情后,刘晴一直在心里耿耿于怀,今日听容嫔提起,忍不住道:“虽然是姐妹,性子却千差万别,到底还是茜桃更重情义,不像她姐姐,不提也罢。”

薛茜桃一直低着的眸子闪了闪,一时有些晦暗不明,向刘晴坦白这件事也是她与姐姐商量好的,薛茜竹觉得自己笼络梁贵妃的事情迟早会被刘晴察觉,与其那时面上不好看不如早早避开,还让妹妹去向刘晴卖这个好,妹妹抓着刘嫔,自己靠着梁贵妃,如此,姐妹彼此还可守望相助,互透消息,可以说薛茜竹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薛茜桃自然是应下了,听了刘晴的话,低低的说了一句:“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太急功近利了些,相信日后一定会明白,这宫里还是姐妹之情最为温暖可靠。”

容嫔对这话心里不禁嗤之以鼻,仔细观察着薛茜桃,想看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刘晴却道:“纵然她日后明白过来了,我也再难当她是姐妹,日后阳关路独木桥,各过各的互不相干便是了。”

薛茜桃听了,面上依旧未露出什么表情,只是低着头不做声了。

不只是容嫔,连秦谖都对薛茜桃刮目相看起来,早就听闻这批新人里面薛茜桃和刘晴二人是宠眷最深的,刘晴自然是有太后的帮持,薛茜桃却完全是凭着自己,然后今日看她,神色举止依然与之前一样,未露出丝毫骄色,乖巧温顺,还是站在刘晴身后扮演好妹妹的角色,又想起长乐与自己说的她第一次承宠那晚与皇上放灯相会,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深。

莫说刘晴,只怕是薛茜桃都不会真拿薛茜竹当姐妹,相反,这在家族里处处矮嫡长姐一个头的薛茜桃,一定不会在宫里继续充当默默做姐姐陪衬的角色。

她们姐妹,日后倒有看头。

容嫔听了这个倒是颇为意外,原以为这薛家的两个姐妹入宫一定受了家族所嘱,形成紧密的结盟,要费心瓦解还需要不少功夫,没想到,似乎比自己想的局面要好很多,两姐妹,入宫后选择的路各不相同,看来不用撩拨着去挑拨,她们已经重下了决裂的种子。

容嫔这番心思连秦谖都未曾想到过,若是想到那一定以为容嫔是疯子不可理喻,人家姐妹之间的事情,与容嫔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容嫔却见面就想着如何挑拨姐妹关系,不是疯子是什么。

原本该是温情的姐妹相聚,可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气氛奇异的安静了下去,这里面或许只有刘晴是真心实意的来看望秦谖的,不掺杂什么私念。一时看殿内气氛静了,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冷情了所致,也有些不安,又对薛茜桃道:“自然,她真的有意改悔,你与她继续做姐妹,我也是不会说什么的,无论如何,我们照旧。”

这话说的极为真诚,薛茜桃也抬头一脸感动道:“我与她是姐妹,那是天生注定的,只有和刘姐姐你在一起,才真的像是姐妹,刘姐姐处处为我着想,我实在不知如何回报。”

容嫔听在心里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声冷笑,这新进宫的新人们心思都是这般单纯么,开口闭口都是姐妹,姐妹之情值几个钱?到底是十几岁的年轻姑娘,不经什么事,太感情用事。

秦谖也不愿意看薛茜桃这番姿态,把话轻飘飘的岔开了,“对了,前些日子我才到这里你也不来看我,后来又病着,也没见你来,今日怎么倒是有空了?”

刘晴笑道:“我可是时时都想着来的,只是太后那边实在脱不开身,总是叫我学习这个学习那个,说是好帮衬着梁贵妃打理这些后宫的琐事,幸好那梁贵妃身上大好了能理事了,我才能有空。说来说去,这宫里也不再立个皇后,不然我看太后娘娘始终放不下心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容嫔先抬起头来道:“太后那里可是透露过要皇上立后?”

刘晴倒也不瞒着容嫔,看容嫔与秦谖相处的颇为融洽,对她也多了几分好感,实话实说道:“太后哪里有不想的,只是一来实在没有合适的人,二来皇上那里也不太愿意,只能先搁着暂且不提了。”

容嫔忍不住端起了身前如镜刚端来的热茶,轻轻抿了一口借此掩盖眼里的万般心思,以前太后也是提过立后的事情,只是皇上一直想拖着说要为德懿仁皇后守三年,叫三年后再提此事,如今,已经是三年了。太后那边果然是有心思了么。再看看刘晴,太后对刘晴的看重宫里人都晓得一些,只是没想到刚入宫就让她学着打理后事,虽然还只是个嫔位,但谁知道太后的心思呢。

秦谖猛的听到立后两个字心里也是一震,也没顾上别人的神色,是啊,怎么以前没想到过,后宫怎么会一直无后呢,听太后的意思立后只是早晚的事情,那样自己再想取而代之确实不易,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住,先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再与皇上坦白。

只有薛茜桃开口了,“只是不知这宫里的姐姐里谁能有这福气,不过若是立了皇后,宫里就拘的紧了,规矩一定比现在多,那不如不立的好,只是辛苦刘姐姐了。”说完还吐了吐舌头,笑一笑。

听了这句玩笑话,殿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秦谖也主动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了,开始天南地北的聊起来,毕竟是年轻姑娘们,暂时也放下了心里的事情,说的开心一时竟都忘了时辰。(未完待续。。)

PS:貌似,我的章节数目有些混乱。。。好像是弄错了,可是在后台不会改。。等我联系了我的编编再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利用

太阳偏西了,刘晴身边的烟青对刘晴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吧,今日皇上说了要去主子宫里,主子不如回去早准备着?”

刘晴一笑:“这有什么好准备的,还不是该如何就如何?”话虽这样说,刘晴还是放下了方才端起来的茶盏,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容嫔起身道:“今日和你们说会子话,觉得时间过得快多了,是该回去了。”说完又看看还坐着的刘晴和薛茜桃,以目示意要不要一同走。

秦谖却因为烟青那一句话怔住了,皇上晚上要去看刘晴,她心里总以为着皇上既不来看她,也一定不会去看别人,纵然晚上招寝,也只是如以前一般例行公事而已,而听到烟青说皇上要去刘晴宫里,心里一痛,皇上,自己真的太久没有见到了。

听见容嫔的话,秦谖醒过神来,急急的向刘晴道:“姐姐,我昨日下棋遇见了一个难解的棋局,总是解不开,因此心里一直存着事,姐姐不然先不忙着走,看看这棋局姐姐能不能解得?”

宫里这些女子,在家都是请来专门的老师教导过的,琴棋书画都是有所涉及,而一向在家里颇自负,自以为了得,刘晴听了秦谖遇见难解的棋,心不禁也痒痒起来,想去试试手,便点头答应着:“这丫头何不早些说,非要到这时候,快带我去看看吧,不过我棋艺也不够精,茜桃随我一起去吧?”

容嫔听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谖一眼。便告辞了,秦谖等人起身送了。才去内室,秦谖摆的是前日与皇上一起输的一局。刘晴与薛茜桃果然都被难住了,解了许久也解不开,倒是秦谖出言提醒:“今日天真的晚了,姐姐和薛妹妹快回去吧,这棋局慢慢解就是了,我再研究一晚,若是得了解法一定和你们说。”

刘晴知道晚了,只得恋恋不舍的从这棋局上收回目光,越是难的棋局。她越想研究不放,直到解开为止,若不是今日知道皇上会来,想来便在云台殿不走了。

薛茜桃在一旁道:“瞧我们,就会在这里为难自己,不然今日先走吧,没准哪个时辰脑海里有了灵光,便解了也不一定,现在在这看着倒进了死胡同。没有半点进展。”

刘晴只得起身了,带着薛茜桃道:“今天倒是扰了你这么久,明日我得了空再来。”

秦谖将刘晴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也踏实了。自己不过一试,生怕刘晴对这个不感兴趣,见刘晴上了心便放下心。一面将二人送了出去一面道:“那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天色晚了怕是路难走。”

刘晴答应着便与薛茜桃回去了。秦谖看着刘晴与薛茜桃走远了,又郁郁的回到殿里坐下。到底还是利用了刘晴。可若不这样,她实在等不下去了。等待,让她新生惶恐,若非当了宫妃她以前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见皇上一面都是奢侈。

“如镜如花,你们将阿胶和冷香丸取来,今日我早早吃了。”如镜如花答应着下去了,从殿里的牡丹花盆里取出了瓷瓶,倒出一粒冷香丸,又将瓶子封好重新埋了进去,拿去递给秦谖,秦谖就着如镜的手吃了,将满腔的花香慢慢融了,只觉得一路袭至胃里,都是悠悠花香。

如花也将阿胶拿来了,一面拿着勺子一面抱怨道:“就剩这最后一点了,那医女也真是的,得了主子的赏倒是不肯做了,有些日子没见她了。莫非是嫌那赏薄了?”

“不要乱讲,那巧巧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许是什么是耽误着了。这阿胶吃起来比那些需要熬的苦药好多了,效果又好,都亏了她。”说完将最后一点吃了,便又坐回到那棋局前。

如境看到了忍不住劝道:“主子还费这心思做什么,今日想来也聊乏了,我这就去传膳,主子也好好休息休息。”

秦谖头也不抬,只是道:“晚上我不吃东西了,省的撑得慌,你们一会随意吃些,不必管我。”

秦谖晚上不是第一次不吃东西,如镜听了答应了便下去了。

却说那边刘晴看天色晚了,急急的赶向自己的麒趾宫,方才在秦谖殿里倒是不急,现在看天色渐渐暗了,想起皇上,心里才着急起来。

薛茜桃看出刘晴的急意,在一旁道:“姐姐不必着急,也许皇上还没有来呢,只是怕没时间沐浴更衣了,那就更急不得了,不然出了一身汗有了味道,到时候见了皇上,那才得不偿失。

刘晴还真急的出了一身细汗,听了薛茜桃说的,立刻将脚步顿了下来,不敢再快走,幸好晚风带着凉意,很快将刘晴的汗吹干了,薛茜桃又道:“姐姐若是不放心,一会我陪着姐姐一起进去,若是皇上真的在,就替姐姐跟皇上解释解释,皇上一定不会怪罪的。”

这也是想见皇上。

刘晴听了,反倒感激的更加握紧了薛茜桃挽在自己臂上的手,“那可多亏你了,我是不知如何和皇上说的。见了皇上,心里总是有些怯意。”

薛茜桃浅浅的笑了起来:“我瞧着皇上是个好性子的人,姐姐不要急了。”

说着,两个人将脚步徐徐放慢,一起进了麒趾宫。

刚进麒趾宫,却见皇上正从长信殿那里出来,忙上前行李请了安。皇上看到刘晴薛茜桃两个人,笑着对刘晴道:“我刚进去找你,说你不在,你们去哪里耍了才回来?倒也巧。”

刘晴还未说话,薛茜桃已经柔柔的开口道:“皇上可别怪姐姐,今日我们是去中安宫看宜贵人,本来是要早早回来的,又被宜贵人留下解了一个棋局,这才晚了。”

皇上心情倒是颇好,忍不住笑道:“瞧你,我哪里是要怪刘嫔的?你倒是护的紧。”说完看薛茜桃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上飞过一抹红霞,像个真正的小女人一般在刘晴身后,心里又泛起爱怜之意,拉过薛茜桃在身边道:“朕早早过来,也是想与你们一起用膳,先去你的长信殿吧。”后面一句话是冲着刘晴说的。

刘晴看皇上绕过自己拉过了薛茜桃,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然而从小学过的礼仪让自己脸上继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难得皇上愿意在臣妾宫里用膳,那可一定得精细的备着。”麒趾宫有自己的小厨房,也是皇上赏下的,刘晴便让身边的烟青去小厨房吩咐了。

回到殿里,皇上想到方才薛茜桃的话,不经意的问道:“怎么,宜贵人还邀你们下棋了?她的棋瘾倒是不小。”说完又想起那夜一直输给自己还不甘心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

一直细心留意皇上神情举动的薛茜桃没有忽略过皇上的这抹笑意,心里紧了紧,想到了宜贵人听说皇上要来刘晴宫里后便要刘晴去解棋局,一时怔了怔,下意识地想岔开话题却听刘晴已经在一旁带着笑道:“倒不是下棋,是叫臣妾和薛妹妹去解一个棋局,还真是难解,臣妾也不会解。”说完,想到那个棋局,心痒难耐,又对皇上道,“不如皇上也帮忙看看?皇上一定是知道怎么解的,倒是教教臣妾。”

皇上听的也来了兴趣,“也好,你去摆摆看,我也瞧一瞧。”

刘晴立刻叫墨画将棋盘拿来,自己凭着印象将秦谖所摆的那个棋局摆上来,皇上看着还真是有几分难度,在心里左右揣度了半天,一步步慢慢下着,竟然将那困局解了。

刘晴在一旁看得高兴,忍不住道:“可不是该这样子下么,臣妾愚钝,竟然一直没瞧出。”

皇上看着这棋局却觉得有几分眼熟,没将刘晴的话听进心里去,薛茜桃留意到皇上忽然怔忡的表情,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妙,忙笑着上前:“不愧是皇上,这下棋局解了,姐姐也能安心了不是?对了,妹妹好久没听姐姐抚琴了,今日难得皇上也在,不知姐姐肯不肯成全妹妹这个心愿?”虽然不知道秦谖的用意,但薛茜桃下意识觉得不该在这棋局上多耽误心思,不然只怕要如了秦谖的心意。

但是已经晚了,皇上已经看出这棋局分明是自己那晚与秦谖酣战所赢秦谖的一局,自己正是这样下的将秦谖陷入死地,只是这么久了,自己下过也就忘了,却不想她还记着。

又想起秦谖那日对自己的肺腑之言,一丝内疚慢慢占据了皇上的内心,自己不知道如何对待除瑞珠以外的女子对自己的情意,便选择了冷落和逃避,这么多天将秦谖抛在脑后,而秦谖却连与自己下过的一盘棋的棋局都还记得。

“臣妾以后一定要好好琢磨棋道,争取下次让皇上赢得不那么轻松,不然皇上可要在心里嘲笑臣妾愚笨,不愿意同臣妾下棋了。”秦谖的话忽然在脑海浮现起来,虽是玩笑却带着一丝哀戚的神色,皇上心里竟然是一痛。

薛茜桃看到皇上神色知道这棋局一定有别的深意,忙亲自去将刘晴的琴取来:“刘姐姐,不如这样,你弹琴,我给你们舞一曲可好,难得今日就我们与皇上一起,可不能辜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似

PS:内个,昨天因为心里有事,写得不够认真,有很多错字和矛盾的地方没来及修改,抱歉了。我今天重新改了改,大家可以重新看看,不过大体意思还是那样。

刘晴见了皇上,一颗心也是放在了皇上身上,看见皇上还愣在棋盘前,以为皇上是被棋局所迷,生怕皇上因此费了心神,笑着接过琴,“就你的花样最多,也好,左右小厨房那边膳食还没准备好,我们就看你舞一曲。”

薛茜桃一面又拉过皇上,娇嗔道:“皇上,不要再看这棋局了,既然臣妾和刘姐姐都在,就多看看臣妾们,臣妾好久没见到皇上了。”

皇上从那棋盘上收回目光,听了薛茜桃的话,忍不住笑道:“才三两天而已,怎么就久了?”话虽然这样说,还是被薛茜桃拉着坐去了,看着这个娇俏的女子,皇帝心中也感到轻松了不少,相比起知晓了秦谖深情后心里的压力,还是与薛茜桃相处最为舒服。

刘晴看着薛茜桃毫无避讳的拉着皇上,俏声撒娇,眼神黯了黯,自己从来没有与皇上那般亲近过,两个人总是相敬如宾,她敬他是君,她畏他是她的天,从未想过二人可以这般相处。手捧着太后亲自赏下的鸢尾,慢慢坐下,轻轻拂过琴弦,一串乐符在手下淌过,清冽无双。

薛茜桃也从皇上那里起身,站到中间,用袖掩了一双眼似喜似嗔的眼,对刘晴道:“刘姐姐,我今日衣服也来不及换。便穿着赵粉,请刘姐姐弹一曲《出水莲》如何?”

刘晴看皇上的目光大都落在了薛茜桃身上。心里五味杂陈,垂下黯然的眼。点头应了。

玉手轻翻,清冽的琴音宛如秋水一般脉脉动人,薛茜桃轻灵的身子随着琴声一起窈窈舞动,水袖如云,媚眼如丝,一朵粉荷在殿中央慢慢绽放,皇上看的兴起,这琴声,这舞姿。这两个无双女子,皇上从心底生出了处在上位的满足之感,正想抚手称赞,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对幽怨的眸子,像是瑞珠的,又像是秦谖的,含情带怨的看着自己,原本欢喜的心竟忽然生出了苦涩之意。

他以前没有发觉,原来秦谖的眼与瑞珠是那般的相像。

原本喧嚣的内心慢慢沉寂了下去。

一曲终了。薛茜桃满怀希望的看向皇上,她相信这个自己从小练习的身姿和舞蹈一定牵动了皇上的内心,柔若无骨媚

态横生的身躯是从小跟着老师下了苦功夫练过的,而自己的姐姐却不愿意吃这么大苦。只能练个神似罢了。

可是当她看到皇上神情时候,一颗心却重重的沉了下去,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薛茜桃不禁有些气恼。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以前私下里自己跳舞给皇上。从来看到的都是皇上深深沉醉的表情,这样的心不在焉可是第一次。

眼珠转了一圈薛茜桃隐隐猜到原因了。今天唯一反常的可不就是那棋局,让皇上一直这样牵挂着。“皇上,皇上,可是臣妾舞的不好?让皇上的无聊的愣了神?”薛茜桃心里暗骂着秦谖不知耍的什么花招,一面娇声问着皇上。

“很好,你与晴儿都很好。”皇上嘴上敷衍着终于忍不住起身了,“朕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们了,你在晴儿这用了膳再回去吧。”

薛茜桃脸色终于变了,连刘晴也觉得奇怪,起来道:“皇上不是要在这里用膳么,怎么就走?”

皇上看着刘晴有些失望的神色,心里不忍,道:“明日朕再来陪你,今天茜桃也来了,你好好陪陪她。你们俩一块儿说说话。”说完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薛茜桃有心追上去看看皇上究竟去了哪里,但知道在长信殿,生生忍住了,假装不经意的对刘晴道:“刘姐姐有没有觉得今日皇上很奇怪。”

刘晴一面点头道:“是很奇怪,也许是为朝廷上的政事烦心吧。”一面让烟青收拾了这鸢尾。

“刘姐姐难道没有觉得,皇上本来好好的,是因为看了秦姐姐的棋局才是这样的么?”薛茜桃有意引导着。

刘晴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难道皇上心里沉迷棋局,所以才心不在焉的?”

“姐姐怎么糊涂了,若是沉迷棋局,姐姐这里现成的就有,为何最后一眼也不看?”

“说的也是,总归是皇上的事情,不该我们管,墨画,你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做好了么,顺便说说,少来一两道,皇上不在了。”刘晴对此看来不甚在意的样子。

“姐姐!”薛茜桃有些着急了,“我们既然是宫妃,就是皇上的女人,怎么能不对皇上的事情上心呢,纵然是皇上,一定也需要关心和理解,我们不能见他异常却不闻不问,毕竟,以后还有好几十年,谁知到会是什么个境况呢?”

“你真的把皇上当成了你的夫君一般?”刘晴忍不住问道,想到她在皇上面前那般姿态,皇上却丝毫不怪,可那不是高高在上万人之上的皇上么,怎么可以。

尤其是刘晴在心里的话没有说出来,薛茜桃那般样子,纵然是自己母亲对父亲都没有过的,反而是父亲的侍妾香云总是在娘亲不在的时候对自己的父亲会露出薛茜桃那般神情。

刘晴忽然想起薛茜桃的出身,到底是妾生的,心底叹了一口气。心里忽然与薛茜桃远了。

薛茜桃没有想到刘晴的这般想法,只一心想引着刘晴怀疑秦谖,她总觉得秦谖不是个一般的人,与自己一样,是心里有着极大的野心和目的的,早就不希望秦谖与刘晴交好,刘晴,本该是自己吃定的人。而挑拨刘晴与秦谖翻脸,这无疑是个最好的机会。

“姐姐,皇上也和一般人一样的,凡体肉胎,有七情六欲,他刚刚明显是心里有事,你说,会不会和秦姐姐的那个棋局有关系?我们要不要差个人去看看皇上去哪里了?姐姐,皇上怎么会突然有事嘛。”薛茜桃假装一脸天真的扬起脸,拉着刘晴的手说道。

刘晴想到的却是皇上看向薛茜桃的眼神,心里感觉极为不舒服,尤其心底更觉得去跟踪皇上不合礼仪,心里对薛茜桃成见更深了些,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只是淡淡道:“好了,别瞎闹了,皇上去哪里怎么能是我们干涉的,一会晚膳也好了,就在这陪我安静的用晚膳。”

薛茜桃见说服不了刘晴,又怕再说惹了刘晴生厌,只好闷闷的不提了,一面还在猜测着棋局,一面陪刘晴用了晚膳才回自己殿里。

那边秦谖坐在棋局前,默然看了半晌,看天色渐晚,也没有皇上的动静,莫非皇上真的将自己忘了不成?秦谖心里委屈难过起来。

“如镜,去把我的箫拿来。”秦谖忽然道。

如镜答应着去取了,心里很是奇怪,主子从来没有吹过箫,但箫却是一直都有的。不愧是主子,什么都会。

箫是秦谖后来跟着秦府的大少爷学的,也是秦谖此身的哥哥。这口箫也是哥哥送与秦谖的,虽然与这个哥哥并没有多么深的感情,但秦谖还是在心里感念他的。

箫声寒凉,正如秦谖此时的心境。

皇上才走到中安宫的门口,听到的便是这样的箫声,宫里少有人吹箫,从来都是习琴的多。因为箫声太过低落,为多数人所不喜。

如水的夜色,如斯箫声,只觉得这夜,一分一分的,竟凉了下去。皇上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到了云台殿门口,皇上止住了陈阜的通报,挥挥手,示意长乐未央小声点,自己先进去了。安静的听着秦谖吹完一曲,皇上才忍不住出声道:“这夜色已经够凉了,何必再吹箫。”

秦谖听见声音忙回头,果然是皇上,一时心头又怨又喜,又恼又嗔,“再凉,哪里凉的过臣妾的心境。”

皇上知道秦谖在怨她这么多天的冷落,若是换了常人,皇上丝毫不会任何愧意,可不知怎么,对上这样一双眸子,皇上的心愈发不安了。

真的与瑞珠怨意的眸子如此相像。

皇上的手忍不住的抚上秦谖的脸,秦谖忍不住低下头,耳根慢慢红了,总是有一个人,让你恨他薄情,怨他冷漠,可是一见他,心里的委屈全消了,只剩一颗心扑在他身上。

皇上觉得今日的秦谖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娇媚的神态,这是极少在宫里女子身上出现的,忍不住一阵躁动,将秦谖揽在怀里。

“好香。”皇上仔细嗅了嗅,是让人沉迷的香味,似暖,又冷,不同于熏香的浓烈,若有若无,从秦谖身上慢慢散发着。皇上将这娇瘦的身躯拥的更紧,许久没有的渴望忽然从心底升腾起来。

秦谖也感受到了皇上身体的变化,忍不住推开道,“皇上,可用了膳?这还有这么多人在呢。”

皇上也才反应过来,发觉胃里空空的,慢慢松开秦谖:“我想念你做的小食了,给我随意做两样如何?”

秦谖的身躯刚离开皇上,皇上心里忽然极度的不舍起来,然而还是顾及到有诸多人在身后,生生的忍住了想再次拥住秦谖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温存

秦谖何尝不是也在心里贪恋着那片温暖,也忍着怕被人笑话离开了皇上的胸前,听了皇上的要求,不禁笑道:“过去臣妾还能借用永和宫的小厨房,如今让臣妾去哪里做去?总不至于亲自去御膳房替皇上做小食?”

秦谖虽然是玩笑,却忍不住心一动,若是趁此机会可以求来皇上恩典……正想着怎么开口,却已经听皇上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明日朕就在中安宫设一个小厨房,专门给你的,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躲懒。”

“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许反悔。”秦谖立即道,还未开口求恩典皇上就先提出来了,秦谖不禁喜出望外。

皇上看出秦谖是由衷的欢喜,心里也快活起来,忍不住打趣道:“自然,只是这小厨房可不是随意赏下的,以后一定要经常给朕做些拿手点心给朕,不然,真可是随时会收回的。”

“皇上可真是小气,居然还想着收回。”秦谖忍不住道,只是语气里没有一丝抱怨的意思,相反,是满满的喜悦。

陈阜早就下去传了膳,过一会,如镜如花便开始摆桌了,皇上与秦谖相携坐下,一起用了膳,皇上早就觉得胃里空空难耐,加上心情好,不知不觉吃了许多,一旁的秦谖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踏实。

岁月若能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该多好。

用过膳后,皇上拥着秦谖到了内室,看到在内室的秦谖并未撤去的棋局,忍不住凑上前看了看。果然是刘晴给自己摆的那般。

“怎么,还解不开?”皇上忍不住促狭道。捏了捏秦谖的鼻子。

“臣妾愚笨,恐怕要一次一次在同一个地方输给皇上了。”秦谖有些不甘心的表情。懊恼道。

“看朕教你。”皇上在棋局前坐了,按照之前的方法一步一步将棋局解了,秦谖看到,心里默默的记下,“呀,臣妾知道了,不管,既然教了臣妾破解的方法,那臣妾还要与皇上下。皇上可不许觉得臣妾烦。”

“朕的宜贵人哪里会烦,只是今晚不行。”在烛光下秦谖的脸,让皇上忽然忍不住动情。

“为什么不可以。”秦谖尚未察觉,唇已经被皇上封了,“现在没人看到了,这样好的时辰,可不要浪费在下棋上。”

皇上横抱着秦谖走向寝帐深处……

“哦?皇上果然在云台殿留宿了?”琦悦殿的容嫔听了葛衣的禀告,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个宜贵人,果真不简单啊。”又想起自己走的时候秦谖留下刘晴要解的棋局。“是有些手段的。”只是不知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能让本来在长信殿的皇上生生的留宿在了云台殿。

植萁轩的薛茜桃也终于忍不住让人去打听,得知皇上果然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去了秦谖的云台殿,顿时心里一阵恼火。果然让皇上心不在焉的人是秦谖么。可是凭什么?明明皇上对秦谖也没有表现出另眼相待的意思,相反已经极少去云台殿了,可为何皇上会是那般神情?

薛茜桃的苦闷表情也引起了薛茜竹的好奇。便向薛茜桃询问起来,薛茜桃也不瞒她。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面又道:“方才妹妹不放心。又去叫人打听了,皇上果然在秦姐姐的云台殿里,只是不知是什么地方吸引的皇上,连在刘姐姐的长信殿都心不在焉的,妹妹心里实在困扰。”

薛茜桃听了心里也是纳罕不已,“你是说她利用你们向皇上传递了消息,惹得皇上不管不顾的就去了她殿里?她有什么本事?她何德何能?”薛茜竹一向恩宠稀薄,一听比自己姿色平庸许多的秦谖都让皇上这般看顾,心里嫉妒的要发了狂,本来薛茜竹心里一直暗暗嫉妒妹妹的恩宠,可一方面却不承认有这样的心思,这样岂不是证明从小不如她的妹妹要比自己强么,薛茜竹只得忍住怒气,今日听了这样的事情,恼火的神色便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薛茜桃心一动,慢慢点着薛茜竹:“其实姐姐,是有办法让这秦姐姐过的不顺心的。”

薛茜竹立刻看向薛茜桃,薛茜桃低下头道:“我这么信任她,她却为了恩宠不惜利用我和刘姐姐,姐姐一定要想办法为妹妹出气。”

薛茜竹没好气的道:“我哪有本事替你出气,现在你见皇上都比我多。”语气里是有一丝酸意的。

“姐姐不是与梁贵妃走得近么,宫里人人都传是梁贵妃将宜贵人逼出的永和宫,而梁贵妃也是因为宜贵人卧病不起。如今梁贵妃身上好了,难道姐姐不去看看梁贵妃么。”

薛茜竹立刻明白了自己妹妹的意思,是啊,以梁贵妃的性子,无论秦谖到哪里,都不会让秦谖好生的过着,自己明日是该去点醒下梁贵妃,探下口风。打定主意后,薛茜竹与薛茜桃打了招呼后便会自己屋里睡了,薛茜桃也回到屋里,却还在想着棋局的事情,究竟传递的是怎样的消息呢,让皇上那般记挂……

薛茜桃想了半宿也未入睡,终于决定明日要去见刘晴,在心底盘算着要想好一番说辞可以让刘晴相信秦谖昨日是利用了她们才得以让皇上去她的云台殿,要撩拨起刘晴对秦谖的恼意来,薛茜桃相信只要刘晴不再支持秦谖,那么秦谖不过一个贵人罢了,谁都可以踩一脚。

她无故霸了皇上一晚,总要付出些代价,不然以为谁都可以是她的垫脚石。薛茜桃这样想着也朦胧的睡了过去。

而对于秦谖来讲,这却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两个人在极度亲

热后的疲惫中睡去,都是一夜好梦。早晨皇上也是在秦谖的殿里用了早膳才离去的,秦谖笑着将皇上送出了中安宫。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却不知植萁轩的两位贵人也因为自己而悄悄活动起来了。

薛茜竹早早便去见了梁贵妃,恰好令贵人梁晓也在,梁贵妃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有些稀薄的笑意。

薛茜竹上前规规矩矩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金安。”

梁贵妃让薛茜竹起来了,一面道:“你来的倒是早,快来坐,陪本宫说说话。”

薛茜竹依言坐下,一面关切道:“娘娘身体可还好了些,如今是不用喝那些难闻的汤药了吧?”

梁贵妃浅浅的笑了,“好很多了,汤药是不必喝了。都能起来继续理事了。”

一旁的令贵人忍不住道:“幸亏姐姐好得快,不然再过一阵子,怕是都不要姐姐管六宫事了,这些日子都是刘嫔在太后的授意下管事,她不过和我一样是刚进宫的新人罢了,除了得太后赏识,还凭什么?”

梁贵妃还未答话,薛茜竹就在一旁细声细语:“所以说还是需要太后娘娘看重啊,不过我想太后娘娘心里还是更看重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身子一好,太后就立刻让贵妃娘娘接手了,到底是更看重贵妃的。”

“虽然是让姐姐接手了,可还是日日让刘嫔学习着,谁都不知道太后娘娘在想什么。”令贵人还是有些不乐意的反驳道。

“好了,为这小事闹什么,左右是太后看本宫身子不好,让别人帮忙打理下罢了,怕什么,她还能闹出个什么动静。本宫毕竟是这后宫唯一的贵妃。你们以后也不要再妄议太后,太后做什么事一定都有自己的道理,同样也会有分寸。”梁贵妃听得心烦,忍不住道。

令贵人虽然还是不服气,但心里还是畏惧这个姐姐的,悄悄闭了嘴不再多说了。薛茜竹看这情形,斟酌的开口了:“说起来刘嫔其实也没什么,还是按着贵妃的方式打理的,没有任何违拗贵妃的举动和意图,不过与刘嫔娘娘交好的一些人,可是都个个尾巴翘上了天,张狂的不得了。”

梁贵妃近日确实心里烦的慌,看秦谖的事情被压下来了没人再提,皇上和太后也没事似的常常派人来看望自己,梁贵妃的心也慢慢安了下去,可没过多久就听见太后日日将刘晴叫到身边要她熟悉六宫之事,梁贵妃立刻感到了危机感,太后也多次在她身边暗示,让刘晴多协助着自己,意思是要刘晴管一些权。

原本一直以为知晓太后心意的梁贵妃,这次却不知太后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后宫掌权的本来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多一个人,太后是想让自己分权么?这对一直看重权势的梁玉真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和折磨,如今听了这样的话,心里更加不耐,问道:“是谁张狂着?以为巴结了刘嫔就安稳了么,当本宫死了么?”

薛茜竹看梁贵妃果然被挑起了怒气,心里一喜,连忙道:“其实这人贵妃娘娘也知道,若非她娘娘又何苦病这一遭?都怨这个宜贵人,去了中安宫也还不安稳,还总想着勾搭皇上。”

一听是秦谖,梁贵妃反倒沉默了,她在与秦谖斗了这几回法后心底对秦谖生了忌惮之意,听说她走了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再在秦谖身上下心思了。

薛茜竹看梁贵妃沉默了心里一慌,还要说什么,却被良辰美景拦住了:“贵妃娘娘身上才好,两位贵人也不要与贵妃娘娘说久了,我看今日不如便回去吧。”

若是平常宫人,薛茜竹和梁晓必然是万万不服的,可说话的是良辰,再看梁贵妃也没有反驳之意,仿佛面上真的生出了倦意,虽然心里有些不甘,薛茜竹只得将心里的话咽了下去,与梁晓告退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挑拨

出了永和宫,薛茜竹这才心有不满的向梁晓抱怨道:“贵妃娘娘莫不是怕了宜贵人,怎么提起宜贵人倒沉默了?”

“胡说八道,堂堂贵妃怎么会怕一个贵人,你也不怕贵妃娘娘知道了恼你。”梁晓内心虽然也对这个姐姐产生了些许不满,但还是下意识的维护着,毕竟梁晓内心对姐姐的地位有着深深的渴慕和敬畏。

薛茜竹道:“莫非你没看明白么,前几日我也听说贵妃娘娘是被宜贵人气病的,今日贵妃娘娘提都不愿意去提宜贵人,我瞧着,贵妃娘娘一定是吃了宜贵人的暗亏,如今是十年井绳了。”

梁晓听了心里不服,“贵妃娘娘只是不愿意和宜贵人计较罢了,难道还会真的怕了宜贵人?真是笑话,如果那宜贵人真的过分下去,贵妃娘娘还会饶了她不成?”话虽然这样说,梁晓在心里却盘算着明日来一定要好好劝劝姐姐,若不好好让姐姐出面好好教训教训那宜贵人,只怕像薛茜竹等无知的人,只会以为姐姐怕了她。

与此同时,薛茜桃在刘晴的长信殿里,替刘晴剥着一个蜜桃,蜜桃的汁水顺着薛茜桃的手腕滴下来,薛茜桃仿若未觉,专心致志的替刘晴剥着桃子。

刘晴拿起自己的宫帕替薛茜桃擦了,一面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有墨画烟青在,哪轮到你做这等事,快放下吧。”

薛茜桃只是淡淡一笑,并未放下,反是道:“无事的。左右在家也都是做惯了的。”

刘晴听了,想起她在家的庶女身份。同情心作祟,早忘记了她昨日的作态。温声道:“现在进了宫,好歹又当了贵人,以后还有什么福气都不知道,可不要做这些事无故轻贱了自己。”

薛茜桃垂着的眸子眼神闪烁了下,口里道:“妹妹这宫里最大的福气就是与姐姐相交,妹妹还能巴望着什么?”

刘晴听了这话,感动的接过薛茜桃剥好的桃子,放在一边,叫墨画拿湿的帕子替薛茜桃擦过手。说道:“你放心,凡有我好的,必然有你的好。”

薛茜桃抬眼觑着刘晴此时是真心被自己打动了,才慢慢开口道:“姐姐为人和善,只怕被人钻了空子,利用了与姐姐的姐妹之情,我才替姐姐不值。”

刘清不在意的笑着:“说起来,我也就拿你和秦妹妹当自家的姐妹,若是别人。我才不会以真心相待,谁若惹我,我必不依。”说完又看了薛茜桃一眼,笑着道:“自然。若是惹了你们,我也不会放过的。”

薛茜桃一脸动情:“我就知道,这宫里只有刘姐姐是真的对我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选择刘姐姐。当初姐姐的事情是这样,以后。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我也只会选择你。”说着话,神色黯然的低下头,到后面有些吞吞吐吐。

刘晴感觉到了薛茜桃话语里的异样,忍不住正色道:“怎么无缘无故说起这么些话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薛茜桃忙抬起头,掩饰的很刻意:“哪有,妹妹没有什么敢瞒着姐姐。”

“还说没有,”刘晴表情又严肃了几分,“我就看你心里一直存着事,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薛茜桃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是我要瞒着刘姐姐,是怕刘姐姐知道了心寒,我今早听说了一件事,总是不知道该不该和刘姐姐说。”

刘晴道:“你若真的拿我当姐姐,便于我直说,你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喜欢藏着掖着。”

薛茜桃才开口,“我也不想瞒着姐姐,只是我今早来看姐姐的时候听说,原来昨日皇上离开了姐姐的长信殿,是去了秦姐姐那里,还说今日皇上用了早膳才从秦姐姐那里直接上朝了,末了还赏下不少恩典,听说,皇上还为了秦姐姐专门在中安宫设下了小厨房。”

刘晴听了,反倒为秦谖欢喜道:“这可是真的?这是好事呀,你还吞吞吐吐着不愿意说。”

薛茜桃:“……”顿了顿,才有些无奈道:“姐姐,昨日皇上明明说他有事,最后却反倒去了秦姐姐的云台殿,这分明是有什么内幕在。”

刘晴想起昨日皇上忽然离去,心里确实生了几分幽怨,但没有浮现在表面,淡淡道:“你想多了,许是皇上忽然想起了秦妹妹,因此去看她,皇上先前冷了秦妹妹许多日子,反倒多招寝了我们,也是该秦妹妹有福气的时候了。”

薛茜桃不甘心道:“若是皇上自己想起秦姐姐,我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倒会和姐姐一起与去恭贺秦姐姐,可是,姐姐就没有觉得昨日秦姐姐的棋局有问题么,皇上看了以后就心神不宁,直接去了秦姐姐那里,我怀疑,秦姐姐是利用了姐姐对她的信任。”

刘晴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她并非愚人,只是从小在家族的护持下,有时候会看不透一些东西,听了薛茜桃的话,内心升腾起了一些想法,但面上极力稳住了,笑道:“瞧你,都在瞎想什么,你秦姐姐哪里会知道皇上能看到那棋局,不过你说的也是,或许皇上是听起了秦妹妹,想到许久没去看她,心里想念了也说不定,这都哪里是我们能插足的。”

薛茜桃见刘晴对秦谖毫无保留的信任,只得将这件事放下了,以后再借别的事情慢慢打算就是了。

却不知道,刘晴宽大的袖袍底下,一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刘晴想到了许多她这些日子早已放下的事情,又想到昨日皇上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生出了一番从未有过的心思。

“也许妹妹是误会了秦姐姐,哎,我也是在为刘姐姐你考虑,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去云台殿看看秦姐姐去?好歹也恭喜下。”薛茜桃小心试探着。

“不必了,想来今日她忙得很,我们去做什么,外面也热得很,我们就在这长信殿好好说会话。”刘晴才拿起刚才搁在一旁的桃子,慢慢吃着。

薛茜桃答应了,眼神里闪着某种期望和惊喜,这番话,到底不是全无作用的。

这日之后,皇上倒也没有经常去秦谖的中安宫,只是秦谖常常做了许多消暑的点心送去皇上的养心殿,什么金丝冬瓜汤,银耳甜羹,桂花凉糕等,皇上都极爱吃,如此日复一日,倒也成了习惯。

秦谖在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笼络帝心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在闲的时候钻研棋艺,时间总是安排的满满的,竟未察觉刘晴对自己有意无意的疏远。

冷香丸也常常吃着,只觉得体态越发轻盈,浑身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秦谖自己倒是没有发现,如镜有一次在发现主子的衣服又宽大了许多时候无意道:“主子以前没有练过舞么?那倒真的可惜了。”

舞蹈秦谖以前自然是练过的,只是并不精湛,以前无论是当皇后时候还是做秦府小姐,在吃的上面极为讲究,因此生养的玉润珠圆,跳起舞来并不轻盈,也甚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听了如镜的话,不禁有些心动。晚上便去书架,找到一本舞谱,这是个父亲特地收藏的孤本,被自己偷偷带进了宫,是战国时代著名舞姬旋娟与提谟留下来的《萦尘》、《集羽》二舞,秦谖晚上无事便常常照着舞谱学习,只盼有一日能在皇上面前一舞。

如镜说得对,如今自己的身材,若是不学舞,的确辜负了。

过了一日,李辉进了云台殿找秦谖,放下手里的铁盆,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颇为精致的木盒递给秦谖,对秦谖道:“回主子,奴才刚去内务府拿这个月的月例,遇见巧巧偷偷找奴才,奴才便去见巧巧,原来是巧巧这几日做了新的阿胶过来,说是这几日翻起她自家的医典,为主子做了这个。因此耽误了功夫,让主子不要怪罪。”

秦谖拿着木盒并未打开,奇道:“这是什么?”

李辉忙解释道:“这个听她说是珍珠玉容膏,巧巧说她担不起主子厚赏,又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回报主子,听说珍珠一向是美容的极品,只是平日的冲服不能有效的发挥珍珠的美容作用,因此特地翻了许多医典,为主子做的外敷的玉容膏,她自己做实验用了半旬,的确有效果,才拿来给主子用。”

秦谖想起巧巧那个干净的眼神,点点头收下了,“她真是个有心的,你没给我介绍错人,她待人这样真诚,你说说,我该如何赏她?”

李辉道:“她并不希望主子赏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想办法叫了奴才过去,她还说以后的阿胶也由奴才去她那里取,她只说若是钱不够用了会与奴才说,剩下的赏她都不要。她只说主子能看起她便是她的福气了。”

秦谖没想到巧巧是这样的想法,内心一时升了许多感触,最后道:“罢了,她既坚持不要,我也不勉强她,只是我心里记着她这份情,以后她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常常照应着。左右我日后不会忘了她的好便是。”

李辉喜道:“那就是她的福气了,奴才替她谢谢主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萦尘》

秦谖虽然收下了玉容膏,为了防万一,还是请太医来检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才敢开始用,毕竟对于巧巧其人,秦谖还在观察,并不能完全信任。

不过用过之后,秦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膏体大约是用玫瑰汁调的,还有淡淡的玫瑰味道,用后皮肤确实也白净了许多。看着铜镜里渐渐明艳的面容,秦谖不仅在心底苦笑,以前的自己哪里会在相貌上费这般功夫,一时忽然怔忡起来,自己曾经那般入了皇上的眼,可是因为了上一身的好相貌?立刻秦谖心里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与他是经历过相识的喜悦和相濡以沫的真情,岂是因为着相貌。

可心里还有个声音忍不住反驳着,若是自己没有那样的美丽,皇上可还会中意她?

以色侍君,色衰而宠弛。而若不以色,何以夺君目。

秦谖心底叹息一声,起身往小厨房去了。纵然心里有些怨着,还是想去见他。小厨房是最好的借口。

去小厨房,秦谖做了消暑的小食紫薯松糕,并着酸梅汤一起装入食盒,送到了皇上的养心殿。

养心殿外面的陈阜见了秦谖过来已经不惊奇了,并未回禀就直接让秦谖进去了,这也是皇上给秦谖的特权,这些日子陈阜对秦谖态度十分和气,是因为察觉到皇上对这个宜贵人明显另眼相看的缘故。

看着秦谖的背影陈阜还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莫不是眼神的原因还是心理的作用,这宜贵人开始瞧着姿色只算清秀。这几日越看越耐看了,甚至觉得有出尘之感。陈阜想着摇了摇头,这些想法只能在心里想想。好与不好都是主子说的算,到底和自己没有关系,脑子里正在乱想时候,忽然想到了一桩事情,忙一拍脑袋,糟了,自己这爱忘事的,怎么让宜贵人进去了!

秦谖不知道陈阜的想法,直接端着食盒进去了。却听到里面传来丝竹声音,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不知这时候是谁在皇上这里,怎么陈阜没有和自己说过,这样的乐器,皇上是断不会的,莫非是长乐未央那两个丫头?

带着疑问走了进去,眼前的情境出乎了秦谖的意料,十几个貌美的丽人在皇上面前坐成两行。为皇上表演丝竹,看模样装束不像是宫里乐坊的,不知是哪里来的,秦谖立刻下意识的看向皇上。见皇上面上虽然带着笑,但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眼神虽然专注却一定在想别的事情。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皇上是不喜的。

只是不喜欢的话。为何大中午的叫人来弹,秦谖心里揣摩不定。还是上前依礼请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看是秦谖,表情松了松,笑道:“你来了?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朕瞧瞧。”说着挥挥手,叫停了那些女子。

丝竹声随着皇上的手势停了下来,秦谖耳里终于安静了,然而知道此时还有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边,终归有些不自在,还是上前打开了食盒,一面往外取着一面对皇上道:“做了些酸梅汤和紫薯松糕,皇上尝尝也消消暑。”

皇上依言尝了一口酸梅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近日你做的酸梅汤可是越发酸了,朕都喝不下去了。”

秦谖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十分别扭,还是强笑着道:“酸了才能消暑,不然臣妾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一面说着,一面侧面站了,才开始打量着这些女子,心里更加确信这一定不是宫里乐坊的,宫里乐坊的教习女子都是极懂规矩的,而这些人,毫无忌惮的也直直的打量着自己,目光里有不屑有羡慕,都是大喇喇的挑衅,似乎很不得取秦谖而代之站在皇上面前。

秦谖心里有数了,看来都是有野心的,只是不知从哪来的,看皇上皱着眉头把酸梅汤一一喝尽了,才道:“有这么酸么,臣妾还没这么觉得,皇上今日可是闷了,还专门请来乐坊弹奏丝竹,臣妾前日正好学了一支舞,不如借此机会给皇上瞧瞧?”

皇上喝了酸梅汤,拿起紫薯松糕咬着,清甜的味道调解了口里的酸意,听了秦谖的话,手里的动作停了停,笑道:“哦?朕以前可都没看过你跳舞,藏得真够深啊,也好,你要跳什么就让她们奏什么就是了,她们是顺亲王特意给朕送来的,说是无所不会。”语气到最后带了几分揶揄,明显是不信的意思。

底下的众女都咬了咬嘴唇,心里满不服气,却不得不低着头,她们虽然在外面都是千金难求的乐女,可到底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敢和皇上争辩。

顺亲王么,不知道是什么用意,秦谖心里暗自猜测着,到了殿中央,看着众女不经意的吩咐道:“就奏一曲《萦尘》吧,我为皇上跳一曲新学的《萦尘》。”

话一出口,底下众女都面面相觑着,这曲子她们自然是听说过,却已经是战国遗曲了,很快她们便确定一定是这个人刻意刁难,她怎么可能会跳《萦尘》,只是笃定我们不会跳罢了。一时虽然不说话,但看向秦谖的目光里明显带着不满。

到底是亲王府的乐姬罢了,纵是下了苦工本领高超,养了清高的性子,到底是见识浅薄。秦谖看着她们表情,哪里不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又笑道:“哎呀,忘记了,这《萦尘》可不是人人都会的,罢了,你们便奏一曲《西江月》吧,我凑合着也能跳跳。”

听说秦谖真能跳,底下众女目光都犹疑起来,还是依言奏了,皇上看着秦谖方才那一笑,竟多了几分以前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柔媚来,一时目光变得游离,咬着手里的紫薯松糕,目光望着秦谖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谖随着丝竹之声渐渐响起翩翩而舞,体态轻盈,身子柔软,舞谱中那些高难度的动作秦谖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虽然只能得其中精益的三四分,但已足够牵动着皇上的心了。

繁乱的舞步让秦谖脸上渐渐泛起红晕,一截白颈在橙色的衣衫下若隐若现,一颦一笑更加娇媚动人,最后水袖左舞,将姿势完美的定格如舞谱最后一页,这便是《萦尘》么,底下的众女都痴了。

舞曲刚停,皇上便抚掌而笑道:“哈哈哈,朕看这些美人还是送回顺亲王府的好,千千万万这样的人,也比不过朕的一个宜贵人。”

虽然明白自己这是在以色侍君,秦谖还是为着这一句夸赞而感到由衷的欣喜,一步步走向皇上身边,许是方才舞步太繁杂累着了,秦谖笑盈盈的迎上了皇上,脚下却是一软,眼前发黄,堪堪的跌了下去。

“宜贵人。”秦谖好像听到耳边有很多声音在叫自己,却是头脑昏趁着渐渐没了意识。

等秦谖醒来时候,睁开眼发觉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云台殿,耳边有很多声音,嘈杂的听不清,或许是脑袋太闷了吧。秦谖渐渐恢复了意识,忍不住苦笑道,自己跳个舞都会成这样,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撑着肘子坐起来,却发觉一个明黄的身影已经急急的冲了过来:“谖儿,你可是醒了。”

谖儿,秦谖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看皇上目光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正诧异着,却听到让自己心底剧烈震动的一句话:“瞧你,有了身孕自己都不知道,还逞强着给朕做小食跳舞,自己的身子自己的不爱惜,吓了朕一跳。”

有了身孕,有了身孕,自己有了身孕么?

秦谖的手下意识的滑向了自己的小腹,这是以前做过无数遍的动作,再重复起来还是那般的自然。

这里,又有了一个生命么。

顿时,秦谖百感交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却忽的掉下来了。

皇上只以为秦谖是激动的,怜惜的替她抚了脸上的泪水:“好好的事,哭什么,可别把身子哭坏了,快吃些东西,一定是你营养没跟上,还逞强,才弄得今天都晕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朕还什么都不知道,朕又要当父亲了。”皇上因为心里激动,话比往常都要多,说到最后一句,眼里是些怔忡和迷惘的神情。

秦谖没有忽略过皇上的那句“又要当父亲”,一直以来,除了三年前身为皇后的自己怀过孕后,后宫再无人有皇上的子嗣,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又要肩负起为他延续后代的责任。

这许是天意?

秦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一定要好好保护住这个孩子,保护住他们的希望,秦谖知道皇上有多么喜欢和盼望着孩子。

“皇上,你放心,臣妾一定把他平平安安的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以后都会缠着你叫父皇。”秦谖收了泪水,坚定的看向皇上。

皇上喃喃道:“是啊,平平安安就好,一定要平平安安……”说着,皇上的鼻子也酸了起来,将秦谖拥在怀里,目光却不知看向何处,迷惘里竟然还带了一丝,痛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知晓

秦谖与皇上心里俱是一腔悲喜,谁也没有留意到身后一人投在秦谖身上的充满嫉妒和冰冷的眼神,正是容嫔。

她原本还在午寝,听说皇上命人将宜贵人用御辇抬了回来,心里吃了一惊,急急的起来去云台殿,见到皇上竟然随后跟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几位太医。

上去请安时候皇上正眼都没看自己一眼,一颗心全放在了宜贵人身上,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宜贵人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就连容嫔,都觉得嫉妒的心颤了一下。

这个年轻皇帝的后宫里,还没有一个孩子,这个宜贵人,何德何能?

几番心思在脑海里转了一遍,容嫔对身边的葛衣在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葛衣没有任何表情的就下去了。

只要等着好戏就行了,自己都容不下的,看谁能容得下。定了心思,容嫔整了整衣衫噙着笑容走上前去:“看来臣妾真是个有福气的,在宫妃里面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臣妾在这里恭喜皇上,恭喜宜贵人了。”

皇上听了,心情也实在好,满脸笑意的对容嫔说:“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以后在你的中安宫可要多看护着宜贵人,出了事情朕可是要找你。”

容嫔笑容没一丝变化:“皇上放心,臣妾本来一直都拿宜贵人当妹妹看护着,她的事自然是我的事,臣妾一定会好生照顾她。”

“嗯,这件事情也别让别人知道了,宜贵人身子还不足三个月。胎儿尚且不稳,就今天这几个人知道就行了。听见了么?”皇上带着些警告的眼神落在了容嫔身上,容嫔面不改色的点头应道:“皇上放心。臣妾知道轻重。”

皇上放下心来,便对容嫔道:“那你下去吧,朕有话单独与宜贵人说。”容嫔含笑告退,脸上也带着喜意,任谁看了都觉得容嫔是真心为秦谖欢喜。

皇上见容嫔出去了,又冲外间喊陈阜:“陈阜,你进来。”

陈阜忙低头进了内室,不知什么原因,秦谖觉得陈阜走路姿势极为别扭。一拐一拐扭扭捏捏的,心里奇怪,但看皇上脸上无半点奇怪神色,照常吩咐道:“你一会去太医院,让院正亲自指一个太医,就在中安宫每日替宜贵人熬安胎药,不许别人插手!”

说完又笑着对秦谖道:“看来朕破例给你设的小厨房还真派上用场了,这样你也安心些。”

秦谖连忙阻止道:“何必叫太医来,太医们每日都有公事忙。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弄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皇上想想也是,让太医过来动静是大了一些,想要暂时瞒住也不容易。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动静大又怎么了,这可是朕的长子,让太医秘密过来便是了。”

秦谖琢磨着皇上的话心里忽然一动。道:“那么大一个人如何能秘密过来,何况毕竟礼数有别。让一个太医整日在中安宫里做事,传出去也不好。若是皇上不放心,便在这几个月指使一个医女过来吧,医女们该懂的东西也都懂,在臣妾这里多帮衬些也好。我怕如镜如花两个人照应不过来。”

皇上听了这个建议觉得不错,又有些歉意的握着秦谖的手道:“只两个人确实委屈你了,你不说朕还想不到,你放心,等到时候你的肚子显出来了,朕便让全宫上下知晓,再擢你为嫔!”

秦谖笑着点点头,皇上又看向陈阜:“宜贵人说的听见了?还不快去照宜贵人吩咐的去做。”

陈阜应了声正要退下去,秦谖又道:“不如去找一个叫巧巧的医女吧,前几日臣妾病了一直都是她跟着过来的,臣妾瞧着颇合眼缘。”

皇上自然不会在这事情上计较,只要秦谖放心就好,立刻向陈阜挥挥手:“去太医院吩咐巧巧,明日起,不,下午起就来云台殿伺候,你去和院正打过招呼,就说是宜贵人身子有恙,需要调理。”

陈阜领了旨又一扭一扭的退了下去,皇上最后吩咐了一句,“让那个巧巧过来了你就下去休息吧,朕这里也没事了。”陈阜脸上露出笑容,答应着出去了。秦谖看陈阜模样实在忍不住问道:“陈总管是怎么了,臣妾觉得走路姿势怪怪的。”

皇上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打了几板子而已,没什么大事。”

秦谖听了心里一惊,忙问道:“这陈总管平日也没什么错处,打他做什么,何况这大热天的,也不让他好好休息着,怎么还伺候着跑前跑后。”

皇上只是一句:“他活该。”便不提这件事了,转口说起别的,原来皇上看见秦谖跳完舞走着走着晕了,吓了一跳,一面吩咐着将这些乐女送回顺亲王府,一面去让陈阜请了太医来,太医来检查出了喜脉,这可让皇上喜不自胜,又看着秦谖昏迷苍白的脸,又是怜惜又是歉疚,觉得若是秦谖不见那些乐女不跳那支舞就不会晕,那些乐女都送了回去不好再责罚,皇上思来想去,便让陈阜去领了二十个板子泄气,理由是未经通报便让宜贵人进殿。

也不想想若不是这一遭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好消息,后来皇上心里到底还是不忍,让长乐吩咐下减了十板子,于是陈阜还是有些冤的挨了十个板子,挨完板子,没得到皇上吩咐,又巴巴的跟在皇上身后继续伺候了。

这些秦谖虽然不知道,但略一细想也明白了大概,见皇上不愿意提,自己也一笑带过了。

说了几句,皇上察觉到秦谖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呼吸也有点急促,忙又起身,“是朕想的不周到,你该好好休息,朕瞧着你就是太累了,这几个月再不许你进小厨房,也不许大热天的来看朕,听到没。”

秦谖立刻着急道:“那臣妾想皇上了怎么办,不借口做了小食又如何见皇上。”

皇上听了心一软,口气温和的像是一泓春水,“你放心,日后朕闲了就来看你,不用你动,你好好休息,朕出去嘱咐几句就回去了,晚些来看你。”

秦谖也觉得身子还有些倦,大概真是有些中暑又强跳舞累着了,笑着点头答应了,也不起来行礼就顺从着躺下了。

皇上看秦谖躺下了才出去,让几个太医拟好了这几个月秦谖安胎养身的方子,将嘱咐容嫔的话与他们又嘱咐了一遍,几个太医恭声答应了。皇上又亲自嘱咐了如镜如花好些话,又怕扰了秦谖,这才离开了中安宫。

而此时,秦谖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皇上和秦谖都没想到,原以为是守在两个人心里的秘密,很快就传遍了宫里。

皇上尚还在桃林缅怀那个同自己最爱的女人一起死去的孩子,秦谖在梦里昏昏沉沉,而原本平静的后宫却都被宜贵人有孕这个消息炸开了锅。

消息,自然是容嫔吩咐宫人传出去的。

永和宫的梁贵妃听到了,立刻让良辰去打听是不是真的,自己气的连晚膳都没用。

长信殿的刘晴听说,原本抚琴的手指停了停,又面色如常的接着将那曲《长相思》弹完,让墨画烟青去备了礼,准备去秦谖的云台殿。

植萁轩的薛茜桃正在刺绣,薛茜竹就已经急冲冲的进去了,薛茜桃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慢慢含笑道:“姐姐来了,觉得妹妹绣的这幅花开富贵如何,妹妹今日赶一赶功夫,明日就送给云台殿送去,可惜下了这么大工夫,本来是要送给刘姐姐生辰的。”

薛茜竹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听说那消息了?那还坐得住?听说她从养心殿回去还是坐的皇上的御辇!瞧瞧这才几日就把我们都赶上了,过几日还不得越了我们去?刘嫔她有太后看重也就罢了,她区区一个詹事府的,何德何能?”

薛茜桃头也不抬,温声细语道:“瞧姐姐急的,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若是生下来,姐姐岂不是更急了?”说完咬断了手里的线头,又说道:“这宫里还没孩子,说起来这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没准讨人喜欢的很呢,姐姐说不定都会喜欢。”

薛茜竹重重的坐下,没好气道:“我喜欢?再讨人喜欢也讨得不是我喜欢,就是因为是第一个孩子我才生气,你心倒是宽。也不想想,第一个孩子该受到多么大的荣宠,母以子贵,这宜贵人只怕要踩在我们头上了。”

薛茜桃看姐姐是真的生气了,才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姐姐现在想得可还真远,这还有这么久,都是没有定数的,这宫里到现在还没孩子,说明能生下孩子的才是有本事有福气的。”

薛茜竹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追问道:“那这宜贵人万一是有这福气的呢,毕竟,她可是我们中第一个怀孕的。”

薛茜桃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就被笑意代替了:“就算有这福气,也要问问这后宫管事的同不同意,毕竟,她把贵妃娘娘可得罪的紧了。那面都还没着急,姐姐着急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护持

薛茜竹听了这话心里一喜,但随即表情又垮了下来,郁郁不欢道:“贵妃娘娘那边我和令贵人不知煽了多少次火,可贵妃还是一副不欲理会的样子,谁说都没用。我瞧啊这贵妃娘娘一定是吃过宜贵人的暗亏,不然怎么会是这般。”

薛茜桃心里也暗暗吃了一惊,照她想法,若是梁贵妃果真与秦谖不睦,理应处处与秦谖为难才是,哪里会让秦谖过得这么轻松快活,难道秦谖果真让梁贵妃都失去信心?心里暗暗惊奇,嘴巴上还是劝着薛茜竹:“姐姐放心,贵妃娘娘以前不理会宜贵人,只是因为宜贵人离得远了,对她构不成威胁,只要姐姐想办法让娘娘相信,宜贵人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对她的地位产生威胁,相信她一定会比你我还紧张。”

说完,薛茜桃还是笑了一笑:“哎,姐姐还是不要去说了,毕竟也是一条小生命,万一梁贵妃心里着急了,一个不好,有可能弄个母子双亡,这就造孽了。”

薛茜竹听得心一动,下意识的随着妹妹的话而点点头:“你说的是,太造孽了。”心思却不知飞转到了何方,愣着神不说话了。

薛茜桃看着姐姐的神情,知道她是听进去了,默然一笑,继续拿起刺绣安静的绣起来了。

这后宫众人原应平静的心里,都被这一个消息掀起了千层巨浪。而秦谖一梦睡得极为安稳,甚至连在睡梦中都是带着笑意,隐隐约约听到如镜如花的声音:“主子主子。刘嫔娘娘来了,快起来。”

秦谖才慢慢醒过来。听说是刘晴来了,就着如镜的手用帕子擦了遍脸。才匆匆的出去了,见了刘晴一脸笑意道:“姐姐来了,瞧我,还睡着,叫姐姐好等。”

刘晴笑容淡淡的,“你是双身子的人,犯些困是应该的,只是我瞧着该用晚膳了,还是把你叫起来一块用一些的好。”

秦谖却被刘晴的话吓了一跳。明明记得皇上特意吩咐过这件事情先保密的,怎么刘晴会知道了,心里惊疑不定,又加上对方是刘晴,秦谖多少放心些,忍不住问道:“姐姐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我可是记着皇上都说先保密了。”

刘晴面色复杂的看着秦谖道,“你都乘着皇上的御辇回来了,好不威风。这件事情哪里还瞒得过,只怕如今全宫上下都知晓了。现在她们多半是拿不准真假,等明日,就有的你烦了。”

秦谖听了忍不住苦笑起来。还想着好生静养一段日子,看来是不行了。只是皇上都下令不让流传的,这究竟是谁传出去的。想了想,秦谖忽然意识到。无论是谁传出去的,只怕都没安好心。

正在思索着。如镜如花将一个人带了上来,那人怯生生的给自己行了个礼,秦谖定睛一看,原来是巧巧,“奴婢给宜贵人请安,这些日子奴婢都奉了旨意,就在云台殿伺候宜贵人了。”

如镜如花忍不住在一旁笑道,“瞧你,既进了云台殿,理应该叫主子了。”

巧巧忙有些惊惶又改口道:“是,是,主子。”叫主子的声音弱了下去,看起来还是十分不习惯。

刘晴看到,想了想以为是皇上特意拨给秦谖使的宫婢罢了,也没多问。

秦谖让如花带着巧巧下去了,才转过身对刘晴说道:“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听说的,毕竟皇上是下了旨让瞒着了,传出去可大可小,也算欺君。”

刘晴也正色起来,问向身边的墨画:“是你来告诉我的不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墨画仔细想了想,才道:“奴婢本来是要去传晚膳的,路过御花园的时候听到了几个眼生的宫女嚼舌,说是今日皇上将宜贵人用御辇抬回云台殿了,是因为宜贵人有了身孕,奴婢听说了觉得是件大事,忙回去和主子说了。”

“御花园么。”秦谖沉思着,御花园是通往内务府和御膳房的必经之地,也是许多宫交汇的地方,最为人多口杂,只是这里偏偏与她的中安宫隔得颇远,从养心殿到中安宫很近,不需要经过御花园。

若有人在中安宫门口说些什么,还情有可原,可说是从御花园听来的,就由不得秦谖不去多想。太医们没事是不会和宫女多说什么的,这样的事若没有主子授意,宫女们也不敢无凭无据的乱讲。

而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主子……秦谖想起了容嫔笑容如水从容不迫的脸。

看来果真是有人故意让自己不安稳。

刘晴看秦谖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么,大概是几个知情的宫女在御花园说漏嘴罢了,应该没什么。”

秦谖苦笑道:“是啊,大概每个人都会这样以为,所以不了了之了,不会责罚谁,可是姐姐想想,我宫里就这么几个人,有谁会乱说,这知情的宫女是哪里来的呢。”

刘晴想想也是,刚想说可能是太医,可一想起太医若是得了皇上嘱咐,一定守口如瓶,哪会和宫女说什么,尤其是,知道秦谖被御辇抬回去实在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怀孕,除非提前知晓,可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你是觉得有人故意放出了风?让我们都知道?”刘晴心思聪慧,一点就透。

“是啊,若真是无意说出去的也就罢了,我只怕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让我不得安生。”秦谖想了想,还是对刘晴这样说了。

刘晴露出讶色,还是宽慰着秦谖:“没事,虽然这两天来的人可能会多一些,你若是不见也就罢了,毕竟是皇上第一个孩子,没人敢真正如何的。”

秦谖点点头:“若真是只想让我烦累一些也就罢了,我真是有些怕,刚进宫就受了梁贵妃百般刁难,这些姐姐你也是知道的,刚离开了永和宫,想安安生生过几天清净日子,偏偏又有了身孕,这日子,只怕由不得安宁了。”

刘晴原本心里对秦谖生了许多芥蒂,可到底心软,听了秦谖的话想到秦谖自从进宫以来的确风波不断,也同情了起来,“你这丫头,我也不知该说你福气深还是什么,一下子就有了身孕,后宫第一个孩子,想不惹眼都难。不过你放心,若是有谁想对你不利,我第一个饶不过谁!我一定会好好看护着你把孩子生下来。”

秦谖感激道:“就知道,这宫里只有姐姐对我是真心好。”

刘晴心一动,想起了另一个也这样对自己说过同样话的人,薛茜桃,又想起她前日对自己说的那件事情,刘晴看着秦谖,眸色复杂起来。

秦谖也觉得刘晴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由得问道:“姐姐在想什么,怎么这样看着我。”

刘晴很快恢复了神情,“没什么,我们快去用些晚膳吧,你如今可要好生注意保养自己。”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还是叮嘱道:“但是每日也不能吃太多,适量最好。”

与此同时,永寿宫的杜若和夕颜回到了宫里,到太后身边道:“娘娘,我们刚去皇上那里亲自问了,这件事情的确是真的,皇上还嘱咐我们不要外传。”

“不要外传?”太后的表情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没和他说,这宫里已经人尽皆知了。”

“说倒是说了,只是皇上也没上心,只说可能是哪个下人不小心说漏嘴了。”

“皇上毕竟年纪轻,利害关系还不明白,哪有宫人敢乱嚼主子舌根,看来有人看到哀家的未来孙儿,已经开始不安稳了。”太后说的话没带有一丝怀疑。

想了想,太后吩咐道:“杜若,你去找出哀家以前的那个缠丝雕花羊脂白玉手镯来,亲自送去给云台殿的宜贵人,虽然多么希望能够是玉真或者晴儿怀上皇上的长子,可她们没这个福分,哀家这个孙子也还是要抱的。”杜若听了答应着下去了。

太后又看向一旁的夕颜:“你去永和宫叫玉真过来,哀家有些话嘱托她。”夕颜听了,也下去了。

“但愿她真有这个福气才好呀。”看着两个人出去,太后忽然叹了口气。

梁贵妃听说太后叫自己,忙急急的跟着夕颜过来了,一路上小心的试探了夕颜的口风,太后身边的这几个姑姑心底疼她,一定知无不言,可这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让梁贵妃忽然担心起来。

进了永寿宫,太后看到梁贵妃面色忐忑的进来,笑了一笑:“玉真来了?怎么这幅表情,害怕哀家吃了你?”

梁贵妃看太后心情颇好,才放下心来,也和太后笑道:“这无事忽然叫臣妾过来,臣妾心里难免有些发慌。”

太后笑容沉稳,“叫你来自然是有事情的,宜贵人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梁贵妃心一跳:“臣妾也是刚才听说的,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毕竟这是个大事,可不能糊涂了。”

“这的确是个大事,不能糊涂,哀家方才已经向皇上确认了,这次叫你过来,也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敲打

梁贵妃听说宜贵人有身孕的事情果然是真的,心里自然极不舒服,还是强笑着对太后道:“果真么,那可是个大喜事啊,臣妾回头一定要好好恭贺一番去。”

太后一眼便看穿了梁贵妃强撑的笑脸背后的心思,“那边倒不需要忙着去,哀家这次叫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你。”说完,顿了顿,抿了口凉在一边茶,接着道:“这几年来宫里一直没有孩子,我也多次点拨你了,可你一直没这福分,宜贵人却后来居上,不能不说缘分天定。哀家知道你与宜贵人结怨已久,很多东西哀家不想提,也希望一辈子不提,敢在皇上的膳食里下毒的人,别人不清楚,哀家可是清楚的很,哀家还没老,眼睛还是透亮的。”

梁贵妃一听,笑脸再也撑不下去了,忙跪了下去,惶恐道:“太后恕臣妾死罪。”

“好了,你起来吧。”太后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喜怒,平稳如常:“哀家已经替你把这件事瞒下来了,就是没有罚你的意思,只是哀家可以容忍一时,不能容忍一世,宜贵人如今有了身孕,她肚子里的是哀家的孙子孙女,是皇上的骨肉,哀家容不得半点闪失,这次叫你来,就是让你仔细上心着,你掌管后宫,就不要让手边飞出什么幺蛾子去,这几个月你也要时时警醒着,给我好好盯好了云台殿,不能让宜贵人有半分损伤!”

说到最后,太后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梁贵妃听了。刚站起身的身子又跪了下去,“太后放心。臣妾知道轻重,臣妾一定竭尽全力。好好护持着宜贵人。”虽然嘴里答应了,但看太后这般紧张宜贵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心里还是别扭极了,还未出生就这般了,若要那孩子出生,只怕宜贵人日后是一定会越过自己了。

“你应承下来,哀家自然放心,你这几年掌管后宫,也没出什么大错。所以哀家也在皇上面前多护着你,不瞒你说,你针对宜贵人那些事情,皇上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有意让你把这权力交出来,是哀家保的你,若宜贵人这个孩子保不下来,皇上若要迁怒谁,哀家也难为谁说话了。”太后声音不疾不徐。平稳如常,可梁贵妃听的汗如雨下,背后的虚汗已经浸湿了衣服,“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知错了,这次将功赎罪,也要全力看好这个孩子。”

梁贵妃的反应让太后十分满意。亲自拉起了她的手,和颜悦色道:“到底不过是第一个孩子罢了罢了。哀家看重他,也是为了留下个好兆头。抛砖引玉好事接二连三才是。子凭母贵,宜贵人的身份在那里,这孩子日后不一定如何成器,哀家最盼望的还是你,若是你能给哀家生下来一个孙子,那有哀家作保,你们母子一定会是这个宫里最尊贵的。”

梁贵妃从太后的话语里听出了某种期望,抬眼看向太后幽深的眸子,贵妃与后,只一步之遥,但那一步,却是最难跨越的,梁贵妃这些年来并非没有这个心思。

“太后放心,臣妾知道该怎么做。”梁贵妃郑重答应着。

太后看她听进去了,也放下心来,这些年她的驭人之道便是棒子夹着糖果,先用威胁之言语敲打一二,再画一张饼许以好处,说到底,是抓住了梁贵妃的软肋。

梁贵妃果然也将太后的话听进耳里,虽然再不愿,还是心里暗下决心,要把宜贵人的这个孩子保下来,听太后的意思,这个孩子就算是个儿子,充其量也只是个长子身份罢了,自己没必要为了一个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皇子而折了贵妃身份,更何况,若是剩下个女儿,那更是没有什么戏可唱了。

因此回到了永和宫,看已经等在里面的妹妹梁晓,便猜到了她的来意,脸色便沉了下去。

梁晓心中有事,没顾上分辨梁贵妃的脸色,见了梁贵妃就急急问道:“贵妃娘娘,臣妾听说宜贵人怀了身孕,这事是真的假的?”

梁贵妃略微点点头,“传的这样盛,自然不是空穴来风。为这么个消息,值得你大老远的跑来么。”

梁晓听了有些发急,“这哪里是小事,姐姐,若宜贵人生下了儿子,那可是皇上的长子了,就算是个女儿,作为宫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也一定会受到万众瞩目,到时候这宜贵人可就不仅仅是个贵人了。”

梁贵妃看着这个妹妹着急模样,轻描淡写道:“就算不是贵人又如何,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大惊小怪什么,皇上还年轻,你与其有空在这里思量着别人的孩子,不如自己争争气也生一个,孩子罢了,后宫这么多人,有孩子是件正常事情,没孩子才是不正常。”

“姐姐……”梁晓急了,正要开口说什么,梁贵妃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本宫刚从太后那里回来,她老人家对这个孩子可是紧张的很,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触她的霉头,云台殿,我看你也是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免得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好歹是本宫妹妹,本宫心里分的出亲疏,所以才在这里提醒你,云台殿那个孩子,本宫这次也是要尽力去保的。这也是太后的意思。”

梁晓听了这话立刻耷拉下去,心里愈加愤愤不平起来,却又无可奈何,也不敢再顶撞梁贵妃,只得郁郁不欢的从永和宫回去了。

出了永和宫,迎面便碰见薛茜竹脚步急匆匆的往这边来,知道薛茜竹与自己生的是同样的心思,便开口提醒道:“良贵人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刚才可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薛茜竹听了,勉强挤出笑容,“谁都知道你和贵妃娘娘的关系,怎么会碰一鼻子灰?不知是与贵妃娘娘说了什么?”

梁晓干脆的回答道:“贵妃娘娘说宜贵人怀孕的消息属实,可是丝毫不担心什么,反而还有力保那宜贵人的孩子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薛茜竹听了惊道:“贵妃娘娘不是一向与宜贵人不和么,怎么会反过去力保那个孩子,你没有和贵妃娘娘讲明么,这宜贵人恐怕要母凭子贵了,若是个儿子,将来保不定就会越过贵妃娘娘。”

梁晓虽然因为没有达到目的有些郁闷,可是看到薛茜竹比自己还急的样子,倒是反而不觉得如何了,也学着自己姐姐的样子慢慢说道:“她再如何又哪里会越的过贵妃娘娘,我看良贵人是多虑了,尤其是在这宫里,哪能没几个孩子,今日是宜贵人,早晚会轮到别人,良贵人着急什么。”

薛茜竹心里暗骂一声,只得失望的回去了,她再如何,也不敢保证在梁贵妃心里地位超过贵妃这个嫡亲的妹妹。

回到了植萁轩,又心有不甘的去找了自己妹妹,将这件事说与妹妹听了,薛茜桃脸上终于凝重起来,“梁贵妃要去保宜贵人的孩子?令贵人真是这样说的?”

“可不是么,连令贵人都是碰了壁回来的,真不知道贵妃娘娘在想什么,难道想通过这件事情来证明她心胸宽广?”薛茜竹没好气道。

薛茜桃反过来安慰道,“姐姐现在急也没什么用,这梁贵妃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没个准呢,说不定只是说说罢了,毕竟时间还早,我们且等着看就是了。”

薛茜竹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嘴上答应了,郁郁的回房去了,薛茜桃脸上原本柔和的神情慢慢冷了下去,如冰霜一般,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刚完成的刺绣,出神的不知在想什么。

而梁贵妃果然没有食言,第二日便带着太医登了中安宫的门,要太医好生检查了秦谖收到了每一份贺礼,还替秦谖谢绝了一切闲杂人等登门的造访,和颜悦色的让秦谖只管放心静养,自己会好生看护她云云,秦谖捉摸不透梁贵妃的心意,只得做出满脸感激:“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就这样惊扰娘娘,臣妾心里实在不安。”

梁贵妃佯装大度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一定得是重中之重,妹妹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本宫和皇上,还有太后都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恰好皇上也在此时进了云台殿,听到了这一番话,得知了梁贵妃所为,只觉得梁贵妃体贴大度,心里顿时宽慰不少,在看过秦谖后便直接随梁贵妃去了她的永和宫。

皇上和梁贵妃走后,如镜如花忍不住说道:“这梁贵妃是怎么了,忽然转性了?对主子这般好。”

秦谖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淡淡道:“约莫是讨个好名声吧,毕竟这还早,说不定是障眼法也未必,总之还是不能大意了。”

巧巧已经在云台殿颇为熟悉了,如镜如花两个人少女心性,对巧巧也以大姐姐自居,巧巧在这里生活得颇为轻松,这时候听了话也忍不住问道:“贵妃娘娘难道不是个好人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她?我看着她今日对主子是极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法子

“好?呸呸,如果不是那个贵妃娘娘几次三番的想害我们主子,我们主子至于巴巴的搬来这中安宫么,不过也幸亏让我们搬出来了,不然怕是主子早晚要栽在她手里。”如镜听了巧巧的话,首先不满意的跳出来,她或许忘了,在几个月前,梁贵妃这个名号对她来说还是遥不可及的是后宫至高的象征,而现在,她却敢随口议论而浑然不怕,自然,仅限于在云台殿里。

巧巧听了缩了缩脖子,眼睛忽闪忽闪像是还有许多疑问,但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秦谖淡淡开口道:“那也不是一定的,也许她真的改了也说不定,不过毕竟事关我肚子里的龙裔,小心点总是没错的。”说完,秦谖起身理理衣衫,“你们随我去一趟琦悦殿吧,我要去看看我们的容嫔娘娘。”

“主子不是总说去主殿不自在么,趁着这几个月不如好生在殿里呆着,何必要去?”如花正在添茶,听了这话忍不住问道。

“就是为了以后能好生呆着,才需要去琦悦殿和容嫔娘娘好生打个招呼。”以前是不知底细,秦谖才会觉得不自在,现在知道她是最有可能将自己有孕这件事散播出去的人,心怀不轨,秦谖倒是不怕了。

如花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随秦谖去了,容嫔正在殿前躺在摇椅上读书,秦谖首先上去行了礼,容嫔倒是没想到秦谖会来,讶了讶,随即带着不变的笑意站起身来搁下书扶起秦谖道:“妹妹怎么来了。可是也觉得闷得慌,来找本宫闲聊?”一面说着一面往里引着。心里猜测着秦谖的来意。

秦谖随着容嫔进去了,“的确是觉得闷。才来找姐姐,姐姐方才看的什么书?妹妹没有来坏了姐姐的兴致吧?”

“无事翻翻《项羽本纪》,看看热闹。”容嫔淡淡道。

“看不出来姐姐对历史列传之类颇感兴趣?”秦谖佯装好奇的问道。

“略通而已,本宫说了,不过是看看热闹。”容嫔与秦谖在花厅对坐着了,秦谖才开口道:“妹妹这次来,也是想向姐姐讨个主意的。”

容嫔笑看了一眼秦谖,道:“本宫瞧着妹妹心思聪慧,哪里需要向本宫讨主意。妹妹谦虚了。”

秦谖也牵起笑容,神色诚恳的说道:“方才在云台殿左思右想,心里越发惶恐,不得不来找姐姐说说,姐姐莫不是不耐烦妹妹?”

容嫔忙道:“怎么会,既然你不见外,有什么心事就与本宫说罢,也没准本宫真有什么主意。”

秦谖慢慢道:“妹妹不过是想着,明明皇上特意嘱咐了昨日在云台殿的众人。为何这消息还是弄得满城风云,人尽皆知。”

容嫔一双眼打量着秦谖,轻轻笑道:“这也是说不准的,宫里人多口杂。若有一个知道的不就都传出去了?妹妹不必担心这个。约莫不过是些奴才多嘴罢了。”

“这话是不错,可是昨日在场的宫人们,除了皇上身边的姑姑和总管。便是姐姐身边的葛衣浣素,剩下的就只是我身边的这几个了。我思来想去。在这里面实在找不出嘴巴漏风的将这件事拿出去乱说的。”秦谖看容嫔面色如常,笑意不减。慢慢添了一句:“尤其是,无论是皇上还是我与姐姐,那日都没有人经历过御花园,我今日也问了问,大家多数都是从御花园得知的消息,这么不是蹊跷了么,倒像是……”

“倒像什么?妹妹怎么不说了?”容嫔笑吟吟的问道。

秦谖假装不经意道:“倒像是有人故意将这消息透露出去的。毕竟这御花园,可是流言散播的最快的地方。”

“妹妹可是忘了,那日还有太医呢,未必不是哪个太医嘴巴不牢靠,不小心传出去的,妹妹还是不要多心。”

“太医?皇上在姐姐走后又特地嘱咐了一遍太医们,我还真看不出太医院哪个太医敢罔顾圣旨,有意和皇上唱反调。姐姐不知能为我指点一二?”秦谖虽然笑着,可是眼神却直直的盯着容嫔,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似得。

容嫔终于知道秦谖无事来找自己做什么了,这是明显对自己起了疑心,想不到自己想趁着人多口杂暗暗给秦谖使个绊子,却被秦谖细心的瞧破了,不过容嫔心里没有一丝紧张,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松懈一分,“妹妹心思这般透彻,哪里还需要本宫指点,不过本宫是听说,妹妹昨日晕了过去后皇上请的太医,为妹妹诊过脉后才将妹妹送回的云台殿,这期间未必不会有什么风声透了出去,妹妹觉得呢?”

秦谖本来也无意在这件事上与容嫔翻脸,只是为了提醒她不要把她秦谖当做傻瓜一般的戏弄,见目的达到,也顺坡下驴,“还是姐姐想得周到,看来便是在那时候传出去的了,毕竟妹妹是晕着的,哪里会知道什么呢。妹妹本来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方才皇上和梁贵妃来看妹妹,皇上问起这件事,并让梁贵妃去细查。”

容嫔一听,眼神闪烁,心里有些担心,毕竟自己让身边的人去的御花园散播的消息,若真要一层层查下去,不保便会牵扯到自己,也是自己考虑不周,只是当时谁会想到这秦谖这时候还会考虑这么多呢,不等容嫔说什么,秦谖便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必要麻烦贵妃,毕竟平日的事情够贵妃忙的了,索性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坏事,到底也是妹妹的福气,今日也多亏姐姐点拨,不然妹妹一个人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缘由的。”

容嫔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本宫也不过是想着有可能罢了,不过妹妹如今身子金贵,可不要成日这般左思右想,耗了心神损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记下了。”秦谖谦恭的答应着,想容嫔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又闲聊了几句也回去了。

希望容嫔不过是一时糊涂,可不要成为第二个梁贵妃,毕竟在一个宫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秦谖不想在生存上多去耗费精力。

当夜,皇上宿在了梁贵妃的永和宫,这也是在秦谖移宫后的第一次,一方面是因为梁贵妃自己身子病着,不好侍寝,另一方面是皇上因为秦谖的事情对梁贵妃生了膈应,今日听说梁贵妃百般为秦谖着想,又亲耳听到了梁贵妃对秦谖说的那一番话,看着梁贵妃绝美的容颜,心里感慨道:到底是水做的女人,还是会为以前的手段愧疚,以后若是秦谖生了孩子,叫他多与梁贵妃亲近亲近,孩子嘛,人人都是喜欢的,可以借此缓解梁贵妃与宜贵人的关系。皇上心里这样盘算着,又兼这几年与梁贵妃产生的默契,待梁贵妃又如往常一般了。

而梁贵妃却一晚上心事重重,看着身边皇上熟睡的面容,想起太后的话,心里苦涩无比,明明自己一直按着王太医开的方子吃药了,可肚子里还是没有消息,自己现在的权势只是一座冰山,总有一天会消融的,只有有了孩子,才是最大的倚仗。何况如今太后心里的人选不只是她一个了,还有一个刘晴,若是她先于自己怀了孩子……梁贵妃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刘晴家世尊贵显赫,自己是比不得的,如今嫔位对她来说不过是暂时的,谁知道太后是什么心思呢。

一夜,梁贵妃就这样心情复杂的度过了,第二日一早,皇上刚去上早朝,梁贵妃就让良辰将王太医请来了,王太医知道梁贵妃的消息,为梁贵妃诊了脉,看向梁贵妃期望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梁贵妃心里失望无比,抱怨道:“你说的方子,我都按时服用了,可是这肚子为何还是没有消息?这几年来皇上在我这留的最多,我却……莫非是我的体质的问题?”梁贵妃忽然想起母亲曾将过的,有些女人体质特殊,一辈子都难有孩子,想到这梁贵妃心里真实的恐惧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娘娘不要瞎想,这个,微臣也不知原因,但是微臣看娘娘身体状况是最佳的,照理说再加上微臣开的药方,会有效果,想来这也讲究一种缘分,母子缘分,娘娘不要着急,缘分总会到的。”王太医只得轻轻安慰道。

梁贵妃听说自己身子是好的,才放下心来,也觉得王太医说的有几分道理,这种事情哪里能勉强的来,想着,勉强提起笑容,送王太医出去了。

回到殿里,梁贵妃还是心事重重的锁着眉头,良辰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主子不用每日这么愁眉不展,就听太后娘娘的话,好生保住宜贵人的孩子就是了。”

梁贵妃心里烦躁:“太后的话是不能不听,可是想到那宜贵人肚子里有了一个孩子我就气不过,为何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等来的,她一来便有了,这不是太好运了么?偏偏她还是个心思多的,日后只怕会越来越狂狷,不把我放在眼里。”

“娘娘不用担心这个,我方才想到了一个方子,对别人来说不管用,对娘娘您一定有用。”良辰看梁贵妃眉头紧皱的样子,忍不住想将心里正酝酿的法子说出来了,虽然是阴损了点,不过总好过看主子日日这般忧愁的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夺子

梁贵妃有些不耐:“你知道什么,虽然我一直在心里忍着,可是你也听令贵人她们说了,宜贵人是多么嚣张跋扈,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良辰给梁贵妃倒了一杯茶,“娘娘姑且让她这几个月先张狂着,等她生下了孩子,若是女儿哪会有什么事,不过这一二年的光景罢了,以后宫里孩子可多着呢,早晚会淡忘了她,若是生下儿子,那未必不是对娘娘的一件好事。”

梁贵妃奇道:“她生下儿子我不受气就罢了,怎么还成了我的好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快和我讲讲。”

良辰先道:“娘娘不急,先喝一杯茶败败火。”看梁贵妃慢慢喝尽了才道:“这宫里,论起来在宫妃里面没有能越得过你的,她一个宜贵人算什么,娘娘这几个月且尽心去帮扶着,多找太医来看看,若真的是儿子,娘娘不如求着太后去把这个孩子过继给你?太后既然心疼着孩子,自然会为这个孩子做最好的打算,反正凭一个区区贵人,生下孩子来也养不到她身边。太后想来未必不会答应。”

梁贵妃的心思被说动了,的确,自己若是开口,太后也许真的会同意也说不定,毕竟贵人和贵妃,相差太远,皇长子生母地位太低,也总是面子上不好看,“可是,你也说了,这只是未必,万一太后不同意呢,何况这位分,是可以晋的,若是太后不同意,把她晋了位份。她又得了儿子,那才是风光无限啊。”梁贵妃说着眼里仿佛出现了那个场景。满肚子的不甘不愿。

“万一不同意,也有些别的法子呀。反正孩子还小,三岁以前都不记事儿的,娘娘有三年的时间,让皇上和太后相信宜贵人绝对不是皇长子最好的抚养人,同时向他们证明娘娘才是最关心皇长子的,是最合适的。”良辰慢慢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果然看梁贵妃原本紧皱的眉头慢慢理平了,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是啊,这宜贵人现在就这般嚣张。许多人都看她不惯了,若真得了儿子,只怕做得更过,到时候我就有借口了。”梁贵妃仔细考虑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又想起来宜贵人平素做人实在滴水不漏,自己刚开始想了那么多招数也没整垮她,心里又忐忑起来:“万一她忽然谨慎小心了,没有把柄给我们怎么办?”

良辰笑了一笑:“娘娘怕这个做什么,这个令贵人和良贵人没事便到娘娘这里说尽了那宜贵人的坏话。众口铄金,就算她没什么把柄,若人人说她这般不好那般不好,久而久之。皇上和太后也会听进去认真考虑的。到时候只要她们不要在娘娘这里,换个地方,比如皇上面前。那才有影响力,再比如。宫里众多宫人们面前,毕竟她们传话才是最快的。”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要怎么是皇上相信我就是适合抚养这个孩子的呢?”梁贵妃越听脑袋越是清明,慢慢推敲着,问着良辰。

“娘娘要做的,就是置身事外,还要常常去宜贵人那里看望孩子,精心爱护他,如今人人都知道娘娘与宜贵人不和,娘娘不如把姿态放低一些,假装因为这个孩子而与宜贵人重修于好,这便是娘娘关怀孩子的最好证明。而大家也都只会称赞娘娘大度。”良辰慢慢引导梁贵妃。

美景在一旁也听到了这些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夺人骨肉这般事情如何是能随便做的,实在太损阴德,看梁贵妃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还是不要想这种法子了,奴婢看娘娘才是有福气的人,那宜贵人纵然晋了位份也是越不过娘娘您的,而娘娘若是有了孩子,若要再晋那可不就是万人之上母仪天下了?何况不是亲生的究竟隔着一层,娘娘还年轻,早晚会子女满堂的。何必去要别人生的孩子?”

梁贵妃却已经被良辰的话打动了,听了美景的话有些不悦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我还年轻么?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还是未知之数,何况就算以后有了又如何,皇长子与其他的孩子能一样么?首先太后和皇上注定只会在第一个孩子身上投注最大的关注和爱意。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最好,我又不会怕孩子多。”

美景心里着急还想再劝,良辰已经在旁边开口了:“好啦,我知道你心思良善,只是宜贵人可不像是个良善的,过去我们害了宜贵人那么多次,她会忘了么?若是得势了早晚会报复在主子身上,你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么?最重要的是,宜贵人肚子里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这件事情还不一定。”

梁贵妃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美景,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到底不适合留在宫里,自己以前是舍不得,可现在为了她着想,是该留意着找个合适的好人家嫁出宫外了。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心一酸,态度温和了不少:“从小你惯是这样,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可我们又哪里就是冷血无情的?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我也是不愿意要别人的孩子的,你放心。”

说完慢慢看了一眼良辰,良辰会意,笑道:“可不是么,我也只是说说,以后究竟如何还不一定呢。”

美景听了,只得到一旁不作声了,心里还是万分纠结,她多么希望回到以前无忧无虑不用心计的那段日子。

梁贵妃却是将良辰的法子深深地记在了心里,从此对秦谖的孩子更是上心,每日不去一趟云台殿心里都不放心,对秦谖更是和颜悦色,太后和皇上听说了,都在心里赞叹梁贵妃识大体,到底不是没轻重的。

秦谖心里虽然奇怪,但想想自从自己装疯移宫后,宫里人人都知道自己与梁贵妃不和,若是自己孩子出了问题,都会怀疑到梁贵妃身上,也难怪她对自己这般殷勤。这个解释并没有使秦谖真正信服和放下心去,依旧对梁贵妃充满着戒备。

她却不知道,梁贵妃在心理所图所求的更加深远,是任何一颗做母亲的心都不能容忍的。

养心殿内,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在殿内翩翩起舞,惊艳曼妙,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一秒也移不开,这女子正是薛茜桃。

一曲舞毕,薛茜桃笑盈盈的走到皇上身前:“皇上不是在问臣妾最近做了什么嘛,臣妾都在练这支舞,皇上觉得如何?”

不知怎么,皇上眼前忽然闪过那日秦谖在这个地方舞的一曲《萦尘》,一时目光有些飘忽,“你跳的,自然都是好的。”

薛茜桃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挨着皇上坐下,仿佛身子无骨似的,娇嗔道:“皇上就会敷衍臣妾,皇上眼里是真正见识过好的,哪里会把臣妾的雕虫小技放在心上,别的不说,上次臣妾可是听说秦姐姐舞了一曲《萦尘》,那一定是比臣妾跳的好看多了。”薛茜桃这话不过是在试探皇上,虽然她听说了秦谖那日在殿里给皇上跳过一曲《萦尘》,让那些顺亲王府来的乐姬们心服口服,可心里却是不信,想起秦谖清秀的姿容,她跳舞哪里会好看,尤其还是战国遗舞《萦尘》,多半是传言有误罢了。

可没想到自己话刚问出口,就看到皇上的眼神更加迷离了,像是在深深缅怀和追忆什么似的,原本绕着自己腰的臂弯松了松,离自己仿佛远了远,“谖儿从来没给朕跳过舞,可那次一跳,真的让朕大开眼界,她现在有了身子身体不方便,不然有空你倒可以让她指点指点你,她一定乐意的。”

皇上知道秦谖有身孕的消息公开了,也不再瞒人,实话实说了。

薛茜桃心里却被皇上这番话气得要死,一直以来她在府里精心练习,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博得众人眼球,可是听皇上的意思,自己跳的好像还不如那姿色平庸的秦谖似得,薛茜桃心里哪会服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虽然比秦谖下的功夫深,可是秦谖却有着精妙无双的舞谱,这哪里是她父亲为她们姐妹们请来的老师们能教给薛茜桃的。秦谖也是借着舞谱,另辟蹊径,果然给皇上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薛茜桃心里暗恨,嘴上却乖巧温顺:“臣妾就知道秦姐姐一定比臣妾跳得好,等秦姐姐为皇上诞下龙子,臣妾一定向秦姐姐好好请教其中精妙,到时候再跳给皇上看。皇上可不许嫌弃臣妾不如秦姐姐好。”

皇上也想起了秦谖肚子里的孩子,不由得心情大好,嘴上敷衍道:“朕哪里会嫌弃你,你已经够好了。”

薛茜桃看出皇上的敷衍,心里对秦谖恨得更深,也在心里暗怨自己干吗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提这个宜贵人,嘴上却笑意盈盈,从怀里取出了一样物事:“臣妾就知道皇上对臣妾好,这是臣妾精心为皇上准备的,皇上瞧瞧喜欢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旱

皇上接过来,是一个绣的精巧别致的荷包,五彩祥云丝丝缕缕都精致无比,尤其荷包虽然小,上面却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十分大气,比尚工坊的姑姑们做的细腻很多,皇上一看就喜欢上了,拿在手里摩擦着,料子是上好的,针脚几乎觉不出,平平整整,上面挂着一个黄水晶的葫芦,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

皇上情不自禁的拉过薛茜桃的手,在手里抚摸着,“做这个一定很辛苦吧,朕瞧着你的手艺比得上尚工坊了,不过以后不许这么辛苦。朕会心疼。”

薛茜桃见自己终于成功吸引了皇上全部注意力,脸上浮起两朵红云,“皇上喜欢就好,既然皇上觉得臣妾比尚工坊做得好,那以后若是皇上放心,贴身之物都交由臣妾吧。只要皇上愿意戴着,臣妾只会欢喜,不会觉得辛苦。”

比起宫里那些大家出身进退有度与皇上相敬如宾的宫妃们,薛茜桃的样子却像极了一个娇羞的新妇。

这样一个人的请求皇上是无法拒绝的,“只要你不觉得辛苦,朕以后都戴着你亲手做的。”皇上凑在薛茜桃的耳边说着,薛茜桃闻言一喜,抬头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皇上,复又重新低下头去,耳根都红了,不施红妆已艳若桃李,看的皇上心里一酥,再硬朗的男人也只剩了满腹柔情如水。

皇上低头欲吻上白洁的颈,却被薛茜桃轻轻推开:“皇上,大白天的。还是再让臣妾给您跳支舞吧。”

皇上看了看还在一旁的长乐未央,忍耐住了绵绵情意。哑着嗓子道:“好,跳一支给朕看。朕还是最爱你的舞。”

薛茜桃起身款款而去,感受到了皇上目光紧紧的追随,心里得意的笑了,一旁的长乐未央面色却怏怏不乐,未央更是用只有长乐能听到的声音恨恨的骂了一句:“瞧这狐媚样子,真是不要脸。”

以后薛茜桃出入养心殿更勤了,皇上也越发喜欢她的可人,不过每日皇上还是会去秦谖的云台殿,与秦谖说说话。问问她的起居,对这个孩子,皇上抱着极大的期望和关怀,孩子还未出生俨然便已是一位慈父。

秦谖的心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也变得十分柔软,她甚至在想自己若是可以借此身重生而来,那么这个孩子会不会也是自己曾经那个夭折在腹中的孩子,上天对她是不是太好?秦谖愈是想着心情愈加激动难以平复,索性几日来都叫如镜如花陪着去佛堂礼佛祈祷。

在佛堂一片宁静的诵经声里,在香火缭绕中。秦谖寻求着内心的安宁,像是心里找到了一处皈依之地。

她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祈祷着。

皇上听说后虽然担心秦谖劳累奔波太过辛苦,后来在秦谖极力请求下,皇上特意为秦谖准备了一副肩辇。让秦谖出行方便。

这对于秦谖的位分来说,无疑是越了,惹得宫里人人都嫉妒万分。却无人敢出口指责什么,毕竟自己不如的地方明显地摆在那里。秦谖肚子里的也许是宫里第一个孩子,也许。生的下来的话。许多人都在后面附上了这样一句带着恶毒心思的话。

这日,秦谖照常去佛堂祈祷,待出来的时候却是眼前一黄,脚底一软,堪堪要跌倒。如镜如花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这天热得很,主子可是中暑了?”如镜急切的问道。

“估计是吧。”秦谖苦笑一声,“扶我回云台殿。”

虽然嘴上承认了,可心里秦谖却带着一丝疑惑,这个身子不比自己曾经,是十分强健的,很少有什么病痛苦恼,方才在佛堂明明觉得清凉无比,怎么会中暑,这点暑热,秦谖还是耐得住的。

尤其是,孩子虽然在腹中估计都未成形,自己却感觉腹中隐隐不安,难道真的是怀了孩子身子变得弱了?秦谖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一声,被如镜如花扶上肩辇,回了云台殿。

到了云台殿,巧巧听说后忙去熬了一碗安胎药先给秦谖服下,如镜如花在秦谖身边不停扇扇擦汗,还凉了一杯茶。秦谖觉得好了许多,莫非刚才真的是中暑了?等太医再来时候,秦谖让太医好好为自己诊了脉,太医没有瞧出什么异常,只说让秦谖好生休息,莫要劳累,秦谖只得在云台殿歇下了,连续几天都未曾去佛堂。

可是秦谖身子却觉得不安稳了,虽然太医瞧不出什么,可秦谖自己却感觉有越来越无力的感觉,小腹也隐隐觉得酸胀,巧巧也没有这方面经验,听秦谖因为不安而频频问起,只得安慰秦谖可能是有了身孕,身子不适应的原因,秦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虽然想起曾经身为皇后时候怀的那一胎并未出现这样的情形。

或许因人而异吧。

过了几日,秦谖倒是慢慢好了起来,这才放宽心思,大约便是身子不适吧,然而与此同时的是,皇上也多日不曾踏足云台殿了,倒不是被什么女子牵绊了心神,因为不仅是云台殿,任何宫妃的住处皇上都未踏足,连薛茜桃去养心殿也见不到皇上的身影了。

因为出了一件大事。

皇上这些日子连天收到的都是有关大旱的折子,眼看再过几个月就要秋收了,华北那边却是干旱的没有一场雨。

为了此事皇上特意问询了钦天监卢宜安,得到的答复却是“旱龙受困,百日出头。”皇上这才真正吃了一惊,这干旱竟有百日之久!华北各地的折子日日都送向皇上手里,什么灾民流窜,治安受扰,什么粮商哄抬粮价,囤积居奇,灾民们却举家迁徙,邻省本来状况算是安稳,却因为徙进大量难民们也变的开始紧张,粮价接着剧增,严重影响民生。

皇上每日愁得合不拢眼,下令拨下三十万石粮食星爷送往灾区应急,一面吩咐下去各州各府都要安稳灾民,不要让灾民们寻隙滋事。

私底下,皇上召见卢宜安,沉痛的问向他:“都说大灾是上天对天子的示警,莫非是朕做了什么有违天意的事情?才会让天灾降临在朕的子民身上。”

卢宜安忙道:“旱龙受困,乃是天象,与人政无关,皇上莫要多想,还是先应付过这百日再说,百日过后,必是风调雨顺。”

皇上眉头皱得更紧,“那时候风调雨顺又有何用,这关键的百日必然会影响民心,必然会直接影响今年的秋收。”

“皇上不若下旨,让州县组织人手挖井,有了井就有了水。”

“你说得容易,如今华北百姓连吃饭都不易,谈何挖井?若要逼迫,只怕民心思动,政局危矣。”

“皇上自然不能逼迫,要悬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地方粮食一天一个价,甚至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恐怕人人只想着如何果腹,谁会为了冰凉的银子而去花费力气?”皇上还是摇头。

“如果悬赏以粮呢?”卢宜安提出了心中构思多时的意见。

皇上听了一愣。

“只要告诉他们,出力气干活了才有饭吃,才有活路,若有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的迁徙别处呢?恐怕大多人都愿意挖井换粮。”

“那粮食呢?州县各府哪里来的粮食可以用来去悬赏,而朕拨下的却是赈灾粮,若是用来悬赏,那才要大乱。”虽然听得有道理,可实施性却并不高。

“州县各府是没有多余的粮食,可是粮商有,当地富庶的员外商贾有,皇上可以下令强征他们的粮,并许诺秋收后一定会还,有了朝廷的保证,也不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一定会遵从。再用征粮悬赏,这对他们也是功德一件,岂不是皆大欢喜。”

皇上听了一喜,“你说得对,有井就有水,而若是悬赏以粮,便是有粮就有了井,朕这就下令去办。”

卢宜安听了心里一松,自己这几日也日日为了华北大旱的事情而发愁,而这法子也并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自己近日遇见的一个高人指点自己的,卢宜安听了这个建议只觉得有道理,恰好遇见皇上传召自己,忙斟酌着将这条建议说与了皇上。

可看到皇上立刻采纳了,兴冲冲的去拟旨,卢宜安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事情真的能够按预想的那般发展么,总觉得看似天衣无缝的法子有些不对劲,可再在心里推敲一遍,理应无事,卢宜安心里惴惴难安,总要听见井成水足灾难消弭他才能安心。

皇上看向在一旁脸色依旧沉重的卢宜安,这个年少时自己的伴读,有些愧疚道:“你从小天赋聪颖,博闻强识,做钦天监确实委屈你了,等这件事过了,你还是回户部吧。”

卢宜安忙跪下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正想给皇上说出来,忽然想到那高人给自己掐算卜字,无一漏算,比自己高明许多,他出的主意,一定是能解决危局的,想起那位高人最后所言:“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若你用这个办法拯救了华北百姓,千万不要透露是我所授,否则必然乱了我的修行,若你真的感恩我,便承下这份大功,以后才有机会为苍生做更多事情。”

想到这里,卢宜安将头重重磕下,“若真的能解决华北之灾,微臣就谢谢皇上恩典了。”(未完待续。。)

PS:我想说的是--我没有跑题,这一节是为了一个主要情节的过度。反复斟酌修改了半天,结果拖过了十二点。。好困

第一百四十五章 漏洞

皇上将旨意下了,心里也觉得轻松许多,想了想又特地钦点了一位三品督察院右副督御史亲自带着圣旨去征借粮,这样该万无一失了吧,皇上松了一口气。

原本重重的心思被放下了,皇上顿时觉得身子轻松不少,想到了多日不见的秦谖,和她肚子里孕育着的,自己的孩子,脸上不由的带了一丝笑意,起身带着长乐未央往云台殿去了。

秦谖这几日觉得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心情本来就不错,看到皇上来了,忙迎了过去,请了安后道:“皇上可是有许多天没来了,最近很忙么?”

皇上看到秦谖,神色温柔许多,拉着秦谖坐下:“是出了些事情,华北大旱了,那边一直动荡不安,百姓也受苦了,今日才想了个法子解决,也顺便来看看你。”

秦谖听说大旱,心里也不是滋味,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忍不住关心道:“不知道皇上想了什么法子解决?这一旱不知是要旱多久,可别影响了秋收了。”

看着秦谖一脸担忧的样子,皇上不忍心说实话,轻声安慰道:“旱不了几天了,朕问过了钦天监,几十日过后,旱龙必会脱困。”

“那就好。”秦谖缓了口气,带了几分笑道:“那皇上是想到了什么锦囊妙计?”

皇上想起卢宜安说的解决办法,心情也十分好,又想安抚下秦谖,便三言两语给秦谖讲了了,“朕方才已经下了圣旨,假以时日。危局可解矣。”

秦谖却听得满头大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失声叫道:“皇上,不可!”

皇上对秦谖的反应十分奇怪。有些不悦,正要开口指责什么,但看见秦谖脸色都白了,又有些心疼:“你怎么了,有了身子还这么大反应,也不爱惜爱惜。朕刚才说的是好事啊。”

“皇上,快下令去把旨意追回来啊,否则,华北必乱。”秦谖急得声音都变了。

看皇上目光狐疑。秦谖只得说道:“皇上,这个计策听起来是十分可行,可实际上提出来的人其心可诛,分明是想祸害朝廷。皇上有没有想过,万一数以万计的灾民辛苦卖命挖了井却没有粮会怎么办?那一定会是暴动啊,民心生变,只怕会出来无数陈胜吴广之辈与朝廷作对。”

皇上被秦谖说的心一跳,还是强笑着:“你真是过虑了,朕专门派了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拿着朕的圣旨前去向当地商贾巨富征借粮食。他们岂敢不从?只要有了粮食,灾民就能得到安抚不是?还是朕今天多嘴了,不该给你讲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你别记挂这么多了。好好养身子才是要紧事。”

“皇上以为有了京官拿了圣旨他们就会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那些商人个个狡猾无比,尤其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一个御史哪里知道当地什么情况,只会被蒙骗罢了。哪里能征借的到粮食?若是无粮,民必反矣。”秦谖急道。

“就算是皇上答应他们秋收后还给他们。他们也必是不愿,他们所图的是眼前的暴利,大旱之年粮食斗金啊,囤积居奇才能谋得暴利,秋收后的粮食又是寻常价格罢了,他们哪里会肯?”

皇上听了,脸色慢慢灰败下去,还是强撑起精神,“他们当真敢?那可是朕的圣旨!”

秦谖看皇上神情沮丧,心里一苦,反握着皇上的手,“或许真的是臣妾失言了,臣妾妇道人家,终究鼠目寸光,不如先看消息吧。”话是这样说,不过是暂时安慰皇上,方才自己语气兴许是急了一些,看到豆大的汗珠在皇上的额上冒了出来,秦谖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一方面心里想着华北之事,一颗心也始终急迫不安。

“你若是鼠目寸光,怕就难有一个明白人了。”半晌,皇上终于吐出了这句话,随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亏我还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好办法,却不想差点害苦了华北百姓,也差点害苦了朕。”说完起身就要往养心殿去。

“皇上。”秦谖忙拉住了,“皇上现在过去下令追回,还是于事无补,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利用得当,只是臣妾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嗯?你担心什么?”皇上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秦谖,这次还多亏他,不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臣妾在想,这个主意一定不是皇上自己拿的吧?恕臣妾直言,这个进言者若非是死读书的大儒不可托付大事,要不就是用心叵测明知不可为还向皇上建议,分明有鬼。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臣妾实在担心。”

皇上一愣,想到卢宜安那微微肥胖的身子,摇了摇头:“还是给他的机会太少了,让他空有一番学识却难有作为,说起来,还是朕亏待了他。”皇上想起上次因为他一句“后星尚稳”而迁怒于他,“你不是擅观天象么,那么明天就给朕交了手里的事情,滚去做钦天监吧。”当年的气话还历历在目,皇上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正因如此,让他少了了锻炼的机会,虽然能想出良策却不能结合实际,若非秦谖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华北形势要危险了。

秦谖见皇上摇头,知道皇上并不怀疑那个给他献策的人,只得把这个想法先放下,用自己的帕子替皇上将额角的汗都慢慢擦净了,又吩咐如花去打一盆水来,想给皇上擦擦脸。

皇上心急如焚,却又不忍心拒绝,虽然还站在那里,脚步却迈了出去,要走不走的,颇为着急。

秦谖看在眼里,将温软的手递了过去,捏紧皇上,带着皇上重新坐下,“臣妾知道皇上心里着急,臣妾何尝不急,如果不嫌弃臣妾愚笨,臣妾也读过几本史书经略,没准能给皇上出些有价值的主意呢。”秦谖本也想赶紧说清楚和皇上解决这件事情,却生怕如刚才那样说的急了,让皇上心里更急,只能稳住性子慢慢来,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如花将水打来,秦谖把帕子拧干了给皇上仔细擦了脸,皇上一时觉得清爽许多,头脑也清明了。秦谖又将帕子放进盆里示意如镜如花她们先退下了。

秦谖温和的性子慢慢感染了皇上,皇上慢慢平复下心情,“你说得对,是朕急躁了,急也没用,就算追回来还得拿出主意来,可恨满朝文武遇事都推推拖拖,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秦谖一笑,忙掩了嘴,“这是天灾,哪有人敢随便给皇上拿主意的,若一个拿不好,就像这个一样,看起来完美无缺皆大欢喜,实际上有致命的漏洞在,毕竟事关华北百姓民生啊。”

“话虽如此,朕还是气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真不知养他们做什么!”

一听到“兵”字,秦谖心里一动,顺着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灵光细细想了下去,倒没听到皇上后来的话。

皇上看秦谖表情发愣,似乎在想事情,以为自己发火吓到了秦谖,心里愧疚,亲自给秦谖端了一杯茶:“是朕最近性子越发沉稳不住了,没吓到你吧?“

“皇上,臣妾有办法了。”

皇上一听,忙将茶搁在一边了,抑制不住有些激动的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他已经忘了眼前的人不过是后宫里一个小小的贵人,她的父亲也不过是詹事府的,此时秦谖说的每句话,皇上都会认真听着,毕竟,事情很急迫了,一分也耽误不得。

“皇上不用急着去追回旨意了,就让御史大人先去悬赏挖井吧,毕竟,这天大旱下去终究不行。”秦谖顿了顿,看皇上有些犹豫的神情,又笑着安抚道:“粮食也先让他去征借,那些富户们不愿意出大头,总会拿出些小的意思意思,毕竟皇上的圣旨是在那里,靠着那些,那边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事情。只是,若要让这些富户真正拿出粮食,皇上需要再派一个人过去。”

皇上听了,忍不住问道:“是谁?”

“皇上需要派过去的,是一个将军。”

“将军?难道你是说让将军去带兵抢粮?不,这万万不可,那些富户都是在当地有一定根基和威望的,伤一动百,尤其这样一来,朝廷的颜面会大受损伤,毕竟他们又没有犯什么事。算起来都是这个国家的良民。”皇上以为秦谖说的主意是这个,有些失望的反驳着。

“派将军去当然不是去抢粮的,而是,追捕流寇。臣妾心想,华北大旱,灾民流落迁徙的不少,上山落草为寇的也一定多。皇上便以此借口命人带兵过去,明面上是为了稳定当地治安,实际上是借口行事,若那些富户肯出粮最好,若是不肯,便借着搜寻在逃的流寇之名将那些富户的家都搜查一番,这样一来,各家各户有多少粮食不都清楚明白了么,他再也瞒不过去。到时候再次拿着圣旨征粮,若有人再不愿,就是抗旨了,抄家都不为过!这样一来一定有足够的粮食应付这次悬赏。”秦谖一口气将自己所想说给了皇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隐瞒

皇上在一旁安静的听着,紧皱的眉头慢慢松了,随即又皱了起来:“纵然这样,还是太显眼了,他们也毕竟不是蠢得。”

“他们心里自然明镜似的,可却说不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毕竟,这可是皇上的意思,若不让他们吃下这亏,那么吃亏的就是华北百姓了。”看着皇上紧皱的眉头,秦谖幽幽一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平那眉头,只是手到一半便停了,转而搭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皇上没注意到秦谖的动作,又在心里推演了一番,慢慢定下心来,有些感慨的望向秦谖,“想不到,你还有这番见识,是朕先前小瞧你了,没想到,秦儒方养了个好女儿。”

秦儒方是秦谖父亲的名姓,秦谖乍一听到,还觉得有些陌生,很快就明白皇上是在说谁,随即面目光有些复杂,“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关心皇上心中所想,终究是妇人之见。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就是。”

“怪罪你什么,朕还要谢你。”皇上说完便起身了,心情有些急不可耐,“那朕先回养心殿了,外面天热,你还是好好在殿里呆着,朕忙完了再来看你。”

“臣妾知道,皇上也要注意身体,调人的事情也不忙着,就近调过去便是,终究是皇上龙体要紧。可不要急病了。”秦谖眼见着皇上着急,心里不好受,温声安抚着。

皇上点点头,拍拍秦谖的手以示安慰,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过后几天传来的消息果然印证了秦谖的话。那位御史去了华北,开始还仗着有圣旨在身。拿着款儿让当地知府将当地的一些富绅请了来,说明了来意。本以为那些人都该诚惶诚恐的将自家的粮食都拿出来,还该叩谢天恩才是,毕竟,这可是皇上借粮,谁敢不答应。

谁知那些人却根本不理这茬,态度倒是好的一塌糊涂,将这位三品京官用各种好话捧到了天上,可等话锋一转说到了正事,却一个个的都开始哭穷。“老爷您不知道啊,这日子难啊,前些日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已经将几千石家底拿出去都贱卖了,基本没赚上钱,可谁忍心看着百姓饿死不是?哎,如今家里的粮食也勉强够一大家子人糊口罢了,老爷您这是为难我们啊。”一个人首先开口了。

其他的人也不甘示弱,“可不是么。我儿子前几天看那些灾民可怜,也拿出了好几十石粮食出去放义粮,现在我们家都紧张的很了,哎。不是听说朝廷赈灾的粮食拨下来了么?怎么,莫非不够?哎,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一个两个打了头。剩下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诉起苦来,这御史哪见过这般阵仗。尤其明知他们说的是假的,可却拿不出证据证明什么。一时竟没了言语。

一旁作陪的几个官员,也都是收了这些人好处的,眼见这御史拿不出什么实际的本事,心里也小瞧了,在一旁半真半假的“威逼”着:“朝廷也知道你们难,如今大灾年头,谁不难?但你们起码也要拿出些东西来,不然怎么让大人给朝廷交代。”

于是最后的征粮结果只是得到了三万石而已,酒席散后,御史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地,这才真正恐慌起来,征粮令已经下了,有数万壮丁听说挖井能得到养活一家老小的粮食,都兴冲冲的报名了,明日挖井就要开始了,可三万石粮食怎么能放的过来?

皇上也接到了这位御史的密奏,将卢宜安叫了过来,把奏折给他看,接着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卢宜安的表情,卢宜安一看,脸色立刻惨白了起来,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皇上圣旨都下了怎么会征借不到粮食。那华北的百姓可怎么办?”

手一松,奏折掉到了地上,卢宜安也随之跪下了,面色灰白,嘴巴张合了半天才发出声音:“皇上,微臣酿下了大祸啊。”

皇上看卢宜安神情不似作假,放下心来,看来他只是实际经验不够罢了,不只他,连自己也不是差点走错了这步么。想到这,皇上脸部轮廓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幸好,错未铸成,你起来吧。”

看卢宜安犹疑的表情,皇上知他不能安心,便将秦谖弥补的法子给卢宜安讲了,卢宜安听完,脸色慢慢缓了过来,“还是皇上深谋远虑,微臣惭愧。”

“你也不是为了替朕分忧么,何况,你的法子整体是没有错的,朕叫你来,只是为了让你看清人世之事,远比你我曾以为的复杂的多。做人不易,要事事考虑周全。”

卢宜安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将这句话默默记在心上。

又过了几日,皇上终于再次踏入后

宫,首先便去看了秦谖,秦谖正细心缝制着一个肚兜,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见皇上来,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下来,“臣妾给皇上请安,恭喜皇上终于解决了燃眉之急。”

皇上挑挑眉:“哦?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秦谖一笑:“臣妾每日在这深宫,足不出户,哪有那么大能耐,能听说前朝的事情。只是臣妾看皇上此次前来,步子比上一次要轻快不少,可见是心里放松了,皇上可不要怪臣妾莽撞。”

华北之事的确解决好了,如今虽然干旱依旧,可华北已有成千上万口井可供人用,皇上又下令又将明渠洛渠等五大渠的水引入华北,再加上朝廷的赈灾粮以及各家挖井所得的粮食,华北大旱终于是能度过去了。

“朕以前真没发现,你心思这般奇巧,你说得对,华北那边终于安稳下来,你功不可没,说吧,你想要朕怎么赏你?”

秦谖面色一变,拉着皇上的袖口就要跪下,被皇上以重力扶住了,“你这是做什么,有了身子的人还这般不知轻重,好端端的跪什么。”

“皇上,臣妾前几日是看见皇上愁眉不展,才忍不住建议了几句,也是碰巧有用,臣妾究竟是个妇道人家,臣妾干政已是大不应该,如何还敢求赏,臣妾只求皇上怜悯,莫要将此事传出去了,否则对臣妾来说,便是不恕之罪了。”秦谖言辞恳切的对皇上说道。

皇上到底年轻,本来就不是特别挂怀这些规矩,正欲开口反驳说谁敢不恕,脑海却浮现出太后威严的面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看秦谖这般不居功自傲,态度谦卑,怜惜的心情如秋日漫漫清水,在心田慢慢化开:“朕答应你就是了,只可惜了你这般奇智,若被人知晓了一定会称赞,不过你不说朕还没意识到,这也的确不合规矩,朕不会给别人说的。”

秦谖这才笑了,神态乖顺的像个孩子,随着皇上坐下:“臣妾就知道皇上是体恤臣妾的。”

之后皇上又问起秦谖今日的身体状况,知道无事后也放下心来,陪秦谖用了膳,又下了几局棋。

秦谖棋艺果然有长进,竟与皇上下了两局平局,烛火摇曳,映着秦谖脸色更红,将阵阵幽香送到皇上鼻前,皇上有些心猿意马,匆忙落了一个字后问了一句:“朕记得你惯不爱熏香的,你宫里都一向不点香,可朕怎么就闻着你香。”

秦谖赧然一笑,“臣妾自己都没觉得,倒是让皇上闻到了。估计是臣妾衣物上的味道,这洗了衣服后还要蒸花露的。”

“可别人身上的味道总是不如你,你坐近些。”

秦谖依言坐近了,皇上凑近嗅了嗅,“果真,这味道是别人身上都没有的。”说着,棋也顾不得去看了,只一味的往秦谖怀里凑。

秦谖却忽然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反胃,脸色一变,推开了皇上,转身就吐了一地。

如镜如花本来是在守在外间的,听到声响,忙进来查看,长乐也急忙忙的过来扶住秦谖:“宜贵人是怎么了?”

皇上看秦谖脸色白的吓人,心里一慌,什么情致都没了,关切道:“你怎么了?可是晚膳用的不对胃?”

秦谖摇摇头,“臣妾冲撞到皇上了,请皇上恕罪。”身上只感觉肚子又不安稳起来,这才不到两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秦谖心里隐隐觉出不对劲。

皇上心里紧张孩子,温声道:“这会子说这个做什么,你歇一歇。”一面又吩咐陈阜去传太医来,长乐帮着如镜如花收拾好了地上的秽物,又紧张担忧的看着秦谖,上一次主子的孩子没有保住,连带主子自己也……长乐在心里祈祷这一次主子的孩子一定不要有事,不然主子怎么承受的起。

夜色漫过皇宫,月转满了一圈,静静倾泻下月光。云台殿却安静不下来,秦谖还在勉力思索着,究竟是因为什么,秦谖回忆起刚才,只是与皇上距离近了些,就忍不住的呕吐感觉,秦谖凝神仔细分辨了下,皇上身上依然是与往常无异的龙涎香,只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怀孕的缘故,嗅觉比平日敏锐许多,总觉得龙涎香的味道要重很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怀疑

陈阜走得急,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留了一个,其余的全叫来了,几位太医听说是去云台殿,也都不敢耽误,提着药箱随着陈阜匆匆赶去了。

秦谖慢慢缓过了劲,可还是隐约感觉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离皇上远了远,“臣妾还觉得有些不舒服,皇上可得离臣妾远一点,不然臣妾只怕会再次冲撞了皇上。”

皇上自然不在意这个,可秦谖还在坚持,只得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了,起身时候露出了腰间的荷包。

秦谖心思一动,不由得问道:“皇上这荷包真是精致,臣妾瞧得眼生,什么时候换的?”

皇上巴不得多和秦谖闲聊几句,好分散她的注意等太医来,免得秦谖又吐了难受,便将荷包取了下来递给秦谖,“你瞧瞧,是薛贵人给朕绣的,朕带了好些日子了,以前你大约是没注意到。这做工真是精致,你若喜欢朕明日叫她也给你绣一个,比尚工坊的要好得多。”

秦谖接过那荷包,龙涎香味直冲过来,秦谖猛然发晕,忙屏了气,递还给了皇上,强笑着:“是很精致,不过茜桃是为了皇上绣的,臣妾怎么能去麻烦她。”心里却更加疑惑,不对啊,之前闻到龙涎香没有什么异常啊,包括上一世自己怀孕的时候,日日与皇上相伴,并未出现什么问题,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正说话间,陈阜带着几位太医进来了,皇上见太医来,松了一口气。忙道:“太医快去给宜贵人诊诊脉,她方才吐了。脸色又坏,你们瞧瞧是哪里的原因。”

几位太医听了。请了安行了礼便一个一个的去给秦谖诊脉了,却皱着眉头,又商议了一番,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顶着皇上焦急而不耐的眼神,资历最老的齐太医首先道:“回皇上,这宜贵人身子底好,平日又有安胎药护理,按理不该这么早出现反胃孕吐情况,微臣几人也都看了。脉象有些不稳,但实在不知是什么原因,若真是不慎食用了什么冲撞的,不该只是这样反应才是,可若说无事,脉象却是不稳,估计和宜贵人心性情绪有关,或者是太劳累了。终究不必太过担心,好好休息就是了。”

皇上听说。想起方才自己与秦谖下棋的事,估计是劳累了心智,一时心里愧疚,“那便好。几位太医无事还是要多花心思照看着宜贵人,这个孩子要紧的很。”

这几个太医忙郑重答应了:“皇上放心,微臣们日日都来给宜贵人诊脉。会用心看护好的。”

秦谖听说,心里终究有些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可否把方才那个荷包给太医们看看,臣妾闻着这味道好闻。不知薛妹妹加了什么香料在里面。”

皇上对这个提议一愣,想这明明就是龙涎香啊,秦谖怎么闻不出了,但又看她白着脸,不忍拂了她的请求,便又重新将荷包解了递给太医,一面笑道:“知道了又如何,还想再给朕做一个?那也得等把孩子生下来,养好身子再费这心思。”

太医们按照秦谖吩咐将荷包打开,检查了一番,又重新系好,回道:“这里面都是龙涎香而已,而且分量极重,浓郁的很,难怪宜贵人反闻不出了。”

“只是龙涎香而已么?我怎么闻着像是有别的味道似的?”秦谖追问道。

“只是龙涎香,再无别的。”齐太医也有些不悦,宜贵人这是在怀疑他连香料都辨不清吗?

秦谖一怔,不甘心的又问道:“这龙涎香味道这么重,对我,我是说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影响吧?”

皇上见秦谖追着这个荷包来回问,也起了疑心,目光投向太医,只看见齐太医摇摇头:“龙涎香对贵人没有任何不利的影响,贵人还请放心,胎像不稳,贵人只需要安心调理日日服用安胎药就行了。”

没有问题么,难道是自己多心,不是这香囊的问题?秦谖忽然觉得头疼起来,放心,怎么放的下心来,除了皇上忙朝政的那几日感觉好多了以外,身子一直感觉不对劲。

皇上,是啊,似乎皇上来的愈勤,这身子越不舒服。

秦谖灵光一闪,可如果不是这荷包的问题,问题会出在哪?

皇上让太医重新斟酌开了一个方子,便将太医遣出去了,看秦谖表情,忍不住道:“你莫非是在怀疑什么?”

秦谖慌忙抬头:“臣妾不敢,只是事关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因此不得不谨慎些,方才臣妾拿过那荷包,只觉得味道冲的厉害,大约是臣妾自己的问题。还请皇上恕罪。”

“你放心,薛贵人没有这个胆子,她一向良善,尤其还胆小的厉害。”皇上想到薛茜桃的倩影,嘴角不禁牵起笑容,又转向秦谖笑道:“谨慎些也好,可朕还是觉得今日你许是劳累了,都怪朕与你下的那几盘棋,你还是好生休息,朕不打扰你了。”

看秦谖点了头,皇上也起身带着长乐未央出去了,如镜如花扶秦谖下去卸了钗环,慢慢理顺了秦谖的长发,将结络慢慢梳通,如镜下手不轻不重,秦谖很舒服,慢慢闭上了眼。

可脑袋却不能清静下来,一闭上眼,薛茜桃的面容便浮现在秦谖脑海里,良善么,秦谖自然是不信的。

可太医说了,那荷包是没有问题的。

秦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皇上本来想直接回养心殿的,路过了回植萁轩的岔路口,犹豫了下,还是往植萁轩那边去了。

想起薛茜桃,皇上心里便像是燃了一团火,总是来不及思考究竟是情欲多过爱意或是反之,只知道但凡想起了她,那团火就难以熄灭。

说到底,皇上终究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很多诱惑都未曾经历过,经历了也不自知,自然不会去想着摆脱。

进了植萁轩,皇上径直去了薛茜桃那里,薛茜桃听说,万分欢喜的迎了出去。“臣妾见过皇上,皇上这么多日子不曾来过,臣妾去寻也寻不到,以为皇上忘了臣妾。”

薛茜桃身后的一个碧色衣衫的丫头见了皇上过来,趁着薛茜桃随着皇上往里走的空档,偷偷的溜去了薛茜竹那里。

薛茜桃恍若未觉,笑意一丝未减。

其余的人也都神色如常,似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皇上抬眼端详了薛茜桃的脸,想要从中找到一丝憔悴似的,“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朕忙的没顾上来看你,哪里是忘了你。”

薛茜桃表情一苦,娇嗔道:“臣妾知道皇上事忙,统共就来了后

宫两次,两次都还去了秦姐姐那里,到底是秦姐姐比臣妾重的多。臣妾也只能希求皇上百忙之中,千万莫要忘了臣妾。”话语间满满的酸意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

皇上心里浮上一丝歉疚,心底隐隐还有满足之感,自己到底是被人记挂着的,忍不住上前拥住薛茜桃,“朕这不是来了么,忘了谁又哪里会忘了你。”

烛火摇曳暖了良夜,皇上在薛茜桃身上的香意里有些迷醉,这香味到底还是不如宜贵人身上的,纵然是这个时刻,皇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比较了一番。

薛茜桃也将柔软的身体紧紧靠在了皇上胸前,抬头媚眼如丝:“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到底是有臣妾的,今晚皇上能来,臣妾十分开心。”

正在这时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妹妹还没睡吧,你昨个问姐姐要的花样姐姐找出来了,你快看看。”

是打扮齐整的薛茜竹进来了。

薛茜桃受伤般的立刻从皇上怀里挣脱了,整理着发鬓走去迎她的姐姐,皇上怀里的温暖柔软陡然消失了,不禁有些失落,也拂了拂衣衫,有些不悦的看着薛茜竹。

薛茜竹看到皇上好似被吓了一跳,忙跪下道:“皇上也在,臣妾实在不知,请皇上赎罪,臣妾不是有意打扰的,臣妾这就走。”虽然说着走,却并不起来,满含期待的看着皇上。

薛茜桃眯眼看了一眼随薛茜竹一起进来的自己的贴身宫婢碧影,再看看浓妆盛装的姐姐,一言不发的站在了一旁。

“罢了,快起来吧,既然来了,就一起说说话,不急着走。”皇上看着薛茜竹的眼神,终于还是不好拒绝。

“谢皇上。”薛茜竹满脸喜意的站了起来,坐在了皇上一边,期间总是忍不住的抬眼瞟一眼皇上,她真的是太久没见到皇上了。

“你来给薛贵人送什么花样的?”慢慢退去情欲的皇上重新恢复了冷静,看着薛茜竹手里还拿着一幅图样,便找话题问道。

“回皇上,昨日妹妹夸臣妾头上的一支钗好看,那是臣妾自己描的花样让人制的,臣妾方才找到了花样,这就送来了。”说话间薛茜竹又抬头瞟了瞟皇上,却立刻重新低下头去,仿佛怕着似的。

皇上皱眉,心里有些不喜,终于还是没开口指责什么,从薛茜竹手里拿了图样随意瞟了一眼,又递给薛茜桃:“勉强精致罢了,你若喜欢这样式的,朕明日多赏下几支给你,保准都比这个要好。”这话自然是对薛茜桃说的,引来了薛茜竹十分的嫉恨。

薛茜桃收了图纸,不过是昨日随意称赞了一下罢了,像这样的称赞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却也一次没见薛茜竹巴巴的把图样拿来。但嘴上还是噙着笑意:“臣妾知道皇上疼臣妾,可这也是姐姐的心意,与姐姐戴同样的簪子,臣妾心里也舒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胜出

“那还不好办,一块儿赏了就是,你们自去戴一样的。”皇上心里称赞薛茜桃贴心,替姐姐想的周到,真是一个难得的可人儿。

因此虽然薛茜竹看起来要比薛茜桃光鲜明艳许多,皇上一双眼里依然只瞧得见薛茜桃。

薛茜竹哪里看不出来,偏难得见皇上一面,又舍不得走,只得胡乱找着话题,却更招来皇上厌烦。

薛茜桃亦是看得出,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心生一计,忽然打了一个呵欠,立即掩口对皇上道:“皇上,臣妾困了,不如皇上去和姐姐休息着?今日可都晚了。”

薛茜竹闻言心里一喜,暗暗想着妹妹算是识趣,忙期待的看向皇上,却见皇上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朕是来看你的,若要休息,也是在你这里,再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替朕安排了?”

薛茜桃忙向皇上赔罪,“是臣妾越矩了,皇上息怒。”

皇上今晚的兴致先是在云台殿被搅,因着是秦谖,只得不去计较,后来在植萁轩,又生生被薛茜竹坏了气氛,已是不豫,听了如今薛茜桃的话更是觉得败了面子,也不去看薛茜桃那楚楚可怜的身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了一脸失望的薛茜竹和满是惊慌失措的薛茜桃二人在殿里面面相觑。

第二日,皇上刚下早朝回养心殿,心情颇不错,在朝上听了不少大臣的赞美,这次解决华北问题解决的很好,皇上心里也得意许多。

所以当他猛然瞧见一直在养心殿门前表情谦卑的候着自己的薛茜桃时候。并没有一并带出昨晚的气来,只是脸色还是沉了下去。目不斜视的往里走去,薛茜桃在一旁恭谨的行礼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

“进来吧。”皇上走了几步之后,还是说道。

薛茜桃忙跟了进去。

进了养心殿,薛茜桃立刻凄凄哀哀的跪下:“皇上,请恕臣妾昨晚罪,臣妾心里确实迫不得已,否则哪敢擅做皇上的主?”

“哦?”皇上挑了挑眉,“我竟不知,你这般做还是迫不得已?你给朕说说,是谁逼迫你了?”

薛茜桃立刻潸然泪下:“臣妾与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因嫡庶有别,凡有好的,必然是姐姐先得,臣妾也习惯了。可是进宫之后臣妾有幸蒙皇上眷顾,宠眷胜过了姐姐,姐姐已经日日与臣妾为难了,昨日明摆着姐姐想见皇上,若皇上再留在臣妾那里,臣妾与姐姐的姐妹之情。怕是要蒙尘了。因此臣妾只得忍痛让皇上去姐姐那里,求皇上念在我这一片心已经左右为难的份上,不要再怪臣妾了。”

皇上看薛茜桃在下面哭的梨花带雨,已是不忍。听说这番苦衷后心里也替薛茜桃难受了下,嘴里还是为难道:“这么说朕在你心里,还比不得你与良贵人的姐妹之情么?”

“皇上在臣妾心里。永远都只是唯一最重的,臣妾以为皇上明白。那日放灯偶遇的人。永远只会是臣妾心里最重要的那人。”薛茜桃搬出了与皇上的旧事,继续道:“可是臣妾身在植萁轩。日日面对姐姐怨气,心里实在为难,姐姐又常常让臣妾在皇上面前多提着她,臣妾心里存着私心,没有照做,已经让姐姐对臣妾十分不满了,臣妾实在没有办法,昨日才会那样说,请皇上不要怪罪了。”

皇上看着底下泪人一样的薛茜桃,原有的几分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又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那里还说得出怪罪的话,亲自去扶了薛茜桃起来,伸手触了触满是泪痕的薛茜桃的脸,“看,为这点事也值得哭得这么伤心,好了,朕知道了,知道你心里委屈,若良贵人这般为难你,朕不如另为你安排个地方?”

薛茜桃并没有打算舍弃自己暂时的盟友,虽然这个盟友已经在皇上心里十分不堪了,“皇上,母亲出门前千万嘱咐过臣妾,要与姐姐和睦共处,母亲对我一片养育之恩,臣妾不敢违背,臣妾若离开了姐姐,姐妹之情更加淡薄,不如让臣妾继续陪着姐姐,相信姐姐有一天会明白臣妾的一片做妹妹的真心的。”

皇上脸上也露出了动容之色:“你总是这样好。越好,却叫朕越为难,不知怎样才不辜负了这样的女子。希望良贵人有一天能发现你这个做妹妹的好处才是。”

薛茜桃用帕子擦拭着眼泪,在心底无声的笑了。

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在皇上面前已经稳稳的胜出了姐姐一筹。

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委曲求全叫了多年母亲的那个人,曾经让自己娘亲多么绝望过,她为了让娘亲好过一些,主动请求留在薛茜竹身边跟随母亲一起,名为庶妹,实际上是为奴为婢,曲意迎合,百般奉承,才有了今日。

她知道自己亲娘的心愿,就是渴望成为那个有资格站在自己父亲身边坦然无愧接受父亲所有荣耀的那个人,而自己的亲娘也不是没有这样努力过,可是却被母亲压制的无法翻身。

“借皇上吉言,但愿有这一日,臣妾就知足了。”薛茜桃向皇上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薛茜桃回到植萁轩,自己的两个侍女忙迎上前来问道:“主子这是去哪了,大清早就不见了人,叫奴婢们好找。方才良贵人还问来着。”语气虽然谦卑可姿态却丝毫没有放低的样子,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薛茜桃,不见恭敬的样子。

薛茜桃不以为意,径直走向了自己殿里:“自然是去了皇上那里,昨日与姐姐惹了皇上生厌,难道不赶紧去赔罪么。”

“那,那皇上不怪罪了?”碧影小心翼翼的问道。

薛茜桃心一动,假装无关紧要道:“我特意早早去了,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不过起得早,实在有些累了,我再去睡一会,过半个时辰记得一定要叫我起来,皇上今日忽然想吃冬瓜燕窝了,我一会起来了亲自去御膳房做了送过去。”

碧影与另一个侍女红衣对视望了一眼,嘴里答应着服侍薛茜桃卸簪去躺着了。

刚躺下不久,薛茜桃翻身假意熟睡了,便感到身边的碧影和红衣搁下原本为自己扇风的扇子,轻悄悄的出去了。

薛茜桃从榻上坐起身来,走到窗边去看,果然两人都往姐姐那边去了。

若猜得不错,皇上这会批完了折子便要去宜贵人的云台殿了,以前都是上午和下午批完折子后的这两个空档去看的秦谖。

薛茜桃露出了一丝笑意,重新回榻上休息了,这次很快便真的睡熟了,嘴角还噙着笑意。

薛茜竹并不知道自己一言一行都入了妹妹算计中,听说了妹妹身边宫婢这样说了,心里懊恼的要命,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大清早去给皇上请罪呢,这好事都让妹妹占了,暗自怪自己的妹妹独自去了,撇下自己,想着又急急的去找了一套光鲜的衣服换上,挑了最喜欢的钗环仔细戴了,匆匆带着身边的山桂,山竹往御膳房去了,植萁轩里没有小厨房。

临走前多嘱咐了一声红衣碧影,“天热,你们去我殿里把我没来及吃的龟苓膏吃了吧,妹妹那边不急着叫,让她多睡会。”

红衣碧影心领神会,点头谢恩了。

皇上这时候也刚批完折子,果然去了云台殿找秦谖。天这会子阴了下来,不是那么热了,皇上想让秦谖去御花园走走,老闷着总不好。

秦谖这时也才起来不久,昨日思绪重,心思沉,半夜不曾好眠,临了三更才慢慢睡着,故而今天也起得晚,用了膳,正有些仄仄的,皇上便进来了。

听说一起去御花园,秦谖想了想就应下了。

皇上携着秦谖的手出去了,沿着中安宫外小径上的绿荫走着,手边的树木绿意浓的像是要滴下来,天上有云大片的围过来遮住了太阳,秦谖与皇上都觉出了舒爽的凉意。

路过坤宁宫,秦谖蓦地想到了之前听刘晴提起的太后打算立后的想法,心忽然一慌,下意识的握紧了皇上的手。

皇上感受到秦谖手里的汗意,诧异的问道:“可是热了?忽然这么多汗。”

秦谖勉强笑一笑:“倒不是,不过刚才路过了坤宁宫,心里想到以前听来的传闻,心里害怕。”

皇上沉默了下,还是问道:“你听说什么了?”

“臣妾听说,德懿仁皇后薨逝的时候,也是怀着孩子,德懿仁皇后真可怜。”

皇上没有接茬,一句话未说的便带着秦谖继续走着,只是手里的劲道也更紧了几分,仿佛只要一松手,手边的女子也要随风而逝了一般。

秦谖也没有在说什么,反握着皇上的手,一手轻轻抚向自己还没有凸显出来的肚子,长乐默默看着二人的背影,像极了一对亲密的夫妻。

“你放心。”快到御花园的时候,皇上忽然轻轻道。

秦谖一愣,问道:“什么?”

皇上却再没说什么,只是带着秦谖,慢慢走入了御花园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破灭

御花园里,正是芍药木槿开得正盛时候,如火如荼,如画如锦。

秦谖与皇上慢慢走过,感受到脸上仿佛飘来细雨如丝,“可是下雨了么?”秦谖伸手拂过脸上的凉意,对皇上道。

“纵下雨,也必下不大,你瞧,那边的云彩慢慢都散了,难得你出来,暑热难耐,赏赏小雨总是可以的。”皇上生怕秦谖便要回去,又闷在宫里,忙道。

秦谖一笑,“那总是要去寻个遮雨的地方吧,不然臣妾倒是无事,皇上若是淋病了岂不是臣妾罪过?”

“绕过这个弯就是临莲亭了,去那坐坐吧。”

秦谖点头,忽然发现今日与皇上在一起时候身子十分舒适,没有一丝不适之感,留心了一下皇上腰间的荷包,果然不是昨天那个,心里一松,假装无意般的问道:“皇上把昨日的荷包换下了?”

“嗯。”皇上点点头,“朕看你昨日介意的很,就取下了,免得你心里不痛快。”

秦谖只是点头,含笑低头噙了一丝笑意。心里却泛起冷意,薛茜桃么,以为她是能沉住气的,却不想是最先动手的,那荷包果然有问题。可是究竟是哪里的问题?要不要如实和皇上说直接让太医仔细检查那荷包,好揭开薛茜桃的面目?

不过是一瞬,秦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薛茜桃不是蠢的,既然敢打这样的主意,那么一定不会让人轻易查出来,尤其皇上如今对薛茜桃十分信任。一个不慎。可能自己在皇上苦心经营的形象就会功亏一篑。

秦谖按捺下心底的冷意,眼神明媚如夏日的阳光。

“还是皇上心疼臣妾。”

到了临莲亭。天空果然飘起雨来,细细密密。

二人对坐着。皇上命陈阜去御膳房取几两梅子酒来,再传几样应景的点心来。

皇上心情很好,似乎很久没有这样与一个人这样静静坐着了,尤其这个人的身体里还孕育着一个生命,属于自己的。

与秦谖在一起是有着淡淡的欢喜,这份欢喜的来源一部分也是秦谖带给他的惊喜。

虽然不同于对待瑞珠的那般炽热,那般浓烈的爱意,但就是这样淡淡的欢喜,这样的守护心情也让皇上觉得十分愉悦和轻松。

“这荷叶倒是在池塘满了。底下都是淤泥,污了池子,回头要叫人除除。”皇上看着眼前的荷花池道。

“那皇上可真是损了一份诗意了,皇上怎么没听说过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这雨声,落在这莲叶上倒别有一番情趣和意境。”

皇上闻言一笑:“果然是朕迂腐了,还是你心思精巧。”

这般聊着,两个人心内都如被雨水滋润了的泥土般湿润舒服。

只是这样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一会儿。陈阜就回来了,后面除了御膳饭送膳的太监宫女们之外,还跟着一个身着主子服饰的人,手里端着一个汤盅。

皇上定睛瞧仔细了。忽然对着陈阜道:“怎么,上次挨的板子还是不能给你长记性是不?不然放下东西,再去领十个?”

陈阜忙放下东西苦着脸回道:“皇上。奴才实在是没办法,良贵人非要缠着奴才要过来。非说做了皇上想吃的东西要送过来,还说是打养心殿来的。寻了皇上一路了。”

薛茜竹听说,只得上来道:“皇上,臣妾特意做了燕窝冬瓜想给皇上送来,皇上一定要尝尝。”

因为寻了皇上一路,薛茜竹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汗水和雨水弄的花了,发鬓也散乱着,衣服上还带着锅灶的渍垢,薛茜竹一向不动锅灶,这燕窝也是让山桂山竹做的,可因为是在御膳房,还是染了油腻,另外还带来了御膳房的油烟味道。

此时的满腹委屈,只恨连说的人都没有,一番功夫,哪肯见不到皇上就算了。

只是薛茜竹这幅样子让皇上深深的皱着了眉头,若有若无的油烟味道传来,不说燕窝,连新上的这些点心皇上都忽然没了胃口。

薛茜竹看皇上不语,以为皇上是感念着的,毕竟刚想吃冬瓜燕窝自己就费尽心思做来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皇上应该会领情。

忙殷勤的替皇上打开瓷盖,“这会子温度刚刚好,皇上尝尝?”

看着面前这碗白花花的东西,皇上忍了忍想要打翻的冲动,忍着怒气道:“是谁让你来的?谁让你弄这个东西来?你也是大家出身,怎么没见过世面的市井人家一般,这燕窝,几乎要把这瓷盅盛满了。”

薛茜竹一愣,这自然不是自己做的,而是自己身边的婢女,她们自小便是伺候人的,哪里又进过厨房,一时惶恐惊慌,“昨晚触怒了皇上,臣妾心底不安,今日特地做了这个来给皇上赔罪。臣妾手拙,皇上不要怪罪。”

“触怒?你也知道你昨晚触怒了朕?那你知道为什么触怒了朕么?”皇上的声音终于抬高了一些,面色是少有的严厉。

“臣妾,臣妾愚笨……”这完全和自己心目中的对话不一样,薛茜竹傻了。

“你的确愚笨,那朕来告诉你。”皇上顿了顿,像是审判一般的对薛茜竹道:“因为朕,并不想看到你,而你偏偏又一次一次的出现,究竟是什么居心?

一句话,浇灭了薛茜竹所有侥幸心思,所有美好希望。

她惶恐的跪下,将头深深的埋下,恨不得埋在地里,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这窘迫样子。

“看看你的样子,哪里有一点贵人该有的矜贵,哪里有一点宫妃的样子!”皇上嫌恶道,“你带着你做的这个东西下去吧,以后非朕传召,不要再出现在朕眼前!”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秦谖终于在此时忍不住开口了,她隐隐觉得薛茜竹这般样子似乎和她的好妹妹薛茜桃脱不开关系,她自然不愿意看到薛茜桃如其所愿。

“皇上这样待良贵人是不是有些严厉了,毕竟,良贵人也是一心想向皇上请罪,才弄成这副模样的,皇上要吓坏她了。”

然而秦谖的这番话却在薛茜竹耳里成了轻蔑和嘲讽的意味,为什么她这般狼狈,在皇上面前卑微如尘土一般,像个小丑,像个脏孩子,而无出身无容貌可骄傲的秦谖却可以这般坦然的坐在皇上身边,一尘不染,言语平静的叙述自己的耻辱。

是了,皇上本来该在养心殿的,该等着自己把皇上正想吃的冬瓜燕窝做了过去,等着原谅自己甚至好好注意自己才是,可是因为秦谖,皇上离开了养心殿,让自己奔波的身形疲倦,髻乱裙污。

这一刻,薛茜竹对秦谖的恨意,达到了极致。

听到是秦谖说话,皇上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还是忍不住气道:“你不知道,这良贵人在背后可不是这般样子的,算了,说多了你也不开心,只要知道朕这样做是有道理就是。”皇上是想起薛茜桃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

一面又看向还跪在一边身体发着抖的薛茜竹:“朕让你退下,听不懂话么?”

薛茜竹终于起身,默默垂着头将盛着燕窝汤盅重新捧在手里,带着山桂山竹两个人退下了。

这基本可以说是薛茜竹自出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屈辱,薛茜竹忍着泪意,极大程度的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一步一步抬腿迈向自己的植萁轩。

到植萁轩门口,红衣碧影主动迎了过来,看到薛茜竹狼狈的样子,愣了一愣,“她还在睡觉?”薛茜竹看到二人,红着眼问道。

“是啊,主子到现在都没还没醒。”红衣愣愣的如实说了,碧影觉得薛茜竹神情异样,下意识的离薛茜竹远了远,没有答话。

哼,去讨这场屈辱的人该是自己的妹妹才是,而心中没有忧虑的睡着觉的本来是自己,这一切怎么就颠倒了,就怪自己知道了这个消息。薛茜竹越想越怒,抬手便给了红衣一个巴掌,红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捂着脸怔住了,哭都没哭出来。

“没用的废物,和你们主子一个样。”薛茜竹冷脸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殿里去了。

此时的她并没有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妹妹的用心,反而深深的将自己最狼狈时候秦谖的姿态烙在了脑海。

薛茜桃从窗外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姐姐比自己预料中的还要狼狈多了,怕是该记恨着云台殿的那位了吧。

皇上要去云台殿,薛茜竹做好了燕窝在养心殿找不见皇上,一定会不甘心,随便问问养心殿外的宫女太监都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等她追到了云台殿,皇上只会彻底厌弃了姐姐吧。

可怜的姐姐还不知道原因,自然,会恨上云台殿的秦谖。

可是姐姐,就是这样不长眼色,没有头脑,她总是以为自己该是得胜的那个,多么愚蠢。

薛茜桃回到铜镜前慢慢的梳着头发,红衣和碧影进来了,“主子,醒了?”

“嗯。”薛茜桃应了一声,将梳子交给了前来接手的碧影,目光掠过红衣的脸,假装惊诧道:“你的脸是怎么了?”

红衣恨恨的低下头,显然情绪还未能平静,“没什么,不过是奴婢罢了,随便惹了那位主子,都活该如此。”

薛茜桃笑笑,不再去看她,闭上眼,任碧影灵巧的手指在自己头上活动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用心

晚上皇上宿在了秦谖的云台殿。

趁着皇上去净房的时候,秦谖向长乐递去一个眼神,长乐心领神会,随秦谖一起去了里间。

“昨日皇上戴的那个荷包,你想办法给我弄出来。”见长乐进来,秦谖知道时间不多,直入主题,没有多余的耽搁。

“怎么了主子?可是那荷包有什么问题?”长乐听到,虽然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但还是好奇问了一句。

“我怀疑薛茜桃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皇上戴着它靠近我我总觉得身上不舒服。”面对长乐,秦谖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长乐面色变了变,迅速恢复了正常,“主子放心,我,我尽力帮主子拿到就是。”

“嗯。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秦谖又叮嘱了一句,看长乐点了头,才重新回到外间。

因为只顾着担心皇上看到,谁都没有发现未央落在长乐和秦谖身上带着探寻和若有所思的目光。

晚上,陈阜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皇上的寝衣给皇上换上,皇上便让陈阜出去了,又亲自替秦谖卸了钗环,拥她入睡。

皇上觉得这样静静在秦谖身边,心里十分宁静,可以不去想很多事。

只是身边的秦谖却是另一番心思了。

“皇上的寝衣上也是这么重的龙涎香,唯恐臣妾不知道是皇上么?”秦谖压抑下心底不安,强笑着打趣。

“唔,朕也这么觉得。薛贵人这次给朕做的这些贴身的,似乎都熏了很重的龙涎香。倒让人不安稳了。”皇上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并不以为然。只以为薛茜桃是为了顺应自己习惯所致,倒在心里越发怜惜薛茜桃的用心了。

又是薛茜桃!秦谖在心里暗暗恨道,心里冲动几乎就将对薛茜桃的怀疑宣之于口,但终于还是生生忍住了,若是这次惊动太医也检查不出什么来,那么只会让皇上消耗掉对自己的原本就不多的信任。

皇上不知道秦谖心里的苦,搂着秦谖慢慢入睡了。

秦谖极力忍住身体的不适,等皇上熟睡后,慢慢。慢慢地转过了身子。

在转过身子的那一瞬间,秦谖忽然知晓了薛茜桃的用意。她根本目的并不在这个孩子,而是,皇上。

虽然,如果秦谖是个蠢得,悄无声息的解决掉孩子也是一件顺手的事情。

只是薛茜桃真实的用意,只怕是要自己刻意地远离皇上,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能得到安宁。

她算准了自己不敢声张,或者是。已经想好了声张后的退路。

秦谖恨得银牙暗咬,没有谁可以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任何人都不行。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秦谖慢慢琢磨起来。若是自己,用什么方法可以让太医无可察觉。

寝衣,荷包。重重的龙涎香味道。

龙涎香,一定是为了掩盖什么吧。比如。某种味道。

秦谖凑近皇上,慢慢。慢慢的嗅了嗅皇上的寝衣。

除了龙涎香味,再闻不到别的。

夜愈加深,秦谖的脑海却出奇的冷静清醒。

这样的用量,目的并不在于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让自己远离皇上吧。试想若是一接近皇上自己就各种难受,开始皇上还会担心为自己请太医,可太医什么都看不出来,皇上慢慢的就会疲倦了吧,自己只怕也会下意识的推脱皇上。

那么下一步呢,还会有下一步么,是了,若是让她得逞了,皇上冷了自己,自然梁贵妃和几位太医们也会对自己的保护也会松懈下去,松懈了,就是别人的机会。

香料既然不在荷包里,那么便是在做荷包和寝衣的料子上了,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若是能有证据就好了,秦谖闭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长乐的了,先把那荷包拿出来再说吧,希望从上面可以发现什么。

一夜就这样无眠的过去了。

第二日,等皇上上朝走了,秦谖终于如释重负一般,让如镜如花将所有窗户打开,自己重新睡下了。

植萁轩内,薛茜桃一针一线的仔细绣着手里的袍子,明黄色的底色上绣着一条穿梭在云海的龙,天底下只有天子才能穿这样的衣服。

身后的碧影红衣望了窗外一眼,又偷偷溜出去了,薛茜桃只佯装不知。

窗外一个粉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薛茜竹身边的山桂。薛茜桃低头,继续一针一线又十分迅速的绣着手里的活计。

不知过了多久,碧影红衣又回来了,一进来就拿着盆要打水洗手,薛茜桃只是抬了抬头,假装无意的问道:“这是去哪了,手上都是青苔湿土的。”

红衣碧影忙藏了手,有些尴尬的回道:“刚出去帮良贵人搬花来着,弄的手上都是,让主子笑话了。”

“既然是姐姐的吩咐,你们日后手脚可要勤一点,别的不说,我们这些人都是从薛府出来的,她的话自然也是我的话。”薛茜桃不再追究,反而认真嘱咐道。

“奴婢们知道了。”两个人答应的倒十分干脆,心里对薛茜桃看得更低,虽然进宫成了宫里的主子了,可是谁不知道她以前在薛府不过是薛夫人和大小姐身边的一条狗呢,整日卑躬屈膝的巴结着老爷和夫人,对下人也都温声细语,纵有下人惹了她也都大气不出忍让过去了,哪有一点主子的样子。

薛茜桃又笑笑让她们下去了。

两个人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点青苔痕迹,薛茜桃心一动,放下针线衣袍,走近处看了。

用手轻轻抹去,滑滑腻腻的。

薛茜桃忽然想起什么似得笑了笑,看来昨日姐姐受的委屈十分深啊,只是毕竟是自家姐姐,才进宫不过几个月,眼见她要往死路走,自己是不是要扶她一把呢。

看看时辰,皇上要下早朝了吧,过去亲自仔细收拾了方才自己忙活的活计,去换了一套桃红色的新衫,也不通知一声碧影红衣,就出门去了。

一路上,薛茜桃脑海里又温习了一遍昨晚看的人体各穴按摩图本,到了养心殿门口。

陈阜果然守在外面。

“陈总管,又要麻烦您去通报一声了,问问皇上可愿不愿意见我。”薛茜桃微微低头,笑意浓浓并且谦逊道。

“好好好,没问题,薛贵人稍微候一候。”陈阜见是薛贵人,丝毫不敢耽误的便进去通报了。

过一会,陈阜又满脸笑意的出来:“薛贵人进去吧,皇上准了。”

见皇上这么快同意而陈阜脸上也十分轻松,薛茜桃心里疑惑起来,原本以为会被拒绝而准备的说辞失了用处。

“皇上心情可好?”薛茜桃一面往里进,一面低声迟疑的问了问。

“皇上心情自然好啊,见了薛贵人只会更好。”陈阜笑呵呵的说着好话。

与自己预想的有些不一样,薛茜桃心里慢慢思索着,踏进了养心殿的大门。

给皇上请了安,果然见皇上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薛茜桃迟疑了下,还是按照心里的想法道:“皇上,臣妾这几日无事,专门学了几手按摩功夫,不如现在就试试给皇上解解乏?若皇上觉得好,那臣妾就继续学下去,若皇上觉得不好,左右是臣妾愚笨学不来,早早撂手的好。”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琢磨的事情倒是挺多,那过来吧,朕试试你这几日学的。”

薛茜桃依言上前,手法娴熟的为皇上按摩着头部,这自然不是这几日临时抱的佛脚,而是还在薛府的时候,为了讨好自己母亲和父亲苦心下功夫学的。

只是薛茜桃又结合了许多书籍,发掘了一些别的妙用。自己留了这一手,是有用处的。

看皇上果然舒服的闭上了眼,薛茜桃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昨晚是去了秦姐姐那里?”

“是啊,宜贵人毕竟怀着孩子,朕得了空总要多陪陪她。”皇上闭着眼睛回答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昨日良贵人回去可有与你说什么?”

薛茜桃知道皇上问话的意思,苦笑一声:“姐姐昨日不知做什么去了,回来胡乱发了一通脾气,我看姐姐恼着,也没敢上前去问,怎么皇上知道姐姐是怎么了?”

“瞧你怕的,都不敢去问,她还乱发脾气,可见她平日是有多跋扈,朕昨日替你好好出了出气。”

薛茜桃知道姐姐已经失了圣心,倒不再追究,也没有继续抹黑,她心里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皇上常去看秦姐姐,不知道秦姐姐的身子可还好?说来臣妾是最喜欢小孩子的了,若姐姐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臣妾一定要常常去看他,逗他玩。”满怀期待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她的身子……”皇上迟疑了一下,忽然想到前几日秦谖呕吐的事情,又想昨日秦谖一直都好好的,没看出有别的问题,估计上次是与自己下棋太累的缘故,随即道:“她的身子自然是好,才两个月而已,太医也很用心。还有许多日子你的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朕也天天盼着这个孩子。”(未完待续。。)

PS:突然想到以前看过一个电影里面的一句台词,“我不是想知道是与不是,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心情很难过。

希望所有在看我的文文的人都可以幸福,而写文文的我也会的。

如果不放下旧的,就永远不会有新的开始。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质问

怎么会这样,薛茜桃一时间乱了心思,她今日原本是算准昨晚秦谖会因为身子有恙而大惊小怪惊动太医,甚至,惹了皇上。她特意在皇上下朝后就过来便是为了听皇上满脸忧色的对自己诉苦。

而自己只需做一朵解语花,替皇上按摩解乏,顺便透露下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让皇上相信这宜贵人最近一直仗着有了孩子恃宠而骄,让皇上去怀疑宜贵人利用孩子而博取皇上关注。

可是如今种种,显然不在薛茜桃预料之中。莫非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那寝衣你可不要给秦姐姐说是臣妾制的,不然秦姐姐心里怕是不舒服。”薛茜桃想了想,试探道,她想知道秦谖的反应。

“宜贵人不是那样的人,她知道了,也没说什么,反而夸你做得好。”秦谖自然没有夸薛茜桃,只是皇上随口多了一句,下意识的为秦谖辩驳着。

莫非,宜贵人并没有发现自己在上面做的手脚?大约是用量少了?她以前并没有试过效果,但却听说一点点就足够有孕的人好受的了,看来也不尽实。

这是自己亲娘教给自己的方法,在龙涎香的配方中加入了少量的其他东西,味道依然是龙涎香,自然不变,只是为了掩盖其他的味道,较平常的浓烈些。

看来正在缝制的这一件,需要加大一些用量。薛茜桃在心里暗暗决定。

看见薛茜桃在为皇上按摩头部,长乐悄悄的退回到了里室。

未央发现长乐的举动后,也偷偷的跟了进去。心里发虚发慌的长乐并没有察觉到。

长乐迅速到一个经常放置皇上随身物件的檀木柜子前,轻轻打开了。拿出了皇上前几日叫自己收起来的荷包。

正是薛茜桃给皇上绣的那个,皇上叫自己收起来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再想起来了。趁着这个正好去拿出去,待会好抽空给主子送去。

长乐悄悄将荷包藏好,正要转身回到大殿时候,却听见后面传来冷冷的一句:“你在做什么?”

长乐惊慌回头,是未央。

看到是未央,长乐心里舒了一口气,强笑道:“这……,你,你怎么也进来了。皇上那里缺不得人。”

未央盯着长乐,“你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长乐?”

长乐一愣,未央接着道:“关于宜贵人的事情,我一直没问过你,我想等着你主动和我说,可是这么久,你却一直佯装无事,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睡,我从不曾想过,你竟然会有这么多事瞒着我。”

长乐不敢与未央对视,不自然的低下头。“你想多了,我哪里有什么是瞒着你,我们不要在这里耽搁了。皇上那里少不得人。”说着,急急的就想往外走。

未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神情。“你今日若不和我说明白,你和宜贵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就别想把你身上的这个荷包带出去,大不了,咱就闹到皇上那里去,看你还说与不说。”

长乐的脚步顿住了,只听未央继续道:“怎么,你真当昨日宜贵人给你使眼色你们进里面秘密说着什么话我没看到么,长乐,你当我是傻子么,我看宜贵人身子不舒服,你竟比谁都着急,脚底下比如镜如花还快,我能问你,这就是为什么么?你难道忘记了皇后娘娘?”

长乐心里苦极,一时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说一半藏一半:“这荷包是有用处的,宜贵人怀疑是薛贵人有意利用这个荷包对宜贵人胎儿不利,要我偷偷拿出去检查,我也是为了皇上,才不得不谨慎,听从宜贵人的,毕竟她肚子里的,也是皇上的孩子。”

未央想到那日秦谖拿着这个荷包问起太医的事情,眼里闪过不屑,“你信她的做什么,上次太医来明明也看过了,没有问题,她却大惊小怪。我瞧着她可好的很,长乐,我瞧着那宜贵人不是什么好的,你可不要被她糊弄了,她到底许了什么好处给你,让你这么听从她?”

长乐低下头,“你放心,我做事自然有分寸,你不要再问了好么。”

未央满脸失望的摇摇头,没有再去问什么,转身出门去了。

长乐看着未央背影,下意识的按了按收在怀里的荷包,重重的叹了口气。

随着未央一起出去,皇上笑着看过来:“你们两个到哪去躲懒了,给朕添茶都没影了。”

长乐心一跳,忙拿着茶壶去给皇上和薛贵人倒茶了,走近薛茜桃身边时候,薛茜桃端起茶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长乐:“长乐姑姑不愧是和皇上呆久的,身上龙涎香也这么重。”

长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不是么,奴婢也是沾了皇上的福气。”

说完立刻便远远的去了,背影僵硬的很。

薛茜桃脸上的笑容慢慢冷了下去,方才长乐身上分明是自己给皇上做的东西上的香料的味道,她记得,方才进来时候长乐为自己搬椅子时候,还没有这个味道。只是宫女们惯用的香味而已,去了一趟里间,却多了这个味道。

她身上莫不是带着自己给皇上做的东西?

长乐感觉到了薛茜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自己身上龙涎香味道很重,长乐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殿里满是龙涎香的味道,长乐侥幸的以为别人不会发现。

走到皇上身边,长乐鼓足勇气看了一眼薛茜桃,见她连余光都没有在自己身上,只是继续与皇上说笑着,心里才放下心,看来方才是自己多心了,心虚所致。

正好,皇上要留薛茜桃在养心殿用膳,长乐主动代替陈阜去传膳,未央知道长乐的心思,终于没有开口阻止,只是时不时瞟一眼薛贵人,心里猜测着长乐所说的是真是假。

她虽然表面沉不住气,其实心还是很细,她感觉方才薛贵人问向长乐的话是有深意的,满殿都是龙涎香的味道,她为何非要问长乐那么一句。

若是她察觉到了长乐身上带的东西,那么说明那并不是普通的龙涎香,薛贵人只需一闻便能分辨出来。

再想起来宜贵人上次无缘无故的呕吐和太医说的话,未央投向薛茜桃身上的目光里疑色更深。

薛茜桃自然不是没有察觉到未央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善,再想起来方才二人在里间不知说了什么,出来时候长乐分明带着自己那“特制”龙涎香的味道,莫非她们察觉到了什么?

薛茜桃坐不住了,起身向皇上道:“说来臣妾还忘了一件事,臣妾早就与刘姐姐约好了今日要一起用午膳的,臣妾还是不要对刘姐姐食言才好。”

皇上也觉得有些乏,忽然还想起一早在这折子还没批,便也不留了:“既然是和晴儿约好了,那就去吧,朕若留你,晴儿知道只怕也不高兴。”

薛茜桃行了礼,脚步不停的出了养心殿。

未央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长乐先去御膳房传了膳,想了想,才揣着那荷包往秦谖的云台殿去了。

“长乐姑姑这是要去哪里,脚步这样急?这前面既不是御膳房也不是养心殿。姑姑莫不是在宫里待得不识路了。”长乐闻言一顿,身后是薛贵人的声音。

长乐忍住心里的慌意,口气也颇不善道:“薛贵人说笑了,薛贵人还未进宫,长乐便已经在这宫里了,说起来长乐还是和皇上和先皇后一起进的这个皇宫,薛贵人都不曾迷路,长乐怎么会不识得。”

薛茜桃一窒,她自然听的出长乐是在拿资历压她,长乐和未央在皇上面前一向得脸,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就她所见皇上从来没有对长乐和未央摆过什么脸色,难道是,她们在私底下已经被皇上收了?

薛茜桃心里猜测着,也不敢真正得罪长乐,又不肯放过内心疑虑,继续笑道:“长乐姑姑误会了,我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方才皇上也并没有吩咐什么被的差使给姑姑,姑姑这是要去哪?”

“皇上吩咐长乐做什么,难道非要薛贵人听到看到不可么?”长乐在这些年,到底是在皇上身边被皇上护惯了,再加上想到她可能会对自己的主子不利,越发对她没了好气,就算她怀疑自己又如何,她难道还敢搜身?她越是这般越是证明这荷包有鬼。

难怪她方才问自己那一句,分明是知晓了吧。

薛贵人瞧出长乐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好打发的,想了想,终于还是笑着道:“长乐姑姑既然不愿意我过问,我不问便是,我也不过是好奇罢了。那就不打扰长乐姑姑办事了。”

说完倒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倒让长乐在原地怔了一会,不明白这是什么用意。

难道是要去皇上那里告状?长乐想了想,还是先去把东西给主子吧,皇上那边待会再说。

想着长乐加快脚步往中安宫秦谖的云台殿去了。

见长乐果真进了云台殿,一直悄悄跟在长乐身后的薛贵人脸上凝着一丝冷笑,她以前倒是没看出来,这皇上身边得脸的女官大人,竟然成了宜贵人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掉包

薛茜桃证实了心里猜测,生怕被人瞧见,也不再中安宫前多停留,转而去了刘晴那里,毕竟她与皇上那样说了,若是被知晓自己并未过去,皇上难免会不舒服。毕竟皇上身边有个别有用心的长乐。

至于荷包,她并不担心,以前娘亲也用过这个法子让父亲冷落了三姨娘,夫人也怀疑过,亲自让资历最深的郎中检查了三姨娘的所有衣物,却一无所获,三姨娘的衣物上只有她自己最常用的芷兰香味。

她不信宫里的太医就能有本事查出来。

只是长乐居然是宜贵人的人让薛茜桃深受打击,她虽然八面玲珑,但在宫里还没有培植出自己的势力,而宜贵人的手居然已经伸到了皇上身边,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不知秦谖是如何买通的长乐,薛茜桃一面走着一面慢慢思索着,她既可以为别人所用,那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所用呢?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极重要的。

长乐进了云台殿,将荷包拿给秦谖,秦谖闻到这龙涎香味就心生厌恶,一刻也不愿耽误,立刻吩咐如镜去请太医来。

长乐看如镜走了,如花和巧巧也都去了小厨房给秦谖煎药,才半犹豫着开口道:“主子,未央那边……已经有些怀疑了,我能不能和她说实话,毕竟我极少有事瞒她的。”

秦谖知道长乐的为难,可还是忍不住沉下脸,“你们都是皇上身边的,可谓是皇上身边最近的人。如果两个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在皇上面前难免会露出什么马脚。我还是不想冒险。”

长乐低头不做声了,虽然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是觉得主子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而秦谖那句“皇上身边最近的人”也慢慢在长乐心底泛起涟漪,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惆怅。

“还有,那个薛贵人,好像发觉了我带着个出来,虽然被我几句话言语打发了,但我心里还是不太安稳,也许她现在正给皇上告状呢。”

秦谖听的眼皮一跳,忙道:“她是如何发觉的?你给我讲讲?切不可漏了什么细节。”

长乐便一五一十的说了。秦谖听到薛茜桃有了怀疑还是放长乐走了,心里凉了凉,她是笃定了自己检查不出什么,才会这样轻易放过长乐吧,否则,一定千方百计将东西夺了来。

“既然担心她会说给皇上,你还是快回去吧,省的她占了先机,不过我觉得她不会去说。我猜她并不打算与你产生直接冲突,她不敢赌皇上一定会选她。”

秦谖的话让长乐的心微微安下来,便请安告退了。回到养心殿,果然没有看到薛茜桃的人了。皇上也刚刚用过膳,并没有计较自己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姚太医也迈进了秦谖云台殿的大门。为秦谖诊了脉后。微微点头:“宜贵人的脉象还是有些躁动,但比起前几日已经好了许多。归人还是平日多注重休息为好。”

“太医能否看出,我脉象不稳是何原因导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什么外因?”秦谖斟酌着询问道。

“胎像不稳实在有许多原因。也可能是如今暑热难耐所致,至于外因,微臣瞧着不像,也或许是……”姚太医犹豫了下又摇摇头:“这应当不可能,贵人只需要好好休息就是了。”

“或许是什么,姚太医既然开口了,我倒想听听。”秦谖听出姚太医话里犹豫,忙追问道。

“若是因为什么外因,也可能是用量小,让人察觉不出。”姚太医说完摇摇头,“宜贵人既然怀孕了,平日自然保养得当,这个可能倒是不大,宜贵人不必放在心上。”

秦谖点点头,示意如镜把东西那给姚太医,带着一丝笑意道:“姚太医过来帮我看看这个东西可好?可要仔细好生检查,有什么东西是对我有不好的。”

姚太医接过来,一看是龙腾九天的图像,便知是皇上的东西,脸色变了变,“宜贵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谖知道姚太医心里有顾忌,假装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不过是皇上带着这个我总觉得不舒服,今日特地向皇上讨了来,请太医来看看,也是皇上允许了的,你不用怕,只管好好检查便是。”

姚太医这才放下心来,仔细嗅了嗅,又打开荷包,将里面的香料都倒出来检查一遍,才道:“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对贵人身子不好的,贵人还请放心。都是龙涎香罢了,只是味道重些,不碍事的。”

秦谖自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这么重的龙涎香味,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掩盖什么别的味道所致?”秦谖心里只能想出这个答案。

“这里面并没有掺杂任何别的香料,又哪里会有别的味道,不过说起来这龙涎香也并不是很精纯的,皇上怎么会带这个?”

“哦?”秦谖挑眉,像是抓住了什么似得问道:“你的意思说这龙涎香是被动了手脚?”

姚太医赶忙摇头,“这倒不是,不过我看着龙涎香倒是有些杂质,味道闻起来也不够精纯,不仔细的话也看不出来,想来是尚工坊的嬷嬷们偷工减料了。”

秦谖点点头,见问不出别的,便送姚太医出门了,回来又仔细看了一眼荷包,想起姚太医说的话,心一动,将香料和荷包分开,仔细挨个嗅了嗅,那香料沉沉的入了鼻,让秦谖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而荷包的袋子倒还好一些。

自己一直猜测是荷包袋子的问题,原来根源还是在这些“龙涎香”上。

这龙涎香,一定是薛茜桃不知用了何种方式自己制的,秦谖想着嫌恶的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吩咐身旁的如镜,将东西重新装进去放好。

如镜应了声便上去照办,秦谖忽然灵光一闪,“慢着!”

如镜的手顿了顿。

秦谖转头看向如花:“你去内务府,取些上好的龙涎香料来,就说我要给皇上用。”

如花答应着出门去了。

秦谖忽然扫了一眼一脸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巧巧,道:“看出来了么?有人想害我。”

巧巧瞠目结舌,她一直是个心地良善的姑娘。

“是,是……薛贵人?”巧巧结结巴巴的问道。

“应该是她不会错了。”秦谖慢慢道,“不过这份量不大,索性我发现得早。”

秦谖轻描淡写,巧巧却出了一身汗,若是没有及时发现,宜贵人这个胎就危险了,而皇上是特意吩咐自己过来照顾宜贵人身子的……若是宜贵人有个好歹,自己该如何给皇上交代,赔上自己这条命也是交代不了的。

“那宜贵人要怎么办?”巧巧脸色发白的问道。

秦谖笑了笑:“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换上真正的龙涎香啊,我们现在又没有证据,你也看到了,太医都查不出来。”

“那奴婢去把这些害人的香料扔了。”巧巧急忙道,虽然秦谖吩咐过很多次不必这个自称,巧巧还是改不了口。

“不忙着去。”秦谖开口阻止道:“这些香料留着还有用处。”

巧巧带着疑惑之色看了秦谖一眼,还是不做声了。

明着是没法揪出薛茜桃了,可是秦谖没有打算这样轻易放过她。

她琢磨着自己以发现的一个问题,薛茜桃去找皇上时候,从来都是不带着自己身边的侍女的。

她知道她不放心她们。

过了一会如花也取来了龙涎香料,秦谖让如花将这些龙涎香料装进了荷包里,命如花去给长乐悄悄送去,另外在如花耳边叮嘱了一些事,让长乐去做。

如花听了,什么也没有说便又重新出去了。

晚上皇上又来了云台殿看秦谖,在秦谖执意要求下与她下了几盘棋,顺便歇在了云台殿。

就寝的时候,秦谖看到皇上果然换了一套寝衣,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让如花给长乐交代了,将薛茜桃所有送去的衣物,都过水仔细洗一遍,若是皇上歇在云台殿,就让陈阜不要拿薛茜桃送来的。

皇上果然在秦谖面前也没怎么计较,看秦谖难得的心情好,脸色也好,心里也十分欢喜。

秦谖安稳的躺在了皇上怀里,曾经自己将一颗心和全部的信任放在了他身上,他没有护住自己周全。

可是她并不怪他,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她的元真、夫君,可以远离这些后

宫的心计,好好的做他的皇上,管他的天下便好。

她自己也可以护自己周全,不只是自己,她还希望尽可能的替皇上分忧,护皇上周全。

就这样在他身边,长长久久的在他身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自己曾经失去过,才发觉重新在他身边有多么值得庆贺。

——她是自己的女人,深爱自己并且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自己一定要全力护她周全,才不算辜负她,这个孩子生下来后,无论男女,这宫里永远都有怀里这个女人的一席之地。

——一切都交给臣妾去做,为了能长久的在皇上身边,臣妾会不惜余力的去保全自己。

这一刻,相拥的两个人同时在心里这样想着。

淡淡的温馨和欢喜在云台殿里蔓延开去。

月上西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邀游

等秦谖再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空了,秦谖的心也忽然失落起来,一下子清醒起来。

扶坐起身子,如镜正好进来看到,“主子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回主子,都巳时了,皇上早就走了,我看主子难道睡得好,就没有叫主子。可是饿了?膳食早就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小厨房热热。”

秦谖扶扶额头,睡得久略有些迟钝的头脑慢慢消化着如镜这一系列的回话,有些无奈道:“知道了,我竟睡了这么久,你去吧。”

如镜出门往小厨房去了,如花和巧巧进来服侍了秦谖更衣洗漱,刚出了里间到花厅坐在桌前,秦谖随意往正开着的百叶窗外看去,刚好看到有两个宫婢打扮的进了中安宫,一个往主殿琦悦殿去了,另一个直直的向秦谖的云台殿来。

秦谖挑挑眉,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来了。

过一会,小陶子进来回禀道:“主子,植萁轩良贵人身边的婢女来了,说奉她们主子令有事和主子说。”

秦谖点点头,“良贵人么,那让她们进来说吧。”

等不久,薛茜竹身边的山竹便被带到了秦谖身边,“奴婢给宜贵人请安。”

秦谖表情淡淡,并不理会她,慢慢喝了巧巧送来的须早晨空腹喝的安胎药,才道:“说吧,什么事?”

山竹忙低头,态度谦恭的将主子的话回给秦谖:“回宜贵人,我家主子说看近日天极好。不忍辜负,便想邀宫里的主子、娘娘们明日同去御花园游赏。希望宜贵人务必赏光同去,也好增进姐妹之情。”

秦谖听完忽然笑了一声。让山竹颇为尴尬的站立在那,“她想邀的人是多,不知能邀来几个?”

那日薛茜竹在临渊池被皇上训斥不给脸面的事情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不知被多少人暗自嘲笑,如今倒出来大喇喇的邀请宫里众人游玩了,说里面没有名堂秦谖是不信的。

正巧如镜和李辉将膳食在小厨房热了热便摆上桌来,皇上吩咐过将秦谖的膳食抬了一位,和嫔位同例,比不受宠的良贵人自然是好上不少。山竹在一旁看的颇为羡慕,又想起来主子平日吃的,再看看秦谖此时淡淡的面容,心里忽然不忿起来。

这宜贵人有什么好的,皇上居然不喜欢自己主子,偏喜欢这样子的。真不知是什么眼光,想到主子暗自嘱咐过的计划,山竹暗自咬牙道:“主子本是一片好心,相信能感受到主子盛情的娘娘都会同去的。”

“哦?是么?”秦谖慢慢抿了一口粥。又笑着指指窗外刚才琦悦殿走出来的山桂道:“那你不如去问问这容嫔娘娘可是愿意去?”说完,便叫如花让山桂进来。

山竹也有些忐忑的望着跟如花一同进来的山桂。

“容嫔娘娘可是应了你们主子?”秦谖笑问道,只是那笑容落在山竹山桂眼里,分明是带了一份嘲弄之意。

“回宜贵人。容嫔娘娘说一向最是畏暑,若明日天凉快些自会去的。”山桂回道,话语里却是十分不自信。

谁都能听出来。容嫔这是回绝的意思。

山竹心里惊了一惊,主子的目的她是知道的。这宜贵人可是关键之人,主子临行前千万嘱咐要说动秦谖。山竹仔细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劝说秦谖,却听到秦谖已经道:“容嫔娘娘一惯是畏暑的,说起来,我又何尝不是,这暑热,一般人还真是经不起。”

山竹山桂心里都是一凉,却听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的一句话接着慢慢落在自己耳里:“不过既然是良贵人相邀,我也还是去一趟便是了,毕竟是一同入宫的姐妹,不是么?”

山竹山桂闻言心里一喜,没有注意到秦谖忽然狠戾下来的目光,和秦谖话语里的凉意:“你们便去回了良贵人吧,明日巳时,我会准时到。”

等山竹山桂都走了,如镜才忍不住一旁开口道:“主子,我瞧着这良贵人压根不是什么好人,你瞧主子还在承乾殿的时候就非要和主子为难,主子干嘛还要答应下要去,我担心她没有安什么好心,其实她现在不过是个失势的贵人,驳了她的面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自然不是怕驳了她的面子,”秦谖笑笑,“我实在是想知道,她这次想要耍什么花招,说起来,上次在皇上面前,我还是为她说过几句好话的,虽然不顶什么事,但她若是个知好歹的的,就该知道怎么去做是最好。”

如镜等三人只得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

秦谖忽然想起一件事,吩咐如镜道:“你去植萁轩门口守着,暗地里,不要被发现,看薛茜桃什么时候打扮娇艳孤身出门,便赶紧回来告诉我。”

一面忽然放下银箸,起身要回里间。

如花听了秦谖吩咐便出门了,倒是巧巧开口:“宜贵人不在多用一些么?您起的晚,还是多用一些补补力气的好。”

“我用好了,你们收拾了去吧。”秦谖搁下一句话便走了。

到了屋里,秦谖将几种香味浓艳却十分好闻的香料同昨日那荷包里的“龙涎香”混了起来,虽然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做终究对身子不好,可秦谖又放心不下假以他人之手。

少量嗅到一些应该也是无妨的吧,秦谖心里安慰着自己。

将香料分开装在自己旧日的两个香囊里,闻一闻,龙涎香的味道变得很淡,尤其被别的几种味道混淆,几乎闻不出,反而似乎还被带成了别的味道。

秦谖又在两个香囊外面熏了极重的百合花香,确认闻不出任何味道后,秦谖才满意的将香囊收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龙涎香”能作用多久,按秦谖所想,一段时间内薛茜桃还是不要怀孕的好,最好因此损了身子,那也只是自作自受。

过了午时,如花才满脸通红的回到云台殿,先向秦谖回道:“主子,薛贵人已经出门了,好像专门挑着良贵人专门睡下的时刻才出门的,是孤身一人没带旁人。”

回完才急急的接过如镜给自己倒的一杯凉茶猛灌下一杯,方才又晒又渴,实在难耐。

秦谖也喝尽了一杯茶才缓缓起身,“那么走吧,随我去植萁轩。”

“啊?”如花有些目瞪口呆的忍不住张圆了嘴巴。

秦谖忍不住一笑:“你是受累了,真难为你了,就在这好生看着殿,我带如镜去就好。”

如花才感激的冲秦谖笑笑:“多谢主子怜悯,外面实在热的慌,主子不如等等再去?”

秦谖摇摇头,扶着如镜便出门了。

巧巧看着秦谖背影,想开口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如花正给自己扇着扇子取凉,看巧巧样子忍不住关心道:“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

巧巧想了想吞吞吐吐道:“主子,好像把昨日薛贵人给皇上用的那龙涎香也带走了。”

如花听出了巧巧话语里的担忧,忍不住道:“那你是担心主子还是担心薛贵人?”巧巧到底是外来的,皇上也没有将她永久拨给秦谖,只是暂时照顾秦谖的,如花心细,还是不能不防备一些。

巧巧认真想了想,才开口道:“就算如何了,也是薛贵人自作自受,宜贵人待我却很好很和善,这其中关系,我还是知晓的。”

秦谖进了植萁轩,几个丫头都守在门口的槐树下乘凉。见秦谖进来,都迎了进去。

秦谖看到山竹山桂,有意冷淡下来,倒是对碧影红衣亲近的很,“你们主子今日约我过来,说有事相告,不如帮我通传一下吧。”

碧影红衣两人对视了一眼,才看向秦谖:“宜贵人,真是不巧,估计您没和主子约定好时间吧,主子出去了,现在可不在。”

秦谖忙扶额笑笑:“对了,是我猴急了,她似乎说过是要来找我的,可是走岔了?”

一旁的山竹山桂给碧影二人使了使眼色,碧影立刻会意,看秦谖对自己态度很好,也笑着问道:“不知主子是要和宜贵人说什么事,主子竟是没有和我们说。”

秦谖一愣,“似乎薛妹妹是和我说过的,可惜我忘了,瞧我这记性,这几天就会发昏。”

一旁的如镜却接口道:“主子怎么忘了,薛贵人是说什么出游的事情,让主子千万不要应下什么的。”

“可不是么,大清早使了个小太监来传话,我瞧着也不是植萁轩的,倒是眼生的很。不过这大夏天的这要去出游呢,也只是她姐姐良贵人邀着玩呢,去去也罢了。”说完,无视了一旁的山竹山桂,倒是拉着红衣碧影的手,顺势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薛妹妹身边的人也是极好的,一看就聪明灵透,可见是薛妹妹调教的好。倒不像是一般木讷的,没个眼力劲儿。”

山竹山桂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讪讪的笑了笑,给碧影红衣递过去一个眼神,便回自己主子殿里去了。

只留下秦谖四人在植萁轩的树荫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间

山桂山竹一回到殿里,就叫醒了正在午寝的薛茜竹,看薛茜竹满脸怒色要发作,山竹忙道:“主子,宜贵人来咱植萁轩了。”

薛茜竹一愣,皱皱眉不耐烦道:“她来做什么?罢了,让她进来吧,山桂先扶我洗漱,让她等一等。”

山竹看主子没听清自己意思,又补充道:“宜贵人没有说来见主子,反而说是来找薛贵人的,薛贵人正巧不在,宜贵人就和碧影红衣那两个妮子说着话呢。而且,宜贵人说是薛贵人邀她来说事的,奴婢们问了问,听说是薛贵人让宜贵人不要答应什么出游的事情,宜贵人说的很含糊,奴婢们也不知晓究竟是什么意思。”

薛茜竹听着前面的话,也就一般听了,又躺下来还想再困一觉,可是一听后面自己妹妹要阻止秦谖出游,立刻又坐了起来,再没了困意:“她这是什么意思?这死丫头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我才没有和她说,难道还是被她察觉了什么,就要去给宜贵人报信?”

山桂山竹只是低着头,并不作声。

薛茜竹越想越惊,又向身边的丫鬟发火道:“那你们还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不好好跟着宜贵人听她和红衣碧影说什么?”

山桂忙回道:“主子不知道,那宜贵人进来就对红衣碧影两个人极其和颜悦色,对奴婢们却没摆个好脸,最后还暗讽奴婢们没眼力劲,奴婢们只得先回来和主子说了。”

“是呀,主子。左右那宜贵人也不知道其实这红衣碧影也是咱们的人。不过看起来薛贵人已经在防备着咱们了,现在出门都不带着那两个妮子。今日薛贵人出门多半是去找宜贵人了,只是半路走岔她们倒是没遇见。不然天知道会给主子添出什么事来。奴婢们看近日宜贵人的态度奇怪得很,对红衣碧影十分另眼相看。奴婢觉得薛贵人与宜贵人一定私交甚笃。”山竹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听的薛茜竹眉头越皱越紧。

“难怪这丫头这些日子总是出去,我开始以为她是去找皇上的,却想她是什么东西,皇上哪会天天见她,原来是背着我去另攀高枝了,以前和我商量好刘晴她们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先告诉我,如今看。她根本就怀的是别的心思!不但不把我当姐姐看,还指望着把我这个姐姐卖出去立功呢!”薛茜竹恨恨道。

植萁轩内,秦谖在石凳上,极其温和的和红衣碧影聊了几句,说的都是和薛茜桃相关的日常,红衣碧影倒是诚惶诚恐,态度恭谨。

秦谖便从怀里拿出两个香囊:“本来今天是要找薛妹妹的,不想竟与她走岔了,这个原本是我今日准备赏给我身边两个丫头的。但看你们俩聪明伶俐的紧,就给你们吧。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但香料难得,是皇上前日赏给我的。你们随身带着,也增进一些气质。”

红衣碧影忙接过手,只觉的香味扑鼻。然而她们毕竟是做下人的,哪里有什么审美。自以为难得,觉得香味也和自己平日熏的好上不少。欢喜的朝秦谖谢恩了。

秦谖看到二人神情,微微点点头:“你们主子平日最是谨小慎微,不肯收我的东西,她还是太见外了,你们也不要与她说是我送的,免得她又退还给我,就说是她姐姐良贵人送你们的吧。”

红衣二人自然也害怕薛茜桃真的会收回去退给秦谖,听秦谖这样说,越发觉得秦谖体贴,连连点头不迭的答应下来。

秦谖看目的达到,便起身了,“坐了这么久也该回我殿里了,一会子就该觉得乏了,今日既然没遇到,那我改日再来吧。或者干脆等着薛妹妹去我那里。”

说完便带着如镜出了植萁轩,回云台殿了。

碧影红衣看秦谖走了,忙回薛茜竹那里说了经过,薛茜竹拿着秦谖赏她们的香囊看了一眼,香味冲鼻,不由得嫌弃着扔了回去:“既是她赏下的,你们就拿着戴吧,到底是小家子气的,也送的出手。”

红衣碧影对着香囊却看重的紧,主要是有“皇上赏下的”几个字,听了薛茜竹的话便把东西往怀里揣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等你们主子回来了,就让她到我这来一趟。我倒是要问问,她打的是什么主意。”薛茜竹向红衣碧影吩咐道,秀气的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面上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狠厉之色。

红衣二人答应着正要退下去,忽然又听薛茜竹忽然尖声道:“你们俩快跟着宜贵人看看去,别让她和薛贵人遇着了,千万不要让那死丫头有机会和宜贵人说什么话!”薛茜竹生怕自己的心思被妹妹看穿了要去告密。

红衣碧影听了加快脚步就往植萁轩门口跑去,刚到门口,薛茜桃就迎面进来了,碧影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笑道:“主子可回来了,良贵人一直念叨主子呢,主子先去良贵人那里一趟吧。”

薛茜桃刚从皇上那里来,心里正是一肚子气,她先去试探了一下长乐与未央的口风,想与两位姑姑亲近下,却都被冷眼白了回来,又在皇上面前略提了下昨日长乐去向的可疑,却被皇上满口袒护的回了过去,丝毫不计较的样子。

薛茜桃一路想着长乐与宜贵人已经勾搭在一块就觉得心里发闷,尤其是她连秦谖是什么时候下的手都不知道,就已经落后了别人一步了,这对一直喜欢占尽先机的薛茜桃来说,无疑是重大的受挫。

再加上自己这几日并没有如预想般的听到秦谖大惊小怪的说身子不舒服,更没有听说秦谖在皇上面前拿孩子说事博众人目光,让薛茜桃对那药的药效禁不住的怀疑起来。

三姨娘痛苦的神色薛茜桃还历历在目,那是一种不被人信任的被人嘲弄轻视和随时担心失去孩子的痛苦。

与秦谖此时的云淡风轻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一直喜欢算计的薛茜桃十分苦闷,一进来听说姐姐找自己,想到她不过是失了宠的贵人罢了,不定一辈子就是这样无宠而终了,宫里谁不把她当个笑话一样的传,她却没半点眼力劲儿,还在植萁轩拿自己当回事,对自己如往常一般的吆来喝去,便十分不耐烦,“我这会子头晕的厉害,估计是中暑了,你们去御膳房给我熬个解暑汤来,我就不去姐姐那里了。”

碧影听说,答应下来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主子是去了哪里,怎么就中暑了回来,太不小心。”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了皇上那里,好了,快去准备解暑汤,我要回殿好好休息着了。”

碧影红衣对视一眼,目光里交换了一种了然,看薛茜桃进自己殿里了,便去薛茜竹那里汇报了此事。

薛茜竹一听妹妹拒绝了自己,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将正在吃的龟苓膏“啪”的打翻在地:“看到了么?我从府里一起走出来的亲妹妹,就是这样背叛我的,我看她不来,就是心虚,又拿皇上当挡箭牌,分明是算准了我见不到皇上,无法和她对质!”

山竹忙在一旁安慰道:“主子消消气,我看天意还是站在主子这边的,瞧,宜贵人薛贵人二人都没能碰上面,宜贵人明日还会照常来,我们只要找机会不要让薛贵人和宜贵人碰上面就好了。”

薛茜竹脸色发青:“怎么能不让她们碰面?她们若是非要在一起我还能强拉不准么?谁还不知道我,是个失了宠的没指望的……”说着说着心里委屈,拿帕子拭起了泪。

山竹便低头在薛茜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薛茜竹“嚯”的抬起头来,“这样可行?”

“让红衣碧影去,她们俩还是信得过的。”

“那万一……这事成了,那死丫头去皇上那里告发咱们怎么办?”薛茜竹又想起了一件事。

“主子放心,左右薛贵人手里有没什么证据,若是薛贵人看到宜贵人那光景,保准不会再和她一条心了,我看薛贵人也是以为宜贵人那里有高枝攀,若是宜贵人那边行不通了,薛贵人自然不会再去跟她一条心。”山竹慢慢劝着薛茜竹。

薛茜竹点了点头,眼睛望向红衣碧影。

薛茜桃此时已经沉沉的睡熟了,她并不知道自己苦心孤诣在自己姐姐面前维持的形象在一个自己完全意料不到的拜访下崩塌了,薛茜竹对自己妹妹薛茜桃最后一点忍耐终于在原本就存在的嫉妒心下和秦谖刻意的挑拨下消磨殆尽。

薛茜桃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亲娘穿着一身象征大夫人地位的大红色连理暗绣隐花长袍站在自己父亲身边,接受着每个人由衷的尊敬和爱戴,而自己则被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以薛家嫡女的身份抬出去了,昂首挺胸的接受着每个人的庆贺。没有薛茜竹,没有真正的大夫人。

自己父亲眼里只有娘亲和自己。

这是薛茜桃从小就在幻想着的美梦。

薛茜桃在梦里甜甜的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将计

第二日,秦谖醒的很早,天还未全亮。

借着刚添的油灯,秦谖坐在铜镜前,慢慢仔细打量着自己。

未曾梳洗,皮肤却如象牙一般白腻,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白腻的肤色上还带着一抹绯色,显出了小女人的一抹柔婉,而自己以前最初最不喜欢的这个身子的眼睛,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特色一样的不大不小,看上去却是一汪水一般,一嗔一喜皆是多情,黑发如瀑。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

好像不经意间,自己慢慢发生着改变。是冷香丸与阿胶的效果么。

秦谖铜镜里的目光变得惘然了。

如花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主子对着一盏油灯,坐在铜镜前,披散着头发不知在想什么。

“主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如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早么?大概是心里存着事吧。”秦谖叹了一口气,手抚向自己的肚子,“你说今日,我是去还是不去?”

如花一愣,才想起今日还有良贵人的邀约要赴,主子是在愁这个么?

“主子既然担心,索性就不要去了,我看良贵人才没有安什么好心,主子不如就在殿里好生呆着,想出去了等天阴下来,不那么热了,我们陪主子出去走走。”

“良贵人自然没安什么好心。”秦谖忽然闭眼,“以前与她走近过,她们这一对姐妹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我说的是她们的心思。前日她在皇上这里受了气。我心里猜测着与她妹妹脱不了关系,可为什么偏偏是在我的云台殿呢。我看良贵人那时候的眼神,似乎是恨上了我。她如果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若不去,她一定还会想到别的法子,我是想让她这次直接死了心思。”

如花进来又添了几盏灯,上前拿起秦谖的长发,在手里慢慢摆弄着:“主子觉得这样好,那就去做吧,不要担心别的什么,我相信主子心里有分寸的。”

“对我这样有信心么?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我这次或许就中了良贵人的招儿?”透过铜镜。秦谖一双眼盯住了如花。

如花轻松的笑了笑:“因为从跟着主子那一天起,主子就没有叫我失望过。虽然心里一直在奇怪,为何其他入宫的主子们都好好的,偏到了主子这里,过得这么辛苦,可是主子从不曾畏惧过不是么?”

秦谖不说话了,慢慢思索着如花的这番话:“过得辛苦些也没事,因为辛苦,所以才更有资格得到更好的。奴婢读的书少,看得人经的事却不少,一双眼,还是明白的。”

辛苦么?秦谖闭着眼睛在心底问向自己。也许是有一些吧。可秦谖心里很坦然,自己能重活一世,已是不易。曾经自己轻松愉悦过,没费什么力气便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可是结果呢,一脚踏空。险些万劫不复。

多么辛苦都没关系,只要最后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对此,秦谖是坚信着的,她相信上天这样安排不是无所作为的。

再睁开眼睛时候,秦谖眼里慢慢重新恢复了坚毅的神采。

“你说得对,如果真的被良贵人那样的人算计了,不说你们,连我自己都会对自己失望。”秦谖向如花微微一笑。

如花看到了秦谖眼神,放下心来,精心的为秦谖打理着发饰。

薛茜竹给宫里每个主子都发去了邀请,有许多人知晓了薛茜竹被皇上嫌恶的事情,纷纷一口回绝了,梁贵妃本来也不想去,又拂不下自己生病那几日薛茜竹日日上前请安问候的面子,加之也想出去走走,倒是应承了下来。

还有几个新进宫的人气焰都不如薛茜竹嚣张,又想起薛茜竹还有个受皇上恩宠颇多的妹妹,便也都去了。

因此等秦谖过去的时候,倒已经有人三三两两的在御花园集结了,阳光还不刺眼,温度还不高,秦谖一路走来心里坦然不少,身子也舒畅了。

薛茜竹看到秦谖来了,满脸笑容的迎了过去:“昨日听说你来了植萁轩,怎么也不去看看我,我们好歹也是一起入宫的,那么点情分可不要磨灭了。”

其他人也都往这边看了,心里猜测着这二人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

如今宫里正红着的宜贵人若是与良贵人交好了,再加上还有一个皇上宠眷颇深的妹妹,还听说这次连梁贵妃都买了良贵人的面子要来,那么良贵人的身价可是抬高了不少。

皇上不喜又如何,这宫里人,有几个是皇上喜的?

几个来赴邀的顿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是对的,若是有机会和良贵人交好,说不定便也能顺势攀上她的妹妹和宜贵人。

秦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些目光,迎着薛茜竹的笑脸淡淡牵了牵嘴角:“良贵人说的哪里话,若是一块儿入宫的情分也算作情分的话,那良贵人平日何不多与其他几位进宫的妹妹多亲近亲近,倒是念着我,我却是不敢承良贵人的情的。”

薛茜竹觉得嘴角笑容有些僵硬,她原本是想着宜贵人她既然应邀来了,就还是给自己几分面子的,却不想宜贵人一开口,就当众在打自己的脸。

“对了,今日怎么没看到茜桃妹妹?”秦谖假装没看到薛茜竹的脸色,冲薛茜竹身后瞅了瞅,“她昨日说有事找我也没见她,哦,我想起来了,她一向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来应良贵人的邀呢?晴姐姐也没来,看来我这一趟是白来了。说来良贵人也真是有闲心,我以为上次被皇上说了一通后良贵人就闭门不出了,看来是妹妹想多了,还是良贵人心态好,看来是妹妹想多了,不记事。”

周围已经有人掩着帕子“噗嗤”一声笑了,感情这良贵人不但失了皇上的心,还和自己妹妹关系不善,尤其与宜贵人更有旧仇,这宫里还怎么立足?

也是,她们姐妹若是关系好,为何妹妹都不出现来给姐姐撑场子呢?

薛茜竹脸色被气得发白,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看到周围人嘲笑的眼神,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吞在肚里,心里想以前与秦谖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怎么今日她对自己这番言语,是了,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薛茜桃一定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看她一来不是就要寻那死丫头么。

又恐秦谖见不到自己妹妹和刘嫔便要离开,自己苦心就要给白付了,只得强忍下怒火:“我这几天极少出殿,就是在店里日日反省,心里却十分想念你们,想我们刚入宫时候的情景。我与茜桃是有几次口角,宜贵人听说了可能也对我产生了些误会,可我心里还是极看重姐妹之情的,今日希望宜贵人能给我一次机会,一起游园尽释前嫌。”

看她这番姿态,秦谖更确定薛茜竹心底一定有对自己不利的打算了,这般留自己。

正想开口顺了她的意将计就计,就听身后传来一句:“良贵人这份心实在难能可贵,本宫听了都觉得怜惜,大家都是要在这宫里过一辈子的,若是没多久就相看两厌了,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要如何去过?若是不领良贵人这份情,可不就是不近人情了么?”

说话的正是梁贵妃。

秦谖转身想向梁贵妃请安。

这几个月都没有看到梁贵妃,秦谖原本对梁贵妃的怨气也慢慢的消了,毕竟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也看她再没有找机会为难自己,想来是知道了教训。

“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臣妾自然不是不近人情的人,良贵人既然有意相亲近,臣妾断不会拂了这片心意。”

梁贵妃点点头,“这样便极好了,今日本宫也来与你们一起乐一乐,各位妹妹还是不要拘束些的好,不然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

此时,植萁轩的薛茜桃才沉沉醒来。

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天已大亮了,“红衣,碧影,你们怎么也不早叫叫我。”薛茜桃忙起身叫道。

却发现自己嗓子只能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每说一个字,生生的疼痛不已。

薛茜桃吸吸气,却发现很难顺畅的呼吸了。

自己好像是染了风寒。

四处张望一眼,却看不到红衣碧影的身影,薛茜桃走到窗边,发觉这窗户一直没有关上过,昨夜风吹的沙土都在窗边薄薄的积了一层。

整个植萁轩十分安静,看不到半个人影。自己这般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是红衣她们渎职,无意忘记关了窗户,还是姐姐吩咐做的,若是姐姐做的,对她有什么好处?薛茜桃脑子立刻飞转着,思索着。

忽然想起,今天是姐姐邀宫里众人去御花园游园的日子。

薛茜桃心里一慌,自己这般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是红衣她们渎职,无意忘记关了窗户,还是姐姐吩咐做的,若是姐姐做的,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原本是想今日同去,努力拉姐薛茜竹一把的,至少此时自己这位姐姐的的利用价值还没有完全失去。

如今自己却这般模样,宜贵人,是连自己都要微微忌惮的人,难道这次只能眼睁睁的看姐姐栽在宜贵人手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砸脚

御花园里,梁贵妃扶着良辰在前,余下的人都跟在后面,多少有些拘束。

梁贵妃却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并不因为拘束的气氛而不自在。步子一步一步的有意慢下来,阳光落在自己身上,落进眼里,明亮耀眼的感觉,阳光给自己身上镀了一层金边,梁贵妃知道自己的背影在身后的人们眼里,是威严而不可逾越的存在。

薛茜竹有意与秦谖走得很近,挨着秦谖很是亲密,“妹妹似乎对我有些误解,宜贵人和妹妹关系好,可以的话若是能帮我说说好话,缓解我们姐妹的关系,我感激不尽。”

秦谖看薛茜竹有意做出的极为诚恳的神情,有些好笑,并不刻意拒绝她与自己亲近,“若是我的话管用,姐妹之间,自然是劝和不劝离的。”

如花如镜仔细扶着秦谖,一面细细打量着地面,一刻不敢松懈。

与秦谖一起进宫的玉常在,看梁贵妃也为着良贵人撑面子,有意巴结着薛茜竹,脚步紧紧跟着薛茜竹,尽量每句都搭着话。

薛茜竹开始看到是个无宠几乎无存在感的常在,皱皱眉不欲理会,后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堆着笑假装亲和的有意挽着让把她让到自己一边,这样一来一行人并排有些挤了,薛茜竹就让了让让秦谖和如镜如花先行了。

自己则带着玉常在紧紧跟在秦谖身后。

玉常在以为得了贵人青眼,不禁喜笑颜开,更加谄媚的迎合着薛茜竹了。薛茜竹却满脑子想着一会怎么嫁祸给身边这个话多无脑的讨厌的女人。

快到了,前面就是那座假山了。

薛茜竹目光冷冷的看向自己紧紧跟着的秦谖。想着她刚才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打脸,自己却还陪着笑巴结着。很快,这个女人就会为她轻视自己付出代价。

想到那日自己在她面前的狼狈,今日,风水轮流转,不,她只会比自己更加狼狈。

失去了孩子,就凭秦谖那姿色平常的面容,如何还留得住皇上,看那时她还如何得意。

自己就算失了圣心又如何。不代表别人就能好过。

秦谖也看到了前面的假山,不过她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她在想前面的临渊池,不知道薛茜竹的目的是不是打在那里。

秦谖并不会水,想到这里,秦谖的脚步踟蹰了一下。

自己再前进会不会有些冒险了。

她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身后有一个不怀好意的薛茜竹。

这样想着,秦谖不禁有些分心,脚步慢了下来,不然到此为止吧。

薛茜竹哪里容得秦谖后退:“宜贵人怎么了?可是乏了。如镜如花你们俩可是要扶好你们家主子。”

秦谖冷眼看着薛茜竹假意关怀的眼神,那眼神里还有着一丝狂热的迫切。

“我现在有些累了,不如你们好好玩玩,我先回去好了。”

“前面临渊池那里有亭子。宜贵人肯定是记得的,宜贵人若是累了,我们便到那里好好休息休息。姐妹一块说说话,可不好么?”薛茜竹有些急切。若是秦谖就这样走了,自己的算盘可不是打偏了?

“良贵人真的希望我继续走下去?”秦谖一双没有感情的眸子直直的望向薛茜竹。

薛茜竹莫名打了一个寒颤。还是硬着头皮道:“姐妹们难得出来走走,宜贵人哪里舍得就走。”

玉常在也在旁边顺着薛茜竹劝道:“可不是么宜贵人,您这真佛平日见一面也难,不如一会去那亭子好好坐坐,我们一起说说话。”

“好,那我今日就好好陪着良贵人,希望良贵人能够尽兴。”秦谖说着,扭过头,再不看薛茜竹一眼。薛茜竹忙忙的跟上了。

方才几句话间,有几个人已经越过薛茜竹等人,走到了前面。

薛茜竹和玉贵人倒是成了最后的。

马上就要到假山了,薛茜竹心里不禁紧张起来,看了眼身边的玉贵人。

又想起那日自己的凄苦模样。

沿着这条路走了又回。

“主子小心。”一直稳稳扶着秦谖的如镜如花不敢有一丝懈怠,仔细看着脚下的路,这是鹅卵石地面,有些不稳。

如花眼尖的发现了什么,在朝阳面的假山下的一个石头角,有些发绿的东西。

因为离正路还是有些距离的,因此前面走过去的人并未在意,也并未经过那里。

如花扶着秦谖的手微微使了些力气,悄悄往那绿的地方指指,秦谖顺着如花目光看去,是一滩青色的痕迹。

青苔!却长在阳面。

秦谖似乎明白了薛茜竹的用意。如镜如花默不作声的扶稳了秦谖。

薛茜竹刻意的带着玉常在靠着里面走。玉常在以为是薛茜竹的习惯所致,便顺着薛茜竹越走越靠里。

走着走着,玉常在忽然觉得脚底下一滑。薛茜竹心里激动异常,心几乎要跳出了胸口。

暗暗使劲将玉常在往秦谖身上推去。

“啊——”玉常在忍不住失声叫出口。

秦谖感到自己脑后生风,心里一惊,手下意识的扶向自己的肚子,说时迟那时快,玉常在的身子狠狠撞在了扶着秦谖的如镜身上,不是秦谖。

脚下是鹅卵石,如镜也站不稳就要跌下,急急的松开秦谖反而将身子的重量借着反压在了玉常在身上。

最后玉常在如镜的重量都加在了薛茜竹身上,薛茜竹与二人一起跌倒,被压在了最下面。这番结果,只是电光火石之间。

前面走得不远的几个人听到动静,都走了回来。

秦谖脸色发白的站在那里,如花忙去扶如镜站起来。

如镜还好。因为压在最上面,除了崴了脚以外没什么问题。

玉常在和薛茜竹却惨了。夏日穿的本来就凉薄,薛茜竹被撞到了假山下的一块石头上。复才跌倒。

衣服已经被跌破,尤其还撞到了腰。

玉常在忍着痛慌忙跟着一直跟在薛茜竹后面的山桂山竹去扶起薛茜竹。

薛茜竹却根本站不起身来,尤其是腰部,痛的几乎要停了呼吸。

秦谖几个念头在心念间急转,这青苔来得蹊跷,若是借此好生查下去,一定能查出薛茜竹的问题,尤其她身边的山桂山竹看起来也是没经过什么世面,受不得刑罚。

可是看着薛茜竹痛苦到扭曲的脸。忽然间秦谖就改变了念头。

“良贵人,真是飞来横祸。”秦谖说着便走了上去,从玉常在手里接过薛茜竹,又对山竹山桂道:“还愣着做什么,去请太医啊!让他们抬着肩辇来,我怕你们主子是站不起来了。”

山竹山桂愣愣的转身就跑了。

趁着此空档,秦谖低低的在薛茜竹耳边道:“良贵人,算计我的滋味如何呢,若不是你亲爱的妹妹提前告诉我了。让我有所准备,如今受这番罪的人可就是我了。真险!”

声音虽低,却声声入耳。

薛茜竹心里一惊,万万没想到自己算计了半天是这般结果。恨得咬牙切齿:“秦谖!你个贱人!”

秦谖目光一冷,顺势就放下了薛茜竹,薛茜竹重新摔回到地上。疼痛几乎要吞噬她的所有感觉。

梁贵妃也赶到了薛茜竹面前,皱皱眉头:“怎么回事?”听见薛茜竹怒骂秦谖。语气淡淡目光却有些不平静的望向秦谖:“是你做的?”

秦谖一笑:“臣妾岂敢。臣妾也奇怪,不如好好问问良贵人吧。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茜竹浑身虽然疼痛的厉害,却不能说是秦谖做的,生怕惹了怀疑之后说漏了嘴,只得暗暗咬牙,“是臣妾不小心,怪不得旁人。”

一旁的玉常在又是心慌又是内疚道:“都是臣妾不好,笨手笨脚,这才冲撞了良贵人。”

秦谖在一旁道:“玉常在脚滑跌倒了便是,怎么还东撞西冲的,看的奇怪的很。倒像是谁推的。玉常在若是觉出了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玉常在一听,方才心里慌乱的理不出头绪,现在想想刚才还真是好像有人在自己腰部使了劲,刚才只有良贵人在自己身旁。

玉常在一双狐疑的眼望向了薛茜竹,薛茜竹心里苦极,又惊恐到了极点:“这地上滑,摔倒了也是常事,不要计较这些了,玉常在也不要往心里去,姐妹之间,何必疑这疑那的。”

秦谖轻轻笑了一声,向梁贵妃福了福身子:“娘娘不要怪臣妾多心,臣妾也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担心,若是刚才玉常在稍微偏了一些,那摔在地上的可就是臣妾了。”

梁贵妃心一动,仿佛听出来了什么,想到自己以前也是想坑秦谖不得,反而坑到了自己头上,再想起以前薛茜竹在自己身边说尽了秦谖的坏话,这次莫非是她……梁贵妃的目光投在了还在地上坐不起身子的薛茜竹身上,微微愠怒了,真是个蠢货!

又想幸亏这秦谖没什么事,否则若是被太后知道秦谖有了损伤而自己偏偏又在场……也幸亏她是蠢货!

很快,御医便来了,后面还有几个小太监抬着肩辇,来的是王太医。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薛茜竹,上前去,方才在路上已经听山竹和山桂说了经过。

“贵人还请恕罪。”王太医说着便使重力扶起了薛茜竹,薛茜竹只觉得腰部疼痛锥心,这一下更是痛的停了呼吸,加之心里恼怒,抬手便一巴掌扇在了王太医脸上,“怎么,连你也看轻我?随意作践我!”

这一下薛茜竹疼痛的更厉害了,由于疼痛,并没有使出全力。

梁贵妃的目光却还是冷了下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良贵人抬到植萁轩去,省的在这晦气!”话是冲着王太医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说的。

几个太监忙将薛茜竹像是抬猪一般抬到了肩辇上,王太医给梁贵妃行了礼,又给其他人作了揖,才跟着肩辇离去了。(未完待续。。)

PS:好吧,薛茜竹的确不够秦谖斗的……尤其点子还背,所以人还是善良些的好是吧-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人(睹人思珠伤离魂)

薛茜桃正在坐立不安的时候,看到姐姐狼狈的被抬进来。

趁着太医给薛茜竹看病,薛茜桃仔细向山竹山桂问询了经过,知道秦谖并没有把事情闹大,才放下心来,看向床上一直哼哼唧唧的姐姐,目光里闪过一丝厌恶,还有痛快之意。

这下这个蠢姐姐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了吧。不要整日想东想西的,自己父亲居然会对这个蠢姐姐抱那么大的希望,还叮嘱自己要处处听姐姐的帮扶她。简直愚昧。

心里这样想着,薛茜桃还是拿着帕子试着眼泪:“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般模样,还请太医好生为姐姐看看,年纪轻轻,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病。”

薛茜竹听不到还好,一听到这些话,又想起秦谖对自己说的,对这个妹妹已是恨在心头。

“贱人!闭嘴,若不是你,我哪里会这样狼狈!”

薛茜桃一脸愕然的站在那里。

王太医在一旁看得摇摇头,“良贵人还是请躺下吧,我看你这摔得很严重,怕是伤了骨头,不宜动气不宜起身,现在你身子里怕还是有着骨头的残渣,别让它们伤了你。”

薛茜竹一听心里一惊,“什么意思?我不就是摔了一跤么,怎么会摔碎骨头?太医,太医你可要救救我。”

薛茜桃原本听到姐姐的话,内心惊疑不定,再听到王太医的话,立刻转了心思,同薛茜竹一起看向王太医。

王太医叹了口气:“贵人不要着急。微臣会尽力帮贵人复原,微臣先固定好贵人腰部。还要再去太医院请教同僚,看如何能取出贵人腰里的碎骨。”

姐姐怕是要废了。薛茜桃忽然在心底产生这样的想法,那么自己想的那个计划……薛茜桃心底叹了口气,也不再追究方才姐姐的话,在她眼里,薛茜竹只是个废人了。

薛茜桃悄悄退出了房间。

薛茜竹看向自己妹妹的背影,生出了一个恶毒的想法。想归想,还是乖乖的躺在床上躺着再不敢乱动,任凭王太医为自己医治了。

等王太医走了,薛茜竹立刻叫来山桂山竹。“去,你们给家里写封信……”

云台殿里,如花如镜扶着秦谖踏进殿门,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都歇歇吧,你们今日都累了,巧巧去给如镜好好看看,看摔伤了么,摔伤要去上药。”秦谖松开了如花如镜的手,道。

巧巧一听。急忙问道:“如镜姑娘怎么了?可是摔着了?”

秦谖看着如镜一笑:“方才也多亏你了,幸亏你强行往后摔去了,不然被压在最下面的那个人可就是我。”语气里也是真挚的感激。

“主子千万别夸我,其实那时候我也是本能。没有考虑很多的,说起来还真是吓一跳。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如镜抚着胸道。

“本能?”秦谖饶有兴趣的重复了一句,不过几月的相处。就让她保护自己成了本能么?这话若是以前的长乐或者未央说,自己自然会信。可是若是由如镜如花……

如镜吐了吐舌头:“其实当时我就在想啊,皇上是多么看重这个孩子啊。若是有了什么损伤,我的一条命可是不够赔的,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主子安全。”

是了,原是保护自己的本能,秦谖想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倒是爱说实话,这样最好。无论如何,这份功我还是记下的。快让巧巧看看去,别伤了骨头。”

如镜答应着随巧巧下去了,秦谖坐在椅子上,慢慢的喝了如花端上来的酸梅汤,看薛茜竹那样子是伤得不轻,一段时间内自己是不用怕她什么了。梁贵妃对自己这些日子来极是照顾,不像作假,太后身边的杜若姑姑也是隔几天都会来看秦谖,应该是太后与梁贵妃嘱咐了一些什么吧。

太后为人秦谖最是清楚,为皇后时一丝不苟,从不授人以柄,为太后更是一心为了皇家宗室,是个标准的太后,不会因为偏爱哪个人而罔顾了皇家体面,更何况是龙嗣。

自己还需要担心的,就是怕薛茜桃再耍什么阴招了。

秦谖靠在椅子上,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慢慢琢磨如何保全自己肚子里孩子的时候,养心殿内,发生了她万万没想到的也是最难接受的事情,这也在以后成了她与皇上之间的最大阻碍,因为,对于别人,她可以用尽心思不择手段,对于这个人,她无法下手。

而自己曾与皇上在桃林说的那些话,也在皇上见到那女子的一瞬间,立刻全部萌芽复苏。

是瑞珠回来了。

养心殿的皇上震惊的看着自己最敬重的太傅身后的女人。

虽然蒙着面纱,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瑞珠。

从她随着李太傅进来向自己行礼的那一瞬间,皇上以为是瑞珠回来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想过瑞珠,或者是,她一直在心里的一处角落,可在自己有意无意间的克制下,很久不去触及那里了。

可见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皇上苦涩的发现,对她的那种渴望思慕迫切的心情,原来从来都未曾变过。

“太傅,她是?”皇上的手拼命的抓着扶手,生怕自己就会因激动而起身了,那样有失君风。

李太傅将皇上神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果然么,和家族里的人预料的一样。

一时心里又悲又喜,又感动又愧疚。

悲于自己女儿身逝却还要被利用一番,喜于看皇上神情知道不负家族所托,感动于皇上对自己女儿的真情,愧疚于自己要亲自将这个代替女儿的人送到皇上身边。

“她是臣一个远房的侄女。老臣自从将瑞珠送进宫,常常思念。便将一位远房表亲的女儿收养在膝下,却看她越长大越像她的姐姐——老臣的女儿。便把她带进宫来,皇上时常看看,也能缓解相思之苦。”李太傅按着自己以前所排演好的剧本,一句一句的讲着,虽是做戏,眼圈还是红了,瑞珠,自己可怜的女儿……

李家却又培养出了一个瑞珠,自己家族那些老人一定要李家掌控住后

宫里的后位宝座。前几年知道皇上还沉湎于相思便作罢。可近日听说皇上出入后

宫频繁了许多,甚至有个贵人已经怀上了皇上的孩子,李家坐不住了。

便将这个精心调养的李紫曦,借由李太傅的手,送到了皇上面前。

“太傅……朕没有保护好瑞珠,怎么忍心再让太傅送进来一个女儿,太傅还是把她带回去吧。”皇上这番话说得艰难无比,目光没有离开那个蒙面的女子。

李太傅心里一暖,知道皇上说出这番话来有多不易。眼圈又红了,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教习的学生,目光有一丝复杂,为什么要自己这样利用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学生?

“皇上还是看看她吧。”李太傅嘴唇抖了几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干脆把身子让开了。

站在李太傅身后的女子终于与皇上直接相对了,虽然还是低着头。可皇上却从身形姿态便可以看出,像极了瑞珠。

“紫曦。把面纱取下来吧。”李太傅想起自己女儿,内心一阵痛。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向李紫曦吩咐着。

李紫曦闻言便要去取下自己头上的面纱。

“不!”皇上慌忙阻止,“朕就这样看着她便好。太傅说的不错,真的像极了她……”皇上喃喃道,却也生了一丝恐惧,生怕那女子揭下面纱的面容会让自己失望。

天下能与自己的瑞珠面容相似的人,可是有么?

皇上不信,也不愿失望,便这样看着就觉得好,谁也不知面纱下的是谁。还可以自自欺人,还可以睹人思君。

李太傅从皇上痛苦又欢喜的眼神里看出了皇上担忧的事情,心里苦意更甚,“皇上放心,老臣不会让皇上失望,紫曦,揭下吧。”

李紫曦再不犹豫,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面纱,慢慢的抬起来自己的头。

面纱缓缓从李紫曦面上落下的时候,不只是皇上,皇上身后的长乐和未央都将目光死死的盯住了殿下这个人。

由惊,到喜,由叹,到哀。

一瞬间,三人心内五谷杂陈,翻江倒海,酸甜苦辣的情绪挨个尝了个遍。

而李紫曦在取下面纱后,也直直的望向了龙座上的那个男人。

这是她与他的第一眼。

这个与瑞珠从神态动作到面容表情都十分酷似的女人,从此成了一个替身,一个影子,走进了年轻皇上的心里。

一个温暖长情的替身。

一个有血有肉的影子。

“瑞珠……”皇上喃喃道,已经忍不住的,坐起了身子。

“回皇上,民女,唤作李紫曦。”虽然家族里的人已经一遍遍的在李紫曦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她只能做李瑞珠的影子而活。

可此刻的与皇上四目相对的李紫曦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再次将额头重重的磕下:“紫气东来,曦泽长存之意。”(未完待续。。)

PS:我想努力的将书里的人物一个个写的饱满有情,有些有肉。一个人是有很多面的,而一个所谓坏人恶人的形成也是有许多方面的原因。

没有绝对的善人,也没有十分的恶人。

这里面都是一群有故事的芳华绝代却又寂寞芳菲的美人。

我想让她们每个人,都在我的故事里,慢慢绽放,演绎着自己的每一面。

而母仪天下的,却只有一个人。

成王败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紫曦(效颦只为入君心)

“你想成为李家新的骄傲么?”

这句话是魔咒,困了李紫曦一生。

紫曦心里一直都很怀念自己与父母相处的日子,父亲是京城里的一个小小九品官,虽然官职很小,可到底与朝堂上赫赫有名的太傅李蕴沾了些亲故,虽然远了些,可李家还是很看重血缘,因此自己的日子也算不错。

她从小便听说过自己李家出了一门皇后,这几乎是被李家所有人津津乐道的事情,无论远房还是近亲,都与荣有焉。

小小的她也一直为此深深骄傲着,虽然她一眼都没有看到过自己的这位名义上的堂姐。

她也没有真正的羡慕过,她只觉得那样的生活里自己很远。

小时候的自己,终归是无忧无虑的。

忘记那是哪一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都愁眉不展,母亲把家里的新衣布料都装入了箱子压在了箱底,去西市换了几匹素帛来。

白色的花白色的衣裳,自己尚且不懂戴孝一说,也任由娘亲为自己穿了,然后在一个清晨,进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恢弘大气的府门,和一群白衣裳的男人女人们,聚在一起狠狠的哭了一场。

每个人都在哭,哭得很伤心,紫曦也不由得哭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站在最前方的,那个眉眼里露出威严的和自己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哭得最凶。

所有人都陪着他哭。

紫曦忘不了那一天。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被李家所有人因为骄傲的女人,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皇后姐姐。薨逝了。

再后来,紫曦被母亲带着再一次进入了这个门口有两个石狮的比自己看到的最阔气的大门还要大气很多的府门。有些畏畏缩缩的跟在母亲身后,绕过很多门廊。被带到一个有很多与她同岁或者稍大的女孩们的后院。

不知等了多久,那个眉眼威严腰板挺得很直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憔悴的男人和一个眉目俊朗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一起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她们,含着敬畏。

他们是这个府里的主人么。

紫曦已经被这个府里的富丽堂皇和精妙绝伦迷了眼。

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有些惊慌失措,有些自惭形秽。

她像是一个脏孩子。

可是那两个男人的脚步,却在走过一个有一个女孩的身边后,落在了自己面前。

“叫什么名字?”问话的是那个年轻的男子。

“李紫曦。”紫曦怯怯的回道。

忽然,自己的下巴被一双手大力的托起。自己一双眼毫无征兆的便入了那个眉目沧桑的男人的眼里。

她忽然觉出了羞耻。

却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清晰的入了她的耳里。“你知道李家失去了一个骄傲么?”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前日哭过的那个当皇后却薨逝的姐姐。怔忡的点了点头。

“你想成为李家新的骄傲么?”

这句话是魔咒,从此困了李紫曦一生。

自己的母亲豁然抬起头来,近乎哀求却又有些谄媚的笑道:“李老爷,不不,李大人,我家紫曦哪敢有这福气,李大人不如……”

而母亲口里的这位李大人只是一双眼望了过去,母亲就被吓得立刻紧了言语。

“你想成为李家新的骄傲么?”李大人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脸上,认真的问道。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或者是受了那目光的压迫所致,李紫曦懵懂的点下了头。

几乎是同时,自己母亲的身子撑不住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

过了这么多年,李紫曦还是记得。那是个春日,桃花盛开的季节。

自己从此离了父亲母亲,正式搬入李府。

喊那位总是板着面孔令人畏惧的李蕴李太傅一句大伯。

接受着各种训练培养。

她们据说是以前亲自教过那位皇后娘娘的人。

她们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望着另一个人。

不只是他们。府里所有人望向她的眼神,都似看着另一个人。

她也在那一年。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做一个替身。做一个影子。

代替那个薨逝的没有福气的皇后娘娘,成为李家新的骄傲。

她很快也接受了这个认知,没有任何芥蒂的,顺从的接受了这个命运。配合着拼命的扮演着,举止投足,一颦一笑,她把自己也想象成另一个女人。

这和她以前的生活和理想完全不同的,一扇神秘而又充满惊喜的大门,在她眼前,在她梦里。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成为了少女的李紫曦也常常这般想着。

与此同时的,她也拼命向获取自己叫做大伯的那个男人的认可,一个笑脸也好,都是对她努力的最大奖赏。

可是每次总是族里的其他宗叔看着自己笑得合不拢嘴:“真像啊,真是另一个瑞珠。”

可大伯脸上全无半点喜意,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冷,像是冰一样的,将她儒慕的情怀全部的封冻住。

她叫作哥哥的那个眉目俊朗的男子,也总是离他仿佛千山万水,嘴角永远牵不起一丝笑容。

所以当自己的教习嬷嬷告诉自己要真心的爱皇上爱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的时候,她在心里第一次提出了反驳。

要如何去爱呢,自己从未被人爱过,要这样冰冷的心如何去爱别人,去爱一个未曾谋面的男人。

虽然她对皇上怀有诸多幻想。

可是她也真实的恐惧害怕着。

万一自己不能够去爱,岂不是全部都不像了呢,在自己所接受的认知里。皇后娘娘是十分爱皇上的。

从心到神,从魂到魄。

只有这样的爱才会让那个万人之上的君王会因为那人的缘故对自己垂怜吧。

直到那一天。冰冷的心忽然被一份热烘烘的情慢慢融化了,冰成了水。润在心里,露出了心底最柔软坚韧的那一部分。

“瑞珠?”那个声音毫无征兆的闯入自己的世界。

李紫曦在心里想着嬷嬷所教的,一步步模仿那位皇后娘娘的步伐,听到这声音,蓦然回头,怔了怔,随即摇摇头。

那是一个君子。这是李紫曦第一次见到岑今的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列松成翠,积石如玉,朗朗君子。

那男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叫出的却是别人的名字。

那个自己一直深深仰慕并努力模仿的人的名字。

“李紫曦。”自己忽然冒冒失失的说出这样一句,像是在证明什么。

那男子表情明显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是我冒犯了。可是子逸兄的妹妹?”

子逸是哥哥李骜的字。

李紫曦冲着他,点点头。

“岑今。”也是如自己一般的冒失么,只一个名姓,岑今,曾经,还有人起这样的名字么。李紫曦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岑今几眼。

“姑娘可会琴?”许久,李紫曦不曾转身。岑今脚步也不移,还是岑今先开口道。

李紫曦下意识的点点头,她自然是会的,李瑞珠的琴艺就十分了得。

这番因果。已是情不自禁冒出来的。李紫曦想明白了不禁有些懊恼。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在下刚得了一付好琴,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一观?”

从此,岑今便常常进入李紫曦的生活。虽然后来被她的哥哥李骜知道,冷着脸阻止过。可是两个人仍是悄悄的私下见面,只是弹琴。只是赏花,无关风月,无关情。

李紫曦才知道,这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原来是个武将。

不知道皇上可是有他这般好看,李紫曦毕竟记着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终于是皇上的女人。

对这个叫做岑今的男人,总是留了一分真心。

可是也无法拒绝他带给自己的,所有有关少女的梦想,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人而已。

不像是自己大伯和兄长那般,看着自己永远像是一个陌生人。

“这是你喜欢的十八学士,真是千金难求。”他冒雨来给自己送花。

可是并不是自己喜欢的呢,她只记得嬷嬷说过,李瑞珠养过却没养活,哭了一场,而忍不住随口一提,她不识得这样名贵的花。

十八学士不属于自己,可是她却感觉岑今的心属于自己。

第一次切切实实的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对他也生出了许多欢喜。

甚至幻想,若是自己不被这样安排,是不是可以嫁他安稳一生,也是幸福吧。

直到那一日,自己穿着李瑞珠的旧衣,在学着李瑞珠的神态。

他忽然从后面拥过来,用几乎颤抖的语气脱口道:“瑞珠,瑞珠!”

她仓皇的推开他。

她忽然想起与他初见,也是因为错识,却被她自欺欺人的带过了。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是真真切切完完全全的属于她的。

替身就要有替身的觉悟。

从此她再不见他。

更加卖力的扮演着那个在自己心里深处存在的那个女人,李瑞珠。

又爱又恨。咬牙切齿又感激不尽。

随着大伯入宫,她第一次入宫,隔着黑纱后看的不真切的肃穆庄严,像是梦一样。

梦一样的自己,揭开了自己头上的面纱。

“瑞珠……”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李紫曦心里不知该庆幸自己扮演的成功还是该悲哀。

“回皇上,民女,唤作李紫曦。”(未完待续。。)

PS:这个人物是自己早就构画好的,连结局都想好了……

所以可能一时激动写得多了一些。

另外-

-明天要去自驾游露营几天,不知道好久回来,会用手机君尽量不断更。

如果没信号……那就请海涵则个。

第一百五十八章 懿旨

陈阜总管去传梁贵妃去养心殿的时候,梁贵妃还寻思着是不是皇上听说了薛茜竹的事情,自己瞧着她这次摔得挺严重,皇上听说了找自己问问也算正常。

想到薛茜竹给王太医的那一个巴掌,梁贵妃心里就不舒服,想着要不要给皇上暗示些什么,只要透露出一点薛茜竹想害宜贵人孩子的事情,都足够皇上震怒的。

进了养心殿,梁贵妃专心的想着怎么开口,给皇上请了安。

却从皇上那里得到了更让自己震惊的消息。

“起来吧,朕知道你这一直照顾宜贵人辛苦了。”顿了顿,皇上又道:“朕这里还有一件要麻烦梁贵妃了。”

梁贵妃没有多想,立刻开口道:“皇上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臣妾尽力就是了。”

“朕让你去和内务府商量一个吉日,准备着操办一个封妃礼。”

梁贵妃一愣,第一反应是莫非是秦谖?可是她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要封妃,这实在于理不合。

若是这样梁贵妃反而放心了,太后一定不会允许。

“恕臣妾多嘴,不知是哪位妹妹这么有福气?”梁贵妃笑问道。

皇上并不回答,目光落在了殿内的一处角落,那里安静的坐着一个女子。

梁贵妃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才发觉殿内多了一个人。垂着头,面上蒙着黑纱。

“紫曦,你过来吧。”皇上出声吩咐了。

那女子闻言起身,一步一步向梁贵妃那里走去。停在梁贵妃身边,然后面向皇上。

梁贵妃看着这个女子心里总有些熟悉的感觉。这姿态,这步伐。

然后这位叫做紫曦的女子取下面纱。转头向梁贵妃请安,“民女见过梁贵妃。贵妃娘娘金安。”

那一瞬间,梁贵妃终于震惊了,这样相似的面容,语气,身段,活脱脱的就像是当年的皇后!

梁贵妃极不自然的牵了牵嘴角,眸色深深,变幻了数次。带着复杂之色投向皇上。

“这是李太傅家的养女,李紫曦。自然不能薄待了,封曦妃吧,劳烦贵妃费心了。”皇上看到梁贵妃目光,有些慌意的解释道。

李太傅么,还真会养女儿啊。梁贵妃心领神会,不再多说什么,“臣妾遵旨。”

带着一丝不甘的退出了养心殿,梁贵妃心里忽然生出了恐惧之感。忍不住抓住了一旁的良辰的手腕。

“你们说。她来了,我会不会再次回到之前的生活?进来就是曦妃,怕没几日,我这个贵妃就要有名无实了。”

良辰美景明白梁贵妃的担心。一生不弱于人性格高傲的梁玉真,一进宫就被那个女人狠狠地压在了底下,空有一个妃名。却默默无闻的在宫里呆了三年。

美景看梁贵妃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娘娘不要多想这么多。当初娘娘手里没有半分实权,才会有名无实。如今娘娘是贵妃,掌管后

宫事,怎么会蹈当年覆辙?何况她……也不过是与先皇后有一分相似罢了。”

梁贵妃勉强一笑,“后

宫谁主事从来不都是皇上的一句话么,只看皇上愿不愿意发这句话罢了,别忘了,宫里还有后位悬置,到时候,我这个贵妃算什么,什么事不都得归还皇后么。”

其实,过去那样不是也挺好的么?美景看了看梁贵妃,还是生生吞下了自己的这句话。

“娘娘,我们不如先去太后那里探探口风吧,这么大的事,也得让她老人家先知道,尤其,就算皇上要立后也不是皇上一个人能定的,到底还需要太后的首肯。”良辰思来想去,似乎只能去找太后了。

梁贵妃点点头,“的确,我竟然都忘了,这就去永寿宫。”梁贵妃虽然点头了,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踏实,当初太后,也并没有劝住皇上啊。

永寿宫里,太后听完梁贵妃的话,,心里也吃了一惊,宫里要来一个这么个人,自己竟然不知道。

“这么说,这个李太傅的养女李紫曦,与瑞珠长得很相像了?”心底吃惊,太后表面还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看着太后神情,梁贵妃咬牙还是将来的时候在心底酝酿的话说了出来“岂止是长得相像,她一言一行,仪态举止都像极了先皇后,皇上见了她,目光再也不肯离开,尤其,尤其让臣妾担心的是,皇上似乎还有要立她为后的打算。”

“立后?”饶是太后,也忍不住坐起了身子,“皇上亲口说的?当着那李紫曦的面说的?”

“这倒不是,是臣妾擅自揣测的,皇上只说妃位不算什么,紫曦妹妹是福气深的,所以臣妾才忍不住妄自揣测,太后恕臣妾罪。”梁贵妃这番话说的自然无比,看不出一丝假。

太后也没有怀疑这番话,自己的儿子对李瑞珠的情意,太后还是十分明白的。可是凭着几分相似封作曦妃留个念想也就罢了,若是凭这个就想当皇后,那也太过儿戏了。

“立后?没有哀家同意,我看谁敢?”太后说完又沉思了片刻,该如何让自己的儿子歇了这份心思?

“杜若,拿来纸笔,哀家要亲自拟一份懿旨,拟完你就去送给皇上看!”

杜若点头去取来纸笔,太后凝神动笔,写下懿旨,然后将自己的金印一起交给杜若,“你去皇上那里,让他看过找人誊写后就加盖哀家印鉴。说是哀家的意思,也是哀家的最后底线。”

杜若领命便下去了。

梁贵妃一直在太后身边,自然看清了懿旨的内容,心里又酸又甜,又悲又喜,但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看明白哀家的意思了?只有子嗣才是这个宫里的女人最大的凭仗。你肚子若是争气些,哪里还需要这样担惊受怕?”太后看杜若出去了,又对梁贵妃道。

梁贵妃心里一苦,只得恭声应了。

“这个李紫曦,你平时多注意些,哀家也会盯紧,瑞珠是个好孩子,可她妹妹未必如她一样,若是个心思歪的,就万万不能有皇上的孩子。”太后向梁贵妃嘱咐。

梁贵妃心一跳,“太后放心,臣妾一定好生看着她。”

皇上看了杜若亲自传来的太后的懿旨,皱了皱眉头,又看看杜若手里的印鉴,站起身来,“带朕去永寿宫,朕去看看母后。”

皇上到永寿宫的时候,梁贵妃也刚刚走,却不是回自己的永和宫,也不是去内务府,去的是秦谖的云台殿,皇上看重宜贵人的孩子,她还是想知道皇上有多看重,如果秦谖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呢,皇上会向着谁?

若是向着李紫曦,皇上心里就会厌烦秦谖,自己才有机会提出收养秦谖的孩子。

若是向着秦谖,那这个曦妃李紫曦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也说明皇上一般待她罢了。

梁贵妃固然是要听从皇上的,甚至还会给这个李紫曦最大的尊重,才能赢得皇上的另眼相看。

可梁贵妃还是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皇上见到太后的时候,太后正闭目养着精神,见皇上来,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

“母后,”皇上表情有些别扭着问道:“母后怎么想到立后的事情?”

“皇上立妃,难道哀家就不该想着立后么?”太后眯着眼睛,反问向皇上。

皇上神情更不自然了:“是李太傅的养女,朕总想着不要亏待了太傅……”

“你心里一直看重太傅,哀家知道,太傅唯一的女儿已经折在宫里,皇上怎么忍心再让他老来失女?”

“太傅他……”皇上想不出借口,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得另道:“母后,立后的事情还是事关重大……”

“哀家知道事关重大,才不想儿戏!有儿子,才有资格被考虑到立后,否则,若是没有子嗣的宫妃们,别想着能一朝麻雀变凤凰。”太后话语里似有所指。

皇上倒是没听出太后的意思,事实上他并没有立后的打算,一时听太后这样说,忍不住道:“可后

宫众人还没有有儿子的,就连宜贵人,她肚子里的也不知是男还是女……”

“那就不急,皇上还年轻,早晚会儿女成群,但是立后必须立有儿子的,并且儿子贤德有才,这是哀家最大的底线。”

皇上松了一口气,他生怕太后急着想要立后,听太后不急,心里也踏实下来:“儿子听母后的。”

云台殿里,梁贵妃扶起秦谖给自己请安微屈的身子“宜贵人快起来,本宫早就说了,这几个月不用与本宫见礼。今日你受惊了吧?是本宫疏忽了,没防住有人的别有用心。”

“让娘娘记挂了,臣妾无事,恶人作恶自有报,臣妾不怕。”秦谖淡淡一笑。

“无事便好,其实后宫姐妹还是融洽相处的好。”梁贵妃说着叹了口气:“这宫里,只会越来越热闹,这不,又要来个新妹妹了。越是这样,大家越和平相处越是好,也叫皇上太后放心。”

梁贵妃的话落在秦谖心里,忍不住一愣:“新妹妹?贵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PS:昨天实在没时间更,中午先发一章,看晚上有时间写不。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报复

梁贵妃看到秦谖果然在意料之中的着急起来,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痛快,果然,这宜贵人还是对皇上存了心思的。

“这声妹妹你是叫不得的,她虽是才来的,可是本宫已经得到皇上旨意,择日办封妃礼。”梁贵妃说的云淡风轻:“本宫来也就是告诉你,这几日本宫要准备着和内务府定日子什么的,有些忙了,可能没有许多空来顾及你这边,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毕竟孩子最要紧。”

秦谖心头却是一震,“封妃?可是太后的意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笑道:“臣妾是心里好奇,怎么一丝风声都没听说过,不知是哪家的闺秀。”

梁贵妃正要说是当朝太傅家的养女,来刺激下家世低微的秦谖,又想到了什么,生生的将这话咽了下去,“这事太后也是才知道的,自然不是太后的意思,本宫还真不知道这位妹妹的来路,不过凭她是谁,到底进了宫就是一家人了。”

梁贵妃是突然想到秦谖和先皇后有扯不清的关系,若说是先皇后的妹妹,秦谖也许就没胆子去皇上那里闹了,只有来路不明位分却高的,才会激起秦谖的不忿。

秦谖听了果然激动起来,不是太后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么,一来就是妃位,这般看重,为何这几日他都未和自己说过半句?

只是这番激动被秦谖小心的收拾起来,努力的不动声色:“这倒是好事了不是?看来这几个月宫里的好事还真是不少。”说完低头慢慢伸手抚向自己肚子,眉眼中透露出欢喜。

这是炫耀了。梁贵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旋即展开:“本宫来也只是为了和你说这几句话,这就要去内务府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扶着良辰、美景出了云台殿,果真往内务府去了。

秦谖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眉梢的欢喜被忧郁代替。

“如镜如花。我们去养心殿看看。”

梁贵妃走到内务府门口,一个小太监从后面奔过来在梁贵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梁贵妃原本有些阴郁的神情终于带了一丝笑意:“我就说,她宜贵人平日再如何,这时候也是沉不住气的。”

良辰知道秦谖是去了养心殿,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娘娘就放心了,我们且看着就好了,这宜贵人不明真相,怕是要吃瘪。”

“你也觉得这次是宜贵人吃瘪么?”梁贵妃道。

良辰看自己主子的面色又沉了下去。不再作声了。良辰知道主子心里在担心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皇上对德懿仁皇后的情意,不说娘娘了,连自己这些在底下做事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和德懿仁皇后如此相似的李紫曦,在这个宫里,谁对她能有一分胜算呢?

秦谖出了中安宫往养心殿走,走到一半,忽然停了脚步。带着如镜如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如镜如花看出主子满怀着心事,默不作声的跟着,直到走到植萁轩的门口。

“主子来这里做什么,不去养心殿了?”如镜还是没忍住。问道。

“去,但不是一个人去。”秦谖只是这样交代了一句,就带着如镜如花直接往薛茜桃殿里那边去。

外面只看到山桂在。秦谖也只是想笑笑:“薛贵人在么,我是来向她道谢的。”说完也不等山桂说什么。径直走了。虽然刚才在殿里还是很知道薛茜竹的伤势,可秦谖此时显然没这个心情。

薛茜桃染了风寒。刚请太医看过,在床榻上歇息着。红衣碧影两个丫头愣是一直没看到影儿,薛茜桃也不甚在意,看到秦谖忽然来了,勉力起身撑着粗哑的嗓子:“宜贵人怎么来了,真是稀客。”

秦谖倒是颇为惊奇:“妹妹这是怎么了?这般不小心,是染了风寒么?”

薛茜桃笑笑:“自己不当心罢了。”说着倒是寻了杯子,给秦谖倒了一杯白水:“丫头们不知哪里顽去了,宜贵人将就些喝吧。”

秦谖立刻接过来,知道她身边的人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个庶女身边难有个知冷知热的,看她模样也是可怜,但一想起她对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动的手脚,秦谖的心立即冷了下去。

“我也是刚从梁贵妃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来向妹妹讨个主意,妹妹身子既然不爽利,看来我也白来一趟。可是找太医看过了?”

薛茜桃忖思着秦谖的来意,“太医方才来过,刚走,本来是去看姐姐的,我顺便叫过来叫开了个方子,姐姐想说什么但说无妨,虽然未必能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但我总归心是向着姐姐的。”

秦谖并不在意薛茜竹的事情,听薛茜桃问了,也就顺水推舟的说起来:“说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只是宫里要来一个新人,听说是皇上亲自封下了妃位,让贵妃准备封妃礼。我只是奇怪着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来问问妹妹听过风声么?”

皇上亲自封的妃位?薛茜桃心里也是吃了一惊,这是真的假的?薛茜桃心底有些怀疑,皇上并不是容易动情的男人。

想着薛茜桃心里慢慢踏实下去,看着秦谖道:“姐姐是听谁说的,我可半分没有听过,不知道是不是谁在乱嚼舌根,怕未必是真的。”

秦谖见薛茜桃表情沉稳,似是不信,也不着急,“这可不是随便从哪儿就能听来的,说起来还是贵妃娘娘方才亲自来告诉我的,不然我也自然同妹妹一样,是不信的。”

薛茜桃表情这才有了几分凝重:“姐姐是说,是贵妃娘娘告诉姐姐,皇上封了一个刚进宫的人为妃?什么时候的事情?宫里为何一定风声都没有。”

“岂止宫里没有风声,连太后也是才知道的,想来没多久,宫里就要传遍了,到时候难免一番热闹。”秦谖努力控制着语气和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一个八卦的宫妃罢了。

“如果是真的,自然热闹,不过不知道姐姐来找妹妹,是想讨个什么主意?”薛茜桃也掩下心里的震惊,反倒是询问着秦谖。

“一来就是个妃位,提前还一丝风声未露,我不信妹妹就没有一丝好奇。”秦谖抿了口水,索性直截了当的讲了。

薛茜桃依然平稳,粗哑的嗓音里也听不出喜怒:“好奇又如何,难不成还要亲自去问皇上么?左右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我们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也是,妹妹看起来身子也不舒服,还是好好在殿里歇息为好,我还是去一趟养心殿安心一些,说起来不怕妹妹笑话,我真想看看这个刚进宫的女子,究竟是如何的天人之姿,让皇上这般看重。一进宫就要我们叫姐姐了。”

薛茜桃眼神深处有一丝情绪一闪而过,不由得苦笑一声,:“其实我又何尝不想与姐姐一起去,只是我如今这般样子,去了只怕会平添皇上厌烦,要我说,皇上是极看重姐姐这个孩子的,姐姐可要与皇上好好争争,这个妃位,我私以为一般女子是担不起的。”

又是要拿秦谖当枪头使了,秦谖抬头了然一笑,“担不担得起,我想着还是去看一下再说,那妹妹好好养着,我先走了。”说完放下那一杯清水,起身了。

薛茜桃也起来将秦谖送至门口:“若是有什么消息,姐姐若不烦再跑一趟,好歹和妹妹说说。”

秦谖点头应了,出了植萁轩,这次是直接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

薛茜桃正要回殿,又看了一眼姐姐那边,想了想,还是迈开脚步走向姐姐那里,到了殿里,却是吃了一惊,看到薛茜竹腰部被缠满绷带,尤其还被几个木架子固定住,看这样子,起身都已是困难了。

本来还想着姐姐若是能起身了,就去梁贵妃那里套套口风,看着模样,还是等秦谖的消息吧,想着,正要再退出去。

“是妹妹么?怎么还不进来,姐姐正有几句话要和你说。”里面忽然传来薛茜竹的声音。

薛茜桃犹豫了下,进去了。

薛茜竹看向薛茜桃,眼里有一丝恨意一闪而逝,随即笑道:“宜贵人刚才来过?”

薛茜桃心里装的都是秦谖方才带来的消息,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可是因为道谢?”薛茜竹盯向了薛茜桃眼睛。

“道谢?”薛茜桃目光里倒是真的茫然。

还装!薛茜竹心底恼怒道,却还是牵扯起一丝笑容,艰难的移了移身子,试图坐起来,“家里来信了,我倒是听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你想知道么?”

不等薛茜桃开口,薛茜竹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我听说呀,沈姨娘被赶到庄子上去了。”这自然不是从家里来的消息,而是薛茜竹将薛茜桃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写在信里刚刚给家里送去了,同时还希望父亲这样处置薛茜桃的娘亲沈姨娘。看着薛茜桃,薛茜竹实在气不过,带着报复的快感,提前将这个消息宣布给薛茜桃,恶意的笑看着薛茜桃。

薛茜桃听了,心一下子觉得木了,仿佛一桶冷水浇下,身置一片冰天雪地。(未完待续。。)

PS:晚上还会有一章-

-虽然全勤没了,我还是会努力的补一补更,终于回家了。这几天还要整理下游记投出去,好多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了然

每个人都是有逆鳞的,无论看起来再温顺妥帖的,心里都有一片别人不能触碰的地方。

沈姨娘就是薛茜桃的逆鳞。庄子是什么地方,是个人情极其淡薄生死有命的地方,以前在府里听说有不听话的姨娘会被赶到那里去,薛茜桃没有见过。

“是父亲的意思?还是母亲?”薛茜桃慢慢顺下气,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是父亲,那也许是娘亲冲撞了父亲,父亲到底会留个情面,赶到庄子,或许吃穿是不愁的。而如果是母亲,薛茜桃心寒了一下,远离诸多人注意,若下死手,自然是不难的。

薛茜竹看妹妹并没有如自己期望一般的表现出十分的着急难过,心里有些不舒服,加重了语气刺激道:“谁知道呢,还是连夜赶的呢,父亲似乎一分钟也不愿见她,不过幸好天热,若是冬天,沈姨娘连夜赶去庄子怕是要做下病,毕竟,哪里的马车给你用呢?”家里的信都是给自己的,有什么也都是薛茜竹给薛茜桃传达,因此薛茜竹随便扯扯也不会担心被说破。

“那母亲呢?”薛茜桃急急问道,说完看姐姐眼神里露出讥讽的神色,努力缓下语气:“母亲为人一向慈善大度,没帮忙劝劝么?”

“母亲去劝?”薛茜竹像是听说了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尖了,“这就是母亲提议的,怎么会劝?”

母亲……薛茜桃死死的盯住自己姐姐,看她笑的快意畅然。眼神里露出了一丝冷意。是她让家里人做的么?薛茜桃心里清楚自己姐姐在家里的影响力。

“好笑么?”薛茜桃看着薛茜竹问道。声音不同于自己这十几年来在薛茜竹面前的卑怯细声,虽然此时听起来因为染了风寒的缘故而有些嘶哑。但薛茜竹还是不由得停了表情。

“姐姐你作威作福,也仅限于在府里。可这里是皇宫,你只是个无宠的贵人,遭皇上厌弃,遭众人嫌恶。”薛茜桃的声音很冷静,看着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吃力的薛茜竹,不带任何感情道。

薛茜竹看向自己妹妹的眼神像是陌生人,“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么?贱人!不过是个庶出的杂种,以为得了几分恩宠就了不起么,你忘了父亲给我们说的话了?”在薛茜桃的注视下薛茜竹越说越没了底气。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心里竟然涌出一种慌意,只得搬出了父亲。

薛茜桃看着自己姐姐,嘴唇动动似乎想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再不看薛茜竹一眼。

山桂山竹看着这样的薛茜桃,又想起方才她对主子说的话“这是在皇宫。你只是个无宠的贵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复杂的感觉。

秦谖到了养心殿门口,心里却莫名生了怯意。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面对皇上的移情么?不,他一定是有别的用意。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爱上另一个人。

陈阜守在门口,见到秦谖。堆着笑主动迎过来:“宜贵人怎么来了,皇上这会子有些不方便。宜贵人只怕是要白来一趟了。”

不用陈阜说。秦谖便听到了殿里传来的一阵琴声,不用看秦谖就听出了独属女子的柔婉之感。

“去和皇上通报一声吧。就说我来了,口也觉得渴,倒是不让见一面就要赶回去么?”秦谖温声说着好话,陈阜犹豫了下,知道秦谖在皇上心里非同一般,还是进去通报了。

皇上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向下面弹琴的李紫曦,他让李紫曦将面纱戴起,不看相貌,身段神态声韵更是像极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影子,亦真亦幻,两个影子在皇上脑海里重叠起来。

听到陈阜过来说秦谖来了,有些不耐:“让她先回去,说朕晚些去看她。”

陈阜犹豫了下,还是将秦谖的话带到了:“宜贵人说一路走来,口渴的厉害,怕也是受了暑热,要不奴才端一杯水出去给宜贵人?”

皇上一愣,下意识的从远处开着的窗子外看了看外面的天,想到秦谖毕竟是怀着孩子的,心一软,“端出去像什么样子,贵人也失了体面,让她进来吧,你去御膳房传酸梅汤来。”

陈阜心里一松,生怕皇上不同意回去遭秦谖迁怒,如今见皇上允了,也不耽误,便退了出去。

一面躬身请秦谖进去了,一面去御膳房传酸梅汤来,皇上究竟还是对秦谖看重的。

秦谖一步步走了进去,觉得脚步沉重无比,不知怎么面对弹出这样柔婉琴声的女子,进来就被元真封妃的女子。

一进去便看到了蒙着黑纱正在弹琴的李紫曦,心里忍不住吃了一惊,捂住胸口倒退了三步,这是脑海里面出现过无数遍的,自己灵魂最初依附的形体的模样,她甚至不知如今这般模样的自己还算不算得上是瑞珠。

可是眼前的人无疑却是以前的瑞珠。

“铮”的一声,李紫曦手下的琴弦忽然断了,她感受到刚进来的这个女人对自己怀着的强烈的感情,心绪也是一阵波动,可是琴在高潮停无法停,手随心动乱了分寸,竟生生弹断了一根琴弦。

皇上面对这样的变故,也是颇觉得意外,意外之外,还带着一份扫兴,有些不悦的看着秦谖:“进来了这般没规矩,打扰了她弹琴。”

秦谖望向皇上,平稳了心绪,慌忙行礼:“臣妾见过皇上,扰了皇上雅兴,臣妾罪该万死。”

“好了,好端端说这话做什么,坐吧。”皇上想到秦谖还孕育着自己的孩子,终于还是没忍心责备什么。

长乐已经将茶倒来了,她方才就听说秦谖口渴,看秦谖进来就为她倒了杯水,秦谖趁着接过茶的空档用探寻的眼神望向长乐,长乐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退下了。

那边李紫曦也起身了,取下自己的面纱向皇上跪倒:“民女技拙,弹坏了皇上的好琴,还请皇上责罚。”

皇上忙道:“快起来,那不是多大事,你是太傅送来的养女,朕已经决意封你为妃了,怎么还以民女自称?”

一听到太傅两个字,秦谖只觉得“轰”的一声脑子要炸开了一般,是父亲么?自己怎么没听说过父亲还有养女,是这几年的事情么?

顿时,秦谖心里忽然了然,一切疑问不用问出口便已经清楚明白了,皇上没有移情,却让自己感受到不亚于移情的苦涩。

自己的父亲,培养了一个替身送到了皇上身边。

看着撤去面纱后的这个女子的面容,与自己曾经的确是有六七分像,而自己父亲竟然在这六七分上加以了培养,让她更与自己神似。

父亲的用意是什么,秦谖只觉得胸口生出了一种惘然。

看着皇上看向她的替身的狂热的眼神,秦谖不知是喜是悲,那边已经听到女子的回答:“是,臣妾遵旨。”

就连声调都与自己曾经出奇的相似。

自己为何不是附体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秦谖忽然恍惚的想着。

一会功夫,陈阜已经吩咐传来了酸梅汤,皇上让取给秦谖,秦谖接过不由的一口饮尽,暑热尽消,脑海里也觉出了一阵清明,起身向皇上屈膝行礼:“原来宫里要多一个这样貌美的姐姐,臣妾要恭喜皇上得一佳人,臣妾就不在这里打扰皇上了,不过,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应允。”

“你说就是了。”皇上听了秦谖飞恭贺也有些不自然,到底是年轻,在秦谖为自己孕育生命时候自己却另外封妃想来的确是让秦谖不太好受,难怪秦谖方才会惊了紫曦。

“臣妾一进来便觉得与这位姐姐十分亲近,有想亲近之意,希望皇上将姐姐安排的里臣妾近一些,臣妾得空了可以多与姐姐亲近,便十分欢喜。”

皇上对这个丝毫没有意见,他也希望秦谖可以多与紫曦亲近免得她不惯,便十分爽利的答应下来,“这好说,便把她安排在旎凤宫好了,离你的中安宫不远,离朕也近。”

秦谖听了皇上最后一句话,心里一苦,再次请安后便告退了。

自己明明就在夫君身边,夫君却为了缅怀自己,找了另一个替身。

或者是,他终究挣不脱自己曾经的形,可是秦谖分明感受到的是,真正存在支配人意识的,是魂魄。

魂魄无形,附身即是受形。

可是让自己如何去要求皇上看透这些,如何要求皇上连魂也一同爱上,连魂都不会忘记。

会有这样的爱么?哪怕自己已经是面目全非,还能被一眼认出。

秦谖不由得摇摇头,天方夜谭罢了吧。

“主子,这就走了?还没和皇上讨个说法呢。”如镜看秦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不服气道。

“讨说法么?”秦谖忍不住望向天空,“向谁讨呢?向皇上?”

“若我没有猜错,她从此就成为这个宫里荣宠最盛的女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旧识(蓦然忽忆人似识)

薛茜桃连病了三日,第一日第二日都未曾服药,只是想办法将自己病重的消息放出了风去,可是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捞着。

植萁轩的姐妹俩似乎要被人遗忘了。

曦妃册封的旨意已经下了,宛如在这个宫里掀起了巨浪一般,每个人心里都揣测着皇上的心意。而在纷纷前去拜见之后,宫里的旧人们心里也都一片了然,却没人说出,只是眸色复杂态度恭谨的和新来的曦妃娘娘套着近乎。

皇上也在曦妃的旎凤宫连宿了三天。

怀着龙嗣的秦谖淡了,有着恩宠的薛茜桃淡了,受太后看重的刘晴淡了。新来的李紫曦,成了后

宫众人眼里唯一的热点。

薛茜桃知晓了自己在皇上心里的重量,慢慢死心了。本就是以色侍君,如今色未衰,宠先弛了。是因为那新来的曦妃么?

按太医嘱咐,薛茜桃开始按时吃药,红衣碧影在薛茜竹的示意下越发惫懒了,时不时便跑的不见了人影,薛茜桃从来没有出声怪罪过一句,只是硬撑着去御膳房煎了药,自己慢慢喝。

她只有一个想法,赶快好起来,好起来才能再去吸引皇上的注意,自己的娘亲才会没事,该报的仇该出的气才能慢慢出。

还有那个曦妃,无论是倚靠什么获得皇上的钟爱,她都不能任其继续下去。

不然她薛茜桃曾经受的那么多苦,都白费了。

秦谖这几日却出奇的安静,倒是容嫔先按捺不住的找她来。想要一起去旎凤宫请安。秦谖拒绝了。

照常食阿胶,照常服冷香丸。照常用膳,照常喝安胎药。

可如镜如花还是能发现主子瘦了下去。眼里也常常无神,曾经钟爱不离手的舞谱和棋谱,也一直搁置在书案上,再也不动一下。

云台殿众人自然都知道是因为宫里忽然多了一个曦妃的缘故,导致自己主子闷闷不乐了好几日,以前日日上门哪怕只是要坐一坐的皇上,这连着三日来都不见了踪影,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偏偏不知如何劝自己主子。毕竟,连他们自己都看不开,如何劝说主子看开。

第四日时候,长乐来了,带着一篮荔枝。

看着秦谖明显憔悴的面容,长乐心忍不住一疼,还是强笑着:“宜贵人,这是今年刚供上来的,皇上想着贵人孕中只怕食欲不振。特地吩咐挑了一篮好的来。”一面又吩咐如镜如花:“你们将这些荔枝都剥了去端上来,剥的时候仔细些,这一粒一粒的得来都不容易。”

如镜如花听了便将荔枝端了下去,一时殿内就剩了巧巧与长乐还有秦谖三人。

长乐叹一口气。忍不住握住秦谖的手,明明是夏天,秦谖手却极凉。像是玉一般凉。

“宜贵人怀着龙嗣,还是要保重身子。”长乐温声劝道。

“身子我一直保重着。用膳,喝药。从不曾停了,这孩子,断不会如何。”秦谖眼神望向殿外的一片天,闷闷道。

“贵人的心绪对孩子影响也必是极大的,贵人如何能不知,贵人喜生的孩子也必是欢喜多福的,贵人若日日忧虑,生的孩子也一定是郁结在心不得抒怀的,贵人何尝舍得?”

秦谖一怔,收回目光,手慢慢抚向肚子,这个孩子得来不易,是她两世而得,万万不可有闪失。

一颗慈母的心随着长乐的话慢慢复苏了,可泪水随即也盈盈在睫。

“欢喜忧虑自己哪能控制的住,我一想起皇上,心里就……”说着一股郁气梗在胸怀,秦谖情绪忽然波动起来,竟说不下去。

长乐知道主子心里难过,与主子从小相处,最是明白主子的心意,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难过,看着皇上日日对着一个酷似主子曾经容貌的女子百般爱重,长乐心里的苦也如墨汁滴入宣纸般慢慢铺开,几次多么想开口告诉皇上真相:“皇后娘娘没有薨逝,她一直在您身边。”

若是主子能够在皇上身边,自己心里还会这般苦涩么?

长乐不敢回答自己。她只是真心的希望自己心里最重的两个人可以不这样失去彼此离了心。

“宜贵人。”长乐努力稳住自己心神,还是劝道:“她不过是有几分相似罢了,有一日皇上知晓了,就不会如今天这般了。”

秦谖看了看一旁的巧巧:“巧巧,你去小厨房做些点心来,我这会子有些饿了。”

巧巧感觉这皇上身边的长乐姑姑好像对自己主子十分关切,而长乐姑姑最后说的话自己却是一百个不懂,听了秦谖吩咐,还是努力打消下好奇心,应声退下了。

秦谖这才看着长乐,凉声道:“长乐,你说,若有一日皇上知晓真相,还会待我如当初么?”

长乐想也不想的就开口道:“这是自然,皇上心底一直对娘娘割舍不下,这几年就连娘娘的画像都不知画了多少幅了。娘娘还怀疑皇上的心意么?”

“你看我这副样子,哪里还及的上以前万一?你我从小相知,十几年的交情自然是撇开相貌不提的,可我与皇上……我与皇上一见倾心,殊不知他爱上的,或只是我的容貌罢了。”

“他以为的瑞珠是倾城倾国色的瑞珠,若瑞珠变成了我这般普通样子,他可还能爱着?他对着一个影子,一个替身就能这般相待,那不过是个影子罢了,连我曾经的一分魂魄一份性情都没有。长乐,我好怕,我怕最后,他不能接受这样子的我,他不能认可这样子的我,其实就是曾经他心里深爱的人。”

长乐被秦谖这一番话说的怔住了,下意识的想反驳什么,却无从开口。她自然是不会介意秦谖的容貌的,知道了秦谖此时的身份,便一心拿她当做以前的主子,可是,再仔细打量着眼前人这般容貌,清秀的很平常,这宫里任何一个人与她比,都是轻松将她比下去的。

皇上会在意这个么?

难道皇上真的不过是看重主子以前的相貌,因此对这个曦妃相似的面容就万般不舍,想要寄托心里的一番情?

不不,长乐慌忙的摇头,皇上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主子,你一直拿皇上当做你的夫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么?难道你不信他?别乱想这些,要好好护好这个孩子,相信皇上不会被表象迷惑住心的。”

秦谖淡淡一笑,“我自然信他,我只是不信我自己罢了。好了,东西你也带到了,你要说的我也都清楚,不如快回去吧,免得皇上用你时候找不到着急。”

长乐也被秦谖方才一番话说得乱了心神,看秦谖将自己往外赶,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好起身:“我的话但愿主子是真的听进去了才好,那我就告退了,希望主子不想着别的,也要多想想孩子。”

秦谖点点头,起身送了长乐出去。

不一会,如镜如花也都进来了,剥好的荔枝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盛在水晶盘里,像是脱光的美人一般莹润,看起来十分诱人可口。

秦谖无意识的拿了两粒吃了,只觉得满口甜意。

“让小陶子和李辉也进来吧,你们几个分了吃了,这荔枝新鲜的很,你们怕都是没吃过的。留下几个给巧巧就是了。”秦谖停了手,吩咐道。

“主子。”如花着急道:“这样精贵的荔枝,主子何不多食几个?我们几个哪来的福分消受?吃了还怕折我们的福。”

“可不是么,吃了只怕是糟蹋了,还是主子慢慢吃些吧。”如镜也说道。

“说到底也不过是些个水果罢了,有什么吃不得的,只要落在人肚子里,都不算糟蹋,拿下去吧。”秦谖说罢起身,再不看那满盘晶莹一眼,往内室去了。

如镜如花只好按着秦谖吩咐,将一盘荔枝与小陶子几人分食而尽。

秦谖去里间朦朦胧胧的睡了一觉,起了用了晚膳,又继续睡过去了,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倒是觉得清醒许多,如何也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了。

习惯性的坐在窗边,看窗外一轮弯月,秦谖心里却是满腹相思道不出,他现在,依旧陪在她身边吧。

以前,无论是谁都好,也没有让秦谖这般在意难过。

难过的是如今他在意的,却是自己曾经的影子。

心内柔肠正是百般纠结,秦谖却忽然看见外面似乎有火光隐隐约约,不由得心内生疑。

此时夜深了吧,那火光是什么,是有人要生火么?

秦谖想着忽然站起身来,手抚向自己肚子,难道是冲着她的孩子来的?

不由得轻手轻脚出了殿门,往刚才看到的火花那边寻去,是一个女子背对着自己,正在往那火堆里投着纸钱,口里还喃喃说着什么。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秦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满腹疑问,这女子是谁?

在琦悦殿偏门口这样做,一般下人可是不敢的,听声音也像是容嫔,可是看身影却不是宫里的服侍装扮,只是挽着一个极简单的发髻,穿着一件极普通的夏衫,不知为何,秦谖看着这个背影总觉得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样的身影隐隐和秦谖记忆中的某个片段重合起来。

究竟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高人

越看越是眼熟,秦谖忍不住向前走去,问道:“你是谁,大半夜的怎么在宫里烧纸?”

那身影往火里放纸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露齿一笑:“怎么,妹妹这么晚还没睡?”

果真是容嫔。

宫里明令禁止私下烧纸,容嫔被秦谖抓住后却不慌不忙,从容起身:“莫非也是觉得心事重重,睡不着?”

这笑容,立刻淡化了秦谖脑海里隐隐绰绰的那个身影,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秦谖暗自摇摇头,“半夜起身,发觉外面火光,忍不住过来看看,却不想是姐姐,怎么这样打扮?”

“闲来无事换上的罢了,长夜漫漫,总需要些事情打发时间,不是么?”说完,将剩下的之前投了进去,给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秦谖这才发现琦悦殿的两个公公就在容嫔身后的一处阴影里,看到容嫔打了手势,便过去待纸钱全部成灰,将灰烬收拾了。

秦谖想问什么,但看到容嫔拒人千里的笑意,还是住了口。

“好了,本宫的事情办完了,要回殿睡觉了,妹妹也请自便吧。”看公公开始打扫了,容嫔对秦谖说着说完也不等秦谖回答,径自进了自己的琦悦殿。

看着满地的灰烬,秦谖也默然回殿,想起刚才容嫔的发髻和身影,总觉得那一幕在哪里看到过,可是再仔细想,却如何也想不到了。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吧,秦谖这样想着进殿了。

琦悦殿里。葛衣和浣素冷着脸看着容嫔进来,“你做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会被云台殿的人发现。”

容嫔对她们无礼的态度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怎么。被发现了又如何,她又不会到处去乱说什么,再说,她若是说了,也要有人信。”

葛衣冷道:“不管你怎么想,做什么事最好谨慎些,别坏了主人的事情。”

容嫔抚脸媚然一笑:“这是自然的,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放心本宫么?”

“哼。你有空还想着那小子,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在皇上面前邀宠,若凭你的手段这哪里是件难事,有了皇上恩宠,主人行事也会方便许多。”葛衣无视容嫔的笑意,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

容嫔的脸这才变了,眼里有一丝哀伤闪过,只是一瞬,又继续没心没肺的笑起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人了。本宫哪里争的过。与其去争这个没意义的宠爱,倒不如继续缅怀那个心里只有我一个的男人,怎么,浣素姑娘不是这样想么?”

浣素听容嫔问话。眸色变了几变,仿佛想起什么似得眼里露出怀念之色,终于没有说什么。转身准备休息去了。

第四日夜,皇上依然宿在旎凤宫。

后宫众人却都奇异的安静着冷眼旁观。旧人们都心知肚明李紫曦受宠的原因,新人们则是碍于位分。不得不对李紫曦以礼相待,不敢偺越半分,就连梁贵妃遇事都要让李紫曦三分,给了李紫曦足够的尊重。

一时间李紫曦在后宫里,风光无限。

第五日第六日……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皇上若是宠幸,依旧必是李紫曦的旎凤宫。

偶尔还是会去秦谖那里坐坐,看着秦谖慢慢凸显的肚子,内心里无限欢喜,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就像是照料亲手浇灌出的花朵一般,恨不得日日看它变化形状,直到花开蒂落。

可是虽然皇上已经尽力的抽出极大的空闲来给秦谖,可明显比起从前,来的还是太少了。

皇上有时间就会流连在旎凤宫,像是对待一份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面对瑞珠替身一般的女人,皇上总是忍不住将她放在心口,放在眉梢,放在自己能够看到的任何地方。

哪怕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皇上也觉得无比满足。

像是了了多年夙愿一般的充实。

天气一天天的凉了下去。这个夏天要结束了。

秦谖的心境也平和了不少,皇上来,便陪他一块儿坐着说说话,皇上走,秦谖也不多留,只是默默的送了。

她能发现皇上脸上一日比一日深的笑纹。

若是他开心,就一直笑吧。

这日太医院依旧来太医为秦谖号脉,是个陌生的面容。

“这位太医倒是眼生,可是刚进宫的?不知怎么称呼?”秦谖默不作声等太医收了搭在脉上的手,才忍不住问道。

“回贵人,微臣是齐太医的徒弟,姓龚,以前一直跟着齐太医打下手,现在才偶尔帮宫里人诊诊脉,算是家师考较微臣功力。”

“原来是齐太医的徒弟,想来名师高徒,必是不错。”齐太医是宫里资历最老的太医,秦谖也不敢怠慢。

“贵人谬赞了。”龚太医说完,看了看秦谖的方子,点点头,也未增添什么便道:“宜贵人这一胎胎像颇稳,这安胎药也不用换了,可以继续服用。”

秦谖点点头。“刚开始练手便要你来为我诊脉,也是大材小用,却是委屈龚太医了,龚太医不要放在心上。”

龚太医忙道:“贵人可是折杀微臣了,能为贵人诊脉,已经是微臣的福分,何况微臣从小便是习得千金之术,为贵人诊脉也是顺应微臣喜好。”

“哦?龚太医从小习的千金之术?倒是难得。”秦谖略吃了一惊,不由得赞一句。

龚太医一笑,状若无意般道:“说来我也是从小和一位稳婆学的千金术的入门,才对这方面感兴趣,那位稳婆十分厉害,尚在胎腹三月便可定男女,传言无差,微臣也是十分佩服。”

听者有意,秦谖心一动,不由得挑了挑眉,“哦?你是说怀孕三月便可知是男是女?那当真了得,可是民间的高人,不知可在京城?”

“回贵人,这稳婆姓贺,一般人叫她贺嬷嬷,常年在京城居住,一般人都听说她名气的。”龚太医答道。

秦谖听闻,忍不住道:“那不如你下次来为我诊脉的时候将她也带上,让她帮我看看,我这肚子里的,究竟是男孩是女。不知龚太医可是方便?”

“贵人所求,微臣自然没有不方便的。”龚太医应下了。

“宜贵人,这位太医说的可是真的?那稳婆果真有尚且三月便能断男断女的本事?”巧巧等龚太医收拾了药箱走了后,忍不住问道。

“民间自然是有高人的,不过若说真假,我也不能知晓,约莫是有些真本事的吧,等她明日来为我看过便知道了。”秦谖想了想回答道,一面又叫如镜去给长乐想办法捎了个信,让她派个稳妥的人去查一查这位贺嬷嬷,还有龚太医的底细。

这龚太医刚来倒是说得不少,可能是热心,也可能是别有用心。

肚子里的无论男女秦谖都乐意接受,只是若是男孩,无疑会让秦谖在宫里的基础打得更加牢靠。(未完待续。。)

PS:好困好困……想先睡了顺便理理头绪,有些情节不知怎么过度了,今天先写两千多字,明天四千字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断脉

长乐接到秦谖的信后不敢耽误,想了想还是让袁鹤去打听了,毕竟他出面比自己方便的多。

袁鹤很快便把二人查的清楚,民间果然有贺嬷嬷其人,传闻诊千金脉十分高明,只是因为收价奇高,很少人请得动,也从不给哪家权贵买什么面子,只看价钱,因此只听传闻,倒很少有人见过真身的。至于龚太医,清清白白,考入了太医院便跟在齐太医身边学艺,没有什么问题值得怀疑。

秦谖听长乐这样说,心安下来了。也是,不过是诊个脉罢了,自己有些太紧张了。

等龚太医再来的时候,身后除了一名医女,果然还跟了一个嬷嬷,头发银白,但脸上纹路极深,看上去是平日严肃惯的,抿着嘴唇,不苟言笑,头发花白着。

“宜贵人,这位贺嬷嬷就是我昨日和你说过的,出了名的稳婆,断男断女极为厉害。今日微臣将她带进宫来给贵人诊诊脉。”姚太医进来后先给秦谖请示道。

秦谖看见,站起身让稳婆坐了,一面笑道:“你动作倒快,我可听说贺嬷嬷是千金难请的。”龚太医也笑:“托宜贵人的福,是靠宫里主子的面子才能请来的。”

说完依旧按规矩给秦谖诊脉,诊完后点点头:“宜贵人最近心绪平稳,脉象也平稳,照常吃那副安胎药就可。”

秦谖听说脉象稳,顿时放下心,眉梢带了几分真切的欢喜:“那也是多亏了龚太医的好脉息。”

龚太医笑一笑,把身子往一旁让了让。让贺嬷嬷坐了过来,“嬷嬷也为宜贵人来看看吧。虽然还小,未必作的数。嬷嬷还是看看好。”

贺嬷嬷坐过来听了这话,眉毛立刻挑了起来,“谁说未必作数的?我断了这么多年的脉,还没有错过!”

龚太医面色窒了窒,尚且有几分不信:“贺嬷嬷的名声自然是大的,可尚且三月,如何能判断准确,有几分失误也是正常吧。”

贺嬷嬷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断脉自然和你们的法子不同。你们不可以,老婆子我却是可以,你们不要瞧不起我老婆子。”

秦谖看贺嬷嬷口气颇为托大,想来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索性一笑,将胳膊递了过去,“那请贺嬷嬷帮我看看吧,我这一胎是皇上的头一胎,事关重大。还请贺嬷嬷仔细为我看看,究竟是男是女?”

贺嬷嬷对秦谖也不敢不敬,兀自瞪了一眼那龚太医,才开始仔细为秦谖断起脉来。期间又问道:“贵人最近胃口可好?”

秦谖想了想,慎重答道:“胃口还好,与从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很喜欢酸,喜欢口味重些的。倒是对一些甜腻的恶心的紧。”

贺嬷嬷一面又问了秦谖几个问题,一面切着脉。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脸上纹路更深了。

秦谖看贺嬷嬷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嬷嬷,可是这个孩子不好?”说完眼神看向龚太医,他刚才还说自己胎位很稳。

“不不,贵人放心,贵人这一胎很好,一定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话虽然这样说,贺嬷嬷还是皱着眉头,“不知贵人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说完望向秦谖。

不知怎的,秦谖从这目光中看出了一些奇诡的味道,似乎还隐隐带着算计,随即装作不经意的收回了手,抚了抚袖子:“是儿是女,上天注定,他将是这个宫里诞生的第一个孩子,注定了必然是荣耀的,不论男女。”

贺嬷嬷一笑,原本严肃的脸这样一笑竟然也透露出几分慈祥,“贵人这样想老婆子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老婆子有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断了那么多脉,老婆子要提前恭喜贵人得千金公主了。”

秦谖心一颤,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感觉,虽然自己期望的是一个德才兼备的皇子,最好能讨太后和皇上喜欢,才能最大限度的帮助自己,可是平心而论,或许公主也是好的,远离是非,自己给她挑一个好驸马嫁了,一辈子也算圆满。

一瞬间,万千感慨和打算,让秦谖面色多了几分惘然之色。

一旁的龚太医倒是一脸诚惶诚恐,“宜贵人也莫要信这些,微臣方才说了,这些未必作准的。”这次贺嬷嬷倒在一旁没再说什么了。

秦谖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我方才说了,不论男女,对我来说都是好的,对这个宫里来说也是一样。”

龚太医便同贺嬷嬷一起起身,“贵人这样想就好,那微臣明日再来。”

秦谖起身,忽然道,“贺嬷嬷当真厉害,这时候便能断男断女了,本事了得,毕竟是一个行业做了几十年了,不如帮我再看看这个安胎药的方子,需要增减什么?毕竟太医们虽是极好,可术业有专攻,我还是听贺嬷嬷的觉得安稳。”

说完示意巧巧去取安胎药的方子,巧巧忙将那方子递给贺嬷嬷,贺嬷嬷接过倒是一行一行瞧得仔细,又递给巧巧:“贵人放心,太医们开的这药方对贵人这身子正好,无须增减,只要按时服用就很好了,贵人身子底子也强。不用担心什么。”

秦谖眼里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旋即笑道:“那我就听贺嬷嬷的。”

等送走了龚太医他们,巧巧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瞧她看得那么仔细,难道没发现我把药方换了?”

“她若真的如她所说,做了几十年的这活计,又哪里会看不出。”秦谖淡淡道,重新坐回去,抚着肚子陷入沉思。

“主子是说,这贺嬷嬷是假稳婆?可她为什么要来骗主子呢?”如镜如花也忍不住问道。

“为的是要我相信,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只是目的何在,我现在也不清楚。不知道这龚太医究竟为谁所用,安的是什么心思。”秦谖回答了她们的疑问,又笑一笑:“不用我们瞎猜,这龚太医一定会有后招的,我们等着看便是了。”

随后一连十几天,都是龚太医为秦谖诊脉,每日也只是安守本分的为秦谖看脉,再无其他心思,秦谖也如往常一般待他,内心慢慢等待着。

果然,龚太医一日诊完脉后,忽然忧心忡忡的对秦谖道:“贵人最近可有按时服药?都去哪儿走动了?”

“这几日我一直按时服药,只是偶尔和皇上出去走走,并没有去其他地方。”秦谖如实答着,想看这龚太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可真奇怪,微臣觉得贵人这脉象有些奇异,有用了麝香的痕迹,只是现在只是隐隐有不稳的苗头,还未完全显露。”

饶是秦谖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忍不住被吓了一跳:“麝香?那不是会不孕的么?我怎么会服用麝香?”

“恕微臣冒昧,不知贵人可否把近日新用的东西都拿给微臣瞧瞧?”龚太医自从刚才诊脉后皱着的眉头就没有平整过。

“如镜,如花,你们去给太医取来,我最近新换了什么东西通通都拿来。”

如镜如花听秦谖语气严肃,不敢怠慢,将这些日子秦谖换的东西全部拿到了龚太医面前。

龚太医挨个都检查一遍,最后停在秦谖最近用的一盒胭脂上,嗅了嗅道:“这胭脂里似乎有麝香香气,请贵人允许微臣将它拿回去检查一遍,也好安贵人心。”

“那就劳烦龚太医了。”秦谖看到那盒胭脂,慢慢平息下心里的紧张,一脸感激的对龚太医道。

龚太医便收了胭脂,将别的东西粗粗看了一遍,说没有问题,便告退了。

秦谖看着龚太医的背影,眼神越来越冷。

“那盒胭脂我用了几次?”秦谖忽然开口。

“主子上次不是说这盒胭脂味道刺鼻的很,唯恐伤到腹里龙嗣,只用了那一次便不肯用了么。”如镜想了想答道。

“若那里面真有麝香,用一次哪里就会表现出来。”巧巧藏不住心里的疑问。

“所以说,八成那盒胭脂并没有问题,只是龚太医要借机生出什么问题罢了。”

听了秦谖的话,云台殿的几个丫头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龚太医究竟是要搞什么鬼。

第二日龚太医来得很早,秦谖也早早等他了,见龚太医来,忙问道:“如何?那盒胭脂里查出麝香没有?”

龚太医一脸严肃和慎重,“回贵人话,不知这盒胭脂是从哪里来的,里面不但有麝香,还为数不少。”

“什么?这是内务府按例发下来的,明明是用玫瑰研磨的,怎么会有麝香?”秦谖的样子十分震惊。

“贵人恕微臣罪,微臣觉得,贵人似乎是被谁暗自陷害了。”龚太医满脸担忧的看向秦谖,“幸亏微臣发现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秦谖一怒,将手边的杯子砸碎在地:“是谁要害我!那盒胭脂呢,我要去给皇上看!”

“宜贵人息怒,那盒胭脂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昨日微臣检查出有麝香成分,惊骇之下,已经将东西扔了。请宜贵人不要怪罪微臣鲁莽。”

秦谖慢慢平静下来,“龚太医言重了,若不是你发现的早,只怕我和我胎里的孩子都要遭了毒手,多谢龚太医助我渡过此劫。”(未完待续。。)

PS:本来说好了四千字。。。原谅我的惰性。。尤其看到订阅惨淡无比,没有心思再写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移花

麝香一事后,秦谖表面上对龚太医更加倚赖,也十分信任,平日对龚太医的建议言听计从,龚太医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

暗地里,秦谖小心的观察着龚太医与宫里其他嫔妃们的动静,却发现龚太医只是每日来为自己看脉,便一直呆在太医院不曾为其他人看过,每日只是与齐太医关系亲近,可齐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为人素来刚正,医术高明,连父亲都曾称赞过他,秦谖不认为齐太医会对自己有什么图谋,尤其齐太医每日也只是去太后宫里为太后看脉,与各宫主子们倒无什么瓜葛。

秦谖心里纳罕,究竟是谁能使的动太医院的人,以前梁贵妃与王太医,估计是有私交在里面,自己没少吃过亏,现在又有人笼络了一个太医来对付自己,让秦谖意识到太医的确是个不可缺少的助力。

薛茜桃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常常去皇上的养心殿,虽然见着皇上的机会比以前少很多,但依然是得皇上另眼相看的,只是从不留她侍寝。

薛茜桃无奈之下,只好动用了自己娘亲亲自找人教自己的按摩穴法,按在特殊位置,引皇上意动。

于是李紫曦入宫后的专宠记录就这样被打破了。

而秦谖也只是冷眼瞧着。

得了空,秦谖也常去李紫曦的旎凤宫去坐坐,希望可以从李紫曦的只言片语里听到父亲和兄长的近况,自己太久没看到过他们了,许是因为秦谖是李紫曦在后宫遇见的第一个宫妃。李紫曦对平常人总是淡漠着,与秦谖倒是能说上几句。

比秦谖去的勤的是薛茜桃。对于这个惯会伏低做小的小女儿温柔神态的薛茜桃,李紫曦也是讨厌不起来。偶而秦谖与薛茜桃在旎凤宫遇见,彼此也只是一笑,心无芥蒂一般,只是在秦谖心里,若不是薛茜桃只是薛家的一个庶女,一定会认为是背后指使龚太医的人。

薛茜桃是让秦谖感觉到危机的女人。

龚太医依旧照例为秦谖看脉,碰巧去的时候刚好遇见皇上,皇上看龚太医来了,便向龚太医细细问了秦谖的状况。听说秦谖身子很好,心里也放下心,脸上也十分欢喜,“你是齐太医亲自推荐的,说把宜贵人肚子里的孩子交给你,这也是齐太医对你的信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宜贵人,不可有一分怠慢,等宜贵人和朕的孩子成功诞下。少不了你的好处。”

龚太医闻言有点不自然的飞快的瞟了一眼一旁的秦谖,恭声应下。秦谖心里却是一震,难道真的和齐太医有关?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面子,可以说服齐太医?

秦谖的目光停在龚太医身上。慢慢盘算着。等皇上离去,龚太医忍不住感慨道:“看来皇上真的很在意宜贵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我肚子里的是龙嗣,试问有谁会不在意。尤其这还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秦谖慢慢道。

龚太医听了连连点头,最后却又带着几分可惜和担忧道:“只可惜。贺嬷嬷断的是个公主,若是个皇子……只怕皇上会更加欢喜。宜贵人日后也可以母凭子贵,尊荣无限。”龚太医越说,脸上的惋惜之色愈深。

秦谖心一动,不由得顺着龚太医的话头接了下去,“贺嬷嬷当真断的百无一失么?罢了,若真是公主,那也只能说是天意,我还能逆了天不成,还是不要想这些事了,想起来都是苦恼。”

龚太医一听秦谖的口气已经不像最初那般不甚在意,不由得心里得意,就说嘛,别说皇宫里的女人,就是外面那些人,有哪个不是希望生个儿子的,这宜贵人最初还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愈久,果然心里的情绪愈是藏不住。

“微臣听贺嬷嬷说,她前几日也为京城一个富贵人家断脉,与宜贵人您时日差不多,贺嬷嬷一口便断定是个男孩,那家人可是极开心的,加倍银子打点贺嬷嬷出来,说起来,毕竟,是个男孩还是最好的。”龚太医琢磨着秦谖心意,将心底的话慢慢说出口。

秦谖不了解龚太医说这话的用意,只得含混的接口道:“能是个男孩自然好,放在谁家,都会喜欢。”

龚太医觑了一眼秦谖面色,斟酌着开口道:“其实天意虽然不可违,但有时候人定胜天,虽然没有生儿子的命但是也未必就是生不出来儿子,说起来,究竟还是看人的打算罢了。”

“龚太医的意思是?莫非这生儿生女还是可以认为更改的?”

龚太医看秦谖是真的不甚明白,想想究竟是十几岁的女人罢了,见的听的都太少,便假装为难的摇了摇头,“罢了,微臣今日不小心和贵人说的有些多了,是微臣失言,贵人还是不要问了,究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微臣也只是耳闻目睹了不少,一时心里感慨罢了。”

“龚太医见识过什么,不如给我说说,也算天闷无趣,当个乐子讲讲。”秦谖觉得方才龚太医话里有门道,忍不住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大户人家,多有贵妾靠移花接木一法抬升低位的,说起来微臣还怕脏了贵人的耳朵。”

“移花接木?”秦谖是真的觉得诧异,以前从未听说过。

“就是怀孕时候请高人来断男女,若是男的自不必说,若是女的,便想法子在外面多找几个日子差不多的女人,她们中若有人生了儿子,就将自己的女儿换成人家的儿子,只要打点的好,又能有法子堵住人嘴,通常便可保住自己一世地位安然无忧了。”龚太医向秦谖耐心解释着,话语里隐隐有诱惑之意。

秦谖立刻明白了龚太医的意思,原来他方才说起贺嬷嬷一节,是在向自己“指路”,一条充满诱惑但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的路。这就是他身后人的目的?还是龚太医自己的主意?

饶是定力再好,秦谖也忍不住勃然色变:“她们这可是在拿自己的命赌!一着不慎,都是一辈子的隐患,是随时可能复发的旧创!”

龚太医笑一笑:“宜贵人还是没有经过事的,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人去以性命为代价的去赌,比如给宜贵人胭脂里加麝香的那人,若是被查出来岂非是死罪?可是他还是愿意这样做,说明有更大的利益引诱着他。”

“若是贵人诞下公主,虽然开始会因为这是宫里第一个孩子而受到极大的荣宠,可到底是个公主,过几年宫里这么多主子们迟早会为皇上接二连三的诞下龙嗣,谁还会记得贵人您和您的公主?可若是皇子,那便是皇长子,而您宜贵人就万万不会仅仅是个贵人了,作为皇长子的母亲,只这一条,就足够您在这宫里屹立不倒,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龚太医向秦谖细细剖析着利害关系,在纸上画了一张又一张的饼,描绘了一条康庄大道在秦谖眼前。

不得不说,若是平常任何一个人,面对这一番话都不可能不动容,就算是秦谖,也被龚太医这番话说得心动了一下,若是皇长子,的确会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可是,秦谖是死过一回的人,尤其还清楚龚太医此番话对自己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往歪路带,沉吟片刻后,秦谖忽然出声,让如镜如花还有巧巧都退下了,如镜如花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秦谖,秦谖投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连如镜如花都看出龚太医的用意,自己哪里能不提防着。

只是,若是这样拒绝了,就不好玩了。尤其万一龚太医或者其身后人又想起什么别的招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因此秦谖一脸意动的抬脸向龚太医道:“以前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些话,说到底我到底是个女儿家见识短浅,只看到了此时因为怀着孩子众人对我的礼遇,而忘记了若这只是个公主我将承受的冷遇。龚太医你先前替我发觉了胭脂里的麝香,让我的孩子得以存活,如今又为我如此分析利害,我对龚太医实在感激不尽,还请太医想个办法帮帮我,若我有一日富贵尊荣,一定不会忘了龚太医。”

看事情发展的和自己预料的一样,龚太医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得色,随即立刻郑重肃穆道:“微臣方才说的不过只是一时感慨,宜贵人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说起来还是应该顺从天意,不要太过强求了。微臣的话,宜贵人还是早早忘记了好。”

“难道连龚太医你都不肯帮我了么?你知道的,我肚子里的只会是一个公主,你已经看出我以后只会在宫里默默无闻下去,和我的孩子一样会慢慢被人遗忘。难道你也不肯帮我出出主意?”

龚太医这才慢慢叹了口气,“不是微臣不愿意帮您,贵人是微臣在这宫里第一个独自诊治的妃子,怎么忍心看贵人从此在宫里没落下去,只是,贵人您方才也说了,就算有什么办法,那也是提着脑袋的,贵人还请慎重思虑思虑。其实贵人也不必太过忧心,毕竟这只是贵人第一个孩子,没准贵人还会有后福也说不定啊。”话虽如此,却连连摇头,眼神里透出怜悯的目光仿佛已经看到秦谖恩宠尽失被人遗忘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PS:向昨日断更表示道歉-

-我今晚会尽量最迟明天早晨再补上一更。。明晚继续。。。眼睛觉得好累,看书的亲们也要注意休息眼睛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逼问

秦谖果然如其所愿的在这样的目光下变得惶恐起来,“如今宫里是什么情形,龚太医想来不会不清楚,皇上专宠曦妃一人,就凭我的姿色,若不是还有个孩子让皇上牵挂下,只怕早就被皇上厌弃了,我初听到移花接木一法,的确心里震惊觉得事不可为,但再想起来,人生不过几十年罢了,难道不是应该努力走的更远更好,若是要无闻的过下去看人脸色生活,还不如痛快的死了算了!”

“贵人千万不要说这般丧气话。”龚太医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都是微臣的错,罢了,贵人有什么吩咐,微臣一定竭尽全力帮助贵人就是了。”

秦谖看龚太医一副勉强的模样,在心里轻笑一声,面色却依然焦虑:“我从未有这方面经验,还需要龚太医教教我该怎么做。”

龚太医也在暗笑秦谖不经世事的好骗,假装沉思许久,“那微臣先去为贵人寻一寻外面和贵人日子差不多的人?”

“方才你不是说了么,贺嬷嬷断了一个男脉,和我日子接近,你无意间提起却也算作缘分,就他家吧。”

“这……这户人家是富贵之家,只怕贵人要许不少好处才能让这户人家同意才是,最好再以孩子的前程诱之,再以宫妃身份威胁,或许他们才会松口。”龚太医故作迟疑道。

“好处是自然的,你去帮我找我父亲,我们家虽然官做得不大,还是有些积银的。关键是这户人家,万一日后说漏嘴了怎么办?”秦谖像寻到主心骨一样一直向龚太医讨主意。

“贵人放心。若是他们说漏嘴了,牵连的不只是贵人。更是他们和他们的这个孩子,他们若是知晓利害关系,一定会同贵人一样守口如瓶。”

“那就听龚太医的,以利诱之,再加以威胁,还希望龚太医帮忙跑这一趟了。”秦谖做出感激的模样,眼里还有一丝恳求,似乎怕龚太医拒绝。

龚太医为难道:“不如还请贵人修书两份吧,一份给令尊大人。毕竟这是需要银钱打点的,再则给那户人家,想来他们看到贵人的亲笔之信,一定不敢拒绝的,微臣帮宜贵人跑这一趟就是。”

秦谖立刻应承下来:“还是龚太医想得周到,那今天还请龚太医去向贺嬷嬷打听那户人家所在,明日我将信交给太医,麻烦太医帮我这一次了。若日后真如太医所说一般母凭子贵,我一定会记得太医对我们母子的恩德。”

龚太医走后。秦谖的目光慢慢深邃起来,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殿门沉思了许久。

等如镜她们进来时候,秦谖让她们将外面的小陶子和李辉一起叫进来,细细嘱咐了一番。

几个人仿佛吃了一惊。但看向秦谖一脸严肃的神情,都知道主子是有几分手段的,咬牙点头答应了。

“巧巧。”秦谖看向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巧巧。

“哎。宜贵人有什么吩咐?”巧巧听秦谖叫她,表情一僵。她被方才秦谖吩咐小陶子几人做的事情惊到了。

“愣在这里做什么,去把我的安胎药拿来。该喝药了。”秦谖柔和的向巧巧一笑。

巧巧一时有些失神,只觉得这个宜贵人她越发不懂了,不懂也罢,皇上是要自己来照顾这十个月的,等宜贵人生下孩子,就可以回太医院去了。

可是,宜贵人许多事情都是不避着自己的,自己知道宜贵人这么多事情,宜贵人会轻易放自己离开么?巧巧眼前忽然浮现出宜贵人送给薛贵人的那个香囊来,满腹忽然多了许多心事。

第二日早晨,龚太医刚到太医院,就看到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进来医院,“龚太医,我家主子身子不好,你来和我去一趟吧。”许是受了风寒缘故,这宫女嗓音也听起来有些怪异。

龚太医也没想许多,这时候太医院还有许多太医未曾来,自己是齐太医的徒弟,点名叫自己也是正常,便去收拾了药箱,顺便问道:“你家主子是哪个宫的?”

“我是植萁轩的,这你都不知道么?”小宫女口气颇为不喜道。

植萁轩,不知是薛贵人还是良贵人?龚太医心里猜测道,又怕惹这位宫女不喜,没敢问出口,若是薛贵人,在皇上面前还使得几分脸的。

“主子吩咐,太医自己去就好,不用带着医女了。”宫女看龚太医起身,又嘱咐道。

龚太医心里有几分不悦,这植萁轩的不过都是贵人罢了,却在太医院对自己言语中诸多不客气,事情也多,但想归想,龚太医但还是拿了药箱随这宫女出去了。

出了太医院,龚太医却觉得方向有些不对,这明明是和植萁轩相反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是要去植萁轩么,这路好像是走错了。”

那宫女回头忍不住一笑:“龚太医不认得我了?”

龚太医狐疑的打量着宫女半天,看起来是有几分熟悉,可实在不知是在哪里见过。那宫女看龚太医神情,不由得笑起来:“龚太医,我是中安宫的小陶子啊,是我家主子说要我请你,希望不要被别人发现了,才叫我这般打扮。”

龚太医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总觉得怪异,这原来这是个小太监假扮的宫女!宜贵人找自己这般谨慎做什么,莫非是信写好了?想到这里,龚太医心里不由得一阵激动,“原来是小陶子,是宜贵人传我么,那一定是急事,我们快去。”

小陶子看出龚太医的激动之色,眸色闪过一丝情绪,不再说什么,转身带路了。

很快就到了中安宫,云台殿来,秦谖把两封信交给了龚太医,“这是我昨晚拟好的两封信,那么就有劳龚太医了。”

龚太医接过信,心理掠过一阵惊喜,齐太医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只要把这当做证据交给皇上……以后自己就是宫里第一红人的功臣了,前途不必再愁。

秦谖看到了龚太医眼里掩饰不住的惊喜和野心,忽然凉声问道:“龚太医想要把这两封信交给谁?”

秦谖话刚落地,云台殿的大门忽的被重重关上了,屋里瞬间便暗了下去。

龚太医还未从方才的心情里回过神,愣道:“自然一封是送去给贵人您的父亲,一封是送去给那户被断是男的人家。”

“瞧,龚太医还不愿意说实话呢。”秦谖忽的一笑,笑的很凉,慢慢坐起来走向龚太医:“今日太医来了,便不用急着走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给我交代了,我保龚太医无事,否则,今日龚太医便不要想着出这云台殿的大门了。”

龚太医心头一震,强笑着:“贵人这是做什么,可不要给微臣开这种玩笑,我哪里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还不是一心为贵人做事。还希望贵人日后发达了提携微臣一二呢。”

“小陶子,李辉,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绑了,我早说了,不吃点苦头,他可不会乖乖的说实话!”秦谖抬高了声音。

李辉小陶子立刻出现在龚太医身后,二话不说的拿了绳子就要绑,龚太医看见心一慌,“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要去给皇上说,我好歹也是堂堂御封太医,你这贵人怕是要做不下去了。”

“龚太医在做梦呢,今日龚太医若是还能出这个门,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乖乖给我交代清楚了,投诚于我,否则,龚太医怕是没命见皇上了。”秦谖上前,帮助小陶子和李辉将龚太医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上,随即在他对面坐下,“龚太医想来是个惜命之人,学成不易,进太医院更是不易,大好前程就在眼前,还是不要执迷不悟,白白丢了性命。”

龚太医见秦谖是要动真格的,心里慌的不知怎么办,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阵仗,但还是不愿松口,想她秦谖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罢了,哪会真的对自己如何,只是吓唬吓唬自己罢了,抱着这样的心态,龚太医嘴硬着撑下去,“宜贵人这样做真是让微臣寒心,可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微臣把身家性命都……”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龚太医的话,秦谖不耐道:“你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打动不了我,从那个贺嬷嬷开始就是个骗局吧,你真当我天真的半点都看不出么?从现在开始,我从你嘴里只要听出真话,再有半句不实,我就要不客气了。”说完秦谖“哗”的一下,从袖里拿出一柄刀来,抽出刀刃,对着龚太医比划着。

龚太医没想到秦谖这样强硬,“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是皇宫,我如果迟迟不回太医院就会引人怀疑,你难道不怕么?”

“怕么,我自然怕,杀人我哪里会不怕,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我什么都豁的出去。至于怕别人,太医院的人都清楚,龚太医你是被植萁轩的主子叫走的,我怕什么,顶多有人看你往中安宫来,但谁知不是陷害呢?让她们只管到我云台殿认人就是,看把龚太医带走的,可是我云台殿的人?”(未完待续。。)

PS:晚上还有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幕后

龚太医这才真的害怕起来,想不到自己一直轻视着的宜贵人竟然有这样的思虑和手段。只是又想起自己的前程,只要坚持着活着出去,把证据交给皇上,自己就前程似锦了,是的,宜贵人她不过是怀疑罢了,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不然她怎么会听话写下这封信,一定是试探自己罢了!

龚太医心思微定,努力缓解心理的紧张,兀自嘴硬道:“微臣对贵人一直尽心尽力,若是微臣骗你了,那个在民间有名的贺嬷嬷难道也会跟着微臣一起骗你?宜贵人当真是错怪微臣了。若要微臣交代,当真不知道该交代什么。”

话刚说完,龚太医只觉得颈下一凉,随即是密密麻麻的疼痛感缓缓袭来,龚太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还不肯说实话,那贺嬷嬷,天知道是你从哪里收买的不知死活的老婆子罢了,跟你一起演戏。你既然还要嘴硬,那我就跟你说个清楚明白,让你也死个痛快。”

秦谖划了龚太医颈部一道,就收了手,重新坐下慢慢饮了一杯酸梅汤,才继续道:“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的用心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就数你话多,难道我会相信你真的是热心么,贺嬷嬷,她若真的有本事,怎么会看不出我是随意撰写了一个药方给她看的?更何况,你上次一提到她我就去外面打听了,她一向是不论权贵,出价高者才会看。可我一分钱没有给你,凭你一个太医会为我花高价请来贺嬷嬷?事后还一分钱的赏钱都不提。对我可谓是无欲无求啊!对我无欲无求却事事殷勤,那一定是从另一个方面算计于我。我自然需要当心。”

龚太医想起上次离去前宜贵人请贺嬷嬷看了一个药方,自己以为只是平常秦谖按例喝的,也没去看一下,想不到就漏了馅,这宜贵人,当真能忍,心思了得。想着,脸色已经慢慢惨白了,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慢慢滚下。

“还有那麝香一事。想来你是想随意指出一件物事用来糊弄我吧,左右你是太医,你说了算,却不想你随意指出的那盒胭脂,我只用过一次,试问只用过一次的胭脂,哪怕里面真有麝香,你哪里就会诊的出来?也多亏那胭脂味道为我所不喜,不然。我怕是还真的要对龚太医感激涕零了。”

秦谖放下杯子,重新站到龚太医面前,“怎么,到现在了。你还不肯说实话?究竟是谁,是谁要你害我!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想来我前脚给你信。你立刻就会出去把它们呈给皇上吧,可惜了。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我最后给你半柱香时辰。你最好想想清楚该怎么交代,否则,我就让你死!说话算话,请太医不要小看一个懂得保护孩子的母亲的心。”

秦谖话音一落,不仅是龚太医,连带一旁的巧巧她们的身子都震了一震,不由得盼望龚太医快快说实话,她们可不愿意真的看到主子杀了龚太医,毕竟是人命一条,被传出去的牵连可就大了。

小陶子听了秦谖的话忙将一旁的香炉点着了,放到龚太医眼前,李辉也拿出了早早准备的布袋子,布袋子上面布满了针眼大的小孔。

龚太医看着那布袋,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却看到秦谖拿起桌上的蜂蜜,慢慢涂抹在自己的颈上的伤口,“这布袋子里的,是我昨日命人用蜂蜜招引来的蚂蚁,我实在很好奇,这蚂蚁若是附在了伤口上,会如何呢?龚太医医术高明,不知能否替我解答解答?”秦谖的声音带着一丝残酷的笑意。

说着,将蜂蜜从龚太医颈部一路抹下来,直到鞋底,而小陶子也将布袋放在了龚太医脚下,黑色的蚁群倾巢而出,龚太医看到蚁群成一条黑线慢慢附上自己的身子,那景象让龚太医感到十分惶恐,脑袋里开始忍不住盘算起假如对秦谖说了实话的后果,顶多落在齐太医那里不过是办事不利,不能在宫里炙手可热的红人面前立功罢了,那自己还是太医,要比眼前境况好太多了。

可是刚才宜贵人已经说了,不仅让自己交代清楚,还要投诚于她,才能出得了这云台殿,真的要听她的么?龚太医的眼神又落在秦谖的腹上,背后那么大的人物想打这个孩子的主意,凭她一个贵人保的了这个孩子么?若是保不了,那么一个贵人能成什么大事,可若是保住了,那么眼前的女人前途亦是不可知。究竟要不要赌一把,看宜贵人的心思和手段,说不定真的能够自保也未必。

正在挣扎,龚太医慢慢觉得颈部的伤口隐隐作痒,眼里不禁露出了恐惧之色,他清楚这是蚁群在噬咬自己的伤口。

龚太医终于崩溃了。前途什么的并不重要,自己已经是太医了,已经成了家里人的骄傲,还贪心什么呢。

“我说,我全部说,宜贵人千万饶命!”

香还差小半柱,蚂蚁还在啃食美味,秦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镜如花和巧巧几个人的心也踏实的落了地。

如秦谖所料,龚太医果然是个惜命的。

“龚太医想通了么?那自然是好。那么,就请龚太医说说,究竟是谁指使你这般对付我的,我实在是,好奇极了。”秦谖站起身来,慢慢问道。

龚太医不再挣扎,只想快些出去见见阳光,呼吸空气,远离这个阴暗的偏殿。

“是齐太医吩咐我这样做的,听说,听说是出自曦妃娘娘的养父李太傅的授意!”龚太医终于说了实话。

秦谖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父亲,竟然是父亲!秦谖忍不住跌落在座,心里又惊又苦。

是了,他将自己的养女送进宫来就是为了笼住皇上心吧。自己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他眼里的威胁。按常理来说,的确如此。

只是。自己曾经眼里最温和宽厚不过的父亲,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一个未曾招惹过他的人。一时之间,满腹悲苦,梗在心头,秦谖竟说不出话来。

龚太医以为她是畏惧了,的确,任何一个人知道当朝太傅想要对付自己,都会惊慌的不知所措吧。看来,终于还是高看了她,女子终究是女子。龚太医寻思着想着自己的后路。

“究竟吩咐你如何,他的用意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半晌,秦谖终于开口,语气仿佛没有半分波澜。

龚太医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秦谖这么快就平静下来,随即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都说了:“齐太医让我从贵人你这里得到证明贵人有罪的证据。这主意也是他出的,他只说皇上念在你有孕,不会治贵人罪,顶多厌弃贵人。而曦妃娘娘恰好提出向抚养贵人您的孩子,想来皇上一定会答应。这也是李大人去求齐太医,齐太医才应允的。李大人也向齐太医保证了皇上不会伤害贵人性命。”

目的还是自己的孩子。

秦谖寒了心。

纵你不去想着害别人,别人也会来害你。因为你阻了她们的路。

只是她百般猜测。也没有想到指使龚太医的人,最后会是自己的父亲。是了。齐太医一向德高望重,能请他出手的,也只能是自己父亲。

“贵人,”龚太医看秦谖冷着脸发呆,忍不住开口道:“微臣已经全部说了,贵人能不能先把这些蚂蚁给弄走。”龚太医低声下气的恳求道。

秦谖回过神,“蚂蚁么,我只是想到了如何让它们上龚太医身的法子,却没想过怎么将它们弄下来,怕是也只有等它们吃完蜜了。”

“贵人,贵人不要啊贵人。”龚太医已经看到有蚂蚁顺着自己脖子爬上来了,就要到自己的嘴巴鼻子,想到秦谖开始说的话,忙道:“以后微臣一定为贵人马首是瞻,不敢有异心!”

“小陶子,水准备好了么?”秦谖听了这句话,今日的目的算是全部达到了。

“回主子,已经备下了。”小陶子忙恭敬回道。

“那就把他扔进去吧,记得弄到后院去,免得蚂蚁乱爬。弄之前把他收起来的那两封信取来给我,我还有用。”秦谖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小陶子和李辉答应了,就上前为龚太医解了绑,架着他出去了。

“如镜,记得多去传一句,洗干净就让他先回去吧,下午让他再来为我诊脉。”秦谖浑身疲惫的坐下来,又让如镜去传了一句话。

指使龚太医的人已经查清楚了,龚太医也答应为自己所用,自己之前所想的都一一达到了,秦谖努力不去想自己父亲的事情。

可越是控制,越是不由自主的去想。

父亲他为何要这样帮李紫曦?不惜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

很快秦谖就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是皇后之位。让李紫曦入宫,目的绝不仅仅是笼住皇上的心,或者说,这只是要达到一个目的关键的途径罢了。

秦谖不信仅仅三年父亲就能对另一个人家的女儿有了父女之情,那么一定是出于李家的利益才这样去做,秦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父亲的目的,一定是皇后之位。

皇后只能是李家的。这便是父亲所想吧。

可是自己呢,要去成全父亲心愿么,还是继续往自己的目标去追寻?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里,已经触到了父亲的父亲的利益,这是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秦谖忽然觉得一片惘然,自己真的还能回得去么?作为李家的女儿,作为皇上最爱的女人,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真的还能回得去么。

恍惚一梦,梦里又是,梦魇一样的桃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画押

下午龚太医来诊脉的时候,已经收拾的很齐整了,只是在颈部缠绕着一圈纱带,却并不影响龚太医整体的形象。

果然是一表人才。秦谖心里赞了一声,可惜心思歪了。

“龚太医看起来精神不错,看来心志还是足够坚韧,只是早晨答应下来的事情,龚太医不会忘了吧。”秦谖笑着看向龚太医。

龚太医现在仍然是心有余悸,想不到会被以前自己一直轻视的十几岁的丫头摆了一道,但想起秦谖手段,还是咬牙应道:“微臣答应贵人的,自然一定会办到。”

“齐太医没问过你什么?”

“回贵人,齐太医并没有问起,微臣也没有告诉他微臣早晨的去处。”龚太医表面已是十分恭谨。

可惜,秦谖不信表面上的。

她以后若要用到龚太医,那么就一定要确保这个人的忠诚,临阵倒戈,是秦谖最不愿看到的。

秦谖从怀里掏出了两封信,就是早晨交给龚太医的那两封。“龚太医先看看这个吧。”说完将其中一封信递给龚太医。

龚太医也一直奇怪秦谖若早就怀疑了自己,又怎么会写信,带着狐疑打开那封信,一字一句读到最后,脸色勃然大变。

“宜贵人,您这是……?”

“龚太医不必着急,只需要在上面签了字按下押就好,小陶子,取红泥来给龚太医用。”秦谖不看龚太医脸色,口中不容拒绝的吩咐道。

“宜贵人,微臣已经答应过日后一定唯贵人马首是瞻。贵人还不肯放过我?”原来这封信的内容是将龚太医收买稳婆造谣生事又寻借口企图陷害宜贵人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了下来,让龚太医画押。龚太医怎么肯。

“我自然不是有意要为难太医,只是对太医实在信不过。毕竟以后在宫里只怕还需要多多仰仗你,若是不做些准备,我实在放心不下。”秦谖忽的一笑:“龚太医只管放心,画了押后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事情,只要龚太医不做出伤害我感情的事情来,我担保你无事。”

龚太医知道秦谖要的是自己的把柄了,自己以前当真是小看了她。虽然原本也没有打算立刻背叛秦谖,但想到以后就要听从这样一个小丫头的话并且将自己前程甚至身家性命都要寄托在她身上,龚太医眼里还是犹豫不定着。

“怎么。龚太医不肯画押?是觉得我冤枉了你?”秦谖笑意渐渐转凉,“还是蚂蚁的滋味没尝够?”

龚太医身子一抖,眼里有恐惧之色一闪而过,当全身浸在水里发现水上漂着的都是蚂蚁尸体,那景象龚太医再也不想体验。“宜贵人,微臣这次来云台殿诊脉,太医院的人都知道的。”言外之意是秦谖再想对她做什么,都需要考虑后果。

“龚太医是在威胁我?”秦谖的声音彻底寒了下去,沉着脸看向龚太医。

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威压使龚太医心里一颤。这当真只是个贵人么,龚太医觉得从这个贵人身上感受到的威仪竟不逊于梁贵妃,再想到前几日她对自己信赖有加的天真样子,龚太医心里只觉得发苦。活这么大了,却这么有眼无珠!

龚太医忽然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她真的不仅仅止步于一个贵人。只要保住孩子,眼前的女人至少可成一宫主位。

事到如今。也只能冒险赌一把了。这个齐太医为自己指点的路有些不同,可是事无绝对。也许自己真的押对了宝也说不定。

“微臣不敢,微臣画押就是,不过微臣有一个要求,求宜贵人能应允。”龚太医终于下定决心。

秦谖闻言,忽而一笑。龚太医心里一紧,以为秦谖要拒绝,不禁心又低落下去,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宜贵人谈条件。

却听秦谖开口:“这就是了,我们是合作互惠的关系,要彼此对对方有所欲求,若是你无欲无求还要对我掏心挖肺,那才是必有图谋,我才不敢接受。说吧,龚太医有什么要求,我办得到的,只管提。”

“我答应以后全听宜贵人吩咐,只是,希望宜贵人也答应我,若日后跟着您,您这条船翻了,务必想办法保住我的性命。”可以站错队,但不能因为站错队就累及身家性命。

秦谖一怔,倒没想到龚太医想的这么远,看来自己没看错,他的确是个惜命之人。

“我答应你,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会出卖于我,做出背后捅刀的事,那我就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

龚太医松了口气,下定决心后心也变得坦然无比,二话不说便沾了小陶子递过去的红泥,在那封罪状上画了押。

“还有这里的一份。”秦谖看龚太医听话,便将自己手里的这份也递了过去,“一模一样的内容,龚太医画了押,一份留在你那里,一份留在我手里,一式两份。此供状非我所令,不得销毁,否则,我便无视你方才提出的要求。”

龚太医默然点头,如今说什么,在宜贵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这女子的手段,实在厉害。

秦谖看龚太医终于安下心来决定帮自己了,心里一块大石暂时落了下来,收好自己的那份供状,秦谖心里却并不轻松,依靠这张供状怕是也牵制不住龚太医多久,若要龚太医对自己彻底死心塌地,只怕还需要些别的法子,只是眼下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齐太医那里若是问起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回?”想起这件事,秦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龚太医略略思索下:“微臣便说贵人心志坚定,不肯冒险为之,微臣也没有办法劝说动贵人。”

“嗯,且就这样说吧,日后看他们还有什么打算,你若知晓了,便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只要我能安稳产下这个孩子,才能在这宫里坐的稳当,对别的事情,也有了争一争余力,而我若好了,你自然才会好。”秦谖和龚太医交代着。

龚太医一一应了,都答应了下来,又听秦谖提起孩子,忍不住道:“宜贵人,不是微臣多嘴,若是他们对微臣也有所隐瞒,有微臣不知晓的时候,宜贵人也请千万小心,毕竟打贵人孩子的主意的,可是曦妃和曦妃的娘家李太傅。想来应付起来一定棘手,他们这样嘱咐了微臣只怕也未必放心,说不定有什么后招,因此还需要宜贵人多多注意。”

自己父亲么,什么时候成了自己需要防备的对象。秦谖心里忽然觉得疲惫,黯然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除了曦妃,只怕盯着这个孩子的还大有人在,我会努力看顾好自己孩子的。不早了,你也先回去吧,免得太医院那边起了什么疑心。”

龚太医看秦谖神色有些异样,猜想她终究是费了些神思,怕是累了,便嘱了几句让秦谖多休息养精神的话,起身收拾了药箱告退了。

秦谖也只是略坐了一会,慢慢吃了几块前日内务府新贡的茶饼和酸枣糕,便起身要走:“如镜如花,我们去一趟旎凤宫吧。”

“主子,您到现在还未用过膳呢,用过膳再去吧。”如镜听秦谖要去旎凤宫,担忧的看了眼秦谖的身子劝道。

秦谖一怔:“好像还真的一直都没有用过膳,我说方才怎么觉得胃里空空的,罢了,把巧巧前日新做的阿胶拿来我吃几口就好了,那个还挺管饱,你们也去小厨房随意热点什么吃吧。”

“宜贵人还是吃些主食吧,纵然不为着自己,也为着肚子里未出世的公主皇子,若是总不吃,身子总是不好的。”巧巧也在一旁柔柔的劝道。

秦谖抚了抚肚子,无奈一笑:“不是我不吃,是真的没胃口也不想吃,你跟了我也看到了,时时刻刻都有人打这个孩子的主意,我哪里吃的下饭,就吃几口阿胶吧,补补营养就是。”

巧巧自然是看清这些的,原本就善良的心思又对秦谖升起来无限同情,早就忘记了之前担心的事情,“贵人不想吃便罢了,不如多坐一会再去旎凤宫,如今虽然要立秋了,但这几天日头还是大得很,过几天下几场雨天凉了才舒服些。”

秦谖知道巧巧是好意,不忍拂了,“也好,那你们快去小厨房随意热些东西吃,我便坐坐等你们都好了再一起去。”

才正说着,却见李辉进殿来回话:“回主子,薛贵人在外面要见主子。”

秦谖一愣,重新坐下了,“让她进来吧。”又对一旁顿住脚步的如镜三人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了,先去垫垫肚子,让李辉和小陶子进来伺候吧。”

如镜三人便依言退下了,薛茜桃正从殿门进来。

“秦姐姐可好?妹妹这么多日子没来看姐姐了,今日来瞧瞧姐姐,姐姐可不许嫌妹妹烦。”薛茜桃依然巧笑嫣然。

“你来了?坐吧,是好久没来了,不知妹妹今日怎么想起有空?”相比较薛茜桃的热情,秦谖明显有些冷淡了。

薛茜桃看向秦谖,状若无意般的问道:“怎么,今日皇上没有来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挣扎

秦谖表情一僵,随即淡淡道:“怎么,薛妹妹原是来我这里找皇上的么?”

薛茜桃忙掩口一笑,“妹妹不过随口问问,姐姐千万不要取笑了。”不知怎么,她总觉的秦谖对自己似乎有着淡淡的敌意,莫非是自己动的手脚被她发现了?可若是被她发现了,那么可就不应该是这样淡淡的敌意了。

可是娘亲的方法在秦谖身上似乎没有那么有效,那几日皇上日日来秦谖这里,却从未听闻秦谖闹什么毛病,听说太医们常常来这云台殿,是因为太医们开的良药么?

秦谖看薛茜桃低头的瞬间眼珠却已经转了几转,不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想到自己成日都在和这些人一起虚与委蛇,秦谖目光里闪过一丝不耐:“那妹妹来我云台殿做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别说只是来看看我,毕竟妹妹以前从未独自来过我云台殿不是么?”

薛茜桃眼里一丝异芒闪过,越发确信这个宜贵人对自己的敌意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没有从一开始就留意到,果然在皇上身上下了功夫,就没有旁的精力去顾及其他么。

尤其是,自己自以为掩饰的颇好,颇深,甚至自己姐姐之前都没有怀疑自己,若是对表面上乖顺温柔的薛茜桃,秦谖如何能够产生敌意,莫非她看出了什么?那么也好,她也是聪明人,当初能安然无恙从梁贵妃手里到了这中安宫便是证明,自己现在的确需要和她合作。她相信秦谖也是这样想的,当初听说了曦妃的事情后秦谖便来找了自己。这是最好的证明。

想着,薛茜桃也不再掩饰什么。“姐姐当初为何要来找妹妹,妹妹如今也是同样的原因找姐姐。只可惜妹妹当时染了风寒,力不从心,否则这曦妃,她一定是不能够轻易当上的,如今还霸着皇上不放,妹妹真恨自己当时身子不争气啊。”

秦谖随意拨弄着护甲的手微微停了停,又不动声色的轻轻吹去刚才自己不经意间扣下来护甲上的金粉,原来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找自己的么,薛茜桃果然还是坐不住了。

“妹妹误会了。当时我不过也是好奇,听说后便想同妹妹一起去看看新来的娘娘罢了,曦妃娘娘生的花容月貌,得皇上喜欢,哪能说是霸着,妹妹还是想开些好。”

薛茜桃一笑,原本也没想过秦谖会轻易答应自己,尤其若她真对自己有着敌意,三言两语哪能消除了隔阂。只是秦谖是自己认定的盟友,想要除去皇上专宠的曦妃,凭自己一人自然是难。

“皇上以前日日来姐姐这里,哪怕只是坐坐。也是要来的,只是这曦妃来了之后,皇上来的可是屈指可数。姐姐难道丝毫就不在意么?”薛茜桃慢慢揭着秦谖的伤口。

这的确是秦谖的伤口,可秦谖并不认为有薛茜桃插口的资格。看着皇上与曾经自己的替身日日欢

好,宠爱至深。秦谖的心自然是痛,是苦,是真真切切的钻心,随便任何人都好,只要不是她。不论任何人她都可以当她们是皇上心里的过客,因为皇上只宠不爱罢了,可是偏偏是这样一个与自己相似的人,带着自己父亲的厚望,硬生生的夺去了皇上所有的目光。

竟让自己萌生了退意,有了惧意,不敢插足。更让自己看不清了他的心意。

只是这份痛秦谖藏得很隐秘,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洞悉和分享。

护甲上的鎏金珐琅大块大块的在秦谖手底脱落了,“我看妹妹去旎凤宫去的勤,以为是真心与曦妃娘娘交好,看来竟是我看错了,妹妹今日这番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过,我对曦妃娘娘没有旁的心思,妹妹怕是想错了,皇上不来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清净无事,才方便我安心养胎,妹妹听明白了就回去吧。”

薛茜桃笑意不减,仍是不死心道:“姐姐有了孩子,自然是好事,可是凭姐姐一个贵人身份,又如何来抚养这个孩子,我只怕凭皇上如今对曦妃娘娘的看重,她曦妃娘娘金口一开,这孩子就要换娘了,姐姐难道不担心这个么?”

秦谖闻言不禁想起父亲打的算盘,心里一颤,可话语里还是平静如斯:“我再说一次,我对曦妃娘娘没有旁的心思,这孩子若是生下来,我可就不仅仅是贵人了,这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妹妹么?皇上与曦妃都年华正好,还会巴着眼馋我生的?我只希望能够清净度日,妹妹应该听清楚了?”秦谖语气严厉了起来,目光中带着某种威压竟让薛茜桃心莫名一慌。

难道自己真的想错了,这宜贵人当真对曦妃没有想法,又或者是,想先生下来一个孩子作为扳倒曦妃的筹码?薛茜桃更希望秦谖是第二种想法。

“妹妹不过玩笑罢了,姐姐莫要当真,不过是刚从曦妃那里来,想打趣一下姐姐罢了,姐姐都没有想法,妹妹哪里敢有呢。”虽然有些不甘心,薛茜桃还是强笑着辩了几句。

秦谖一脸了然的看向薛茜桃,“妹妹若无事便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能陪妹妹了。”秦谖并不介意与薛茜桃公然相对,因为自己此刻无论是笑着还是不笑,在薛茜桃眼里,都是一样。

她还是要对付自己。

薛茜桃被下了逐客令,表情也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只是她仍旧疑惑秦谖对自己这样态度的原因。

起身抖抖裙衫,“那妹妹就走了,姐姐忙吧,改日妹妹再看来看姐姐。”

秦谖坐着并未起身,看着薛茜桃走出了云台殿。

这样做无疑是有些不够明智的,现在薛茜桃目标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也该多温和着消除薛茜桃对自己的戒心,为自己争取些时间。

可是想起薛茜桃的伎俩,秦谖就觉得生出厌烦之感,言语中难有好的颜色。

纵然控制得了表情,却控制不了本能的喜恶。

自己还是缺乏时间的磨砺啊。

曦妃么,既然有着父亲的心血和希望,自己又何必阻止。

本就是桃林深处的那一抹怨魂,托于别身,有些执念,何苦还不能淡去。

但下一秒脑海里又立刻闪出一丝不甘心,她不是怨魂,她是活生生的人,上天给她这样一个机会,难道只是为了亲眼让自己看到另一个自己拥有以前属于她的一切么?

秦谖眼里满是挣扎和痛苦之色。

若此行是与父亲为敌。

可否让自己父亲知道真相?(未完待续。。)

PS:呜呜呜不小心点开一个花千骨的预告片,被情节吸引了,去找书来看,心被狠虐,虐哭,哭惨了承受能力强的亲们可以去看看,真的不错,只是没看番外的话就好虐好虐,现在心里还不能平静。。。突然觉得自己的剧情有些拖沓平淡了,原谅我是第一次写。。。好好构思一晚上,明天开始要加快剧情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落水

脑海里正纠结不定,如镜三人已经用了膳进来了,看秦谖一人闭目躺在椅上,想着还是问一句:“主子,可还要去曦妃娘娘那里?”

秦谖再睁眼,眼里只是一片清明之色,起身道:“旎凤宫自然要去,不过不好带着太多人,如镜跟我去就好。”

到了旎凤宫,秦谖进去时候发现未央竟然也在,与曦妃不知说着什么,满脸笑意,曦妃脸上也是笑着,笑意都与自己曾经分毫不差。

蓦的,秦谖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长乐未央,从小都是跟着她的,秦谖心里早就拿她们当姐妹看待,看见未央与李紫曦这般亲昵,秦谖心里不知泛起了什么滋味,心里忽然感念起皇上在自己“薨逝”后将她们俩带在身边,不然,若是此番来看到长乐未央成了别人的贴身宫婢,对他人尽心效力,秦谖只怕一颗心更觉得无处安置。

这是怎么了,秦谖暗笑自己,回过神来,走到李紫曦身边:“臣妾给曦妃娘娘请安。”

“宜贵人来了?坐。”

收了方才与未央的言笑晏晏,面色转的有些漠然,李紫曦并非有意疏离,只是不知如何和这些人交往罢了。

皇上的女人,这对最初的李紫曦来说,是遥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再加上伯父和兄长曾向她渲染过宫里的险恶,那个自己一直模仿的高高早上宛如神明的女人,早早薨逝在宫里,这是李府每个人心里的痛。因此她虽然不烦与秦谖多说几句话。但还是下意识的拒人千里的。

未央见秦谖进来,只是福了福身子算是勉强行过礼。带着几分复杂之色看了看秦谖,又给曦妃行礼告退了。

曦妃笑着送她。与未央聊天是极轻松的,未央也因为曦妃与自己娘娘十分相似又被老爷收养而对曦妃生了亲近之心。

看着二人眼里真实的笑意,秦谖胸腔忽然生出一股怨气和哀意,看着未央远远的走了,才慢慢开口,“曦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当真相似,想来连未央姑姑都这么觉着了吧。”

李紫曦心头一震,不只李紫曦,就连李紫曦身后的宫婢脸色也白了白。

自己与皇后相似。是后

宫不少人知道却都不说破的一个秘密,甚至可以说是隐疾,见过德懿仁皇后的都知道李紫曦这份恩宠荣耀从何而来,却从未有人直接说出来。

毕竟许多事情,心知肚明便好。

可是秦谖来的第一句话,就将这层薄薄的纸捅破了。

李紫曦震惊过后很快恢复神色,淡淡道:“李家的女儿,自然都是相像的,宜贵人以前见过皇后娘娘?”

秦谖点点头:“臣妾曾经承过皇后娘娘的恩。可是曦妃娘娘一定没见过皇后娘娘吧?”李家的女儿么,自己以前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妹妹,可是看到她与自己曾经相似的面容,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有了几分血脉相连的感觉。

李紫曦心里多了几分黯然,的确,她是从未见过那个成为家族荣耀的女人。可是现在自己却在这里开心的扮演她,要成为家族的另一个荣耀。只是,心里还是生出几分警惕。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从未见过德懿仁皇后的?

“见不见过很重要么,宜贵人似乎关心的多了些。”

看着李紫曦忽然僵硬下去的面容,秦谖不禁一笑:“曦妃娘娘不必担心什么,臣妾对娘娘没有恶意,只是忽然看到与恩人相似,心生感慨罢了,由此也不由得对曦妃产生了亲切感。只是不知皇后娘娘若是还在,不是是什么模样,曦妃娘娘虽然与皇后娘娘有相似,只是却只是曾经入宫前皇后的罢了,入宫后的皇后,慢慢的变了许多。”

李紫曦心头一紧,的确,自己受的这么多年训练和模仿,只是曾经在李府的人教授的,可是入宫后的皇后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从未听人说过,人总是会变的。可是看众人看自己神情模样,自己扮演应该是成功的才是。

秦谖也在心里一叹,入宫前和入宫后的自己正是没什么两样,才会遭人陷害,此身不存。若是李紫曦也是这般,父亲终究会伤心吧。

“臣妾对娘娘无半点恶意,只是请娘娘听臣妾几句话罢了,娘娘与皇后相似,臣妾希望你与皇后结果可以不同,宫里人心险恶,不要轻信于人,最后,如果娘娘一日遇到什么事需要臣妾帮忙,千万要来找臣妾,臣妾曾欠下皇后大恩,只能希冀可以在娘娘身上报答的清了。”

李紫曦虽然对这番话似懂非懂,却机会察言观色,眼看秦谖眼里有泪光闪烁神色却十分真诚,眸子清澈,心里也忍不住唏嘘了,终于脱离不了那个人的影子么,谁对自己的好都与那个人有关。

未央的,秦谖的,她们的心里都是她。还有,他的

李紫曦脑海里有个白色如鹤而立的身影一闪而过,但还是感动的拉起秦谖的手,“妹妹何不早说?本宫若早知妹妹待我真诚,也用不着起了防备之心。”无妨,影子又如何,她的,终究还是要成为自己的。朋友也好,恩宠也好,荣耀也好。

秦谖看李紫曦是信了,心里莫名的叹了口气,她这次来本来是要确认李紫曦知不知道父亲的主意,可是看到李紫曦,就忽然相信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或许父亲还未通知她。

她望向自己的眼里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秦谖还是说出了在心头斟酌迟疑的那句话:“千万提防薛茜桃薛贵人。”

“薛贵人?”李紫曦想起的是那个温和无害的总是怯生生的小女人。

秦谖想了想,将香囊的事情告诉了李紫曦,又说出薛茜竹失宠于皇上也是拜他妹妹所赐。虽然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她觉得李紫曦会信自己。

李紫曦果然信了。用帕子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宫里人心复杂难测。姐姐千万莫要大意了。”自己都说不上究竟是一番什么心思,面色复杂的秦谖还是叮嘱了这样一句。

秦谖看李紫曦郑重点头,心里不知是宽慰还是别的什么。

只是没过几天,李紫曦终于还是出了事,连带刘晴。

李紫曦和刘晴落水了。

等秦谖听到消息忙扶着如镜如花赶到旎凤宫,皇上已经到了,满脸痛惜的看向床上的李紫曦。

秦谖看到皇上的表情,心里也是一痛,努力平静下来去给皇上和曦妃请了安。皇上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只是匆匆的点了点头,敷衍道:“你有着身子,这么晚怎么就过来了。”

垂眸掩饰了所有神色:“刚听说消息就过来了,索性旎凤宫与中安宫也近。刘晴姐姐呢,我听说因为离得近,一起送过来了。我去看看她。”

“别提那毒妇!”皇上的声音陡然带了几分厉色。

秦谖心一跳,有了些慌意。探寻的目光投向床上的曦妃。李紫曦看她夜深不顾身子就来看她了,心里也是感动。见秦谖疑惑,便白着脸道:“是,刘嫔推我下湖的。只是我一时惊慌,连她一起也拉了下去。我……”

心里因为后怕和慌张。李紫曦连象征身份的“本宫”都忘记了。

“无事,你好好休息,没事了。朕明日一定给你讨还公道。”心里虽然恨刘晴狠毒,但想到母后。又想起刘晴平日大度恭谨的模样,皇上终于还是没有立刻处置刘晴。

“皇上。这么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曦妃娘娘也需要早点平静歇歇,我们女人家好说话,我陪曦妃娘娘说说话。等她累了我也回去。”秦谖在一旁安静道。

皇上用征询的眼神看看李紫曦,见李紫曦笑着点点头,也想到秦谖向来善解人意,陪陪紫曦也好,便点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也不要太晚回去,朕把长乐留在这里,一会好送你回去。”

秦谖点头应了,李紫曦也撑起了身子送皇上。

等皇上走了,秦谖握住李紫曦的手,冰凉一片,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怜悯,到底是因为同时李家的女儿么?秦谖有些嘲讽的想着,父亲若知道她这样,一定会难过。秦谖还以为自己父亲对李紫曦是有父女之情的。

“早就说了让你当心,现在不敢大意了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给我听听。”

李紫曦看着秦谖真诚关心的面容,想起她前些日子对自己的提醒,感受到了秦谖的善意,心里一暖又一酸,忍不住就想将满腹委屈都诉出来:“今日本来是薛贵人叫我出去玩,还有刘嫔,总感觉对我冷淡疏离,我们玩的晚了些回来,路过临渊池,薛贵人正给我们讲着水里鬼怪之事,我心里害怕起来,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却觉得仿佛谁重力推了我,我就往临渊池跌去,不由得伸手将那推我的人一起拉下湖,却是刘嫔……后来听见岸上的薛贵人害怕的在叫我们名字,又说自己不会水,要去请人过来救我们,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来救我们上来……”

“是薛贵人叫来的人么?”秦谖越听越蹊跷,忍不住追问道。

“是……”这个自己倒是没想过,正想回答却不知怎么答,若是的话,怎么自己和刘嫔都被救到了这最近的旎凤宫,皇上都来了,她才姗姗赶来呢?若不是……她叫人需要这么久么。

后来太医紧急救治了刘嫔,就把她送回长信殿了,而薛贵人只是在皇上面前哭哭啼啼的说没看清怎么回事,脸色惨白的像是比自己受的委屈和刺激还大,皇上也没有勉强她,让她回去休息了。

忙忙乱乱中李紫曦一直忘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来救自己的人是薛贵人找来的么?

李紫曦脸色忽然一白,忍不住抓住秦谖的手,入宫一来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我,我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互疑

感受到了李紫曦的惧意,秦谖心软了一软,她自然不相信会是刘晴推李紫曦入水的,尤其还是在薛茜桃在场的时候。

“姐姐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么?要当心薛茜桃啊,她对姐姐一定没有存好心。”

李紫曦的手一颤,“她么,最多也只是见死不救罢了,可是刘嫔,她,她却要对我下死手,想不到,我今日竟是和两个如此歹毒的人出去的,险些累了性命。宜贵人,秦谖,谖儿……你要帮我,帮我。”李紫曦目光有些慌乱,抓住秦谖的手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不是受恩与先皇后么,不是要报恩么,那她一定待自己是真心的吧。

秦谖表情充满安抚和慎重,轻声道:“姐姐愿不愿意信我?”

“当然,这个宫里,我只信你了,你断不会以怨报德是么?我是先皇后的妹妹,我……”像是在提醒秦谖什么,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秦谖含笑,了然的目光充满抚慰和蛊惑之意,“姐姐肯信妹妹就是了,妹妹也一定会帮姐姐,请姐姐一定要信我。刘嫔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她虽家世高贵但生性善良,顶对会对姐姐有些不平之意罢了,断不会害姐姐,姐姐再仔细想想,你亲眼看到是刘嫔推的你么?”

李紫曦的心在秦谖的安抚下慢慢平缓了下去,顺着秦谖的引导细心回想,“我看不到人,我在最前面走,我只在跌下去之前顺势一抓,抓到的人应该就是害我的人……”语气里还是有了几分不确定。

“刘嫔一定不是那样的人。姐姐要相信我,其实是谁做的慢慢想一定能有头绪。我来帮姐姐。”秦谖慢慢说着慢慢轻轻抚着李紫曦的手背,不疾不徐。“是谁提议今日出游的计划的?容妹妹大胆猜一下,刘嫔娘娘一向与姐姐不熟悉,性子也傲,自然不会主动邀姐姐,而与姐姐相熟又与刘嫔娘娘交好的,就是薛贵人了。一定是她的提议是么?”

让人平稳的语气里有了让人信服的安定感,李紫曦点点头:“她是说带我认识认识刘嫔,听说太后很喜欢她,能结交于她便是好的。我想来无事。便应了。”

果然是她,秦谖笑一笑,“那又是谁提议要一起呆到那么晚的?偏还要走水边。”

李紫曦想着方才的情形:“薛贵人下午提议可以小酌几杯应景,我与刘嫔都没有异议,由着她了,不想多饮了几杯,就一直滞留在御花园醒酒玩闹,直到天色晚了。”李紫曦越说表情越是惊疑,“还是薛贵人。硬说天晚我和青莲白菁都对宫里不熟,要与刘嫔先送我回去,走临渊池小路最近……”

“是她!是她害我,早就有意图谋的对不对?我要去找皇上!”

顺着秦谖的几个问题。李紫曦忽然明白了什么。

秦谖点点头,左手忍不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现在改口已经晚了。”心里叹一口气。“皇上先入为主,已经怀疑了刘嫔。怕是再改口皇上也是不会信的,尤其是薛贵人为人谨慎狡猾。你若没有证据,只怕还会被她在皇上面前反咬一口,诬你神志不清,乱冤枉人。”这样的事,薛茜桃的确是做得出的。

李紫曦颓然坐躺下,喃喃道:“那难道就这样放过她?谖儿,你要帮我想想办法……”

纵然努力学习,像极了那人,可终究没有人教给她在后

宫生存的手段。

她不知不觉,把全部信任都交给了身边这个女子。

秦谖自然也是不甘的,可是李紫曦拉错了人,能消除皇上对刘晴的疑心已经是极限了,如何还能牵扯进去一个薛茜桃。

“相信我,总会有别的机会的,明天,姐姐要这样对皇上说……”

第二日早晨,秦谖用了膳就去了刘晴那里,虽然这次薛茜桃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也不能任由她这么猖狂,要让刘晴看清她的面目。却见薛茜桃刚从长信殿出来。

“宜贵人来了么?正好快去看看刘姐姐。”看到秦谖,薛茜桃依然温柔的笑容里藏着几份嘲讽,“听说宜贵人昨晚去了旎凤宫很久未归?若能让曦妃娘娘消除对刘姐姐的误会就好了,那妹妹可要好好替刘姐姐谢谢宜贵人。”

秦谖看她神情有一份志得,心里不知觉的一跳,走近薛茜桃身边轻声道:“是真的要谢我么?你明明是想借此事陷害刘姐姐,不过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却不想薛茜桃轻蔑一笑,也轻声回道:“若是真的想陷害她,昨晚我只要与曦妃口径一致,皇上定会立即处置了刘姐姐,难道不是么?”

说完再不停留,便带着碧影红衣走了。

秦谖按捺下满腹疑问,进了长信殿,刘晴还躺在床上,见是秦谖来,苍白的脸色上带了一丝笑意,“你来了?”

秦谖坐在床边,“姐姐受惊了,妹妹来看姐姐,也是在好奇,姐姐一向稳重,无事怎么会落水?”

“你昨日就去了旎凤宫,难道曦妃娘娘没有与你说清缘由么?”刘晴含笑反问她,眼里却带着几分痛意。

秦谖被这目光看的脸有些烧,原是刘晴误会了,以为她是先关心旎凤宫的曦妃去了。

“姐姐,我昨晚听说你们出事,就先就近去了旎凤宫了解情况,曦妃说是你做的,我自然不信,想办法消除了她的疑心,今日她会和皇上说的,皇上一定不会处置姐姐……”

“哈,消除疑心?处置?这本来就是她做的,自己故意落水再拉我下去,想嫁祸于我,她消除什么疑心?根本就是蛇蝎心!若不是还有茜桃妹妹在,没有在皇上面前跟着曦妃一起指罪我,我现在哪还能安稳的躺在这里。”刘晴收起笑容,怒道。

秦谖一愣,怎么会这样,难道连刘晴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么?看刘晴模样,反而对薛茜桃感激至深?

“姐姐,我看曦妃模样不似作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那么晚才回去?”秦谖想了想,还是努力道。

“呵呵,她说的不假,便是我说的假是么,这些日子你总去旎凤宫,怕是把我这个姐姐都忘在脑后了吧?也是,她进宫便是曦妃,家世好,恩宠好,谁还不巴结着呢,只是没想到,你也这样令我失望……”刘晴见秦谖维护曦妃,又想起方才薛茜桃若有若无的挑拨之言,忍不住对秦谖迁怒道。

秦谖听了刘晴的话,心惊了一惊,“姐姐,我不是……”却见刘晴已经嫌恶的闭上了眼,“算了,你能来看本宫,也不枉这情分了,你走吧。本宫不想见你。”

说的是情分,却用上了刘晴从未对秦谖说过的“本宫”二字,分明是怪了。

知道刘晴性子,若是强说什么,只怕更会招她厌烦,惹她不快,秦谖只得起身,“那妹妹先回去了,姐姐放心在宫里休息便好,曦妃她……皇上不会冤枉姐姐的。”

刘晴依然闭目不动。

秦谖叹一口气,退下了。

回栖鸾殿的路上,如镜不由得有些不忿道:“主子昨日那般为刘嫔娘娘开脱,却不想刘嫔竟不领情,真不知昨晚究竟是怎么了。”

秦谖眸色微凉:“怨不得刘嫔,是薛贵人罢了,昨日只怕借助酒意,为她添了不少助力,她的目的,原来不是嫁祸刘嫔。”

“那是什么?”如镜更加奇怪,那薛贵人不就是想害了曦妃,再嫁祸刘嫔娘娘么?

秦谖不答,反倒是一句:“她也算厉害,一个不小心就要送命的事情,她却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若昨晚不是我去了旎凤宫,只怕曦妃刘嫔两人,怕是就要恨上了,刘嫔到底有太后看护,曦妃却有皇上恩宠,两个人若是真生了恨意,只怕又是一桩难解的宿怨。”

“不过如今这情形,刘嫔娘娘还是恨上了曦妃。”如花也插嘴道。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慢慢消除了,索性刘姐姐到底心是善的,不会做出真正伤害曦妃的事情……”秦谖虽然这样说着,脑海里薛茜桃的笑脸一闪而过,她还是找到了援手么?下一步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皇上也在曦妃再三证实是自己失足落水和百般请求下同意了暂时不处置刘晴,但是心里对刘晴的疑心并没有从此打消,从此对刘晴自然冷了不少,倒是太后听说后,更加频繁的让她刘晴自己的永寿宫,令梁贵妃多教教她打理六宫,日后让她帮梁贵妃协理,虽然对落水一事只字不提,但能从对曦妃冷淡的态度中看出太后心意,太后也是信了刘晴的话,疑了曦妃吧。

曦妃在皇上面前试图提过对薛茜桃的怀疑,皇上却丝毫不信,曦妃也终于只能按秦谖说的放下此事了。

不久,秋意慢慢降临了这座皇宫,一天天的,渐渐凉了下去。而宫里也将要迎来一件大事,李紫曦的生辰要到了。

皇上早在一个月前便提前下令,曦妃在宫里的第一个生辰,一定要好好贺一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行刺

虽然宫里许多人对曦妃还不甚服气,可看到皇上这些日子都在千方百计的搜罗奇珍想给曦妃准备,而梁贵妃早就命人嘱咐了民间第一乐坊百花坊好生排练百花坊的绝技《舞倾城》,又请了有名花旦进宫教演,可谓是尽心尽力,谁还敢有半句微词,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到时候该送什么样的贺礼可以不堕了脸面。

太后听说了此事,心里对曦妃的不满更甚,连带对梁贵妃也有了微词,怨她不该跟着皇上瞎折腾。

在一次皇上去看太后时候,恰好刘晴也在,太后便对皇上说过几日要去皇家寺庙白马寺上香礼佛一月。

刘晴一愣,太后之前并未对自己提过,但再一想也算称心如意,便没有多说。

皇上想起曦妃生辰要到,若是太后和刘晴在这样的时候去上香礼佛,分明是不给曦妃脸面,正想说几句软话求母后给曦妃买个面子,却忽然想起以前母后,似乎也是这般对瑞珠百般为难。

自己越是维护,母后愈会迁怒瑞珠,虽不曾用什么重话驳她脸面,但也从未对瑞珠有过好脸色,也曾让瑞珠十分苦恼,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皇上忽然醒悟,错的,似乎是自己。

本来要说出口的软化下意识的重新咽回去:“母后去便是,回头和贵妃说一声,让她为母后安排好。”

太后眼里的冷色消融了一块,“如此最好,为曦妃庆生。也不用太过铺张,免得外面群臣有所非议。再者,落到外面百姓耳边。终是不好。”

“儿子明白,请母后放心。”皇上知道现在需要顺着自己母后的心愿,日后母后才会对曦妃有些好脸色。

过了几日,梁贵妃百忙之中又妥善安排了太后和刘晴出宫上香礼佛事宜,在曦妃生辰前夕,太后带着刘晴便出宫去了。

这分明是表明了太后对这个曦妃的态度,想起太后,本来绞尽脑汁想送好的贺礼巴结曦妃和皇上的嫔妃们又唯恐太后知道不喜,因此更加费神。

让众人心里万般纠结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九月初六。重阳节前夕,曦妃生辰,宫里大摆筵席。

坐在最上首的便是皇上和曦妃,就连梁贵妃都在稍远的地方坐了,这无疑引起了宫里其他嫔妃们对曦妃的嫉妒,只是任心情如何起伏,都很好的隐藏在各人表面的笑容里了。

只有皇上觉得梁贵妃体贴,这样安排颇合他意。

梁贵妃亲自安排精心准备的节目开始上演了,都是梁贵妃提前向曦妃问询的喜好。曦妃没有喜好,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的先皇后的各种爱好,因此皇上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显然十分满意。

梁贵妃看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对身影。有阴影从眼里一闪而过,这便是她该做的,尽心尽力。不留半点话柄,虽已贵妃之尊。却处处对曦妃容忍尊重,想来皇上也是对自己十分满意的吧。

只是。梁贵妃又看看座下心思各异的女子们,皇上尚且还不知道么,君王之爱,却也是至毒之物,如先皇后,若无自保手段,只会被君王之爱所带累,纵被一世缅怀又如何,死了,就是死了。

秦谖也认真看着底下表演,努力不去看上首那一对恩爱的身影,那是替身,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妹妹,却要取代自己,进入皇上的心。

只是一个影子罢了,想自己已经无意间透露这么多的往事,甚至相同的厨艺,相同的回忆和情意,只因相貌迥异,他不曾疑她半分,也不肯拿自己做那影子。

自然,若他真拿自己做影子,想来也是屈辱不甘的,可这都好过,看着另一个影子时时依附着他。

不知不觉,酒已下肚半壶。

眼前的名旦正深情唱着:“餐风宿露常相伴,偕卧兵车度关山。千危万难终不散,春宵风露也觉寒。”是名剧《倩娘》。

“春宵风露也觉寒。”秦谖不由得念出口,不由得痴了。手正要再伸向酒壶,一旁的如镜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上前躬下身子低声提醒,“主子,莫要贪杯,如今人都在呢。”

秦谖笑着摇摇头,在又如何,她眼里只是他罢了,可他眼里的,却是一个影子。

偏她还怨不出口,是影子,却是自己的影子,他待她,本来就已无可厚非。

忽然二胡的声音停了,原是一剧唱完,旦角们都收拾了下场了,梁贵妃轻抚手掌,向皇上笑道,“这次臣妾特地请百花坊的来,舞一曲民间脍炙人口人人称赞的《舞倾城》,皇上且看看与宫里歌舞相比如何呢?”

皇上连连点头,向身边人道:“百花坊的你一定没看过吧,我猜太傅可不喜欢歌舞,今日你好好看看。若是喜欢,可以常请她们进宫来。”

秦谖看到那旁若无人的爱纵,笑容一苦,又是半壶已经落胃,眼看身边众人皆是笑的妍媚,生怕少了一份笑容便少给曦妃一份脸面似的,秦谖眼睛一涩,却是想要落泪。

很快,丝竹声起,原本空的场地忽然云雾袅袅,天仙一般的女子们带着神秘美丽却又千篇一律的笑容慢慢移步入场,一颦一笑皆是美。

《舞倾城》么,秦谖冷眼看着,原是九个女子啊,本来还以为是一个人,一舞倾城。

却是九个人,要如何倾城?

秦谖正在胡思乱想,本来也是认真下过功夫学过舞谱的,还是忍不住仔细瞧着,却觉得这舞像是有了瑕疵一般。

这不是百花坊的拿手绝技么,又是特意排演过,怎么会有瑕疵,许是自己喝多了,眼花所致吧,秦谖不由得自嘲一下,闭目片刻再睁眼,瑕疵仍在,原本阴柔的九个女子理应尽展女子阴柔之风,秦谖却从中隐隐看出了些许阳刚之气。

除却阳刚之气,似乎当众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凛冽,究竟是什么,秦谖却捉摸不清。

秦谖由舞姿移向底下人的脚步,一双,两双,三双……皆是沉稳而熟稔,除了……秦谖眼盯着那双脚踏出的节奏,忽然心念一动,匆忙站起身来,带碎了自己桌前的盘碟壶皿,却不管不顾的冲上首大喊:“皇上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与之同时的是九个女子中的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竟然多了一柄剑,竟堪堪的向皇上刺来。

秦谖心里发急,向皇上奔去,却因酒力上头,脚下更是不稳,被裙袂所绊,无力堪堪跌倒。眼睛却还是望着那个明黄色的方向,皇上,皇上,秦谖的心里惊恐到了极致。

甚至顾不上自腹下蔓延而上的疼痛。“主子,主子。”似乎是如镜如花在叫自己,可是秦谖眼里只有那一抹明黄。

却见皇上硬生生的要推开身边的李紫曦,不及躲避将要来到的剑芒!就算是个影子,也不能再让她在自己眼前受伤吧,沉沉间,皇上心里落了一叹。

剑已在眼前。

空气仿佛凝固了,众人都看着那绝色女子持剑就要送向皇上,仿佛呆了。

“来人啊,刺客,有人要行刺皇上。”这一句是梁贵妃喊出的,脚下却不动,终究是女子,还是怕了。

“皇上!”扑过去的却还是那个紫色的身影。

推不开的,是执念。

原来不知不觉,爱他已成本能,自己以前千万担心的,生怕一个深情模仿不像,这下,终于可以不用模仿了。这是李紫曦最后的意识。

闭眼,陷入永夜。

那刺客见一击未中,拔剑就要再刺向皇上,皇上看到身前的紫曦心里已是大恸,眼见刺客不放过,连忙掀了红木桌案,阻了刺客第二击,外面的侍卫终于赶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扶风

持剑女子却不理会外面,提剑还要再刺,周围的太监宫女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将皇上护在身后,陈阜总管索性将酒壶的酒倾数泼在刺客脸上。

刺客脚下一滞,身后侍卫慢慢围了上来,眼见行刺不成,心里一叹,脚尖轻轻点地身形已经飘了出去,“杀人的本事是没学好,可我不信逃命的本事谁能比我强了去。”嘴边嘀咕着,几个起落,就要没了身影。

只有袁鹤一人勉强跟得上去,纠缠不放。却看那女子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却不往出宫的方向去,估计是不识方向,又不能停下来仔细辨认,袁鹤就在身后了,只是也追不到。

手摸向怀里玲珑扣,这本是暗器,伤人无形,袁鹤虽然一直随身备着,却心里觉得不齿,一直没用过。

眼看那身影轻盈飘忽,袁鹤眼神一冷,再不迟疑,挥手使了暗劲,玲珑扣便出手,打向女子后方。

前方女子身形一滞,显然是中招了,却来不及回头,反身一剑脱手,直直往袁鹤面门打来,袁鹤强接不得,只得生生顿下脚步,往旁边移了几步,躲过那剑,再转身,刺客已经没了方向了。

袁鹤只得黯然摇头,拿了那剑,回皇上那里复命了。

回去时候宫宴已经散了,酒洒桌翻,一片狼藉。

皇上直接随着太医去了旎凤宫,临走前终于还是没忘了秦谖,点了两个信得过的太医随着如镜如花将不省人事的秦谖抬回云台殿救治。

等秦谖醒来时候,手连忙扶向小腹。心里才暗暗松一口气,还好。还在,可是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场景。一双眼闭上,再不想睁开,心里满是苦涩。

李紫曦救了皇上,皇上是真性情人。

若说以前只是把李紫曦当做替身,只怕从今往后,是有几分不同了吧。几分不同,都足够了。

“如镜,如花。”

“主子醒了?”如镜捧了药来,“那快把药喝了。巧巧刚煎好的。”

秦谖不去看药,直接问道:“曦妃如何了?”

如镜如花一愣,没想到主子醒来都不先问问自己情况,反而去关心曦妃,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心里纳罕,嘴上还是答道:“曦妃娘娘已经无碍了,据说剑刺得偏了,没有性命之虞。不过身子怕还是需要调理不少日子,毕竟是平白挨了一剑。”

她无事。秦谖嘴唇动了动,一时竟不知该悲该喜。

她与自己是真的像,若自己在皇上身边。也必然是毫不犹豫的挡那一剑吧。可是上天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证明自己爱意和不悔的机会。

从此皇上信的,爱的,感动的。都只会是那个影子。

影子。

如花看秦谖失神,把药从如镜手里接过端了过去。“主子,先把药喝了。太医说了,这次是有惊无险,幸亏平日保养得好,胎儿才能稳固,不然都不好说呢,主子以后还是要小心些,怎么能摔着。”

声音入耳,秦谖却觉得万分烦躁,“我饿了,你们去小厨房给我熬一碗粥来,温火熬,熬得细一点。药就搁着,凉了我就喝了。”

如镜如花觉得主子有些不同,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仿佛少了些神采,估计是摔的受惊了吧,也不再多话,乖乖的出去熬粥了。

看门被重新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秦谖静静躺着,脑海里依旧一幕幕的上演着那一个场景。

“曦妃娘娘与皇后娘娘当真相似,想来连未央姑姑都这么觉着了吧。”

“李家的女儿,自然都是相像的。”

脑海里忽然出现那日的一段对话。

李家的女儿,连对皇上的心思,都这样相似么?

或许没什么不好,一个李紫曦,若真的能抚慰了皇上,又成全了父亲。

久而久之,自己,那个瑞珠,也终于会在他们的脑海淡去吧。

秦谖忽然失了力气。

面对曾经的自己,她不知该如何去争。尤其那个自己身后,站的还是自己的父亲。尤其是她也深爱皇上。

一时间脑海里乱哄哄的,各种心思一起涌上来,木然的躺着,脸上不知该摆上什么表情。所幸此刻没有人可以看到自己,一方世界,终于是能给自己一方清净的。

天难从人愿,秦谖此刻唯一贪恋的清净也被打破了,殿后那面的临着床榻的窗户里忽然滚进来一个人。

秦谖一愣,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却又不敢过去,脱口问道:“你是谁?”

那人见是秦谖,也明显一怔,嘴唇欲动要说什么还是忍了,又立刻想要从窗户出去,秦谖这才看出来她竟是那殿上的女刺客,女子似乎还受了伤,脚步有些趔趄,“是你,你是那刺客!”因为心里惊讶万分,声音不留神大了些。

那刺客回头,眉毛皱了皱,索性拉下了窗户上的竹帘,没等秦谖反应过来身形已经闪到了秦谖面前。

“看来,只有打扰这位娘娘几日了。”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一笑,一眼看去秦谖只觉得恍惚了下,竟失神了片刻,这声音,像是男的?

秦谖随即醒过神来:“你是那刺客?男扮女装?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这里,你不怕我呃……”趁着秦谖张嘴说话的当口,那刺客手指轻动,已经强行给秦谖喂下了一粒丸药。

秦谖大骇,手不自禁的扶向脖子,“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现在身上有伤,不便出去,只有麻烦娘娘护我几日了,几日后,解药自然双手奉上,另外对娘娘的救命之恩铭于五内,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言语虽然慎重,但那刺客脸上竟露出了轻佻的神色,仿佛料定秦谖不会拒绝一般。

“你以为这样我便怕了么,我把你交出去,不信从你身上拿不到解药,你妄图行刺皇上,简直胆大妄为,如镜,如花!”秦谖一面正色道,一面喊着如镜如花。

“这位娘娘何必小气,毕竟是有孩子的人了。说话可要慎重。”说完竟翻身上了秦谖卧榻,并将帘子放了下来。帘子厚重,日照尚且不进,从外面看不出端倪。

秦谖的嘴角僵了一僵。

如镜如花在小厨房没有听到秦谖叫喊,进来的是小陶子和李辉。

“主子有何吩咐?如镜如花连同巧巧姑娘都在小厨房为主子研究药膳,听说是主子身子受损,要补补主子身子。”

一双手悄然无息的覆在了秦谖肚子上,秦谖知道这是威胁。

“那就让她们忙活去吧,我无事,就是她们看人不在,随便问问,你们也出去吧。”秦谖心里权衡了利弊,还是沉住了气。

“是。”小陶子和李辉也不好在秦谖内室多呆,闻言便出去了。

秦谖这才慢慢将目光落向眼前的人,男扮女装,如今妆容有些脱落了,身上还有伤,后心处似有血迹,但男子似乎毫不在意,依然形容洒脱,面上竟没有半点狼狈之色,一双凤眼狭长,竟也妖娆。

“这位娘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看来不是个小气的。”男子咧嘴一笑,嘴里似乎有血,生生又被咽了回去,秦谖只一双眼瞧着男子,男子再不多话了。

秦谖这才道:“快去治你的伤吧,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写下来,我尽力帮你,治好伤,风声过去,你立刻走,我不担风险。”

男子笑一笑,似乎是个多话的,撑着气还要说一句:“娘娘果然豁达,那扶风就多谢了。”

“还有,不必叫我娘娘,我不过是个贵人,我救你一命,也愿意全力护你,只要你对我保证一件事。”一面说,秦谖一面慢慢卷起了帘子,起身寻了块布,往窗边去了。

“哦?贵人。当真是我的贵人啊,贵人只管吩咐,扶风莫敢不从。”男子也下了床榻,寻了一个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丹药,慢慢服下了。

“你这次若能重新从我云台殿走出去,我不要你记恩于我,只要你向我保证,再也不刺杀皇上!”秦谖手里还拿着抹布,无比认真的看向扶风。

扶风嘴角惯有的笑意似乎淡了淡,但只是一瞬便又重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虽然是违了师父的意愿,但我想徒儿的性命对他来说更加重要,不然,那老头子只得孤独终老了,如此,我便答应你。”

秦谖还是看着他,不动,在等着更郑重的承诺。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扶风说出口的,那就一定会做到。”男子一笑,觉得药力从小腹慢慢汇聚丹田了,再不理会秦谖,专心运功疗起伤来。

秦谖虽然对这个承诺还不太满意,但看扶风已经闭眼如打坐一般入定了,终于没再多什么,细心寻找着窗台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又看了看扶风的位置,将原本在床榻一侧的屏风移到了扶风前面,算作遮挡,又依着这样的变化,将屋内的一些东西陈列改了秩序,变换一番,直到看不出那屏风的刻意,这才重新回到床榻上,折腾一番,身上已经出了一身虚汗,有些晕眩,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幸亏这身子的底子好,不然只怕更加不轻松。

心念一动间,如镜如花已经捧着食盒进来了,“主子久等了,身上有没有好一些?巧巧为主子研究了一道药膳粥,主子快尝尝合不合口?”(未完待续。。)

PS:好吧,男二角姗姗来迟……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箫凉

秦谖目光轻轻扫了一眼屏障,“知道了,放下吧,你们先出去。”

如镜如花看房间布置有些不同,“主子还病着,不要多受累,要挪动什么这样的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秦谖语气轻柔:“知道了,我方才也只是闲着没事做,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呆着就好。”

如镜二人虽然想陪着秦谖,看看她对她们三个方才下苦心熬得粥是不是满意,但见秦谖再三要求独自呆着,也只能有些失望的出去了。

要关上门的时候,秦谖又吩咐了一句:“这屋子以后就由我来打扫吧,也方便我多动动,你们以后无事不要进来。”

等人走了,秦谖才拿起汤勺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看了看屏障那边,将整个一璃盆都端到了屏障后面,看扶风仍未睁眼,也不理会,独自慢慢回去将粥喝了。

喝完许久,秦谖又在屋子里检查了许多遍,确认没有留下血迹后,将抹布放在不起眼的角落,想着晚上让人打水进来,自己再洗了。

又皱着眉头闻了闻屋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想了想,在边角柜子里寻了一支内务府按例发下的但自己从未焚过的一柱香,在墙边香炉燃了,袅袅青烟带着淡淡的百合香味徐徐升起,秦谖这才安心的重新坐回去。

屏障后面传来喝粥的声音,秦谖往那个方向望过去,目光复杂。

喝粥的声音停下来,那人也从屏障后面走出来,“贵人待扶风还真不错。这么大一盆粥,落在胃里也是舒服。”

声音依旧如从前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之意。在这样的时候倒还真洒脱,秦谖看他脸色已经比先前多了几分血色。心里不知觉也踏实了几分,起来接过璃盆,放在桌上等一会如镜如花收去,“你这样子倒还能笑出来,不如先去照照镜子?”

扶风闻言不自觉的抚上脸,还真转身往梳妆台的铜镜那边去了,眼见铜镜里女子精致的妆容已经变得狼狈不堪,脂粉与汗水混淆,嘴角还残着已经暗红结痂的一处血迹。狭长的凤眼再度眯起来,目光落在自己尚且在身的舞女衣裳,秦谖是第一次看见扶风脸色异样的难看起来。

等扶风转过身来,轻佻的笑意再看不到了,眼里似乎还有几分尴尬神色,自己当初就这样面对着为贵人的么,亏自己还暗想这位贵人答应的这么利落是不是和自己美男计有关。

秦谖看扶风吃瘪,心里也异样的快活起来,“我这殿里只有女人的衣衫。公子若是要换衣服,怕是还得委屈了。至于别的,公子还是先去屏障后面避一避,我唤人来打水。”

扶风只得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了屏障后面。秦谖看他最后一片衣角都已经收好不见后,才叫如镜如花进来收拾了食盘,再打水回来一趟。

过一会如镜如花依照吩咐打水回来。一面还嘟囔着:“方才出去打水,看宫里警备几乎严了些。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侍卫了,听说那刺客还没被抓住呢。”

秦谖听见。忍不住淡淡问了一句:“抓不住又如何,怕是要连累外面百花坊的姑娘们了,也不知她们和这刺客什么关系,只怕过几日刺客再没踪迹,这百花坊的姑娘们怕要被同罪论处了。”

目光有意无意瞟了眼屏风,无半分动静。

如花想起心里一阵不忍:“那几个舞女今日看起来倒不像是知情的,若是这样,真是太苦了。”

秦谖一笑:“好了,不说别人,你们下去吧。”又将如镜如花撵了出去。

秦谖从箱子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女衫,拿去了屏障后面,又把干净毛巾并水一起提了过去。

过了一时扶风出来时候颇为神清气爽了,挽的发髻已经散开,黑发如墨直接披散下来,洗干净脂粉的脸上透着象牙一般的细腻,轻佻的笑意噙在嘴角,也忽然有了惑人心智的感觉。自然,除却配着女装有着极不协调感之外,秦谖瞧着已经很好了。

只是扶风的笑意显然已经是十分勉强,“贵人这里当真没有男衫?”

秦谖笑笑:“公子说笑了,女子的居所,哪里来的男衫。”一面说着,一面将扶风换下来的舞衣拿来过,本来是想和毛巾一起洗干净的,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将衣服和方才拭血的毛巾拿到一起,找了个包裹包起来,暂时塞入床榻之下了。

“贵人宫里的太监,有没有平常的男衫?”扶风对着铜镜,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宫里除了主子,就是太监宫女了,公子不知是想扮作宫女还是太监?”秦谖也噙了一丝笑意回到。

扶风一愣,不禁苦笑一声,不知如何作答。

“主子,该服药了。”如镜如花在门口道。

秦谖看一眼扶风,后者身手倒是敏捷的重新回到了屏风后面,“端进来吧。”秦谖扬起声音。

如镜如花伺候秦谖喝了药,又取了冷香丸和阿胶给秦谖服下,望外面已经是沉沉夜色了,“皇上还在旎凤宫?”秦谖忽然问道。

“似乎……是,虽然曦妃娘娘没了生命危险,但毕竟是受了损伤。”如花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

损伤么,秦谖苦笑一声,自己也是一腔心思的去提醒,受惊惶恐,甚至差点跌落了孩子,生怕他被伤了分毫,可是他眼里如今只剩了扑在他面前的那个身影了吧。只差了几步,她和他,距离实在太远。

那几步,自己要如何才能追的上呢,眼里漫过一丝清冷苦意,连这个孩子,在他眼里都不重要了吧。

“如镜,去把我的箫取来。”秦谖不由道,看如镜拿着药重新出去,又加了一句:“阿胶就搁在我房里吧,闲了我也好吃一吃,我这次到底亏了些气血。”

秋夜有些凉,凉不过秦谖此时的箫声,望着窗外,正是旎凤宫的方向。他此刻正伴在曦妃身边吧,眼里会不会如曾经望向自己一般的,深情如水。

皇上,元真,你到底要我如何呢。

是成全了你们,还是执意成全自己?

“贵人这眉头,似乎纠在一起要展不开了,这是何苦,世间之事看得淡一些好,若是入了心着了相,最苦的怕是自己。”一旁扶风听到箫声的凉意,一贯的轻浮慢慢褪去,颇为认真的劝向秦谖。

着相么,着相的那个,怕不是自己吧。

他何时能明白,他身边的女子众多,宫装旖旎,却不会有人待他如自己一般的真,不会有人如她一般,将他藏得那般深。

放下箫,秦谖看了看桌上的阿胶:“这阿胶是我请医女特意做的,补血养气最是好,公子这几日也吃一些,好好养伤早些离去为好。”

“那曦妃,可是被我刺伤的那个宫妃?”

秦谖点了点头,只看着箫,并不看他。

“现在是不是想骂我,怎么不刺得深一些,一剑毙命?”扶风笑了笑:“原本是可以下死手的,可惜那时见女子刚烈是真性情的,居然为那皇上挡剑,故而手下留了几分情面。”

秦谖不答,头也不抬。

“当初你发现我,比我动手要早一些,急着去通知皇上,我看方才所有人里,也就你们二人对那皇上真一些。我是怎么被你发现的?”扶风假装没看出秦谖的冷淡,依旧找着各种话头。

“以前学过舞,看你舞步阳刚而非阴柔,也不甚熟稔。”秦谖只是简单答了一句,多余的也没问什么,虽然这是个颇为合适的机会。

扶风脸上现出几分赞赏神色,“贵人果然厉害。”

“把你需要的药写下来,明日我让太医送来。”秦谖亲自收了箫,自顾自的上床了。

扶风一愣,“鄙人也不识药理,就最简单的凝血草便好,我的伤不碍事,无须惊动宫里其他人主意。”

秦谖点点头,将床榻前的蜡吹灭了。

“这就要睡了?”黑暗里是扶风的声音。

“嗯。”

“那有没有多余的被面?我不能直接睡地上吧。”扶风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屏障后面直接睡了,还真把自己当女子一般较弱么?”

“……”扶风想了想背后受玲珑扣的暗击伤还在,方才也没包扎,皱了皱眉头,望向秦谖的位置,眼里闪过一丝莫名情绪,竟大喇喇的上了秦谖的床榻,轻巧一个翻身落在里面。

秦谖一屁股坐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这几日承蒙贵人收留,自然是帮助贵人好人做到底,积善行德了。”明眸一闪一闪,秦谖心里莫名生了几分慌意,到底是夜深,两男女岂能同床。抱了被子:“那我去地上睡。”

手忽然被重力拉过,“贵人床上只这一床被子,区区在下却是不愿意受委屈的。不过贵人今日身子不好,夜里更是不能着凉。”

“不如就委屈了贵人,一起睡吧。”

秦谖一愣,立刻就要下床,除了自己小时候和哥哥爹爹以及日后与皇上,她还从未与其他男子同床过。

扶风却不容秦谖动作,轻巧的点了秦谖两个穴道。

秦谖立刻不能动了。

扶风慢慢将秦谖躺倒在床上,又拿起被子盖好,才放下床头帘帐,竟一起钻进了被子。

“那么,扶风就祝贵人一夜好梦了。”

秦谖心里暗恨扶风无礼,却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得慢慢闭了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长夜

袁鹤四处追查刺客踪影,却如何也搜不到,问宫里各门守卫,也都未看到有人出宫去,想起刺客虽然身形轻灵,但终究中了自己的玲珑扣,尤其是玲珑扣上还有李府秘毒魂消,一定还是走不远的,只是在宫里寻到夜深也寻不到,袁鹤想会不会刺客藏匿在了某个宫里。

只是搜寻主子宫里无疑是要得到皇上允许的,不然自己区区侍卫总管,会惹来不少麻烦。袁鹤去找皇上。

皇上在旎凤宫,已经陪曦妃睡下了。听说袁鹤来,还是蹑手蹑脚的起床,只披了件外袍,就去了外边。

“刺客抓到了?”想起紫曦为自己受的伤,皇上的眼神冷的像是要在袁鹤脸上落一层霜。

袁鹤心中一凛,还是低头回禀:“回皇上,刺客未曾出宫,依然在宫里,遍寻无果,请皇上同意搜寻各宫。”

皇上眼睛眯了眯,打量了袁鹤片刻,背着手道:“都这么久了还没搜到,凭那刺客的身手只怕早已经不在宫里,朕已经着人去画那刺客画像,明日全城通缉,百花坊那边朕也命人封管了,区区一介女流,朕就不信找不到她!宫里还是不要搜了,今日大家都受惊了,让她们好生歇歇,免得宫里又慌乱一片,影响了曦妃养伤,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虽然皇上未曾责备袁鹤一句话,袁鹤还是从皇上话语里听出了不满和些许不信任,不由得一急:“皇上,刺客一定还在宫中。奴才的暗器玲珑扣伤到了刺客,玲珑扣上被淬过毒。莫说女子,就连男子之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她一定是跑不远的,也许藏匿在了宫里某处养伤。”

皇上沉默了一会,还是道:“你去吧,让陈阜和你一起去,务必把她带到朕面前。这旎凤宫无事,你不用来惊扰曦妃,宜贵人的云台殿也尽量不要去打扰,宜贵人今日为了朕,也担了不少意外。”虽然人在旎凤宫。皇上到底还是看清人心的。

袁鹤心里只愿快点把那个刺客抓来复命,立刻领命下去,不再耽误。

这一夜对于宫里许多人来说都是难忘的,相比较起以前无数个枯燥平常的夜晚来说,这一天都是极不寻常的。

很少有人真正入眠,袁鹤出动了整个侍卫所来寻刺客,宫里火光通天。一个个的宫殿挨个搜过去,倒是极少听到有人抱怨,刺客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十分不安。

扶风很快便被外面的声响惊动。警觉的屏息凝神细细聆听外面动静,发觉外面脚步虽急乱却不是往这个宫殿来的,心里稍稍安心,灵光一现。忙推醒了身边的女人。

秦谖朦胧里睁开眼,敏锐的闻到一丝淡淡血腥味道,再看向身旁一脸笑意的扶风。立即道:“你的伤如何了?是不是有反复?”

扶风一愣,随即笑颜展开:“贵人这么关心我。倒是不枉我为贵人打算一场,至于我的伤。不过是寻常罢了,贵人不必挂怀。”

秦谖动了动手脚,知道自己能动了,便起身顺便燃了一直蜡:“那我总是闻着一股血腥味道,这样子怕是不好,万一有人来查怕是会惹人怀疑。”

扶风随意的摸向自己后背的伤口,黏黏的,稠稠的一摊,心里也惊了,吃下了师傅特地给自己配的治伤良药后这血竟然还止不住。

秦谖看到扶风神情,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

扶风一笑笑开了,“无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可以提前报答报答贵人收留之恩,今日对那女子手下留情没有替贵人手刃之而后快实在是扶风的不是,贵人宫里可还有什么不对头的,扶风有个办法可以替贵人出出气。”

说着将床下的自己之前的舞衣和带血的抹布拿了出来,秦谖收拾的时候他便瞧见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秦谖皱了皱眉头,若要别人发现这些东西,那自己可就脱不了身了。

“贵人听不到外面声响么,看来是在大规模的搜了,早晚会搜到各宫你们这些主子的宫里,我便去替贵人出出气。把这东西放在谁宫里怕是谁都是有口难言吧。”扶风笑的很贼。

秦谖明白了扶风的意思,忽然想起曾给自己和如镜如花受辱的湘嫔,心念一动。

“走出中安宫一直往西,过桃林,过临渊池,去寻麒趾宫,将这些东西放在主殿殿后便可。这样无疑是可以给我出气,不过你也要想清楚,外面都是要找你的人,你擅自出去怕是不安全。”

“找我,也得找得到,找到了,也需要追得到,贵人放心,我也是舍不得贵人的。”扶风尤其说是想给秦谖报仇,不如说是玩心大起,想趁乱添一把火,半开玩笑的和秦谖道别之后,拿了那个包裹在窗边听了半刻动静,确认中安宫门口暂时无人,便跳出了窗户,身形一动,消失在了夜色中。

秦谖看着外面沉沉夜色,隐隐有些忧心。重新回到床榻,无意间发觉里侧是殷红一片,吃了一惊,立刻否决了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来的月事的可能,里侧是扶风方才待的地方。

连血都没止住么?难道他就这样流了几个时辰的血?明灭的烛光下秦谖的脸色现出几分复杂。

凉风习习,在偌大的皇宫里穿行而过,吹落了盛放一夏的花朵,一轮秋月朦胧在轻渺的云里,连带月光也朦胧着。

琦悦殿里,容嫔往刚燃尽的香炉里又添了几片香进去,袅袅香烟徐徐升起,重新填满了这个寥落的大殿。

葛衣和浣素神情也不复往常的冰冷,多了几分焦灼的成分,看着在一旁颇为安心的容嫔,忍不住开口道:“主人说扶风完事后会尽快和我们会合,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容嫔轻轻笑一笑,好整以暇的伸手拾起了一块掉落的香灰,轻轻一捻,沉香如屑。

“若是不来了最好,主人对他抱了那么大希望,结果还失败了,你说失败就失败了,既然刺中了曦妃就该一剑毙命,曦妃也好端端的活着,日后等着皇上盛宠不衰,这宫里越发没了本宫的位置。”

浣素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脸色白了白,想要为扶风说几句话,却想起了什么似得,终于还是低头不语了。

葛衣在一旁轻轻嘲笑,“就算没有曦妃,我看娘娘在这宫里在皇上心里也没有半分地位,何苦还要怪上别人?”

容嫔丝毫不怪罪的一笑,“是啊,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地位的,只是本宫真的很想再看一遍皇后娘娘死在皇上身边的情景啊,那样心里才会扬眉吐气,不是么?”

最近脸色一变,转而轻蔑:“所以说那个扶风啊,真是没用!只希望落到皇上手里能够管好自己的嘴巴,也是主人现在对他最后的期盼了吧。”

“哼,你若能有点用处,到现在我们还会在这破宫里一无是处无所作为么,真正被主人放弃看轻的人是你才对,还连带我们一起!现在连接应扶风的事情都做不好,看你怎么和主人交代。”葛衣不满意容嫔话里的嘲讽,不由得反驳道。

“好了,不要吵了,上次不是接到隼部来信了么,许鹤之已经有下落了,等主人找到徐鹤之,无论筱意你得不得宠,都会掌控住这六宫大权的,主人上次不是这样说的么?”浣素见两个人要吵起来,忙劝道。

“这毕竟也是主人想法罢了,未必做的数。”容嫔嘴巴依旧不饶人,神色有些倦意:“若是葛衣姑娘觉得我辜负了主人的信任,不如这个嫔位,由你做可好?”

葛衣终于也不答话,和浣素一起到了琦悦殿门口,看到外面火光通天,动静颇大,心里暗暗焦急担忧着。

这一夜许多人的心都未曾安过。

最后袁鹤还是领人来了中安宫,虽然皇上嘱托尽力不要打扰宜贵人,袁鹤便一直没有来中安宫,可是到现在却没有刺客的半个影子,只在麒趾宫主殿背后发现了刺客的染血的舞衣。

袁鹤还是来到了中安宫,先搜了主殿,又看看云台殿,想起皇上嘱托,只在外厅看了看,还是没有进里间打扰秦谖休息。

想来贵人房里断然不会包容刺客吧,再看云台殿众人脸色也只有一些被打扰的惶意,没有一丝惊慌和惧怕。

袁鹤只得拿着最后一点和刺客相关的证物,暂时停止了在宫里的搜寻行动了,如皇上所说,若折腾一夜,人心怕是不稳。

快到天明时候,秦谖里间的窗户里才踉跄的落进来一个人影,秦谖立刻去扶住,“还有命回来,倒是让我吃一惊。”

扶风一笑,“因为自己惹出来这么大的热闹,哪能不去看看,贵人讨厌的人,惊惶不安了一晚上,只是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

秦谖看他衣衫后面,已经被血迹浸透了,意外的有些焦急:“这伤怎么还不愈合?你这样流血已经流了半个白天一个黑夜了么?”

“先前以为不过是个暗器,没想到还有些名堂,幸亏暗器不大,伤口也不大,就算一直流下去,我也能撑几天。”依然是不在意的笑容,“只是师父他老人家,怕是没人为她养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魂消

早晨刚用过早膳,就有太医来为秦谖看脉,虽然皇上人一直没有到云台殿,但旨意还是传到了太医院,让太医们精心为秦谖护胎。

因此除了专门为秦谖护胎的龚太医,每次还来着几个别的太医和医女,云台殿倒是颇为热闹。

秦谖害怕躺床上会让太医在内室发觉什么,还是在大殿内请太医看的,最后留下了龚太医一人,连如镜如花都没让跟只带他去了里间。

事关重大,原本秦谖还是放心不过他,可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扶风流尽全身血死在自己面前。

她隐隐知道这样的毒,是以前李府每个暗卫都随身携带的,叫做魂消,伤口无论大小深浅,但凡毒一入血,都只会一直血流不止,直到血尽而亡。

可秦谖没有打算让扶风轻易的死了,她心里还有许多疑问和猜测,想慢慢从扶风那里得到答案。

尤其是她最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这么想让皇帝死,这个人自然不是扶风,秦谖能感觉到,扶风对皇上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龚太医随秦谖到了里间,秦谖亲自将门关上,才请龚太医跟着她,绕过屏风,便看到了躺在屏风后面的扶风。

扶风已经一身男装扮相了,昨晚他不知从何处搞来了一套,淡淡的血腥味和来历不明的人让龚太医心里吃惊不小,立刻和刺客联想到了一块,虽然听说刺客是个舞女,眼前的人是男子无疑,或许是刺客同伙?

秦谖也在一旁十分紧张的盯着龚太医神色。揣测着他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却见龚太医有些惊惶的看向自己。

“我请龚太医来医治我的朋友。他的伤口止不住血,还请龚太医帮忙止血。自然这件事我不希望让第三个人知道,连如镜如花都不知晓,因此请龚太医为我保密。”心里虽然紧张,但秦谖还是努力做出沉稳的神色,冷静的开口。

“宜贵人能信得过微臣,微臣实在欣慰,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谁,看样子不像是宫里的……宜贵人也知道,昨日出了刺客。至今未有消息,微臣实在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龚太医努力斟酌着字句,生怕惹恼了宜贵人,但更怕与刺客牵上关系,额头已有汗珠冒出。

“既然知道我信任你,就该听我的话去做,不需要你知道的,什么都不要多问,但有一点龚太医大可放心。他与昨日刺客无半点关系,你只要替他医伤就好。怎么,龚太医不愿意么?”秦谖扶起扶风,扶风刚换的衣服后背慢慢被血浸透。面上已经没了血色,嘴唇都苍白着。

“这,微臣只怕微臣医术低微……”

“龚太医应该清楚。我并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命令你,既然曾答应过为我马首是瞻。就该乖乖听话,莫非龚太医这般没记性,次次都需要我提醒你该怎么做么?”秦谖的口气已经多了几分凌厉。

龚太医知道这是不容拒绝的了,想到还有把柄在秦谖手里,只得硬下头皮,“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遵命就是。”

倒是一旁扶风不由得对秦谖另眼相看了几分,想不到看起来平常的贵人,还有这般气势和手段,都能让一位太医对她言听计从。

是个有意思的人。扶风一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反而对秦谖多加打量起来。

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秦谖心里微微别扭,“龚太医肯帮我,那是再好不过的,他的伤在后背,流血不止,不知是什么原因,还请龚太医想想办法。”

说完起身,就离开了屏风,阻隔了扶风打量自己的目光。

片刻之后,龚太医低着头出来了,“宜贵人,微臣方才仔细看过,伤口是平常伤口,只是按理说不该止不住血,需要开一个方子,拿几味药草试试,微臣要回太医院一趟,去去就来。”

秦谖看着龚太医,似乎在辨别龚太医是真心或是假意,半晌,开口道:“他虽然不是刺客,却和刺客有些关系。”

龚太医慌的忙抬起头,这是自己最担心的。

“刺客已经逃出宫了,没有被抓住,因此龚太医更需要主意自己言行,一个不小心,只怕会连累家中亲眷。”秦谖目光沉沉的望进了龚太医的眼里,凉声道。

“若是将他送出去,供出本宫,自然可以立功,但我只怕龚太医家眷,怕是无一生还了。就是龚太医自己,只怕也不好说,皇上是九五之尊,可避百厄,但轮到龚太医就需要估量着自己有没有那般运气了。”

龚太医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家里妻儿老母,自然不肯拿她们犯险,刺客都是不要命的,龚太医丝毫不怀疑秦谖的话。

若屏风后面的人真的是刺客,自己去救治他被皇上知道,怕是要抄家,可若是自己说出去,家人性命也保不得。

龚太医转过几个念头终于明白,自己只能听这位宜贵人的了。非但要全力救治屏风后的人,还要跟着宜贵人一起隐瞒他。

“微臣明白宜贵人的话,这就去太医院抓药,宜贵人放心就是。”

秦谖看着眼前脸色无比灰暗并且不痛快的龚太医,心里慢慢笑了。

从此这龚太医与自己,才真正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龚太医回太医院配药,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看不出贵人竟然还有这般魄力,扶风佩服。”

秦谖轻轻看了他一眼,“若我是你,便该好好躺着,一动只怕血流的更加快了。”

“无非就是一死罢了,扶风既然敢来行刺皇帝,难道还会惧怕流这几斤血么?”扶风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死生大事。

这般气度从容,秦谖心里微微讶然。

“再去吃一些阿胶吧,补血效果很好。”

“贵人这般关心扶风,甚至不惜为扶风担下这样大的风险,扶风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贵人。”说着,身子与秦谖凑近了几分,满脸含笑。

秦谖下意识的远了扶风几步,“若你真心感谢我,就把解药给我,我肚子里还有孩子,若是你昨晚一夜不归,只怕这云台殿就要一尸两命了。”

扶风想了半天才想起秦谖在说什么,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你说的是我喂你的那粒药?那是师父专门给我配的,疗伤的神药,我是看贵人昨日受了伤,才好心给贵人喂药的。”

虽然这话在秦谖的意料之中,秦谖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昨日自己趁机在他怀里一探,只有一个瓷瓶在,而那瓷瓶里的药,扶风疗伤前也吃过,因此断然不会是毒药。

“神药?既然是神药,你为何现在还血流不止?真是爱说大话,或者想来你师父看你顽劣,便故意配的假药给你,想吃死你算了。”秦谖看扶风满脸笑意,忍不住讽刺几句。

扶风也不生气,优哉游哉的翘着腿坐在软榻上,“我师父可就我一个徒弟,那母老虎,到现在连个师公都找不到,若是吃死了我,只怕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她哪里舍得。”

他师父是个女的?秦谖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好奇,看扶风模样,皱着眉头赶他下去,嘴里依然刻薄:“若是舍不得,还会让你冒这么大风险进宫行刺?我看八成是有意借刀杀人,定是你不尊师道,惹她不快。还有,你这流着血就麻烦不要到处躺,到处坐,在一个地方好好呆着,弄得到处都是收拾起来都麻烦。”

“怕什么,反正皇上也不会来这里,被别人发现就更好解释了,女子不是要来葵水么?”扶风嘻嘻一笑,不理会秦谖的话。

秦谖却因为扶风的话,表情慢慢的冷了下去,是啊,皇上从此以后,一颗心只怕都落在了旎凤宫了吧,还会踏入自己这云台殿几次,连扶风都看出来了么。

扶风看秦谖表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又不会说软话,只得讪讪道:“皇上有这么多女人,你又何苦,昨日那样也是为了皇上吧,我以为宫里的女人们对那个皇上没有真心的,这皇上有什么好的。”说的语无伦次又看秦谖表情更冷,只得慢慢住了嘴。讨好的起身乖乖回到屏风后面去了,秦轩看着落在软榻上的几分血迹,叹了口气,站起了去收拾了。

正养着胎呢,连葵水都不能当做借口,自己居然收留了一个刺客,真是要命。

龚太医不一会便回来了,行色匆匆还喘着气,提着药箱给秦谖请了安就去了屏风后面,为扶风治伤。

秦谖则坐在外面,内心忍不住有些忐忑,这魂消的毒,不知龚太医能不能解的了。又不敢直说这是魂消毒,一来怕龚太医未必识得,二来只怕会让龚太医疑心别的,只得抱有希望龚太医能为扶风把血止住。

又是一炷香过去了,原本秦谖最不喜欢点香,只是为了掩盖这房间里淡淡血腥味道,秦谖不得不时不时的就燃上一炷香。

眼看香灰落尽,只有余香袅绕不散,屏风里面仍然不知情况如何,秦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责问

也正在同时,龚太医一筹莫展的从屏风后面站了出来,看到秦谖,颇有些无奈道:“微臣方才用了不少止血的良药,只是这位公子的血却如何也止不住,再这样下去,怕是要不妙。”

“你是太医,难道连止血都做不到么,还是你另外打着算盘,有意藏私?”秦谖努力抑制心里的不安,冷声问道。

龚太医慌忙澄清,“药都是微臣从太医院偷偷取的,没人知道是贵人需要,还用了通常最管用的针灸之法,血依然止不住,实在不是微臣有意如此,照微臣看,这不是一般的伤口,倒像是中了什么毒,微臣实在无策。”

秦谖闭眼,慢慢问道:“若真是中毒,该如何解?”

“若真是中毒如此,那便首先要弄清所中何毒,以及毒药的配方,按照毒药的性子配解药方成,万万不能随便用药,否则只怕会累及性命,只是如今,除非有现成的解药来解,不然只怕配解药也来不及了。”龚太医思索着回答,心里已经给扶风后的那位人判了死刑。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既然性命不保,我会好生处理,你也要管住自己的嘴巴,可不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秦谖心跳得厉害,自然听出了龚太医的言外之意,若有解药,何须请龚太医来。

“贵人放心,微臣出门便忘了此间事,只一心为贵人效命。”再三向秦谖保证了之后,龚太医还是收拾了药箱,躬身退了出去。

秦谖望着屏风思索着。若是他要死了,临死前会不会对自己说些实话。毕竟自己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他没有隐瞒自己的道理。

只是事有万一。或许他不愿牵连旁人,信不过自己,一个字也不愿意给自己说呢,而且他三番五次的提到他的那位师父,看得出师徒感情很深,想来一定不会为了只相识两日的人置自己师父于危险之地。

虽然自己并没有打算向皇上告密,只是想了解清楚罢了。

扶风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看到秦谖发愣,笑谑道:“怎么。听说要死了,这般舍不得么?”

“你也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这般多舌,念在你我有这番缘分,说说你心中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吧,我若做到一定会帮你。”秦谖试探着开口。

“未了之事?我答应进宫行刺,就是因为心中没有牵绊挂念,不过一死,扶风看的也淡了。”扶风只是一笑。轻轻淡淡,眉目如风,凤眼狭长,若不是平日多话。倒是颇俊朗的一个人,宛如松竹,亭亭而立。

真的要看这样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么。秦谖咬咬牙,还有一个法子没有试。起码要做到自己问心无愧吧。

“你在屏风后面呆着,不要动。不要加速血液流动,我出去想想办法替你拿解药。”

“贵人怎么知道我中的是什么毒?不用再为我烦心,我若身死便将我埋在贵人窗后面的那梨花树下,日日与贵人遥遥相对,也是有趣。”扶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秦谖说道。

“快点回屏风后面去,我走了难保没有人进来,在我回来之前,保住你的性命就好。”秦谖冷声嘱咐了一句,便开门出去了,临走前嘱咐了如镜如花她们不要进去里间。

“主子身子还没好全,怎么就要出去,若一定要出去,让我们随主子一起去吧。”如镜如花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忍不住道。

“我只是出去转转,顺道去看看曦妃的身子可还好全了,放心就是。”说着秦谖便独自出门了,方向的确是旎凤宫。

皇上一定还在吧,虽然心里想起来仍旧是酸楚的,秦谖脚下还是不曾耽误,进了旎凤宫。

皇上果然在这里,正亲手喂曦妃喝药。看曦妃皱皱眉头,慌忙将手边准备好的果脯放入曦妃嘴里,“还觉得苦么?那也需要喝药,良药苦口。”语气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秦谖几乎要别过头了,宛如剜心般的痛楚在心里慢慢蔓延,这一幕像极了曾经的皇上与自己,吃药后喂果脯的习惯,良药苦口的安慰,当真,全部都移送与了另一个人身上。

曦妃正要开口,看到秦谖进来,噙了一丝笑意:“秦妹妹来了?快过来,昨日听说你也受了惊,可有伤着?”

皇上闻言也别过头看向秦谖。

秦谖掩饰住心里想法,竭力镇静的向前屈膝请安:“臣妾给皇上请安,给曦妃娘娘请安,今日身上差不多好了,担心娘娘的伤,便急忙来看,娘娘无事,真是太好了。”

曦妃只道秦谖是真的关心自己,也十分感动,“快起来吧,陪姐姐坐坐,其实你先养好身子再来也不迟,省的让人担心。”

皇上想起昨日秦谖起身提醒,和向自己奔来时候摔倒的情景,语气也是极为温和,“曦妃说的是,左右自己身子要紧,可好全了?”

“托皇上洪福,太医说无碍。”秦谖低头,不去看两个人亲密的神色。

“对了,朕一直想问你,昨日众人之中,是你最先发觉刺客的,在刺客动手之前便起身提醒,你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皇上并非怀疑秦谖什么,只是心里存着疑问。

“回皇上,是从舞步,臣妾觉得昨日舞极美,也想模仿,便去看舞步,发觉其中一人舞步不够熟稔,有些急乱,甚至在慢慢的向皇上靠近,心里觉得有异,忙起身提醒。”秦谖生生咽下了阳刚之气的话语,不想让皇上知道刺客真实的性别。

皇上闻言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秦谖曾给自己跳过的舞,宨宨身姿宛如昨日,便全信了,点点头:“难为你了。”

秦谖惦记着殿里的扶风,便起身告退:“既然皇上陪着娘娘,臣妾在这里左右是碍事,那臣妾就改日再来,娘娘要多多珍爱身体。”

李紫曦还想留秦谖坐一会,但看秦谖面色不好,有些担心,便道:“你快回你那里休息吧,瞧你,刚能下床便要逞强,你的心意本宫明白,还是等你好全了再来。”

皇上也顺着曦妃的意思点点头:“还怀着孩子,就该注意些,朕和曦妃都领了你的心意。养好身子就来多陪曦妃说说话。昨日的事,朕心里有主意,你放心,断不会白白委屈了你和曦妃。”

像是在心里慢慢落了一层霜一般,秦谖强笑着点头要退,身影踉跄了一下,虽然是心里有意的打算,却也多了几分真。

皇上看到果然放下药起身去扶,话语里多了几分责备:“朕就知道,你身子还没好,偏还要来,若是你出了意外,让朕情何以堪,让曦妃情何以堪。”

只是情何以堪罢了,我于你,孩子于你,终不过是一句情何以堪。

秦谖白着脸:“是臣妾考虑不周,让皇上担忧了。这便回去休息。”

皇上皱了皱眉,“你自己出来的么,真是胡闹,长乐,你送宜贵人回云台殿休息。”

长乐心里本来就担忧秦谖,忙领命扶着秦谖下去了。

出了旎凤宫,长乐看见秦谖脸色,知道她心里所想,不由得出声安慰道:“主子也不要怪皇上,毕竟曦妃救了皇上,再加上……皇上待曦妃,是有不同的。”

“怪皇上?”秦谖忽然出声,“我为何要怪皇上?我只是在想,皇上出事,你在做什么,我以为若是皇上身边有人会替皇上挡那一剑,也该是你才是,毕竟皇上待你不薄,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明知道谁都可以去挡那一剑,惟独她不可以,可是偏偏却是她去挡了那一剑!”许是方才那情景深深刺激了内心,秦谖的话变得有些刻薄。

长乐一愣,没想到秦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面色不由得白了白,“我何尝不愿……”顿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倏然住嘴,又解释道:“方才事态紧急,我只看到主子摔倒受伤,便往主子那里赶去,一时没有顾到皇上,直到曦妃挡在了皇上面前,我才反应过来,而那时候已经……我离皇上太远了。”

原来是这样子么,秦谖心里泛起愧疚,拉起长乐的手,“是我的错,我方才看到,心里实在难过,这种事,哪能怪的你,曦妃她,我终于是感激的,若不是她,那皇上就……我又能说什么呢,只要皇上无事便好。”

长乐知道秦谖是真的难过,就连她自己看到皇上对曦妃,心里都莫名的会泛酸,何况是主子。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只得道:“主子快回云台殿吧,皇上也不过是对曦妃心存感激罢了,其实也时时记得主子的,每次都要问过太医主子的情况。”

“我们先不回去,我身子无事,我有事需要你帮助,对了,昨夜袁鹤抓了一晚上的刺客,刺客抓到了么?”秦谖想起扶风,心里着急,又想起昨夜扶风一夜未归去做的事情,忍不住问道。

“主子打算去哪里?不必亲自去,交代给我就好,我担心主子身子……刺客没有抓到,倒是在湘嫔殿后发现了刺客的衣服,还有沾血的面巾,皇上知道后很生气,已经命人将湘嫔送到宗人府去审问了。还有麒趾宫的其他宫女太监也都没有饶过,幸好刘嫔娘娘带着手下人出宫了,不然怕是也要受到牵连。”长乐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秦谖点点头,并不同情,想来刘晴回来就是麒趾宫的主位了,“我们去侍卫所,我需要一样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师父

到了侍卫所门口,秦谖脚下又彷徨起来,魂消的毒是不是有解药,解药又是不是在袁鹤房间,若是失算,扶风便是没救了。

叹一口气,秦谖对长乐道:“你进去将袁鹤叫出来,记得,一定要多拖一些时候,我进去看看。”

长乐虽然好奇秦谖的用意,还是没有多问,点点头答应了就进去了。

过一会长乐果然拉了袁鹤出来,看样子袁鹤本在补眠,出来的很匆忙,急急的正束着衣服。

秦谖躲过袁鹤视线,立刻闪进了侍卫所,中途遇见一些侍卫狐疑的目光,马上挺胸抬头,大摇大摆的进了袁鹤的屋子。因为是主子,也没人敢问什么。

进了房间,秦谖立刻锁了屋门,翻箱倒柜的寻找着类似解药的东西,书架,桌案,暗屉,门后……每个地方都细细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最后秦谖的目光落在了袁鹤的一件內衫上,看起来像是刚换下的,估摸着昨夜到今天都没时间回家,便匆匆在侍卫所换了,秦谖走过去,在內衫里仔细翻着,先是翻出了几个小巧玲珑的暗器,好像扶风的伤口也是这般大小,秦谖心一动,装了一个在身上,又继续翻,手触到了一个温凉的瓷瓶,立刻如获至宝的拿出来,打开看是几个丹药,闻起来一股苦香。

秦谖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先收在怀里,重新翻翻,又是一个瓶子。秦谖皱了皱眉头,连同方才的一起收下。再也翻不出什么东西了。

秦谖又重新在屋子里扫荡一番,将屋子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取走了。那些瓶罐装在怀里一走路就叮当作响,秦谖苦着脸,打开后窗看了看,是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料想一定能原路回宫吧,打定主意,秦谖小心翼翼的从后窗翻了出去,不禁苦笑,当日他翻窗来遇见自己。如今自己也要翻窗去救他,希望这是个好的兆头,今日寻的东西里有扶风的解药。

翻窗出去,也来不及去顾还在拖着袁鹤的长乐,便沿着床后面的树荫小径走到大路,一刻不停的回了自己的云台殿。

到了云台殿,如镜如花立刻道:“主子怎么才回来,皇上专门遣了几位太医来为主子看脉,都坐了好一会了。谁也没敢走,皇上说主子身上还没大好,一定要好好养养。还说日后尽可能少出宫为好。”

殿里果然坐着几位太医,秦谖下意识的捂住了怀里。停住脚步:“几位太医辛苦了,只是我的身子觉得还好,刚还出去转了转散散步。现在有些饿了,打算喝些粥。就不劳烦太医们了。”

太医们是刚从李紫曦那里来的,皇上问过李紫曦情况后就急急的让太医来云台殿看秦谖。哪敢连脉都不把就算了,坚持道:“宜贵人昨日受伤,幸亏胎位稳固才没有酿成大祸,但终究是伤了元气,还是让我等为贵人看看脉开一剂良方调养吧。昨日开的只是用于一时的止血,今日看贵人气色好很多,也该换一剂药了。”

秦谖听了不再坚持,毕竟腹中骨肉重要:“那请各位太医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出来。”说完便直接往里间去,手按在怀里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会发出声响惹人怀疑。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这怪异行径,秦谖暂时是顾不得了。

“主子……”如镜果然看出不对,上前一步有些担忧又询问的看向秦谖。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给太医倒好茶,我换好衣服就出来。”秦谖立刻吩咐道。

如镜如花生生止住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怀疑的眼神。

秦谖推开房门进去的瞬间,心终于踏实落了下来,顾不得别的便往屏风后面跑去,却看见扶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唇发青,脸色青白,宛如一个私人。

心剧烈的一跳,险些将正欲取出的瓶子打碎在地,秦谖立刻跪在地上轻拍着扶风的脸:“喂,扶风,扶风,你快醒来,先别死,吃了这些药你再死,那就是你命有此劫,快醒来,快醒来。好歹看看我偷来的有解药没有。”

许久也不见扶风动静,秦谖心里着急,不经意间抱起了扶风的前半身,手下的力道也重了一些,喃喃道:“你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没放弃去偷解药了,你怎么倒是这么不中用,快醒来,要死也别死在我这里……还有你师父,你不要你师父了么,她就你一个徒弟多不容易……我还有那么多……”

几乎一瞬,许是因为手下力道重,秦谖看到扶风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旋即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生生咽下了嘴边想要说出的“那么多问题还没问你”一句,将手撂开,任凭扶风的身子重重摔在了地上,一面道:“算了,死生有命,死了就死了吧,我这就一把火把你烧了,烧成灰,烧到你师父都不认识了你。你就好生投胎去吧。”

扶风蓦地睁眼,苦笑的摸摸鼻子,起身了:“看来还是装的不像,被贵人发现了,其实扶风不过在小眠,听贵人对扶风万般不舍,于是乎也舍不得睁眼了。贵人还望莫怪罪。”

秦谖本来还想板着脸训几句,只是看到扶风脸色极差,说话声音也变得中气不足,轻了许多,心里到底不忍,将瓶瓶罐罐都摆在地上,“你自己看,这里面可有你中的毒的解药?我还要出去一下,你赶紧挑挑拣拣的吃下去。”

说完便重新起身,迅速换了一件衣服出去了,让太医们为自己看脉,太医们等了这么久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和怨气,可是看秦谖态度谦谨,丝毫不拿大,也知道皇上对秦谖肚子的看重,还是表面上心平气和的为秦谖一一诊过脉,商议着开了一个药方,又细细嘱咐了巧巧煎药事宜,才重新提着药箱回去了。

秦谖目送太医出去,又让如镜如花去照着那日的研究的药膳熬粥来喝,巧巧去煎药,一时间云台殿空了。

秦谖松一口气,想起扶风,内心仍然感觉沉甸甸的,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那里面会有他的解药么?

秦谖推门进去,小心的将门闩住,才往屏风后面走,却见扶风将所有的瓶子都倒空了,把里面的丹药通通都用布包在一起,用香炉将它们压成了粉末。

“你这是在做什么?”秦谖有些发急,这扶风平日看起来是看淡生死的,这关键时刻刻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

“我呀,自然是做解药啊。”扶风依然笑得满不在乎。

“做解药?你把这么多药掺一起弄成粉做什么?快住手。”秦谖伸手要去阻止。

扶风已经满头大汗了,背后的血依然流不止,“这么多药我哪里知道哪个是解药,我连自己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一个一个的去试又太麻烦,索性全部在一起压成粉洒在伤口上,如果有解药那么血是能止住了,如果没解药,那有贵人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扶风也觉得不亏。”

秦谖听了,怔忡的住了手,“那……你怎么知道是要洒在伤口上,不是内服的。若这里面真的有解药,因为你这一瞎弄,说不定就弄糟了呢。”

扶风看着秦谖皱着眉头的样子,眼里有疼惜和感动一闪而过,极少数的正色道:“这毒药若是见我的血起的作用,那么必是融于血的,若是能解此毒,解药多半也需融于血,无论如何,贵人待我这份恩情我铭记五内,若这次侥幸活着,一定……”

“好了,你不要再说,看你连香炉都快拿不起了,我来帮你,你歇一歇。”说着夺过了扶风手里的香炉,将那些药丸慢慢都碾碎成粉,扶风也不逞强,只是笑看着秦谖。

最后秦谖放下香炉收起布包,看向扶风,“你转过去,上衣脱了,我替你上药。”

扶风听话的转过身去,上衣落地,露出男子麦色的皮肤和肌肉,秦谖第一次这样仔细打量除了皇上以外的男子的背部,半晌,嘴边逸出一声叹息,“你受了很多苦是么?”

扶风的背上有各种疤痕,深的,浅的,长的,短的,密密麻麻,却不显得狰狞,只是让人看到忍不住心里发酸。

扶风一笑:“杀手一行,便是如此,扶风不觉得苦,师父待扶风恩重,扶风要养活师父。”

真的只是为了养活两个人才这般生活呢,秦谖心里起疑,终于没有问出口,纤手将药粉轻轻洒在那两个不起眼却一直往外冒血的伤口上,有些忐忑,若是无效,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想?

“贵人在想什么?”扶风的头微微一侧,许是半晌未听见秦谖说话的缘故。

“没什么,只是想若是无效,我尽力送你去见你师父,你师父是不是有办法救你?”秦谖闭眼,心里也说不清为什么会为这个刺客做到这一步。

扶风侧脸微微一怔,眼里有些许温暖和温柔:“师父么?她呀,本事还不如我,比我还笨,比我还没见识,怎么能为我解毒。不过,若扶风当真无救,能在死之前看她一眼也是足够。”

“胡说,若她真的如你所说一般,怎么会当你的师父?你师父有你这个徒弟,当真是师门不幸。”秦谖忍不住出口责备。

“哈,还不是当初打赌输了,若不然,便是她叫我师父了。”扶风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她收了我这个徒弟,才是三生有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卿琰(死生不离永相护)

不知不觉,秦谖心里对扶风的好奇之心更大了,既然并非深恨皇上,为何要以身犯险刺杀他?一个杀手,见刺错了人还知手下留情,可见良心未泯。尤其还有一个在他口中一无是处的女师父,却又说深受师父之恩。时而话多惹人讨厌又时不时的显露出洒脱之气,这般模样,让秦谖对他总是恨不起来,也怪不起来。

这一日秦谖也都心牵着扶风的伤,虽然口上与扶风说着话,内心还是十分紧张的看着后面的两个伤口,混淆了各种不知何物的丹药的药粉,很快从两个正在流血的伤口里慢慢渗入,混成了血色。

却见血还是慢慢从伤口里流出,只是药粉的阻碍稍稍减缓了流出的速度。秦谖的心莫名一揪。

“如何,可好些了?”扶风微微侧脸问向秦谖。

秦谖正要答话,忽觉喉咙竟有了些许哽咽之意,一面强迫自己恢复情绪,一面生怕扶风听出自己声音异常而多想,依旧是沉默了。

扶风还要再问,却听门口传来如镜如花的声音,“主子,粥熬好了,可以进来了么?”

秦谖忙起身出了屏风,将手在抹布上擦干净,一面竭力保持声音的冷静:“嗯,进来吧。”

又想起门被自己闩住了,便去开门。

如镜如花进来,将粥盛在大璃盆里,又搁下碗勺,“上回见主子喝得干净,可见是喜欢了,这次特意多熬了些。主子快趁人喝了。”

秦谖点头:“你们有心了,我也正巧饿着。好了,我自己用完再叫你们。你们先下去吧。”

如镜如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主子这几天都不允许她们靠近这个房间,纵然是用膳喝药也只让她们放下就走,甚至都不让她们打扫,不让她们怀疑也难。

然而终究是懂规矩的,如镜如花应了一声,便低头出门了,临走前将房门关了。

秦谖复又起身。将房门闩好,才又去屏风后面:“去用些粥吧,好歹补补身子,填填胃,在里面再放一些阿胶进去,补血是好的。”

扶风点头低头要穿衣服,秦谖忙制止:“先不急着换衣服,别把上面的药粉弄掉了,若真是解药怕是效果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心里终究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扶风苍白的笑一笑:“那扶风就失礼于贵人了。贵人这般坦荡,扶风若是矫情,倒显得扶风心里龌龊了。”

秦谖心忽然一动:“你的名字就叫做扶风么,听起来倒不像是真名。”

扶风在粥前坐下。先给秦谖盛了一碗,又从容不迫的拿起大汤勺准备喝粥,一面道:“的确不是真名。只是扶风用惯了这个名字,在外面人都这样称呼。”

然后笑笑。忽然抬头,眼睛望向秦谖。满满的笑意和认真:“我叫陈卿琰。”

秦谖被那笑容晃得失了片刻神,旋即笑笑:“陈卿琰么,真好的名字,为何要去用什么扶风。”

“正是因为觉得好,才不想脏了他。”扶风仿若无意的说了一句,开始低头,认真的喝起了粥。

秦谖闻言一怔,“若是这次,你侥幸不死,出去后还做杀手么?”问完立刻觉得不对,似乎是默许了想要帮他出去的意思,不由得脸上一热,在心里提醒自己,他不过是个刺客,自己何必犯险。

陈卿琰一边喝粥一边不假思索道:“出去干嘛,我为什么要出去?”

“不出去难道还想在我这里呆一辈子?”秦谖佯怒,“我是认真在问你话,你不要乱讲。”

“自然不会让贵人为难,只是不想离开这个皇宫了,做个侍卫都好。这个我早就想与贵人说了,只是生死未定,不好开口。”

“难道你还打着行刺皇上的主意?”秦谖将粥碗重重的搁下,“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

“贵人误会了,我既然答应过贵人,就一定守诺,其实贵人不说我也不会了,刺杀皇帝原本就是我刺客生涯的完结。终究是会厌倦的。”扶风看秦谖着急,轻轻解释道。

一时间秦谖心里忽然有好多问题,却只是问出了一句:“那你还留在皇宫做什么?你不想念你的师父么?”

“我师父,再不需要我了……其实从我入宫行刺,就是她做出的选择,索性是欠她的恩,我便来还就是,只希望那个人能对她好,念在她这一片痴情……”扶风的眼神一黯,“我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师父是需要我的,可是真正要到死的时候,心里却明堂了,她需要的从不是我。”扶风依然喝粥,只是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了。

这似乎是见面一来扶风对秦谖说的最多,最认真的话了,秦谖虽然有许多地方听不懂,但见扶风这般,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和悯然。一时想要安慰却不知晓前因后果,只能默然,调羹在粥里慢慢搅动着,放入嘴里也吃不出味道。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慢慢的喝尽了粥。

秦谖放下碗,无意间望了一眼扶风方向,忽然道:“呀,你的座椅上还想没有染上血。”说着起身,“你坐着别动,我来帮你看看。”

扶风正欲要动的身子重新定住了,秦谖走到扶风身后,微微蹲下身子,眼见两个伤口都不再往外流血了,药粉慢慢融进去,甚至有结疤的趋向了,不由大喜,“陈卿琰,陈卿琰,你的血好像止住了,真的,真的止住了。有没有感觉到痒?好像都要结疤了。”

扶风听到这个称呼身子不由得僵了一下,旋即清淡的笑道,“果然,我命不该绝。”随即起身,扶起还在微微蹲着的秦谖,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半跪在地:“从此,扶风已死。贵人大恩,卿琰没齿难忘,愿此生陪在贵人身边,为贵人效命,死生不离,求贵人千万成全。”

“你早有这个打算了?所以刚才说想做侍卫?其实未必不是害怕出宫面对你的师父吧。”秦谖笑笑,忽然打趣道:“其实,想留在我身边也不是难事,这云台殿不介意多一个太监……”

陈卿琰脸色立刻变了,猛然抬头:“贵人……”正要开口,却从秦谖眼里看出了戏谑之意,知道秦谖是玩笑,又恢复了往常的不正经:“其实贵人提议未尝不可,只是卿琰是家中独子,不能无后,若是贵人肯与卿琰合作帮卿琰解决无后的问题,卿琰一定听从贵人吩咐。”

秦谖见打趣不成反被调笑,不由得脸一红,怒道:“当真无耻,真后悔救你,不论卿琰还是扶风,都是一副德行!”

因为陈卿琰的毒终于解了的缘故,两个人心里都是一松,重新将房间里所有染上血迹的东西都整理好,藏在床下,秦谖又吩咐如镜如花打水进来,替扶风清理了伤口。

最后陈卿琰无语的看着搭在屏风上的女装,皱皱眉头。

“看什么,你偷来的那件衣服染了血早就不能穿了,我这里没有别的,这衣服你就将就着穿吧。”忍着笑意,秦谖对着满脸苦涩的陈卿琰说道。(未完待续。。)

PS:皇上都那样了。。给秦谖安排一个二角貌似不过分哈。。。男女平等。。平等。。平等。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圣旨

几天来,陈卿琰依然在秦谖殿里养伤,虽然血是止住了,可是到底流了那么多血,伤了元气。秦谖嘱咐巧巧和如镜她们变着花样做了些很补气血的药膳送来,帮陈卿琰调养身子。

至于陈卿琰说的留在宫里的事情,秦谖还在寻思什么时候还需要再去找长乐帮忙和袁鹤说一说。不想袁鹤竟先找上门了。

“主子,袁鹤总领来了,说是找主子有事。”如镜如花轻敲了两下秦谖的房门。

秦谖一愣,“让他在殿里等等,我就出去。”

陈卿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袁鹤总领?可是那个伤我的侍卫?我听师父说过他有几分能耐,让我小心,没想到还是差点去了半条命。”

秦谖知道魂消的毒宫里只有袁鹤有了,担心陈卿琰起了报复心,忙道:“他也是忠君护主,现在你好歹没事了,就不要起别的心思,忘了扶风那个身份。”

陈卿琰一笑:“放心好了,我也不过是好奇下罢了,你快出去吧。”

秦谖见陈卿琰眼里真的没有怀恨之色,才放下心,开门走了出去。

“袁鹤总领今日大驾,有何贵干?”秦谖看袁鹤已经在殿中,表情严肃,不由得想缓和下气氛。

“袁鹤来找贵人,是有要事,不知能否单独问问贵人?”袁鹤按规矩行了礼,正色道。

秦谖心里慢慢揣测着,脑海里忽然浮现起那日在侍卫所碰到的一些面孔,心里有些了然。依然笑道:“我是宫妃,你是侍卫。单独会面,只怕有些不合适吧。况且她们都是我身边最可信的人,我不认为有什么是需要瞒着她们的。袁总领若有话,直说便是。”

“袁鹤还肯来找贵人,完全是看在长乐的份上,既然贵人如此,那袁鹤还是去找皇上吧,凡事秉公处理。”袁鹤说罢便要转身。

“找皇上如何?”秦谖在后面问道。

“找皇上,请旨,搜查云台殿。”袁鹤一字一顿。说的大义凛然。

“袁总领留步。”秦谖无奈,只得出声相留,“袁总领既然有话,不如一问,不过共处一室总是不好,我们出去说如何?”

袁鹤转过身来,漠然而艰难的点点头,又回头往殿外走去了。

昔日的主仆,宛如兄妹一般。

如今他对她却这般僵硬刻板。秦谖不由得苦笑一声,跟着袁鹤出去了。

二人慢慢在中安宫踱着步子,在花园袁鹤停下脚步,“宜贵人直说便是。那刺客,可是在贵人宫里?贵人可曾与她相熟?”

秦谖在四处慢慢留意了,见无人来。心里稍安,回道:“袁总领说笑了。有刺客竟敢行刺皇上,简直应该千刀万锅。我怎么敢藏匿刺客?”

“可是那刺客胁迫你?若你有难言之隐,直说便是,毕竟这是皇宫里,是天子脚下。”袁鹤也找不到秦谖帮助刺客的原因,可是手下人又分明说了,那次自己被长乐缠住,是宜贵人进的侍卫所,而自己房里的解药也不翼而飞。

他便抽空来找秦谖问个清楚。

秦谖转瞬间已经想好了又一个故事,以自己对袁鹤的了解,他一定会接受。再加上原本就对袁鹤有亲切之感,秦谖不由得轻轻一笑。

“袁总领有话问我,我正好也有问题问问袁总领,只希望总领能给我一个回答,我也会认真回答袁总领的疑问。”

“贵人请问。”虽然袁鹤想立刻知道答案,但毕竟身份有别,袁鹤还是急不得。

“如一人犯错,可该责罚于其无辜家人?”秦谖问道。

袁鹤一怔,“一人犯错,一人担当,连坐家人,实在有失公允。”

秦谖知道袁鹤会这样回答,他自己本就是一个被仇家追杀灭门的一户人家的唯一活口,被父亲收留在李府才得以保全性命。

秦谖一笑,面上却冷了下去,直接道:“袁总领想要找的那位刺客,已经死了。”

袁鹤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道:“怎么会?你不是已经从我这偷了解药?”说完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又道:“贵人可是有意包庇?”

“我骗你做什么,你要的刺客是没有,可是刺客的弟弟确然在我宫里,你若是想拿他去顶罪,我也不会拦着。”

“她弟弟?”袁鹤被搞糊涂了。

“她那日的确到了我宫里,威胁于我,因为腹中有骨肉,我不敢喊人,后来,她弟弟护姐心切,竟然也通过长乐来了宫里,只为见姐姐最后一面。被我无意得知……”秦谖背着身子,忍住笑意,娓娓道来,这编故事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尤其她相信这是袁鹤能接受的,只是牵连进来长乐这一条,袁鹤就要投鼠忌器。

“后来,她弟弟求我与长乐,并说只要能救她姐姐一命,就将性命托于我手,生死无论,长乐心软,便与我商量的答应下来了,可惜我将你房里所有药瓶都拿了去,那刺客不知哪个是解药,一口气全部服下,却还是没起任何作用,失血而死,她弟弟将刺客尸身在长乐掩护下偷偷带出了宫,今日依旧回宫,说要替他姐姐赎罪,让我叫他交出去,我没有答应,如今还在我殿里,袁鹤总领若是觉得这样应该,带走便是。

“……”

袁鹤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虽然知道那药确实口服无效,必须要外敷,尤其那么多药一起服下,自然难逃一死,可是秦谖所说的实在让他难以接受,长乐会跟着做这样的傻事么?潜意识里又觉得会,长乐的确是有一副古道热肠。

“我原本想这件事牵连太大,不愿答允,可是长乐却说袁总领你一定不会出卖她,尤其她还对我说了一件事。”

秦谖转身,慢慢道:“长乐姑姑肯帮助这位刺客弟弟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这位刺客和总领身世相似,让她不由得想要去帮一把。”

“袁总领,要如何选择呢?”

袁鹤听到自己身世一节,心里一跳,这在李府除了与自己极其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而眼前宜贵人却是知晓,那只能是长乐所说。

“那袁鹤也要把刺客弟弟带下去,刺客究竟在哪,生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不然袁鹤如何给皇上复命?”

“那袁总领便带下去吧,任凭他被皇上怒火诛连,我却是无妨,只是可惜了长乐姑姑的一片苦心了。袁总领就请跟我走一趟吧。”说罢就要往云台殿去。

袁鹤想起长乐,终究不忍,“宜贵人……”

秦谖停住脚步。

“一个男子留在贵人宫里终究不妥,可若放回去又怕纵虎离山,贵人打算如何处置。”

“我自然是不想留他的,也不敢留,袁总领既然不放心他,便亲自看着他如何?也算为皇上尽忠,也能全了我与长乐姑姑之义了。”秦谖终于打算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我,我看着他?”袁鹤一愣。

“你留他在你身边做侍卫不就好了?”秦谖看袁鹤还是不懂,忍不住将话说完,又俏皮一笑。

袁鹤被这笑容怔住了,像极了记忆里那极小极小却尊贵无比的人儿,俏皮一笑便消除了所有人的顾虑。

秦谖不等袁鹤反应,便径自带头出了花园,正好遇见刚进中安宫的长乐,心里一松,正想着怎么和长乐对口供,长乐便是来了。

长乐见到秦谖,忙几步奔过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主子,我刚从皇上那里得来的消息,皇上已经拟好了两道圣旨,等太后回来,就要封你为嫔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孤独

正要跟着过来的袁鹤没有听见长乐说的话,却见长乐与秦谖极为亲密,便将秦谖的话信了一大半,心里恼怒长乐擅作主张,逼自己不得不去维护,索性连面也不见长乐,等看到长乐与袁鹤进殿以后,才走出来,径自出去了。

琦悦殿的容嫔躺在躺椅上,听了葛衣所言,眉头轻轻挑了一挑:“哦?宜贵人与袁鹤总领一起进了花园私聊,这算不算是私相授受呢?”说着兀自一笑,“说起来这个袁鹤,当初本宫也只用了他一次制造了鸦群而已,可惜和嫔死了,不然本宫没准还能多用几次,起码隐瞒下扶风应该是可以的。”

葛衣和浣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忧,忍着气用少有的平和语气对容嫔道:“扶风到如今都没有消息,难道你不该快点想想办法么?倒有空在这里养神。”

“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天了,没准死在哪里了吧,谁去理他?何况主人也只是要我想办法打击宫里各人的势力,只让梁贵妃一人坐大便是。说起来,他总是说对付梁贵妃和太后,可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个行动,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说完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看葛衣浣素二人面色不豫,也不理会,直接回自己房间去了。

留下满怀心事的葛衣和浣素二人在殿里。

云台殿里,秦谖看方才袁鹤没有询问长乐的意思,生怕长乐多心,干脆瞒下这件事。而长乐原本是想问问那日秦谖的去向,结果心里又被皇上拟的两道圣旨装满了。

“曦妃呢。被封做什么?”秦谖知道消息心里却并没有觉得欣喜,想起皇上说过的那句“心中自有主意。不会白白委屈你们”是应在了这件事上,不过一个嫔位,可这么多天来,皇上一日也没有来看过她。

也正因为知道皇上心意,秦谖才敢有恃无恐的将扶风留在云台殿。

“皇上的意思是……德妃。”长乐说的颇为小心翼翼,她心里对曦妃的情感何尝不复杂,前几日刚收到李府来的信,要让自己和未央全力扶持曦妃,尤其未央。对曦妃感觉甚好,在这点上让皇上也十分欢喜。

“德妃么?知道了,我还以为皇上一时脑热,要直接立后呢,看来皇上还是有分寸的。”秦谖语气淡淡。

“主子……”长乐有些担忧的看向秦谖。

“你不用多说,我明白。曦妃肯为皇上死,便是心里有皇上,在皇上心里我已死去,就算移情也有情可原。”秦谖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喃喃道。“我只是不知,若是如此,要我如何?我该去哪里?若是他心中渐渐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我该躲到哪里去?我进宫的一切心思。不过只是笑话罢了……”

这是秦谖这次进宫后第一次在长乐面前表现出来软弱,长乐心里却莫名的如释重负,这样的主子。才是她以前所熟悉的。

不过只是一瞬,在如镜如花为长乐倒了水来的那一秒。秦谖迅速恢复了平常模样,自嘲的一笑。“瞧我,这么多年竟是白过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这件事索性还要等太后回来,也不好太过声张……”正要这要说,心里终究有些不甘,“一会你绕一下从植萁轩走,透露一下曦妃要晋位的消息,只言片语就够了,不用太详细,也不要说是什么位分。”

“主子……”长乐有些为难,欲言又止。

“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希望,让她不要这么顺利而已,这对于她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你去做就好。”

“是。”长乐终于没有拂去秦谖的意愿。

秦谖送走长乐,又回到云台殿,对陈卿琰说了方才的事:“明天早晨我想办法送你去侍卫所,然后让袁鹤给你安排吧,算是如你的愿。”

陈卿琰懒懒的躺在榻上倒是没有如秦谖所想的那般高兴,“你还真有本事,我其实那日只是随便一说,去了侍卫所还得每日被管着,哪有你这里舒服,弟弟,你也真好意思说出来,真是会编。要我看,我还是一直留在这……”正想长篇大论的说下去,抬眼看到秦谖越来越寒的眸子,忙停住了,起身有些谄媚道:“贵人不愿意么?其实我会做很多事情,比如每日帮你打扫房间我也是可以的,莫非你是担心被皇上发现,那就更该放心了,要我看皇上是不会来你这里了。”

秦谖面无表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早就说过,别随便乱躺乱坐,回你该回的地方去。”说着看了一眼屏风。

“做侍卫不用去打扫卫生,那是太监做的事。你要一定想留在我殿里,我也会多想办法的,毕竟你是要替你姐姐赎罪。”秦谖看陈卿琰还想张嘴说什么,不紧不慢的截住了。

陈卿琰立刻闭上了嘴。

用过晚膳,袁鹤托一个侍卫给栖鸾殿送来一个包裹,秦谖拿到里面打开,是一套侍卫的服侍。

袁鹤还是守信的的。

第二天天没亮,秦谖就掐醒了陈卿琰,逼他换了侍卫衣服,然后让他从后窗走,在中安宫殿外见面。

秦谖也轻手轻脚的收拾好出了栖鸾殿的门。

整个宫里似乎还夜着。

挂在宫门口檐角的灯笼里是快燃尽的蜡烛。

只有做粗活的宫女太监们才在这时候醒来,开始新的却一成不变的忙碌的一天。

秦谖在前面带路,陈卿琰低头紧紧的跟着。

走了许久,两人都沉默着,入秋的空气有点凉,秦谖紧了紧衣服。陈卿琰忽然开口:“侍卫所的规矩会很多么?”

“不知道,你不要害怕这些,该收收性子,好好做些事情。”秦谖以为陈卿琰是怕事。

“那我是不是还能经常见到你?”终于问出了心底的话,可是陈卿琰却没有感觉到轻松许多。

秦谖身形顿了一顿,依然脚步不停的往侍卫所走着,“你是侍卫,我是宫妃,总是要避嫌,何必常见?”

“我做侍卫也是为了……保护你。”陈卿琰忽然觉得说话有些艰难,口有些干,后悔出门前没有再喝一杯茶水,秦谖殿里的毛峰还是极上品的,也是皇上前几日才赏下的。

“你如果真的想报答我,就好好做你的侍卫,不要惹是生非,也不要想着出宫再过你以前的日子。”说完觉得不妥,又顿了顿,“自然,你若想出宫也无不可,但是要金盆洗手,痛改前非……”

陈卿琰苦笑一声:“你放心好了,我当初答应的事情一言九鼎,你做一辈子的宫妃,我做一辈子的侍卫,好歹守着你就是了。过去的那些事,我早就决心不做了,这次是最后一次。”

秦谖轻轻点了点头,陈卿琰又道:“你其实对皇上……何必那么当真,他是皇上,偌大的后

宫,又一心迷着曦妃,你如再执迷下去,就太苦了。”

秦谖闻言不做声,忽然脚步一顿,停下来回头看陈卿琰:“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回答我,发自内心的真话。”

陈卿琰也跟着停下脚步,“你问就是,我一定认真回答,如果我知道如何回答的话。”

“若你真心与一人相爱,她却……身故,你会再爱上另一个与她长相性情都十分相似的人么?”秦谖斟酌着字句,问道。

陈卿琰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随即郑重摇头:“若我爱一个女子,爱的绝非仅仅是长相性情,更是她的魂,若她死了,世间不会再有人像她,再像,也不是她。”

说完又道:“就算还是会选择与另一个女子共度一生,但我不希望是像她的,那是对她的亵渎,也是对自己的折磨。我心里缅怀她一世便是了。”

秦谖心口然一痛,转身继续走了。

其实自己何必怨他,他未必便是不痛。

除非他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了我,不然,对着李紫曦,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念着自己?

若是他真的爱上李紫曦,究竟爱的是谁,只怕皇上自己心里都不清楚吧。他还会接受自己这个与从前相差甚多的面孔么。

他所念的美,都不是自己所拥有的了。

清晨还未放光,秦谖默默想着这些心事,陈卿琰默默在后面看着秦谖背影,一路无话。

到了侍卫所,袁鹤已经在等了,目光在陈卿琰面上逡巡了片刻,看陈卿琰温顺和气,那刺客具体什么模样,袁鹤其实也未能看清,只记得那一身舞衣,因此并没有对陈卿琰怀疑什么,终究是个危险的人,留在自己眼皮下也好,想着袁鹤向秦谖拱了拱手。

“他从小跟着姐姐,算是半个练家子,那么久有劳袁总领了。”秦谖留下袁鹤,转身便要回殿,天快亮了,怕被有心人看到生事。

袁鹤送了秦谖,便带陈卿琰进侍卫所了,昨日他已经给陈卿琰找好了一个新的身份。

回去的路似乎长了一些,只是自己一个人了,秦谖忽觉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像是心里某块地方失去了热度。(未完待续。。)

PS:最近有点偷懒-

-大家多多包涵。。下个月一定努力不断更拿全勤,干巴爹

第一百八十一章 蚀骨

也在这日,白马寺传来消息,太后明早便要回来了。太后回宫的日子比从前计划的提前了半月,皇上原本不欲将行刺之事让太后知道,因此早在暗中封锁了消息,太后还是知道了。

第二日早早的皇上连同宫里众妃便一起在皇宫正门相迎,只是皇上身边原以为会形影不离的紫色声影却没有看到。

皇上也时不时的回头往旎凤宫方向张望着,显得心神不宁,终于还是开口吩咐长乐,“长乐,你去旎凤宫看看曦妃,昨日朕还和她说了母后回来的事情,她不该迟到才是。”

长乐低头应下转身便往旎凤宫去了。

秦谖的肚子此时已经慢慢显形了,皇上无意间将目光落在秦谖身上,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以前尚不觉得她容貌如何,今日看到秦谖身体并未因为怀孕而丰满,相反比起上次见到似乎更加瘦了,却不觉得病态之感,反而纤纤娉婷如薄秋的莲,脸色白皙细腻了许多,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不笑,沉静如水,竟别具风姿。皇上鼻子里忽然飘过秦谖身上那莫名的幽香,冷而清,那是记忆传来的味道。

心莫名一动,又有些愧疚于自己连日将她忘在脑后,皇上开口让秦谖来自己身后,时不时的问几句话。

秦谖一一答了,是皇上与宫妃的对话,不是夫君与妻子,不是父亲与孩子的娘。

淡淡的,透着冷漠疏离。

皇上觉得没意思了许多,知道秦谖心底是怨着的。也不知如何去抚慰,只得重新转过身子看向正门。

心里还惦记着旎凤宫的曦妃。若是母后看到她未来,怕是又要不满。

这曦妃。什么时候这样不懂事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后和刘晴的车辇终于到了。

李紫曦终于没能赶来。

秦谖往薛茜桃那里望去,李紫曦固然不是这样没规矩的,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初秋的阳光终于破开天际,皇上率领后

宫众人迎了出去,皇宫正门前,太后慢慢从车辇赏下来,并不走,原地看着另一个车辇。等着刘晴。

很快刘晴也从车辇上下来,十分自然的上前挽住了太后的臂弯,太后这才缓缓往这座皇宫来。

“儿子恭迎母后回宫。”皇上连忙上去行礼。

“臣妾恭迎太后回宫。”身后是齐齐的众妃的声音。刘晴看到这一幕幕,眉头轻轻皱了皱,又很快抚平,眼望着眼前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心里既欢喜又忧愁,还有一份不知名的疲倦。

太后慢慢抬手,让所有人的起身了。拉着皇上看了半天,才道:“哀家听闻宫里出了刺客,皇上无事就好。”

“儿子无事,只是连累了曦妃。她……”

“曦妃的事情哀家听说了,总算尽到了她的责任。”太后打断,“刺客有下落了吗?”

皇上摇头:“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听侍卫长袁鹤说她中了毒,怕是也难活了。另外可能和湘嫔有关,朕已经将麒趾宫一干人拿去审问了。”

刘晴听到自己宫里的事情。眼神一动。湘嫔会和此刻有关?刘晴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毕竟一起生活的颇久,只是一个颇为虚荣且寂寞的女人,不像是有什么深的心思。

只怕皇上并不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吧。

太后点点头,往皇上身后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语气有几分不悦:“看来曦妃病的很重,连哀家的面都不能来见了,那哀家索性不如去旎凤宫去看看她吧,就不忙着会永寿宫了。”

皇上连忙笑道:“母后这样说真是折煞她的福气了,她伤的是重了些,儿子特地嘱咐了她今早可以不用来,母后就不要怪罪她了。”

太后眼神轻轻扫过秦谖,“哦?宜贵人挺着肚子都能来,这曦妃倒是不能来了,那哀家还是去看看她吧,看究竟伤到了什么地步。”

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欢曦妃,却没想到一回宫就这样对曦妃不耐,也怪曦妃,偏偏落了把柄在太后手里拿捏,昨日看她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太后若真是看见,心里只怕是更加不悦了。皇上一时左右为难。

这时候却见长乐匆匆赶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宫婢,皇上认得的,是李紫曦身边的瓶儿,一到皇上身边,长乐正要给太后行礼,瓶儿已经扑到皇上脚下,“皇上,皇上,我家娘娘她……不好了。”

皇上心里一震:“你把话说清楚。曦妃她怎么不好了?朕昨日去看她不是还好好的?”

“娘娘她……”瓶儿正要说话,皇上却已经心急如焚,拔腿就想走,却见太后还在眼前,不得已恭声道:“母后,曦妃她……”

太后听到曦妃不好,也有些担心,终究是嘴硬心软,她救了皇上一命,说心里不感激也是假的:“那让人都散了吧,哀家和你一起去。”

皇上不再反驳,点点头便率先往旎凤宫去了,刘晴扶着太后跟在后面,原本严阵以待的宫妃们此时看两个重头人物都走了,也都各自散了回宫去,秦谖想了想,扶着如镜如花也往旎凤宫去了。

临走的时候看看薛茜桃,神色如常,没有一份不安,在秦谖眼里,倒更像是有恃无恐。只是她身边只剩了一个碧影,红衣不知往何处去了。

秦谖脚步在薛茜桃面前停了停:“薛妹妹身边怎么少了一个人似得,到底是太后回宫,礼数是不能缺的。”

薛茜桃一丝不乱,“红衣昨日病了,我便让她休息着,左右太后眼里不多不少这么一个人,不是么?”

秦谖笑笑,“原来是这样,妹妹当真体恤下人,我正打算去旎凤宫看看,妹妹要不要一同去?”

薛茜桃眼神一转,“也好,我心里也正担心着曦妃娘娘,左右闲的也是无事,去一趟也安心。”

秦谖了然一笑:“的确,妹妹需要安心些。”随即和薛茜桃相携款款而去,路过临渊池的时候,秦谖有意离薛茜桃远了远:“这湖边容易湿鞋,还是要离人远些,免得怎么掉下去的都不知道。”

薛茜桃眸色一暗,笑容不变:“姐姐说的是。”

两个人到旎凤宫的时候,神色匆匆还气喘吁吁的太医也在陈阜的不停催促下赶到了,来不及和秦谖和薛茜桃行礼,就被陈阜的拂尘驱了进去,最后陈阜见太医进去了,还是和秦谖和薛茜桃见过礼,随后道:“里面正一团乱呢,皇上着急,奴才心里也急,失礼两位贵人了。”

秦谖宽和的笑笑,“我们知道,总管不用记挂这些虚礼,曦妃如何了?”

陈阜摇摇头,向里面努努嘴,“两位贵人进去看看吧。”

秦谖看到,只觉得情况不好,看了一眼身旁的薛茜桃,当真狠得下心么,下了两次都是死手,只是这次,是不是也能如往常一样抓不住一点把柄,全身而退?

“姐姐看着我做什么?我们还不进去么?”薛茜桃的神情让人看不出端倪,仿佛只是个无害的贵人罢了。

“这就进去吧。”心里叹了一口气,秦谖向里面走去。

里间果然是一团乱,皇上神情焦灼,太后面色也不好,刘晴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怜悯之色。

瓶儿在一旁泣道:“……怎么叫主子都叫不醒,奴婢们还觉得是主子贪床,我和绾儿她们便先去弄早膳,打水什么的,结果再回来的时候,主子还是叫不醒,闻着还有些……不好的味道,奴婢去掀主子的被子,满身是血……结痂的伤口居然又开裂了,还比以前的旧伤要大,主子她……她……”

皇上面色发青,“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叫旎凤宫全部人都去外面候着!等太医看完再处置!朕找出这个人,一定要废了她!”

秦谖感觉一旁薛茜桃的身子轻轻震了震。

就是说了,终于还是年轻姑娘,再狠,也还是会怕的。

几个太医已经在为李紫曦紧急处理了,一旁的姚太医在靠近李紫曦的地方用鼻子轻轻嗅了嗅,又抓起帘帐仔细嗅闻,忙低声向齐太医说了什么,齐太医听见,也去嗅了嗅那帘帐,接着竟然大胆一步迈上了李紫曦的楠木垂花拔步床的踏步,皇上眉头皱了皱,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齐太医上了踏步仔细检查了下李紫曦床榻前的窗户,才重新退下,皇上终于忍不住,“齐顺,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在朕面前随意上曦妃的床?”

齐太医忙回身恭谨回道:“回皇上,微臣方才是莽撞了些,只是事出有因,在曦妃帘帐上面还有香未散去,似乎是迷香,曦妃的床榻靠窗,因此微臣怀疑是有人从窗外放迷香进屋内,迷晕曦妃的。”

皇上听了不觉大怒,“岂有此理,在皇宫里,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来!”

说完又让陈阜去窗外检查有没有燃香的痕迹,陈阜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撮着一点香灰,“皇上,曦妃娘娘窗外果然有点过香的痕迹。”

齐太医闻了闻那香灰,摇摇头:“香味已失,但用这种伎俩手法,多半是迷香无疑了。”

一会王太医也过来回道:“曦妃伤口结的痂被人刻意刮开,上面撒了蚀骨粉,蚀骨粉见血入骨,会让伤口更加深,且极难再愈合,若是不声不响的这样失血下去,恐怕再晚来半刻,曦妃娘娘就……没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还清

虽然王太医说的已经十分小心翼翼,皇上还是又惊又痛,“蚀骨粉?你们太医院是怎么做事的,连这种东西都看不好?去查,看是谁从太医院取了蚀骨粉。查出来朕绝不放过!”

从进来到现在秦谖一直注意薛茜桃的表情,她以为薛茜桃听了这句话终究会有些心虚的神色的,却见她坦然如初,还出声温言劝慰着皇上:“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曦妃娘娘还需要皇上为她主持公道的,宫里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贼人胆大,想来法网恢恢,定是逃不过皇上的龙威的,皇上因此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

这一通又捧又夸,皇上心里多少有些受用,脸色也平静许多,王太医觑着皇上脸色,又是小心的回道:“皇上,这蚀骨粉没有半点药用价值,一般是用于处理尸体的,太医院是半点也没有,宫里若是有可能有这蚀骨粉的,想来只有侍卫所了,刑部这样的东西应该也不少。”

秦谖一听侍卫所这三个字心里莫名一慌,努力控制住自己表情,脑海里却还是浮现出了陈卿琰的面容。

千万不要是他,这是此时秦谖心里唯一的想法。

等再回过神来,陈阜已经奉命去传袁鹤了。

太后看皇上眉头紧锁,宽言安慰了几句,精神有些乏了,就让刘晴扶着她先回永寿宫了,秦谖想了想,也和皇上请安告退,“薛妹妹方才说的是,皇上千万不要急坏了身子。左右那人是逃不过的,曦妃娘娘也好歹无性命之虞。皇上莫要再急了。”见皇上点头,秦谖又道:“今晨站得有些头晕。因为心急担心曦妃娘娘所以过来看看,这会子有些累了,臣妾还是先告退了。”

皇上目光终于落在了秦谖身上,“到底还是你心地好,曦妃上次也与朕说宫里能说几句话的人便是你了,你自己身子要要紧,快回去吧,等什么时候舒服些就来看看曦妃,陪她说说话。”

短短一句话。却离不了那个女人,秦谖心里一苦,福了身子便退下了,一恐薛茜桃追上来自己现在却不耐烦去理会,二恐与袁鹤碰见,因此秦谖脚下极快,如镜如花吃力的跟上:“主子,你慢点,主子。小心看着路,走那么快做什么。”

秦谖看后面无人跟来,也绕开了侍卫所往旎凤宫的最近的路,才停下脚步。“你们先回殿里吧,我去看看刘姐姐。”

“主子,这都出来快半天了。主子不然先回殿里休息休息,用过膳再去吧。还有今天的主子也没喝呢。”

秦谖宽慰道:“放心。我去刘姐姐宫里难道不能歇息,顺便同她一道用了膳我就回殿。不用担心,你们先回去吧。”

“那……不然让我们跟着主子吧?”如镜还是有些迟疑。

“刘姐姐一向喜欢清静,人去多了恐怕不喜,你们先回去吧,我坐坐也就回殿了。”秦谖坚持。

如镜如花只得遵命先回栖鸾殿了,秦谖却绕道,走了不少远路去的却是侍卫所。

到了侍卫所,秦谖随意拉住一个人想问陈卿琰的所在,话到嘴边又一停,按照他的性子,断然不会用真名字在皇宫侍卫所的,只得问道:“昨日侍卫所是不是来了一个新人,嗯,是袁总领带进去的,他现在在哪?”

那侍卫见了秦谖态度也十分恭谨,“昨日是来了一个新人,叫做岩卿的,被总领安排到铜台守卫去了。”

秦谖点点头,又转身往铜台去,果然远远便看到陈卿琰在上面守着。

秦谖不愿上去,又唤了一个洒扫太监,让他去把岩侍卫叫下来,那太监手脚麻利的就去了,过了一会,陈卿琰走下铜台,见是秦谖,脸上是不掩饰的欣喜:“仅仅一天不见,贵人就想我了?”

秦谖直接忽略这话,开门见山问道:“我问你,曦妃身上的蚀骨粉,是不是和你有关?”

陈卿琰笑容僵了一僵,看着秦谖坦然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我不过是替贵人尽忠。贵人不必谢我。”

秦谖见他承认,一时气极,指着陈卿琰道:“我何时这样希望过了,你真是让我失望,口口声声不再去做过去的扶风,好好呆着当你的侍卫,你却跑去偷蚀骨粉害人,简直……无可救药!”

陈卿琰收起笑意,转过身子背了手,半晌才道:“说起来,那蚀骨粉还是贵人给我的,卿琰如何当得起这个偷字,卿琰不过恰好认得,收起来罢了,昨日正好去植萁轩附近当差,曾偷听贵人谈话说起向植萁轩的某人透露曦妃晋位的消息,陈卿琰私以为她一定是耐不住,而我不过从中帮她一把,帮她也是帮贵人不是么?否则贵人何苦要去巴巴的让人向她泄露消息?”

秦谖一时哑然,她是希望薛茜桃做出一些阻碍李紫曦的事情来,但真的没想过直接要她性命。

毕竟,李紫曦,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处,若李紫曦是满怀心计心狠手辣之人也就罢了,偏她这些日子在宫里没有生出半点害人之心,连落水那件事也听了自己的话没有怪罪刘晴。

更何况,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自己父亲,父亲骤然失女,未必便不是对将对自己的父女之情转移给了李紫曦,否则怎么会为她考虑的那般周到,而自己已经不孝之极,如何能让父亲再去伤一回心?

只是这番话怎么说得出口。

陈卿琰一定在心里认定了自己是歹毒之人吧,歹毒并且虚伪,存了害人之心,还这般义正言辞的去指责他。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谁?

“好,很好,我救你的一番情,这次你算一次还了,以后我们两两不相欠,你不必再理会我的事情,日后你愿意做扶风也好,陈卿琰也好,是生是死,也都与我无关,你好自为之。”清冷的声音传到陈卿琰耳里像是云雾一般的飘渺,无情至极,陈卿琰心里忽然升出惘然与莫名的恐慌,转身才要开口,却觉得无从开口。

“这皇宫,你不愿呆,便走了吧,这世间,也没有一处地方能困得住你。”说完转身要走,脚步未动,似乎在等陈卿琰说什么。

等来的只是沉默。

心里叹了一口气,秦谖终于提起脚步走了,秋风微寒,一时间秦谖心里也是一阵瑟缩,孤独感再次包围秦谖,秦谖只觉得孤独。原本满心想着如何揭穿薛茜桃的真面目让皇上看清楚,现在却觉得不必要了,想起李紫曦,不禁一声苦笑。

上天将自己重新送还到了皇上身边,却同时把一个自己过去的影子送来,究竟是何用意。

回了栖鸾殿,秦谖才忽然觉得饿,又让如镜如花准备些东西来吃,用完也把药喝了,便回里屋去睡着。

随后一连几日都不曾出门。

倒是皇上来看秦谖了,眉目间平了之前的愁意怒意,秦谖知道是曦妃差不多快好了。

“这次到底是谁要害曦妃姐姐,皇上可有查清?”一同用过膳后,秦谖问向皇上。

皇上眉头重新皱起,语气里颇为不快:“朕已经将曦妃旎凤宫所有宫女太监都送去慎刑司受审,可是没有一个嘴里能说出一句有用的,后来曦妃醒了,就让朕将他们放出来,朕不好拂了曦妃的意思,只好把人都放出来,旎凤宫也都让人搜查了,也没有蚀骨粉和迷香之类的东西,袁鹤也说侍卫所的蚀骨粉没有缺失,朕真不知从何查起。”

听到袁鹤隐瞒,想来是有护着自己的意思,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多半也是为了让他自己不受牵连,但秦谖心里还是感激着袁鹤。

“皇上不要着急,秋日本就干燥,可别上火了,依臣妾看,那人想害曦妃的目的没有达成,说不定还会再有行动的,皇上只要好生保护好曦妃姐姐就是了,说起了也是姐姐福气,能得皇上欢心,可是才进宫这么短的时间,就受了这么多苦,连我看了都觉得难过。”一半真心一半假意,秦谖也分不清言语里的感情是真是假了。

皇上反倒宽言安慰着秦谖,握住秦谖的手,只觉得纤细凉薄不少,下意识的握紧想要传递过去自己的温度,“不只是她,还有你,朕都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你与曦妃的宫殿,再不会让你们发生这样的事,那个人眼容不下曦妃,未必就能容得下你,何况你还有了朕的孩子,你一定要珍重自身,知道么?这几日朕担心曦妃伤势都在曦妃那里,可是还是时常记挂着你的,你一定好保重好自己的身子。”

见秦谖点头,才跟着感慨道:“曦妃她的确受了不受委屈,瞧着人都比过去瘦了大半,等她身子好了,朕就……”正要说什么,又看到秦谖专注听着的神情,忍不住一笑,故作神秘:“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秦谖大概知道了皇上的意思,便是晋封的旨意了,但还是装作好奇与欢喜:“皇上这么神秘,倒叫臣妾心里猜测着没底了,不如现在就告诉臣妾嘛,省的到时候万一反悔,臣妾连个错处都挑不出来。好不委屈。”

皇上心情颇好的得意一笑,“偏不告诉你,让你慢慢去猜,一定会是一个惊喜就是了。”(未完待续。。)

PS:新的一月开始了,辛勤的码字君又回来了,别怪我偷懒。。最近我也迷上了一本书。。都没心思更自己的文了,江南的九州好好看好好看呀。

第一百八十三章 黄鹂

许是太后也瞧着曦妃实在无辜可怜,又抓不出祸首给曦妃交代,尤其曦妃后面终究还站着一个太傅,几番权衡之后让杜若去委婉的提醒皇上曾答应过的立后的条件,便也不管皇上要晋封谁的事了。

于是这年秋月,恰是霜降,晋秦谖为宜嫔,曦妃为德妃的圣旨便晓谕了六宫,因为曦妃有伤在身,秦谖也怀着孩子多有不便,暂时不举行册封礼。

因此这两道旨意既一石千浪,又默然无闻,虽然有许多人在心里猜测过,只是真正成真的时候还是让宫里不少人心里艳羡嫉妒,两位当事人倒是平静,各自在自己宫里清净着。

不久之后,传来湘嫔在狱中自缢身亡的消息,却还是没有问出任何消息,皇上只令人厚葬了。

刘嫔正式成为麒趾宫的主位。

秦谖原本只是想让湘嫔吃些苦头,没想到皇上却这般坚决,倒是替湘嫔惋惜了一些日子,每日在殿里麒趾宫的方向供一炷香,想起陈卿琰,他一定更加会觉得自己狠毒吧。

秋日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容嫔又遣葛衣请秦谖,只说新制的桂花酿,不如同饮。

秦谖身子正觉得惫懒,便带了如镜一起去了。

容嫔在花园里备了几碟精致点心,其中有颇合时宜的菊花糖卷,秦谖去的时候,容嫔正在一旁自斟自饮,倒是闲情。

“宜嫔来了?本宫还正恐怕你不乐意过来,这就先斟上了,宜嫔可千万莫要见怪。”容嫔脸颊两抹粉色如云。更显得美人妍丽无双。

“姐姐这样好的兴致,妹妹不来岂不是无趣?”秦谖笑着落座。

容嫔主动替秦谖斟满一杯。“这还是我在四月取的丹桂特意酿的,都说桂花酿是长寿酿。喝了有百般好处,虽然未必当真,但滋味却是美妙,宜嫔尝尝。”

秦谖未作推辞,浅浅抿了一口,酒香宜人,桂花芳甜,醇绵悠长,的确是佳酿。仰头。一饮而尽,满齿桂花留香。

容嫔看着秦谖一笑:“宜嫔当真对本宫是没有防备之心,到底是怀着孩子,就这么痛快的饮了本宫给你斟的酒,真是出乎本宫意料。”

秦谖只是看了一眼容嫔,淡淡道:“娘娘不敢。”

“哦?”容嫔挑了挑眉,笑容更盛。

“除非娘娘是忘了曾经麒趾宫的湘嫔,否则,娘娘不敢。”

半晌。容嫔复替秦谖斟酒,“本宫的确不敢,也舍不得,这样聪慧的人。宫里新来的人里面就宜嫔你与刘嫔位份最高,刘嫔是仰仗了太后,宜嫔你却是没有任何倚仗的。”

“娘娘是忘记了德妃娘娘。”秦谖面不改色。浅饮了几口,取了一枚酸梅糕来吃。

“德妃。谁又能与她比,她可是……”容嫔忽然住了口。笑容变得有些隐晦古怪。

“妹妹不过侥幸罢了,有了皇上的骨肉,虽然无家世可依,但好歹给了我一些依靠。”酸梅糕很合秦谖胃口,秦谖又拈了一块。

容嫔勾起嘴角,替自己斟满了酒,“宜嫔说的是,千万要护好这个依靠才是。”

秦谖听在耳里,心却莫名一跳。

容嫔在她眼里一直都是十分古怪的,虽然并未真正做出伤害她的事情,但秦谖心里总是微微有些膈应着,尤其是自己曾经对这个容嫔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成形的印象,真的是这般低调的人么?

但与她几次谈话,都几乎离不了后

宫之事,若真是低调之人,怎么对这些事这般上心。

秦谖总是对容嫔放不下心,虽然能大方的喝下她备的酒,吃下她准备的糕点,因为她是大大方方的邀请自己的,不敢如何,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秦谖信任她。

恍神之间,酒漏了出来,容嫔眼尖瞧见:“妹妹喝的太急了,到底是有着身子,缓些喝吧。”

秦谖也顺从的放下酒盏。将盘里的最后一块酸梅糕拈在手里,总觉得口里没味,吃什么都觉得淡,还是喜欢吃些酸的。

容嫔便对一旁的葛衣道:“这酸梅糕没了,去叫浣素多去备一些来,看来特意吩咐御膳房做的希望合宜嫔胃口的,果然没错。”笑盈盈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秦谖说的。

秦谖点头道谢:“劳烦姐姐费心了,天凉了,酸梅汤也不敢喝了,怕激着,这酸梅糕制的倒是好。”

又是闲话几句,多半是容嫔说与秦谖听的,秦谖点头罢了,浣素又重新端了一碟酸梅糕来。

“虽是合胃口,但只此一碟,可不许多食了,不然晚膳宜嫔怕是用不下去。”容嫔体贴的嘱咐道,将酸梅糕放在秦谖手边。

“妹妹无状,让姐姐笑话了。”秦谖被嘱咐少食,也有些不好意思。

浣素搁下点心便要退下,如镜看秦谖酒盏中的桂花酿喝尽了,忙又要去斟,一时无心,两人碰到一起。

浣素依旧面无表情,同如镜两人相互道了歉。

秦谖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浣素,收回目光时候无意间瞥到浣素的鞋子。

鞋面上绣着一直黄鹂。

秦谖觉得十分眼熟,几乎下意识的,许多画面忽然接踵而来,自己在桃林最后的意识里出现的一双蓝锦黄鹂苏绣宫缎鞋,鞋子虽然与浣素脚上的不同,但那黄鹂却基本吻合脑海里的形象。

等秦谖回过神来,浣素已经退下了。

容嫔看秦谖发呆,不禁问道:“妹妹在想什么,不愿吃这酸梅糕,倒是发起愣来?”

秦谖勉力按捺下心里所有的不适、恐慌和怀疑,单薄而苍白的一笑,“没什么,许是酒饮多了,方才肚子痛了一下。”

容嫔笑容有些意味深长:“才这么大就开始调皮了,依我看宜嫔肚子里一定是个皇子。”

秦谖却没留神这句话,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方才看到的那黄鹂模样,黄鹂在秦谖眼里真的几乎要飞起来。

再看向容嫔心里一阵恐慌,慌忙起身,也许真的喝多了这桂花酿,肚子还真的痛起来,牵扯这方才多吃的几块酸梅糕,秦谖再忍不住,转身呕吐起来。

如镜忙扶住秦谖身子,轻轻替秦谖抚着背:“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容嫔也觉得莫名其妙,秦谖这一反应来得突然,却一时也摸不清情况,到底是没有怀孕经验的,只以为真的是喝多了酒所致。

秦谖将胃里东西吐了个干净,觉得舒服不少,心里也慢慢平静下来,回头看着容嫔,撑起一个笑容:“真是让姐姐笑话,妹妹现在实在不舒服,生生搅了姐姐雅兴,妹妹还是回云台殿吧。”

容嫔宽和一笑:“去吧,是本宫想的不周到,不知道宜嫔不能食酒,也许是酒冷了没有再温的缘故,快回去歇着吧。”

秦谖在如镜的搀扶下慢慢回了云台殿,形容狼狈,倒叫门口李辉和小陶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主子好好出去怎么成了这样?”

秦谖挥挥手让他们不必担心,到了殿里,只让如镜如花去烧水来,打算沐浴净身,好好想想。

水很快烧好,如镜如花替秦谖准备好了沐浴事宜,秦谖脱去沾了污渍的衣服,将全身漫进水里,而那只黄鹂依然活在秦谖脑海里。

水温适宜,风干的玫瑰花瓣漂浮在上面,迤艳如梦。

秦谖的心,却在这样的梦里,越来越沸腾。

晚上用过晚膳,容嫔遣葛衣来询问秦谖情况,秦谖从容面对,表示道歉并要随葛衣亲自去琦悦殿为在花园的失礼而赔罪。

葛衣什么话也没多说,转身带路了,秦谖示意如镜如花与自己同去。

对琦悦殿的人,秦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再不敢有一丝松懈。

容嫔没想到秦谖亲自来了,忙起身相迎:“宜嫔身子好些了?今天可是吓了本宫一跳。怎么还亲自来了?”

秦谖福了福身子,“今天辜负了姐姐美意,在姐姐面前失礼,原本姐姐好意相邀,却被妹妹扫兴,姐姐一定没有尽兴,是妹妹的不是,姐姐在心里不要怪罪。”

“宜嫔说的哪里话,原本就是本宫考虑不周,妹妹不要怪罪本宫才是,若是妹妹有个好歹来,可是叫本宫要愧疚一世了。”一面说着,一面拉了秦谖的手往里让坐。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孩子在闹罢了,这样的事日后不知还要有多少,可有的我好受。”秦谖适时皱起眉头,满脸苦相。

“妹妹这样,纯粹是让本宫羡慕妹妹的好福气啊。”容嫔半真半假的玩笑道,一面吩咐浣素给秦谖倒茶。

那双黄鹂再次出现在秦谖眼里,嘴上不经意一般:“浣素姑娘脚上的鞋倒是好看,尤其鞋面那黄鹂绣的精致,是浣素姑娘自己绣的?宫里的绣娘可是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身边的如镜如花也是笨拙的要命。妹妹这鞋面的花样都是最平常不过的。”

容嫔也附和的一笑,随口道:“这丫头也就手巧一些,这琦悦殿每个人的鞋面几乎都是她绣的,什么鸟啊花啊的,本宫看着倒是平常,但比内务府拨下来的紧实一些,也穿着习惯了,宜嫔若是喜欢,得空了让她给你做这样的一双就是了。”(未完待续。。)

PS:这几天买了桂花泡茶,当真特别香,特别好喝,因为也是无意间知道桂花的种种好处的,我只盯了两个字。。,美容。喜欢的妹子可以买点尝尝。跟绿茶一起泡就很好。桂花本来就很甜很香啦。还有桂花香水的味道也很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迷香

碍于身份,同时害怕让容嫔察觉,秦谖自然不好一直盯着那双鞋看出端倪,听了容嫔的话正是称心,言语还是淡淡:“那就有劳浣素姑娘了,得空了也该让如镜她们好好学学。总是不如姐姐的两个丫头得力。”

“本宫瞧着你的两个丫头也是好的,宜嫔妹妹倒是过谦。”容嫔看了一眼一脸冷冰冰的葛衣浣素,有人竟会觉得她们好,不禁心里失笑。

又闲话了几句秦谖便起身要告辞,临走又转身向浣素道:“对了,本宫极喜欢蓝缎,不如就用蓝色做鞋面底色吧,有劳浣素姑娘了。”

看容嫔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就带着如镜如花回殿去了。

看到秦谖走远,容嫔这才笑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活泼之意,看向浣素,“她既然喜欢你做的鞋,你便给她做一双送去,算是劳烦你。”

“我不是供人随意差使的丫鬟。”浣素不看容嫔,冷冷道。

“知道,知道,我们浣素姑娘是沉星楼最好的杀手,怎么会是别人随意能差使的丫鬟。”容嫔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

“只是我们现在在宫里,并且一时半会还出不去,只有让浣素你劳累了。”

浣素不理这句话,转而言他:“你换了主人让我今天要下的药。”

容嫔不慌不忙,“是呀,这件事你就不用谢我了,好好给宜嫔做一双鞋就是了,说起来,你也不是给别人没做过。当初给和嫔做的不是很好嘛?”

“谢你?主人要我做的事情砸了,我怎么对主人交代。和嫔那也是主人吩咐的。为了配合你行事。”

容嫔听她一口一个主人,心里不禁嗤笑一声。还说自己不是供人驱使的丫鬟。

“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让小融子转告给主人,我们的命还有更大的价值,可不能白白的赔给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主人说宜嫔不能留。”浣素一动未动,看着容嫔。

“放心,会有更好的办法的,现在还有时间筹划,让主人不必着急,去好好找他该找的人。做他该做的事。”容嫔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习惯了好脾气似乎半点也看不出。

“但愿如此。”浣素依然是冷冰冰的神情,转身进屋去了。

这一夜,秦谖在床上辗转到了天明,思极皇上,曦妃,容嫔和自身,

她从拥有全部到如今的一无所有,只觉得恍然如一梦。

只是这场梦还未醒。她就必须打起精神走下去,了清恩怨。

过了几日浣素果然将做好的鞋子送了来,秦谖努力抑制住打开的冲动,不动声色的道了谢。送过了浣素。这才一个人回到房里,打开包裹,苏绣的蓝色锦缎上一只惟妙惟肖的黄鹂。秦谖曾留意过的其他鞋面上的黄鹂都不如这一只让秦谖觉得熟悉。

那是自己脑海里最后的记忆,身为李瑞珠的记忆。

那个人。会是容嫔么?她和和嫔是什么关系,是合谋?还是只是巧合的出现在了桃林。

想起容嫔平日那妖艳妩媚的笑容。秦谖心里不寒而栗。

这世间人心真假善恶,最难辨认的清。

想着,始终难安下心,又起身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鞋子,没发现有什么问题,针脚很细密,看得出绣工很精致,里里外外仔细翻转一遍,只是一双极其普通的鞋子。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也是,她也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动什么手脚。

待要撂下手,秦谖忽然发现了问题,左面的鞋跟和右面的相比,略略有些不同,有一点倾斜的角度,并不显眼,用精致的刺绣小心遮掩住了,但秦谖无意间倾斜了一下便看出来了。

倾斜角度不大,一般穿着也不会碍事,只是走到些略微难走的路,会不稳而已。

只是若是穿得久了,沿这个角度慢慢磨下去,只怕就不会是不稳这样简单的了。

是有意,还是无意?

秦谖将鞋重新包好,收起来了,再不愿碰它。

如此又过了半旬,曦妃的伤势彻底好了,只是听说胸口留下的疤痕,药石难除,只能一直带着了,只是宫里人并没有人暗自称好,因为皇上完全不介意这个,依旧去旎凤宫去的最勤。

秦谖趁着天还好,便带着如镜如花打算去曦妃那里,曦妃昨日遣了瓶儿来,邀秦谖去坐坐一块儿说说话。

刚出门,正好看到容嫔出来,只身一人,倒是没有带旁人。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许久不见妹妹出门了。”笑盈盈的声音伴着容嫔的身影走近了。

秦谖含笑:“打算去曦妃娘娘那里坐坐,总在殿里呆着也闷。”

“那可巧了,本宫也正打算找妹妹一起出去走走,妹妹既然想去曦妃那里,便一同去吧。”

秦谖下意识的想拒绝,却找不出拒绝的借口,想着她不过孤身一人,自己身边还有如镜如花,何必惧她,便点头应道:“也好,有了姐姐路上倒不是那么闷了。”

容嫔上来携着秦谖便往中安宫外走了,“正是这个理,人啊,最是耐不得寂寞。”

容嫔身上有香味淡淡传到秦谖鼻里,仔细辨认后确认不是自己需要警惕的那些味道,便安下心,同容嫔一起去旎凤宫。

“浣素前日做的鞋妹妹可还满意?怎么也不见妹妹穿着。”容嫔看了一眼秦谖脚下,问道。

秦谖穿的是一双缎绣梅蝶元宝底棉鞋,听了这话淡淡解释:“送来倒是喜欢的很,穿了几日,可是毕竟这身子感觉越来越重,想还是不适合穿那么高的花盆底鞋,还是穿棉鞋稳妥些。”

“瞧本宫,就是个没心思的,又少替妹妹考虑了一些。”容嫔忙轻轻拍了下自己额头,神态间极为真诚。

“没心思不怕什么,没心就可怕了,姐姐不必自责,良心在就好。”仿若无意的一语双关,秦谖想试试容嫔反应。

“到底是妹妹懂得多,说的话都比姐姐的深奥。”没有一丝其他的神情,只是花一样的笑着,秦谖忽然觉得自己看不透眼前女子。

“姐姐总是爱笑,可是比旁人少许多烦恼?”

容嫔听了这话眼神有一刻的怔忡,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总是笑得这般没心没肺,终究是烦恼太少。”好像是他说过的,没心没肺。

看着身边对自己毫无防备的秦谖,容嫔忽然收起了笑容,“不管怎么样笑都是比哭好的,笑给希望看到的人看,表示你是快乐的。”不知怎么,容嫔嘴里忽然冒出了这句话,总觉得很熟悉,却不知是从哪里听说的。

秦谖身子却是一震,蓦地抬起头看向容嫔,容嫔被看得心一慌,“宜嫔怎么了?倒是吓着本宫。”

“没什么。”秦谖重新低下头,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只觉得姐姐很像妹妹以前遇见过的一个人。”

“哦?是哪里像了?”容嫔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找不到源头。

“没什么,只是一瞬间的感觉罢了,再细想又不像了,是妹妹以前在宫外遇见的一个人,哪里有姐姐的福分。”

“嗯。”容嫔努力调整好心思,想着即将要做的事情,嘴里含糊的答应着。

中安宫与旎凤宫并不远,隔得很近,只是容嫔带着秦谖越走越是偏远,秦谖只是想着心里忽然想起的一件旧事出神,竟然没有察觉。

等到有些回神的时候,却觉得头重脑轻,晕晕乎乎的,脚落在地上像是踩在云上。

察觉出不对,忙想推开容嫔,用尽了全身力气却动不了容嫔分毫,容嫔稳稳的扶着秦谖。“妹妹怎么了?可是走得累了?便到前面休息一会吧。”

秦谖想开口,声如蚊声不可闻,努力转过头去想要找如镜如花,却觉得身子越来越绵软乏力,“妹妹是在找身边的如镜如花么?”

容嫔忽的一笑,“怎么这么大意呢?如镜如花已经先去旎凤宫了啊,是本宫吩咐的,要带你多走走再去旎凤宫。”

香味慢慢渗入秦谖的身体,秦谖艰难的开口道:“迷香?你想要做什么?”

“不要惊慌,不怕,本宫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妹妹只是累了,本宫带妹妹去休息。”温软的声音听在秦谖耳里如同蛇蝎一般。

“你要做什么?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如镜如花知道我与你一起……”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宛如她的反抗一般,,秦谖恨极了此时的无力和弱小。

“妹妹累了,要先回去,本宫一个人去旎凤宫知会一声曦妃,还有如镜如花。放心,曦妃娘娘会谅解的,不会怪罪你。”

秦谖心里的恐慌从心底蔓延,眼皮却越来越重,几乎要睁不开,秦谖拼尽力气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至少要知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

“其实本宫也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宜嫔会这么容易上钩,本宫准备了不少话来,结果你竟然半点反应的跟着本宫走了,连本宫遣走了如镜如花你都不知道。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宜嫔?”

容嫔慢慢放下秦谖,找了一个一块石头过来,笑容妖娆妩媚:“不小心跌倒,头磕在了石头上,真是太粗心了,本宫多少也会受一些牵连吧,谁要本宫半路就撇下宜嫔了呢,不过曦妃娘娘会为本宫作证的,其实皇上的心本宫并不在乎,所以无论多差都没关系。”

“只要还在这宫里,本宫想要的,都会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隐瞒

秦谖眼皮已经睁不开了,意识也慢慢模糊,甚至认不出这究竟是哪里,为什么会一个宫人都没有。

罢了,两世都是葬送在一人手里,无力挣扎,不甘和愤怒慢慢消退,秦谖心越来越平静,就这样吧,皇上身边已经有了曦妃,父亲心里有了另一个女儿。自己有什么好争的,何况这次,终于不用做个糊涂鬼了。

脑海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笑容,那是这几年唯一放松的记忆,这一世到底也是做了一件好事的。

眼皮终于重重合上,听不清容嫔再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以为就此沉睡的人,又悠悠醒转过来。

再次睁开眼睛,秦谖猛然坐起身来,是在自己房里,头脑清醒,只是喉咙干的厉害。情不自禁的低头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孩子还在。

“主子醒了?可觉得哪里难受?”如镜如花端了药进来,看到秦谖坐起来,忙欢喜道。“我们俩听小陶子说主子是晕倒了被一个侍卫送回来的,吓了一跳,忙赶回来了,索性太医说无事,对了,主子怎么晕倒了?容嫔娘娘呢?”

秦谖记忆慢慢清晰明了,想起容嫔最后拿着大石头走向自己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是梦么,自己依然完好的躺在床上,仿佛只是一个噩梦,可是秦谖知道那不是梦。

“是一个侍卫送我来的?那侍卫呢?”秦谖咽了咽口水忍着感觉要干裂的痛觉问道,“还有,太医来的是怎么说的?”

“那侍卫已经走了。送来了就走了,奴婢也没见着。太医只说主子前次伤的元气怕是未恢复。亏了气血才会晕倒。”如镜回道。

没有检查出迷香么?自己分明是受那迷香所害,差点性命不保。

“你们放下药出去吧。每人去云台殿门口跪着领罚,跪够两个时辰再说。”秦谖看向如镜如花,冷冷吩咐道。

“主子?”如镜如花一时愣在那里。

“本宫为什么要带你们出去,就是需要你们在关键时候护着,你们却舍我而去,本宫要你们何用?”秦谖想到那一幕幕,口里不觉得严厉起来。

“那是容嫔娘娘吩咐的,主子也没有……”如镜呐呐的还想辩解。

“容嫔?究竟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搞清楚没有!如果想去伺候容嫔,尽管去。我云台殿不留有外心的人!如果还想在云台殿呆着,就出去领罚,跪倒你们眼里有我这个主子为止!”

如镜如花第一次被秦谖这般训斥,身子不由得一震,带着委屈和疑惑,只得放下手里东西,乖乖去殿外跪着了。

秦谖看二人出去了,才闭上眼,自己完好无事。听起来是被那侍卫搭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影,会是他么?

一口气将那苦药喝了,秦谖抚着肚子暗下决心。这是第二次,也一定会是最后一次,自己再不会这样轻易就落了别人算计去!

容嫔是么。既然自己大难不死,便一定有机会讨还这些。若说以前还带了一些疑惑和不解。现在秦谖已经确定自己两次都是被这个人所害的。

起身对着镜子,随意挽了一个发髻。未戴簪饰,就往房外走去,看到如镜如花倔强的跪着,身子挺得板直,又看巧巧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秦谖还是什么也没说的便迈出了殿门,看也不看门前的两个身影一眼,往中安宫殿外走去。

却还没走到侍卫所,就被一个身影截了下来,秦谖抬眼,是熟悉的那张笑脸,心莫名的踏实起来。

“还敢一个人乱跑,你也真够胆大的,怎么不好好去睡一觉?”

“果然是你救的我?”秦谖问道。

陈卿琰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什么救不救的,看到你晕倒了,我不过是送你回去而已。不是多大的事。”

“晕倒了?我身边没有旁人?”秦谖带着些怀疑的语气,干脆换了语气,直接说道:“那是有人要害本宫,给本宫下了迷药,骗走了本宫身边的宫婢,可是本宫现在还是完好无损,说明有人制止了那人行凶。”

陈卿琰听的一笑,“许久不见,贵人倒真的成了贵人,摆起架子来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秦谖听在耳里,不知为何心内闪过一丝莫名的慌张,耳根不觉得有些烧,但看他避重就轻的样子心里就气,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是,不然容嫔怎么会让她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有人要害我,你知道那人是谁。”

“没有人要害贵人,贵人是自己吓自己,卿琰过去的时候贵人只是晕倒在那里,卿琰顺便送贵人回宫罢了。”

说完,忍不住自嘲一笑,立即更改道:“卿琰失言,是宜嫔才是,再不是贵人了。”

秦谖听他说的肯定,心里也动摇起来,只是晕倒么?难道容嫔就是迷晕了自己吓唬着好玩?还是真的是自己晕倒后的一场梦?

秦谖想起如镜如花,她们确然是被容嫔使走的,若说容嫔只是为了迷晕自己,实在荒诞。

可陈卿琰又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秦谖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陈卿琰见秦谖眼里阴晴不定,闪过各种心思,知道她心内正在纠结,忍不住道:“你现在既然无事了,就好好回宫歇着,费心思想这些做什么,快回去吧。”

“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方才是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容嫔?你为什么不去为我作证,她要害我。”秦谖又抓着这句话不放,不依不饶的继续问向陈卿琰。

陈卿琰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和为难,无可奈何道:“放心,我会护着你的。没人害的了你,相信我。”

“说这些话有用么?你不过是个侍卫。会点功夫就能护的了本宫么?”秦谖只觉得陈卿琰隐瞒了自己什么,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愤怒。

“罢了。本宫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好,不指望任何人。”撂下这句话,秦谖转身回头便走了。

脚步的急乱泄露出心底的情绪。

这世间能靠得住的,终究只是自己罢了。

回去之后,看如镜如花还跪在那里,也不看自己,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秦谖想了想,将她们叫至宫里。当着巧巧的面把容嫔迷晕自己的事情与她们讲了。

看着她们满脸不可置信的张大嘴,秦谖缓了缓语气:“我早就说过,这宫里能倚靠的不过是你们这些身边人了,这次也是我大意,幸亏那侍卫及时赶来搭救了本宫,不然我此时只怕凶多吉少。”

“主子……”如镜如花顿时觉得愧疚,眼泪盈在睫毛,“是奴婢们的错,奴婢们当时不知道主子受了迷香之困。还以为那容嫔是好心想带主子走走。……奴婢们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谖一笑,“看你们,罚了你们跪就要与我生疏了不成,这次记得教训就好。这宫里的人,都是不可信的。”

如镜如花以及一旁的巧巧心里都大受震动,牢牢的将秦谖这句话记在了心里。“那主子快去给皇上说清楚。让那侍卫作证,好治容嫔的罪。”如花忽然想到。忙提醒秦谖。

秦谖笑容淡薄了许多:“那侍卫不愿得罪容嫔,不肯作证。他能救我,已经是万幸了,的确不该奢求太多。”

从此以后,秦谖遇事更加小心谨慎,加上秋日天寒,更加少的出中安宫了,每日也就是天好的时候,才在花园走走。

皇上没回来看秦谖,都笑言秦谖身子微微发起福来,养的愈加好了,秦谖只是一笑:“心宽体胖,臣妾心中无事,这身子倒真的发起福来,皇上可莫要嫌弃臣妾。”

可是不知有多少的夜,秦谖看着琦悦殿的灯火,久久不能入睡。

就这样皇宫的第一场雪便过了,紧接着第二场第三场的冬雪,将这宫殿衬托的肃冷了许多。

马上便是自己重新回到这个皇宫里第一个新年了,提前半个月,宫里就忙着准备起来。

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梁贵妃的父亲梁大将军被许多重臣弹劾功高不逊,私藏贡物,纳贿谋私等多条罪状。

这些言之凿凿众口一词的弹劾让皇上颇为头疼,但看到呈上来的证据,心立刻提了起来。

直到不知是被谁从哪弄来的一个女眷站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终于不得不开始考虑怎么处置梁将军了。

那女眷是自己父皇曾经命梁将军攻打过的一个遥远王国王室女子,作证说自己曾被梁将军私纳,不止自己,许多王室子女都被梁将军的手下霸占了,梁将军甚至纵容自己手下在皇宫抢掠了三天。

将在外,皇上也不知这女子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这影响传出去无疑是极差的,私纳他国王室之女,本来就不是大国齿为。

在亲自向梁将军确认了与这女子的关系了之后,再加上之前百官呈上来的不知从哪来的却让人无从辩驳的梁将军纳贿藏贡的证据后,皇上终于动了真怒,命人将梁将军一家囚入大牢,并且抄家。

若说这样不过是为了堵住百官的嘴,皇上心里还是极看重这位父皇生前极其仰仗的大将军的。

可是皇上在看到抄家后抄出琳琅满目的皇宫都罕有的众多珍品后,深感受了欺骗,亲自征询了李太傅意见,皇上决定要重处梁洛集。

梁贵妃百般求情都没有半分效果。

甚至太后看在梁贵妃的份上为梁洛集说了几句好话,可是在看到皇上亲自罗列出梁洛集的罪状和抄家清单后,终于闭上了嘴巴。

没等到新年,梁贵妃一家被判千里流放。

虽然梁贵妃的贵妃之位在太后的袒护下得以保全。可梁贵妃的贵妃之位,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重量。

来自显赫家族的重量。(未完待续。。)

PS:嗯。。反思下。。前面好像故事进行的很慢,是我的错,因为没有经验所以过度的很慢有些拖沓,这几天详细的罗列出了一个细纲来,以后的文文都会按照细纲主线发展下去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苦心

梁晓在梁贵妃的宫里哭哭啼啼的,她刚离家进宫,比起梁玉真是要对梁府的感情更加深一些,一夕之间的变故让梁晓心里惶恐难安,梁贵妃被她哭的心烦,不耐的喝道:“行了,有这么多眼泪去给皇上哭去,给太后哭去,给本宫哭做什么?存心给本宫心里添堵么?”

梁晓被吓得抽噎了一下,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梁贵妃想起这些事心里也烦,却丝毫没有办法,自己父亲做的那些事自己不是不知道,把那个从勾越国带来的女人养在外面做外室梁贵妃也是清楚的很,只是父亲做事一向小心稳妥,这次却不知怎么被人把旧事翻了个底朝天。

梁贵妃直觉自己家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不然怎么就那么偏偏好巧不巧,与父亲有瓜葛的无瓜葛的人都呈着证据去参父亲?然后又在这个当口那个被父亲神不知鬼不觉的养在外面的女人又跳出来做了压到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这看起来就是针对父亲的一场阴谋。

梁贵妃也暗恨那女人无情,派人去追杀灭口,却见那女人已经盛装自尽,留书一封:“家国仇已报,以死谢君恩。”

无计可施,甚至最后泄愤都不得,梁贵妃看着眼前这没用的妹妹,若不是念在一同姓梁的情分上,真恨不得让她也立刻出宫随家人一起去流放才好。

只是梁贵妃并不知道,与其说这是针对她父亲的阴谋,更准确说是针对这宫里的众妃之首,梁贵妃自己的。

琦悦殿里。容嫔取下护甲,慢慢的修着指甲。一面对着葛衣浣素说道:“准备了这么久,沉星楼终于开始动手了。看来那位传说中的才子徐鹤,也有了下落。”

“不对,才子这名称对他不合适了,该是老才子才是。”容嫔不等葛衣她们回话,就立刻补充了一句,随即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想出的这个称谓。

宫里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风越来越凛冽入骨,秦谖听见门口小陶子和如花的对话。

“哎。别缩着脖子了,在坚持坚持,新年快到了说明春天就快到了。”

“去,春天还远呢,我娘以前说过,过了新年那冬天才一半,还有一半日子受的呢。”

年夜终究是近了。

而梁贵妃也未能远离的了风暴中心,宫里一夕之间传遍了一个谣言,说梁贵妃与太医院的王太医有染。

这话一说立刻跳出来许多小宫女太监们抢着在私底下证实:“可不是么。每次永和宫都只是王太医一个太医进出的,贵妃从不叫旁人替她看脉。”

另一个接着道:“的确,我早就听说了,王太医年纪轻轻而且本事一般。能留在太医院全凭了贵妃娘娘呢。”

于是这个看似荒诞不经的传言不仅被弄到人尽皆知,还每个人都深信不疑,“听说每次王太医为梁贵妃诊脉都要紧闭着殿门呢。只留有良辰美景两位姑姑,这可是我听我在永和宫做事的同乡说的。”

而这终于只能是宫里底层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的话题。各宫的主子还摸不清风向,依然不敢得罪梁贵妃。只装作不知。

这话也终于传到了皇上太后耳里,只是二人出奇一致的保持了沉默,并不理会。

梁贵妃心里虽然气恼,但知道此时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只是不疼不痒的处置了几个自己宫里多嘴多舌的宫女,倒也没有别的反应。

王太医却坐不住了。

在太医院众位同僚们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且**了许多,并且不约而同的有意无意的与他拉远了距离,变得疏离而礼貌。

礼貌里还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王太医想到了梁贵妃,只怕境遇并不比自己好多少吧,熬了几天终于没有熬住,还是去了永和宫。

梁贵妃大大方方的见了他,在严冬却刻意将殿门开的老大,风声入室,更加萧索冷冽。

“贵妃娘娘,微臣知道这样的时候不该来,可是还是有些话想对娘娘说。”二人并非许久不见,相对着却都彼此生疏了许多。

“这样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怎么,本宫宫里连个太医都来不得么?”梁贵妃看到宫外宫人们偷偷向里探视的好奇的眼光,不禁就来了气。

“王太医有什么事,只管说吧。”警告的眼神在门外的宫人身上逡巡了一阵,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忙慌乱的移开目光。

“微臣……微臣打算,辞宫而去,在外面开一个医馆,完成救世济民的愿望,也不辜负了这多年的学艺。此次来,是专门向娘娘辞行。”

梁贵妃眼神一动,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而来的却是愤怒:“怎么,到了这关头,连你也要离本宫而去?你为什么要走?是因为那些传言么?那不过都是无稽之谈空穴来风!不去理会过几日便消散了,你若走了,可是要去证实这些谣言?”

王太医眼里露出一抹苦色,“微臣走了,可以让皇上和太后都对贵妃放心些,微臣不是要离开你,是怕贵妃娘娘为难……”

梁贵妃眼里露出了疲惫,放软了语气:“你知道的,本宫如今在外已经没有家眷可依,在宫内也不过空有一个贵妃的虚衔罢了,无圣宠可傍身,无骨肉可固位,若在以前或许还好,如今,却有了一个受皇上百般宠爱的德妃,还有一个怀着龙嗣心计多多的宜嫔,本宫如今,可谓是如履薄冰,这么多年来,最信任的,不过是你,若你也要离开本宫,本宫在这宫里就真的没有了什么指望。”

王太医听梁贵妃说出这些苦,心里一酸,感同身受。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让他想落泪。在他眼里,梁贵妃是个最该得到众人尊敬和应该幸福的人。可现在。这些都离梁贵妃远去。

“微臣也不愿……离开娘娘。只是,形势所逼,若微臣不这样做,只怕娘娘处境会更难。”

“本宫有一个主意,你只要照做便好,照本宫说的做,你既不用离开太医院,也不会再有人怀疑你我。”

良辰和美景听了都诧异的望向梁贵妃,主子什么时候有主意了。怎么都未与她们商量过?

“若真有这样的主意,贵妃娘娘只管吩咐,微臣,万死不辞。”王太医从来没有怀疑过眼前的女子。

“本宫不需要你万死不辞,你只需要向本宫求娶美景,并保证日后善待她就够了。”梁贵妃说完眼里闪过一丝痛意,忙闭了眼紧紧抿着唇,生怕下一句就要反悔。

不但是王太医,良辰美景都吃了一惊。脱口道:“娘娘!”

“难道不是么,这便是你最好的洗清嫌疑的方式,你常常来永和宫,是因为与本宫身边的美景情投意合。只是本宫不忍美景早早离开本宫而迟迟不允,如今看起来,是到时候了。”

王太医不可置信的看着梁贵妃:“贵妃娘娘请收回成命。此事微臣万万难办到!”

美景也立刻跪在梁贵妃面前,带着哭腔:“主子。主子不要美景了么,美景陪了主子这么多年。虽然平日是笨了些,可是美景愿意改,主子不要这样子……”

良辰已经去将殿门关上了,一个来回间已经明白这的确是最好的方式,但心里终归是舍不得这情分,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

梁贵妃拂开美景,“你生性善良,原本就不该留在宫里,本宫舍不得你才不肯放你,如今想来,将你托付给本宫最信任的人,也算了了本宫一桩心愿。”

王太医本来有一腔怨气,千言万语,在听到这一句“最信任的人”之后都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觉得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情感,带着悲意道:“微臣就算留在宫里又如何,断然不会再替贵妃娘娘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以前是糊涂,可如今娘娘不能再身临险境……还要微臣如何,为何不肯放了微臣。”

梁贵妃声音很轻,显得很累的样子:“本宫知道。只是这几日本宫失去太多,只想留着你,也算留一个念想。”

最后转身闭眼,留下一个背影给众人,努力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不容拒绝的说道:“本宫意已决,王太医,好好善待美景吧。本宫日后未必用不到你,因此本宫,不许你走。”

回到房里,将房门反手关住,忽然有泪从梁贵妃眼里落下,想起刚进宫时候与王太医相伴的场景,那时候心里还没有明确的尊卑高下之分,王太医的出现填补了梁贵妃在那个年华大片大片的苍白和寂寞,给了梁贵妃作为一个女人该品尝到的欣喜和懵懂,而自己相伴多年曾无数次幻想过的这个天下的君王,却用冷漠刺伤了自己年轻的心。

那时候顶着梁妃的虚名下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姑娘。

只是所有瓜葛,都该有个了结,趁着火势不大去扑救,好过最后伤人伤己。

在当夜,梁贵妃辗转难入睡,披衣出门,却听一个脚步声轻巧的跟上自己,回头,是良辰。

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有一些苦涩和惘然。

“她睡了么?可是在怨我?”半晌,梁贵妃开口问道。

“睡了,哭了一晚上了,哭的困了也就睡了。”

“良辰,你以后会不会怨我,不将你也送出去,硬被留在我身边。”

良辰摇头,“良辰愿生死相随主子。美景她,我明白娘娘的苦心,她有一日也会明白的。”

“母家已倒,宫里又传出这样的流言,这贵妃的位子,我只觉得左右飘摇。真有些后悔那时未听你的,早早有个孩子傍身多好。”梁贵妃的话里透着无限伤感。

“无论如何,良辰陪着主子便是。”

“让他们都以为,本宫是个自私的人吧。”许久,清冷的空气里飘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年宴

在当夜,梁贵妃辗转难入睡,披衣出门,却听一个脚步声轻巧的跟上自己,回头,是良辰。

两个人的目光里都有一些苦涩和惘然。

“她睡了么?可是在怨我?”许久,梁贵妃开口问道。

“睡了,哭了一晚上了,哭的困了也就睡了。”

“良辰,你以后会不会怨我,不将你也送出去,硬被留在我身边。”

良辰摇头,“良辰愿生死相随主子。美景她,我明白娘娘的苦心,她有一日也会明白的。”

“母家已倒,宫里又传出这样的流言,这贵妃的位子,我只觉得左右飘摇。真有些后悔那时未听你的,早早有个孩子傍身多好。”梁贵妃的话里透着无限伤感。

“无论如何,良辰陪着主子便是。”

“让他们都去以为,本宫是个自私的人罢。”许久,清冷的夜空里飘出了这样一句话,又很快随着水汽,迅速蒸发,消散在夜里。

新年将至,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气氛热烈许多,而之前在后宫盛传的梁贵妃与王太医有染的传言,也在听说王太医正式向梁贵妃求娶美景的消息后迅速消弭。

为了显示对梁贵妃的重视,久不问宫里事的太后亲自下旨,赐婚了美景二人,赶在年前,梁贵妃备了厚厚的嫁妆,匆匆嫁了美景,因美景生父姓何,赐名何美意。

事后太后想将身边的夕颜拨给梁贵妃,被梁贵妃拒绝了,只是按例添了一个管事的宫女帮助良辰负责永和宫诸事。

了了这桩事情。梁贵妃开始心无旁骛的准备起新年的事情。

各宫的宫妃们一直都在冷眼瞧着皇上和太后对梁贵妃的态度,看这二人正主都没什么表示。依旧是梁贵妃负责六宫事宜,也对梁贵妃重新恭谨起来。只是终究不比以前。

倒是往李紫曦的旎凤宫里去的人多了不少,旎凤宫空了这么多年,以前是先皇皇贵妃的寝宫,皇贵妃染病而去后,这旎凤宫就一直是空着的,直到李紫曦来。

宫里人多数是知道这事的,因此对旎凤宫里盛宠之下的李紫曦有了百般猜想,有皇上最敬重的当朝李太傅做靠山,又与皇上心中之人百般相似。更是救了皇上一命,怕日后不仅仅只是德妃而已。

这坤宁宫,也冷置了三年了。

而梁贵妃对众人态度似乎毫不在意,只是一如往常的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新年的宫宴做着准备。考虑着怎样的剧目有新意,怎样让太后喜欢,怎样让皇上欢喜,仿佛完全不被家族的事情干扰到一般。

更没有因为美景的忽然离开而表现出有丝毫伤感。

永和宫众人都在私下悄悄议论梁贵妃的薄情冷意。

这些事情在云台殿的秦谖自然也都听说了,想起梁贵妃今日遭遇。也觉得心有戚戚,只是透过这些,秦谖像是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阴谋的味道。

梁贵妃母家也是大家,倒的实在太突然。而梁贵妃与王太医的关系。自己以前也怀疑过,怀疑过,却终于没有说出口。然而却有人在这时候将它公之于众,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若是有意为之。却并看到有别的后招,莫非只是有人想生生事。为难下梁贵妃而已?

这些只是秦谖无事时候随意想想的,她想做的事情很多,有很多打算,然而当务之急,便是全力护着自己,安然诞下龙嗣。

剩下的,且慢慢打算,只要自己好好的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别人如何,毕竟与自己无关。

百忙之中,梁贵妃也没有忘记按着秦谖的位分,为她拨了一位嬷嬷,两位宫女,两个小太监来,上次被梁贵妃使绊子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秦谖不敢大意,又重新拒绝了回去,又向皇上提起说这些人目前还够,等过了年亲自挑选,皇上答应了秦谖,梁贵妃自然也是无话。

无论大家心情如何,处境如何,新的一年终于是到了。

丰年瑞雪,冬夜的雪花将整个皇宫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衬着处处挂着的大红灯笼,倒颇添了几分年意。

新年宫宴的帖子早早就发到了秦谖的云台殿,三十这晚,如镜如花还有巧巧不仅自己给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了秦谖前几日特地赏下来的新衣,也仔细认真的为秦谖梳洗妆扮,为了衬年意,还为秦谖戴了一支颇为华贵的青金石鎏金簪子,配着一身宝石蓝的装束,显得雍容大方,得体又不失礼。

秦谖原本是不喜欢这一身的,只是这衣服都是内务府新做上来的,自己这身子以前的衣服如何都是穿不了的,在新做上来的衣服里又选不出合适的,只得先穿上这身。

领了云台殿众人,秦谖便出门正要上辇,却见容嫔也刚好出来,步辇刚到。

看着容嫔一如既往不变的笑意,和正要张口欲说的嘴,秦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索性不去搭理,上了辇就催着快走了。

自从那日被容嫔迷香算计后,秦谖对容嫔便再也没有了好脸色,容嫔仿佛也不计较,依旧是笑盈盈的。

看着秦谖坐在步辇上还在不停催促的背影,容嫔不禁抚了抚脸笑道:“瞧这宜嫔,莫非本宫会吃了她不成,这般慌张,本宫不过是想提醒她,雪滑夜暗,可要当心才是。”

秦谖眼见拉远了与容嫔的距离,这才松了一口气,容嫔总是一个会让自己觉得危险的人,在没有做好正面冲突的打算之前,能避开还是避开的好。

虽是夜路,宫里处处却都灯火通明,一路挂着彩灯和大红灯笼,即便是飘着雪,也有宫人及时清理,保持路上没有积雪。

一路倒也顺畅,眼见马上就要到了,路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影。

秦谖眯着眼睛瞧了瞧,放下心来,是陈卿琰。秦谖示意步辇停下。

陈卿琰一身侍卫服饰,走近秦谖,按规矩请安,秦谖让他起来说话,陈卿琰只是带着几分复杂之色的看了一眼秦谖,随即低头:“今晚,请宜嫔娘娘自己多当心。”

秦谖心里“咯噔”一声,想起陈卿琰以前身份,立刻想到了皇上的安危,忙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忘了,你以前答应过本宫……”眼见秦谖激动,陈卿琰连忙安慰:“宜嫔娘娘放心,与那人无关。”

秦谖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她知道陈卿琰最重承诺,想了想,也多说了一句:“你自己也该清楚现在身份,得来不易,好好珍惜,不要再走错路了。”

陈卿琰点头退下,小陶子等人认出这就是那日背主子回云台殿的侍卫,听两个人说话实在不解,心里百般疑惑,又见秦谖抬手,忙重新抬着步辇走了。

秦谖在步辇上,心却蓦然沉了下去,不知道陈卿琰忽然提醒自己那样一句是什么意思。

她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听陈卿琰的意思,是和皇上无关,那是针对谁?

尤其让她在意的是,陈卿琰明明郑重其事的答应了自己好好做侍卫,堂堂正正的安身立命,可是为何又仿佛知道什么似的。

仿佛他现在和他的过去仍旧有着斩不断的关系。

秦谖想着心里烦躁,酝酿了一天的年意忽然烟消云散,只想着张口命回云台殿,无论陈卿琰那样提醒自己是因为什么,但她知道,绝对是陈卿琰的好意,今晚多半会发生什么,她不愿意以身犯险。皇上既然不会有事,那自己就是最该保重的人。

正要开口吩咐,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颇为惊喜的声音:“宜嫔,谖儿,你且等等。”

听到这声音,秦谖眼里不由的露出了几抹复杂神色,李紫曦似乎对自己有着不小的好感,而自己也对李紫曦心情复杂。说起来当真也是可笑。

李紫曦的肩辇很快追上秦谖,李紫曦今日穿的是一身赵粉,打扮得清丽不俗,配着一套芙蓉石的头面,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自从李紫曦进宫后,秦谖便再也不愿意戴芙蓉石了,仿佛是落了刻意模仿的嫌疑,自己心里终于觉得不舒服。

因为这李紫曦,从来只戴芙蓉石。连爱好都这般相似,父亲就是将她按着自己养的。

秦谖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起父亲,又按捺住了想回宫的冲动,秦谖忽然想起来每逢年宴,也都有百官到场,只是百官与后

宫女眷是分堂而食,中间隔着长长的屏风。

但是,也许,可以看一眼父亲吧。

只要一眼,看看他是不是过得好,失去了自己这个不孝女,秦谖原本最担心的就是家人的痛苦。

打着这样的主意,秦谖还是与李紫曦一起赴的年宴,远远的看到刘晴,想到刚进宫时候的宫宴总是与刘晴一起,心里一热,正想招呼,却见刘晴只是冷冷的背过身子,与薛茜桃说着什么了。

是了,自己身边还有一个李紫曦。

刘晴她一定以为自己是捧高踩低的人吧。上赶着献殷勤。

秦谖了解刘晴,她心气很高,最是看不起这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偷听

不由得又一次无奈的苦笑,秦谖只好也别过头去,李紫曦想让秦谖与她同坐,秦谖以不合规矩拒绝了,带着如镜等人按照自己的位分独自坐了。

好巧不巧,偏偏这时候容嫔姗姗才到,坐在了秦谖身旁,“宜嫔倒是来得早,本宫还想提醒宜嫔恐天黑路滑不好走,看来是多虑了。”

秦谖皱着眉头,想换地方,可看周围人都差不多到齐了,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位置,只得淡淡相对:“倒是劳烦容嫔娘娘费心,只是本宫还是想着容嫔娘娘能够少为本宫费些心思,才是本宫的福气。”

容嫔听了不以为忤,笑道:“宜嫔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中安宫的人,本宫哪能不多想一想。”

“娘娘好意,本宫也自然会记得投桃报李,容嫔娘娘且放心就是。”秦谖说罢,再不看容嫔一眼,正过身子自去取桌上的瓜果,慢慢吃着。

容嫔依旧自顾自的笑着,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头看向已经入座的形形色色的各人,眼里露出了些许算计的目光。

今晚,会很有趣吧。

皇上先去了百官那里,太后先到了,一番虚礼过后,年宴便开始了。

开始的节目都是按照太后喜好准备的,热热闹闹,倒有气氛,秦谖只是注意着屏风另一面的动静,隐隐约约听到有朝臣向皇上祝贺敬酒的声音,只是吵嚷之中听不大清楚。

过了一会,脸色微红看起来略有醉意的皇上也走了进来,众妃起身行了礼后复又坐下。

热闹的剧目慢慢换成了古典优雅的宫廷舞。是皇上平日爱的。

梁贵妃做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

这边声音随着舞蹈翩翩慢慢静了下去,秦谖听到屏风那边百官没了拘束。声音吵闹了不少。

秦谖一直想看父亲一眼,有些心神不宁的。看上首的皇上与太后开心的说着什么,心情颇不错的样子,而众人也都各忙各的,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悄悄起身了。

只带了如镜,秦谖悄然起身离座,先去了净房一趟,免得被有心人注意到,想了想。又带着如镜在周围慢慢散了一圈步。

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走上小径绕到了百官年宴的殿门口,想从窗户上往里看看,小径上的雪已经被清理掉了,走起来有些滑,如镜扶着秦谖走得很慢。

却听见旁边一条小径深处传来人声,像是一男一女,夜里风大,听得不是很真切。

心里掠过一丝怀疑。想了想,还是提起裙子往那边走了几步,刚好躲在一颗银杏树后面,往出声的那边瞧着。竟然是李紫曦,被一个武官服饰的人拉住,争执着什么。

秦谖忍不住将头探了出去一些。想看清些,听得也微微有些真切了。“紫曦,紫曦。别总躲着我了好么,那个人已经过去了,这几个月我一直很后悔,很想念你,听说你进宫了,我都要发疯了。”

“快放开本宫,居然诓骗是大伯要见本宫,本宫不想见你,那个人过去了么?那个人一直在你心里,看清楚了,本宫是本宫,不是那人,你当初没有勇气留住她,现在也就被来招惹本宫!岑今!”

李紫曦话音一落,倒让一旁的秦谖心里惊了一惊,岑今她是有些印象的,以前是哥哥的好友,虽是武职却爱好文墨,常来李府与哥哥来往,见了自己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还带着些许羞涩,一点也不像今日这么胆大,竟然去拉曦妃的手。

岑今并不放手,许是喝了些酒,嘴里有些含糊:“紫曦,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这几个月很明白我的心,一直想的都是你,不是她,再不是她了,只有你会听我的琴,誊我的诗,只有与你一起言谈,才会觉得真正放松,你以为皇上他爱你么,他才是真正的把你当做影子,我知道的,你心里也有我……”

李紫曦听了这话终于重重的将袖子从岑今手里抽出,怒道:“够了,本宫是堂堂德妃,岂能容你乱放肆,本宫心里何曾有过你,不过是因着兄长与你交谈几句,你莫要痴心妄想!”

秦谖在一旁看得暗暗吃惊,听二人说话似乎是有旧情,可是德妃对皇上的爱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看来是岑今单恋了,可是德妃明明又显得是对岑今容情了,不然不说别的,单单这时候大声叫侍卫过来,就够这岑今死十次百次了。

秦谖心里一时之间琢磨不透二人了。

岑今听了李紫曦的话很是受伤的样子,一时怔忡起来,李紫曦趁机甩开手跑开了,留下岑今一人发了一会愣,随即叹了口气,失落的顺着李紫曦的路也慢慢走了。

应当是喝了不少,脚步有些晃悠。

秦谖偷偷瞧见了二人这一幕,内心也勾起许多旧事,摇摇头正要回去刚来的那条小径,却看到从李紫曦二人对话的背后阴影处竟然也走出来了一个人。

一身锦蓝,眼里露出了怀疑猜测的目光,但掩饰不住的是兴奋的光芒。

赫然是薛茜桃。

秦谖看到薛茜桃,忙止住了脚步,却见薛茜桃已经向自己这边走过来,“是宜嫔姐姐吧?我远远就瞧着身量极像,既然同时偷听到了不该听到了,不如一起出来交流一下感受如何?”

见被发现了,秦谖便落落大方的走出去,想来也是,从薛茜桃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这一片的动静,包括李紫曦,也包括李紫曦身后的自己。

“本宫是无意间听到了些,但看妹妹那位置,似乎是用心选的,看来妹妹要比本宫早到一步。”秦谖淡淡。

“不过是看姐姐和德妃相继离座,妹妹心里担心罢了,便忍不住尾随,顺便跟着德妃到了这里,听到了不少,心里愚钝,还巴望着姐姐能为妹妹解惑,这清清白白的德妃娘娘,怎么似乎还和一个武将有着牵扯?”薛茜桃话语连珠,巧笑嫣然,仿佛问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如“明日天气如何?”一般简单的。

秦谖目光流转,宛转一笑:“天凉风紧,不如便走便说罢,出来久了,可是要惹得旁人‘担心’了。”

说罢扶着如镜,率先往回去的地方去了,经过了这事,又因为有薛茜桃在侧,秦谖不方便再去窥视百官所在,内心难免失落,只好先回殿里再说。

薛茜桃在后面紧紧追上:“德妃虽然有皇上盛宠,又有李太傅支持,但地位也并非牢不可破,姐姐是不是想看着她继续一人独大,最后登得后位?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从此,皇上眼里只怕就不会再有我们这些昨日黄花了。”

秦谖心里一动,她自然是不想看到李紫曦这般的,可是,若是同别人一起对付李紫曦,她又实在做不到,首先李紫曦对她十分信任,又从亲缘上是她的表妹,她如何能做到去背叛她的信任为难她?

毕竟里外有别,亲疏有分,虽然这是附在了表面上毫无干系的别人的身体上,可内心里,秦谖还是把自己当做李家的女儿的。

“那又如何,皇上喜欢谁岂是本宫所能干涉的,方才那不过是德妃的故人单恋德妃罢了,也算正常,德妃心属皇上,已是众人皆知。单是那次以命相护,便可见一斑,皇上如何待她好,都是值得的。”

薛茜桃的眼珠子却在不停的转,眼神里的兴奋丝毫不消退,自从德妃进宫后彻底分薄了她原本还算优厚的宠爱,如今依然只是个贵人,皇上却似对她没了以前的兴趣,一颗心只在李紫曦那里,让她如何不恨。因此不由得把全部主意,都放在李紫曦的一言一行上,见有个宫人跑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李紫曦便离席而去,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去,果然探听到了一些事情。

“不管德妃如何想,她也是勾引那武将在先,若是二人真出了什么事情,皇上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人呆在宫里?”眼见要进到殿里,薛茜桃不死心的追过去继续问道。

秦谖停下脚步,拂袖怒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毁谤德妃!若是传出去你自己的小命首先就要交代了,有空还是多想想自己,少管别人的闲事。本宫会把刚才听到的看到的都忘了,希望妹妹也能够知晓如何珍重自身。”

“宜嫔娘娘当真忘得掉么?”薛茜桃看秦谖油盐不进,忍不住讥道。

秦谖脚步一顿,随即头也不回的往殿内走去了。

殿内气氛依然活络着,秦谖看到德妃已经回到了座位,神色坦然的与皇上说笑着,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秦谖心事重重的回到座位,想着岑今和李紫曦的那一幕,总是不能平静,再看向薛茜桃,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李紫曦的方向,眼里透露出算计,心里不知怎么的蓦然一慌,涌出了不怎么好的预感。

又约莫过了两支舞,太后有些乏了,要起身回宫,梁贵妃忙笑道:“臣妾可就怕太后娘娘不肯等到新年,又准备了一些别的玩意儿,太后娘娘可先别走,好歹这次同我们一起闹到新年才是。”

看到太后起身,歌舞喧嚣都停了,众人听到梁贵妃的话,一并望了过去,听见皇上也饶有兴趣的问道:“哦?玉真今日又准备了一些什么呀?一直以来,你的心思都是最巧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烟花

梁贵妃笑的回道:“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想着今日一起热闹热闹,特意备了许多烟花,趁着雪夜,大家一起看看烟花岂不是美事?”

皇上听到首先赞道,“这倒是个精巧的主意,只是怕母后耐不了冬寒。”说着用征询的眼光看向一旁的太后。

太后听得也是一脸意动,“哀家这狐裘,可是耐寒的很啊,难得玉真有这样心思,皇上也喜欢,哀家不愿扫你们的兴,一起去看看凑凑热闹也好。”

太后这样一说,众人便决定下来,很快便撤了歌舞,重新穿了外氅,严严实实的,一并都跟着梁贵妃往外去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铜台上,选了一块开阔的高台平地,众人都是兴奋和期待的神情。

秦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陈卿琰的那句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由得怏怏的,提不起精神,双手拢在袖子里,在宝蓝色上衣上又披了貂裘,身子感觉不到寒意,一张脸却淡淡的。下意识的用目光搜寻着容嫔,发觉她独自带着葛衣浣素站的远远地,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

倒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难道她也知道什么?秦谖心里犯起了嘀咕,也不由得跟着容嫔一般躲开人群,远远观望着。

梁贵妃看众人就绪,都一副期待热闹的神情,也很满意,转过身子示意良辰,良辰吹起来胸前挂着的竹哨,很快。绚烂的烟花在哨响之后绽放在夜空里。

虽然脆弱而短暂,但是那一瞬间绽放的美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所有人的眼神和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了天空中。

连原本满怀心事的秦谖都不由得在心里惊叹起来,为着这美丽。脚步忍不住的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可脚步才动,心念立醒,看向容嫔,仍然是一个人站在那里,脸上挂的笑容未曾变过一份,心里倏然警觉,停下脚步,满天的烟花凋谢。秦谖闻到了空中淡淡的硝烟味道。

随即又是更加盛大的花火慢慢在夜空燃放着美丽,梁贵妃的确是用了心思准备的。

秦谖收回了目光看向烟火下的皇上,正拥着曦妃,和她一起欣赏着这难得一见又一瞬即逝的美丽,曦妃在皇上怀里,笑容里有幸福的意味。太后旁边是殷勤的梁贵妃,另一面是也被烟花吸引住目光的刘晴。

秦谖忽然觉得这副情景很刺目,宛如一幅画卷平静安详,却从来不曾有过她的位置。

原本停了的雪花似乎感知到秦谖的心情。忽然在空中重新飘荡起来,秦谖伸手一一接住,让指尖的暖意将它们融成水,如泪。

漫天的烟火仿佛失去了颜色。再温热不了秦谖满眼的冷色。

“太后娘娘若是喜欢,不如亲手放一只如何?臣妾特地为太后准备了一个富贵寿长,可是所有烟花里面时间最久最美的。

太后脸上涌现着淡淡的欢喜。“你这孩子,素来最是有心的。拿给哀家来吧,哀家亲自放一放。看看你准备的富贵寿长如何,若是不好哀家可是要罚你。”

“若是太后觉得不好,那臣妾首先都要自责的要死了,太后见到心疼玉真还来不及哪里还舍得罚?”梁贵妃笑着向太后撒着娇似的使性儿。

“你这张嘴啊,真真是,让哀家奈何不了。”太后虽是这样说着,面上欢喜和疼爱之色却是愈加深了。

良辰亲自将那“富贵寿长”捧来,放到太后面前,同时将火石递给太后,太后便借着火石,点燃了那根引线。

随即众人便惊呼起来,天空忽然绽放出了“富贵寿长”这四个字,久久不散,太后脸上也是由衷的惊喜,随即,四个字慢慢消散后,紧接着是万花齐放,一时将夜空装点的繁盛如锦。

只是众人的笑意并没有维持多久,太后手边的这个礼花竟然无故燃烧起来,太后等人还愣着未动,那礼花竟倏然爆裂,幸好一旁刘晴反应得快,将太后拉在身后,同时以袖遮住,以免有爆裂的东西溅到太后,皇上也带着德妃急速退了几步,梁贵妃惨白着脸,也被良辰拉退了,却听众女又是一声惊呼,刘晴身上有火星溅到,竟然燃烧了起来。

刘晴忙又推开太后,一时情急正要用手去拍打,刘晴身后的水墨烟青已经从惊慌中反应过来,脱下自己的外氅就往刘晴身上扑去,幸好还飘着雪,外氅都湿着,才没有烧着,只是身上的水狐小袄已经散发出难闻的焦味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是有惊无险,饶是如此,刘晴一张脸已经是惨白惨白的,惊魂未定,太后也在一旁面色发寒,随时要发作的样子,皇上拉着曦妃退下,看众人好歹无事,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本来是好好的心情却生生被破坏,心中生了不快,又瞥见一旁的梁贵妃,忍不住迁怒道,“贵妃,这般危险的东西怎么就想起让太后去放呢,万一出了事情,贵妃你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这次你实在是考虑不周。”

太后也在一旁冷着脸,在拉过刘晴仔细确认她无恙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发火:“哼,富贵寿长,富贵寿长,哀家是看你嫌哀家活得长了!既然是专门为哀家准备的,怎么也不请人千万检查清楚?这般当做儿戏,越发不拿哀家当回事了是么!”

梁贵妃听了连忙跪下,“这件事是臣妾的错,请太后和皇上息怒,臣妾明明请专匠检查过,确认没有纰漏之后才敢拿来给太后,只想着给太后博博乐子,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秦谖忽然想到了什么,偏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容嫔,见她望着漫天雪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真是可惜了,好巧的雪。”声音很轻,还是落在了一直注意她的秦谖的耳里,淡淡一句,容嫔也往人群中间去了。秦谖心一跳,看来这是容嫔早就知晓的么,若是无这场雪会如何?

看这样的情形,就算无雪,也不会酿成多大的祸,除非,还有什么有助于燃烧的东西。

想到这里,秦谖忽然觉得薄凉的空气里硝烟的味道更加浓了,心里一时恍惚起来,却听见太后火气未消:“行了,你好好回你的永和宫反思反思吧,若是觉得六宫事务繁重,就找晴儿替你处理,若是下次还像今日这般办事不力,哀家绝不会轻饶了你。”

这还是要给梁贵妃一个机会,想要放过的意思,秦谖听不出什么感觉来,无意间觉得这几日针对梁贵妃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多了些。

秦谖脑海忽然清明一片,这一连几次,是不是有人暗中在针对梁贵妃?究竟是谁?看容嫔模样像是知情的,会是她么?可是陈卿琰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与上次刻意维护容嫔那件事有关系么?

一时间秦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千万个疑问。

梁贵妃白着脸,恭顺道:“臣妾谢太后宽宏。”

太后携着刘晴尤自怒气冲冲的走了,皇上也没有太责难梁贵妃,想来终于是想着她这次准备的辛苦,只是略微斥责了几句,也带着李紫曦下了铜台,原本该高兴热闹的新年夜就这样被搞得不欢而散。

梁贵妃慢慢在良辰的搀扶下起身,向围观的表情各异的众妃们淡淡道了一句:“都散了吧,早些回宫。”说完也回了永和宫,精心准备的一切,想要重新讨回太后欢心,稳固自己贵妃之位的计划反而被搞砸了,梁贵妃的脚步有些踉跄。

只是神色很淡,在夜空下看的薄如纸,却并没有十分怒气冲冲或者怨气冲天的神情,总是高傲的姑娘。

是啊,一个有点倔强和高傲的姑娘而已,秦谖原本对她的不忿之意忽然烟消云散,转而有些同情起来。

仿佛又回到那个竹林的下午,“你的衣服在这里。”冷冷的语调,却是磊落而光明的,曾让瑞珠心生感激。

秦谖叹了口气,随即也带着如镜等人上了肩辇,回云台殿去了。

回到殿里,心思尤不能安定,若果然真的都是针对梁贵妃的,那么目的是什么,还有梁贵妃母家出事莫非也是其中的一环?想到这里秦谖忽然不寒而栗,究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手都能伸到前朝之上,这对于宫妃来说无疑是犯了大忌。

真的是宫妃所为么?

琦悦殿里,葛衣和浣素一脸严肃的对容嫔道:“主人今日遣小融子来信,说徐鹤已经找到,可以继续按你的计划行事,只是下一次,不能再这样不痛不痒的。”

“不痛不痒么,”容嫔有些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今天若非是下雪,凭自己提前备下的那些硫粉,只怕绝不仅仅是不痛不痒的程度。

想到这里,眼里倒是闪过一抹意味深长,今日她总觉得云台殿的秦谖一言一行都仔细注意着自己,莫非是怀疑到了什么,还是只是为着提防自己的算计?

脑海里忽然想到了扶风,想起那日他逼自己答应的事情,不觉有些头疼。(未完待续。。)

PS:中秋节快乐!

第一百九十章 断梁

虽过了新年,可天气依旧一点转暖的迹象都没有,风依旧肃杀不停,天空多半是阴沉灰暗的,纵然偶尔放晴,阳光也仿佛被冰冻过似的没有温度。

秦谖最近越来越多的是坐在暖榻上,拥着一床被,细心挑选着一些布料,然后欢喜的让如镜如花细心收了,颜色鲜艳些的如粉黄嫩绿之类是给女孩子做衣裳的,颜色沉稳些的如竹绿宝蓝,是给男孩子做衣裳的,要不干脆只是抚着肚子发着呆,想象孩子出生后的情景,想着想着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如镜,你说我肚子里的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这句话不知问了如镜如花还有巧巧多少次了,看秦谖傻乐完,谁离得近都会被问到谁。

如镜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是耐着性子道:“无论是个皇子还是公主,一定都是极其心疼主子的,都没怎么闹腾过,我听我娘说啊,我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可是把她闹腾的,一宿一宿的睡不好,难怪她后来总对我看不上眼,这恶因是早就种下了。”

秦谖听了这话果然喜欢:“真的么?我这肚子果然还安生一些,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孩子吧?”

如镜忙点头:“一定会是的主子,他在肚子里也一定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看到主子这么心疼他,怎么会舍得出来以后不心疼主子?”

类似的话如镜不知说了多少遍了,可是秦谖还是喜欢听,边听边幻想着什么。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这孩子出生了,咱们云台殿也热闹些。你们都毛手毛脚的,倒时候可别给我添乱。都仔细着些。”

如镜苦着脸,一会是绣鞋面不如琦悦殿的,一会是毛手毛脚,看来自己这个奴婢当的是失败极了。说起来,主子上次看起来极为喜欢的特意让浣素做的鞋子,到如今可是一次都没穿过呢。

“倒时候只怕宫里最热闹的就是咱们殿里了,也给我们找了不少事情可以做。小孩子一定是最疼人的。”如花正在擦拭着花瓶,听了秦谖的话也忍不住插一嘴。

秦谖的嘴角笑意更深,眸子里有什么光芒一闪一闪的。璀璨熠熠。

将手里的布料分好,吩咐如镜道:“去,将这一摞和男孩子的衣料一起放好,这些还是给女孩子的,哎,等差不多确定了男女,我就可以开始动工了。”

“不急,太医们说起码还得等过了这冬呢。主子若是再这么个准备法,箱子可不够用了。到时候也怕主子费神。”如镜半开玩笑的。拿着衣料下去了。

众人正在云台殿闲话着,暖室如春,一扇门阻隔了外面的风雪。

忽然,云台殿的大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雪似得人,手里还拿着几枝开得正好的梅,虽然门又被立刻重新关上。屋里的温度还是骤然冷了不少。

秦谖颇为怜惜的看着进来的小陶子,忍不住道:“不是吩咐了各自在各自屋里呆着么。没事不用去守在外面了,怎么还和个雪人一样。一定受寒了吧,当心日后做下病。”

小陶子给秦谖行了礼,将手里的梅花交到如花手里,才接过如花为自己倒的热姜茶,在手里暖烘烘的捂着,并不先喝,对秦谖道:“奴才本来是在自己屋里的,这不一闲着就无聊么,又和李辉提议着云台殿的许久不见花香了,生怕主子觉得闷着,便去梅园折了几枝梅给主子,正巧还听说了一件消息呢。”

“哦?”秦谖示意如花将梅递过来,看梅蕊的还有雪未化,心里不禁感动起来,语气温和,“快去坐,站着做什么,让如花帮忙看看手上生疮了不,记得涂药。”

又看小陶子满不在乎的还有些急切的表情,才笑道:“看你这猴急的性子,说吧,听说了一件什么消息啊?”

小陶子连忙迫不及待,“正折花呢,就看到内务府的姜总管被陈阜总管急急忙忙的往永寿宫方向带去了,姜总管那脸色啊比那雪还白,走路都快不稳当,踉踉跄跄,他平日一惯是眼高于顶的,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奴才好奇了半天,想了想便又去内务府探听探听,谁知道嘴巴都严的一个字也问不出。”

秦谖听的来了兴致,自己怀了孩子之后还好些了,不然之前那姜总管对自己可不能不说是苛薄了,听说没少给如镜如花脸色瞧,按每月按份例发拨下来的东西云台殿也总是晚的次的,只是秦谖不愿意计较罢了,追其原因,似乎还是自己刚到永和宫时候让如镜如花取柚子这件事情上借了梁贵妃的光,让姜总管对如镜如花两个丫头奴颜媚骨的奉承半天,也难怪事后知情之后会恼羞成怒,借着由头给自己使绊子。

虽然秦谖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可是如镜如花没少在自己面前诉委屈。

“看来不算是什么好事了,尤其是对姜总管来说,不急,若是大事绝对瞒不住几天,到时候也就知晓了。”秦谖心情很好,也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

“主子是这样想,奴才却有些心急,正在内务府门口转着,主子猜奴才碰见谁了?”小陶子说到这里忍不住的有些兴奋。

秦谖来了兴致,“瞧你,还卖什么关子,我哪里能猜得出来。你这泼皮,能一次说清楚了不?”

小陶子“嘿嘿”一笑,随即不再卖关子,直接道:“奴才正好碰到以前一起共事过的绣月,她得了主子的提携进了内务府,也不知主子是不是还记得,她可还念着主子的好呢,在内务府不知比在永和宫小厨房好多少倍,她知道奴才跟了主子,就跟奴才说,是太后那边又出事了,好像是太后今日心情好想出去走走,走到永寿宫抄手回廊时候却见那梁柱竟然忽然塌了,刚好断在太后面前,太后可是受了不少惊,太医院的太医们都过去了呢。这下姜总管可是要倒霉了,这抄手回廊还是去岁皇上吩咐内务府专门为太后重修的。”

一口气说完,才端着温了少许的热姜茶喝了几口,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幸灾乐祸,姜总管为难云台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眼见他要落难,众人心里都是一喜。

秦谖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简单。

姜总管毕竟在这个位置呆了不少年岁,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还是该有一本账的,皇上亲自下旨让姜总管重修太后的永寿宫,秦谖不以为这姜总管有这个胆子不去做好。

说起来,近日的事情还真是多啊,这个年倒是过的不怎么太平,特别是对梁贵妃来说。

想起梁贵妃,秦谖脑海忽然有灵光一闪,最近事情虽然多,却都是针对一个人的,就是梁贵妃!

姜总管也是梁贵妃一手提拔上去的。

若是姜总管真的没有这个胆子不好好重建,那就是有人刻意为之,若是梁断了,追究起责任,内务府自然是首当其冲,接下来呢,只要有人随意挑拨几句梁贵妃与姜总管的关系,只怕梁贵妃也难免会受到责罚。

这样一来也能明白许多,这个敢于挑拨的人,一定和梁贵妃这一系列事情脱不了关系。

这个人会这么蠢么?

秦谖忽然想到了什么。

只是忽然踌躇起来,自己要不要帮梁贵妃呢。

她以前没对自己下过狠手。

就在秦谖想闭眼装作不知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起年夜梁贵妃惨白却拼命保持骄傲的姿态,叹了口气,许是最近对着腹中孩子心里柔软不少的缘故,自己对她,终于还是同情的。

秦谖只记得,以前的梁妃并非是如今这般模样,她以前对自己虽然冷着脸,却真的从未有过坏心思。而那些不声不响态度恭顺谦卑的人,却是包藏着祸心。

一瞬间,脑海浮现和嫔和容嫔的面容,在和嫔这里心一顿,终于还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冤了她。

想到这里秦谖心一软,知道若是自己猜测正确那么这件事便耽误不得,忙吩咐小陶子,“小陶子,你还得再辛苦一趟,去让绣月想办法去一趟姜总管的房间里,看是不是在一些明显的地方会有类似于账簿之类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偷出来,带出来给你,一定要快些去,在永寿宫那边来人之前。”

小陶子看秦谖许久不说话,面色有挣扎之意,一说话却这样急迫,忙放下手里姜茶,连声答应着就要下去。

“你给绣月说,做好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想呆内务府了,可以来云台殿,自然,一切随她。”秦谖想起绣月,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小陶子面上露出欢喜之意,远远地答应了一声便往内务府跑去了。

再看向身边的带有疑色的如镜如花,来不及解释什么便吩咐道:“你们也去梅园那边,那是永寿宫到内务府去的最快捷的路,若是有陈阜或者长乐未央姑姑带头领人过去,想办法阻一阻,总之想想办法,自然些,也不要太露痕迹。另外外面天冷,去穿厚一些。”

看着如镜如花不迭答应下来退出去的身影,秦谖心里仍然是颇为紧张,如今这般,也只能努力尽人事听天命罢了。也要看梁贵妃自己的运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失算

随后便是秦谖一个人在云台殿焦急的等待,虽然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去帮梁贵妃一把,但既然决心已经下了,一颗心便开始为这件事情感到焦灼。她不希望梁贵妃有事,更加希望搞清楚这宫里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对梁贵妃下手,她的目的是什么?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就算没有梁贵妃,自己中意的还有刘晴,若真有人急着梁贵妃下台,按理说,该是刘晴才对,可是根据自己对刘晴了解,刘晴绝不是那人。

虽然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受益的有可能是刘晴。除非,这个人有把握,让刘晴也失太后的宠,若是梁贵妃都能被整垮,整刘晴实在不算什么。

秦谖不由得开始为刘晴担忧。

在小厨房为秦谖做药膳的巧巧进来,看着云台殿都没人了,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宜嫔娘娘,如镜如花两位姐姐这大冷天的不知是去哪了?”

秦谖心里装着事,摇摇头,并不想讲话。

巧巧也是个安静性子,见秦谖不想说话,两个人便一起在殿里沉默呆着了,又过了些时候,如镜如花连同小陶子终于一起回来了,原是如镜如花不放心小陶子,在外面一直等他,三人才回来。

带着满身寒意,三个人都打着冷颤进殿了,小陶子就要上前去给秦谖回话,却硬是被如镜如花拉住:“看你这性急的,还不先去把外氅脱下去,免得将寒气过给主子。另外答话声儿要大一点,千万别靠近主子过了寒气。”

小陶子连声称是。点头先把外氅脱下,再将怀里的两个本子递给巧巧。让她转交秦谖,才回话道:“主子,绣月听说是主子吩咐,二话不说就偷偷进了姜总管的房间去了,幸好现在内务府都人心惶惶,绣月又在那里人缘颇好……说是这两本账簿是在书架上的,各类书籍中夹了两个账簿,十分显眼,绣月觉得有些不对才取了出来。说姜总管为人心细,绝对不会将什么重要东西这般轻放的,因此有些古怪,生怕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误了主子的事情,主子快看一看。”

秦谖早就迫不及待的翻开这蓝色的账簿模样的本子了,虽是从小陶子怀里取出的,触手仍然是一片冰凉,可知外面风寒,“辛苦你们了。快去喝杯暖姜茶,另外好好检查检查是不是生冻疮了,那可就要涂药了。”

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第一本账簿。才翻两页,秦谖就知心料不差,若真的是针对梁贵妃。那么一定会提前准备一些梁贵妃与姜总管勾结一起的“证据”,否则。单凭几句谗言不痛不痒,仍旧是触不了梁贵妃的死穴。

这两本“账簿”若是被搜出来。便是最好的证据,可见那人下手还颇快。

第一本账簿是姜总管当总管这几年吃下的回扣记录,第二本账簿赫然记录着姜总管每年每项“孝敬”梁贵妃的银钱,尤其记录了去岁重修永寿宫一项,姜总管便打点了梁贵妃三万钱!

不论是真是假,这两本东西若是落在了此时的皇上和太后手里,姜总管必然死罪难免,只怕梁贵妃也难保全自身。

随后如镜如花也换了衣服进来,给自己倒了茶,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对秦谖说道:“主子当真是料事如神,我和如花才刚去,就见陈阜总管带着几个太监和侍卫要往内务府去,幸好如花急智,正好摔在陈阜总管身上,两个人一起跌了一跤,幸好跌到的是路外的积雪上,倒是无甚损伤,陈阜总管急着拍了好半天的雪,真看不出来这位公公敢情是有洁癖。”说完,如镜先笑了起来。

如花也道:“那时候也不知小陶子去了多久了,生怕拖延的不及时会误事,我可是抓着陈阜总管到了半天歉,伏低做小了好一会,那总管急着拔腿想要走的样子,又不好意思丢下我们二人,也与我们应付了半天才走,倒真的是笑人。”如花脸上也是满脸笑容。

秦谖也被二人带的勾起了笑意,正要问问如花是不是跌伤了,就听如镜在一旁又说上了,“对了,主子,我与如花因为不放心的缘故,还是悄悄尾随陈阜总管跟过去了,绕到内务府后面,感觉是有个侍卫也在盯着内务府一般,见到我们去了,连忙走了,看背影特别像年夜那晚和主子说了半天话的那个侍卫。”

陈卿琰?秦谖心里咯噔一声。

随即如花就立刻笑道:“哪里像了,我就觉得不像,自从那次见了那侍卫以后你就念念不忘的,敢情是看上了人家,那可得向主子去求一个恩典了。”

虽然如花的话让秦谖心里释然了许多,但是一想起陈卿琰自己心里就莫名的有些压抑,因为得到证实自己猜想的证据的好心情也没了,脸上的表情都淡了许多。

“好了,不要闹了,这毕竟也是个不小的事情,你们再要声张就怕要闹得人尽皆知了,受了半天风寒,快去看看有没有冻伤。”

如镜倒是满不在乎,喝了一杯姜茶只觉得浑身的热络了许多,脑子活泛了,不禁问道:“主子,这两本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谖将东西收在怀里,面上依旧淡淡,还是回答了她:“这个呀,日后有可能是我与梁贵妃化敌为友的关键信物呢。”

如镜如花在一旁听得稀奇,还想再问,但秦谖却是一副不愿再开口的模样,小陶子也缓过神来,忍不住上前道,“主子,那个,主子方才让奴才传达给绣月的话奴才传达了,绣月听说主子被封作嫔还有了身孕的事情心里一直都十分替主子高兴,听说了奴才的话,欢喜的不知做什么好。一个劲的跟奴才说,只要主子不嫌弃。她是愿意来伺候主子的。”

秦谖脸上终于浮现起了一丝笑意,“你与她在小厨房呆了那么多年。也是共患过难的,如今你们还彼此记挂互相帮忙说明到底有些情义。”

小陶子听了不禁有些红了脸,声音都有些低了下去:“主子,这,她肯帮忙完全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记挂的可都是主子。”

秦谖笑意愈深:“好了,知道了,这件事回头等梁贵妃这件事情了了,我会亲自和她说的。让她来云台殿。我也放心些。算上这次,她已经帮了我两次忙了,我心里都记着。”

小陶子忍不住满心欢喜的就退下去了。惹得如镜如花又是一片笑。

再想起陈卿琰,秦谖心里终究是有些不安的,上次的事情他似乎也是知情,这次,若真的又是他,莫非梁贵妃的事情当真和他有关?可是凭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没有理由这样子做啊。难道又是像行刺一样,是替人做事?他明明答应过自己和过去斩断关系的。

想起他口中的那个师父,秦谖不由得心乱了。

此时的永寿宫也并不平静,听说没有搜出什么东西。一旁“刚好”赶到想要给太后问安的容嫔眼中倒是闪过一缕疑色,颇为惊讶的样子,只是没有人顾及在一旁的她。

“哼。那种东西,凭这奴才想来一定早就销毁不留证据了。哀家看,还是要将他送去慎刑司。好好拷问拷问!这偷工减料下的银钱都去了哪里?!”太后显然怒气未消。

皇上也是震怒无比,“母后说的是,这等奴才,不好好用点刑是不知道厉害,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完冲一旁侍卫使了使眼色。

侍卫将早就吓瘫了说不出话来的姜总管拖了下去。

梁贵妃听到消息也急匆匆的赶来,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逃过了一劫,看到姜总管,不由得心有戚戚,不过她倒是问心无愧坦荡的很,除了让姜总管替她办了几件事情,这钱,她可一分没有收过。

看到太后盛怒,忍不住开口劝道:“太后娘娘,为这奴才犯不着置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太后余怒未消,“哼,气坏了身子?哀家就算气坏了身子脑子可还清楚的很呢,这姜总管是谁提拔上来的?”

梁贵妃黯然低头,顺从道:“臣妾失察,请太后降罪。”

“哼!”太后终于没说什么治罪的话,却第一次这样不给梁贵妃留面子的拂袖而去,进了里间了。

皇上倒是没有怎么责备梁贵妃,最多了也不过是个用人不察,说到底还是姜总管不争气,只是叮嘱了梁贵妃早点找到合适的人重新修缮这抄手长廊,梁贵妃像往常一样一一都点头答应了。

最后皇上倒是颇为歉疚的踌躇了一会子,道:“朕好久没有去你的永和宫了,可是怪朕?”

梁贵妃心里却早已止如水,“臣妾知道皇上事务繁多,哪里会怪皇上。”末了,觉得这样冷情似乎不好,又努力做出幽怨模样的叹了一声气:“只要皇上心里时不时会想起臣妾,不忘臣妾就好。”

皇上听了果然很满意,虽然他并不爱眼前的这个女人,可究竟也是他的女人,皇上总希望在身边这些女人们心里,自己是最重的。

哪怕自己并不爱。

“天冷,朕送你一程,先回宫吧。”虽然如此,年轻的皇帝心里到底是歉疚的。

“嗯。”梁贵妃并不推辞,点头就一起上了皇上的御辇。

容嫔早就找了机会重新遛了出来,不明白这次是谁暗中坏了自己的事,还是那扶风没有把东西放到内务府姜总管房里。

真是该死,行刺行刺不好,做这点事都做不好。

容嫔心里生了一丝怒气,转身往侍卫所走去。(未完待续。。)

PS:我明明是想把皇上塑造成深情男猪脚的,怎么越写越成了渣男一个,果然天下乌鸦是一般黑的吧。

私以为写作功底较从前有所提升,有木有越写越好的赶脚。。还是让我一个人偷乐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拒人

在容嫔去往侍卫所的路上,一位不速之客推开了云台殿的大门。

“秦姐姐在么?可是休息了?”

正在暖榻上小憩的秦谖听到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了眉头,是薛茜桃。

还是坐起了身子,不舍的离开了还带着自己体温的棉被,“薛贵人呀?快进来,外面这么大的雪,薛贵人倒是舍得跑。”

听出了秦谖话里的冷淡味道,薛茜桃不以为意,将自己的狐皮大氅脱在了一边,接过如镜为自己倒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才道:“秦姐姐,妹妹是专程来看姐姐,顺便与姐姐商量一件事的。”

秦谖心里微哂,恐怕是专程来与自己商量什么事的才是,来看自己,她可没那么多好心。

“薛贵人有话直说,本宫听着。”秦谖心里一直不待见她,自从出了那荷包的事后,索性连以前的几分假意都不想予她了。

薛茜桃已经习惯了秦谖的不冷不热,琢磨了自己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以后,只以为她是拿大,心里也未真看起秦谖,不过是走了狗

屎运有了孩子,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秦姐姐,这……”微笑依然如故,偷眼觑了一眼秦谖身边的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的如镜如花。

秦谖有些不耐的捋平了袖子上的褶痕,“她们都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信得过,怎么,薛贵人还信不过么?有事直接说便是,藏着掖着又何必来找本宫。”

薛茜桃笑容几乎有些挂不住了,暗恨秦谖不识抬举。狗眼看人,只得将来意说了:“那晚。就是年夜那晚,与姐姐看到的。姐姐不知有没有考虑过什么?”

秦谖早就猜到多半是这件事,声音不由得又冷了三分:“那晚本宫并未瞧见什么,薛贵人怕是眼花记错了。”

“秦姐姐。”薛茜桃心里不由得急了些,“我知道那人势大又宠眷盛隆,姐姐难免没底,但是妹妹这里有一个绝好的主意,只要姐姐肯……”

“薛贵人!”秦谖话语里已经有了几分厉色的打断薛茜桃,“本宫早就说了,本宫什么都没看到。薛贵人还是不要在这里打主意了。若是为着这件事,那么请回吧。”

薛茜桃心里不由得诧异,看秦谖眼里只有冷冰冰的拒绝,话语里也丝毫没有回转余地,不由得怒上心头,真是蠢货!以为有了孩子坐稳了嫔位就高枕无忧了,以前还真是高看了她。

这样想着,薛茜桃终于收了笑容起身了,“既然宜嫔娘娘只求自保。那么是妹妹冒失了,既然宜嫔娘娘说过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希望不知道的彻底些……”

秦谖不耐烦的打断道:“你放心,本宫今日不曾见过你。那晚也是,如何,薛贵人可是满意了?”

真是愚蠢的女人。薛茜桃看向秦谖的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那么。妹妹就告退了。”

秦谖不看她,重新坐回暖榻。将全身笼在被子里,眼底尽是复杂之色,她方才之所以打断薛茜桃不想知道她的“绝好的主意”,因为她自然相信薛茜桃不是俗人,出的主意自然无错,若再有自己在一旁打点完善,那么李紫曦十有八九是会陷落进去的。

可是秦谖心里对李紫曦却是极为复杂的,没有打算好真正要去对付她,然而自己也不想知道那个主意是什么,免得一时不忍提醒了李紫曦,让薛茜桃算盘落空。

就让她做一个观望者吧,她们的胜,负,都是天意。

这样想秦谖心里会好受一些。

如镜却有些忧心忡忡,“主子,刚才看薛贵人的眼神,有些不善啊,主子直接拒绝她,只怕她……”

“她自然对我是生了怨气的,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就算我答应了她,日后成了事,只怕我就成了她第一个要铲除的,而现在,我知道了她以为我不该知道的,自然会先腾出手来对付我。”秦谖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却把如镜如花急的打转:

“那可怎么办啊,主子,她万一又想出什么阴损的来……”

“怕什么,我怕的还是她不来,一静一动,以静制动,只要她打算做了,就一定会有破绽,才会给我机会。”说着,重新找回温暖的秦谖不由得闭上了眼,外面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这样的感觉真好呀。

而在侍卫所门口的容嫔却没有这般好受了,鞋子里灌满了雪,脸被冻得发青,双手笼在袖子里怒瞪着面前的陈卿琰:“究竟是怎么回事,交给你做这点事都办不好,本宫还在永寿宫等了半天动静,结果梁贵妃又基本是毫发无伤!”

陈卿琰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觉得无聊想打一个呵欠,最后看到容嫔模样还是生生忍住了,不由得嘲道:“这谁知道呢,我可是将东西放了进去……”本来正想说自己走了什么都不知道搪塞搪塞容嫔,却忽然有了捉弄的主意。

“还很负起责任的在内务府的后墙上面观望,却见在陈阜总管来之前,有一个小太监进了姜总管的房,拿着我放进去的两本东西偷偷走了,接着又交给了等在门口的小宫女手里,莫非是有人看破了容嫔娘娘的伎俩,想要救那贵妃一救?”

陈卿琰自然看到了秦谖身边的如镜如花,知道这件事情多半和秦谖有关,本来不愿意说,可是又起了捉弄之心,将性别偷偷的换了换确保容嫔什么都查不出来,让这个自负的女人心里去白白忐忑着。

“怎么可能?”容嫔果然不能接受的失声叫了出来,“那两个人你可看清了相貌?那宫女往哪个方向去了?你怎么没有一路尾随过去?”

“我本来还得偷偷的躲着人,哪敢光明正大的去瞧,眼见要被人发现,连忙跑走了,不然可不就是要给娘娘您添麻烦不是?”嘴角嘲意愈深。

容嫔兀自发愣,怎么会有人瞧出她的计策,她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这次在太后盛怒之下一定会大伤梁贵妃元气,掌管六宫之权只怕是要旁落。谁知道却又出了这么一岔,会是谁?难道是梁贵妃先警觉起来,或者是梁贵妃害怕姜总管那里真的有什么怕被人看到记录,先让人进去查看?

看着这个女人满脸失落的眉头紧缩的模样,陈卿琰倒是心情大好,容嫔想对秦谖不利,自己却不能为她铲除这个威胁,还反而被迫受制于她,本来就是一阵窝火,眼见出了些小气,心情自然快活。

容嫔自然看出来陈卿琰的幸灾乐祸,不由得冷冷一笑:“扶风你进了宫里做了侍卫,倒是连主人和你师父都忘在脑后了么?这次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如果再失手,别怪我对那云台殿的妹妹手下不容情了,你该知道本宫手里有许多东西,还都是主人赏下的。还有,聪明如你,也真的以为,脱离主人控制是件这么简单的事情?”

陈卿琰的脸色终于变了,眸色晦暗不明挣扎半天,“她若有事,我定不饶你。”

“呵呵。”容嫔轻轻捂嘴一笑,虽然脸已经被冻得发青,可是这一直练习的笑容里面的妩媚却丝毫不减,“本宫的命哪里值钱,你才不会舍得去与宜嫔妹妹去换的。”

陈卿琰脸色终于颓下来,“你放心,下次,我尽力就是。”

看到扶风这般,容嫔终于满意下来,“扶风肯乖乖听话自然是好,若有下次,本宫说出的话,决不食言。你还不想被主人知道你目前的处境吧……”

说罢,容嫔满意的看着扶风灰暗下去的脸色,转身袅袅而去。

陈卿琰何曾这般被威胁过,看着容嫔背影,双手不由得因愤怒握成拳,最后,脑海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握成拳的双手,终于还是无力的松开了。

“说好了要护着你的……”肆虐的风雪里,逸出这样一句低喃,又很快被风雪吞噬,无影无踪。

晚上,皇上来了秦谖的云台殿,看秦谖脸色比之前红润不少,身子也丰腴许多,心里缓缓安下心来。

“最近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太医们来的还勤吧,有没有躲懒?”出了瑞珠的事情后,皇上虽然消沉,但还是极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的。望着正在替自己孕育骨肉的秦谖,皇上心里也盛满了柔情。

“太医们都很尽职,臣妾只觉得处处都好,小东西在肚子里也不闹我,如镜如花还都说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秦谖说起孩子,脸上也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摇曳而温暖的烛光下,皇上心里觉出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踏实,忍不住起身与秦谖坐到一起,轻轻的圈住秦谖,喃喃道:“你身上的香味还这么幽冷,日后怕是生的孩子也都要带香。”

秦谖也顺势躺在了皇上怀里,这是自己两生所爱的人,无论爱的过程是多么幸酸苦楚,秦谖在这一刻都觉得无比值得。

“那可一定要是个小公主才好,若是皇子却身带异香,怕是少了些男儿的气概。”

此时的云台殿温馨无比,处处洋溢着温暖幸福的味道,只是秦谖并不知道,一个围绕着她的风暴正在慢慢酝酿,成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脏水

这日,天难得稍稍放晴,明晃晃的阳光透过阴沉却不如先前厚重的云层,将整个人间照亮了。

虽然还是没有温度的冰凉,但从里面望出去,心情总是好的。

“主子,今日天气看起来还不错,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如镜看秦谖在窗边瞧这外面发愣,不由得建议道。

“还是别了吧,外面看起来阳光好着呢,可是出去还是冻得发慌,宜嫔娘娘还是留在殿里吧,尤其外边路边积雪还未化,若是滑着了可就不上算了。”巧巧虽然还是叫着秦谖宜嫔娘娘,只是话语里已经明显没有了最初的拘束,渐渐将自己看做如镜如花一般的云台殿的一员了。

“嗯。”秦谖短短应了一声,最近身子惫懒了许多,还真没有想出去的意思,只觉得躺在暖榻上是最舒服的,最多在殿里走走也就够了。“巧巧,你手里又是调的什么?灰色的浆糊。”

巧巧看向手边的东西,莞尔一笑:“这个啊,是我专门寻了方子磨了药粉打算给主子敷面的。”

“敷面?”秦谖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是呀,这可是民间极为盛行的三白汤的三类药材白术、白茯苓、白芍,服用了不但可以调养气血,还能祛斑美白,只是三白汤中药味道颇浓,怕主子不喜,再加上也不知会不会与主子现在的安胎药冲突,奴婢便请太医将它们磨了粉,又加了些甘草粉和珍珠粉,闲了就调匀给主子敷面。主子这些日子可要好生注意,奴婢听说怀着孩子甚至生产后的皮肤都会慢慢变化。长斑呢。”巧巧一面继续搅拌着,一面口齿伶俐的和秦谖解释道。

“哦?这个方子你是从哪看到的?我以前可从未听过。”自己翻了那么多医书。三白汤确乎是第一次听。

“《本草纲目》上记载的,一定不会错。”巧巧肯定道。

看着手里的粉末渐渐调匀,稠稠的,便对秦谖道:“那宜嫔娘娘快躺着让奴婢敷面试试吧。”

秦谖知道巧巧素来爱倒腾这些,这身子和皮肤也被她捣鼓的确实白净了不少,若说以前只是清秀,现在越来越多了光彩照人之感,便笑着顺从的躺下了。

如镜如花也好奇的在一旁看着。

“中药味道有点浓,主子忍着点。”巧巧看秦谖含笑点头。又闭了眼,便认真为秦谖捋了头发,敷起面来。

“巧巧,这个当真有那么好的作用么?”如镜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女孩子毕竟都是爱美的,对这类事情关注的难免多一些。

“原本是内服外敷效果最好,单是外敷,那也要过一阵子才能看出来,不过因为是中药。总是没有任何坏处就是了。”巧巧耐心的对如镜说道。

秦谖不由得“噗嗤”一笑,“等我先试好了,若是真的不错你们平日也互相帮忙的敷敷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嗯。”如镜如花在一旁颇为兴奋的点了点头。

中药味道还真浓。秦谖只觉得脸上凉凉的,若是夏天一定很舒服,不由得在心里想到。

又约莫过了半柱香时辰。秦谖躺着舒服都要睡去,忽然觉得脸上干干的。像是要干裂一般,忙一个激灵起身了。却见巧巧早就准备好了热水和面巾,“可是干了?那快些洗了。”

说着动作轻柔的替秦谖将脸上干裂的中药粉全部清洗掉了,秦谖只觉得脸上轻松许多,手抚了上去,皮肤嫩的像是剥了蛋壳的蛋青一般,“还真的不错,一下子觉得舒服很多。巧巧你真厉害,若是日后你回太医院去,我这身边没了你一定会很不方便。”秦谖满意道。

巧巧神色也是一黯,又做出笑容,正要说什么,却见云台殿的殿门被直接推开了,秦谖让小陶子和李辉无事各自呆在房里免得受寒,这云台殿便没了通报的人。

来的却是皇上身边的陈阜总管。

“宜嫔娘娘,皇上在养心殿请娘娘速去。”

陈阜话语里还是极为恭谨,但看向秦谖的眼光里却是带了一丝担忧。

秦谖看到这样的眼神,心底不由的咯噔一声,也来不及再让巧巧取面霜为自己敷面,便起身整理了下衣衫,一面故作轻松道:“皇上忽然让陈阜总管亲自来请本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陈阜却并不明说什么:“并非只是皇上,还有太后,梁贵妃众位主子都到了。”秦谖听的只是暗暗心惊,这么多人,单请自己过去,怕不是什么好事。

见秦谖皱起了眉头,陈阜总管还是多加了一句:“还有薛贵人也在。”言尽于此,自己本来就是皇上身边近侍,不该多嘴。

薛贵人,秦谖心底琢磨着,不过是个贵人,却被陈阜专门提出来,像是在警示自己什么一般。

如镜如花已经替秦谖取来了外氅披上,扶着秦谖跟着陈阜出门了。

巧巧有些担忧的看着几个人的背影,陈阜总管那样欲言又止,任谁都能听出来事情不会简单。

上了肩辇,陈阜总管在一旁紧紧的跟着,很快便到了养心殿。

看到养心殿三个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莫名的,秦谖心里忽然犯起了一阵心慌。

“宜嫔娘娘请,仔细脚下看路。”陈阜见秦谖发愣,不由得催促了一声。

秦谖回以一笑,强作镇定的跟着陈阜进了养心殿。

约莫是薛茜桃想出了什么对付自己的招儿吧,只是这样大张旗鼓的,会是什么。

进了养心殿,拐过屏风,便见到了皇上等人,见自己进来,几个人身上散发的强烈的威压使秦谖猛然觉得有些气短。

“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梁贵妃。”强令自己镇定。秦谖按规矩向前请安,步伐不紧不慢。方寸未失,宛如清莲一般移步上前。礼数周到。

“嗯,你起来吧,坐。”皇上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打量着秦谖,发声的声音有些干涩。

秦谖心里更是忐忑,因为了解皇上一般有什么难言之隐十分为难时候才会有这般声音。

不敢抬头打量众人,只得偷偷抬眼向长乐瞄了一眼,长乐却是满脸焦急的看向自己,果然,是出了什么事了。

见皇上不愿开口。太后只得先开口打破了片刻的沉寂,“宜嫔,听说你以前在永和宫,发生了一些插曲?”

秦谖陡然听到永和宫,心一跳,不知太后是何意,还是重新起身恭谨回话道:“回太后,臣妾曾在永和宫有数月之久,当中确乎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知太后娘娘所说的插曲,是什么?”

太后审视的眼光扫了一眼一旁正襟危坐的薛茜桃,见后者仍然纹丝不动,毫无心绪愧疚之意。才斟酌着重新开口,对秦谖道:“你以前的栖鸾殿,是招了贼?”

“回太后。确有其事。”

“贼人就在你的栖鸾殿?并且你身边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太后的话语里慢慢盛满了怀疑。

秦谖约莫是想到太后问话的意思了,这是怀疑了自己清白。忙跪下澄清道:“回太后,当时臣妾并不在栖鸾殿。身边宫婢们也都被梁贵妃叫去训话,臣妾是散步回去听到了响动,不敢进殿,才忙去后院求救,这才逮住了那贼人。”

“哦?那你有什么证据,或者什么人可以证明,你当时确乎是没有与那贼人同处一殿?”

秦谖心里一跳。

“毕竟,巴巴的从侍卫所,来你的栖鸾殿,只为行偷盗之事,的确有些难以让人信服。”太后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完,看向了秦谖,只为薛茜桃一面之词便怀疑她,的确有些不妥,只是事关龙嗣,不能不谨慎些。

秦谖看了一眼坐在皇上身边的梁贵妃,只见她面色沉静如水的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件事和她无关一般。

可这件事却完全是因她而起!

知道了是什么事,秦谖反而不怕了,神色淡然的跪在那里,却不知要说什么。

见秦谖一时答不上话,太后便又看了一眼薛茜桃:“薛贵人,你说。”

薛茜桃在一旁等的就是这一句,克制住激动,也起身和秦谖一起跪下,却是一副惶恐模样,向皇上太后道:“回太后,回皇上,臣妾,臣妾也是一时失言,只是偶然听秦姐姐提起这件事情罢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皇上,是臣妾失言。”

“无妨,你是如何和皇上说的,便如何在这里和大家说清楚!”太后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

薛茜桃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意思不耐,不敢再演,随即神色竟然比一旁的秦谖还要委屈三分,十分不愿的道:“秦姐姐只说,那人不是一般贼人,是早早看中了秦姐姐的姿色,暗中偷偷潜在栖鸾殿,想要对秦姐姐行不轨之事,只是真的没有什么,秦姐姐说她挣脱了贼人,逃了出去……”

“你还和皇上说,宜嫔借由棋局,是想急于引诱皇上,并且在皇上未曾去的那几日日日惶恐心急?”

薛茜桃已经满脸是泪,“是有这样的事,臣妾不过是随口一提,不算什么大事啊。臣妾自从与秦姐姐进宫,一直亲如姐妹,可不要因为臣妾害了秦姐姐。”(未完待续。。)

PS:唔,好吧-,-无形之中总是喜欢把自己平日觉得好的借用这种方式给大家分享下,三白汤是出自本草纲目的,我也是不久前知道的,网上一搜就有中药店卖的,一般中药店也有,只是分量少的话不给打粉,打粉是方便内服外敷。。喝起来淡淡的中药味道,是养气血美白的,敷起来没试过。。听别人试过的人说皮肤亮堂了不少。爱美的妹子们可以去试试哦,纯中药,所以没有副作用我才喜欢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空子

因为亲如姐妹,所以说出的这些话才更可信。

因为自己不打算害她,所以才会让太后和皇上对自己更加深信和怀疑。

此时秦谖再说出什么与她薛茜桃情分浅薄的话,众人只会以为秦谖是急于撇罪而出此言,并不会相信。

她便是让秦谖生生受了这一盆脏水。

纵然自己没有证据证明秦谖一定与侍卫有染,可是,秦谖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纵然最后太后皇上因为没有证据不能拿秦谖如何,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日后自己随意生出什么事情来都能将秦谖摧毁。

薛茜桃越是抹眼泪,心里却越是亮堂。

她随后只是抽泣的等着,等着秦谖勃然变色的指着自己说出一些“与你从来不是姐妹”之类的话来。等着她失控激怒太后与皇上,然后坐实这个猜想。

而秦谖安静的跪在那里,一脸淡漠的仿佛此时众人所疑心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得。挺直了背,姿态竟然纤纤而优雅。

薛茜桃不知怎么,心里一慌。

太后斟酌着不知怎么开口,皇上也从未遇过这样的事,目光晦涩的投在秦谖身上,秦谖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要被这样的目光生生灼出一处伤来。

他不信自己么?

头顶太后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梁贵妃:“贵妃,你来说,上次你的永和宫惹了贼,究竟是什么情况。”

梁贵妃目光微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薛茜桃。又落在了秦谖身上,不知心里如何作想。回道:“臣妾底下的良辰、美景那日的确是将永和宫所有宫人带到后院训话,那也是历来的规矩。因此关于招贼之事,等臣妾过去时候所知道的,与宜嫔当时说的一样,没有差别。而薛贵人口中的隐情,臣妾也是不知情的。”

“说来说去,都是宜嫔你的一面之词了?”太后脸上也迟疑起来,毕竟这秦谖肚子里即将诞生的是宫里的第一个孩子,是皇上的龙嗣,这件是万万不能大意。可若是冤了秦谖……皇上和自己这几个月慢慢的期望,就要落空了。

秦谖抬头平静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人证,梁贵妃身边的美景姑姑,那日散步回宫臣妾恰好遇见,她并没有在后院受训宫规,而栖鸾殿的动静,也是她与臣妾一同发觉的。”

绕是梁贵妃再沉静如水,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目光如寒冰一般的看向秦谖,秦谖毫不畏惧的迎向这目光,眼神里传达了许多意味。

皇上的心莫名一松,他隐约忘记了当时秦谖当时是怎么给自己回话的。但没关系,只要秦谖能够证明自己并没有和那贼人同处一室便好。下意识的,他还是愿意去相信秦谖。“美景如今嫁做人妇在宫外了,只要召她来问问不就好了?”皇上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轻快。

太后用疑虑的眼光看了看薛茜桃。又看向梁贵妃,梁贵妃还在回味方才从秦谖眼里读出的东西。看到太后看过来,忙强笑道:“当时也颇为混乱,臣妾看宜嫔受了惊,就令人将小贼打死了,也没想那么多,更加没怀疑过宜嫔说的,因此美景臣妾倒是真没有询问,不过,训话时候良辰和美景的确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薛茜桃听的不对,她这次来的确是没有和梁贵妃商量过的,只是因为宫里早就盛传梁贵妃与秦谖不合,因此秦谖才会搬离永和宫,而当初薛茜竹也的确说过梁贵妃的态度的确很不喜秦谖。

因此她只觉得这次梁贵妃断然不会插手去帮助秦谖洗脱,而只要梁贵妃默认便是最好的结果,若是联合梁贵妃将秦谖一棒子打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从此自己便是落了天大的把柄在梁贵妃手里,权衡之下,薛茜桃还是决定自己行动。

只是听梁贵妃这一番话,竟是由着秦谖凭空拿着一个不在现场的美景来为自己开脱?

“既然如此,现在就去将美景带进宫来吧,哀家等着。”看太后的意思,是一天要今天有一个结果。太后身边的杜若姑姑以及陈阜总管亲自出去带人了。

薛茜桃心里慌乱,忽然吃不透梁贵妃的心思了,忙苍白着脸任凭泪珠尤自挂着,“许是,许是,秦姐姐对臣妾说的是记错了也未必,毕竟那样混乱……,是记错了才好,可千万不要连累到秦姐姐。”

太后却冷眼瞧下来,“哀家只怕是薛贵人记茬了才是。”

皇上看薛茜桃梨花带雨的姿态也有些不忍,替她分辨了一句:“薛贵人也是无意和朕提起的,朕才和母后说的,想来不过是个误会,等美景来问清楚就是。”

秦谖心底却慌张不已,她也还琢磨不透梁贵妃心意,若是以前的梁贵妃,该把自己一棒子打死才是,可是看她仿佛是替自己开脱的话语,秦谖心底又升起了希望,只是若是美景来,就算梁贵妃有意,美景却未必省得,若是实话实说,可是当场揭穿自己谎言。

就算自己真的没什么,清清白白,可还是会让人增添了怀疑。

手抚上肚子,只要在争取一点时间就好了,和梁贵妃独处的时间。若是不行,……秦谖忽然回头深深看了如镜如花一眼,如镜如花此时慢慢紧张了,原本只是似懂非懂的想怎么忽然问起贼人的事情,后来看太后和皇上越发严肃,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看到主子眼神,如镜如花心莫名一跳。

约莫着杜若二人已经要出宫了,秦谖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

大概都是因为心里有所思,谁都忘了先让秦谖起身,秦谖跪了许久是有些不舒服,只是因为最近太医和巧巧将自己调养得很好,没有什么大碍。

秦谖索性,努力做出痛苦的神色,然后闷声往旁边倒了,装晕,这是现在自己唯一能钻的空子。

倒之前脑海里浮现的是薛茜桃的面容,这般逼我,这梁子我在心头记上了,日后慢慢与你算!

太后和皇上都在望着门口方向,有些焦急,他们对这个孩子都是抱着极大的期望,潜意识里都是愿意相信秦谖的,而梁贵妃却是眼神晦暗不明的想着事情,以前事事看秦谖不顺眼,如今,真的是自己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生死了,不用像以前一样耗费心力,自己要如何对她。

三个人心念之间,忽然听到一声钝响,秦谖晕倒了。

薛茜桃还未反应过来,如镜如花立刻想起主子之前递给自己的那个眼神,猜想主子兴许无事,如镜机灵,忙干嚎着跪上前去扶秦谖道:“主子,主子您怎么了?可别吓唬奴婢啊,昨日刚出去吹了风受了些风寒,巧巧说您上次受损的元气还未恢复,怎么今日又晕了,可千万别吓奴婢啊。”

这都是太医和巧巧劝秦谖喝药的话,此时干嚎起来也十分顺口自然。如花也跟着啜泣不已。

皇上已经站起身来,向身边的长乐未央道,“快去请太医来!”

太后也在后面加了一句:“记得请齐太医过来。”

走下台阶,皇上看秦谖苍白的面容,不禁心疼了几分,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将几句闲话闹大,想起秦谖上次在紫曦贺宴上努力想自己奔过来的声影,想着秦谖之前一次次的陪伴和那次坚定的表白,这分明是深爱着自己的女人。

扶起秦谖,横抱着走向自己的内室,低喃着:“是朕错了,朕第一次遇着这种事,有些慌了神,忘记了你还跪着,是朕糊涂,宜嫔,你千万不要有事。”

秦谖听了这话心不由的一动,虽是闭着的眼睛却不由得一酸,几乎要掉下泪来,睫毛忍不住轻轻颤了颤。幸好皇上专心看路,并未注意到。

元真,我的夫君,你究竟如何看我?

你若信我,那自然是极好的,若是不信,不信的也一定是这个不叫瑞珠的躯壳吧,无论如何,让我如何去怪你。

太后和梁贵妃等人也随着皇上进了里间内室,薛茜桃跪在原地还在发怔,看向秦谖方才跪的地方,一抹嫌恶在眼中一闪而过,果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就算如此,美景一会也就来了。瞧她还能有什么花样!

如花如镜看着秦谖被抱进去安稳的放在榻上,心里还是着急起来,两人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时候暗暗商量,猜想秦谖的用意,是想拖延着么,可一会美景姑姑还是会来,虽然二人尚且懵懂,但依稀明白主子是千万不能被认定和那贼人曾经同处一室过。

要如何做?

两个人看向梁贵妃,眼前蓦然一亮,如镜曾经问过主子手里的那两本账簿,主子似乎说过那是与梁贵妃化敌为友的东西。

不知现在说出来能不能打动梁贵妃。

主子躺在那里不能动,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个人不做声的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肯定。

太后被让到榻边坐着,皇上挨着秦谖坐下,薛贵人也一脸急切的模样扑在床边兀自哭泣不停,一面嚷着:“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多嘴,是臣妾不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脱险

只有梁贵妃离着秦谖稍稍远些,如镜如花鼓起勇气靠近了梁贵妃,这是后

宫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宫妃,以前是她们在尘埃里默然仰视着的人物。从第一次正脸瞧见这个人到第一次离贵妃如此近。

仿佛也没有过太多时间。

如花看了眼秦谖,再次鼓起勇气去拉了拉梁贵妃的衣袖,一旁的良辰瞧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才要发声,却见如镜在拼命做噤声的动作,看着两个年轻稚嫩又是充满惶恐的脸庞,良辰终于还是忍了。

梁贵妃回头,见是秦谖身边的两个丫头,看那眼神,充满着对自己的畏惧又仿佛有满腹话语想对自己说一般,梁贵妃不由得联想到秦谖方才的眼神,忽然好奇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和自己有关自己却并不知晓的。

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太后和皇上,梁贵妃还是悄声出了里间,到了殿外,小声但是依然充满威严的问向如镜如花,“可是有话同本宫说?”

如镜如花忙点头,正欲开口,却又不知怎么说,毕竟主子并没有把全部告诉自己,挠挠头,如镜如花只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们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梁贵妃,从小陶子折梅那一节起。

梁贵妃听得眼里疑光大盛,身后的良辰也将眉毛皱成一个难以纾解的结。

“你们主子没告诉你们账簿内容是什么?你们也没去看?”梁贵妃的声音很凉,对这番话半信半疑,她知有人在暗中对付她。她却不信秦谖有这般的好心。

“主子只说这是和贵妃娘娘……”如镜正要说化敌为友几个字,却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才道:“示好的证据。”缓了缓又道:“奴婢们看了也帮不到什么忙,奴婢们未曾识字。”

示好?梁贵妃眸色忽然复杂起来。

“那她为何不拿来与本宫看?”

“主子只是将两个册子贴身收着便再没有提这件事了。奴婢们也都快忘了这件事,今天主子又被迫装晕……”说完如镜立刻脸色煞白的捂住了嘴,一旁的如花忙圆道:“不是不是,主子昨日染了风寒,身子一直不大对付,今日便是跪晕了。”

梁贵妃却并不关心这个,这些事情问两个丫头也问不出来,需要当面问问秦谖,想到这里。转身给了良辰一个眼神示意,接着未曾表明什么态度便回了内殿。

如镜如花两个人搓着手,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忐忑无比,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用。看向良辰,良辰却只是抿着嘴,心事重重的跟着梁贵妃进去了。

太医来得很快,虽然是冬日,但是一听说是来养心殿,加之距离又近。还是比秦谖预料的来得早。

秦谖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装晕会不会被看出来。

来的是齐太医,看到晕在床上的秦谖,微微皱了皱眉头。路上早就听长乐未央说明了由头。请过安后先不忙着把脉,便把药箱的针灸袋拿了出来,抽出几根银针慢慢刺向秦谖的几个穴位。

秦谖吃痛。顿觉得灵台一阵清明,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只得轻轻呼了一声,便慢慢睁开眼睛。

随即是“猛然”发现太后皇上等人就守在床边。忙起身虚弱的行礼,末了不忘附上一声,“臣妾该死!”

一场戏演的很足。

梁贵妃看在眼里,嘴角上浮的笑容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齐太医并不怀疑什么,又替秦谖诊了脉,才安抚一旁神色颇为紧张的皇上和太后:“太后与皇上莫要忧心,宜嫔娘娘并无大碍。只是约莫跪得久了,终究是气虚了些。平日还需要注意三餐正食,不过这也是有了身子的人常有的毛病。”

皇上才放下心来,轻声对秦谖道:“你觉得怎么样了?是朕的疏忽……”

良辰看到这场景,心里估算了下时间,悄悄退了出去。

等杜若和陈阜带着美景到养心殿的时候,已经是披了一层风雪,良辰看到美景半是真心半是有意的迎了上去,自然的替她拍落了一身的雪,一旁的陈阜和杜若只以为二人是许久未见情分难舍也未怀疑,各自整理着衣裳,脱了还滴着水的外氅,怕在主子面前失仪。

良辰趁着这档子时间,背着杜若陈阜二人,嘴唇轻动,用只有自己和美景能听到的声音对美景叮嘱了几句话,美景眼里是一片茫然之色,不过还是很快领悟了欣喜于这次终于不是要去害人,轻轻点了点头。

几个人带着美景进去,三个人给皇上太后依礼请安。一瞬间殿内所有人的心又都提起来了,薛茜桃看着秦谖,眼里闪烁着嘲弄,秦谖心里不安的看了一眼如镜如花,后者也是同样不安的眼神,皇上和太后眸色晦涩不明,只有梁贵妃倒是坦然如初,仿若不干己事。

“既然宜嫔无事,几位太医就下去吧,回头好生要替宜嫔看住孩子,这一脉哀家可是期盼的很啊。”

瞬间的沉寂之后,还是太后先开的口。

几位太医哪里看不懂眼前形势,知道轻重,忙不迭的都行礼倒退着出去了。

听见养心殿的大门被关上,太后的目光才投向美景,此时倒是不慌不忙,表面十分慈祥的问美景:“如何?不在这宫里伺候了可否想念?王太医待你如何呀?”

美景听到问及此事,耳根忽然觉得有些烧,还是竭力镇静回答:“奴婢,奴婢自然是想念的……”说着目光十分留恋不舍的扫了梁贵妃一眼,又想到什么似得脸一红:“夫君带奴婢也好。”

不知怎么,梁贵妃听到这一句,心蓦然一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在心底蔓延。

太后笑了几句:“你是好福气的丫头啊。碰上的是好主子。”

殿内气氛看似缓和了几分,只是下一句。太后严肃了面容问道:“当日永和宫栖鸾殿招贼人的事情,你可是还记得?”

美景看了一眼龙床上的秦谖。认真点了点头:“回太后,永和宫一共也没发生过几件大事,这件事奴婢是记得的。”

“记得,就和哀家和皇上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美景想到良辰方才与自己说的,迅速整理了下思维,回道:“回太后,当时奴婢看永和宫所有下人都被叫去了后院,便去检查永和宫各殿门窗。恰好看到宜嫔娘娘从永和宫外来,还与奴婢攀谈几句,只说一人有些害怕,奴婢便陪着宜嫔娘娘回栖鸾殿,走到那门口却听见有动静,奴婢与宜嫔娘娘心慌的不得了,便将殿门从外锁上去后院搬救兵了。”

一番话说得与秦谖所说无二。

满殿人的心又重新落下了,皇上看着还白着脸的秦谖,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愧疚。开口想安慰几句。却不知怎么说才好,忽然感到眼前女子已经将手放在了自己手上,温凉的暖意,眼神里是安慰和笑意。皇上只觉得心头一热。

太后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薛茜桃身上。薛茜桃一开始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贼就是梁贵妃安排的。却让自己的心腹跟着秦谖一起去捉,这根本不可能。这番话却说不出来,她不知道梁贵妃与秦谖之间。是什么悄悄改变了她这番算计!

感受到太后目光里的怒意,薛茜桃立刻硬生生的收去了所有表情,换上几分欣喜,“臣妾就知道,都是误会,这样太好了,臣妾生怕会害了秦姐姐。”

“你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太后并不理会薛茜桃这一副神情,多年深宫经验她尚且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

“臣妾,臣妾,许是臣妾记茬了,或是秦姐姐说错了,总之,是臣妾该死,臣妾不敢口无遮拦,信口雌黄。”薛茜桃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十分不甘心的将身子伏到最低。

太后还想说什么,皇上已经开口道:“好了,好了,折腾了大半天了,到底是个误会,有美景来不就真相大白了?贵人起来吧,早点回植萁轩,杜若和陈阜也送太后回去吧,朕亲自将宜嫔送回去。”

知道皇上到底是不忍心,觉得薛茜桃无心,秦谖没有因为这次轻纵了薛茜桃而觉得不满。这次就算是处罚她,也断不会很重,毕竟一开始她就不是向自己兴师问罪,毕竟一开始就是姐妹情深的戏码。

这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而秦谖,对薛茜桃已经厌恶到了极点,要的绝对不是不痛不痒的处罚,与其那样,秦谖不如等待下一次机会。

各人都依着皇上的话散去了,皇上将秦谖抱上御辇,果然亲自送回了云台殿。

中安宫背后的一片阴影里,一个身影默然看到这一场景,心中却不知是何感受。“如此,你可是欢喜了么?”

而皇上的温柔并没有持续很久,让秦谖喝了些巧巧刚熬好的粥以后,看秦谖慢慢睡下,呼吸匀称,表情美好。

便小心的为秦谖掖好被角,出门去了。

皇上刚走,本来睡着的秦谖便立刻掀起被子坐了起来,看向房门,表情既有茫然又有苦涩。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特别快,似乎只是一晃,太阳便落山了,虽然阳光在这样的季节里依然是冰冷的,但与之相比,黑夜似乎更加难熬。

用了晚膳,听如镜如花叽叽喳喳的对巧巧说着白日的“惊险”遭遇,秦谖嘴角还是忍不住慢慢勾起。

这两个丫头,着实也不错,说真的,可要比那老实的长乐和火爆的未央机灵的多。

看着桌上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两本册子,晚上,应该是会来客人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同心

风声入耳,才用过晚膳,时辰并没有很晚,只是外面看起来夜色已经十分深了,除了值夜的宫人侍卫们,很少有人走动。

然而云台殿的大门终于还是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两个人来,一主一仆,秦谖心里一松,丝毫不意外的,带着如镜如花迎了上去,“臣妾恭迎贵妃娘娘。”

来的果然是梁贵妃,外面裹得很厚,羊皮对襟小袄外面一张整狐皮,直接盖到了膝盖下面。

尤是如此,一张脸还是冻得发红,虽然坐着肩辇,永和宫往中安宫的路也并不短。

身后的良辰似乎更糟一些,由于身份限制,并不能穿御寒的皮毛,饶是梁贵妃再怎么心疼良辰,终究不能越了规矩。

北国的冬日,惯来是难耐的。

如镜等人请安后忙去倒了暖胃的桂圆姜茶来,虽然喝起来有些刺喉,落到胃里的暖意确实让人无法拒绝的。

梁贵妃微微颔了颔首,示意秦谖起来,冻僵的脸上做不出什么温和的表情,便往里去了。

虽然知道秦谖有可能暗中施恩与她,梁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

秦谖也不在意,落落大方的跟着梁贵妃,将主位让给了她,自己寻了另一处坐了,笑着打破沉默:“今日之事,多亏贵妃相助,不然臣妾连带腹中骨肉,怕是落不到什么好的。”

梁贵妃目光也落在了秦谖的肚子上,眼神顿时有些晦暗不明,清冷道:“本宫也未曾想过。自己竟会错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反去帮你。”

顿了顿。接过桂圆姜茶浅浅抿了一口,“那薛贵人。平日倒是看不出,是有这样心机的。”

秦谖对这个只是一笑而过,薛茜桃如何,她自问比别人看得清楚些,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生了戒备之心的缘故吧,想来连她姐姐都未必知晓这个妹妹的心肠。她与她,结怨已深,三番两次的想动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一点秦谖便已经十分恼怒。

拿起早就放在桌上准备好的两个册子。秦谖知道梁贵妃的来意,不说二话,递了过去:“贵妃娘娘请看。”

良辰将册子接过,转交给梁贵妃,梁贵妃一看那册子上印着内务府专用印章表情就慎重了,打开第一页,看到那一条条框框,立即气青了脸,合上便道:“姜末好大的狗胆!”

话一说出也觉得有些不对。再翻开第二本册子,脸色立刻仿佛要凝成冰。这东西当时若是交在了皇上与太后手里,自己现在哪还有在这闲坐的份儿。

半晌,才看向秦谖:“这不是姜末做的。”话语里是七分肯定。也有三分不确定。

秦谖点头,索性直说了:“姜总管自然没这么大胆子,这个可是会掉脑袋的。臣妾早就疑心宫里不宁,有人想对贵妃娘娘不利。这次也是偶然听说太后永寿宫出事,姜总管想来是没有这么大胆子的。因此臣妾不得不为娘娘担心,想来这也是个缘分。”

梁贵妃眼里仍旧带着几分晦涩,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曾经是如何待秦谖的,以德报怨?秦谖不像是个良善的人。

“怀疑有人要对付我,宜嫔就想到了去搜姜清的房?”

秦谖一笑,很是坦然,“臣妾只是由人及己,想自己若是想借被贵妃娘娘一手提拔的内务府总管之手陷害娘娘,会如何做,自然是先想办法让皇上与太后怀疑这姜总管是中饱私囊的而命人去搜账簿,再让这账簿与娘娘扯上关系,自然,还有可能是买通姜总管,但这毕竟是杀头大罪,臣妾私以为一是姜总管不敢认,二来宫里还没有这么大本事的人。”

梁贵妃目光闪烁,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就让人偷偷去姜清房里……你的两个丫头也与我说了,是你们以前在内务府的旧识帮的忙,她们两个倒还牵制了陈阜总管一会儿……”

“说到这个,臣妾还有个不情之请,这次帮忙盗账簿的小宫女并非第一次帮助臣妾了,索性贵妃上次说起拨人的事儿,第一个,便先选她吧,让她来我这伺候。”

梁贵妃不以为意的点点头,面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看来这宫里确实是有人要陷害她,不知和母家出事有联系么。自己当了这么久的贵妃,竟然连谁对自己有敌意能做出这些事来都想不出。

“宜嫔,你,为何要帮我。”本宫的自称都不自觉的省去了,梁贵妃知道秦谖这次真的是将自己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自己曾经却那般对待她,若非她聪慧……再想起如今,幸亏她聪慧。

秦谖苦笑一声,自己为何要帮她,只是晃悠悠的想起了许久以前的梁妃,大将军之女,高傲美丽,入宫便封了妃,却也有许多求而不得,那时候,本性未失,“这或许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不管娘娘如何看臣妾,臣妾都无心与娘娘作对。臣妾也相信,娘娘本性一定是善的,不然今日大好机会,不会反而助臣妾。不是么?”

本性是善的?梁贵妃嘴角勾起的却是凉凉的嘲讽之意,认真看了秦谖半晌,忽然起身,深深的向秦谖福了福身子,身后的良辰反应过来想拉梁贵妃,手停在空中,终于还是收了手,也是一脸复杂的看着秦谖。

梁贵妃语气里满满都是幸酸和真诚:“玉真多谢宜嫔你的相救之恩,如今,我贵妃之位岌岌可危,太后皇上皆对我有所不满,无论我如何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殚心竭虑的打理后

宫之事,在人算计之下,终会渐渐失了圣心。”

“皇上中意的,从来不是我,太后身边,如今也有了刘晴,曾经仰视我的人心里都生出了对我的轻蔑,然而宜嫔你,在这样时候却以德报怨,肯相助于我,我心里,实在惭愧不可言,从此愿与宜嫔真心相待,再不能生出半点龌龊心思!”

秦谖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忙扶起了梁贵妃,“姐姐言重了,妹妹这真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今日若是没有姐姐,妹妹与妹妹这腹中孩子就要说不清了。”

梁贵妃心里惭愧之色更甚,“当时若不是我,又哪来的如今,这把柄白白落在别人手里,也是我的过错。”

秦谖看向梁贵妃,心里也泛出了一些细小的情绪,她想不到梁贵妃会是这般态度,原以为只会冷冷的对自己说什么“两清”的话来,然后销毁了账簿便走,却不想竟多了这般肺腑之言,看她眼里的愧疚神色,是真的。

心里忽然一松,自己没有想错,无论是曾经的梁妃还是现在的梁贵妃,到底是良心未泯,心存良善的。小陶子手上生出的那些冻疮,也是值得的。

“姐姐不要再提过去的事了,若是我还记着过去不放,睚眦必报,又哪肯去帮你,说了是人与人的缘分,姐姐不信么?只是这次也是妹妹偶然得知,才能帮了姐姐,现在要紧的是快些找出这个人才好,不然难不保不会有下次,下下次。”秦谖的话语里多了许多温和。

梁贵妃的神色一瞬又冷了起来,“我何尝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却揪不出这个人来,我现在心里最慌乱的是,梁家,父亲,母亲也是因为我而有了这下场,那我梁玉真,便是最不孝的女儿了。”说着,双目已经泛红,本就是温室烛火,其乐融融,加之秦谖对自己的宽宏和相助让梁贵妃心里感动,梁贵妃原本在心里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忍不住将心里的这些话,说给一个人听。她知道若是良辰听到,一定会去劝慰自己是瞎想,然而她想的却是从一个理智人口里,判断自己心里猜测的真假。

这一点秦谖又何尝没有想过,然而对梁贵妃无论如何是说不出的,不由得宽严安慰:“娘娘说的,听起来是有道理,只是再一推敲,巴着娘娘失势的必然是后

宫某位想得利的,凭着微末本事,怕是没本事闹到前朝去的,娘娘宽心就是。”

看梁贵妃仍然是郁结不舒,想到自己父亲,也是一阵感慨,又道:“就算可能是有这样的原因,娘娘却实在不该在这样感慨自己孝与不孝,这样只会白白被人钻了空子,娘娘为何不想,只要能坐稳这个贵妃的位置,有一个倚靠,那么终于会有一天,娘娘的父母亲还会回来与娘娘重聚?就算不能再登重位,也可以免去流放之苦一家天伦之乐。娘娘可是梁家的希望啊。”

梁贵妃眼前一亮,原本的冷意消散了不少,“当真?”可是眉毛瞬间又皱起,“如今我只怕,自身难保。宫里女人能作为倚靠的还能是什么呢,恩宠?孩子?我一个都没有。”

看梁贵妃这般模样,秦谖心里又是感慨又是忍不住的生气:“娘娘何时变得这般消极了,不过才二十来岁的年龄,还有一辈子可以去搏,娘娘没有皇上的宠爱,可是宫里出了曦德妃之外谁还有呢,娘娘没有孩子,可是宫里现在除了臣妾肚子里的,也不再有人怀孕不是么,何况娘娘还有太后可以倚仗,还有贵妃之位何以凭借,若是一直这般消沉,臣妾纵然帮的了娘娘一次,可是怕是帮不了娘娘下一次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赐名(镜花水月梦不成)

梁贵妃从这番话中重新醒悟过来,眼神慢慢明亮起来,振奋起精神,“你说的是,这几日我一直为这些事烦心,都快要失去信心,听你说来,我手里的牌未散,哪能轻易弱于人,还有我的家人……”

说着眼里重新放出一直以来独属自己的光芒,正视着秦谖,“你一向最是聪慧,可是能看出宫里谁最有嫌疑?”

秦谖苦笑,“还没有任何证据,臣妾实在不知,不过,娘娘,那日永寿宫还有谁在场,臣妾是说,太后那里一向不喜有人去请安打扰,那天有没有谁恰好在场又刚刚好的提了几句关于姜总管中饱私囊的事情?”

这只是秦谖猜想,那人总是要做出一些事情使事情步入他安排的轨迹才是。而且最有可能派人或者亲自在场,不然谁都不会有那么大的自信,能确保会万无一失。

梁贵妃想了想,又觉得不像,不由的摇了摇头,“那天还真有人在,倒是向皇上暗示了几句姜清的坏话,不过说的话都是针对姜清的,倒是没有半句其他。”

秦谖的心被吊了起来,不由得有些急切,“是谁?”

“说来还是你们中安宫的那位,不过我瞧着不像是有坏心思的,她也是宫里的旧人了,一向循规蹈矩,那日,也应当是无心撞见的。”

秦谖一听容嫔两个字,心里的怀疑更甚,在秦谖心里,这无疑是头号需要忌惮的人物。

“容嫔,娘娘恐怕是说错了。她可不是一般的角色,说真的。臣妾当日在永和宫尚觉得还可,可来了这中安宫。面对容嫔,却日日提心吊胆,苦不堪言。”秦谖的话很凉,烛火摇曳,一时之间云台殿竟然静了下去。

梁贵妃脸上惊奇莫名,犹疑不定的盯着秦谖,半晌开口:“此话当真?”

许是宁夜勾动了过往心事,许是终于能够以温和的姿态面对故人让秦谖心里放松,秦谖把前几日容嫔以迷魂香相害的故事说与了梁贵妃听。梁贵妃惊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没想到我梁玉真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识人的本事倒是差了,瞧着你对我不恭不敬,便欲除你而后快,不想,你却是在紧要关头救了我的人,那些平日不声不响的,倒都是咬人的狗!”

随即,却又有些迟疑。“可是,容嫔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一向无宠也不争宠,说起来,都想不出上次我与她说话是在什么时候了。她这般针对你我。是图个什么?”

秦谖一时也被梁贵妃说的怔了,她一直只顾着恨,只顾着思虑。却真的忘了想想容嫔的目的,她的这些心机若是用在争宠上。只怕不会比薛茜桃差,可见心中无意恩宠。可虽无恩宠傍身,她也是一宫主位,在宫里的日子断然不会差了,她图什么?

若是梁贵妃的这些事,也都是她做的……

她先除了身为皇后的自己,又看不惯现在这个身份怀的孩子,如今又开始对付掌后

宫事的梁贵妃……

秦谖抬眸,望着梁贵妃,梁贵妃也盯着秦谖的肚子若有所思。

“权势?”两个人忽然异口同声。

可不是么,若是秦谖的孩子正式生出来,而梁贵妃继续稳坐贵妃之位,那么她们俩可以称得上是对后

宫影响最大的人了。

若是除了她们二人,宫里除了德妃之外,便一时没有了锋芒毕露的人了。

梁贵妃想了想,不由得又冷笑一声:“凭她?就算我不做这个贵妃之位,区区一个容嫔,又能掀的起什么风浪来?”

此话虽对,秦谖也不能反驳,容嫔毕竟对这个宫里大多数人来说,存在感真的太低了。

可秦谖心里总是觉得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容嫔可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她究竟是有着什么打算呢?

那夜过后,秦谖与梁贵妃的关系终于仿若冰裂一般的得到好转,两人之间不再是冰冷的针锋相对,相反的是如温泉一般的温润和气。只是这只是两个殿里的人心里默默感知的事情,表面上,梁贵妃待秦谖一如往常,秦谖也不曾踏入永和宫的宫门。

皇上也彻底忘记了曾经计较过的事情,依然时不时的去看望秦谖,默默体会着将要做父亲的喜悦。

对薛茜桃,皇上与其说是不予责备,不如说是在冗杂的事务中渐渐的忘记了曾经记忆里的那一抹惊艳的红衣湖灯,薛茜桃也自知心虚,未用什么伎俩去拉回皇上的注意。乖乖的在植萁轩闭门不出。于是那个冬日一个午后发生的刺着大家心的事情,就这样淡淡的被揭过了。

皇上与德妃的感情越加好了,即使秦谖闭门不出也能听到关于此事的各类说法,比如皇上不可一日不见德妃,比如德妃也日日拿着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去看望养心殿忙着政事的皇上。

比如听说在皇上与德妃两人对望的双眼里,是满满的情意。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大家才忽然觉得,皇上其实还正年轻,失去先皇后的阴郁慢慢在皇上的脸上消散了。

或许曾经在年轻时候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深藏在记忆里的那个念念不忘的身影,其实都抵不过一个枕边人日日相伴在身边的浓情蜜意,那似水温柔如花美眷,都如同随着流水一般哗啦啦的流逝了,留得住的,是身边这相似面容下的暖暖的情意。

秦谖终于让自己平复下心情不去理会这么多,每日依旧听着外面风声呼啸不愿迈出云台殿一步,按时用膳喝药,偶尔让巧巧用一些精巧的法子为自己敷面,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了,不欲去打扰谁,也不愿人打扰。

皇上来的时候,秦谖眼里依然盛满的是浓浓的欢喜,皇上走了,秦谖却盯着那越来越远的明黄发呆许久。也不知这一来一去间,能抵达到心里的暖意还剩了多少。

若是你真的将我忘了,我该如何自处。

别人眼里的瑞珠已经死了,那不要紧,可若是你心里的瑞珠也死了,要我如何硬撑着,走到最后看彼此面目全非的那日。

这些话只会一遍一遍的在秦谖心里慢慢回旋往复,辗转了心里寸寸柔肠,面上却不曾露出一丝一毫,别人眼里的都只是一副欢喜的等待孩子出世的母亲的姿容。

梁贵妃也依言将内务府的绣月送了过来,按例还差许多人伺候,秦谖只说不急,慢慢选。

绣月来的时候极为认真的向秦谖磕了三个响头,秦谖瞧她面色比以前光鲜红润了不少,眼里光芒也比以前亮了,自信了不少,可见在内务府混的是不错的。

“既然在内务府呆的好好的,怎么还是一口答应了要来本宫这里伺候?”秦谖笑意盈盈,言语里却是有了些距离。

绣月回答得很认真,“去内务府是承蒙主子善心安排,绣月虽然只是一介宫婢,却是个知恩的人,在内务府比起从前,看人的脸色少,活的也尊严许多,越是这样,绣月越是一日不敢忘主子恩,只盼能够为主子效力,主子如今今非昔比,但还肯记得曾经的绣月,绣月已经无以为报,只愿从此跟着主子。”

是个至情至性的人。秦谖看她眼里满是真诚,不禁也动容,“好了,起来吧,说起来还都是我的旧人,我何曾有恩与你?是你一开始便不计后果的襄助于我,我已经让如镜如花将屋子给你收拾出来了,你跟着她们去看看。”

如镜如花知道要来新人,也在一旁喜笑颜开,还在不住的通过窗户对门口的小陶子挤眉弄眼,弄的小陶子原本颇为激动的心情化作了尴尬,和李辉支吾了一声便溜进了自己的屋子,又惹得如镜如花一阵笑。

秦谖装作未曾看到这些小动作,看了看在一旁也有些羞色的绣月,忽然道:“对了,如今正式在我身边,以前的名字就先不要了,我正式赐名,如月,和如镜如花一样,叫的也顺一些。”

如月又欢喜的磕头谢过秦谖。

秦谖又看向巧巧,笑道,“趁着今日,我也为巧巧赐个名吧,巧巧性格柔顺如水,不如也同如镜如花一样,叫做如水吧。”

巧巧愕然抬头,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一直想征询你意见的,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么,还是等我腹中子诞,便依言回太医院去?”

说完秦谖轻轻一笑:“不必担心什么,我这几个月的事从未避过你,是因为信你,你愿意重新回到太医院做医女,那也无妨,愿意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便同皇上和梁贵妃说一说,想来太医院也不会缺一个医女的?”

如镜如花原本就欢喜巧巧,听了这话脸上更加高兴,忙对着巧巧一阵挤眉弄眼,巧巧还愣在那里,“奴婢?宜嫔娘娘,奴婢可以么?”这几个月她虽然在云台殿与众人相处的融洽舒适,然而终于是把自己当做云台殿的外人,心里虽然羡慕如镜如花在秦谖面前的不拘,但因为牢牢记住皇上吩咐的只是暂时来为宜嫔熬药的吩咐,还真没有半分这个念头。

虽然知道宜嫔手段,但是宜嫔心里终究是好的善的,从梁贵妃的事情上便能看出来。

只要不去触宜嫔逆鳞。

这真的是个很好的主子。若是回太医院去,那也只是一辈子的医女吧。在太医院自己人微言轻,而宜嫔却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些方子。

如镜如花看巧巧还在发愣,一时有些着急,正欲上前去拉,却见巧巧已经跪了下去,“奴婢愿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惊产

自从如月到了云台殿以后,云台殿又添了几分热闹。巧巧也慢慢习惯了自己新名字,听如镜如花整日如水,如水的唤着,仿若唤的是姐妹。

这个冬天最冷的那十几天悄然过去了,真正的春天踏着积雪款款而来。

天气暖和的一日胜过一日,秦谖偶然去外面走走,也渐渐的能从那明朗的阳光里感受到些微稀薄的暖意。

再过些日子,临渊池边的柳树已经绿了大半,秦谖拖着身子却越来越惫懒了起来。每日也就愿意在阳光最盛的时候出去走两圈,便在云台殿不愿意动了。

太医们来云台殿也越发的勤,叮嘱秦谖这些日子一定要平心静气,秦谖的临产期终于要近了。

皇上和太后这个时候也都紧张起来,太后每日都遣杜若夕颜来云台殿细细询问安抚,皇上也是一日三两趟往云台殿来,眼里面上,都是深深的期待。

秦谖也努力的按压下其他的心思,调整心情开始准备迎接新的生命的到来,虽然太医曾经支支吾吾的暗示过自己,可以辨别孩子性别了,可秦谖的心思倒是淡了,委婉拒绝了太医,“本宫房里,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的衣服都已经准备下了,因此不论性别都能安心,到最后再知道,还可以惊喜一场。”

倒是如镜四人常常聚在一起猜测男女,“主子怀孕最爱吃酸,我们家乡有句话叫做酸儿辣女,因此这一胎保准是个皇子。”

如花却不赞同:“主子肚子都没见怎么闹腾,算是温和的了。我瞧着一定是个好性子的公主。我可听说许多人怀着男孩的,可闹腾呢。”

过几日小陶子和李辉也参与到了猜男猜女的讨论中。最后几人干脆开了个小赌,赌是男是女。秦谖虽然隐隐知道他们闹腾。却一心念着将要出生的孩子,也不计较。性子越发沉静随和。

秦谖原以为琦悦殿总是要有些动静的,因此处处防备着,连琦悦殿的宫女嬷嬷们都不愿见,谁知容嫔却仿佛安静了下去,没有什么动静。即使偶尔见到秦谖,也不像以前那般凑过来,只远远的笑一笑了之,仿佛知晓了秦谖对自己的厌恶一般。

薛茜桃在植萁轩也很久没有什么动静。只听说太后送去了一卷佛经。助她平心静气。

这样的安谧却让秦谖心里更加忐忑起来。一日一日的小心提防着过。只愿能平安诞下孩子。

这日如水看阳光明晃晃的,便把殿里的许多床铺书籍拿到外面去晒,想去一去闷了一个冬天的旧味,如镜如花看到索性将在柜子里锁了一冬天的衣服都拿了出来去晒晒,一时间云台殿外面倒是忙的不亦乐乎,几个人玩玩闹闹,也十分欢乐。

秦谖在殿里听到那些活泼真切的声音,心里生出了几分欢喜,也扶着肚子出了云台殿。与众人笑闹了几句。

如水如月晒好了东西,便又回去搀着秦谖,秦谖不愿意在殿里呆了,便带着两个人想在花园里走走。

一扫冬天沉闷的气息。花园里处处盎然着春天独有的生机与活泼,走了几步,心情也慢慢的明朗开阔许多。

到了花园深处的石椅旁。秦谖想坐着歇歇,如水却连忙劝阻了:“主子。这石板凉,可千万坐不得。怕会寒身子,若是累了,便回殿里吧,等想出来了再出来就是。”

秦谖也一心为自己的肚子考虑,点点头,便转身往回走,才转身,却看到远远有个人脚步极快的往这边走来。

莫名的心跳了一下,秦谖生怕是琦悦殿的人又生出什么幺蛾子,那人脚下极快,几步路就到了秦谖眼前,秦谖看到也放下心来,是刘晴。

原本心情就不错,秦谖也是真心相待刘晴,便带了笑意迎了过去,:“刘姐姐今日怎么来了?”

刘晴却是一脸阴霾,脸上丝毫不见笑意,不知为何还是一脸的怒气:“你在这里?本宫有话要问你。”

秦谖敏锐的察觉到了刘晴身上带着的怒气和疏远之意,还是笑道:“姐姐好久没来我的云台殿了,有什么问题要来难为妹妹?妹妹论聪明,却是比不过姐姐的。”

“别叫本宫姐姐!”刘晴怒道,“本宫问你,那日推德妃下水的事情,是不是你求着薛茜桃做的?”

秦谖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必然又是薛茜桃从中挑拨,就说,她哪里是个安分的人。

“姐姐在说什么?是薛贵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吧,妹妹何德何能,敢指使的动薛贵人。”

“少装了,本宫早就看出你的心地,偏偏相信了你,愿意相信你与本宫那点姐妹之情,没想到你连本宫都想算计进去,茜桃不堪你的苦苦哀求和威胁,害德妃连带本宫一起落了水,你倒是会一石二鸟,幸亏茜桃心善,又去请了人来救我们,不然可就趁了你的心了?”刘晴刚从薛茜桃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立刻气的跳脚,急急的跑过来就要与秦谖对质。

秦谖神色凉了几分,“若是我苦苦哀求姐姐,姐姐就会去把德妃娘娘推下水么?这分明是他人的挑拨之语,我心里真心将姐姐当做姐姐看待,姐姐为何却不肯信我?”

“够了!你知道当初柳贵人出宫前和本宫说的什么么?和嫔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关系?当初柳贵人说你心肠恶毒本宫偏偏不愿去信,如今事实在眼前本宫才恍然大悟,以前捧着真心对待的人竟然是这般人!”

一根刺若是存在了心头,也许对因为许多事情暂时将它遗忘,然而若是被稍稍刺痛了一下,就会立刻记起来心里还有这样一根刺的存在。

秦谖听到刘晴提起和嫔,一瞬间表情也窒了窒,自从意识到容嫔的存在后,秦谖就不止一次的在心里问过自己,当初是不是冤错了人,想到和嫔死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得知自己是瑞珠而表现出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像是想急切的表达什么,是了,那场景犹然历历在目,沐荷说了一个容字便断了气,容,是想提醒自己是容嫔做的么?

自己究竟是不是冤了她?害她枉死,若是这样,她岂不可悲?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一时之间,秦谖被刘晴忽然提出来的旧事说的心乱如麻,刘晴却以为她是心虚的认了,不禁更加生气,想到曾经真心的维护竟换来这般,刘晴忍不住动了怒,竟抑制不住愤怒的推了秦谖一把,“本宫当真是枉认了你这个妹妹!”

秦谖一时心神恍惚,如水如月也大意了没有扶稳,秦谖竟被刘晴大力推的后退了几步,撞到身后的石桌,重重的摔落在地。

疼痛,浑身的疼痛让秦谖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一张脸,瞬间没了人色。

如水如月看到,脸色更加好不到哪里去,慌忙过去:“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主子?”如水轻轻掀开秦谖裙摆往下瞅了一眼,立刻尖了嗓子:“快,快去叫太医,主子要生了!”

这一天对于秦谖来说是极为难熬的,对于刘晴来说也好不到哪里去,从秦谖出事后,刘晴便一直浑噩起来,恍如梦中。她没想过真的伤害秦谖,她来只是为了简单的和秦谖绝交而已。

太医赶到时候,秦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从密密麻麻的疼痛里醒来晕去的,很快得知消息的皇上也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儿赶到了云台殿,太后也亲自带着杜若六人来秦谖殿里。

刘晴脸色煞白的守在外面,心里既有懊悔又有恐慌,她知道皇上和太后有多么看重这个孩子。

这是这个宫里第一个孩子,若是因为她出了意外……

很快,太医一波一波的话从内室大殿,“早产。”“受惊。”“胎位摔错了位。”“宜嫔须多受苦。”让皇上和太后的眉头皱的愈加紧了,忍不住将秦谖身边在场的丫头唤来问话。

如月斟酌了下利弊,

虽然不知道刘晴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主子怕也讨不到好,便三言两语,只说刘晴在争执中推了秦谖一把,秦谖才跌成了这般。

太后听说与刘晴有关,眸色变幻不定,再看刘晴也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心中怀疑更甚。

皇上已经怒不可遏,“刘嫔,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推了宜嫔将宜嫔害成这般。”

纵然一向胆大的刘晴看到皇上的目光也忍不住心颤了一下,跪下去正想认罪。

却听太后已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等宜嫔将孩子生下来再说吧,现在纠结这些,只怕会乱了里面的气运。”杜若已经按照太后眼色扶起了刘晴,暗示刘晴往别处去。

刘晴却固执的要等秦谖的消息,独自远远的坐在一边。

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如镜如花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太医们也是竭尽全力,这些却都不能够减轻秦谖的痛苦。

眼看,已经日暮了。

胎位摔错位,加剧了秦谖的痛苦,已是拼尽全力,已是满身虚汗,孩子却迟迟落不下来。

太后和皇上已经不知多少次的询问齐太医了,齐太医却只能苦着脸,最后咬牙道:“回太后皇上,根据老臣经验,这一摔若是摔不好,生产的时候又出了问题,有很大可能脐带会缠绕在孩子脖子上,生下来的,只怕也是不能活的,因此,必须要尽快,臣等也在竭尽全力。”

太后和皇上立刻变了脸色,刘晴的一张脸也仿佛是失了血色一般,灰暗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冤沉

秦谖只觉得意识一阵阵的飘远又被剧烈的疼痛重新拉扯了回来,几乎就要失去全身力气,孩子,她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活了。这样想着,心中不禁大恨,几乎咬牙切齿在心里怒道,老天,你已经欠了我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夺走我的第二个孩子!

为何我想要的,都这么难?

将最后的全身的力气使出,许是这身子终究是被调养的好,也或许是秦谖心里的愤恨激出了最后一分潜力,在众位太医的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中,孩子终于降生了。

只是,却没有声音。

几位太医立刻重新又唰白了脸,看孩子脸色铁青,忙对着屁股重重拍了几下。

“哇……”

孩子才开始发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

“是位皇子,恭喜宜嫔娘娘。”

“回太后,回皇上,宜嫔娘娘终于平安产子,是位皇子!”

这般声音开始传遍了云台殿殿里殿外。

彼时,月已经高高挂在了树梢高头了。

皇上太后以及刘晴在内,都在心里齐松了口气,一起进了秦谖的内殿。

太后看着孩子十分喜欢,虽然面色青白了些,但哭声算是嘹亮,尤其身子很健壮,身量很足。喜欢的几乎要挪不动目光。

皇上看了孩子也很喜欢,但是将目光移向床上的秦谖,看秦谖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心里微妙的跳了一跳。像是心疼的感觉,不由得看向刘晴。语气里带了一丝冰冷:“刘嫔,究竟是怎么回事。害的宜嫔吃了这么大罪。险些朕的皇子都要没了!”

刘晴默然跪下,垂头不知如何去说。

秦谖已经抬起头来,吃力的蠕动着双唇,想要说什么,皇上看见,忙走上前去,扶着秦谖,将耳朵凑上去,一面道:“不急。慢慢说,朕会为你做主,方才你的丫头已经和朕说了,朕知道是刘嫔……”

太后也看了过去,眸色有些复杂深沉,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皇上的耳朵凑近秦谖,却听到的是:“不怪,刘姐姐。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孩子终于出来了,不要再怪罪别人了。”

皇上面色颇为惊讶:“你让朕不去怪罪刘嫔?可方才你身边的丫头说了。是她推的你。不然,你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刘晴听了这话豁然抬起头来,看向秦谖。目光闪烁,不只是爱是恨。是喜是悲。

秦谖笑容很薄,几乎要挂不住。还是勉力拉住皇上衣袖,尽量大声道:“别听她们的,是臣妾不小心,皇上就忘了这件事吧。孩子刚出世,皇上给起个名字吧,讨个好兆头,这样的好事,不宜去怪罪别人,怕折了孩子的福。”

内殿很静,这句话大家都听到了,各自面色都变得微妙复杂,他们都清楚刘晴与这件事是脱不了关系的,可秦谖分明是为她开脱,太后仔细审视着秦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刘晴又垂下头,紧紧的捏着裙摆的手指已经发白。

皇上也知道刘晴是太后护着的,不好严惩,更不愿在此时驳了秦谖的话,心里对秦谖的怜惜更甚,依言不再理这件事,转而道:“说起来,昨日朕还梦到这皇宫变得霞光飞天,就觉得一定是一个好兆头,今日果然诞了皇子,说起来朕早就在心里想好了名字,若是男的,就叫元黎,黎明虽然诞生在黑暗,却象征着希望和美好,你觉得好么?”

秦谖默念了几遍元黎,薄薄的欢喜着,点点头。

皇上又转身看向太后,“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心里更是感怀秦谖深明大义,不由得对眼前孩子更加喜欢,“黎儿,黎儿,这自然是个好极了的名字。”

刘晴已经被扶起了身子,眼圈发红,看着秦谖,不知自己该不该走近。

却在此时,一个紫色裙衫的女子风一样的进了云台殿,进了秦谖的内室,满脸惶急的对皇上道:“皇上千万不要信刘嫔的,方才薛贵人和臣妾说了,是被刘嫔逼说的。臣妾落水和秦妹妹无关啊。”

这句话冒失的冒出来,冲淡了云台殿原有的和谐气氛,刘晴听了这话不由得怔忡了,秦谖却没有力气再想什么,任由这句话在脑海来了又去,不作停留。

皇上皱了眉头,面色带了几分不悦,“德妃,太后还在这里。宜嫔刚刚又诞下皇子,受不得惊,你要说什么慢慢说明白,刚才实在太莽撞了。”

李紫曦听说秦谖刚刚诞下皇子,知道就算刘嫔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秦谖暂时也无事,心稍稍安了下来,转身向太后:“臣妾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面色颇为不快,不去理她,只逗弄着元黎。

皇上看太后不给紫曦面子,多少又抱了几分歉疚,便温和了语气:“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你来得这样急,瞧,发簪都歪了。”

李紫曦才控制住语速,“方才薛贵人来臣妾宫里,说是刘嫔去找了秦妹妹,想要害她。薛贵人说刘嫔逼迫薛贵人承认推臣妾下水的是受秦妹妹指使的,还想以此吓掉秦妹妹的孩子。秦妹妹无事,那真是太好了,可见老天还是有眼的。”

刘晴一听这话,脑袋一下子懵了,随即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口一股气腾的冒了出来,“你胡说些什么!茜桃怎么会和你说这些话?”

李紫曦表情更恨,“薛贵人就在门外,要不要让她进来对质?”入宫一来,只有秦谖真的关心她,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自己模仿的那人,李紫曦都渐渐的将秦谖以真心相待。

毕竟在这宫里,她这个年纪,宠眷再优渥也是渴望一份纯粹的姐妹情意。

皇上和太后表情都十分凝重,“薛贵人既然在外面,就让她进来说清楚。”皇上立刻令道。

薛茜桃怯生生的被带上来,小心翼翼的给众人请过安,目光不经意掠过太后怀里的孩子,眼里闪过一丝情绪,随即跪倒:“皇上,太后,臣妾,臣妾是被逼的没法子才认的,可心里有十分担心生怕宜嫔受了冤,想来想去才找的德妃娘娘说的。”

还未等人问她,可见心里是真的慌了。如此胆小的,怎么会说谎。

眼前的薛茜桃,摆出的无疑是最易让人相信的姿态。

刘晴反应过来薛茜桃说的什么,满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我逼你认得?这么说你是在骗我?宜嫔她没有要害我?”

薛茜桃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刘姐姐现在何必装作不知道,不是姐姐过来逼我承认是宜嫔娘娘指使的臣妾么?臣妾心里实在不安,不敢替姐姐出来做伪证了,姐姐不要怪妹妹……”

刘晴捂住胸口脚步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薛茜桃满脸无辜,再看看躺在床上的闭着眼睛受尽苦楚方才还为自己说话的秦谖,心里终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怒上心头,一个巴掌就甩在了薛茜桃脸上,“贱人,你居然害本宫!若不是本宫听信了你的话……”话未说完,便说不下去,又看看秦谖,满脸怆然。

然而这个巴掌却让皇上愤怒了,一面是楚楚可怜的薛茜桃还有自己的爱妃,一面是毫不顾惜脸面泼妇一样的刘晴,要相信谁仿佛已经十分明了,尤其方才听秦谖身边丫头说了,秦谖这次早产难产都和刘晴脱不了关系。

“够了,刘晴!这里可不是你耍泼的地方,朕没想到你居然有这般心思,实在让朕寒心,让太后也跟着寒心!”

秦谖在床头,虽然没力气说什么听得却是一清二楚,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睡过去了。她实在是太累了。很多人的事情,都顾不得。

愿沉沉一觉,醒来再没了诸多烦扰。

而离她不远的刘晴却是得继续烦恼下去,看着秦谖转过身子,心里一凉,是了,她定是恼了自己,不愿再把自己认作姐姐了,想起方才对秦谖说出口的话,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懊恼。

再看向皇上,给她的恩宠不过是看在太后面上的,凉薄如纸,她视他为此生唯一,他却从不肯正眼看她一眼。

更是不愿意信自己。

仓皇的跪下来,刘晴不知如何开口,卑贱的在地上哭花满脸妆容,来证明自己无辜么?

刘晴做不到。

只能深深的垂首,等待那个男人对自己的裁决。

皇上见刘晴一言不发,以为她是无话可说,直接向自己俯首认罪了。看刘晴脸上却没有半点愧疚之色,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联想到德妃与她一同落水,那时就怀疑是刘晴推得,紫曦明明说是抓着推自己的那个人一起落水的,偏偏德妃不愿追究,再想到秦谖方才受的苦和自己焦灼等待到夜里的心,真正的对眼前女子深恶痛觉,可是又碍着太后的面子不敢惩处太甚,只得向身边的陈阜道:“送刘嫔回长信殿,无朕命令不得外出,今天是个好日子,朕不愿如何,回头再处置!”(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着想

第二日秦谖悠悠醒转过来,就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很快脑袋清醒过来,反应到那是自己的孩子。

慌忙起身,看是自己独自在屋内,忙叫道:“如镜,如花?”

如镜如花立刻推门进来,“主子醒啦?正好,贵妃娘娘和德妃娘娘正在外面呢,贵妃带了六个乳母过来,还有专门负责帮助主子休养身子的。主子过去看看?”

秦谖听了不禁苦笑:“这忽然一下要来这么多人,这云台殿往后可就热闹了。”说归说,还是立刻起身了。如镜如花简单帮秦谖梳洗了,便扶着秦谖慢慢出去。

梁贵妃德妃正在逗弄着小元黎,见秦谖出来,面上都带着由衷的喜悦,梁贵妃先道:“身子怎么样了,听说昨日可是惊险的很,不过这份惊险也值了,这孩子瞧得真是太讨喜了,还是你好福气。”

秦谖笑一笑,笑容里面有许多骄傲的成分,一步步走近了自己的孩子,昨日都没仔细瞧瞧,刚生出来的孩子,小小的一团人,眉毛眼睛挤在一起,脸型倒是与皇上的极像,让秦谖看着心都要化作一汪水,嘴上却道:“这样丑的孩子,倒是不知道像了谁。”

李紫曦蹲下身子仔细瞧着,也点点头,“的确,刚生下来的孩子确实不好看,等眉眼长开些怕是就好看些了。”话语里带着些安慰的意思。

秦谖心里不禁又苦笑一声,面对这个对自己实实在在的李紫曦,秦谖哪能生出半点迫害之心。

梁贵妃终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小元黎身上移开。转身看着自己带来的六个乳母,对秦谖笑道:“看看这六个嬷嬷怎么样。我可是精心挑选的,家世都很清白。你用的一定放心。”

秦谖一一看了一遍,点点头觉得满意,自从那夜过后,两个女人在分享秘密之后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默契,秦谖对梁贵妃十分放心。

“有劳姐姐费心了。”

“你我之间还提什么有劳,”梁贵妃重新看向孩子,又道:“这几日你安心养着,方才我与德妃已经替你将别人都回了去,不让那些人打扰了你。你只管养好身子。”

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指着另一面站着的一个老嬷嬷:“差点都忘了,这位嬷嬷是个极有经验的,我专门从宫外找来的,伺候过不少女人月子,让她好好把你养起来。总喝太医的药也不好。”

秦谖感念梁贵妃想得周到,点头应下来,让如镜如花将这七位嬷嬷带下去各自安排住处了,这时候忽然想起昨日刘晴的那方事情,因为昨日精神恍惚听得不太真切。忍不住出言询问:“昨日,刘嫔,她,如何了?皇上如何处置的她?”

李紫曦听到这里脸上就是一阵光火。“别提她,当初你还好心让我放过她,她可真是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连你都想着去害,幸好你与黎儿都无事。不然我定放不过她。”

梁贵妃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德妃,面上倒是淡然许多。“刘嫔么,我看倒不像是那样的人。倒是只听说皇上禁了她足,也没什么别的举动,只是,这次怕不是容易善了的。”

秦谖垂头,用手指轻轻碰碰小元黎的脸,出神的不知在想着什么。

又随意说了一会儿话,几个人有一起用了膳,梁贵妃和德妃怕秦谖累着,便不再打扰,相继起身告辞。秦谖一一都送了,才重新回道元黎身边,越看越是喜欢,吩咐如镜等人将元黎的小床放到自己房里,又吩咐道:“快把我原本给皇子准备的那些衣服料子,选几样好的来,也该准备替他裁制新衣了。”

如水不由得劝道:“主子还是好好歇一阵子,小主子的衣服左右都准备了好几箱了,不必着急这一时。”

秦谖听话的点点头,“我就是想拿在手里看着,做不了看一看也是好的。”

坐在床上,看着身旁小木床上的元黎,心里不由的又想起刘嫔的事情,总是安不下心。

“如镜如花,给我收拾收拾,我去给太后请安。”秦谖还是忍不住穿了鞋子,又重新推开房门。

“主子,怎么这会子想到要去太后那里,皇上可是嘱咐过我们哪儿都不让主子去,就好好休养着,昨日主子你可不知道,都要吓死我们了。”

秦谖一笑:“好了,左右出门也是坐肩辇,天气又好,和躺床上有什么差别?”

如镜如花依言下去准备了,秦谖也跟着出门,天气真的很好,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让秦谖忽然觉出了生命的美好,无论曾经失去多少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再重要,自己始终还是拥有很多。

暖暖的阳光,天空浅蓝。

自己生下了皇帝元真的第一个皇子。

自己始终是他心里无法取代的一个人。

上了肩辇,抬辇的小太监们有意将脚步放得很稳,尽量避免使秦谖感觉颠簸,秦谖也不催促,慢慢的看着周围,感受着春天带给这宫里的改变,春天像是母亲安抚着受伤的孩子,重新将孩子妆扮的可人。

一念至此,秦谖又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是怎么了,刚当上母亲就把什么都和母亲扯上关系。

正想的入神,耳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宜嫔娘娘。”

收回神思,转头看过去,是陈卿琰。

抬抬手,肩辇便停了,秦谖看着面前这人,感觉似乎好久不见了。

“岩侍卫。”秦谖打了一声招呼,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没有忘记岩卿这个名字是他在宫里用的。

“岩卿听闻了宜嫔娘娘的喜讯,正好碰见,特地来恭喜娘娘。”陈卿琰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嘴角勾起,仍然是带了几分戏谑嘲讽之意。

秦谖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最初他整日“贵人,贵人”的唤着自己,觉出了几分想念。

“嗯,本宫知道了。”秦谖仍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那么,奴才告退。”陈卿琰说着叩了叩首,便转身离开了。

秦谖莫名的觉出了几分失落萧条之意,抬手示意肩辇可以继续前进。只是一颗心,仿佛多了几分空落。

到了永寿宫,太后颇为惊讶,让秦谖坐了,对秦谖态度也柔软温和许多,“怎么就来了,昨日遭了那么大罪,也该好好休息休息。”

秦谖笑一笑,随后直奔主题,“说实话,臣妾是为了刘嫔的事情来找太后的。”

太后听了皱起了眉,她也一直为这件事烦心,基本是看着刘晴长大,刘晴曾经经常入宫陪伴自己,太后知道她的个性,直是直了一些,有可能真的因为一时愤怒惊了秦谖,却绝对不会什么花花肠子。

“找哀家有什么用,皇上是铁了心想严惩晴儿了,哎,也难为你昨日肯替她说话。”太后以为秦谖是想通过自己替刘晴求情的,打量了秦谖一番,如今秦谖在皇上心里分量随着皇长子的诞生无疑是重了许多,若是秦谖去求情或许可以……

秦谖摇摇头,恭声对太后道,“臣妾来其实是想请太后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要插手皇上处置刘嫔的事情。”

太后愣了愣,随即有些不悦,只是一瞬又重新变作慈祥的老人,“哀家以为你肯信她的,原来你也被那些话迷晕了,那薛贵人的话能信么?你忘了她当日是怎么样编排的你么?晴儿她断然生不出害人的心思,或许是哀家的错,让她来了这宫里,以为她出身高贵,相貌不俗或许可以牵住皇上的心,谁知道,皇上他还是太执着了。”

“臣妾自然相信刘姐姐,自从臣妾入宫一来,刘姐姐她便不计前嫌的帮助了臣妾很多次,臣妾自认为还是了解刘姐姐的,只是,这次不让太后帮她,并非害她,实际上是臣妾相帮刘姐姐。”秦谖回答得很认真,眼神真诚。

太后抬了抬眉,“哦?帮她?皇上这次怕绝对不会轻饶了她,若是哀家不阻止,只怕皇上将她废入冷宫都不是没有可能。”

“臣妾便是想让皇上将姐姐废入冷宫。”秦谖立即道。

太后目光如炬,立刻看向秦谖,秦谖忙解释,“臣妾想了一路,姐姐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宫里与人攻心,纵然今日在太后的庇护下能逃得过一次,可是难不保不会有下次,下下次,说实话,在这之前因为落水的事情,臣妾已经让德妃容了一次情了。”说着,秦谖便把当日落水的事情三言两语给太后讲了。

太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薛贵人么,呵呵,每次都是少不了一个她啊,莫非真是当哀家老了?这宫里由得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能弄得乌烟瘴气!”

秦谖继续道:“臣妾想,皇上心里已经不愿意相信刘姐姐了,若再有下次,皇上只怕会加倍的厌弃刘姐姐,不如就在这次顺着皇上将刘姐姐发落了,让别人以为刘姐姐已经失势,便不会再打她的主意,那样,刘姐姐兴许在宫里还好受一些,而臣妾请求太后,将害刘姐姐的人处置了,这样刘姐姐才能光明正大的重新做她的刘嫔,皇上也会因为曾经误解了刘姐姐而心生愧疚,再也不会轻易的不信任。”

太后再一次审视着秦谖,以前从没有认真的看过这个女子,却没想到她的目光这样远,看得这样透彻,自己只想着怎样可以保的下刘晴,却没有站在刘晴的角度真正像秦谖一样为她考虑。

“这样,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是,晴儿怕是免不得要受些苦了。”太后仍然很犹豫。(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幽禁

秦谖知道太后怕的不仅仅是刘晴受苦,而是她打算将刘晴培养成后宫第二大掌权人,若是这次被皇上处置了,日后怕是不能够名正言顺。

“凡事无破不立,这次刘姐姐一定可以从中吸取教训,日后定会走得更稳些,若是这次被太后保了下来,宫里其他人一定心里不服,难免生口舌是非,以刘姐姐的性子定是更加不能忍受。这未必便是对她好。”秦谖劝服着太后。

“若我们将那背后生事诬陷刘姐姐的人人赃并获,还清白于刘姐姐,那么刘姐姐在宫里,也更能够名正言顺。”

若是不然,让她登再高的位也是名不正也不顺,因为别人只会认为她德行有亏,而刘晴也会受不住压力。太后很快就明白了秦谖的意思。

“你说的是,难为你肯这样为晴儿考虑。”太后点点头,“那么,哀家就依你说的去做吧。”

秦谖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心里还有一个考量,就是就算刘晴顶住了薛茜桃使的这些绊子,还有那个算计梁贵妃的,若是梁贵妃失势,刘晴是最有可能挑起后

宫这个担子的,那时候若是被针对只怕会难以自保。

让她避过这段风头是最好的。

太后看了一眼秦谖,“昨日受了不少的苦,合该好好养养身子,不该费这些思量,还有那薛贵人,哀家记住了。”

秦谖笑一笑,低头,“臣妾是专程来和太后娘娘说这件事情的。既然太后允了,臣妾也告退了。薛贵人的事情,臣妾也记在心上。总有一天会为刘姐姐讨回这个公道的。”连同自己的一起讨还。

太后点点头,“让杜若送你回去,哀家也放心些。身子见好了,也多来哀家宫里陪哀家说说话吧,晴儿怕是有一段时间不能陪哀家了。”

秦谖乖巧的点头答应了,随即起身告退,杜若将她送了回去。

等杜若回来的时候,太后正在殿后修建着一盆盆景,神情颇为专注。

杜若只是默默的站在身后陪着。

半晌。太后忽然开口:“哀家是不是真的有些老了,从前还不觉得,这最近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

杜若忙笑道:“太后说笑了,看您这两鬓,都还黑黑的呢,这容貌,恐怕要将这宫里好些妃子比下去,谁敢说太后您老了。”

太后笑一笑,丝毫不把杜若说的这些好听的话放在心上。“以前哀家看那宜嫔,不过是有些心计的罢了,难让人注意,结果今日看。却是个重情重义十分智慧的女人,宫里这样的人少啊。”

“还有那个薛贵人,哀家更是没有注意到。只听说皇上宠过一段时间,却不想。生生的让晴儿在了一个跟头,偏哀家还挑不出错。哀家忽然觉得,这后

宫再不是哀家当初掌控者的后

宫了。”太后的话语里多了一丝惘然。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大约是类似这样的感觉吧。

皇上终究是给了太后几分面子,并没有随着自己的心情狠狠惩处刘晴,没有罢位削份,只是命人严加看守了刘晴的麒趾宫,将刘晴禁了足。无令不得出长信殿一步,更不准人去探视。

同时将刘晴身边的宫人们只留了从家带的两个墨画烟青,其余的全部遣散了,硕大的麒趾宫,走了一个湘嫔,禁了一个刘嫔,宫婢太监都不见了,只留有看守的侍卫们。

本是象征着生机和希望的麒趾宫,却冷寂如冬。

德妃倒是满脸欢喜的来看秦谖,以为替秦谖和自己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薛茜桃也因着这件事试图接近德妃。

秦谖提醒了德妃要小心薛茜桃,可是李紫曦总是对表面无辜带着怯意的薛茜桃狠不下心,只得任由她常来给自己请安,久了,心里倒是也颇为喜欢这个乖巧的人儿。

秦谖劝了两回,也任由着李紫曦去了,自己只是安心养着身子,大半月未曾出云台殿的门,一颗心都牵在小元黎身上,皇上差不多每日都要来,对自己第一个皇子打心眼里的喜欢,小小的人儿每天一点小小的改变,都牵动着皇上的心,让这个年轻不喜言笑的男子,慢慢体会着作为父亲的喜悦。

小元黎开心的时候偶尔“呀呀”的叫一叫,在皇上耳里都是最动听的天籁。

秦谖十分珍惜皇上每日来的每时每刻,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乐作一团,那是自己的全世界。

这日秦谖耐不住外面明晃晃的阳光灿烂,便与皇上相携去外面走走,许久以来的第一次迈出云台殿的殿门,阳光入眼微微有些刺激,秦谖不由得退了一步,刚好被皇上拥住。

“慢点,小心些,朕牵着你。”

阳光下那明黄色的袍子变得耀眼而温暖,让秦谖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才走到梅园,却见植萁轩的红衣碧影二人迎面走来,红衣手里还抱着薛茜桃素日最爱用的古琴,看到皇上与秦谖忙俯身行礼。

薛茜桃身边的丫头,皇上自然是认识的,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不好好伺候着你们主子,在这乱跑什么。”

红衣忙回话:“回皇上,主子和德妃娘娘在旎凤宫无事在弄琴斗曲,一时兴致高了,唤奴婢将主子平日用的惯的古琴拿去,奴婢们才拿着往旎凤宫赶呢。”

皇上听得也是颇感兴趣,笑看着秦谖:“哦?她们二人倒是好情趣,我们不如也去观摩观摩?给两个人当个裁判?”

秦谖抬眼接触到了皇上眼里闪烁的笑意,那么璀璨夺目的,却不是为了自己。

“皇上要去自己便去吧,臣妾还是回云台殿的好,出去久了怕是黎儿闹腾。”勉力一笑,秦谖自然是不愿去的。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的看向了旎凤宫的方向,“让长乐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臣妾身边有如镜四人,尽是够了。”

“让长乐去送吧,朕也放心些。”说着,轻轻落了一个吻在秦谖额间,“明日朕再看你,若是天好,去临渊池垂钓如何?”

秦谖看到了皇上眼里的一丝不忍和犹豫,笑容宛如莲花缓缓盛开,“那臣妾便在宫里等皇上。还有黎儿也在等他的父皇。”

皇上点了点头,让长乐陪秦谖再走走,之后再把秦谖送回去,便转身往旎凤宫的方向去了。秦谖看着他的背影,有了一丝哀意。

“宜嫔娘娘。”长乐看到了也有些难过堵在心里,忍不住开口唤了秦谖一声,下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无妨,我早就瞧得明白了。”回头,仍是那浅浅的笑意,“我们再走走吧,我也好久未曾出来走动了。”

长乐扶着秦谖,一时也无话,原本有许多话想和秦谖说,比如恭喜孩子诞生的喜悦,只是这份渴望诉说的心情在时间的延长里慢慢消减了,到二人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相处时候,竟然是无言了。

“长乐。”秦谖忽然叫道,“你有想出宫的想法么?”

长乐倏然抬头,“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长乐,长乐自然是要在宫里服侍您……”终于还是没忘了身后的如镜四人,加了一句“和皇上的呀。”

秦谖安抚的拍了拍长乐的手,“你别慌,我只是觉得,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你不该这样被困在宫里一辈子,这样美的韶华,何必要辜负在这里呢。”

这样凉薄冷漠的地方,秦谖忽然觉出了几分厌倦。

长乐抬头正要答话,却听从梅林里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大好韶华,的确是不该在这里虚度了。”

长乐脸色立刻变了,冲着梅林道:“什么人,竟然在这里惊扰了宜嫔娘娘,赶快出来!”

秦谖听着声音熟悉,猛然停住脚步,看从梅林里正好出来一个人,是陈卿琰。

“奴才给宜嫔娘娘请安。”

这一声奴才落在秦谖心头,觉出了几分刺耳和不适,努力想撑起如同从前般的笑容来:“你也在这里?”

“奴才恰好在梅林当值,听到宜嫔娘娘的话,忍不住出言附和一句,冲撞了宜嫔娘娘,万望宜嫔娘娘不要怪罪。”言语里虽然恭敬,秦谖却可以想象到这低垂的头下是怎样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也是瞧不起自己的。

瞧不起自己那些不够磊落的手段。

秦谖轻轻对身边正准备发作的长乐道:“好了,瞧你这脾气,不要吓坏了我的朋友。”

长乐表情一顿,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怪声怪气了一声:“朋友?”

“你们在这里等等,我想去与他说几句话。”秦谖说着不等长乐再说什么就先行走进了梅林,陈卿琰也跟着秦谖进去了。

“以后在我面前,在云台殿的人面前,若无旁人,不必那样自称,我听得不习惯。”秦谖叫不停下,却不回头,忽然对陈卿琰道。

陈卿琰淡淡一笑,“我都快习惯了这样,倒是宜嫔娘娘您不习惯了。”

时间,距离,疏远。

秦谖忽然觉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情信

“你若是不愿,便出宫吧,这宫里终究不是适合你呆的地方。”秦谖的声音里听不出感情的起伏。

陈卿琰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秦谖的背影:“娘娘记性有些不好,我曾经许下一诺,今后将在娘娘身旁,护着娘娘。娘娘若在这宫里一日,我便做一日的侍卫。”语气里虽然依然有些轻漫和戏谑,却含着一丝坚定。

“我早就说过的,我们已经是两不相欠,你不该为这个束缚着你自己。后来你也从容嫔手里救了我一命,你更不该再为着过去弃了自由。”

“当初娘娘救我,便是我的恩人,后来我对娘娘做的,是因为许下了一诺而应该的,这两者不该牵扯,卿琰曾说会护着娘娘一辈子,那便会是一辈子,娘娘在宫里,卿琰也会在宫里。”

秦谖沉默了,不知再如何去劝,转过身看着陈卿琰,目光微动。

“听说,皇子出生那日,你十分惊险,如今你身子可是好全了?”陈卿琰犹豫着,还是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秦谖点点头,“这些日子养得很好,已经没问题了?”

“你生过孩子刘嫔便被幽禁了起来,是她害得你?”

想起刘晴,秦谖心里掠过淡淡的怅然,摇了摇头,“她也是被陷害的。”

陈卿琰目光里立刻装满了担忧,“那是谁,是不是……”心里有些纠结,知道若是问出口秦谖对自己的怀疑便会更加深了。

可千万不要是若葵,他知道若葵若是盯着了一个人。那一定是不死不休,可是她明明答应了自己。不再伤害秦谖。

秦谖猜出了陈卿琰想问的是谁,微微一笑:“倒不是容嫔。是植萁轩的薛贵人。”

陈卿琰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口气,无论是谁,一定都比若葵容易对付,那女子面上带着笑,可是心里永远都不会有笑容了。又想起薛贵人,陈卿琰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对秦谖道:“说起那薛贵人,我今日发现了一些怪事。”

秦谖听说关于薛茜桃。也好奇起来,“怎么,出了什么怪事?”

“嗯,我也是前几日值夜勤时候在宫里闲逛,偶然发现的,植萁轩的薛贵人似乎这几日一直都在与外面通信,并且来往颇为频繁。”

秦谖的眉毛皱了皱,“通信?可是与她家人,她家人按理说并不十分待见她才是。也完全不用多么频繁,那会是谁?”

陈卿琰原本也是兴之所至随意提起,看秦谖少有的关切在意起来,便忍不住道:“你很想知道么?若是想。我可以帮你打探打探。”

秦谖也一直想抓住薛茜桃什么漏洞,奈何此女伪装太深,如今见有缝可依。加上又是陈卿琰,心里总有一丝心安和理所应当在里面。“嗯,若是你有机会。便帮我查查,与她通信频繁的人究竟是谁,还有,若是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她一天都在做什么也好。”

只有更加了解对手,才能琢磨出应对的法子,才有机会扳倒对方。

陈卿琰点点头,这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他时常趁夜色借着轻功在宫里乱转悠,这点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为何这么关心起薛贵人?”只是还是有些奇怪。

“这次刘嫔便是被她所陷害,她的意图还有我的孩子,若是不想办法如何应对,只怕在这宫里呆的终究是不安生。”

“那你自己多当心些,我也会替你留意,你放心等我消息就好。”

秦谖听了这话心莫名的安了下去,想起以前那节事,“其实,我有时候用一些手段,也是为了自保。”说完蓦然住口,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陈卿琰却是笑了,笑容如沐春风,没有往常的戏谑,只有一丝一丝的暖意:“我都知道,你不必说。”

“那容嫔的事呢,你还是没打算和我说一说么?”虽然提醒了自己一万次,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何必去问,只是到最后,还是放不下这心里梗着的一根刺。

“她,”陈卿琰欲言又止,“我并不认识。”

“其实你第一次并非是乱闯的吧,而是事先知晓了中安宫的所在,想找的是容嫔,却不想竟撞入了我这里。”秦谖想起陈卿琰第一次穿着女装从窗头进入看到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愣神,分明是走错了房的眼神。

陈卿琰默然,不知如何去解释,在秦谖眼里便是默认。

带着一些不甘心,秦谖追问道:“所以,你还是不想向我说些什么么?”

陈卿琰神色颇为无奈,“卿琰无从解释,娘娘所料无差,容嫔的确是我的退路。”

“然后呢?”秦谖抬起眼来问道。

“卿琰原本想着便在宫里隐姓埋名的做一名侍卫来护卫娘娘,只是那日却无意间看到了容嫔害娘娘的一幕,不得不现身阻止,并请求她向宫外的那些人为卿琰保密,只当卿琰是死了也是好的。”

秦谖听的愣了神。随即将自己心里的猜想说了出来:“她这人一向不吃亏的,一定是对你有所要求吧?”

陈卿琰无奈苦笑:“她便要卿琰在宫里为她做一些事情。”

“宫外的人是什么人,你很怕么?你在这宫里谁又能拿你如何?为何非要听命与她?”秦谖一口气将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还有,太后永寿宫抄手游廊的大梁,是你弄断的?上次如镜如花说是在内务府墙后看到了你,我便怀疑了。”

“这么多问题,倒不像是你了。若被宫外那些人知道我还活着,在宫里,却不肯听命于他们,那自然是不容易善了了,那梁的确是我弄的。”

“这样说,针对梁贵妃的,果然是容嫔了,她究竟有什么目的?”秦谖沉思苦想起来。

“有些事情我也是不了解的,之前都是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愿意听那人的,我也只得按照师父说的去做,你不要想那么多,容嫔向我保证过再不会伤你,以后她要做的事情也都和你没有关系。”

她不伤我?她已害我面目全非。

从我顶着这一副驱壳重新进宫的那一日起,这便已经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了。

“难为你肯对我说实话。”调整好心情,秦谖看向陈卿琰的眸色多了几分清明。

忽然想起自己殿内的元黎,他出生以来自己是第一次离开他那么久。

“那我先走了,要赶快回宫去看看黎儿,谢谢你肯对我说实话。”冲陈卿琰点点头,秦谖便转身匆匆的走了。

陈卿琰望着秦谖的背影微微苦笑一声摸了摸自己嘴巴:“这是怎么了,对着她便忍不住什么都说了。”又想起秦谖的神色,“她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应该是在心里早就这样猜测了。”忽然懊悔起来,“自己应该早就对她说实话的。”

就这样一个人在梅林,时而微笑时而皱眉后悔,时而表情纠结的在原地转悠了许久。

梅林深深,却无人见证这一桩悲喜。

过了几日,陈卿琰递过消息来说事情有了眉目,约在梅林相见。

秦谖便只带了如镜一人就去了。

见到陈卿琰,忙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查清楚薛茜桃是与谁通信了么?”

这几日想到这件事心里也是百般猜测苦思冥想了半天,确是没有结果的。

见秦谖来直奔主题,倒是省了些问候寒暄的过程,陈卿琰眉毛微微僵了僵,还是将自己所查给秦谖回了清楚:“先前那薛贵人一直都是让自己的丫头带信出去送,可是前两日却不见薛贵人再命人送信,我心里好奇便夜探植萁轩,确是看到薛贵人房外养了两只信鸽,想来是靠着信鸽传信的,我便劫了那信鸽,看到那信竟然是情信,是写给一位叫岑今的人。”

“岑今?”秦谖方才听的时候,越听越是奇怪,直到听到岑今这个名字,心中不由大骇,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前几日撞见岑今与李紫曦的那一桩事情。

“那信可还在?”

陈卿琰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信来,“我将信劫了,便放飞了鸽子,想来他们也会以为是无意弄丢的,顶多以后再仔细些就是了。”

秦谖打开那封信,果然是一封情信,十分简短,内容却骇人:“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你知我苦便好。”

只是这笔迹,却没有薛茜桃原本的纤细柔婉,秦谖只觉得笔迹十分熟悉,仔细辨认了半天,是了,这是李紫曦的字迹!

薛茜桃在模仿李紫曦的字迹给岑今写情信!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谖只觉得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陈卿琰看秦谖不出声,便自顾自的又说道:“她这几日也没有做什么别的,出了偶尔几次出去都是去旎凤宫之外,便在房内关着练字,对了,我还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秦谖放下那信,看向陈卿琰,目光示意他说下去。

“这植萁轩住的两个人一定是有仇才是,这薛贵人将另一个良贵人整日压的出不了房门,另外良贵人身边的宫婢丫鬟们全部都听命于了薛贵人,植萁轩便是良贵人一人被孤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跟我一起,出宫吧

听了这话秦谖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仇人?她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嫡庶姐妹,薛贵人原本还是庶女,这不知不觉,植萁轩倒是被翻了个天。看来植萁轩的丫头们,倒也都知道识时务者俊杰。”

陈卿琰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幕,不过却只是掠过淡淡的惊讶,随即一笑,“难怪你总紧张着植萁轩,那薛贵人果然不简单。”

秦谖还思索着薛茜桃情信的问题,这件事情无疑是针对李紫曦的,薛茜桃以李紫曦的名义给岑今写信,而李紫曦却还被蒙在鼓里。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给李紫曦提个醒,不为别的,就冲着那份血缘。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平日这样偷懒可不要被别人看到,到时候在袁统领那里不好交代。”

陈卿琰也只是笑笑,看着秦谖转身回头利落离去的背影。

不禁摸摸鼻子,好像每次恋恋不舍的只是自己而已。

秦谖一路又走到了旎凤宫,在门口却又踌躇起来,这件事情单凭那情信并不足以使李紫曦信服自己,如何可以说服她小心薛茜桃呢,说不定被薛茜桃反咬一口,自己无辜当了恶人。

脑里急速转着,秦谖推开了旎凤宫主殿的殿门,门口执勤的太监不在。

刚迈入主殿的门,秦谖就听到一阵畅快的笑意,声音熟悉的几乎要融进骨髓里,却让秦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转而冰凉。

那是皇上的笑声。自己有许久没有听到过如此畅快的笑声了。

腿忽然沉重起来,秦谖几乎要没有勇气绕过门口的屏风。

却还是被李紫曦发现了:“谁在那里?”

皇上收了笑容。转过头来看向李紫曦看向的方向。

秦谖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已经噙了一丝笑意在嘴边。笑容甜甜:“臣妾倒是来得不巧了。”

皇上又笑:“是谖儿来了,朕还正和德妃说呢,瞧着朕的黎儿乖巧聪明的要命,不过这宫里的孩子终究是太少了,需要再添几个才好。”话是对着秦谖说的,目光却一直灼灼的看向李紫曦。

李紫曦不禁有些羞红了脸,转而看向秦谖:“你来啦,快坐,瓶儿快给宜嫔添茶。前日皇上才赏下来的如墨流云,味道最是好,总想着你来了给你带一些。”

皇上并不阻止,只是道:“专晓得拿朕赏下的东西做人情,真是个人精儿。”

漆黑如墨,状若流云,秦谖却看着眼前慢慢延展开的茶叶发了愣,这以前是专门给皇后供的茶,如今皇上却赏给了李紫曦。

李紫曦看出秦谖的不自在。忙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合的不对胃口?这茶看着是这样子,黑黑的,但是入口还是很柔和的。虽然淡但回味悠长,关键是产量还少,颇珍贵呢。你尝尝?我专门给你留的。”

秦谖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唇舌之间。以前自己喝惯了的,却不想如今却要另一个人对自己讲解这茶。

“第一次见这样的茶。喝起来真的不错。”秦谖的笑容里竟然有了局促的味道,她忽然觉得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皇上笑看了一眼秦谖,又对李紫曦道:“你在宫里好歹是有个说话的人,朕也放心多了。”当初瑞珠却是和宫里所有人都淡淡的,唯有一个和嫔平日相处还好,却最后还害了她。

李紫曦看着秦谖,“臣妾总觉得和宜嫔妹妹有种熟悉的感觉,许是因为臣妾第一次进宫那日便是见了宜嫔妹妹吧,合了眼缘。最近薛贵人也常来臣妾这里,也是个极好的人,难怪听说皇上以前宠爱。”

皇上脑海里忽然又浮现出了那晚一身红衣放河灯的女子,那一惯娇怯的表情,可在与自己独处时候,总是散发着一种独特的让自己着迷的妩媚。脸上笑意不觉更深:“怎么,朕的的非可是吃味了?如今谁不知道,朕身边有一个宠冠六宫的德妃啊。”

秦谖觉得离上首的那一对璧人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任山重水复滴水穿石也无法融入他们那样已经习惯了的拥有彼此的热烈的气氛当中。

原来自己曾经与他,在别人眼里,便是这般模样么。

无怪乎心高气傲的梁贵妃不屑于争宠,满心心计的容嫔也不插足于皇上恩宠。

无怪乎自己会被人记恨,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皇上,德妃娘娘,臣妾只是来坐一坐与德妃说几句话,想起黎儿还在宫里,少了臣妾不行,臣妾还是快些回去看看吧。”

皇上听到“黎儿”两个字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面容上移开,“的确,那孩子对你依赖的厉害,那你快回去吧,朕晚些也去瞧瞧黎儿,看他今日嘴里能嘟囔出什么样的话来。”

德妃看向秦谖的目光里隐隐含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嫉妒和热切来,起身相送:“我有空也去瞧瞧黎儿去,孩子可爱,我也喜欢的紧,宜嫔妹妹还是有福的妹妹。”

秦谖低头一笑,不再答话,转身挺着有些僵直的背出了殿门。

一扇门,隔了一室暖春。

那其乐融融,那似水柔情,那蜜语甜言如今已经隔了千万重山,千万汪水了,明明都是自己的,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占有。

明明是爱着一个人的人,却可以因为面貌的相似,却爱上另一个人。

以前秦谖总有千万句借口来为皇上开脱,总是想着如此那般皆是放不下自己心中有自己的缘故。

只是这些借口,终于慢慢在秦谖心里坍塌。

一个人是可以爱上另一个人的。

没有时间抚不平的伤口,没有时间慰不了的执念。

就算上天消除了自己这几年的全部记忆,让自己忽然原貌苏醒,也未必还能插足的了皇上与李紫曦间的默契**。

所有人都在前进,只有自己还挣扎着放不下过去。

“主子,慢点,主子。”

身后是如镜带着些气喘吁吁的声音,自己走的很快么?

顿住脚步,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御花园。

“主子这是怎么了,走的这样快,我都快跟不上你了。这样急,身子可还能受得住?”如镜好容易追到秦谖,带着几分责备的说道。

以前的身子或许不行,但这个身子真的可以,秦谖可以感觉到这个身体充满着年轻的澎湃的力量。

尽管生了一个孩子,尽管中途出了许多变故,但在不断的调理下,秦谖当真没有觉得有十分不适。

“怎么了,去了一趟旎凤宫,脸色就这样难看?”

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人,秦谖听到声音微微吃了一惊,转过身去:“又是你啊。”

听了这话,陈卿琰表情却有些无奈,要如何对她说,自己总是情不自禁的追随着她的脚步呢。

这世界上的缘分其实很浅薄,没有许多天意,没有许多偶然,不经意间的遇见其实往往都带着分明的刻意。

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也许那人会在某一日忽然醒悟过来,只是那一日岁月已经老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脸色怎么这样差,走的还挺快,是受了什么刺激?”陈卿琰小心揣摩着秦谖的表情。

“没有,只是忽然像这样走走,发发汗。”这也并非全部是借口,此时秦谖觉得浑身热热的,很舒服。

“你不开心。”陈卿琰默了半晌,忽然道,“你的眉头很少见打开过,为何要皱眉。”

为何你皱眉这样让人感觉到心疼。

秦谖愣了愣,随即僵硬的别过身子,“这样都成习惯了,哪里能由此分辨出是开心或是不开心?”

“皱眉成习惯么,你在这里的确不开心。”

秦谖忽然转过头去,冷淡道,“这些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你在宫里若是厌倦了便出去吧。不用在这里管我的闲事。”一面微妙的依赖者这个人,一面却又喜欢说着与心里完全不符的话来。

他若是出宫了,那么此生再也无缘相见了吧

“我说了,你在哪,我便在哪。”陈卿琰顿了顿,看向秦谖,认真道:“在这里呆的不开心,为何不去试着呆在让你觉得开心的地方?”

“跟我一起,出宫吧。”

出宫吧,仿佛成为了一句魔咒,忽然打开了秦谖的许多记忆,她想起了自己当初是怎样借着宫外的事物引诱着和嫔。

如今她忽然理解了当日的和嫔,风水轮流转。

出宫再此时的秦谖耳里,的确有特别的魔力。

只是秦谖的表情还是怔愣着,随即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这话传出去我们两个都要没命!”说着又看向不远处的如镜,方才见到陈卿琰以后就示意如镜远远的去守着了。

自己与一位侍卫这样交好,终究要防着别人的口舌。

“可是你,根本不开心,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难道想让它永远的不能够绽放就在这宫里枯萎么?”陈卿琰慢慢劝说道。

“好了,够了,若有下次本宫再从你口里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宫就与你划清界限!省的到时候被你拖累!”(未完待续。。)

PS:内个~关于我收藏在大幅度的涨涨涨订阅却只是小步小步的迈的情况,能小小呼吁下支持正版咩,若是不可以,那能投几张推荐票安慰一下我咩,么么哒。晚安咯。

第二百零四章 绝子

想起恨与仇,秦谖的脑袋忽然清醒了,宛如醍醐灌顶。

这才忽然想起方才要去旎凤宫的目的,秦谖重新顿住脚步。

自己原本要说的关键的事情却忘记了说,可是刚才那种情形,要如何去说。

那信,从秦谖的怀里被拿出来,转瞬又被撕成了粉碎。

元真,你那一日不能护的了我,我且看今日,你是不是能护的住如今你身边的这个女人。

打定主意后的秦谖,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云台殿,关了殿门,心里多了几分踏实,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对子的影响似的。

不论薛茜桃要做什么,冷眼瞧着就是。

直到听到如镜在使劲拍着殿门,一面道:“主子,主子,你把如镜关到外面了,主子。”才恍然,自己原来是带着如镜出去的。

默默的把门重新打开,却不看房间的人,回了自己房间,如花等人看到如今气喘吁吁的进来的如镜以及面色怏怏的秦谖,都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如镜,如镜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她感受到了主子隐约流露出来的怒气,却并不知道主子是为了什么,明明琦悦殿的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对主子态度很好啊,皇上还说了要来看主子。

终究还是个年轻的少女,并不能够明白那种无法让人插足的融洽会让旁观的有心的人感到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甚至还无法感受到那种融洽。

从此以后的秦谖生活简单了许多,只是在云台殿安心的带着小元黎,也时常去太后那里问安。得知太后嘱托了人暗中照顾刘晴之后,心里安心不少。太后渐渐也颇为喜欢秦谖的从容妥帖。

更加喜欢自己的孙儿,元黎满月后。秦谖便时常带着他去永寿宫,她知道太后的喜欢对这个孩子的成长有多么重要。

元黎从小就聪明懂事,见了太后常常会“咯咯”的笑起来,让太后十分喜欢,疼到心眼里去。一日不见心里就想的紧。

秦谖也时常不由的感慨,曾经自己无法做到的,如今却这般顺其自然的做到了,原来取悦一个老人并非那么困难的事情。

哪怕这个老人是这个天下最位高权重的,她终究有她的软。有她的情。

容嫔在琦悦殿也未再生出什么事来,秦谖也慢慢的在表面放下了曾经一看起来触即发的敌意,一如平常的从容面对容嫔,偶尔还会顺着容嫔的话玩笑几句,只是过后眼神里终究是掩饰不住的冷意。容嫔想要什么,秦谖还并不能够知晓。

但从陈卿琰的话里很明白,容嫔和陈卿琰都与宫外的某个势力有联系,容嫔是听从于那个势力的么?

无论是容嫔还是薛贵人,秦谖都相信一定会有别的动作。她只是看似被动的慢慢的等,等到对方露出致命的破绽。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李紫曦仍然是宠冠六宫,无人能及其锋芒。偶然薛茜桃借着李紫曦的光也能分得一二宠爱,因着元黎的缘故,皇上每月也会有许多日子在云台殿。平平淡淡的,却是切切实实的日子。少了皇上与李紫曦相处时候的那一份看得到的浓情,平淡宛如民间相处久了的夫妻。只是秦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再也不能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了。

偶然到宫里走走,秦谖也会不自觉的左右环顾一周,见无人后心里却又有些怅然若失,可是若是真的看到陈卿琰,却又是一副冷淡的表情,那一句出宫的诱惑,成了秦谖这几个月来常做的美梦。

却让秦谖再难自然的面对陈卿琰。

元黎开始越来越多的嘟囔了,虽然嘟囔不清楚字句,但是却可以看出他努力的想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这让太后十分欣喜,直夸元黎聪慧。

这日,龚太医按例来给秦谖请脉,秦谖的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脸色也红润不少,以前断了的冷香丸现在也开始重新继续吃起来,龚太医没有瞧出问题了,颇为满意的只让巧巧继续按照原来的方子熬药。

秦谖客气的送了龚太医出去,龚太医想不到秦谖终于能凭借自己安然的生下孩子,再不敢小觑她,虽说李紫曦是个炙手可热的红人,只是未必能落得个长久,尤其是从方太医听说了那个消息,他心里更加觉得,宫里有孩子的只有秦谖,虽说是新来的主子却已经居嫔位,说不定这才是自己真正能靠得住的。

“宜嫔娘娘,微臣忽然想到了些事,心里诧异,不若和宜嫔娘娘说说吧。”

“哦,龚太医愿意和本宫说,那本宫也不妨听龚太医讲讲,何事?”

“嗯,前些日子太后遣了方烃方太医为德妃娘娘做针灸,说是方太医手艺极好,因为是太后的旨意,德妃娘娘也没有拒绝。”龚太医斟酌的说着,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能不能博得秦谖几分信任和好感。

“这自然是好事,太后娘娘心怀六宫,自然对皇上心尖上的德妃娘娘一样欢喜。”秦谖虽然这样说,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太后娘娘如今对自己信任温和了不少,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太后提到德妃时候的冷意。

说不定是托了自己的福,才让太后这般对待德妃。

“娘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微臣与方太医一惯有些交情,他按捺不住心里惶恐,打算最多挨到明年就辞职还乡去开一个医馆,他对微臣说,太后偷偷命他灸德妃娘娘脐下二寸三分间动脉中,这在《太平圣惠方》里,是个绝子的法子,是以前宫里颇为盛传的方法,后来被先皇知道,下决心处置了不少人,规定不许再用这样的不人道的方法,因此这法子才慢慢淡了,如今,太后却……”

秦谖听的心里不由一震,想到李紫曦,凭空生出了几分同情,以为太后再如何,也要顾念这一分骨肉亲情,却不想,这份亲情,也能被她一手抹杀,宫里承宠最多的便是李紫曦,太后这一来,却是断了李紫曦的念想,后

宫的女人再多宠爱又如何,年轻还好,若是再多几年无个孩子傍身,这份宠爱也会淡薄了。

太后当真是个狠绝的女人。

秦谖在心里叹息一声,想到自己父亲,内心里又多了几分不安,“知道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龚太医要分清利害千万不能再传出去,否则若是太后查了下去,只怕这宫里就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了。”

“微臣省得,微臣自然不会再透露半句,只是给宜嫔娘娘一人说说,让宜嫔娘娘心里有个打算。”他听闻秦谖与旎凤宫走的一向近,希望不要因此触怒了太后。

秦谖倒是不甚在意这个,满怀心事的要送龚太医走,龚太医却又顿住了脚步。

“微臣还有一事。”

“龚太医听的消息看来还真是不少,不知还有什么要告诉本宫的。”秦谖微哂,心中对龚太医却并没有十分的待见。

“还有一件事情却是关于这中安宫主殿琦悦殿的容嫔娘娘的。”

秦谖听说是关于容嫔,立刻来了精神,眼睛望着龚太医,“何事,说。”

龚太医以为这便是十分关切的意思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要秦谖能够对自己多几分信任便好,日后慢慢会想办法与她到一条船上。

“微臣也是前一个月发现的,这位容嫔娘娘,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像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却是与宫里许多人都交往密切,微臣便曾经撞见她与几位太监私下交谈,那几位太监与中安宫八竿子打不着,却一副对容嫔娘娘十分恭敬的模样,尤其是微臣还发现,太医院的商太医似乎也和容嫔娘娘也一些关系。”

“商太医?”秦谖皱了皱眉头,这个消息让秦谖心里更加不踏实了几分,尤其商太医这名号秦谖以前从未听过。

“商太医也是前几年新来的太医,这么年轻便进了太医院,后面总是有些门里,只是我们谁都摸不透商太医的门路,表面上商太医也是一副傲气十足谁都不理会的人,这样的人微臣却无意看到他却对容嫔娘娘也是一副听命的样子,这位容嫔娘娘怕是不简单,既然与宜嫔娘娘在一个宫里,宜嫔娘娘千万要小心才是。”

“本宫知道了。”秦谖眉头仍是不能够舒展。

忽然又问道:“本宫在这云台殿也呆了多时,却从未看到过有太医上琦悦殿的门,龚太医是不是看错了?”话虽如此,秦谖却知道龚太医一定是没有看错的,容嫔本来就是个疑团多多的人。

“商太医的确从未上过中安宫的门,就连为宜嫔娘娘诊脉,也多是躲避着的,仿佛不愿意来中安宫似的。只是微臣曾经在太医院门口的小园里见过两次他与容嫔娘娘身边的葛衣浣素私下交谈的样子,对我们都是不屑一顾眼高于顶的商太医却对这两个丫头都毕恭毕敬,微臣也是后来给娘娘诊脉才知道那原来是容嫔身边的宫婢,联系另外那个无意间的发现,这才觉得容嫔怕是不简单。”(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认子

商太医,秦谖默记在心,却一副并不在意的神情,对龚太医笑道:“龚太医这次突然对本宫说这些事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用意,以前可没见到龚太医如此,健谈。”

龚太医一笑,“微臣曾经说过愿意效忠宜嫔娘娘,这些话自然是要给宜嫔娘娘说的,给娘娘提个醒,也让娘娘日后小心些。”

秦谖点头微笑,“既是这样,本宫就承着你的情,只是本宫想问一句,你今日和本宫所说的,可还给别人说过?”

龚太医忙道,“这也是微臣方才想起来才与宜嫔娘娘说的,还没有给别人说过,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

“知道这不是小事便好,那本宫也放心许多,龚太医断不会再乱给被人嚼舌了。”

“那是自然,娘娘请放心就是。”龚太医承诺下这句,才又给秦谖行了礼,告退着下去了。

秦谖却并不急着回殿,盯着琦悦殿的方向沉思起来。

“小陶子,李辉。”秦谖忽然冲着小陶子二人的房间叫道。

小陶子李辉忙从屋里出来。

“本宫有件事情要嘱咐你们俩,你们俩认真听着。”秦谖一面慢慢沉思着,这件事的确除了他们没有人可以做得到,但也正因为他们,才最难做到。

“你们日日在这门口盯着,只要看到琦悦殿的葛衣浣素两个丫头出门,并且是往太医院去的,就偷偷跟在后面,千万不要被发现了。我想知道他们见了谁,以及交谈的内容。”

秦谖这样嘱咐着心里还是有些觉得有些难办到。葛衣浣素跟久了容嫔,自然不会是好捏的柿子。忽然又想到龚太医方才说的他两次都看到他们会面的地点。

“小陶子。你现在立刻去太医院门口一个小园内看看,里面有没有合适的适合藏匿的地方,要里面即使有人走过都不会被发现,却能听到里面人交谈的地方,如今草木都渐渐茂盛了,你仔细去找找看。”

小陶子点头应了,然后听秦谖道,“找到了,你们两个就商量好。只要看到葛衣浣素出门,就饶近道抄小路去那个地方藏好,我要知道她们见了谁,还有说了什么。”

李辉和小陶子不迭的答应下来,最后有些犹豫的抬起头来:“主子,这,她们俩是有什么问题么?”

秦谖一面继续不停的思索着,一面慢慢道:“没有问题最好,若有问题。那问题就大了……”

“还有。”秦谖又想到了一些,“她们若与外面有联系,一定少不了接应的人,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要擦亮眼睛。看每日出入那琦悦殿的都有些什么人,哪怕看起来最无关紧要的也要好好查清楚,是在哪个宫做事的。姓甚名谁。本宫知道这件事情并不轻松,但是本宫如今能指望到的人只有你们了。你们想想办法,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虽然看见小陶子和李辉都一脸慎重的答应下来。秦谖的心却始终放不下来,容嫔在宫里也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么,以前觉得她不过是个相处有些奇怪终究默默无闻的嫔位,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是个谜一样的人。

不仅和宫外势力有瓜葛,在宫内也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简单。

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心里越想越难想的明白,不禁有些心烦一脸,也不愿意回殿,慢慢在中安宫内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

“妹妹要去哪里?”迎面忽然走进来一行人,是德妃。

秦谖这才忽然想起被自己差点忽略了的第一件事,心里不由的有些难过,若是眼前这个人有半点坏心,或者恃宠而骄,自己一定不会心软,只是,这不但是父亲的另一个女儿,自己的妹妹,还是一个无辜并且无害的人,想到太后对她做的事情,还有尚且不知动静的薛茜桃,要秦谖在心里如何能够保持若无其事。

“姐姐……”秦谖的笑容有些薄凉苍白。

“今天天好,我正闲不住的想要来找你,顺便看看黎儿,不想妹妹却要出去。”李紫曦神色里有几分遗憾。

“不,不出去。”秦谖下意识道,“我也是看阳光好,出来晒晒,走一走,姐姐既然想,便一起去看看黎儿,没准他正一个人在那里傻乐着呢。”

“黎儿真好,很少见闹,倒是笑的多。”李紫曦想起黎儿,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秦谖心里却还是忘不掉方才龚太医说的话,有些慌乱起来,“姐姐只看到是白天,这孩子晚上才闹,我都半个月没有睡安稳觉了。”

一面玩笑着,一行人又进了云台殿,到了秦谖里殿,如镜正在拿着一个刚缝制的大头娃娃逗弄着元黎,把元黎哄得开开心心,伸出小小的手就要去抓布娃娃。

李紫曦看的喜欢,不顾听到声响回头请安的如镜,踱步到元黎身边,轻轻触了触小孩子的肉肉的脸,又慢慢拿起了孩子的手,心软的都要化了,“真好的孩子,真好,瞧着这脸型,像极了皇上。妹妹有没有这样觉得?”

秦谖带着几分辛酸:“是啊,是像他的父皇一些,想来我们家元黎是有福气的。”

一旁的如镜却看得奇怪,这明明就是一团肉乎乎没长开的脸,怎么一个个都能瞧出像了皇上?果然主子的境界和眼力是和自己做奴婢的不一样的,回头一定要好好问问如花她们,看她们觉得像什么。

李紫曦幽幽一叹,“皇长子,这宫里的第一个孩子,皇上疼爱,太后偏疼,自然是极有福气的,不瞒着妹妹,我心里一直都羡慕着妹妹的好福气,终究,在宫里一个人时候是难得寂寞了。”

听到寂寞一词,秦谖心里又像被蛰了一下慢慢疼起来,别人或许不能懂李紫曦所说的寂寞,她明明已经是宫里宠眷最深的女人,秦谖确实能体会得到,在皇上不曾来看望的分分秒秒,日日月月,那日子,一定都是数着过的,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声。

皇上有他的江山,有他的美人,纵然心里只是属意一个人,那个人却只是他万千事务中的一部分。

而对于深爱了皇上的女人来说,心里却只是装了那一个男人,那一片天,再没有其他。

“姐姐,若你喜欢黎儿,不如把他认作干儿子如何?他日后便叫你一声娘姨,终究是多个疼他的人。”秦谖忽然道,话一说出口,却生生愣住,自己为何要把自己视若生命的,都要与她分享,皇上已经是迫于无奈,黎儿却……

李紫曦也猛然抬头,怔住,随即故作轻松的一笑,“妹妹何苦如此,你我的交情,就算不担这个名分,我也会好生疼他。”

就算再没心机的人,到了宫里呆一些时日,都会慢慢不肯相信不劳而获的运气,不敢信人心。

“姐姐,你若是真心喜爱他,便认他做干儿便好,我是真心愿意如此的。”秦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以后也定会像对待我与皇上一般的对待姐姐的,我相信我们的黎儿是个有良心的人。”

李紫曦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婴孩,听到秦谖那一句“我们的黎儿”内心里慢慢涌出了欢畅和温暖,却不敢立刻应下,唯恐只是一场空欢喜,正不知该如何说话确认的时候,却听到自己最熟悉依赖的那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宜嫔,当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秦谖也不由得回头,见皇上脸上只有笑意,没有怪罪,心里踏实了几分,从容的请了安。

皇上拉了秦谖起身,眼神已经不由自主的看向正抱着一个大头娃娃咯咯的笑着的元黎,“这样的宝贝,朕都舍不得别人多碰一下,多看一眼,宜嫔却能够割爱,无怪德妃一直在朕的面前说你好,说这宫里只有你与德妃最知心。”

说着,含笑看了一眼李紫曦,“不过宜嫔说的也没有错,多一个疼黎儿的却是一件好事,德妃若是愿意,便允诺了宜嫔吧,也不算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真的,可以?”李紫曦看看秦谖,又看看皇上,最后目光落在元黎的小小脸蛋上,再不肯移开半分,“我,真的可以?”

秦谖看出李紫曦压抑着的欢喜,努力驱赶走内心最后一丝不甘和自私,本着一片浓浓的姐妹之情,点着头:“只要姐姐愿意,便可将元黎认作义子。”

李紫曦脸上这才终于露出切切实实的欢欣喜悦来,竟然向秦谖拜了下去,秦谖忙扶住,李紫曦却不肯起身,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有些嫉妒妹妹的好福气,如今,妹妹这般待我,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我一定将黎儿视若己出,好生待他,他不仅是妹妹和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皇上内心也有了几分触动,看着这与自己心里朝暮相念的那人相似的面容,想起自己那还未出生便夭折的真正的长子,用力扶起李紫曦,“你喜欢他,未必不是和他的缘分,快去好好抱抱他,看那孩子一直冲你笑呢。”

“没想到朕今天来看朕的黎儿,却又收获了这样一番喜讯,宜嫔,你的这一片真心,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未完待续。。)

PS:昨天那一章我会有时间就去改了,不会忘记这件事改了会和大家说重新去看的-

-因为考试时间快到了,不能总在电脑旁边,也会尽力提高文文进程和速度的。嗯,想努力把故事写得清楚丰满一些。

第二百零六章 变故

秦谖笑的很淡,因为皇上欢喜是源于李紫曦的欢喜,可这让秦谖心里更是生出了莫名的胜利感和悲剧感,这两个人都不知道,他们永远无法有二人共同的孩子了。

心念一出,小元黎却立刻“哇”的一声哭起来,让李紫曦一阵手忙脚乱,抱着孩子不知所措,“这,这,是怎么了,可是我碰痛了他?”

秦谖收回心念,忙去接手了元黎,一旁忽然窜出来一个乳母陪着笑熟练的看了看元黎的裤子,“没事没事,小皇子他尿了,主子交给奴婢就好。”

秦谖依言将小元黎交给了那个乳母,乳母果然小心并且尽心尽力的替小元黎换了裤子,垫了布,让元黎重新躺回了自己软软的小床,小元黎才重新“咯咯”的笑起来。

受了他的影响,皇上,李紫曦,包括满怀心事的秦谖在内,都不由得笑了。

云台殿内,倒是多了一重温情与暖意。

太后很快知道了李紫曦将元黎认作义子的事情,面上并未露出半点不快之色,甚至还专门将秦谖和李紫曦叫到了永和宫,十分温和的嘱咐二人要好好照顾元黎。李紫曦难得见太后对她这样和颜悦色,忙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

最后太后十分和气的对李紫曦道:“说起来,这宫里的孩子还是太少了,哀家总是希望看到子孙满堂才好,皇上最宠你,你要多多争气,努力些。可不要因为照顾黎儿分了你的心。”

秦谖听了眼皮一跳,李紫曦却是满心的感动。一直以为太后对自己有什么成见似的,一直没有好脸色。如今看太后疼自己,是一分不比别人少的。忙一脸感激的点着头:“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会努力的。”

最后太后叹了口气,“说起来,若是你姐姐没出事的话,哀家的孙子都会叫哀家奶奶了。你呀,哎,也要早点有一个才好呀。也是慰藉你在天上的姐姐。”太后说着神情极为哀伤,眼圈都红了,秦谖听在耳里。心却是在慢慢的凉。

自己当真看不出来,此情此景的太后,是那个亲手断绝了李紫曦做母亲愿望的太后。

而自己的悲剧,却只是成了她利用的筹码,为了加深李紫曦对她的信任。

冷眼瞧着这一桩,听着李紫曦也是一脸哀穆道,“臣妾,一定会记着德懿仁皇后,会与皇上努力的。”

太后点点头。“黎儿,你瞧着好,便常去看看,只是自己的事情。还是要放在第一位,不要因为黎儿而耽误了。”

听着这话像是将李紫曦放的位置高过了元黎,李紫曦心里更是惶然又感激。“臣妾明白,臣妾一定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

之后说的什么秦谖已经不想再去听了。只是看着这暖殿二人的表情,各自悲喜。恍如看戏台上的人。

忽然想起自己最初进宫以来的种种,也曾经这般在意着太后的话,一言一行,都不敢逾越的取悦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人。

那时不曾想过,太后的心思竟然是这般重的。

不知又说了多少话,太后先命李紫曦回去了,才看着秦谖慢慢道:“哀家不曾想过,你是这般重感情的,也是,为了晴儿你肯考虑的那般设身处地,为了德妃,你亦然能忍痛割爱,哀家当真是小瞧你了。”

这番话说得没有半分火气,只是秦谖明白太后心里终于是不愿的。

“臣妾的确擅作主张了,只是臣妾看德妃娘娘十分喜爱小孩,疼爱黎儿,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怀,忍不住便让德妃娘娘收了黎儿做干儿子。”

“疼爱黎儿,便让她担一半母亲的名分,她还很爱皇上,你也便任由她一个人独占了皇上的心?她那么深厚的恩宠,哪里会愁没有孩子,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时候,她对黎儿还会疼爱有加么,若是不的话,让黎儿心里如何想,岂不会伤到孩子?”

完完全全像是为了秦谖打抱不平,为了元黎感同身受的一番话,全然不提自己,这般挑拨,秦谖点头受了。

“是臣妾思虑不周,多亏太后替臣妾想得周到。只是臣妾的话已经说了出去,皇上也应了,可如何是好?”如太后所愿的做出一副焦急的神色。

“无妨,便让她时不时的来看看黎儿也无事,哀家方才也点醒了她几句,她若是听进去了,便不会总去你云台殿的。你重感情,哀家的确无可厚非,只是最后可千万不要因为你重感情,伤了黎儿,也伤了你自己啊。”太后语气恳切,言之谆谆。仿佛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秦谖点头:“臣妾记下了。”

之后的日子里,李紫曦果然往云台殿去的少了,太后的一番话勾起了李紫曦做母亲的愿望,皇上也夜夜都如李紫曦所愿的一般留宿在了旎凤宫,秦谖深知是什么原因,却无可奈何。

这日,却听小陶子急匆匆的进殿,见了秦谖便道:“主子,主子,琦悦殿的葛衣姑娘方才刚从太医院那边回来。”

“哦?”秦谖心一动,忙问道:“她去见了谁,你可听清说了什么内容?”

“奴才看到,便依主子吩咐绕了最近的道先去了太医院门口的园子里藏着,主子果然英明,葛衣她真的同人约在了那里见面,是个太医模样的,奴才却并不曾见过,谈话内容也实在听不清,好像是说什么,要尽早动手,什么的,好像还提到了梁贵妃!”

“梁贵妃?究竟说了什么事情,你给我好好想想,说清楚,把你听得的每个字都和我说一遍。”

秦谖听到和梁贵妃有关,心里也有些几分好奇和慎重,莫非是她们又有了什么对付梁贵妃的法子?

“奴才实在听得不真切,多半都是葛衣姑娘在说什么,那太医频频点头,只是说的什么奴才当真是不晓得,只是好像是约定了什么事情,要尽快动手的样子,奴才生怕近了一点就会暴露了身形,因此一动也不敢动。”

“罢了,我知道了。”秦谖眉头慢慢锁紧,将怀里的元黎递给一旁的乳母,“既然有可能是和梁贵妃有关,我还是去一趟永和宫吧。”

秦谖只带了如水如月两个人,让如镜二人看着殿里的元黎,总担心乳母伺候的不如身边的人尽心。

到了永和宫,秦谖一时倒生了几分感慨,曾经在这里的时候与梁贵妃可谓是敌,再跨进来时候,却变成了友。

时光的神奇之处在于,你永远不知道未来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径直去了主殿找到梁贵妃,梁贵妃笑着迎出来道:“怎么,不在云台殿好生守着你的好黎儿,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秦谖想到梁贵妃是容嫔针对的人,不好再隐瞒,便把龚太医对自己说的第二件事情讲给了梁贵妃,并且把自己命小陶子做的事情和小陶子听来的话都一并给梁贵妃说了,“姐姐,我想着既然有提到你,那么一定是有了什么想法要去施行,小陶子却听不来全部的话,我心里却是担心,只得先过来和姐姐说一声,提个醒。”

梁贵妃也不去问秦谖与龚太医的交情,听了这话心里多了几分慌意,强自镇定道:“和一个太医联手,能出什么事情,本宫就在这里,还怕得了他们去?”

秦谖劝道,“姐姐,她们究竟打算做什么虽然我们不知道,只是既然是容嫔命人去传话给太医,那么就一定和太医有关系,到底是关系着姐姐,姐姐不能不慎重,要想想办法才是。”

梁贵妃面色带了几分苍白,“想什么办法呢,我们都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只能被动的应对了。”

秦谖将想了一路的法子同梁贵妃慢慢讲了,“至少我们知道一定和太医脱不了关系不是么,姐姐不是和王太医关系颇切。不如让王太医这几日时时刻刻的都注意着那商太医,看他究竟想做什么。也让我们有个大概准备才是啊。”

梁贵妃虽然心里不愿意去麻烦王太医,拖他下水,可是却明白秦谖说的是最好的建议,这是被动里面的唯一主动机会,心里挣扎许久,还是命良辰去嘱咐王太医了,良辰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大意,去的很匆忙。

却在这时,王恩公公又进来传话,“主子,外面有个眼生的太监求见,说是和麒趾宫的刘嫔娘娘相关。”

梁贵妃听见是刘嫔,早就受太后的嘱托,不敢大意,忙命她进来了,进来的太监果然眼生,却见他一来便跪在梁贵妃面前:“贵妃娘娘,刘嫔娘娘在长信殿上吊了,快不行了,水墨烟青两位姑娘托我来永和宫请您过去,说让您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一定要过去。”

梁贵妃听见,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太后对自己嘱咐过,刘晴可千万不能出事,这好好的天好好的人怎么就想到要去上吊了呢。忙急的不顾问什么,慌慌的带着王恩就往麒趾宫去了。

秦谖猛然听见这件事心里也是大急,就要跟着梁贵妃一起去,走了几步看到那小太监背影,却又犹豫起来,这件事太过蹊跷,刘晴若是出事,第一个惊动的难道不该是门口的侍卫?这太监是从哪里来的,皇上明明已经命人将麒趾宫伺候的人都撤了去,只留了水墨烟青二人。

这太监来的蹊跷。(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困局

再一联想到方才葛衣与商太医计划要做的事,秦谖心里更加预感着有些不妙,正欲上前去制止梁贵妃,让她先不要急着去,可另一个想法却让她生生顿住了脚步。

万一刘晴真的出事了呢。

那么梁贵妃能否及时赶到,将关系到刘晴的生命。

就在秦谖犹豫不定的时候,梁贵妃已经带了王恩赶到了麒趾宫门前,却看见里面依然是守备森严,侍卫们没有一丝慌乱。

虽然心里诧异着觉出了不妙,可是事关刘晴性命,梁贵妃还是迈进了麒趾宫。

侍卫们上前阻止了梁贵妃的前进。

“都给本宫让开!”梁贵妃心里着急,言语里并未有多少客气和废话。

“贵妃娘娘,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探视。”虽然梁贵妃在太后的授意下背地里嘱咐了御膳房和侍卫所,要对刘晴优厚待些,只是明面上谁也不能违背了皇上的意思。

“本宫是奉着太后之命,有话要问刘嫔,你们快些让开,本宫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事急从权,想来事后再和太后解释,太后一定不会与自己为难的。

见搬出了太后,门口的几个守卫都露出了为难之色。

“放心,本宫不会叫你们为难,只是进去看看,问句话而已。”梁贵妃说着,已经带着王恩跨进了麒趾宫的门。

侍卫们象征性的拦了拦,并没有真的拦住。

到了长信殿门口,梁贵妃也是连恐吓带安抚的顺利进了殿门。终于还是没有人敢真的去拦梁贵妃。

阻拦梁贵妃就是阻拦太后,这对于皇上来说只是家事。若是较真的话万一被太后记住了,自己的日子终究不好过。

进了长信殿。却觉得出奇的安静,梁贵妃一面喊着刘晴两个侍女的名字“墨画,烟青?”一面慢慢进了里室。

里面的场景却让梁贵妃骇了一大跳,墨画烟青两个人正安静的趴在桌上,恍若睡着一般,而刘晴却面如死灰的倒在地上,底下流了一滩血。

梁贵妃努力镇静住,先上前扶住了刘晴,将手搭在鼻尖。还有一丝气,王恩也去检查了墨画二人,只是晕了而已,没有大碍。

“来人啊,快来人,快去叫御医!”梁贵妃这才匆匆的冲出门去,冲着门口的侍卫大声喊道。

皇上和太后来的却比想象中的快,梁贵妃才扶起了刘晴勉强坐在椅子上,心里觉得像是落入了一个局。没有上吊的刘晴,没有墨画烟青的惊慌失措,有的只是出奇的安静和一片血泊,让梁贵妃心里觉得惶然。

还来不及进一步思考。就听到陈阜通传的皇上和太后驾到的声音,梁贵妃心里慌意更甚,忙打起精神起身相迎。只是面色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苍白,“皇上。太后,您们怎么也来了?”说完话的同时梁贵妃眼睛便看到了太后和皇上身后还跟了一位太医。正是秦谖方才和自己提到的商太医!

太后和皇上脸上本来是带着喜意的,看到梁贵妃,表情惊愕了一下,鼻子里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让人感觉到不安的血腥味道,接着又看到了梁贵妃脚下的那摊血以及椅子上的不省人事的刘晴。

“梁贵妃,你怎么也在这里,晴儿呢?她怎么了?”太后心里发急,首先问道。

梁贵妃在看到商太医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安和惶恐达到了极致,努力平稳住声音的颤抖,强作镇静道:“臣妾方才在宫里听一位太监说刘嫔出了事情,便急匆匆赶来,恰好看到了这个场景,臣妾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太监?哪来的太监?”太后满脸狐疑的还要再问,太医们已经到了。

太医们一进来没想到皇上太后都在,忙磕头请了安,太后赶紧摆手,“快去看看刘嫔怎么样了,这会子还顾着这些做什么?”

皇上眼里也满是着急。

王太医刚在太医院听了良辰的请求,就听说麒趾宫这里出事了要叫太医,心里隐隐觉得和梁贵妃有些关系,忙赶到了,此时看到一脸煞白在一旁的梁贵妃,心里也有着感同身受一般的不安,先上前去为刘晴诊治,别的太医也都随他一起上前查看了。

过了一会,太医们才重新退了回来,对太后与皇上道:“刘嫔娘娘她,小产了。”

太后和皇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下来。梁贵妃听了这话,一脸煞白的坐在了椅子上。

几位医女将刘晴扶到床上,太医们忙着商定方子,皇上将目光转到梁贵妃身上,“贵妃,你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梁贵妃努力撑起身子,“臣妾,也不知情,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不知情?那商太医,你来说说,方才你走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商太医忙上前一步,声调平稳面色却多了几份痛惜道,“微臣方才走的时候,刘嫔娘娘与两位宫婢都还好好的,听闻了有孕的消息刘嫔娘娘和姑娘们还都满脸喜色,微臣也立刻去通知了太后娘娘,刚好皇上也在,只是这次一起同来,却不想是这般模样。”

太后也忍不住发话了,自己多么期待梁贵妃和刘晴能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啊,方才满眼的希望,转瞬不过几刻希望又湮灭了,“梁贵妃,你无事来这长信殿做什么,方才你说小太监,哀家怎么没瞧见,哀家瞧着你身边的太监只有你永和宫的掌事公公一个啊,嗯?”

那小太监早就在自己进了麒趾宫的时候不见了踪影,梁贵妃也没有去追究,如今想起来,还当真是没有对证。

这就是容嫔为自己安排下的棋局么,当真是好啊。

梁贵妃无话可说,却听到此时响起了一个声音,宛如开天辟地般让世界见了光宛如劈开混沌般让梁贵妃眼前重新明亮,“臣妾可以作证,方才臣妾是与贵妃娘娘同在永和宫,一同看到了那位太监,那太监说刘嫔娘娘出事了,贵妃才急匆匆的赶过来的。”

听到这个人的声音,皇上和太后的面色稍稍舒缓了一些,来的人是秦谖。

“你怎么来了?”皇上话语里多了几分嗔怪,太后却沉思起来:“方才,你是同梁贵妃一起在永和宫的?”印象里秦谖和梁贵妃是死对头才是,秦谖此时却说她在永和宫。

“贵妃娘娘为臣妾挑的一个乳母有些问题,臣妾心里气不过,才找贵妃理论的,恰好出了那小太监的事,臣妾便只有先回宫,又心里记挂着刘姐姐有些不安,这才赶来。”

只有在大家脑海里保持着与梁贵妃不对路的印象,自己的话才更可信,梁贵妃显然立刻琢磨透了这一点,感激的望了一眼秦谖。

“那小太监呢?他既说是刘嫔出事了,一定是知道是什么才是,怎地不见了踪影?”皇上皱着眉头,显然还是对梁贵妃并不信任。

正在真相扑朔迷离的时候,桌上的墨画烟青也慢慢醒了过来,一看长信殿却忽然多了这么多人,忙迷迷糊糊的就要跪下来请安。

太后正一筹莫展,见二人醒来忙问道,“你们怎么睡了过去?你家主子差点没了性命你们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快与哀家说说。”

墨画烟青一听,原本还有几分困顿立刻吓醒了,慌忙四处找着自己主子,看到太医正围在刘晴身边以及地下醒目的那一滩血迹,心慌的不得了:“奴婢,奴婢们也不知道,方才按照太医的吩咐给主子熬了药,就觉得眼皮困得睁不开了,主子就让我们在桌上趴一会。主子怎么了?太后娘娘,皇上,主子可是有了皇上的孩子了呀。”

秦谖听到刘晴有了孩子,立刻猜到了是什么情况,心不禁凉了半截,好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梁贵妃却在这句话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们听太医吩咐熬了什么药?嗯?药渣还在不在,太医们快来验一验,没准是这药有问题。”

商太医却在一旁满脸从容,“药是微臣开的,自然不会有半分不对,贵妃娘娘若是怀疑,尽管叫验便是了。”

墨画烟青在桌子上找到了那碗药,刘晴并未喝完,还剩了一小半,已经凉透了。

王太医一直竖着耳朵将事情听了个大概,知道梁贵妃此时是陷入了困局了,唯一的钥匙便是这碗药,忙主动上前去检查那小半碗药,细细检查品尝了一番却满脸失望的回道:“回皇上,太后娘娘,这药是普通的安胎药,并没有异常。”

“哼,太医开了药便走了,之后来这长信殿的只有你梁贵妃了吧,还有什么话可说?太医的药没有问题,那么是什么将刘嫔害成这般模样的?”皇上到底是年轻,按捺不住火气。

太后却道,“不忙,也许还有什么人进来也是未必,让门口的侍卫进来回话吧。”

陈阜立刻去唤了两个侍卫进来,太后沉声道:“哀家问你们,今日除了商太医与梁贵妃之外,可还看见还有人来着长信殿的?或者说,是不是还有人想进来却没能够进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表演

那两个侍卫战战兢兢的,原以为这本是个轻松的活儿,不想今日将这宫里的真佛通通都遇见了,生怕主子一怒牵连到自身,忙尽力开脱,“回太后,这,除了商太医与贵妃娘娘之外,就没人进来了,连门口都没人走过,奴才们也不想要让贵妃娘娘进来,只是贵妃娘娘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进去问话,奴才们拦不住,不得已贵妃娘娘才能够进来的。”

梁贵妃急忙道:“太后,臣妾也是担心刘嫔妹妹,迫不得已才这样说的,毕竟那太监,宜嫔也看到了,说刘嫔妹妹要自尽,臣妾是救人心切。不得不这样说的。”

皇上却不肯相信梁贵妃,沉下脸问秦谖:“宜嫔,你当真听到小太监那样说的?”

秦谖正色道:“千真万确,臣妾的确是听到了,放心不下刘姐姐,这才赶过来的。”

一旁的商太医却不阴不阳的开口了:“恕微臣多句嘴,宜嫔娘娘显然是缺少经验,太天真轻信了,也许那个小太监只是被人安排来提醒贵妃事先安排要做事的时间到了而已,不然,那样至关重要的人证,贵妃娘娘如今怎么还说不出一个去处呢?”

梁贵妃立刻怒道:“你是说那个太监是本宫安排的?简直是信口雌黄!”

“好了,不要吵了。”太后并没有直言相信谁的,“等晴儿醒过来再说吧。”

众人一时之间都住了嘴,商太医并不再退到皇上身后,而是上前也想加入诊治。梁贵妃死死的瞪着他,商太医似乎是害怕了。走路都有些胆怯,在路上一不小心碰到了桌子。桌子上的一壶茶水应声落地。

这本是个小插曲,在这样的时刻谁都顾不上这个。

只是那茶水在地上却慢慢的变色了,商太医“咦”了一声蹲在地上查看,用手沾了一些慢慢闻着,旋即皱起了眉头并唤来了另一个最近的太医一起查验。

太后看到这神情,不由的紧张了一下:“商太医,怎么了这是,这茶水有问题?”

商太医和那太医低声商量了什么,才起身严肃道:“回太后。这茶水里是被下了剂量很大的安眠药物,以至于茶汤的颜色都变了不少。”

一旁的墨画烟青惊讶的捂住了嘴。

“我,奴婢,还以为因为是陈年的旧茶叶了才会这样,毕竟以前,奴婢和主子都没喝过旧茶,因此对于颜色的变化也没有如何上心。”烟青喃喃道,像是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茶。主子也喝了,那药实在太苦,殿里有没有黑糖果脯之类的了,只得让主子用茶漱漱胃。”墨画回忆了下。也跟着道。

仿佛还嫌不够乱似得,商太医忽然故作惊讶道:“说起来,这药用少些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前几日王太医您还不是取了一些回家了么?”

殿里忽然都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王太医,一会。又将目光挪到梁贵妃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前些日子王太医与梁贵妃私通的谣言。已经传得宫里人尽皆知,哪怕最后梁贵妃将美景匆匆嫁与了王太医,堵住了众人的口,但王太医与梁贵妃关系匪浅,依旧是所有人清楚并且公认的事实。

秦谖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沉默了,如果再为梁贵妃说话只怕会引火上自己身,这商太医,平日自己竟然不知道,太医院有这等人物。

梁贵妃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恐慌,进宫许多年来发生过很多事情,她每件事情都是处于一个局外人观棋者的身份置之事外,因此对那些感情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她此时只觉得百口莫辩,有类似绝望的心情。

出乎意料的困境也让她心里出奇的冷静,她明白王太医一有不慎也要被牵扯进来,这时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王太医不擅长言辞,但此时也明白自己给梁贵妃带去了多么大的麻烦,忙跪倒在地,“太后,皇上明鉴,这味药材微臣的确取过,是因为微臣拙荆今日总说觉得难以入眠,得了心悸的毛病,微臣是为了让拙荆好生睡觉才取的,药还在微臣家内,一分都不会少的。”

只是这番言辞恳切的话并未得到什么回应,皇上只是将目光冷冷的放在他身上,又移走,一言不发。

刘晴在此时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秦谖首先发现的,太医们是如释重负的神情,也看到刘晴的手动了动,为了降低此时大家对梁贵妃的注意,同时也要从刘晴这里获得证明梁贵妃无辜的证据,秦谖忙急切欢喜的走过去,“刘姐姐醒了!”

皇上和太后的注意力也终于被吸引了过去。

刘晴醒来,感受到了许久未曾看到过的热闹,太医们,皇上,太后,还有自己一直心怀愧疚的秦谖。

恍如隔世。

刘晴眼圈一下子红了,还未意识到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的刘晴以为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传了出去,才惹来这么多人,也带了几分欢喜的坐起身来,没有看出太后一如既往的慈爱的神色里面有对自己的怜悯和微微的责怪之意,“太后,皇上……臣妾……”

太后已经坐在床头,轻轻拥了拥刘晴,自从当了太后以后,很少再做这样的动作了。只是既然孩子已经没有了,能让刘晴重新解除禁足的唯一方式,只有打出感情牌了。

“告诉哀家,发生了什么事,哀家会为你做主。”

刘晴迟钝的仍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出了问题,虽然感觉到下腹阵阵疼痛,但与有了身孕的喜悦相比,那实在不算什么。

“臣妾,臣妾怀了皇上的孩子。”带了半分娇意,刘晴觉得自己兴奋表现的太明显不由得红了大半边脸。

太后一愣,意识到刘晴并未意识到自己小产了,转身看了一眼皇上,皇上眼里难得的带了几分怜惜和苦涩,话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太后也只得转而言他,“晴儿,你喝了商太医的药之后,可有什么人来过?见了什么人不曾?”

刘晴看到太后皇上并没有如自己预想的一般喜悦,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欢喜的神色淡了几分,“臣妾喝了药,不小心跌了一跤,却觉得眼皮都要睁不开了,然后再难起身……臣妾好像是困得睡着了?”虽然是事实,刘晴说起来却带着几分匪夷所思。

这的确匪夷所思。跌了一跤睡着了,然后却小产,这却有些不可能,刘晴房间里是铺了毯子的,连刘晴都未觉得有什么。

最大的疑问还是在梁贵妃身上了。

“太医,这孩子,可是摔没的?”梁贵妃觉得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洗清自己了,哪怕是一点点可能,都要尽力撇清。

“孩子摔没了?”刘晴饶是再糊涂,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状况,猛然从太后怀里挣脱出去,“我的孩子,摔没了?”

太后只是一面敷衍的轻轻拍着刘晴的后背,眼神已经望向了太医,带着同样的疑惑。

商太医首先站出来摇头道:“这恐怕不是,刘嫔娘娘是被下药了才导致小产,并非因为外力原因。”

其他太医也在一旁附和道。

梁贵妃的心陡然落到谷底,只觉得要凉到骨里。

看似结果已近十分明了,梁贵妃命王太医将安眠的药想办法下在了刘晴日常用的水里,这对于梁贵妃来说还是不难完成的。

然后得了信,又碍于秦谖在场,某个亲信便让一个小太监报信给秦谖听,梁贵妃借机走开,赶到麒趾宫,给昏睡的刘晴下了药。

梁贵妃最后不死心,看向皇上和太后:“臣妾没有做过,何况臣妾怎么知道刘嫔怀了身孕呢?”

商太医的表演并没有结束,又用沉痛的语气道,“其实前些日子为刘嫔娘娘诊脉,微臣便已看出有孕的迹象,因为尚不确定,不能明说,这两天都在配安胎的药,想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说着,目光睨了一眼一旁的王太医。

秦谖实在觉得今日商太医的表演实在是太频繁了,可是似乎并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每当大家心里有了疑惑,商太医便十分自然的为大家解疑,解释的都能使所有人心里觉得有理。

皇上的眼光看向太后,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梁贵妃好,刘晴已经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看梁贵妃在一旁土灰了脸,心中明白了,自己的希望成了失望,还未来及因为那个孩子产生的快乐却来得及也完全有理由通通转化成伤痛,起身愤恨的指着梁贵妃:“你,你,好狠的心!”

秦谖有些不忍,梁贵妃也好,刘晴也罢,都是被利用的人,除了梁贵妃,也顺带绝了刘晴此时的希望,秦谖不得不说一句好心思。上前轻轻握住刘晴颤抖的双手,“刘姐姐,没有关系,孩子总会再有的,关键是别气坏了身子,影响了以后。”

却在此时,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冰凉的传来,“这件事情的确是奴婢唆使贵妃做的,但却与王太医无关,皇上太后明察,莫要冤枉了无辜的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落定

梁贵妃听到这是良辰的声音,蓦然抬头,良辰已经不带半分表情的走了进来,只是看了梁贵妃一眼,便迅速扭转过头。

看向皇上太后:“奴婢认罪。”

梁贵妃却从那一眼里看出了许多,有隐忍,有痛楚,有神伤,最后,梁贵妃迅速明白了良辰的意思。

王太医不该被牵扯进来,他有了美景。

自己已经百口莫辩,再挣扎只会徒增皇上和太后的厌烦,这已经是死局了,梁贵妃只有努力争取和棋。

太后心里莫名的释然了一下,开了口,“你说。”

“刘嫔有孕的事情的确是奴婢无意间从王太医那里得知的,奴婢心里总是不安,刘嫔以前常常对贵妃不敬。因此奴婢便想出了这个法子,知道美景有心悸的毛病要吃些安眠的药物才能安睡,便骗王太医说奴婢今日睡不好将美景平日用惯的药要给我了一些,要了药之后便全说贵妃娘娘。”说着,良辰的口里有些涩,她方才在门外大致了解了经过,便知道主子这次是落了别人的局了,尤其与王太医美景一起全军覆没,不如便让自己一力去承担的好。

想办法要主子继续体面的活下去,她已经没有了母家可依了,至于自己,方才那十几分钟的殚精竭虑苦思冥想胆战心惊,已经足够累了。

主子总说自己的适应能力比美景强,其实只是自己从来都是为主子考虑罢了,可是在方才,良辰忽然无法想象自己觉得若要一直这样思虑到老。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长痛不如短痛。

她从来都是羡慕美景的。

“贵妃娘娘开始不肯,却禁不住奴婢早晚日日软磨硬缠。这才答应了奴婢。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主子终究是不愿的。若是责罚,便责罚奴婢吧,贵妃娘娘这么多年只错了这一步,为了这宫里事日日操碎了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太后皇上看在往日恩情份上,不要责罚主子了。”良辰忽然发觉这是在皇上太后面前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忍不住有些口干舌燥。

刘晴已经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指着良辰道:“我对她不敬?我怎么对她不敬了?我都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我碍到谁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说着已经控制不住的哭泣起来,秦谖忙站过去扶着刘晴的肩膀,却不知该说出什么话来安慰好。

也许只有靠着时间,才能抚平伤痛。

梁贵妃沉默的低下头,不发一言,是了,自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局里,哪能全身而退,王太医和美景。就把海阔天空的愿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吧。

刘晴还在不停责骂的发泄这心里的委屈,只是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是亏了身子。

太后也不忍起来,坐起来将自己身子隔在刘晴与梁贵妃之间。温声对刘晴道:“好了,晴儿,你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今日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哀家与皇上会替你做主的。明日,明日哀家再来看你。”

说完又看向皇上:“皇上,这件事情就让你处置吧,哀家不过问了,哀家老了,容易疲,不想再理会这些事了。”说着,便带着杜若夕颜一起要走,临走前看见秦谖,便道:“宜嫔不如也陪哀家回宫吧,和哀家说说话。”秦谖又安抚的拍了刘晴肩膀两下,便起身道:“臣妾遵命。”

随后太医们也都识趣的慢慢退下了。

只剩了皇上与梁贵妃未走,皇上满眼复杂的看着眼前女人,自己一向不理会后

宫事,这些年来多亏了梁贵妃,良辰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究竟该怎么处置。

重了,于心不忍,轻了,对刘晴不公。虽然内心深处仍然是对刘晴有着排斥,觉得她是用心不良的女人,可是看到她如今失子的模样,谁还忍心记着过去不放。

“女官令人良辰,唆使主子害刘嫔小产,手段险恶令人发指,免令人职,贬至辛者库。”没有处死她,终究是留了几分情的。

“贵妃梁氏,不遵宫规,受人挑拨引诱,致使刘嫔失子,免摄六宫政之权,贬为梁妃,望你在你的永和宫,好好思过,无事莫要出门的好。”最后一句话像是警告。

梁贵妃身子整个软软的伏在地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丢了魂,像是一无所有回到原点,有轻松又不甘,还有一点绝望,她知道自己从此以后,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臣妾,谢皇上开恩,一定日日静居永和宫,抄写佛经,为皇上和太后祈福。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皇上点点头,他这样无疑是开恩的,也希望能换回梁贵妃对自己的感恩。对于自己身边的女人,他总是无法真正狠心,说起来,自己最狠对待的,还是那个叫做沐荷的笑容天真的女人。

皇上摇摇头,想甩掉那些不开心的过往念想,刘晴却在一旁哭喊道:“一命偿一命,她们联手害了我的孩子,为何还让她们在这宫里待着?纵然皇上不舍得要她们性命,也该把她们赶出宫去,我不愿再见到她们!”

尖细的声音震的皇上耳膜有些痛了,只觉得烦心,皇上眉头微微皱了下,下意识的想喝止,但看刘晴这模样再没有了平常与自己相处时候的恭谨守礼,大方有度,倒多了一层让人怜惜的更像是女人的东西,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子,失去了与自己的孩子。

本来想走的皇上停了下来,学着太后的模样小心的拥了拥刘晴,“听话,乖,听话。”

刘晴在皇上的怀抱里慢慢止住了激动,只是还是不停抽噎着,有些苍白无力的哭泣。

皇上感受到怀里瘦弱的人的安静。心里的怜惜像夏日的雨水一般轻轻漫上心头,“我们还会再有的。”皇上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语气坚定的安抚着怀里的刘晴:“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时间还长。朕会慢慢补偿你。”

此时的秦谖正慢慢搀着太后往太后的永寿宫走去,心里却还念着麒趾宫的梁贵妃与刘晴。

太后看出秦谖的心不在焉,缓言道:“怎么,还在想着长信殿的那两人?说起来,哀家还想知道,今日你为何要为梁贵妃作证,若是哀家没记错,她当初可还想着要置你于死地呐。”

秦谖笑一笑,“贵妃娘娘其实并没有特别坏的心思。臣妾看出来了。”

“哦,害了刘嫔小产,难道这份心思还不算歹毒?”

“今日,那商太医在长信殿的表现,似乎活跃了许多。”秦谖却转而言他,不知太后是否能听出自己的意思。

“商太医么?宜嫔觉得有问题?”

秦谖抬头,撞见了太后有些犀利洞穿的目光,越发觉得这个女人的厉害,秦谖忽然觉得。太后的一双眼睛,可以看穿任何事情。

那么是否也能看出自己并非秦谖呢,对于自己这个想法,秦谖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

太后见秦谖沉默。以为她还在担心长信殿的事情,宽言道:“放心,她们二人都不会有事。哀家让皇上处置,皇上必然不会处置太过的。那孩子,哀家生的。哀家自然知道,最是心软,不遇到十分痛恨的,不会下狠手。”

“而晴儿,经过了这件事情,也希望她能成长一些,担得起重任,回头让太医好好调养一番,不会亏了身子。”

秦谖听了更加默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所经过的阴霾在别人眼里终究都是可以挺过可以走过的,可是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明白,那过程有多么的撕心裂肺。

许久,秦谖还是开口道:“太后,那商太医……”

“商太医哀家记住了,回去会命人偷偷调查的,这些日子他都见了什么人,究竟是被谁主使,哀家都会弄明白。”

“太后对梁贵妃真是信任的很,毕竟那时候连良辰都认了。”秦谖忽然对身边的这个老人有着无比的信任感,这是在曾经全然不曾有过的,看来聪明人应当和聪明人打交道才对,以前的自己,的确过于愚钝了。

“玉真那丫头,不会做这样的事了,别说别的,她有一句话说的哀家很信,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刘晴怀孕的事情,而那商太医的言辞,分明是早有准备,滴水不漏,意图把谎言圆满,只是越是这样急着圆满,越是最大的破绽,他若是沉默的不开口,让梁贵妃如何得知的这件事情成为一个谜,哀家反而会更加相信是玉真所做的。”

“可是他连玉真如何知道的原因都找好了,可不是有鬼不是?”

姜还是老的辣,秦谖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那一瞬间的冲动想把自己知道的有关容嫔的事通通说出来,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母亲一般的冲动。

可是,话语在肺腑里酝酿了几个来回,终于慢慢淡去了,太后,始终不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你能看出商太医的问题,并且为以前害过你的梁贵妃出面澄清,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到了永寿宫门口,太后与秦谖分别时候道。

“有空了多来陪陪哀家,哀家也想看看黎儿。”

秦谖恭声答应了,恭送了太后会永寿宫。

眼见今日的事情终于了了,秦谖也由太后话里想起元黎,心里一热,忙往自己的云台殿那边去了,只想着看些见到自己那惹人疼的儿子。

大片黑云从远方慢慢往皇宫的上方聚集,想来不多时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只是所有伤痛的记忆,是雨水永远无法冲刷的掉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字画

刘晴终于被皇上下令解除了禁足,让曦妃在秦谖面前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非但如此,皇上半旬内还亲自去探看了刘晴四五次,曾经属于刘晴的光环似乎重新回去了。

只是刘晴眼里再也绽放不了曾经的光彩。

梁玉真依言足不出户的呆在永和宫,身边没了良辰美景,只是寂寥的度日。王太医在不久前去了永和宫,这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踏入这个自己永生无法忘怀的宫殿。

他是向梁玉真辞行。

那日他虽然懵懂,亦明白良辰的苦心,知道这两个女人已经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将美景与自己牢牢的栓在一起。

因此尽管那日有满腹的话在肺腑里酝酿了无数个来回,一腔的感情冲击着胸膛使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甚至陪梁妃一起认了罪都是甘愿的,可是想起家里的美景,王太医终于没有开口。

随后的几日终于决定向太医院和皇上请辞,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嚷嚷着想回家乡,那便带着美景全家一起回家乡开一个医馆吧。

那日的永和宫里很安静,殿里人都被梁玉真遣了出去,谁也不知道梁妃与王太医说了什么。

只知道后来,梁玉真送了王太医很远,一直送到永和宫门口,还久久立在原地,不肯回殿。

梦里流萤相映水,醒时独对西窗月。

拼命想握在掌心的,却如流沙一般不可挽留的洒落了,曾经拥有的。也如光影一般一去不返。

从此永和宫,便是梁玉真一个人的永和宫。一个寥落的影子,一个年轻鲜活却早早沉寂了的生命。

而太后和皇上关心的却是梁玉真的继任的问题。太后原本属意刘晴,可是刘晴却一直萎靡不振,皇上虽然最信任的是李紫曦,但李紫曦只是一个刚进宫的新人,怕不能处理好许多事情。因此这件事情也就一直耽搁着。

太后这时候才真切的觉得需要一个为皇上为自己分忧的皇后,可是与皇上约定在先,无子嗣者不能列在考虑范围,而现在后

宫唯一有孩子的只是一个秦谖罢了,孩子还看不出品性。自然就不能提立后的话来。

只得传命给太医,令他们好生为刘晴养身子,无论是从家世学识还是修养品性来,刘晴无疑都是立后的最好的人选。

自然,还有梁玉真,虽然梁将军倒了,可梁玉真那份大家出身的气魄还在,只是前提是要为梁玉真翻案,先要搞清楚宫里是谁在针对她。

就在太后还在一个个排查寻思后

宫里有可能为难梁玉真的人选时候。琦悦殿里也不再如往常一般平静。

“这是这次小融子带来的东西,你快看看。”葛衣将一个布包递给容嫔,一如往常冰冷的语气里多了一分急切。

容嫔倒是不慌不忙,“主人终于有头绪了么。找个人都需要这么久,主人做事越来越不可靠了。”

葛衣撇了撇眉,似乎想说什么不赞同的话。终于还是忍住了,“快看看。这次总算让梁玉真倒了台,我们的事情是不是也该有些进展了。”

容嫔接过了那个布包。看来是小融子贴身藏着的,还带着人体暖暖的温度,这样的触感却让容嫔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玉一样的手立刻松了,将手里的布包丢在了地上。

葛衣忍不住了,要开口指责,被一旁的浣素拉住,浣素低下身子拾起布包,然后两下将它慢慢打开了。

里面是一封信,和几幅字画。

浣素将信递给容嫔,容嫔接过了,粗粗一浏览,面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有宽慰,有兴奋,还有一丝伤痛和狠戾。

容嫔目光落在了那几幅字画,“本宫的感觉果然是一向准确,咱们终于可以去永寿宫向太后好好请安了。”

浣素和葛衣一向僵硬冷冰冰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些表情,似宽慰,又有一分决然。

“主人的事情,终于离成功越来越近了吧。”

太后听说容嫔来请安的时候,正在慢慢喝着一小碗枣炖花胶,她平日最喜欢的养颜方子。

“容嫔么。”太后在记忆里慢慢搜索着这个人的面容来,却只是一团模糊的印象。

“让她进来吧。”

容嫔带着笑容端庄得体的进来了,给太后请了安,太后心情顺着天气,倒也不坏,因此没看出容嫔笑容里藏着的一丝诡秘。

“今日你倒想着来看哀家,可是有什么事?”

“臣妾今日来,还真是有些事情要与太后娘娘商量商量。”

“哦,说罢,什么事,哀家听听。”太后终于喝完了花胶,接过杜若手里的面巾抹了抹嘴,对与容嫔的坦诚并没有多意外,若是无事来找她就为个请安,太后也不会信。

“其实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臣妾听说了一桩事,太后娘娘您在派人调查商太医?”容嫔第一次在太后面前这般笑,笑的生出了妩媚,笑的恍了人心神。

太后闻言神色却冷了下去,眉间凝了一丝寒意,“邱家么,倒真是好本事。”

邱家?容嫔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太后说的原来是自己的“母家”,笑容愈发盛了,只是这笑容里带了几分说不出的苦涩之意。

“可不是么,臣妾听说以后,不禁有些为太后着急,其实太后对商太医的所有问题,问臣妾就是了,臣妾一定知无不言。”

“问你?”太后在心里揣度着容嫔这番话的意思,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的人,位高权重,德高望重,如今这是有小辈向自己挑衅。

“可是邱家查出了什么?”

“邱家?呵。”容嫔再也掩饰不住的冷笑一声,嘴边挂了嘲讽之意,“太后娘娘,这是臣妾诚心诚意的在和太后谈论问题,太后娘娘不要总是把邱家挂在嘴边,臣妾此番来,可不是代表了邱家。邱家如何,与臣妾无关。”

太后第一次看到容嫔在自己面前放肆,或者说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放肆,不禁气的笑了:“哦?那哀家倒是有一肚子的问题,烦劳容嫔你给哀家解释解释了。”

“首先哀家想知道的,若不是通过邱家,你是如何知道哀家在调查谁的?”太后语气一下子严厉了不少。

“太后可不要对臣妾摆这样的架子,臣妾好怕。”容嫔假意抚胸皱了皱眉头,“其实太后何必舍近求远呢,邱太医他不过是和臣妾一起谋划的罢了,一切都是出于臣妾的授意。”

太后虽然方才就开始起疑,却不想容嫔承认的这般果断,倒有些揣摩不透,只得平下气,继续与她周旋,“容嫔你倒是坦诚的很,那哀家心里更是蹊跷,你这般来哀家的永寿宫,是为了求死么?嗯?”

“太后娘娘,臣妾还没活过呢,怎么会胡思乱想,是太后娘娘您多想了,臣妾不但不想死,还想活的更好,既然整垮了梁贵妃,臣妾还想要活成人上人,这次来,是专门请太后来成全臣妾的。”

“哦?”太后心里愈发的气,但是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容嫔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杜若夕颜,你们去叫皇上来,哀家今日要处死他的宫妃,也让他来做个见证。”

容嫔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惊慌,笑的很轻蔑:“一会是要让皇上来做个见证,只是不急这一时,太后娘娘不如看看臣妾的东西再说,如何?”

说着,容嫔从浣素的手里拿过那包字画,亲手递给了太后。

太后早就料到容嫔敢这样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底牌的,心里对这包东西倒是也不敢小觑,心里猜测了半天容嫔的底牌,仍然是想不出眉目,干脆将布包打开了。

里面是几卷字画。

容嫔在一旁颇有兴趣的看着太后的表情,脸上笑容愈加妖娆,太后在看到那几卷字画的瞬间,脸色立刻青了下去。

“如何?现在臣妾是不是能和太后您谈谈条件了?”

“这……他,你是从哪得来的这字画?”太后语气里带着冷冽的寒意,只是在容嫔眼里却是色厉内荏的表现,太后眼神里是分明的惊慌和不可置信。

“这东西,说来也巧,臣妾一个朋友在浙江一个小镇里,看到一个卖字画的书生,他便买了几幅给臣妾,臣妾瞧着不错,这不,便来给太后看看,太后眼力一向好,定是识货的,不是么,便与臣妾一同来品鉴品鉴吧。”

太后如何会被这些明显的谎话糊弄过去,加重了语气道:“哀家在问你,东西是怎么来的?”

“太后娘娘,臣妾早就说了不要用这样凶的语气,对了,那朋友可是与我关系十分亲密的,他若是知道万一我因为这些字画而性命不保,他也一定不会放过那可恶的卖字画的书生的,太后您觉得呢?自然,还有一些陈年的秘密,或许也会在民间,在这宫里,慢慢传开。太后您想这样么?”

不知是太后,连身后的杜若听到了这句话,脸色都灰败了下去。

“你想要什么?”

许久,太后终于说话了,话语里带着虚弱和疲惫。

“太后老了,许是记性也不太好了,臣妾方才就说了来意,臣妾整垮了梁玉真,就是为了取而代之!”(未完待续。。)

PS:嗯,后面显示错乱的亲们重新刷新一下就好了,我修改过啦。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事

太后听了这话,反而冷静下来,轻轻一笑:“你是想做贵妃?还是妄想掌控六宫?凭你?凭邱家?还是凭这些字画?”

容嫔终于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臣妾凭的是这字画背后的人,他虽然被太后藏得深,护的紧,但还是被臣妾找到了,太后娘娘一定不想他有事,不是么?”

太后也正色:“你也一定不敢他有事。”

“呵呵。”容嫔又轻笑起来,“臣妾自然不敢他有事,但臣妾会讲故事,太后想听听么?”

随即立刻改口:“太后一定不想听,臣妾还是去编一个话本,给宫里宫外所有人听听吧。”

太后沉住气,凉声道:“容嫔,哀家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野心和胆量,这就是邱家将你送进宫的目的?”

容嫔听太后反复提起邱家,心里被勾起一阵不耐,“邱家,邱家,太后娘娘当真糊涂么,邱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凭着中庸之道混迹官场不惜牺牲女儿幸福来稳固自己家族地位的一族之长邱亭默,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深谋远虑,这样的野心勃勃?不要再给臣妾提起邱家。”

太后盯着容嫔,忽然一笑:“看来你很恨邱家。”

恨么,容嫔忽然惘然了一下,脑海浮现出一个女孩的笑靥,她会恨邱家么?

有了自己,应当是不会恨了吧。

她现在应该是最幸福的人。

葛衣看见容嫔出神,不由得轻咳了一声,容嫔才反应过来。“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这时候需要谈一谈正事了。太后您不觉得么?”

“这件事又不是哀家一句话便说的算的,终究还要皇上同意。”太后索性打起了太极。

“太后娘娘真是觉得臣妾眼瞎么。皇上听谁的,还需要臣妾说个明白不成?”容嫔心里越来越没耐心,没由来的升起一阵烦躁。

“就算皇上听哀家的,这宫里还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没来头的你便要取梁贵妃而代之,只怕宫里人心不服。毕竟这后

宫不是哀家一个人的后

宫,更不是容嫔你一个人的。”

“这就要臣妾请教太后了,如何让臣妾可以名正言顺?臣妾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候梁妃也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妃子罢了。”

太后双眼盯住了容嫔。一字一顿不容拒绝一般:“给皇上生一个皇子,便能名正言顺。”

容嫔愣了半晌,想到要为皇上生一个孩子,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恶心厌烦之感,不禁冷笑:“太后娘娘在和臣妾开玩笑,这生孩子没有一年两载是成不了的,就算成了,这是男是女也是命由天定,臣妾诚心和太后谈条件。太后却把臣妾当猴耍不成?”

“这是最起码的条件,哀家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当初梁妃,可为皇上生过孩子?这后

宫事务繁多,臣妾自然要替皇上替太后分忧不是。太后娘娘,臣妾已经,很客气了。”容嫔索性起身。走到太后面前收起笑容正色道。

太后看这态度忍不住勃然大怒,正觉得不耐烦想依从自己的本心拿下容嫔。眼里却闪过一袭青衫的男子身影。

那双永远带着忧郁的眼,和同样忧郁声调:“芝儿。不该如此的。”

不该如此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故事,从来都没有好的结果,建立在隐忍痛楚和偷来的欢喜之上的,飞蛾扑火一般决绝的姿态,换来的,只是一场空欢喜。

年轻的冲动,有时候需要用一生去慢慢舔舐伤口。

本来腾起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耳边已经传来容嫔的冷哼,“臣妾自然会想办法使自己名正言顺,太后娘娘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一定不需要臣妾再提醒您该做什么了吧。”

说罢,带着葛衣与浣素转身离去,连跪安都不曾。

多少年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猖狂过了?

太后闭眼,曾经在自己面前挑衅过的,害过自己的人的脸一张张浮现在太后脑海,一步步走到如今,却输给了曾经。

“太后。”杜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细心听可以听出一份愧疚。

“好了,杜若,这不怪你,扶哀家出去走走吧,不要辜负了这满园的好景。”

不久后的京城,忽然一夜之间传出了一首歌谣:“大礼鸦至主不详,孤星入命婴孩殁。幸有中安镇四煞,岭丘入耳命容贵。”

先是在民间流传,后来传的愈加猛烈离奇,将刘晴封嫔礼上惹来鸭群的事情夸大渲染成了一个又一个版本的传奇。

这个本来已经沉寂已久的故事被添上了失去孩子的一笔,以更加猛烈的方式席卷而来,终于传入了这座皇宫。

刘晴得知之后,又气又怒,再加上并未从失去孩子的伤痛中回转过来,很快又重新病倒了,病来如山倒,只见原本丰腴的面颊,很快便深陷进肉里只见了两边深深的颧骨。

太后很快便察觉到这是谁的手笔,可是根据探子的汇报邱家动静并无异常,难道真的不是邱家所为?太后又命人去查容嫔入宫前的所有可疑事情,包括接触过什么人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因为有了前次的教训,派自己的人去明显被人察觉,并不妥当,太后这次是借用的皇上的暗卫。

这些事情皇上虽然也有耳闻,但终于是不甚在意,每个入宫的女子生辰八字都被严格的算过,是不会与皇上与皇家运势冲突才有进宫的资格,再加上皇上年轻,并可以计较这些,因此对这传言歌谣也就听听就过了。

看刘晴消瘦,皇上心里也不好受,反倒为刘晴开解半天。

直到终于有朝臣在上朝时候提到这件事情,指出刘晴并不适合再呆在皇宫里面,虽然立刻被刘晴父亲出言苛责,自己也训斥了这位大臣,可是皇上心里终究是落入了一粒沙子。

那日鸦群来的确实蹊跷,用怎样的巧合都无法解释。可是看到刘晴憔悴的模样,皇上心里终于还是软了,下令禁止在宫里传播这些事情,违者重处。

宫里的谣言才慢慢的平息下去,可不出几日平静,又有人来献宝,加急快报给皇上,说从五台上忽然落下了一个石头,来的十分奇异,石头上刻着“中安容贵”四个字,被指为上天的喻示。

皇上一向自命天子,对上天自然敬重无比,听了这消息心里惊奇不已,忙命人将那石头好生运回京城,不得损耗半分。

过了几日那石头运过来,还真是有着宛如天成的四个大字,皇上不敢怠慢,焚香请来高僧念经做法场的迎进了那块石头,放入养心殿内闲人不敢乱摸乱碰,宛如神迹一般的被供着。

这个喻示很明显了,中安便是中安宫,中安宫内有一个容嫔,默默无闻,几乎要淡出皇上的印象,再想起前几日忽然出现的童谣“幸有中安镇四煞,岭丘入耳命容贵。”岭丘入耳,可不是一个邱字,后面的容字为贵,说的是容嫔无疑了。

邱家的容嫔,是上天选中的贵人,在梁贵妃被剥去掌六宫之权的关节眼,在后

宫已经四年无后的时刻。

来的是那么及时,让人无法不信服,让人不能去反驳。

这个消息更是飞快的流传遍了京城,邱家众人自然是又惊又喜,逢人便夸大渲染了这个传奇一样的女儿,说什么出生便有道士见过,说容嫔命格非凡,当时邱家人还不信,自然没有外传,想不到这些事竟然都应验了。

不信的人笑笑就听过了,信的人却深信不疑,当做真理一样的继续去传播了。

皇上也终于抵不住这些传言,也一次夜深悄悄拜访了太后,忽然察觉自己也就半旬没有见过的太后变得苍老了许多。

“母后。”皇上心头有些哽咽,“可是受了风寒,还是别的什么毛病?难道也被那流言所困?母后不要去担心那些事情,儿子会处理好,母后明日去叫齐太医来,好好为母后调理身子。”

太后笑一笑,用许久未有的慈爱的目光打量着皇上年轻朝气蓬勃的脸,当时若不是这个孩子,自己早就离开了这个金色的囚笼了吧,再不会是如今这个位高权重的女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只能感怀一声天意弄人。

“哀家很好,皇上不必为哀家挂心,这么晚还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心里怕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吧。”

皇上听了不禁有些赧然,这么大了,可自己还是有一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就求助太后的习惯,像是从小到大无数个曾经一般,自己的母后永远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

可今天看起来,母后原来已经这般憔悴了,是自己以前未曾发觉么?

母亲,原来是会老的。

“母后,儿子,无事,只是来看看您罢了,母后还是早点休息,儿子这就回去了。”皇上终于开口道,将心底所有的困扰重新藏在心里,打算慢慢解决。

“可是在为那流言和所谓上天谕旨的事情发愁?”太后永远是了解皇上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牵制

皇上闻言,踌躇了下,还是点点头,“是,儿子以前对容嫔无甚印象,可最近无论是民谣还是五台山神迹,都是说容嫔是上天选定的人……”

“立后的事情,哀家不会松口,有子嗣且子嗣品行优良者,母亲才能被考虑到立后,别人,谁都不能想。”太后的话与有些疲惫。

“这个儿子知道。”皇上虽然考虑过立后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要让一个自己没有半分感情纠葛的人来代替瑞珠的位置,皇上心里也难以接受。“可是外面传言愈加猛烈,若是朕不从,倒成了违抗天意了。”

太后也没想到容嫔会来这么一招,她本以为还会有一些时间可以周旋的,如今,却是不能了。

“那么,明日便下令,容嫔封妃,暂理六宫事务吧。”太后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半分情绪。

“母后。”皇上心里忽然有些烦躁。

“去吧,若不这样做,那落在众人口中,便是违抗天命了。”

“儿子,明白了。”

第二日皇上的一道圣旨便平息了这一场声势浩荡的传言风波,中安宫的容嫔成了此次风波中最是风口浪尖的人物,而皇上的那道圣旨将容嫔最后一次高高的送到了最高点,之后,传言才慢慢平息下去。

邱氏封妃,太后娘娘亲自赐号“慎”,为慎妃。

暂理六宫事。

圣旨的最后一句话是“愿慎妃谨记慎字之义,谨言慎行,端正自身。方不负天意所归。”

秦谖对这件事一直冷眼旁观,她以为这个拙劣的伎俩一定不会逃过太后的法眼。最后一定会被太后已某种手腕打压下去,却不想。这个看似拙劣却又十分名正言顺的手段最后会得到太后的认可。

慎妃,代替了梁贵妃的位置。

秦谖心里充满不解,几次接触后她不认为太后是个糊涂人,相反,这恐怕是盘踞在后宫里最聪明的一个人物了。

可是却成全了慎妃。

再想起慎妃,秦谖也愈加不懂了,她想要的,莫非便是这权么,当初害了自己。后来害了梁妃,到头来竟是为了这权之一字?

秦谖决心去一趟永寿宫亲自看看情况。

“如镜,如花,来替我梳妆了,我要带着黎儿出去一趟。”

如镜如花忙从孩子身旁恋恋不舍的起身,替秦谖梳妆了。

“主子,这会子出去做什么,等用了午膳再去吧。”

“心里有事,等不了了。去太后那里用也是一样的。”秦谖随意从妆奁里拈了一支簪插头上了,对镜子比了比,便起身,“黎儿喂过了么。让乳母再去换一遍尿布,我就带他出去了。”

如镜听了又去唤乳母进来,将元黎收拾妥当。秦谖便抱着他带着如镜一人出宫去了。

坐在肩辇上,秦谖心里反复酝酿着一会见了面要说些什么。如何要太后收回成命,听陈卿琰的话。容嫔不但和宫外的势力有联系,在宫内又颇多心计,手段狠毒,若真要她掌权,这后

宫只怕要翻天。

尤其宫外的那势力,是要陈卿琰刺杀皇上的,分明是反对朝廷的。

容嫔,究竟是什么来历。

肩辇很快到了永寿宫门口,秦谖小心翼翼抱着元黎被小心搀扶下辇,思绪重重的进了永寿宫。

秦谖带着元黎是来惯得,门口的嬷嬷太监们只是笑着与秦谖打了招呼,就进去通报了,很快,杜若亲自带着笑迎了出来,“宜嫔来了,太后还一直念叨着想见孙子呢,您可就来了?”不知是不是秦谖眼花,她看到杜若眼角泛着光,只是不等秦谖看清,杜若很快转过身带路了。

秦谖心里也有事情,没有想那么多,便抱着元黎进了殿里,许是走路颠的,本在沉睡中的元黎忽然被惊醒,随即“哇”的哭出来,太后听见也起身绕过屏风过来,满脸慈爱的看向秦谖怀里的元黎:“快不哭了,让皇奶奶抱抱,哎呦,我们小黎儿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呀?”

秦谖顺势将孩子递给太后,说来也奇怪,元黎见了太后立刻止住了哭声,让太后更加喜欢,对秦谖笑道:“这孩子,就是和哀家有缘。每次哀家抱了就不哭。真是讨喜的孩子。”

秦谖这才注意到太后的脂粉比以前施的重了许多,可是还是掩饰不了有些发青的眼底和憔悴的面色。

“太后娘娘可是近日没睡好?臣妾瞧着憔悴的很。”秦谖忍不住诧异的问出来。

太后也不掩饰,只是轻描淡写道:“换季了,这鸟在门前那树上总是叫着,叽叽喳喳,是让人睡不好。”

秦谖半信半疑,“既如此,不如把那树砍了吧,不然再过几天还有蝉鸣,更是让人觉得聒噪。”

太后只是抱着元黎,“先留着吧,哀家还能忍着。”

说完回到了桌前,太后原来是在用膳,“你可是吃了?没吃的话陪哀家一起吃一些吧。让杜若她们再去小厨房备两样菜。其实这些哀家也是吃不完的。”

秦谖顺从的坐下,“太后说的是,就多了臣妾一个,还去备什么菜,臣妾就在太后这里沾沾光,用一些吧。”

元黎不哭了,倒是抱着太后的胳膊“咯咯”的咬着手指笑,太后十分不舍的将孩子递给了身旁的杜若,一面不忘提醒道:“你可慢些,一向毛手毛脚,可别不会抱孩子,又弄哭了他。”

杜若连连答应了,接过孩子,元黎倒也还安稳。

秦谖便同太后慢慢用起了膳,开始是随意说一些关于元黎的事情,说的太后笑容也多了,秦谖这才假装无意的说起慎妃:“说起来,臣妾和元黎也是沾了些福气的,都说这中安宫有贵人,臣妾和元黎每日也能沾些福泽。”

太后听了这话脸立刻沉了下去,秦谖敏锐捕捉到了太后的情绪,太后这样子,分明是不喜的。

只是这样,为何还要去成全。

“她么。”太后只是开了个头,再没说什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颇为紧张的看了一眼元黎,“慎妃那边,你平日还是少来往的好,那福泽,不沾也罢。”

“慎妃姐姐对臣妾倒是好得很,每天笑的和善亲近,黎儿好像对她也不反感,臣妾不能来往么?”秦谖假装茫然,抬起头来故作诧异的问向太后。

太后一听便以为那慎妃真的有意接近了秦谖,心里为孙子担心,到底是刚进宫的新人,纵然有几分聪慧,还是识不透人心的。

“哀家的话你莫非不信么?哀家看那慎妃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民谣,传言,纵然别人嘴里把她传成了一个神,哀家心里也还是知道好歹的。你平日看孩子也要多注意些,最好不要让孩子离开你宫里人的视线,孩子小,养大难,这宫里的孩子养大更难,你看先皇那么多妃子,到最后也不过是皇上还有一个残废王爷活了下来。”因为心里担心元黎,太后不由得多说了些,让秦谖认清人心好歹来,也是为元黎多一重安全保障。

秦谖心里更加疑惑,假装不经意道:“既然太后娘娘信不过那慎妃娘娘,怎么就把六宫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了她,若是个心思歪的,可不是辜负了太后么?”

太后表情一苦,再吃不下饭,搁下了筷子,却不知如何去说,杜若在一旁看不过:“宜嫔娘娘可别说了,今日太后娘娘心里想到这件事就烦呢,都没好好吃些东西,幸好刚才见了大皇子,心里舒畅些才肯动筷子,您又提起了这事……”

秦谖忙惶恐的放下筷子,起身道:“臣妾该死,臣妾不知道会这样,太后娘娘,您多吃些东西,不吃东西身子总是经不得的。”

“好了,瞧你,吓着了宜嫔。”太后有些嗔责的怪了一眼杜若,又像是安抚秦谖的一般夹了两片山药放进了嘴里,又对秦谖道:“你坐下吧,这不怪你。”

秦谖顺从的坐下,有些诧异太后今天似乎对自己格外的宽和,往日虽然因为元黎的事情给自己了不少好脸色,可是太后的威仪终于还在,可今日的太后,只是像一个长辈一样的老人。

再联想到杜若说的话,秦谖总觉得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不得不顺应了慎妃。

太后心里却忽然想到了另一个点子,这表面上,无论慎妃如何去做,自己都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为了那人的性命,也为了自己一生的名誉,只是坐看慎妃独大,太后心里也是十分不愿的。

宜嫔那句话说的很好,这么大的后

宫,交给心思歪的,只怕这宫里会被搞得乌烟瘴气。不如找一个人来牵制她。

无论如何,后位是不能交给她的,可是自己不能为玉真翻案,属意的刘晴也被打击的一时半会复原不了,心思纯真的人都会这样。

眼下与自己亲近的秦谖却是个最好的人选,一则是放不下孙子元黎,二则几番接触下来,秦谖无疑是一个宫里少有的聪慧的人,又从玉真和晴儿的事情上可以看出十分重感情,至少品性是不会坏的。

或许可以利用秦谖来牵制慎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同盟

一时之间,两个人的心思都转了几圈,各自都在为自己的目的斟酌着如何开口。

“其实,哀家这次默许了皇上将权力交给慎妃,也是无奈之举,若不是被她拿着哀家一桩旧事要挟哀家,哀家怎么会纵然她这种龌龊行为。”

秦谖听了心里暗中吃了一惊,一是没想到太后会这样坦率的告诉自己这个,二是对慎妃更不敢小觑,太后的把柄,她都能找出来,并且以此威胁太后,可见背后势力非同一般。

“竟有这回事,那太后何不严惩她,或者将她囚禁,那也不怕她乱说了。”秦谖义愤填膺的试探道。

太后笑了笑,笑容有些单薄,“哀家那桩事不是在宫里能发现的,她在宫外一定有什么靠山,能来威胁哀家,可见底气很足。哀家囚她杀她都不是难事,可是心里有顾忌,才无法动手。”

秦谖心底有些相信太后的话了,因为只有这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一向精明的太后却纵容慎妃的谎言。

只是,太后为何要这样坦率的承认,倒让秦谖无所适从。

“太后娘娘……原来也有难处。”

太后慢慢看了一眼秦谖,意味深长,“哀家一路走来,遇到的难处还少么,可是哀家从未怕过,慎妃心术不正,后

宫交给她只会败坏了下去,让哀家也无脸去见先皇,更是愧对皇上,哀家纵她一时,却不会容她一世。”

秦谖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听着。心里揣度着太后说这些话的用意。她不是随随便便便会与你交心的女人。

太后看秦谖并不接话,眼神越发带着锋利。道:“宜嫔,你与晴儿关系一向好。品性又是哀家信得过的,哀家问你一句,可是愿不愿意相助哀家,这慎妃,不能不除,这些话,哀家在这宫里,也只对你说过。”

果然是这样,太后有把柄在容嫔手里。下手不便,可是认输却又不甘,现在需要一个替她出手却不担关系的人。

秦谖也只是愣了愣神,心里迅速有了计较,这个选择很简单,是自己一人对付越发让人捉摸不透的慎妃,或者是得到太后的帮助。

自然是要选后者的。

秦谖惶恐起身,深深拜了下去,“臣妾。愿意听从太后吩咐。”

太后看着秦谖头顶海蓝色的簪子,满意的笑了。

“起来吧,相信你不会让哀家失望。”

从永寿宫出来后,秦谖还觉得有些晃神。没想到无意之间,自己竟然多了这样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自然。太后虽然被掣了肘,可是给秦谖的帮助一定是巨大的。

只是又一想。慎妃连太后都威胁的了,让太后不得不顺从她的意思。这份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秦谖对慎妃背后的势力更加好奇了。

“等等,先不忙回去,本宫先去侍卫所一趟。”秦谖忽然开口,吩咐道。

如镜在一旁虽然有些诧异,也并未多问什么。

肩辇又慢悠悠的停住了,随即改变了方向。

到了侍卫所门口,秦谖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一旁的如镜,嘱咐了一句:“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一下就出来。小心,黎儿正睡着。”

如镜点头接过元黎,稳稳的抱着。

秦谖转身进了侍卫所,随便唤了一个人,叫带路去找岩卿,这正是侍卫所换班的时间,岩卿果然还在,秦谖去的时候,他正在狼吞虎咽的吞着饭,像是饿的久的人。

秦谖看到,眉毛几不可见的皱了皱,开口道:“你平日可是吃的不好?”

忽然听到秦谖声音,陈卿琰差些被饭粒呛到,忙放下碗回头起身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秦谖看着陈卿琰,并不答话。

陈卿琰只得自嘲的笑一笑:“最近食量确实大了一些,让娘娘笑话了。”

秦谖看这里还有几个侍卫在,便道:“随本宫出来,本宫有话要问你。”说完先带头走了出去,到了后院。

陈卿琰也紧紧跟了出去。

眼见无人了,陈卿琰也不再那么拘束,仔细打量着秦谖的面容,嘴里却道:“好久未见,你可是想我了?”

秦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转过身去不看他,“我来,是有些问题要问你,关于慎妃的。”

陈卿琰闻言无奈的耸耸肩:“这是并不想念的意思么?也罢了。慎妃怎么了,可是为难你了?”

“她,并非是为难我,我想问问你们身后的那个势力,既然派你行刺,明显不是朝廷皇权的支持者,可是这又是慎妃的靠山,慎妃她究竟是什么目的,打着什么主意?你们身后的势力又究竟有多强大?”

陈卿琰更加无奈,“一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若知道,还不早就告诉你了,这些问题我也是一知半解,我本来是和师父一起的,为沉星楼效命,却也只是做些刺客的行当,师父似乎和沉星楼的某个人有些渊源,似乎,还是情缘,后来师父与沉星楼断绝关系,我也跟着师父离去,靠刺客为生,本来好好的,师父忽然有一日要脑热的扬言要进宫刺杀皇上,还那人情债,我放心不下,她一向是毛手毛脚粗枝大叶的……”

提到他师父,陈卿琰语气多了几分温情,不知为何,落在秦谖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苦涩。

“沉星楼?”秦谖还是没忘记重点。

“嗯,就是慎妃身后势力的名字,我悄悄留信说是替师父去行刺,让师父好好的生活,便去了沉星楼,进行了五日的训练,主要是对皇上习惯和身边侍卫的了解,还有就是皇宫的结构,方便逃脱。”

“最后沉星楼才给了我慎妃的画像和中安宫的位置,我才知道他们在宫里也有线人。虽然知道他们的目的并不简单,但当时觉得不关自己事情,自然没有多问。”

“我就知道这些咯。”陈卿琰摊了摊手。

秦谖眉头皱的更紧,基本可以确定,慎妃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既然是沉星楼的人,而沉星楼却要刺杀皇上,那慎妃的心思,绝不一般,如今她掌了六宫之权,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陈卿琰看秦谖愁眉不展,安慰道:“放心,我认识的沉星楼里也不过是一些和我一样的刺客,是专门接有钱人的生意维持,不会成什么大气候,你不要担心,那慎妃,也不会太过分的,毕竟这是在宫里,皇上和太后要她的命,实在简单。”

秦谖心烦意乱的点点头,强笑道:“知道了,那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黎儿怕是要醒了。”

陈卿琰点头,“孩子小,你快去吧。”

秦谖满怀心事的出了侍卫所,重新上了肩辇,往中安宫去了,路过麒趾宫,秦谖想起刘嫔,还有些放心不下,“停一停,本宫去看看刘嫔吧。”

肩辇重新停下,秦谖又将孩子递给如镜,“你先回去吧,刘嫔娘娘小产,怕是不愿意看到黎儿,本宫坐坐就回去。”

又对着抬肩辇的太监们道:“你们也跟着如镜回去吧,本宫一会自己走回去便好。”

众人都齐声应了,秦谖独自转身,踏进了麒趾宫。

麒趾宫比前些日子有生气了不少,新任的内务府总管对各宫主子都十分尽心尽力,谁都不敢得罪。

进了长信殿,秦谖却明显感觉到气氛沉闷了不少,宫里色彩也单调许多,以前鲜艳的东西似乎都被移走了,墨画烟青看到是秦谖,面上露出了几分欢喜,“奴婢给宜嫔娘娘请安,主子在里室呢,宜嫔娘娘且等一等,奴婢们去通传一声。”

刘晴听说是秦谖来了,便随意梳妆了下披了件衣裳就出去了,秦谖看到刘晴的憔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姐姐,你是越来越瘦了,可怎么好?”

刘晴笑一笑,眼里露出了几分色彩:“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不愿理我了呢,那日若不是我听信了贱人所言,也不会害你差点……幸好你与黎儿都无事,不然,我当真是再也无颜去见你了。”

秦谖听出刘晴话语里的愧意,忙岔开道:“都过去了,妹妹心里一直是拿你当做姐姐的,亲姐妹哪有隔夜仇,倒是你,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总是沉浸在过去,我看你这身子越发的瘦,总是担心的很。”

刘晴笑笑:“虽是过去了,可是人言可畏,人心可畏,我莫名其妙的便成了旁人眼中祸国殃民的灾星,皇上与太后仁慈,才让我继续留下,可是我却哪有这脸面再去外面招摇逛市?呆在这小小的长信殿,也是习惯了,曾经总觉得闷,如今倒觉得时光容易打发了许多。”

说完,牵了秦谖的手,“你跟我来,我无事为黎儿做了许多衣裳,还有裹布,想送过去却又不愿出门,也怕你恼我,如今你既来了,便都带走吧,过几日怕都穿不上了。”

秦谖听的心里发酸,便跟着刘晴进去了,刘晴取出一件包裹,里面果然都是小孩子的衣裳,颜色鲜亮鲜亮的,做工很精致。

刘晴看到这些心里也欢喜起来,一件一件的打开给秦谖看,“你看,都还合适么,我不会挑料子和颜色,也不知黎儿穿着如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释然

“对了,今日你来,怎么不带着黎儿?”刘晴忽然抬头,问向秦谖。

秦谖眼眶一热,险些哭出来,更不知如何去回答刘晴,转而看向屋内的帘子,“外面阳光好着呢,姐姐做什么白天拉着竹帘,房里光线也暗。”说着就要起身去拉帘子,顺带无意一般的抹了抹眼角。

刘晴慌忙制止,“别去拉开,光线暗着,我也安心一些。”

“阳光照进屋子,心里也舒坦些,姐姐何苦难着自己。”秦谖说着,慢慢的掀起了竹帘。

阳光“哗”的倾泻而下,瞬间洒满了屋子,刘晴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下过于明亮的光线。

秦谖看刘晴表情,知道她心结未除,心里也为刘晴难过,坐在刘晴身边道:“姐姐难道想在这长信殿龟缩一辈子?你这样子会对谁好?只是憋屈着自己罢了,再想想姐姐父母,已经被这流言蜚语弄得心里不快,再若知晓姐姐这般自弃,心里怎么放得下?”

想起父母亲,刘晴难受的捂住了脸,“都是我,我连累了他们,他们骄傲坦然的活了一世,临了却被我害的被人戳脊梁,我,我,我真是不孝。”

秦谖轻轻拥抱住刘晴,“姐姐以为这流言是怎么来的,若不是有人从中捏造挑拨,姐姐如何会落到这一步,姐姐还能呆在宫里并不是太后和皇上对姐姐的照顾,而是他们深信没有这样一回事,可是姐姐这般,不是心虚的表现么?姐姐若是自弃。只会是亲痛仇快。”

刘晴眼底仍然是茫然的一片,“我也不想。可我怕,我究竟该怎么做。谖儿,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

“抬头挺胸,像以前一样,继续骄傲昂首的走下去。”秦谖语气坚定的说道。

刘晴抬头,“像以前一样?如何还能……外面的人如何说我,我还是明白的,都道我是灾星祸妃。我还如何能出去示人?”

“姐姐!”秦谖加重了语气,“你怎么不能出去了。你做过什么有损过这后

宫的事情么?我知道这需要勇气去面对,可是你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日子还长,你要越发要去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证实那些荒谬传言的可笑,你只有如从前一样,那才会让背后算计你的人失望。”

刘晴被秦谖说动了心,只觉得早已沉寂下去的心境忽然重新感到了和风细雨,感到了波涛汹涌。

只是还带着几分迟疑:“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会是谁?我自问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却是谁要在背后恶意中伤我。”

忽然眼前亮了亮,“会是薛茜桃么?我视她为姐妹。她却利用了我的信任,若说最居心叵测的人,一定就是她了。”

秦谖知道依照刘晴的脾气,若告诉她关于容嫔的事情。她哪里会按捺下自己的脾气,只怕立刻会去琦悦殿闹翻天,而薛茜桃。怕也不是刘晴的心计便能对付的,只得宽言道:“是不是她还不知道。也许薛茜桃并没有更坏的想法,不过是嫉妒我的孩子罢了。姐姐也不要把那件事过于放在心上,首先自己要过好,才有能力去插足别的。”

秦谖说着这番话,心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在等着刘晴的反驳与对薛茜桃的指责,然而等来的却是安静的。

刘晴只是平静的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晓得的。”

秦谖忽然觉得其实刘晴并不像她想象般的那样脆弱,这个女人其实有着极强的承受压力的能力。

没有因为黎儿而感怀自己失去的那个孩子,没有因为知晓是有人恶意中伤而显得愤怒,没有因为薛茜桃对她的背叛而激动。

也许自己真的是过多的担心她了。

她现在只是走不出心里的坎,她害怕别人的议论和目光。

秦谖想立刻就带着刘晴去见见外面的阳光,被拘的时候柳还未绿全,这么久了,如今花叶草木都绿透了,可是她知道急不得的,便另外打着主意:“姐姐,说起来好久没有听到你抚琴了,上次太后可是赐给姐姐了一个好琴鸢尾,姐姐不能吝啬。”

刘晴的心被秦谖说的打开了一些,听到自己最喜欢的琴,也并不拒绝,笑道:“你喜欢,我弹给你听就好了,我去取筝来。”

秦谖看刘晴从一个锁着的柜子里拿出了鸢尾,宝贝似的小心抚了抚上面的风尘,撒娇似的道:“姐姐就去外面弹吧,这殿里有些阴,我穿的单,想晒晒太阳,好不好嘛姐姐。”

刘晴听了这话有些迟疑,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筝,太久没有踏出这殿门的她,内心里不由的生出了些恐慌和向往。

“走吧,这麒趾宫又没有旁人的,姐姐弹个琴还怕什么。”秦谖不由分说的拉起刘晴的手,走出了房间。

墨画烟青看到主子抱了鸢尾出来,面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和欢喜之色,忙迎了上去:“主子是要弹琴么?我这就去倒茶给您。”

秦谖忙笑着制止,“姐姐说了要去外面弹琴,小厨房好久没生过火了吧,墨画不然就去御膳房端几样合心意的点心,烟青你带着外面的人将那石桌石凳打扫出来,再铺好垫子,不然坐着凉。”

水墨烟青答应了一声立刻就去了,刘晴不由得嗔了一句:“这两个丫头,我平时吩咐什么也没见腿脚这么快的,听你的话倒是认真。”

“这还不是为了姐姐你好,姐姐可不要不识好人心了,前月那德妃因为心里记恨着你,便好多次着人要把水墨烟青调出去到更好的地方去,她们俩都不愿意离开你,德妃毕竟没有经验,两个丫头不答应也不敢强迫,也只得算了。”

刘晴听了表情却黯然下去,“德妃,那日我也是见了,心是为着你的,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都是植萁轩那位搞的鬼,到底是怪不得德妃。”

秦谖听了刘晴的话心里也快活起来,“这些事情姐姐能想明白就好,德妃心思也是淳厚的,日后知晓后一定反而会觉得愧对姐姐。”

两人正说着,便走到了殿外,烟青已经在外面张罗好了,还为秦谖端了一个椅子出来,阳光暖暖的将刘晴笼罩下来,在经过最初的不适应后,刘晴还是款款走过去,将鸢尾放到了石桌上,落落大方的坐下来,无愧是大家之女,秦谖在心底赞叹一声。

只是愈是这样人家的女儿,愈是会在意自己的声誉,这一点秦谖感同身受的体会过。

过了一会,墨画也带着人从御膳房端来了四色点心,摆在桌上,刘晴接过烟青递过来的布擦拭了鸢尾,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听琴音的声响如流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想听什么?”

秦谖看着刘晴素颜宛如谪仙,白色的裙子更像是一幅水墨画,想了想,“不如就出水莲吧,最衬姐姐。”

刘晴笑笑,依言弹奏了起来。

秦谖安静的听着,一旁的墨画烟青也一脸欢喜和崇拜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这样气质的主子,是多久没有看到了。

琴声翩翩,宛如春风化雨,宛如荷塘月色,静静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直到一曲终,秦谖还只觉得意味深长,像是一朵莲花,忽然败了一般的惆怅。

“才一曲,还没听够呢,姐姐再弹弹别的。”眼见刘晴要收手,秦谖忙出言带着几分赖皮道。

“是呀主子,我们也都没听够,这可是好久未曾听过了,再给我们听听,我一会好好给您锤锤腿好嘛?”墨画烟青一向是在刘晴面前不拘惯了的。

刘晴闻言不由莞尔,好久没有这样干净的笑了,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啊,这么美的琴,朕也好久没有听过了。你就再弹一曲吧。”

秦谖和刘晴听到这个声音都怔了怔,墨画等人已经回头跪了下去,秦谖才反应过来,“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也来了?”

刘晴也忙起身行了礼,却有些忐忑,自己这样未曾梳妆,怕会被皇上嫌了。

“好了,都客气着做什么,若是因为朕的到来扰了你们的雅兴,晴儿和谖儿到时候可要好好怪我了。”

刘晴轻轻笑了笑,重新坐在了鸢尾面前,“今日天好,心情也好,那臣妾就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吧,再来助助兴。”

烟青水墨重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皇上随意的坐下了,在秦谖身边。

美好的琴音再次从刘晴指尖流淌出来,刘晴的一颗心也融进了自己琴音的意境里,春江花月夜,才子佳人对。

我心悦君心,君心远渺然。

刘晴忽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了皇上望向自己的眼,里面充满者赞叹和欣赏之意。

没有自己方才慌张胆怯意味着的嫌弃。

刘晴放宽了心,重新将自己一颗心放在了曲子上。

弹得越来越流畅,少了拘束,多了洒脱,少了胆怯,多了自信。

一曲终了,皇上笑着大力鼓起掌来。

秦谖忽然感到以前的刘晴又重新回来了。看向一旁的皇上,秦谖目光充满复杂,或许这个男人带给姐姐的影响,远比自己对姐姐的多。

可这却是自己的男人,唯一的夫君,皇上,元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旧识

下午,皇上与秦谖刘晴一起用的膳,听说若不是秦谖的提议刘晴已经好些日子没动过那鸢尾了,不由得感慨一声:“以前尚不觉得,朕这些日子愈发觉得宜嫔性情纯良,曾经为了给德懿仁皇后报仇不惜性命,后又出面为给你下药的梁贵妃澄清,如今对着差些害了你与孩子的刘嫔这般相待,连德妃也说宫里最信任的只有你,朕当真是觉得宜嫔你,不可思议。”

这话说出口并不避讳着刘嫔,或许皇上心里对刘晴始终是存着芥蒂的。

秦谖笑道:“皇上也认识了刘姐姐这么久,觉得姐姐是像那种推人入水,害人孩子的女人么?”

皇上没想到秦谖会这么问,愣了愣,看了一眼刘晴,想到方才弹琴姿态宛如仙女下凡一般的傲然出尘,确实不像是心内龌龊的人。

只是自己始终觉得隔着她远,她的礼数周全,与自己相敬如宾,她的出尘气质却让自己觉得更加难亲近。少了薛茜桃的那份烟火风情,少了与李紫曦的熟悉亲近,少了与秦谖的默契平静。

因此在薛茜桃李紫曦和她之间,自己总会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她。

刘晴有些惶然的抬头看向皇上表情,看皇上有一瞬的愣神,接着迅速而坚定道:“朕自然是觉得不像,可是德妃她……”

“德妃落水的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当时谁也无法说清,毕竟姐姐也是受害人,但是臣妾早产的事情确实与刘姐姐无关。那日臣妾实在没有力气替刘姐姐反驳,也让德妃为臣妾担心。可那天真的只是臣妾踩到了青苔,身子又重脚下不稳。才滑倒的,要怪,还应该怪臣妾宫里的丫头们,她们没有扶好臣妾。事后姐姐被禁足,臣妾也怕说出来会被皇上责备臣妾的懈怠,这才一直没说。”秦谖眼神和语气里都透露着极其真诚的神情。

刘晴感激的望着秦谖,只觉得喉咙有些涩,自己竟然因为薛茜桃的挑拨而险些冤枉了秦谖,索性被蒙蔽的时间不长。还有时间去弥补,也让自己看清楚了人心。

皇上心里却愧疚起来,知道自己错怪了刘晴,多少想为了挽回些,不由得责怪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不早点和朕说,真是分不清轻重,刚还夸你懂事,却也让朕亏欠了晴儿。”

秦谖听了心里有了几分涩意,强笑道:“臣妾知错了。这就给刘嫔娘娘请罪,刘嫔娘娘大人大量,一定不会和我计较。”

刘晴本来心中就有愧疚,听了更加不自在。只是垂了眸笑一笑,不做言语。

皇上不知道二人心中的计较,只以为和谐。也兀自跟着笑起来。

晚上皇上留在了长信殿,秦谖起身告退。皇上看秦谖身边无人,便让长乐送秦谖回云台殿。秦谖点头应了,带着长乐出了刘晴的麒趾宫。

天色已经全暗了下去,秦谖这才想起自己是第一次离开黎儿这么久,心里有些着急,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一前一后,却都沉默着。秦谖忽然忆起许久以前夜深了回家却是自己拉着长乐的手的,两个同样怕黑的人,脚步都有些战兢和惶然。

如今,这样平稳的步子,却是时过境迁人是物非改头换面慢慢成长了的两个人。想到这里秦谖心里忽然觉得发酸。

“娘娘,那次您险些出事,真的和刘嫔娘娘无关么?”长乐在后面开口问道,她一直以为真的是刘嫔做的,故在吃喝用度上没有少使绊子给麒趾宫,如今看秦谖与刘晴却情同姐妹,让长乐心里颇为黯然,觉得自己做的是多余的事情。

秦谖听到那声“娘娘”后背不由得绷直了些,以前长乐在无人时候是愿意叫自己“主子”的。

嘴里还是平淡道:“自然不是她,我会对待想害我的孩子的人那般宽容么?是植萁轩的那位。”

“娘娘是说,薛茜桃?”长乐不由得问道,想起那张时而狐媚时而又无辜的脸,长乐一直对她没有好印象。

“可不是,她可是比她姐姐厉害多了。”秦谖有些感慨。

由于到了比较黑暗的地方,长乐又走到了秦谖前面为秦谖掌灯。

“一个庶出的女儿家,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了不得的。”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马上就要到了中安宫,长乐掌着灯慢慢走,却忽然瞧见前面有火光似得。

长乐看见,立刻示意秦谖止了步子,指了指前面。

秦谖也看到了,心里疑惑,悄悄示意长乐灭了灯,两个人在黑暗中慢慢走了前去。

却是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正在一个墙角烧纸,刚好背对着秦谖。

长乐就要上前去制止,却被秦谖拉住了,秦谖拉了长乐静悄悄的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惊动那个宫女。

“娘娘,在宫里烧纸是违反宫规的,怎么不让我上前去?”走得远了,长乐才不由的出声,有些抱怨。

秦谖宽和的笑笑:“好啦,这些人都不容易,在宫里做事有几个如你与未央一般容易的,还能动不动耍个威风逞逞强。她或许有至亲去世的,总该有个缅怀的方式,冒着这般风险,这份心也不该去责备。”

长乐静了静,念及自己父母,心里也因为秦谖的话而对方才的那宫女有了几分怜悯之意。

再联想起方才那位宫女烧纸的身影,长乐觉得有什么记忆在脑海一闪,电光火石间迅速抓住,忙回头对秦谖道:“说起来,刚才那背影,我倒想起了一些事情,娘娘还记得咱们以前救过的那个女子么?”

秦谖不做声,看向长乐的目光有些疑惑。

长乐看秦谖记不起来,忙有些急道:“就是那个丈夫被皇上身边的暗卫打死的女人,她忽然冲出来要去看她丈夫,暗卫连她也要灭口,还是娘娘您救得她,收留了她几日。”

秦谖恍然,那确实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皇上还只是太子,有人冲出来行刺。

只是一瞬之间,秦谖忽然想起了那晚慎妃的背影。

同样的姿势,也是在缅怀故人。

“那女子总是蒙着面,娘娘问话搭话什么的都不理的,天天晚上给她丈夫烧纸,过了几日只留了一封感谢主子的信就走了,倒是个奇怪的人,若她那时候不走,主子心善,一定会给她个好的安排的。”

秦谖顿住了脚,“我想起来了,我说那日怎么会那般眼熟,却是忘了由头。”脑海里那晚容嫔烧纸的身影与记忆深处那个女人的背影慢慢重合,秦谖像是发现了什么,心里却更加疑惑。不由得低声喃喃:“怎么可能,那女子怎么能入的了宫。”

“娘娘,怎么了?”长乐看秦谖表情奇怪,不由的关切起来。

“无事,我只是想到了些事情,还需要核实。”说话间已经到了中安宫门口。

“我到了,你也快回去吧,一个人走夜路小心些。”

“是,那我走了。”长乐与秦谖道了别,便又提着灯返回麒趾宫了。

秦谖暂且放下心中的事情,回云台殿去看自己心念着的黎儿了。

迈进殿门的那一瞬,看着橘色的灯笼烛火,看着如镜四人洋溢着笑容热情的脸,秦谖心里生出了几分温暖。在一个地方住得久了,就会生出家一样的感觉。

以前的坤宁宫,如今的云台殿,在秦谖心里,都如同家一般了,不论你是把那个地方当做永久的住所或是暂时的歇脚处,它都染了你的气息。

成为你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主子,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就商量着去刘嫔娘娘那里接人了。”

“黎儿呢,他没有闹吧,可是睡了?”秦谖进来就问道,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拿刘晴为黎儿亲手做的那些衣裳,但随即心里又释怀了,下次让她亲自送过来看看黎儿也许会更好。

第二日大早,秦谖用了早膳,便带着元黎去了太后的永寿宫。

太后正在永寿宫里晒太阳,活络筋骨。

看到元黎,面上的欢喜显而易见,“呦,哀家的乖孙子来啦,哀家正想着呢,快让哀家看看。”

秦谖笑着将孩子递了过去,太后抱在怀里,乐的合不拢嘴,“他最近睡得好么,一夜醒来几次,看他笑的,多聪明呀,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真是和皇上以前一个模样。”

秦谖便同太后一起与元黎玩闹了一会,过了一会,元黎许是累了,慢慢闭眼睡了,太后不忍心吵醒他,亲自抱着放在屋内让他睡了。

秦谖这才和太后提起心里挂了一晚上的事情,“太后娘娘,臣妾今日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太后。”

“你说。”太后如今对秦谖的态度十分温和,“可是关于慎妃的?”多年的皇后与太后,她早就习惯了先于人前猜测对方的想法。

“是,正是关于慎妃的,臣妾想知道,慎妃的母家是哪里?她父亲又是何等官职?太后记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关于慎妃曾经未入宫时候的传闻?”和刺客搞上关系,若是京城大官,不该无声无息的散了吧。(未完待续。。)

PS:关于章节数目的问题,我也很糊涂的。。改也不会改,有强迫症的童鞋千万不要纠结计较。。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可疑

太后虽然觉得秦谖这样问自己有些奇怪,这也是自己一直调查多时的,想了想答道,“邱家么,哀家已经派人查过了,慎妃父亲是礼部侍郎,平日倒还算勤勉,看不出有什么非分之想,慎妃长兄倒也十分有出息,年纪不大已经是江南总督,十分有前途,别的,关于慎妃以前的事情,倒真的查不出什么,没有半分传言消息关于她的,这些年倒是对邱家小女儿的赞誉颇多。”

太后一面说着,一面觑着秦谖脸色。

无半分消息,自己想的竟然是错的么,也是,邱家怎么会让自己的金枝玉叶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刺客沾染。

只是……秦谖脑袋忽然闪过一道灵光,无半分消息,好歹也是京城的大家闺秀,旁的人家女儿虽未出门,但都有各类名声在外,或通琴,或精棋,或善舞,或喜字。

而慎妃,也是一副姣好的容貌,自己曾经还输棋于她,单凭这两点,有足够有个好名声在外了,即便是撇开这些不提,单论慎妃的这份心智,绝对也是京城闺秀中的佼佼者了。

怎么可能没有关于她的半分消息和传言。

“太后娘娘,是不是有些不对,慎妃有这般才识容貌,家世也一流,怎么会没有关于她的一点传闻消息呢?会不会是被人刻意隐瞒了。”秦谖将自己的猜想说给了太后。

太后赞许的点点头,看来自己没看错人,秦谖的确是个聪慧的。一面道:“的确,哀家也想到了。这京城的女儿们,稍有些出彩的。无不被家里广为传播流传出去,就希望能多招些媒人的眼神为女儿选个好婿,这慎妃却无半点传闻消息,也是可疑。”

太后说着,低头抿了口茶,润润喉咙,“哀家还命人去邱府打听,可是上上下下一干佣人管家竟对邱小姐无半点印象的,哀家以为他们是说谎。于是调查了府里佣人所有背景,你猜如何?”

秦谖见太后真的是对容嫔的事情上了心,由此可知容嫔手里握着多么大的把柄,心里也对太后多了几分好奇,听太后问自己,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臣妾愚钝,不知。”

“这府里人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五年多以前新换的一批。而邱府五年前以前所有的佣人管家们,都离奇并且蹊跷的消失了。总之哀家如今,是没有查出一个来。”

秦谖听了,心里吃了一惊。心里虽然知道慎妃一定是有来历有故事的,却想不到这件事情被瞒得如此深,牵扯这么大。可见一定事关重大。也更加说明她的可疑。

越是接近慎妃,越觉得她像谜一样。

可秦谖对她的恨意。一分未减。只是将所有情感深深埋藏在心里,只等着有一日倾数爆发。

过于的爱和恨未必不是一种悲剧。需要用一方的死去句读。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消失了,这好歹也得是几十上百的活生生的人吧,连太后您也一点线索都查不出?”秦谖的语气里充满匪夷所思。

“可不是么,不过哀家已经命更多的人去查探了,不管当年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哀家都要详详细细的知道。”

秦谖垂首,知道这次想要弄清楚慎妃来路需要借助太后的力量。不过心里却越来越肯定自己的那个猜想,也许慎妃当真是自己以前救下的那个女子,这样,那慎妃岂不是忘恩负义之徒,竟然害自己。

只是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女子既然是那行刺之人的妻,又怎么可以进得宫来,难道皇上就没发现她不复完璧了么?

虽然十分不可思议,但那个背影却在秦谖脑海里挥之不去,很久很久以前泛黄的背影和那晚清晰的背影,在秦谖脑海里始终重合着。

虽然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没有结果,但秦谖越发对容嫔慎重起来,心里十分想求知探底,但在太后面前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点到为止的好奇。让太后也并没有过于怀疑,只以为是秦谖心思聪慧又日日与慎妃**一宫,发现了什么可疑的罢了。

一会儿工夫元黎又醒了,咿咿呀呀的乱叫着,秦谖又将他抱来,让他与太后玩了一阵子,便起身告退了。

太后尤自看着元黎的小胖脸舍不得移开目光:“过段时间等黎儿大些了,不如放在哀家宫里待一段时间吧。”

秦谖一听晃了晃神,她还从未离开过这个孩子很久过,连睡觉也不觉得吵闹硬要与自己榻边放着,要将他放在太后里,此时当真觉得无法想象。

然而还是立即醒过神来,躬身道:“臣妾明白。”

毕竟只有博得了太后喜欢,才能让元黎在这个皇宫里有立足之处。

太后看秦谖恭顺,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快抱他回去吧,他怕是也乏了。”

秦谖抱着元黎点头躬身退下。

上了肩辇,慢悠悠回中安宫的路上,秦谖却看到植萁轩的一个宫女碧影正独自鬼鬼祟祟的往侍卫所那边去。想起先前陈卿琰所说的,怕是植萁轩所有使唤的人包括从薛府里出来的,如今都听了薛茜桃的话,心里不禁生了疑心,不知薛茜桃是要做什么。

“停一停。”秦谖示意肩辇停下,阳光很暖,方才肩辇走的晃晃悠悠很舒服,元黎又在秦谖的臂弯睡了一觉。

秦谖迟疑了一瞬还是没有放下孩子,“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本宫有些事情要去做,很快就来。”说完抱着元黎独自跟上了方才碧影去的方向。

碧影脚步很急,刚出来的时候还四处查看了确保无人注意,后来索性趁人少就直接往侍卫所去了,想着反正也没人认识自己。虽然薛茜桃反复叮嘱她要千万小心,可因为一直没出事,碧影也未放在身上。

秦谖自从怀了元黎之后,穿的都是平底的鞋,因此跟上碧影并没有难度,这鞋还好在没有声音,悄无声息的。

快到了侍卫所,碧影身子一拐,却是进了一处假山后。

秦谖犹豫了下,还是没跟进去,只是试图从假山的缝隙处往里探视,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竖起耳朵仔细听。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虽然不大秦谖还是勉强能听清。

“姑奶奶,这信怎么一封又一封的送不完呀。”里面传来的这个声音,很陌生。

一提到信字,秦谖心里立刻想起了岑今。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不过是送送信,多么轻松的活计,你看德妃娘娘不是没少给你好处么,这二两金子你拿好,那边来的信快给我。”这是碧影的声音。

“也就因为是德妃娘娘我才敢这么干,不然,换谁我可都不敢,这事也只有落在德妃娘娘手里没准才能有个活口,谁叫咱圣上宠着你家主子呢,前日岑爷还向我确定了半天是不是真的是德妃娘娘来的信,我瞧他可真逗,这么久了还要再确认一下自己收的信是谁写的。”

碧影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岑爷是太傅府的常客,德妃娘娘长兄的至交好友,这信可都是给太傅府的,只是让岑爷转交,你可不要搞错了。”

“嗨,好歹我也收了德妃娘娘这么多银子了,还信不过我么,不过姑娘既然不放心,那我就当做是送往太傅府的吧。”这声音却是带了几分得意的笑意。

“哼,你嘴巴可别乱传,不然叫我家娘娘知道,你可就没有活路了。”碧影象征性的威胁着。

秦谖大体猜到了他们在做什么事,唯恐被里面二人发觉,又悄悄的离开了,原路返回,上了肩辇。

元黎还在秦谖怀里未曾醒来,偶尔咂咂嘴,像是在品味一个美梦。

秦谖在肩辇上心情却始终不能平静,看来,那日信鸽被陈卿琰劫后,薛茜桃就换了另一个方式送信,也是,宫里能自由出入的,恐怕也就是侍卫了,侍卫们基本都在宫外住。

却是假冒着李紫曦的名头,这件事情若是被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秦谖感受到了沉寂许久的薛茜桃,正在耐心慢慢的罗织一个巨大的网,想要将李紫曦干干净净的打捞起来,不复翻身。

而自己,恐怕是这世界上唯一知晓此事的人。究竟该怎么做。

曾经打定了主意不欲插手,此时秦谖心里又动摇起来。

想起李紫曦待自己也是有着一份真心,只是秦谖心里却从来都没有甘心过。

自己的东西,为何要拱手让人?

若日后皇上知晓自己真实身份,三人之间又该如何自处?

秦谖心里千万遍的说服着自己,就做旁观者吧,毕竟薛茜桃不会亲自去下死手,真正决定权在于皇上。

且看皇上对自己如今最宠眷的女子,有几分信任吧。

到了中安宫,秦谖心里还是放不下,将孩子交到乳母手里,重新上肩辇,想去一趟植萁轩。

那里还有一个薛茜竹,她不该就这样被自己妹妹压得死死的,秦谖想为她寻一条活路。

在认清自己妹妹真面目后,她应该想出个办法狠狠的反击才是,也好牵制住薛茜桃,不让她做得太过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茜竹

肩辇停在植萁轩门口,秦谖让停在门口等她。

她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进了植萁轩,秦谖忽然觉出了一种淡淡的压抑感觉,这次跟上次来完全不同,花坛树下,没有一个人的身影。

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约莫是给薛茜桃身边人送荷包的时候,也不知道那效用是不是还持续。

一面在心里慢慢思量,一面往薛茜竹住的地方去了。

到门口却见守在门口满脸警惕的红衣,秦谖心里诧异了一下,红衣应当是薛茜桃身边的人才是。

以前尚且脸上还爱露出酒窝笑一笑的红衣,现在却是绷着脸问道:“宜嫔娘娘是找主子?”

“本宫找良贵人。红衣姑娘请去通报一声。”

“良贵人?”红衣瞪了瞪眼睛,随即指了指薛茜桃以前宫殿的位置,“她在那里面,宜嫔娘娘想去便去吧。”

听红衣嘴里说得好不客气,就可想而知薛茜竹如今的地位,秦谖点点头,转身往偏殿去了。

是了,以前自然是样样占先的薛茜竹占着主殿,薛茜桃在偏殿,如今,自然是换了天地。

只是没想到薛茜桃苛刻至此,又一想,或许她要的便是薛茜竹曾经拥有的一切,骄傲,地位,甚至宫殿。

殿门未关,秦谖轻轻推开,里面悄无声息的。

秦谖脚步放轻,侧耳几乎听到里面有些许动静,想了想。秦谖还是往里走绕过屏风进了里室。

里面是薛茜竹的两个从家带的丫头。

“宜嫔娘娘?”两个丫头都很吃惊,随即慌忙行礼。“奴婢见过宜嫔娘娘。”心里十分忐忑,对她们来说。每日相安无事便是最大的恩赐了。如今有外人进来,不知是福是祸。

秦谖瞧上去,只觉得两个丫头在薛府所穿的,一定都比现在要好很多,外面红衣的衣裳和她们比起来,像是主子穿的。

“无事,起来吧,本宫找薛贵人,许久不久。来探看探看。”

两个丫头才有些惶恐的起身,带着秦谖进了薛茜竹的屋子。

薛茜竹正木讷的坐在床上,旁边倒扣放着一本书,看样子像是翻了很多遍的,有些开线了。

这个屋子光线还好,起码亮堂些,秦谖心情也好了许多,走上前去,“良贵人。好久不见。”

薛茜竹初听到声音,仿佛受惊了一般抬起头来,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最后慢慢盯紧了秦谖,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在嘲讽秦谖。

“宜嫔娘娘,大驾光临,我真是荣幸。我想你想了好些日子了,所谓墙倒众人推。我落到这步田地,总想着宜嫔娘娘您会来推推。您可终于来了。”

秦谖皱了皱眉,眼前的女子曾与自己一起入宫,如今看起来却觉得有些苍老了,并且瘦弱,只是没想到她如今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她自己,要去想象一个假想敌来日日受折磨。

“你怎么落到这地步?最多不过是无宠,可宫里无宠的主子多了去了,都过得体面尊荣,何曾如你这般,可是生了病?”秦谖假意的关心里掺了几分真心。

薛茜竹听到这样温和的语气,愣了一愣,有些迟疑,“你跑来是关心我?不,怎么可能,你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好久没见你,来看看你,本宫总是记得一起入宫的姐妹的情意,毕竟这些都是最难得的。你病了的话本宫为你请太医。养好身子是最重要的。”秦谖对待薛茜竹很耐心。

薛茜竹诡异的笑了笑,让秦谖心里忽然很不舒服,这不是一种正常带着温度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阴冷。

“我的身子么,太医有用么,就算请来了太医,天知道我喝下去的是什么鬼东西,我不会给那个贱人任何可趁之机的,绝对不让自己被来路不明的东西莫名其妙害了。”

秦谖故作诧异,“良贵人是怎么了?疯魔了不成?本宫这就去为你请太医。”说罢就要转身的样子。

在一旁的两个丫头实在忍不住的出声了,“宜嫔娘娘,您别去了,太医奴婢们也偷偷请过,结果不但挨了打,被禁了足,请来的太医开的药主子都没法喝,如今的植萁轩,事事都要听那边薛贵人的,不然,您就算请来了又如何,若不能在这里天天看着主子喝药,那么也是无济于事。”

“薛贵人?本宫记得可是与你们主子是姐妹,姐姐生了病,难道都不能去请个太医来?”秦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诧。

“姐妹,哈哈哈,我当真是瞎了眼当初看错了人心,才会拿她当妹妹,早知道这般,我又怎么会求着母亲父亲让她与我一起进宫?我自问平日是跋扈了些,可是对这个妹妹却着实没有什么亏待的,如今,倒真是把一生葬送在了这个妹妹手里!”薛茜竹的声音终于恢复了秦谖以前印象里的那般,只是话语里满是深深的恨意。

“良贵人,这话本宫听不懂了,莫非薛贵人对你存了相害之心?本宫当真看不出来。”

薛茜竹表情一瞬又变回了那有些呆滞的模样,“是啊,表面谁能看得出来呢,罢了,我原本想就此了结一生,却想不到还有人能记得我,来看我,宜嫔娘娘,我以前当真是糊涂。”

秦谖却坐在了薛茜竹身边,“胡说些什么,你的一生还那么漫长,生在富贵人家,又有一副好相貌,怎么甘心就此辜负了,我若是你,定会好好珍惜这些,好好活下去。就算无宠,也能尊贵体面不是么?”

薛茜竹撇了撇嘴,似乎是想笑,却笑不出来,做出了一个古怪心酸的表情,“如今我是俎上鱼肉,哪还能高贵体面?落到亲妹妹手里,也算是我活该。宜嫔娘娘还是请回吧,莫要让那边知道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来。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呆在这里便好。”

秦谖这些时候脑子一直在飞速运转,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听薛茜竹说起亲妹妹三个字,联想起其家人,立即道:“良贵人这样子,家人知道么?你父亲母亲从小宠着你长大,若知道你这副模样,岂不心疼?”

“他们……”薛茜竹眼神里有一瞬的晃神,“家书是送不出去的,如今我送出去的,每一封都是在薛茜桃逼迫下写的,说的都是姐妹情深相互挟持的话,甚至还逼我写信让父亲将她母亲抬为贵妾,当真是恶心。母亲不知该多伤心。”

“你现在快些写信,将你如今处境和薛茜桃对你做的事写下来,我替你想办法送出去,你方才说的,可见薛茜桃她心里十分看重她的母亲的,若是你母亲父亲以她母亲性命相要挟,她一定会收敛不少,哪里还会这般逼迫你。”秦谖觉得眼下这个法子可行,生怕薛茜桃进来不好办,忙一口气的和薛茜竹说了。

薛茜竹眼里一瞬有光芒一闪而过,但很快就黯淡了,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是妹妹惯来的声音,自己如今总是能马上听到。

看见薛茜竹表情,秦谖心里疑惑,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连一旁的小丫头们都惶恐不安起来,立在一旁站好,再听声音似乎是有来。

不一会,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果然是薛茜桃进来了。

“我听说容嫔娘娘大驾光临我植萁轩,忙赶过来请安了,不知宜嫔娘娘来,是何贵干?”薛茜桃笑盈盈道,眼神迅速掠过一旁的薛茜竹,眼见她脸色和神情都如平常一样,没有生气,心里放心了不少。

秦谖脑袋一转,佯装怒道:“哼,本宫来,自然是为了一桩旧事,别以为躲在这里默默无闻了本宫就想不起良贵人来,当初可是巴巴的要来害本宫的孩子,如今黎儿出生了,本宫自然要来算算旧账。”

薛茜竹心里惊了一惊,表面还是习惯了面无表情,薛茜桃眼珠却转了几转,“宜嫔娘娘可是误会了,姐姐怎么会做这种事?若真是如此,宜嫔娘娘看着姐姐如今卧病在床的份上,就不要多怪罪她。”

“卧病在床?我看她是为了逃避惩罚装疯卖傻,本宫进来说了半天话也没半点反应,以前是多么能说会道,分明这是装的,本宫要请太医来看个明白。若是装病,本宫就去原原本本回了皇上,罪加一等,岂容她在这里好生生的呆着!”

薛茜桃仔细觑着秦谖表情,猜不透秦谖的怒气是真是假,再看看一旁哑巴一样的姐姐,想来她们是没机会说什么的吧,姐姐到底是骄傲的,岂会向以前讨厌的人去诉苦告状。

“宜嫔娘娘,这件事都过去这样久了,看姐姐这副模样还去责怪什么呢,不如就此算了吧,姐姐当真不会是有意的。”

看着薛茜桃的模样,秦谖在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若是这件事可行并且成功的话,将能够有效地打击到薛茜桃,让皇上看清她的真面目。

当然从她母亲那里下手,也是一个法子,这样想来对李紫曦会少一些愧疚吧,至少自己没有真的作壁上观。

“哼,本宫一定会请太医来瞧瞧,她是装病还是真病,以前的那些事,别想就这么算了!”秦谖面上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掌 送信

秦谖出了植萁轩,很快上了肩辇离去了,薛茜桃并没有跟出来,不知在薛茜竹那里在做什么。

离植萁轩远了许多,秦谖心里却还平静不下来,想起薛茜竹的岁数,竟已生了老意,可想而知是被薛茜桃如何的折磨过。

不能让薛茜桃过得太安逸了,乱乱她的阵脚,省的成天就想着怎么去害人。秦谖下定决心。

回了云台殿,秦谖先命人去请龚太医来,自己心里还有关于容嫔事情的疑问。

龚太医来得很快,他现在对秦谖的事情十分上心,以为秦谖是哪里不舒服了,见秦谖面色不像是生病了,微微错愕。

“龚太医来了?”秦谖转过神来,看向龚太医,“本宫有件事情要麻烦龚太医了。”

听说秦谖是有事吩咐自己,龚太医的心思稍稍安了,至少自己对宜嫔不是无用的。

“宜嫔娘娘只管吩咐就是。”

秦谖想了想,道:“本宫要你去给宫里一个贵人治病,一定要让她好全活了,另外,有些话还要你偷偷给她说,记着,这些话只有她能够听到,不许落到任何人耳中。”

龚太医看秦谖语气严肃,知道不是个轻松的活,小心问道:“不知,是要微臣去给哪个贵人诊病?”

“是植萁轩的良贵人,给你说了也无妨,她如今日日受着亲妹妹薛贵人的折磨,不堪人形,本宫看不过眼,想拉她一把。因此这次你要替薛贵人好好看脉,还有。本宫一会嘱咐你的一些话话,千万不要让那薛贵人得知半句。不然只怕就难了。”

良贵人是宫里最不得宠的贵人,这一点宫里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曾经受过伤,诊脉下来怕是过量的运动都不能做了,因此一直颇为无名,龚太医原本都未曾想起这良贵人是谁,直到提起薛贵人,才想起来,植萁轩还有另一位主子。

“宜嫔娘娘只管吩咐。微臣一定尽力去做。”凭自己太医身份,私下说两句话应该不是难事。

秦谖点点头,但愿他不要让自己失望。想着,将心里酝酿许久的那些话与龚太医说了,龚太医认真的听,一面连连点头。

“知道怎么说了么,写信的事情让她自己想办法,你再把信送给薛府就是了。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被薛贵人知晓。”秦谖不放心的又嘱咐道。

看龚太医点头。又道:“你把方子开好,不论良贵人喝不喝药,每日按时去看就是,然后下午也天天来给我诊脉。若是遇到皇上,刚才的话可还记得?”

龚太医忙道:“宜嫔娘娘放心,微臣不敢忘。一定会按照娘娘吩咐去说去做。”

秦谖看他表情认真,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容嫔的事,便又问了一句。“对了,本宫想起一事,还劳烦龚太医解答一下,若一个人本已是人妇,是不是有办法让她重新恢复处子之身?”

龚太医没想到秦谖会问这样的事,脸微微红了红,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道:“若已是人妇,是没有办法恢复处子之身的,不过有一种法子,可以通过改变脉象,暂时让她具备处子之身的特征,这只是在一般对处子的验身检查下可用,终归最后还是会漏底。”

“原来还有这样的法子,龚太医可会?这太医院可有人会?”

龚太医摇摇头,“微臣并非精通千金之术,这太医院谁会微臣也不知晓,或许姚太医会一些吧,他一直对各种旁门左道的医术方子十分着迷,也有些天分,会不会这个也难说。”

看来使用这个法子骗过验身的那些嬷嬷们的么,可是最后与皇上那一关,容嫔是怎么过的。秦谖下意识里已经将那个嫁做人妇的刺客妻子与如今的容嫔想成一个人了。

虽然如此,秦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她究竟是怎么瞒过皇上的。

楞神间,看龚太医还在原地,秦谖便道:“好了,龚太医可以下去了,一会记得去为植萁轩的良贵人去诊脉,莫要耽误了。”

龚太医连身答应了,告退离去,秦谖的心却还起伏不定,也不知以薛茜桃的那份精明,能不能看透龚太医与薛茜竹的主意。

后来的几日,秦谖都假意感了风寒卧病在床,龚太医日日来为秦谖看病,顺道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传递给秦谖。

那信,终于是送到薛府了,龚太医亲自拜访的薛夫人,毕竟是在宫里做事的太医,薛府还是不敢怠慢。

薛茜竹房里无笔纸,只有一本已经被翻得旧了的书,也是薛茜桃的“恩赐”,于是龚太医就将自己写方子的笔纸偷偷给了薛茜竹,薛茜竹贴身藏起,薛茜竹身边的两个丫头白日小心翼翼的将煤灰脏污东西加水混合收起,夜深薛茜竹不敢点烛,打开窗户对着月光蘸着那混合状的污水,一字一字将自己的心酸写下,多次泣不成声,最后按照秦谖说过的法子,让父亲母亲用薛茜桃的亲母性命要挟,让自己得以好过一些。

秦谖听在耳里,也有些动容,好端端的大家闺秀,生在了富贵乡,没想到也会落到今日这地步。

“薛夫人怎么说?”秦谖追问道。

龚太医也有些感慨,“薛夫人看了那脏兮兮的纸最初对微臣有些不满,微臣坚持她打看去看,并说了良贵人的处境,薛夫人本来还以为她女儿在宫里过好日子呢,将信将疑的打开信,看完之后就落了泪,不停用手绢擦眼角,一面不停咒骂薛贵人母女二人,另外还感谢了微臣,给微臣封了厚礼,让微臣尽心为良贵人看治。”

听说薛夫人知道内情后,秦谖终于放下心来,剩下的如何做,就要看薛府的作为了。

“那这几日良贵人的病可有见起色?”

龚太医不禁摇摇头:“良贵人本是无病,年纪轻轻,从小又养得好,除了上次骨盆受了些创伤之外,理应是健康的,如今的毛病,是久不出房门,又抑郁成疾,心病难医。”

秦谖想来也是这样,一日不离了薛茜桃,薛茜竹怕一日好不了。

“可有喝药的迹象?”秦谖问道。

“没有,微臣开了方子特地交给了薛贵人,薛贵人表面对她姐姐的病情关系的很,又是赏微臣又是落泪求微臣的,只是这几日微臣诊脉特地查看了,无半点用了药的迹象。”

“哼。”秦谖听说薛茜桃姿态,忍不住冷笑一声,“她倒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做姿态。

言罢又看向龚太医,“本宫明日就请皇上来,你也按时来为本宫诊脉,到时候就将病说得再严重一点,皇上一向最是心软,又是有责任感的,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其余的话你知道怎么说了吧?”秦谖问道。

龚太医点头:“微臣知道。”

秦谖又道:“提前给良贵人也别忘说好了,让她千万莫要忘了,再好好提醒她,能不能脱离苦海,就看明日的表现了。”

看龚太医点头,秦谖心里却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毕竟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好好拿捏薛茜桃了,可千万不能出一些岔子。

否则,若是打草惊了蛇,以薛茜桃的聪慧机警,只怕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好了,你退下吧,信送的很好,本宫记下了,这件事情成了,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你只需记着明日不能坏事就是。”秦谖不想龚太医呆的太久,惹薛茜桃怀疑。

龚太医躬身应了,倒退着出了云台殿。

但愿能顺利才是,秦谖心里怅然起来。

晚膳时分李紫曦倒是来看秦谖,“听说你病了,我这时候才得空过来看你,你可别怪我。”一进来看到秦谖,李紫曦就半开玩笑的拉住秦谖的手道。

秦谖感受到她的真切,也笑一笑,半嗔怪的玩笑道:“这病的快好了,姐姐才来,还不让怪,那我只得无话了。”

李紫曦仔细打量了秦谖:“我瞧着也快好了,看这精神,哪像个病人,好了,不和你说了,我可要快点去看我的干儿子,你没把病气过给他吧,小孩子可不比大人,生了病可是难治的。”

李紫曦放开了秦谖,一面说着一面进了里室看向小床上的元黎,脸上立刻笑的温情而灿烂:“小黎儿,小黎黎,你的紫曦姨娘来看你啦,快来笑一笑。”

秦谖却难融入这个温情的画面里,碧影与那约莫是侍卫的对话总是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宛如心上的一根刺,宛如眼里的一粒沙,不取不快,可是秦谖偏又对李紫曦充满着复杂的嫉妒和不甘愿,让她不忍立刻拔了这根刺,取了这粒沙。

“姐姐可是爱写字?我可是听闻植萁轩的薛贵人无事总爱偷偷练姐姐的字呢。”终于,还是忍不住,再多的心计,抵不过那毫无敌意的满是笑意的眼。

“哦?还有这事?我看薛妹妹的字也很好呀,她倒是瞧着我的什么都好,说来还真是从我这里拿了不少我写的字回去呢。”李紫曦正在逗弄着小元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农夫

“姐姐怎么这么不当心,我总瞧着薛贵人不像是什么好的,不知姐姐给薛茜桃的那些是姐姐练得颜体?”秦谖思忖着父亲最好颜体,当初给自己练的也是颜体。

“我瞧着她没什么坏心思的,有时候还怯怯的让人心疼,不过给两幅字罢了。我练的的确是颜体。”

“我劝姐姐一句,姐姐愿不愿意听我的?”秦谖看向李紫曦,认真问道。

李紫曦听出了秦谖语气里的慎重,也回过头去,收起玩笑神色,“如何?你说就是了。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人,我当然听你的。”

“我总瞧着薛贵人不好,因此放心不下,姐姐不如回去得空了偷偷背着人练练柳体,练的熟练些,日后万一出了事情,让姐姐写字辨认字迹,姐姐千万莫要写平常的颜体,变化一番写柳体,也算是能够保得性命。”秦谖觉得这是日后出事能保住李紫曦的最好方法。

李紫曦迟疑了下:“有这个必要么,她只是拿去我的字,能做什么?”

“姐姐,能做的可是多了,万一,模仿你的字迹去给别人写什么信之类的,到时候你才知道厉害。”

“嗯,好,我听你的。”李紫曦也在心里惊疑了许久,还是点下了头。

秦谖看在眼里,只觉得看到李紫曦所产生的心里重重负担忽然卸下了不少。

该做的,都做了,元真,就看你到时候愿不愿意信你的女人了。

此时的李紫曦并未真的将秦谖的这番话放在心上。对她来说,薛茜桃还是一个小女孩子罢了。在家是不得宠的庶女,和自己多么像。只是一个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姐姐的替身。

而出于对秦谖承诺,李紫曦只当做一个爱好一般的当真练起了柳体了,而日后的自己也因为这个而延缓了死亡的来临。

虽然只是延缓,却向自己证明了一次人心。

也是最后一次。

自然这是后话了,李紫曦答应了秦谖之后,看秦谖表情放松了不少,也旋即快活起来,转过身又去逗弄元黎去了。

元黎看向李紫曦,“咯咯”的笑起来。

“你说。我一直也想为皇上生一个孩子,我和皇上两个人的,宫里人都当我是姐姐的替身,可是有了孩子就不同了,他是完完整整的他,我也是不同于姐姐的我,该多好,可是我一向宠眷最隆,皇上也想要我生一个孩子。可是事与愿违,这么些日子了,我还是不能够。”不知为什么,看到这样健康可爱的元黎。李紫曦的心情也忽然沉了下去。

秦谖想起来太后对她做的事情,也是难过,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要这样做。皇上一心缅怀自己,她却要给皇上塞女人。皇上有了李紫曦,却不让她给皇上生孩子。

“好了。你还这么年轻,不赶紧想着怎么留住皇上,跑去生孩子做什么,多痛呀,你还是好生自由两年吧。”秦谖不去看李紫曦眼睛,转而看向黎儿,嘴里努力快活道。

李紫曦将心底私密的事情告诉了秦谖,正觉得脸上有些臊意,烧烧的,听了秦谖的话,倒也安慰了不少:“也是,我总是想得太多了,还年轻,确实不该着急的。只是总羡慕你的好福气,瞧黎儿,多乖多惹人疼啊。”

秦谖忙又说了几句好话,将李紫曦劝住,李紫曦看秦谖身子不错,精神也好,心里也放心下来,又逗留了一会子,看天色要晚了便也回旎凤宫去了。

秦谖送了李紫曦回去,转身却看到慎妃正出来,想起自己的猜测,心里如梗了一根刺,没有像往常一样的躲避,反而上前行礼道:“臣妾恭请慎妃娘娘金安,慎妃娘娘可是要外出走走。”

慎妃也含笑看着秦谖,“妹妹好,本宫方才在殿里觉得闷,便出来散散心,妹妹不如陪本宫一起?”这句话慎妃不过是随口说的,她想秦谖一定不会答应,她一直对自己充满着戒备。

不想秦谖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左右臣妾也是无事,如镜如花,你们去我殿里将那对玻璃花帷琉璃灯提来掌灯,我要陪慎妃姐姐走走。”

慎妃愣了愣,看着秦谖点了点头,“几日不见,妹妹倒是胆大了不少,本宫倒是意外。”

“如何,慎妃娘娘倒是不愿了?”

“愿,愿,如何不愿,本宫正觉得对着葛衣浣素了无情趣,妹妹能常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心里才高兴。”

两个人言语作罢,秦谖倒真的毫不避讳的一般上前挽了慎妃,慎妃也恍若未觉的笑容如故。

到了中安宫外,秦谖忽然道:“臣妾今日听了个故事,觉得有趣,不如将给娘娘听一同乐乐可好?”

慎妃眼神扫了一下秦谖,猜测着秦谖的用意,嘴上欣喜道:“好啊,那自然是好,本宫倒是正觉得无聊的慌。”

“这故事叫做农夫与蛇,是说有个农夫冬天外出,看到一条冻僵了的蛇,心生怜悯,便将它揣在怀里捂热它,又带回家去。谁知道这蛇热过了身子,感到温暖了,却反而一口将这农夫咬死了,这故事我今日听说,倒颇为感慨,可见畜生就是畜生,只会狼心狗肺,恩将仇报,是救不得的。慎妃娘娘可是这样觉得?”

慎妃听了这话一怔,眼越发仔细的打量这秦谖,看了几秒,又转过头去,目光渺远,嘴上依然笑着,“若是本宫说,倒是这个农夫的不是了,这农夫也真是的,明知是条毒蛇是个畜生还是要去救,被咬死了可不是活该么,那是畜生的本性,若是本宫,那也会将这条蛇捧在雪里,拿回家去,泡酒喝,可不是美?那可是活蛇。”

秦谖没想到慎妃竟是这样的回答,一时竟无语了,看着慎妃的脸色,想找出哪怕是一点点的不安和愧疚来,却失败了。

“娘娘可是做过毒蛇?”沉默了半晌,秦谖还是忍不住问道,按捺住心跳等着慎妃的回答。

慎妃也沉默了几秒,几秒像是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本宫,本来就是一条毒蛇,不需要人救,死了也活该,可是有人若是偏要救,死了也活该不是么?”

这句答案秦谖记了一生,她原本以为自己听了会很愤怒,会抑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可是没有,秦谖出奇的安静了,只觉得心里有淡淡的凉,农夫在毒蛇眼里或许就是活该。

无须愧疚,无须怜悯。

“娘娘说得对,臣妾受教了。”

本以为这段对话就要结束了,却不想容嫔忽然轻轻的说了一句:“你很像一个人,我认识的一个故人。”

秦谖身子微微震了震,还在思忖着怎么问话,却听见忽然传来身体碰撞的声音,前面灯光一暗。两个人不再说了,都齐齐的看向前方。

原来是不小心有人撞到了如镜如花。

烛火被撞灭了一只,靠着另一只灯笼秦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听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哪个宫的丫头,不长眼睛么,撞到我的腰了知道不,你们主子是谁,让她来论论理。”

本来见到宫里任何人都不该输了气势的如镜如花却身子一僵,不答一话,秦谖觉得有异,和慎妃一起上前迈步查看,原来是楚贵人。

秦谖都快忘了那件事,湘嫔罚了自己跪,自己也无心要了湘嫔的命,而楚贵人,是曾经在一旁使劲怂恿出坏主意的,一般意义上叫做罪魁祸首,难怪如镜如花会不敢答话,那日终究是落了阴影在她们心上。

楚贵人此刻也瞧清楚了秦谖和慎妃,心里吓了一跳,腿立刻就有些软了,“是慎妃娘娘和宜嫔娘娘,是臣妾错了,臣妾有眼无珠,冲撞了二位娘娘,二位娘娘千万不要怪罪。”

看到楚贵人这副受了惊吓可怜兮兮的模样,秦谖心里却生了几分感慨,曾经的仇敌,如今在自己面前却只是卑微的甚至不够自己惩罚的资格。

可是如镜如花的账要讨回来,算就替她们出气。看慎妃正微笑着要开口想来要说一些无妨之类的事情,她一向不屑于与这种人为难。

秦谖忙开口了:“这位莫不是楚贵人,昔日倒是趾高气扬的很,怎么今日反而这幅模样,瞧着怪可怜的。”

楚贵人心里一直记着秦谖的事情,自从秦谖怀了孩子晋了嫔位后,日日担心秦谖想起旧事来报复,白天连自己的宫殿门都不怎么敢出生怕遇到秦谖,可见亏心事是不能做的,做了心里终究会不安一世。

没想到这晚上出门,却把最怕的人遇了个正着,只得低声下气道:“宜嫔娘娘说笑了,臣妾哪里敢,宜嫔娘娘您大人大量,就不要与臣妾一般见识了。”

如镜如花见楚贵人这幅模样,腰板也慢慢挺直了,毫不掩饰的瞪着楚贵人,发泄着自己积攒许久的不满。

慎妃看楚贵人和秦谖神情就知道她们一定有旧怨,不妨做个顺水人情给秦谖,就为了她方才那个故事。慢慢道:“这件事情,本宫就不掺和了,左右冲撞的也是宜嫔妹妹的丫头,这灯,可还是前日皇上着内务府特地赏下给妹妹的?那真是可惜,也不知坏了没有。妹妹只管处理这件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面目

这灯自然不是皇上赏下的,秦谖知道慎妃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更充足的由头。凭楚贵人也是没有本事面见皇上亲自对质的,虽然不知道慎妃为何好心要帮自己,秦谖还是领了这份情。

也道:“可不是么,当真可惜,撞了我的丫头倒也没事,可是损坏了皇上赏下的东西,那可是不能不罚。”

说着,看着已经煞白了脸有些发抖了的楚贵人,一字一句道:“今日月色不错,楚贵人便跪一晚吧,明日鸡鸣方准起身,楚贵人可服?”

楚贵人咬着嘴唇,重重点头:“臣妾服气,多谢娘娘宽宏。”

“跪在这里有些偏僻了,就跪在本宫中安宫门前吧,也方便我的丫头们看着,如镜如花,你们今晚就看着她,不许让她起身。自然,不能让你们受累了,小厨房就给你们自行支配吧。”

如镜如花很是欢喜,一口答应下来,“是,主子。我们省得。”

本来不以为意的慎妃此时却又侧目,“我们?宜嫔的奴婢在你面前倒是不拘的很。”

秦谖心跳了跳,面上不动声色,“是妹妹太纵容她们了。”

“这般纵容奴婢的,本宫只知道有一位人。”慎妃说着,又看了一眼秦谖,终于转过身去先行走了,没再多说什么。

秦谖的心却因为那一眼所透露出的些许意味而兀自琢磨半天。自己曾经与长乐未央也一直以你我相称,无论是再后来的皇宫里还是在以前的李府。又看到还跪在地上的楚贵人,摇摇头。暂时抛开了心里的念头,“那么。还跪着做什么,起来跟本宫回中安宫吧。”

那一晚并不只是如镜如花两个人守着楚贵人。几乎是云台殿的所有人,一面在小厨房做着好吃的夜宵甜点,一面听如镜如花绘声绘色的讲着她们当日受的委屈,听得云台殿众人都义愤填膺,愈加在楚贵人面前放肆吃喝,还指桑骂槐的说了好一通不尊重楚贵人的话,听的楚贵人虽然屈辱无比,却无计可施,只能忍耐下来。

生生挨到第二日鸡鸣。楚贵人才在如镜的允许下起身,腿已经不能走了,索性平日身子底子好,到底还能歪斜蹒跚的走几步,正欲快些回自己宫里去好生休养,秦谖却命自己的肩辇送了楚贵人回去。

做事不可太过,留点余地和情面,日后好见面。

如镜如花则都是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她们进宫后也许吃过不少苦。但只有过一次耻辱,苦很快就忘了,耻辱会跟着人,不洗不清。

秦谖让她们等约莫下早朝时候去养心殿找皇上。让皇上午寝后来一趟云台殿,自己备了他爱的点心。

秦谖早早就去小厨房,做了龙须面。紫薯卷,莲藕甜心来。不假任何人的手,亲自完成了这些。总是要自己亲手去做给他才安心些。

自己要做的事情多少有些利用皇上的成分,秦谖还是希望一切顺利。

皇上午寝后很快就过来了,陪着小元黎玩了一会子,又将秦谖做的点心每样尝了一点,美好的滋味冲击着皇上的味蕾,也让皇上看向秦谖的目光复杂了一分。

对于皇上来说,秦谖愈发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一部分,就算不是为了元黎,也为了她这份手艺,是和自己记忆里完全一样的味道。

与秦谖一起总觉得轻松而默契,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

“中午一定又没休息吧,弄了这么多东西,你也不怕累着。”皇上有些疼惜起来。

“做这些东西累什么,皇上多吃些,臣妾看着也爱。”秦谖笑容很温柔。

过了一时,龚太医便来了。

秦谖看到龚太医进来,心微微一跳,又颇为遗憾与皇上这样美好的时光又要被打破了。

龚太医进来见到皇上,表情微微错愕,随即伏身:“微臣给皇上请安,给宜嫔娘娘请安。”

秦谖语气里有微微的责备之意:“本宫不是说了你不必来了么,怎么今日还来?”

龚太医恭谨道:“微臣担心娘娘身子未能好透,因此今日又来瞧一瞧,再给娘娘把把脉,吃副药才稳妥些。”

皇上听到话已经皱起眉头,看向秦谖,“怎么,你病了?”

秦谖一笑,“哪有病,不过是前日受了些风寒,吃了几服药就好的多了,谁知龚太医今日又来了,可不是小题大做不是?”

皇上忙对龚太医道,“莫听她的,再好好给她好好号号脉,让她好全了,可别落下病根。”

“微臣遵旨。”

这是龚太医第一次看到皇上与秦谖单独在一起,这个在传闻里专宠德妃的皇帝,此刻对宜嫔流露出来的真挚的关心和怜惜却一分不比对德妃少。心里更觉得自己押对了宝,到底是为了皇上诞下皇子的。

为秦谖把了脉,龚太医才道:“看样子宜嫔娘娘是好的多了,还是需要多吃一副药稳固下。”

皇上听了也放下心来,对秦谖道:“这晚上要关好窗户,可是为了偷凉敞了窗户睡得?这次可是要听太医的,再吃一副。”

秦谖笑着一口答应下来,“臣妾知道了,原本就无什么大事,龚太医倒是认真。”说着看皇上似乎还想说什么似得,忙和龚太医又说了一句岔开话题,“前日听闻龚太医还去植萁轩了,可是薛贵人病了?”

龚太医忙回道:“倒不是薛贵人,是植萁轩的良贵人。病的还挺严重,微臣瞧着憔悴了许多,生了老态。”

“良贵人……”秦谖迟疑了一下才恍然,“可不就是薛贵人的姐姐?病的很严重?说起来她倒是都不怎么出她的植萁轩了,本宫是好久没有看过她。”

“微臣看着,倒像是抑郁成疾,药石难医,现在也不过是为她延命罢了。”龚太医按照秦谖之前交代的话,说的有板有眼,不过也确实没有夸张许多。

“皇上。”秦谖蹙眉,十分不忍的回头向皇上道:“良贵人也是可怜,皇上也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吧,不如与臣妾一起去看看她可好?良贵人刚入宫时候,多么鲜活年轻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严重了呢?”

皇上年轻,也是十分优柔心软的人,早就忘了良贵人上次触怒自己的缘由,只是内心想起良贵人还是有些微微的不舒服。

只是怜悯和不忍占了上风,尤其也不愿拂了秦谖心意,让她以为自己是个薄情的人,“朕这个下午正好有空,还想多陪陪你和黎儿,若是良贵人病了,去看看她也好,龚太医也再去好好给她开服药,就带路吧。”

秦谖和龚太医迅速的对望了一眼,虽然快的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什么,可却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如释重负。

龚太医伏身领旨,皇上起身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儿子,心里欢喜,拉住了秦谖的手,跟着龚太医一起走出了云台殿的大门。

许是心里有事,龚太医一路脚步很急,很快便带着皇上与秦谖到了植萁轩,看龚太医却直接往偏殿去,皇上尚且不觉得什么,倒是秦谖站住问了一句,“龚太医可是走错了,本宫记得良贵人一直是住在主殿的才是,毕竟这位分和出身,都高了薛贵人一筹。”

龚太医止住脚步,转身回道:“这个微臣也不知道,不过良贵人确是住在这边的。”

秦谖点了点头,面上还是有诧异之色,还是和皇上进去了,皇上心里也微微觉得不妥,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淡淡带过,一起与龚太医进了偏殿,并没有让陈阜去通报,许是想带给这病重的女人几分惊喜,又怕打扰了她,将长乐未央等人留在了外面。

跟着龚太医走到薛茜竹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尖声的怒骂:“你倒是真有本事,也不瞧瞧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真是给父亲丢丑,给我们薛家丢丑,若不是仗着我还能在皇上面前得几分脸面,好歹给父亲挽回些面子,你以为薛家还能如现在一般屹立不倒么?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偷偷给家里带信,倒真是小看你了薛茜竹,真是能耐啊!”

这声音无疑是薛茜桃的,只是一改往日怯生生或者妖媚的神态语气,这般暴怒还是第一次,秦谖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有想错,那日自己尚且未曾听到动静,薛茜竹却听到了薛茜桃脚步而面上露出惶恐,应当是听力被练得极好的,这便意味着薛茜竹便有一段时间内来争取扩大薛茜桃对自身的怒火。

皇上开始还驻足听了几句,越听到后面越听不下去,饱含着怒气推开了薛茜竹的房门。

一进房门,便看到薛茜竹软绵绵的蜷在地上,手捂住脸,纤细的手指遮不住脸上一个清晰的掌印,而一向温婉可人的薛茜桃此刻却横鼻子竖眼,指骂着地上的姐姐。

“你这是在做什么,嗯?薛贵人!”皇上看到这场景,声音不由得带了几分冷冽严肃。

薛茜桃没有料到竟然是皇上来了,慌忙转身,看见皇上还有他身后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秦谖,吓了一跳,慌的腿立刻软了,又回到了那个小女人,“臣妾,臣妾,见过皇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修改完毕!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识清

皇上只是用无比沉痛和受了欺骗一般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绕过她径自走到了薛茜竹身边,轻轻扶起她,“良贵人?是朕来了,你怎么病的这样重?”

薛茜竹这才有反应了一般,眼泪哗的掉下来,“皇上,是皇上来了,臣妾见过皇上,皇上……”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秦谖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薛茜竹,眼泪只怕也是一半真一般假吧,不然这般麻木了的心,如何还能哭的伤心。

这是这形容确实憔悴不已,发髻却还整洁,因此看了让人生不出恶感,只剩了无比同情。

薛茜竹,到底没让自己失望。

一旁的薛茜桃已经醒悟过来自己的处境,脑袋急速转着,眼泪竟然也掉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起身去拉皇上的衣角:“皇上,不是这样的,您听臣妾解释,臣妾与姐姐不过是口角,臣妾一向最敬爱姐姐……”

皇上却忍无可忍一般的拂了拂衣袖,冷冰冰道:“朕让你起来了?”

薛茜桃从未听过皇上这般冷淡的语气,不由得愣住,惶恐着。

秦谖适时的上前:“皇上既然没让起,薛贵人还是跪着吧。难怪听龚太医说,良贵人是抑郁成疾。”说完也到薛茜竹身边,将她扶到床上,看着床上整洁的只让人觉得冰冷,不像是一般贵人的床榻,手不禁上前去按了按:“这床褥这么这般硬?”薛茜竹的哭声适时的慢慢停了,只是还望着皇上,委屈的有些抽噎着。

秦谖说着又看看周遭。“良贵人的房子这般干净?怎么连本书连支笔都不见?”皇上开始并未注意到,听了秦谖的话也开始打量起周遭。发觉当真简洁的像是一个佣人的房间,纵然长乐未央的房间。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见过,里面零零碎碎的放着许多私物,这堂堂贵人的房间,居然比长乐未央的还不如。

皇上开始寻找着服侍良贵人的丫鬟,正欲问话,却听到秦谖摆弄着什么东西似的问道:“这又是什么?良贵人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

秦谖发现的,是薛茜竹刻意摆在比较显眼地方的自己丫头们给自己搜集来的充满着污秽的泥水,自己就是靠着这个,借着月光给家里人写了这么些日子一来第一封发自内心的信。

看到这个。薛茜竹只觉得这些苦日子宛如翻江倒海的倾泻在眼前,屈辱,痛苦,折磨,历历在目。原本冷漠麻木的心渐渐恢复了知觉,她知道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摆脱薛茜桃折磨的机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眼泪,又立刻充盈了眼眶,“皇上……”。只一声,却道尽了无数心酸和委屈。

皇上打量了一遍这个房子,心里也是无比蹊跷,听薛茜竹叫的心酸。忙轻声安抚:“幸亏宜嫔叫朕来了,若是不来,真都不知道你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说吧,你有什么委屈。今日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朕吧。”

薛茜竹含着无限酸楚点点头,又看向秦谖的方向。“那是,那是臣妾的贴身丫鬟们为臣妾搜集的能写字的污水,臣妾,就是用的这个,给家里写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封信,让龚太医带给臣妾的父母,让他们知道臣妾过的是什么日子。”

皇上听得心里酸楚,“怎么不用笔墨?”

薛茜竹听了立刻指着还跪在地上的薛茜桃,哀声道:“就是臣妾的好妹妹,生怕臣妾写信求援,将臣妾房里的笔墨纸砚通通的没收了,若不是臣妾求着龚太医得到纸笔,怎么可以将信送到父母手里,而若不是将信送到了父母手里,今日臣妾怎么会又受到妹妹的凌辱。”

薛茜桃心里慌意宛如蚂蚁一般慢慢爬上心房,很快就要将自己吞噬了一般的无助,还是争辩道:“皇上,您不要听她的,她说的不是真的,臣妾,臣妾一心想着姐姐好,怎么会凌辱姐姐,方才,方才真的是臣妾与姐姐的玩闹罢了。”

而皇上却怎么肯再信她,薛茜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哭着跪下来,将薛茜桃这些日子对薛茜竹所做的事情一一都与皇上说了。

从勒令薛茜竹搬到偏殿开始。

皇上听的开始时候怒上心头,后来却是越来越胆战心惊,对着已经绝望低泣的薛茜桃道:“朕竟然不知道,以为温婉可人的你,竟然是这样一个毒妇!”

薛茜桃绝望之中脑袋灵光一闪,很快迅速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皇上,皇上,臣妾为何要与姐姐为难,还不是因为宜嫔娘娘和皇上您的孩子的事情,宜嫔娘娘是知道的,姐姐她上次意欲害宜嫔娘娘的孩子,反而却伤了自己,臣妾也是因为那时候与姐姐口舌几句,才落下了仇怨的,臣妾知道姐姐不肯信臣妾,然而姐姐的话皇上又能够全信么皇上,姐姐对臣妾生怨,如今自然是恨不得将臣妾一棒子打死,皇上英明,不要被姐姐蒙蔽了啊。”

皇上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秦谖,“有这种事?良贵人要害朕的黎儿,朕怎么没听你说过?”

秦谖脑袋也是急速转着,若是一口否认,薛茜桃难免会将自己前日来的日子捅出来,那时皇上就算不是全信,也还是会怀疑自己几分,倒不如认了,薛茜竹从今日便能看出也是心思细的,可不能因此让她有机会变成第二个薛茜桃。

随即轻轻一笑:“都过去好久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臣妾现在只是觉得良贵人可怜,没有别的意思。”

这句话便是默认了,皇上并不怀疑秦谖,立刻将手从薛茜竹手上移开,薛茜竹瞬间心凉了,只听见皇上说:“她那般对你,你还这样好心,朕,当真不知怎么说你。”

说罢起身,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薛茜桃和薛茜竹,“薛家养出的好女儿,朕瞧着,都不是好东西!”说完过来牵住秦谖的手,“让龚太医给良贵人诊脉吧,朕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秦谖轻轻拉住皇上,“还是将此间事情处理了吧,她们二人总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她们去分开另住吧。”

皇上迟疑了下,看了一眼不成人形的薛茜竹,还是道:“也是,麒趾宫挺大,也空空落落的,便让良贵人搬去麒趾宫吧,也陪陪刘嫔,多添添那里人气。”

秦谖点头,“皇上英明。”便乖巧着跟着皇上离开了薛茜竹的房间。

薛茜桃看到皇上离去,软软的摊在地上,只觉得进宫多日苦心经营都白费了,又想起父亲的信,竟然拿自己亲生母亲的性命要挟自己,自己却再没有什么筹码可搏。

浮生一世,竟生出了念无可念之心。

而薛茜竹也没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手掌心还残留着皇上手掌的余温,可是周围的空气却冷了下去,然而另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振奋,她终于可以摆脱薛茜桃的钳制了。

看到薛茜桃失神落魄的眼神,薛茜竹内心却生出了快活之感,一瞬间对秦谖,竟是又爱又恨。

没想到最后,她一句话便葬送了自己方才在那个男人温柔的目光里所凭空生出的无端的妄想。

只是,此时的薛茜竹已经不复刚入宫时候的薛茜竹,那时候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好的都该是自己的,而秦谖,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常在罢了。

而如今那个毫不起眼的常在,却拥有了皇上的信任和温柔,拥有了皇上心疼的儿子,还将自己救出了苦海,一面又碾碎了自己的希望。

百感交集的薛茜竹,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妹妹,眼泪,又一次无法制止的流淌而下。

这一切,已经走出了植萁轩沐浴在阳光下的秦谖与皇上并不知道,秦谖慢慢跟着皇上脚步,忽然看到有一个身影急匆匆的进了植萁轩的门,很是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而那个身影,却像是躲着自己与皇上一般。

秦谖只觉得眼熟,心里满满琢磨着,皇上看秦谖不说话,不由得道:“怎么这么沉默?还在想着植萁轩那两姐妹的事情?”

秦谖脑子又转到植萁轩,颇为感慨的点点头,她知道皇上虽未下出任何处罚她们的旨意,但一颗心却再也不会与她们亲近了。

“她们明明是姐妹,却到了这样相残的地步,臣妾实在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皇上听到秦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却愣了半天,反而沉默了下去,许久,才道:“是啊,朕也想不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她们明明是姐妹,理应是这个宫里感情上最为亲密的人啊。”

秦谖不想皇上竟然自己纠结起来,连忙开解,“好了,不去想了,左不过是人家的事情,也许她们互相结了什么怨罢了。倒是薛贵人,臣妾平日瞧着还是个温柔的,却不想背后竟然如此。”

皇上带了几分厌恶和感慨,“朕忽然觉得朕其实看错了许多人,自以为是的评价和定义别人,到最后事情的真相却完全出乎了朕的意料,那梁妃,朕就没看出她会害了刘嫔的孩子。”(未完待续。。)

PS:上一章已经修改好了哈,给你们带来麻烦请千万谅解。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放轻

皇上带了几分厌恶和感慨,“朕忽然觉得朕其实看错了许多人,自以为是的评价和定义别人,到最后事情的真相却完全出乎了朕的意料,那梁妃,朕就没看出她会害了刘嫔的孩子。”

秦谖听到皇上话语里的低落,又轻声劝慰了几句,最后将话题带到黎儿身上,才转移了皇上的主意力。

只是不知为何,无意间看到的植萁轩的那个有些眼熟的背影,却隐隐让秦谖觉出了一些不安的预感。

秦谖心里,始终难以快活起来。

薛茜桃彻底失宠了,李紫曦从皇上那里听说这件事以后,忙来找秦谖,脸上尤自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心有余悸,“谖儿,那日,你当真是看到薛茜桃她打她姐姐了?她平日总与我说她多么尊重她姐姐,反倒是她姐姐不待见她,如今,那竟是骗我的?”

秦谖点点头,“的确是看到的,她姐姐良贵人已经被薛贵人折磨的不成人形,皇上已经开恩让良贵人搬出去了。”

李紫曦听了神色有些黯然,“她姐姐我昨日偷偷去看过了,虽然一直闭门不出,但也从刘嫔那里听说了,日日太医去把脉开药是不断的,真想不到那薛茜桃竟是这种人,谖儿还是你识人清。早就和我说过她不好,我还偏不信。

秦谖点点头,“姐姐才进宫,是很难分清人心的,说来,最近可有练字?我上次说的你可别忘了。”

“嗯,在练了,只是还写得不好。我不会忘记的,不过。她也不过是拿了我几幅字,也许不过是为了奉承我。没有什么险恶的居心吧。”李紫曦还是对这件事不以为意。

秦谖笑一笑,“希望吧,这人心如何,谁说的准呢。”

薛茜桃独自在植萁轩,也安分了一段时间,默默沉寂着消息,秦谖却始终对植萁轩提防着,她知道薛茜桃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一晃许多日子又这样过了,这日秦谖想起了永和宫的梁妃。想到她没了良辰美景在身边难免寂寞,便哄了黎儿睡着,自己带着如水如月去永和宫陪梁妃说说话。

梁玉真的心境已然平和了不少,倒没有多少怨怼之念,除了有些担心远方的家人和良辰之外,心情十分平静。见到秦谖,自然十分喜欢,与秦谖聊了不少话,聊起旧事。梁玉真语气平静却带了几分感慨道:“当日见你,总觉得你好欺,兼之皇上待你有几分特别,生怕你傲了过我去。那时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有如今这般相处而谈的时候。”

秦谖也一笑:“可不是么,大约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

梁玉真正待附和的笑一笑。忽然想起自己许久前边发现了的秦谖爱慕皇上的事情,皇上如今看重李紫曦。眼前的女子再坚强,心里也会难过的吧。梁玉真想着心里不忍,揣度好久才开口道:“我们这些女人,生来便是做主子娘娘的命,外人眼里都道我们如何好,可我们有多少辛酸都是自己知道的,其实宫里的女子,未必一定要以皇上为中心,凡事看淡一些,也许倒还好一些。”

秦谖听的愣了愣,不明白梁妃忽然说这话的意思,梁玉真看秦谖表情错愕,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道,“你知道那和嫔,沐荷为何会落入了那般地步不,其实你何苦去那样整饬她,她也是够苦命了。”

秦谖想起沐荷,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升起愧疚和不安,如今看来,自己许是怨错人了,冤了她,顶多她也不过是被容嫔利用了,到底不是有意的,自己那样对她,确实残忍了些,不知她九泉之下,可还瞑目,是否还在怪着自己。

梁玉真还在继续道:“……,就这样,她被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打掉了孩子,可德懿仁皇后那件事是不是她做的,也还未必,说到底,能怨谁呢,不过逃不过一个痴字。”

秦谖前面的话并未听进去,不过从后面话的意思里也知晓了前面的话,心里更乱,只得附和着点头,“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有才了,可不就是知了,知的多了,想的多了,便成了病,这一个病一个知,可不是痴字么?到底也许这句话是不错的,无才的女子,想得少,怎么会成痴。”

梁玉真没想到秦谖会说出这样一通话来,也听得怔住了,是啊,何必知道那么多,看过那么多,到头来,只是弄病了自己,想来秦谖能发表这一番感慨,也是痴过的。

想到这里,梁玉真还想再劝,“你可知皇上为何会看重德妃?”

秦谖一愣,依然不能明白梁玉真忽然对自己说这些的用意,一会是沐荷,一会是李紫曦的,嘴上还是道:“许是因为德妃娘娘家世好,又是德懿仁皇后的妹妹,皇上寄托哀思吧。上次德妃娘娘还救了皇上,皇上如何能对她不好。”虽然只是敷衍的解释,可是提到这个,秦谖的心里还是慢慢的酸了。

“你也是只知其一,其实我们宫里的老人们自然都是清楚的,却没人肯说,如今,对着你,我便告诉你吧,这德妃娘娘,分明就是与当年的皇后娘娘相差无多,与其说皇上看重德妃,不如说皇上还在念着心里的旧人,皇上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皇后,你没有看到过那时候的情形,帝后之间真可谓是琴瑟和鸣,岁月静好。所以,这宫里的女子大多都是无宠的,无宠也未必不好,放轻心思过日子,才能相安无事,我说的,你可懂?”

秦谖终于明白了梁玉真绕了一圈的弯子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不禁在心里苦笑,自己的心思这般显而易见了么,梁玉真原来是在告诉自己放轻皇上。

是自己抓的太重了么?

“姐姐说的这些事,其实我早就知晓了。”秦谖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哀伤,“姐姐,你说,既然皇上这么爱德懿仁皇后,若是德懿仁皇后活过来了,就在皇上身边,却面目全非,皇上可还会认出她,爱她?”

梁玉真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死者已矣,逝者如斯,皇后娘娘那般天人,只怕已经在天上归位了,哪里还会重新到皇上身边去。”

“我是说,如果呢,”秦谖不死心的问道,“皇后重新回来,皇上还会爱他么。”

“这是自然的,”梁玉真语气里没有半分迟疑,“就算是面目全非,皇上也一定会认出她,爱上她。”梁玉真想起曾经看到的那让自己无比艳羡的帝后相处的场景,那般和睦融洽,胜过诗经里的任何一首写爱情的诗篇,不是没有幻想过,不是没有渴望过,可那些心情终于还是在岁月里慢慢被碾碎成尘,最后消失不见。

可那副模样永远烙印在梁玉真的脑海里,成为了她最初也是最后对爱情姿态的描绘。

秦谖却在心里无奈的苦笑,皇上会认出自己么,自己就在他身边啊,哪怕自己会知道许多旧事,哪怕自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点心来,皇上也从未想过自己便是背负爱恋而来的李瑞珠。宁愿去宠爱一个像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也不愿意将自己与他所爱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其实爱情没有那么伟大,并不能够无所不能。

“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怎么会苦了自己,如今好歹是有了元黎,心里也多了一份依靠和倚仗,该放轻的,自然不会执着。”

可是应该执著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

梁玉真自然看出了秦谖神情里的敷衍意思,她哪有真正听进去自己的话。然而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终究还是要各自去领悟。

随即不愿让气氛冷落了下去,又挑了几桩宫里的旧闻趣事与秦谖讲了,两人才各怀心思的笑了几声,笑声寥落。

又坐了一会,秦谖告辞离去,离开了永和宫。出了永和宫,想起梁玉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感怀颇深,不愿立刻上肩辇回宫,便决心让如水如月陪着,自己慢慢走回中安宫。

路过坤宁宫的时候,秦谖不由得留意了一下,门口依然有洒扫的宫人,从门口看一点也不像是已经冷落了四年的宫殿,秦谖心里生出了些缅怀之意,脚步不由得进去了。

“奴婢给宜嫔娘娘请安。”走到门口,那些宫女们虽然诧异,还是从容请安,秦谖笑一笑让她们起来了。“这便是坤宁宫么,本宫来走一走,是可以的吧?”

门口的宫人们迟疑了一下,这的确没有被吩咐不让人进入,“宜嫔娘娘既然愿意,便进去吧。”

秦谖笑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正满脸疑色的如水如月,“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一个人走走就出来。”

“是,主子。”虽然不由得会好奇主子的动机,但如水如月还是依言站在了坤宁宫外。

秦谖一人走进去了。

在相隔了这么多年时光之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这一章已经重新修改完毕,给大家带来了困扰和麻烦请谅解。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决裂

在外面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一跨进里面,秦谖还是觉得有些寥落了,多了一丝清冷,虽然不易察觉,却是真实的存在的。

自己曾经只是以为出去散步,走出了这里,再也没有能够回来。

一步步沿着自己曾经的步子慢慢走到大殿,曾经的脚步是轻盈的,虽然被练成学会了的端庄稳重,然而还是会从步态透露出少女心性,现在的秦谖却一步步,走得很稳,脚步沉着有力。

然而,如今在这里自己终于不能够名正言顺。

正要推开殿门,却听见里面似乎有声音,秦谖不由得好奇起来,屏息贴着门听去,是两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哎,你不能坐那里,那里可是皇后娘娘的位置。”一个声音显得有些着急。

“怕什么嘛,又没人知道,我们擦洗了半天,好累的,这个椅子真舒服,你也来坐坐。”这是个充满活泼的声音。

“快起来啦,万一有人来了,你可就惨了,赶紧起来,这可是亵渎皇后呢。”

秦谖听了不由的摇头,自己并未感觉被亵渎。

那椅子,是了,都快在秦谖脑海淡了印象。

很舒服么?

“这里哪里会有人来,每天也就我们负责擦洗,和桂儿她们轮班而已,来试试啦,真的好舒服,当主子真幸福。”

许久秦谖没有听到动静,许是那个姑娘在迟疑,随后又听到了那个活泼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舒服。我们在这歇一歇吧。”

秦谖终于没有走进殿去,也没有去等那个尝试了的姑娘的回答。转身离去。脚步很轻,唯恐惊了殿内的两个姑娘。

年轻真好。秦谖忽然在心里这样感慨一声,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女人罢了。

出了坤宁宫,秦谖向门口的两个宫人点点头,示意道谢,便带着如水如月离去了,往中安宫的方向走去。

刚走过一个拐角,便听到一个熟悉的有些迟疑的声音:“宜嫔娘娘?”

秦谖回头,看到是长乐,心里也颇欢喜。但依然没忘记分寸:“长乐姑姑,你怎么也在这里?可是皇上命你去做什么?”

长乐上前行了礼,之后回道:“皇上有事叫奴婢去内务府吩咐一趟,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人从坤宁宫出来,像是宜嫔娘娘,便跟了几步确认下。”

“如水,如月,你们不如先回宫吧,我有些话和长乐姑姑说几句。一会便回去。”秦谖吩咐如水如月,想与长乐好好说几句话,似乎有许久两个人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是。那主子也早些回来,小主子这时候也该醒了。”如水如月答应了。又不放心的嘱咐一句,看秦谖点头,这才慢慢告退。

终于只是秦谖和长乐两个人了。两个人脚步很慢,长乐只是亦步亦趋的沉默着跟着秦谖。二人反倒没什么话说。

秦谖想了想,最先打破尴尬的沉默:“皇上近来可好。嗽疾没有再犯吧,记不记得我以前总是觉得是自己的哮喘传染了皇上,才让他嗽疾难除,如今这么多年没有了曾经那般日夜相伴,皇上的嗽疾有没有好一些。”

“皇上嗽疾好很多了,哪里是娘娘传染的,分明是皇上向来爱逞强,天凉也不肯加衣,又常常在养心殿批折子,殿里凉,若不是娘娘送衣服去,皇上断然是不会穿的,因此才有了嗽疾。如今倒时常还犯,却比以前轻了许多。”长乐提起皇上,语气里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温情,如逞强之类的词断不该是她一个婢女该评论主子的。

秦谖却没有发觉这话语里的温情,反倒是想起长乐所说的场景便着急起来,“那我,后来不能在他身边时候,他岂不是总是不加衣服的,你和未央平日没有多看护些么,如今你们比以前更好更近伺候皇上了,这些都该想到才是。”

“娘娘不用着急,我和未央自然是能想到这些的,皇上对我们两个的话也肯多听些,这些年嗽疾和往年比起来是轻了许多的。”长乐听出秦谖的着急,忙解释道。

秦谖点点头,“我也注意着,好像咳得是不那么勤了,不过换季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该添减衣服的时候可别马虎了。”

长乐顺从道:“娘娘放心就是。我们省得的。”

随后又是片刻的沉默,秦谖没有再说话,忽然想起以前长乐和未央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样子,有些怀念。

“未央还总是喜欢与德妃在一起?”秦谖还是主动出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长乐在自己面前这样沉默。

“嗯,约莫也是和皇上一样觉得,德妃娘娘和您以前极像吧。”长乐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波澜,仿佛这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秦谖的心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疼,却在还能用笑容掩饰的承受范围里,“你也没和她说说么?德妃再像,终究不是。不要总是用外表去衡量,像我如今,除了你和我,再没人知道我真正是谁,可是我除了改变了外表,又有什么是改变了的。终究是没人认出来。”

长乐闻言,有片刻的沉默,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其实,若是娘娘提前没有告诉我,我也是认不出的,怕是也如同未央一般,打心眼里愿意去亲近德妃的。”

秦谖没想到长乐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长乐,目光里有逼问询示之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乐并未被这一眼吓退,反倒是挺直了腰板,“娘娘自己难道没有察觉到么,如今的德妃,比现在的娘娘您更像皇后娘娘。”

秦谖心里惊诧了一下,看到长乐眼神里的倔强,心里有一瞬间的恍惚,更多的却是气愤。

“我以为你能更加明白我,结果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连你也觉得旎凤宫的那个是正主,那就和未央一样,和皇上一样,去好好奉承旎凤宫的德妃吧,我只当以前十几年交情下来是白瞎的。”秦谖的火气似乎是越说越大的,严重的话说出了口,下意识的住了嘴,却不能改变什么。

长乐的表情却依然是平静的,并没有什么涟漪,只是在平静背后,眼神里却藏有深深的哀伤。

“娘娘既然这样认为,那奴婢也无话可说,皇上和未央亲近德妃原本就无可厚非,人之常情,娘娘始终却不肯对那两个真心怀念娘娘的人坦白真相,奴婢不知道娘娘的想法,只觉得替皇上和未央感到不值,他们夜夜梦回追思缅怀的人就在他们身边,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反而要去靠一个影子来寄托感情,这让终于减少了思念之苦的奴婢显得像是一个背叛者,只能看着他们的伤痛无动于衷,奴婢最初是欢喜的,总以为有一天娘娘坦白真相,皆大欢喜,可是娘娘为何就是不愿呢,如今却还责备皇上和未央认不出娘娘,娘娘您自己觉得,您还是以前的娘娘么?皇上对娘娘还和以前一样重要么?”一口气这样一大通话说出来,长乐觉得有些疲惫,看着秦谖猛然变得伤心的脸,一瞬间又心软起来,那些话终于还是赌气的成分多,长乐从未想过要伤害秦谖。

可那份伤心的神色持续的时间并不久,瞬间,秦谖脸色又恢复了以往,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我明白了,如今的你更是希望和他们一样正在怀念一个死去的我,去在一个影子上面寄托感情,如此,你我的主仆情谊也该到头了。”

“主子。”长乐的神色终于慌乱起来,下意识的脱口道。

秦谖却已经转身,决然离去,脚步一步步的坚决无比,心里却仿佛是什么重物重重压着,喘不过气,却没有移开的力气。

“主子,主子。”身后似乎还有声音传来,那却不再是此时的长乐的了,是记忆里那三个总在嬉闹的姑娘。

“主子,我们晚上吃吊锅吧,好冷的天。”

“主子,你慢些走,我的耳坠方才掉了,不知掉哪去了,等我找找。”

“主子,真想有一天回宫外去看看呀,我想那家阿婆的豆花了,这皇宫里的东西,越吃越觉得没味道。”

越走,耳里的声音越是清晰,秦谖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

或许,真的是自己变了。

或许,所谓的成熟,就是更加能够忍耐痛苦。

从此许多事情,都是要自己一人去承担吧,从没人肯理解过自己。

长乐,未央,这样美好的名字,是父亲为她们取得吧,父亲将两个这样美好的姑娘送到自己身边,希望自己也做一个美好的人。

然而,这份情谊,怕是再也不能未央了。

未央有央。

就让她成为那份美好的里面,最后的记忆吧。

秦谖身后的长乐,在听了秦谖的话后,心里惶恐大盛,不由得跟随着秦谖追了几步。

然而秦谖却始终没有回头。

这两个年轻姑娘并不知道的是,在她们身后,一个人影从阴影处走出来,“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样的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姽花

秦谖一路走回了中安宫,才觉得脸上烧烧的,摸上去竟然烫的厉害,心里却因为只感觉到凉,也没在意什么,接过如镜如花上来倒的晾好的茶,一饮而尽,就迫不及待的进去看元黎,元黎果然醒了,正被乳母抱着喂奶,秦谖看到元黎,心便融化了,也许老天赐给她一样礼物,就会从她身边夺走一样东西。

秦谖看着元黎咂嘴,温柔的笑了,眼睛里却亮晶晶的。

可一到晚上,秦谖便病倒了,发起烧来,高烧不退。

如镜如花一连去请了许多遍太医,太医陆陆续续的都赶到了中安宫。前日还真是不该谎称卧病,模模糊糊的意识里,秦谖自嘲的笑一笑,瞧,说什么来什么。

病来如山倒,这一病,秦谖结结实实的病了许久,皇上,李紫曦,刘晴都来看过许多遍,连太后和梁妃也都遣了人来探视,秦谖却总是不好,好不容易退了烧,身子却虚脱一般的下不了床。

只是虽然在病中,秦谖的心却很妥帖安稳,就像是身体跟自己放了一个假,给了自己充裕的思考时间和休息时间。

太后担心秦谖的病气会过给元黎,让杜若来探视了一次后便提出带走元黎到永寿宫去养着,被秦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但心里也着实放心不下,便又让人将元黎的小床搬出去了,让乳母和如镜她们精心看护着,倒也没有什么事,每日还是那样乐呵着。

太后不放心又不断的遣杜若夕颜探看,让秦谖每日心里都惶恐着。生怕太后将元黎从自己身边带走。

只是过了些日子,太后便没有再让人来了。一方面是听闻元黎果真无事。另一方面是宫里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暂时无暇顾及中安宫。

很快。这桩事情也传到了秦谖耳里。

原来是宫里梅园里有一株梅树,竟然开花了。一树的芬芳,分外妖娆。惊动了看守梅园的宫人,随即惊动了整个后

宫。

反常之兆,不知祸福。

毕竟现在才是暮夏时分。梅花忽开实在太不正常了。

秦谖分别从刘晴和李紫曦口中听到这件事情,心里虽然也觉得诧异,但还是踏实了下来,太后总算没有闲暇去顾及元黎了。

皇上招来钦天监卢宜安问话,说起梅园的这一树独秀。卢宜安心道诡怪,只是天象并未反常,随即斟酌着还是说了不少好话给皇上,称是祥兆。“梅花本喻高洁,寓意希望,是大吉大利的花,如今暮夏梅花忽然开放,实为祥兆,可解为心愿早成。皇上不必为此忧虑。”

皇上听了这话心里十分受用,忙跑去了永寿宫,将卢宜安的话转达给太后,太后心里也安心了许多。又派人出去,将皇都有名寺院庵庙的主持师太都请了来,请他们断兆。

自然是没有人敢在太后皇上面前说一句不是的话。所有人都赞这是皇上勤政太后仁慈的结果,又道。“寻常花精怎敢在天子脚下放肆,因此这一定不是花精作怪。不必惊慌。定是吉兆。”

太后和皇上心里总算放下了心,听到引为吉兆,倒是也颇为欢喜受用。见那一树梅花开得愈发茂盛,便加派了人手保护起来,并严令不准有人私自入内,生怕让花沾了凡俗人的秽气。

这些秦谖也都是在病中陆陆续续的得知,并不以为意,病也渐渐的见好了,可是秦谖却懒惯了似得,不大愿意出门。

直到接到了太后的帖子,说明日要带着后

宫女眷一起去梅园赏花,沾沾祥兆,瑞气,好让心愿早成。

太后想的不过是宫里的子嗣实在太单薄了,虽然还能安慰着自己皇上还年轻着,只是与先皇实在差的太多,别的不说,当年太后刚进宫时候,已经有皇子如太后一般高了。

太后心里不能不急。秦谖心里却是不大愿意的,或许是这些日子在宫里松懒了骨头,一想到有事情,就下意识的有些头疼。

然而太后的帖子已经下了,自己的病也慢慢好了,实在容不得自己拒绝。尤其太后还命杜若来吩咐了一句,千万要带着元黎。

元黎要去,秦谖自然不放心不去,于是最后在自己的中安宫懒了一天,第二日还是让如镜如花为自己梳洗了,早早就赶去了梅园门口,秦谖喜欢早到,因此去的时候离太后约定的时间还差一些,只来了一些品阶低的贵人常在,三三两两的聚集着。

脸上可以明显看出来是精心妆扮过的。

或许她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渴望早成的心愿,她们年轻而美丽的生命却因为进了这座皇宫而早早枯萎,甚至还未识得人间情爱滋味。

秦谖觉得自己看待她们的眼光慢慢变了,以前虽然身居后位,不得不对宫里嫔妃宽和大度,只是却不是发自内心的,内心里她只愿皇上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只陪她一人长长久久。

可是如今的秦谖,却仿佛更加能够体会这些女子的心情,她们并非皆是甘愿,她们还没有学会热衷这样的堂皇富贵锦衣玉食,就已经被迫选择了这样的生活,代价是用一生的自由去换。

代价是一生得不到一人心,独自白头到终老。

在她们还没有意识到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时候,她们已然身在这后宫,其实都是可怜人。

她们看到秦谖去了,都上前去请了安,秦谖点点头,就让她们散了,自己寻了一处石头上坐了,不愿打扰她们。

她们却时不时的瞅一瞅秦谖,眼光充满艳羡甚至嫉妒,有些人正是和秦谖一起进宫的,曾经她们谁都没有瞧上过秦谖,如今秦谖却在比她们都要高的位置。

这让秦谖有些后悔早早到了,索性起身到周围走走。

梅园如今被严加看管着,还不让人进去。

过了一会,刘晴也来了,秦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刘晴见到秦谖也十分高兴,“你怎么到的这样早?病可好全了?”

“早就好了,只是懒得出门罢了,今日这么多人,我还想着你来不来,你果然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你说得对,我没有做过任何损害别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出来了,我就要证明那些传言是多么的荒谬。”刘晴如今看来终于走出来那阴影,恢复了以往的神采。

渐渐地,宫妃们都来齐了,就连皇上都带着李紫曦来了,这让许多宫妃们惊喜万分,暗暗欢喜自己不算白白打扮了一番。秦谖却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的目光,是难以轻易的停留在谁身上的。

那个人的目光,一直投射的是李紫曦的笑靥。

许是不习惯忽然人多了,在乳母怀里的元黎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终于引来皇上的目光,向秦谖那里走去:“黎儿?黎儿怎么了?”

秦谖忙从乳母怀里抱过孩子,轻声哄着,“不知道,也许是不习惯人多吧,过会就好了。”

皇上听了放下心,从秦谖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小元黎果然不哭了,还将指头放进嘴里,竟是笑了,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没人听懂的话。

秦谖看见连忙将元黎的手指从他的小嘴里取出来,一面不由得道:“说了多少遍了都不听,总爱含着指头,有时候聪明的像是能听懂臣妾的话,有时候说什么却还是没听到一样,真不知他究竟是聪明是笨。”

皇上听了却是一笑:“选择性的听从,这才是朕聪明的皇子。”

这一幕落在周围众人眼里,却是不知惹来多少艳羡和心酸,刘晴的笑容慢慢淡了,看着元黎,不知心里在想什么,李紫曦也是满心酸楚,明明在诚心甚至虔诚的祈祷一个孩子了,却还不能够,兴许是自己太心急了,也是,日子还长,慢慢等吧,想着目光不由得投向了梅林,方才自己和皇上嘴里说着未必有什么灵验的,不过是一树梅花罢了,可是心里却还是生出了些许期许,或许,真的可以让自己心愿早成?

在这样几番心思中,太后也在杜若六人的搀扶下慢慢到了,含笑让请安的众人起身,看向皇上,“皇上也来了?哀家倒是没想到,什么时候还有和哀家一起凑兴的兴致?”

一句玩笑话,可以看出太后的心情不错,可见梅园的这棵树,也在太后的心里开了花。

越是老了,越是爱听什么吉祥话,爱信什么吉兆。纵然太后也不能免俗。

“朕巴不得天天能陪着母后,怎么没有兴致了,母后惯爱取笑儿子。”看太后心情好,也或许因为那所谓能应心愿的祥兆的影响,皇上也不拘了许多,顺手将元黎递给了一旁的秦谖。

太后瞧见,先问秦谖:“宜嫔的病可是好全了?”

秦谖忙低头,“多谢太后关心,臣妾的病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太后笑着点头,“来,让哀家看看黎儿,哀家可是觉得许久没有看到过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旧物

秦谖顺从的将小元黎递给太后,太后接过去搂在怀里,看那小小的肉团,心里更加欢喜。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那就进去瞧瞧吧,说真的,哀家这么大了,还真没见过夏天开花的梅树呢,你们也算是有福气的,心里有什么心愿,虔诚的去求求,没准就能应了,毕竟这被解为祥兆,一定就是有道理的。”

众人齐齐的应下,倒是一片莺歌燕舞一般的闹嚷。

太后抱着元黎,和皇上并排着,终于走进了这片梅园。

在他们身后,在众女之间,投射来一道目光,带着阴谋的味道。

秦谖,你已经得意了这么久,也该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秦谖因为元黎的原因,得以和太后皇上离的很近,一步步跟着二人的步伐,心里也对即将要看到的梅树生了几分期待,太后这么大岁数没见过的,自己也是没有见过的。

这样青葱里的一份浓艳,一定美丽。

可是自己期望看到的情景始终没有出现,只感觉到太后的步伐猛然停了,自己也慌忙刹住脚步,隐隐感觉到皇上和太后沉默里的怒气,不知是何原因。

不由得抬眼看去,只看到满地的梅花瓣,在一棵树下落了一地,而那棵树上,竟是一片花瓣也没了。

可是祥兆忽然不祥,落了一地,是天意由嘉奖到警告的态度?太后显然不会这样想,一张脸立刻沉了下去,将元黎重新递还给身后的秦谖。才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哀家不是吩咐了要看好这棵树么?把这梅园当值的通通给哀家找来!”

在皇上的示意下。陈阜立刻就去了,皇上生怕太后动怒伤身子。忙道:“母后不要着急,许是这风将梅花吹落了的缘故,毕竟这是罕见的事情,或是不可长久,母后因此气坏了自己,怕是不值。”

太后却愈加气恼,“哀家昨日还来看了,好好着呢,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模样。一定是有人听闻是祥兆就蓄意破坏,意图扰乱皇室安宁!”

太后立刻就给那人扣了这样一顶帽子。

秦谖听到却若有所思的将目光落在太后的背影上,扰乱皇室安宁,这罪名自然是不小,秦谖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慎妃,将目光投向一旁不远处的慎妃,只见她饶有兴趣的蹲下身子打量起了地上的花瓣,像是没见过一般,面色没有半分不安之色。

不过依着秦谖对慎妃的了解。纵然真的是她做的,她脸上也不会显露分毫的。只会在一旁冷眼瞧着众人表现,只当观戏。

“慎妃!”太后也注意到了慎妃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气恼:“哀家早就和你吩咐过了。要加派人手看好这棵树,结果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要给哀家怎样的交代?”

慎妃听了太后指责。不慌不忙起身,躬了躬身子。垂下眼睑,面上是百分百的恭谨。像是没有掺半分假,“回太后娘娘,臣妾的确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加派人手看管的,具体为什么会这样,臣妾也实在不知,一会把当值的叫来仔细问问,也许会有结果吧,看这样子,倒不像是风吹的,一定是人为,明知太后娘娘今天要带着臣妾们过来,她还敢这样做,倒真的是无法无天。”

这一番暗地里带些煽风点火的话果然成功的再次挑起太后的怒火,“哼,哀家倒是看看,这皇宫里,是谁要和哀家过不去,和皇上过不去的?若要哀家知道,定是饶不了她!”

皇上有些责怪的看了一眼慎妃,后者只是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毫不在意一般,皇上也无法,只得又好言安慰太后了几句。

陈阜也很快带着这几日当值的人过来了,看到梅树的模样,几个人立刻煞白了脸,慌忙就跪了下去。

“你们是这几日在梅园当值的?”慎妃倒是没有忘记自己此时身份,见人来了,率先问出了口。

“回,回娘娘,这梅园的确是奴才们看管的,这,这,昨晚还好好的。方才因为听说了主子们要来,奴才们早晨也没进去,就在门口守着,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太监,哆哆嗦嗦的回着话。

“这话还要本宫来问你们,叫你们看守一棵树都看不住,真是废物,留你们有什么用。”慎妃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

那一行人立刻慌了神,其中一人道:“娘娘,娘娘奴才们当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啊,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也有人守在门前,是不会有人进来的,怎么就会一夕之间谢了呢?”

太后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奴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没看到人就代表没人进来?简直可笑,将看守梅园的侍卫们也给哀家叫来,哀家亲自问话!”

陈阜领命就回头去传了,此外还一并将以前就看守梅园的几个宫女一起叫了来,众人来了便同那几个太监一样,齐齐的跪了一地,梅园倒显得狭窄了一些。

太后先问领头的侍卫,“昨日你们可是一直守在门口,没放进来任何人?”

那侍卫忙回道:“回太后娘娘,正是,昨日我们是晚上换的班,一直守到现在,还没有外人进出过。”侍卫的回答倒是冷静许多,没有表现的十分慌张。

“外人?那什么人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进出的?”太后抓住了最后一句话,继续问道。

“回太后娘娘,就是负责照顾梅园看守梅园的公公和宫女们,她们是可以随意进出的。”

“那么,就是你们?”太后听了,挑了挑眉,冷眼看向在另一面跪作一团的太监们和几个刚到的宫女。

“说,究竟是谁将这棵梅花树弄成这般模样,究竟是受的谁的指使?说出来哀家可以饶过你们的性命,否则被哀家查出来,谁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慌的那团人们忙不停磕头着,示意无辜,这时候,却忽然有一个小宫女,原本在最后的,却怯生生的抬起了头,“回太后娘娘,昨晚奴婢们当值的时候,这棵树的确还是好好的,但也许真的有人趁奴婢们歇班进来了,毕竟,这梅园的路,并不只是门口一条。”

“哦?”太后眉头又是一挑,“那你说说,还有哪一条路可以进来?”

一直默默看着的秦谖看到那宫女出声太后的瞬间却愣了愣神,本以为和自己无关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隐隐的担忧,这个宫女自己是认识的,很眼熟。

是自己前些日子在植萁轩门口看到过的那个背影。

是曾经柳贵人身边的贴身宫婢,最后却执意要留在宫中的,夏槐。

就在秦谖愣神的瞬间,夏槐已经回答起来了,“回太后娘娘,就是从竹林背后尽头有一条小路,是可以直接通向梅园尽头外围的假山的,而从假山可以直接进梅园来。奴婢昨晚也是看到了隐约有人影在那边,便追了过去,倒是到了竹林,心里害怕,忙歇班回去了。”

这点连秦谖都是不知道的,也是,都是要到两个林子的尽头,平日自然是没有去的,看太后表情怕是也不知晓,“你去看看,是不是像她说的这样。”太后想了想,还是吩咐一旁的陈阜。

陈阜便又领命下去了,气喘吁吁的一路奔向梅林尽头,通过假山里的一条密径,果然顺利到达了一处林子,是幽深茂密的竹林。

陈阜向周围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正欲重新返回梅林,却看到了一个香囊落在了竹林的小路上,心里生了疑心,忙拾起来收进怀里,又重新从假山返回了梅林,到了众人在的地方,向太后回道:“太后娘娘,奴才方才去过了,果然是可以从假山后到达竹林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了香囊,“而且,奴才还在那竹林的路上发现了这个,应当是谁不小心遗落的,奴才也带了过来。”

看清楚了那荷包的瞬间,秦谖心里就微微窒息了下,荷包也很眼熟,正是自己送给红衣碧影的其中一个。

太后闻言,点点头,接过荷包,仔细的看了看,正欲开口询问,秦谖身后的如镜等人显然也认出了这荷包,都情不自禁的捂嘴惊叹了一声。

太后听到声音,两道视线立刻投了过来。

秦谖知道不妙,只听薛茜桃的声音也怯生生的传来了,“这荷包,看着倒像是宜嫔娘娘以前用过的,不知是也不是?”

这下不只是太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秦谖看过来,有幸灾乐祸的,有惊疑不定的,还有关切的。

秦谖反倒是镇定了,上前一步尽力平静的回道:“太后娘娘,皇上,这荷包原先的确是臣妾的,可是臣妾早已将她们赏给了薛贵人身边的红衣和碧影。”

“薛贵人?”太后又看向薛茜桃。

薛茜桃忙一脸慌张的看向身旁的红衣碧影,“有这等事?臣妾实在不知,也没见她们两人戴过,红衣,碧影,这荷包可是宜嫔娘娘赏给你们的?”

红衣碧影却是一脸茫然,“没有啊,奴婢们从未收过宜嫔娘娘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意外

如镜如花听了,也耐不住了性子,忙上前道:“你们怎么这样说瞎话,明明主子是当真我们的面子赏给你们的,现在倒是不承认?”

这样失礼的嚷嚷,让太后和皇上都皱起了眉头,秦谖自然察觉到了二人的情绪,忙站出身子挡在如镜如花身前,眼神看了一眼她们,让她们不要出声,才正视着薛茜桃道:“是与不是,薛贵人身边红衣碧影二人最是清楚,除了这一个,她们那里应该还有一个。”

虽然秦谖知道既然准备了今日,她们那里的另一个早就被处理掉了,只是现在情形对自己很不利,秦谖要努力镇定下去,不能露出半点心怯。

她有些后悔那样轻率的的承认下荷包的事情来,可是若是极力否认,又难免会惹来旁人怀疑,薛茜桃也一定是准备了后招的。

如今,只有竭力坦然,让皇上和太后可以信自己多一分。

薛茜桃也不慌不忙,看向秦谖,“这一点妹妹倒是十分奇怪,无缘无故,姐姐做什么要赏赐荷包给我的婢女,妹妹平日虽然心里尊重姐姐,可是姐姐一向与妹妹,是交情不深的。”

太后和皇上听了这两句话心里也都犹豫不决,看秦谖表情坦然,不见丝毫说谎的样子,而且若说有鬼,方才又何必承认下荷包是她的。

可是薛茜桃的话也很有道理,这荷包若说是秦谖送给薛茜桃婢女的,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毁了祥兆,又牵扯出一个荷包来。太后的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不复最初时候的震怒。眼神打量了薛茜桃许久,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知道薛茜桃其人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因此有了些警惕,倒没有立刻怀疑秦谖。

秦谖看皇上和太后都不答话,只得回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臣妾与薛贵人是一入宫便相识的,一惯感情极好,常常出入薛贵人的植萁轩。这一点良贵人也是可以为臣妾证明的,只是臣妾只当薛贵人天真烂漫,却不想从良贵人那里听了些许别样的话,故而与薛贵人慢慢冷了,可是,在臣妾与薛贵人感情还好的时候,这荷包,是早早送了的,臣妾并不知晓如今为何会出现在竹林。更不知道为什么碧影红衣如今倒是不敢认了这件事情。”

皇上看她抱着元黎,表情委屈,心里已经向着她了,毁了一棵花树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秦谖做的又如何,自己也不会因此就处置她。尤其是自己也找不到秦谖毁坏花树的理由,而薛茜桃。早在那日在植萁轩亲眼看到薛茜桃卸除伪装后的真面目的时候,对她便是充满了厌恶。由此。心里一松,正要说话,却听一旁刘晴的声音传来,“太后娘娘,皇上,要臣妾看,这件事情也不是多么难处置的,这红衣碧影不过是个下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拉下去严刑拷打不就将实话问出来了?宜嫔何必和下人们争个高下,她们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这才不敢承认那荷包的事情的。”

良贵人也在一旁开口,语气不如曾经那般傲然,相反倒多了如薛茜桃表面示人的一般怯生生,可是还是将话说清楚了,“那时候宜嫔娘娘的确是经常出入植萁轩的,有一次因为薛贵人不在植萁轩,二人错过,宜嫔娘娘还与薛贵人身边的红衣碧影相谈甚欢,想来平日赏赐自然也是不少的。”

薛茜桃见她们的言论没有利于自己的,心里恼火,嘴上却十分委屈的对薛茜竹道:“姐姐,你我姐妹之间的确是有许多误会,却又被人拿去反复利用,如今姐姐自然不会说什么偏妹妹的话,可是也不要无中生有,扰了太后娘娘与皇上的判断才是。”

良贵人看薛茜桃装的委屈,心里气愤,可终于还是没有立刻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太后想了想,还是决定采用刘晴的话,“既然这样,三言两语也是说不清楚,那杜若夕颜,你们便将薛贵人这两个丫头带下去好好审问,看这荷包究竟是不是与她们有关系。”

薛茜桃一愣,没想到太后当真会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而红衣碧影已经大骇,腿都软了立刻哭道:“奴婢冤枉啊,奴婢当真不知道这荷包的事情,太后娘娘饶了奴婢呀。”

说着悄眼偷看太后表情,看太后表情冷漠,看向自己二人的目光如同蝼蚁一般,心里绝望,又去求着薛茜桃,薛茜桃向那群正跪在那里的梅园看守的公公宫女们使了个眼色。

杜若夕颜正领了命向红衣碧影走来,却听到另一边传来一个极小的声音,“奴婢,奴婢能不能说一句话。”

众人目光都看去,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宫女,“奴婢昨晚听到了一些事情。觉得或许与梅树有关。”

“你说。”慎妃目光迅速在薛贵人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笑眯眯的看向地上跪着的那个小小的人,可是眼神里却透出着一种古怪之意,让那个小宫女看了心里不禁发颤。

“奴婢,昨日回去的稍晚了些,却在梅园听到了一些动静,好像是有人在说话,说什么宫里若人人心愿早成,将置她于何地,奴婢听见以为是鬼魅,不敢靠近,吓得立刻便跑出梅园了。”

“哦?”慎妃眼里那古怪神色更深了,“那本宫猜一猜,你是不是要说,现在听到了一个声音,忽然觉得与昨晚听到的声音很像?”

那小宫女听了,心里战战兢兢,可是约定的话却不能不说,只好开口,“是,是这样。”

“那本宫再猜一猜,你是不是听到的声音,十分像是宜嫔?”

太后和皇上都在一旁不做声了,不晓得慎妃在这卖什么关子,只看那小宫女更加胆颤,还是道,“奴婢昨日听到的那个声音,的确像是宜嫔娘娘的。”

众人听了这话已经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在场的就算是最低调的,也一眼能看出来慎妃是在调侃这小宫女,小宫女却还不识圈套的往里钻了,秦谖却情不自禁的多看了慎妃一眼。

若是无慎妃打岔,任凭小宫女全部说出来,秦谖无疑是很难洗清的,纵使皇上太后不全信,只信半分,也对自己是很大的打击。

因为自己无法证明自己不在场,病了这么多日,闭门不出,昨晚偏还连个证明自己在宫里的人都没有。

可是慎妃如此一般,让小宫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笑话了。

这是明显在帮自己。

而慎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秦谖心里吃了一惊,慎妃笑着看向太后和皇上:“皇上太后可别怪臣妾多嘴,只是这几个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还是刘嫔妹妹的那句话对,都拉下去严刑拷打一番就有了实话了,这宜嫔妹妹,昨晚被臣妾叫去下了一晚上的棋,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梅林?”

这句话远远出了秦谖的意料,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向恨之入骨的慎妃,多次对自己下杀手的慎妃,为何如今却会忽然这样偏帮自己,若说她是心中有愧改邪从良了秦谖是一万个不信,慎妃的态度令秦谖心里不得不防备又意外,只当是还有一个什么大的阴谋。

可这番话却让薛茜桃心里慌了神,怎么可能,昨日自己明明亲自来这里看过了,秦谖是一步殿门也没迈出,早早熄掉了殿里的灯睡了,又怎么会陪着慎妃下一晚上的棋?慎妃这是明显偏颇秦谖了,也是,如今能给秦谖作证的,也只有中安宫主位慎妃了。

可是为什么,慎妃平日分明就没瞧出与秦谖有什么交情,为何如今却是这般模样。

自己在植萁轩听说了梅树开花的事情后,便苦思冥想了这一条诡计,想就算不能置秦谖于死地,也要让她大伤元气,却不想竟然成了别人眼中的一场笑话。

太后冷冷道:“哼,不知死活的丫头,通通给我带下去,好好审问,看究竟是出于谁的授意,不但敢冤枉宫里的嫔妃娘娘,还毁了这难得的开花祥兆,哀家知道后,断不轻饶!”这句话几乎是冲着薛茜桃说的,薛茜桃迅速明白过来自己处境,笑话就笑话了,如今怕是自己的小命也要带连进去。

正在薛茜桃心内焦急时候,却听那个胆怯的小宫女已经哭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方才实在是妄言,是被夏槐姑娘逼得才去说那样的话,奴婢那晚上早早就走了,什么也没听见,夏槐姑娘却逼迫奴婢说那样的话,求太后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夏槐已经憋红了脸,正要说什么,却感受到头顶投来的一束冷冰冰的目光,是来自秦谖,心里积压了许久的不平之意忽然涌上心头,这个两面三刀的歹人,当初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话骗了去,以为能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分个好差事,却不想竟把自己分到最苦最累的最末等宫女的去处,让自己足足吃了半年的苦头,若不是在一日愤愤不平时候遇见了薛贵人,或许自己如今还在那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这一章修改完毕,这慎妃怎么会突然对秦谖转了态度捏。。应该有亲们知道原因了哈。

第二百二十七章 脱身

夏槐却不知那并非秦谖本意,而是另一个同样对秦谖有偏见在心的前内务府总管做的事情。姜总管不愿让秦谖出言照顾的人好过,自然是不会遂了秦谖的心意。

只能叹一声命运的阴差阳错了。让本来就不该再有渊源的二人,硬是要生出这一番是非纠葛。这段纠葛,却因为演绎的时间和地点的关系,最终要付上卿卿性命。

正在夏槐心里被不平之意荡漾之时,太后那里已经问道:“逼你?逼你做什么,拿什么逼你,哀家竟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胆大的人,小小宫婢就已经勾搭着去陷害宫妃了。”

那小宫女已经哭喊道:“奴婢,奴婢欠了夏槐姑娘许多银钱,实在是还不了,夏槐姑娘也让奴婢只管借,可是早晨却是告诉我,如果不按她说的去帮她一把,就让奴婢立刻还钱,如果奴婢帮了她,所有的欠账都能一笔勾销了。”

夏槐的脸已经青白,虽然对秦谖的气愤一丝未减,可是更知道如今要保命为主,不得不开口辩驳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何时借给你许多钱了,又什么时候逼你说出这样的话,皇上,太后娘娘,奴婢只是将奴婢知道的说了出来,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与宜嫔娘娘无冤无仇,如何想着要去害宜嫔娘娘呢?”

她们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原本安睡的元黎,让元黎醒来忍不住咧嘴就大哭起来,秦谖又抱在怀里安慰半天,皇上终于不耐烦了。开口道:“哼,一句实话也没有。来人啊,都拖下去。朕不想再听她们哭喊吵嚷了,拖下去好好审问,朕只要最后的实话。”

一旁早有侍卫过来,听了话立刻将夏槐和另一个小宫女拖了下去,慎妃笑着提醒,指着一旁的红衣碧影道:“还有她们俩呢,这荷包的来历还没审问清楚呢,可不能疏忽了。”

红衣碧影立刻被带了下去,薛茜桃身边立刻空落落的了。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

慎妃和太后却仿佛都忽略了她,连皇上也没看她一眼。

“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还是回去吧,也是,祥兆到底不过是个兆头罢了,如今花既然开过了,总有落的时候,但是这兆头寓意,始终却都是在的。”太后少了几分怒气。语气平静道。

皇上也有些累,“那朕送母后回去。你们也散了吧。梅园的花虽然还不到季节,但其他地方的话却是姹紫嫣红的一片片,你们也都去看看再回去。”

皇上扶着太后回了永寿宫。秦谖抱着元黎,看了一眼慎妃,以为她会停下脚步有话和自己说。却不想她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就先行离去了,秦谖看见等在前面的刘嫔。脚步上前,路过薛茜桃。忽然一笑,“本宫看薛妹妹最近一个人在植萁轩,真是太寂寞了。”

薛茜桃只是看着秦谖,并不说话,眼神里没有明显的爱憎。

“那么很快薛妹妹就不会寂寞了,这件事情,怕是没有那么轻易的完,薛妹妹在植萁轩,不知还能安稳多久。”

薛茜桃抬头,晦涩的一笑:“我技不如人,也是认了,只是我却宁可这般,也不要默默无闻的在宫里了断一世,那样,太无趣了。”

秦谖心里荡过涟漪,这大抵是薛茜桃的对自己说过的最真诚的一句话了,明知结果或是成王败寇,也要勉力一斗。

原本想的冷嘲热讽,想的声色俱厉的谴责,秦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朝着刘晴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刘晴也朝着薛茜桃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的一眼,曾经的姐妹之情,在这一眼中淡漠了。刘晴与秦谖携手离去。

薛茜桃看着刘晴与秦谖的背影,一个是在这个宫里曾经真心对待过自己的人,一个是自己一直偷偷羡慕嫉妒的人。

曾经许多日子的玩笑时光,忽然在薛茜桃脑海里喧嚣起来。

薛茜桃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来自家里的信,信中说亲母已经被废了贵妾的位置,禁足在自己的寒玉苑,父亲提醒薛茜桃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到底,无论如何,哪怕姐姐这般给薛家丢丑,她还是薛家的骄傲,薛家的嫡长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而母亲与自己想要求得的,终于是镜花水月一般的,一场空罢了。

看众人离去,原本的喧嚣忽然成了一片寂静,薛茜桃没有力气挪动脚步,在原地抱着腿沉思起来。

自己真的是无救了么。仿若自己被置身于那棋盘之上,前后左右的都是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子,个个都想吞噬自己。

不,不能,怎么能这样颓废了呢,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入宫时候的满满斗志,要成为薛家的骄傲,成为亲生母亲的倚仗。

活下去,哪怕什么都不去想了,什么都暂时不去要了,首先要活下去。

想起红衣碧影,夏槐还有那个叫做阿水的小宫女,薛茜桃重新站起了身子,挺直腰板,迈着虽然有些僵硬却一步步很坚决的脚步,走出了梅园。

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刘晴却在路上有些感慨,“她终于还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不到,最后还是想害你一害。倒真是一个祸害,以前我当真是没看出来,还对她掏心挖肺的,想想却是可笑。”

秦谖想起薛茜桃对自己说的话,叹息一声道:“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可恨人也是可怜人,这次总是逃脱不过了。”

不只是刘晴和秦谖这样认为,许多人都是以为薛茜桃定是背后指使的人,这下那些丫头们禁不住酷刑都招了,薛茜桃自然难辞其咎。

可是结果却出了所有人意外。

没多几日,夏槐在狱中畏罪服药,等狱卒发现已经没了声息,却没人能说出她的毒药是哪里来的。

红衣碧影死也不肯承认那个荷包的来历,只说秦谖的确是送过自己荷包,但却不是在竹林发现的那个。被打了个半死,全身没有一块好肉,却还是不改口供,太后听说了,无法也只得放了出了,放回了植萁轩。只怕终生也不过是一个比死人多一口气残喘的废人。

那小宫女也不能知道更多,被认同成与夏槐同罪,慎妃念其年轻,责打了五十杖,将她逐出了宫,到底是留了一条命。她家父母得了重症,急需用钱,因此才没有抵挡住夏槐的诱惑,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一番较量下来,薛茜桃毫发无伤。

秦谖既然已经是和慎妃下了一晚上的棋,这荷包自然不会是她落在竹林,可又没有人肯认下来,这件事终于也只能不了了之。

秦谖得知之后心里倒是十分讶异,没想到这样都被薛茜桃逃脱出了,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不过自从这件事情后,薛茜桃安分了不少,很少在宫里其他人面前露面,更没有再找过秦谖的麻烦。

倒成了后

宫里为数不少的默然无闻的人之一。

谁也不知道在红衣碧影她们被带下去的那一天,她用她全部的钱财打通了关系,见了红衣碧影二人最后一面,说了一句话,给了一粒药。

红衣碧影也终于做了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残酷残忍的事情,将那粒药骗了夏槐吃下,是那样慌张又胆怯,却不得不将药远远的扔到夏槐所关的栏杆前,为了活命。

也为了家里人的活口。

薛茜桃的手段,她们是知道的极其清楚的,薛茜桃说她有办法让自己和自己家人比在这里所受到的苦痛更大,红衣碧影没有丝毫的怀疑。

“忍忍吧,忍过一时就过去了,为了活命。”

她们最后看夏槐像一只死狗一样被拖出去,内心充满着恐惧不由得相拥而泣。

最后她们也想死狗一样的被抬出去,她们终于是多了一口气。

薛茜桃的一颗心,终于重重的落下了,她捡得了性命,还能顶着贵人的姿态在这宫里继续活下去。

这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了。

这件事情并未过去很久,杜若来请秦谖过去。

秦谖以为太后或许是想念元黎了,特地带着元黎过去。

进了永寿宫主殿,秦谖像往常一样抱着元黎向太后请安,太后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颜悦色的对待自己。

“你起来吧。哀家有话要问你,杜若,你先替她把孩子抱着。”太后的语气很冰冷。

杜若从秦谖怀里接过孩子,秦谖怀里一空,这才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妙,再打量一下太后宫里似乎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从未见过的嬷嬷,都是乳母的打扮。

秦谖的心沉了下去。

“太后娘娘,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让太后您不满意了?”秦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谦卑。知道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失去抚养爱子资格的境界。

“没有,你做的很好。”太后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个好字。

“哀家问你,你与慎妃,究竟是什么关系?她那日为何要帮着你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利诱

“太后娘娘,可是臣妾哪里做的不好,让太后您不满意了?”秦谖的声音努力保持着谦卑。知道自己的回答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失去抚养爱子资格的困境。

“没有,你很好。”太后冰冷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个好字,随后看着秦谖,一字一顿的问道:

“哀家问你,你与慎妃,究竟是什么关系?她那日为何要帮着你说话?”

秦谖才明白过来,太后计较的是什么。只是慎妃那日的举动实在太出乎秦谖的意料了,秦谖也不知道如何和太后解释。

慎妃手里握着太后的把柄,若要太后知道慎妃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慎妃可以无事,自己却难自保了。

心思急转,秦谖口里还是依然谦恭,“臣妾与慎妃不过是一同住在中安宫罢了,算不得情分,那日臣妾确实与慎妃下了一晚的棋,慎妃没有偏帮臣妾,只是据实而说。”

“下了一晚上的棋,还不能算作情分?”太后语气仍然是十分的不豫,充满着怀疑和不信任。

“太后娘娘请相信臣妾与慎妃断无什么交情可言,那晚也是臣妾病了许久,实在闷得慌,才与慎妃下棋解闷,实在不敢瞒太后,慎妃与臣妾亦有着仇怨在身,臣妾万万不会与她交好,只是她究竟那日究竟为何站出来帮臣妾澄清,臣妾也实在不知。”为了重新获得太后信任,让爱子重回身边,秦谖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

“你与慎妃还有仇怨?哀家怎么不知道?”许是看出秦谖态度的真挚,太后的语气终于慢慢回暖了。

秦谖想了想。还是将慎妃用迷药意图害自己的事情与太后说了,只是思虑片刻还是没有将陈卿琰交代出去:“可是臣妾殿里的那些丫头也指认不清究竟是哪个侍卫。说当时心慌的只顾得上臣妾了,臣妾没有证据。只好暂时放过这件事,可是臣妾心里无一时不警惕,生怕再着了她的道。”

太后听了却将信将疑,“警惕,大晚上的跑去琦悦殿下棋,你倒也真是够警惕的。话说回来,慎妃那时候当真那么大胆?”

秦谖忙道:“臣妾不敢欺瞒太后,说来这件事臣妾谁都不曾说过,只藏在心里。许是慎妃见臣妾没有生事,这才没有再针对臣妾。”

太后并未全信了秦谖的话,但看秦谖态度谦卑恭谨,语气真挚,便软和了语气:“瞧哀家这记性,倒忘了你还跪着呢,快起来吧,杜若你也不提醒着哀家,快让宜嫔坐了。”

杜若赔笑点头认了这黑锅。将孩子重新还给秦谖,为秦谖搬了椅子坐下。

秦谖在接到孩子的那一瞬间,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

看秦谖坐稳了,太后放下手里刚抿了一口的茶盏。才又慢慢道:“慎妃如今虽然暂理六宫事,但你是明白哀家的心思的,哀家绝不想让她在这个位置坐稳了。她这个位置,取之无道。又包藏祸心,哀家实在是难放心的下。”

“臣妾明白。臣妾万万不会与慎妃为伍,请太后放心。”

“嗯,你是黎儿的母亲,自然该知道如何做才对黎儿好,日后黎儿有了出息,自然有你享福的时候,不过这后宫的路,着实难走的很,一步走岔了,倒时候都没有后悔的份了,这宫里的孩子,也不容易,没等长大就再看不到父母的那是大有人在,宜嫔是聪明人,哀家说的你该明白才是。”太后放软了语气,可是句句都在敲打着秦谖。

“臣妾明白太后的意思,定然不会辜负太后的期望。”秦谖头不曾抬半分,看上去乖顺无比。

太后这才略略放宽了心,她一想起慎妃就寝食难安,一宿一宿的失眠,只恨不能亲自处置她以泄心头只恨,多少年了,居然一个后生晚辈都敢来威胁她!

上次看到慎妃明显为秦谖说话,太后的心几天都不能踏实下来,这次专程来找秦谖,就是要说个明白,她生怕自己的那桩事情被更多的人知晓,毁了自己在众人面前维持多年的形象。

看秦谖一点也不像知情的样子,太后心里这才舒坦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决定画一个饼先安抚下秦谖,又对秦谖和颜悦色道:“说起来,这宫里后位,悬置已久,知道为什么迟迟不立后么?”

“臣妾愚钝,不知皇上太后的安排。”听到后位两个字,秦谖的心微微颤抖了下,还是迅速平静了下去,声音里听不出半分起伏。

“因为哀家与皇帝曾有一个协议,哀家生怕皇上凭一己私欲便擅立皇后,这是对天下不负责的表现,于是与皇帝约定,要立后者,必须有所出,并且所生的皇子品性良好,才能被考虑到后位人选。”太后慢慢说着,一面留神细心打量秦谖的脸色。

秦谖的心又是一跳,若真是照这条标准来,那么宫里后位的人选,目前为止只有自己罢了,只是很快秦谖就冷静下去,她知道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太后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秦谖面上未露出一丝情绪的继续沉默着,等待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太后看秦谖不为所动仿佛心如止水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倒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你应该能够明白哀家的意思,只要你听哀家的话,好好培养哀家的黎儿,以后,说不定就有你享福的日子。”

太后这句话便是十分明确的了,以利诱之。

秦谖不能在装傻,便假装受宠若惊的起身,诚惶诚恐的将身子福了下去,“臣妾不敢妄想高位,如今有了一个嫔位已经十分知足了,臣妾自然会听从太后的,不敢有所偏差。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觑着秦谖的脸色,点点头:“你能明白哀家的意思,哀家就放心了,哀家也是为着黎儿着想,毕竟你的身份地位都决定着元黎日后的路要如何走,你可不能大意了。”

“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娘娘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看秦谖态度没有丝毫违背的样子,太后心里十分满意舒心,态度更是温和了不少,看着秦谖怀里的元黎伸了伸手道:“如此,甚好。那来把黎儿给哀家瞧瞧,瞧他多懂事,一点也不闹,知道哀家和你说正事呢。说起来,你有没有劝一劝皇上,这宫里只有黎儿这一个孩子,哀家有些不放心,唯恐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众矢之的了,你也要多劝劝皇上,不要总去那旎凤宫,那边没有希望,就该去别处多呆呆才是,子嗣多了,也好给黎儿多做做伴。”

秦谖将元黎交到太后手里,听太后一面感慨着,想起太后对李紫曦做的事情,忍不住回了一句:“臣妾曾听皇上说起,想专心与德妃娘娘一起有个孩子,再顾及其他,想来也是皇上对德妃娘娘的一番心意。臣妾劝也是无用的。”

“荒唐!”太后听了立刻沉不住气,恼怒道:“这像是一个皇帝说的话么,真是将先皇叮嘱过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了。那旎凤宫的分明是个没有福气的,却还要占着皇上不放,这皇上任性起来,连哀家的话是也不会听的。”

秦谖忽然有些替自己曾经委屈起来,她过去究竟有何过错,始终得不到太后娘娘的喜欢,印象里的太后始终是对自己冷言冷语,让自己敬畏三分。而如今的李紫曦又有什么过错,被生生的剥夺了做母亲的资格,当真最大的过错就是,成为了皇上爱的女人么?

“太后娘娘息怒,皇上偏宠德妃,早就人尽皆知,也许真的等德妃娘娘为皇上生育龙嗣的时候,皇上才有多余的精力去估计其他嫔妃吧。”这句话秦谖也说的委屈无比,假装羡慕德妃,内心却实在是想刺太后一刺。

太后听了果然坐不住了,想到自己做的事情,若真是这样,那皇上这一根筋的,岂不是要一直留在旎凤宫了?

“哼,这皇上宠爱的女人,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做后

宫的女人就该安分一些守规矩,可不要成了皇上心里的累赘负担,这些道理,德妃的姐姐就没明白过来,我看这德妃和她姐姐一样糊涂!”太后到底是对德妃没有好感的,丝毫没有一份愧疚和后悔。

秦谖听了心里却微微发寒,想起先皇在的时候,那后

宫可是当真能够称作佳丽三千,一度是莺歌燕舞,热闹非凡。眼前的太后在那样的宫里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也一定是吃了不少苦,费了不少心,受了不少累。

可是她也不曾得到过先皇的真心么?因此才会这样几乎刻薄的仇视着得到皇上真心的女子。

秦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站在一个局外人秦谖的角度慢慢思考着这件事情。努力不表露出一丝不忿。

“好了,这件事哀家会和皇上再好好说说的,不提了。”许是察觉到自己过于张扬的爱憎与此时太后的这个身份有些不符,太后随即又平缓了语气,“你陪哀家用过膳再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李蕴

之后秦谖便陪着太后用了膳,这才得到太后的准许,离开了永寿宫。

离开永寿宫的时候,秦谖抱着元黎的手心里都是汗,却觉出了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觉。

还好,是她的,终归还是她的。

上了肩辇,再回望一眼永寿宫,表面的恭谨后面掩饰了秦谖内心关于这个宫殿主人的所有情绪,她想要的,还需要借助这里的力量。

但这里的力量,对于以后的自己来说,总会有不必要的那一天。

而慎妃上次相助自己之后,秦谖总会以为她一定会找个机会和自己说说这件事,毕竟按照秦谖对她的理解,她可不是一个会随意出手相助不图回报的人。

而秦谖也很多次的刻意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只是慎妃却对秦谖,只字不提那日相助的事情。

她不提,秦谖也不问,甚至见她也终于能够从容相对,笑容满面,表面的融洽背后,却是日复一日慢慢积累着的不死不休的深仇旧怨。

只是时机未到,秦谖心里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亦不敢擅自出手,而慎妃也并不理会秦谖,只是慢慢的在宫里的许多位置安排自己的人手,将自己的势力慢慢植入宫里的许多角落。

可纵然再小心谨慎,也逃不过日夜观察着慎妃的秦谖的眼,秦谖发觉到这些后,心里对慎妃越来越忌惮警惕。

这样,日子表面平静着一日复一日,过了夏天。过了秋天。

元黎已经慢慢的在学移动自己的身体了,为了试图抓住某样他最喜欢的玩具。秦谖越来越多的陪着元黎,不愿错过一点变化。时常抱着他给他讲各种故事,皇上来云台殿也越发的勤,元黎总会在皇上来的时候向皇上表现出亲热,让皇上打心眼里越发的疼他。

皇上听从了太后的话,也是打心眼里想让后

宫多添些孩子,而李紫曦又迟迟不见动静,皇上开始慢慢减少着去旎凤宫的次数,时常去宠幸着其他的妃子。

而一个月也会有几天留在云台殿。

李紫曦知道皇上的心意,却无可奈何。平日是刻意学尽了瑞珠,唯有一个痴字竟是无师自通一般的相像,虽然依旧还是这宫里人人巴结的炙手可热的德妃,李紫曦却仿佛越来越觉得寂寞了下去。

每当知晓晚上皇上又招谁侍寝了,或者又去了那个嫔妃的宫殿,李紫曦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皇上开始时候知道了还会尽力去安抚李紫曦,渐渐地就不耐烦了,到底,她终于不是瑞珠。

不能占尽皇上所有的温柔。

而李紫曦。却露出了一般爱情里的小儿痴态,全心全意的对皇上,总会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最真的一面。

最真的,却并不像瑞珠的那一面。她以为她所爱的那个人。也是真心实意的爱自己的。

她以为她可以放肆的展现出自己全部的模样,她以为自己是会陪着皇上细水长流的那个人,而几年前的那个人。会随着时间在皇上心里慢慢淡去。

或许真的可以淡去,可是原本应该淡去的人影却因为李紫曦的存在一遍遍提醒着皇上曾经拥有。她忘了带走自己的影子。

而这个影子,初看让自己惊喜。可仔细追究下,却终于与心里那个人不尽相同。

当越发认清李瑞珠和李紫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后,皇上待李紫曦,也慢慢的淡了下去。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倾心倾力爱过的人,一个就够了,因为耗费过太多的力气,再不会让自己这样辛苦的去面对爱情。

懂得了从容,懂得了保留,懂得了不让自己受伤,所以再也不会倾注一切的去爱了。

皇上,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角色,学会如何去成长成一个君王。

而君王年少时候青梅竹马倾心相恋过的那个人,已经并非是不能失去不可或缺了,应该说其实早已失去。

秦谖并不知晓皇上的想法,只是看着李紫曦越来越抑郁寡欢的脸,时常心里会发疼,若是自己还活着,一直活着,在他身边,会不会也会变成李紫曦的模样。

然而那终于不是占据秦谖全部思维脑海的念头了,元黎总是恰到好处的填补了秦谖那缺失的一部分。

时光无情,许多变化,不必如何渲染,却让人想想就会心疼。

转眼间,又是年宴。

而秦谖终于可以正面的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李太傅。

皇上特地将他请到了本该是家宴的地方,以示厚待。

秦谖抱着元黎,目光落在了太傅李蕴身上,再也不肯移开。

父亲老了,这是秦谖在心里的第一印象。那个脑海里总是宽厚高大的身影,如今却平添了几分憔悴,背有些驼了,不再那么挺直。

秦谖从心里感受到了难过,这份难过却不能表露出来。

因着如今身份地位已然不同,秦谖得以离皇上太后坐得近了,也让她可以更近的打量李蕴,自己的父亲。

看父亲笑着将皇上敬他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笑意让秦谖发觉了几丝皱纹,在不经意的位置不经意的时候慢慢爬上李蕴的脸。

落在秦谖眼里,缠绕成丝,绞的心痛。

“太傅可是想念紫曦了,朕一会就让她陪您说说话。”皇上对这个老师一惯是极其尊重的。

“不必了,宫规家法,不可违背。”李蕴的声音却有些冷淡,“她既在宫里,便让她好好遵守宫规,老臣不便与她单独相见。”

李紫曦的心微微颤了颤,终于还是不动声色,这个大伯,自己平日不是没有想过念过,可是他心里终于还是对自己没有亲情,甚至,连当做自己爱女的替身都不曾。

秦谖的心绪此时也不再平静,以前的父亲从来都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与自己想见的机会,哪怕这样的场合,眼睛也总是望着自己的,可是如今的父亲,一眼也没有望向李紫曦,更是拒绝了与她单独相见。

父亲当真是视李紫曦如亲女么,秦谖在心里怀疑了。

秦谖尚且不懂,一个父亲的心,如何能够容纳别的女子去取代自己女儿的位置,纵然自己的爱女逝去,留下的总是永远的追怀和伤痛。(未完待续。。)

PS:有些卡文了,在慢慢向主要情节过度,今天先更两千字,明天多补一千。

第二百三十章 提防

然而此时宫宴上笙歌不谢,歌舞四起,人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神色,就算平日最细心的人,怕也是看不出李蕴一句话后李紫曦与秦谖心内的震动。

皇上已经喝了许多敬酒,话也多了起来:“太傅无须顾及这么多,在朕心里,太傅宛如亲人,实在无须顾及宫规。”

他并非顾及宫规,他只是与我无话罢了,李紫曦心内酸楚。

父亲他岂是顾及宫规而慢待亲情的人,秦谖心里也泛起嘀咕。

李蕴面上仍然淡淡,只是再未开口,不置可否的样子。只是仍旧是一眼没有向李紫曦望过去。

歌舞节目都是慎妃安排的,本来太后打算的是抓住慎妃的错处,让皇上同意梁妃出来帮衬着一些,也好分分慎妃的权。

可是慎妃虽然是第一次办这样大的事情,准备的却是一丝不苟滴水不漏,硬是让太后挑不出半点错处。就连节目也都是顺着皇上和太后的喜好,因此皇上虽然对慎妃无甚感情可言,可是仍然觉得省劲了不少,看来给慎妃放权顺承天意这个决定并没有错。

逐渐的,宫里人也都慢慢习惯了这个看起来似乎比昔日的梁贵妃更加亲和满脸笑意的慎妃,从以前默默无闻到如今事必躬亲的暂理六宫,慎妃在人心中的改变是悄然不露痕迹的。

皇上也是难得的放开了怀,喝了许多,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太傅,朕时刻记得您与父皇的教诲。励精图治,朝夕不敢懈怠。力图做一个好的君主,可是太难了。太傅,太难了。”

皇上喃喃道,太后许是看到皇上喝多,不由得劝道:“皇上,身子为重,还是少喝一些,这酒喝多了有什么好处?”

皇上却并不理会,仿若没有听到一般,“我知道你怨我怪我。这几年来都不曾再像以前那样谆谆教导,与朕更像了君臣,是朕没有照顾好瑞珠,有时候朕在想,朕有什么呢,朕其实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借着歌舞和底下众人的喧嚣,皇上的话并没有被很多人听见,若非秦谖坐得近。又努力去听,也是听不到的,忽然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秦谖敏感的抬头。是慎妃,秦谖只觉得那目光里包含了许多东西,却不能明白。慎妃也旋即转过了头,她一直在和后面的浣素说着什么。也不知皇上的话她是否听到了。

李太傅目光微动,也动容起来。“皇上多心了,老臣不敢怪皇上,瑞珠如此,也是天命,老臣这么多年也看的开了,只是皇上渐渐大了,老臣知道皇上心里尊重老臣,只是君臣毕竟有别,与皇上还是要有君臣之间的礼节。皇上千万不要与老臣在心内存了误会。”

一口一个老臣,秦谖心如刀绞,以前的父亲从来不这样自称,父亲怎么会老呢。

可是今日看到,父亲真的老了。

皇上闻言像是极为欢喜,露出孩子一般欣喜的神色,只是一瞬又颓唐了下去,嘴里依然还在嘟囔着什么,只是旁人却是听不清了。

皇上喝的有些多,太后和李紫曦都劝不住,李蕴坐在这里毕竟不合适,看皇上如此模样,没精神与自己说什么话了,便坐了坐起身要告退,太后点头允了。李蕴这才将目光短短的在李紫曦身上落了一瞬,似乎是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秦谖心里着急,不由得轻轻掐了掐小元黎,元黎立刻哭了起来,秦谖忙抱着元黎起身,匆匆忙忙的样子似乎是嫌殿内吵闹,抱着往外去了。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和怀疑。

除了慎妃,她望着秦谖的背影,目光充满着探寻和晦涩不明的意味。

到了殿外,果然看到李蕴,秦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李大人留步。”

李蕴听到有人叫他,止了步子,回头看向秦谖,眼里有些疑惑。

“李大人。”秦谖终于有这样的机会与父亲单独相处,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本宫,久仰李大人之名,心中仰慕已久,不知能否与李大人聊聊。”

本来这样的要求李蕴一向是不耐烦答应的,按照往常的性子一定是连忙拒绝,只是李蕴看到秦谖眼里的光芒,像极了曾经瑞珠看向自己的那般,充满着神采和眷慕。

李蕴竟然鬼使神差的,“宜嫔娘娘想与老臣聊些什么?”

话说出口的瞬间李蕴便明白过来,这宜嫔并非常人,自己早就听说了,本来想设计了宜嫔,将她肚里的孩子想办法过给紫曦,让紫曦在宫里的位置彻底稳固,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败了,李太傅便一直不敢再动手,

知晓宜嫔手段一定非常,如今她既然找自己,不知是为了什么,沉吟着,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警惕。

李太傅的任何表情都没有逃过秦谖的目光,看到父亲陡然升起的警惕,心里一愣,随即也想起了前事,是了,父亲曾经为了李紫曦,曾与齐太医龚太医联手试图害过自己。父亲是以为自己带着敌意么。

秦谖心里又是酸苦,看外面严风阵阵,李蕴的身影在风里显得更加瘦弱单薄,“李大人,如今天这般寒,你怎么也不多穿点。”随即感受到自己话语里关心过甚,不由得又出口圆一句:“李大人是国之栋梁,若是病了,可该如何是好,首先皇上就一定会心急担忧。”

听到这带着善意的话,李太傅细细打量了秦谖的表情,几十年的阅人经验却未让他看出秦谖脸上有一分虚假,不由得在心里自嘲的笑一笑,她当真对自己这样善意么,李蕴啊,是你疑心太重,还是这宫里人更加会了伪装,是啊。若是这宫里人若真是如她这般,自己的瑞珠又怎么会被人害死?

想着。心里悲意又起,却无从抒发。更觉得心灰意懒起来,“娘娘好意,微臣心领了。天凉加衣这等事情,老臣自然是明白的。娘娘无须挂怀。”

“李大人,本宫的儿子,聪慧无比,李大人不如看看?”秦谖喉头有些哽咽,努力维持住声音的平稳。

李蕴心里悲苦,看到秦谖怀里稚儿。若是瑞珠的孩子能生下来,也一定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孩子,聪慧怎么不及别人,一定早早学会说话与自己逗乐了。

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接过秦谖递过来的孩子,心莫名的一颤,不知为何,李蕴的眼睛一落在孩子身上,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仿若水乳交融般的亲切。

而小元黎感受到离开了亲娘的怀抱,有些不高兴的睁开眼睛,撇撇嘴正准备要哭,却看见了李蕴。

说来也奇怪。一向不喜在外人怀中的小元黎,竟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摸向了李蕴。随即又伸回手,一双眼看着李蕴。不知在想什么。

李蕴一面想着自己的女儿瑞珠和她腹中的孩子,一面又对眼前的元黎爱不释手。“娘娘真是好福气,生了这样好的孩子。”一想到自己险些累的这个孩子失去娘亲,李太傅隐隐有些愧疚。

是啊,若真是按照当初的计划成功了,这宜嫔哪里还能与自己的亲子在一起,就算皇上不处死她,也一定会将她废入冷宫一辈子了。

这样想着,又看宜嫔看向自己的目光真挚中隐隐含了几分复杂,却是满怀着善意,李太傅的脸庞不再僵硬,脸部轮廓线条慢慢柔软了下去。

“李大人,你当真觉得这个孩子好?”这是您的外孙儿,秦谖满目柔情,看向眼前这个露出老态的老人,和他怀里的孩子。

“自然,老臣十分羡慕。”李蕴抱起孩子,柔软的一团,可偏偏想起自己的女儿,心中伤怀不已。

“皇上一向敬重李大人,本宫尝尝听闻,心中也仰慕已久,生下黎儿,幸好是个聪慧的孩子,只是不知能不能有福气……李大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秦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主意。

李蕴看向怀里的孩子,没有在意秦谖的语无伦次,听到秦谖有事相求,几乎是本能的又警觉起来,却不好立刻拒绝,只得缓了语气道:“娘娘请说,老臣量力而为。”

秦谖道:“本宫想让李大人日后担任这孩子的老师,李大人可否愿意?”

李蕴一愣,万没想到秦谖会提出这个要求。

秦谖看李蕴发愣,心里有些急,不由得挽住了李蕴的衣袖:“本宫早就听闻李大人学识渊博,品行也让人敬重,今日见到李大人,更如亲人一般亲切,李大人可否愿意日后教习元黎,本宫的孩子若能得到李大人亲自教习,一定会安稳放心。”

李蕴看着挽着自己衣袖的女人,这也是瑞珠常常对自己做的动作,或许她自己都未注意,只是一旦有事想求自己,必然会这般挽着自己衣袖撒娇,又听秦谖说自己仿若亲人,想到曾经为了一己之私差些害了眼前的女子,心中愧疚之意更甚,如何还能拒绝的了,再加上一看到怀里的这个孩子,李蕴心里就凭空升起了怜悯和关爱之情来,一下子就喜爱上了这个孩子。

想着,李蕴不动声色的抽出衣袖,“左右还有许多年头,娘娘现在着急什么,老臣答应娘娘,若到时候老臣还未老眼昏花不经事糊涂了,皇上也同意的话,老臣愿意担任皇长子的老师。”

“李大人,本宫在这里先谢过了。”秦谖听到李蕴答应下来,心里欢喜非常,虽然知道还有很多年,秦谖却已经抑制不住的激动不已。

李蕴看出秦谖神情不似半分作伪,心里也对这个女子生出不少好感来,忍着不舍将元黎递还给秦谖,“娘娘何须言谢,这里风大,当心孩子着了风寒,娘娘还是快些将孩子抱进去吧,老臣,也要回去了。”

秦谖接过元黎,匆忙出来未将孩子裹严实,也担心元黎受冷。便不舍又心痛的和李蕴告别,“李大人说的是,那本宫,就回去了,李大人平日也要注意身体,也免得皇上担忧。”本来秦谖还想问问自己母亲,问问自己哥哥,但是唯恐李蕴怀疑,只得将李蕴放过了。

李蕴也答应着,告退转身离去了。

秦谖看着李蕴的背影,只觉得心内一片萧索。

父亲,此日一别,日后可还能又相见的机会?我当如何告诉你,女儿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个身躯面孔,继续活着呢。

就在秦谖心内无限凄凉,郁郁回殿的时候,薛茜桃也是目不转睛的在底下偷偷注视着李紫曦的一举一动,想着岑今所传的信中对李紫曦的一片痴情,今日这样的机会,怎么会不借机见面?

李紫曦却只是一脸担忧和关怀的看向皇上,皇上已经喝的多了。

一会儿,太后先行离去,众人少了几分拘束,皇上却不愿意走,要继续看歌舞一杯杯的喝着酒。

众妃也都陪着,各自欢喜娱乐。

果然借着吵闹进来一个婢女打扮的人,看样子却不是宫里的,像是外面谁家的婢女,走到李紫曦面前,附耳说了几句,李紫曦猛然皱起眉头,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到自己,纵然注意到,旁人也不过只会以为是李太傅的婢女吧,不然旁人家的,怎敢这样来到众妃与皇上所在的殿里。

李紫曦看没人留意,心内着实纠结了几分,罢了,也该把话说清楚,断了他的念想,到底是与他相交一场。

想着,还是起身,有些遮掩的跟着那婢女出了殿门。

薛茜桃自然是留意到了,因为自己却在一个角落,只与一些不入流的常在答应时不时的说几句话,没人注意,便迅速起身跟着李紫曦出门了,也没有引起谁的怀疑。

而秦谖虽然已经回到了座位,心内却不能平静,忽悲忽喜,又忧从中来不能自己,刘晴看到她的异样便坐过来与她说这几句话开解,秦谖为了免去刘晴的忧心与怀疑,勉强的说笑玩闹起来,已经是精力不济,自然没有留意到一前一后出门的李紫曦与薛茜桃。(未完待续。。)

PS:这一章修改完毕!\(≧▽≦)/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不归

薛茜桃尾随李紫曦出去,李紫曦此时正心里烦扰不安,想着面对着岑今的措辞,丝毫没有留意身后,因此薛茜桃跟的也十分安全。

照例是群臣宫宴殿后的树林,照例是风寒雪夜,李紫曦心里却没有多余的感怀,想着皇上方才面对伯父的情景,到底是没有忘记姐姐的,想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姐姐,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

正想的入神,忽然从背后跳出来一个人,用力抱住李紫曦,“紫曦,紫曦,你可来了,我好想你。”

李紫曦吓了一跳,慌忙使全身劲挣脱了那个怀抱,一看果然是岑今,心里不禁又羞又气,不自觉的已然拿出了德妃的气势:“你,你好大的胆子。”

岑今却丝毫不以为意的笑道:“你是担心有人?放心,她是我们家的家养婢女,断不会多说一句话给别人。”

李紫曦看岑今既得意又隐含兴奋的神色,与心中曾经动心的那个为自己抚琴的朗朗君子截然不同,心里生出了一种悲凉的厌恶,“你叫本宫来做什么?还有什么话难道本宫上次没有与你说清楚么?”

岑今却满脸愕然,这样冷漠的李紫曦,与信里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的,岑今的兴奋之意也减弱了不少。

“紫曦,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态度对我?”

李紫曦看他模样,已是不耐,“你想要本宫如何对你?”又想起皇上对李瑞珠的念念不忘。想起这个人曾经抱着自己叫出的却是李瑞珠的名字,想起方才自己心中暗自敬重的伯父却对自己宛如陌生人。心中积攒许久的气恼之情急于寻一个发泄口。可这些感情这是在胸间激荡着,又因为从未重口责备过谁。一时之间愤怒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紫曦?可是皇上有为难你?定是你在这宫里拘着,不敢说出真心话是么,你放心,你上次和我说的话我一直记着,一定会有待你出宫的机会。”岑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紫曦对自己的态度怎么会忽然转变,只得有这一个解释,心里才好受了些。

李紫曦却越来越莫名其妙:“本宫何时与你说过什么?带本宫出宫?你在说什么梦话,你还不明白么。本宫是皇上的,心也是皇上的,一辈子只会陪在皇上身边。”

薛茜桃听得火候差不多了,生怕再说下去会穿帮,忙将准备好的石头用力抛向对面的小路上,岑今听到李紫曦的话立刻心急起来,就要发问,可是听到了声音,想起来这毕竟是宫里。不宜轻举妄动,才按捺下自己的急躁,静心听着动静。

李紫曦也是听到声音的,心里一慌。生怕被人看到,又挂念不知饮了多少的皇上,便要急匆匆的离去。走前平下心来又说了一句:“你既挂念着她,当初为何要她入宫。如今却缠着我做什么,她是她我是我。你还不明白么?”

看着岑今陡然变得惨白的脸,李紫曦知道岑今心里到底是不能忘记李瑞珠,心里不知是悲还是喜,又恐被人看到,转身决然而去。

薛茜桃看到,也偷偷的跟在后面,回了殿里。

只剩了岑今在原地怅然许久,面色苦痛,瑞珠么,她甚至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心心念念一心系她,后来知晓她与太子生情而只能无动于衷,否则,那样的女子,自己怎么会让她入宫?若是他有的选择的话。

如今,李紫曦仿佛天意一般的来到他身边,他终于先于皇上的认识了她,也从她曾经望向她的眼里确信看到了真情,可是为什么,这样的女子最后依然还是皇上的?

对于那个年轻的皇上,这个年轻的武将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些许怨气。

让他心心念念一直牵挂的女人,他再不会放手第二次,有时候他也会无数次的想起,若是瑞珠知晓了自己对她的情意,而没有认识太子,今日瑞珠,只怕还会伴在自己身边,又怎么会有数年前的那桩悲剧。

“公子,走吧,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那德妃娘娘像是有什么苦衷一般,不敢与公子叙相思之苦,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终于,岑今身边的婢女开口了,打断了岑今的沉思。

岑今才回过神,转头向另一面走去,“我知道的,她一定是怕皇上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少了这层顾忌,大胆与我一起的。”

宫宴并没有到很晚就结束了,众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各自寝殿,到底是年轻的姑娘们,在这大约是宫里极少的大型庆祝日子里,随着这样的气氛而欢快的到底还是大多数,而如李紫曦秦谖一般思虑过重而迟迟难以入睡的怕终于在少数。

而如薛茜桃一般辗转反侧眼里闪烁的都是恶毒而兴奋的光芒的,只怕确实没有的。

植萁轩很孤寂,红衣碧影到如今还是下不了床,也没人来过问她们俩,更没人提起过再给薛茜桃添两个丫鬟的事,仿佛都没有意识到两个只怕要半生卧床的丫头是无法伺候好薛贵人一般。

反倒是薛茜桃时不时的要去为她们俩熬药,照顾着她们俩,除了两个家带的,植萁轩还有两个看守公公和两个杂使宫女,可究竟不是得力的,更无事不得入殿,薛茜桃这些日子劳心劳力了不少。

只是这样的孤寂和劳累并没有击垮薛茜桃,相反薛茜桃比平日更注重保养自己,在心里也酝酿着一个大的,狠毒的阴谋。

如果没了李紫曦,皇上心内难免失落,自己便将准备多日的解语花温柔乡的角色扮演好,一定可以重获皇上宠眷。

皇上的脾气薛茜桃已然了解了七八分,优柔而心软,到时候他的心向着自己了,再去解释那日的事情,皇上又岂会再去计较。

一切,先除掉李紫曦再说,无了她,皇上心内便无了人。

只有做了皇上的心内人,才能慢慢的向着自己这些日子恨之入骨的人复仇。

动作要快一些,不然不知薛府的人会怎么样对待自己的亲娘。

薛茜桃在心里缓慢的打算着,缓慢的捱着时光,考虑着打算在信内与岑今的说辞,是时候激一激那岑今了。

现在送信的人只剩了自己,需要乔装一番扮作新的丫鬟,骗过那送信的侍卫。

这是每日薛茜桃唯一需要花费心神去做的事情。

而在这个即将要迎来春天的日子,李紫曦并不知道却是离自己的祸患原来越近。

薛茜桃与宫外的来信愈加频繁了,三言两语便解释了那晚怀疑有人偷偷跟着自己说话不便,不敢将真情流露,也让岑今对李紫曦的境遇更加同情,薛茜桃还向岑今诉苦,皇上是如何将“自己”当做李瑞珠的替身,说她甚至在宫里都没有真名姓,皇上的冷漠刺伤了自己的心,也让自己更加绝望,让岑今对她的境遇更加同情。

而薛茜桃要的并不是这些,薛茜桃的目的是试图引起这位血气方刚的人的恨,让他慢慢酝酿心里的不平之气。

这便是她并不阻止李紫曦与岑今见面的缘由。

最后,薛茜桃用尽一个女子能用尽的柔婉哀怨,与岑今说了告别的话,山长水阔,唯凭思念度日,却不能耽误了你的终身。

岑今终于坐不住了。

这时候离春天尚有月余。

薛茜桃决心暂时断绝与岑今的联系。

薛茜桃相信自己已经彻底占据了那个少年的心,那个少年岂能容忍没有那温柔的寄托相思的信笺。

尤其还知道以为与自己两情相许的那人,在宫里过着的是如何痛苦的日子。

最后在岑今每日一腔相思不得抒发的时候,薛茜桃下了一剂最后的猛药。

将一个已经有血迹凝固了的丝帕传递出了宫。

这血自然不是薛茜桃的,但是却让岑今心里可慌了起来,想起曾经在宫中早逝的瑞珠,五脏六腑都要撕裂开来。

难道自己连李紫曦都要失去么?

每日上朝面对着皇上,岑今的心越来越冷,两个如此美好的女人,你却不知如何保护,不知如何珍惜,你宫里佳丽众多,何必非要占着紫曦?让瑞珠被人陷害身死,让紫曦也要抑郁而终。

我不能再看着那样美好的生命消逝。

岑今在心里暗暗打算着。早已萌发了不忿之意,而这种不忿之意,却成了催人断肠的毒药,让岑今慢慢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他爱上的女人,是天子的女人。

尤其他还有了与天子一争的心。

天一天天暖了,柳条吐出了新枝嫩芽。

秦谖冷眼瞧着慎妃表面不动声色的,却将宫里许多重要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人,而一些来历不明的太监宫女打扮的在夜间出入琦悦殿更加频繁,秦谖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虽然这些日子都专心的陪着元黎,不曾错过他的一点变化,可是秦谖对琦悦殿的警惕却一分未少。

她总觉得慎妃这样严密的部署下,总是要发生什么事情的前兆。让秦谖思来想去终于不能放心。

想来想去,唯一可以商量的人,还是永寿宫的太后。(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顺藤

打定主意,秦谖也再不耽误,第二天早晨就去了永寿宫,想了想,还是没有带上元黎,大约是上一次的经验给秦谖留下了阴影。

秦谖总是担心会失去元黎。

“将橘子剥好,里面的那层皮去掉,弄碎记得给元黎好好喂着吃。”秦谖准备停当后吩咐一旁的如水如月道,如水如月立刻答应了下来。

“小心些别让汁水呛到他,按照太医上次教的法子,别弄茬了。”虽然知道如水如月都是细心的,秦谖还是不由的要交代一遍。

“知道啦主子。我们会当心的。”如水如月笑着应了。

秦谖这才带着如镜如花出门。

出门上了肩辇,秦谖又看了一眼琦悦殿,那紧闭的殿门阻止了秦谖沉思的目光,不知为何,秦谖心里的担忧更甚。

“去永寿宫。”向着抬肩辇的几位太监吩咐了,秦谖努力镇静下来,思考着,慎妃究竟想要什么,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后位?可是她明显对皇上并不上心,否则凭她的手段,如何都可以在皇上心里占据一定位置,而后位,很大一部分都是取决于皇上的态度的。

尤其太后还向秦谖透露过,皇子,是想要取得后位的一个必须条件,那么照这样说,后位于慎妃目前是没有机会了。

按照慎妃对皇上的态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慎妃究竟想要什么?秦谖蓦然想起陈卿琰背后的那个组织,慎妃显然是比陈卿琰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要高,时间要久。而那个组织却要陈卿琰来刺杀皇上。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

难道那就是这个组织的最终目的?皇上。想到这里,秦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恨不得立刻到太后面前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在秦谖心里,现在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就是太后了。

路过永安湖时候,秦谖不经意看到了一个身影,颇为熟悉,身边是一个宫婢打扮的人,两个人显得颇为亲密,那宫婢侧过身子抬眼看向身边的男子,眼里闪烁的都是点点的光芒和笑意。

本来是不经意看到的这一幕。秦谖心里却微微一颤,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像是爱情,秦谖的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了少年时候的自己与皇上,那般岁月一过,此生再难有了。

而待那个男子转过身来,秦谖却立刻笑不出来了,是陈卿琰。

难怪这样熟悉。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以前似乎在哪都能看到他,如今,他身边可是有了牵制他的人?

秦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跟随陈卿琰一同转过身子的宫婢,相貌不特别惹目。印象深刻的却是她的笑容,干净美好,这样的女子。约莫也是与他相配的。

这样想着,秦谖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却不知为何要叹息,甚至隐隐有些发酸。像是忽然失落了什么东西一般。

陈卿琰已经看到了秦谖,眼前像是一亮,立刻上来请安,身旁的小宫婢也一同来了,有些慌乱的请了安。

秦谖在请安时候便挥手示意让肩辇停下,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却不看那小宫婢,“岩卿侍卫,好久不见。看来侍卫所的活儿倒是不忙。”

陈卿琰微微一笑:“劳烦宜嫔娘娘操心,说起来是该到换班的时候了,这就去。”

不知为何,这样的客套让秦谖觉出了些许疲倦和不耐,抬手示意肩辇继续前进,一面道:“即使如此,还是快些去才是,可不要耽误了正事。”说着又顿了一顿,“若是只顾着儿女私情,恐怕袁总领那边交代不过去。”说完自己也愣了一愣,这话里似乎有着明显的怪味。

陈卿琰愣了一愣,随即展颜一笑,由衷而纯净的笑容让秦谖心里微微一怔,“宜嫔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刚欲再说却看秦谖的表情沉了下去,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便笑一笑,“那不耽误宜嫔娘娘了,宜嫔娘娘先走。”

秦谖微微颔了颔首,肩辇从陈卿琰身边路过,至始至终秦谖都没有看一眼陈卿琰身边的那个宫女,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理。

只是那宫女方才看向陈卿琰的纯净美好的眼神,却一直留在了秦谖心里,挥之不去,秦谖不由得有些气恼。

不过经了这件事,秦谖心里倒是不那么焦急,慢慢平静了下来,想到慎妃,慢慢思索着怎么和太后说话,才能引起太后对慎妃的警觉。

到了永寿宫,秦谖带着如镜如花进去了,由于秦谖这几个月已然是永寿宫的常客,并不用进去通报,就有外面的宫女将秦谖引了进去。

秦谖进去时候,杜若正在为太后拿捏肩膀,夕颜在为太后捶腿,太后似假寐。

秦谖先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才睁眼,看到是秦谖,眼里有讶异一闪而过,又看到秦谖并没有带元黎来,不禁有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懒懒的叫秦谖起来了,杜若等人也与秦谖见了礼。

秦谖就着杜若搬来的椅子坐下,太后已经问道:“你来了?自从那日后一直没见你来,怎么今日来了也不带黎儿过来?哀家一个老太太,难免孤寂,也不让黎儿多来陪陪哀家。”话语里有些淡淡的埋怨。

秦谖正色道:“臣妾今日来,是因为心里不安,有事与太后商量,这才没有带上黎儿,生怕那孩子捣乱。影响了臣妾与太后娘娘谈话。”

太后见秦谖表情严肃,心里也慎重起来,知道一定不是什么易解的事情,否则,这宜嫔也不会来找上自己。

“有什么事需要哀家这个老太太拿主意的,就在这说说,哀家听听。”太后回道,心里也将秦谖的来意猜测了几分。

秦谖斟酌着开口,“臣妾因为一直挂记着太后娘娘曾经叮嘱的事情,总是留意着慎妃,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总觉得慎妃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太后听到是关于慎妃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臣妾冷眼旁观,也不知太后您发现没有,这慎妃已经在宫里许多重要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说着,唯恐太后不信,不以为然,又将上次龚太医与自己说的事情与太后说了,接着道:“慎妃未掌权时候便已如此,似乎宫里有不少人是慎妃的耳目,如今掌权了,似乎这样的现象更严重了。”

太后听得皱起了眉头,随即又联想到她都能知晓自己陈年的秘密,一定不是靠的自己,总是与宫外的势力有所联络,无论那势力究竟是邱家还是别处,都是自己容不得的。

但这势力似乎越来越不能低估了,竟然连宫里都能安插上人手。

“她好大的胆子,真把这皇宫当做她的了么。那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太后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处理,毕竟如今慎妃在她的位置还没有半分差错,想找茬都难。

“这一点臣妾还未能发现,只是这些日子臣妾心里总是不安,在夜间偷偷上琦悦殿找慎妃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臣妾差不多每晚都能看到人,说起来以前在永和宫,梁妃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也没有如慎妃一般到夜深还忙着,臣妾深怕有何不妥,便来向太后讨个主意。”

“哼,她忙,怕是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太后被秦谖说的也慢慢引起了警觉,这慎妃究竟是什么目的,自己都没有弄清,怕是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暂理六宫的权力。

秦谖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又忽然想起龚太医以前说的,不禁灵光一闪:“不知道太后这些日子查慎妃查的如何?”

说起这个太后便是不耐烦,“哀家派出去的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邱家邱家没有动静,慎妃慎妃在进宫前竟然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越是这样,哀家越是觉得有问题。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到。”

“太后息怒,这毕竟是邱家和慎妃刻意隐瞒的事情,太后想查清楚自然是不容易,也许,可以换一种途径去查,或许能够明白一些。”秦谖慢慢引导着太后。

太后“唔。”了一声,望向秦谖,眼里都是疑惑。

“太后想想,但是查慎妃和慎妃背后的邱家,也许这也是她们最严加防范的地方,查起来一定困难,我们不如去查别人。”

“别人?”太后斟酌的反问了一句,忽然一下子明白了秦谖的意思。

“你是说,和慎妃勾结的那些人?”

“正是。”秦谖也露出了微笑,“臣妾这就回去好生观察,将每一个来过琦悦殿的都调查一番,拟一份名单来,太后便着人挨个查下去,臣妾就不信每个人都滴水不漏,这样,也可以知道秦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太后点点头,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还是你想得周到,放心,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还是有些困难了,又难免会打草惊蛇,交给哀家吧,哀家就命人日夜盯着中安宫,将出入的人都叫记下来,好生查下去。”

这自然是省了秦谖不少事,还安全许多,秦谖自然没有异议,“对了,第一个要查的,便是那个商太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打定主意,秦谖也再不耽误,第二天早晨就去了永寿宫,想了想,还是没有带上元黎,大约是上一次的经验给秦谖留下了阴影。

秦谖总是担心会失去元黎。

“将橘子剥好,里面的那层皮去掉,弄碎记得给元黎好好喂着吃。”秦谖准备停当后吩咐一旁的如水如月道,如水如月立刻答应了下来。

“小心些别让汁水呛到他,按照太医上次教的法子,别弄茬了。”虽然知道如水如月都是细心的,秦谖还是不由的要交代一遍。

“知道啦主子。我们会当心的。”如水如月笑着应了。

秦谖这才带着如镜如花出门。

出门上了肩辇,秦谖又看了一眼琦悦殿,那紧闭的殿门阻止了秦谖沉思的目光,不知为何,秦谖心里的担忧更甚。

“去永寿宫。”向着抬肩辇的几位太监吩咐了,秦谖努力镇静下来,思考着,慎妃究竟想要什么,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后位?可是她明显对皇上并不上心,否则凭她的手段,如何都可以在皇上心里占据一定位置,而后位,很大一部分都是取决于皇上的态度的。

尤其太后还向秦谖透露过,皇子,是想要取得后位的一个必须条件,那么照这样说,后位于慎妃目前是没有机会了。

按照慎妃对皇上的态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慎妃究竟想要什么?秦谖蓦然想起陈卿琰背后的那个组织,慎妃显然是比陈卿琰在这个组织里的地位要高,时间要久。而那个组织却要陈卿琰来刺杀皇上。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

难道那就是这个组织的最终目的?皇上。想到这里,秦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恨不得立刻到太后面前商量出一个对策来,在秦谖心里,现在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就是太后了。

路过永安湖时候,秦谖不经意看到了一个身影,颇为熟悉,身边是一个宫婢打扮的人,两个人显得颇为亲密,那宫婢侧过身子抬眼看向身边的男子,眼里闪烁的都是点点的光芒和笑意。

本来是不经意看到的这一幕。秦谖心里却微微一颤,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像是爱情,秦谖的嘴角微微上扬,想起了少年时候的自己与皇上,那般岁月一过,此生再难有了。

而待那个男子转过身来,秦谖却立刻笑不出来了,是陈卿琰。

难怪这样熟悉。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他了。以前似乎在哪都能看到他,如今,他身边可是有了牵制他的人?

秦谖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跟随陈卿琰一同转过身子的宫婢,相貌不特别惹目。印象深刻的却是她的笑容,干净美好,这样的女子。约莫也是与他相配的。

这样想着,秦谖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却不知为何要叹息,甚至隐隐有些发酸。像是忽然失落了什么东西一般。

陈卿琰已经看到了秦谖,眼前像是一亮,立刻上来请安,身旁的小宫婢也一同来了,有些慌乱的请了安。

秦谖在请安时候便挥手示意让肩辇停下,保持着语气的平稳,却不看那小宫婢,“岩卿侍卫,好久不见。看来侍卫所的活儿倒是不忙。”

陈卿琰微微一笑:“劳烦宜嫔娘娘操心,说起来是该到换班的时候了,这就去。”

不知为何,这样的客套让秦谖觉出了些许疲倦和不耐,抬手示意肩辇继续前进,一面道:“即使如此,还是快些去才是,可不要耽误了正事。”说着又顿了一顿,“若是只顾着儿女私情,恐怕袁总领那边交代不过去。”说完自己也愣了一愣,这话里似乎有着明显的怪味。

陈卿琰愣了一愣,随即展颜一笑,由衷而纯净的笑容让秦谖心里微微一怔,“宜嫔娘娘怕是误会了什么。”刚欲再说却看秦谖的表情沉了下去,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便笑一笑,“那不耽误宜嫔娘娘了,宜嫔娘娘先走。”

秦谖微微颔了颔首,肩辇从陈卿琰身边路过,至始至终秦谖都没有看一眼陈卿琰身边的那个宫女,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理。

只是那宫女方才看向陈卿琰的纯净美好的眼神,却一直留在了秦谖心里,挥之不去,秦谖不由得有些气恼。

不过经了这件事,秦谖心里倒是不那么焦急,慢慢平静了下来,想到慎妃,慢慢思索着怎么和太后说话,才能引起太后对慎妃的警觉。

到了永寿宫,秦谖带着如镜如花进去了,由于秦谖这几个月已然是永寿宫的常客,并不用进去通报,就有外面的宫女将秦谖引了进去。

秦谖进去时候,杜若正在为太后拿捏肩膀,夕颜在为太后捶腿,太后似假寐。

秦谖先给太后请了安,太后才睁眼,看到是秦谖,眼里有讶异一闪而过,又看到秦谖并没有带元黎来,不禁有掩饰不住的失望神色,懒懒的叫秦谖起来了,杜若等人也与秦谖见了礼。

秦谖就着杜若搬来的椅子坐下,太后已经问道:“你来了?自从那日后一直没见你来,怎么今日来了也不带黎儿过来?哀家一个老太太,难免孤寂,也不让黎儿多来陪陪哀家。”话语里有些淡淡的埋怨。

秦谖正色道:“臣妾今日来,是因为心里不安,有事与太后商量,这才没有带上黎儿,生怕那孩子捣乱。影响了臣妾与太后娘娘谈话。”

太后见秦谖表情严肃,心里也慎重起来,知道一定不是什么易解的事情,否则,这宜嫔也不会来找上自己。

“有什么事需要哀家这个老太太拿主意的,就在这说说,哀家听听。”太后回道,心里也将秦谖的来意猜测了几分。

秦谖斟酌着开口,“臣妾因为一直挂记着太后娘娘曾经叮嘱的事情,总是留意着慎妃,可这些日子观察下来,总觉得慎妃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太后听到是关于慎妃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臣妾冷眼旁观,也不知太后您发现没有,这慎妃已经在宫里许多重要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说着,唯恐太后不信,不以为然,又将上次龚太医与自己说的事情与太后说了,接着道:“慎妃未掌权时候便已如此,似乎宫里有不少人是慎妃的耳目,如今掌权了,似乎这样的现象更严重了。”

太后听得皱起了眉头,随即又联想到她都能知晓自己陈年的秘密,一定不是靠的自己,总是与宫外的势力有所联络,无论那势力究竟是邱家还是别处,都是自己容不得的。

但这势力似乎越来越不能低估了,竟然连宫里都能安插上人手。

“她好大的胆子,真把这皇宫当做她的了么。那你有没有留意到他们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太后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处理,毕竟如今慎妃在她的位置还没有半分差错,想找茬都难。

“这一点臣妾还未能发现,只是这些日子臣妾心里总是不安,在夜间偷偷上琦悦殿找慎妃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臣妾差不多每晚都能看到人,说起来以前在永和宫,梁妃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也没有如慎妃一般到夜深还忙着,臣妾深怕有何不妥,便来向太后讨个主意。”

“哼,她忙,怕是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太后被秦谖说的也慢慢引起了警觉,这慎妃究竟是什么目的,自己都没有弄清,怕是要的不仅仅是一个暂理六宫的权力。

秦谖也一时想不到什么办法,又忽然想起龚太医以前说的,不禁灵光一闪:“不知道太后这些日子查慎妃查的如何?”

说起这个太后便是不耐烦,“哀家派出去的人真是一点用都没有,邱家邱家没有动静,慎妃慎妃在进宫前竟然也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越是这样,哀家越是觉得有问题。可偏偏什么都查不到。”

“太后息怒,这毕竟是邱家和慎妃刻意隐瞒的事情,太后想查清楚自然是不容易,也许,可以换一种途径去查,或许能够明白一些。”秦谖慢慢引导着太后。

太后“唔。”了一声,望向秦谖,眼里都是疑惑。

“太后想想,但是查慎妃和慎妃背后的邱家,也许这也是她们最严加防范的地方,查起来一定困难,我们不如去查别人。”

“别人?”太后斟酌的反问了一句,忽然一下子明白了秦谖的意思。

“你是说,和慎妃勾结的那些人?”

“正是。”秦谖也露出了微笑,“臣妾这就回去好生观察,将每一个来过琦悦殿的都调查一番,拟一份名单来,太后便着人挨个查下去,臣妾就不信每个人都滴水不漏,这样,也可以知道秦谖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

太后点点头,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还是你想得周到,放心,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还是有些困难了,又难免会打草惊蛇,交给哀家吧,哀家就命人日夜盯着中安宫,将出入的人都叫记下来,好生查下去。”

这自然是省了秦谖不少事,还安全许多,秦谖自然没有异议,“对了,第一个要查的,便是那个商太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春狩

秦谖从太后那里回来的时候,心里也轻松许多,不像最初那样紧绷绷的了,至少现在有了一个法子,顺藤摸瓜过去,也许可以在她们动手之前将慎妃的同党一网打尽。

看着宫墙里的树,渐渐都绿了,又是一年春天,秦谖微微麻木的心感受到了一丝雀跃。

她却不知,这个随着春天到来的新的一年,将给这个宫里的许许多多人带来一生无可弥补的伤痛。

只是在此时秦谖的眼里,春天是美好的,充满着希望,甚至让心里的某一块潜伏的仿佛已经死去的东西慢慢复苏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可战胜的,一切纠葛孽缘,最后都有了结的那一天。

就在太后与秦谖合力想着如何对付慎妃的时候,薛茜桃却在一天夜里对着一封信笺露出了奇诡的笑容。

只是这时候,谁都没有将植萁轩的薛贵人当回事,不过是品级不高的主子罢了,没了一丝皇上还宠爱着的时候有的威风和精神。

包括秦谖在内,偶然想起薛茜桃和李紫曦的事情,却又想没了红衣碧影,她自己必然也是不敢亲自传递消息的,不然岂不会被那个侍卫认出来?再加上担心慎妃那边的问题,秦谖慢慢淡忘了这一号人。

又过了些日子,太后手里已经有了一份常在夜间出入琦悦殿的奴才的名单,慎妃本来也是为了防止万一,让陈卿琰多留意着的,只是陈卿琰在秦谖的授意下装作不知。并没有告诉她中安宫其实已经有人暗中盯着了。

而此时,一年一度的皇家春狩日子也慢慢到来了。

春天是万物复苏。百兽出山的日子,因此和秋天一起被认为是打猎的最好时节。这也是皇帝元真为数不多的喜欢做的事情。

皇上特许陪同一起去的宫妃一如既往的很少,算来算去不过是德妃慎妃还有刘嫔秦谖罢了,太后对这件事情倒是十分喜闻乐见,一是慎妃离宫,按照往常皇上的习惯约莫是该在狩猎山上耽搁三五天的,太后可以趁机处理了宫里的绝大部分被怀疑的慎妃党羽;二是秦谖出宫自然是没有办法带着元黎,因此元黎自然而然的就会被送到太后宫里去。

因此对于太后来说,皇上春狩,是个非常好的活动。她颇为放心的嘱咐了慎妃认真准备这件事情。慎妃也准备的尽心尽力,就办事能力来说,在没有得到太后一丝照顾和教诲的条件下,慎妃竟丝毫不逊色于当时的梁贵妃,而这一点在当初被慎妃藏掖着,没有被任何人知晓,在慎妃上位之后,能力和手段却都被展露的一清二楚。

梁贵妃与慎妃,自然都要比曾经的正主李瑞珠好上百倍。秦谖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时不时的也将当初梁贵妃与慎妃平日处理事务的手段学了几分,说来也巧,重入宫后的这些日子。秦谖倒是和两位后宫的主事人离得最近,最方便学习。

皇上也提前处理了部分朝廷上的事情,为那几天难得的休假做着准备。相对来讲,相对于在后宫忙乱的慎妃来讲。还是比较省心的。

而春狩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春天打猎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因为代表着一年的开始,代表着希望,是禁止围猎雌性动物,以及带着身孕动物,禁止射杀初生的动物,就连寻常的成年动物,围猎后仍然要放回去,这些规矩在皇家尤其被严格遵守,上天有好生之德,而天子代表的是天命,更应该遵守,否则就容易导致天怒人怨。

虽然如此,皇上的乐趣毕竟在意的只是围猎时候的快感,并非看中的是什么皮毛野味,因此丝毫不减春狩的兴致。

在这一天,皇上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在禁卫军的保护下,向着皇家狩猎山出发了。在走之前,秦谖与太后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这几日的行动,太后则是安抚的笑着点头,让秦谖心里踏实了下去。

在皇上和慎妃暂离的这几日,在宫里能说的上话的,自然就是太后了。慎妃的那些党羽,自然逃不过太后的掌心。

秦谖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太后身后的杜若手里抱着的孩子,这才跟随皇上回头上了坐轿。

在摇摇晃晃里,秦谖疲惫的将头枕在软靠上,想着这算是第一次跟随皇上去春狩,以前皇上总是因为担心着自己的哮喘而从不带自己,自己也只能在皇上绘声绘色的形容里慢慢勾画皇上狩猎的模样,如今也算是夙愿得偿,这副身体似乎最大的好处就是身子底子强。

快到中午的时候,随意用了一些东西,秦谖想念起留在宫里的元黎了,这是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孩子这么久,长达数天,在这样晃晃悠悠的路程里,想念似乎也变得十分漫长。

因为如水懂医,如月心细,秦谖特地将她们俩留在元黎身边照顾元黎,由此身边倒是寂寞了不少,如镜如花知道秦谖心思,使劲了浑身解数来逗秦谖说话开心,秦谖也只是淡淡的,丝毫提不起兴致。

到了晚上,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皇家狩猎的山,秦谖脸上的笑容终于真切了一些。

到底是年轻姑娘,终于离开了圈禁一般的皇宫,到了少有时间踏足的野外,再沉闷的心也难免会慢慢活泼起来。

皇上到了这里也明显比在皇宫无拘无束,轻松了许多,简单用了一些晚膳,便扎营准备睡了,长夜漫漫并且孤寂,灯光在这里也显得羸弱,刘嫔与秦谖来作伴了,皇上陪着李紫曦,慎妃一人独自一营,就这样草草安寝了,禁卫军如一条静默的长龙,安然的守护着这几座营房,人数虽众却不出一声,与长夜一起静寂。

夜虽漫长,白天来的也快,第二日秦谖是被鸟鸣吵醒来的,如镜如花已经醒了,守在门口,看见秦谖醒来,如镜就抑制不住欢喜道:“主子醒了?方才我们出门打水,看见了一只好漂亮的鸟儿,蓝色的尾巴,宫里没有见过呢。”

如花也嚷嚷道:“可不是么,原本以为宫里应该什么都有了,刚到这一天就发现了许多没在宫里见到的呢,主子快也出去看看。”

秦谖看与自己一起躺着的刘晴也揉着眼睛起身了,不禁一笑,带着几分责备向如镜如花嗔道:“瞧你们,真是一点规矩也没了,把刘嫔都嚷嚷起来了,对了,可有看到刘嫔身边的墨画烟青?”

如镜如花看秦谖不是真的责怪,随即也嬉笑道:“那两位姑娘出去摸鸟蛋了,说以前就摸过,刘嫔娘娘以前可爱吃呢。”

刘嫔听了也不禁莞尔,“这丫头们真是越来越没规矩,带出来倒都成了疯丫头。万一被人看到,我们两个可就要被笑话成不会管教丫头了。”

秦谖听了想起慎妃的两个丫头,葛衣浣素,平日从未见她们笑过,也不知她们如今是不是还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说起来慎妃那样爱笑的,却是与葛衣浣素两个看上去无趣的人日也相对,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什么呢?大清早的发愣。”刘晴看秦谖笑容怔住发愣,拿手在秦谖眼前晃晃,问道。

秦谖醒过神来,笑一笑:“我能想什么,不过是忽然想起了慎妃,她的两个宫婢倒是老实的很,可见是管教有方。有空咱们去向她讨教讨教?”

刘晴一面更衣一面随口道:“这倒是,说起了我都觉得慎妃身边的那两个一点都像是慎妃使唤的丫头似得,那脸,板的真够紧的。也不知背后是不是也是那样子,若是,可不是无趣的要命。”

秦谖听到刘晴说起她们不像主仆,心里不由得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又听刘晴和自己的想法一样,脸上笑起来,方才捕捉到的那一丝东西随即也撂开去了。

如镜如花两个人伺候过了秦谖和刘晴起床,刘晴的两个丫头墨画烟青这才回来,刚换的衣服显得脏扑扑的,脸上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一人手里都抓着几个鸟蛋,看起来不大,小小的,倒是可爱。

不等两个丫头开口,刘晴就先佯怒起来,“大清早的就去发疯,也不怕人看到了笑话,让本宫起来都没服侍的人,若让皇上或者慎妃知道了,非把你们快马送回去不可。”

墨画烟青从小最是了解刘晴,是个嘴硬心软的,都凑着笑脸上去赔罪,“奴婢知错了,奴婢们做事很小心的,专挑无人的地方去的,绝对不给主子您丢脸,主子不生气了,奴婢们这就给您炸鸟蛋吃。”

刘晴听了也不禁意动起来,炸鸟蛋,那还是自己年少时候淘气的吃食,进宫许久,因碍着身份和宫规,倒是再没吃到了,再加上早晨起来本身就有些饥肠辘辘,忙道:“那还不快去做,让宜嫔也尝几个,要是做的不好吃,就立刻把你们送回去。”(未完待续。。)

PS:那个。。昨天呢。。我又偷懒了。。加上前面还有一章。。。订阅了的妹纸们千万不要骂我-

-我都记着呢。。这本书我在慢慢收尾完结,以后就把那重复的两章改成两篇番外,好咩~如果不愿意我也可以把我平时写的古言短篇发上去,大家愿意看的话,我在杂志发表过的。愿意看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风云

清晨就在这样的喧闹中倏忽而去,秦谖与刘晴都对墨画烟青的手艺赞不绝口,随后就有通报的人来了。

两个人又梳妆好恢复了平日正经的模样,一起去了皇上的营帐。

皇上和曦妃早就用了早膳,慎妃已经到了,看到秦谖和刘晴进来,皇上不等二人请安,就笑着起身道:“你们俩可算是来了,姗姗来迟,该罚,当罚。”

秦谖从皇上抑制不住的兴奋语气里没有看出丝毫责罚的意思,知道皇上此时玩心大起,也跟着笑道:“如此,是臣妾与刘姐姐错了,皇上想要如何罚,臣妾与刘姐姐都甘愿就是,若是皇上暂时想不到如何责罚,就先让臣妾为皇上牵马拉坠,好讨个彩头,预祝皇上此次一展雄威,大获丰收如何?”

刘嫔也难得笑着开口,“这样最好,宜嫔为皇上牵马拉坠,那臣妾就在一旁为皇上递箭好了,皇上用了臣妾递的箭,哪里还有不满盘全胜的道理?”

皇上听了心里更加得意快活,“朕看这不是朕罚你们,是你们考验朕才是,可惜这不是秋天,不然朕就罚你们把那成堆的野味做成美味,看你们灰头土脸,可还会这般伶牙俐齿?”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也快出去吧,外面的人应该都在等皇上了。”李紫曦笑着出来圆场,心里也着实痒痒,她还未看过真正的打猎场景,昨晚她一遍一遍的向皇上确信自己真的可以亲到现场体验,而不是坐在营房里面等候皇上归来。皇上想着周围禁卫军守卫严密,宫里的女眷也都是学过骑射的。应当无事,看李紫曦满脸兴奋。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心意。

这一直也是瑞珠心里的遗憾,如今带着李紫曦,多多少少在心里也可以弥补一些什么,虽然皇上心里明白,逝者永逝,如露如电。

天气晴好,春暖花开。

万里无云的季节。

暖融融的阳光在秦谖脸上雀跃着,在她背后投下一片阴影。随皇上出门,到了为自己准备的马前。秦谖脸上却再没了方才的神气,犹豫了许久,她没有学过骑射。

昨天也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一点最关键的,因为过去身子不好,父亲没让自己学,后来有了一副好身子,秦谖却从未想过要骑射。

现在,看着刘晴慎妃甚至李紫曦都轻巧的跨上了自己的马。秦谖却一筹莫展。

皇上翻身上马,回头,笑意还未完全扩展开来,就随着目光而缓缓沉静了下去。他看到秦谖对着马无奈又笨拙的样子。像极了记忆力的那个人。

记忆力的那个人忽的活了,在那撇撇嘴,“我牵着他就好了。做什么骑他?”那时候自己送了她一匹好马,难得的千里驹。被自己训的温顺无比,才牵来小心翼翼的送给她。她喜爱无比。眼里是真实的欢快,可并不骑,只是牵着,直到被自己盯毛了,才忿忿的这样说了一句,脸微微有些发红。

秦谖小心的试图抚摸一下眼前的骏马,马的鬃毛虽然在风的吹拂下看起来很柔软,其实摸起来却有些扎手,硬硬的,让秦谖忍不住便想用手指为他梳毛,将打结的毛结捋平。这匹马看起来是温顺的,并不拒绝秦谖的爱抚。

只是秦谖还是没有翻身上马的勇气。

正想着该找谁来帮忙的时候,头顶的阳光忽然不见了,投下来一处阴影,让额头微微有了汗意的秦谖感受到了片刻的清凉。秦谖下意识的抬头,是皇上。

皇上背着光满脸笑意而温柔的看着秦谖,向她伸出了手,“来,上朕的马。”

秦谖愣了愣,这样真实而只对自己一人的温柔,让秦谖的心瞬间变得柔软,却还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似乎是有一些委屈的。

可秦谖找不出委屈的缘由。她伸出手,任凭那个温暖的手掌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

皇上用力拉了拉,顺势将秦谖抱到了他的马上。

“那臣妾就多谢皇上了。”皇上好像听到了身前的人在向自己道谢,可是再看过去的时候,秦谖紧紧抿着嘴唇,似乎什么都没有说。

秦谖在上马回望的瞬间不经意的看到了李紫曦望着皇上发愣的眼神,眼里有些伤痛和难过。

有人欢喜,就一定有人忧愁。

秦谖心里叹了一口气,却叹不尽心里忽然生出来的愁绪。

皇上和李紫曦几人过去,大部队果然已经在山脚等候许久了,皇上抚了抚背后的弓,脸上露出了几许孩子气的兴奋来。打马上前,走在了最前面。

众人见皇上来了,焦急和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了下去,欢呼着拥着皇上走进了狩猎区。

身后是七千禁军一步不拉的跟上,沉默着,脚步却整齐无比。

只是从这里面投出了一个目光,带着些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按捺不住的激动。

走在最后的慎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由的转过头去,看到身后都面无表情的禁军,不禁摸了摸鼻子。

今天的狩猎,会多一些有趣的事情么。

众人跟着皇上,箭雨纷飞,瞄准着他们目力所及的每一个兽类。

照规矩依然是让皇上连发三箭,箭无虚发的射中了三样猎物后,其他人才如同打破了什么桎梏一般的终于自在了起来,说了一通夸赞皇上的话后便表明大家可以随意动用弓箭围猎猎物了。

皇上驱马走近被自己射伤的鹿身边,向身后的人挥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为这只鹿拔出箭矢,上了止血的药。皇上又带着秦谖,头也不回的往更深处去了。

这样一路到了中午时分,队伍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整齐了,人都有些散乱和兴奋,皇上也不在意,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里随意与秦谖等人吃了一些东西,慎妃就先笑道:“皇上勇武,可惜臣妾却再上不得马了,不如便在这里等皇上吧。”她说的是真心话,阳光已经将她的脸晒得发红,腰也在马上颠簸的酸疼无比。毕竟是有几年没有骑马了。

她的话一说出口,刘晴的脸色也立刻犹豫起来,骑了一上午的马,到底是有些吃不消的。秦谖看出刘嫔的犹豫,也担心刘晴的身子,关切道:“刘姐姐呢,身子还好?”

刘晴还未答话,皇上已经从刘晴有些苍白的脸色里看出了疲乏,忙后知后觉绝的懊恼道:“是朕考虑的不周到,倒是忘了你们女孩子了,不如你们都暂且在这里歇着,朕下午再到这里来接你们。”

李紫曦也是受了一上午的苦,可是却倔强的摇摇头:“臣妾并不觉得累,可能在家经常上马的缘故吧,臣妾想陪着皇上。”

皇上闻言心里一暖,点头道:“你要是不觉得累,便在朕身边吧,朕看到你也安心一些。”

李紫曦听闻这句话却是苦涩一笑,眼不禁望向了秦谖,方才一直在皇上身边的

,可不是秦谖么。

皇上也转头看向秦谖:“你呢?不如也和刘嫔在这里歇息吧。”

秦谖却有些嗔怪道:“皇上可是觉得臣妾重了,嫌弃臣妾?”

皇上不由得莞尔,“瞧你,朕是担心你太累了身体受不了,你倒是咬起吕洞宾来,你在朕的马上朕都没有什么感觉,哪里还会嫌弃。”

秦谖想跟着去,只是怕劳累了皇上,又看看李紫曦,她也是十分勉强能跟上皇上了,自然是不能再带一个她,想到这里,虽然百般不情愿还是想开口拒绝,索性陪刘晴就是了,皇上却从她挣扎的脸色里看出了秦谖的想法,忍不住玩笑道:“好了,你想去就继续和朕同去就是了,朕可不敢把你留在这里了,不然到时候怨朕嫌你,朕可是百口莫辩。”

李紫曦看着皇上脸上露出了几许宠溺的神情,却是对着秦谖的,微微失神,黯然的喝着手里的凉茶,而一旁的慎妃看看秦谖,又看看皇上,目光露出了一份若有所思来。

中午草草歇息了一阵,避过最毒的日头,皇上又迫不及待的带着秦谖和李紫曦出发了。

因为春狩的规矩要多一些,皇上不由得觉得难以尽兴,但看到有猎物在眼前一晃而过的时候,还是乐此不疲的兴奋的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的,跟着皇上的人慢慢的稀落了不少,这是难免的事情,不过大家都记着下午集合的营地,因此也不慌张,尤其深知禁卫军已经将这座山围成铁桶一般,没人担心自己会出事,何况是皇上。

皇上却并不知道从早晨出发的那一刻,一直有一双充满着急躁不安和微微兴奋的眼,始终盯着自己的背影不放。

这是这一双眼,却是此时被围猎这项惊险刺激的活动深深吸引着的人们完全没有留意到的。

许是这附近临近有水,皇上竟难得的发现了獭子,只是那獭子身形灵敏,几下就借着初长的草木的掩护窜出了皇上的视野,原本有些意兴阑珊的皇上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和身前的秦谖道:“猎一只獭子总是可以的吧,它最狡猾了,看朕这次能不能抓住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突变

秦谖双眼迷茫的四望,却并没有发现皇上口中的那个猎物。正想开口询问,却看皇上全神贯注的在搜寻这什么,怕打搅了他的注意,终于没有开口,看向皇上的坐骑身侧,始终有一个紫色的身影跟着,是李紫曦。

秦谖蜷在皇上心口,听着皇上胸膛里面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莫名的安心起来,并未注意到皇上在追逐獭子的过程中,身边跟着的人越来越少了。

那獭子也是奇怪,忽然一下不见了踪影,就在皇上以为追不到的时候,又忽然的出现在前方的某个草丛中,让皇上鼓起精神继续追逐了下去,只是一箭又一箭的,

却总是失了准头。

而身后不离不弃的跟着一个身影,看服饰明显是禁卫军的人,那人紧跟着皇上,眼神从皇上身边缓缓移向另一侧的女子,原本水一样凉的眼神立刻便炽热了起来。

不知不觉,皇上已经追逐了许久,到底是带着一个秦谖,还是感觉到了体力不支,再一看身旁的李紫曦始终跟着自己,脸色可以看出来是十分勉强了,心里不禁内疚起来,再望一望那猎物最后消失在视野的前方,有些遗憾的停了马,向李紫曦道:“是朕疏忽了,倒忘了你,这一路走来可是累坏你了。”

李紫曦笑一笑,尽力做出从容的语气答道,“臣妾不累,跟着皇上臣妾只会觉得开心。”

秦谖看皇上终于没有猎到那猎物,知道皇上心里难免丧气,首先开口自责道:“都怨臣妾。非要跟过来,又不会骑马。让皇上一路带着实在太辛苦了,明日臣妾一定不凑这个热闹。还是在营地安心等皇上吧,皇上就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阵了。”

皇上听了不由的笑道:“算你还有几分良心,那明天朕可得好好松松筋骨,说来骑了这么久的马,我们下来歇一歇吧,稍稍养养精神再回去。”

李紫曦与秦谖都点头说好,纷纷下了马,秦谖由于不熟悉动作,下马的时候微微一绊。身子不由得前倾还好稳住了脚步,没有摔倒,慌忙回头,正对上皇上关切的双眼,心里不由得一松,安抚的朝皇上笑一笑。

李紫曦看到皇上与秦谖默契的眼神和笑意,心里微微发苦,却还是不得不撑起笑容,若无其事的走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带着两个人随意找了一块干净的草地就坐下了。正要喝水却看水壶竟然漏了,水如今一滴不剩只剩了一个空空的皮囊,不由得心里有气,又觉得好笑。将那羊皮酒壶远远的扔了出去,嘴里还嘀咕着:“偏生朕口渴的时候水壶破了,这不是有意气朕么。”少数几个跟着皇上来的人慌忙解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可是一是剩的水也不够皇上三人喝,二皇上与秦谖和李紫曦自然也不愿意用别人喝过的水壶喝水。皇上想了想,“你们几个不如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清泉水源,有的话若是不远,便回来告诉朕,朕就过去,若是远或者没有,那朕便回营地再说,你们呢?可还受得住?”皇上说着将目光转向秦谖与李紫曦。

二人都慢慢点头,示意皇上无妨。

皇上身边的那几个人领了旨意立刻去了,脚下没有半刻的耽误,只剩了皇上李紫曦秦谖三人在原地。

皇上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下去,在秦谖二人面前自然没有许多顾忌,竟轻轻的哼起了歌,抬眼看着似乎永远不离不弃的蓝天白云,心情颇好。

李紫曦和秦谖两个人一左一右的陪在皇上身边,似乎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身旁一个宫人都没有,视野开阔,难得的安静,谁也没有开口,来打破这难得的宁静,都在内心静静享受着。

李紫曦时不时的看一眼皇上,与皇上目光相撞,满满的温情,如水,如火,丝丝缕缕,缠缠绕绕。

他们不是万人之上的皇上,宫妃,而只是普通平凡的男女,享受着世俗的爱情,享受着这份仿佛偷来的和谐。

而在此时,有一人一匹,看准了此时的时间,心里最后一次打定了主意,下好了决心,快速的朝着那三人的方向冲刺过去。

马声渐渐逼近,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也打碎了李紫曦一生中可能是最后的愉悦欢喜。

皇上听到马声,并不以为然,只以为是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或是找水的那几个人回来了,抬了抬眼皮,便不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了,只是慢慢停止了哼歌,安静了下去。

李紫曦与秦谖倒是颇为诧异的抬了抬头,看清楚了是禁卫军服饰的一人一骑,也不甚在意。

在她们心中需要在意的事情太多了,断不会留意一个小小的禁卫军。

那禁卫军却绝尘而来,在他们三人的面前停下了,马在停下来的时候忙低头去地下拔了几棵草在嘴里咀嚼着,而马上的人并未下马。

皇上皱了周眉头,抬眼看向这个倨傲的不识礼节的人,心里微微有些动怒,瞧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后,火气收敛了一些,淡淡道:“原来是岑今岑副将,怎么,昨日可是喝得多了,今日还没醒酒?见了朕是这样的规矩?”

李紫曦和秦谖也早已抬头看清了来人,许多旧事具是在二人脑海浮现,秦谖想的是曾经常看到的哥哥的好友,怎么偏和李紫曦搅合在了一起,想的是薛茜桃的那些伎俩。

李紫曦想到是那个雨天,岑今抱着自己喊出姐姐名字时候自己内心的震怒和伤心,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了,虽然自己早已在他面前平静的宛如初识,可是曾经让自己难过的,终究是难以忘怀的。

马上的岑今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皇上,不下马,不行礼,只是静默的宛如石像。

李紫曦看到岑今这幅模样,心里顿时升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以前总是个书生模样,这是李紫曦第一次看到岑今全副盔甲的在自己面前,只是李紫曦并未注意到这些,神思有些慌乱。

岑今的反常终于引起来皇上的不耐和怒火,站起身来正要呵斥什么,岑今也随着皇上的动作而动了。

催马上前,将皇上全身带起,带到了自己的马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皇上还没反应过来,秦谖和李紫曦甚至都来不及站起身子。

眼前发生的实在太出乎他们每个人的意料了。

“岑今!你可是要反了么,你要造反?!”皇上被强行带到马上,双手被岑今一只手有力的禁锢住,皇上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双武将的手。造反一次脱口而出,落到心里却是漠然一片,这是皇上从未想到过会发生的情形。

秦谖李紫曦也连忙起身了,秦谖下意识的断定这件事情一定和薛茜桃有关系,当初只觉得她会针对李紫曦如何,却不想竟会如此大胆。

“反么?皇上,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有一事相求,希望皇上能够允诺。”岑今终于开口了,话语里很淡几乎听不出暖意,只是从眼底的赤色和微微颤抖的双手里可以感受到岑今心里的心潮起伏。岑今说话的时候眼是望着李紫曦的。

李紫曦心里的不安更甚,心跳的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只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并且与自己有关。

皇上已经怒极反笑,他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哈哈,求朕,这就是你求朕的态度和手段?我倒是想知道,你想要朕答应你什么,莫非是想要朕屁股下的龙椅?”

李紫曦颤抖的向前迈了一步,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恐慌,开口道:“岑将军,快放了皇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不要命了么?”

秦谖看着岑今的眼神,这位哥哥的好友,只怕要将自己的性命断送了吧,是为了李紫曦么,心里叹息一声,可是皇上,她不允许皇上有丝毫的事情。

“岑将军,做这样冲动的事情,可有想过身后之事,你的父母亲眷们,你一时痛快,却无异于将万千柄刀架到了他们脖子上,还望三思,立刻向皇上请罪,还能图个后路。”秦谖的话语冷静许多,可是额上还是有汗珠渗了出来,她不知道薛茜桃与岑今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有了这样勇气的岑今会如何待皇上。

岑今一眼也未看向秦谖,也是弄人,他压根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以为已经永远逝去的伊人便在自己眼前,他只是望着李紫曦,火热褪去了许多,漫上来的是温柔。

在这样的目光下,李紫曦心跳得更快了,眼前男子失心疯一样的举动,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

“你不要怕。”她听到那男子温和的对自己说。

李紫曦惶恐起来,看向马背上的那一抹明黄的声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不要,让他住嘴,让他离开,不要让他破坏我现在的生活。

是的,她心里所有的惶恐不安惊慌失措的一切不好的预感,都在心里越来越明晰了,这个人,将有可能毁了自己。(未完待续。。)

PS:稍后还有一章,各位看官莫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动摇

皇上,不,不能让这个人毁了自己,毁了自己与皇上的情分,李紫曦忽然恢复了勇气,忽然冲向岑今,算定了他不敢伤自己。

而岑今却没有看出李紫曦眼里包容着的巨大的痛楚和悲伤,在李紫曦动作的同时,“刷”的一声,手边的刀出鞘了。

李紫曦被吓愣在了原地。

秦谖心里也开始漫上恐惧。

刀被横在了皇上脖子前。

“岑将军你疯了!”秦谖最先反应过来,满腹的话想说:“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得到李紫曦?皇上若是出事,你还能逃得过?”然后这些语言在秦谖心里激烈的碰撞着,却因为心神的荡漾没来及说出口。

“皇上!”李紫曦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望向岑今,眼神里有一种让岑今无法忽略的仇视。

“皇上,恕微臣无礼,微臣想要问皇上要一个心爱之物,唯恐皇上不能割爱,让微臣心里辗转反侧日夜不能眠,故只好出此下策,兵走险刃,希望皇上能成全微臣。”对着皇上,岑今的态度终于不是极致的凌人,语气里还是有卑微在,只是那刀,横在皇上脖子前不曾有半分松懈,手很稳,纵使心里无比紧张。

“岑今,你要敢动皇上一根毫毛,本宫一辈子都恨你!”皇上还未来及答话,李紫曦忽然站起身来冲着岑今狠狠叫道,语气里是满满的恨意。

岑今愣了一愣,握在手里的刀不自觉的松了松,趁着岑今发愣的这点时间。秦谖已经不顾一切的大声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禁卫军呢,侍卫呢,快来护驾!”

岑今随即反应过来,将皇上捞在身边,自己在身后,对秦谖的大呼小叫丝毫不以为意,仿佛并不在乎一般,只是充满柔情的看向李紫曦,“紫曦。不怕了,你不是就想着这一天么,今天我就带你走,不怕了。”

皇上满是狐疑的看了一眼李紫曦,不顾还在脖子上的刀刃,对李紫曦道:“德妃,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紫曦还未答话,岑今便已经道:“皇上,紫曦她并不爱你。微臣与她真心相爱,她也说过愿意跟微臣走,因此微臣不得不铤而走险,请皇上恩准了微臣与紫曦。”

李紫曦只觉得满耳荒唐。可是这样的荒唐糊涂之言却又真实的在她耳边不散,眼前的一切告诉她,这自己从未想过会发生的情景。竟然真的发生了,如此可笑。李紫曦却笑不出,也不敢笑。

“德妃。是这样的么?”皇上看着李紫曦有片刻的垂眸和失神,心里微微一痛。

李紫曦已经迅速抬起头来,“不是这样的皇上,臣妾不认识他,臣妾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岑今听了这话却无比气恼,为何他眼前的李紫曦总是与心里那千娇百媚的“紫曦”不同,为什么自己都为了她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肯承认她爱自己?

“你在害怕什么,看着我的眼睛,我可以带你走了,我今天就带你走,向他承认吧,承认你的心一直在我这里,我的心也一直在你那里,不要怕,好吗?”岑今强制按捺下心里的不安和气恼,温声对李紫曦道。

李紫曦只是绝望的摇着头,看向岑今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疯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快放了皇上,我怎么会和你走,我只爱皇上的。”

皇上闻言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并未打消对李紫曦的怀疑,但李紫曦至少是不敢承认什么的,一会就算来了人,也不会丢自己的脸面。

“岑将军。”皇上喘着气故作轻松道:“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了,岑将军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过遗憾得很,只怕是单相思了。”此时的皇上在惊怒之后倒是起了小孩子的脾性,直接嘲弄起了岑今。

远方已经有稀落的马匹声音,像是有人来了。

岑今看向李紫曦的眼神也充满了痛意,向她伸出手,“来,跟我走,不怕,皇上在我手中,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的。”

李紫曦只是摇着头,看向皇上,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忧和惊恐,“你不要再做梦了,我怎么会和你走,我生生死死都是皇上的女人。”

皇上听了这话,感受到了自己脖颈前的手的颤抖之意,料来所受打击颇大,心里多了几分残忍的痛快,“你居然看中了皇上的德妃,真是笑话,朕的德妃心里的人只有朕,甚至上次还不顾自己生死的救了朕,你居然会妄想朕的德妃和你走,简直不自量力。”

岑今心里也十分愤怒,眼里再没有了君臣之分,只有要和自己争夺心爱之人的可恶的男人,也不甘示弱道:“她肯救你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是皇上,不是因为任何,她爱的人是我,你不知道吧,她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一直与我飞信传情,已经有年份了,她只是胆小,不敢承认,可那些信,都在我怀里。日日夜夜的抚慰我。”

皇上听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要炸开,这件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和能接受的范围,只觉得像是梦一样。

李紫曦已经在一旁失声尖叫:“你胡说,你在瞎讲,我何时与你有过往来?你,你不要污了我的清白!”

秦谖知道这是薛茜桃最想看到的结果,一切都是薛茜桃搞的鬼,可是知道有什么用呢,她心里也忽然想知道皇上对这件事的看法,他究竟有多在意李紫曦?秦谖在一旁沉默着,望着远方有尘土飞扬,应当是有人来了。

岑今已经失去了理智,看着这样反复的女人,心里又急又痛,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叠信笺,无一不是整整齐齐连边角都没有一丝褶皱,可见平日收藏的有多么用心。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是不信我么,不信我可以带你走?你看,这些都是你写给我的,我都留着,存着,想有一日一一在你面前打开,跟我走好么,这山后面有一条路,我已经将守在那里的禁卫军调开了,你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遵从你的心。”

皇上也努力斜过身子看到了岑今扬在手里的纸张,哗啦啦的作响,上面的字看不真切,蝇头细楷,远望也能看出字迹的娟秀,真的像是出自于女孩的手笔。

看向面前已经茫然无措又情绪激动的李紫曦,皇上的心里是无可抑制的愤怒。

“你让我承认什么?承认我与你私通?承认我愿意跟你走?你在做梦!我现在最后悔的是认识过你!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的心是皇上的,人也是皇上的!”李紫曦看到了皇上眼里的冰冷,虽然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看岑今的表情也不似作假,究竟是哪里搞错了?

岑今看事到如今李紫曦仍然是这样的神情,表情像是心碎,又像是自嘲,女人啊女人,如何能懂。

已经有一拨禁卫军飞快的驰来了,看到皇上竟然被挟持,而拿刀的那位竟然是禁卫军的副将,一时心里惊慌失措的纷纷滚下马来,“皇上,岑将军,这是怎么了?”

皇上看到人来,冷笑一声,“岑今,你还不把你的刀拿开么,想要带朕的女人走,魄力和胆气你倒是足了,可这要的还是一个两情相悦!”

来的几个人听到了这话,再看皇上和岑今的神情,已经有两个人重新翻身上马撂下一句:“皇上请稍等后面的这就到了奴才这就去催。”其余的人也都将各自的弓箭握在手中,准备随时出手,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紫曦,跟我走,要没时间了,现在还来得及。”岑今知道时不我待,奈何紫曦和自己所预想的千千万万种神情无一不符,那冰冷的眼神看向自己已经几乎要将自己凌迟。

“本宫说了。”李紫曦深吸一口气,重新换回了德妃的称谓,对着岑今一字一句道:“本宫不会和你走,本宫是皇上一个人的,生生死死都是这样,你如今是大逆不道,罔顾家人性命,一意孤行,若说以前,或许和你还有几分故人之情,而现在,本宫,瞧不起你。”

一番话说得岑今心里肝胆俱裂,五脏俱焚,只觉得自己满心的希望破灭了,整个世界都灰暗了下去,大逆不道他不怕,铤而走险他不怕,出生入死他都不怕,只要心里有一个希望,有一个美好的愿景,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如今岑今却真的害怕了,李紫曦的眼神和语气都在告诉自己她是认真的,不带着丝毫玩笑的,没有半分苦衷的。

什么梦什么希望什么愿景,都破灭了。

而李紫曦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番真挚无比的话语,落在皇上却只剩了四个字“故人之情。”

他们,果然背着自己有过什么。想到这里,皇上只觉得耻辱和愤怒,看着这与李瑞珠无比相似的脸和神情,皇上忽然发觉,再像,终究不是她。

这世界也许只有她是真心对自己的,是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噩梦

然而心念的动摇并没有让皇上忘却自己脖子上架着的刀,皇上感受到了身后人的颤抖,又看到远方四扬的尘土,知道很快就来人了,而自己这样被挟持极其影响皇上的威严,皇上心里十分恼恨。

他倒是没有想过岑今真的敢拿他如何,或许安稳的生活过得久了。

“你不是想带德妃走么?”皇上脸上忽然泛起了残忍的笑容。

“那么朕成全你。只要她愿意,你们现在就可以走。”

皇上自然不是真的要放过岑今,只是作为自己对李紫曦的试探,更希望的是能够摆脱岑今的钳制,让自己体体面面的。

而让几乎在绝望里的岑今却重新升起了希望,虽然也明白皇上不会这样容易妥协,可是他希望李紫曦可以放下心结答应和自己走。

只要她答应,那么多么困难都没有关系。这地形已经被岑今摸得很透了,岑今自信现在还来得及逃出去。

“皇上是说真的?”皇上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的刀微微动了下。

“君无戏言。这么多人看着朕,朕怎么会失信于你。”皇上心里却已经不知将他凌迟了多少次了。

“紫曦,你听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来,跟我走,你不是早就厌倦了宫里的日子么,他不过是拿你当替身,你都是知道的不是么?”

李紫曦只觉得岑今疯了,不可救药的无法挽回的,可是要坠下深渊的时候。却拉上了自己。

“替身,哈哈哈。”李紫曦忽然疯癫的笑了起来。“你心里恋慕我那个皇后姐姐多年,最后却将我误认成了她。一切不过是你对她的走火入魔,凭什么要我跟你走,我是我她是她,不明白的人是你!”

这一席话说出来,惊的却是满座人。

几个持弓的随从只恨为何自己提前赶了过来,如今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也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

秦谖心里更加吃惊,闻言忙看向岑今,岑今果然一脸灰败。那持刀许久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

李紫曦说的竟是真的!秦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岑今常常来拜访哥哥,却经常在后院与他碰面,秦谖只是对他出于礼节的淡淡对了,那时候岑今还是一个谦谦君子。

忽然,一种无言的内疚仅紧紧抓住了秦谖的心,原本以为的置身事外事不关己,却原来与自己紧紧相关。

皇上听到心里更是惊怒交加。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刀的松落,忙回身反手将岑今带下马,狠狠的一拳打在岑今腰腹,“她说的可是真的?嗯?原来这么多年。你都在觊觎朕的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岑今听了李紫曦的话,已经知道自己所有计划希望都落空了,费尽心思的设计用獭子来引皇上深入。想带着心里深藏的那个女人离开,如今听到的。却是那个女人冷漠绝然的话。

和自己通信这么久的那人,真的是李紫曦么。

岑今心里第一次泛起了怀疑。这是这怀疑刚刚在心头浮起,就瞬间被眼前的困境击碎,岑今感受到了皇上的怒意,他没空去考虑别的。

现在自己要走,还来得及。

心念一动,岑今从皇上的钳制下挣脱,准备重新翻身上马,却见已经有数十个弓箭齐齐的对准了自己,岑今身形一窒,不敢动弹。

秦谖从最初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再看向岑今,已经带着几分不忍和怜悯,他本来不该是这般模样,前途远大,家世显赫的少年,不该毁在一场不该有的梦里,一桩被设计了的情事里。

让秦谖再也无法无动于衷,忽然看向自己身旁的一个坡路,心里有了主意。

再看一眼岑今,也算是故人,可是他的目光一眼没看看向自己,不知自己就是他年少时候恋慕的人。

罢了,总该还他一场。

秦谖忽然一声惊叫,向山坡下滚了下去,这坡自己刚看过,不算长,料想应该无事。顶多受些皮肉之苦。

皇上和德妃的目光立刻转过来,皇上不由得失声叫道:“谖儿!”此时早就已经赶到的大批随侍,忙纷纷赶下去救人,岑今只来及看到一个黄色的身影在眼前一瞬而逝,像是抓不住的云彩一样,让岑今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惘然感觉。

然而只是一瞬,身为武将的岑今很快就抓住了此时大家慌乱的机会,翻身跃马,往自己设想好的方向去了。回头,再望一眼李紫曦,李紫曦只是在一旁木然的看着他,并不阻拦,对于此时的李紫曦来说,曾经的一场朦胧的旧梦,已然成了噩梦。

而这些,终于不是秦谖所能顾及的到的了。身体的疼痛却让她的思绪更加轻快,她并不在意岑今是不是逃脱了,自己只是做一些该做的事情,她此时甚至不再在意皇上对李紫曦的态度了,躯体的的碰撞让秦谖只想沉沉的睡去。

她知道自己的灵魂是安稳的。

岑今终于还是没能逃脱,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全线戒备的指令已经在第一波见到皇上被挟持的人之后就发了出去,等他到后山那出路的时候已经有人重重围在那里。

手里的刀很重,可岑今仿佛感受不到重量,退到一个山洞里,默默的想着这许多事。

想到初次见到李紫曦,想到后来因为情不自禁而喊错了名字,想到自己牵挂着她的日日夜夜里的辗转反侧,想到第一次收到她的信笺时候自己的狂喜和激动。

只是如今,竟然也都淡淡了,想起自己回望李紫曦的最后一眼,木然的没有了生动表情的李紫曦,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感情,想到她方才对皇上流露出的真挚,他不能再骗自己了,那无数次抚慰自己熨帖自己的信,不是出于她的手。

或许自己早该怀疑了,在前两次见她的时候,她早就和自己说得明明白白,可是自己却不肯相信,执着的以为李紫曦真的会回报自己的深情。可是世间,两情相悦,如此之难。

你恋的那人眼里,终于没有你的影子。

那些信,究竟是谁写的,有什么目的,岑今想起自己前几日收到的最后一封的一句,“恨不随君双归去,与君日日好。”这样炽烈的情感,却是假的,岑今只觉得一切很迷惘很可笑,然而却没有力气想再多了。

他在这个山洞里静静的等待着皇上的禁卫军。

秦谖跌落了山坡,很快就被人救起,皇上冷冷的看了一眼李紫曦,只说了一句,“随朕回去。”便调转马头,去接过秦谖,抱在自己马上,李紫曦也骑马,在皇上身后默默的跟着。身子疲乏的宛如禁了暴雨的花朵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弯折,可皇上始终没有回头来看一眼,似乎李紫曦就此回马离去,也不甚在意一般。

可李紫曦一丝离去的想法都没有,望着这山阔天高,五味杂陈,却寸步不离的紧紧跟着那抹黄色的声影。

皇上着急秦谖的伤势,一路又不敢疾行,直到日暮才回到营地,立刻叫了随行的太医来,太医为秦谖诊治一番,告知无碍,皇上才放下心来,看着秦谖,表情却越发苦涩了起来。

他想到了李紫曦,李紫曦难道真的与那岑今有过什么么,皇上的心很乱,想到自己最后终于没有勇气捡起的那散落满地的信笺,他害怕看到李紫曦对另一个男人的柔情蜜意。

假的么,难道她对自己,都是假的么,可是这样也并不能够使皇上甘心,他想起那日李紫曦奋不顾身的来替自己挡了那刺客的一剑,想到她望向自己的眼里盛满了如水的柔情,总是脉脉含情,那些,岂会是假的。

秦谖本欲继续装睡,让皇上走了再起身,她不知该对皇上说些什么,怕看到他的痛,会增加自己的罪恶感。

只是皇上在她身边久久未动,夜深春寒,久坐易生凉,秦谖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到皇上望着自己,目光却没有焦距一般,知道在发愣。

“皇上。”秦谖轻轻唤了一声。

皇上才回过神,眼睛这才真真实实的看向秦谖,嘴角牵起笑容,“你醒了?怎么那么不当心,从坡上都能滚下去,幸好无事,不然让朕如何安心?”

秦谖垂眸,“是臣妾不好,让皇上当心了,只是当时臣妾心里乱,一时不留神脚底就空了,皇上切勿怪罪。”

“怪罪?朕怎么能怪罪你,朕是心疼你。”说着皇上将秦谖紧紧的抱住,仿若是最珍视的珍宝一般,可是眼神却茫然的望向秦谖身后,“朕的心也好乱,好乱,谖儿,下午的事你也是全部看到的,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办?”

秦谖心里默然叹息一声,自己最怕的就是皇上这般发问,可是这终究是不可回避的。

“臣妾都看到了,皇上。”秦谖索性枕在皇上怀里,贪婪的感受着这让自己安心的味道。

“臣妾觉得,岑将军的话,不可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寒夜

“是么?”皇上抱着秦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朕想,岑今今日之举总是有由头的,若不是德妃曾许诺过什么,他怎么会担这样的风险。”

秦谖将凉如玉的手覆在了皇上手上,试图安抚他心里的不安,“臣妾是想,痴心到了极处,纵是极其平常的话语,他都能听出许多缱绻来,而德妃娘娘对皇上的心,臣妾是看在眼里的,因此还请皇上不要轻易怪罪娘娘,平心静气的处理。”

“极其平常的话……”皇上却想到在岑今手里看到的那纷扬的信笺,点点墨迹,却是自己宠爱的女人写给另一个男人的。

“她是朕的女人,对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甚至还背着朕私自传信,若是朕,只怕也是能感受到缱绻之意的。”皇上心里应该愤怒,可是却并没有完全愤怒,只是有淡淡的疲倦。

秦谖不说话了,她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皇上都会下意识的归罪到李紫曦身上,反而会越说越乱,只是在皇上怀里,假装困倦沉沉睡去。

皇上感受到怀里女人的重量变得有些重了,知道秦谖睡着,也不动,继续抱着他,内心却纷乱杂陈。

此时,如镜忽然进来了,看到皇上抱着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通报了一声,“皇上,德妃娘娘在外面,说想见皇上。”

皇上的心里莫名一松,却又重新变得粘稠,像是塞满了什么东西似得闷闷的,有一团浑浊的吐不出来的气憋在胸前。

如镜静静的等着皇上回答。虽然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方才德妃的神态来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谖心一动,也在等待着皇上的回答。她不知道该是希望如何的回答,呼吸微微紊乱了些。

“去告诉她,朕不想见她,有什么事,明日回宫再说。”

“回宫?”如镜吓了一跳,自己今天野了一天,正想着可以多玩几天,不意忽然得知明日回宫的消息,忍不住竟然叫出了声。

这本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只是此时的皇上却并没有有心思去治如镜的罪,秦谖心里却又不安分了。

这几日趁着皇上和慎妃不在宫里,按太后的动作应该是将慎妃的同党全部都铲除了才是,若是明日回宫,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秦谖总觉得慎妃十分危险,应当将她现在宫里孤立起来。才会让秦谖感到稍许的安心。

该怎样劝说皇上。

如镜也知道自己没了规矩,看皇上不怪罪忙吐了吐舌头悄悄退下了,未引起皇上丝毫的动静。

秦谖想着自己该如何起身,劝说皇上多留几天。

这时候如镜又进来了。明显本分安生了许多,行了礼道:“皇上,德妃娘娘说皇上若不见她,便在外面等一夜。皇上看……”

皇上沉默了片刻,“外面还冷不冷?”

如镜道:“入夜了自然还是要凉一些,露水很重。山里的湿气也大,德妃娘娘金枝玉叶。怕是经不得一夜的。”想着自己主子一向与德妃娘娘关系不错,如镜也试着为德妃说几句话。

皇上沉默着。依然抱着秦谖,动作不动,秦谖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道:“皇上既然心疼,为何不出去看看姐姐?”

皇上的身子僵了一下,“你醒了?朕想陪着你。”

“皇上的心不定,臣妾也睡得不安稳。”秦谖笑一笑,从皇上怀里坐起了身子,“这件事情还是和姐姐去说一说吧,若是误会,还是早些解开的好,不然若是太后知道了,怕姐姐的事就难以善了了。”

“太后?”皇上怔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考虑到这样关键的问题,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若是传进了宫里,对紫曦的名声终究不好,尤其是太后,本来就不待见紫曦,只怕更会为难她。

意识到这一点皇上心里也是一愣,自己心里终究还是会维护她的。

“皇上,那狂徒可是被抓住了?”秦谖想起岑今来,心里还是如同堵了棉花一般微微透不过气。

“嗯,被当场射杀了,听说当时他还想反抗。”皇上谈起岑今语气淡淡的。

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秦谖心里停留着,只是被秦谖习惯性的强行按捺下去,想起自己担心的事情,向皇上劝道:“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这件事若传到了太后耳里,怕难免震怒,又惹她老人家生气,还是不要让太后知道的好。皇上这几天不如好生和昨天在场的那些人交代一番,确保不会有人泄露这个秘密,再回宫如何,也趁着这几天,皇上该与德妃姐姐把该解开的心结解开才是。”

皇上重新拥了拥秦谖,想起太后,心里更加沉重,但知道秦谖说的在理,如论如何,自己是不忍心惩罚德妃的。无论是念在她曾经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还是念在她与瑞珠无比相似的姿容形态。

自己只想着没有了打猎的兴致就冲动回宫,只怕宫里又会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太后只怕不会轻易答应放过紫曦。

“谖儿,幸好你和朕说了这些,说真的,朕心里很乱,宛如乱麻一般,也幸好有你在身边给朕说一些知心的话,提醒朕该怎么办。可是朕还是不想见她,朕不知该不该信她,而其他的事,朕明天会想办法好好解决的,今晚就先让朕睡一觉。”皇上的话语里充满了疲惫。

如镜听了这话知道暂时是不用回宫了,心里又重新暗自雀跃起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与快乐,在如镜眼里,无论德妃发生了什么事,但不会影响到自己这种小人物的喜怒悲欢。

“那皇上就先在臣妾这里睡下,臣妾出去看看姐姐。”说着,秦谖就要起身。

皇上忙伸手拉住了她,并不说话,可明显是不愿让秦谖去的。

“夜里寒凉,姐姐若是不回去,总会被冻出个什么毛病来,臣妾放心不下,何况臣妾还是坚信姐姐心里是有皇上的。”

想到李紫曦单薄的身影,皇上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挣扎,还是将秦谖放开了,并不看秦谖出去,只是反身躺在了床上,他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今晚他不想再想了,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交给明天。

秦谖出去的时候,李紫曦只是一身单衣守在门外,看到秦谖出来,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却还夹杂着几分希望,这样复杂的眼神,这样复杂的心。

“姐姐,我们去你那里坐坐吧。”秦谖走到李紫曦身边,拉起李紫曦的手,只觉得那纤纤玉手像是一块永远暖不过来的寒玉,冷的让人心疼。秦谖闭目,忍住眼眶的酸涩之意,她知道如今这个局面多少有自己的责任,薛茜桃是始作俑者,自己却是纵容的那人。

李紫曦有些不愿,又看了一眼秦谖身后,慢慢道:“皇上,他还不愿意见我么?”话语里有无限的凄哀。

秦谖温和的劝道:“今日皇上觉得累,已经睡下了,姐姐纵然有满腹的话想与皇上说,为何不能等到明日,也许明日皇上自己就会想明白许多,姐姐也能够冷静下来。今天先去姐姐那里,妹妹和姐姐说说话吧,多多少少打发些这漫漫的长夜。免得姐姐胡思乱想。”

李紫曦别无他法,只得点点头,“也好,今夜也只有你陪我了。”

很久很久以后,秦谖也始终无法忘却李紫曦的这一句话,这样哀伤绝望孤寂的一句话,那夜自己尚能陪她,让她不至于最哀伤,最孤寂,最绝望。可是在李紫曦人生中随之而来的那些漫长的无人相陪伴的长夜和白日,她是如何度过的。

秦谖每次想到这个,心头便是忍不住的酸楚苦涩。

皇上在秦谖的床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虽然极其疲惫,可是李紫曦的面容总是在他脑海浮现。

只是此时的皇上并没有想要去听听这个女人心声的心思和耐性,他以为他和她的时间还会很多,他并没有打算抛弃她,只是冷落今晚而已。

可是这只是自以为是的以为。

皇上从此错过了与这个自己真心宠爱过的女人坦然相对互诉衷肠的机会。

李紫曦带着秦谖回到了自己的营房,这昨晚还有皇上的影子,还有皇上的温度,如今,却仿佛冰冷了下去。

秦谖看出李紫曦心里的难过,宽严安慰道:“姐姐不必难过,皇上他心里还是有姐姐的,因为担心这件事会传到宫里,明日皇上还会下令让今晚知情的人都保守秘密,皇上只是一时气不过,明日姐姐与皇上好生说说就好了。”

李紫曦却是满脸苦涩,“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的见他该如何和他说,只是想见他罢了,今天的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弄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去和他说呢。我原本想着或许有什么误会,总是能够解开的,可是岑将军却是死了,如今可谓是死无对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解释,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释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高烧

等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恰好照耀在秦谖的身上,秦谖模模糊糊的从梦里醒来。

最初的懵懂过后,秦谖看清了自己身边的人,是李紫曦,这才慢慢回想起来,昨日的李紫曦似乎是在自己面前哭了许久,哭着哭着两个人都累了,什么时候睡过去了都不知道。

昨日发生的一切仿佛是梦一样。

秦谖坐起身子,看着李紫曦还沉沉的睡着,似乎做着一个并不愉快的梦,梦里面也紧紧的锁着眉头。眼睛还有些红肿着。

真是个傻丫头,秦谖心里默默的想着,皇上哪里舍得去惩罚你。两个人的隔阂,慢慢总会好的,毕竟你可以守在他身边。

秦谖心里涌出一些酸意和苦楚,轻手轻脚的起身了,去了自己的营房。外面已经稀稀落落的有了不少晨起的人,见面都向秦谖行礼。

秦谖点点头,进了营房。皇上还在睡着,没有醒来,秦谖注意到皇上身下的褥子有着许多褶皱凌乱的痕迹,猜想皇上也是一宿没有睡好觉。

秦谖走过去,轻轻的坐在皇上身边,看着这个面色俊朗的男人,心里沉甸甸的,似乎有种永远吐不出来的气,梗在胸前。

“主子。”如镜如花提着水壶进来,刚好看到了秦谖,忙不自觉的叫出声来。

秦谖立刻有些责备的看了过去,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如镜如花不由得向秦谖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的放下了水壶,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秦谖看她们出去了。才重新看向皇上,看皇上睡容沉静。一双手,忍不住的慢慢抚向了皇上的脸。

那双手却被捉住了。秦谖微微惊讶,皇上睁开了眼睛。

“皇上醒了?”原来皇上已经醒了,自己却那么偺越,想到这里秦谖略略有些脸红。

“你进来的时候朕就醒了,只是有些累,不想睁开眼睛来。”皇上看着秦谖,慢慢道,面容却是有些疲色。

“臣妾知道皇上累。”秦谖收回了手,只是看向皇上的目光仍然是忧郁的。

“她昨晚还好吧?和你说了什么?”皇上问出这话显得很勉强。只是因为是秦谖,因为不问就会如鲠在喉,皇上还是问了。

“嗯,德妃姐姐和臣妾哭了许久,最后臣妾与姐姐都有些累了睡过去了,臣妾来的时候姐姐还没醒来。”听皇上醒来就要问起德妃的话,秦谖心里有些微微酸楚,只是还是语气平和的都与皇上说了。随后笑一笑,又补充道:“只是说的什么臣妾倒是都忘记了。左不过是挂念皇上的话。”

皇上听了也笑一笑,只是笑得很不真切,仿佛琉璃一般的薄脆,话语里多了几分无奈:“想了一晚。朕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置她的好。真的。”

秦谖不知说什么,就只是沉默的看着皇上,皇上拉着秦谖的手起身了。“只是朕还得起身,你昨晚说得对。这件事不能被母后知道,不能传进宫里。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但还是不得不为她收拾烂摊子。”

秦谖沉默着笑了。

如镜如花又进来了,看到皇上起身,便伺候了皇上和秦谖洗漱梳妆,皇上收拾停当便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看向秦谖,“昨日的事情,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了,让德妃这样做。”

秦谖点点头,皇上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连刘嫔都不能说。”

秦谖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点点头。

皇上这才重新的掀起帘子,大步的迈向外面。

用过早膳,秦谖一步也没走出营房,听周围声音变得嘈杂动乱,随即又慢慢转向安静,秦谖躺在床上,暖暖的,不知是留有皇上的温度还是自己的,忽然感到有风进来,秦谖转头望去,是刘晴。

刘晴带着笑进来,“怎么,今日没跟着皇上一起去围猎啊,昨晚和墨画烟青两个丫头疯了一天,睡得早,想着还是来看看,也不知你是不是又和皇上走了。”

“皇上他们已经走了么。”秦谖按捺下心里的百般思绪,坐起身子,招呼刘晴过来。

“可不是,要不怎么会这么安静,要说在宫里都呆的习惯了,每日安安静静的,这早晨忽然被吵醒来,倒还有些不习惯。”刘晴笑着进来,挨着秦谖坐下,床榻暖暖的,感觉很舒服。

“墨画烟青呢,怎么又不见她俩了?”

“谁知道又跑哪去了,伺候完我用早膳,就不知道跑哪去了,真是疯丫头。”刘晴说着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

秦谖也跟着笑起来。

“你怎么了?”刘晴看着秦谖忽然问道。

“我?我能怎么呀?姐姐干嘛突然这样问?”秦谖又笑。

“你呀,什么都藏在心里,不愿说的。我也是看你笑的勉强,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事,有事就和我说说,别自己憋着。”刘晴语气里是真切的关心,秦谖听得出来,也有几分感动,可却不能明说。

“大概是刚睡起来还有些迷糊吧,昨日累了,刚用了早膳还想再困一会,这不姐姐就来了?”秦谖振作了下精神,带着几分薄嗔向刘晴道。

刘晴心思还是个细腻的,知道秦谖这是心里有事,不愿与自己说,心里虽然微微有些失落,但还是笑一笑的岔开了,却不愿再多说什么话,只是脱了鞋子,两条腿上来,抱着腿坐着,一时之间房内的气氛有些清冷了,两个人都不开口。

秦谖想着若不是皇上叮嘱,自己一定会和刘晴说说这件事,刘晴万万是不会告诉人了,可是既然皇上特地嘱托了自己,这件事还是就此烂在自己心里吧。

也看出刘晴心里有些不悦,却是无法,正想着怎么开解刘晴,是和刘晴出去走一走呢还是在屋子里说说胖的话,却看到帘子又一次被掀起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曦妃身边的瓶儿,“宜嫔娘娘,刘嫔娘娘。”瓶儿进来的很是着急,慌慌张张的行礼。

“两位娘娘随奴婢去看看主子吧,主子忽然发起高烧了。”

刘晴和秦谖一起坐起身子来。

“怎么会,本宫早晨刚从德妃那里来,她还不是好好的?”秦谖一面找鞋子一面问道。

“奴婢们也不知道,主子,主子方才一直睡着不醒,奴婢也没敢去叫,最后想到该用早膳了,这里不是宫里,过了这个点就没热的给主子吃了,便过去叫主子醒来用膳,谁知道怎么叫都不醒,奴婢不经意的探了探主子的额头,发觉烫的吓人,脸也是通红通红的。”瓶儿许是吓着了,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的。

秦谖想起刚才看李紫曦的时候脸的确有些红,只是以为是睡了一觉热的,又或许是睡前情绪激动,便没有在意,没想到竟是病的。

“太医呢,随行的太医可是叫过去了?”刘晴也已经穿好了鞋子,和秦谖相携着起身,一面往门外去一面问道。

“奴婢已经唤人去请了,只是心里还是怕的厉害,想到宜嫔娘娘与主子关系好,便来找宜嫔娘娘拿个主意。”

“本宫有不是医生,还是等太医来看过再说吧,你快带本宫过去。”秦谖和刘晴齐齐的出了门。

跟着瓶儿进了李紫曦的营房,发觉已经有不少人在了,都围着李紫曦换帕子,李紫曦还未醒来,太医也还未来。

秦谖又叫了一个人去请太医,特意叮嘱要快一些。那小宫女也是个伶俐的,出门一闪就不见了影子。

秦谖和刘晴上前,众人都为二人让开了路。

探探李紫曦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皇上此时也不在,这次太医们带的只是伤药,怕是这样退烧的药是没有的。秦谖心内焦急起来,恨自己怎么那么粗心的没发现,把李紫曦一个人扔在了营房,若是皇上回来知道,真不知该怎么去交代。李紫曦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过了一些时候,太医终于一颠一颠的进来了,只来了一位,其余的都该随着皇上上山了。

太医没想到此时会出什么事情,也有些着急,先给刘晴和秦谖行了礼,才坐到李紫曦身边,也不避讳的用手探探李紫曦的额头,虽然只是轻轻一碰就立刻拿开了,眉头却锁得很紧。

又伸手搭向李紫曦的脉搏。

“怎么样,太医,德妃娘娘这是感了风寒?严重么?”秦谖不等太医将手放下便问道。

太医依然把着脉搏,微微抬了抬头向秦谖回道:“这,是感了风寒,又郁积于怀未能消散所致,说严重也不严重,用药控制一下,喝两副药就能退烧,只是现在微臣还有另外几个太医身上并未带有这药,一切还得回宫再治。”

自己担心的果然是对的,秦谖心里沉甸甸的,“现在无药,那太医也要想一些别的法子控制一下,起码先让德妃娘娘醒来,毕竟皇上都还不在,回宫的话,也得等皇上会来再提。”秦谖私心想的还是太后那边,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未完待续。。)

PS:更完才发现,收到了这本书也是我人生中第一张粉红票诶~好激动~虽然不知道票票是做什么的,不过还是很开心,谢谢A-no,表示作为作者我经常伪更断更章节名也是一塌糊涂我也是醉了,很感谢大家愿意跟下去的人的支持。还是那句话,表在意细节,这个故事我会认真的写,我天天绞尽脑汁的在想该给这个故事怎样一个收尾~

第二百四十一章 病重

太医只得张罗着一遍遍的指使丫头们提水换帕子,来试图降下李紫曦额头的温度。

皇上回来的时候也都快日暮了,这一日李紫曦的高烧并未有所缓解,宫帕一趟趟的换着,李紫曦的营房里围满了焦急的人群,连慎妃也是来了,只是无论是慎妃还是秦谖,都没有提起主动找人去请皇上的话来。

秦谖是因为考虑着慎妃,和现在李紫曦的病情相比,慎妃造成的威胁无疑会更加大一些,秦谖希望太后能抓紧时间,处理完那些人。慎妃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也在一旁沉默着。

这一天要结束的时候,皇上回来了,秦谖等人忙出去迎接,皇上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脸上还有些兴奋未褪的,看来这一行终于是愉悦的,看到秦谖等人,皇上下马来,让众人起身。

慎妃这才上前去向皇上禀明了李紫曦生病的事情。

皇上听闻愉悦的神情立刻消失的干净,拔腿便往李紫曦那里走去,只是走到一半,还是停住了,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的神色,不自觉的看向了秦谖。

秦谖看到皇上目光,走到了皇上身边。

“她的病,严重么?需不需要朕去?”皇上低声问向秦谖,还是被秦谖身旁的刘晴听到了,目光里流露出几抹古怪之色。

“听太医说,是染了风寒又内郁不散所致,开几服药就能好,只是太医们并未带伤寒药过来。德妃姐姐,昨晚在外面等皇上等的久了。”秦谖照实回答。最后还是不自觉的加了一句,似在埋怨。又有些别的意味。皇上听了心里也并不好受。

“她可醒着?”皇上又问。

“昏睡了一天了,怎么叫都醒不来。”

皇上这才重新往李紫曦房里去。看到李紫曦的病容,不由得心疼起来,让原本随行的太医们都为李紫曦诊治,太医们把了脉之后都道是寻常风寒所致,只是苦在无药。

皇上听了,斟酌的问道:“若是明早回宫的话,德妃的病可是会被耽误了?”

太医忙说,“这倒是不会,只要不要再恶化就好。可是无药的话,德妃娘娘又会受一晚上的罪。”

秦谖看皇上面上露出不忍之色,便上前悄悄道:“那件事可是解决了?若是解决了不如就今晚连夜回宫吧,不然这荒山野岭,连给德妃姐姐熬药的药材都寻不见。”

皇上也降低声音,用只有秦谖一个人的声音说道:“朕只是口头上警告了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已经派人暗中监督了,想呆几天看看有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这样朕也能放心些。可是德妃这样,还真是让朕为难。”

秦谖也想着心里的事,便劝道,“那不如明早走吧。太医也说了,耽误一晚不碍事的,这样皇上还能监督一晚上。看看他们嘴巴可靠不可靠,毕竟这伤寒是小。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另一件事,可就麻烦了。”

皇上点点头。现在似乎十分听信秦谖的话,只是让太医好生为李紫曦想办法降温,看顾她一晚。

后面的慎妃瞧着李紫曦,又瞧瞧皇上,露出了深思的目光。

“陈阜!”皇上出声。

陈阜立刻走上前去弓腰合手。

“传令下去,明日就准备回宫事宜,给宋大人通知好。”宋之问是负责这次春狩的官员。

“奴才知道了。”陈阜答应着,倒退出门立即前去通知了。

皇上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李紫曦,想起前事,心里还是不能释怀,随即拉着秦谖,向众人道:“德妃病了,你们也都别在这里了,各自散了吧,免得打扰了德妃休息。”

说着和秦谖一起出门到自己的营房去了。

所有人看在眼里都觉得诧异,皇上以前是最宠德妃的,每当德妃有个万一以为皇上会是最着急的,却不想这次皇上表现的却这样冷淡,甚至没有立刻回宫去为德妃治病。

虽然捉摸不透,不过多余的人的确散了,只余下了两个太医和伺候李紫曦的婢女们。

秦谖跟着皇上回了营房,伺候皇上睡下了,皇上没有和秦谖说一句话,秦谖也没有主动开口。皇上似乎是累了一天,挨到枕头很快就睡着,不久传来微微的鼾声。

秦谖却辗转反侧,一会想着李紫曦的病,一会想着太后在宫里的行动,一会又想起慎妃的态度,总是睡不着了。

秦谖一直觉得慎妃是个谨慎的人,这次离宫,让太后坐镇,无疑是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给敌人。可是今日秦谖没有从慎妃脸上发觉到一丝心急的痕迹,若是她真的放心不下宫里的经营,这次大可借着李紫曦生病的事情去通知皇上,早早回宫,可是慎妃没有这样做。

秦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是在自己意料和张控制外的,太后想要做的事情,能成功么?

天明,秦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身旁已经空了,也忙坐起身子,让如镜如花坐起来服侍自己梳洗。

等梳洗完毕出门时候,皇上穿戴整齐的在外面,遥遥望着起来收拾准备回宫的人们。

皇上面对的方向是李紫曦的营房。

他到底是在意着的,秦谖心里叹了口气,走上前去,“皇上醒的这样早?”

皇上回头看见秦谖,脸上的笑容露出了几点暖意:“你也醒了?朕还想着你多睡会,用早膳的时候再叫你。”

“还要准备早膳么?这一夜过去也不知道德妃姐姐如何了,不如臣妾去看看姐姐吧,若是严重了,咱还是快些回宫的好。”

皇上沉默的点点头,没有拒绝秦谖的话。秦谖便往李紫曦房里去了。进门的时候秦谖却感到了一阵凉意,虽然是春天,可还是没有回暖,温度并不高,营房里面都是生着火的,因此进去总该是暖烘烘的,秦谖一踏进李紫曦的营房,凉意便使秦谖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两个太医都在椅子上打着瞌睡,以头点地一摇一摇的,李紫曦的几个丫头也都趴在床榻前,睡熟了。秦谖两步走到李紫曦身边,先用手探了探李紫曦的额头,似乎比昨天更要烫了,“姐姐,姐姐?”秦谖慌忙推着李紫曦,李紫曦并无反应,只是时不时的还咳嗽几声,无意识的,可是却并没有醒来。

这无疑是病的更重了。秦谖一时恼怒不由得叫醒了所有的人,顺便检查了一下屋内的火炉,早就熄灭了。

秦谖的语气严厉起来,几乎怒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让你们好生照顾德妃,怎么自己都一个个的睡了,德妃却病的更重了!若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脑袋能赔得起?”

几个丫头都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探向李紫曦,发觉烫的吓人,立刻吓得不敢作声了,一脸求助的看向两个太医。

两个太医也跌跌撞撞的起来了,给秦谖请安后辩解道:“昨晚德妃娘娘的烧像是退了,稳定了许多,微臣以为这便是要好了,再加上一天了的确劳累,竟睡了过去,微臣有罪。”话里有罪,可那神情却是有些不服气的,像是在说不过是个风寒的病人哪里需要一群人跟着守夜伺候。

“病快好了?”秦谖怒极反笑,“你们都给本宫过来看看,这像是快好了的样子?”

皇上看秦谖久久不出来,心里也的确挂念李紫曦,也跟着进来了,正好听到秦谖的话,心知不好,也开口道:“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几个太医和伺候的人忙跪下来,给皇上请了安,皇上挑眉,看向秦谖,秦谖道:“臣妾方才进来,发觉那火炉都灭了,冷的可以,而这些人全都睡死了过去,臣妾忙去看姐姐,却发现姐姐烧的更厉害了,还总是咳嗽,一时气急,忍不住发起了火。”

皇上听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嗯?昨日难道朕说得不够明白?让你们好好看顾德妃,一个个都没听进去是么?昨晚都给朕保证了,可以不让病情恶化,怎么才过了一晚,又严重了?”

太医们都还未去看过李紫曦,颇有些不服气道:“回皇上,昨日微臣是看德妃娘娘病情有所好转才敢擅自睡着的,今日理应不像昨日那样严重才是,宜嫔娘娘说的病情加重,怕是有所误解。”

话刚说完,李紫曦又轻轻的咳了起来,皇上忙转过脸去:“可是醒了?”话是问的秦谖。

秦谖缓缓摇了摇头。

“两个没用的家伙,还不去给德妃看看!”皇上看向太医,不耐道。

两个太医也忙起身到了李紫曦身边,手探向李紫曦额头,本来有些不服气的神情瞬间变了,变得苍白而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会?”两个太医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慌。

秦谖又看了一眼那熄掉的炉火,心里起了疑心。

皇上一看太医的表情便明白了,忙大声向营房外面喊道:“陈阜,传朕令,半个时辰之内要收拾停当,出发回宫!”(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知悉

在晃晃悠悠中,秦谖在回宫的轿里颠簸。

本以为平静的旅途,却平添了许多插曲,倒打消了许多秦谖对元黎的思念,此时仿佛慢了不少的时光里,让秦谖又牵挂起宫内的儿子。

如镜如花在轿子里也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显然是对这次的行程觉得意犹未尽,让秦谖略略有些觉得头疼。

所幸回宫的路程似乎要比去的时候短一些,没有如何感到疲惫和煎熬,就到皇宫了,从外看,皇宫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却同时又让秦谖感觉到熟悉,像是家一样。

由于提前便有人快马传话,太后早在得知了消息,带着众人迎了出来,皇上强打起打起精神与太后与众妃见了礼。太后表情却是说不出来的古怪,看了一眼皇上身后,问道,“怎么不见德妃?”

“母后,德妃她昨日起就染了风寒,发起高烧,不能来给母后见礼了,一会还要找几个太医看看,朕方才已经命人从西直门直接送了回宫。”虽然心里还对李紫曦有着怀疑,在太后面前终究还是对李紫曦维护着。

“哼。”太后听了,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还叫太医来看什么,这样不检点的女人,还居高位,简直是败了皇家的尊严,坏了皇家的体面!”

皇上与秦谖心里都是一惊。

皇上佯作镇定,陪笑着:“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紫曦她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等她病好了儿子一定叫她给您老人家赔罪。”

秦谖无意间看到太后身后的一位女子,满脸得逞的笑容看向皇上。正是薛茜桃,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该死!只顾着想着封锁狩场的消息,却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薛茜桃,她必然是有后着的。

电光火石间秦谖想明白了许多,看太后沉了脸正要开口,连忙上前,“皇上一路舟车劳顿,昨日又累了一天,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有什么事情。私底下关起门来慢慢说,德妃娘娘位居高位,自然谨言慎行,岂会冒昧的去损害皇家体面,太后娘娘一定是与皇上说笑。”

太后知道秦谖这是在提醒她此处人多口杂,若是在此揭开李紫曦的事情,难免会有流传出去的可能,伤了大体,故而心里忍住火气。“既然皇上累了,德妃病了,那就该休息的休息,该治病的治病。有些事情,等回头再说。今日就散了吧。”说罢首先扶着杜若夕颜掉头往永寿宫去了。

皇上心底捏了一把汗,与秦谖不自觉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担忧。随即秦谖又看向薛茜桃,却见她也早早的与其他人一起散了。并不回头,往自己的植萁轩去了。

还真是一天也不能安分下来。

秦谖忽然感觉到李紫曦这次不能容易的脱身了。看皇上虽然明知有可能被李紫曦背叛,皇上却仍然义无反顾的对她维护。她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秦谖本应恨她,可是秦谖对她却并无这样的感觉。

眼见李紫曦要出事,秦谖心里觉出了淡淡的悲哀。

回到云台殿,秦谖暂时放下心里的诸多想法,满心欢喜的与元黎逗闹着,太后上午得到消息就将元黎送还了秦谖的云台殿。

元黎见到秦谖,明显的快活许多,如水如月与如镜如花几个丫头更加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如镜如花带着得意的将自己的见闻与如水如月说了,久未出宫的如水如月听了,满心羡慕。

秦谖看到二人模样,不由得笑道,“看你们羡慕的,等到了秋猎的时候一定带你俩去,到时候没有了别的事,一定能玩的更尽兴。”

如花在旁边淡淡的笑:“是啊,下次就由我留在云台殿守殿吧,我倒觉得外面没什么意思,不如在云台殿里自在。”

如月不由得道:“你呀,就是安静惯了,哪都懒得去。”

云台殿众人正在一起谈闹的时候,永寿宫却是来人了。

“宜嫔娘娘,太后娘娘叫您过去回话。”来的是太后身边的亲信杜若。

秦谖很快明白许是和李紫曦的事情有关,便起身应了,随了杜若出去,留如镜四人留守在殿里照看元黎,一个人都没有带在身边。

杜若见状,向秦谖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出了云台殿,秦谖假装随意的问道:“今日本宫刚回来,不知太后娘娘叫本宫过去有什么要紧事?”

杜若在前面带路,脚步不停,“这些事奴婢也不知道,想来是有些问题要问娘娘,娘娘就与太后实话实说也就是了。”

秦谖不做声了,心里却犹豫不决,眼见薛茜桃无疑是向太后告了密,若是太后问起自己,自己是说与不说,不说的话难免会让太后降低对自己的信任,可是在慎妃的事情上还有许多是依靠太后的,盟友之间理应坦诚相待,可是如果说的话,就算抛开李紫曦不说,秦谖也会觉得对皇上不住,皇上若是知道,该对自己如何失望呢。

脑子里想着事,脚下很快便到了永寿宫,迈进永寿宫大门,秦谖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若在前微微加快了脚步,将秦谖引进殿里,太后正在红木镂花躺椅上假寐,秦谖上前去请了安。

太后才睁开眼睛,面目颇为慈祥,“宜嫔来了?坐。”

秦谖依言坐在太后下首的椅子上,夕颜合

欢过来为秦谖倒了茶。

“哀家知道你一路辛苦,又叫你来受累了,可是有些事情哀家需要和你说说,不然这心里也不安生。”

秦谖听太后说的客气,忙道:“太后说笑了,臣妾不觉得累,能陪太后说说话,臣妾心里也极高兴。”

“嗯。”太后短促的答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停了片刻道:“那哀家先说说慎妃的事情吧,慎妃似乎将哀家与你,一起耍了一遭。”

秦谖听了这话心里一惊,问道:“被耍了一遭?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愚昧。”

“那些人,哀家本来是要借着这次机会一起收拾掉的,结果将第一批五个人一起偷偷让人绑了关在一起,没日没夜的审问了一天,不乏严刑酷打,却没问出个一二三来。”太后说的很平静,杜若递了一块山楂糕过去,太后小口小口的慢慢咬了。

“结果哀家一个一个的问下去,发现他们并非是慎妃的同党,相反是对慎妃平日颇有些抵触的人,慎妃于是晚上令这些人去自己宫里回话,想必也是做给哀家看的,她知道哀家怀疑她。”

秦谖恍然,终于明白为何慎妃表现的那样淡定,因为她根本不怕,她使的是障眼法。

“这么说来,这几日又是全然无获了。”秦谖忍不住有些失望。

“也并非如此。”太后道,“你说的那个商太医,哀家可是命人细细的查了。”

秦谖闻言又打起了精神,立刻问道:“哦,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嗯,他来太医院,是受了齐太医的保荐,哀家以为他与齐太医一定有什么关系,可是却又发现平日他与齐太医全然又没有交集,这倒奇怪得很,齐太医为哀家看了不少年的脉,是有名的好脉息,这人品应当是不差的,哀家还算信得过。”

是齐太医保荐进来的,秦谖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平日看起来颇正直的齐太医已经深深踏足进了后

宫,不但试图帮过父亲想整垮自己,更是保荐进来了一个慎妃的帮手,与父亲是多年相知的好友,秦谖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与慎妃是什么关系。

“那太后没有问问齐太医,保荐商太医进来的缘由?”

“这个没有,哀家既然信得过齐太医,就没有必要去问他,以免他心里惶恐,却打草惊蛇。不过哀家还是命人盯死了那商文丘。”

商文丘,秦谖心里默记了这个名字。

“他平日生活倒是安静的很,并无什么异样,只是盯了这么些日子,发现了一个规律。他每日从太医院回去,总是要到京城有命的酒肆“八方客来”去坐几个时辰,去的都是二楼的单间,不知是见什么人,只是每次去总是独自去,独自出来。”

“哀家还听闻了一个消息,这八方客来,暗地里却很是有些可疑的人进出来往,听暗卫汇报,似乎是和江湖上一个暗杀组织有关系。”

暗杀组织,秦谖不由得想到了陈卿琰,连忙抬头。

“哀家已经命人去查了,还有些不清楚,但想假以时日,总会被哀家查的明白,哀家也是顺便提醒你,这慎妃看起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无论你与她有什么旧怨,都最好忍着,不要轻易动手。”太后说完,又吃了一枚山楂糕,对慎妃的事情倒是显得有了底气许多。

秦谖点头,“臣妾谨遵太后旨意,不敢妄动。”

“嗯,哀家素来知道你是知道轻重的,不会让哀家失望,哀家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情。”太后的语气如常,只是秦谖听了一颗心却被吊起来。

“哀家听闻了一个消息,与德妃有关,想问问你是不是可靠。”(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夜变

秦谖听到,心反而平静下去,取舍之间依然难决,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太后自然是应该关心这个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厌恶李紫曦,但是太后的确会乐意听到有关李紫曦不利的消息。

“不知太后娘娘听说了什么,臣妾知无不言。”

“嗯。”太后看着秦谖低垂的头,满意的点点头,“那哀家问你,皇上一向最爱的便是春狩秋猎,怎么这次只两日便回来了?”

“自然是因为德妃娘娘病了,若不是太医说还能控制住,只怕皇上昨日连夜就要回来了。”

“哦,只是因为德妃病了么,或者说,德妃娘娘又是因为什么病的,心病?”太后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嘲讽,淡淡的。

秦谖只是垂着头并不说话。

“哀家直说了吧,哀家听说,这次有人在猎场胆敢挟持皇上,是为了德妃,据说还口口声声说要带德妃走,不知是不是虚言,若是真的,这人的胆子可真是大啊。”

短短的一瞬,秦谖终于思考出了结果,下定了决心:“太后身在宫里尚且耳目聪明,臣妾又岂敢对太后娘娘隐瞒,的确是有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恐怕除了臣妾和皇上,宫里再无其他人知道此事了。这狂徒,的确胆子大极。”

“胆子大的是德妃。”奇怪的是太后似乎并没有许多怒气,也并未问秦谖为何知情,相反神态十分悠然,不过看向秦谖的眼神十分温和。似乎是满意她的老实。

而越是这样悠然,秦谖越是觉得李紫曦这次怕是难逃太后的严惩。因为这样的悠然,恰恰是有十分把握和准备的悠然。

“若不是德妃。不守本分,不知羞耻,和外面的副将不清不楚,又怎么能让那副将生死不顾的要带她走?事后还为那副将身死而染病,这样的人,哪里还有资格留在宫里,就是普通人家嫁做人妇也是要被夫家嫌弃的。”太后轻轻拨弄着手指,说出这些话的语气并无波澜,只是眼神却有些出神。看着护甲的花纹,不知心里想起了什么,面上的嫌恶之色却是一分不减。

“太后娘娘说的是,只是德妃毕竟是皇上的心上人,皇上亲眼看到尚且有意隐瞒,,臣妾又能多说什么呢。”语气里的哀怨也并非全然都是装的,可是对于李紫曦,秦谖的嫉妒都无处安放。她不过是自己的影子。

自己的曾经的影子。

“哼,这都和她那个姐姐一样,狐媚惑主。不过她姐姐德懿仁皇后尚且本性良善,哀家也就一般宽待了。可是这德妃却不守本分,哀家岂能容她再留在宫里。”

秦谖眼皮一跳,终于是低下了头。“再留在宫里的确是纵容,不过臣妾以为这件事情不宜声张。惩处也不宜过重。毕竟要考虑皇上感受和皇家体面,还有太傅李大人的颜面。毕竟皇上对李大人十分敬重。”

太后点点头,“你说的是,若不是因为这些,哀家早晨便不欲容她了,不过现在哀家也想好了由头,她不是病了么,哀家就找个好地方,让她好生养病。”说完轻轻一笑,一脸笑容,讳莫如深。

那笑容让秦谖的心无端凉了凉,又听太后道:“好了,你刚回宫,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还有元黎,哀家怕你想得紧,特意早晨就送了回去,你很懂事,哀家很欣慰元黎有你这个母妃,回去吧,放心好了,日后哀家也必然不会亏待你。”

秦谖顺从的起身,“臣妾明白了,那臣妾先告退了。”

太后点点头,一旁的夕颜也过来送秦谖出门。

秦谖垂头跟着夕颜出门,没有看到太后与杜若交换了一个眼神。

刚踏出永寿宫,秦谖方抬起头,却看到皇上的御辇迎面走来,明黄色的身影显得招摇而醒目。御辇在永寿宫门前停下,皇上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谖:“宜嫔,你怎么也来了?母后也叫了你同来?”

秦谖听到了皇上话语里的那个“也”字,忽然明白了什么,太后的心思,不可谓不深。对她来说,永远没有真正的同盟者。

“臣妾是刚从太后娘娘宫里出来,与太后说了一会话。”

“嗯。”皇上看了一眼秦谖身后的夕颜,“母后可有问你什么不相干的,与这次春狩有关的事情?”

秦谖摇摇头,再抬头看向皇上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悲伤,只是此时心里同样忐忑的皇上没有看出来。

“皇上可愿信臣妾?”

皇上一愣,看了看秦谖,后者已经低头从容行礼告退了,“皇上快进去吧,莫要太后久等了,臣妾也回云台殿休息了。”

皇上看不清秦谖脸上的神情,只是也觉出了秦谖神情的异样,但心里又念着太后和李紫曦的事情,终于没有多问,“那你快回去,朕进去了,晚上去看你和黎儿。”

“那,臣妾在云台殿等皇上。”

皇上点头,不再停留的进了永寿宫,秦谖看了一眼皇上的背影,心里却有种恐慌和悲伤慢慢蔓延至全身。

“太后娘娘果然没看错人,宜嫔的确能够体谅太后心思。”感受到了秦谖眼神的异样,夕颜先笑道。

“为什么。”秦谖的语气很淡,似乎没有十分介意。

夕颜也这样以为了,笑容更深,“太后娘娘说宫里不需要一个专宠的宫妃,德妃不行,宜嫔娘娘您也不行,还好宜嫔娘娘能体会到太后的心思,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秦谖点点头,径直往自己的中安宫走去了,春天的风尚且带着凉意,让秦谖的身子慢慢的冷了。

的确,这宫里的风向标还是要看皇上,太后想要固权,自然不允许宫里有专宠的出现,这会让皇上的心偏了。

因此唯有不偏不倚宫里任何一个人,才会让她在这个太后的位置坐得更稳。

这便是太后心内所想的吧,秦谖的心骤然清醒。

太后需要的是一个助手,一个听话的人,而不是自己掌控不住的,太后还并不老,起码心不老,她还将这个偌大的后

宫看做她自己的。

秦谖回到了云台殿,带着一身冷意。

晚上皇上并没有来,秦谖却一直等,在窗边吹了一晚的箫,箫声凉入骨,一向活泼的如镜等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默默在一旁呆着。

“看,那边似乎是有火光,可是旎凤宫的方向?”秦谖忽然停了箫,指向一个方向问道。

身后六人立刻呼啦一声的拥了上去,望向秦谖指的方向,“好像是德妃娘娘那里,不知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好多人的样子。”

中安宫离旎凤宫很近,这也是皇上当初特意安排的,想让秦谖给李紫曦做个伴,免得李紫曦刚入宫觉得孤独。

“如镜如月,你们俩素日机灵些,带着小陶子立刻去旎凤宫那边探探动静,这么晚的,看究竟是什么事。”秦谖立刻吩咐道。

如镜如月也不耽误,答应了一声立刻带了灯笼就出门了,秦谖又看向窗外,慎妃身边的葛衣浣素也往宫外去了,想来也是去探动静。

秦谖想起太后那悠然的笑容,忽然生出极不好的预感。

“如花如水,你们在宫里好生看着黎儿,本宫亲自出门一趟。”

如花如水看秦谖说的慎重,心里也有些慌意,预感要出什么事的样子,“不如让我陪着主子吧,这里有如水和那些嬷嬷们就够了。”如花有些不放心。

秦谖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推辞,带着如花匆匆的出门了,一路往李紫曦的旎凤宫去了。

旎凤宫外围了许多人,不只是秦谖身边的如镜等人,还有许多旁的宫的或者值夜的宫女太监都来了,在旎凤宫外围了一圈,这些人里面,却是一些侍卫守在了旎凤宫门前,既不驱散闲人,也不放人进去。

秦谖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等,她不知道太后想要如何。

“这么晚了,没想到宜嫔姐姐也愿意来凑这个热闹。”

秦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却是薛茜桃,孤身一人,一身红衣。

秦谖笑一笑,“妹妹精神不错,竟远远的从植萁轩独自赶来了,可是散步消食至此?千万不要说妹妹是在植萁轩就听到了什么动静。不过妹妹也真是胆大,一个人都敢走这夜路,心里当真是没做过亏心事,坦荡的很呢。”

薛茜桃笑一笑,丝毫没有计较秦谖话里的刺意,越过秦谖的肩膀看向了旎凤宫,“都是来看热闹的,又何必非要问出一个青红皂白呢。”

旎凤宫的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皇上,一脸的怒意,青白着脸,并未看一眼这围观的众人便上了御辇离去了。

其次是太后,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的,扶着杜若夕颜,上了肩辇,手里拿了一叠纸张,在肩辇还未起身时候交给了杜若,似乎是吩咐了一句,“烧了。”杜若接过那些纸张,独自绕到后面去了,太后也并不等她,径直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别苑

PS:修改完啦,又给大家造成麻烦了,多多包涵啦,一会还有一章!

秦谖却从那一句冷漠的“烧了”两个字中听出了些许惊心动魄的意味,那些纸张,虽然隔着远,秦谖看不真切,但约莫是和上次岑今从怀里掏出来的那些,是一类物事。

信,自然是有去有回。

秦谖转身看着薛茜桃,薛茜桃目光灼灼的依然盯着旎凤宫宫门,脸上露出期许的神情。

“薛贵人以前一定没少看书生小姐红粉知己的小说吧。”

“嗯哼?”薛茜桃收回目光,抿起了嘴唇不让自己得逞的笑容扩散,她越发讨厌起秦谖来,几乎要连自己看到一手酿造的剧目时候的欣喜都要剥夺。

“若不然,哪里有这么好的文采,写的情信一定十分动人。”

薛茜桃再不抿嘴了,听了秦谖的话,再也笑不出来,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然而只是过了一瞬,薛茜桃立刻又笑出来,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哈哈,我还以为宜嫔娘娘与德妃娘娘感情甚好,却不想,也是面和心不合的处心积虑,那妹妹可是为姐姐做了一件好事,姐姐打算怎么奖赏妹妹?”

秦谖皱皱眉头,随即理一理衣袖再不说话,带着如镜等人就要回宫,薛茜桃却不依不饶的拉住了秦谖的衣袖,“姐姐何必这么快要走,还有好戏没上场呢。”

秦谖眉头皱的更深,太后皇上都已经走了,看来是太后带着皇上从李紫曦的宫殿里搜出了那些情信。这对一直呆在宫里的薛茜桃来说并不难办到,木已成舟。秦谖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听皇上处置李紫曦的方式传来便罢了。

可是一看薛茜桃脸上带些神秘的笑容。秦谖觉得事情没有这样容易的结束。

侍卫撤去了,皇上太后走了,本来围着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离去,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依然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编了许多版本的故事,想着怎么和自己家的主子交代。

薛茜桃依然在原地,不走,秦谖也不走。

又过了些许时候,有一顶小轿被抬进去了。四个人的脚底下很快,看来是空的轿子,秦谖有些不明所以,看向薛茜桃。

却看薛茜桃的眼神也有些愣愕,似乎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随后秦谖隐隐约约的听到里面传来年轻女孩的哭声,先是一个,随后是许多声,哭成一片。

秦谖忍耐不住,想要进去看个究竟。刚迈开步子走到门口,却见里面那顶轿子又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四个哭哭啼啼的姑娘,是服侍李紫曦的那些人。一人手里都捧一个包袱,伤心欲绝的样子。

“站住。”秦谖终于发声,问向迎面出来的四个抬轿子的小太监。小太监见是秦谖,也不敢造次。都停下脚步,向秦谖见了礼。

秦谖身后的薛茜桃也跟了上来。

“大晚上的。你们是要去哪里,轿子里的又是什么人?”秦谖沉住气问道。

“回宜嫔娘娘,这是奴才们刚承着太后皇上的旨意,要将德妃娘娘连夜送出宫去,门口的车马想必都已经备好了,宜嫔娘娘还是不要挡奴才们的路了,耽误了时辰,奴才们不好交代。”其中一个人苦着脸向秦谖回道。

“送出宫?送去哪里?德妃还病着。”秦谖不由得问道。

“这些小的们自然也是不知道,似乎太后娘娘说了,是为了给德妃娘娘养病,找了一处清静的去处,奴才们自然没有脑袋去过问这些事情。”

这下连薛茜桃都沉不住气了,上前问道:“德妃?怎么还叫她德妃?又是要去哪里养病?无缘无故的把一个娘娘抬出去怕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这是激将法,眼前发生的也与薛茜桃的认知不同。

那几个人还欲再说什么,却见远处来了一个人,都不做声了,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陈阜。

陈阜上前看到秦谖与薛茜桃,挨个不卑不亢的请了安,随即带着几分火气问向那四个抬轿子的,“你们怎么回事,半天还在这里,咱家从宫门走来走了一路,却见你们还没出个旎凤宫。脑袋是不想要了?”

身后四个姑娘先前见了秦谖,便有些蠢蠢欲动,因为秦谖与德妃向来关系不错,这下看到了陈阜,都按捺不住了,以往因着皇上对德妃宠眷的缘故,陈阜也与旎凤宫的上上下下关系也都不错。

“陈公公,您来了,可是皇上改变主意了,主子这还病着,哪里受得了折腾呀。”瓶儿首先上来道。

陈阜看了她一眼,“皇上又吩咐咱家过来看看,是催德妃娘娘早些上路,也是要咱家告诉你们,好生伺候着德妃娘娘,可别偷懒。”说着手里递过去了一小包东西,沉甸甸的,瓶儿接过的时候手腕下沉了一下。

“陈总管,皇上是要将姐姐送去哪里?她还病着,这是怎么了?”

陈阜看了一眼秦谖,笑意明显没有往常那般亲热,神态里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忿然,但终于还是回话道,“自然是因为德妃娘娘病了,要送去京郊的沉玉苑养病,那也是皇家别苑,料想该无事。”

原是如此,秦谖终于明白了太后那些话的意思,这样真好,既除掉了眼中钉,又不妨碍与皇上的母子亲情,更不会驳了皇家脸面和李太傅的颜面,真真好。

秦谖觉出了几分疲惫,“让本宫再看一眼德妃娘娘吧,她病了之后本宫都没好生看过她,日后再见,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陈阜总管在一旁,动了动嘴唇,终于是没阻止,“宜嫔娘娘还请快一些,晚了奴才们也不好交代。”

秦谖点点头,走近那顶轿子,掀起帘子,里面正是李紫曦,许是吃了几副药好了一些,一直清醒着,只是脸上是掩饰不掉的病容还有泪意。

“妹妹。”李紫曦蠕动了下嘴唇,唤着秦谖。

秦谖那一瞬间有种流泪的冲动,终于,还是忍住了,反手握住李紫曦的手,“你好好的,养病,皇上她很快会接姐姐回来的。”

李紫曦点点头,眼里闪出了几分光芒,“是啊,他有一天会想明白的,会接我回去的。”只是话语里底气并不足。

秦谖不知该说什么。

“妹妹,姐姐有一件事想要托付你。”李紫曦忽然坐起身子,挣扎着凑近了秦谖。

“她们都说是你告密的,我不信,我知道不是你,我终于想明白了,告密的人和陷害我的人是一个人,是你以前百般提醒我要提防的人。”李紫曦说着,顿了顿,粗粗的喘着气,可见是心情激动,再加上想来方才经历过一番折腾,此时没了力气。

但李紫曦还是坚持的说着,嘴唇几乎碰到了秦谖的耳朵,让秦谖感受到一阵阵的热气,“是薛茜桃,一定是她,幸好你以前提醒过我,她们方才搜遍了我的旎凤宫,没有找到我以前的字迹,我都烧了,哈哈,找到的都是我后来练得柳体,因此才留了我一命,皇上会接我回来的,一定会的,是么?”

秦谖不由自主的点下头,“会的,一定会的,皇上那么疼爱姐姐,还差遣陈总管又来了一趟,给姐姐送的银子,姐姐去了沉玉苑要好好养病,我在宫里等姐姐。”

李紫曦笑了,笑的微弱苍白,却还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只是一瞬,目光又带了几分狠厉,轻声但是坚定的说道:“不要放过薛茜桃!”

秦谖心一跳。

陈阜已经过来凑近了道:“宜嫔娘娘,还是早些让德妃娘娘启程吧,早些去了也早点安顿好。”

秦谖向着李紫曦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轿子,面容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深深看了一眼薛茜桃,随即转身离去,带着如镜等人。

此时的秦谖并不知道,这会是自己与李紫曦的最后一次相见,其实知道了也罢,原本该干净纯洁的姐妹之情掺杂了太多算计和嫉妒,变得混浊的让人看不清楚了。秦谖发自内心扪心自问的也不能知晓,自己对李紫曦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

但是秦谖心里也感到了些许倦意,自己父亲知晓这个消息,想来也会难过吧,而皇上呢,此时又如何开心的起来。

还有岑今家人,难免会被一起株连。是自己害了他么?

秦谖忽然想立刻回宫,好好睡一觉,李紫曦的故事暂时结束了,但是秦谖并不以为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她知道皇上是个长情的人,只要李紫曦还活着,有一天终于还是会回来。

只是无论如何,这一场,李紫曦是败了,李紫曦的败退出宫是这一场角逐的结果,一切该重新安静下去。却想不到,对于薛茜桃来说,这只是她构思已久的计划的开始。

薛茜桃看着秦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再转眼看向那顶已经看不到影子的轿子,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这样还弄不死你么,呵呵,德妃娘娘。您还是这个后

宫的德妃啊,只是移居到了别苑,你一日不死,皇上一日不会忘了你。

我就一日也安不下心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退进

之后的几天,皇上一直没有来秦谖宫里,秦谖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表面上全然不曾在意。

只是到了晚上,心里反反复复的总是念着一句话,“朕晚上去看你和黎儿。”

想着想着,秦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眼圈泛起了青色。

皇上心里想来是痛极吧,可是揭开这层痛的,在皇上心里,正是自己。就在皇上打算原谅李紫曦的时候,太后却用不可推翻的证据将李紫曦推上了不可饶恕的境地。

皇上现在心里有多痛,就有多怨自己吧,秦谖以为自己想得很明白,可以接受,然而每晚却总是习惯了惊惶不安的等待着,又失望着。

甚至秦谖心里惶恐起来,如果皇上一辈子也不再来看自己了呢?

或许所谓成熟就是更加难够忍耐痛苦,内心多么彷徨无助,表面依然是淡定从容,如镜如花她们都没看出秦谖的心思。

任凭心内煎熬如海,每日都照常过着,甚至连冷香丸都一日不忘。

皇上一日不来,秦谖的心便一日煎熬。

秦谖终于决定去找太后。

这个宫里的主,并不能够一直由永寿宫的那位做了。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既然是沉舟病树,就该有它应有的觉悟。

刚用了早膳,秦谖抱着元黎,带着如镜如花,便出了中安宫的门,径直往永寿宫去了。

太后看到秦谖过来,略微有些诧异。“宜嫔怎么想起带着黎儿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

秦谖含笑上前请了安,然后坐在一旁。“宫里日子难免寂寞,以后臣妾还要多来看太后。”

太后听了。眼里闪过一抹几未察觉的得色,在她看来。这便是秦谖在向自己服软。

“有空了常来坐坐也好,宫里日子还长,你慢慢习惯,也就能找到一些打法时间的方式。”太后懒洋洋道,慢慢抚平自己袖子上的褶皱。

秦谖一笑,“臣妾今日来,也是有一事相求太后。”

太后以为秦谖是想来求自己给皇上说说好话的,不由得心里更是得意,她要用秦谖。可是秦谖并不如先前的梁贵妃和刘晴好控制,梁贵妃可以许诺给她权,刘晴可以动之以情,而秦谖,自己没有什么可以给她,而如今却偏偏要用着秦谖,太后心里也十分不安稳。

总希望秦谖放低姿态来求自己一些什么,太后可以选择性的满足了,然后让秦谖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这是太后的驭人之术。

“宜嫔有什么事找哀家。直说就是,哀家一向看重你,你也不必在哀家面前顾忌旁的。”太后神色很和蔼。

秦谖岂会不知太后心里所想,笑得愈发妥帖。“臣妾来,是为了黎儿,臣妾知道黎儿有幸。能得太后的疼爱,可是臣妾自己不争气。如今惹了皇上厌烦,臣妾深知如此长期以往定会影响黎儿。便请太后重新替黎儿找一个宫妃抚养,让皇上能够时不时的去看一眼,不要忘了这个儿子,至于臣妾,便别无所求,看黎儿出息了,了此一生也就是了。”

太后的笑容僵在嘴角,她万万没想到秦谖竟然会这样说,然而很快太后便明白了,秦谖这是在威胁自己。

如今在慎妃的事情上,太后能倚仗的只有秦谖,总好过日后反被慎妃压过一头,作威作福的好,直到现在,除了秦谖,太后没能找到更加合适的人选。

梁妃深遭皇上厌弃,更是没了以前好胜之心,在永和宫深居简出,不能对太后有所助益,而刘晴性子刚纯,还需要多历年几年,太后不敢便把重任交给她。

短时间内太后岂能找到更加合适并且能够信任的人出来,尤其是元黎,她对元黎很是喜爱,怎么敢把元黎交到别人手里。

秦谖在威胁自己。暗示太后这件事有些过了,她随时可以甩手不干,甚至元黎都可以不要,惹急她的话。

太后在心里来回思虑,还是撑起了笑容,不甘示弱的回击道:“宜嫔何必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倒是枉费了哀家的一片心意,既然你想一人终老,那么不如把元黎放在哀家手里吧,定是比其他宫妃抚养的好,你以后也可以常来看看,元黎的母妃,只能有一个。也免得宫里口舌多生是非。”

秦谖一笑,似乎并不意外,起身递过怀里的元黎:“那就有劳太后娘娘了,臣妾今日便把黎儿放这里吧,回去便将黎儿的几个乳母都遣来,从此元黎,就托付给太后娘娘了,臣妾别无所求,这就回宫了。”

这是甩手不干的意思,秦谖的戏做得很足。

这种戏场本来就是谁先露了怯意便是输了,尤其对于秦谖来说,再无和太后谈条件的可能。

太后也在那一瞬间相信秦谖是与自己来真格的了,元黎放在自己这里,自然不会出事,可自己就会失去一个盟友。

想起慎妃曾经在自己殿前的无礼态度,无疑眼前的秦谖会显得顺眼许多,也许那件事情真的是自己做过了?

皇上一日忘不了李紫曦,自然一日都不会原谅秦谖,这原本刚好趁了自己心意,让秦谖只有依靠自己得到想要的,才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

那时她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会让秦谖死心塌地的背叛自己。

太后在心里权衡千万,甚至将薛茜桃都抬出来了,可是薛茜桃此人心思极多,十分不可靠,比不得重情重义的秦谖。

太后终于没有接过那个孩子,故意忽视了秦谖递过来的元黎,反去桌子上取了一个蜜饯,慢慢吃了。

嘴里的味道甜一点,心情会好一点。

“哀家知道宜嫔这是在怪哀家了。”太后终于出声。

秦谖心里松了一口气,收回了胳膊,她也在赌,如果太后真的接下了孩子,她真不知道自己除了离开还能怎么下台。

索性,自己赢了。她有了和太后谈条件的资格。

秦谖抱着元黎重新坐下,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臣妾不怪太后,臣妾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臣妾来替薛贵人背这个黑锅。”秦谖不介意公布这个消息,她需要太后能对她对几分忌惮。

太后果然凝住了神思,在她看来,秦谖是并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薛茜桃已经惹了皇上厌恶,便是一招废棋,不如把皇上的厌恶分给另一个人,一个需要为自己所用的人。

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够说出口,太后只是笑一笑,推脱道:“哀家不太明白宜嫔的意思。”如果宜嫔识趣的话,不应该再问下去了。

可秦谖显然是不识趣的。

“臣妾以为薛贵人已经是个死棋,没有再用的必要了。”秦谖直截了当,配合太后先铲除薛茜桃无疑是最符合自己的利益。

太后不能再装傻,可是想起昨日薛茜桃来自己殿里对自己说的话,不得不拒绝秦谖,缓缓开口:“还未到时候,你放心,哀家给你这个保证,薛茜桃留着还有些用处,一旦用处没了,哀家一定想办法让所有真相水落石出,给皇上看个清楚。”

秦谖一笑,心里有些不屑,想来太后与薛茜桃不知还有什么勾当在,给自己许这样的空头支票,太后控制自己的手段怕是只有画一张又一张的饼了,不停地给自己许诺什么日后。

可是秦谖知道,所有事情,都是要靠自己的。

可是偏偏不敢如何去逼太后,凡事不可太过,适可而止。

于是秦谖不做声了,太后才开口:“你放心,皇上的事情哀家心里清楚,断然不会让自己疼爱的长孙子失去他父亲的欢心的,哀家会找机会提醒皇上,不过如何挽回皇上的心,就要靠宜嫔自己了。”

目的达到了,秦谖心里一下子松懈了下去,这是自己来找太后最重要的目的,虽然其他的并不尽如人意,但有了太后这句许诺,自己一定可以尽快再见到皇上的。

所求不多,见见他就好,虽然心里什么打算都没有,虽然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一定是厌弃的。

可是秦谖屏住了神思,并没有让自己如释重负的心往外泄出一点点,太后如今是亦敌亦友,她不希望自己对皇上的心意被太后看出,成为自己的软肋。

“既然太后这样说,臣妾亦无多余话可说,只希望太后明白,臣妾虽然位分卑微,却也是希望好好在宫里生活下去的,臣妾就算自己甘于寂寞,却也是不敢拿黎儿的前途打赌。有些事情臣妾不得不去争一争,也是为了黎儿。”

太后看秦谖答允,也点点头,“黎儿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岂会弃他不顾?宜嫔太多心了,不如就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和皇上说说,来挽回皇上的心,哀家会让皇上去见见你的。”

“既然如此,臣妾多谢太后娘娘了。”秦谖重新起身,向太后行了礼告退,抱着元黎缓缓退了出去。

两个胳膊已经发酸,可是秦谖的心是快活的,虽然想起皇上对自己的误会秦谖心里还是难免抑郁。

其实她只想好好看看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坦言

离开永寿宫的时候,秦谖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番永寿宫,从门面牌匾到宫殿游廊,真的是富丽堂皇的一座宫殿。

这里面住久了,再聪明的脑袋终于会变得腐朽吧。

算计同盟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太后当真以为她秦谖便是逆来顺受的么,你想让我失了皇上的心,那我也要向你讨一些代价。

皇上是晚上来的,比秦谖所估计的来得要快。秦谖以为皇上至少也要半个月才会踏入自己的云台殿,所幸说辞已经准备好了,只看皇上念不念及往昔情分,相信自己。

皇上来的时候喝的醉醺醺,秦谖先嗅到的是一股酒味。

秦谖心里预感不好,想了想还是抱了元黎出去相迎,“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秦谖,竟冷笑了一声,想要说什么,看到了秦谖怀里的元黎,终于没说。

寒着脸带着醉意迈进了里殿。

秦谖知道皇上心里难过,却没料到皇上竟会堕落至此。在她眼里,沉迷酒乡的人总是街头浪子一般飘摇无根的,是堕落不可饶恕的,是亵渎了自己精神和肉体的。

是懦弱的,不敢面对现实的。

可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敬若神明的男人,二世为人都唯一的男人,却因着另一个人,酩酊大醉。

秦谖去为皇上倒了一杯蜂蜜茶,“皇上先喝一些蜜水吧。解解酒意,也免得伤了胃。”

皇上瞧了一眼,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十分淡漠,扬手将秦谖递过去的茶盏打翻在地。带着烫意的水悉数溅在了秦谖的手上和衣裙上。

一旁的如镜如花没忍住惊呼了一声,惶恐的看着皇上。

只有秦谖很镇静。只是让一旁的如镜收拾了,接过如水递过来的帕子,将身上擦干净。

“臣妾再去倒一杯。”

又去倒了一杯,秦谖双手递给皇上,皇上这次看也不看,再次打翻在地,一旁的如镜等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们从未看到皇上这样子对待主子。

秦谖依旧从容的收拾妥当,“皇上心里怨臣妾。也就罢了,何苦和自己身子过不去,喝了水好受一些,免得第二日胃痛。”

皇上看秦谖并未被自己的行为所伤到,不由得气恼起来,本来来的时候准备了许多狠话给秦谖,只是看到秦谖抱着元黎神态如常的的迎出来,原本准备的狠话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想着用自己的行为刺激她,再嘲讽她让太后请自己来便是这样的后果。却没想到秦谖却是这般反应。

“怨你?你也知道朕在怨你?德妃她待你如何?朕都能看在眼里,她在宫里把你当做唯一知心的姐妹,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她的?她做错了事情。还有朕在,朕自会处理,你却偏偏要告知母后。分明是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皇上心里越说越怒,却看到秦谖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眼里像是有话,嘴唇却抿着一句未说。

皇上终于是奈何不了她。

想起李紫曦。也是满心苦楚,“朕以前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会护着她,却终于无能,护不了她。”

“皇上也在不久前刚答应过臣妾,说会信臣妾。”秦谖在此时忽然开口,冷静的声音里藏着一丝苦涩,却没人听得出来。

皇上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愣了一愣,忽然想起那日午后,自己答应过秦谖的话,心里忽然怅然起来。

“皇上看到臣妾离开太后的永寿宫,之后皇上进去便是听到太后说的德妃的事情,一心就认为是臣妾告密的,是么。”秦谖的话语很平静,平静里带着一丝颤抖。

皇上微微愣了神会神,很快语气又冰凉了下去,“你是要告诉朕不是你说的?不是你说的母后又如何得知的?”

“皇上仔细想想,那日回宫时候,太后的言词里面便已经有些不对劲,在针对曦妃了,分明是知道了什么,难道皇上忘了?”

“还叫太医来看什么,这样不检点的女人,还居高位,简直是败了皇家的尊严,坏了皇家的体面!”太后那日的话又浮现在皇上耳边,皇上并没有忘记,因为这一句话让皇上后来猜疑了许久。

皇上心里有些迟疑。

“皇上又要怀疑是我提前给太后泄密的是么?臣妾当时只带了如镜如花两个丫头,那晚一直服侍皇上,皇上是看到的,臣妾自己也是生病受惊,又去陪了姐姐一夜,哪里有时间去通风报信?皇上再若不信,两个丫头就在这里,皇上叫人带下去好好审问就是了。”秦谖说道最后,眼圈也红了,带着些赌气的成分。

如镜如花听了个懵懵懂懂,只觉得事关重大,忙跪下道,“皇上,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皇上明察。”

皇上看着如镜如花,不语,那晚他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晚,如镜如花的动静他自然是知道的,平日两个丫头的秉性他也清楚了个大概,算是生性纯良的,眼神里一定藏不住事情。

现在两个人眼里,只有满心的慌张惶恐和无辜。

皇上的酒意清醒了大半,开始冷静下来。

“朕错怪你了么?”皇上的话语里充满了不确定的疑问。

“臣妾不敢这样说,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信臣妾。”

“可是朕问过母后,母后她默认了。母后若是早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这根本不合理。”冰冷的神情退去了,皇上觉得心里很乱。

“皇上恕臣妾无罪,臣妾便将心里猜想说与皇上。”秦谖上前福下身子,许是在一旁站久了,腿有些抖,身子颤了下。

皇上下意识的伸手扶住,随即又觉得拂不过脸面,别过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说就是,说不出个一二来朕还是不会信你,坐着说吧,朕又没让你站着。”

秦谖笑了笑,转身倒过第三杯蜜水,递给皇上,“皇上先喝了臣妾的水,便算是应了臣妾,不然臣妾可不敢说。”

皇上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水,喝了一口。

秦谖连忙示意如镜如花起身退到一边。

如镜如花如释重负的站起身子,随即又看了一眼秦谖的眼色,跟着如水如月下去了。

秦谖看大家都退下了,才转身面向皇上坐下,“太后娘娘自然不会否认,因为原本这样的巧合,就是太后娘娘安排下来的。”

皇上吃了一惊,看向秦谖。

只听秦谖缓缓道:“太后娘娘明知了这件事情,却还叫臣妾去问话。”秦谖顿了一下,短暂的思绪过后还是将自己向太后坦诚的话隐瞒了,“叫臣妾过去,说的也都是关于那两天黎儿的事情,本就无关紧要,虽然旁敲侧击的问了臣妾当日德妃的事情,臣妾也只是佯装不知。坐了一会就让臣妾下去了,谁知臣妾刚出宫就看见了皇上,心知不妙,只能求皇上信臣妾,谁知皇上还是不肯信。”也很凉,也凉不过秦谖话语里的哀怨。

皇上听了,想起那日也是太后传话叫她去的,心里信了大半,可是还是犹疑不决,“母后,她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想让朕误会你?还不为你辩白?她为什么不肯告诉朕她是怎么知道的?”

秦谖抬头,直视着皇上的眼,希望将自己心里的真意传到皇上心里,希望皇上能多信自己一点。

“那也是因为,太后娘娘她太爱皇上了。”

“爱朕?笑话,爱朕怎么会欺瞒朕!”皇上觉得秦谖的话前后不一,有些可笑。

“太后她爱您,可是您是一国之君,她对皇上的爱是大爱,德妃姐姐以前又何曾得罪于太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却处处与德妃姐姐为难,德妃姐姐暗地里也常常向臣妾诉苦落泪,那是因为太后希望皇上您能做到公平,雨露均沾,不要偏宠了哪位。她担忧您对德妃的宠爱会乱了朝纲,影响皇上作为天子的那份尊严和责任。因此她与姐姐为难,也是因为爱皇上。”

皇上听得不由得怔住了,不知为何,秦谖原本是句句为太后说话,可皇上一想到李紫曦以前受的委屈,反而有些怨太后了。

“这些事情和这件事情有关么。”回过神来的皇上不由得问道。

“当然有,这宫里,除了德妃姐姐,也就只有臣妾可以仗着几分黎儿的脸面多见皇上几面,太后自然会担心,她知道了那件事后便料定德妃一定在宫里立足不住,便未雨绸缪的以为臣妾会是第二个德妃,她担心皇上您的偏心会导致后

宫秩序的不稳,因此才会这样故意让皇上误会臣妾,这样,皇上您自然就会冷落了臣妾,也有更多机会去接纳新的人,宫里这么多妃子渴望着见皇上一面,皇上雨露均沾,才能和谐这后

宫,太后娘娘也是思虑周到,这是臣妾私下以为的,皇上也可以选择信与不信,臣妾原本也应该成全太后的一片心意,可是臣妾只是小我,做不到那样伟大,臣妾不希望在皇上心里臣妾是那样龌龊肮脏的。”(未完待续。。)

PS:稍后还会加一章,我会尽快努力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同

皇上看着秦谖,内心也充满惊疑,才短短两年,自己与秦谖相处的默契从容,已经仿若民间夫妻,想起这个女子曾向自己大胆示爱言之凿凿的时候,想起最初在德阳殿上与她相见对视那眼神仿若与自己相识多年,时间如歌,匆匆流转。

皇上的酒意慢慢退了,看了看秦谖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伸手拉过,捋开那薄纱的袖子,纤纤素手上却是有一块红肿,想来一定是痛极。

“还痛么,刚才是朕鲁莽了。”

此言一出,秦谖原本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臣妾不痛,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不怀疑臣妾,相信臣妾。若是失去了皇上的心,臣妾才会痛。”

看着眼前女子眼里对自己满满的真诚,皇上的怜意轻轻漫上,可是还是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不禁问道:“可是,母后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件事情的呢。”

秦谖心思在心里百般流转,说与不说,此时若是说出薛茜桃的阴谋,皇上想来多半会相信,植萁轩还有两个不能起身的红衣碧影,想来她们也是禁不止严刑拷打的,还有那个通信的侍卫。

可是若是说了,李紫曦又会重新回到这座后

宫,皇上只会把自己对她的亏欠转化成更加隆盛的宠眷。

秦谖不想看到那样的日子。李紫曦,秦谖没有故意加害之心,可是心内还是有许多不得不存在的计较。

她若真的薨逝了,也许可以不计较这样一个人,甚至还会欣慰有这样一个影子陪着皇上老去。可是她没有,她还活着。她怎么甘心就让另一个人取代自己,拥有自己的一切。

就让她呆在那座别苑吧。清清静静的,自自在在的,让皇上忘却她一段日子,等慎妃的事情了了,秦谖还想和皇上做夫妻,一世的夫妻。

秦谖终于还是隐瞒了,“这也许就是太后不愿意告知皇上缘由的原因吧,也许在那日见证这件事情的随从里面,有着太后的亲信。太后不愿意让皇上知道自己在您身边安排了眼目,因此虽然早就知道了此事,还是让臣妾做了替罪羊。”

皇上下意识的想反驳,那是自己的母后,这样做无疑是不够信任自己,可是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后的确是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的,前不久还开口向自己要了暗卫,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在调查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让自己多问。

“也许让臣妾做替罪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日是有人知道臣妾在场。目睹了整件事情,因此太后不敢笃定旁人,只能保证臣妾是知情的。才能够让皇上误会臣妾误会的彻底。因此这几日臣妾也在想,多半有可能是那日在场的某个人向皇上泄露了消息。”这也是秦谖这几日想明白的。因此并不怕皇上去查,太后能够这样想冤了自己。一定是知道自己那天在场,也许那日看到的人里面,当真有太后的眼线,不然,也是薛茜桃的。

皇上想起当日在场的那么多人,以为自己凭借皇帝之威,一定可以让那些人乖乖听话,却原来,也许是自己自大了。

下意识的,皇上开始完全相信起来秦谖,开始顺着秦谖的思路理清这件事,发觉的确顺畅多了。

那日刚进宫时候母后那些话,的确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可是如镜如花并没有出去通风报信,自己那夜是在秦谖营房里的。

秦谖自己出去便陪了李紫曦回李紫曦的营房了,尤其是靠近自己的营房都有陈阜等人连夜看守着,若是谁出去送信,自然会被自己知晓。

那便不是秦谖。

那日人实在多,最有可能的就是其中一个人向母后通风报信了,也是,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这样也不算多么奇怪,自己原是误会了秦谖。

想到这里,皇上心里涌起许多愧疚,“是朕错怪你了。谖儿,也是,你一向都是至情至性的,刘嫔累你受苦,你却不以为意,梁妃以前害你,你依然能实事求是,德妃那般待你,你又怎么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是朕,这几日朕的思绪太乱,有许多事想不明白,看了表面就误会了你,谖儿不要怪朕。”

秦谖听到这样坦诚的话,心里却同样有许多愧疚,至情至性么,若有一日你知道我是如何欺瞒你的,只怕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又多了许多惶恐,一定不会有这样一天的,自己不会让这一天到来。

知情的只有薛茜桃和陈卿琰,陈卿琰断不会出卖自己,至于薛茜桃,秦谖心里也是从未想过会放过。

所有事情,总该有了结的一天啊。

秦谖忽然有些疲惫,“皇上能够不怪罪臣妾,臣妾已经万分感恩,皇上又何出此言,臣妾,永远都不会怪罪皇上。”

此时秦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因为爱,因为对皇上的爱,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怪罪自己深爱的人,却并不知道,在不久以后,自己心里会充满着对这个人的怨怼,爱和怨,原本就是可以共存的。

只是这样的感情,是多么复杂又无望啊。

皇上想起太后的做法,心里微微动了怒,虽然秦谖方才句句替太后说话,可是年轻的皇上心里,那样的大爱,是自己不愿承受的,如今的李紫曦,曾经的李瑞珠,自己所爱的人,太后从来不肯宽容的如同自己爱她们一般的给她们爱护,以前的瑞珠,何尝不是为了此事常常落泪。

让自己这样为难,自己是皇上,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正常爱憎观念的人,在皇上心里,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母后管自己的,实在太多了。

这样的怒气却在脑海里一触及到李紫曦三个字又腾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倦意,他以为李紫曦是真心待他,却没想到她背后却也有许多故事,想来想去她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她像极了瑞珠,可是终究不是瑞珠。

也是,当日自己因着那一面便强留她在宫里,那样年纪的女孩,心里只怕早早就住了一个人,就像自己与瑞珠一样的两情相悦。

想起岑今的相貌,也是温润可人的一个君子啊。

这几日皇上想起李紫曦,总会下意识的为她辩驳,替她考虑,不愿将她置在一个无可饶恕的罪人的平台上。

还有自己的老师李蕴,若是知道自己连他第二个养女李紫曦都没能照顾好,该对自己多么失望啊。

“朕在宫里,有许多事情不方便,有些事情想拜托你去做,多去关心关心沉玉苑的德妃吧,她病着,又是那一番折腾,朕总是担心她的身子,她以前还为朕挨过一剑,那总是伤了元气,怕是难好的。”说道这里,想起那日李紫曦不顾一切挡在自己胸前的时候,自己发誓一定一辈子要对那个女人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他以为自己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想保护一个女人自然是容易的。

可是,又想起李紫曦那晚苍白着脸向自己证明着无辜,拼命拒绝承认那些字是她写的,皇上的心又是一痛,就算在她房里找不到那些字迹,可是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些原本就是她的字体,她到底是不愿意承认啊。

秦谖听了皇上的话,垂下了头,“这点不需要皇上嘱咐臣妾也是会去做的,好歹和德妃姐姐有一番情分。”

“过些日子,等她养好了病,还是让她回来吧,沉玉苑究竟是冷清了些,朕怕她会孤独。”这句话是皇上酝酿了许多天的话,这些天甚至有些瞬间,他都有冲动立刻传令让她回来,可是想起那日的岑今那些白纸黑字写下的绵绵情意,皇上的心就重新冷了。

秦谖心一跳,嘴唇泛起一些苦涩,你还是不肯怪罪她么,皇上,你是真的爱上了她,爱的不是别人,爱的不是影子,真的是那个真真实实的李紫曦!

一念至此,秦谖心里忽然泛上绵密的痛意和绝望,胸里有一口永远吐不尽的气,让她窒息。只是很快秦谖又重新振作了,牵扯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德妃姐姐若是知道皇上这般情深意重,一定会十分感念在怀,再不会有旁的心思。”

皇上的心又是一痛,又忍不住回想起那日岑今为了她可以抛却身家性命,可以不惜欺君,她那日却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不肯承认,硬是让岑今一人悲愤离去,自己的这一番心意,她又哪来的心肠去挂念感怀,或许她,原本就是个无情的人。

可这样无情的人,却进入了自己的生命,让自己从一开始就不由自主的拿她跟瑞珠相比,不由自主的待她如瑞珠,如今再要割舍,谈何容易,已经融入了血骨,纵然无数人告诉你那情是致命的毒,你又如何不甘之如饴。

“情深意重么,那还不至于,朕只是放不下她的姐姐。两个人长的如此相似,却终究是不同的。”皇上的话语里充满了疲惫。

“皇上累了,随臣妾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PS:是我累了。。。疯狂码了半天的字。。颈椎好痛。。晚安啦。

第二百四十八章 母子

一夜过后,皇上对秦谖的心结已经完全解了,想起太后,皇上心里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郁积在心里。

秦谖在小厨房简单做了几样早膳,等皇上起来一起用了,皇上便辞了秦谖,往永寿宫去了。

有一些话还是需要和自己的母后说清楚。

皇上到的时候,太后还在用早膳,看到皇上过来,有些惊讶。

“母后。”皇上与太后打了招呼。

太后挥手示意皇上坐在面前,“怎么大清早的跑来了,可是吃过了?”

“朕在中安宫用了早膳过来的。”皇上的语气很冷淡。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就是了,你能将哀家的话听进去便好,怎么见你还哭丧个脸,哀家不是说了么,多少该念在黎儿的面子上,他毕竟是皇长子,他的母妃终究该得些脸面,这宜嫔也找了哀家许多次了,哀家实在不好拂了她的脸面。”

皇上看到太后一面说着,一面一个一个的吞咽着珍珑虾饺,忽然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

“朕这次来正是要和母后说这件事。”皇上斟酌着措辞。

太后以为皇上仍旧记恨着秦谖,倒是打起了圆场,“哀家知道你心里还记着德妃的事情,这次到底是德妃做错了事情,你也不应该为此冷落了宜嫔,就算别的都罢了,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多多少少的去几次。”

“母后。”皇上不耐烦地打断道,“真的是宜嫔她与母后说的这件事请么?”

太后已经伸出去的银箸忽然停住了,转头看向皇上。

“母后还是与朕老实说吧。母后分明是早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是,却还由着朕将此事怪罪到宜嫔身上。若是母后提前不知情,为何要在朕刚进宫的时候说那些话。”

太后仔细想了想。很快明白皇上的意思,神色立刻垮了下去,有些不自然。“哀家不懂皇上的意思。”

皇上更加气恼,“不懂么?母后,为何一定要瞒着朕,是怕朕失去德妃之后又寄情于宜嫔是么?母后,你当真容不下任何朕在意的人么?”

太后冷了脸,放下了筷子,“是宜嫔与你说的这些?”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朕只是想知道母后为何连如何得知的都不愿意告诉朕,或者说,母后是认为朕,堂堂一国之君,却还不够资格知道这些事情?”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说出来皇上也有些后悔,有些担忧的看着太后的神情,在太后面前。皇上耍过小孩子脾气之后,终于还是又变成了小孩子。

太后知道瞒不住,若是再瞒着皇上只怕秦谖有了更多挑拨的机会,只是想起薛茜桃曾向自己保证的话。又不愿意立刻交出薛茜桃,虽然薛茜桃在自己眼里已经是一步死棋。

“是哀家从皇上随从那里得到的消息,哀家并非瞒你。只怕你知道后心里会有异样,哀家也是担心皇上安危。”

这话也并非完全是假的。原本就是薛茜桃买通了一个侍卫,让他紧紧跟着皇上。将所看到的写信传回来,而后薛茜桃选择了处处不待见德妃的太后,向其吐露。

“果真是这样。”皇上想起李紫曦,想起差点被自己误解了的秦谖,“母后明知道朕误会了宜嫔,为何不和朕解释清楚?为何要任由着朕去误解,去愤怒,去难过?”

太后努力撑起一个笑脸,“哀家的心皇上还不明白么,哀家只会为了皇上着想,一直都是这样,如今皇上应该好好考虑该如何为皇室绵延子嗣,如何处理好朝政上的事情,这些儿女私情,能少牵挂还是少牵挂的好,宜嫔曾与德妃关系不错,哀家也怕你会念及德妃,更加心伤。”

“母后!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朕比母后更加明白如何做一个天子,尤其是朕并不认为,当天子的代价就是要做一个冷漠无情的,繁衍子嗣的工具,朕是有血有肉的,有自己感情的,母后不要总想着让朕断绝情感,若是朕当真成了一个冷漠没有感情的人,怕是连母子亲情都要淡忘了!”

太后闻言更怒,却是惶恐居多,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不再是自己一手带到大事事遵从自己意愿的那个孩子了,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并且越来越像,想起先皇如何对待他的母后的旧事,太后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气势上却还强撑着,“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嫌哀家管的多了?可是那宜嫔背后挑拨的?那宜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哀家看再这样下去你是要和哀家断绝母子关系了!”

听到太后直接挑明的说秦谖不好,皇上不由的起身:“宜嫔好不好,朕心里清楚,朕也希望母后能从此在永寿宫好生享福,不要再让朕为难。”说着,也不愿再等太后回话,起身便往外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皇上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皇上,万人之上的皇帝,这个世间不该有任何人阻挠或者违背他的意愿。

等德妃病好了,歇一阵子,就将李紫曦接回来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皇上心里想着,他和她还应该有一辈子过的,瑞珠没能陪自己到最后,若再失去紫曦,这个时间该多么寂寥荒芜。

想到寂寥荒芜的时候,皇上脑海里又浮现出黎儿的笑脸,还有抱着黎儿的秦谖,一抹笑容又无声息的浮现在皇上的嘴角。

而永寿宫的太后,心绪并未平静,一挥手,碎了一地的瓷器。

“好一个宜嫔,居然敢挑拨起哀家与皇上来,她也当真敢!哀家给她了一个不痛快,她倒是给哀家回了一份更大的礼!”

杜若和夕颜忙上前收拾,一面收拾,一面道:“太后千万不要生气,皇上也是一时没有想开的气话,到底他是您肚子里落下的,又养育了这么多年,您们母子间的情分,哪里能是她一个嫔妃能挑拨的了的。”

“哼,这是自然,哀家走到这一步,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岂会真的叫一个小小嫔位欺负了去,这次是事先没有准备,手足无措了,她宜嫔,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夕颜犹豫了一下,“娘娘,恕奴婢多嘴,奴婢觉得宜嫔娘娘算是这个宫里能与娘娘联手的人了,也颇重情义,对刘嫔娘娘也好,这次若不是娘娘首先让宜嫔不痛快,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挑拨之语,奴婢觉得,相比起宜嫔,慎妃才是最需要谨慎的。”

夕颜等人跟了太后几十年,什么话也都是敢说的。

太后冷哼了一声,“这个哀家自然是明白,只是心里气不过,还是应该让晴儿多学着一些事情,等解决了慎妃,这宜嫔也不宜居高位,后

宫之事还是交给自己人心里放心一些。不然不说别的,当年先皇是怎么对待恭孝仁太后的,你们也都应该还记得。”

杜若夕颜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上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再不多说一句话。

秦谖并未忘记皇上的话,白天立刻就修书一封,送往了城郊李紫曦的沉玉苑,因着李紫曦依然是德妃的位分,也没人敢怠慢,一来一回,李紫曦倒是也能提笔回信了。

李紫曦在信中千万嘱咐秦谖莫要忘记自己最后嘱咐她的话,秦谖知道李紫曦说的是薛茜桃,只是回信让她放心。

薛茜桃自己原本就没有打算放过。

过了些日子,秦谖又在皇上的默许下遣了如水出宫前去看望李紫曦,如水懂医,如水回来,如实和秦谖汇报了李紫曦的情况,“德妃娘娘病差不多好了,只是每日不大愿意出门,这次看我过去也十分欢喜,拉着我问了好半天话,最后,最后还问皇上什么时候能想明白,可以接她回去。”

秦谖听了心里一酸,一个天天盼着被接,一个天天想着去接,可是这两个人因着身份的问题,连这份心意都不能大白。

皇上来时问起的时候,秦谖也只是将前半部分说与了皇上,“德妃姐姐身子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每日想来因为心绪的问题,不愿出门,只是没有什么大碍,皇上也可放心。”

皇上听了心里稍安,却又忍不住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起关于朕的话。”

秦谖轻轻看了一眼如水,传递了一个两个人都能懂的眼神,随后轻声道,“这个倒没有说起过,想来姐姐纵然有话,也不好通过臣妾的婢女传递,姐姐心里一定是念着皇上的。”

皇上涩然一笑,“她啊,真的有心肠挂念朕么,谖儿,你说她的病,当真只是受了风寒么,还是听闻了岑今已死的消息刺激的?”

秦谖心里知道李紫曦的冤屈,却不能明言,在爱情里,在这场争夺里,她与李紫曦从来不该是朋友。

“皇上何必想这些事情累着自己,多想想德妃姐姐的好,记着她的好,不是会更加开心么?”

皇上默然,只是紧紧的抱住了身旁的这个女人,只有在这个女人身上,皇上才能找到一种真正的,深深的心灵和肉体的归属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复宠

这件事过后,秦谖与太后表面如常,心照不宣的,对彼此都有了些忌惮防备之意,只是面上,依然你来我往,颇为客气。

太后依然是把主要精力放在慎妃那边,对慎妃的一举一动都十分在意,想到那人便在慎妃一伙人的控制下,太后心里总是说不出的惶恐。

说不清这惶恐是因为担忧那人的安危,还是担心那桩年轻的旧事会真相大白。

只是慎妃仿佛蛰伏一般,毫无动静,将六宫之事打理的井井有条,非必要常常足不出户,都交给葛衣浣素处理。

也是因此,葛衣浣素的冷脸在宫里也算是出了名。

这样一段时间,过的也算安稳,只是无论是秦谖还是太后,亦或是琦悦殿的慎妃,都像在积蓄力量的野兽,随时准备将心里的对手一击致命。

而元黎,只怕是这个宫里心里真正快活的人了,已经一岁多的元黎,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也更加活泼好动了,秦谖在几个乳母的帮助下还让小元黎学着走路。

虽然元黎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秦谖还是能看出元黎很是喜欢外出的,因此秦谖的身影在宫里各处出现的也频繁起来。

又是一日明媚,刘晴过来找秦谖说话,顺便逗弄元黎,看外面天好,两个人便带着元黎去御花园走走。

小元黎一到了外面,在暖洋洋的阳光底下直乐得咯咯笑着,刘晴趁机多教他一些简单的字句,也不知元黎听懂了没。咿咿呀呀的用自己的小手戳着刘晴的脸,一面又笑起来。

肉乎乎的手在脸上并不疼。相反还有一种绵绵的舒服,刘晴的心也随之开朗起来。

御花园几人正热闹起来。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歌声,悠扬婉转,秦谖与刘晴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狐疑。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宫里的主子都是大家闺秀,恪守礼法,谨言慎行,一惯是没有这样在宫中唱歌的例子的。

而底下的宫女们更是没有这样的胆子,此时唱歌的会是谁。刘晴走近了秦谖,秦谖抱起元黎,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带着自己的丫头们便往歌声那边走去。

越是走,歌声越是清晰,最初的悠扬之调豁然而转,成了缠绵悱恻,里面的情意绵绵如丝,如何也化不开。

秦谖的心里却渐渐了然了。这离植萁轩越来越近,秦谖已经猜到是谁了。

植萁轩外已经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人了,“这歌声真好听,薛贵人最近总爱唱歌。”

“可不是么。真羡慕这副好嗓子。”

“得了吧,像咱们这样的人,有了这种好嗓子。也还是伺候人的,何必呢。哎,听说这两天皇上都会来这里听薛贵人唱歌呢。”

“薛贵人?不是被冷遇许久了么。皇上怎么会来?”

“你们都不知道吧,我那日可是真真的瞧清楚了,那天植萁轩里忽然飞出了好多蝴蝶,好漂亮,飞也飞不完的样子,可不就把皇上引来了,那日薛贵人就在唱歌,宫里人都说是薛贵人的歌声把蝴蝶引来的呢。”

“这话倒像是传讹了,蝴蝶莫非还有耳朵不成?”听了这话,立刻有人笑着反驳道。

几个人便听便讨论着,刘晴不禁出声,“都是哪的丫头们,这样饶舌?若是没事做,本宫就给你们安排些事情,省得你们在这里闲着。”

那几人忙回头,见到刘晴和秦谖,都低声行了礼,心中惶恐不安。

“行了,你们下去吧,各做各的事去,若是活少了,本宫可以嘱咐你们上面的嬷嬷或者哪宫的主子,多分一些活计给你们。”秦谖抱着元黎,并不看她们,却将她们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在李紫曦走后没有多久,就按捺不住了么。

薛茜桃的歌声没有停,隔着墙听起来也更加真切了,

“梦里花开几度,魂梦不与君同。

醒时泪湿罗衫,昭阳恩泽不带。

黄花落尽孤枝,雪披门前玉阶。

花开几度又红,凄凄荒草漫野。

君不至,君不至,

从春到秋,由夏至冬。

君何在,君何在,

一番相思无慰念。”

听着,果然是缠绵悱恻,如鲛泪落盘,只让人觉得满满的心疼,仿佛看到春去秋来,冬走夏至,一个女子执着等待心上人的落寞影子。

一曲毕,秦谖不禁叹道:“腹中倒是有些笔墨,可惜是歪才。”难怪能写下打动了岑今的情诗。

刘晴也在一旁幽幽道:“她惯会这些的,皇上偏偏也喜欢,听刚才那些宫婢的话,似乎皇上又重新来这里走动了,会不会……”

秦谖笑一笑,“凭着这些小伎俩,复宠怕是也是早晚的事。”

刘晴哑然,许久,从胸口吐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过了一会,里面又传来了歌声,虽然曼妙无比,却打动不了秦谖与刘晴的心。

二人相携离去了。只是原本的兴致却是被败坏了,再无兴致游玩,彼此告别各自回宫了。

薛茜桃的这些伎俩,在刘晴甚至包括秦谖眼里,都是些不入流的,微末的,甚至不齿的。她们的母亲从未教过她们这些,她们学习多年的修养和养成的骄傲不允许她们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夫君的爱。

如此行径,多与娼妓无二吧。

秦谖虽然此身也为了挽留皇上做出很多改变动过很多小心思,可是她并没有真正的放开自己,未想过以色侍君。

可是此时的秦谖却忽然意识到,或许就是因为薛茜桃的这份为人所耻的不同,才会让皇上不能够真正的放轻薛茜桃。

因着这份不同是无人能取代的。

没过多久,果然传出来薛茜桃重新侍寝的消息,而且是接连三天,这是在李紫曦离宫后,皇上连续招寝最多的一次。

薛茜桃心里也未必十分如意,以前她藏了许多手没露出来,打算慢慢吸引皇上,这次为了抓住皇上的心,可谓是使劲了浑身解数,又将母亲所授的房中秘术发挥的淋淋尽致,才终于挽回了皇上的心。

也就是说,薛茜桃对于皇上,是没有底牌的了。

皇上仿佛挖掘宝藏一般的,在薛茜桃身上发掘了许多新的,让他欲罢不能的东西,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诱发自己内心的情欲,比如她只是平常的为自己按摩拿捏,手法并没有比长乐未央两个丫头更好,却让自己心里的欲火宛如野火漫过青草一般的热烈燃烧,她浅笑低吟,都似诱惑。

皇上明明亲眼见过她对自己姐姐的凶狠模样,可是看她在自己面前不胜娇怯的模样,又觉得她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像是水一样,仿佛要融进自己骨里。

自己并不是一个好

色昏庸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薛茜桃面前自己隐忍内敛的本能总是展现的淋淋尽致。

在薛茜桃身上,皇上总能最深切的得到一个男人所有用的虚荣和满足。他以前对薛茜桃的芥蒂,似乎慢慢的淡去了。

薛茜桃一下子成了宫里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刘晴常常来与秦谖说起这个,秦谖也只能无奈的笑笑,她并不能够十分明白薛茜桃身上是什么抓住了皇上的心,但是她却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一条毒蛇,一定要一棒子敲在七寸上,否则她总会有翻身的机会。

刘晴的恩宠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不至于冷落了刘晴,皇上对她却总是不够热烈,刘晴对皇上的相敬如宾,谨言慎行,甚至私房之事都不肯越过一个礼字,让皇上觉得仿佛过多的索取便是昏庸之君了,因此也对刘晴始终不能够发自内心的亲近。

刘晴于皇上,像是天上的仙女般,可远观不可亵玩。

而皇上,是人间的帝王,并非真正的天生之子。

薛茜桃虽然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却并未有丝毫的张扬跋扈,她宫里的红衣碧影也在一夜忽然不治暴毙了,内务府忙又去挑了两个手脚勤快麻利的丫鬟去伺候了。

薛茜竹知道了这件事,只有在心里暗恨,却也深深忌惮,只得去向刘晴寻求庇护,一个宫里的,刘晴自然满口应下。

薛茜桃却也并未为难过薛茜竹什么,仿佛忘记了宫里还有这么一个姐姐似得。

偶尔与刘晴秦谖遇见,也都谨慎守礼,嫣嫣笑意,仿佛三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刘晴心里虽然对她十分恼火,可却面子上不得不应付了,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太后,太后却并不干涉这件事情,薛茜桃在自己面前的谦卑恭谨让太后心里松懈大意了,她想用薛茜桃来牵制秦谖。

除此之外,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渐渐走出了德懿仁皇后的阴影,心里还是接受新的人了,她琢磨着让更多女人进入皇上的生命,首先,自然还是从皇宫入手,都是些如花年龄的女人,过去因着李瑞珠,李紫曦,让皇上冷落遗忘了这些女人,如今,也许是这些女人重新登台的机会了。

太后想来想去,在重阳节这天,召集宫中众人,举行品蟹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显露

秦谖收到宴帖,首先开始认真考虑太后的目的,秦谖还是记得太后第一次举行赏花宴时候,是为了推刘晴上场,太后做事总是带有目的性的,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

刘晴似乎与皇上很难再进一步,薛茜桃凭自己足够获得皇上欢心,自己与太后已经有了嫌隙。

那么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趁着秋高,秦谖也换了一身秋叶的黄色,对襟两袖都暗绣菊花,显得颇为雍容且应景。

踏着时间来到,根据经验太后总是要来的晚一些,让自己惊讶的是梁妃竟然也来了,怕是专门得到了太后的邀约。

如此,除了沉玉苑的李紫曦,宫里众妃倒是都来齐了。可以看出都是精心妆扮过的,就算不是为了博得谁的眼球,宫里面长长的寂寞也会让人愿意在铜镜前一遍遍的消磨着时光,趁着容颜还美丽的时候。

秦谖担心人太多会惊着黎儿,并未将儿子带在身边。

刚带着如镜如花走近人群,便看到一群熟人,以令贵人为首,是和自己一起入宫的其他几人,她们入宫后倒一直颇为低调,没有惹出什么风波,风头也不如自己和刘晴等人。

看她们一起谈笑模样,像是私交十分不错,只是不知道她们那般笑,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哎,太后特意注明每人都要准备一项才艺,是不是皇上也要来呀?”秦谖远远便听到令贵人略带兴奋的声音。

“管皇上来不来,我们只管玩好咱们的,就算皇上来。又哪里会看得上咱们。这入宫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另一个声音带着些懒意道。秦谖记不得名姓,约莫也是个常在位分。

“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这些人,谁说就没有机会的,看慎妃,以前进宫谁听过她的名声,如今却也是这个后

宫的掌权人了,还有那个薛贵人,瞧瞧,区区一个庶女,能有几分能耐?放在外面。怕是连和我们一起同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却是我们被她踩在脚下,谁能忍的了这份气。她还不是钻了皇上心尖人德妃出宫养病的空子。”令贵人立刻忿忿反驳道,说这番话的时候却记不得自己已经全家被流放,只怕真在外面一个薛家一个庶女她也是比不得的。

“可不是么。”另一个不甘寂寞的声音响起来,“我觉得我们今天一定是有机会的,谁的相貌才学差了呢,还不是机会的问题,像那宜嫔。刚进宫时候谁曾理会过她?也是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居然生下了皇长子,才有了如今高高在上,依我看,太后一定也是想给我们提供机会的。知道皇上被薛贵人的歌声钻了空子,便给我们同样的机会,让我们展示才艺给皇上看。”

“真是这样的么?那湖姐姐今日准备了什么才艺?”看来众女之间令贵人和这个女子算是说得上话的。

“皇上爱听曲。我便也费心练了几首,莫不是我们还比不过那区区庶女么?”声音里倒显得十分骄傲。

秦谖听了。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后给自己的帖子里面并没有注明才艺一项。怕也是不愿让自己有表现的机会,如此,自己若是不出现,怕最是称了太后的心意。

想着,也意兴阑珊起来,看着转身便欲回宫,回头称个病想来太后也不会十分计较,却听到那边冷不丁的传来一句,“姐姐们真有意思,一口一句庶女的,可是说的是妹妹我?”声音带着几分嗲意,笑盈盈的,可那笑容明显没有直达眼里。

秦谖止住了脚步。

只听那边众女都十分慌张惶恐,“是薛贵人,贵人说笑了,我们只是姐妹之间随意说笑,薛贵人千万莫要计较。”

“是啊,我们不过是说说话,薛贵人千万不要自己给自己对号入座,那样岂不是伤了和气?”令贵人一见是薛茜桃,初时也是十分惊慌,可是看到众女惧怕模样,也是不甘和愤怒占了上风,不由得反唇相讥,在她看来,薛茜桃终于是没什么本事的,刚入宫时候也只是会躲在她姐姐薛茜竹身后,如今得了皇上青眼,只是碰了运气。

薛茜桃表面上看不出有半分怒气,依然笑着:“姐妹之间,难道这后

宫里面,单你们是姐妹,到与我不是姐妹了?若是,便不如把你们方才的私房话说与我听听,若不是,我得了空倒是要向皇上讨一个理,可是非我特殊不是?”

令贵人岂是个好脾气的,听了不由得直接道:“说了是庶女,难道你还不明白?非要在这里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大家里出来的……”

“啪。”令贵人的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在眼前闪过,随后脸上是火辣辣的疼,是薛贵人的衣袖。

薛茜桃扇了令贵人一巴掌,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说起来,令贵人是有称号的,应该还比薛贵人高了一级。

众人都不禁捂嘴,声音出奇的安静下来,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神情,宫里面,真正纯粹的友情毕竟少。

“你打我?”令贵人捂着脸,满面通红倒是要盖过了那红色的掌印,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她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打回去?那无疑便像是泼妇打架一般了,实在是掉自己的面子,可是若然不还手,那就更掉了面子。

薛茜桃显得十分从容,轻轻抬手,只见她袖里滑落一个碧绿的影子,随后是清脆的一声响。

仔细看去,是一个上好的玉镯已经碎成许多断。

“皇上才赏下来的,水亮水亮的镯子,真是可惜了,令贵人,你可知罪?”

这时候慎妃终于姗姗来迟,她原本便是听到动静的,只是远远的看着热闹,不愿沾惹其中,只是眼看这太后就要来了,二人若是吵下去怕是没完,不得已只好走上前去。

令贵人一看到慎妃,终于像是见到救星一般的,“慎妃娘娘,慎妃娘娘您可得给臣妾做主,这薛贵人,她居然动手打我,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无视宫规,恃宠而骄!”

“慎妃娘娘来的正好,这令贵人打碎了皇上御赐给臣妾的玉镯,臣妾正在心痛伤心,慎妃娘娘给臣妾做主。”薛茜桃的语气淡淡的,一定看不出心痛伤心的模样。

“你,你简直血口喷人,这镯子分明是你自己摔碎的,现在居然赖我,这里的人都看到的。”令贵人说着将目光投向身边的“好姐妹们”。

那些人生怕惹祸上身,也不敢真正得罪薛茜桃,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贵人,只是皇上这样宠她,谁知道以后呢,而令贵人,说真的,才是家中失势的又无宠的贵人,利害关系,孰轻孰重,众人一瞬就有了取舍。

“臣妾没有看见。”

“臣妾也没看到,似乎是二人争执中摔碎的。”

“你们……”令贵人简直被这些话气昏了头。

梁妃只是远远瞧着自己愚蠢的妹妹,却并不上前,早早的入宫磨灭了梁妃心里的姐妹之情,梁妃宛如看戏中人。

“好了,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子太后来了,听到耳里,只怕这小事也要闹成大事了,不如本宫就解决了吧。”慎妃终于慢悠悠的开口。

令贵人忙抬头满含希望的望着她。

却不知道这表面低调好相与的慎妃腹才是真正黑,早就看清了事情原委,偏也看不起这张狂无状的令贵人。

“镯子的事情就算了,都是一个宫的姐妹,何必要闹得那么僵,薛妹妹若是舍不得,再从本宫那里挑一个就是,虽然比不得御赐的,不过也算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薛妹妹心里不要难过了。回头让令贵人向妹妹陪个不是就是了。”

“而令贵人,今日的事情就算了,一个镯子换一个耳光,令贵人是赚了呢,只是这掌印,本宫看一时半会是难消的了,一会皇上看到难免心中不喜,不如令贵人先回宫歇养吧,等掌印的红肿好了些再出来不迟。”

“臣妾明白姐姐意思。”薛茜桃嘴角逸出一丝笑容,向慎妃行礼。

令贵人却一脸愕然在原地,她为了今天,天晓得花了多少功夫准备的,就连这身衣裳,都是用的从家带的上好的烟淼云锦所制,十分华贵。现在居然让自己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就要回去。令贵人心里十分不甘心。

只是慢慢的冷静下来,她也明白自己这掌印只怕十分影响自己形象,自己的面子简直就要丢完了,回宫是最好的选择,思虑片刻,也终于不甘心的愤愤道:“臣妾遵命就是。”说完便带着身边的丫鬟狼狈的拂袖而去,脚步有些凌乱。

薛茜桃这才上前,将地上镯子的碎片一一收拾了,这时候先前那些宫妃们也都上前,有的谄媚的递过自己的帕子,“薛贵人可要小心手,这样好的玉镯真是可惜了,薛贵人就先用妹妹这块帕子包起来吧。”

薛贵人并不接过,也不答话,拿出了自己的帕子,将镯子碎片慢慢包了。

秦谖看完这场闹剧,知道薛茜桃开始显露出她真正的本性,心里也多了分忌惮,转身也带着如镜如花回自己的云台殿了。(未完待续。。)

PS:唔,忘了说一句,再次感谢A-no的两张粉红票票,感谢所有正版订阅的童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吐露

第二日,不用多么刻意打听,就听说了昨日薛茜桃一舞倾城,独占鳌头。一曲前朝《白纻舞》,翩然若仙,原本《白纻舞》并不算特别,一般要求是白色舞衣,长袖潋滟如波,如硃丝玉柱,脚步轻盈如白鹄,薛茜桃昨日却是一身红衣,舞的热烈,宛如流火。艳若夏花。

看来薛茜桃并未少花心思,太后所希望的百花齐放,结果却成了薛茜桃的一枝独秀。

奇怪的是秦谖心里并未如何难过,只是想起昨日那些精心打扮的妆容,怕是凋落枯萎了,都以为自己是千里挑一的大家闺秀,从小听多的是奉承夸赞,谁真正的在某一样才艺上用心下功夫练过的,又有谁。

倒都是不如那个庶女了,因为能够深刻的认识自己,因为每一秒的认真都是为未来做铺垫。

秦谖心里忽然对薛茜桃多了几分佩服。想起太后此时的脸色,一定是精彩的很。

慎妃固然难除,太后便以为薛茜桃是个好相与的么。

时间一晃又是三个月,后

宫表面平静未起波澜,皇上依然在秦谖这里停留的最多,多半是看在皇长子的面子,其次便是薛茜桃。

有时深夜梦回,秦谖仔细端详着皇上的面孔,沉静如水,偶尔眉头紧蹙,想来是困在梦里了。

秦谖对皇上的心,却也如最初少女般的渴望独占渴望永远,慢慢沉淀成了一种无奈的平静坦然。

这是与他相处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过问。

甚至都不可以表现出难过,那是懦弱的。会惹他厌烦的。秦谖唯一该做的。就是在他来的时候。用最熨贴的笑容去安抚,去迎接,不过问他从哪里来的,不好奇他离开自己的云台殿是去哪。

久而久之,秦谖也并不觉得如何委屈,心绪慢慢坦然,偶尔有心绪起伏,也只是一遍遍的将浮躁的心灵从笔尖流在宣纸上。一页页的练着字,或唐诗宋词,或抄习佛经。

一日秦谖在写到“若无爱情故,无忧亦无怖。”的时候,心思忽然一停,自己如今这般无忧无怖的心,是因为着没有了爱情么。

她还爱着那个男人么?

从少女情窦初开的那一刻,便渴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到如今,虽是刚过双十年华。却已经经历了两世,她还爱着么。

若是爱。为何却少了曾经的醋意,怨意,嗔意,相反心思却变得如他熟睡面容一般的沉静,似乎难再为他掀起什么波澜。

秦谖一次次的模糊了自己的心意,只得心里轻叹一声,任由日子这般过了,只是有一点是明确的,爱意也许难以看得清楚,但心里的恨意却一分未减,只等待着一个发泄的机会。

天已经极冷了,皇上并未忘记沉玉苑的德妃,想着是时候接她回来了,也不知沉玉苑伺候的人是不是得当,会不会冻着她。

可是接她回来,皇上心里终究是有些不服气的,想不如再等等,天再冷一些,她过的难,或许可以来求自己。

自己顺手推舟也就是了。

可是眼见北方的天越来越冷,皇上有时候的睫毛都结了冰渣,可是还是没有收到李紫曦的任何信。

皇上正在沉思蹙眉,薛茜桃看到,双臂宛如蛇一般的缠上来,在皇上耳边吹气:“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和臣妾说说,臣妾看到皇上皱眉头,心也不好受。”

皇上勉强一笑,“也没什么,朕只是想着天寒,担心德妃。”

皇上身后的薛茜桃神色一僵,随即是更加千娇百媚,“皇上担心德妃姐姐,为何不叫她回来,想来德妃姐姐的病也合该好了。一个人呆在沉玉苑该多闷啊。”

皇上不想和薛茜桃说任何李紫曦不好的话,因此也只是敷衍的点点头,他哪里知道将自己所挂念的女人害到如今境地的,恰是眼前自己所宠的女人。

“不如,臣妾替皇上跑一趟?”薛茜桃脑筋一转。

“你去?”皇上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呀,不如臣妾代替皇上去看看德妃姐姐,正好好久没有见德妃了,臣妾替德妃姐姐传达皇上对姐姐的慰问之意,正好问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皇上听到前面,正想拒绝她去传达什么慰问之意,他毕竟拉不下这个面子,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心又动了,也是,女孩子和女孩子之间好说话,尤其薛茜桃还是个体贴人意的,正好问问李紫曦的想法。

“这样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大冷天的出门。”皇上扭头掐了掐薛茜桃的脸蛋,薛茜桃展颜,甜甜的笑着,笑意从嘴角到眼底,最后直达心里。

“皇上说的什么话,替皇上分忧臣妾岂是会怕冷的。”

薛茜桃上午答应了皇上,下午便迫不及待的出发了,临行前假意的问了皇上许多遍皇上想要说的话,皇上垂头想了想:“也是,你此去也该有个由头,就问她,可否后悔吧。”

薛茜桃闻言,脸上笑容更盛,却还是问道:“后悔?德妃姐姐有什么可后悔的,她可是做错事了?”

皇上淡淡的笑了笑,“照朕说的去做吧,莫问一些不相干的。”

薛茜桃点点头,乖巧的住了嘴,上了马车。

等秦谖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心里顿时隐隐觉得不妙,薛茜桃去见李紫曦,哪还会有什么好事呢。

可是却无从阻止,只能在宫里略带焦急的等着消息。

秦谖没有等多久,第二日下午皇上便带着一身酒气和雪花来了云台殿,虽然一身龙袍依然穿的妥帖无比,可是身上却带了一些让人心疼的颓唐。

“皇上怎么又喝这么多。”秦谖连忙上前,先替皇上脱下还带着雪的大氅,交给如花,又扶住脚底有些不稳的皇上,心里知道这一定和李紫曦有关,和薛茜桃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谖儿,谖儿,你看,你看。朕心里好苦,真的不知道该说给谁,薛贵人不知情,朕只有忍着,忍下满腔的怒,忍下满腔的火,忍下满心的苦楚,牵起笑容,若无其事,可是朕心里却仿佛冰冻了一般,寒似这片冰天雪地。”皇上说着一面自怀里掏出一张纸,向秦谖扔过去。

秦谖接过来,先扶着皇上坐下,才打开那张纸,上面只有寥寥四句话,“一别生死两茫茫,十里雪掩坟冢荒。

有负天恩心不悔,此身只为君情偿。”

情偿,情长,不,这怎么会是李紫曦写的,看着这一手漂亮的颜体,一定是薛茜桃!

“皇上,这是德妃写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朕每日还巴巴的挂念着她,以为她有后悔的一日,以为她对朕尚有几分真情,原来,她倒是情长,却不是为了朕,既然如此,她又为何那日不随着岑今走了,是了,一定是怕朕会牵连李家。”皇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这不会是德妃姐姐写的,皇上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德妃姐姐一直只对皇上情深意重啊。这封信皇上是怎么得的?”

“朕,让薛贵人去看她,实在是生怕她受苦,想让她服个软,朕好接她回来,却不想,她甘心如此,再苦又如何,也是为了那人偿债。朕倒成了一个傻瓜了。”

秦谖一时无言,只得默默坐下陪着皇上,皇上断断续续与秦谖说了许多话,大意是此生再不会见那个负心的女人了,随即想必是眼皮重了,越来越难得睁开。

秦谖与如镜一起将皇上扶进了里室,服侍皇上躺下,皇上忽然拉住秦谖的手,“瑞珠,瑞珠……”

秦谖心里一惊,连忙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见如镜关了门,才稍稍安心,开始俯下身子,享受这难得的属于瑞珠的时候。

“皇上,臣妾在这里,臣妾一直在这里。”

“瑞珠,瑞珠真的是你?朕好想你,天下女子都比不得你。”皇上眼睛是闭着的,却有两行泪流出,秦谖看的心里一疼。

“是臣妾,一直都是臣妾,臣妾为皇上生下了咱们的儿子,虽然迟了将近四年,可是到底是咱们的不是么,臣妾还日日为皇上做皇上素来爱的点心,只是皇上不知道罢了。”

秦谖说着,心里首先发酸,话语也哽咽了。罢了,索性皇上醒来后什么也不会知道,自己也该说说,不然只会憋在心里。

皇上却慢慢的没了声音,呼吸沉了下去,想来是累极,睡着了。

“臣妾一直在这啊,一直是皇上的瑞珠,可是因为这身份相貌变了,皇上竟然认不出臣妾了,皇上宁可去爱上和臣妾相貌有七分相像的紫曦,也不肯去想臣妾才是瑞珠,皇上,你可知臣妾心里的苦么,不过臣妾不过怪你,那只是因为和皇上所相处的日子实在太少了,若是十年,二十年,我无论变成什么模样,皇上都会一眼认得出来是么?”秦谖听着皇上胸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泪水,慢慢浸透了皇上的胸前的衣衫。

皇上的手指似乎动了动,又好像没有。

外面寒夜,风呼啸不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松口

早晨,等秦谖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强按下心里的失落,出门问向外面的小陶子皇上去了哪里,这还不到早朝的时间。

“奴才送皇上出宫,好像看着皇上往坤宁宫那面的桃林去了。”

桃林,秦谖目光微微怔了怔,随即回殿,吩咐如镜如花,“你们不用在这伺候了,快去准备早膳。”

“主子可是饿了?如水如月已经去了,我再去催催?”如镜停下手里的活计,她原本正在仔细擦着云台殿的花瓶。

“嗯。”秦谖点点头,“顺便在早晨的蜜水里加些姜。”秦谖看着外面的风雪天。“皇上一会也许还会来。”

“啊。”皇上走了还会来用膳么,如镜如花在心里嘀咕,这外面这么冷,皇上得多折腾多累啊,想着,心里并不十分信服主子的话,但脚下还是动了,都去了小厨房。

等热腾腾的青菜钵,水晶虾饺被端上来的时候,外面果然传来陈阜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果然来了。

秦谖笑着起身相迎,装作不知,“大清早的,皇上也不多睡一会,又出去做什么。”

皇上只是笑一笑,“出去走走,想了想,还是回你这里用早膳好了,一会去早朝也不远。”

秦谖亲自倒了一杯加了姜的蜜水,“皇上先喝一杯热水,暖暖身子,再用早膳。”

皇上接过,温度并不十分烫,手里还拿得住。抿了一口。姜的味道带着浓浓的滚烫之意落进胃里。五脏六腑瞬间暖和了起来。

“真好,到底是你心思细。”说完又看一眼自己身后脸被冻得青紫的长乐等人,“给他们也都倒一杯吧,暖暖身子。”

如镜如花闻言便挨个给长乐未央陈阜几人都倒了一杯,几个人接过喝了几口,脸上立刻活泛起来。

等身上的寒意都消散了,皇上才和秦谖一起用了早膳,时间到了。皇上自去上了早朝。

秦谖送了皇上,这才躺会藤椅上发呆,想起自己昨晚那些话,当真是大胆了,幸好早晨小心翼翼的觑了好几遍皇上的脸色,皇上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来是忘了。

一念至此,秦谖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失落,出神了许久,随即才想起李紫曦的事情。

如今皇上对李紫曦之怨。之恼,之恨不可谓不深。昨日都说出了此生与她永不相见的话,虽然只是醉后的情急之语,但李紫曦再想进宫,只怕是不能轻易如愿了。

皇上既然能让薛茜桃去沉玉苑,可见对薛茜桃十分信任,有了这份信任在,李紫曦与皇上的误会,怕是没有大白的一天了。

秦谖沉思着,李紫曦不回宫也好,让她安稳的呆在沉玉苑,可是薛茜桃,却不能让她得意下去。

左思右想后,秦谖唤来如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觉如月心思细腻敏锐,是个可用可信的人。

秦谖在如月耳边低低交代了一番,随后将自己云台殿的令牌和一些碎银子交给如月,如月并未有任何迟疑,立刻答应下来,秦谖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又交代了几句,如月一边细想着一边点头应下。

末了才转身要出门,“穿厚些,千万莫要着凉了。”秦谖又叮嘱一遍,“还有,出去的话从东直门出去,一般那对面的庆丰街口就有拉客的马车,多给他些银子。”

如月应了,又去自己屋里换了衣裳,才出了门。

一直到晚上,如月才在秦谖焦急的等待中回来了,先脱下外衣,抖了抖满身的风雪,如镜如花给如月倒了姜茶。

如月喝了茶,暖了身子,便过去给秦谖回话,“主子,沉玉苑我根本进不去,在门口观望了许久,守卫都很森严,拿出了令牌,却说又要皇上的手谕,压根不能进去。”如月的神情很是沮丧。

秦谖哑然,万万没想到沉玉苑居然连宫里的人都不许进去,想来是皇上吩咐的,来保护李紫曦亦或是防范她出逃。

“知道了,辛苦你了,快去把衣裳换了吧,我在另外想一些办法。”秦谖柔声宽慰如月,如月点头退下了。

夜里,秦谖挑灯给李紫曦写了一封长信,望着窗外的风雪寒夜,也不知李紫曦是如何过的。

第二日,秦谖便去了侍卫所,许久没有见陈卿琰了,想起上次与陈卿琰并肩而立的女子,秦谖在肩辇上微微发怔,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二人应该有了新的进展,陈卿琰想来会在这里呆得更久了,秦谖内心从未真正想过陈卿琰会一直留在宫里,她总觉得他像风,像鸟,是自由没有拘束的。又想起陈卿琰谈到她的师父时候的神情,秦谖心里陡然升出了几分怅然,对这个人,自己似乎了解的太少,又仿佛很多。

到了侍卫所,秦谖点名找陈卿琰,侍卫所的一见是秦谖,都不敢怠慢,很快将陈卿琰寻了来。

陈卿琰看到是秦谖,上前行了礼,嘴上笑容不变,眼神似乎亮了亮。

“你在宫里也有了一些年头了,呆的可还习惯?”秦谖让陈卿琰起身,问道。

“劳烦宜嫔娘娘挂心了,左右都是打发日子,到哪里都是一样。”说着,嘴上挂出了略微嘲讽的笑意。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能帮我的只有你。”秦谖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微微失神,表情却十分严肃。

陈卿琰看秦谖说的严肃,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眼神却无端露出了几分落寞:“宜嫔娘娘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大约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娘娘才会记得我这个故人。”

秦谖没有理会陈卿琰语气里微微的怨怼,眼神状若无意的瞟了一眼周围,看无人注意,才从怀里拿出了那封早已写好的信,开口道:“我想让你去一趟沉玉苑。”

而在此时,薛茜桃亲自做了几样小吃,送往了养心殿。

皇上正对着桌案上的折子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薛茜桃笑盈盈的上前,“皇上可是累了,臣妾做了几样点心给皇上。皇上用一些再忙吧。”

皇上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动,脸上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薛茜桃假意没有看出皇上的冷淡,依然热情不减,“自然是挂念皇上,给皇上送些吃的。皇上~就用一些嘛。”

皇上不忍心拂了薛茜桃的心意,浅浅尝了一块,薛茜桃做的点心也算是精致可口,皇上却莫名的发起愣来。

“皇上,皇上在想什么?”薛茜桃对皇上的态度神情十分奇怪。

皇上回过神来,“没想什么。”说罢推了推薛茜桃特地准备的精致的青瓷茶花碟,“朕不想吃了。你带回去吧。”

薛茜桃并不气馁,想了想又展颜,“皇上可是还在为德妃姐姐的事情伤神?”

皇上愣了愣,下意识的望了望外面的天,“沉玉苑可还好?屋子里冻不着吧。”

薛茜桃摇摇头,“屋子里总是比不得皇宫里温暖,姐姐脾气好,下面那些奴才总是少不了欺负德妃姐姐心善的,多多少少的总会贪一点,臣妾瞧着姐姐都是要病了。”

皇上听了心里也有些难过,可一想起那四句诗,又觉得宛如冰天雪地一般了,神情也冷了下去,“这些都是她愿意的。”

薛茜桃神情倒是委屈起来,“臣妾想起德妃姐姐以前在宫里,处处与人为善,如今姐姐病养好了,怎么还不把德妃姐姐接回来呢,臣妾都有些替姐姐着急了。可是皇上与姐姐有什么误会?”

“误会。”皇上冷笑了一下,“不要再在朕的面前提起德妃的事情了,朕不想听。”

薛茜桃听了,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有什么误会为何不当面说清楚呢,皇上心里分明是念着德妃姐姐的,另外,就算不是念着德妃姐姐,也该念一念太傅李大人啊,李大人是皇上的老师,皇上一向是敬重的,若是知道了自己视若亲女的德妃姐姐病死在沉玉苑,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李太傅,皇上想起李蕴,终于不做声了。自己虽然没有让那件事情传出去,可是一个德妃若是生病死在沉玉苑,的确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又想起自从那件事情好,自己还真的没有好好与李紫曦谈一谈,起码该问她一句为什么。

“她对朕有恩,李太傅对社稷有功,朕的确疏忽了。”沉默了半晌,皇上终于开口。“那就接她回来吧,朕不去看她也就是了。她有恩与朕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若是她有个好歹,怕是众人都会说是朕刻薄寡恩了。”

薛茜桃眼里闪过一丝阴翳,随即展颜一笑,笑的温柔温暖温情脉脉,“臣妾就知道皇上心软,一定不会忍心的。那咱们一定要用正二品妃的仪仗把德妃姐姐好好迎回来。”

皇上摇头,“真是糊涂,既然是悄无声息的将德妃送了出去,又怎么好大张旗鼓的迎回来,你既然这么热心,不如等找个天晴的日子,你去将她接回来吧。”

薛茜桃抬头一笑,“臣妾遵旨,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厚望!”(未完待续。。)

PS:双十一不知道大家败的怎么样,表示我是十分精打细算百里挑一还是一天把一月的稿费花光光了,赶脚网购就是瘾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如焚

早晨,等秦谖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强按下心里的失落,出门问向外面的小陶子皇上去了哪里,这还不到早朝的时间。

“奴才送皇上出宫,好像看着皇上往坤宁宫那面的桃林去了。”

桃林,秦谖目光微微怔了怔,随即回殿,吩咐如镜如花,“你们不用在这伺候了,快去准备早膳。”

“主子可是饿了?如水如月已经去了,我再去催催?”如镜停下手里的活计,她原本正在仔细擦着云台殿的花瓶。

“嗯。”秦谖点点头,“顺便在早晨的蜜水里加些姜。”秦谖看着外面的风雪天。“皇上一会也许还会来。”

“啊。”皇上走了还会来用膳么,如镜如花在心里嘀咕,这外面这么冷,皇上得多折腾多累啊,想着,心里并不十分信服主子的话,但脚下还是动了,都去了小厨房。

等热腾腾的青菜钵,水晶虾饺被端上来的时候,外面果然传来陈阜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果然来了。

秦谖笑着起身相迎,装作不知,“大清早的,皇上也不多睡一会,又出去做什么。”

皇上只是笑一笑,“出去走走,想了想,还是回你这里用早膳好了,一会去早朝也不远。”

秦谖亲自倒了一杯加了姜的蜜水,“皇上先喝一杯热水,暖暖身子,再用早膳。”

皇上接过,温度并不十分烫,手里还拿得住。抿了一口。姜的味道带着浓浓的滚烫之意落进胃里。五脏六腑瞬间暖和了起来。

“真好,到底是你心思细。”说完又看一眼自己身后脸被冻得青紫的长乐等人,“给他们也都倒一杯吧,暖暖身子。”

如镜如花闻言便挨个给长乐未央陈阜几人都倒了一杯,几个人接过喝了几口,脸上立刻活泛起来。

等身上的寒意都消散了,皇上才和秦谖一起用了早膳,时间到了。皇上自去上了早朝。

秦谖送了皇上,这才躺会藤椅上发呆,想起自己昨晚那些话,当真是大胆了,幸好早晨小心翼翼的觑了好几遍皇上的脸色,皇上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想来是忘了。

一念至此,秦谖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失落,出神了许久,随即才想起李紫曦的事情。

如今皇上对李紫曦之怨。之恼,之恨不可谓不深。昨日都说出了此生与她永不相见的话,虽然只是醉后的情急之语,但李紫曦再想进宫,只怕是不能轻易如愿了。

皇上既然能让薛茜桃去沉玉苑,可见对薛茜桃十分信任,有了这份信任在,李紫曦与皇上的误会,怕是没有大白的一天了。

秦谖沉思着,李紫曦不回宫也好,让她安稳的呆在沉玉苑,可是薛茜桃,却不能让她得意下去。

左思右想后,秦谖唤来如月,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发觉如月心思细腻敏锐,是个可用可信的人。

秦谖在如月耳边低低交代了一番,随后将自己云台殿的令牌和一些碎银子交给如月,如月并未有任何迟疑,立刻答应下来,秦谖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又交代了几句,如月一边细想着一边点头应下。

末了才转身要出门,“穿厚些,千万莫要着凉了。”秦谖又叮嘱一遍,“还有,出去的话从东直门出去,一般那对面的庆丰街口就有拉客的马车,多给他些银子。”

如月应了,又去自己屋里换了衣裳,才出了门。

一直到晚上,如月才在秦谖焦急的等待中回来了,先脱下外衣,抖了抖满身的风雪,如镜如花给如月倒了姜茶。

如月喝了茶,暖了身子,便过去给秦谖回话,“主子,沉玉苑我根本进不去,在门口观望了许久,守卫都很森严,拿出了令牌,却说又要皇上的手谕,压根不能进去。”如月的神情很是沮丧。

秦谖哑然,万万没想到沉玉苑居然连宫里的人都不许进去,想来是皇上吩咐的,来保护李紫曦亦或是防范她出逃。

“知道了,辛苦你了,快去把衣裳换了吧,我在另外想一些办法。”秦谖柔声宽慰如月,如月点头退下了。

夜里,秦谖挑灯给李紫曦写了一封长信,望着窗外的风雪寒夜,也不知李紫曦是如何过的。

第二日,秦谖便去了侍卫所,许久没有见陈卿琰了,想起上次与陈卿琰并肩而立的女子,秦谖在肩辇上微微发怔,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二人应该有了新的进展,陈卿琰想来会在这里呆得更久了,秦谖内心从未真正想过陈卿琰会一直留在宫里,她总觉得他像风,像鸟,是自由没有拘束的。又想起陈卿琰谈到她的师父时候的神情,秦谖心里陡然升出了几分怅然,对这个人,自己似乎了解的太少,又仿佛很多。

到了侍卫所,秦谖点名找陈卿琰,侍卫所的一见是秦谖,都不敢怠慢,很快将陈卿琰寻了来。

陈卿琰看到是秦谖,上前行了礼,嘴上笑容不变,眼神似乎亮了亮。

“你在宫里也有了一些年头了,呆的可还习惯?”秦谖让陈卿琰起身,问道。

“劳烦宜嫔娘娘挂心了,左右都是打发日子,到哪里都是一样。”说着,嘴上挂出了略微嘲讽的笑意。

“我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帮忙,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能帮我的只有你。”秦谖看着那熟悉的笑容,微微失神,表情却十分严肃。

陈卿琰看秦谖说的严肃,笑意微微收敛了一些,眼神却无端露出了几分落寞:“宜嫔娘娘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大约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娘娘才会记得我这个故人。”

秦谖没有理会陈卿琰语气里微微的怨怼,眼神状若无意的瞟了一眼周围,看无人注意,才从怀里拿出了那封早已写好的信,开口道:“我想让你去一趟沉玉苑。”

而在此时,薛茜桃亲自做了几样小吃,送往了养心殿。

皇上正对着桌案上的折子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薛茜桃笑盈盈的上前,“皇上可是累了,臣妾做了几样点心给皇上。皇上用一些再忙吧。”

皇上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动,脸上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薛茜桃假意没有看出皇上的冷淡,依然热情不减,“自然是挂念皇上,给皇上送些吃的。皇上~就用一些嘛。”

皇上不忍心拂了薛茜桃的心意,浅浅尝了一块,薛茜桃做的点心也算是精致可口,皇上却莫名的发起愣来。

“皇上,皇上在想什么?”薛茜桃对皇上的态度神情十分奇怪。

皇上回过神来,“没想什么。”说罢推了推薛茜桃特地准备的精致的青瓷茶花碟,“朕不想吃了。你带回去吧。”

薛茜桃并不气馁,想了想又展颜,“皇上可是还在为德妃姐姐的事情伤神?”

皇上愣了愣,下意识的望了望外面的天,“沉玉苑可还好?屋子里冻不着吧。”

薛茜桃摇摇头,“屋子里总是比不得皇宫里温暖,姐姐脾气好,下面那些奴才总是少不了欺负德妃姐姐心善的,多多少少的总会贪一点,臣妾瞧着姐姐都是要病了。”

皇上听了心里也有些难过,可一想起那四句诗,又觉得宛如冰天雪地一般了,神情也冷了下去,“这些都是她愿意的。”

薛茜桃神情倒是委屈起来,“臣妾想起德妃姐姐以前在宫里,处处与人为善,如今姐姐病养好了,怎么还不把德妃姐姐接回来呢,臣妾都有些替姐姐着急了。可是皇上与姐姐有什么误会?”

“误会。”皇上冷笑了一下,“不要再在朕的面前提起德妃的事情了,朕不想听。”

薛茜桃听了,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有什么误会为何不当面说清楚呢,皇上心里分明是念着德妃姐姐的,另外,就算不是念着德妃姐姐,也该念一念太傅李大人啊,李大人是皇上的老师,皇上一向是敬重的,若是知道了自己视若亲女的德妃姐姐病死在沉玉苑,岂不是伤了他的心。”

李太傅,皇上想起李蕴,终于不做声了。自己虽然没有让那件事情传出去,可是一个德妃若是生病死在沉玉苑,的确不是一件体面的事情。

又想起自从那件事情好,自己还真的没有好好与李紫曦谈一谈,起码该问她一句为什么。

“她对朕有恩,李太傅对社稷有功,朕的确疏忽了。”沉默了半晌,皇上终于开口。“那就接她回来吧,朕不去看她也就是了。她有恩与朕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若是她有个好歹,怕是众人都会说是朕刻薄寡恩了。”

薛茜桃眼里闪过一丝阴翳,随即展颜一笑,笑的温柔温暖温情脉脉,“臣妾就知道皇上心软,一定不会忍心的。那咱们一定要用正二品妃的仪仗把德妃姐姐好好迎回来。”

皇上摇头,“真是糊涂,既然是悄无声息的将德妃送了出去,又怎么好大张旗鼓的迎回来,你既然这么热心,不如等找个天晴的日子,你去将她接回来吧。”

薛茜桃抬头一笑,“臣妾遵旨,一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厚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绫

秦谖心知皇上是有话说,便让如镜如花先回中安宫了,皇上又命陈阜和长乐未央也退下了,整个大殿就剩了皇上与秦谖两个人。

皇上这才放下笔,任由落寞爬满脸庞,“过来吧,陪朕坐坐。”

秦谖的心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不平静,直到皇上说了这句话,心里反而慢慢踏实了下去,走到皇上身边,一颗心已经是平静如常了。她知道皇上的确是出了问题,也知道皇上愿意和自己分享。

这样就足够了。

秦谖走到皇上身边,不敢造次与皇上同坐御椅,就地坐下了,将头枕在了皇上腿上,皇上也顺势用手慢慢抚着秦谖的头发。

秦谖忽然想起这是自己以前,还是皇后的时候最喜爱的姿势,心里总能觉得安详平静,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在自己头发上放着的手停留了许久,秦谖没有说话,皇上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台案上的烛火摇曳,秦谖心里却很快活。

“你不是有话要和朕说么。”半晌,皇上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涩然。

秦谖笑一笑,“臣妾自然是想问关于德妃姐姐的事情,但看皇上不开心,薛贵人又没有把姐姐接回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了问题。皇上既然不愿意说,臣妾又何必再问。”

皇上也笑,笑的不是很真切,许是烛火太摇曳了。

“她要朕赐她白绫三尺。”

秦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立刻坐起身子,在确信自己并未听错后。不由得问道:“白绫三尺?这是为何?”

“朕也想知道为什么。当初不愿同岑今走的是他。如今倒成了一副痴心节烈的模样,可是她是朕的妃子,痴心不是对着朕,节烈也不是为了朕。”皇上的声音有些空洞,可是听不出许多怒气,只有深深的疲惫。

秦谖仔细想了想,定然又是薛茜桃的手脚,想起自己手里的东西。应该足以是皇上相信了,秦谖想着,清了清喉咙,可是若是揭穿了真相,无疑又会促使李紫曦回宫,一时之间秦谖又有些犹豫。

“这话,是薛贵人带回来的?”秦谖心里一面在挣扎,一面问道。

皇上点点头,声音平稳听不出悲喜:“是啊,朕原本是要薛贵人去接她回来的。朕以为她总会后悔的,收了心安心回来。可是,没想到,朕让她回去,她便问朕要白绫,呵呵,好一个李紫曦,她真的不要命了么,既然如此,她当时为何在岑今面前不肯说个明白,不肯跟他一起走。是怕朕会要了岑今的命么。如今岑今死了,她倒也是放得开了。”

“若是当时德妃愿意和岑今走,皇上会阻止么?”秦谖心里忽然有些酸涩,知道这句话离了题,可是还是忍不住去问。

皇上笑了笑,“宜嫔惯会刁难朕,这个问题问的真好,朕这些日子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秦谖不由得抬眼看向皇上。

却见皇上叹了一口气:“朕心里也不知道,那时候朕一定会气疯的,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是若真的要朕将紫曦手刃在自己面前,朕又做不到。所幸,她没有让这样一幕发生,朕心里还真的感谢她。”

秦谖听的一时怔了,想起李紫曦对皇上的款款真情,到头来却被这样一番设计,让皇上误会的彻底。这对一段纯洁无埃的感情来说,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

皇上,有朝一日若是知道了自己这样的隐瞒和心思,还会饶了自己么,这辈子,可是会如同那晚说出的醉话一般,这辈子都不愿见自己了。

皇上,应该有权力知道自己被李紫曦如何深的恋慕着。

想起那日李紫曦为皇上飞身挡剑的身影,如飞蛾一般,又如一只美丽的蝴蝶,她救了皇上的性命。

秦谖心里终于下定决心,“皇上,臣妾也有一句话要说。”

皇上挑了挑眉头,又以为秦谖是要为李紫曦说话,便道:“什么话,朕想听听。”

“上次皇上让臣妾派人去看望德妃姐姐,德妃姐姐其实还有一句话,臣妾没有说给皇上听。”

“哦,那次啊。”皇上仔细想了想,“朕嘱咐完你便让陈阜遣人去打过招呼了,还怕你见不到。她还说了什么。”

“德妃姐姐问臣妾的婢女如水,说皇上什么时候肯接她回去。”

皇上的身躯不经意的颤抖了一下,只是随之镇定下来,“你那日为什么不肯告诉朕。”

“那日……”秦谖将头依然枕在皇上腿上,“德妃姐姐若是回来了,皇上见臣妾见得又会少了,臣妾心里自私了下,想着既然皇上想接德妃姐姐回来,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多能够和皇上相处一天也是一天。”

皇上不做声了,手依然一下一下的抚着秦谖的头,却并未说出生气动怒追究的话来,却也没表达是信或是不信。

皇上不开口,秦谖也不敢开口了,因为不能够揣摩出皇上的心思,内心里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打了一个腹稿,她相信这件事足以使薛茜桃不复得宠,只要李紫曦回宫。

正在等待着皇上开口,好有机会让自己说出心里的话,却见陈阜进来了,声音有些急,“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皇上一愣,随即迅速起身,拉着同样已经起身的秦谖,出去迎接了,太后也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薛茜桃。

“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秦谖规规矩矩的行礼。

太后点点头让秦谖起来了,皇上才问,“这么晚了,母后怎么想起到朕这里了。”语气有些冷淡,看来心里并不欢迎,许是下意识的已经感觉到了又要出什么事情。

“哀家来,是为了和皇上说一件事情。若是不来,生怕有一日皇家颜面尽扫而空,因此不敢晚了一步,立刻便来了。”

秦谖看到薛茜桃的那一瞬间便已经预料到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一痛,皇上也看到了薛茜桃,脸色沉了下去。

“这么晚了,怎么薛贵人还没有回宫,倒是和母后一起来了。”皇上的话语里已经带了几分凉意。

薛茜桃忙回话,“臣妾刚回到植萁轩,就被杜若姑姑叫到永寿宫回话了。”声音已然带了几分怯意,一张小脸尽是慌张。

皇上又看向太后,不由得退了一步,心里些许的恐慌慢慢蔓延开去。

“皇上何必问这些无关紧要的。”太后脸色很从容,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哀家来,是要皇上立刻下旨,遂了沉玉苑那贱人的心,将白绫赐了吧。”

虽然心里已经做了准备,可是皇上和秦谖的身子还是不由得一震,随即秦谖便感到皇上温暖的一只手重重牵住了自己,像是疲惫的身子在寻找一个支点,仿佛就要倒下。

秦谖心里又是心疼。

“母后,何出此言。”皇上还在强硬的支撑,不愿去认识到那个事实,虽然听了薛茜桃的回复,可是皇上心里一刻也没有想过自己真的要处死李紫曦。

“皇上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一双眼睛,忽然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皇上几乎节节败退,落得一个守无可守的凄凉感。

“她,毕竟是太傅的养女,母后也曾给儿子说过,太傅学识渊博为人刚正,应该虚心求教好生相待,他的独生爱女已经……”皇上话语哽咽了下,似乎不忍再说,随即又稳住了声音,“如今还要再夺了他另一个养女么。”

太后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这句话应当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说过的,只因为李蕴名声一向很好,深得先帝看重,太后便有了笼络之心,可是那时候是带了几分利用,如今眼见皇上对这个老师的话比对待自己的还要看重几分,朝堂的是简直可谓是言听计从,深以为理,太后心里早就起了疙瘩。

“那是如今,先帝还在,他自然搞不出什么花样,如今皇上对他百般爱重,只怕他心里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也是未必,皇上还这样看重他的女儿做什么。”

秦谖听见太后这样出言损自己父亲,心里立刻起了不忿,身躯不由得挺直了想要上前,却感到皇上握着自己的手更加用力了,像是在阻止自己的冲动,秦谖心里又泄气了,是啊,如今自己的身份,可是和那位太傅李大人没有一点关系了。

太后见皇上没有答话,更加得意,继续道:“何况他的女儿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贱蹄子一个,李蕴老糊涂了,养女不教,理应受罚,皇上能够不与他计较,已经是开恩,难道还要对李紫曦容情么?”

“并非是朕容情,这是这件事情还未有个定论,那日德妃也未曾与贼子一起走,可见或许不是那贼子的一厢情愿,朕不愿就错怪了德妃,这次她想来是对朕生了怨气,因此这般扬言,未必一定是因为那贼子才这般说的,朕把她接进宫来亲自问清楚就是。”皇上的语气强硬,可是秦谖听出了里面的几分心虚,是色厉内荏了。(未完待续。。)

PS:稍后还会有一更。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办法

秦谖看得出来,太后又岂会看不出来,心里更是踌躇得意,已经对李紫曦的结局在心里十拿九稳,也不再急逼,反倒是缓和了语气,“究竟是怎样,皇上心里还会不知道么,哀家老了,实在是不敢赌,若是德妃怀怨在心,将此事散播了出去,皇帝的脸面何在,皇室的体面尊严又何在,她都能将三尺白绫的话说出来,可见心里是有多怨,皇上哪里还敢留她。”

皇上不语,秦谖只觉得心跳的极快。

太后见皇帝沉默,便看向薛茜桃,“薛贵人,当时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你在这里好生说清楚,半句虚言都不要有!”

皇上身子又是一震,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甚至带了几分祈求看向薛茜桃,薛茜桃触到皇上神色,知道皇上的意思,心里也犹豫起来,涌出了些许不安。她是看准了皇上不会一怒之下真的赐死李紫曦,这才走的太后这一条路,自己已经撒下了弥天大谎,薛茜桃必须要想法子圆起来。不能让自己的谎言败露在皇上面前。

可是如果再继续这样违背皇上的圣意,只怕最后会失去了圣心,薛茜桃看懂皇上眼里深切的悲伤和失望。心里却无路可退,总觉得许多事情已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握。

从皇上没有如自己所预料一般狂怒之下处死李紫曦开始。

“薛贵人,你不要害怕,就是把当时的情形说给皇上听就好,难不成。薛贵人是忘了?”

听到这样赤裸的威胁。薛茜桃只能硬着头皮跪下。她已经没有别的法子和退路了。

“臣妾不敢,当时臣妾进了沉玉苑德妃的房子,德妃见了臣妾,面色并无喜意。”薛茜桃闭眼,想起李紫曦见自己时候带着恨意的一双眼,“你又来做什么,来看本宫什么时候死么,本宫告诉你。本宫会好好活着的,本宫还要见到皇上,把你的恶毒一件一件的说给皇上。”想到这里,薛茜桃的

身子也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你接着说。”太后看薛茜桃忽然中断了,不由的催促道。

薛茜桃回过神来,接着回道,“臣妾先代替皇上问候了德妃的身体,德妃却对臣妾说,是皇上派臣妾来的么,臣妾说是。德妃忽然大笑起来,然后让皇上死心。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皇上了。”

秦谖感到握着自己的手的那双手更加紧了,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可是秦谖心里更痛,心疼一点一点的蔓延,看着薛茜桃的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你这样让他痛,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痛的滋味,一分一厘都不会少了你。

薛茜桃继续道:“臣妾说出了皇上的心意,劝说德妃随臣妾回宫,说有什么误会和皇上见了面慢慢说。”薛茜桃闭眼,想到自己当时对李紫曦的冷笑,“见皇上?姐姐还是死了这一份心吧,皇上与姐姐唯一交流的凭借,就是臣妾了,这个沉玉苑,一个传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可以送信的鸽子也无,怕是让姐姐失望了。尤其臣妾还学会了姐姐一手好字,就更加方便了。”

薛茜桃脑海里是李紫曦对自己的咒骂。

嘴上却多了几分麻木,将自己精心编织的话语一句一句再次吐出,“德妃听后却只是冷笑,最后与臣妾说了一句话,要让她回宫,不如赐她白绫三尺。说罢便赶臣妾走了。”

看着皇上越来越冰凉的眼神,薛茜桃心里也很慌,可是知道对付皇上,远比对付太后那个老妖精容易的多,日后再想着多费些功夫就是了,当务之急,是解决了李紫曦这个祸患。

“皇上,你听到了么,你还要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么,为什么不干脆遂了她的心意,永远封住她的嘴?”

秦谖心跳得更加快,口干舌燥,有些紧张的看向皇上。

皇上忽然松开了秦谖的手,却一眼不再看秦谖。

“儿子明白母后的意思,只是今日天也晚了,母后就先回去吧,明早,朕就下旨。”皇上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太后本欲再费一番唇舌,却不想皇上妥协的这样快,愣了愣道:“皇上这句话可不是在糊弄哀家?明日哀家会亲自派人去传旨的。”

皇上转身,将一个落寞的背影留给了众人,“儿子不敢糊弄母后,儿子忽然想明白了。”

“这样玷污皇家尊严体面,玷污朕一番感情的人,的确该死。朕以前愚钝了。明日母后便派人来与陈阜一起去吧。”

秦谖心里慌张起来,“皇上,不可。”

皇上还未说话,太后的声音已经悠悠传来,“宜嫔,这样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做人要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多理会别人的事情。”

秦谖只是摇头,又忽然回头,怒视着薛茜桃。

薛茜桃此时心里也心乱如麻,看着秦谖瞪过来,却觉得好笑,丝毫没有显出惊慌,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秦谖。

秦谖知道这是薛茜桃在提醒自己在李紫曦被陷害这件事情是知情的,知情却沉默,明显是纵容。

如今自己的确不配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秦谖的气势一下子委顿了下去。薛茜桃眼神里的笑意更加得意。

“你们都回去吧,朕也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宜嫔,朕今日本来要留你,如今你还是自己回去吧,朕让陈阜去送你。”

太后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便起身与皇上道了别便施施然的离去了,她是皇上的亲身母亲,自然不会害怕皇上会记恨着自己,一个女人罢了,久了皇上也就看开了。

薛茜桃不敢接触皇上目光,没有了与秦谖对视时候的气势,显得十分惊慌的告退了出去。

秦谖这才开口,“皇上。”

“朕说了,让陈阜送你回去,不要多说了,朕心意已决。”

秦谖心里忽然多了几分悲伤,她在看到太后和薛茜桃的那一刻便知道了结局,皇上是拗不过自己母亲的。

这么母亲举着正义的牌子,要铲除邪恶,还站在皇上的立足点上。

皇上无可拒绝。

秦谖只是哀哀的笑了一声,“夜凉风寒,皇上注意身子,那臣妾就告退了。”

皇上依然背着秦谖,只是点点头。

秦谖随着陈阜缓缓退下了。

一路回到了中安宫,秦谖不理会众人诧异的眼神和请安,只是满心疲惫的进了自己的屋子,锁上了门,隔开了自己与众人。

心瞬间也宁静了许多。

这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戏谑的声音,“宜嫔娘娘这是打哪来啊,这么大的风雪,搞得这样狼狈疲倦。”

秦谖听到声音猛然抬头,是陈卿琰,那一瞬间,心里万般感情忽然涌上心头,秦谖的眼泪哗哗的便落了下来。

原来自己也是这样脆弱的。

陈卿琰这才慌了神,从身上找出了一块帕子来替秦谖擦眼泪,秦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止了泪,便扭过头去,冷淡道:“你怎么才来。”

陈卿琰依然举着帕子做擦泪的手势,停了一瞬,随即表情淡然的收起了自己的帕子,“我看那薛贵人并未将德妃如何,心里放松了下去,路过以前最爱的一家酒楼,忍不住好好大快朵颐了一番,又听了说书先生的一番评唱,还真有点意思,这就耽误了,回来的晚了一些,却不想我都来了许久,你才姗姗回来。”

“你还有这些闲心思?薛茜桃到底去了做了什么?”秦谖不禁气恼。

陈卿琰挠挠头,“那薛贵人让自己身边的人都退下了,独自进来的,两个女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的气话,互相诅咒了一痛,那薛贵人这才离去,德妃似乎被气的不轻。我可是安抚了好一阵子。”想来德妃知道了这是秦谖的人,才对陈卿琰放下心的。

“可是她给皇上说的却是,德妃要求被赐三尺白绫。”

陈卿琰闻言吃惊,“什么?这话可是真的?怎么可能,那皇上答应了?”

秦谖想起方才养心殿的一番争执,心里疲惫,不愿多说,只是点点头:“皇上答应了,圣旨明早就要发出去。”

陈卿琰这才觉得事情严重,几次交道以来,也是十分同情李紫曦,一时心里也是难过,却还是那种事不关己的难过。

“你再帮我一个忙好么。”秦谖忽然道。

“你说,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尽力做的。”陈卿琰收起了以往敷衍玩世不恭的神色,认真道。

秦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里的话重新酝酿了一遍,确认这便是自己真实的心意且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之后,终于开口。

“你以前说过可以带我出宫的,我相信你的本事。现在我求你,能想办法明日在圣旨到达沉玉苑之前,带德妃走么?”

“带她走,带她去哪里。”陈卿琰立刻跳了起来,若不是还有心思顾念外面有人隔墙有许多耳,这时候只怕都要大声叫起来了。

“随便去哪都好,首先要远离皇城,不如去江南吧,我总听说那里的好风光,让姐姐走吧,总比继续留在沉玉苑受死的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香逝(红尘痴女恨离世)

“你的朋友?”秦谖皱了皱眉头,想起了陈卿琰以前的身份。

陈卿琰也不多说,只是耸了耸肩膀。

秦谖只得点头,“先救出来再说吧,也许没那么糟糕,皇上未必真的就会赐死德妃。”

陈卿琰无话,也跟着点点头。

“那你回去吧,明日早些去,我会尽力拖延一些时间,主要的还是要靠你。。”

“卿琰尽力就是。”陈卿琰笑一笑。

“嗯,别伤到自己性命。自己首先要能脱身。”秦谖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关切,虽然仍旧是冷着脸。

陈卿琰笑道,“我明白。自然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第二日一早,秦谖便早早候在了养心殿门口,等到皇上下朝的时候恰好看到,皱了皱眉头,“这么早来找朕做什么,若是为了昨晚的事,那朕也没有办法,一会就要拟旨了。”

秦谖从皇上眼神里看出了认真和疲惫,知道无可更改,便撑起一丝笑容道:“臣妾不是来劝皇上的,只是昨晚做梦,梦到德妃和臣妾说,想吃臣妾做的金玉满堂,臣妾早晨起来回想起梦境心里难过,恳请皇上成全臣妾的一番心意,等臣妾做好金玉满堂再让陈阜总管一起送去,免得臣妾日后想起,日日悔恨。”

金玉满堂并非是秦谖拿手的点心,也不是如何好吃,胜就胜在活儿精细,色相好。是需要将橘子一个个剥好,再将里面的一层皮也细细的剥了,只留里面鲜嫩可口的瓤切细成丝。再将白萝卜也切成细细的丝。用白萝卜丝细细的裹了橘瓤丝。整道菜看起来清丽爽口,入口酸甜多汁,只是用材平常可见,味道也并非特别难忘。

秦谖从皇上的沉默里明白皇上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忐忑,却带着希望,她知道皇上从来不是心狠歹毒的人。

果然,皇上终于开口道:“那你快做。一会太后也要派人来,朕暂时替你挡着,做好了,就连着白绫一块给她送过去吧。”

秦谖心里松了一口气,磕头拜谢:“臣妾领旨,多谢皇上开恩。”

这一道菜秦谖做的极细,她平常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细活慢菜,相比繁杂的手工她更追求的是入口的美感,但是这一道金玉满堂,秦谖却将自己全部的耐心都耗在上面。丝切得极其细。就连夏日最细密的雨水滴成的线都比不过,橘子也是剥一个尝一个。要选甜度酸度都刚刚好的。

她知道自己多拖延一分,就能为陈卿琰和李紫曦多争取一分的机会,对于李紫曦她心里愧疚已极,李紫曦若是不这般待她该多好,待她上几分真心,多几分假意,少几分关怀,多几分算计,也许如今的秦谖,心里会坦然许多。

可是因为共享一个丈夫,因为两个女子都对皇上有着最深的爱恋,如何能真正的长久从容的相处下去。

除非你的真心是假的。

就连李紫曦,不也常常对着自己的元黎眼里流露出几分不甘和嫉妒么。秦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

一出神手一划,刀切了自己的手指,刀口磨得极其薄,因此殷红的血溢出来的很缓慢,但这样的疼痛却绵长尖锐,长久难忍。

一滴血恰好落在刚裹成的一个卷上,无端多了几分艳丽,只是慢慢的,颜色就变淡了。

秦谖拿起这一个,同之前裹好的放在一起,这才随意将随身的帕子用刀切下一块,将手绑了,心里却无端涌出一些心慌。

想起陈卿琰的笑容,想起李紫曦的身影,秦谖忽然懊恼起来,自己让陈卿琰闯的可是杀头的祸啊,一时之间秦谖心里很乱,不知道更加担心谁一些,心神不宁。

等仔细的将一个个的卷小心的垒在精致的镶金茶花碟里,秦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忽然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心里疲惫到不行。

给皇上呈上做好的金玉满堂的时候,杜若姑姑也等在那里了,皇上看了一眼,向陈阜挥挥手,陈阜忙接过秦谖手里的碟子。

“既然都准备好了,陈阜,杜若,你们便去沉玉苑宣旨吧,多带些人,还要将她送回来。”皇上的声音很疲惫,秦谖却从里面看出了一抹红意。

秦谖垂头行礼,退下了。坐在肩辇上的时候,虚脱一般。

等回到自己的中安宫,秦谖想来陈阜此时应该出宫了吧。

看着自己手上包扎的布条发了一会愣,秦谖便借口很累回屋子休息了。连元黎呀呀的表示想要出去玩秦谖都忽略了去。

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希望一觉起来,风和日丽,一切风雨都能平静下去。一切事物的模样都能成为她所希望的那般。

许是因为累极了,秦谖头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睡去。梦里十分干净,没有悲欢喜乐的故事,只是干净纯粹的黑暗。

只是忽然,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忽然多了一束光,朦朦胧胧的勾勒成一个熟悉的模样,秦谖心里忽然害怕起来,却不知为何要害怕。

“此生姐妹之情已尽,到头来一切清楚,我不怪你。忽觉人生如大梦一场,真真假假,不过是良辰美景繁花盛,镜花水月梦不成。”

说罢影像消散,秦谖从未知的无边无尽的惶恐里睁开眼睛。

许是到了下午,阳光洒满了这间屋子,一片暖烘烘的颜色,梦里那句话,那个身影却无比清楚的在秦谖脑海里回转,秦谖的心里如何也明亮不起来。

秦谖觉得口渴。

脚步踉跄的推开门,问如镜如花要了一杯水,一杯凉水入肚,秦谖脑海瞬间清醒了,慌意更甚,这时候,想来一切都该有个分晓了吧。

秦谖清清嗓子,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如镜如花立刻飞快的对视一眼,嗫啜着却不肯说话。

秦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又看向如水如月,二人正在忙活的身躯似乎也僵硬了一些。

“可是有什么消息,与德妃有关?”秦谖继续问,有些虚弱没有中气的声音空荡荡的在这云台殿里响起。

“回主子,刚才长乐姑姑来通知,说是在沉玉苑养病的德妃娘娘忽然病逝了,刚抬回来,让各宫都去,我们去叫主子也叫不醒,长乐姑姑说帮主子说病了就算了。”还是如镜开口了,她下意识的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消息,对于今天明显有些疲乏之色的主子来说。

秦谖脚下虚浮,几乎站不稳。

死了么,还是死了么,自己是间接的凶手啊,害死了同是李家的姐妹,那陈卿琰呢,陈卿琰呢,他,是不是还回得来?

“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么?”秦谖又问,问的很急。

“没,没有了,我们也什么都没听说,连中安宫都还没出去呢。”

秦谖听了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秦谖重新回到自己房间,不理会如镜等人有些担忧的呼唤和搀扶,一个人进了房间,锁上房门。元黎很久前就没有在秦谖屋里了。秦谖心里觉得庆幸。

她特地开了一扇窗,在等待一个人。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着,只觉得屋子里的阳光在慢慢的退去,像是潮汐一样,这一秒和下一秒终究是不同的。

过去的永远都回不来了。

等到屋子里的阳光终于全部消散,如镜和如花已经在拍打着房门叫秦谖用晚膳。

一直在床上发愣的秦谖忽然感到眼前多了一道身影。秦谖猛然抬起头,脖颈一痛,却让秦谖心里觉得快活,这不是梦。

这是陈卿琰。

陈卿琰依然笑看着秦谖,只是脸色也十分疲惫。

“你没有事情?你没死?”秦谖几乎要喊出声。

“我当然没有事情,德妃她,根本不愿意和我走。”陈卿琰想起李紫曦,脸色黯淡下去。

秦谖想起李紫曦,心里堵的慌,“她不愿意走?为什么,你没和她说清楚么?她要死了,皇上要处死她啊。”

“我说了,我怎么会不说,可是她听到消息,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终于还是她赢了,便没有别的反应了。”陈卿琰顿了顿,接着道:“我用尽各种话语和手段想带她离开,可是都失败了,她说我若是强行带她走她就立刻自尽在我面前,她说她不走,她走了便是应承下了所有罪名,她不能走,她要洗清自己。”

秦谖哑然,终于无话可说,痴人!红尘中的痴人!

“对了,她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请我务必将话带到。也请你看在与她的情分上务必帮她。”

“紫曦,她还有什么话与我说。”秦谖忽然想起自己梦里忽然出现的影像和话语,心里叹息一声,虽然自己不肯承认,但那的确是她。

看来,在最后,她终于明白了一切,或许,那并不是最后,亦或是另一个开始,只希望若有来生,她能如此生天真无忧,可以有一个好的夫君好生待她,一生一人心。

“德妃她亲自写了一封信,最后按下了自己的血手印,将信缝在自己的衣袖内,不会被人察觉,她便是穿着这件衣服了结的,她说一定请你帮忙,让皇上看到那封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携心

秦谖听了,心里一阵难过,信的内容秦谖是可以猜到的,那还是在红尘中男女情爱里挣脱不出的痴女子的愿望,想要最后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一颗爱过无悔的心。

最后梦里的那个李紫曦并未和自己提什么要求,或许是想明白了,求得了解脱。可是秦谖依然毫不迟疑,愿意去完成这个痴女子最后的托付,因为自己还未解脱,秦谖想要填补自己内心,那几乎让自己窒息的愧疚和痛意。

“让她,放心就是。”秦谖闭了眼,随即立刻睁开。

陈卿琰看了看秦谖,默然无语,随后点点头,又从那后窗外离开了。

秦谖随即坐在梳妆铜镜前,点了灯,随意收拾了一下,才打开房门。如镜等人忙迎上来,“主子可是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强行进去了,这晚膳已经热了两遍,主子用一些?”

秦谖摇摇头,“琦悦殿的慎妃回来了?”

“还没有呢,也不知道今晚是要为德妃守夜不成,这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呢。”如花回道。

秦谖点点头,大概便是这样了,要守三五天才能入棺安葬,这三五天都有机会,现在只怕都围满了人,自己不好动。若是有薛茜桃和太后在也难免碍事,这件事自己志在必得,不允许别人破坏,能少一些事最好。

“那把晚膳送来,我用一些吧。”秦谖道,心里想长乐为自己圆了一个生病的慌也真好,这些天不去也就罢了。

自己要等待一个机会。为德妃洗净污秽和误解。干干净净的走。自然,秦谖不会忘记,这是扳倒薛茜桃的最好机会。

秦谖用了一些晚膳,便又回了屋子,想再睡一觉闭上眼睛却是李紫曦的身影面庞和笑语,不得已睁开眼睛,将满屋用蜡点的通亮,干脆坐在桌旁练字净心。

直到夜深。薛茜桃听到外面有了动静,到窗外看是慎妃回来了,走路姿势有些奇怪,想来是刚跪起来的,还未走到自己的琦悦殿,便对身旁的葛衣浣素道:“行了快去睡吧,三更半的时候就叫本宫起来,四更还得继续去给德妃守夜,皇上那么一大张冷脸,万一若是有了差错。一定讨不到什么好果子。”

葛衣浣素似乎是应了一声,又好像没有。秦谖听的不够真切。

又等了一会,秦谖才起身出门,如镜如花本来在凳子上打盹,听到声音忙起身,秦谖向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缓缓将手掌朝下往下按了两下,示意她们继续休息,不用管自己,便急急的出门了。

路并不长,天空飘着雪花,虽然不大,却给秦谖心里添了几分冷冽的凉意。

秦谖瑟缩了一下身子,想到李紫曦,心里一片茫然,那个女子,彻底的消失在这个皇宫了。

中安宫到养心殿并不长,养心殿的灯火未灭,皇上还未睡。

秦谖看了一眼,又往旎凤宫去了,旎凤宫门外已然跪了许多低阶的常在答应,在她们脸上并没有许多悲伤之色,被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上是深深的漠然,甚至还有不耐和不忿。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跪在这里?”秦谖上前问道。

其中一个常在答道,“回宜嫔娘娘,皇上吩咐过,贵人以下的都要在这一直一直跪满一夜,说是害怕德妃娘娘魂灵归来寂寞。”

秦谖点点头,“你们都回去吧,这样冷的天,冻出事了岂不是添乱?快回去,四更准时来这里继续跪着。”秦谖想起慎妃的话。

那些人的身子并未动,脸上露出了犹疑的神色,“这样行么,若是皇上知道生气了,咱们还有更大的苦吃。”

秦谖笑一笑,“都回去吧,四更来不要迟到,皇上那边本宫回头去说一说想来也会谅解,本宫要进去陪德妃,德妃怎么会寂寞。皇上就算生气了,也有本宫替你们担待着。”

几个人终于是受不了这份苦,与自己婢女相互扶持着站起了身子,向秦谖道谢,言语里是真实的感谢。

秦谖点点头,忽然问道:“对了,怎么让你们在这里就跪着,为何不到里面去。”

“回宜嫔娘娘,皇上说了,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怕打扰了德妃休息。”这次秦谖问话有很多人回答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那些低等级的女人们互相搀扶着离去了,一路上还有不少人咳嗽着,想来是着了凉,秦谖也不在意,她要的是一份清静。

秦谖踏进了旎凤宫,里面仍然有许多把守的宫人们,看到秦谖进来,犹豫着还是上来阻止。

秦谖不理会她们,现在薛茜桃和太后不在,一切对她的阻挡都不是阻挡。

“都给本宫滚开,本宫要亲自进去拜祭德妃姐姐,你们若是阻拦,本宫明日就回皇上你们对德妃姐姐不敬,都不许她最亲的姐妹看望,到时候,统统把你们砍了!”秦谖装出伤心和愤怒神色来,装的有几分真意。

那些人立刻止住脚步,犹豫起来,秦谖在这皇宫的角色毕竟举足轻重,不但皇上每月都固定有许多时候要去秦谖的云台殿,尤其秦谖的身份还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的母妃。

秦谖趁着他们犹豫不决冲进了殿内,李紫曦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的床上。

整个殿都点满了白色的蜡烛。

李紫曦一身紫色的衣服,不知道是她有意或是无意,这一身衣服恰巧是她刚入宫时候穿的那件,拨动皇上心弦的那日。

秦谖知道一切要趁快,这里面未必就没有薛茜桃或者太后的眼线,忙大哭着扑到李紫曦身上,手迅速在两个衣袖上都摸了一遍,右手衣袖靠里面的地方稍硬一些,也是秦谖仔细摸才能感受到。

秦谖忙用身子挡住身后人的视线,扑倒在李紫曦右面身子上,李紫曦的身上很凉,秦谖心里颤了颤,李紫曦的脸被一张厚厚的白色帕子覆住了,秦谖也不想打开,她知道一定不会好看。

极其迅速的,控制着双手的颤抖,秦谖用随身带着的小刀,取出了衣袖内的信,轻飘飘的几页纸却让秦谖觉得无比沉重,她知道这是李紫曦曾经不甘的绝望的一颗心。

秦谖收好信,转身不理会众人讶异的眼光收起哭泣的泪水飞奔向养心殿,带着李紫曦的一颗心。

旎凤宫去养心殿并不远,秦谖一步一步丈量着距离,试图感受到李紫曦每日去往养心殿时候的欢喜。

养心殿的灯火依然未曾熄灭,陈阜还守在外面,有些惊惶的看着远远奔来的在积雪的地上竟未曾滑到一次的脸色苍白又有着兴奋的红潮的秦谖。

“本宫要见皇上。”见了陈阜,秦谖一面喘着气一面道。

“宜嫔娘娘,这么晚了,皇上已经歇息……”

“本宫说了,本宫要见皇上,现在立刻马上!有要紧事。”秦谖不等陈阜打完那腔调,不耐烦的打断道。平常的秦谖对待陈阜是有着几分客气的,如今的秦谖多了几丝威严。

陈阜自然明白秦谖这副样子一定是有要紧事,可一想起里面皇上冷若冰霜的脸,陈阜在心里苦的要命,这节骨眼上谁敢去得罪皇上,一丝一毫都怠慢不得啊。

权衡许久,陈阜终于还是咬牙,“奴才替娘娘通报一声罢了,若是皇上不许……”

秦谖不理会陈阜多余的话,忽然发力推开陈阜迅速向里面奔去,她当然知道皇上十有八九是不愿意见人的,可她必须要见,那旎凤宫未必没有太后薛茜桃的人,若是知道自己举止异常,一定会多心想起许多,难免不会想什么招数碍自己的事。秦谖现在心里不想与她们周旋。

陈阜一下子慌了神,忙跟着进去了,心里忐忑的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秦谖冲了进去,脚步趔趄跌撞,看到皇上正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什么,皇上看到有人进来,心里几乎暴怒,长乐未央也带着几分担忧看着秦谖。

“皇上,宜嫔娘娘她一路奔来,不等奴才通报就……”

“好了,继续到外面守着去,没你的事了。”陈阜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是被皇上。

秦谖心里松了一口气,努力从容的和皇上请了安。

皇上看向秦谖,“你不是病了么。”语气里有几分不耐烦,和正在克制的怒火。

“臣妾有要事要向皇上禀报,不得不越了礼,请皇上先听臣妾说完,再一并治臣妾的罪。”

皇上看着秦谖满身的风雪,一脸的疲色,终于开口问道:“有什么要紧事情,说罢。”

“臣妾方才还遣散了旎凤宫前为德妃娘娘守夜的嫔妃,臣妾看她们在风雪中几乎都要冻僵了,臣妾还擅闯了旎凤宫,想再看德妃娘娘最后一眼,说几句心里的体己话,皇上一会请一块治臣妾的罪。”

皇上听了气极反笑,“你眼里可还有朕说的话?眼里可还有宫规?”说完又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自己并不想在此时花力气去治秦谖的罪,“你说吧,找朕有什么事,长乐,去给宜嫔换件干净的衣服,未央,给宜嫔看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绝笔

秦谖一颗心这才慢慢的放下,拿出怀里的那颗心,她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并未看一眼这封信,又有些拿不准。生怕皇上一会看到后问起自己什么,自己回话与这封信有出入。

但退无可退,秦谖亲自将信递给了皇上,“臣妾晚上听闻,专程想趁着人最少的时候再去好好看看德妃娘娘,与她说说话,臣妾想到德妃娘娘以前音容笑貌,不禁上前冒犯,扑在姐姐身上哭泣,那衣服还是初见德妃姐姐时候她穿的,姐姐心里是有皇上的。”

秦谖一面说着,一面掉下了眼泪,“这封信却是臣妾在姐姐衣袖里发现的,臣妾就想,德妃姐姐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她一惯最是良善温和,怎么会说出绝情的话来伤人,一定是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臣妾忙拿过来了。以免德妃姐姐的一番心意就这样被沉没了。”

皇上听了,立刻接过信,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却瞬间沮丧了下去,“朕问过陈阜,她有没有什么话和朕说,陈阜说她只是接过白绫,摇摇头一句话未曾说。”

“无论如何,好歹打开看看,姐姐特地将这一封信缝在衣袖内,一定是要紧事。”

“她缝在了衣袖内?”皇上诧异。

“千真万确,若不是臣妾近身冒犯,也是断断不会发现的。臣妾忙撕毁了衣服,拿出信,便跑来交给皇上了。”

皇上握着信的手颤了一颤,忙打开那几张纸,每张纸都不长。最后一页纸上盖着一个血手印。除此之外秦谖什么也看不到。

皇上一页一页的读完每一页纸。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满眼都是悲恸之色。

秦谖心内剧跳,不知该做什么。

皇上终于忍不住,眼眶内的泪水夺眶而出,打湿了绝望的脸庞,“是朕的错,竟是朕的错。”皇上喃喃道。

“德妃姐姐说了什么。”秦谖被皇上感染,心里也十分悲伤。

皇上只是一遍遍摇着头,不做声。又看了一遍手内的几页纸,终于抬头,将几页纸扔给秦谖,“你看看吧,都是朕错了,朕,朕对不起紫曦。”秦谖拿着薄薄的几页纸看着皇上,她从未看到过皇上流露出这般悲痛的神色,不知道当初得知我身死的消息时候,皇上可也曾这般过。秦谖忽然这般想,随即摇头觉得自己想法过于傻气。才一页页读着那封信。

“君上:

大雪漫天,竟闻夜枭啼叫,妾深知去日不远矣,心中有不甘悲苦万千,却不知说与谁知,只觉曾亲密无间的距离如今这辈子再向那个此生唯一温暖的地方踏出一步,已是不能了。

原本只会尽力扮演,做皇上心中人的影子,但见皇上嘴角笑容能有几分真切,妾心已足,可是年年月月,心中痴情疯长也让妾多了几分痴心妄想,又试图脱离那个影子,改颜体为柳体,便是妾痴心为了脱离影子所做的一个努力。却不想凭一颗痴心立足,一日也会遭人陷害。

贵人薛氏曾拿臣妾字迹,妾不以为意,竟不知她害我如斯,那封封情信,竟燃成大火,葬妾于不复之地,妾无从辩解,一腔悲苦一痴人,痴情痴念痴心痴梦,心若冰封,虽冷却不死,日日盼君释前嫌。贵人薛氏,一次次的到来粉碎了妾心内所有妄想,当听到那冷漠的声音说妾与皇上此生不再有相见之时,只觉得万念俱灰,只觉得蚀骨焚心。

焚了妾痴心一片,成灰,再以灰烬的形态呈给妾一心所想所牵所念夺我魂魄那人,若天有眼。

最后,还有岑今,何必还挂恨那人呢,那人此生唯一所牵的,从不是妾,是妾所依附所模仿所尽力扮演的那个影子的真身,不过又是红尘中一苦命之人罢了。

向北遥拜,妾情与君同寿,纵死不悔。

紫曦。”

一封信读罢,秦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李紫曦在这里面只字未提自己,是想让自己与此事撇开关系,最后还对自己本着一颗维护的心。嘴唇颤抖着,终于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却在此时,殿门又一次被打开了,陈阜慌张的跑进来,“皇上,太后娘娘好像往这边过来了。奴才是拦还是不拦?”

皇上一愣,不由得看了一眼桌案上快燃尽的蜡烛,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厌烦感觉,想起李紫曦的那封信,更觉得悲凉。

“母后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说话间太后已经踏进了养心殿。

皇上起身,脸上十分漠然,“这么晚了,母后还未曾休息,可是也在为着德妃的事情心里难过。”

“哼。哀家可没空为她难过,她那种人,死有余辜!”太后只顾着嘴上一时痛快,没有注意到皇上愈加阴沉的脸,或许她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皇上是她生的,难道母子间还会记仇?

“哀家来,是听说了一些事情,哀家听闻有嫔妃恃宠而骄,不顾皇上之命擅闯旎凤宫,状若疯癫,形迹可疑,甚至那嫔妃走后,被发现德妃衣裳有被撕破的痕迹,更有人说,那妃子一路无状,竟往养心殿来了,哀家听了心里着急,便过来看看,可是有哪位嫔妃失心疯了不曾?可有惊扰到皇上。”

秦谖垂下头,自己所料果然无错,薛茜桃和太后自然是有所防备的,安插了眼线。想来太后也不过是被薛茜桃利用,替薛茜桃挡灾的。

皇上听闻,面上并未露出十分不悦的神色,表现的十分淡然,“还真让母后说中了。”皇上忽然一笑,拿着桌前几页纸当着太后的面在烛台上烧成了灰烬。

“宜嫔的确是失心疯了,陈阜,立刻送她回云台殿休息,非朕命不得随意出入。”

秦谖俯首遵旨,她明白这是皇上对她的保护,自己的确需要好生休息一段时间,躲过这一阵子的守灵喧闹也好。

太后目光却落在了灰烬上,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听了皇上的话,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

陈阜带着秦谖下去了,送秦谖回了云台殿,太后也回了自己的永寿宫,想起皇上的态度,整体太后还是觉得很满意的,皇上脸上没有十分悲痛的神色,至于漠然,太后以为自己能够理解。

虽然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太后还是宽了心,悠悠入睡了。

而养心殿的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燃烧至天明。

也是在这一天后,皇上的性情忽然变了不少,看谁的眼光里都带着浓重的怀疑,这座皇宫,让自己心爱的两个女子都丧身了,皇上眼里时常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和难过。

第二日,旎凤宫前又跪满了人,皇上则到最前面,将自己一夜所画的数十张李紫曦的画像倾数都烧了,一笔一画都是相思,燃成灰烬,仿若失落了的真心。

如何不恨,如何不恨?

而皇上却并未踏入旎凤宫一步,沉重的步伐却挪不到心爱女子的身前,有何脸面,有何资格?

这些在云台殿“养病”的秦谖并未知晓,然而对皇上心里的痛苦却感同身受,看着漫漫雪夜,虽身处温室,一颗心却暖不过来。

三天后,德妃入棺,被送往京郊景山下葬,百官相送,举宫而哀,德妃生前之物在京山墓前烧了一日一夜,宫妃之奢侈落入寻常百姓眼里,都成了嫉妒和羡慕,成为城里各大酒楼许久被吹嘘谈论的话题。

秦谖却并未得到皇上的命令去送,因此只得继续呆在宫里,也并未遗憾什么,她相信李紫曦的心现在已经获得了安宁,可是曾经以为待自己格外优厚的上天,却并未将这份安宁赐给自己,反而有了浴火重生涅槃之事,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同样未曾相送德妃的还有薛茜桃,在第二日便被皇上斥责“目无哀意,泪无诚意,着实可恨!”被夺了贵人封号,留在植萁轩听从发落,薛茜桃是唯一受皇上情绪牵连的主子,也有不少太监宫女碍了皇上的眼,后果凄惨。

这个消息自然是秦谖听说过的,因此在举宫送德妃出葬之日,秦谖心里并不踏实,让如镜唤来了陈卿琰,侍卫到底是需要继续轮值的。

陈卿琰来得很快,袁鹤也奉旨在出宫的行列,因此陈卿琰行动也方便许多。秦谖让陈卿琰想办法要保住植萁轩薛贵人以前两个婢女红衣碧影的性命。她感觉薛茜桃一定会在这一天想办法自救,最直接的办法之一,就是让那两个知事的婢女永远闭嘴。

陈卿琰点点头答应了,看向秦谖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忧虑,“你每日都要想这么多事么?”

秦谖看了一眼陈卿琰,没有答话,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答话。

“你知道在宫外,二十多岁的女人们在做什么事情么?”陈卿琰忽然问道。

如镜如花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卿琰,主子和这个侍卫的关系总觉得有些微妙。

秦谖微微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两世都困在宫中,在宫里奋战,脑袋一下子被陈卿琰的问题问懵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惩心

“嫁做人妇的稍显贵的,还是会秀几样刺绣,画一个精致的花边,与相熟的姐妹相互品评攀比,时不时还会相约出游,春观花,夏看水,秋踏落叶冬赏雪。不怎么富贵的,每日要计划家庭的开支衣食,等候自己的丈夫,丈夫回来,问问他这一日可曾辛苦,一起吃一顿热饭,也是无比欢喜的事情。”陈卿琰说的很慢,话语里像是有磁性一般,让那些画面仿若在眼前慢慢展开。

“也有江湖女子,一般嫁人稍晚,受家里的束缚很小,天高水远,山长水阔,游历山川大湖,像是一个浪子,却也潇洒,视界开阔,若在一地遇见一个可心的人,这颗心就是定了。”

这是皇宫外的女人们的生活么,秦谖下意识的摇摇头,怎么会,陈卿琰一定只是将最美好最诱惑人的一面说给秦谖,实际上,哪个地方能找到真正快乐的人?真正快乐的地方。

快乐无忧是什么样子的,或许是自己从前吧,可那是如此愚蠢,自己已经用血的代价让自己清醒了。

虽然这样说服着自己,可是秦谖心里却难以平静下来,陈卿琰所说的每一句话,像是尘埃一般,在秦谖心里落定,像是蒲公英一般,在秦谖心里扎根了。

秦谖默然无语。

“娘娘既然没有别的吩咐,那卿琰就先告退了。”

陈卿琰看着秦谖的模样笑了一下,转身出门离去了,方向正是植萁轩。既然她对植萁轩的人放不下心。干脆就用最简单的法子。把里面所有人都迷晕,或者下一些别的药就是了。

晚上众人都回宫了,秦谖写了一封信,让如镜去养心殿,送给门口的陈阜就是了,不用一定进去。

秦谖对陈阜还是十分信任的。

皇上看了信,连夜立刻命人去植萁轩拿人,理由是“两个奴婢妖言惑主。使薛氏对德妃不敬,拿来发落慎刑司,好好拷问。”

薛茜桃不慌不忙,称红衣碧影已死,死因是“旧伤在身,冬寒创裂,日日苟延,终于不治身亡。”

皇上暴怒,却无可奈何,只得去云台殿与秦谖商量对策。秦谖听闻二人果真死了,只心里叹一声薛茜桃心狠手辣。想了想道:“皇上或许可以去查一查那个送信的人?”

“送信的人?”皇上皱了皱眉头。

“若真是薛茜桃模仿德妃字迹,与岑今通信,总该有所依据凭借,宫里守卫森严,若将信送出去,一定是需要一个传递的人。”

皇上恍然,眉头依然松不下来,“这么大的皇宫,这么多人,如何查的过来?”

秦谖本来想引着皇上去怀疑侍卫,这样缩小范围,可又担心惹了怀疑上身,脑袋急转间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皇上不如试一试,守株待兔?”秦谖忽然抬头笑道。

皇上看着秦谖的笑脸,心里也忽然觉得踏实了下去,“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如一面恢复薛茜桃的位分,另外再拨人给她伺候,一面却开始假装调查起送信的事情,最好弄得既隐秘,又想办法让薛茜桃知道……她知道了,自然会慌神,一定会想办法与那送信的人联络,皇上只要派人死死盯着就是了。”

皇上越听,眉头越是舒展,虽然还有许多不能确定不能十分有把握的地方,但皇上脸上还是露出了欣喜,“还是你聪明,若是朕,可想不到这个,就连审问那两个婢女都一时没有想起来。若不然,或许现在就已经水落石出了。”

秦谖笑一笑,看着皇上明显乌青的双眼,手不禁抚了上去,“皇上是太苦太累了,才没想到这些,德妃的事情,皇上也不要太过自责,臣妾这几日也在想,或许许多东西都是注定了的。”

听到秦谖提起德妃,皇上神色黯淡了下去,想说什么,万千话语哽在喉头。

“皇上,对于德妃最后的信,你全信了么?”秦谖忽然问道。

皇上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秦谖话里的意思。

秦谖看见皇上表情,知道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不会被需要了,自己原来也是不知李紫曦有最后的准备,不然也不会去多一件事。

“没什么,臣妾不过是想着,德妃最后能有皇上这般的信任,一定也已经知足了。”

皇上摇摇头,表情哀戚,低声道:“朕原本是想给她更多的,朕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负她,却不想,最后却是朕,亲自下的圣旨害了她,她最后,一定没有原谅朕。”

“德妃姐姐没有怪皇上,她心里恨的,只是那个夹在皇上与她之间的那个薛氏,皇上断不要轻饶了她!”秦谖伸手拉住皇上的衣袖。

“你放心,只要找到证据,朕一定不会放过她,朕不会放过任何伤害紫曦的人!”皇上反手握住秦谖的手,安抚道,脸上神色十分坚决。

秦谖心里忽然打了一个哆嗦,想起这件事自己也是知情的,而薛茜桃却是知道自己知情的,心里涌出了一些恐慌,极力按捺住内心,强撑起笑容:“皇上,不如把这件事情交给臣妾吧。”

“交给你?”皇上话语里带着一丝疑问和意外。

“是,把薛茜桃的事情交给臣妾处理,若由着皇上处理,皇上难免心慈手软,这样对德妃姐姐实在不公平,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给臣妾。”

“你打算怎么做?”皇上看了一眼秦谖,眼神忽然让秦谖感到陌生,秦谖心里仿佛窒息了一下。

但随即,皇上扭过头,并未流露出丝毫不妥的样子,仿佛刚才只是秦谖的幻觉。

“臣妾想,薛氏几次三番的去找德妃麻烦,摧毁德妃姐姐心智,又累她身死,臣妾以为,对薛氏最大的报复,就是同样,摧毁他的心智。”

“说得容易,如何办到,用她对朕的真心么?”皇上不以为然。

“虽然不容易,也并非不能做到,臣妾私以为,薛氏表面良善柔弱,内心却十分狠毒,进宫后如何对待她的嫡亲姐姐便是例子,臣妾想以她庶女的身份,自小在薛府也一定受过不少白眼。不如皇上先成全她,不但复她位份,还许她回家省亲,让她出尽风头,风光无限,最后再让她失去一切,或许对她才算真正的惩罚。”这个主意秦谖原本早就有了,如今才终于有胆子说出来,另外,也绝不能让皇上与薛茜桃相见甚至通信的机会。

皇上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第二日薛茜桃复位的消息便传了出去,也并没有人十分惊讶,在平常人眼里,这本来就是皇上的迁怒,等皇上火气消了自然会复位,毕竟这之前薛茜桃一直颇受宠眷。

只有薛茜桃心里并不轻松,她从太后那里听说了秦谖那晚反常的事情,第二日皇上便找借口想要发落自己,甚至送葬回来要提审自己的两个婢女,这些都让薛茜桃感受到了危机。

莫非是皇上知道了什么,从哪里,秦谖?还是李紫曦。

沉思许久,薛茜桃终于决定不能这样坐等皇上的处置,要想办法自救,虽然皇上如今复了自己的位分,也只是说明暂时没有证据,这并不等于是说自己保住了这个脑袋。

薛茜桃随意收拾了一下,便独自出门了,方向赫然是秦谖的中安宫。

秦谖在殿内听说薛茜桃来了,微微错愕了下,内心揣测着薛茜桃的来意,一面让薛茜桃进来了。

“薛贵人怎么今日倒有兴致来我的云台殿,倒是让本宫诧异了。”秦谖向薛茜桃笑着。

“臣妾见过宜嫔娘娘,臣妾来找宜嫔娘娘是有话与宜嫔娘娘说,还请娘娘行个方便。”说罢看了一眼身边的如镜等人。

秦谖约莫猜到了薛茜桃的来意,笑容更盛,点点头,对如镜她们吩咐道:“既然薛贵人有话与本宫说,那你们就先下去吧,本宫听听薛贵人有何话说。”

如镜如花如水如月听了秦谖的话,纷纷行礼退下了,留秦谖和薛茜桃两个人独自在殿里,关严了大门。

“现在薛贵人可是放心了?有什么话直说吧,本宫听着。”

“宜嫔娘娘素来是个爽快人,那臣妾也就不多废话,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起了疑心,也知道这与宜嫔娘娘有关,因此是特地来请宜嫔娘娘多家庇护的。”薛茜桃在秦谖面前,一般并没有像是在人前那般的胆怯柔弱,相反吐字清楚,颇有些逼人的气势,就连说出请求庇护这一番话,气势上也并未弱上一分。

秦谖当然知道她所倚仗的是什么,不过是自己知情,她若有事,必会拖自己下水。

不过秦谖在此时还并未打算与薛茜桃翻脸,于是悠然笑道:“薛贵人何须本宫的庇护,这不是已经无事了么。皇上都已经复了贵人的位分,不过一场虚惊,贵人怕什么?”

“宜嫔娘娘何必和我装糊涂,皇上复我位分,不过是暂时没有什么证据,若不然,我岂能还好好待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省亲

秦谖听了,不由得拿了帕子掩嘴笑道:“薛贵人也算是个聪明人,为何这么糊涂了,皇上若真的生气,想办了你,还需要找什么证据么?随便一个借口就能够罢黜了你,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或者怀疑什么,难道就不能随便处死你?也只会被人认为是迁怒罢了。”

薛茜桃心一颤,秦谖说的的确有道理,皇上找的借口并不完美,却能够一句话废了自己贵人身份,若他真的知道是自己做的,只怕会亲手掐死自己,哪里还会找什么证据。

想到这里,薛茜桃的心慢慢平复了下去,不再那样慌张着急了,“那臣妾倒是不懂了,皇上这是何用意。娘娘最能体会皇上的心思,不如来指点臣妾一二。”

秦谖笑了一笑,“其实很简单,那日在德妃的袖子里,被本宫发现了一封信,本着姐妹一场的心思,将信送与了皇上,谁知里面却是德妃对你的控诉,皇上自然勃然大怒,可是后来,你也知道,若是真的让你出了事情,本宫心里也不好受,许多事情都不那么好说了,便替你说了几句话,其实皇上对于德妃,失望大过过往情爱,对你只是一时之怒,想明白了就发现,德妃最后的信,也不能让皇上完全相信。”

“娘娘是说,皇上没有相信德妃?”薛茜桃有些迟疑,并不能完全确信,却也觉得说得通。

“可不是么,其实本宫还要感谢妹妹,能让皇上原本对德妃的宠爱。通通都变做了猜忌。一段感情到了最后。最可怕的一步就是,否定这段感情,德妃对皇上的信里充满着对皇上的指责,皇上心里又岂会真的原谅过去的误解?妹妹好手段,本宫不得不佩服。”秦谖强忍着内心的厌恶,试图让薛茜桃相信自己,脸上笑意真切了许多。

薛茜桃有些相信秦谖是真的感激自己,相比较秦谖对于德妃感情深厚来说。薛茜桃更加愿意相信前者。

“娘娘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薛茜桃心里依然不是十分安稳。

“嗯,这件事情是结束了,可是薛妹妹还有一件好事,本宫还需要恭喜你。”秦谖笑看着薛茜桃。

薛茜桃表情有些茫然。

“皇上心里对妹妹十分愧疚,常对本宫说,妹妹如何善良,甚至一次次的去沉玉苑看望德妃,想将她接回宫里,皇上却差点错信了德妃。误解了妹妹,听说。过几日还打算恩准妹妹回家省亲。”

“让我回家省亲??”薛茜桃心里着实吃了一惊,饶是她平日定力超出一般人,也不得不在此时大吃一惊。

“这个也算是本宫卖个妹妹一个人情,”秦谖笑一笑,“是本宫向皇上建议的,毕竟,有人已经不在了,珍惜眼前人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妹妹觉得如何?”

薛茜桃看秦谖脸上神情认真,没有一丝玩笑和嘲讽的意味,心情不由的复杂起来,更多的是巨大的兴奋,她等这一天很久了,能够趾高气扬的,昂着头走过薛府众人,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可惜的是没能等到晋位,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省亲也不只是这一次。

可愈是觉得兴奋,薛茜桃不由得愈加克制,她深怕希望落空后的失望,那会让自己更加难过。

“那妹妹就回去等消息了,若果真如此,自然对姐姐感激不尽。”薛茜桃努力克制着,装作平稳。

“不必对本宫感激不尽,本宫只希望德妃的事情,永远烂在本宫与妹妹的心里。”秦谖正色道。

看秦谖这样紧张,薛茜桃心里更加信了几分,看来秦谖这样怕这件事,以后也许还能加以利用,在不会牵扯自己的情况下。

殊不知薛茜桃想着利用秦谖,秦谖亦在心里算计着她,两个博弈的人对着彼此莞尔一笑,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容都到达了眼底。

“这是自然,毕竟这件事情牵扯最大的是是臣妾,臣妾自然希望这件事情能够永远不被人提起。只是臣妾有一件事情不能明白,还请姐姐为妹妹解惑。”心头一块大石落下,薛茜桃想起了心底一直疑惑的问题。

“妹妹还有什么问题不如直说吧,本宫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臣妾做事一向自认稳妥,究竟是哪里被娘娘看出了端倪。”

秦谖听了并不吃惊,也不瞒她,“薛贵人的信鸽被本宫无意间发现了,这才知晓,说起来也是碰巧。”

薛茜桃点点头,忽然一笑,“看来以后臣妾做事,还应该再小心一些才是。”

秦谖笑而不语,看向薛茜桃的目光微微闪烁,像是看待一个已经落入捕兽网的猎物。

薛茜桃与秦谖告辞以后,想起秦谖说的话,心里依然兴奋不已,虽然极力克制了,但脚步却十分轻快。

想到自己回薛府的情景,嘴角就不可抑制的往上翘,那是什么滋味呢,那是胜利者的滋味。

心里虽然一面极力期待着,一面却不由得忐忑担心,生怕这不过是秦谖的一句戏言或者皇上临时反悔,那样自己的心里落差只会更大,薛茜桃这几日在自己的植萁轩坐卧不安。

冬天终于过去了,一晃又是一个春天,阳光渐渐明亮起来,是透过冬日阴沉雾霾后的亮堂,而皇上的甚至也终于下来了,许薛茜桃回家省亲一日。

这个旨意让不明所以的后

宫众人十分惊讶,心里猜测着可能是皇上对前些日子迁怒薛茜桃的补偿,一时有十分羡慕薛茜桃,宫里不知有多少人,离家后再也没能见过家中亲人。

薛茜桃忐忑的心情终于平静了,心头大石落定,紧接着是欢喜万分,亲自却养心殿谢过皇上,许是因为心里太激动了,多年在心里构想的扬眉吐气终于要实现了,薛茜桃没有发现皇上眼神里的冰冷。

省亲那一日很快到来,皇上特意恩准,许以嫔位的仪仗,因为早早通知了薛府,虽然薛茜桃曾特意让人带口信令“一切从简”,薛府还是尽可能的迎接十分体面,甚至还将薛茜桃的亲母接回了薛府,一身新衣,喜气洋洋。

薛茜桃按礼制换了衣服,戴了簪子,妆容端庄得体,一扫从前落魄的薛家庶女的模样,脸上是练过多日的雍容。

要出宫的时候,薛茜桃特意命人从麒趾宫门口过,她知道自己的亲姐姐一定在门口看着自己,用充满着嫉妒和羡慕目光。

想到这里,薛茜桃的脊梁不由得又挺直了几分,虽然在轿内,无人能看得出来。

终于走出了皇宫,薛茜桃用手掀起了帘子,看着自己以前无比熟悉的街巷,薛茜桃的心情却与以前迥异,就像是一个得胜的将军,又像是一个金榜题名的书生,又忽然觉得一切都不能吻合自己的心情,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过长安花。”这般得意又带着几分张狂的诗句,薛茜桃觉得十分符合自己。

皇上在自己与德妃之间选择了相信自己,这便是最大的成功,这意味着自己想要的更多,都会有实现的机会。

自己才过双十年华,一切还早,就像是自己以前一遍遍忍受着姐姐的跋扈无礼,只得在心里重复着的那句话,“撑住,忍住,胜负未晓,一切还早。”

薛府到了,薛茜桃看到自己的父亲和薛夫人已经早早迎了出来,虽然春天到了,春寒未去,薛夫人一张脸冻得有些发红。

而自己的亲娘便站在父亲的另一边,这是她从未享受过的殊荣,脸上是满满的骄傲和欢喜。

薛茜桃在轿内也悄无声息的笑了。

下了轿子,安然的接受了包括自己父亲在内的所有人的行礼,薛茜桃一身华贵的衣着让周围的看客啧啧称奇,十分艳羡。

等众人行了礼毕,薛茜桃才笑着朗声道:“好了,既然到了薛府,各位就不必多礼了。”抬抬手,让众人起身。

自己虽然在宫里只是一个小小贵人,然而一出了皇宫,身份就值钱了,自己是皇上的女人,薛茜桃在心里得出了这样的认知。

不等众人全部起身站好,薛茜桃便扶着自己前些日子才拨来的新伺候的婢女的手,微微抬起下颔,仪态万千又雍容华贵的迈进了薛府的大门。那一刻,薛茜桃得意到了极处。

薛府因为薛茜桃的到来处处都被修缮装修了许多,薛茜桃心里点头,算是满意,好歹这是重视自己。

进了薛府大厅,薛茜桃丝毫未曾犹豫的便落座了最上位,然后才慢慢看着父亲亲身母亲和薛夫人等人一一进门,薛夫人看到薛茜桃落座上位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忿恨,被薛茜桃一丝不漏的捕捉到了。

而薛大人倒是没什么异议,看着薛茜桃坐下,盘算了一路的开头的话此时吐了出来,“娘娘一路辛苦了,臣已经让人备下了娘娘以前最爱的枣泥荷花酥,娘娘不如先用一些?”

薛茜桃愣了愣,笑容随即凉了下来,这点心不是她最爱的,是自己的姐姐薛茜竹最喜欢的,自己察言观色,总是声称是自己最爱最后都装作忍痛的模样让给薛茜竹。

“好啊,好久没有尝过了,倒是也十分怀念。”薛茜桃应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忽醒

枣泥荷花酥很快端上来了,精致的碟子,精致的点心,的确是薛茜竹以前最爱吃的,薛茜桃忽然有些倒胃口。

薛夫人特地从下人手里接过碟子,亲自取了一块用另一只手拢了袖子递给薛茜桃,满脸笑意:“这是你父亲特意让人准备的,娘娘多用一些。”

薛茜桃淡淡的看了薛夫人一眼,伸出了手,薛夫人满意的笑了,但随即表情立刻变了,成了愤怒和惊诧。

薛茜桃将那递过来的点心扫在了地上。

一旁的薛父看到,皱了皱眉头,开口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了,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妾氏王氏,薛茜桃的亲娘身上。

王氏本有些不情愿,可明白自己的处境,迅速做了决定,起身捡起那块点心,一面笑道:“娘娘可是好容易回来一次心里激动,瞧手都拿不住点心了。”那点心明明是被薛茜桃扫落的。

薛茜桃看了自己娘亲一眼,明白她的处境,自己不过是来逞逞威风,可自己走了,只怕娘亲要受苦,想了想,也一同笑了,“可不是么,心里激动,这后

宫嫔妃中,单只有我获得了这份优宠,心里自然激动,尤其前日,皇上还特地许诺我……”薛茜桃故意拖长了声音,却忽然又不说了。

一旁薛父心里着急,忙问道:“皇上许诺你什么了?”

薛茜桃不理会父亲的急躁,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皇上许诺我。若我有幸怀上龙子。就让娘亲入宫相陪。这可是历代都没有的规矩,若真有这一天,我只怕会是这宫里的第一人了。”

王氏听说,心头狂喜,不顾薛夫人投到自己身上的妒恨的目光,开心道:“这是真的么,皇上当真这样许诺过了,那你的恩宠可当真非同一般。”

薛茜桃得意的笑了一笑。一旁的薛夫人却没好气的说道:“那皇上怎么这么久都不晋你的位分,到头来却还不如茜竹,她好歹还有皇上亲封的封号。”

薛茜桃脸上的笑容立刻凉了下来,这也是她心底最忌讳的事情,皇上许她省亲,许她以嫔位仪仗,却迟迟不肯晋封自己,想想就十分恼火。

一旁的薛父却笑容可掬,“这个不着急,今日娘娘都用上了嫔位的仪仗。足见皇上内心心意,这封嫔晋妃。指日可待,娘娘真是我们薛家的骄傲和荣光啊。”

薛茜桃的脸色这才好转过来,自己的确是乐意听奉承的好话的,尤其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薛茜桃觉得格外有脸面。

薛父这才把话题一转,正色道:“不过说到底,宫里终究是个人心如海的地方,什么都比不上自家姐妹来的牢靠,最后啊,还得靠自家人,才能坐稳位子,这也是臣将娘娘姐妹二人一同送进宫的考量,如今臣看娘娘得宠,十分高兴,不知良贵人如今如何,娘娘最后可千万莫忘了手足之情啊。”

薛茜桃听了这番话,内心不禁冷笑一声,说到底还是挂念着那不中用的姐姐。言语中更不客气:“手足之情,这句话我却有些不明白,若是所谓的手足之情就是从小我就要把自己心爱的东西让给姐姐,从小卑微的跟从姐姐的话,那这样的手足之情,不要也罢。这从古至今,手足之情何曾可靠过,否则又怎么会有曹植七步诗的来由。”说罢,满意的看了一眼脸色瞬变的薛夫人,继续道:“曹植正值盛年却不幸而逝,也是被自己亲哥哥逼死的,想来,也是可悲。”

薛夫人的脸色立刻撑不住了,苍白如纸,她一心挂念着自己入宫的女儿,后来听闻女儿受了薛茜桃的苦,心里恨得要滴血,可是却不得不收拾好笑容给眼前的女人递点心,只为让女儿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如今听闻薛茜桃说起这番话,支撑不住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夫君。

薛父听了这些话心里也十分着急,说到底与这个庶女的情分终究是比不得嫡女茜竹的,虽然自己也曾迷恋过王氏一段时间,她总是能把以前还算年轻的自己收拾的服服帖帖,因此也优待过薛茜桃几日,可那毕竟都是过去,如今正室夫人才是薛府的荣光和脸面,他也乐得与夫人老来和谐,执手到老。

可是现在的他心里也明白过来,薛茜桃已经不是当初怯生生的没有危害性的瘦羊,人人可欺了,如今的薛茜桃再次迈入薛府,已成猛虎,她对皇上的一句话,胜过一切,别的不说,看皇上对太傅李蕴的态度就知道,还不是念着以往德懿仁皇后的情分。

想到李蕴,薛父心里也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若是薛茜桃也能和以前的德懿仁皇后一般得宠,不,那已经是一个死人,来日方长,可能会比德懿仁皇后更加得宠,那自己岂不是能够有李蕴一般的待遇了?

皇上对李蕴的态度是令百官都眼红的一件事,不但在重要的事情上言听计从十分信任,还在上朝的时候特地为李蕴备下软垫,冬日甚至特许不用来上朝,来了也要先让他喝一杯热姜汤暖身子,这份优越的待遇,让李蕴可谓是盛极一时,人人羡慕。

想到这里,薛父脸上笑容更深,看着自己的庶女如今皇上的宠妃,是啊,不得宠的话怎么会许她省亲呢,就连之前的德妃娘娘都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心里一番权衡后道:“娘娘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是臣固执了,姐妹相亲手足之情不过是一个世俗的幌子,同一个宫里,自然也少不了相争,臣也是能够理解,娘娘所见与臣等自是不同。”

自己的父亲很识时务,薛茜桃笑了笑。却看薛夫人一张脸已经是愤怒至极,不得不弯下身子道:“娘娘,妾身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想回屋里歇息。”说罢起身就要离座。

薛茜桃笑一笑,淡淡道:“今日我难得省亲,夫人身子就不爽利了,可是见我心烦故而不愿相见,既这样,你便去吧。”

薛夫人的身子顿时凝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这样的罪名她是背负不起的,她只能继续留下。

王氏难得看到薛夫人吃瘪,心里得意,看到自己意气奋发的女儿,极是欣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果然轮流转。

只是她此时以为自己的命运从此将改写,一切会往好的那面发展,却并不知道,没过多久,该转回来的还得转回来。

因为她从小并没有将自己的女儿往善的那一面引导,反而教习了许多恶的。恶之根恶之果恶之花,哪里会有好报。

就这样,薛茜桃这一天在极度光鲜荣光下结束了,看着以前高高在上的父亲和被迫叫做母亲的那个薛夫人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以前得罪过自己的下人们在自己面前更是头都不敢抬起,身子瑟瑟发抖,薛茜桃只觉得好不畅快。

只是时间到了,薛茜桃意犹未尽的从大家为她营造的尊贵氛围中离开,上了轿子。

在轿子被抬起的那一刻,薛茜桃心里忽然有些不甘,自己这么久了,还只是个贵人,比那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秦谖还不如。

她还想得到更多尊荣和体面,手不禁抚向了自己的肚皮,孩子,若能有个孩子就好了,等再花些心思笼络住皇上的心,就用一些催孕的方子吧。

薛茜桃心里正慢慢盘算着,轿子摇摇晃晃,一步步离那座皇宫越来越近,她并不知道,在那个她寄许了深切希望的地方,等待自己的是最后的毁灭。

“什么?你是说皇上暗中还在调查这件事情?”植萁轩内,薛茜桃满脸惊慌还有愤怒的问着跪在地下的一个小太监小敬子,这是自己这几个月安心培养的一个耳目,手脚伶俐,说话也利索,倒是个奴才。

“可不是么,奴才也是今日去内务府的时候才听说的,皇上私底下在盘查有谁曾为宫里的主子往宫外送信,听说守卫们都轮流去养心殿被问了一拨话了。”小敬子如实回答,他是对薛茜桃的事情知道一些的。

“可恨,还是忘不掉李紫曦那个贱人,那贱人有什么好,表面上是给我极大的尊荣让我回家省亲,结果是想把我调走背地里调查,我差点还真的被骗过了。不知道宜嫔知不知道这件事。”薛茜桃心里发恨,有种美梦一夕忽醒的感觉,怒不可遏,她倒没有怀疑秦谖也参与了进去,她以为秦谖对自己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以为她们都是会错了皇上的意。

思忖良久,薛茜桃重新得意的笑了:“哼,既然宜嫔那么怕被牵扯进来,就让她好好摆平这件事好了。”

小敬子有些敬畏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悄然不敢作声了,不知道主子心里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而在同一夜里,秦谖对着自己面前的已经快要凉透了的茶水发呆,忽而展颜一笑,又喃喃自语:“她应当已经是知道这件事了,会怎么做呢。”(未完待续。。)

PS:在薛茜桃这一段是费了一些笔墨,写她,也是在写我,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在曾看轻自己的人面前,扬眉吐气。希望有这样一天而不是梦一场。共勉之。

第二百六十二章 揭开

第二日一早,薛茜桃就去了秦谖的云台殿,秦谖听到小陶子通报的时候,并不意外,笑道:“她既来了,就让她进来吧。”

薛茜桃进来时候,看到秦谖对自己的笑容,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想到自己的来意,规矩的请了安。

“薛贵人昨日刚蒙受皇恩回家省亲,怎么今日大早就来了?”秦谖带着几分艳羡的口气。

薛茜桃心里冷笑一声,

看秦谖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宜嫔娘娘难道没听说什么?”

秦谖一笑,“本宫每日呆在宫里带元黎,哪有功夫跑去听说什么,薛贵人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薛茜桃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秦谖一声蠢,一面回道:“臣妾昨日回家省亲,恐怕并不是什么皇恩浩荡,皇上背地里仍然不肯死心,在偷偷调查送信出宫的事情,真不知道德妃究竟是哪点迷了皇上的心窍,让皇上连自己眼前发生过的都不愿相信。”

秦谖假装吃了一惊,迟疑道:“这……不会吧,皇上在本宫面前可是说了不少对你愧疚的话,怎么还会继续调查?”

“皇上那样恐怕也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未必不是在怀疑娘娘您,若不然怎么会不对娘娘说实话。”薛茜桃有意的让秦谖牵扯进来。

秦谖果然上钩,惊慌起来,“皇上已经在怀疑本宫了?这怎么办,黎儿还这么小,本宫可不能出事。”

“可不是么。皇长子原本应该是有大福气的。可是若是少了母妃。那岂不是可怜?”薛茜桃也假意叹息。

秦谖已经说不出话来,努力平稳住呼吸向薛茜桃道:“那你说要怎么办,德妃都已经不在了,本宫和你可不能去给她陪葬。”

薛茜桃沉思了许久,才道:“其实皇上这几日未必就能查出什么,可是时日长了,难免会对我们不利,臣妾想请娘娘帮一个忙。”

“你快说。本宫该怎么做。”秦谖急忙道。

“臣妾把曾托付送信的那人身份告诉娘娘,娘娘替臣妾不动声色的解决了,以娘娘如今的身份,一定不难,这样,就再没有人能说出真相了。”薛茜桃的话语里充满蛊惑。

“这怎么行,皇上若是知道了,可不会更加怀疑本宫?不行,绝不能这样做。你也不要告诉我那人的身份,本宫与这件事情。越是少牵扯越是好,你快走吧。”秦谖摇摇头。语气坚定。

“娘娘以为如今牵扯的算是少了么,说的轻的你是知情不报,说重了,你就是臣妾的同谋,合伙害死了德妃娘娘,臣妾若是被千刀万剐,娘娘尤其能逃得过凌迟之苦?”薛茜桃不由的笑道。

看秦谖表情挣扎犹豫,薛茜桃继续道:“臣妾还好,输得起,本来就是孑然一身罢了,可是娘娘不同,娘娘还有皇长子。其实本来没有多大事,不就死一个小小奴才么,这在宫里十分平常,没人会怀疑到娘娘的,皇上现在将全部精力都用来盯着臣妾,自然不会关心娘娘。”

秦谖沉吟许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终于还是点了头,咬牙恨道:“把知情的人都告诉本宫,本宫来解决。”

薛茜桃心底悄无声息的笑了,眸光流转正要开口将那人说出,却忽然想起了秦谖方才看向自己的那不舒服的目光,咽下了嘴边的话,脑袋急转,开口重新说了一个名字。是打扫御花园的一个小太监。自己也是无意相交一次,他曾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将出门不小心滑倒的自己一路扶回植萁轩。

“你叫什么名字,日后我翻身了,一定重重赏你。”薛茜桃还记得那时候的情景和对话,在对秦谖说出口的

瞬间也有一分后悔,可是那时自己脑海里迅速搜集的与自己无关的太监只有这个名字。

秦谖听闻对象是个太监,也留了一分心眼,她那日明明看到的是个侍卫,可是表面不动声色,“放心好了,交给本宫去做。”

薛茜桃点头,“宜嫔娘娘肯为臣妾分担是再好不过的,那臣妾就在植萁轩等消息好了。臣妾还是少来几次中安宫的好,皇上正怀疑着臣妾,难不保就会牵连了姐姐。”

秦谖知道这是薛茜桃在威胁自己,想让自己恐慌,心里却觉出了几分乏味厌倦,这场游戏就快要结束了吧。

在这个宫里,尽心尽力的表演,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为了私心里的秘密。不过秦谖表现出来的惶恐倒也并非全部都是假的,她心底是真的怕,所以更加容不下有丝毫闪失。

这次,不能给薛茜桃留下分毫退路了,若不能一击必杀,他日必成祸患。

没过几日,薛茜桃细心留意,发觉每日打扫御花园的那个小太监果然消失了,薛茜桃耐住性子等了一日两日三日,小太监一直没有出现,宫里奴才的性命从来不值得怜惜,想来一个小太监的消失与死亡并不能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很快就有新的人接替了打扫工作。

此时的薛茜桃心里些许的愧疚心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是十分的得意,自己兵不血刃的利用了宜嫔为自己除掉别人,皇上如何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薛茜桃再次走进了中安宫云台殿。

秦谖看到薛茜桃进来,面色十分冷淡,“薛贵人,本宫以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与你不必相见了。”

“臣妾并不是有意打扰娘娘,而是上次有些话没有说全,这次来是想彻底解决那件事情的。”薛茜桃连忙道。

秦谖皱起眉头,表现出了十分的不耐烦,内心却紧张起来,“本宫不明白薛贵人的意思,按薛贵人上次所说的,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什么那件事情了。”

薛茜桃陪着笑,“也是臣妾爱忘事,忽然想起来,除了那个小太监,还有侍卫所的一个侍卫,也为臣妾送过一段时间的信。”

“本宫看你根本不是忘事,而是戏弄本宫吧。”秦谖口气冷漠,“本宫不想管这件事了,薛贵人还是自己想办法善后吧。”

“娘娘,娘娘不要动怒,都是臣妾的错,若是娘娘不管这件事,臣妾当真害怕那个侍卫耐不住性子,经不住皇上的排查,那也是为娘娘找事不是么,臣妾死不足惜,可是娘娘……”

“好了!”秦谖出声打断薛茜桃,“先喝杯茶吧,免得口渴。你慢慢和本宫说清楚,侍卫所的?叫什么名字?”

“秦冰。”薛茜桃看秦谖果然忍耐不住,笑了一笑,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本宫还有一件事十分奇怪,薛贵人让人送信,难道没有隐瞒身份?那个侍卫怕是到现在还以为是在替德妃送的信吧。薛贵人着什么急?若他是薛贵人的人,那薛贵人就更不必担心什么了。不是么?”秦谖忽然问道。

薛茜桃知道自己已经隐瞒了秦谖一次,若这次不能坦诚一点表现出真诚,怕是不能取信于秦谖,索性全都招了,“娘娘有所不知,传信臣妾的确是让红衣碧影去的,借的是德妃的名号,只是最初联络这个侍卫的是臣妾宫里一个信得过的太监,臣妾让他找一个可靠些的人办的这件事,他同样也是打的德妃的名号,可是却是臣妾宫里的……”许是一口气说话说得急了,薛茜桃觉得喉咙有些哑。

“哦,薛贵人身边还有个信得过的小太监?”秦谖不经意一般的问道。

“身在宫中总是要有一些信得过的人,不是么?臣妾从家里带来的红衣碧影,也并非完全就和臣妾一条心,臣妾早在进宫时候就在宫里寻找合适的,可靠的人了,这个小敬子还不错。”薛茜桃不认为这些话说出来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拿着手里的水杯,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水,似乎越说话,喉咙越是疼,要发不出声音了一般。

“薛贵人这番话想来就是实话了,不是再拿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太监试探糊弄本宫了吧。”秦谖忽然一改面色,放下手里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薛茜桃。

薛茜桃愣了愣,抬头看向秦谖,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秦谖终于可以在薛茜桃面前卸下自己的伪装,站起了身来,凉声道:“一直忘记和薛贵人说,早在本宫亲自将德妃的信笺交给皇上的时候,皇上就将这件事情全部托付给了本宫,要本宫彻查清楚。”

薛茜桃猛然扔掉手里的水杯,扶着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喉咙仿佛生了锈,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镜如花,你们进来。”秦谖忽然向门口道。

“主子。”一直守在门口的如镜如花立刻进来。

“刚才说的话听清出来?小陶子和李辉都去了?”

“回主子,小陶子和李辉已经去禀报了皇上,要去拿人了,一个是侍卫所的秦冰,一个是植萁轩的小敬子。”

秦谖满意的点点头,回头望着表情愤怒而痛苦的薛茜桃:“你试探本宫,本宫是知道的,因为那日本宫在侍卫所门前,瞧见了你身边的丫头,德妃姐姐枉死你手,如今你也该还清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凌迟

薛茜桃忽然露出了一个嘲笑的表情。

秦谖知道薛茜桃这是在笑自己,她并不在意,“本宫与德妃,的确是有感情的,你心里一定觉得好笑,可是本宫为德妃流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真的。可是在这宫里面,许多真的东西都掺了许多假,所以本宫内心里,也是十分感谢你的,感谢你,却也容不得你。”

薛茜桃忽然明白,自己成了为秦谖做嫁衣裳的人,最后得胜的人是秦谖,最后死的人却是自己。

从皇上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秦谖便可以看出皇上对秦谖的信任。

秦谖以前的表演,都是假的。

薛茜桃心里忽然涌出了许多不甘,可恨口不能言!不能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发泄出来。

外面忽然进来几个侍卫,薛茜桃心里充满恐惧。

“将她带到慎刑司,给慎刑司的人吩咐好,每日不要让她特别好受就是,也不必让她招供什么。不要给她笔和纸,不要让她送递什么信件出来,这是皇上的吩咐,如有违令者,就和她一起关着吧!”秦谖冷冰冰的声音在薛茜桃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炸开,仿若轰雷。

“是。”侍卫们齐声吩咐,他们原本就是被皇上嘱咐过了,唯宜嫔命是从。

“薛贵人千万放心,本宫不会让你吃太久的苦。”最后的最后,秦谖附在薛茜桃轻轻说道。

薛茜桃只觉得满心冰凉,十分绝望。自己前些日子回家省亲的画面在眼前慢慢铺展,何等光鲜亮丽。尊荣无比。呵呵。人生多么嘲讽啊。此时的自己要沦为阶下囚,甚至连一句声音都发不出。

该骂么,该恨么,薛茜桃望着外面春光明媚的天空,心里忽然想起一句话,成王败寇,顿时坦然了许多,成王败寇罢了。

自己于姐姐是这样。秦谖于自己也是这样。

虽然如此,还是想要活着呀,薛茜桃大口大口呼吸着春天的气息,露出哀伤的神色。

秦谖目送着薛茜桃的背影,目光仍然是冷厉的,薛茜桃不能够从慎刑司活着出来,否则,进去的人就是自己。

直到薛茜桃的背影消失在秦谖眼帘,秦谖才默然回殿,就等那两个人招供了。

皇上晚上来到秦谖殿里。面有疲色,秦谖知道是因为李紫曦的事情。自从李紫曦死后,皇上的眉头便再难舒展。

“听说那两个人一打照面,就一口气把该说的全都说了,果真是薛茜桃!好歹毒的心,逼得朕亲自害死了紫曦。”等换下衣服,皇上就阴沉的说道。

秦谖叹了一口气,劝无可劝,“姐姐并未曾怪皇上,皇上让她沉冤昭雪,姐姐想来也是瞑目了。”

皇上脸色并未好转,有些丧气道:“这几年来,朕一直觉得自己无用,想保护想珍惜的人,一个个都离朕去了,天下最之位高权重之人,实际上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若有来生……”皇上眼里亮起了一道光,正想说什么,却又黯淡下去,“若有来生又如何,她们,都不在了。”

秦谖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皇上一生最爱的女人是谁?是德懿仁皇后,还是德妃?”

皇上一愣,回头看向秦谖,秦谖勉强一笑,还是决定问出口,了却一桩心事,盯着皇上的眼睛,“恕臣妾冒昧,可是臣妾就是想知道。”

皇上看着秦谖,不由得拉过了秦谖的手,“朕此生唯一爱过的,自然是真的皇后,紫曦,朕说不清,和她在一起的许多时刻,朕都会以为那是朕的皇后回来了。朕对不起她,朕会一辈子记得她。”

秦谖忍不住想哭,为李紫曦,为皇上,也是为自己。

第二日传来消息,圣旨已下,将薛茜桃凌迟,皇上犹觉得不够,令薛茜桃之父薛海休弃了薛茜桃亲生娘亲,并将这个消息在行刑前命人传达给薛茜桃。

秦谖令陈卿琰给薛茜桃送去了一壶酒,醉三生。听闻喝过一口便可忘却痛苦,犹如醉梦三生。这也是陈卿琰以前曾给秦谖讲过的。

秦谖不知是不是真的,但还是送去了,对薛茜桃,内心才觉得坦然许多,她是一个心虚的同盟者,她成了这三个人的角逐里最后的赢家,一个光明正大的偷生者。

亏欠的,就等来生再还吧,今生的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走下去。

秦谖没有忘记与自己比邻而居的,还有一个真正刻骨仇恨的承载者,慎妃。

而此时,琦悦殿里,慎妃正独自下这一盘棋,一面对身边的葛衣浣素说道:“这德妃死了,薛贵人也死了,这一年刚过就有这么多变故,倒也是个多事之秋。”

葛衣在一旁冷冷道:“这后

宫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倒是主人,这么久了也没有再传信进来,不知道又是什么打算。”

提起这个慎妃倒是懒洋洋的,一心琢磨着自己眼前的棋局,“他没消息不是好事么,省的成天给咱们找那么多事,听说他又勾搭了一个朝廷官员,恐怕最近正打的火热吧。”

“那个钦天监不是早就和主人来往密切了么?”葛衣说话有淡淡的轻蔑。

“哦,对,是钦天监。”慎妃无所谓的笑一笑,“说来也是一个蠢货,几年前大旱的时候差点被主人利用搞起了民变,结果还那般相信主人,竟引为老师,有时候我啊,都不得不佩服我们的主人。”

“主人他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一直没出声的浣素这时候静静的插了一句嘴,慎妃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继续研究棋盘了。

“对了,主人上次交代的让我们顺便把皇长子除了的事情,如今过了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葛衣似乎有些看不惯慎妃的表情神态,不由得出声想找一些不痛快。

“我若是死了,你们也会很难过吧。”慎妃不理会葛衣的问题,沉默许久,忽然抬头问道。

葛衣浣素均是一愣,随即葛衣便要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慎妃却重新将头低下,笑一笑:“我知道的,你们一定会。这么多年寂寞深宫的陪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葛衣动动嘴皮想反驳什么,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终于是沉默了下去。(未完待续。。)

PS:唔,又有点卡文了,明天更四千字。

第二百六十四章 乱花

葛衣浣素均是一愣,随即葛衣便要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慎妃却重新将头低下,笑一笑:“我知道的,你们一定会。这么多年寂寞深宫的陪伴,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葛衣动动嘴皮想反驳什么,不知怎地,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终于是沉默了下去。

直到薛茜桃被凌迟处死,太后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而薛茜桃也根本没机会向太后求救。太后只是把薛茜桃当做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或许这样的结果,是太后愿意看到的。

宫里再没有宠妃,太后一人独大。将所有的宫妃,牢牢掌握在手掌心。这是太后心里希望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她无法掌握,因此日日恨之入骨,却不得不让其掌握大权。

自然是慎妃。

慎妃虽然掌六宫,但比当初的梁贵妃要低调许多,在许多事情处理上又十分随和,因此在宫里颇得人心。

她原本就对这样的权力并不感兴趣,她想要的不是做六宫的主,而是,一个机会。

每个人心里,或许都有一个不得不存活下去的理由,那个理由会让你在茫茫的黑暗中相信前方就会是光明,许多人就是为了那光明活着,若是没有这个理由,在十有八九不如意的人生事中,许多时候都会容易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力量。

慎妃在曾经的绝望中选择活下去,她就有她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这个春天过后,宫里冷寂了一段时间。自然是因为皇上。皇上除了会定时去秦谖的云台殿看望元黎和秦谖之外。几乎不怎么踏足宫里其他嫔妃的殿里。本应最着急的太后反倒是不说什么了,她相信时间会让皇上慢慢走出阴影,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

她打算明年开春的时候,再选一波秀女。

元黎渐渐大了,秦谖依然会带着元黎在宫里处处玩耍,刘晴也常常会陪着,宫里寂寥日子里多一份色彩。

这一日秦谖才带着元黎回云台殿,一路与刘晴说笑。却看到从琦悦殿门口出来一个小太监,这位小太监不是中安宫的,但秦谖却很眼熟,因为长久注意琦悦殿的动静,这小太监正是经常鬼祟进出琦悦殿的人之一,秦谖暗地派人查过,叫做小融子,在宫里行事颇为灵活,挺讨大家喜欢。

葛衣浣素送了小融子出来,面带忧色的望着小融子背影发呆。眉头里似乎有解不开的心事。

秦谖心里暗地留意下,很少看到葛衣浣素脸上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份忧虑秦谖还是第一次看到。

秦谖隐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葛衣浣素甚至都没注意到秦谖探索的目光,叹了一口气双双回琦悦殿了,琦悦殿内的慎妃在喝茶,一向从容的脸上却冷凝着一层霜,神思像是在天外一般,不知发愣在想什么。

“若葵。”浣素有些担忧的看了慎妃一眼。

慎妃听到若葵的时候精神仿佛紧张了一下,手一抖,茶杯里的水几乎要洒出,看到浣素担忧的目光不由得一笑,笑容勉强:“没事干喊这个名字干嘛,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又回到了以前被训练的时候。”

一向有些不与慎妃对付的葛衣眼里也有淡淡的担忧,“主人刚才说的,怎么办?”

“都别这样看着我,是可怜么,还是同情,其实这也没什么,我的身份就是皇上的宫妃,主人的要求也是合理的。”慎妃想勉力做出笑容,却忽然觉得很疲惫,不知道自己在逞强什么,明明心里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难过。

为了避开葛衣浣素的目光,慎妃将手伸到旁边的药瓶上,笑一笑:“主人连这样的药都能搞来,真是服了。难为他一个大男人。”

慎妃本来希望葛衣浣素笑一笑,缓解一下这个让自己感到压抑的气氛,可是葛衣浣素谁都没有笑。

“算了,习惯了,我平常说什么你们都是这副表情。”慎妃撇了撇嘴,起身道:“我先回房间睡一会。”手里仍然捏着那个药瓶。

“若葵,如果你实在不愿的话,也不用勉强,和主人说一说,他一定还会有别的法子。”浣素犹犹豫豫的开口劝道。

葛衣在一旁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浣素,而终于没有开口反驳。

慎妃笑一笑,“我说了,我有些累,让我回房间睡一觉。”

秦谖这些日子发现琦悦殿的有些反常,一向不怎么出门的慎妃最近成天出门,秦谖看着是往内务府去的,每次回来都会弄来一盆花,都是些难得的奇花,一时之间琦悦殿门口各种绮丽色彩,一进来倒是亮眼的很。

刘晴来了一次看到,也赞不绝口,慎妃用这些花摆成各种图案,赏心悦目。秦谖只是冷眼瞧着,不知道慎妃又在搞什么鬼,若说她爱好花草之类,可是以前从未见慎妃捣鼓过,这突然这样,秦谖心里自然犯起了嘀咕。

过了些日子,等皇上与秦谖带着元黎回殿,皇上瞧见琦悦殿门口花团锦簇,十分喜欢,便让秦谖带着元黎先回去,自己去琦悦殿门口,想近距离的观赏。

恰好看到慎妃捧着花壶出来伺弄花草,精心打扮的妆容比花朵还要明艳,一反常态的穿了一身粉衣,少女一般最娇嫩的颜色,仿若一场初识一般,皇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些话都是你养的?”皇上忍不住问道。

“倒不是臣妾养的,是臣妾让内务府的从花房搬来的,左右无聊得很,来消磨时光。”慎妃笑一笑,笑容无比妖娆妩媚。

皇上的心莫名跳了一下,曾几何时也是这样鲜花盛开的场景,有一个笑容夺目的明艳。

秦谖从窗里看到了一切。一双手。悄悄地攥紧。

直到看到皇上跟着慎妃一起进了琦悦殿。秦谖才放下帘子。这便是她的目的么?吸引皇上?秦谖心里仍然有几分不确定,她总觉得慎妃的目的并不在争宠上,不然以她的手段心计,恐怕还在薛茜桃之上,又岂会这般无闻。

那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皇上在琦悦殿流连了许久,快到日暮,秦谖才看到皇上从里面出来,皇上似乎是带着几分疚意望了一眼秦谖的云台殿。然而只是望一望,很快便出宫离开了。第二日,让人送来了更多花来,乱花迷人眼,惑人心。

很快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皇上只是去中安宫,而这里面多数时候都是去的慎妃琦悦殿。

太后第一个坐不住了,她能同意给她六宫之权,但绝不希望看到她能得宠。

权力给了可以收回来,宠爱就不一定了。主观的因素太多,会超出自己的控制。尤其是慎妃。假以时日若真的让她得了宠爱,只怕自己到时候都不得不退避三分了。

太后首先找到的人是秦谖。

秦谖月末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也有几分无奈,但还是去了。

太后见了秦谖,语气中颇有几分不善,“怎么搞的,慎妃就在你的中安宫,怎么就得了皇上注意?”

秦谖笑一笑,语气里并没有许多恭敬:“太后娘娘弄错了,是臣妾在慎妃的眼皮下,慎妃想要做什么,想引起谁注意,臣妾是万万做不得主的。”

太后被噎了一下,随即冷道:“慎妃若真的得了宠,只怕第一个看不上眼的,就是你和黎儿了,你以为你能善了么,哀家来找你,也是为了黎儿好。”

秦谖最烦听到别人用元黎威胁自己,兼之实在不耐烦太后,既想把自己当刀用,又不肯将自己磨锋利,唯恐这把刀磨得锋利了,伤到她自己。

“臣妾既然到了如今,自然有把握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不需要太后娘娘总是为着黎儿烦心,太后娘娘既然不愿意看慎妃得宠,就带去找皇上,找臣妾,臣妾能做什么呢?”

太后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秦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以为秦谖此时至少应该是惶恐的,为自己和元黎焦虑,然后向自己请求帮助。

太后甚至连法子都想好了,同在一个中安宫,趁皇上对慎妃的心还未定下,花功夫使一个离间做一场戏,皇上自然还是要站在秦谖这边。

“宜嫔这是说,想任由皇上宠幸慎妃了?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管这个闲事,日后黎儿如何,都由你这个生母担待着了。”

“太后娘娘说笑了,黎儿不仅是臣妾的儿子,也是您的孙儿,更是皇上的皇长子,他怎么会有事,就算有事,也不该是臣妾担待了。”秦谖想得很明白,在慎妃的事情上太后是利用自己,因为自己是最合适的人,直到目前都是这样,因此与太后的同盟关系不能决裂,而如果一味听太后的,只会被认为是软弱,像上次的的事情总会再次发生,而秦谖不愿意让人当成刀使,更不愿意被使完还要被算计。

太后显然没想到秦谖态度这样转变,她心里总记着曾经秦谖谦恭温顺的模样,什么时候秦谖开始有了这样的转变?

“太后娘娘若是无事,臣妾就先行告退了,元黎如今大了,反倒是更加离不开臣妾。”趁着太后发愣的时候秦谖借机会告辞。

太后盯了秦谖半晌,并未显示出十分的愤怒,然而秦谖还是感觉出太后的怒气。

但这怒气很快又淡了,瞬间消散仿佛无影无踪,“你去吧,元黎的确离不开你这个生母。”

秦谖行了礼,就从永寿宫退出来了,有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太后当初为什么那样讨厌自己,又为什么会讨厌皇上。因为权力,她想要的是在皇上心中至高无上无可替代的位置,拥有了这个位置,也就等于万人之上,她不允许任何人取代这个位置。

时而表现的温和慈祥,那或许并不是伪装的,也是一种本能的真情流露,然而更多时候,她想掌控的太多。秦谖却有些厌倦了,她敢于不再敷衍的另一个原因是,皇上因为李紫曦的事情也与太后产生了深深的隔膜。虽然从未明说过,但从皇上提起太后的语气和去永寿宫的次数便能感觉出来。

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秦谖心里微哂,不知道留了什么样的把柄在慎妃那里。太后,还是应该颐养天年。

回到了云台殿,皇上也在,正在逗弄着元黎,看到秦谖回来,问了一句:“怎么,母后她找你?”

秦谖点点头,皇上又问:“是为了什么事?”

“还不是为着慎妃的事情,皇上接连宠幸慎妃,太后心里诧异,想问问臣妾情况。”

“呵呵,诧异。”皇上冷笑了一声,“她想要朕雨露均沾,像先皇一样,朕做不到,偶尔不得不敷衍,也是为了子嗣,她是不是又对慎妃不满意了?”

秦谖笑一笑抬头:“太后的脾气皇上最是了解,又何必来问臣妾,不满意的地方总是有的。不过臣妾也想多问一句,皇上怎么忽然这样流连琦悦殿的,以前也常来臣妾这里,却没见皇上挂念上慎妃。”

皇上不由的想起了花团锦簇里的慎妃,是叫做邱如莲吧,自己连她的名字都要忘却了。可是忽然就感觉心动了,着迷一般,想看着她的笑容。

这些话自然不好对秦谖说,皇上只是随意道:“她殿里花开的好看,朕爱看花。”

知皇上不愿意说,秦谖也不勉强,收拾了心里情绪,一起看向皇上怀里的元黎,小小的家伙总想闹着要出去,皇上看不懂,秦谖却是懂了,提议带着元黎出去走走,皇上欣然应允。

秦谖现在渐渐习惯了皇上的作为,不再像曾经那般计较在意,虽然心里还是介意着,终于学会收敛好不表现出来。

甚至在内心也并不抵触了,秦谖越来越接受皇上的身份,他是皇上,不是一个夫君。秦谖满足于现在与皇上的关系,不再强求什么。

有了元黎,秦谖只觉得知足。

这样的心态直到几个月后得知一个消息后,终于被打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喜

消息是如镜传来的,秦谖正在陪着元黎识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向元黎传授着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对世界的认知。

外面似乎要比平常吵闹,秦谖也并未在意。

直到如镜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带着几许不自然,“主子,琦悦殿那边过去了许多太医,吵吵嚷嚷的闹了好久,刚才皇上都过去了。”

秦谖听到和慎妃有关,心思微动,“哦,可知道是为什么?莫非慎妃是病了?”

“听说,好像是,慎妃有孕了。”如镜小心的觑着秦谖脸色。

殿里众人都停了下来,一齐望向如镜,如花忙道:“什么?怀孕了?确定消息了么?”

“我这也是偷偷跑去听的,具体也还不知道,应该是确定了吧,皇上都去了。”

这些话在秦谖耳边仿佛没有声音一般,秦谖脑袋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轰鸣,嗡的一声炸开,再听不到声音。

等回过神时候,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秦谖抚了抚脸笑了:“慎妃怀孕了么,这是好事啊。”眼前是自己曾经在桃林痛失爱子的绝望,脸上却不得不装出笑容,“能给元黎做做伴,也是好的。”

如镜等人看到秦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心里舒了一口气,如镜又出门打探消息了,秦谖依然坐在那里。

除了自己,有别的宫妃为皇上诞育子嗣,本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换了任何一个人,秦谖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个人偏偏是慎妃。

先是让皇上上了心。接着又有了皇上的孩子,让秦谖心里如何不妒忌,如何不愤恨。

能够与自己一样享受拥有孩子的快乐的人,却是自己日夜不息的仇恨着的人。

过了一会,看如镜又重新进来,秦谖问道:“消息确定了?”

“确定了,的确是慎妃有了身孕,皇上高兴的很呢。连带我这样的无关的人都一起赏了。”如镜飞快的说道,语气里有些不忿。

皇上的确应该高兴,秦谖点点头,她闭眼都能想象的到皇上此时的表情,皇上内心是极其渴望孩子的,的确,自古以来子孙昌盛一直都是皇室最在意的事情之一,也是引以为豪的事情。

而秦谖也在此时做了一个决定,慎妃的孩子不能生下来,一则是为慎妃的地位如虎添翼。二则,秦谖也想让她尝一尝丧子之痛。

还有这么多日子。有的是时间慢慢打算。

秦谖起身,如镜等人吓了一跳,都看向秦谖,她们总觉得自己主子应该多少表现出一些担忧或者愤怒来才正常,秦谖面色却十分从容,“咱们也该收拾收拾,近水楼台,也该先去问候祝贺一声才是。”

秦谖想了想,将以前别人送自己的那座白玉送子观音台让如镜如花重新用锦缎包了,如镜如花带着玉观音跟着自己出了云台殿,走向此时正十分热闹的琦悦殿。

太医们还未散去,正结合慎妃的体质试图拟一个安胎药的方子,这时候也是想多讨些赏,谁都能看出来皇上心情很好。

皇上看到秦谖过去,心里更是高兴,“你也来了?朕还说一会去告诉你,我们的元黎要多一个弟弟了。”

秦谖才在笑还未开口,慎妃就在一旁笑道,“皇上可是有些偏心了,万一臣妾肚子里的是黎儿的小妹妹呢?”

皇上笑意不减,“那朕可就是儿女齐全了,自然更加欢喜。”

秦谖这才开口,“皇上自然市要欢喜的,连臣妾听得心里都十分欢喜,想来这中安宫是极有福气的,臣妾与慎妃姐姐双双都能沾上福气。”

“要说有福气也是妹妹有福气。”慎妃噙了一丝笑,“妹妹一来这中安宫,可不就是让本宫也连带沾光了?”

“你们这两姐妹,嘴巴一个比一个甜。”皇上看秦谖与慎妃关系融洽,心里十分满意和放心,不由得笑道。

秦谖笑了又笑,嘴上甜心里苦。

这样欢闹融洽的场景,秦谖冷眼瞧在眼里,只是身为戏中人,不得不做出一些应景的表情,看到慎妃看向皇上的那样幸福的眼神,秦谖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烦躁。

若这是假的,那慎妃也太能做戏了,若这是真的,慎妃当真为皇上动情,这一切发生的难道不该更早一些?慎妃谋略从不输薛茜桃,如今得了几月宠就有了孩子,这样的运气也是非同寻常。

若慎妃当真是情愿看到这样场景的,那这个场景对慎妃来说,来的是不是晚了一些?

秦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见到的那个女子,为了丈夫的死而悲痛绝望,冷漠如冰。

还是眼前这个女子么?

那层心里的冰是化了,还是坚冰依旧,另有所图?

秦谖不禁联想到这几个月来,以花争宠,成功惑到皇上,接着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身孕。

秦谖不相信表面的巧合,她忽然对这件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看向慎妃幸福快活的眼神,秦谖却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慎妃与宫外那个组织有联系,那个组织是对皇上不利的,慎妃当真会为皇上诞生子嗣?

回到云台殿,秦谖比以往更加密切的注意着琦悦殿的动静,太医配的安胎药,和秦谖是一样的规矩,是拿到小厨房熬得,可是秦谖只看到拿进宫的药材,却不见熬成的药,只有在偶尔皇上来的时候,葛衣才会急忙忙的从小厨房里端一碗药进去,却是不曾带着药方的。

如此行径秦谖更加怀疑,一日在葛衣又从小厨房端了一碗药进琦悦殿的时候,秦谖忙让如水如月进小厨房去探看,如水在剩余残留未来及收拾的药渣里面仔细嗅察,却发觉并不是安胎的药,而是平常普通进补的药。

秦谖知道了这个消息,更加怀疑,莫不是慎妃对自己的身体极为自信,认为不需要安胎之药,还是……另有所谋?秦谖想起当初,对安胎药每日都不曾怠慢过,只盼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而慎妃如此,不得不让秦谖怀疑。咬了咬牙,决心想办法试探慎妃一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错缘

秦谖先让如镜给长乐捎了话,让她细细盘查一下中安宫在殿外打扫的下等宫女和小太监的具体情况,她想找出一个可以利用的人,若是让小陶子李辉去打探,难免会引起慎妃的警觉。

而与此同时,秦谖严令云台殿任何人接近琦悦殿,尤其是慎妃,见面需绕着走,请安能免则免。

因为知道慎妃现在心里打着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倒是慎妃有两次邀秦谖下棋,都被秦谖谢绝,后来索性闭门不出,天也确实凉了,秦谖也怕元黎过了寒气。

长乐也不耽误,很快就将云台殿上下一干人的记录全部调了来,秦谖仔细翻阅一遍,对其中一个人留了心。

一个叫做云想的宫女,是负责中安宫一个偏殿打扫的,秦谖对她留意,是因为她有前科。

原本她以前是服侍湘嫔的女婢,本来算是个有脸面的,可是手脚却不干净,偷了宫里的东西被发现,被湘嫔打发了出去,这云想的名字也是湘嫔取得,“云想衣裳花想容,世情如此,可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内务府便不再给她安排主子,让她成了一个下等宫女。

手脚不干净,秦谖眯了眯眼睛,代表是有欲望的,并且对欲望的渴望胜过了对宫规的恐惧,贪图眼前小利,不计前程,是最容易收买的。

晚上秦谖等到琦悦殿的烛火全部熄了,才命人将云想带上来。

云想刚才被窝里出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宫里的主子一向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自己也乐得清净。这忽然被带到宜嫔面前,心里十分忐忑,不知是不是自己藏在房里的那些平日随来的东西被发现了。

云想酝酿了一下情绪,打算随时抱着秦谖的大腿痛哭流涕,表示一下痛改前非的决心,希望可以饶过自己这一遭。

秦谖先并不开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中等姿容。看皮肤是精心保养过的,并不像是一般宫里的低等宫女那般没有打理自己的概念。衣服虽然是匆匆而来,但也可以看出边角整齐。

总之,是个懂得把日子过的妥帖的女人,秦谖心里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好感,人生不过这些日子,秋秋冬冬来去匆匆,总是要为自己。

看云想神色惶恐,各种表情轮番在脸上上演,还露出了挣扎神色。有些猜到她在想什么。

“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晚带你来问话么?”秦谖开口。

云想听秦谖话语里并没有十分的厉色,缓了缓心情和满腔的话语。道:“奴婢不知。”

“本宫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本宫在你们中选了选去,似乎你是个还算聪明的人。”秦谖顿了顿,“你知道为自己考虑,就该知道怎么可以让自己过的好。”

云想抬头,不明所以,她没弄懂秦谖究竟是要做什么。

“奴婢,惶恐。”

“实话说吧,本宫有事情要你去做,事情并不难,但的确需要一些机变,若是成功了,本宫就将你调到云台殿来伺候,自然,你不愿意也可以,本宫就赏你白银百两。”

云想猛然抬头。

“云想衣裳花想容,世情如此,这个世界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敢不敢,机会一瞬即逝,抓住他,就是成功。”秦谖慢慢道。

看云想露出了期望的神色,秦谖褪下手上的镯子,“这个你先拿去,在宫里呆了这么久,也该是个识货的,看得出来这镯子的水头,本宫没有亏你吧。”

云想下意识的接过了镯子,这是自己进宫以来看到的品质最好的玉镯,以前的主子湘嫔就没有这样好的,这样好的,可以是自己的。云想忽然明白了自己接过镯子代表了什么,不过也不耽误,干干脆脆的磕下了头,“奴婢但凭主子吩咐就是。”

秦谖的笑容摇曳在烛光里,影影绰绰,有些不真切。

第二日秦谖又命小陶子去了敬事房调档案,这原本也不算是机密的,敬事房的也巴结着中安宫,自然不敢不从,秦谖了解了慎妃基本葵水的规律,便传消息给云想,让她在这些日子细细留意慎妃的动静。

慎妃怀孕的消息同时也让永寿宫的太后不淡定了,不仅是不淡定,简直可以称得上暴躁。掌握了后宫之权,竟然还得到了皇上的恩宠,甚至还怀了孩子,太后愈发觉得慎妃的地位是对自己严重的威胁。

尤其是她掌握着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虽然慎妃答应自己暂且不说,但是这始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随时都有失控的一天。

为了压过自己,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这个秘密公开,只要在一个合适的机会。

太后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就在秦谖殚精竭虑的想弄懂慎妃假孕的真相时候,太后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让慎妃一尸两命的法子了。

要努力做的自然些,不能留下分毫把柄,她相信慎妃死后还会有人来找自己谈条件,不会立刻就放着捷径不走而去对徐鹤如何。

徐鹤,徐鹤,太后忍不住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眼里是那个剑眉星目白衣如诗的男子,在太后眼里那曾经是全世界。

后来跟先皇相比,似乎觉得徐鹤并没有胜过先皇的地方,只是心里常常会因为念一句这个名字而变得十分柔软。

那份柔软的感觉,也很好,在自己内心,已实属难得。

“太后。”杜若看到太后坐在花园出神发愣,轻轻唤了一声让她回神,然后披了一条毯子在太后身上,天有些凉了。

“杜若。”太后并不睁眼,语气里透出几分苦涩,“当年的事情,是哀家对不住你,不然你如今又何必跟哀家圈在这里……”

杜若听了,眼里闪过一丝讶然,下意识的看了太后一眼,眼里有些叹息的意味,说不怨终是假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说什么有什么用呢,只能说都是命。

“奴婢以前就说了,从小跟着主子,主子去哪奴婢就该在哪,何必还提这些,咱们在这宫里过的不是挺好的么?”杜若柔声安抚道。

太后点头,随即睁眼起身,带落了地上的毯子,也不去看一眼,说起来也是嘲讽,她气性那样高,许多皇亲国戚来提亲自己心里都未必十分满意,却偏偏一颗心看中了自己婢女的未婚夫。

这一错,便酿成了许多悲剧和遗憾,想不到以为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如今重新浮起,在历经浮沉沧桑过后。

慎妃啊,你让哀家怎么留得了你。(未完待续。。)

PS:用已经所剩不多的节操起誓,明日开始一定正常更新!希望大家的包涵。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产

宫里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各自打算,谁也不知道最后演变下去的路是如何模样。

而中安宫,一向避慎妃不及的秦谖,这几日却日日给慎妃送去甜梨,慎妃也都照单全收,第二日总会清理出许多梨核。

秦谖为了确认慎妃真的吃了梨子,还有两三次假装无意的进琦悦殿试探,慎妃果真在慢慢吃着梨,还对梨的味道赞不绝口。

若是秦谖没算错,这几日该是慎妃来葵水的日子。

而梨性寒凉,葵水期吃梨会致腹痛,慎妃吃的时候却满面春风,丝毫不见痛苦。

云想也说,她这些日子日日观察着,琦悦殿并没有洗过什么东西,依旧是按照以往的规矩送去明慧殿,殿内自己是不动水换洗的。

如此两周,秦谖几乎可以确定,慎妃真的没有来葵水。

孕期没有葵水,而慎妃却是假孕,没来葵水却是真的。真真假假,难道她是真的服用了那个叫做媚颜的药?

慎妃自然也看出来秦谖有意的试探,稍微想一想,便知道是秦谖怀疑自己腹中骨肉真假了,心里也在暗自发笑,倒是陪着秦谖将戏演的很足。

她却不知道秦谖知道更多。

秦谖自从开始认定慎妃是服药之后,心里更加警惕,慎妃付出这样的代价,一定是讲求回报的,而通常来说,回报会大于付出。

此外,商太医被慎妃点名,日日要到琦悦殿去看脉。秦谖冷眼瞧去。倒是风雨不歇日日都去。不知情的人只以为是个尽职尽责的太医和护子心切的嫔妃。

只是秦谖知道琦悦殿处处透着诡异,却摸不清慎妃动机。

一日,却是大雨,秦谖正在殿里无事,却看到商太医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赶来,一路到了琦悦殿。

秦谖并未在意,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每日商太医来已经是习惯。

直到从琦悦殿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时候。秦谖才意识到有些不对,那声音是慎妃的。

秦谖想了想,还是去了琦悦殿看看情况,因为没想到会出什么事情,秦谖是一个人去的。秦谖推开琦悦殿殿门,慎妃正捂着肚子躺在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在看到秦谖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欣慰和阴谋得逞的笑容。

秦谖看到那笑容,心里发凉,头皮竟也连带麻了起来。下意识的就要退出去,却看到慎妃忽然满脸怒容的指向自己。“宜嫔,你好狠的心。”

秦谖不动,转脸看向宜嫔,这殿里里里外外都是慎妃的人,都清楚这场戏的走向,唯独自己。

却看到从里间走出来一个人,垂着头,是云想。

秦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像是为了印证秦谖心中所想的一般,云想垂头向秦谖跪了下去,“奴婢对不起宜嫔娘娘。”

是了,这样容易被利诱的人,不止自己可以,其他人也可以收买,只要给足够的利益,就跟买一件东西竞价一般,自己的价格终于是低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谖努力是自己镇定下来,甚至扯出了一个笑脸,“起码让本宫,死得明白。”

慎妃起身,身影有些踉跄,像是有巨大的痛苦在折磨她一般,与此同时,身上涌出来大片大片的血,一滴一滴的染红地板,但慎妃对这些仿佛视而不见,依然向秦谖走来。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不像是人间烟火人。

“你,你真的怀孕了?你怎么了?小产?”鲜血的眼色和味道刺激了秦谖,秦谖一时之间竟来不及思考。

“哈哈,你不早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么,怎么,现在反倒怀疑起来了?”慎妃笑容依然带着妩媚妖娆的神色。

秦谖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此时不应该太被动,应该占据主动的地位:“你当然没怀孕,你服用的是媚颜。何必要装出这幅模样。”

慎妃果然愣了一愣,随即又笑:“本宫果然没看错你,你果真聪明,连这个都知道了,不如这样吧,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本宫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以后会救你的命。”

秦谖想了想,开口道:“那日重阳,我在黄酒里加了红花。”

慎妃渐渐收敛了笑容,凝神道:“红花么,看来这东西本宫是喝了不少,呵呵,你竟这样胆大。”

秦谖一笑,知道这一场自己有可能会一败涂地,因为有个云想在那里,更因为云想身上有自己的手镯,那是皇上亲自赏给自己的。

“该说你的秘密了。”

慎妃笑一笑:“你可听好了,本宫告诉你的是牵制这宫里最重要的裁决者之一—太后的法子,将来你会有大用处,正如这次和本宫一样。”

在慎妃诡异的笑容里,秦谖终于知晓了太后那般忌惮慎妃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原因,原来谁年轻时候都有一桩荒唐事。

秦谖忽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十分急促,秦谖看向慎妃,慎妃点点头,秦谖的心凉了。

慎妃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秦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看着慎妃楚楚可怜的脸,忽然轻轻吐出一句话:“你的目的,是想给你的亡夫报仇么?”

慎妃脸色勃然而变,正要开口时间却来不及了,进门的是葛衣,身后有许多太医。

“快,快去救救主子,一定要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葛衣这时候也是一脸的急迫,但那急迫却并不完全是装的,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担忧来。

太医一看见了血,都慌了神,待细细号过脉看过肚子,才不得不带着几分不安和惶恐道:“慎妃娘娘,这,孩子留不住了。”

秦谖看殿内也并没有浣素,想来也是和葛衣一同出发去请皇上了,思详周密,为自己罗织了一个大网。只是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值得么,秦谖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是非要慎妃除自己而去的。

秦谖转身想逃走,这殿内的空气似乎也要吞噬她一般的,让她不安,只是她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她知道此时自己若是走了,一会皇上来,什么就都由着慎妃说了,虽然自己是被动,可是秦谖还带着一丝希望,或许他会更信自己。

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念头刚出秦谖就在心头微微嘲笑,那日若是慎妃当真有孕,这场戏就该提前在那重阳黄酒前了,自己何曾善良过。

秦谖往外望一望,见云台殿的如镜等人似乎心里也觉得这边动静不小,担心自己,都跑来找秦谖了。

如镜等人进了琦悦殿,站到秦谖身边,看到乱成一团的琦悦殿和地上的血迹,都心有戚戚,有些紧张的守在了秦谖身边。

秦谖看向她们,心里也百感交集,本来向她们许诺了荣华富贵的,如今倒不知此番,会不会拖累她们。

心念一转,陈阜总管的声音已经传到:“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秦谖心里惶恐更甚,只是不停的提醒自己要稳住,稳住,不能先露了怯意,她忽然明白了慎妃为何要提前告知自己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无法坦然自若,而自己此时稍稍露出半点异样,在别人眼里都是心虚。

看向皇上,每一秒都带着煎熬,他会信自己的话么,秦谖内心却并不能肯定,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于皇上,内心深处是从未有过十分的信任的,她并不相信这个身为她心中夫君的男人。

皇上脸色铁青,看向慎妃的模样,又问向一旁的太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慎妃怎么了?”

商太医此时从容不迫的上前,“回皇上,慎妃娘娘小产了。”这句话已经在他心中练习了无数遍,此时说出来顺畅无比。

可是听在皇上耳里,却令皇上立刻色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天天负责为慎妃安胎的么,这会子就一句小产就完了?朕看你就是庸医!”

“皇上,先不要着急。”一直在一旁旁观的太后此时开口讲话了,“商太医,你慢慢回话,这慎妃无缘无故怎么会小产?可不得有半句虚言。”

“回太后娘娘,往日微臣看慎妃脉象一向稳固,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慎妃身子也十分健康,可是今日慎妃服用了安胎药之后,忽然捂着肚子说是腹部剧痛,伴有下红,微臣检查了一下那安胎药,里面竟然有大量红花。”

秦谖随即了然了方才慎妃那一句“喝了不少”的含义,只是她知道此时不是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她需要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脱身的理由。

身旁的如镜如花此时依然是看戏的表情,此时的她们如何也想不到这件事情会和自己的主子牵连上关系。知道主子和慎妃之间的矛盾,甚至内心还带了几许幸灾乐祸。

“红花?”皇上首先沉不住气,“你倒是给朕说一说,这安胎药里哪来的红花!”

商太医垂头,“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并未细想许多就为慎妃娘娘做了紧急的处理,但是孩子还是保不住了。请皇上恕罪。”(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设局

“查,给哀家查,哀家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哀家的孙子!”太后的声音里是可以听得到的怒气。

太后说完忽然往秦谖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转瞬目光便移开了,然而秦谖心里却记下了那一眼带给自己身上的凉意,太后是知道什么么?

太后心里也是得意的,她并不知道慎妃是假孕,所以当慎妃来找她要挟她合作的时候,她并没有半点不乐意。

因为慎妃是拿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想要扳倒自己早就看不过眼的秦谖,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慎妃只要没有孩子,就暂时掀不起什么大浪,别说她用徐鹤的事情要挟自己,就算没有这一桩事,太后也是十分乐意的,自从知道慎妃有孕后,太后不知道有多少晚上没有合拢过双眼。

慎妃来找太后提的要求很简单,让太后支持慎妃的提议——将元黎过到慎妃膝下,这样她既得了一个儿子,又可以除去眼中钉,太后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日后只消对元黎说出真相,可以轻易挑拨她们母子的关系,到时候元黎还不是为自己所用,慎妃也就没什么依靠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一本账,算得精明,只是秦谖却预测不到这些,更想不到连自己的儿子元黎都被她们算计了进去。

因此现在的秦谖虽然慌张无措,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侥幸在,或许皇上会信自己。或许一会可以从她们的叙述和指控中找出漏洞。

此时。在皇上与太后的盛怒中。葛衣浣素也纷纷上前,“回皇上,因为主子身边不能离开人,安胎药一向是由宫女云想和太监小孟子负责,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孟子?云想?把他们都叫来,朕亲自拿问!”皇上皱着眉头,他来中安宫许多次,却并未听过这两个名字。在这个殿里面,恐怕只有皇上的怒火是最为真实的。

小孟子和云想早在殿里,这时候都纷纷跪了出去,云想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怕也胆战心惊。

“今日奴才熬好了药,奴才需要小解,就让云想姑娘给慎妃娘娘端了去,药方和药材都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啊。”小孟子先开口道,一副急忙要与这件杀头的祸事撇开关系的样子。

云想也着急道。“奴婢,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样子却不需要如何假装就有几分心虚的模样。

慎妃这时候却过来了。仍然是虚弱的模样,脸色灰白,脚步踉跄不稳,却仍然走过来,皇上看到不免有些心疼和怜惜,忙亲自扶住了她,慎妃便借着皇上的力站在那里,看向云想和小孟子,道:“你们做奴才奴婢的人也是可怜,本宫都知道,有时候不得不听主子的吩咐办事,不管是对的错的,你们都没有选择。”

说着停了停,是气力不接的样子,缓了一会才继续道:“你们与本宫无冤无仇,断然不会有这样的胆子来害本宫,说出来,究竟是谁主使的你们,这便是将功赎罪,本宫会拼了这条命,也护住你们的性命。否则,你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容易了结么!”

秦谖这时候都不得不佩服慎妃的演技了,一副可怜而无辜的模样,同时还带有几分迫人的气势,急于为失去的孩子报仇一般。

秦谖冷眼瞧着,半点也看不出这是慎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熬好药了就让云想姑娘端去了,娘娘明察啊。”小孟子仍然在一旁叫屈。

云想脸上却放出了光芒,似乎被慎妃的话打动了一般,随即果然如在场许多人所料的那般,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奴婢有罪,求慎妃娘娘开恩,求皇上开恩,奴婢只求将功赎罪,以此补过。奴婢一定从实招来,只希望能保得一条性命。”

慎妃半倚着皇上,眯了眯眼睛,冷道:“你说。”语气里的恨意纵然想再模仿都难,秦谖不由得要为慎妃喝彩,如果不是这件事牵连着自己的话,云想又看向皇上,仿佛想征得一个肯定,皇上也点头,“就听慎妃的。”

云想这才想大胆开口,按照预备的那样去说,却被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慢。”

是秦谖。

秦谖看着云想的脸,目光里透出来的冷意让云想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臣妾想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若让云想起一个毒誓,若她将要说出的话有半句虚言,就让她今生今世不得好死,穷困潦倒,一无所有。毕竟青天白日,人在做,天在看。”

皇上看到是秦谖,也颇为宽容,点头,对着云想道:“如此,你就起一个誓吧。”

云想无法,只得被逼起了一个誓,像她这样的女子,并未读过多少书,对因果毒誓之类却信的厉害,秦谖也是希望对她有些震慑的作用,让她开口不至于太过荒诞。

云想想了一想,拼尽了所有伶俐,机智道:“奴婢,奴婢实在是受中安宫里一个主子的威胁利诱下,才不得不这样做的,若是奴婢不将那位主子交给奴婢的红花想办法下在药里给慎妃娘娘喝下,奴婢就会丢了性命,奴婢思念家中父母,只盼能与父母亲出宫后再聚,因此不得不听从那位主子的,行了歹事,求皇上恕罪!饶了奴婢。”

来了,该来的事情总会到来。

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谖,谁都知道这中安宫里另一位主子,可不就是秦谖么,总不至于是慎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

秦谖身边的如镜如花,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如今却慌了神,明知这云想是信口雌黄,主子都证实了这慎妃并未怀孕,怎么还会往药里下红花?可是偏无从分辨,立刻红了脸道:“你胡说!我家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旁的太后却悠悠开口,“主子们说话,轮到你个丫头插什么嘴,何况还没有就说是你主子做的,你慌的反驳什么?可是心虚?”

秦谖此时倒是反而平静下来,从一开始自己就紧张恐惧,如今等事情降临,恍如梦一样,秦谖反而不怕了。

“你个嘴刁的小奴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也敢信口雌黄,究竟是哪个主子指使你做的,你倒是给本宫说个明白。”秦谖表现的很镇定,她知道她必须如此。

云想有些害怕的看了秦谖一眼,随即又想起慎妃许给自己的远走高飞和大量财物,壮了壮胆子,“可不就是娘娘您指使奴婢这样做的么。”说着褪下了手上的镯子,“这镯子还是娘娘您给奴婢的,还说事成之后许奴婢白银百两。”

众人看清镯子,一看就是品质极高价值不菲的,秦谖的确拿得出手,皇上看了心里也凉了下去,这镯子是自己送给秦谖的,如今却在一个婢女手上,难道真的如这个婢女所说,是秦谖做的?皇上心里除了愤怒失望之外,还有些矛盾,又有些害怕,若真是如此,他要怎么办,怎么处置秦谖的好?

“哼,果然是贱婢,本宫前些日子就发现这镯子不见了,一阵好找,却不想是被你这个贱婢偷了去,皇上,您可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这镯子是臣妾早些日子便丢了的,这云想臣妾早有耳闻,也是偷了麒趾宫的东西被打发出来的,没想到如今死性不改。”秦谖怒气冲冲道,丝毫没有露出一丝胆怯和心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深陷

如镜如花也是机灵的,立刻开口道:“可不是么,叫奴婢们好找,惹主子冲奴婢发了一通火,竟是被偷去了。”

慎妃并不答话,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几个人,秦谖看到这样的神情,心里暗暗觉得没底,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底牌?

“宜嫔手下的丫头们倒是厉害得很,主子们说话,区区丫鬟都敢来回插嘴。”太后开口,话语里的敌友一听便能够分明。

如镜如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知道此时不是逞强的时候,秦谖看了二人一眼,开口道:“云想何日竟成了主子,臣妾竟然不知,请太后恕臣妾不知之罪。”

如镜如花心里听了不禁一暖,虽然知道此时时机十分不利于自己,但一看主子这般为自己说话,不惜开罪太后,心里依然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温暖。

太后却为之一噎。

一直沉默的皇上终于开口,“好了,在这样的事情上斤斤计较,有什么意思,朕看宜嫔不是这样的人,云想也是有前科的,孰是孰非一眼便知,容后再处理吧。”

太后不赞同的开口,“宜嫔是宫里唯一有孩子的嫔妃,自然眼里容不得慎妃的孩子,云想区区一个婢女,谅此时也不敢虚言,皇上想包庇宜嫔,可是哀家却不能容许害死哀家孙儿的人逍遥法外。”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秦谖不甘示弱,向皇上请示道。

“你说。”皇上依然紧锁着眉头,有些疲惫的模样。

“皇上与臣妾都还年轻。臣妾蒙皇上和上天眷顾得了黎儿。却只做抛砖引玉之念。也希望皇上子孙昌盛,如何敢想这硕大后

宫只有黎儿一个皇子,既然不敢做如此之念,又如何会做如此之事,皇上明鉴。”秦谖跪地,一番话说得极为真诚。

这样一番话说出,皇上想不相信都难,

慎妃只是在一旁充满玩味的看着。不慌不忙,仿若一切尽在掌握中,只是面上仍有许多虚弱和伤心之色。

云想亦没有表现出绝望,以头抢地,“皇上,奴婢还有证人。”

皇上未来及答应,太后已经在一旁道:“你这奴婢,怎么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还不一块儿赶紧说出来,不然一会被什么奸人反咬一口。你只会是无辜受累的下场。”

秦谖瞧了一眼慎妃,看她笃定模样。心里越发没了底,证人,证人是谁,慎妃究竟安排了什么。

“给奴婢红花的是李辉公公,他也是与奴婢在中安宫里比较交好的人,其他的如镜如花几位姑娘和另一位公公,奴婢也是不相熟的,皇上不若叫李辉公公来与奴婢对质,或许他肯看在奴婢的份上说出真相,替奴婢洗清。”

李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秦谖心里一惊,立刻看向慎妃,慎妃朝自己微微点头,笑容有些得意,只是一瞬间,慎妃面目又回到了方才的神情,虽然此时也无人有暇观察她的表情。

李辉很快被带上来了,被问及此事,神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谖,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哀家问你有没有这样一回事。”太后看李辉不说话,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李辉干笑着,“这,自然是云想姑娘胡言乱语了,奴才如何会给她什么红花。”只是这话语的不流畅和表情已经泄露了李辉心里的紧张和心虚。

秦谖不禁在心内冷笑,什么时候自己宫里竟然出了一个这么出色的戏子自己居然不知道。

“哼,他既然给了云想红花,那不如去搜搜他的房间,没准物证还在。”太后冷哼道。

众人一齐看向皇上,皇上纠结许久,还是先向陈阜点了点头,陈阜领命带人出去了。

秦谖心里才真正的惊慌失措起来,她知道搜寻的结果是什么。

她几乎可以预料到,在李辉房里,一定在一处隐蔽又十分好找的地方有一包红花。

“哼,买通区区一个看门的奴才,就可以随意污蔑本宫了么,本宫倒是想知道,本宫从哪得来的红花可以给你去害人的。”秦谖不能坐以待毙,质问云想。

云想还未来及答话,太后已经在一旁冷冷道:“笑话,一个区区宫婢,却能买通宜嫔你的奴才,这话说出去谁能信,宜嫔你莫再狡辩,等搜过李辉房里再说!”

秦谖皱起了眉头,太后这般与她针锋相对,倒是一旁的慎妃好整以暇,似乎成竹在胸,莫非她们俩当真是私底下交易好了?若是二人联手,太后以势逼人,慎妃以计算人,自己如何还能逃脱。

再看皇上,脸上是心烦意乱的神情,眼里有深深的苦恼,看向秦谖的目光里透着几分犹疑,还有痛苦在。

是了,如何能要求他始终坚定的信任自己呢,在所谓的证人证言面前,他此时的沉默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容情。

陈阜又回到琦悦殿,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心里叹息着看了一眼秦谖,随即向皇上呈上了东西。

秦谖还在思考如何自救时候,忽然听到李辉磕头磕的响亮,望过去,李辉在向自己磕头,面色悲痛道:“主子,奴才不能自保,还望主子看在奴才对主子真心一片的份上多多看顾奴才家中亲人!”说罢,脸色忽然发青,竟歪歪扭扭的往一旁倒去了。

秦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想法,不由得心中大骇。

马上有太医上前,仔细探了探他的脉息,又打开李辉的嘴检视一番,“回皇上,他已经服药自尽了。”

皇上微微后退一步,看向秦谖的目光里充满了沉痛之意,“事到如今,宜嫔可还有什么话对朕说?”

秦谖自嘲的笑一笑,“如此,臣妾只能说,臣妾没有做过,亦无话可说。”

一旁的慎妃此时却冲过来,虽然身子依然虚弱,脚步踉跄,却声色俱厉的对秦谖道:“你好狠的心,本宫自问一向待你不错,为何你竟然这般回报本宫,孩子,你还本宫的孩子!”

“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心却如此歹毒,简直枉为人母。”太后也在一旁怒气冲冲的样子。

秦谖看着二人,嘴角又是一丝嘲弄,“是非在人心,何必多说。”

如镜如花原本被李辉忽然的自尽吓了一跳,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原本日夜相处的同伴死在自己面前,都有些物伤其类的悲哀之感,又眼见秦谖成了众矢之的,不禁大为着急,正要开口为秦谖辩驳,秦谖暗暗将二人护在身后,如镜如花知道这是主子不让自己多说话的意思,只好闭口不言。

慎妃不知道忽然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刀,恨恨的冲向秦谖,“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孩子报仇,贱人,哪怕和你同归于尽我都不放过你。”

幸好如今慎妃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并不能支撑她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很快被离她最近的皇上动手将刀夺了过去,满怀歉意又充满柔情的对慎妃道:“好了,朕会处理这件事情的,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相信朕好么?如今你身体这样差,先回房间好生休息吧。”慎妃脸上露出十分不甘的神色,却一副无力相争的样子。

随后皇上将慎妃半扶半拖的交给离他最近的商太医,让商太医将慎妃扶回房间。

秦谖看着这个演足了戏要退场的女人,没由来的一阵厌恶,不死不休,秦谖心里又忽然浮现出这四个字。

不死不休。

今生今世定要你命绝于我手下,甚至,亲自手刃你,方解我对你的深仇大恨。

“皇上,宜嫔如何处理。哀家的孙子可不能这样就没了,一定让宜嫔好好吃些苦头。”太后看着慎妃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敛了眸中精光,转过头来看向皇上。

“今日的事情朕知道了,先将宜嫔禁足在云台殿,非朕诏命不可外出,亦不可有人探视。”皇上思索着说道。

随后还是犹豫着,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摊血,皇上以为那是自己死去的孩子,心里默默凭悼哀痛,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处置秦谖,原来不知不觉,秦谖已经是自己心里一个亲切的不可替代有绝对分量的女人了。

“至于如何处置,容朕再考虑一番,毕竟这件事还有许多不能清楚的事情。”皇上终于开口道。

“皇上。”太后显然有些不满意,不由得开口道,想让皇上立即处置了秦谖,她亦有一番话要说。

“母后!”皇上有些不耐烦,“朕累了,回头朕自会处理。”

太后瞧见皇上真的是不耐烦了,也不愿真正得罪自己的儿子,再一想那些话能够背着秦谖说也好,毕竟自己不打算一棒子将她打死,给她一些喘息的机会,也许还能对付慎妃,自己不宜与她如何结仇。

“皇上这样说,就按皇上的办吧,宜嫔,哎,何必要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让皇上为难。”

秦谖眼泪险些掉下,自然不是为了太后这样假惺惺的话,而是看皇上,虽然认为自己是凶手,却仍然不忍心处置自己。

这就够了,为着皇上这一刻这一分的不忍之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夺子

秦谖被带了下去,幽禁在云台殿。

如镜如花几人也同样被禁足,不能出云台殿一步。

打水膳食每日都有人送来,只是明显不够,水就那一桶水,一日吃喝盥洗都要靠那一桶水,自然是没有富余的可以让秦谖洁身洗浴的。

甚至每日送来的膳食,也都不够被幽禁在云台殿的众人饱腹,如镜等人私下一合计,自然是不能委屈了主子,每日便轮值,一人挨饿半饱的情况下可以是其他的人吃饱,虽然委屈些,但也多了几分患难般的友情,想起李辉,时常也私底下讨论,不明白他什么时候被人收买,负了主子也负了云台殿每日一起想与的伙伴。

秦谖知道了他们轮值挨骂的事情,想到自己身为主子却不能庇护他们,甚至不知道日后会不会拖累他们,心下歉疚,等再有人来送膳食的时候,秦谖发话了,“这些日子云台殿的果子是一点也没了,膳食也越来越少,难道这符合嫔位的标准?”

送膳食来的嬷嬷表情极为不自然的干笑了几声,“宜嫔娘娘说笑了,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给多少拿多少,难道还有私下克扣的理儿?”

秦谖看她神色就知道是在推脱,不由得哼道:“别忘了本宫宫里还有一个皇长子,本宫虽然暂时被祸事牵连,可是皇长子却是与皇上太后血脉相连,你们可不要以为眼前本宫落了困境,便可随意欺辱于本宫,赶紧叫御膳房的每日照常送瓜果来。皇长子如今离不开果蔬汁来补充营养。还有膳食。连皇长子每日不能断的那一份米汤都越来越稀,若是皇长子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

那嬷嬷看这宜嫔一点没有身在困境的困顿感,相反身段语气毫不示弱,依然有一种身在高位的尊贵和盛气,也是心有戚戚,自然不敢顶撞,毕竟皇上还没有下令如何处置这位娘娘。那她还就是宜嫔,不由得放软了语气,“娘娘的意思,奴婢自然会转告给总管,皇长子的事情,奴婢自然是不敢耽误的,娘娘便先委屈一日,明日看总管的意思吧。”

秦谖苦笑,虽然不知她说的是哪个总管,但何时何日自己还要看宫里某个总管脸色过日子的。心里又怒又气,却还有些丧气之感。“罢了,你下去吧。”

那嬷嬷慌忙一一放下东西,请安告退了,忽然觉得自己这趟差事并不如所想的那般容易了,心里也更加不敢怠慢宜嫔。

毕竟这云台殿再如何不受人待见,也是有住着宫里唯一皇子的。嬷嬷叹了口气,思考着一会子对总管的说辞。

太后特地缓了两天,想皇上此时应该不会反感看到自己,便去了一趟养心殿,如今慎妃的孩子没了,太后心里也是落下了一块大石,也对慎妃更加忌惮,为了扳倒宜嫔,她竟不惜用自己腹中孩子作为筹码,如此心狠,定是心腹大患。

太后也改变了主意,原本是答应慎妃不仅要将宜嫔整垮,只留一条性命在宫里苟延,另一方面还要将秦谖的儿子元黎想办法说服皇上过继到琦悦殿,可是眼见慎妃已经没了孩子,太后这几日又有了新的想法,宜嫔秦谖无疑是个聪明人,在这件事情上又岂会不恨毒了慎妃,再加上连孩子都成慎妃的了,宜嫔心里只怕是欲除慎妃而后快,皇上也不愿意如何处置宜嫔,自己何必为了慎妃去冲撞皇上,相反为宜嫔求一些情面,可以让宜嫔能够保存和慎妃对质的实力。

而自己便坐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

太后打定了主意,便去找皇上。

到了养心殿门口,陈阜看到太后慌忙上前请安,太后和颜悦色的对陈阜点点头,“哀家进去看看皇上,不必通报了。”

陈阜有些犹豫,太后不待陈阜开口便伸手示意陈阜退下,自己带着杜若夕颜二人直接进去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正在发呆,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思考一件极难决定的事情,眼圈明显发青,太后看到叹了口气,心里到底还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的,只是这份情分终于不比当初尽心护他成长时候的浓厚,那时候自己把这个儿子当做了全世界,而现在自己的世界早已不止于此。

“皇上。”太后走上前去。

皇上一愣,看到是太后进来,眼里的疲色更重,“母后怎么来了?这天冷了,母后也不要总是外出。”

太后感受到了皇上与自己的疏离,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这才多久呢,母子之间似乎产生了不少嫌隙,太后忽然想起了李紫曦,自己也算是半个凶手,第一次的,太后面对皇上不再那般心安理得,有了一种心虚和淡淡的愧疚。

“母后来看看你,这几日可是没睡好觉?”太后柔和了语气,这样的语气是皇上继位后太后再没有过的。

皇上也收了几分怠慢之色,太后的声音勾起了皇上几许温暖的回忆,面上带了几分笑,只是声音里还是带着疲惫,“儿子不累,睡觉很好。”

“还在骗母后,这几日一定是为了慎妃的孩子而难过吧,皇上还这么年轻,以后一定子孙满堂,现在不着急,只能说缘分还未至吧。”太后温声安慰。

皇上一听到“子孙满堂”几个字,心里想起秦谖前日在殿上的看似诚恳之极的一番话,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慎妃这几日你去看了么?”太后问道。

“还没有,儿子不敢去,生怕触景伤怀,也一直下不了决心怎么处置宜嫔,生怕慎妃会责问儿子。”皇上将心里的忧虑说与太后,暂时忘记了与太后之间的那些不愉快。

“那皇上还应该尽快处理宜嫔,这件事宫里传的到处都是,只是迟迟下不了处置的旨意,宫里人不免出揣测万千,影响皇上的决断力。”太后知道这件事情不得不说。

“儿子不知道该这么办,毕竟宜嫔是黎儿的生母,处置重了,心里难过,日后也不好对黎儿交代,处置轻了,又愧对慎妃,哎,宜嫔怎么如此糊涂,慎妃就算是为朕生下了儿子,也永远无法取代黎儿的地位啊。”皇上的声音里有些痛苦之意。

太后看出皇上痛苦矛盾的神色,心里一凛,难道皇上这般难过是为了宜嫔不成,她何时在皇上心中这般有分量了?

“其实哀家这次来,也是有些主意,不如给皇上说说,皇上考虑考虑如何?”太后声音轻柔,但这次是因为怀着目的,再不是那般纯粹的母亲情怀了。

“母后说吧。”皇上心里叹了一口气,想起那日太后对秦谖的态度,哪里能轻饶了秦谖呢。

“母后觉得,宜嫔到底是对这皇室有功的,再者她一向品行良好,想来这次也是为了儿子铤而走险,干下了糊涂事情,不如皇上再给她一个机会吧,暂且禁足她一段时间,好生养养她的脾性,这些日子不如就让她在云台殿抄往生咒吧,也算是一件功德。”

皇上听到,有些惊愕的抬起了头,他何尝不想轻放过秦谖,只是害怕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自己的母后。

“那慎妃那边……”皇上还有些犹豫,“朕对慎妃怎么交代?”

“慎妃承受了失子之痛,哀家觉得,宜嫔禁足的时候,并不适合再抚养黎儿,黎儿是皇长子,应该有个正常平静的环境来成长。”太后仔细斟酌着语言,“不如,将黎儿送到慎妃那里去抚养?日后看宜嫔悔过的情况再说。”

皇上一愣,下意识的立刻拒绝,“不行,宜嫔对黎儿视若命根,若是把黎儿带离她身边,如何能承受的了?”

太后这才确定皇上对于宜嫔是真的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无关于元黎的在意,心里也微微升起了警惕。

但一想起慎妃,还是决心这样做,慎妃与秦谖相比,无疑前者的威胁对自己更为巨大。

她未曾预料到慎妃不仅拿她当刀子使,还将太后心里最大的秘密告诉了秦谖。

“这次不罢黜宜嫔,已经是皇上无比的仁慈,宜嫔难道还会不明白皇上的用心么,这次将黎儿交给慎妃,也是为了宽慰慎妃,慎妃刚承受失子之痛,一定会用心对待元黎,视若亲子,宜嫔幽禁在云台殿,只怕并不适合抚养黎儿。”太后柔声劝道,并无半分逼迫,只是晓之以理,仿佛回到了最初教皇上认识这个世界的真理与知识的那些年代。

皇上有些意动,幽禁秦谖的确是在这件事情上能给宜嫔的最低最低的惩罚,如此,自然是不适合抚养元黎,“可是慎妃如今恨宜嫔入骨,会好好待宜嫔么?”

“如何不会,哀家和皇上都在这里呢,这也是给慎妃的补偿和慰藉,慎妃只会感怀于心。失去了一个孩子,又得到了一个儿子,只怕会如获至宝。”太后笑一笑,让皇上感受到她的宽和和煦。

皇上被太后感染,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这似乎是眼下最合适的办法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旨意

秦谖上次让带话给那位嬷嬷后,第二日起送来的膳食果然好了许多,也添了些瓜果。

云台殿上下的人不用挨饿了,一时之间气氛活跃了许多,可是秦谖心里却始终快活不起来,慎妃的事情宛如大石一般重重的压在自己心上。

这么多天过去了,对自己的处置还未下来,可见皇上容情,只是再如何容情,也不过是个拖延罢了,秦谖知道这件事情始终难以逃脱惩罚。

难道慎妃花终身不孕的代价服用媚颜,就是为了在这件事情上给予自己重击?秦谖蹙眉,始终觉得并非如此简单。

除非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否则慎妃如何都是吃亏的,自己还有元黎,只要不死,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难道慎妃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机会?秦谖实在琢磨不透,自己从被幽禁的那一刻起,就对膳食等十分警惕,总是要用银簪试过,再看如镜等人先尝试过,自己才肯下口,对于打来的水也是丝毫不敢懈怠,只是自己此时宛如笼中之鸟一般,处处受人挟持,处境自然是不利于自己。

秦谖倒是希望处置自己的决定早些下来才好,让自己早早知道结果,也好过这样一日一日的熬。她自信皇上既然这般犹豫,定然会留她性命,只要留下性命一条,总有报复的时候。

这是秦谖现在的想法,若是她此时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处置,只怕一颗心要碎成千万,肝肠寸断了。

第二日。秦谖坐在窗边出神。却听到陈阜总管的一声“皇上驾到”心里立刻惊了一惊。莫非是皇上来了?

秦谖忙往中安宫门口望去,原本平静不起波澜的心此时却汹涌澎湃起来,许多感情一起涌上心头,堵在喉头,又惊又喜,又是难过悲伤,皇上来看自己,自己该如何说呢。若是一口应承岂非伤他?可若是不承认呢,他又怎么会信。

叹着气,秦谖起身,正欲迎出去。

却看到皇上走向了另一个岔道。

那是通向琦悦殿的岔路,皇上像是在沉思什么一般,一眼都没有往自己的云台殿看来。

原本澎湃如沸水的心忽然凉了下去,秦谖目光有些茫然的追随着皇上的脚步,皇上未曾感应到秦谖的目光,抬腿迈上了琦悦殿的石阶。

是了,自己不用担心如何面对他了。这是好事,自己如今。的确是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皇上自然是该去见慎妃,在皇上眼里,慎妃刚失去了孩子,正伤心苦闷,而自己却是造成这一切的恶女人,如何算来,都是该去见慎妃而非自己。

明明是该松了一口气,不用去面对皇上的责问,可是为何又像是心被揪起一般的难受呢。

秦谖站在原处,一时怔愣出神。

如镜等人也是早早听见了陈阜的声音,纷纷到门口赶着要看,心里都希望是皇上来了,来证实自己主子的无辜,当看到皇上去的是琦悦殿的路,脸上又纷纷挂上了了失望的神色。

如水沉思着,忽然打断了秦谖,开口道:“主子,皇上去了慎妃的那里。”

如镜如花闻言愕然回头,有些责怪的看着如水,像是怪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

秦谖点头,“本宫看到了。”秦谖在殿里很少用本宫两个字与她们拉开距离,让众人感受到了一种威严。

“主子,皇上这是这几日第一次探视慎妃。”如水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秦谖也看出如水似乎有话要说,神色和蔼了一些,“你有话说?那边说吧,在本宫面前不必这样吞吞吐吐。”

“主子,皇上这几日之所以没有去探看慎妃,奴婢想是因为皇上无法面对慎妃的缘故,皇上今日却来看望慎妃,奴婢斗胆猜测,是皇上已经有了处置主子的决定。”如水犹豫了一下,将心里的揣测说出口。

秦谖心里一震,是了,自己怎么没想到,皇上这几日没有看望慎妃自然不是出于无情狠心,而是无法面对,那么今日既然有了底气面对在他眼里失去孩子的慎妃,自然也是对自己的处置有了决定,要与慎妃一起商量。

秦谖的心又被提了起来,不知皇上想要如何对自己,又想起太后那日的态度,按理说太后若是平常怎么会如此偏帮慎妃,反而不顾惜自己,而慎妃却是置身事外,胸有成竹的模样。秦谖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看太后与慎妃的模样像是早有图谋。

只有做对双反都有利的事情,才会让她们两个人如此合拍。

秦谖一边想一边慢慢坐下,是了,太后得知慎妃有孕,自然是食不知味,因为慎妃掌握着太后绝大的秘密,因此不得不掣肘于慎妃,慎妃拿腹中骨肉做饵相诱惑,太后自然是不能拒绝。

那慎妃呢,就算那日没有太后一旁插话,云想供出李辉,自然自己依然难逃被设局的命运。

慎妃为何要去找太后相助呢,这分明是落了一个把柄在太后手里,聪明人都不会这样做。

除非是,想让太后做的事情并不是那日对自己的咄咄相逼,而是,另有其事。

秦谖愈想愈发觉得头疼,只觉得事情并非如表面这般简单,她们要的也并非是自己目前所处的这般,或许,等皇上处置自己的圣旨下了一切就清楚明白了吧。

秦谖并没有焦虑很久,皇上从琦悦殿出来的时候脸上是轻松的神情,看来慎妃并未如何为难皇上。

皇上出了中安宫,不一会,陈阜就带着圣旨来了。

陈阜在前,后面有四个小太监躬身走在后面,其中一个捧着一个酒壶。

秦谖看到心中一凛,莫非皇上当真是要一杯鸩酒了结自己?一时之间秦谖心乱如麻。

这次陈阜没有走岔路,直直的转弯往云台殿来。

秦谖努力收拾好心情,准备迎出去,心里却带着丝丝的不甘心,尚有大仇未曾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同一个人的暗算下了么,该反抗么,该拒绝么,还是放下尊严求陈阜,再去见皇上一面,相信若能亲自见皇上一面,皇上一定不会那般狠心。

百种滋味千个念头,在陈阜进来的短短时间,已在秦谖脑海里转了数个轮回。

陈阜进来了,如镜等人都慌作一团,看到太监手里的酒盏,更是现出绝望的神情。

有些事情她们虽然没有直接面对过,却还是听说过的。

“陈阜总管。”秦谖尽量平静的与陈阜打过招呼。

陈阜点头笑一笑,态度依然恭谨,随即捧出圣旨。

只是只念了前半部分,秦谖听说只是将她禁足在云台殿,一时有些愕然,难道连位分都不降么。秦谖看着陈阜身后的酒盏,有些犹豫,心里自然是怀疑的。

陈阜像是看明白秦谖的意思一般,又是一笑,“皇上还吩咐了,让宜嫔娘娘喝了这酒盏中的酒压压惊。”

秦谖努力撑起笑容,既然没说是毒酒,那为何亲自吩咐让自己喝。

“陈阜总管,本宫有些不明白,为何让本宫喝了这酒,本宫,可以拒绝么?”最后一句话秦谖说的很犹豫,她不想表现出软弱多疑的一面,可是又不愿意白白丧命。

“是呀是呀,主子没有受惊,若要压惊,不如赏给奴婢吧。”如镜也上前叫嚷着,带着些许哭腔。

陈阜笑一笑,“这是圣旨,皇上千万嘱咐奴才让娘娘一定喝下,娘娘不用担心,这酒,不会要人的性命。”陈阜这番话说的很诚恳,他明白秦谖等人心里的怀疑和恐惧。

秦谖听了陈阜这样说,心里微微安心,若酒真的有问题,陈阜又岂会这般坦然,多少会有些闪避,尤其是一杯鸩酒赐死自己,皇上大可不必这般隐晦,大大方方的一纸圣旨,自己“罪孽深重”,没人会说什么,自己母家也不过是詹事府的,皇上无须顾及许多。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坦然了不少,拿起酒壶,将酒倾数倒入酒盏,如镜等人立刻惊慌起来,下意识的要上来阻止,秦谖笑一笑,手掌翻上前让她们稍安勿躁,趁着几个人都没反应,仰头一口气将酒盏里的酒喝了一个干净。

陈阜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涩,只是命人收拾了,却不急着走。

秦谖一口饮尽,看着周围人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一笑,“看你们这副模样,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呢。”

话一说完却有些觉得异样,脚步有些虚晃,浑身轻飘飘的一般,所有的知觉一下子变得迟钝了。

秦谖立刻看向陈阜,有些震怒,陈阜只是一副无可奈何的微笑,张嘴似乎说了什么,秦谖却听得不真切。

像是在梦里。

秦谖努力支撑起身子,身子却还是摇摇晃晃的倒下了,如镜如花四人还有小陶子似乎都哭着扑上来,只是哭声也是秦谖幻想的,她听不见,也看不清。

意识模糊了,这是要死了么,秦谖心里涌现出无可名状的悲伤,自己真是没本事,两次被暗算死在同一个人手里,皇上,皇上又是如何狠得下心。

秦谖脑海里忽然出现元黎的哭声,真是奇怪,什么声音感觉都远离了自己,哭声却在脑海里越来越嘹亮,黎儿,黎儿可怎么办,秦谖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忽然振奋起来,却终于带着不甘心和牵挂陷入了沉沉的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物是

这一睡不知过了多久,秦谖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睁开眼睛。

终于是醒了。

两边的如镜如花一脸紧张的守着秦谖,眼圈红红的,像是才哭过,看到秦谖睁开眼睛,带了几分欢喜,却还有忧愁。

“主子,您醒了?”如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厢如水如月一听,连忙倒了茶来,眼圈俱都是红的,声音还有些哽咽,“主子喝点水吧,可是受惊了,也吓死我们了。”

秦谖起身,喝了一杯水,温温的滑入肺腑,才略微清醒些,想起喝药的情形,到如今依然心有余悸。

“陈阜,给我喝的酒里加了什么。”秦谖有些疑惑的开口,自己竟然醒了,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么皇上究竟是什么用意。

“听陈阜总管后来说,只是加了一些迷药,让主子好生睡一觉,并没有什么大碍。”如镜努力笑着,只是谁都可以看出笑容里的勉强,让秦谖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自己却不知道。

“只是加了一些迷药,没有大碍,为什么我瞧着,你们都似哭过,还有如水,你的嗓音怎么那样哑?”秦谖问道,探究的眼神挨个扫过她们,一众人明显不愿意与秦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正在此时,云台殿的大门被敲响了。

如镜几人慌忙起身,如镜最先抢出去,“一定是送晚膳的人来了,我这就去开门。”

秦谖心里疑惑更甚。这些人相处久了。有事情都瞒不过自己。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们俱不敢说,要对自己守口如瓶,皇上让自己喝下迷药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无预兆的,秦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自己昏倒前那一刻黎儿的哭声,心莫名的一揪,连忙起身:“你们怎么都在这,黎儿呢。这几日可把黎儿憋坏了,让乳母一个人照顾可行么?”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往元黎的那边去。

“主子!”如花等人一下子跳了起来,上前道:“主子不若先用晚膳吧,您这一睡睡了好久,胃一定空了。”

秦谖心里更觉得有异,假装不动声色,重新坐下,“也好,我也觉得胃里空空的。先用些晚膳吧,那你们去把元黎抱来。他自然是要与我一起用膳。”

如花几人对视了一眼,露出无奈的苦涩之意,脚下不动。

“是不是元黎出了什么事情。”秦谖语音颤抖着。

“主子。”如水有些踌躇之意,眼泪已经掉下来,几人之中如水心思最为纯良,也最瞒不住事。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秦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语气,克制住忽然急促的心跳,沉声问道。

如花看再瞒不过去,只得心酸的说道:“主子,皇上圣旨,将皇长子抱去琦悦殿,给慎妃抚养了。皇上怕您承受不住,就先让陈阜总管将您迷晕,再给我们几个宣的旨意,我们,哭也哭了,求也求了,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实在愧对主子。”

秦谖听了,惊如雷劈,一时竟然怔不过神来。

黎儿,自己的孩子。

居然被送去了琦悦殿!如何不恨,如何不恨!这是清楚分明的夺子之恨!

眼前忽然发黑,发黄,一时间难以自持,泪水,就那样夺眶而出。

“主子。”如花等人在一旁,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们的心里又何尝不难过,眼看着元黎长大,这些年也与元黎有了血脉相融般的亲情,忽然被送走,送去的还是陷害主子的人宫里,慎妃,她能对小主子好么。

可是木已成舟,她们被禁足在云台殿,陈阜总管的话犹在耳边,“你们也要好好劝一劝宜嫔娘娘,这次已经是皇上顶着压力,宽大处理了,若再生出什么事来,皇上可就压不住,宽容不得了。慎妃有太后与皇上看着,自然是会对皇长子好的。”

她们又岂能教唆主子,再去惹出麻烦呢,只能尽力开解主子,才好一起度过眼前难关。

秦谖失神了片刻,在如镜推门进来的动静中醒来,接过如水递过来的帕子,慢慢擦干了眼泪。

元真,元真,你何其狠心。

你纵可怨我,疑我,也可痛骂我,甚至降我禁我,但你却竟然这样狠心,明知我如何疼爱元黎,却依然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将还未长大的孩子从母亲身边夺走。

十月怀胎,难产而生,如此辛苦,他一个旨意,便将这些年的苦楚一笔勾销,将曾经充满欢乐和温暖的云台殿变成了一座失去孩子的冷宫。

可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怨,这是自己选择的男人,自己选择的路。

如镜将晚膳小心的摆在桌面上,秦谖却实在没有胃口,晚膳依然是以往嫔位的规格,比禁足前几日好很多,想来是宫里人见宜嫔犯下如此重罪,也只是将元黎从云台殿带走,并未如何处置秦谖,因此不敢太过怠慢。

“你们先出去吃吧,我一会再吃。”秦谖的声音有些疲惫。

几个姑娘都有些担忧的看着秦谖,虽然主子的态度比想象中的温和许多,可她们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怎么肯将主子一人留下。

“放心,我好得很。”秦谖虽然觉得仿佛失去力气,却还是努力撑起一个笑容。“若是我倒了,谁接黎儿回家。”

秦谖一直静坐到晚上,闭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天际的最后一道光被黑夜吞噬,黑夜笼罩了这座皇城,侵入云台殿。

秦谖仿若未觉,并不起身点灯,只是坐在床榻上,出神的发呆,她原以为皇上如何处置她她都可以不去怨,她从不怪他,可是这次她却发自内心的对皇上失望了。

他并没有像自己原以为的那样爱元黎,否则又怎么会让元黎离开自己亲生的母亲。

外人看来他对自己容情,实际上却是一种最冷酷的惩罚。

秦谖又想起太后,这便是太后和慎妃的目的么,皇上一定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诱使皇上这样做的是太后么。

这就是太后与慎妃的交易,太后设法劝说皇上将元黎过到慎妃膝下,慎妃自己处身事外,自然是不能开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重提

秦谖越想越恨,想得出神,忽然发觉房里烛火在一阵摇曳后,忽的一下亮了。

床前立了一双人影,秦谖愕然抬头,是陈卿琰。

陈卿琰笑望着秦谖。

“你怎么来了?”不知为什么,见到陈卿琰的笑容,秦谖心里蓦然一酸,只觉得万千委屈,仿佛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只是转瞬,秦谖压抑下心里感慨,出声问道。

“我听说了你的事,来看看你。”陈卿琰一面说着,一面不等秦谖招呼,挨着秦谖坐在了榻上。

秦谖下意识的微微往外移了移身子,笑了一笑,“看来我需要命人将后窗封死了。”

陈卿琰也笑,“我也不过是偶尔来一来,与娘娘做个伴,娘娘何须太在意。不过是朋友之间说说话,若真是封死了,岂不显得小气。”

秦谖不由得笑骂道:“我就随意说了一句,你倒是能说这么多句,可是占着理了,若是一不小心被人发觉,你我这条命可都难保了。”

“我像是会给娘娘找麻烦的人么,连云台殿的姑娘们都发现不了,何况旁人。”

秦谖听了本来想笑,可是却忽然想起李辉,自己本来不愿意将很多事情隐瞒下人,一是为了显出对她们的信任,二也是为了自己方便行事,独这件事未被发觉也一直没说,不然若是李辉泄密泄到慎妃那里,自己与陈卿琰迟早是瓮中之鳖。

一念至此,再想到元黎,笑也笑不出了。内心又充满苦闷。

元黎仿佛知道秦谖心里苦闷似的。感同身受的叹了一口气。“我刚才顺道去了一趟琦悦殿,看皇长子很好,面上没有多少愁容,不知是年少不知事,还是以为自己过些时辰就能回家了,因此不担心。你也放心。”

秦谖听了心里苦涩,想尽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却是徒然。只得凉声道:“我的孩子,我总会想办法让他回家,只是这些时候正是对黎儿最关键的时候,我担心若是慎妃给黎儿做了什么不正确的引导,会耽误黎儿这辈子的认知。”

陈卿琰听后沉默了片刻,道:“尤其是这是孩子生记忆的重要时候,若是日子久了,只怕皇长子心里只知慎妃而不知娘娘您了。在这之前,娘娘有什么打算?”

秦谖的心因为陈卿琰的话痛苦的揪在一起,恨声道:“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如今更是连殿门都迈不出去一步,想不到我和梁妃竟落到了同一地步。不过是梁妃好歹有些许自由,自己却是连半点自由都没有,只有先等着,等皇上的心因为这件事情平静了,才好想什么主意,否则,谈什么都是枉然。”

话说起梁妃,秦谖忽然想到自己和梁妃是真的相像,梁妃失去了自己最依赖的权力,而自己却失去了最亲爱的孩子。这样的手笔,都是出自琦悦殿的慎妃。

不声不响,不知不觉的,慎妃俨然成了这后宫最大的赢家,可以协令太后,掌权六宫。

如今更是有了后

宫唯一的皇子傍身,如此风光。

陈卿琰轻言安慰道,“所以需要暂时好生休养一阵子了,也好,我总瞧着你太累,其实,皇上这样惩罚,我也没有想到,甚至有些遗憾,若是皇上能下令处死你,让你以命偿命便好了。”

秦谖不由得瞪起陈卿琰,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都想好带你走了,还有皇长子,你若是在舍不得,我也可以带走。”后者语气没有半丝波澜,云淡风轻的说道,仿佛只说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谖心莫名一跳,不由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是一双年轻的青葱的手,若是没有斑斓的护甲为它平添了几分华贵,它还嫩的似乎要滴下水,通透通透的。

这是秦谖的身子,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体,她原本的生命或许不该在这样的地方继续,也许是充满阳光和新鲜味道的,柳絮纷飞的外面的世界。

是了,自己再不用怕柳絮,但是自己却也无缘再见柳絮,记得在宫外的那三年,自己也曾撑伞漫步春雨,或看府里的妈妈将院里的柳絮扫成一对。

秦谖眼里透出几分渴望的神色,然而却被理智强压着,苦笑一声,“你明知道,会有多难,何必还来这样诱惑我,还有皇上,他并非无情之人,只是受人蛊惑,有一日他看到元黎,终于会想起我,或许会收回这些惩罚也不一定,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了。”

陈卿琰只是笑一笑,并不强于辩解,他对皇上并无什么好感,他相信没过几日就会传出皇上宠信他人的消息了。

他犹记得那日德妃毫不犹豫扑身挡在皇上面前的一幕,如今德妃却长眠景山,皇上只是表面悲痛几日,又宠上了慎妃。

如今禁足了秦谖,谁知道几日会忘却她呢,君王情最薄,这是因为他的身份限制了,没有什么例外。

“只要你愿意,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你只要相信我就是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和我说,我先走了,时间长了袁鹤怕是又不放过我。”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苦笑一声,站起身来向后窗去了。

秦谖来不及打招呼,就看到陈卿琰的身影没过了后窗,不见了影踪。

叹了口气,秦谖躺回到床上,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与皇上。

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一般般配,在彼此身上都找到了闪耀的,光彩的让人欢欣喜悦的相同点,即使那般,她仍然不是他的唯一,无论是在以前的太子府,还是后来的皇

宫。

她心里虽然是怨的,可也是爱的,那是年轻的压抑许久无从释放的澎湃感情,那是一个少女最纯真的心。

后来,仿佛美梦一夕忽醒,她成了秦谖,却几乎没有思考的选择了再次入宫,她心目中的夫君在皇宫里,她的刻骨仇人也在这座皇宫。她似乎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第二条路。她依然本能的爱着皇上,虽然爱的痛苦甚至姿态卑微,她强迫自己习惯不去计较皇上所拥有的女人们。

现在陈卿琰的话语却仿佛打通了她心目中的通道,这般在宫里的日子,又何其寂寞。

只是她可以退缩么,慎妃还与自己比邻而居,她身边还有自己的孩子。

秦谖久久不能闭眼,慎妃的事情真的应该快一些处理,以前总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也是因为她身后的力量而有所忌惮,不敢妄动。

如今陈卿琰却说得对,晚了,儿子都不认自己这个娘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杀机

这以后,在云台殿孤寂的日子里,让秦谖却多了一份期待。

差不多每晚,陈卿琰都会悄悄溜进云台殿,与秦谖说说话,讲讲宫里的趣事见闻。

而秦谖对于除去慎妃的渴望也是愈加强烈,黎儿在琦悦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缩手缩脚,等待破绽了。

一种新的想法忽然在秦谖脑海里衍生出来。何不有机会,直接置慎妃于死地,用自己的力量。

像上次她敢在宫里对自己下手,若是没有陈卿琰,怕就要是一尸两命了,几次三番较量,自己处处处于下风,实在是太没胆的原因。

这样的想法愈来愈强烈,每次望着琦悦殿的门,秦谖总是幻想着自己是个武艺高强的人,进门直取要害。

可惜只能想一想,这一世虽然身子好了许多,却还是没有练过半点武技,这件事还得慢慢计量,若是用毒,宫里是没有的,也只有借助太医院,不知自己如今沦落到了这般地步,太医院的龚太医可否还能如从前一般对自己。

然而在一日陈卿琰来的时候,秦谖又忽然眼前一亮,纵然龚太医可以相助自己,可是若真是查下去,太医院还是会留下蛛丝马迹,不如直接从宫外买来药,借助一个可靠的可以信任的人。

陈卿琰。

只是陈卿琰日日来,秦谖却一次未提这件事,只是在心里慢慢打算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一切成熟。到时候再与陈卿琰说。想办法让他无法拒绝。

这日。陈卿琰按照惯例又来了,秦谖特意留了后窗,看见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喜悦。

“你这样来得勤,也不怕被人发现。”秦谖笑容里带着几分嗔意。

陈卿琰哈哈一笑:“我在侍卫所倒是结交了一批兄弟,有他们掩护,谁会察觉什么,纵然袁鹤。也拿我没办法。”

“他们不知道你来吧?”秦谖听了有些紧张。

“他们自然不知道,我一会要去一趟御膳房,偷些好吃的带回去分与大家,他们总以为我每晚做的是这件事。”陈卿琰漫不经心的答道,眼里却露出了一份狡黠。

秦谖不禁一笑,这才明白陈卿琰的轻功一定是非常好,不然如何能这样长久都不被人发觉,嘴里却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一些,毕竟万一被人发现了。你我可就没命了。”

“发现了更好,我就更有理由带你离开了。”陈卿琰依然笑。

秦谖听他旧话重提。假装未曾听到一般的并不理会。

陈卿琰这才认真道:“放心,过些日子宫里就忙起来了,更不会注意到我。”

秦谖微微一怔,还是问道:“可是什么日子不曾?怎么就忙起来么?”

“我也是前些日子听说的,承福殿现在重新开始打扫清理,太后似乎有入春选秀的打算。”陈卿琰一面说着,一面将晶莹剔透的粉晶果盘里剥好的红壤柚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去。

选秀,秦谖听后心里吃了一惊,是了,如今的后

宫比起先帝,可称寥落,兼之有有梁妃与自己遭禁,德妃与薛贵人身死,刘嫔也深居简出,恪守规矩,剩下的一些也是难得换上欢心的,太后的确需要重新考虑。

可是太后却不知道,就是这样寥落的后

宫,秦谖内心依然是酸楚苦涩的。要容纳这样一些人,进入皇上的生命,成为皇上守护责任中的一部分。

而自己呢,若是新的一批秀女,再出现几个诸如慎妃薛茜桃,或者德妃李紫曦那般的人,再过几年,皇上心里可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你没什么打算么?”陈卿琰忽然一句话,打断了秦谖沉思。

“我?我如今这般,还能有什么打算。”秦谖苦苦一笑。

陈卿琰注视着秦谖,“想办法在新的秀女来之前占据皇上心中的某一处,这样起码你在这后

宫还有一席之地,尤其新人入宫,太后自然是要使出笼络手段的,还有慎妃又岂会闲着,只怕你纵然日后可以被皇上恢复自由,这后

宫对你而言也只是充斥着陌生罢了。”

秦谖心里一怔,无论在任何时候,这座皇宫都成为秦谖安身立命的地方,是她心里视若如家的地方,有着深深的眷念之情,可是若这后

宫物是人非,成了对自己的一处陌生之处该如何,岂不伤怀?

想是如此想,话语依然淡淡:“这宫里无论怎么变,我的云台殿还是我的云台殿就是了,这一处地方,我永远不会陌生。”

陈卿琰笑一笑:“若是没有办法,我就带你出去,这宫里呆着有什么意思,过几年怕是那皇上心里都没有半分有你了,与其到了那时候满腹叹息愁怨,孤独度日,不如早早打算,不过双十年华的生命,何必要拘在这个地方。”

秦谖早已习惯了陈卿琰对自己三番五次的劝告,虽然心里常常受蛊惑,可表面还是故意装作不以为意,“若真是到了那时候再说吧,就算没有皇上,我哪里就会孤独,我还有元黎。”

陈卿琰也不辩解什么,耸耸肩膀,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过身子又提起了别的事情。

可是那一句,带你出宫在秦谖脑海里却如一粒种子般,渐渐萌芽,成长,一日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炫耀,每日秦谖坐在窗边,都会看到慎妃带着元黎出来,元黎总是想往云台殿跑,可是却被如影随形的葛衣浣素拉住,惹得秦谖又是一阵伤神。所幸却是能天天看到元黎,心里多一重慰藉,总好过那隔得远的,难见一面。

天又暖了,秦谖看到门口的树渐渐发芽了,只觉得时光如梭,虽然四季的景都十分熟悉,但想人生,其实又能过多少个春夏秋冬。

想来选秀女的事情,已经在准备了,秦谖看杜若这几日去琦悦殿去的很勤,各色的人进出琦悦殿也十分频繁。

不知这一次,又是如何样的女人进入皇上的生命。

陈卿琰晚上来的时候,又给秦谖带了一个消息。

皇上过些日子要出宫祈福。

秦谖听了这个消息有些吃惊,因为以往是没有这个惯例的。

“这无缘无故的,可是知道为什么?”

陈卿琰摊摊手,挨着秦谖坐下,“这哪里是我们能过问的,只是听说我们侍卫所也要准备准备,估计要有一半的人随着一起走吧。”

“那你呢,你走不走。”忽然有一个想法电光火石一半的掠过秦谖的心头。

“我?你还在宫里,我自然是不走的,不论上面怎么安排,总是有借口推脱掉的。”陈卿琰懒洋洋的,端详着秦谖床榻上的雕刻。

秦谖心里蓦然一暖,然而那个念头却忍不住在心里生根发芽,秦谖不得不顺着那个念头想下去。

“你说你以前,以刺客谋生?”秦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可不是么。”陈卿琰并未以为这是一个交谈的重点,“不然凭我跟师父,如何生存的下去。像我师父那样的……”陈卿琰像是想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刚想要说,回头却看到秦谖一脸思索的表情,兴致瞬间就淡了,“你又在想什么,都这样禁足了,还不肯歇一歇。”

秦谖听出了陈卿琰语气里隐藏颇深的失望,心里有些愧疚,扬起头来笑一笑,“不过是在想你在宫外的生活罢了。”

陈卿琰知道并非如此,却终于没有点破,点点头,不发一言的坐在一边。

秦谖终于开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陈卿琰愣了愣,随即开口,语气有些淡:“怎么了,说吧。”

“帮我刺杀一个人。”秦谖的语气十分坚定,带着恨意。

陈卿琰转过神来,语气不再那样冷了,叹了口气,“是慎妃么?”

秦谖点点头,“皇上离宫是最好的机会,若是慎妃不随之一起出行的话,那便是动手的最好的机会。”

说完语气里却带了几分颓唐,因为她想起慎妃已经是掌管六宫,有和皇上一起出行的资格和必要。

陈卿琰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再好好想想,若是此事非做不可,你说的,我一概遵命就是。”

秦谖点点头,“这件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我也只是想想,多谢你。”

陈卿琰不在意的笑一笑,起身要往窗台走。

秦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悲哀和冲动的感情,“若是这件事成了,我跟你出宫。”话一说出口,旋即捂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卿琰豁然转身,却又看着秦谖一副失言的表情,不由得莞尔一笑,“娘娘一切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和卿琰说就是,还是那句话,卿琰一概遵命就是。”

秦谖看着窗外的夜色吞噬了陈卿琰的背影,烛火摇曳又剩了自己一人,忽觉这些日子以来陈卿琰的到来是自己心里最大的盼望。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可行,并且顺利发生了,自己是否要依言跟陈卿琰出宫呢。秦谖陷入了长长的思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目的

遭禁足后,秦谖觉得日子仿佛缓慢起来,但一晃,又觉得十分迅速。

这些日子皇上一次也没来过云台殿,甚至去琦悦殿的次数也少了许多,秦谖知晓缘由,定是皇上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才减少了踏足中安宫的次数。

想来皇上是既恨自己狠心害了慎妃小产,又愧疚于他将自己唯一的孩子夺去,此矛盾心理,不足为外人道,但秦谖细想却也能够明白,皇上从不是个无情的人,可惜他的这份有情,未必不是一种无情。

这一日午后,阳光明媚,空气仍然有冷冽的味道,秦谖守在窗边,等着元黎被带出来。

这也是每日秦谖所盼望的事情之一。

只是今日秦谖始终没有等到元黎出来,反而倒是有几位太医行色匆匆的往琦悦殿去了。

秦谖心里不禁着急,看着如镜如花道:“该不会是黎儿出了什么事吧,来了这么多太医。”

如镜如花听了心里也是着急,嘴上却好言安慰道:“怎么会呢,昨日瞧着小皇子还好好的,今日哪里就会忽然病了,定是那慎妃作恶多端,忽生恶疾,没准到了明日就一命呜呼了呢。”

这句话本来是如镜逗秦谖笑的,却是充满矛盾,因为昨日看到慎妃也是好好的,尤其那一句一命呜呼更加让秦谖心烦意乱,因为不由自主的便带入到了自己儿子身上。

如镜等人看到秦谖心急,也都不敢说话,心里也都念着元黎。争先恐后的往外探头。企图获取一些消息来证实自己曾经的小主子无事。

许久。如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大大安定了秦谖的心,“主子也不用太着急,想来病的该是慎妃,若真是皇长子,皇上和太后早就来啦,纵然不来,也都会遣人来探视。这养心殿和长寿宫都没人来,主子急什么?皇长子一定无事的。”

如水平日虽然不说话,但一开口通常都很难能够安稳人心,充满思想,一时间云台殿又重新活跃起来。

“是呀,尤其看太医也能看出来,若是皇长子病了,又岂会来这几个太医,我瞧着像是慎妃身子不爽利,故而请太医来看看。再者。她又非皇长子生母,本来就沾染了一身是非。对皇长子哪里敢不尽心尽力,不然落到哪里都是话柄呢。”如镜也忙开解道。

秦谖点点头,的确有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只是见不到元黎,心里始终是担心着的。想打探消息,却看到门口虎视眈眈的守卫,只得尽力收敛起急躁的心情。

这时候秦谖又开始盼望起陈卿琰的到来,他是唯一能将外界消息带给自己的人。

过了一时,太医们来了又散去,提着药箱,纷纷离开了中安宫,观察面色,几人说话尚带着些许笑意,想来方才并未有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秦谖心里稍稍安定,如镜等几位姑娘也费尽心思的逗秦谖开心,秦谖只得将心里的担忧压在心底,强颜欢笑不愿让几人因她而烦恼,她已经累着几人随她受苦,不愿再让她们心里为难。

一天过去,皇上始终未来,永寿宫也没有消息,秦谖这才真正放心,元黎应当是无事,不然皇上和太后岂会无动于衷,他们也是十分在意这个目前后

宫唯一的孩子。

快到日暮,秦谖照例一人回房,将房门紧锁,点燃烛火罩了灯罩,打开后窗,泡好一杯茗茶,静静等待陈卿琰。

这似乎是这些日子以来渐渐养成的习惯。

等到天完全黑的时候,陈卿琰的身影终于掠进秦谖的房间。

像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带着几分飘逸,秦谖凝神看着陈卿琰,心里忽然生出了几分欢喜的感觉。

“今日这样晚。”秦谖话一说出口便有些窘迫,这话说的像是在期盼他来一般。

“不是和平常一样么,怎么就晚了。”陈卿琰未曾注意到秦谖神情姿态一般,依然如常说道。

看到陈卿琰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窘迫,秦谖心里却又有淡淡的失望,究竟是什么样的心里,秦谖又有些矛盾。

“今日琦悦殿去了很多太医,又不像是黎儿病了,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秦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似乎想要将烦心的事情排除脑外,想到元黎,忍不住问道。

陈卿琰轻轻一笑,手伸向桌子上的茶盏,一面道:“这个娘娘无须忧心,是慎妃病了,想要借口留在宫里,不随皇上一起出宫去祈福了。”

“哦?”秦谖挑了挑眉头,“你是说她是装病?不想随着皇上出宫?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阴谋,我今日也是看到葛衣和一个线人接头,那线人小融子,也是我进宫行刺前所了解的……”

“你知道慎妃与宫外联系的线人!怎么不早和我说。”秦谖才听了一句,已经惊愕的打断道。

陈卿琰被打断,不由得苦笑一声,“你也没问过我呀,而且我决意不欲和他们再有瓜葛,自然是当做不知的最好。”

秦谖一愣,的确是这样,自己费尽周折,却没想过问陈卿琰这个问题,也是,陈卿琰也总是一无所知的样子,自己总觉得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然后呢,你说吧。”秦谖心里叹息一声,还是继续问道。

“本来我也是不想管他们的事情的,可是想起你上次的话,既然对慎妃动了杀机,那我不如多替你了解一些情况,也好知此知彼,便想办法偷听她们谈话。她们是在假山背后,我便躲在假山上,也无人发现。”陈卿琰说着,顿了顿,似乎觉得口干,抿了一口水。

秦谖只是安静的听着,得知他是为了自己才去偷听,沾惹是非,心里有莫名的情绪,像是感激,又有些苦恼。

“这才知道她们留在宫里似乎有什么目的。”陈卿琰说出了重要的消息。

秦谖也不由得闻言色变,“她们有什么目的?要趁着皇上不在时候去做?太后这次可是要随之出行?”秦谖想纵然有什么事情,太后多少也能牵制几分慎妃。

“太后也不去,听说慎妃不去,便让刘嫔娘娘随皇上一同祈福,自己却留在宫里,想来也是提防慎妃捣鬼。”陈卿琰见又被打断,只得先回答这个问题。

秦谖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听到了什么一起说了吧,我再不打断你。”

陈卿琰安慰的笑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才有缓缓开口:“具体的我也没有听明白,许多都是暗语,但总的意思像是在宫里有什么布置,要等皇上离开宫后动手。”

秦谖听了心里涌出一阵不安,皱起眉头,“她们在宫里要有什么布置?目的是什么,忽然这么一说,总觉得有些难以预料。有时候真不知道,慎妃究竟想要什么。若是知道这个,很多事情也容易一些。”

陈卿琰听到这一句笑容倒是收敛了一些,正色道:“她们想要做什么,其实也不难猜到,如果他们和宫外的组织是一条心的话,他们不过是想要掌控这个天下。”

“掌控天下?”秦谖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道,“莫非是疯子么。”

“确实有这个可能,他们中不乏能人异士,也有人曾出仕过,只是都不能够一展抱负,受的拘谨太大,又看不惯官场腐败之风,因此对朝廷有怨气,想借由另一个平台抒发。”陈卿琰说的很随意,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秦谖愕然点头,“若是这样,她们想要做什么,皇上离宫对他们的行动有什么好处?”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是方便行刺吧。”陈卿琰开玩笑道。

秦谖吓了一大跳:“什么?”

陈卿琰看自己随意说的一句话却引起秦谖这样大的反应,知道是为了皇上的缘故,不由得眼神有些黯淡,“我说笑呢,应当是没有这个可能的,皇上出宫有大批人随从,各营都要出动守卫,而沉星楼却十分珍惜手下性命,做成一件事情要尽量减少伤亡,因此应当不会这样傻的去以卵击石,再则里面虽然也有些高手,但皇宫却也不乏能人,他们是不愿意冒着个险的,毕竟这样一群疯子并不多。”陈卿琰说着笑一笑,希望可以缓解秦谖心里的紧张。

秦谖点点头,心里却还是不能踏实下来,想起慎妃,想起自己多年前偶然遇见救下的那个女子,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的不能够安宁。

从这日起,秦谖基本看不到慎妃出殿,基本都是葛衣浣素二人出宫奔波,也少见元黎出宫了,偶尔被乳母带出来,也仅限在琦悦殿周边活动,秦谖甚至都看不到元黎的面容,只觉得身量像是长了一些。

直到有一日,秦谖门口的守卫忽然被撤去了一半,葛衣浣素出中安宫更加勤了,秦谖意识到或许皇上就要动身了。

祈福,却不知是去哪里,以前从未有这个惯例,不知道慎妃要在宫里做什么,但是秦谖打定主意,无论做什么,都要想办法阻止慎妃,最好还能以此要挟太后,取消对自己的禁令抱回儿子。

等皇上再回来,约莫就该要选秀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秘情

晚上,秦谖提笔给太后写了一封信,托陈卿琰想办法递交给太后手里,信的内容很简单,秦谖用一种毋庸置疑的口气肯定慎妃要在皇上离宫这几日有所行动,话语影影绰绰的暗示秦谖知道内情,愿助太后除慎妃,条件是太后须在皇上离宫的这些日子撤去云台殿外的所有守卫,方便自己行动。

根据秦谖对太后的了解,这多半是可行的,因为太后对慎妃的忌惮多过对自己,除去慎妃才是当务之急,虽然她曾联合慎妃算计了自己一场,却更表明她对慎妃的忌惮。

只要能够使太后真正的相信自己能够除去慎妃便可。

第二日一大早,杜若就来了,看到秦谖,带着一分皮笑肉不笑的微笑。

秦谖知道杜若是为什么来,心里稍定,太后看来是心动了,因此才会让杜若来试探自己。

“杜若姑姑这样早来,可是找本宫有事?”秦谖笑容却是要比杜若真切几分,却还带着几分凌人的姿态,事到如今,秦谖再不愿做出以前谨言慎行伺候太后的样子,人弱被欺,太后多次算计自己,已经让秦谖生厌。

“奴婢奉太后之命看望宜嫔娘娘,顺道伺候娘娘用早膳,太后曾经专门让奴婢去知会过内务府和御膳房,令他们对待主子不能轻心慢待,不知这些日子云台殿在吃穿用度上,可有不合规矩之处?”杜若表面十分恭敬,让人看不出这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宫婢。

“吃穿用度,一切很好。太后娘娘费心了。”秦谖点头。

“那就好。太后也就能够放心了。”

正巧这时候送早膳和一天饮用盥洗水的嬷嬷太监来了。看到杜若,微微一愣,随即态度更加谦卑,捧上早膳,又命小太监将水提在惯放的地方,这才陪着笑,倒退着下去了。

在皇上并未完全表面对秦谖态度之前,宫里人都是不敢为难宜嫔的。因此吃穿用度上,的确未敢怠慢。

毕竟秦谖依然是宜嫔。

杜若果然过来,亲自伺候起秦谖用早膳,秦谖也并不推辞,任由杜若为自己试毒布菜,吃的十分惬意,没有丝毫不安。

最后,才让如镜如花收拾了,下去用她们的,杜若这才站在秦谖面前道:“太后娘娘还有几句话托奴婢询问娘娘。还望娘娘能给个方便。”

秦谖坐在椅子上,笑容妥帖。“姑姑先坐,既然是太后相询,本宫自然是知无不言。”

杜若短暂犹豫了下,还是依言坐下了,坐在秦谖下首位置,垂头问道:“关于宜嫔娘娘昨日给太后送去的那封信,太后有些问题想问个明白,”

话还未说完,秦谖不由得一笑:“杜若姑姑请问,只是有些问题恕本宫也难说个明白,不然若是太后全部通晓明白了,岂不是对本宫的要求便可置之不理了?”

杜若一听皱了皱眉头,她一向是太后身边的得力人,这么多年来宫里主子也都是对她有几分客气,而这宜嫔这般口气,杜若还真没听过。

只是她的心思也是深如海的,默默并不计较的模样,依然宛转和言:“太后娘娘主要只是想知道两件事情,一是关于宜嫔娘娘信中的事情,娘娘有几分把握?二便是娘娘又知道慎妃究竟有什么图谋,还请千万与太后说一说,奴婢也不瞒着娘娘,太后所以留在宫里,大部分原因便是要牵制住慎妃,免得她会掀起什么波浪,可就不好办了。”

说完杜若便抬起头,细心打量秦谖神色,秦谖只是含着笑,眼里透露出些许信心十足的光彩:“此事本宫计划已久,自然是万无一失,除非是她慎妃能得天助,否则本宫必会除她。至于后一件事,请恕本宫不能直言相告,只是宫里有个叫做小融子的小太监,太后得空不如命人好生审问一番,就可知本宫并非空穴来风,只是如今本宫行动处处受限制,还望姑姑能给太后娘娘好好提提,给本宫行个方便。本宫替太后做事也自然顺畅许多。”

杜若看秦谖言之凿凿,不似作假,心里信了七八分,要知道宜嫔身在中安宫,与慎妃为邻,的确是有可能知道一些消息。

看秦谖话语神色更知太后若是不拿出一些诚意,秦谖是不肯将所知尽皆相告的,因此杜若起身告辞,“奴婢明白,知道该向太后说些什么,宜嫔娘娘便在这里等消息便是。”

秦谖点头,看杜若慢慢退了出去,心里却有些许忐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为自己争来一些行动的自由,方才话虽然说的满,实际上却对慎妃还未有半分计划和方法,虽然陈卿琰答应帮忙,但这么大的动静,万一得手该如何消除自己的嫌疑,显然是个极大的问题,她知道自己一方面需让太后知道是自己做的,另一方面却不能留下任何证据,否则薛茜桃就是例子,狡兔死,走狗烹,太后才能放下心来。

下午时分,秦谖就发现门口的守卫尽数被撤了去,心里终于安下心来,云台殿门口少一个人,便是少一双眼睛,自己做事便能多一份安全。

晚膳时,杜若又来了一趟,态度依然恭谨,“宜嫔娘娘,太后娘娘想要见您。”

秦谖自然知道太后找自己做什么,可越是这样,秦谖却越不能去,因为她对太后也不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她并不能够知道更多。

想如此想,秦谖表情纹丝不动,“本宫这些日子感了风寒,怕不适宜出殿门,今趟怕是不能随杜若姑姑走了,兼之禁足在身,不可招摇过市,还望姑姑好生向太后解释本宫的难处。不过本宫不是向姑姑提过那太监小融子么,如何不去在他身上问问东西。”

杜若苦笑一声,“不瞒娘娘,今日太后闻娘娘言,立刻将那小融子擒来,谁料他却在受万般刑罚之前,先于自尽,让太后也无可奈何,只是更加相信娘娘所言,若是心中无事,何须自尽,却实在不知道究竟和慎妃有什么勾当。”

秦谖早料到或是这个结果,偏装出一副惊愕模样,随即叹息:“可惜,可惜,本来这次有机会将慎妃一党一网打尽。”

杜若听了更加吃惊,心里越发确信秦谖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偏偏身份有别,不敢强问,宜嫔不走,更不能令她强走,什么偶感风寒一听便是借口,足不出户的宜嫔哪里来的机会感上风寒。思来想去,只得先告辞回禀太后再说。

太后听闻也是怒不可遏,冷笑道,“这宫里一个两个的,都不拿哀家当回事了,哀家这二十余年来,从皇后做起,何曾这样窝囊过。”

杜若心里也是不甘,只是还是劝道,“太后娘娘莫生气,今日看那宜嫔神色,似乎并非夸大其词,像是真的有对付慎妃的法子,咱不如再忍一忍,等慎妃一除,先将消息瞒下不让传出,审问其他人,顺藤摸瓜摸清慎妃余党一网打尽,也好救出许爷,其次再慢慢收拾宜嫔也不迟,要知道皇上那边可是对宜嫔丧了气呢。”

“哀家知道你的意思。”太后慢慢平复了心情,缓了语气,“哀家已经把那守卫暂时撤下,看她能搞出个什么名堂出来。”

太后这边思虑重重,秦谖那里却也并不好受,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向陈卿琰,失声问道:“你说的消息可是真的?慎妃当真这么大的胆子?”

“是真的,我是听了你的话,一直跟着小融子,看他被擒,立刻赶在太后人前面去他的住处,搜出了几封信,看了那些信的内容才知。”说罢看秦谖满脸不信,便将信拿出来给秦谖。

看罢了其中一封信,秦谖表情灰暗下去,“只知慎妃胆大包天,却竟不知她竟敢如此胡来,当真是要里应外合,自己要做太后么,也偏她肯看重我家黎儿。”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猛然道:“那皇上岂非不是危险之极?他们既然要进攻皇宫,强立黎儿和慎妃,那不是要先除去皇上才可?”

陈卿琰看她关心模样,心里微酸,还是温和道:“真傻,把这些信全看完了不就知道他们的打算了?如今皇宫半数守卫都随着皇上一起离宫,最是薄弱,他们是要攻进皇宫,挟太后以令皇上,逼他禅位,交出军权,便伺机杀之。”

秦谖听罢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捏着手里那几封信,竟顾不得去看,却听陈卿琰又悠悠开口,“非但如此,他们的势力似乎还渗透到了朝廷,沉星楼掌握京城许多生意,又兼接各地价格高昂的杀手单子,颇积了一些财富,以此贿赂京城各官,你没看那封回信,充满自信,竟然能说出朝廷过半官员都受过沉星楼的钱财,尽在掌握之中的话来,可知一斑。”

秦谖听着听着,面色却回复了平静,仔细打开并阅读了手中的几封信后,忽然一笑:“他们这正可谓是兵行险招,富贵险中求,这对我来说,也许是天赐的良机,卿琰,你若肯帮我,便将这些信重新想办法送去沉星楼,让他们计划照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漏洞

陈卿琰闻言大骇,他原本以为现在唯一的法子只是想办法拦截这些信,好让她们接不到头,再想办法让计划作废,却想不到秦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娘娘的意思……恕卿琰有些不明白,这些人如狼似虎,若真的攻进了皇宫,只怕后果难料,娘娘三思。”

秦谖笑一笑,“他们的计划固然是好,可是却有一个漏洞,若是让我抓住了这个漏洞,那么就有机会获得以后再难遇到的机缘。”

“漏洞?机缘?”陈卿琰皱皱眉头,并不赞同,他知道秦谖是想要插足其中,心里有些担心。

“漏洞就是太后,既然他们不敢和皇上直接硬对硬,而是要借由太后要挟皇上,被我们提前得知,自然要从太后下手,再则,他们计划的关键是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皇宫人人惊惶失措不知发生了什么,才可迅速掌握皇宫,你上次说皇上祈福去的并不远,即使如此,若让他们得逞,皇上得到消息再回援投鼠忌器,已是晚了,但是若是我们帮助太后,想办法捱到皇上回援,他们即使掌握了皇宫,却没有太后依傍,知道皇上要来,还不是依然得灰溜溜的离开。”秦谖笑着慢慢解释。

虽然秦谖的目光里流露出自信,陈卿琰心里却还是安不下来,忍不住嗔责道:“娘娘你可真会趟浑水,那群人是好惹的么,我们哪能在他们面前保住太后?能自保已经是难得了。”

秦谖不由得一笑:“笨蛋,我们不能力取。自然是要智斗。提前在他们进入皇宫前把太后藏匿起来。”

秦谖之所以有这个自信是因为她知道皇宫的一处密道。这是在修建皇宫时候便设计好的,历朝历代只有皇室里位高权重的人知道,秦谖以前是皇后时候,初进皇宫,便跟着皇上探视过那密道。

陈卿琰看秦谖语气坚决,只得叹一口气,“娘娘吩咐,卿琰无比遵命。只望娘娘能够从容而退,不受伤害。卿琰,誓死保护娘娘就是。”

秦谖听陈卿琰竟萌了死志,心里也是感动,想起以前答应他的话,内心里却有些愧疚,她要在这次机会中为自己和元黎博一个将来,却如何能随他出宫,那固然是自己许多时候缠绵梦中的所愿,可是一朝舍弃眼前这些。又如何能够做到。

“还有一件事,请你万万要帮我。”秦谖因为愧疚软化了语气。却知道不能不提。

“娘娘有何话,只管吩咐卿琰就是。”陈卿琰笑一笑。

秦谖坚定的一字一顿,“在与太后会合前,你务必要帮我趁乱,先斩了慎妃!”

这也是秦谖最终主要的目的,一切等皇上回宫,又回到起点,自己步步惊心,又失爱子,一时半会又如何能拿下慎妃。

只有趁乱而杀之,为多年恩怨有一个了结。

虽然她本不想如此便宜慎妃,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儿子在此关键时期离开自己,让秦谖一时也放不下心来,若是真让他们将黎儿捧上皇位,那也是叛逆,如此,又岂会长久,最关键的是,他们父子便要早早在元黎还未知事时候,成为仇敌了。

这或许就是慎妃花那么大代价要夺自己儿子的目的吧。

陈卿琰这些日子比谁都知晓秦谖的心情,知道苦劝无用,只能点下头来,“卿琰,遵命。只要娘娘能够真的开心,卿琰便为娘娘手刃慎妃。”

秦谖感激的朝陈卿琰笑了一笑,笑容里有些隐隐的担心和歉疚。这些日子她已经感受到了陈卿琰对自己未曾掩饰的关心,这般为自己命是从,再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有情意,那便是假的。

而他未尝不是慢慢走入自己的心,很多时候诀别的话语在腹中酝酿出了许多个轮回,却割舍不掉每日对他的期盼,此事过后,她与他最后,却要如何收尾。

叹一口气,回过神来,陈卿琰已经离去了,望着渐渐凉透的茶盏和他早已离去的后窗,秦谖心里忽然生出了无处排遣的忧郁惆怅之感。

他本该如闲云野鹤,去留随意,却先是为了他的师父入宫行刺,后又为着自己留在宫里。囚禁他的并不是这皇宫一个侍卫的身份,而是自己。

一轮弯月在天际遥遥与这土地相望,看透人世沧桑,无情而永恒。

第二日中午,秦谖才用过午膳,在房内休憩,陈卿琰便越窗而来,秦谖看到,知道定是有急事,忙起身去锁紧了房门。

“怎么这时候过来,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发现。”锁好门后秦谖不由得出声问道,放低了声音。

“这时候来自然是有事相告,他们的行动就定在今晚。”陈卿琰语气里并未有许多情绪,依旧如常。

秦谖心却是一跳,接着有一种恐慌侵入肺腑的麻痹感,虽然自己早有应对对策,却无疑是险到极点,今夜,有着诸多变数,自己纵然有十分的打算,却并不知道是不是有十分的运数。

“你是如何知道的?”镇定了心神,秦谖问道。

陈卿琰坐下,就着秦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秦谖皱皱眉头,终是没有出声。

一杯水尽,陈卿琰这才开口,“昨日我是去找了沉星楼一个相熟的朋友,他本以为我死了,自然是吃了一惊,后来我便诓他自己是宫里的内应,他也信了,毕竟不是这个组织的头目之一,谁又清楚一共有多少内应呢。我看他不对自己生疑,便试探的说道小融子自尽,这些信未能及时送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他全无防备下便对卿琰说了真话,行动便在今晚,这些信并非只有一封,宫里的线人也不知只有小融子一个。”

秦谖点头,看来这是确切的消息了,又想起陈卿琰,不由得担心,“他既知道你未死,若是和别人说了,你岂不是危险?”

陈卿琰看到秦谖关心自己,心里一暖,温声道:“放心,我对他说了我想办法在侍卫所做线人,万万不能与别人说,否则一个行差就错,就难逃死厄了。”他知道轻重厉害,也是不会乱说话的人。

秦谖点点头,但愿今日过后能把这个组织一网打尽,陈卿琰到时候纵然出宫,也没有可以拘束他的人了。

“我先去侍卫所,能不能捱到皇上来就要靠这唯一一支反抗力量了,我会想办法透露些讯息,袁鹤总领虽然走了,副总领还在。下午我会尽早来,早早藏匿在你宫里,行事也方便些。”陈卿琰长身而起,最后嘱托道。

秦谖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安全,笑着应了,送陈卿琰出门,陈卿琰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在意后,才翩然飞出,离开了秦谖的视线。

秦谖叹了口气,再一次在心里确定了一下今晚的打算,先诛慎妃,再护太后,最后藏匿起来,等待皇上回援。

这其中必然有许多凶险和难以预料之处,但愿今夜过后,一切有个分晓。

再想起自己的儿子元黎,心里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索性坐在桌前,拿出笔墨,铺展开宣纸,提笔写道:“

吾儿元黎:

你看到这封信时候,想来已经慢慢知事成人,只恨娘亲不能在你身边,守护于你,问及余身,也不得不恨。

此时此刻,你身边口口声声的母妃是谁呢?

本宫不求你记得还有本宫这一个母妃,亲身的娘亲,只是有几句话千万嘱咐你,首先要正心,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俯仰不愧作于天地。其次要正行,不落人于口舌,光明磊落。最后勿忘正性。日后无论属于你的道路是何,你都是皇长子,要为众皇子公主做表率。

除此更要孝敬皇上,你小时候他对你百般疼爱,日后无论你们父子有什么矛盾,都勿忘初心,娘亲不能陪你,真正与你血脉紧密相连的只有你的父皇。

娘亲不能够陪你身边,时时刻刻护佑于你,你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谋,去走,若有一个万一,持此信去找刘嫔娘娘,她定会助你。

愿吾儿,一切顺遂。

宜嫔秦谖,亲笔”

写完这封信,秦谖的心里也是一派通明,有一个念头也从她心里衍生而来,无论如何,都要除去慎妃,抱走元黎,若路上遇到困难,便将黎儿托付给陈卿琰,凭他的轻功和武艺,没有自己的拖累,一定可以护佑他至密道。

想到这里,秦谖心里微微安定下来。

离日暮还有许多时辰,困意已无,秦谖不知如何打发这段时光,遂将平日喜爱珍视的一些玩意书籍等收集起来,锁进柜子,以免晚上的人趁乱洗劫。

随后让如镜如花陪她在中安宫随意走走,外面春光明丽,一派和谐安宁的味道,宫里一向如此,如此年华,未必不是一种寂寞,有个可以去憎恶算计的人,或许也是一种只得去感恩的事情。

今天与这之前或者以后的任何一天,在表面上,都没有什么不同。(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探儿

又望了一眼琦悦殿,秦谖的目光很深,带着很强烈的感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谖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黎儿的哭声。

“听,是不是黎儿哭了。”秦谖紧张的问向一旁的如镜如花。

如镜如花倾耳仔细听,脸上有些茫然,相互对视一眼,才道:“主子是不是听错了,我们倒是没听到。”

秦谖再听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不由得叹了口气,孩子不在自己身边,秦谖的心总是提着,唯恐黎儿受什么委屈,虽然知道慎妃不敢拿黎儿如何,毕竟皇上和太后都看着呢。

“黎儿,再等等母妃,今晚母妃就将你带回来。”秦谖心里对着琦悦殿的方向默念一句后,终于转身回云台殿。

下午,秦谖一直在屋里焦灼的等着陈卿琰,陈卿琰果然如约而来,背后带着一个包袱。

秦谖见了不由笑道,“你以为晚上是要做什么去来着?倒是带着包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带我私奔。”话一说出口秦谖就有些后悔,同时发觉自己定是心里将这个可能考虑多次了,才不由得在玩笑里说出来。

陈卿琰倒是并未在意,解释道:“我带了两套宫女的服侍,你嫔位的服侍有些显眼,为了避免祸端。”

秦谖听了不禁乐了,“看来你是女的扮上瘾了,想再扮一次宫女?”

陈卿琰听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这说的是哪里话,另一套是备着以防万一的。或许可以给太后用。”

秦谖恍然。收起促狭的笑意。感叹陈卿琰的确考虑周密。

“他们今晚约莫会什么时候动手?”秦谖开始考虑这个目前来说最严肃要紧的问题,一颗心依然砰砰直跳,十分不安。

“这个倒是没问,生怕他们起疑,不过想来应该是日暮时分吧,所有人警惕最低的时候,也是门口侍卫换班的时候。”陈卿琰仔细考虑着答道。

秦谖点点头,“那慎妃那边。我们便在晚膳时分去吧,那时候接近日暮了,我们需要抢在他们进宫前,但也不能间隔太远,以免惹出别的祸端。”

陈卿琰思忖了一会,抬头问道:“琦悦殿那么多宫人呢,总不能都杀尽了,他们那么多张嘴那么多双眼睛,会任由我们动手?动手后他们又会如何在皇上面前放过你。”

秦谖笑一笑:“我早就想明白了,要么是慎妃被乱军错杀。可保琦悦殿全殿上下,要么是慎妃勾结外敌。意欲谋反,畏罪自杀,这样一来,全殿都会跟着他陪葬。是非曲直,全由他们定,毕竟我身上还带着那几份信,我还有你。”说完,秦谖抬头朝陈卿琰十分**的露出笑颜,**并非是刻意营造的气氛,是秦谖在此时全心全意的信任陈卿琰。

陈卿琰感受到了秦谖对自己的信任,沉甸甸的,依然让陈卿琰觉出踏实的感觉,被自己所牵所念的女人信任,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秦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皇上的面孔,顿时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忙起身对陈卿琰道,“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出去嘱咐如镜如花几句话。”

陈卿琰并不介意,笑一笑让秦谖出去了,秦谖出门,让众人都坐在自己面前,看着如镜等人还有小陶子的面孔,秦谖心里竟有了几分依依不舍,毕竟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随即心里振作起来,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的,一些都有所规划。

“你们跟本宫,有一段年头了,这些年也让本宫看清了一些事,比如李辉的事情,可是本宫一直没有在你们面前提,一是怕你们伤感,二是怕你们气愤,到如今,本宫也是看淡了,今日,本宫要和你们说一些话。”说了这么多,秦谖心里生出不详之感,仿佛是诀别一般,这样一想,心里不由的一梗,停顿了一下。

众人极少看秦谖是这般郑重,都不由得收敛了表情,仔细听秦谖。

秦谖调整了下心情,笑一笑才道:“不说这些废话了,本宫有事要与你们说,今晚,这个宫里,不大安稳,会发生大事,本宫不能在这里陪你们,你们早早熄了灯,都睡在一处作伴,小陶子也到殿里来,不要单独出去,无论听到任何响动,都不要出门。”

小陶子首先叫道:“会发生什么大事?娘娘既然知晓,就该呆在这云台殿随我们一处啊,我们也会保护娘娘,娘娘还要去哪里?”

几个人也是听得云里雾里,齐抬头等待秦谖的回答。

秦谖感受到他们的关心,心里一暖,温声道:“今晚对本宫来说很重要,对你们来说也很重要,这些日子让你们陪着本宫吃了不少苦,本宫都知道,也许今晚过后,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随即秦谖看了看她们的脸色,忽然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更多么,只是在这宫里当一个区区宫女,太监,人生何其无味。”

如镜等人抬头,愕然看向秦谖,心里微微发怔。

“也许今晚过后,黎儿会回到大家身边,而本宫也会,入主坤宁宫,或许这一夕之间,你们便是人上人。”秦谖声音里带了几分从容与傲气。

这样的傲气让哑然无语的众人竟生不出轻视和可笑的感觉,甚至油然而生出一种渴望和激动,仿佛入主坤宁宫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她们都知道入住坤宁宫意味着什么。

秦谖起身,点头笑道:“我一会要出去,你们谁都不要多问,记住我刚才说出的话。”秦谖转换了语气,又继续与大家你我相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施施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面,送晚膳的姑姑敲响了云台殿的大门,日头偏西,正待下沉。

秦谖回到房间,却见陈卿琰已经换上了一套太监的服饰,愣了一愣,竟是出奇意外的搭配,脸庞清秀并不显出不对称来,秦谖想到若是将心里实话说出,定会让陈卿琰面容大变,一想,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卿琰也有些窘迫,不复以往的从容淡定,急急道:“笑什么,一会可是有许多事要做的,该动身了吧。”

秦谖点点头,“等送膳的姑姑走了我们便出发。”

陈卿琰面容里多了几分担忧,“到时候你千万躲在我后面,葛衣浣素两人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包括慎妃,也不是省油的灯。”

秦谖闻言一愣,但决意已下无可更改,更多的是对陈卿琰的信任,“跟着你,我自然放心些。”

陈卿琰听了,脸上担忧之色褪了几分,冲秦谖笑了一笑,笑容里少了平日的几分调侃和玩世不恭,反而是温暖无比。

秦谖竟在这样的笑容里失神片刻,只是一瞬之间,立刻回过神来,带头出去,“我们出去吧,送膳的估计已经走了。”

秦谖带着陈卿琰出来,陈卿琰可以遮掩着面容,众人自然是十分惊愕,看到这忽然多出来的一个小太监,秦谖只是向众人点点头,便带着陈卿琰径直出门了,如镜等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只觉得要出什么事,只是她们所想过的全部最坏的事情,也要强过秦谖正要去做的事情,他们从未想过主子会真的杀人。或者说很多事情离他们的考虑都很远,虽然这些年,同秦谖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他们不认为自己的主子会去杀人。

在云台殿几个人焦虑的眼神中,秦谖迈进了琦悦殿的大门。

葛衣浣素正围着慎妃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看到秦谖进来,立刻戒备的看向秦谖。

慎妃首先笑道:“太后莫不是给妹妹取消了禁令?那本宫可要恭喜妹妹了。”

秦谖也笑,从容不迫:“本宫来看看黎儿,不知道慎妃娘娘能不能给个方便。”

慎妃面不改色,“那是自然,黎儿也很想念妹妹,真是母子情深。浣素,去把黎儿抱给宜嫔娘娘。”

秦谖虽然觉得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但知道慎妃一向花样繁多,不敢掉以轻心,直到浣素抱了元黎来,元黎见到秦谖哭着便喊“娘亲。”秦谖的心一下子煎熬了起来,忙抱过黎儿,上上下下的仔细瞧着。

秦谖当机立决,“小陶子,将黎儿抱回云台殿,本宫亲自带他一晚,明日再送回来,慎妃娘娘一定不会介意。”

葛衣浣素首先向前,满脸警惕。

慎妃却十分宽容的笑一笑,挥挥手,“妹妹想带回去便带回去吧,本宫自然不介意。”

慎妃如此诡异好说话的态度虽然让秦谖心里十分不安,可是更希望马上妥当安排元黎,忙轻轻碰碰一直垂头弓腰的陈卿琰,陈卿琰接过黎儿便抱了出去,直接走向云台殿。

秦谖拢了拢袖子,轻轻触碰了一下袖子里的刀刃,有些冰凉,虽然原计划不是由自己出手,可是眼见慎妃便在眼前,叫秦谖如何愿意放过。

秦谖心里计算着陈卿琰的路程和时间,一面笑盈盈的挨着慎妃坐下,“本宫闷久了无聊,想和姐姐说说话,姐姐不知道有没有空。”

与慎妃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玲珑茶桌。

慎妃宽和一笑,“如此,正和本宫之意,葛衣,去给宜嫔娘娘倒茶来,前日皇上刚赏下的雨前龙井,味道也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了结

慎妃的态度里透着一种诡异的**,仿佛两人只是一个宫相熟的姐妹,没有新仇旧怨。

秦谖只能从容坐下,此番没有退路,无论慎妃打着什么算盘,这一回合终要争出一个胜负。

葛衣走了,去拿茶叶。

秦谖脑海里计算着,陈卿琰此时应该已经到了云台殿。

他因为会担心自己,所以回来的会更加快,秦谖心里算着陈卿琰的步伐,脑子在这一瞬间仿佛清明无比,只是瞬息之间,

想杀了她么?秦谖最后一次问向自己,答案是无比肯定的,这是今晚所有计划的第一步。

慎妃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秦谖没有听清楚,却是抬眼瞧着她,看慎妃嘴唇一翕一合,袖口冰凉的刀锋还贴着自己的皮肤。

只是那一瞬间,秦谖忽然起身,将曾在心里构画过无数次的动作无比熟练的真实的上演了。

薄凉的刀全部没过慎妃的身体,只余一个刀柄,秦谖忽然涌出一个念头,这个慎妃是一个虚假的影像,因为太容易了,一切都太容易了,像在梦里一样。

慎妃没有反抗。

曾经无数次期盼在心里演绎过的场景上演,却因为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让秦谖觉得恍惚而迷惘。

琦悦殿在那一刻诡异的安静了下去,随后“哐当”一声,是茶盏落地的声音,接着是葛衣浣素两个声音同时大呼,“若葵!”

是若葵,不是慎妃。也不是娘娘。

秦谖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她看着慎妃下腹。刀口刺入的地方,血哗啦一下子涌出来,沾染了秦谖未曾来及收回的双手。

慎妃依然笑着。

慎妃忽然向葛衣浣素摆摆手,这时候琦悦殿的大门被冲开,秦谖抬头,是陈卿琰冲了进来,葛衣浣素默契的围向秦谖,手都掩在袖子里。秦谖想起陈卿琰的话,知道袖子里是什么,默默警惕着。

“你们,不要为难宜嫔,都下去吧。”慎妃的声音很虚弱,却无比平和,“这条路,是我打算好的,死在她手里,我不冤。我早知今日,却不想是在这一天。”慎妃笑一笑。“一切木已成舟,我大仇已报,再无要因我生事。”

“若葵。”浣素没忍住,眼泪立刻掉了下来,葛衣眼眶也红了。

陈卿琰一步步靠向秦谖,依然带着警惕。

慎妃不再看她们,看向秦谖,“我知道你,看到你我才相信原来世间一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真是,无奇不有。”

秦谖心里一惊,不明白慎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慎妃的手慢慢从捂着伤口的地方移开,血一点点晕染开来,秦谖这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一直深恨的人,要死在自己面前了。

“你不是邱家的人。”秦谖听到自己的声音,遥远而陌生。

“我的确不是。”慎妃笑一笑,“我也知道你知道。

秦谖默然,她觉得慎妃像是看透自己一般,自己却一头雾水,千万个问题想问出口,却不知如何去问,一时之间,她忽然觉得对眼前将死女人的恨意慢慢的变得很淡很淡。

慎妃最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却盯着秦谖不肯放松,嘴边展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用只有秦谖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以为你胜过我了是么,皇后娘娘,最后的赢家永远都不会是你的,不过你不应该再恨我了,我救了你的儿子。”

秦谖心头巨震,她知道了,她竟然都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只是此时已经无暇问出口,因为秦谖更关注的是儿子元黎。

“黎儿怎么了,你怎么救他?他曾有过危险么?”眼看慎妃就要油尽灯枯,秦谖急急忙忙的迅速问道。

慎妃想开口,嘴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秦谖心里不知带着何种心思,只觉得仿若在梦里,晕晕转转。

起身,背后的陈卿琰立刻扶住自己。

秦谖才回头看着两个红着眼满脸敌意的葛衣浣素,振奋起精神道:“今晚,宫中大乱,有乱民杀入皇宫,意图谋反,慎妃,死于乱民贼子之手,你们有问题么?”

葛衣浣素收起悲伤的神色,并未有意外的神色,脸色变得十分淡漠,葛衣嘴唇勾起轻蔑,“若非若葵对我们最后的嘱咐,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不过现在,都罢了,你们走吧,我们也有我们的去处。”

陈卿琰闻言忍不住劝道:“你们今晚就留在殿里,哪里都不要去了,也可以安稳一生。”

浣素不言,葛衣却反唇相讥,“所以扶风你就是为了苟安一时,图个安稳才背叛主人么?”

陈卿琰许久没有听到扶风这个称呼,神色动了动,摇摇头,“我从未拿他当主人,只是为了师父才入宫行刺,何来背叛之说?”

葛衣冷哼一声,还是不做声了。

秦谖想了想,开口问道:“方才她说她救了我的儿子,你们知道原因么。”

葛衣只是上前,抱起慎妃的身子,并不答话。

浣素叹了口气,回答道:“主人本欲一定要置皇长子死地,欲另立新帝,主人想了这个法子,才能保住皇长子,你又何苦,何苦要害……”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哽咽着说不出话了,也随着葛衣一起,不再看秦谖二人。

陈卿琰拉了拉秦谖的手,“走吧。”

秦谖平稳了心情,想到待会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便和陈卿琰一道离开了琦悦殿。

出殿门的一瞬间,晚风吹凉了秦谖背后的汗意,秦谖忽然想起曾经自己在桃林一个人的绝望,再后来是有了元黎后在花园的生死一线,心里只觉得淡淡的惘然和凉意。

“我与她,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秦谖涩声道。

陈卿琰只是反握住秦谖的手,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应该等我的,让我来出手,你心里会好受许多。”

秦谖摇摇头,“我不难受,也不后悔,她的确是该死。”只是如今,不是那么恨她罢了。

秦谖忽然想起慎妃的话,“最后的赢家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心里陡然一凉,有种带着麻意的预感涌上心头,慎妃最后不会赌气说些不相干的话,她的话一定大有深意。

陈卿琰的手心传来温度,让秦谖不再那样寒冷,可是秦谖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淡漠:“去把黎儿也抱来吧,我担心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找到元黎,对元黎不利,或者让他代替太后要挟皇上。”

陈卿琰点点头,回到云台殿将元黎抱了出来。

秦谖则一眼没有再看云台殿众人,转身出了中安宫。

外面一片吵嚷,似乎有嘶喊声和漫天的火光从西直门的方向遥遥而来。

秦谖心里暗惊,看看天色,觉得理应那些贼子不应当这样快攻入皇宫才是。

陈卿琰的脸色却是一变,“是了,我早该想到,慎妃一定是利用掌印加上沉星楼的收买人心,把西直门的守卫安排的都是他们自己人,要不如何这样快会攻进来。”

秦谖听了心里一慌,竭力镇定,她因为禁足早就撤了她的肩辇,只得加快脚步往永寿宫赶去。西直门离永寿宫尚有一段距离。

陈卿琰紧跟着秦谖,一面安慰道:“不用太着急,我下午给副总领暗示过,另外他们从西直门进来,人数并不众多,为了避免扩大损伤,一定会先去支援各宫门,来里应外合。因此我们还有时间。”

秦谖心烦意乱的点点头,才把密道的事情告诉陈卿琰,“我无意间得知过有个密道,是皇城施工时候专门设计的,一会我们带着太后就躲进那密道。若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带着元黎进那密道。”接着将那密道的地方和进入方法告诉了陈卿琰。

陈卿琰这才知道原来秦谖是有稳妥的准备,心稍稍安了,温声道:“别乱想,我们会平平安安的。”

秦谖听到陈卿琰的话,心不知不觉的踏实了下去,看了一眼抱着儿子的陈卿琰,不知不觉噙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不知怎么,秦谖心里忽然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陈卿琰的,刺杀慎妃自己会跟他出宫的话,不知不觉心里一窒,陈卿琰没有像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仿佛没有听到过一般,秦谖心里知道,是陈卿琰不想给自己施加压力,或者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会这样做的,却不曾拆穿。

就这样百般心思,秦谖踏入了永寿宫的大门。

永寿宫主殿内灯火通明,太后脸色阴沉不已,底下跪着两个侍卫,陈卿琰看到,连忙又垂下头,下意识遮掩着自己面容。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秦谖上前,主动请安,声音不卑不亢。

太后显然此时最不想看到秦谖,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多事的人,方才侍卫的话让太后十分心烦,居然有外贼攻打皇宫,而此时皇宫是最薄弱的存在。

“宜嫔怎么来了。可也是听到什么动静?方才已经来了两拨人,哀家可没空一个一个的抚慰,宜嫔还是快回宫中,闭门不出的好,皇上收到消息一定会尽早归来的。”太后耐着性子道。(未完待续。。)

PS:唔,关于慎妃,可能还有许多模糊的地方,我会在番外里都写清楚的,不过基本大体也都该明了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胁迫

秦谖不理太后,看着底下的侍卫道:“你们先下去吧,贼子已经攻陷了西直门进入皇宫,你们去忙自己该忙的。”

两个侍卫一愣,并没有起身,征询的眼光望向太后,显然是不敢听秦谖的。

太后却大惊失色,不由得道:“什么,已经攻入西直门了?你们两个快把侍卫所副总领给哀家叫来!让他派兵来保护永寿宫。”

“太后!”秦谖听了皱起眉头,不由的打断:“宫里所有力量都应该去守卫其余的几个大门,太后娘娘何苦还要添乱,让两个侍卫下去吧,臣妾有办法保护太后。”

太后满脸狐疑的看了一眼秦谖,又看了看被秦谖身后小太监模样的陈卿琰抱在怀里的元黎,语气十分不悦,“宜嫔就是这样的口气跟哀家说话的么?你好大的胆子,看来禁足不能够让你长记性。”

秦谖心里已经对太后不耐到了极点,若不是害怕她拖累皇上,秦谖哪来的耐心去理会太后的死活。

“太后娘娘,现在请你认清局势,让侍卫们专心守住其余的门,贼子一时半会就进不来,你以为他们这样大胆进宫皇宫是为了什么,为了这一座空壳么?难道不知道皇上大军在侧,时刻能灭了他们么?他们进宫就只有一个目的,是要活擒了太后你,用来要挟皇上,再伺机行刺皇上!臣妾说了,先让他们两个出去,臣妾有办法。”

太后脸色变了几变,虽然恼恨秦谖对自己的态度。可是权衡利弊后。还是忍着怒气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出去吧。传哀家令,严守各宫门!”

两个侍卫才如释重负的出门去了。

等殿门被打开又闭紧之后,太后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哀家听听,若能解了今日之围,哀家就让黎儿重新回到你身边。”说这话的时候,太后又瞥了一眼陈卿琰怀里的元黎。

秦谖笑一笑。缓缓坐下,正了身子,才道:“太后娘娘在说笑,臣妾不只是要解救今日之难,更是解救了皇上和社稷,难道太后只打算用这一句话来搪塞臣妾么?”

太后越发对秦谖不满,却并不显露,“那你想要什么,给哀家说,只要你的主意有用。哀家就听你的。”

“臣妾的主意当然有用,只是现在刻不容缓。太后娘娘只要立刻立下懿旨,若臣妾这次有功于太后和皇上,就等此事了结,立臣妾为后,臣妾立刻说出主意。”秦谖微微一笑,心里虽然心急如焚,知道外面险情如火,将要波及永寿宫,可是表面却看不出丝毫着急来。

太后没想到秦谖有这么大的胆子,不由得恼怒道:“宜嫔!你的胃口可真大,知道你在和哀家说什么么?”

秦谖早知道太后并不会答应的轻松,悠悠开口:“臣妾刚看过慎妃了,慎妃给本宫说了一件事。”说罢顿了一顿,想起上次慎妃给自己说的事情,莞尔一笑:“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桩年少轻狂的糊涂事,不知道太后娘娘您有没有欲望想要听一听?”

太后心里骇极,自己最大的秘密就在慎妃那里,没想到慎妃竟然这般视若儿戏,又一想慎妃与秦谖势同水火,怎么会把这件事说给秦谖,一定是秦谖在诈自己,不由得故作轻松一笑:“哀家听不明白了,究竟是谁的糊涂事,要在这样的场合跟哀家说。”

秦谖太后,目光幽深,缓缓吐出三个字来,“徐子鹤。”

太后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秦谖看到太后神情,便知道慎妃告诉自己的是真的,心里越发有了底,起身,主动拿了文房四宝出来,递给太后,“外面情况可不乐观,若是晚了臣妾可是也没什么招了,太后娘娘动笔如何,只要臣妾入主了坤宁宫,便可以用身家性命赌誓,太后的秘密在臣妾这里将永远是秘密。”

太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权衡好了利弊,面容像是忽然苍老了不少,人老了,自然是最爱惜名誉,其他的与这个相比,都可以不去计较,自己毕竟还是这个宫里独一无二的太后。对着身后的杜若道:“去将哀家的印鉴拿来。”

秦谖看太后提笔立下懿旨,是此事后立自己为后无异,又郑重加盖了印章,点点头,想着外面的形势,开口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了,首先,太后娘娘应当与杜若姑姑换一身衣服,西直门这么快被攻破,一定是与皇宫内的奸细里应外合,而他们的目标又是太后您,就一定会守在永和宫门口,时刻掌握您的动静,现在要让另一个最能模仿您的人扮演你出宫,我们才能方便逃走。”

太后冷静下来,眼看着懿旨,拿起来递给秦谖,一面思索秦谖的方案,的确是个法子,她从小融子身上深信奸细的存在。

“这件事情是慎妃搞的鬼?”太后冷着声音。

“慎妃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耳目罢了,不过确实和慎妃有关。”秦谖点头。

“哼。”太后冷哼一声,和杜若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杜若会不会有事?”

“杜若姑姑自然不会有事,他们并不会伤害姑姑,只是暗中跟踪,杜若姑姑只要上肩辇远远往北走,臣妾与太后则是往南面的养心殿的密道去。里面有密道,需暂且在哪里躲一晚,他们找不到太后,自然会退兵。”秦谖小心翼翼的收好了那份懿旨,开口回答太后的问题。

太后知道这是如今唯一的法子,也没空追问秦谖是如何知道那个密道的,实际上她原本也想过这条路,却觉得有些失了体面,如今在秦谖的提醒下,知道自己事关重大,自然不去计较体面不体面的事情,最后的赢家才会有最好的体面。

太后迅速与杜若换了衣裳发髻,杜若跟了太后几十年,模仿太后倒真的有几分相像,若不说话加上夜色之深,应当是看不出。太后将杜若送到门口,暗嘱了一声小心。

杜若点头,面上有些紧张,却带着坚决的色彩。

“让夕颜几位姑姑一起去吧,免得让人起疑,另外,还要将永寿宫所有下人都带走,做出离开永寿宫躲避的姿态,杜若姑姑自然不能说话,其他几位姑姑替杜若姑姑吩咐。”秦谖开口吩咐。

“那样哀家身边岂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了么?”太后立刻质疑道,有些不愿。

“做戏自然要做足,不然他们瞧着不像,仍然会有人留在永寿宫门口查看,那样岂不是留了祸患?只有全部阵仗一出,他们才会真正跟着离开。”秦谖解释道。

太后何曾落入到这样两难的境地过,但以她的聪慧自然知道秦谖说的在理,只得带着恨咬牙,对身边的夕颜等人道:“就听宜嫔的,你们一起去吧。”

夕颜等人莫不遵命,簇拥着杜若出门了。

约莫走了半晌,秦谖才悄悄带着嬷嬷打扮的太后,走出了空无一人的永寿宫。

陈卿琰抱着元黎,元黎像是知道事情重大,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句声音。

秦谖带着太后直奔养心殿,才走过一个拐角,才发现远处有漫天的火光和厮打之声向这边靠近,太后一下子慌了神,秦谖心里也是忐忑非常,所幸三个人并不惹眼,又走的是小路,并未撞上。

有惊无险的到了养心殿门口,却发现里面竟然灯火通明,太后不由得看了秦谖一眼,满肚子的苦水。

养心殿似乎也被贼人占领了。

可那密道却是在养心殿皇上龙椅下面,是殿里的一个花瓶作为机关。

三人经过商议,决心在养心殿后面不远处的小林里先躲着,因为他们想来不会一直呆在无人的养心殿。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太后。(未完待续。。)

二第二百八十二章 如梦

三人躲在那里,不知宫里具体情况如何,只感觉几个人已经融入了原本遥遥相望的火光,在那片林子前来来回回有不少人走动,三个人均是胆战心惊,不知道那些人究竟为何要在养心殿盘桓不走。

最后还是太后出声,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们莫不是在找传国玉玺和其余印鉴?”

秦谖听了不由得一惊,一拨人去找玉玺,一拨人去寻太后,一心不让皇上好过,心思不可谓不缜密,皇上祈福自然是不带这些东西的。

“这可怎么办,若是传国玉玺落到他们手里,那皇上岂不是要落了别人笑柄,他们若利用玉玺做出什么事情,一时半会皇上也拿他们没办法,迟早是祸患。”秦谖着急道。

陈卿琰轻轻按住秦谖的肩膀,沉声安慰:“没关系的,这样重要的东西一定保管的十分隐秘,他们未必找得到,就算他们若真的找到了,我想办法趁其不备夺回来就是了。”

秦谖的心平静少许,却仍然不能安定,这么多人手里陈卿琰去夺玉玺,何其容易?

陈卿琰仿佛看出了秦谖的沉重,轻笑的避开太后,附在秦谖耳边道:“我自然不会去力取,要靠智夺,他们中定然有人认得我,我可以装作线人靠近他们,再告诉他们玉玺有两个真假难辨,他们定会吃惊,或可让我辨认,我从他们手里拿过玉玺辨认的当口定能脱身,我的轻功是极好的。”

秦谖听到陈卿琰有所计划,不觉得也信心大增。今日一定要让这伙人的目的全部落空。才不会留下任何祸患。

不知等待了多久。这伙人对任何眼见到的人都毫不留情,一招取命,却能看出十分有计划,并不主动招惹旁人,只一心完成他们今晚顶着大罪进宫的两个任务,一是玉玺,一是太后。

掌握这两者,他们就能活命。否则今晚过后,皇上大军而来,今日的亡命之徒就真的只有亡命这一条路了。

纵如此也有不少太监宫女血溅当场,让未见过这般场面的秦谖太后十分心惊。

太后忽然感激起秦谖来,若不是秦谖来提醒自己,她的决定自然是调侍卫来守永寿宫,那样的话自己终会难免落入敌手这一条路。

只是这样的感激之情很淡,她更在意的是秦谖知晓自己心底最大的秘密,而自己却不得不建议皇上立她为后。

正在几人心神不定的时候,养心殿的人忽然全部出来了。最后面跟着几个装束与别人不同的像是小头目的人,他们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出来后所有人又都结集的往永寿宫方向去了。

路过秦谖几个藏身的地方,并未发觉有异,其中一个还得意的笑道,“还是筱大哥厉害,找出了玉玺藏身的地方,有了这个,主人的大计就完成了一半,我们再去找到太后那老婆子那边,同许兄弟汇合,今晚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语气里充满了意气纷发。

太后听到,嗅下的手掌握成拳。

等他们离开,陈卿琰便将孩子交给秦谖,附在她耳边道:“那筱帆玉我是认识的,你先和太后躲进密道,我拿到玉玺后就会跟着进去,密道进入的方式我已经记得了,你放心。”

秦谖心里的不安虽然十分强烈,却知道这是夺回玉玺的唯一方式,只得咬着嘴唇,点下了头。

陈卿琰随即立刻往几人消失的地方快速走去。

秦谖给太后略略解释了之后,便和太后悄悄往养心殿摸去。

所幸这些人因为人数有限,并未留下留守的人,一见得手便立刻全部撤去,秦谖与太后进去的还算顺利。

进了养心殿,太后生怕外面有人看见人影,便要去吹灯,秦谖想起陈卿琰,忙拉住太后,“他们走时候未吹灭灯,若外面有人,看到这灯无故而灭,定会有所怀疑,不若就这样吧。我们快些进去。”

太后的心已如惊弓之鸟,自然没有异议,按照以前记在心里的法子,转动了皇上书房内一个花瓶,打开了密道。

秦谖与太后立刻抢进了密道,没过多久,密道门闭合,从外表看不出一丝痕迹。

秦谖和太后躲进了密道,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相顾无言,倒生了几分患难相惜之情。秦谖想起与太后的隔阂,轻轻叹了一口气,又担心外面的陈卿琰,心不禁柔软了许多,“太后放心,慎妃告诉臣妾的,臣妾只会做不知。”

太后点头,神情也软化了许多,目光缥缈,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

而秦谖却没有空再去看太后,因为此时,一直沉沉而睡在秦谖怀里的元黎,终于紧紧抱着秦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密道里因为是让皇室成员应付紧急之难的,因此修缮的十分好,还有躺椅和软榻,却因为春凉的原因,生出一股子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已经躺在椅子上沉沉而睡,又累又惊的心终于归于梦乡,秦谖想了想,还是寻来了毯子给太后盖上。

自己虽然也十分疲惫,却如何也难以入睡,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更不知陈卿琰如何。不知明日早晨起来,自己将要面对怎样的天空。

忽然地道门重新被启开,秦谖忙走过去,是陈卿琰。

情急之间秦谖并未看一眼陈卿琰手上的传国玉玺,而是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发觉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势,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陈卿琰手中的玉玺,笑道:“看来你的计划十分成功,玉玺夺来的毫不费力,陈大侠的轻功真是一流。”

陈卿琰却一丝笑意也没有,将玉玺递给秦谖,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这个地方还算安全。他们目前正在到处搜索皇宫。却还没有到养心殿这边来。你们在这里呆一晚上,他们早晨便要离宫了。”

秦谖察觉到陈卿琰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样差?”

陈卿琰闭眼,想到了方才和师父的照面,师父面色哀伤,还是放过了他,她以为他死了,本已经肝肠寸断。如今见了活的人,如何还要去追究玉玺的事情,陈卿琰知道师父选择的艰难,他一直以为师父的心选择的是那人,却不想终于背着那人放过了自己。

“你其实从未想过和我出宫吧。”陈卿琰淡淡问道,眼神却一颗不肯放过秦谖的每个表情。

方才他知道他伤了师父,可是又能如何呢,他身后还有另一个女子的期盼。他却始终不能忘记许久前的曾经,他在师父面前立誓永远守护和陪伴她一人的场景,自己最重诺。却不得不毁诺。

罢了,再留在这里又如何呢。自己心仪的每一个姑娘,心里都有另一个男人。

他为了师父而不惜用生命做赌入宫行刺,他又为了秦谖而伤了师父。

看似两不相欠的故事,却始终有他一个伤心人。

秦谖听了心一跳,哪知陈卿琰心中的惨淡,如何回答呢,她该告诉他她的心为那一句话无数次的心动过,也不是没有构想过和他出宫的生活吗?可是到了如今,后位在即,还有一个黎儿,她怎么能够真的舍下一切和他出宫?

还有自己的父亲,等黎儿能识字的时候便可以让自己的父亲日日进宫来授学,虽不是团聚,却是能天天见面的。

陈卿琰看到秦谖沉默,脸色更是白了几分,虽然知道是什么结果,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缺了几分勇气,惨然后退几步,“罢了,罢了,卿琰当初一诺,现在不得不毁,今日连毁两诺,此生不能够相陪娘娘身边了,玉玺在此,娘娘珍重。”说罢重启室内机关,飞身而上,再不看秦谖一眼。

秦谖心中大惶,顾不得还在熟睡的太后,大声叫道:“卿琰,陈卿琰!”

等待她的却是密道门重新关闭后的黑暗。

不知不觉,秦谖眼中竟有泪滑下,落入嘴里,苦涩一片。

慢慢冷静下来的秦谖,看着脚边的元黎睁大眼睛看向自己,心里又是一片酸楚,曾经从未真的想过他会为自己久留宫里,因此对他从不热心,是为了怕离别的苦,而这些日子后,自己真的以为他会永远陪伴自己的时候,他却如自己曾经所想的那般,翩然而去了。

罢了罢了,自己原本就不配承他的情,只做一场梦,如重回宫外的梦一般,成为心里永远的念想和伤痛。

一夜究竟是如何过得,秦谖后来再也想不起当初的情景,只觉得仿佛十分漫长,又意外的短暂。

直到皇上回宫,太后重新换上华服,自己才如同在梦中醒来一般,对着青天白日怔忪不已。

太后没有食言,将事情原本告诉了皇上,包括立后的打算。至于问起陈卿琰,秦谖只说是与人力争玉玺后,又重新出去打探消息再没了影踪,让皇上也是一阵兴叹。

慎妃的尸体和葛衣浣素的消失也是不久后便发现的,这自然大大称了太后的心意,让皇上无从追究。而从抓住的贼子活口里,皇上用极刑得知了关于沉星楼的秘密,命军队去根据地剿灭,却发现那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皇宫重新平静下来,许多人都不会忘记那一晚的动荡,仿若末日降临般的恐惧和新奇,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立春那天,皇上正式下诏书,立秦谖为后,秦谖膝下有皇长子,又在那一晚考虑详尽,保护了太后也保住了皇室的体面和尊严。而后位悬置已久,有许多理由都证明秦谖是不二的人选。

曾经的事情,因为慎妃的死去而在皇上心里不再重要,他发自内心的无比感谢着秦谖,也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而这些对于秦谖来说仿若并不重要,心慢慢淡了下去,随着慎妃的死和陈卿琰的离去。

心里有一角缺口,不知要用多少时光才能填补完整。(未完待续。。)

ps:这个故事马上要接近尾声了,本来准备的结局是慎妃向皇上下了慢性毒以报夫仇,所以才笑着无憾的赴死,可今天忽然不想这样写了,因为这或许不是对秦谖最大的伤害,我想对秦谖最大的伤害是,就是物是人非,哪怕终于成为了皇后,却此情不在,我打算按照这样的结局去写。

另外打算动笔新书,思路是来自于一个历史故事,是某一朝代的大官为了斗垮政敌奸官,不惜将自己的嫡孙女嫁与那奸官的庶子当妾,后来政敌倒台,大官亲自毒死了孙女,这当然是野史,不知真伪,我读到时候有些心痛,以前女性是得不到重视可以被利用的存在。我打算以此为根据继续写重生文。今天说的话有些多-,-大家不要嫌我啰嗦,╭(╯3╰)╮晚安。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