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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医圣》 序 东江省，省会天州市。 边郊一处八十年代的老弄堂。 省卫生厅的厅长陈道会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一边往弄堂里走，一边跟秘书询问道：“宋老医生就一直住在这？” 秘书回道：“没错，宋老在动乱的那十年被下放到这的农场改造，后来虽然被平反，也执意要留在这里，不肯再回中央的专家医疗组。后来省市里的不少领导都曾来拜会过宋老，都被轰走了，放话说这辈子绝不会给当官的治病，到现在，已经没人敢上门了。” “唉，当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陈道会摇头道。 秘书迟疑道：“厅长，既然宋老这么固执，您又何必登门找不痛快呢？” “我的父亲和宋老在年轻时就认识，在我来东江省赴任之前，他老人家叮嘱我有机会就来拜会一下故人，我总得尽到义务。”陈道会叹息道：“再说现今国内中医匮乏，如果能请宋老出山带带学生，也是一件好事。” “宋老是有一个学生，好像是他的孙子。” “我听说宋老一生无子无女，哪来的孙子？” 秘书迟疑道：“据说好像是他领养来的，具体不是很清楚。”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弄堂深处。 在一个门面比较大的屋子里，放了七八个正熬着药的小火炉，小火炉上的砂锅里，不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旁边一张长条桌，正坐着一名妇人，将手摊在桌上，给坐在桌后的那个青年号脉。 “应该就是这小伙子了，倒是没见到宋老。”秘书嘀咕道。 “先看看再说。” 陈道会缓缓走进屋内，没动声色的靠近了桌子，打量着正闭目给一个妇女把脉的青年。 这青年看着刚二十岁出头，外形清爽简单、相貌阳光帅气。 “小澈，你要是不行，还是让你爷爷出来看吧，别逞能啊。”那妇人有些不安的说道。 “爷爷昨晚喝多了，还没醒酒，不过婶子你放心，爷爷能看的病，我一样可以。” 宋澈睁开清澈明亮的眼眸，抽回手之后，微笑道。 妇人问道：“那你把脉了半天，看出什么了么？” 一般医生看病诊断，都会先询问病人最近的食欲排泄等生理情况，再以此做出判断。 但是，宋澈却根本没按常理出牌，径直道：“你前几天要么吹了风，要么受了凉，然后就开始浑身发热、体温升高，但是汗又出不来多少，最要命的还是你觉得头痛得要跟裂开似的，鼻涕又粘又稠，吃饭的时候感觉生不如死，因为每咽下一口饭嗓子就感觉痛得不行，嘴巴里还又干又渴的，要是我没估计错，昨天晚上开始，婶子你就开始轻微地咳嗽了！我说的对不对？” 妇人愣了半天，忙惊道：“小澈，你说得太正确了！你真是那叫啥……青出于蓝啊！” 接着，妇人又惴惴不安地道：“小澈，我这是什么毛病啊，我百度了一下，说可能是肺炎肺癌什么的……” 宋澈笑着说出了两个字：“感冒！” “……” 妇人汗颜了一阵，最终掏出十块钱的诊金准备离开。 “婶子，不好意思，前几天爷爷说了，诊金涨到50块了。”宋澈提醒道。 “怎么涨了呢，这么多年了，宋老的诊金一直都收十块的。”妇人有些不高兴了。 “我也没办法啊，爷爷前几天跟我念叨，说一个便秘的水管工现在给城里人通一次马桶都要50块，爷爷寻思着人家给马桶通大便都要50块，他给人的大肠通一次大便，价位怎么也不能低于马桶，所以就把诊金涨了。” 宋澈叹息道，惹得妇人又是一阵汗颜。 “算了，都十几年的老街坊了，这次还是按原价收了，下不为例。”宋澈貌似很慷慨的说道。 陈道会也看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平生头一次看见有人居然把看病和通马桶挂钩的。 不过，目睹宋澈的医术水准，陈道会也心生了几分好奇，等妇人离去后，就道：“小伙子，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宋澈抬眼扫了眼陈道会，摇头道：“你不需要看。” “你是看出我的身体没问题了？”陈道会诧异道。 宋澈又摇摇头，抬手一指后面墙壁上的那一副对联，左右两侧分别书写着苍劲有力的楷体字：显达天佑，何须药石延寿；公卿福安，莫道贵体不康。 但是，当陈道会再抬头看见对联的横批时，嘴角再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不医狗官！ 也多亏陈道会的气量大，又早知道宋老对官员的反感，努力平静心气，迟疑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当官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你的身上透着官气，我看得出来。”宋澈回道：“你还是快走吧，等会爷爷要知道有当官的上门，准要发脾气了。” 陈道会暗暗惊叹宋澈的医术眼力，嘴上仍不死心的道：“我的父亲和你爷爷是故友，我是专程来拜会的，希望你能进去通报一下。” 宋澈见他的态度还算诚恳，考虑一下，道：“那行吧，你把你父亲的姓名留下，我等会跟爷爷提提，不过他老人家现在醉酒还没醒，你要不下午再来看看吧。” 秘书都听不下去了，寻常人想拜会一下陈道会，都千难万难。 可现在倒好，陈道会专程来拜会一个乡村郎中，居然吃了这么大的闭门羹。 正当秘书要发飙，陈道会及时对他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好吧，我改天再来拜会。” 接着，陈道会说了父亲的姓名，就转身出门了。 等走出几步，秘书道：“厅长，这太不像话了。” “这小子，跟他爷爷一样，都挺有意思的啊。” 陈道会感慨一笑，接着叮嘱道：“立刻去查查这个小伙子的简历情况，没准我这回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啊。” …… 等人走后，宋澈关了屋门，回到屋后的院子里，对着那一个正抱着酒葫芦在躺椅上瞌睡的老者说道：“爷爷，刚刚又有一个狗官上门了，还说他爹跟你是老故人。” 老者没睁眼，只是吐着酒气嘟囔道：“肚子饿了，赶紧烧饭。” 见状，宋澈就没再多说什么，走到院子角落的厨台前，从水缸里挑出一条鲫鱼，扔在砧板上，便拿起了菜刀。 这时，宋老在后面又说道：“听说老凌那家伙推荐了你去云州的医院上班？” 老凌是宋澈在东江大学念中医学博士的导师凌教授，东江省赫赫有名的中医学专家。 但这个导师，只是名义上的。 在医学上，宋澈完全是师承自爷爷，甚至连凌教授都亲口说过，他只配给宋老当助手。 最近宋澈刚博士毕业，凌教授便推荐宋澈去云州的医院实习一下，正好那边缺中医学的人才。 “嗯，但我不想去。”宋澈头也不回的道。 “你都学成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我要走了，您哪天淹死在酒缸里都没人知道。” “臭小子，有哪个孙子这么咒自家爷爷的！” 宋老骂咧道，眼神却流露出几分暖意，沉默了一下，道：“去吧，正好去云州查证一下自己的身世，难道你就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嘛。” “想，当然想了。” 宋澈一边说着，一边手起刀落、剔除鱼鳞，手法之利索精湛，堪比雕花老师傅。 “如果有一天真找到他们，我会给他们做开胸手术，看看他们的心长得怎么样。” 说这段话的时候，宋澈的脸色格外平静，手上则握着菜刀，将鱼大卸八块。 他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了弄堂外头，被宋老捡回家抚养。 据宋老说，他当时手上系了一条手环，上面写着出生日期，以及是在云州市人民医院产下来的。 因此，无论亲生父母当年遗弃他有什么苦衷，宋澈的怨恨都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更应该去解开这个心结了。” 宋老一听倒是笑了，举起葫芦喝了一口米酒，打着酒嗝，道：“再说你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小弄堂里，记住，如果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就要往大海里使劲遨游，这样方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爷爷，今天吃鱼，您就别给我灌鸡汤了。”宋澈道。 “好了，以后爷爷都不灌了。” 宋老望着孙儿的背影，醉醺醺的脸色有疼爱、有骄傲，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喝了口酒，仰头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嘴里轻轻喃喃道：“明日复明曰，明日何其多？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留明日撒坟头……” 说完这段话，宋老便又缓缓闭上了眼，再没了声响。 宋澈原以为爷爷又睡着了，可半响后忽的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赫然发现老人家已然没了鼻息，脸上也没了生气！ “哐！” 菜刀跌落在了地上。 宋澈也跪在了地上。 …… 一周后，宋澈给爷爷下完葬，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遗书。 在念完遗书后的第二天，他便买了动车票，坐上了前往云州的班车。 第001章 霸坐男 “你好，这位置是我的，麻烦让一让……” 宋澈正坐在动车位置上假寐，冷不丁听见这一声清脆的女音，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拖着行李箱站在跟前。 线条分明的鹅蛋脸，灵动的杏仁眼，修长的柳叶眉，挺翘的鼻梁，光滑细腻的健康肤色，衬着贴身的雪白衬衫和黑色的铅笔裤，显得英气逼人、干练稳重，冷艳性感的气质中，还夹含了一丝不怒自威。 此刻，这女子正手持着动车票，对着宋澈的旁边，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大兄弟，请你让一下。” 大兄弟？ 宋澈顺着这女子的目光，扭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那位光头大汉，顿时恍然。 敢情是这光头大汉霸占了这女子的座位。 而这光头大汉长得体态魁梧、满面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也难怪这女子催人让座都有些中气不足了。 光头大汉本来也闭着眼睛，被女子接连催了两次，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当看清这冷艳逼人又不失成熟妩媚的女子，两眼骤然亮了起来，舔着嘴唇道：“妹子，这是你的位置？” 女子点点头，将车票递到光头大汉的面前。 不过，光头大汉非但没让座的觉悟，反而不以为然的道：“哎呀，反正还有这么多空位置，你随便坐其他的位置就行了嘛。” 女子一怔，沉着脸皱眉道：“这就是我的位置，我凭什么不能坐？” “干嘛这么较真呢！”光头大汉撇嘴道，不过他又着实垂涎这女子的姿色，就扭头对旁边的宋澈道：“小兄弟，要不你帮个忙，坐后面的空位置去吧，给这美女腾一个位置。” 说着，光头大汉还用粗厚的手掌拍了拍宋澈的大腿，面露恐吓之色，示意宋澈识趣让座！ 宋澈的眉头微微一挑。 显然这光头大汉是觉得这女子和自己都好欺负，既要强行霸占座位，又要一亲芳泽。 正要回绝，那冷艳女子先娇斥道：“明明是你霸占了我的位置，凭什么让别人让座，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 冷艳女子哪里看不出这光头大汉对自己图谋不轨，自然不会甘愿坑了宋澈、又坑了自己。 “我最后说一次，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喊乘警来处理了！”这女子的口吻渐渐强硬起来，带着几分不容商榷的意味，显露出女强人的风范。 且由于她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吸引了整个车厢乘客的注意。 光头男被一个女子当众训斥，脸面有些挂不住了，索性继续耍无赖，懒洋洋的躺在座位上嚷道：“如果老子就不让了，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无赖！” 女子被对方的无赖嘴脸气得俏脸都红了几分。 要知道，她林若楠的身份，可是东江省云州市下辖一个镇子的镇长！ 若是在任职的镇上，有光头大汉这种无赖敢跟她耍横，她分分钟就一个电话喊派出所警察给拷了。 但如今人在动车上，又孤身一人，林若楠也不敢贸然起冲突。 “要不是因为晕车没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又何须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 林若楠无奈的思忖着。 “出什么事了？” 这时，列车乘务员发现了这里的争执，便走过来询问。 “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占了我的位置不肯让！”林若楠立即向乘务员求助。 乘务员接过林若楠的车票一看，又对那光头大汉道：“先生，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车票。” 光头男皱皱眉，磨磨蹭蹭的从兜里掏出了车票。 结果上面赫然显示是一张无座票！ 乘务员见状，就道：“先生，本次列车实行对号入座，请你将座位还给这位女士。” 光头大汉的眼中闪过几分怒意，大咧咧的道：“我身体不舒服，坐一会不行嘛。” 乘务员面对这个壮硕大汉也不敢太强硬，只能拘谨的说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舒服。”光头大汉撇嘴道。 “如果你真的不舒服，我可以领你去餐车先坐一会，等下一站到了，安排你去医院看看。” “难受，站不起来！” 光头大汉不耐烦的大声嚷道：“你有完没完，老子好歹是乘客，轮得到你来指挥老子？！” 乘务员见对方一脸凶意，不由也胆怯了，无奈之下，只能跟林若楠打商量，“要不，我先安排你去别的位置坐着，我再通知列车长来解决。” “你们作为动车管理者，就这么纵容违规行径的吗？”林若楠俏脸含煞的说道。 见林若楠还要据理力争，宋澈不由的心生几分欣赏，扭头见到这光头大汉的无赖样，终于开口说话了：“朋友，你真是难受得都站不起来了？” “又管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小子还想怜香惜玉啊！”光头大汉沉声道，同时目露凶光、攥紧拳头，示意宋澈别多管闲事！ 宋澈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误会了，我是医生，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给你看看。” “你是医生？”光头大汉皱皱眉头，可是见宋澈年轻稚嫩的，倒没太在意，于是他便含着戏谑的笑意，道：“那小医生就给我看看呗，看我到底生了什么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光头大汉是摆明了要耍赖到底。 只要光头大汉咬定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是来了名医专家都奈何不了他。 但，宋澈反而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光头大汉，沉吟道：“你身体的毛病确实不小，脸色发黄、嘴唇透黑，鼻尖显黑，眼球附近还有沉淀浊物，如果我没猜错，你最近一年以来，时常有食欲不振、口臭发苦以及便秘恶心等情况吧。” “……” 闻言，光头大汉顿时懵了一下。 他本来还准备再戏耍一下宋澈的，却万万没想到，宋澈居然将他的身体状况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那你能看出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暂时不好说，但很可能是肠梗阻或者肠道炎，平时你应该没少大酒大肉吧。” “嘿，你这小医生倒真有两下子啊。”光头大汉有些惊叹的说道。 其实他早期就去医院看过了，诊断报告就是肠梗阻。 眼看宋澈点出了自己的病症，光头大汉正好拿来当霸坐的挡箭牌了，于是，他又理直气壮的朝林若楠说道：“听见了没，人家医生都说我是病人，你们还要硬把我赶起来，是不是灭绝人性啊！” “岂有此理！你再骂一句试试！” 林若楠愠怒道，她本来还念在人家是病人准备息事宁人了，结果还被这么辱骂，险些就气炸了肺。 “就骂你了怎么着，你爹妈没把你教好，我就教育教育你怎么做人！” 光头大汉得了便宜还耍横，末了，他还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冲宋澈咧嘴笑了笑，似乎在感谢宋澈的助攻。 而林若楠的眼中都燃起了火苗，她步入仕途以来，大大小小总受过一些委屈和苦楚，凭借着坚毅的性格，这些她都可以容忍。 但是，眼看光头大汉连她的父母都骂上了，她着实忍无可忍了！ 毕竟，父母亲可谓是她平生最大的逆鳞！ 再看见光头大汉对宋澈挤眉弄眼的，她也鄙夷的瞪了一眼宋澈，暗自埋怨这见风使舵、助纣为虐的庸医！ “小姐，我还是先安排你坐其他空位吧，别往心里去。”乘务员好心安抚道。 她也很无奈。 一来乘务员没有执法权，二来如果这霸坐男真的是病人，她贸然驱赶，万一被人拍下来传上网，没准又是一起热门新闻了。 “不行，这是我的位置，我就坐这里！”林若楠斩钉截铁的说道。 “嘿，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有味道！”光头大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嬉皮笑脸的道：“美女，既然你这么想坐这位置，不如坐哥哥我腿上吧，保证舒舒服服的。” 眼看林若楠心头的怒火即将要失控，宋澈忽然对光头大汉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治疗你这病的好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噢，快说说。” 光头大汉自觉得宋澈在帮自己，因此也没了警惕心。 “你把左手伸过来。” 宋澈等光头大汉将手臂伸过来之后，便一只手固定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从他的中指尖开始，以不规则的轨迹连续按下去，一直到按到手肘处才停住。 “咦？好舒服啊！” 光头大汉原本还将信将疑的，等按完之后，忽然双目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小医生，你真是神了，快，再帮我多按几下。” 见状，原本正要发飙的林若楠也暂时克制住情绪，狐疑的打量着这一出诡异的现场治病。 而宋澈也满足了光头大汉的要求，又反复按压了几次对方的手臂。 “舒服，畅快，感觉身体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光头大汉闭上眼，有滋有味的享受起来，心想这趟动车真是坐对了，不止霸占了别人的座位，还得了一次免费按摩。 可刚享受了没多久，当体内的那股暖流汇入到下腹部的时候，他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咦？这肚子怎么闹腾起来了……” 光头大汉忽然觉得肠道开始翻腾，渐渐冒出了一股泄意。 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很正常，你肠道不好，我按的这几个穴位，效用都是促进新陈代谢、肠胃蠕动的，拉出来就好了。” 光头大汉：“……” 第002章 美女镇长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啊！” 光头大汉惊怒道，当那一股泄意越来越强烈，激得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偏偏又不敢站直，得撅起屁股，靠着紧缩腚肉强忍住那一股几乎喷泻的生理冲动！ 可纵然他的脸色都憋成了猴屁股，却仍止不住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冲动。 “想拉你就拉出来，别忍着了，当心憋坏了身体，没准屎还会从嘴巴里喷出来。”宋澈促狭的笑道。 “你……我明白了，你这臭小子在故意阴我！” 光头大汉立时暴怒，已然察觉到自己上了当，指着宋澈和林若楠，破口大骂：“你和这贱人是一伙的！” “我好心帮你清理肠道，你这人怎么还嘴巴不干净。”宋澈冷笑道：“看来屎还真的涌到嘴巴里了。” “你！啊呀！” 似乎是屎这个字起了生理刺激作用，光头大汉的下腹嗡响更加猛烈，实在憋不住了，只能一边捂着屁股，一边以下蹲的姿势，火急火燎的从位置上跳出去。 结果刚跳出去，他的屁股就传来了一阵脆响。 “噗嗤！” “扑哧！” 看到光头大汉如此滑稽的窘样，林若楠一扫心头的阴霾，忍不住捂嘴轻笑了出来。 连原先看热闹的乘客门也纷纷哄然大笑起来。 光头大汉恨恨的瞪了眼宋澈，咬牙道：“算你狠……哎哟！不行了！” 没等他说完话，宋澈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刺激得光头大汉的生理冲动几乎井喷，随着一股热流涌出下体，裤子的屁股位置也染上了一层屎黄色…… “哈哈，快瞧，那霸坐男拉屎了！” “真的啊，屁股都一滩黄色！” “咦！好恶心！” …… 周围的乘客一看那光头大汉居然现场大便失禁，顿时议论纷纷、围观耻笑。 更有甚者，还拿出手机拍摄起来。 光头大汉这一刻几乎悲愤欲绝，未免继续被看笑话，只能一手捂臀、一手掩面，屁颠颠、灰溜溜的往厕所方向跑去。 宋澈摇头笑了笑，随即对着还在发愣的林若楠道：“喂，这位置你还坐不坐的？” 林若楠回过神，看着宋澈让开了座位的过道，终于明白宋澈刚刚是故意帮自己教训霸坐男。 恍然大悟之余，林若楠对宋澈的成见渐渐放下，转而萌生了几分好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舒展冷艳的容颜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宋澈微微一笑。 接着，林若楠就将沉甸甸的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虽然很吃力，但她却没开口向别人求助，可见她的性子有多独立自强。 林若楠坐到位置上之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医生？” “不像吗？”宋澈反问道。 “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医术，你刚刚那一招是中医对吧？” 林若楠想起刚刚宋澈只靠观察就总结出霸坐男的肠道疾病，眼中露出惊叹之意。 毕竟在这个普罗大众的印象中，中医迄今还是有着几分神秘的色彩，但林若楠着实没想到中医还有如此神奇的一面。 “算是中医范畴，无非是通过刺激跟肠道相对应的穴位，加速人体内秽物的排泄，跟用开塞露涂抹肛门、刺激肠壁的原理其实差不多。”宋澈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 “呃……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的。” 林若楠听见肛门、排泄这些字眼，再想起刚刚霸坐男的屁股，不免有些反胃。 或许是感念于宋澈的见义勇为，也或许是好奇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以至于一贯高冷的林若楠，平生第一次主动跟异性搭讪了起来：“不过你也真的挺厉害，连仪器都不用，就能诊断病情，尤其是那一套按穴的手法，我简直闻所未闻。” “老一代人传下来的技艺，我不过学到了一些皮毛本事，不值一提。” 宋澈随口搪塞道，眼眸中却流露几分黯然和伤怀。 林若楠反倒以为宋澈是怀才自谦，印象又好转了许多。 “对了，差点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林若楠，你呢？” “宋澈，宋朝的宋，清澈的澈。” “那我就叫你小宋吧，你也可以喊我林姐。” “好的，林小姐。”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含笑道。 “……”林若楠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头又是一阵郁闷。 她都不知道这小子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喊自己一声林姐就那么不情不愿嘛！ 好歹她也是管着十几万老百姓的国家干部呢！ “看你岁数也不大的样子，应该刚毕业不久吧？”林若楠抱着不服气的心思试探问道。 其实她也对宋澈的年纪摸不准。 看宋澈白净秀气的稚嫩外表，怎么看都应该是二十左右的学生。 但是凭宋澈那精湛不俗的医术，怕是没有个把年头的从业经验也不太可能。 “没错，我今年刚毕业。” 宋澈回道。 其实他正规的大学本科毕业已经几年了，而且靠着惊人的智商和天赋，以及几次跳级，他如今刚满二十三周岁，就提前念完了中医学的硕博连读，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级天才！ 目前，他已经被云州市人民医院聘任为中医科的住院医师。 只是，大家素未平生，他没必要把底细说得太透。 “原来你还真是毕业生呢。”林若楠有些自得的微笑道，虽然俏脸依旧带着丝冰冷，却总算多了些许女子该有的率真活力。 毕竟，得知宋澈还只是个应届大学生，林若楠的潜意识中不免获得了一些身份上的优越感，心态上更是轻松了许多：“这班车的下一站，也就是终点站是云州市，你是去云州市找工作的？” 宋澈见林若楠误会自己，也懒得多解释，顺口回道：“对的，我去云州市人民医院上班。” 林若楠还以为宋澈只是去医院当实习医生，就笑道：“巧了，我在政府机关上班，这次是去市委党校进修，既然大家接下来都在云州市里，等安顿下来，我请你吃饭，当作为今天这事聊表谢意了。” 说着，林若楠就掏出了手机，并打开了微信，示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我没有微信。”宋澈摇摇头。 林若楠怔了怔，一时惊疑不定。 这年头，就连不少老人家都有微信，像宋澈这么年轻的居然会没有微信？！ “这家伙该不会是不想留联系方式吧？” 林若楠想当然的以为，犹豫了一下，她就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那你打我这个号码吧。” 宋澈接过名片，粗略扫了一眼，才发现这女强人居然是一个镇子的镇长。 当然，他只是有些诧异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能担任镇长，其他也没多想，淡淡道：“行，我待会发一条短信过去。” 林若楠满以为宋澈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铁定会露出一脸惊色，转而主动跟自己套近乎，再不济，也该当场就互留手机号。 结果看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林若楠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憋屈郁闷。 我堂堂一个镇长，还是个美女，主动给名片，你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啊！ 这家伙，也太不拿干部当干部了！ 而且，看见宋澈将名片随手塞进口袋之后，再没跟自己攀谈的意思，林若楠只觉得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认定这家伙是根本没意向再跟自己有联系。 从迈入官场之初，林若楠就决心收起女性的娇柔做作，面对无数垂涎者的献殷勤，她一贯以冷若冰霜的姿态面对，一来是自我保护，二来也是为了向大众证明，不靠美貌姿色，她一样能凭借着自身能力闯出一番事业！ 但人往往又是矛盾的。 尤其林若楠还是一个正值芳华年岁、对自己外貌很是自信的女强人。 她见过很多试图讨好自己的男人的目光，虽然他们很谨慎地掩藏内心那点龌龊的想法，但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一丝色迷迷的眼神。 而眼看宋澈的目光清澈而又淡然，毫无半点心怀不轨的意味，林若楠难免的又有些患得患失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有任何特殊的企图吗？” 林若楠幽怨的想着，但醒悟到自己这几近花痴的念头，便赶忙遏制住了遐想。 “罢了，自己好歹一个官员，跟一个毛头小伙子有什么好较真的，大家无非是萍水相逢的过客。” 林若楠无奈一笑，索性也不再多话，一边欣赏起窗外的风景，一边考虑起自己这一趟来市委党校进修的事宜。 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无话，宋澈和林若楠各想着心事没有再交谈。 可怜的林镇长，生平第一次，因为男人不骚扰她而感到极度的郁闷。 好在下车的时候，宋澈主动帮她取了下行李，让她郁闷的心情微微得到一些宽慰。 甚至，当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手机果真收到了宋澈发来的短信，一瞬间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等醒悟过来以后，林若楠又着实郁闷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田地了！ 目送林若楠坐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宋澈也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去人民医院。” “跟上去！” 不远处，光头大汉也坐上了车子，死死盯着宋澈所坐的那辆出租车。 第003章 马屁精 云州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宋澈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中年人正浏览着他的简历表。 这中年人名叫徐天禄，是云州市人民医院的院长。 虽然中央早已三申五令的要求医院去行政化，但在这个官本位文化浓厚的国度，任何公家单位的行政级别仍是明确划分的。 像徐天禄，就享受着正处级待遇，和县委书记县长一个级别。 林若楠先前还埋怨自己一个镇长被宋澈无视了，若是知道连一个正处级干部，在宋澈的眼前都毫无半点威慑力，准得又郁闷坏了。 事实上，徐天禄也有些诧异于宋澈的沉稳心态。 从最开始见面的寒暄到现在，对于自己这个上级领导，宋澈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从未流露出半点的敬畏和紧张。 不过一想到宋澈那惊人的简历，徐天禄倒也有些释然。 才刚满二十岁，就比常人早好几年念出了博士学位，可见这确实是一个能力不俗的怪才。 既然是怪才，为人处事自然跟普通人有所不同。 至于为什么要将宋澈定义为怪才而不是人才，则是因为宋澈念的是中医学！ 众所周知，在现今年代，中医早已凋零没落了。 别说患者普遍会选择科学见效快的西医治疗，就连全国大大小小的医科学校，也逐渐收紧甚至终止对中医学的招生和培养。 正常的学生，哪怕再蠢再笨，一般也不会选择就业前景惨淡的中医学。 但是，智商绝伦的宋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甚至还一路考取了中医学博士！ “小宋啊，你的情况，先前你的导师凌教授都跟我说了，凌教授是我们东江省著名的中医专家，我也认识他几十年了，既然他这么推崇你，想必你应该能胜任医院委派给你的工作……不过按照惯例，每一个住院医师刚入职都必须在各专科病房轮岗满两年，这也有利于你接下来考取主治医师，接下来医院决定让你先去心胸外科锻炼……” 徐天禄慢吞吞的说道。 其实正常的面试程序，还需要邀请几个科室的主任现场考核。 但鉴于宋澈令人发指的学历，又是东江省顶尖中医专家凌束华的门生，徐天禄干脆免掉了这些程序。 再说这小子等轮岗结束后进了中医科，不需要进手术室，平日里只需要干一些诸如开药、针灸和推拿的闲活，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考核。 “有劳徐院长安排了，我一定会尽心完成任务的。”宋澈总算是客套了一句。 徐天禄点点头，也懒得在区区一个小中医的身上费时间精力，简略交代了一下，就完成了这次面试。 “好了，我让医务科的马处长领你办入职手续。” 徐天禄说着就按了座机上的短号，知会医务科主任马世友过来一趟。 不过，当徐天禄要将简历表递回去的时候，目光陡然落到了表格一角。 他发现，宋澈在念本科的时候，就通过自学拿到了西医临床学的学士学位。 换言之，宋澈是中医和西医的双学位！ 想了想，徐天禄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宋，我还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完全有能力在西医临床学上有所建树，怎么还坚持继续念中医学呢？” 宋澈轻一笑道：“被家里老头子逼的，扬言如果我不继承中医衣钵，他老人家非得用拐杖打断我的腿，至于西医临床学，我无非是大学时候闲得无聊，抽空学习一下。” 闻言，徐天禄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和林若楠类似的憋屈。 人家专职念西医的，都得兢兢业业、寒窗苦读四年才能拿到学位证书。 结果这位倒好，只是闲着无聊抽空学了一下，就轻轻松松的考出来了，这让医院的其他医生知道，又该有多憋屈啊！ 不过，徐天禄敏感注意到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好奇道：“你家里的老人也是中医专家？” 宋澈摇头道：“谈不上，他就是一个乡村赤脚郎中。” “……” 正当徐天禄将信将疑之际，忽然，桌上的手机又急促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夏主任”的。 这可不是医院内部的主任，而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夏云杰！ 同时，夏云杰还是市长刘相韬的专职秘书！ 一看市长秘书来电，徐天禄哪还顾得上宋澈，一边快速接起电话，一边给宋澈使了个眼色。 宋澈就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不方便让自己听见，就识趣的背起行李包，带上门出去了。 “喂，夏主任，有何指教……” 徐天禄很客气的寒暄道，可是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急促声音，整个人登时呆愣住了，失声叫道：“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好，您等着，我这就动员医院上下，全力做好抢救的准备……” …… 当房门关闭前的那一刻，宋澈隐约听见了徐天禄焦急不安的叫声，还没来得及深思，走廊前方就走来了一个地中海秃头的中年人。 宋澈的眼力很好，远远瞄了眼地中海秃头的胸牌，正是医院医务科的主任马世友。 与此同时，马世友也发现了杵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的宋澈，走近之后，试探道：“你就是刚来报道的那个中医学博士？” 见宋澈点头，马世友说了句“先等着”，接着就想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想跟徐天禄商议具体要怎么安顿宋澈。 宋澈及时提醒道：“徐院长好像正在接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很重要的电话？是谁？” 马世友很谨慎的询问道。 “好像是叫什么夏主任的吧。”宋澈回道。 “夏主任……难道是……”马世友的眼珠子一转，隐约猜到了有可能是市长大秘夏云杰打来的。 马世友在医院里有一个绰号，叫马屁精。 论医术水准，马世友相当渣，但他相当擅长溜须拍马、钻研投机，不仅获得了徐天禄的重用，在市委市政府的关系也是面面俱到。 因此，马世友的政治敏感度相当之高，得知徐天禄接到了市长秘书的来电，只觉得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 思虑了一番，马世友干脆就不敲门了，但他也不准备离开，而是要驻守在门口，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毕竟，如果有机会能拉近和市长秘书的关系，对他的发展前途可谓是大有裨益！ 宋澈一看马世友的眼神精光，就基本猜到了这马屁精是要留下来蹲点了，只怕徐天禄不开门，他也绝不会挪半步。 至于安置自己的差事，马世友转眼间就抛到了脑后，或者说，根本就没当成一回事。 宋澈暗暗感慨了一番医院的官僚作风，嘴上提醒道：“马主任，那我的入职手续还办吗？” 马世友的脸色有些不耐烦，看了眼窗外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就道：“等明天一早吧，这个时间点，人都下班了。” 如果是其他重要的西医临床学博士来报道，马世友再不济也会客气一下，但宋澈一个乳臭未干的中医学博士，他浑然没当成一回事。 一个中医科的住院医师罢了，晾一下又有什么打紧的，可别耽误了他为徐天禄、夏云杰这些领导们服务。 宋澈也知道这个时间点办入职手续来不及了，虽然心头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安排：“那我今晚睡哪里？” “医院一般没有安排住宿，不过鉴于你是外地刚来报道，人生地不熟，就去值班室先将就一晚上吧。”马世友随口道：“对了，徐院长应该跟你提过住院医师刚入职要先在各专科病房轮岗两年吧？” “说了，让我先去心胸外科。” “那你今晚就先去心胸外科的病房值班室，我等会打电话给他们科主任安排你的。” 宋澈却没急着走，盯着马世友的屁股，道：“马主任，你屁股上有脏东西。” “有什么？我怎么没看见？”马世友下意识的扭头看自己的屁股。 “在屁股上面那位置，我帮你擦掉。”宋澈靠近过去，作势要伸手去拍马世友的屁股。 但当手掌即将触碰到马世友的时候，宋澈的食指中指间陡然多了一根细而短的银针，趁着拍屁股的间隙，快速扎了一下马世友臀部右上方的腰眼位置。 马世友只觉得屁股上方在瞬间似乎痛麻了一下，但由于宋澈在拍屁股也没在意，反而以为宋澈是想拍自己的马屁，有些玩味的笑了笑：“你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的啊。行了，以后好好服从领导，我不会亏待你的。” “提前谢过马主任了。” 宋澈貌似憨厚的说道，然后扭过头就离开了。 马世友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继续恭候在门口。 不过站了没一会，他又觉得臀部上方渐渐有些发痒起来，刚要伸手去揉几下，冷不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 只见徐天禄急匆匆的跑出来，见到马世友，皱眉道：“我不是让你领人去报道吗？” “已经快下班了，我就让那孩子明天再办入职手续。”马世友一脸谄媚的笑道：“院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要下达？” 徐天禄哪里不晓得马世友的马屁精做派，眼下又正巧来了突发要紧事，他赶忙道：“边走边说，刚刚夏主任给我来电话，说……嗯？马主任，你做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这儿有点痒……” 马世友只觉得屁股的瘙痒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起来，结果越揉越痒，根本停不下来了。 没等徐天禄反应过来，马世友的屁股骤然爆出了一阵尖锐的轰响！ 第004章 春光乍泄 噗！ 噗噗！ 这两声抑扬顿挫的屁股轰响，顿时令场面凝固住了…… 那一刻，马世友的脸色也迅速涨红成了猴屁股颜色，说不出的错愕和窘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拍院长大人的马屁呢，结果他自己的屁就先拍出来了，这得有作死啊！ “马主任，你……成何体统！” 徐天禄沉下脸色训斥道，但一闻到臭熏熏的味儿，赶紧又捂住了口鼻。 “院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屁股莫名其妙的痒起来，忍都忍不住……” 马世友实在对这诡异的生理反应惊诧莫名，张皇失措之际，他蓦然想起了刚刚宋澈拍了两下自己的屁股！ 当时他就隐约觉得宋澈拍自己屁股的时候，腰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忽然麻痹了一阵。 “难道是那小子？！” 马世友潜意识冒出了这离奇的猜测，但也难以确信宋澈还能有这种诡异离奇的本事。 没等他多思虑，徐天禄就没好气的道：“行了，这节骨眼你就消停点吧，走，快跟我去急诊科！” “院长，出什么事了？” 马世友一看徐天禄拔腿就疾步往外走，也连忙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屁颠颠的跟上去。 徐天禄的脸色很凝重，充斥着阴霾：“刚刚夏主任给我来电话，说刘市长的父亲在家晕倒，现在急救车正载着人往这赶来……刘老爷子曾经有心梗病史，依我看，这次十之八九还是心脏问题。” 闻言，马世友也着实一阵心惊肉跳，一时间居然忘了屁股的瘙痒，忙道：“院长，我这联络召集心胸外科的主要医生全部来急诊科待岗！” “尽快！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徐天禄沉声道。 先不说刘老爷子是市长的父亲，而且，刘老爷子还是老一辈革命家，据说在京城方面都有不少通天的关系。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若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不测，没准就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雨了…… …… 别看宋澈看着正儿八经的，但骨子里一向都有些“小坏”。 当然，他从不会闲着蛋疼干一些伤天害理的缺德勾当，唯独对于那些看不惯的烂人，也从不会忍气吞声、心慈手软。 其实像马世友这种恃强凌弱、媚上欺下的小人，社会上比比皆是，但谁让他偏偏惹了宋澈不爽，明着不好怼，暗地里耍手段让人出些洋相总是轻松的。 拍完马世友的“马屁”，宋澈就一路往住院大楼而去了，沿着标识，最终找到了心胸外科的病区。 环顾了一圈，宋澈走到护士站，跟里面一个小护士说道：“你好，我是刚来报道的医生，这是我的聘任书，医院安排我过来的。” 小护士抬起俏丽的脸蛋看了眼宋澈，又瞅了瞅聘任书，见宋澈是被中医科引进的住院医师，顿时恍然，道：“喔，你是来心胸外科轮岗实习的吧，你好，宋医生，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呢？” 宋澈解释道：“医务科的马主任临时有事，人事科又都下班了，就让我先来心胸外科的值班室休息一晚，明天再上班。” “懂了，那我先带你去值班室吧。” 小护士甜甜一笑，显得很是热情善良。 宋澈瞄了眼小护士的胸牌，叫王甜甜，倒是人如其名。 接着，王甜甜就走出来，领着宋澈走去办公室，路上偶尔也用余光打量着宋澈，再联想到宋澈是省城的中医学博士生，不由好奇道：“宋医生，你这么年轻，居然就考出了博士学位，真的很厉害……不过你怎么会选择学中医呢。” 宋澈笑道：“上纲上线的说，我中医和西医都会一些，但在我看来，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最有效的治好病患，那就是好的医术。” 其实宋澈能明白徐天禄和王甜甜他们的疑惑。 毕竟这年头，西医完全占据着医学界的主流，任何病症，只要通过精密的科学仪器一检查，就能顺序分析出结果，从而进行相对应的治疗。 相比之下，中医诊断慢、入药慢、见效慢，且大多数的治疗手段迄今都没有科学合理的解释，难免就渐渐被世人遗弃了。 但正如现在说的那样，在宋澈的心里，从来没有什么中医和西医的区别，只要能治好病人，那就是好的医术！ “说得也是。” 王甜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这个笑起来很是阳光清澈的男孩子，心中默默存了些许的好感。 就在这时，王甜甜看见正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迎面走来，立刻叫道：“爸，您怎么跑出来了？” 那病号服的男子见到王甜甜，皱眉道：“我就是走出来透透气，干嘛大惊小怪的。” “还说呢，您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啊，刚做完气胸手术，还不好好休息。”王甜甜嗔道，立刻上前搀扶住父亲的手臂。 “都说了没事，就是觉得还有些气闷。”王爸爸不以为然道。 “医生说了，这是手术的后遗症，慢慢就会好的，现在你只需要回病床上躺着，快，听话，否则我生气了！”王甜甜瞪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王爸爸无奈一笑，只能由着女儿了。 “稍等。” 这时，宋澈过来道：“王护士，你父亲刚做完气胸手术？” “对啊，前阵子老说气喘，我留了心眼，前几天带他来医院一查才发现是气胸，还好发现及时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王甜甜回道。 宋澈皱了皱眉，忽然蹲下来拉开王爸爸的腿裤子，看见脚腕有些肿胀，道：“什么时候肿起来的？” 王甜甜一怔，迟疑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发现。” “小便正常吗？” “做完手术后还没上过厕所。”王爸爸一脸纳闷道：“闺女，这小伙子也是你们这的医生？” “嗯，刚来的。”王甜甜也狐疑道：“宋医生，我爸有什么问题么？” 宋澈沉吟了一下，道：“最好再叫你们主任来检查一下，现在我也说不好。” 其实，宋澈已经察觉到一些眉目了，如果凭借中医的号脉手段，他基本能核实。 只不过，他初来乍到，都不算是医院的正式医生，贸然接诊实属不妥。 再说了，王甜甜父女也未必会相信他一个见习医生的诊断。 王甜甜也难以确定宋澈的提醒是不是对的，但终归是关切父亲的身体，就道：“那好，我等会就找主任他们再看看我爸……宋医生，我先扶我爸回病房，值班室就在前面的拐角，里面这时候应该有医生在，如果没人又关着门，你就拿钥匙开吧。” 说着，王甜甜就一把钥匙递了过去。 “没事，你先照顾你爸。” 宋澈接过钥匙，目送王甜甜父女离开的背影，便继续往前走了。 来到值班室门前，一拧门把手，果然是关着的，透过门上的小窗，里面也空无一人。 宋澈干脆就用钥匙开了锁，刚推门进去，值班室的内间就传来一阵警惕的女声： “是谁？！” 宋澈扭头一看，赫然发现值班室里供医生休息的内间是开着门的，而且此刻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不仅如此，那个女人还正面对着他在更换衣服，此时此刻，刚把双手套进一件白T恤里！ 只是T恤刚套了一半，因此女人的上半身几乎全部裸露，只有一件蕾丝边的文胸罩勉强遮挡住了那两团白雪丰盈的峰峦！ 半遮半掩，动人心魄！ 那一瞬间，画面仿佛定格住了。 两人的视线，皆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唯独宋澈的反应极快，目光迅速从女人的鹅蛋脸滑落，落到了脖颈以下的部位…… 唔，很白很大还很挺。 女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陌生男人贸然闯进来，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立刻尖声大叫了起来！ “啊！” 接着，女人抬脚一踹门，将内间的门给关上了。 宋澈听着内间传来的慌乱动静，摸着鼻子无奈一笑。 看来，自己这回是惹上一身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内间的门又开了，那女人穿上T恤之后，铁青着脸，气咻咻的冲出来，怒道：“你是谁？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宋澈拿着钥匙晃了晃，道：“我是刚来报道的医生，医务科的马主任让我先来值班室安顿一晚上。” “你是刚来的医生？” 闻言，女人先是一愣，但那张精致无暇的花容仍饱含着煞气，咬牙切齿道：“那你过来不会先敲门吗？” “我怎么知道门关着，里面还有人刚好在换衣服。”宋澈苦笑道。 “你还笑？难不成这还是我的错了？”女人既抓狂又气苦的叫道。 她真是欲哭无泪了。 刚忙完一台手术，回来想换件衣服去吃饭，由于其他医生这时候都去吃饭了，换一件T恤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她干脆只锁了外门，以至于内间完全不设防。 结果好巧不巧，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新医生，还手拿钥匙直接闯了进来，几乎快把她的清白身子看光了！ 第005章 危急手术！ “我没说这是你的错，一场误会罢了。” 宋澈满不在意的说道。 “误会？一句误会你就想揭过去了？”女人气急败坏道。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也脱了衣服让你看一遍？”宋澈又忍不住苦笑了。 这女人原本只是气不过想讨一个说法，结果一看见宋澈还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以为然的笑容，本想压抑下来的怒火又汹汹燃烧了起来。 饶是她的脾气再好，也断然不能善罢甘休了！ 只是，她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算这笔账，难道真让宋澈也脱了衣服给她看一遍？ 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再说这件事万一传扬出去，她往后在医院都得抬不起头了！ 见女人语塞了半天，宋澈还“好心”的安慰道：“大家都是医生，光身体的人，谁还看得少了，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嘛。” “你！流氓！” 女人一听宋澈居然还强词夺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流氓再给你一句忠告，鉴于你的胸围比较大，偏偏你穿的文胸没有钢圈，对胸部基本没有什么承托作用，没有承托力，就意味着胸部很容易受到地心引力而下垂……既然你在这办公室，就表明你是心胸外科的医生，不应该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吧？” 宋澈一本正经的道，眼神更是一贯的清澈，若是省略掉这些辛辣露骨的话，活脱脱像是在分析学术问题。 “你、你……流氓啊！” 女人面红耳赤的几近要崩溃了，直接发出了高分贝的叫嚷声。 几乎同一时间，外面又传来了一阵高分贝的女声！ “医生！哪个医生在！快来救救我爸！” 宋澈听出是王甜甜的声音，立刻放弃行李包冲了出去，恰好遇见王甜甜跑到了门口。 “甜甜，怎么了？” 那女人见状，也暂时搁置跟宋澈的冲突，跑过去询问道。 王甜甜都快哭了，惊慌失措道：“不好了，徐医生，我爸晕过去了！” 闻言，被叫徐医生的女子脸色一沉，直接拔腿冲了出去。 宋澈暗道不妙，也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跑到一间病房里，王爸爸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王叔叔，你怎么了？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徐医生凑到王爸爸的身前，说话的同时，拿出小手电筒对着人的眼睛晃动起来。 见人已经昏迷了，于是她又赶紧招呼王甜甜取听诊器和血压器过来，嘴上道：“难道是心梗手术后的气胸问题……立刻做气道插管！” “不是气胸，是心脏！“ 随着这个声音，一道人影闪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徐医生定睛一看，只见宋澈居然一跃骑到了王爸爸的身上，双手按住胸口，开始做心肺复苏了！ “别光看着了，病人已经心脏骤停了！”宋澈喊道。 徐医生倒是反应很机敏，伸手测探了一下王爸爸的脖颈大动脉，果然已经没了动静，立刻冲周围的护士叫道：“立即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气管插管，上心电监护！除颤仪准备！” 由于太紧张父亲的安危，王甜甜还失神呆立着，其他护士却没有丝毫的迟钝和慌乱，很娴熟的开始准备抢救措施。 与此同时，宋澈还在做着心外按压。 要知道，心脏骤停可是人类面临死亡的悬崖边，黄金的抢救时间就是五分钟。 在医学界里面，也称为生命五分钟或者黄金五分钟。 如果处理得当，能够挽回生命的几率最少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与此同时，徐医生也已经开始进行气管插管术了。 虽然徐医生刚刚的态度很火爆，却极有职业素养，很麻利的将气管插进了王爸爸的嘴里。 等这些做完，旁边的护士也接通了氧气导管，静脉通道也已经完成。 “注射肾上腺素1毫克，除颤仪，300J……喂！” 徐医生刚下达指示，护士也刚将导电膏涂抹到了除颤仪上，宋澈就抢先拿过除颤仪，一边跳离病床，一边喝道：“准备！离床！” 随着话音落下，医护人员都不再触碰病床。 宋澈则握着除颤仪稳稳按在了王爸爸的胸口。 下一刻，王爸爸整个人都抖动了一下。 而心电监护仪上却还是一段段波浪状的显示。 “还不够！除颤仪准备单联360J，另外再注射80毫克利多卡因！” 宋澈沉声道。 其他护士面面相觑，仍有些不清楚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医生。 但是看见宋澈相当专业娴熟的技巧，让王甜甜他们都萌生出几分信赖感。 徐医生迟疑的看了眼宋澈，道：“按他说的做！” 撇开私人的恩怨，徐医生内心也是赞同这个抢救方案的。 指令下达之后，所有人又都忙了起来。 利多卡因注射完毕，导电膏也再次涂抹。 “预备！离床！” 再一次的除颤！ 瞬间电流让王爸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紧接着，所有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因为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跳已经恢复了。 王甜甜一直紧绷的心脏略微松懈了下来。 可是，她和徐医生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宋澈又说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 “心跳是恢复了，但病人有心脏功能衰竭的症状，应该是心脏室间隔心肌发生急性坏死所引起的穿透性损伤，必须马上做手术！否则一样救不活！” 闻言，徐医生倒吸了一口气，惊疑道：“你确定？” 宋澈道：“病人在做完心梗手术之后，一直感觉胸闷气短，还没上过厕所，很明显是心脏室间隔破裂导致的供氧功能不全，这种并发症大多发生在急性心肌梗塞症状发生后的一周内，这一点上学时你们老师都没教嘛！” 徐医生被这个看光自己身子的流氓训了一通，再次怒从胆边生，可是看见病人的心跳频率依旧很微弱，心知很可能验证了宋澈的结论。 权衡片刻，徐医生决断道：“立刻送手术室，准备紧急开胸手术！” 接着，就有护士推来担架车，大家协力将王爸爸托了上去，火急火燎的往手术室送去。 王甜甜终于急哭了，握住徐医生的手，道：“徐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爸，我不能失去他啊……” “放心，甜甜，我们一定会全力救你父亲的。” 徐医生安抚了她一句，立刻掏出手机给科主任打电话，一接通，就道：“主任，不好了，王甜甜的父亲王爱民做完心梗手术之后，突发心脏功能衰竭，必须立刻手术……什么？暂时过不来？！” 徐医生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瞥了眼紧张兮兮的王甜甜，便疾步走到了外面，道：“您是说，市长的父亲也心脏病发作送过来了？！” 宋澈一直在旁听着，听到这段对话，心头不禁燃起了一团火苗。 很明显，现在云州市长的父亲由于心脏病送来了医院抢救。 再联想到先前徐天禄在办公室里跟那位夏主任的通话内容，看样子，医院已经将所有在岗的心胸外科主要医生都召集过去待命了！ 至于王甜甜父亲的抢救，一时间就顾不过来了。 或者说，在医院领导的眼中，王甜甜父亲的性命，显然没有市长父亲的命来得精贵。 那位徐医生也有了几分火气，道：“主任，人命关天啊，这么紧急的手术，你不来处置，我这里根本无法开展……市长父亲的命是命，难道王甜甜他爸的命就不是了嘛！” 争执了一通，徐医生最后说了一句“您尽快过来”，就挂了电话。 接着，徐医生就火急火燎的要往手术室赶去，但刚走了几步，忽的醒悟到什么，扭头瞅了瞅宋澈，道：“喂，科里人手现在不足，你要不来给我们打下手吧。” 没办法，现在大部分医生都下班了，剩下那几个还被抽调去了急诊科待命，以至于一时间开展手术有些捉襟见肘。 而宋澈先前不俗的抢救技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索性暂时抛弃前嫌，抓他当临时助手用了。 宋澈虽然对这位胸大心胸小的徐医生不太感冒，但也无法袖手旁观，就点头答应，跟着她前往了手术室。 洗手消菌，换上手术服，徐医生和宋澈先后步入手术室。 此刻，王甜甜的父亲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好在当值的麻醉师手段老练，早就指挥着护士用药物维持住了患者的血压和心跳，道：“已经全身麻醉了，主刀医生什么时候过来？” 徐医生皱眉道：“主任已经要赶过来了，不过马主任硬着拖着他呆在急诊科待命，只能联系其他医生赶回医院。” “这样子，病人就凶多吉少了。”麻醉师提醒道。 “我知道……” 徐医生犹豫了一下，又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座机前，快速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道：“院长，我这里有一个心脏室间隔破裂的病人急需做修复手术，现在主任他们被马主任扣在急诊科过不来，我希望您赶紧委派一名主刀医生过来。” 电话是免提模式，接着传来了徐天禄的声音：“很危急吗？就不能再等一下？” “这么危重的病人怎么能等？您是想任由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吗？”徐医生的嗓门陡然大了起来。 见徐医生胆敢直接呛院长大人，手术室内的医护们顿时面面相觑，有两个年轻的护士还悄声嘀咕道：“听说徐医生就是院长的女儿，不过传言关系不怎么好，看来是真的……” 宋澈站得近，自然听到了这一段，不过也没在意，一双眼只是牢牢注视着王甜甜的父亲。 “不好了，心功能进一步衰竭，不能等了！”麻醉师再次出声提醒。 徐天禄闻讯，立刻道：“行，我立刻派人过去主刀！” 可是徐医生还没来得及回应，耳旁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第006章 临危出手！ “喂！你要做什么！” 手术室里有人惊呼大叫。 徐医生闻讯一扭头，赫然看见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宋澈正手持着几根银针，快速的扎在了病人的身体上！ “快住手！” 徐医生的心肝几乎高悬到了嗓子眼，连忙慌忙大叫起来。 宋澈置若罔闻，等将几根银针扎进王甜甜父亲的几处穴位，又立刻向器械护士伸出手：“给我手术刀！” 那护士却一时间不知所措。 “嘀！” 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发出了提示音。 麻醉师看了两眼，惊疑道：“怎么回事，心跳速率居然平稳了一些……难道是？” 麻醉师和其他人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几根扎在患者身上的银针，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浮上了心头。 用银针救人，这种事情，可是只有古装武侠剧里才会出现的！ 当大家还没来得及回神，宋澈又低吼道：“快！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患者死在手术台上吗？” “给你！” 王甜甜忽然跑过来，拿起手术刀递给了宋澈。 她本来是手术的巡回护士，但现在眼看着父亲在死亡边缘徘徊，而医院迟迟不肯派手术医生，自然无法无动于衷。 见宋澈居然奇迹般的用银针稳住了病情，王甜甜隐然看出了一丝希望，或许是病急乱投医的心态，不知哪来的勇气，令她选择了相信宋澈。 “甜甜，不可以！”徐医生急忙道。 但晚了，宋澈接过手术刀，不由分说，一刀子稳稳的往王甜甜父亲的胸口切了下去！ 徐医生等人还慌忙的要上前阻拦。 可是当锋利的刀刃割进了皮肉里，下一幕，却让其他人更是膛目结舌！ 一般权衡医生的手术执刀水平，无外乎切、剪、缝三个动作，越是高明的主刀医生，越是能减小手术给患者带来的创伤。 而宋澈的这一刀子下去，病人的胸腔位置竟然没有流出一丝半点的血液！ 这种娴熟老练的技术，哪怕是心胸外科的主任傅春华都办不到！ 切开了一个口子，宋澈又将手术刀递回去，道：“电刀。” 这一次器械护士没再犹豫，立刻照办。 切割皮下组织所散发出的阵阵烤人肉的气味，萦绕在手术台周围久久不去，除了生命体征监护仪的有节奏滴滴声，整个手术室里此时就只有轻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这、这是在给尸体做解剖么……”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徐医生等人一惊一怔的看着宋澈干练流利的手法，皆是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看病人的胸骨骨膜被切割开了，宋澈又要来电动锯，沿中线将胸骨纵向锯开！ “电凝止血！” “骨蜡止血！” 宋澈一边手起刀落，一边快速下达指令。 徐医生最初是让宋澈来当手术助手，但见此情景，迟疑了一下，还是服从指令，做起了骨膜和胸骨的止血工作。 但做的时候，徐医生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先前有主刀经验？” “有。” “什么手术？” “接生” 听到这个答案，徐医生顿时就抓狂了，又不死心的追问道：“你一个中医，难道还进过妇产科？” 宋澈面不改色，淡淡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村里平时有什么母猪母牛难产，都是我解剖的。” “……” 手术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 由于徐医生刚太着急忘了挂电话，手术室内的动静基本全被院长徐天禄听见了。 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徐天禄立刻叫上心胸外科的主任傅春华等人，急匆匆的要从急诊科往手术室赶去。 “院长，刘市长的父亲马上就要送过来了，这时候您怎么还要把人抽调走呢！” 马世友不看不对劲，连忙劝阻道。 “我知道，但是手术室那边也正有一个危急病人！”徐天禄沉声道。 他当然知道刘市长的父亲现在也危在旦夕，这才会将心胸外科的主要医生都集中在急诊科待命。 可是现在临时又有一个病人心脏病告急，他不得不再把人手抽调回去。 而且，更令他不安的是，手术室内貌似出了变故，也不知道是哪个突然冒出来的医生在主刀。 “院长，事有轻重缓急啊，我也听说了，是心胸外科一个护士的父亲突发心脏功能衰竭，可是，这能比得上市长父亲来得重要吗？”马世友凑到徐天禄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 徐天禄脸色一沉，训斥道：“马主任，生命面前、人人平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马世友一缩脖子，仍坚持道：“院长，我这也是为您和医院着想啊……” 闻言，徐天禄顿时也不好再抨击什么。 虽然他很憎恶马世友这种媚上欺下的行径，但又不得不说，生命很多时候往往就是不平等的！ 一个是小护士的父亲，一个是市长的父亲。 两人同时病危需要抢救，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其实，徐天禄还是有着“医者父母心”的良知，但坐到他这个位置，面对等级森严的官僚体系，很多事情他往往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一想到刚刚女儿对自己的质问，徐天禄又实在无法再昧着良心。 忽然，马世友提议道：“院长，如果您实在不放心，不如让我先过去看看吧，好歹我曾经也是普外科的主任医师，应该能处理得过来。” “那好吧，你赶紧先抽调几个人过去，要实在不行，我再让傅主任他们过去。”徐天禄最终只能接受了这个折中方案。 马世友又郑重保证了一通，就抽调走了几个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临床外科医生，往手术室赶去了。 按理说，马世友本应留下来找机会揽功劳的。 但马世友同样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 毕竟市长父亲目前病情不明，如果送来医院抢救失败，这个责任追究起来，首先这些参与抢救的医院领导就难辞其咎了！ 与其摊上不必要的风险，还不如先回避一下，等抢救结果明朗了，再决定要不要再跳出来邀功。 这般美滋滋的想着，马世友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看见门栏上方的提示电子屏显示正在手术中，心不由咯噔了一下！ “快进去看看！” 马世友也意识到了不妙，连忙拐进更衣室换了手术服，通过无菌区，等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差点把他的魂都吓没了！ 手术台上，患者的胸口早已被撑开器撑开了胸骨，心脏完*露了出来！ “镊子，更大的！” “给我持针器和1号线！” “抓好线！剪断！” 只见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医生正站在手术台前发号指令，显得格外条理分明、从容镇定。 但马世友就淡定不了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原地蹦跳起来，叫道：“怎么搞的？谁允许你们擅自开展手术的！” 徐医生等人扭头看见马世友等人，略微停顿了一下。 宋澈充耳不闻，沉声喝道：“集中精神！” “你们耳朵聋啦！快住手！”马世友赶忙扑了上去，凑得近了，一扫到主刀医生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神，终于认出了宋澈，失声叫道：“是你！” 宋澈只淡淡瞟了他一眼，道：“不是来做手术的，就老实在旁边呆着！” “你什么态度！简直胆大包天！” 马世友惊怒道：“快！把这个人拉走！” 闻言，宋澈果然停下了动作，稍稍往后退了一步，道：“可以，只要是你来接着手术就行，只要患者能安然无恙，我无所谓。心脏室间隔缺损修补术已经快完成了，只要做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就行了。” 闻言，再一看见患者敞开的心脏器官，包括马世友在内的医生们愣是没有一个敢接过手术。 毕竟这种高难度的手术，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主任医师级别下的医生能胜任的。 现场唯一的主任医师马世友，当年也是靠走关系行贿才谋到的职称，水平本就不行，这些年又忙着钻研体制，一手医术早已荒废了。 别说在开展临床心脏手术了，现在就是让他做个痔疮手术都够呛。 徐医生劝道：“马主任，手术已经到尾声了，不如就让这个……这个刚来的医生做完吧，从他刚刚的技术水平，应该可以信得过。” 虽然她仍对这个痞里痞气的流氓医生很抵触，但通过刚刚宋澈近乎无懈可击的主刀技巧，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这手法，哪里像是一个刚初出茅庐的菜鸟医生，甚至是做过几百次开胸手术的资深专家，都未必能办得到！ 王甜甜也在旁附和道：“我相信宋医生能救我父亲，求求你们，让他做完手术吧。” 其实王甜甜现在都恨不得臭骂马世友等人一通。 刚刚她父亲都命悬一线了，结果打了那么多电话，这些院领导愣是不肯派人过来，只是顾着给某些大人物服务，实在令人寒心至极！ 现在好了，眼看宋澈以不俗的医术几乎成功救回了父亲，马世友这些人又跑过来添乱，是不是非得让她父亲横死才满意？！ 第007章 超级怪才 “给他做手术，出了问题，你们谁来担？！” 马世友呵斥道。 他是做不来手术，但不妨碍他动嘴皮呼来喝去。 “一个刚来报道的住院医师，就胆敢一个招呼不打就擅自主刀手术，真是反了天！别忘了，臭小子，你只是一个中医！轮不到你在这逞能！” 马世友还在骂骂咧咧，忽的，目光留意到扎在病人身上的那几根银针，又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怒道：“这些针谁扎的？” 其实都不用问，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位中医学博士宋澈！ “又是你……真是你……” 马世友咬牙切齿道，眼中几欲喷火。 他现在大概确定了，先前自己之所以会莫名其妙的屁股发痒放屁，很可能就是宋澈暗中捣的鬼！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马世友抬手指着宋澈，叫嚣道：“你完蛋了，小子！” 说完，马世友又冲其他医护吼道：“给我盯住他，等待医院和警方的处理！” “够了！” 关键时刻，徐医生断然一声娇喝，含着俏脸道：“马主任，这关头，你不替患者生命着想，只一味的大动干戈，是不是太过分了？” 马主任看了眼徐医生，一脸的厉色间隐约有些忌惮，道：“但是他根本没资格主刀手术，出了医疗事故谁承担责任？” “我来担！” 徐医生竟不假思索的回道，毫无半点怯弱！ 王甜甜也很坚定的道：“我相信宋医生，哪怕后面出了问题，我们家也不会追究的！” 马世友气急败坏到了极点，恨恨道：“好，话是你们说的，大家都做个见证！” “吵完了没，要是不干正事，就赶紧出去，你再跟泼妇似的，才是草菅人命！” 宋澈冷声道。 “行！看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马世友聊下这句话，黑着脸径直离去了。 宋澈又站回到手术台前，道：“下一步，冠脉搭桥术！” …… 马世友怒火汹汹的从手术室出来后，又原路返回到了急诊科。 刚到门口，他就看见前方的景象一团乱麻，徐天禄正领着几个院领导站在急诊抢救室的门外。 “院长，刘老已经送来了？”马世友忙不迭的跑上去问道。 徐天禄一脸沉重的点点头，道：“已经在里面抢救了，初步怀疑可能是心源性休克。” 有鉴于市长刘相韬的父亲先前有心梗病史，因此医院几个老资深专家都判断老人很可能是心脏出了问题，但检查结果没出来，谁也不敢打包票。 马世友也预感到了事态的棘手，又问道：“刘市长他们呢？” 徐天禄回道：“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刚刚连省里的领导都打来电话询问了，要求我们务必尽全力做好抢救工作。” 要知道，刘老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市长刘相韬的父亲，他还是老一辈的革命家，在建国初期曾经担任过省委书记一职，在云州市乃至省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送来人民医院抢救，救好了皆大欢喜，若是不幸出了差池，大家都得遭殃！ 即便明面上不会追究责任，但势必会给人民医院带来不利影响！ 忽的想起什么，徐天禄反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那个护士的父亲如何了？” “院长，我正要向您汇报这事呢，您知道现在给那个护士父亲主刀的医生是谁吗？就是那个刚来报道的中医学博士！”马世友连忙告起了状，还添油加醋的将宋澈独断专行、目无法纪的行径渲染了一番。 “岂有此理！这小子怎么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徐天禄闻言，立时也是惊怒交集。 先不说宋澈还只是一个刚来报道的实习医生，最关键的是，他根本没有独立开展手术的资格，现在擅自给人做这么凶险的大手术，岂不是把自己和医院都坑进去了？！ “就是，实在太无法无天了，院长，我们绝不能容忍这种害群之马，而且必须严惩！”马世友附和道，大有一副要将宋澈除之而后快的架势。 徐天禄很烦躁的摆手道：“处理等回头再议，那患者现在如何了？” “呃……”马世友噎了一下，刚刚他只顾着声讨宋澈，倒是没顾得上了解患者的手术情况，只能搪塞道：“他一个狗屁不通的小中医，会什么啊，依我看，那患者铁定九死一生了。但没关系，刚刚那个患者的女儿，就是心胸外科的护士说了，是她愿意让那小中医主刀的，出了事她不会追究，这点在场的都能作证。” “说是这么说，但万一出了麻烦，还不是得医院兜着。”徐天禄皱眉道：“你也是，怎么不当场劝阻呢。” “我劝了，但是徐乔恩一直护着那小子，我也没辙啊。”马世友苦着脸道。 徐天禄一怔，随即沉声道：“这丫头怎么也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接着，徐天禄立即便掏出手机，拨通了手术室的通话机，准备强行勒令把那个中医小子给轰出去！ 这一刻，马世友捕捉到徐天禄焦躁的神情中，隐约透露着一丝关切。 他很清楚，这一丝关切绝不是为了宋澈，而是为了徐乔恩！ 作为徐天禄的得力手下，马世友自然知道徐乔恩和徐天禄是父女关系。 只是因为某些家庭矛盾，导致父女俩一向不和，甚至在医院里，徐乔恩见到父亲，都只是称呼徐院长。 而这时，电话一接通，徐天禄也很强硬的喊道：“立刻让徐乔恩接电话！” 但听见手术室那边的回复，徐天禄的脸色又硬生生的僵硬住了，惊疑道：“她送患者去重症监护室了？！意思是说手术安全完成了？！” 马世友在旁听见，眼珠子也立时瞪圆了，一张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个在他嘴里狗屁不通的小中医，居然真的完成了这么高难度的手术，救回了那个患者！ “……行吧，你让徐医生等会立刻来急诊科找我，对了，让那个主刀的宋医生也一块过来。” 徐天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他需要稍微冷静一下思绪，消化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挂了电话，徐天禄想了想，又叮嘱马世友道：“马主任，你立刻去调取刚刚那台手术的监控录像。” “呃……好的。” 马世友很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沫，内心却已然是天翻地覆了。 没等这两位回过神，急诊抢救室的大门应声而开，心胸外科主任傅春华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走了出来，而担架车上证躺着一名不省人事的老者。 看见刘老的气色一片灰败，徐天禄刚松弛了一些的心脏再次紧绷了，忙问道：“老傅，人怎么样了？” 傅春华摘下口罩，一脸凝重的道：“跟推测的差不多，是心脏冠状动脉出血导致了心包填塞！” 心包填塞！ 这一结果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徐天禄等人当然清楚这病症该是何等的凶险恐怖！ 可以说，刘老现在已经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推进了鬼门关中！ 正当压抑窒息的阴霾笼罩在抢救室门口的时候，忽然，走廊外由远及近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徐院长！”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远远的张口叫道。 而在眼睛男子的身后，还紧随着两个相对老成的中年夫妇，眉宇间皆弥漫着浓重的忧色。 这对中年夫妇不是别人，正是云州市市长刘相韬和他的妻子葛映雪！ “这一晚，真是风雨不休啊！” 徐天禄暗暗叹息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 当急诊科即将掀起狂风暴雨的时候，心胸外科这边的风雨却渐渐停息了。 等把王甜甜的父亲转入重症监护室之后，徐乔恩不由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 “别高兴得太早，患者常年从事重体力活，心肺功能相对比较差，这种大规模的修复术之后，有可能会出现肺动脉收缩压增加，24小时内必须一直盯着，随时准备注射硫酸镁。” 这时，宋澈在旁提醒了一句。 “好的，我会一直盯着我爸的！”王甜甜忙不迭的道，看了眼已经平稳的生命体征，她颇有些劫后逢生的冲动，于是便面朝着宋澈等人，郑重的弯腰鞠躬道：“真是谢谢你们了，宋医生，徐医生。” “甜甜，你说的哪里话，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医生的天职。”徐乔恩上前扶起王甜甜，苦笑道：“再说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真要谢的话，就谢谢那个……那个……宋医生……” 折腾了半天，她还不知道宋澈的名字。 而且，让她将功劳推给宋澈，着实有些拗口。 毕竟半个多小时前，这家伙还“理直气壮”的看光了自己的身子…… 不过，纵然她对宋澈的人品再怎么反感厌恶，但毋庸置疑，宋澈的超群医术，实在令她叹为观止！ 不仅一手中医针灸居然能奇迹般的稳住生命，而且西医临床的手术技巧，也运用得出神入化、神乎其技！ 这简直就是一个集中医和西医的精髓于一身的超级怪才！ 第008章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总算这医院里还有个良心未泯的医生。” 宋澈笑了笑。 虽然这妞的脾气差了点，但起码明事理、三观正。 “我有没有良心，轮不到你来评判！”徐乔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但面对宋澈的脸色起码舒缓了许多。 宋澈没再跟她斗嘴，又确认了一下患者的情况，就道：“好了，任务完成，我也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 “你刚刚没听见嘛，那位马主任气势汹汹的扬言要整我，我何必还死赖在这？” 宋澈略带讥讽的笑道：“再说，这种唯利是图的医院，不呆也罢。” “宋医生，你……” 王甜甜显得很是遗憾和不舍，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 的确，医院领导面对两个社会阶层患者表现出的不同态度，着实令人寒心至极！ 徐乔恩见宋澈转身要走，急切道：“喂，你说走就走，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宋澈回头笑道：“听徐医生的口气，似乎挺舍不得我走的？” “……少自作多情！”徐乔恩瞪起杏仁眼，气鼓鼓的道：“别忘了，你先前……那件事，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你这么一走，我上哪讨说法？” “放心，来日方长，我们迟早还会见面的。” 宋澈挥挥手，很洒脱的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徐医生，你让宋医生给你什么交代啊？”王甜甜好奇道。 “没什么事，你别多想……” 徐乔恩微红着脸蛋搪塞道，内心则思忖着：“不就是医术比较高明嘛，有什么可拽的！” 徐乔恩有些不服气的想着，只是仍有些心绪不宁，似乎内心深处也在遗憾于宋澈的离去。 这时，徐乔恩兜里的手机骤然作响。 她接起听了几句，道：“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徐乔恩对王甜甜说道：“徐院长找我有事，我得去一趟急诊科，你有事再联系我。” 王甜甜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徐医生，你见了徐院长他们，能不能再帮宋医生求求情，他这么好的医生走了，还是医院的损失啊。” “我明白……” …… 当徐乔恩匆忙赶到急诊科的时候，徐天禄等院领导早已在急诊会议室中济济一堂了。 看见徐乔恩敲门进来，徐天禄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角落的空位，让她先旁听，然后就跟傅春华说道：“傅主任，麻烦你给大家分析一下患者的情况吧。” 傅春华点点头，将几张心脏CT的扫描图挂在了投影灯箱上，随着挂在墙壁上的阅片灯亮起，一颗心脏的各个组织顿时一览无遗。 只看了几眼，现场的专家们无不倒吸了一口气！ 和先前预判的差不多，刘老的晕厥是心脏内出血导致的，而更要命的是，通过CT单可以清晰看见，刘老的心脏冠动脉内安装了两个支架，而这两个支架现在都相继出血了！ “检查报告大家都看见了，先前患者由于心梗，分别在左冠状动脉主干和右冠状动脉安装了两个支架，但现如今，这两个装支架的位置都相继破裂出血了，引起了急性心包填塞……” 傅春华作为人民医院心胸外科的一把刀，经验还是相当老道的，快速总结出了病症起因：“至于破裂出血的原因，应该和患者的高血压有关。” “没错，我父亲一直都有在吃降高压血的药物。” 忽然，坐在椭圆会议桌侧边的那个中年人出声说道。 傅春华不太喜欢讲话被人打断，但他只能担待着。 毕竟说话的这人正是刘老的儿子、云州市的市长刘相韬！ 刘相韬刚四十岁出头，就坐上了一市之长的位置，除了背后有刘老在省里的余威和声望，他本人的处事能力亦是十分过硬 但如今面临老父亲的危难状况，刘相韬那张威严赫赫的脸庞已然充满了焦虑和忐忑。 “相韬，先听医生们说完吧。” 刘相韬身旁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刘相韬的手背，开口安抚道。 她便是刘相韬的妻子，胡慧云。 虽说胡慧云无官无职，但徐天禄等院领导都隐约听说，胡慧云出身于首都的一个名门望族，据说还有一个叔父在卫生部任副部长！ 光是这层身份背景，就够把徐天禄等人震慑得提心吊胆，这次万一抢救刘老失败，恐怕就不是一句“我们已经尽力”可以善了的！ 好在，胡慧云目前表现得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她谨慎的询问道：“既然病因已经找到了，那依你们看，接下来该怎么处置比较妥当？” 傅春华一边打量着CT片子，一边沉吟道：“按照一贯的应对方案，这情况，必须得做心包穿刺手术减压，等心功能稳定，再开胸找到出血口修复，只是鉴于患者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做这个手术的风险怕是不小……” “是啊，而且患者的心脏功能已经很脆弱了，如果要强行开展这个手术，还必须同时做心脏搭桥，可是要在短时间内同时完成这两个手术，理论上分析，难度相当大！”其他专家点出了最大的难题。 刘相韬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沉声道：“你们就说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大概有多少吧。” 傅春华等专家顿时都哑巴了，以沉默表示了希望渺茫。 如果是面对普通患者的家属，没准他们就会直接让人先有心理准备了！ 一看刘相韬黑云压城般的脸色，马世友也沉不住气了，道：“就不能采取保守治疗吗？” 傅春华用看傻瓜的神情看了眼马世友，摇头道：“保守治疗未尝不可，或许出血口会自然止血也说不定，但如果止不住，随着出血量增加，心包积血越多，接着会压迫心脏导致患者因休克而……” “好了！”徐天禄赶紧打断，生怕老傅在市长的面前直接说出“死”字。 但饶是如此，刘相韬的一颗心也幽幽的沉了下去。 他算是明白了，这两个方案都相当“不靠谱”。 做手术，风险相当大，甚至很可能提前结束老父亲的性命！ 保守治疗呢，说白了，就是让老父亲慢慢等死！ 胡慧云提议道：“要不然我联系京城医院这方面的专家过来吧？” 傅春华摇头道：“怕是不行，远水救不了近火，患者这手术必须得连夜做，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是……唉。” “那难道眼下云州的真没有一个能救我父亲的人了吗？”刘相韬终于克制不住悲恸的情绪，烦躁的喊道。 刹那间，会议室内就鸦雀无声了。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冷不丁的，角落轻飘飘的传来一句： “或许，有个人可以……” 徐天禄立时打了个激灵，扭头看见徐乔恩站了起来，立刻叫道：“徐医生，你刚刚说什么？！” 徐乔恩见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焦过来，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一个人，或许他有能力主刀这个手术。” “是谁，你快说！”傅春华也忍不住问道。 “是今天刚来我们心胸外科报道的那个医生，叫……姓宋的。”徐乔恩说到一半，方才想起自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看光自己半个身子的痞子医生叫什么。 但徐天禄却是心知肚明了，当即一拍桌案，喝道：“胡闹！” “刚来我们心胸外科报道的医生？我怎么不知道？”傅春华一脸纳闷。 刘相韬和胡慧云夫妇也发问道：“徐院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天禄责备的瞪了眼女儿，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没错，今天医院是刚有一个博士毕业的新医生来报道，我给安排到心胸外科轮岗实习了……” 徐天禄都不敢提宋澈是中医生的情况，免得惹来市长夫妇的责斥怒火，殃及了医院和徐乔恩。 但胡慧云仍不满的皱起了眉头，质问道：“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有能力操刀这么高难度的手术？你们确定没开玩笑？” 马世友一看要兜不住了，忙道：“夫人，徐医生这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们别在意。” “对，孩子还小不懂事，徐医生，还不快出去。”徐天禄也赶忙要打发女儿回避。 面对满场的猜忌和质疑，徐乔恩看着投影屏幕上那颗脆弱的心脏，蓦然想起了宋澈行云流水的技艺，咬牙银牙道：“我没胡说，这位宋医生的医术实力，是我见过最顶尖的之一，刚刚那个心梗后引发心功能衰竭的患者，就是靠他一个人抢救过来的！” “你的说那个护士王甜甜的父亲？”傅春华顿时恍然，忙追问道：“我都差点忘了这一茬，那个患者现在如何了？” 先前他得知王甜甜的父亲危重，早就想过去抢救了，奈何被马世友一直拖在了急诊科待命。 “已经脱离危险了，手术很成功，一个心脏室间隔缺损修补术，一个冠脉搭桥术，都完成得无懈可击！”徐乔恩道。 “有这种事？！”傅春华等人又倒吸了一口气。 刘相韬和胡慧云也敏感的捕捉到了一线生机，忙道：“立刻把那台手术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 见状，唯独马世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下意识的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胸口。 他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将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第009章 菊花堵上了么 此刻，会议室内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投影机上投播的手术监控录像，包括徐天禄、傅春华等老专家都已然目瞪口呆了！ 有几个沉不住气的医生干脆直接咋呼了起来。 “你们看，这小子居然没戴显微眼镜就找到了破裂口！”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难不成这小子的眼睛是X光机嘛！” “你们仔细看，切口好工整啊！跟电子切割似的！” “还有手术思路和判断能力，天啊，这么年轻，但这技术分明是有上百场手术经验的！” “注意再仔细看，看病人身上扎的那些银针是怎么一回事？！” 听着此起彼伏的赞叹，唯独徐乔恩的面色相对比较镇定。 事实上，先前她已经惊讶感叹得够多了。 傅春华稍稍回过神，立刻问徐天禄：“院长，这年轻人究竟什么来历，这么高明的临床医生来我们医院报道，我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徐天禄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但面对同样惊奇的刘相韬夫妇，他只能如实回答：“咳，这孩子不是学西医临床的，而是省城东江大学刚出来的中医学博士生……” “咚！” 不知是谁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 接着，时间仿佛都在瞬间定格住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愣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学中医的？徐院长，你确定没在跟我开玩笑？！” 傅春华霍然站了起来，瞪着充满质疑的眼神问道。 徐天禄很想翻白眼。 这关头，自己敢开这么离谱的玩笑嘛！ “事实就是如此，这孩子是省城著称中医凌教授的弟子，刚推荐来我们医院实习，我下午时候就安排他先去心胸外科轮岗，正式的入职手续都还没来得及办。” “一个还没正式入职的中医，有资格主刀这么凶险的手术？”胡慧云也忍不住质问道。 徐天禄有些埋怨的瞪了眼马世友，一脸苦色道：“当时因为下班了，傅主任这些专家都集中在急诊科待命，临时抽调不出人手，所以……” 闻言，刘相韬和胡慧云虽然对医院媚上欺下的行径有些不满，但终归人家是为了抢救自己父亲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暂时也不好苛责什么。 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傅春华则依旧沉浸在监控录像的视觉冲击中，沉吟道：“我倒是听说过，中医里面有一套针灸法，能够促进人体经络气机的运行、并稳住血压，但这也只是听说，现实中，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个年轻人应该是用针灸吊住患者的生命体征，给心脏手术创造有利条件。” “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年轻人还极度擅长西医临床，能将两者融会贯通，运用得炉火纯青，这种的医学天才，我还是平生头一见啊！” “就是说，这个新医生，是靠着中医和西医相辅相成，救回了这个患者。”刘相韬追问道。 “没错，幸亏有这个年轻人在，否则以这个患者当时的高危状况，即便我亲自出马，希望怕是也不高。”傅春华很实诚的承认了。 虽说他们这些西医专家，对中医大多抱着质疑的态度，但事实胜于雄辩，看着宋澈出神入化的医术，傅春华这位资深专家也不得不给予高度认可！ “小徐，这个年轻人现在人在哪，赶紧叫他过来。”傅春华忙道。 “……他已经走了。”徐乔恩斜瞥了眼马世友，道：“手术关键时候，马主任闯进手术室，说他在草菅人命，当场扬言开除他，还说要把他绳之以法。”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马世友。 马世友的头皮全都发麻了，都不敢去看徐天禄吃人般的眼神，辩解道：“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太紧张患者的生命安危了，没有及时认清楚情况……” 什么叫厚颜无耻，这就是典型了。 但凡马世友真要有点良知，岂会拖着傅春华等人专门给刘老待命，而置王甜甜的父亲于不顾？！ 徐天禄等人虽然心知肚明，但眼下也不适宜兴师问罪，就喊道：“那赶紧去把人追回来啊！” 马世友也不敢再留在这成众矢之的，连忙夹着屁股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见状，刘相韬忙问道：“是不是有这个年轻人在，我父亲就有更大概率抢救过来？” “结果我不能打包票，但根据这录像里所展示的，如果有这年轻人，手术成功率无疑会高一些。”傅春华道。 刘相韬当即决断道：“好，立刻把这年轻人召回来。” 似乎有些不放心，刘相韬又吩咐秘书夏云杰：“你也帮忙去找，实在不行，就让公安局的人协助，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把人带过来！” …… 宋澈可不知道现在一大帮人在忙着找自己，可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这种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的医院，不呆也罢！ 只是，他暂时还没决定是否直接离开云州市。 毕竟，这里很可能潜藏着他的身世真相。 走出医院一段路后，宋澈正核计着到附近找个旅馆落脚一下，忽然一辆金杯面包车驶到了他身边。 推门哗啦一声推开，从里面涌出来四个手持钢管的大汉，其中一个赫然是动车上霸坐的光头男子！ “小子，没想到吧，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光头男咧嘴冷笑，同时摇了摇光棍，低声道：“识相的赶紧上车，否则现在就打爆你的脑袋！” 宋澈只看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就上了面包车。 “嘿！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光头男给其他同伙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就又钻回了车内。 宋澈刚在座位上坐稳，光头男就紧挨着他也坐了下来，恶狠狠道：“小子，咱们的缘分真是不浅，这次又挨着一起坐了。” 宋澈轻笑道：“我不是刚帮你疏通了肠道嘛，莫非还觉得不过瘾？” 说着，宋澈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光头男的下半身。 嗯，是一条刚换的裤子，不过尺码明显小了一号，应该是同伙带来给他更换的。 “不过，裤子是换上了，菊花堵上了没？” “艹尼玛的！”这句话立刻戳到了光头男的痛处，一想起在动车上的洋相，以及在几个弟兄那丢的面子，光头男顿时怒从胆边生，抡起钢管便往宋澈的头上敲了下去！ 宋澈没慌乱，也没闪躲，反而疾速的探出手，两根指尖夹着的银针狠狠扎进了光头男握钢管的右手臂！ “啊！” 光头男吃痛叫了一声，立时感觉右手臂脱力，连带着钢管软绵绵的垂落了下去。 这还没完，宋澈扎完针，顺手一记右勾拳捶在了光头男的右肋腹部，径直将人从座位上打落！ “楠哥！” 其他几个大汉惊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刻扑了上去。 奈何车内的空间太狭隘，几个人集体扑上去，却根本施展不开身手。 宋澈也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只是抬脚将最近的那人踹翻，接着从光头男的手里夺过钢管，逮住剩下两个人就是一通连敲带打！ 值得注意的是，他可不是胡乱击打，每一下挥出去，都准确击打对方的重要穴位！ 虽然不至于直接把人打残打死，但转瞬间就将这几人打得全无招架之力！ “我艹……艹艹……” 光头男眼睁睁看见几个同伙全被宋澈打趴下，刚吼了一嗓子，宋澈便把钢管顶到了他的鼻子，笑道：“你要艹谁？” 明明是温和平静的微笑，但落在光头男的眼中却犹如炼狱恶鬼，哆嗦着道：“我、我艹自己……” “艹自己……那可是一件极有难度的事情啊。” 宋澈拿钢管敲了敲光头男的那一刻光头，道：“说吧，这件事怎么算？” “兄弟……不，大哥，误会，这就是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光头男哭丧着脸道。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清秀稚嫩的年轻人，不仅会一手高深莫测的医术，身手居然还如此了得！ 这回栽在人家的手心里，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宋澈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但只是这样的道歉，未免显得不够诚意了吧。” “那您说该怎么办，条件随您开……” “让我核算一下，先前动车上我给你治病的诊费，还有现在的误工费、惊吓费、精神损失费……” 光头男真要哭了，敢情人没打成，自己几人被打了，还得接着被打劫。 他真想质问宋澈有什么精神损失的，但震慑于宋澈的恐怖实力，只得哀声道：“行，行，我们赔偿您的损失就是了。” 接着，光头男便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统统给上缴了，甚至连其他几个同伙的钱包都没能幸免。 宋澈粗略一数，也就两千不到，但还是揣进了兜里，道：“也就是我这人宅心仁厚，不跟你们计较了，但要是下次再落到我的手里，你该懂的。” “我懂，我懂……” 第010章 徇私枉法 宋澈收好钱，就扭头对那个负责开车的家伙说道：“继续开车。” “好好。” 司机也早被宋澈的恐怖战斗力吓懵比了，闻言便立刻发动了车子，并问道：“大哥，您要去哪？” “随便在街上开，我说停再停。” 宋澈的本意是想找个旅店落脚，但也不会傻到暴露行踪给这几个混子知道，免得麻烦不断。 刚开出去没多远，宋澈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来电。 宋澈想了想，还是接通了起来，另一头立刻传来了马世友的声音。 但相比先前的趾高气扬，此刻马世友的态度竟格外的和蔼可亲：“小宋，你这一会人跑哪去了？” 宋澈一时间摸不清这马屁精怎么一反常态了起来，随口回道：“你刚刚不是都赶我走了嘛，还问这个做什么？” “小宋，误会，都是误会。” 马世友尴尬道：“刚刚是我没及时了解清楚情况，就贸然批评了你的工作，要不你现在回医院来，我们再谈谈？” “不必了，这医院的台阶太高，不适合我一个小医生迈进去。” 宋澈懒得理他的虚情假意，径直挂断了电话。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当他打电话的时候，前面那个司机也悄然拿出了手机，给微信里一个人发去了坐标定位…… …… 医院这边，马世友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又讪讪的瞅瞅市长秘书夏云杰，脸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见状，夏云杰就猜到那个年轻医生已经负气离去了，心里痛骂了马世友一通之后，立刻拨通了云州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的电话。 “夏大秘书，这个点怎么想到老兄弟我了？难不成是想出来喝一杯？” 电话一通，就传来了葛中原略显悠闲的声音。 毕竟这一会都夜深下班了，不在工作时间自然该惬意些。 只是，夏云杰下面一句话，却让葛中原的悠闲惬意顿时间荡然无存！ “喝酒的事情下次再说，眼下出了要紧大事，刘市长的父亲重病入院了！” “什么？！” 葛中原的声调立时高了八度，忙道：“现在在哪个医院？情况如何了？” “暂时还不好说，但需要你办一件事！” “你说，我立刻行动！” 夏云杰整理一下思绪，道：“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只需要立刻寻找一个刚从市人民医院出去的医生，照片我一会发到你微信上。” “好！我一定尽快把人找到！” “越快越好，这个人对抢救刘老或许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闻言，葛中原又打了一个激灵。 他大概明白了寻找那个医生的急迫性。 没准是什么高明的神医，能治好刘老的重病。 可是，当挂了电话，葛中原的微信接到夏云杰发来的照片和姓名，又不禁暗犯嘀咕。 照片是监控画面拍下来的，从体貌特征来看，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貌似和神医扯不上什么关联。 容不得多想，葛中原立刻给下面各分局、派出所的领导群发了消息以及照片等信息，勒令他们在各自辖区内紧急寻人！ …… 金杯面包车在闹市区转了几圈，宋澈基本物色到了旅店，就让司机靠路边停车了。 只是，那个司机非但没停车，反而继续加速往前驶去。 “你们还准备带我去哪呢？”宋澈自然察觉到了异样。 那司机没回答，而光头男几个混子也一脸诡色的保持警惕，似乎在担心宋澈再次动手。 宋澈倒是没继续虐他们。 毕竟在人家的车上，就是把人打死打残了，自己也不好下车离开。 而且这儿还在闹市区，强行抢夺方向盘，万一出了意外反而不妙。 于是，宋澈索性继续安然坐在位置上，看看这伙人的后手。 令宋澈颇感意外的是，车子最后居然停在了派出所的门口！ 一阵急刹，司机和光头男等人立刻夺门逃了下去，一边往派出所的院里跑，一边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见状，宋澈反倒是忍俊不禁了。 着实没想到这些混子居然想找警察求助。 但他也猜到了，这伙人敢把车开到派出所，肯定是有某些依仗。 果不其然，光头男等人刚跑进去，迎面就走来一个警察。 说是警察也不准确，从制服来看，应该是一个临时工性质的协警。 而且头上的警帽还歪带着，腰间松松垮垮的挂着跟腰带，屁股后面还有个橡胶棍，长的一双三角眼，这股流里流气的模样，反而跟光头男等混子更接近。 “阿楠，到底谁把你们给整了，瞧把你们吓的。” 那协警走到光头男等人的面前后，就斜眼打量着从面包车走下来的宋澈，先是一怔，随即嗤笑道：“没搞错吧，难不成就是这小子？” 光头男如获救星，忙道：“刚哥，就是这小子了，不止打了我们，还抢了我们的钱！” 接着，他还贼兮兮的凑到协警：“刚哥，别看这小子长这样，身手真是相当了得，你可别大意啊！” 闻言，被称作刚哥的协警这才渐渐严肃了起来，审视了宋澈半响，低声嘟囔道：“那看来是练家子了，不过打架再厉害又有什么鸟用，进了这里，是龙是虎都得老实趴着，可轮不到他再猖狂，等着，哥们给你们出出气！” 说完，刚哥从腰间拔出橡胶棍，冲着宋澈呵斥道：“小子，知道自己到哪了吧，赶紧蹲下抱头！” 宋澈的耳力也不比眼力逊色，远远就大概听清了他们的嘀咕。 既然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宋澈自然不会客气，回道：“我知道这是哪儿，但不知道我干嘛要蹲下抱头。” 刚哥骂咧道：“还狡辩上了！认证物件俱在，你自己犯的事，还需要我再跟你讲一遍嘛！” 宋澈指着光头男等人，道：“你所谓的人证，指的就是这些混子吧，真要上纲上线的处理，你们警察不是应该先调查双方供词和案情经过嘛，而你连一面之词都没听到，就贸然定我的罪，是不是太徇私枉法了。” 他将徇私枉法四个字咬得格外重，令刚哥不由噎了一下。 “行啊，还懂点法律，那好，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进来说清楚吧。” 刚哥的脸色阴晴变幻了一阵，就阴恻恻的道：“不过跟我讲法律，小子，你还太嫩了！” 第011章 他叫宋澈 宋澈当然知道这叫刚哥的协警是跟光头男他们沆瀣一气的，但既然都到了派出所，总不能再为所欲为。 但是，他也不会傻到任人宰割，于是在进讯问室之前，道：“我要先打一个电话。” “当这是菜市场呢，还能给你讨价还价啊！”刚哥瞪眼呵斥道，其实也担心宋澈再找援手过来。 这时，光头男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不用担心，这小子就是一个外地来的，据说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医生。” 闻言，刚哥稍稍宽心，而且也生怕把事情闹大了给上头领导知道，就道：“那行，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就别动歪脑筋了，还是让人赶紧带着钱来缴罚款吧！”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宋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就道：“教授，我在云州的三河派出所出了点麻烦，您那边能不能帮忙找人解决一下。” 说完，宋澈没多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幕引起了刚哥的警觉，心想这个外地来的小子该不会真有什么人脉背景吧。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协警，趁着现在派出所主要领导都下班了，方才有机会作威作福一下，但若是惹来什么烫手山芋，后果可不是他能担待的！ 奈何他已经惹了这个疑似烫手的山芋，暂时只能硬着头皮先接下了，一边埋怨的瞪了眼光头他们，一边领着宋澈进了讯问室。 由于早过了下班时间，派出所里除了他这种没本事没身份的协警，只有一个民警值班。 好巧不巧，这位民警这时候还开小差跟女朋友幽会去了。 山中没了老虎，猴子也能称大王。 把宋澈关进讯问室一会，刚哥趁机跟光头男他们通了通气，接着就趾高气扬的走进来，将记录本狠狠往桌上一摔，厉声道：“小子，到现在还准备交代你的犯罪行径吗？” “我何罪之有，还请你说一说。”宋澈面不改色道。 “好，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你不要，别怪我绝情！”刚哥坐下来后，冷笑道：“刚刚那几个受害者都说了，你持械殴打了他们，有没有这回事？” 宋澈这次终于“坦白”了，“没错，我打了他们，不过是正当防卫，难道他们没说是自己几人先动手要打我吗？” “放屁！他们几个人要真打你一个人，还会反被你打伤嘛！” “那是他们太没用了，不经打。” 宋澈缓缓道：“你要不信，大可以去调取市人民医院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可以看见他们持械威胁我的场景。” 刚哥直接被驳得哑口无言。 要是真的立案调查，那么等正式民警上班肯定要调取监控录像作证，那么光头男他们的犯罪行径就真捂不住了！ 眼看这一招唬不住宋澈，刚哥又改了套路，拍桌吼道：“该怎么办案轮不到你来教我，我回头自然会去事发地取证，别以为自己念了些书，就可以在老子面前装蒜头了！” 顿了顿，他又阴冷一笑：“先不提你殴打他们的这事，你敲诈勒索这条罪名肯定是洗不掉了，你兜里的那些钱，就是证据！” 宋澈早猜到他会来这一茬，很干脆的从兜里掏出那勒索来的一千多块钱。 见状，刚哥得意的笑了：“怎么，终于肯认怂坦白了？可惜晚了，敲诈勒索是刑事重罪，判你蹲几年大狱都够了！” 宋澈摇摇头，道：“这些钱可不是我抢来的，而是他们心甘心情给我的诊疗费，要知道，在动车上我可是治好了那个光头的肠胃毛病。” “还敢胡说八道，就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有屁的本事给人治病！”刚哥撇嘴道。 “我得纠正你两点，第一，我的毛已经长齐了；第二，我的本事是帮他疏通肠道，顺便让他的屁股放了几个屁，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只会用嘴放屁。”宋澈面含讥诮的道。 “你！” 刚哥怒得拍案而起，本想动手，但顾忌但宋澈貌似不俗的身手，又只能悻悻作罢。 “别乱脾气，否则对你的酒精肝就更不好了。”宋澈提醒道。 刚哥闻言，一张怒容霎时间僵硬住了，迟疑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止知道你有酒精肝，我猜到你近两年一直存在阳痿、早泄和脱发等症状。”宋澈快速分辨道：“你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肾亏了，于是老是乱吃一些补肾的药物，结果肾没治好，反倒加重了肝脏的负担，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导致肝硬化甚至是癌症病变……” “噗通！” 刚哥直接一屁股跌坐回了椅子上，神情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怎么都想不到，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连诊断过程都没有，宋澈居然准确无误的料准了他的病症详情！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神医？！”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刚哥一时间顾不上找茬，反倒很急迫的问道：“那我这病到底该怎么治啊？” 宋澈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一会不是应该调查案情嘛，对了，进来这么久了，你都还没询问我的姓名籍贯等信息呢，这貌似不合规矩吧？” 刚哥只是一个协警，平常跟着民警狐假虎威倒是擅长，搞这些专业活就马虎了。 醒悟过来，刚哥挂不住脸了，没好气道：“要你多嘴，我自己心里有数！” 暂时把寻医治病的事情搁置，刚哥记下了宋澈的个人信息，正核计着后续该如何处理，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一名穿着正规警服的民警。 “小武哥，您回来了。”刚哥一见这民警，仿佛儿子见了爹，明明自己还年长几岁，反而站起来用很恭敬的态度打招呼。 “你这搞的哪一出？”民警小武看见正在搞问讯，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没事，就几个人起了点小纠纷，我正准备调解呢。”刚哥搪塞道，可不敢把自己擅权的行径暴露。 好在民警小武也没多在意，说道：“别在这瞎忙活了，赶紧跟我去路上巡逻。” “出什么事了？” “找人，市局刚下达指令，要全城寻找一个医生。” 民警小武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我把照片发给你，这个人很重要，务必尽快找到，一个从省城来的年轻热，叫宋澈。” 第012章 眼皮底下 宋澈这名字一报出来，刚哥的脸部肌肉就全部紧绷住了。 第一反应，他觉得耳熟。 第二反应，他觉得很耳熟。 第三反应，他觉得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下一刻，他连忙扭头看向了面前的宋澈，又瞅了瞅笔录上刚写下的姓名，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给掐住了，几乎喘不上气，只能张着嘴巴，作呆若木鸡状。 而那位民警小武本来正埋头捣鼓着手机，但正要发照片给刚哥，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看看照片，他又抬头瞅瞅宋澈，对比寻思了半响，眼珠子陡然睁大，吃吃道：“你、你是……” “没错，就是我。” 宋澈点头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武又呆愣了片刻，渐渐的，脸上绽放出灿烂无限的笑容，喃喃道：“好！太好了！” 接着，他都来不及跟宋澈解释，就立马拨通了所长的电话，嚷道：“所长，人找到了，就在我们所里呢！” 不怪他高兴得忘乎所以。 要知道，十分钟前他还正跟女友亲热得忘乎所以呢，结果接到所长张康的电话，直言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亲自下达紧急指令，要求辖区内所有警员连夜出动，寻找一个名叫宋澈的青年。 至于找人缘由没说，但既然是市局领导下达的急令，就证明这起寻人任务相当的非比寻常！ 如果谁能找到，自然是大功一件！ 小武本来由于约会泡汤，回来时还满腹牢骚，但现在发现宋澈居然近在眼前，那感觉，就好比走在路上被金砖给砸脑袋上了，惊喜得都完全懵圈了！ “这么快？！太好了，我这就通知葛局长他们，你务必把人给我看住了！”所长张康也抑制不住情绪，在电话里欢喜叫道。 “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务！” 小武忙不迭的道，等挂了电话，又欣喜若狂的看着宋澈，道：“你不知道，现在全市警察找你都快找疯了，没想到你居然就在这里呆着。” 刚哥心里一动，立刻警惕的道：“小武哥，这家伙该不会是通缉犯吧！” 小武顿时愣了一下。 他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醒悟过来，他便好奇道：“对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刚哥立刻道：“他涉嫌行凶打人并敲诈勒索！” 小武就吓了一跳，难不成这外貌斯文的家伙真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于是欢喜的心情立刻凝重了起来，沉声道：“那你半天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拷了！” “噢，好好……” 刚哥慌忙想把宋澈的双手拷在桌上，可转念想起宋澈的武力值，又惶惶不敢上前，哭丧着脸道：“小武哥，这人据说打架很厉害的……” “废物，人都派出所了，还怂成这样！”小武却不信邪，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满以为可以摆平宋澈。 眼看小武走上来，宋澈笑道：“他傻你也跟着犯傻了嘛，我要真是通缉犯，会一直老实呆在这屋里吗？” 小武一怔，细细一想，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 “几个混子找我麻烦，收拾了一下。” 宋澈一指刚哥，道：“和他还是认识的，其中一个光头好像叫什么楠哥的。” “楠哥……阿楠？！” 小武显然知道刚哥的狐朋狗友，恍然之后，质问刚哥：“又是你那帮狗弟兄乱找茬呢！” “没、没有的事……”刚哥还试图狡辩。 “回头再处理你这事！” 小武不耐烦的训斥道，接着犹豫的看了眼宋澈，干脆保持这种僵持局面，等待领导的到来。 …… 与此同时，一辆【东C警0001】牌号的警车在夜色中，一路风驰电骋的驶到了三河派出所的门口。 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国字脸的伟岸男子。 赫然是云州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 葛中原刚到，后面又紧跟而来一辆警车，从车里跑下来一个警官，一箭步跑到葛中原的面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欢迎领导深夜莅临三河派出所指导，张康特来向您汇报情况！” “行了，这时候还有闲情玩这一套场面话。” 葛中原一挥手，就疾步往院内走去，同时道：“那个叫宋澈的青年医生确定找到了？” “呃，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张康苦着脸道：“领导，我也是接到底下警员的电话，说找到了一个籍贯省城的年轻人叫宋澈，我自己还没来得及核实呢。” “省城来的，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算了，直接见分晓吧。” 由于还没核实，葛中原暂时也不好贸然联系夏云杰，走进派出所的院内后，径直问道：“人呢？” “稍等，我打个电话。” 张康赶忙给小武拨电话，询问道：“你把那个叫宋澈的安置在哪了？” 小武回道：“在讯问室呢，所长，这家伙该不会是通缉犯吧？” 张康一惊一乍道：“什么？你把人当通缉犯押在讯问室了？” 葛中原在旁听见，眼角猛然抽搐了一下，二话不说，拔腿就往讯问室而去。 一到门口，他一腿踹开房门，正巧小武就靠在门后，被撞了一个趔趄，勉强站稳后，就扭头怒道：“谁啊？！” “我！葛中原！” 葛中原沉声道，同时利刃般的目光在室内一转悠，迅速锁定了宋澈！ “葛、葛局长……” 小武很快认出了这位云州警界的一把手，立马诚惶诚恐的想要立正行礼。 结果葛中原根本不鸟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宋澈的面前，先谨慎的问道：“你就是宋澈？市人民医院的医生？” “是前医生，已经被赶出来了。”宋澈淡淡道。 葛中原哪会在意这话里的潜台词，激动得一把抓住宋澈的手臂，道：“快！跟我回人民医院，有人命关天的大事等着你过去！” 宋澈皱皱眉，手肘以一个诡异的动作反转了一下，很利索的从葛中原粗大紧握的手中抽了出来，冷笑道：“你们云州警察的办案规矩是不是太离奇了，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扣押在这，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要拽我回医院，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吧。” 第013章 又是宋澈？ 葛中原作为实权极大的公安局长，在云州除了几个市委常委，连那些靠边的副市长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可现在，宋澈不止挣开了葛中原的手，还一通冷嘲热讽的，这分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跟进来的张康首先呵斥道：“大胆！竟敢这么抨击葛局长……” “没事。” 葛中原摆摆手，转而用很严肃的目光审视起宋澈。 倒不是他气量大，而是他隐约开始明白这个青年医生的不俗之处。 别看他常年身居领导高位，但论身手，在云州警界也是名列前茅，年轻时候还蝉联得过全省警察搏击大赛的冠军！ 若是普通人被他刚刚那样用手一抓，基本都得束手无策，可是宋澈却以一种很诡异的动作轻巧的挣脱开了！ “这年轻人，不简单！” 葛中原当即有了判断，更确定了市长着急找这个人的意图。 思量及此，葛中原又环视了一眼其他人，问道：“为什么要把宋医生扣在这里？” 小武这回终于看清了形势，一想到自己刚刚还误会宋澈是嫌疑犯，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眼下为了明哲保身，他赶忙把黑锅甩了出去：“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刚到讯问室，宋医生就被王刚扣在这里，王刚说他涉嫌打人敲诈……” “另一边的当事人呢？”张康一看情况不对，也急忙调转了风头。 小武不说话，只是瞪着挨千刀的王刚。 见王刚一脸惨无人色的心虚模样，葛中原断然喝道：“立刻把人带进来！” “是、是……” 王刚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实在扛不住局长大人的威压，赶忙夹着屁股张慌失措的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就把光头男等人领了进来。 小五还生怕黑锅甩得不够远，趁机来了一记补刀：“张所长，葛局长，我认识这伙人，他们都是王刚的狐朋狗友，经常在街上干些行暴欺良的勾当，我一开始就认为他们是跟王刚串通起来在污蔑宋医生了。” 话音刚落，讯问室内陷入窒息般的寂静。 王刚的那一张脸，几乎能用悲伤逆流成河来形容。 至于光头男等混子，也渐渐意识到了这次怕是踹到了钢板上，一个个已然吓破了胆子！ 其实都不用小武解释，葛中原只扫了这群混子一眼，就懒得再看，只瞪着张康训斥道：“看你带的什么队伍，居然跟街头混子同流合污，简直有辱我们云州警界的颜面！” “局长，我不知情啊……不，我知错了，还请您给我一些时间……”张康本想撇清责任，但迎上葛中原吃人般的眼神，心知再不识趣认错，只怕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整顿，该处理的处理，该严惩的严惩，要是明早没给我和宋医生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也不用再来上班了！” 葛中原又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 张康管理无方倒是小事。 他最在意的还是担心此事会由宋澈传到刘市长的耳朵里！ 万一这小子真是决定刘老生命安危的关键人物，此番得罪了人家，难保不会影响他和刘市长的关系！ 宋澈岂会看不出葛中原的心里算盘，道：“这件事暂且先搁置了吧，你找我回人民医院又要做什么？” “边走边说吧，事态紧急。” 葛中原提议道。 “好吧。” 宋澈总算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既然葛中原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自己也不能继续端着架子，该让步的，还是适当让一让。 …… 当警车疾速驶出去的时候，葛中原同时拨通了夏云杰的号码，道：“夏秘书，人找到了，我正带着他往医院赶。” 闻言，宋澈基本心里有数了，等葛中原嗯哼几句挂了电话，就道：“是市长父亲的心脏病需要我帮忙医治对吧？” 葛中原暗暗赞许了宋澈的机敏，道：“虽然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那边的措辞，应该是需要你出一把力了。” 早在徐乔恩打电话的时候，宋澈就知道市长的父亲因心脏病进了医院，方才导致心胸外科的主要医生都被抽调走了。 原以为靠着人民医院的医疗实力应该能应付，没想到到头来居然病急乱投医，求到了自己这个“菜鸟医生”的头上。 看来情况的确相当凶险了。 只是一想到医院媚上欺下的行径，宋澈到底肯不肯伸出援手，还不一定。 但眼下他也没跟葛中原这位局外人多说什么，任由警车开回了人民医院。 在门口，夏云杰早已翘首以待了。 一看见宋澈从车上下来，夏云杰立马迎了上去，道：“宋医生是吧，还请你立刻跟我去一趟急诊科。” 宋澈点点头，一边走，一边道：“患者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云杰想了想，道：“好像是说什么急性心包填塞……” 宋澈沉吟道：“患者先前因为心梗，做过支架手术？” 夏云杰惊诧于宋澈的老道经验，嘴上继续道：“没错，两年前做过支架手术，但刚刚会诊的时候，医生说装支架的冠动脉出血了……” …… 同一时间，急诊科抢救室的门外，市长刘相韬也接到了省卫生厅厅长陈道会的电话。 “刘市长，刘老的情况如何了？” 刘老毕竟是老革命元勋，日常的保健工作也是在省卫生厅挂了号的，现在刘老生命垂危，刘相韬由于担心云州的医疗力量不足以解决，于是刚刚让夏云杰通知卫生厅，希望那边能委派专家下来支援。 “还不好说，现在经过医生的抢救，暂时是稳定的，但必须得尽快做手术，否则……”刘相韬叹息道。 “我已经抽调了几名心胸领域的专家连夜赶赴过去了，应该来得及。”陈道会道，只是他也没把握刘老能否撑到省城专家赶到。 又安慰了两句，陈道会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了，还有一件小事，希望你那边能帮衬一下。” “直说吧，你的面子，我肯定给。” “是这样的，省里专家组有一位中医教授凌束华，他有个弟子今天刚去云州的人民医院实习，貌似在三河派出所那出了点麻烦，你能否让人关照一下。” “可以，叫什么名字，我等会让人去了解一下。” 虽然对陈道会在这时还委托鸡毛小事不满意，但刘相韬还是耐心应允了。 只不过，当陈道会报出“宋澈”两个字的时候，他本已疲倦焦虑的神情顿时一震，失声道：“又是宋澈？！” 第014章 命有贵贱 “刘市长知道他？”陈道会纳闷道。 何止知道，这一晚上的时间，这个名字已经牢牢镌刻在了刘相韬的心上！ 现在得知宋澈居然还和陈道会有关系，刘相韬不禁又多了几分好奇，稳住情绪后，便问道：“陈厅长，这孩子的来历底细，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最近几天刚打听了一些。” 陈道会想了想，便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大概说了一下。 “孤儿出身，被一个老中医收养，天资出众的学霸，还是省内著名中医专家凌教授的得意门生……” 这一连串的信息迅速被刘相韬总结起来，但他仍是满腹的疑窦，“只是中医学生，怎么连西医临床技术也那么不俗？” “这还得说起收养他的那位老中医了……”陈道会叹了口气，道：“那位老中医叫宋明耀，在建国初期，曾经担任过中央保健委员会专家组的成员，据说中医水平相当之高，连伟人他们都曾经赞扬他是杏林国手，可惜在动乱的那些年里蒙难，此后一直隐居在省城一个村落里，宋澈这孩子就是在那被他捡到的……” “我上星期第一次见他，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同寻常就留心打听了一下，结果挺让我意外的，这孩子虽然师从宋老学习中医，但天赋相当出众，通过自学，将西医精髓也悉数掌握，当年医学院的一位西医教授为了劝他转中从西把嘴皮子都说烂了，依我看，这绝对是一个顶尖的医学天才！” 得知宋澈的“光辉履历”，饶是刘相韬见多识广，仍花了一番心力才勉强消化。 沉吟半响，他试探道：“那如果让他参加我父亲的抢救，陈厅长觉得可行吗？” “这点，我之前曾经想跟你提了，只是那孩子的医术实力究竟如何，我只了解一个大概，具体的不敢打包票” 陈道会在人命问题上还是很谨慎的，但迟疑了一下，他还是道：“但我觉得，可以让他试一试。” “……好，我心里有数了。” 刘相韬说着，忽然眼帘前闪现出两个身影，正是秘书夏云杰和宋澈！ 于是，他匆匆道别了几句，就放下手机，等宋澈走到面前，他仔细打量了一阵，主动伸出手，道：“你好，宋医生。” 夏云杰担心宋澈礼仪不周，抢先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云州市的刘市长。” 只是，面对这位云州的父母官，宋澈仍旧一副不亢不卑的态度，抬手握了一下，径直道：“患病的是你的父亲吧，现在在哪？” 刘相韬一挑眉头，有些侧目于宋澈的直白态度，但眼下他也没在乎这些细节，道：“正在ICU里，情况据说暂时还稳定，里面几个专家正在讨论手术方案。” 闻言，宋澈二话不说，绕过刘相韬直接往手术室而去。 对于宋澈将市长视若无睹的举动，夏云杰和跟上来的葛中原都看呆了。 这青年医生的派头和架子，怕是都赶上省委大领导了吧！ 宋澈没理会刘相韬，甚至正等候在ICU外面的胡云慧等人，他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推开了ICU的门。 里面，上到徐天禄、马世友等院领导，下到傅春华乃至徐乔恩等医生正团团围聚在病床的周围！ 看见宋澈出现，众人暂时停下议论，惊疑不定的看着宋澈迎面走来。 “小宋……” “宋医生……” 他们刚唤了一声，宋澈已经走到床边，先看了眼刘老的气色，又观察了一下心电监护仪等设备，最后将头侧着贴到了刘老的左胸口！ “你要干嘛……”马世友质问道。 傅春华立刻一挥手，低声道：“先看看再说。”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宋澈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悉心聆听刘老的心跳。 但他们绝对想不到，一颗近乎于CT扫描图的心脏立体结构图，已经清晰无误的传达到了宋澈的脑海中！ “左冠状动脉主干粥样硬化……右冠状动脉粥样斑块破裂……出血量保持在每秒钟50到100毫克左右……” 当宋澈详实的报出这一串数据，ICU内的众人都几乎屛住了呼吸！ 面面相觑了半响，一开始还强调冷静的傅春华率先绷不住了，惊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出来的。” 宋澈抬起头，又伸手测探了一下刘老的脖颈动脉，断然道：“十分钟立刻开始手术，过了这个时间，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了！”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如何接茬，甚至不少人的脸上还透露着质疑、猜忌和不满。 在场这么多权威专家都还没发话，他一个刚被人民医院赶出去的菜鸟医生跑进来就要发号指令，有几个肯心服的？ 就连徐天禄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来他仍不确定宋澈的医术实力，二来，刘老的性命安危，岂是随便一个人动嘴皮就能做主的？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仗着有点能耐本事就在这大放厥词，也太不把我们这些专家放在眼里了！”还是马世友跳出来唱反调。 与其说他在见风使舵，倒不如说他在有意打压排挤宋澈。 鉴于刚刚一群人都被宋澈的手术录像给震惊了，甚至还萌生了让宋澈抢救的计划，若是真被这小子走大运立下大功，等回过头来，他先前教训宋澈的旧账铁定要拿出来翻一翻了！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抢先斩草除根！ “噢，这么说来，马主任是有把握医治患者了，那我就没必要回来了。” 宋澈冷哼一声，作势就要转身离开。 “宋医生，人命关天，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先留下来好好说话。”徐乔恩赶忙上前规劝。 不知为何，看见宋澈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徐乔恩的心中隐约萌生了几分信赖。 或许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怪医生，真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重症！ “我说得再多，恐怕也不及某些达官贵人的只言片语吧。”宋澈冷笑道：“不过也是，这么高贵的性命，确实不是我一个小实习生够资格去拯救的，常说人有高低、命有贵贱，今晚的两条人命，实在是奇偶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也算不虚此行了。” 徐天禄等人哪听不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面色纷纷有些讪讪。 正当宋澈要迈开步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不容置喙的声音： “让他救！” 第015章 技惊四座！ 只见刘相韬站在门口，以拍板钉钉的口吻说道：“就让小宋医生参加手术吧。” 没等徐天禄等人回过神，胡云慧从后面挤上来，迟疑道：“相韬，你认真的？” 言下之意，她仍对宋澈的医术实力持疑问。 “俗话说用人不疑，是我把宋医生专程请回来的，那我就绝对相信他。”刘相韬道：“当然，我不是在以领导的官威发号指令，只是以一个正常家属的身份提议，还希望徐院长你们本着最有利的方案原则，临机应变，不要拘泥于陈规。” 嘴上说着只是家属的提议，但谁敢忤逆市长的决定，恐怕这身白大褂都保不住了。 马世友这次直接就熄火闭嘴了。 只剩下徐天禄犹豫了一下，道：“要不这样，让小宋医生充当手术的助手，主刀还是老傅，如果遇到连老傅他们都应付不来的难题，到时候还可以跟小宋医生商量。” 这是他在职权范围内能给出的最大妥协了。 可是宋澈居然还不满意，道：“主刀必须我来，这点没得商量，否则还请你们另请高明吧。” “岂有此理！这么危重的手术，能让你进来当助手，已经是大大的破例，你竟然还要得寸进尺，莫非是觉得我们这些老专家合起来都比不过你一个实习生嘛！” 一听宋澈还要越俎代庖当主刀，傅春华终于发飙了。 也幸亏他脾气好，加上见识过了宋澈的手术技巧，方才抱着几分希冀让宋澈参与进来。 若是换了一个脾气差点的西医专家，很可能都要斥责宋澈的中医就是封建迷信糟粕了！ 宋澈依旧不急不躁的道：“傅主任是吧，我之所以要当主刀，一方面是为患者的生命着想，另一方面，也是为你的健康着想。”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健康得很！”傅春华不满道。 宋澈玩味的笑了：“你都患上心脏病了，操刀这么大型的手术，我担心你的心脏也会跟着吃不消。” 众人皆是悚然一惊，傅春华也生生的惊讶失色，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把你的手给我。” 宋澈走到他的面前，不管傅春华同不同意，他就用食指和中指抵在了傅春华的左手腕上，闭眼感受了一下脉搏症状，道：“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心室已经轻度肥大了吧。” “……” 傅春华这次直接语塞了。 整个人犹如石化般呆愣住，唯独下巴一点点的往下掉，嘴巴几乎都可以塞进电灯泡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宋澈半响，忽然一个激灵，质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他的心脏问题，也是两个月前刚发现的，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连家人都没告知。 毕竟，他作为主任专家，平时工作繁忙、休息不好，所以心脏负荷很大，时间一久，心肌就肥厚了。 可现在，宋澈只是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毛病，这无疑颠覆了傅春华现代医学的认知！ 宋澈缓缓道：“你刚刚说话一着急上火，呼吸频率就紊乱了，还有颈动脉的跳动速率以及颈静脉的紧绷扩张，综合你的体态特征和工作情况，应该是心脏出了问题，至于号脉，这涉及到中医的望闻问切，比较复杂，我就不细说了，但我可以确定你患的就是心脏增大征！” 周围人听得皆是心惊不已。 尤其看见傅春华的反应，就知道宋澈完全说中了！ 莫非中医真有那么神奇？ 还是说这实习生的确身怀绝技？ 到此，刘相韬夫妇不得不对宋澈又高看了一筹。 如果说先前宋澈分辨出刘老的病症，还可能有些误打误撞的成分，但接连又看出一个心外科主任的心脏问题，就绝不是凑巧了。 这实力，简直能和中央首长身边的顶级御医相媲美！ 正当众人酝酿着惊叹之词，冷不丁的，心电监护仪传出了一阵尖锐的提示音！ “不好！病人又休克了！” 一看见刘老的脉搏和血压都已经归零了，全场像炸了锅似的，顿时大乱。 好在傅春华这些老专家经验丰富，赶紧开启抢救。 “再开一条静脉通道，肾上腺素1毫克！利多卡因70毫克！” “除颤仪，200j，充电！离床！” 随着一条条指令下达，所有医护都动了起来。 刘相韬本想挤上去，但只能克制住，眼睁睁看着傅春华拿着涂了导电膏的除颤仪，按在老父亲的胸膛上！ 如此这般，连续的心肺复苏和除颤，但心电监护仪依旧是显示着一条直线。 正当众人几乎绝望之际，宋澈骤然出现在床边，手持银针，疾速扎进了刘老左胸偏上的穴位！ “你这是……” 徐天禄错愕了一下。 徐乔恩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忙道：“刚刚宋医生就是这样稳住患病的心跳。” 宋澈根本没搭理他们的聒噪，继续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将几根银针陆续扎在了刘老身上的各个穴位。 做完这些，宋澈猛得纵身跃起，双腿分开整个人都骑在了刘老的身上，将左手放在刘老的心脏处，右手握拳，对着自己的手背狠狠敲击了下去！ 心尖区叩击！ 徐乔恩等人都愣了。 什么抢救方法他们没经历过，可是如宋澈这般狂野的，他们还真没有看到过。 “疯子！患者都心脏骤停了，竟然还用心尖区叩击……嗯？” 马世友刚要破口叫骂，但忽然听见心电监护仪传来的滴滴声，连忙扭头一看，看见屏幕上重新恢复的波浪线路，一张脸顿时化为了酱紫色！ 看见心跳已经恢复，所有人长长的松了一大口气。 “太好了！相韬，爸没事了！” 胡云慧刚刚急得眼眶通红，一看到公公脱离危险，终于如释重负了。 刘相韬也虚脱似的喘息了一会，等稳定下来，浓眉再次紧锁。 他很清楚，这所谓的没事，只是暂时的！ 如果不立刻做手术止血，老爷子很可能将休克致死！ “不能再犹豫了！” 刘相韬把心一横，走到刚从床上下来的宋澈面前，一脸郑重的道：“宋医生，接下来，就有劳你了！” 这话犹如一颗坠入湖泊的巨石，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惊涛骇浪。 但这一次，谁都没有再出言劝阻了。 毕竟，宋澈已经成了时下拯救刘老性命的唯一希望！ 第016章 常规操作 手术室外的观摩区，刘相韬隔着玻璃，紧紧盯着陆续进场的医生护士。 当看见宋澈走到手术台前的时候，他们的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这次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居然会让一个学中医的实习生来主宰刘老的性命。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祈祷这位天才医生能让刘老转危为安了。 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各怀心思，忧心、紧张、惶恐。 惟独徐乔恩，除了以上这些心思，看着拿起手术刀的宋澈，眼神陡然多了几分异样色彩…… …… “开始吧。” 宋澈接过手术刀，等傅春华等人用手拉紧刘老的胸口，就很娴熟老练的用刀切开了一个口子。 和之前给王甜甜的父亲做手术类似的流程。 当刘老的心脏完全呈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里里外外的人都紧绷了神经！ 因为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切心包了！ 所谓的心包，就是包在心脏外面的一层薄膜，心包和心脏壁之间的空隙有浆液，能润滑心肌，使心脏活动时不至于跟胸腔摩擦而受伤。 但此刻许老装支架的两条冠状动脉大出血，可以预见，心包里面肯定是充满了血液。 而且看心包的鼓胀程度，出血量还不少！ 这也是手术最大的难题了，一旦切开心包，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出血口并修补止血，否则以许老的身体情况，必定承受不住！ “要不要尝试再外部检测一下出血位置？” 傅春华迟疑道，虽然给宋澈打下手挺不情愿的，但此刻他也只能唯宋澈马首是瞻了。 “不必，我有数。” 宋澈刚说完，就手持电刀给心包切开了一个小口…… 果不其然，心包刚被切开，大量的鲜血狂涌了出来！ “多巴胺和异丙肾上腺素！” “建立体外循环……抽吸！” 宋澈快速作出指示。 同时，傅春华则拿着一根细微的金属导管伸进胸腔，一阵平时吸酸奶的声音过去后，储污罐里已经多出了不少尚未凝固的鲜血。 按照傅春华的经验，这情况下抽吸血液肯定是收效甚微的，因为出血口还会源源不绝的渗漏出血液，给寻找出血口造成巨*烦。 但令他惊讶的是，抽吸完毕之后，心包里渗出鲜血几乎很少！ 下意识的，傅春华看向了依旧扎在刘老身上的那些银针，失声道：“难道是这些针遏制住了血液流动速率？！” 宋澈没回答他，继续指示道：“暂缓抽吸，补充血浆！” 接着，他只探出一根小指头，穿过心包的切口，闭眼在心脏壁上悉心摩挲了一阵，等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断然道：“给我持针器和手术钳！” “你、你难道要直接缝合？！”傅春华傻眼了。 连心脏壁都看不见，只是这么用手指触摸了一下，莫非就找到出血口了？！ 宋澈仍旧没搭理，自顾自从器械护士手中接过持针器和手术钳，接着就直接往心脏戳！ 众人再次被这么违背常规的壮举惊呆了。 连刘相韬这位门外汉也察觉到了不妙，问徐天禄：“找出血口都是这样的？” “呃……一般没这样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徐天禄硬着头皮道。 “那能行吗？”胡云慧也急了。 “你们快看！”徐乔恩忽然喊了一声，指着手术室内的监控大屏幕！ 只见吸引器还在抽吸，但心脏周围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转眼间，心脏病露了出来！ 观摩区当即陷入了一阵骚动！ “剪线！” 直到宋澈提醒了一句，呆愣的护士和麻醉师方才醒悟，连忙上前协助。 反倒是助手傅春华仍旧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涛，若不是戴着口罩，只怕嘴巴又得张得老大。 止住了！竟然止住了！这怎么可能？！ 他甚至都没尝试去堵住破口，就准确无误的直接缝合上了，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徐天禄看着宋澈有条不紊的动作，错愕片刻，立刻拿起前面的座机，连线手术室内，等巡回护士一接通，就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巡回护士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看见趋于稳定的血压，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出血口好像都被缝上了，血也止住了。” “病人的生命体征呢？” “也稳定下来了……” 徐天禄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握着座机愣愣发呆，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直到胡云慧连问了两次情况，他才迟疑道：“好像、可能、或许……没事了吧。” 胡云慧虽然不太满意徐天禄的答复，但心神总算宽松了一些，紧盯着宋澈麻利的缝合心包，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在玩针线活一样……” 不止她这么感觉，其他人也只觉得宋澈的动作说不出的飘逸写意，仿佛一个大师级的缝纫师傅在穿针引线！ 饶是先前已经看过一次宋澈的手术录像，徐天禄仍由衷感慨道：“这孩子的技术手法究竟是怎么练成的啊，那些做了上千台手术的专家，都未必有这水平……” 徐乔恩闻言，犹豫道：“我之前也问过他了，他说自己先前主要都是给牛羊这些动作做解剖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专家教授，险些要集体顿足捶胸、破口大骂。 一个只给动物做过解剖的中医实习生，竟然都可以胜任这么高难度高风险的手术，让他们这些苦熬了大半辈子的情何以堪啊？！ 但尽管心里腹诽，不过专家们的看法倒是很客观统一，那就是眼前的这实习生，技术水平诡异得离谱！ …… 解决完出血问题后，宋澈又趁势做了心脏搭桥术，仍旧没有半分悬念。 常人一般需要两到四小时，而他只花了一个半钟头不到就顺利完成，让心脏领域的权威专家傅春华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停机还血……复温排气……拔除主动脉管道……” 宋澈一道道指令被完成后，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刘老的那颗心脏忽然怦然跳动了！ 第017章 术后算账 随着手术室的灯光熄灭，刘老被人缓缓推了出来。 “爸！” “刘老！” 刘相韬等人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带头的傅春华摘下口罩，道：“刘市长，你们暂时可以放心，手术很成功，刘老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稳定了，可以先送回ICU，等两个小时麻醉过了，就能醒了。” 众人闻言，纷纷长松了一大口气。 徐天禄却仍有些不安，余光瞥了眼后面的宋澈，道：“确定没事了？” 傅春华知道院长还是不太放心这个实习生的医术，就道：“我只能说，即便是把京城的那些专家教授请来，估计也就到这程度了，当然了，能不能这么快速准确的找到出血口，就不好说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场手术几乎称得上是完美成功，但谨慎起见，还是不敢把话说太满。 虽然傅春华等专家仍对宋澈越俎代庖的行径有些芥蒂，但扪心自问，他们必须得承认，这个年轻人几乎将中西医的操作都练就得炉火纯青了！ 甚至某些技术，他们都无法以自己的理论和经验探究明白。 “暂时别高兴得太早，患者的大问题解决了，但鉴于身体太孱弱了，接下来的术后恢复也是关键，我事先声明，如果这方面出了差池，某些领导可别把黑锅扣在我头上了。”宋澈也摘下口罩，不咸不淡的说道。 对于宋澈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派头，大家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但马世友的脸色也越发的惨白彷徨了。 因为他清楚，宋澈口中的某些领导，指的就是他！ 现在宋澈几乎以一己之力救回了刘老，势必成为了市长一家的恩人，地位也势必扶摇直上，回头真要找他秋后算账，他恐怕连放屁的机会都没有了…… 闻言，刘相韬刚落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肃然道：“那依宋医生看，对于术后恢复还有没有什么高见？” “对，你还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我们都无条件相信你。”胡云慧也附和道。 他们除了听出宋澈话中的怨气，还猜测到宋澈对于术后恢复应该还有一些心得。 见证了宋澈的超神发挥，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对宋澈的医术深信不疑了。 “有是有，但我已经不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了，实在不好再越俎代庖。”宋澈道。 此话一出，连徐天禄这回都忍不住心里骂娘了。 好不容易警报解除了，结果这小子还不罢休，非要追究先前医院对他的苛待！ 奈何形势比人强，徐天禄知道如果不消了宋澈的心头怨气，这件事仍旧无法善了。 遗憾的看了眼马世友，徐天禄说道：“小宋，都说了，先前都是误会，这件事我也批评过马主任了，你这么优秀的医生，我们医院挽留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你走呢，如果你还不满意，回头我们再商量，当务之急，应该是做好刘老先生的保健工作。” 这话宋澈爱听，当下就搁置前嫌，道：“如果家属们愿意再把术后康复的工作交给我，我回头再拿出一个系统的药疗方案，达到固本培元的效果，最久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众人又是惊奇又是好奇，但鉴于宋澈的医术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也没着急深入探究。 刘相韬也被宋澈的“小心眼”弄得啼笑皆非，但还是打圆场道：“那就有劳宋医生了，有什么需要，你尽可以跟小夏说。” 夏云杰很自觉的站出来，揽下了这份差事。 作为市长秘书，他也很愿意跟这位未来的市长跟前红人打好关系。 等刘相韬等人陪着担架车离开之后，宋澈打了个哈欠，道：“能不能先安排一个地方给我睡觉。” 他不是神。 长途跋涉过来，又一连操刀了两场危重手术，顺便还痛扁了一帮混子，精神和体力都已经透支了。 “那要不先去我办公室休息吧，里面的内间有一张床。”徐天禄立刻道，现在都恨不得把这位小祖宗供起来了。 可惜宋澈依旧没领情，道：“算了，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不适合睡那么上档次的地方，还是跟原来一样，去值班室对付一宿就够了，起码睡得踏实。” “……那好吧，乔恩，你领宋医生过去。”徐天禄忍着满腹怨念说道。 等两人离开后，马世友立马耍起了离间计：“院长，你看见了没，这小子实在太不识好歹了，以为立了点功劳就目中无人，留他在医院，往后还不得骑到我们的头上！” “那马主任是想再赶他走了？”徐天禄面无表情道。 马世友噎住了。 有刘相韬他们的关系，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大刺头了。 而且，更让他绝望的是，徐天禄甚至还想出了弃车保帅的计划！ “马主任，我看你最近也是操劳过度了，导致思维不太灵敏，要不这样吧，你暂时把手头工作停一下，去负责管理一下后勤工作吧。” 马世友懵比了片刻，猛打了一个寒噤，惶恐哀求道：“……院长，不要啊，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千万别停我的职务！”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停你的职呢，后勤工作也是医院管理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都是为患者服务嘛。” 徐天禄四平八稳的敷衍道，随后也不管马世友接不接受，就拔腿走人了。 这一刻，马世友几乎心若死灰！ 他当然知道，徐天禄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决定以惩治自己作为代价，换来宋澈尽心去治疗刘老！ 毕竟，刘老的健康，接下来主要还系在了宋澈的手上。 如果宋澈回头又借题发挥，使性子、撂担子，刘相韬一家没准就要迁怒于人民医院了！ 相比之下，他区区一个医务科主任拿来当炮灰，反倒无足轻重！ 一想到自己未来将发配去后勤处管理病号服和病床单，马世友差点也要心梗发作了！ 就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一个实习生，他殚精竭虑谋求的前程，一夜间轰然崩塌了…… …… 第018章 做你的梦去吧！ 其实，牺牲掉马世友，徐天禄也是反复思量拿出的最佳方案。 无疑，宋澈接下来将成为市长一家的恩人兼红人，而且，领教过宋澈超凡绝伦的医术，徐天禄断定，宋澈的将来绝不仅仅只是屈身于在医院当实习医生。 因此，趁着宋澈平步青云之前，徐天禄就先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对自己，对医院，都绝对有益无害。 只是，眼看宋澈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冷派头，徐天禄又担心依旧会热脸贴冷屁股。 左思右想，他忽然想起宋澈刚刚似乎只有对徐乔恩的话才会听得进去。 “难不成这小子是看上乔恩了……” 徐天禄心头一动，不由琢磨起了两人的这层关系。 当然，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靠牺牲徐乔恩的色相去巴结宋澈。 毕竟，徐乔恩可是她的至亲闺女啊！ 想到徐乔恩，徐天禄内心不禁一阵怅然。 印象中，他很久都没听过徐乔恩喊自己一声爸了。 他知道，女儿至今还怨恨着自己。 坐在椅子上，徐天禄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翻出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除了年轻时的徐天禄和年幼时的徐乔恩，还有一名端庄娴雅的美妇人。 她就是徐乔恩的母亲，徐天禄的前妻，冯雅娴。 “雅娴，这孩子和你一样一模，都那么的固执倔犟……” 徐天禄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感慨。 他和前妻都曾经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他普外科，前妻妇产科，原本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还算幸福，可是后来前妻忽然不顾反对毅然辞掉了工作，并下海投身医药行业，这引发了夫妻间的关系不和。 又过了几年，前妻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把商业版图扩张到其他省份，忙碌的事业，也导致前妻几乎一年到头不着家，加上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最后夫妻感情彻底破裂，索性离了婚。 这件事，给年幼时的徐乔恩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 虽然徐乔恩选择了继续留在云州，但对于双亲，都产生了极大的隔阂。 上大学之后，徐乔恩就很少再回家了，甚至在进入医院之后，都不曾跟人提过这层父女关系，平日见到父亲，也以徐院长称呼。 徐天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何尝愿意家庭破裂，只是他和前妻感情破裂的真实原因，他无法细说明白。 “妇产科……” 徐天禄蓦然想起了什么，凝眉思忖了片刻，最终将那个相框重新扔进了抽屉了…… …… “对了，徐医生，你先前有没有在妇产科轮岗实习过？” 往心胸外科病房区走的路上，宋澈没来由的提了这一句。 徐乔恩瞅了他一眼，道：“当然有了，怎么了？”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宋澈的脸色不变，但语气正经了许多，“我有个朋友是孤儿，据他说，当年他被人捡到的时候，手腕上系着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婴儿手环，所以托我趁这次机会，帮他查一查他的出身来历。” “还有这种事情。” 徐乔恩也认真了起来，追问道：“多少年前的事了？” “差不多二十三年前左右了吧。”宋澈道。 “二十三年前的……你该不会说的就是你自己吧？”徐乔恩狐疑道。 宋澈暗暗嘀咕女人直觉的敏锐，嘴上搪塞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从省城来的。” “也是。” 徐乔恩其实也是随口一问，随即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二十年前那一会，关于新生儿的档案都还是手写的，如果你真要查的话，明天抽时间，我领你去档案室翻一翻吧。” “那就有劳徐医生了。”宋澈笑道。 徐乔恩仿佛刚认识他，很新奇的打量了他一阵，道：“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我差点没适应过来。” “是不是觉得更有魅力了？”宋澈故意冲她眨眼放电。 “呃……快拉倒吧！” 徐乔恩恶寒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但是，看见宋澈灿烂阳光的笑容，她又不禁想起宋澈抢救病人时的情景。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特别有魅力。 而在医院，女性眼中公认的最有魅力医生，莫过于医生拿手术刀时的专注样子。 可惜，这年头往往具备主刀资格的医生，年纪最小的都得是四十好几的中年医生了。 这些中年医生没秃顶没发福就很不错了，还能指望有什么魅力？ 但是，今晚连续看了两次宋澈拿手术刀时，那行云流水、镇定自若的架势，徐乔恩不得不承认，这个大男孩认真时候的样子，确实有点吸眼球…… “徐医生，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真对我心动了吧？”宋澈敏锐察觉到徐乔恩在走神，并且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涣散，就笑着调侃道。 “……呸！你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医生了！” 徐乔恩啐了一口，连忙反驳道。 可是感觉到渐渐发烫的脸颊和渐渐加速的心跳，她莫名想到了“口是心非”这个成语。 这念头刚冒出来，徐乔恩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可不是花痴女，相反的，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她一向都以理性严谨著称。 再由于年幼时经历过家庭不幸的缘故，使得她对于男女感情一向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可是，这一晚，这个医学怪才，和他的医术一样，都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闯入了徐乔恩的心扉。 克制住纷乱的思绪，徐乔恩故意加速步伐往前走，以期避免再让宋澈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没走几步，心胸外科的值班室就到了。 宋澈刚要进门，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包被遗落在了派出所。 这么晚了，他也没法再跑去拿，只能问徐乔恩：“刚刚走得急，我行李丢在外面了，这附近有便利店吗？” 徐乔恩看了他一会，道：“都凌晨了，最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也在好几公里开外，你要是缺牙刷毛巾，正好我有备用的。” 说着，徐乔恩从办公室的抽屉里取出只拆了一半包装的牙刷和毛巾。 “漱口杯你用一次性纸杯将就吧，去隔壁卫生间洗漱。” “多谢。” 宋澈接过来后，看了眼值班室的小卧室，玩味道：“那这么说，今晚我们俩……” 徐乔恩冲着宋澈露出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清清脆脆的吐出几个字：“做你的梦去吧。” 第019章 弃医从仕 其实，牺牲掉马世友，徐天禄也是反复思量拿出的最佳方案。 无疑，宋澈接下来将成为市长一家的恩人兼红人，而且，领教过宋澈超凡绝伦的医术，徐天禄断定，宋澈的将来绝不仅仅只是屈身于在医院当实习医生。 因此，趁着宋澈平步青云之前，徐天禄就先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对自己，对医院，都绝对有益无害。 只是，眼看宋澈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高冷派头，徐天禄又担心依旧会热脸贴冷屁股。 左思右想，他忽然想起宋澈刚刚似乎只有对徐乔恩的话才会听得进去。 “难不成这小子是看上乔恩了……” 徐天禄心头一动，不由琢磨起了两人的这层关系。 当然，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靠牺牲徐乔恩的色相去巴结宋澈。 毕竟，徐乔恩可是她的至亲闺女啊！ 想到徐乔恩，徐天禄内心不禁一阵怅然。 印象中，他很久都没听过徐乔恩喊自己一声爸了。 他知道，女儿至今还怨恨着自己。 坐在椅子上，徐天禄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中翻出一个相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除了年轻时的徐天禄和年幼时的徐乔恩，还有一名端庄娴雅的美妇人。 她就是徐乔恩的母亲，徐天禄的前妻，冯雅娴。 “雅娴，这孩子和你一样一模，都那么的固执倔犟……” 徐天禄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感慨。 他和前妻都曾经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他普外科，前妻妇产科，原本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还算幸福，可是后来前妻忽然不顾反对毅然辞掉了工作，并下海投身医药行业，这引发了夫妻间的关系不和。 又过了几年，前妻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把商业版图扩张到其他省份，忙碌的事业，也导致前妻几乎一年到头不着家，加上某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最后夫妻感情彻底破裂，索性离了婚。 这件事，给年幼时的徐乔恩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 虽然徐乔恩选择了继续留在云州，但对于双亲，都产生了极大的隔阂。 上大学之后，徐乔恩就很少再回家了，甚至在进入医院之后，都不曾跟人提过这层父女关系，平日见到父亲，也以徐院长称呼。 徐天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他何尝愿意家庭破裂，只是他和前妻感情破裂的真实原因，他无法细说明白。 “妇产科……” 徐天禄蓦然想起了什么，凝眉思忖了片刻，最终将那个相框重新扔进了抽屉了…… …… “对了，徐医生，你先前有没有在妇产科轮岗实习过？” 往心胸外科病房区走的路上，宋澈没来由的提了这一句。 徐乔恩瞅了他一眼，道：“当然有了，怎么了？”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宋澈的脸色不变，但语气正经了许多，“我有个朋友是孤儿，据他说，当年他被人捡到的时候，手腕上系着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婴儿手环，所以托我趁这次机会，帮他查一查他的出身来历。” “还有这种事情。” 徐乔恩也认真了起来，追问道：“多少年前的事了？” “差不多二十三年前左右了吧。”宋澈道。 “二十三年前的……你该不会说的就是你自己吧？”徐乔恩狐疑道。 宋澈暗暗嘀咕女人直觉的敏锐，嘴上搪塞道：“怎么可能，我可是从省城来的。” “也是。” 徐乔恩其实也是随口一问，随即沉吟片刻，道：“我记得二十年前那一会，关于新生儿的档案都还是手写的，如果你真要查的话，明天抽时间，我领你去档案室翻一翻吧。” “那就有劳徐医生了。”宋澈笑道。 徐乔恩仿佛刚认识他，很新奇的打量了他一阵，道：“你好好说话的时候，我差点没适应过来。” “是不是觉得更有魅力了？”宋澈故意冲她眨眼放电。 “呃……快拉倒吧！” 徐乔恩恶寒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但是，看见宋澈灿烂阳光的笑容，她又不禁想起宋澈抢救病人时的情景。 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特别有魅力。 而在医院，女性眼中公认的最有魅力医生，莫过于医生拿手术刀时的专注样子。 可惜，这年头往往具备主刀资格的医生，年纪最小的都得是四十好几的中年医生了。 这些中年医生没秃顶没发福就很不错了，还能指望有什么魅力？ 但是，今晚连续看了两次宋澈拿手术刀时，那行云流水、镇定自若的架势，徐乔恩不得不承认，这个大男孩认真时候的样子，确实有点吸眼球…… “徐医生，你在想什么呢，该不会真对我心动了吧？”宋澈敏锐察觉到徐乔恩在走神，并且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涣散，就笑着调侃道。 “……呸！你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医生了！” 徐乔恩啐了一口，连忙反驳道。 可是感觉到渐渐发烫的脸颊和渐渐加速的心跳，她莫名想到了“口是心非”这个成语。 这念头刚冒出来，徐乔恩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可不是花痴女，相反的，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她一向都以理性严谨著称。 再由于年幼时经历过家庭不幸的缘故，使得她对于男女感情一向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 可是，这一晚，这个医学怪才，和他的医术一样，都以一种蛮不讲理的方式闯入了徐乔恩的心扉。 克制住纷乱的思绪，徐乔恩故意加速步伐往前走，以期避免再让宋澈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没走几步，心胸外科的值班室就到了。 “对了，那这么说，今晚我们俩岂不是要……” 宋澈进了值班室后，目光玩味的看向了那间小卧室。 徐乔恩冲着宋澈露出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清清脆脆的吐出几个字：“做你的梦去吧。” 接着，徐乔恩俏脸一板，狠狠瞪了一眼宋澈，一边进卧室，一边气咻咻的道：“今晚你睡里面，我外面将就一下，我警告你，你要敢有什么歪念头，我的手术刀一样不会手软！” 一般情况，如果有男女医生同时值夜班，都是女医生睡内间，男医生则在值班室用几张拼起来的椅子对付一下。 但念在宋澈今晚劳苦功高的份上，徐乔恩只能委屈自己了。 可是，她刚抱着被子出来，却发现宋澈已经躺在了拼好的椅子上呼呼大睡了。 “这家伙……” 徐乔恩错愕半响，凝望着宋澈的睡态，渐渐的，芳容绽放出了很久不曾在外人展现的温煦笑容…… 第020章 安排 众人都被宋澈的未来计划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没想到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居然要忽然转行，跑去报考公务员。 刘老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问道：“你确定想清楚了？” 宋澈笑道：“早想清楚了，我二十年来一直沉浸在医学里面，说实话，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再想往上发展基本没什么余地了，不如换一个平台尝试。” 徐天禄动了动嘴唇，似欲再规劝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宋澈说自己在医学上难有发展的余地，徐天禄本想说可以保他成为主任医师，但转念一想，这个待遇，未必是这个怪才所需要的。 当医生的好处，说俗了，无外乎金钱和名誉。 但如果金钱和名誉都不能满足，那貌似就真没什么坚持的道理了。 最关键的是，以专业角度分析，宋澈几乎在中西医领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 如果治病救人，都不能给他带来满足感，那么弃医从仕似乎也有些说得过去了…… “……好，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是你自己的抉择，我们这些外人不好多置喙，如果你心意已决，我只能祝愿你一帆风顺了。” 刘老也笑了，接着，他打了个哈欠，道：“身子骨真不行了，多说几句话就倦了。” 宋澈大概看出他有“送客”的意思，就很识趣的先告辞出去了。 “刘老，那我也先出去了，有事您随时吩咐。” 徐天禄欠身道，正要迈开步子，刘老忽然道：“你先等等，我还有点话说。” 徐天禄心里一动，就给徐乔恩使了眼色，让她先走。 等屋内就剩下几人了，胡云慧率先道：“爸，您莫非想在这孩子报考公务员这事上做点什么？” “这还用说，这孩子猴精着呢，咱们家欠了他一个天大人情，他故意在我们说起这事，不摆明了是挟恩图报的意思嘛。”刘老一改刚刚的老顽童形象，眯起的老眼精光闪烁。 其实说宋澈是挟恩图报也是打趣说的。 其实都不用宋澈提，刘相韬他们就已经准备在某些方面给予宋澈一些报答。 现在宋澈主动提出想进仕途官场，这反倒是刘相韬最容易施展的领域了。 “那要不然，我设法给他安排一个职务？”刘相韬提议道。 “你想搞以权谋私那一套嘛！”刘老瞪了他一眼，接着摇头道：“我的意思是，帮是要帮的，但怎么帮，得有个度，如果他是在从官这方面是朽木一块，我们把他架到太高的位置，于公于私都不利。” 想了想，刘老看着徐天禄，道：“人是你们医院的，你觉得目前有什么最佳的安排方案？” 徐天禄这次听懂了。 刘老是想让自己先把人在医院内部安排起来。 毕竟，医院说穿了，也是一个公家单位。 如果宋澈真的有心从官，那么在医院里设置一个偏向于行政的职务，是最合适的预热安排！ 通过这个预热安排，既能满足宋澈从官的愿望，又能通过这个平台，先检验考察宋澈是否适合官场体制的氛围。 另外，出于徐天禄的私心，还能继续把人留在医院，可谓是一箭三雕的好主意！ “放心吧，刘老，我回去核计一下，尽快拿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徐天禄忙不迭道。 刘老点点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道：“从前有鲁迅弃医从文，得以拯救了无数的被压迫百姓，现在这孩子居然要弃医从官，却不知道他又能干出一番什么名堂。” “他的爷爷，那位宋老医生，要不要再让人打听一下？”刘相韬试探道，他总觉得宋澈的爷爷让他进入官场，目的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算了，人都走了，还是消停点吧，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医生。” 徐乔恩出门之后，走到宋澈的身旁，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宋澈扭头看她眼中似有幽怨，莞尔道：“我这样的医生有什么不好嘛，医术精湛、年轻有为，不知道是多少从医人员的标杆旗帜。” “又臭不要脸了！” 徐乔恩耸了耸翘鼻，哼道：“说白了，你这不就是利欲熏心嘛，借着对刘市长他们的恩情，就想要飞黄腾达。” 其实，连徐乔恩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对宋澈的决定如此反感。 昨晚她还刚认可了宋澈的医术和人品，觉得这家伙虽然脸皮厚了点、行事放浪浮夸了点，但总算是一个不坏的医者。 结果一转眼，这家伙居然就要放弃医学跑去当官，着实令她有些气急。 “说白了，你这不就是以己度人嘛。” 宋澈效仿徐乔恩的口吻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你以自己的标准，强行去评判其他人的行为，未免太过狭隘了吧。” “你……”徐乔恩被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宋澈看着她吃瘪的样子，笑得更是饶有兴致：“话说回来，徐医生这么关心我，难不成真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呸！你这厚颜无耻的流氓！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看上你！”徐乔恩恼羞成怒道。 宋澈只是眨眼一笑：“话别说得这么满喔。” 徐乔恩正要发飙，忽然王甜甜从后面走了过来，她大概只是隐约听见了几个词，好奇道：“徐医生，谁死了啊？” 徐乔恩瞪了眼宋澈，咬牙道：“流氓！” 王甜甜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没再问，转口道：“宋医生，徐医生，我爸已经醒了，他想当面跟你们道谢呢。” “正好，我也得过去看看。”徐乔恩点点头。 宋澈正要跟过去，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 但是接通之后，传来的声音还是比较熟悉的。 “喂，是宋医生吗？我是三河派出所的，就昨晚的那个小武。” 宋澈问道：“我也正要联系你们那呢，我的行李包捡到了吧？” “在，在我这呢，我正准备给您送过去，您现在方便吗？”小武很恭敬的道。 “行，大概十分钟后，在医院大厅碰面。” 第021章 黑中介 查看完王甜甜父亲的情况，又接受了一番感恩致谢，宋澈就施施然的来到了医院的入口大厅。 民警小武正提着行李包，站那东张西望着。 看见迎面走来的宋澈，小武屁颠颠的就凑了上去，笑道：“宋医生，您的东西，完璧归赵。” “谢了。”宋澈接过了行李包。 其实对这个小武，宋澈并不算反感，起码不像那个恶贯满盈的协警，顶多就是有些滑头。 “您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应该是我向您道歉才是。”小武尴尬道。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而且和你本来就没多少关系。”宋澈笑了笑。 不过察觉到小武一脸愁容，以及身上的便衣，他试探道：“这个点，你没有上班？” 小武叹了口气，道：“我被停职了，昨晚您和葛局长走了后，张所长发了大火，连夜召开会议，不止把王刚撤职，还把他跟那些找你麻烦的混混一块给立案拘留了。而我因为玩忽职守，也吃了记过处分，接下来能不能回去上班还说不准……” 宋澈恍然。 先不说派出所的这起案子办得有多恶劣，光是昨晚葛中原当场撂下的狠话，就由不得派出所的领导不咬紧牙关，把涉案人员狠狠给处理了！ 若是处理得不够狠，不够得当，回头遭殃的就该是他们自己了！ 至于这个小武，纯粹就是炮灰。 再看见小武一脸的哀求之意，宋澈大概明白这小子专程来送东西的另一层目的了。 “其实这件事跟你的关系本来就不大，而且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还不知道那个协警会怎么颠倒黑白……这样吧，我给你领导打个电话说明一下吧。” “好，太谢谢您了，宋医生，您真是妙手仁心啊！” 小武正求之不得呢，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所长张康的号码，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宋澈。 “孙传武，你小子有完没完，你要还嫌对你的处理不妥当，那干脆直接递辞呈得了，老子还忙着去跟葛局长交差呢！” 电话一通，张康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葛局长那边我会去说的，这位孙警官其实并没犯什么错，我觉得批评一下就够了，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宋澈则心平气和的回了一句。 张康愣了一下，迟疑道：“你是哪位？” “我就是昨晚的受害者宋澈。” “……” 张康闻言，态度立马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热情洋溢的道：“是宋医生啊，您好您好，我还寻思着等会去找您当面赔礼道歉呢，昨晚的事情实在太对不住您了。” “没事，都过去了，该惩戒的人，你也惩戒了，就别扩大影响面了。” “行，我明白，那个……您能否让小武接一下电话。” 宋澈就将手机还给了小武。 小武接过手机之后，低声跟张康说了起来：“好的，明白，放心吧张所，我这次保证不出差池了……” 挂了电话，小武正满怀感激的要跟宋澈致谢，宋澈一摆手，道：“谢字说多了就没意思了，这件事也彻底揭过去了，不必再提。” “好、好！”小武连连点头，又道：“快饭点了，宋医生，要不然一起吃个饭吧。” “等下次吧，我还忙着去租房子呢。” “您要租房子？” 小武看了眼宋澈手里的行李包，想起宋澈是刚从省城来的，顿时恍然：“那干脆我陪您去找吧，说句不好听的，您在这人不生地不熟的，租房子难免有点棘手，我可以帮您把把关。” 宋澈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况且小武这个民警必然对这一带的情况了若指掌，无疑会帮自己节省不少功夫。 小武正巴不得跟这位背景强硬的恩公套近乎，一看有机会，还不得加紧的鞍前马后。 将宋澈请上自己开来的那辆私家车，小武很麻利的将宋澈带到了附近的一个房产中介店。 刚进店，立刻就有一个业务员迎上来。 “宋医生，您大概是想找什么样的房子？”小武询问道。 “交通方便点的，也不用高楼，最好能有个独立的院子，给我种点东西。”宋澈大概把要求讲明了。 “巧了，我这儿就有几套带院子的屋子，正符合您的要求。” 业务员立刻把两人请到办公桌旁，点开电脑的房源系统，很快筛选出几套符合要求的房源。 从照片来看，都是老城区的平房，外观装修显得比较老旧。 但宋澈对生活品质本来就没什么要求，看了一遍，就锁定了一套。 “这套离得近，我直接领两位去看看。” 业务员便往前带路，走了一公里不到，拐进了一处老民宅，最终站在了一栋老房的门前。 敲了几下门，很快就有人开门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吴阿姨，您这房子还没租出去对吧？”业务员询问道。 “对，你是有人要看房子对吧？” 吴阿姨看了眼宋澈两人，便让开了门，把人请了进来。 这是一栋三层的平房，装修虽然老旧，但很是洁净，看得出来房主经常有收拾。 “我先说好，这栋屋子我不是全租出去的，只是租二楼，我和我女儿还住在三楼的。”吴阿姨提醒道。 “没关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使用那个院子，平时种点东西。”宋澈回道。 “这倒是没问题，反正那院子我也种了花草，平时就在那洗洗衣服，你要用就用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就这间吧。” “……这么快？”小武和吴阿姨都愣了一下，第一次看人租房子这么干脆的。 宋澈笑道：“没有十全十美的房子，关键合适就行。”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看得真透彻。”业务员为了拿提成，巴不得早点交易成交，连忙从包里掏出合同，道：“那要不咱们直接签合同吧。” “诶，等等，这个租金是不是能少点啊。”小武颇有些皇帝不急大臣急的心情，见宋澈满不在乎，只能自己出面砍价。 “我一个月租1200已经很便宜了，附近差不多的房子，基本都要1800呢。”吴阿姨道。 “嗯？”小武迟疑道：“我记得你这房子在系统上不是标着月租金2000块吗？” 宋澈则从那个业务员的眼中看出了几分心虚和慌张。 看来，自己是遇上传说中的黑中介了！ 第022章 宰人 那业务员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立刻就解释道：“这位房东阿姨年纪大，把价格记混了，她确实是要求月租金2000块的。” 接着，业务员拽着吴阿姨走到外面，嘀咕道：“吴阿姨，你这是何必呢，我故意把价格标得高一点，也是给租客砍价的余地，既然他同意了这个价格，那就可以了。” “可这不是坑蒙人嘛。”吴阿姨也看出了一些古怪，质疑道。 “话别说那么难听嘛，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业务员道：“总之，价格来我谈，你只管收钱，别怪我没提醒你，要错过这个客人，等我回店里跟其他同事说你不肯配合我的工作，那大家基本都不乐意推你家的屋子了。” 吴阿姨显然是老实巴交的人，哪里说得过这种油腔滑调的业务员，被这么软硬兼施了一番，顿时就没了主意。 可是，当她跟着业务员重新进屋子之后，脸上仍写满了愧疚不安的神情。 “先生，我刚已经跟房东商量过了，她一开始挂的就是两千块，但看你们这么有诚意，她决定少两百给租给你了。”业务员还在睁眼说瞎话。 小武正憋着怒火要理论，宋澈先抬手拦了一下，笑道：“我过来前在你的电脑里看了其他房源，基本这一带的房子都是一千八到两千左右，所以这个价钱，其实还算是公道了。” “那是，我和吴阿姨都是实诚人，绝不会乱开价的。”业务员尽量想笑得诚恳一些，但那双眼里透出的分明是狡黠和奸诈，大有一副磨刀霍霍宰肥猪的意味。 “那位吴阿姨我看出来了，确实是实诚人。”宋澈道：“不过你嘛，似乎连恬不知耻这四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业务员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道：“先生，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心情跟你这种人开玩笑。” 宋澈冷笑道：“你擅自把价格改成高价，想吃上家骗下家赚差价，每月六百的差价说多不多，但一年下来怎么也能净赚好几千，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业务员的脸色就难看了，但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先生，我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可能不了解我们这的行情，房东要什么租价是他的事情，但我们中介开门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就算我挂的价格高那么几百块，那也是我们应得的酬劳，这你总不能说我骗人吧。” “小子，你真当我们把猪宰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中介费有这么收的！”小武忍不住叫道。 “那是你见识少，我们店的规矩就是这样，既然你享受到我提供的服务了，就得按这规矩办事。”业务员也渐渐撕下了伪装。 “没错，我是享受到你提供的服务了，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给你酬劳是很应该。”宋澈点头道，在业务员刚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又转口道：“按照行业的常规，一般是租客和房东各付月租金的一半当中介费，这样吧，我看房东人还不错，把她的那份也出了，一共给你一千五，多的那三百块，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先生，你又开玩笑了，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业务员阴沉着脸道。 “你还不知足啊？”小武也是面沉如水：“你要再这么坑人，到时连这些中介费都拿不到了，我们大不了饶过你直接跟房东租！” “不给我中介费，这房子你们也别想租了！” 业务员语带威胁的道：“像你们这种过河拆桥的客户，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我们店能开张这么久，自然有应对的法子，我直接把话撂在这了，要么按照1800的租金签合同，要么就别租了，如果你们真绕开我直接跟房东签，你们谁都别想住得安生！” 吴阿姨先慌了，忙道：“有话好好说，大不了我押金不要了，别这样……” 接着，她又凑到宋澈的旁边，低声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跟他们较劲，你不知道，我们这一带的房源基本都被他们店垄断了，前几个月也有一个租客和房东想绕开他们交易，结果房子天天有人过去闹事。” “既然这么猖狂，干嘛不报警？”宋澈问道。 小武的脸色有些尴尬。 说实话，这类小民事纠纷，只要没有出现严重的人身伤害，他们这些基层派出所大多会和稀泥。 倒不是他们不尽职，只是这些纠纷要是都立案，他们全年24小时不休息都处理不过来。 “报警你可以试试，我可以先提醒你，我们店老板跟管这片区的派出所所长可是本家兄弟，你觉得大家真闹不痛快了，人家会偏着谁？”业务员狞笑道。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宋澈看了眼小武。 小武只能苦笑道：“我也不清楚……” 宋澈也不管这业务员是不是虚张声势了，扭头对吴阿姨道：“房东，这屋子，我就直接跟你租了。” “马勒戈壁！真当老子是隐形的啊！”业务员勃然大怒，一箭步冲上去想动手，小武抢先用手顶在了对方的胸膛，喝道：“你敢动手试试！” 也怪他今天没穿警服，否则这业务员哪里敢把他们当外地人这么欺负。 “赖账还打人！” 业务员直接倒打一耙，似乎忌惮自己一个人没胜算，就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业务员跑了出去。 吴阿姨吓得脸都白了，道：“不好了，他肯定去喊人了，小伙子，我这房子不租了，你们赶紧走吧，否则要吃亏的。” “没事，有我们在，区区几个黑中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宋澈安慰道，同时似笑非笑的跟小武道：“是吧，孙警官？” 小武已经听出了宋澈的不满情绪，恐怕自己再不表明立场，又得挨一次无妄之灾，于是赶忙掏出手机拨通了所长张康的电话，汇报道：“张所长，我正陪宋医生租房子，结果遇见了黑中介，看情况很可能会引发冲突，您那边能否派人来增援……对了，那黑中介还说他们老板跟您是本家兄弟呢。” 第023章 靠山 那业务员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立刻就解释道：“这位房东阿姨年纪大，把价格记混了，她确实是要求月租金2000块的。” 接着，业务员拽着吴阿姨走到外面，嘀咕道：“吴阿姨，你这是何必呢，我故意把价格标得高一点，也是给租客砍价的余地，既然他同意了这个价格，那就可以了。” “可这不是坑蒙人嘛。”吴阿姨也看出了一些古怪，质疑道。 “话别说那么难听嘛，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业务员道：“总之，价格来我谈，你只管收钱，别怪我没提醒你，要错过这个客人，等我回店里跟其他同事说你不肯配合我的工作，那大家基本都不乐意推你家的屋子了。” 吴阿姨显然是老实巴交的人，哪里说得过这种油腔滑调的业务员，被这么软硬兼施了一番，顿时就没了主意。 可是，当她跟着业务员重新进屋子之后，脸上仍写满了愧疚不安的神情。 “先生，我刚已经跟房东商量过了，她一开始挂的就是两千块，但看你们这么有诚意，她决定少两百给租给你了。”业务员还在睁眼说瞎话。 小武正憋着怒火要理论，宋澈先抬手拦了一下，笑道：“我过来前在你的电脑里看了其他房源，基本这一带的房子都是一千八到两千左右，所以这个价钱，其实还算是公道了。” “那是，我和吴阿姨都是实诚人，绝不会乱开价的。”业务员尽量想笑得诚恳一些，但那双眼里透出的分明是狡黠和奸诈，大有一副磨刀霍霍宰肥猪的意味。 “那位吴阿姨我看出来了，确实是实诚人。”宋澈道：“不过你嘛，似乎连恬不知耻这四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业务员愣了一下，有些讪讪的道：“先生，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没心情跟你这种人开玩笑。” 宋澈冷笑道：“你擅自把价格改成高价，想吃上家骗下家赚差价，每月六百的差价说多不多，但一年下来怎么也能净赚好几千，这胃口是不是太大了？” 业务员的脸色就难看了，但也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理直气壮的道：“先生，我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可能不了解我们这的行情，房东要什么租价是他的事情，但我们中介开门做生意，总是要赚钱的，就算我挂的价格高那么几百块，那也是我们应得的酬劳，这你总不能说我骗人吧。” “小子，你真当我们把猪宰啊，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中介费有这么收的！”小武忍不住叫道。 “那是你见识少，我们店的规矩就是这样，既然你享受到我提供的服务了，就得按这规矩办事。”业务员也渐渐撕下了伪装。 “没错，我是享受到你提供的服务了，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房子，所以给你酬劳是很应该。”宋澈点头道，在业务员刚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又转口道：“按照行业的常规，一般是租客和房东各付月租金的一半当中介费，这样吧，我看房东人还不错，把她的那份也出了，一共给你一千五，多的那三百块，就当你的跑腿费了。” “先生，你又开玩笑了，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业务员阴沉着脸道。 “你还不知足啊？”小武也是面沉如水：“你要再这么坑人，到时连这些中介费都拿不到了，我们大不了饶过你直接跟房东租！” “不给我中介费，这房子你们也别想租了！” 业务员语带威胁的道：“像你们这种过河拆桥的客户，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我们店能开张这么久，自然有应对的法子，我直接把话撂在这了，要么按照1800的租金签合同，要么就别租了，如果你们真绕开我直接跟房东签，你们谁都别想住得安生！” 吴阿姨先慌了，忙道：“有话好好说，大不了我押金不要了，别这样……” 接着，她又凑到宋澈的旁边，低声道：“小伙子，听我一句劝，别跟他们较劲，你不知道，我们这一带的房源基本都被他们店垄断了，前几个月也有一个租客和房东想绕开他们交易，结果房子天天有人过去闹事。” “既然这么猖狂，干嘛不报警？”宋澈问道。 小武的脸色有些尴尬。 说实话，这类小民事纠纷，只要没有出现严重的人身伤害，他们这些基层派出所大多会和稀泥。 倒不是他们不尽职，只是这些纠纷要是都立案，他们全年24小时不休息都处理不过来。 “报警你可以试试，我可以先提醒你，我们店老板跟管这片区的公安领导都熟得很，你觉得大家真闹不痛快了，人家会偏着谁？”业务员狞笑道。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宋澈看了眼小武。 小武只能苦笑道：“我也不清楚……” 宋澈也不管这业务员是不是虚张声势了，扭头对吴阿姨道：“房东，这屋子，我就直接跟你租了。” “马勒戈壁！真当老子是隐形的啊！”业务员勃然大怒，一箭步冲上去想动手，小武抢先用手顶在了对方的胸膛，喝道：“你敢动手试试！” 也怪他今天没穿警服，否则这业务员哪里敢把他们当外地人这么欺负。 “赖了账，还打人！” 业务员见自己一个人动起手貌似没太大胜算，便直接倒打一耙，狠狠道：“你们给我等着！” 说着，业务员跑了出去。 吴阿姨吓得脸都白了，道：“不好了，他肯定去喊人了，小伙子，我这房子不租了，你们赶紧走吧，否则要吃亏的。” “没事，有我们在，区区几个黑中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宋澈安慰道，同时似笑非笑的跟小武道：“是吧，孙警官？” 小武已经听出了宋澈的不满情绪，恐怕自己再不表明立场，又得挨一次无妄之灾，于是立刻道：“您两位都放心，有我在，他们就是土匪，我也铁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看谁敢妨碍你们租房子！” 第024章 恶霸 远水不及近火。 张康这些警察还没到，黑中介的老板先到了。 当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车急刹在这栋屋子前，一个满是暴发户气质的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扫视了一遍场面，脸色立刻阴沉了起来。 “蔡总，救救我们啊！” 那几个业务员仿佛盼到了救星，立刻大呼求救。 “一群废物，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硬茬子了，两个愣头青就把你们打得跟狗似的！” 蔡总训斥道，接着又审视了一下宋澈两人，道：“就是你们动的手？” 小武率先道：“我是三河派出所的警察，你的员工涉嫌敲诈勒索、寻衅滋事，这事我已经通知了所里，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处理，你要觉得不服气，可以跟我们回所里交代清楚。” 闻言，蔡总先怔了怔，迟疑道：“你是警察？” 这时，其中一个业务员凑到蔡总的身旁，嘀咕了几句。 大概意思是他们刚刚都听见小武给派出所领导打电话了。 小武见蔡总的态度略微软化，自觉得是自己的身份成功把你唬住了，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原来是三河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啊。” 蔡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但绝没有丝毫的忐忑和恭敬，反而略带了几分不屑：“正巧，我和你们所长张康认识，依我看，这件事大概就是一场误会，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吧，好歹我在这片区也算一号人物，警察同志卖点薄面呗。” 一听蔡总扬言跟所长认识，小武心里直接咯噔了一下，明白传闻果然是真的，就试探道：“你是……” 蔡总微微一笑：“鄙人蔡明富，不知警察同志有没有听过？” 闻言，小武的心又凉了一截。 蔡明富这个名字，他还真听说过！ 据说这家伙曾经是这片区的街头混混老大，靠帮人搞强拆发了财，后来又涉足各种生意，是这片区出了名的恶霸！ 最关键的是，小武今年调任过来后曾听同事提过，这个蔡明富在官面上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靠山，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人，平时如果因公务牵涉到他的生意，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蔡明富一看把小武给唬住了，更是有恃无恐了起来，斜瞥了眼宋澈，道：“那这个也是你同事？” “蔡总，租房的人就是他，好像是一个外地来的医生。”业务员又继续告状，一脸的挑衅和怨毒，叫道：“我领他来看房子，结果他却赖账不肯给中介费，还动手打我们！” 蔡明富不紧不慢的掏出香烟，点燃之后，一边抽着，一边皮笑肉不笑道：“警察同志，你这朋友不厚道啊，我的员工辛辛苦苦领他看房子，结果他却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你身为警察，难道要徇私枉法吗？” 够毒！够阴！够狠！ 这是宋澈一瞬间对这个蔡明富的感观判断！ 只轻巧几句话，不仅迅速扭转了不利局面，还将罪名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小武则陷入到两难的处境。 他当然知道蔡总在颠倒黑白，但鉴于这家伙挺有财有势，除了认识所长张康，没准还有其他的强硬关系。 虽说宋澈认识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但若是因为这一起治安纠纷衍生成神仙打架，他区区一个小片警还不得成炮灰了。 宋澈大概也理解小武的顾虑，自顾自的道：“那依蔡总的意思，准备如何处理我？” “我手里的生意多得是，没闲情搭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既然你们报警了，等会就交给警察依法处理吧。”蔡明富满不在乎的道：“不过，你拖欠中介费，又打伤我的人，这笔账，肯定是得算清楚的。”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宋澈识时务赔礼道歉，否则有他的苦头吃！ 宋澈一扬眉头，笑道：“这笔账，肯定是得算清楚的，不过我得强调一点，是我跟你们算。” 蔡明富抽烟的动作一滞，眯眼打量着宋澈，冷笑道：“看来你小子是艺高人胆大了，有点意思，我倒是想好好领教一下你怎么跟我算账！我蔡明富混江湖半辈子，狠角色没少遇，但基本狠到最后的，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如果你以为有一个小民警护着你，就能在我面前装蒜头了，那你可得做好被整成蒜头的准备了。” “蔡总，犯不着跟这臭小子浪费口舌，他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几个业务员也狐假虎威的叫嚣道。 “不急，回头再给他点颜色瞧瞧。”蔡明富摆摆手，倒没急着再收拾宋澈。 一来他猜测宋澈确实有点身手，没必要再以身犯险。二来，虽说他瞧不起小武，但毕竟是警察，若再直接起冲突，即便赢了回头也免不了有些小麻烦。 “蔡总，这不关我的事啊，您行行好吧……”吴阿姨一看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脸都惨白了。 “慌什么，吴大姐，我又没说要跟你算账。”蔡明富瞥了眼吴阿姨，笑道：“对了，你女儿今天不在家啊？” 吴阿姨的脸色一紧，忙道：“她、她今天去给人补习了……” “你女儿可真懂事，放假还不忘记出去勤工俭学。”蔡明富的眼中隐现贪婪之色，道：“不过她辛辛苦苦赚这么点钱，先不说够不够你们娘俩过日子了，这学费就不好解决了吧，要不然还是听我一句劝，让她过来给我帮忙，我保证你们娘俩衣食无忧。” “不必了吧，我女儿现在还是念书为重，工作等毕业了再说吧。”吴阿姨一脸难色道。 “不识抬举！” 蔡明富冷哼一声，吓得吴阿姨一阵心惊肉跳的。 “吴阿姨，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蔡总能看上你女儿，那是你们家的福分，你要是驳了蔡总的面子，那今天这件事，我们也得跟你讨个说法了。”那几个业务员也充分了诠释了走狗的专业素养。 “喂，你们住手！别对我妈胡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娇斥，随即一个轻盈的倩影从屋外疾速跑了进来。 第025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没事，有我们在，区区几个黑中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宋澈安慰道，同时似笑非笑的跟小武道：“是吧，孙警官？” 小武已经听出了宋澈的不满情绪，恐怕自己再不表明立场，又得挨一次无妄之灾，于是立刻道：“您两位都放心，有我在，他们就是土匪，我也铁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看谁敢妨碍你们租房子！” “你们现在说得轻松，但这些人能垄断这片区的租房市场，就是仗着黑心肠拳头硬，听说他们老板在上面有当官的罩着呢！” 吴阿姨慌张道。 闻言，宋澈一皱眉，转而问小武：“你都没听说过？” 小武生怕宋澈以为自己尸位素餐，忙解释道：“宋医生，我也是今年初刚调过来的，真不清楚眼皮底下有这么猖狂的黑中介，不过……给这么一提，我想起今年好像是发生过几起因为租房引发的纠纷，但情况都不算严重，调节几下都结案了，而且……” 宋澈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有话直说！” “我也只是听说的。”小武低声道：“之前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因为退押金问题跟中介的人起了纠纷，大概就是中介以各种理由克扣押金，后来理论没成起了冲突，几个业务员打他一个人，伤得挺厉害，我看不过去，建议那大学生去验伤，还准备拘留那几个业务员，结果张所长打来电话，说他们老板出面要求保释，又赔了受害者一点钱就草草了结了。” 官商勾结！ 这是宋澈的第一反应。 很显然，这个黑中介胆敢这么横行霸道、为祸一方，在官面上必然有一些靠山。 至于小武的上司所长张康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还不好说，但他肯定有牵连在这个黑色利益链里面！ 吴阿姨附和道：“就是啊，跟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恶霸斗，你们要吃大亏的！听我一句劝，赶紧走吧。” “走？现在晚了！” 忽然，屋外又传来了那个业务员的喊声。 接着，那个业务员再次冲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同样穿着工作装的青壮年。 中介店离这很近，一个电话打过去，他的同事两三分钟就能赶到。 “就是这小子，看完房子，就过河拆桥，要绕过我们跟房东签合同！”那业务员指着宋澈叫嚣道。 接着，那几个青壮年就把宋澈和小武团团围住，吴阿姨本想劝解，直接被人推到了一边。 “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业务员警告了吴阿姨一句，接着趾高气扬的冲宋澈狞笑道： “小子，刚刚不是挺牛气的嘛，再牛一下给老子看看啊！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要么道歉认错，再把中介费交足了，要么咱们就再好好理论一下！” 只是，瞧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所谓的理论，显然不是用嘴巴，而是用拳头！ “我也给你两条路，要么认错道歉，拿上一千五滚蛋，要么我安排你们去我的单位呆几天。”宋澈微笑道。 “你的单位？” “对，我在医院上班。” 业务员一怔，旋即明白宋澈的意思是把他们打进医院，顿时破口大骂道：“臭小子，看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说着，这业务员率先一脚踹向了宋澈。 宋澈很轻巧的闪避开了，同时一手准确抓住了业务员的腿，往里面一拉，把他整个人拉到面前，最后一巴掌抽在了业务员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业务员的脸上多了一个手掌红印！ 当他七晕八素的跌坐在地上后，他的那几个同事反应过来，也立即嗷嗷扑上去挥拳踢腿！ 但这种纯业余的下三滥水平，对宋澈来说跟苍蝇无异，在狭隘的空间几番闪躲腾挪，不仅没被打到一下，还砍瓜切菜似的陆续把人给打趴下。 跟做手术一样，动作说不出的行云流水、游刃有余，连小武都看惊了。 不过，小武也不是吃干饭的，逮住机会，几个擒拿手下来，便协同将这群黑中介全都制服了！ “公然敲诈勒索，还殴打警察！你们死定了！” 小武拍了一个家伙的脑袋，同时掏出手机准备联系所里派人支援。 可是刚调出所长张康的号码，小武就迟疑了。 毕竟，连他都无法确定，这群黑中介的老板，跟张康究竟有什么关联。 自己贸然请来张康，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宋澈看出他的犹豫，道：“直接给你们所长打电话，任何后果我担着。” 小武本还在权衡利弊，但迎上宋澈坚毅果敢的眼神，蓦然触动了他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尊严感！ 好歹自己一个堂堂正正的国家警察，遭到几个泼皮的攻击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血气翻腾之下，小武立即拨通了所长张康的电话，汇报道：“张所长，我正陪宋医生租房子，结果遇见了黑中介，并遭到了人身攻击，特此向您请求增援。” 张康被小武的话搞得一惊一愣的，忙问道：“宋医生如何了？” “没事，我们已经把人制服了。” “那就好，务必保障宋医生的安全，我这就带人过去！” 张康询问了具体地址，就挂了电话，立刻召集了一干民警，开车驶往目的地。 但开到中途，张康忽然留意到小武说的黑中介，迟疑道：“该不会是老蔡的人吧……” 嘀咕完，张康正要抓来手机联系人，但想了想，还是暂时放弃了：“算了，看看再说，这个姓宋的小子，怎么接连给我闹出幺蛾子呢。” 而在老屋里，小武放下手机之后，正想着如何善后，忽然发现最初挑衅的那个业务员正偷偷的拨手机，呵斥道：“打给谁？！又叫帮手呢！” 那业务员哆嗦了一下，但眼看电话打通了，连忙叫道：“蔡总，我们在老吴巷这里被人整了，您快找人来救我们啊！” 小武正要冲过去制止，却被宋澈拦住了。 “没事，让他们把底牌一次性翻出来，也方便等会一锅端。” 宋澈的眼中闪现着厉芒。 第026章 自寻死路 远水不及近火。 张康这些警察还没到，黑中介的老板先到了。 当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车急刹在这栋屋子前，一个满是暴发户气质的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扫视了一遍场面，脸色立刻阴沉了起来。 “蔡总，救救我们啊！” 那几个业务员仿佛盼到了救星，立刻大呼求救。 “一群废物，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硬茬子了，两个愣头青就把你们打得跟狗似的！” 蔡总训斥道，接着又审视了一下宋澈两人，道：“就是你们动的手？” 小武率先道：“我是三河派出所的警察，你的员工涉嫌敲诈勒索、寻衅滋事，这事我已经通知了所里，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处理，你要觉得不服气，可以跟我们回所里交代清楚。” 闻言，蔡总先怔了怔，迟疑道：“你是警察？” 这时，其中一个业务员凑到蔡总的身旁，嘀咕了几句。 大概意思是他们刚刚都听见小武给派出所领导打电话了。 小武见蔡总的态度略微软化，自觉得是自己的身份成功把你唬住了，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原来是三河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啊。” 蔡总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但绝没有丝毫的忐忑和恭敬，反而略带了几分不屑：“正巧，我和你们所长张康认识，依我看，这件事大概就是一场误会，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吧，好歹我在这片区也算一号人物，警察同志卖点薄面呗。” 一听蔡总扬言跟所长认识，小武心里直接咯噔了一下，明白传闻果然是真的，就试探道：“你是……” 蔡总微微一笑：“鄙人蔡明富，不知警察同志有没有听过？” 闻言，小武的心又凉了一截。 蔡明富这个名字，他还真听说过！ 据说这家伙曾经是这片区的街头混混老大，靠帮人搞强拆发了财，后来又涉足各种生意，是这片区出了名的恶霸！ 最关键的是，小武今年调任过来后曾听同事提过，这个蔡明富在官面上还有一个很厉害的靠山，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狠人，平时如果因公务牵涉到他的生意，能回避就尽量回避！ 蔡明富一看把小武给唬住了，更是有恃无恐了起来，斜瞥了眼宋澈，道：“那这个也是你同事？” “蔡总，租房的人就是他，好像是一个外地来的医生。”业务员又继续告状，一脸的挑衅和怨毒，叫道：“我领他来看房子，结果他却赖账不肯给中介费，还动手打我们！” 蔡明富不紧不慢的掏出香烟，点燃之后，一边抽着，一边皮笑肉不笑道：“警察同志，你这朋友不厚道啊，我的员工辛辛苦苦领他看房子，结果他却过河拆桥、恩将仇报，你身为警察，难道要徇私枉法吗？” 够毒！够阴！够狠！ 这是宋澈一瞬间对这个蔡明富的感观判断！ 只轻巧几句话，不仅迅速扭转了不利局面，还将罪名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小武则陷入到两难的处境。 他当然知道蔡总在颠倒黑白，但鉴于这家伙挺有财有势，除了认识所长张康，没准还有其他的强硬关系。 虽说宋澈认识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但若是因为这一起治安纠纷衍生成神仙打架，他区区一个小片警还不得成炮灰了。 宋澈大概也理解小武的顾虑，自顾自的道：“那依蔡总的意思，准备如何处理我？” “我手里的生意多得是，没闲情搭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既然你们报警了，等会就交给警察依法处理吧。”蔡明富满不在乎的道：“不过，你拖欠中介费，又打伤我的人，这笔账，肯定是得算清楚的。” 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宋澈识时务赔礼道歉，否则有他的苦头吃！ 宋澈一扬眉头，笑道：“这笔账，肯定是得算清楚的，不过我得强调一点，是我跟你们算。” 蔡明富抽烟的动作一滞，眯眼打量着宋澈，冷笑道：“看来你小子是艺高人胆大了，有点意思，我倒是想好好领教一下你怎么跟我算账！我蔡明富混江湖半辈子，狠角色没少遇，但基本狠到最后的，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如果你以为有一个小民警护着你，就能在我面前装蒜头了，那你可得做好被整成蒜头的准备了。” “蔡总，犯不着跟这臭小子浪费口舌，他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几个业务员也狐假虎威的叫嚣道。 “不急，回头再给他点颜色瞧瞧。”蔡明富摆摆手，倒没急着再收拾宋澈。 一来他猜测宋澈确实有点身手，没必要再以身犯险。二来，虽说他瞧不起小武，但毕竟是警察，若再直接起冲突，即便赢了回头也免不了有些小麻烦。 “蔡总，这不关我的事啊，您行行好吧……”吴阿姨一看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脸都惨白了。 “慌什么，吴大姐，我又没说要跟你算账。”蔡明富瞥了眼吴阿姨，笑道：“对了，你女儿今天不在家啊？” 吴阿姨的脸色一紧，忙道：“她、她今天去给人补习了……” “你女儿可真懂事，放假还不忘记出去勤工俭学。”蔡明富的眼中隐现贪婪之色，道：“不过她辛辛苦苦赚这么点钱，先不说够不够你们娘俩过日子了，这学费就不好解决了吧，要不然还是听我一句劝，让她过来给我帮忙，我保证你们娘俩衣食无忧。” “不必了吧，我女儿现在还是念书为重，工作等毕业了再说吧。”吴阿姨一脸难色道。 “不识抬举！” 蔡明富冷哼一声，吓得吴阿姨一阵心惊肉跳的。 “吴阿姨，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蔡总能看上你女儿，那是你们家的福分，你要是驳了蔡总的面子，那今天这件事，我们也得跟你讨个说法了。”那几个业务员也充分了诠释了走狗的专业素养。 “喂，你们住手！别对我妈胡来！”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娇斥，随即一个轻盈的倩影从屋外疾速跑了进来。 第027章 谢公子 这一下，蔡明富是彻底懵比了。 睁着浑圆的眼珠子，一张脸写满了难以置信，吃吃道：“葛局长……葛中原？！” “还能有谁？否则我刚刚至于那样窘迫嘛！” 张康恨恨道：“总之，你这次算是踹到钢板上了，得罪了他，我是罩不住你了。” 蔡明富不禁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万万没想到，一个外地来的愣头青，还沦落到去老民宅租房子，居然会拥有这么通天的背景关系！ 再想到先前的冲突，蔡明富更是一阵后怕。 真像张康说的，刚刚自己如果再执意要跟宋澈硬刚到底，那真是老寿星赶着上吊，嫌命太长了！ “张所，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啊，麻烦你帮忙说说情吧，哪怕要我赔礼道歉都行，这万一他跟葛局长打小报告，我就真歇菜了！”蔡明富一看张康想撇清干系，连忙哀求道。 别看他在这片区混得风生水起、财雄势大，但说到底，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头子。 如果惹上一些上得了台面的达官贵人，只有被虐的资格！ “行了，少墨迹！” 张康烦躁的挥挥手，又想了想，道：“总之，这件事我是兜不住了，行政拘留肯定是少不了，但我怕就怕，那小子打听到了你犯的那些老案底，会盯着我把你一查到底！” “啊？！” 蔡明富傻眼了，本来听到要被行政拘留就够憋屈了，结果得知宋澈可能会逼迫张康把自己彻底查办，已然彻底乱了阵脚，“张所长，您可得救救兄弟啊，这些年来，我可是没少孝敬你……” “闭嘴！” 张康呵斥道，同时顾忌的瞥了眼开车的民警。 虽说这个民警是他的心腹，但万一他和蔡明富的利益往来被揭发，他也得在劫难逃。 “你现在少废话，要想脱险，我只给你支两招，行不行看你的造化。”张康缓缓道：“第一个，立刻派人去跟那对母女赔礼道歉，不管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们在那小子的耳边添油加醋，记住，绝不能直接去跟那小子求饶，你刚得罪他，保不齐你怒气未消继续找你麻烦。” “第二个，你赶紧给谢公子打电话吧，万一真的东窗事发，只能指望他帮你疏通关系了。” “……好，我这就联系谢公子。” 蔡明富点点头，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待接通之后，忙道：“谢公子，我是小富啊，这次您可一定要拉我一把啊……” 张康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蔡明富孙子似的谄媚嘴脸，心中暗暗鄙夷，但也不敢低估这位谢公子的能量。 或许，一旦宋澈真跟葛中原打小报告对付他，他一样得向谢公子求助…… …… 陪宋澈购置了一堆生活用品后，小武把人再次送回老吴巷，就独自驾车返回了派出所。 刚到院子，小武正想去打探一下关于蔡明富等人的处理情况，张康就先把他叫进了办公室。 “小武，今天这件事，你算是功过相抵，我就暂时不追究了，但下次做事多留个心眼，别再给我捅娄子了！” 张康坐在桌子后，一边抽烟，一边语音低沉的道：“要知道，你刚来不久，对我们这辖区的许多情况都还没摸清楚，万一不小心惹出了事端，我都罩不住你了。” “是，以后我一定谨遵所长的指示，绝不会再惹是生非了。”小武连忙保证道。 他明白张康是由于今天这案子在迁怒于自己，提醒自己往后小心做人。 想来，张康明着不敢对抗宋澈，只能抓他这颗软柿子拿捏了。 张康见他如此谦卑，暂时放低了警惕，道：“这案子，你就别过问了，我已经指示其他人处理了，如果那位宋医生再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吧？” “……我知道，请所长放心。” 小武表面顺从，内心却是一阵惆怅无奈。 虽说已经看多了这些蝇营狗苟的乱象，但作为一个刚出警校不久的热血青年，他依旧没有丧失该有的良知和操守。 眼看张康是要继续维护蔡明富这些恶徒，他实在深感齿寒！ 可是，他仍旧只有服从的资格，连半句微词都不敢说。 “那好，时间不早了，你先下班回去吧。”张康大概担心再让小武接触到案件的处理，索性先把人打发走了。 结果小武前脚刚出门，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是谢公子，他立刻接了起来。 没来得及寒暄，另一头就传来了严厉的骂声：“张康，你搞什么玩意，居然把老蔡都拘了，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张康一阵胆寒，也学得跟蔡明富那样的谄媚语态：“谢公子，您消消气，还请听我跟您解释，今天这事是这样的……” …… 小武走出办公室之后，一腔郁闷正无处发泄，这时他接到了女友的电话，说刚好下班路过派出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逛街。 听到女友的声音，小武的心情立刻舒坦了许多，直接屁颠颠的跑到门口去会女友了。 女友好奇道：“难得啊，今天不用加班啦？” “嗨，别提了，今天遇到一堆烂事。”小武未免女友担心，也没多解释，让女友再在门口等一会，自己又跑进去换衣服了。 换了便装，小武开着小车刚驶到门口，迎面就开进来一辆奥迪A6，直接把他顶住了。 那辆奥迪车非但没让，反而急按了几声喇叭，接着从驾驶位的车窗探出一个青年的俊脸，喊道：“好狗不挡道！” 小武本来就满腹憋屈，又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咒骂，气得正要下车理论，谁知张康忽然从后面急匆匆的跑过来，冲小武吼道：“还不快把车挪开！” 小武一怔，又看见张康谦卑的冲着奥迪车司机谄笑，就知道那司机的来头不小。 “行！你们都是大腿，我一个小胳膊拧不过你们！” 小武一边发牢骚，一边把车挪开，并招呼门口的女友先上车。 而那辆奥迪车顺利驶进来之后，直接停在了过道上，从车里走出来一名衣冠楚楚的青年。 “谢公子，恕我管教无方，还请您多担待。”张康立刻跑到旁边，点头哈腰的道。 “我看你们三河派出所，今天就是专门给我找晦气的！” 谢公子冷哼一声，同时扭头看了眼刚坐上车的小武女友，见小武的女友长得颇有姿色，就颔首道：“那姑娘是你们派出所民警的女朋友？” 张康迟疑道：“应该是吧，那民警是今年初刚调来的。” “喔，这小片警挺有艳福的啊。” 谢公子咂咂嘴，眼中闪出一道幽光。 第028章 上门女婿 见谢公子对小武女友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张康略有些紧张了。 谢公子全名谢文彬，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独子，一个典型游手好闲的衙内，平素除了打着父亲招牌到处为非作歹、攫取利益，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女人！ 只要是漂亮的女人，甭管单身还是已婚，他都染指了不少。 具体染指了多少，张康不清楚，但在他治下，谢文彬牵涉的纠纷案子就一大堆了，撇开那些伤人的，调戏、猥亵乃至*时不时就会冒出来一两件。 但这年月，衙内犯法，自然不可能跟庶民同罪了。 仗着父亲的权势，张康和其他辖区警察领导往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和稀泥、擦屁股。 如今，察觉到谢文彬貌似对小武的女友有了兴趣，张康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谢文彬暂时也没只顾着色迷心窍，转口道：“老蔡人呢？” “留置室关着呢。” 张康一看谢文彬的脸色沉下来，苦着脸道：“谢公子，我真的没办法啊，谁让蔡明富这货惹了一个硬茬，我不办他，回头人家就该办我了！” “什么人把你吓成这样，难道还是市局局长的公子啊！”谢文彬质问道。 要知道，蔡明富可是谢文彬谋利发财的得力手下，除了那些黑中介，酒吧夜店KTV这些场子，蔡明富每个月都给谢文彬贡献一大笔孝敬。 而谢文彬则负责庇护蔡明富免遭法律的制裁。 现在蔡明富被抓了，他失财是小，失面子就大了。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他往后还怎么在云州混？ “虽然不是葛局长的公子，但也和葛局长有大关系啊。”张康大概将葛中原和宋澈的关系解释了一下。 闻言，谢文彬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吟道：“你是说，葛局长对这个小医生相当客气，还急着请他去治病救人？” “应该是这样，具体去救什么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张康如实回道。 关于刘老爷子重病入院的消息，在刘相韬的指示下，只局限于少数人知晓，甚至连市里的那些大佬都不甚清楚。 毕竟刘相韬刚入驻云州不久，要在这立足发展，很大程度还得仰仗老父亲的声望。 若是在这节骨眼让周围人知道刘老身体抱恙，难免会对刘相韬的仕途造成不利影响！ “荒唐，照你所说，那医生才二十出头，顶多就是一个刚入职的菜鸟医生，葛局长犯得着求他去救人？” 谢文彬对这推断完全是嗤之以鼻，“依我看，八成是葛中原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小子的手里，才会这么紧张兮兮的！” “……这倒也有可能。”张康不敢反驳，只得顺着话头继续说道：“不过，这小子终归是葛局长看重的人，现在蔡明富的事情把他抓到了把柄，如果我不秉公处理的话，万一小报道打到葛局长那边……” “瞧把你怂的！这云州公安口，又不是他葛中原一个人说了算！”谢文彬撇嘴道。 他父亲在市公安局虽然位居葛中原之下，但由于长久扎根云州，方方面面的人脉关系，可谓是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甚至在上面还有更大的靠山！ 这一点，连葛中原都大有不如！ 但嘴上这么说，谢文彬也不会傻到直接因此事跟葛中原顶牛，寻思片刻，道：“这样吧，你象征性的罚点款就行了，要是那小子真不罢休，我正好出面探探那小子的深浅，我还真不信了，葛中原到时会为了一个菜鸟医生，跟我过不去！” “好吧，听谢少您的。” 张康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有答应的资格。 只是如果回头真引来一场神仙打架，他这所长的帽子只怕真戴不稳了…… …… 此刻，宋澈提着一袋子东西返回老吴巷，进屋上楼之后，却发现吴阿姨居然在帮忙收拾房间。 “虽然我经常有打扫，不过你既然搬进来了，第一天总得尽量干净些，人呆着也能更舒服。”吴阿姨一边用抹布擦窗台，一边笑着道：“对了，你刚说自己是医生，应该是刚到人民医院上班的吧？” 宋澈点点头，至于接下来还要不要在医院上班，还说不准。 “当医生好，当年我闺女考大学，我也希望她考医疗专业，但她偏说当医生想赚钱要熬很多年，等不及，非跑去念市场营销。”吴阿姨苦笑道：“这丫头，脾气犟得很，特别有主见。” “而且还挺懂事孝顺的。”宋澈也说出了自己的感观。 他知道，吴阿姨的女儿之所以不学医，主要是想尽快出社会赚钱补给母亲。 而想靠从医赚钱，从实习生熬到主治，普通人没个七八年根本没希望。 “是啊，这丫头很懂事呢，只是看着她小小年纪这么辛苦，承担这么大的压力，我这当妈的看着也心疼啊。”吴阿姨叹了口气。 “妈！” 这时，吴碧君捧着一盆刚打来的清水走了进来，嗔道：“您跟他刚认识，说这么多做什么？” 接着，吴碧君将清水搁在桌上，对宋澈道：“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想必可以自己打扫了吧。” “小君，不许这么没礼貌，今天这事还多亏了小宋仗义呢。”吴阿姨劝道。 “要不是他，咱们家未必会惹这麻烦。” 吴碧君没好气道，但迎上母亲责备的眼神，她只得妥协：“好啦，我下次注意，妈，我饿了，今天给孩子辅导了一天，午饭都没吃饱呢。” “你这孩子，都跟你说了几次，工作固然不容易，但也不能饿坏了身子。” 吴阿姨摇摇头，又跟宋澈道：“那我先去烧饭了，小宋，你收拾完也下来吃饭。” “妈，他只是一个租客诶！”吴碧君抗议道。 “多一双筷子而言，这么计较做什么。” 吴阿姨不管女儿如何不满，自顾自的出了门。 吴碧君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扭头见宋澈一脸的似笑非笑，鼓起眼睛道：“幸灾乐祸了呢你，我先跟你说好，我妈是老实人，你以后住在这，可不许随便的混吃混喝。” 宋澈也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你们家的上门女婿，贪你这点吃的喝的。” “别胡说八道，谁稀罕你这样的上门女婿！”吴碧君的俏脸略微一红。 “这还真说不准，我看你妈对我就挺稀罕的。” “……敢情我家住进来一个无赖了。” 吴碧君深感到了宋澈的脸皮之厚，招架不住，只得满腔憋屈的败退了。 第029章 生世之谜 宋澈就此在老吴巷安顿了下来。 从日常的交际，以及左邻右舍的闲谈中，宋澈得知这家里除了吴阿姨和吴碧君再无其他人。 至于吴碧君的父亲，据说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在吴碧君刚出生不久，就撇下母女俩跑了。 可怜这对母女相依为命。 因此，同样遭到遗弃的宋澈，对吴碧君也产生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观。 他也知道，这女孩之所以生性倔犟、脾气刚烈，很大程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 也因此，虽然吴碧君对他始终一副冷淡乃至警惕的态度，宋澈也没往心里去，甚至还主动把每月租金提高到1800，直言多的那六百块钱，就当作伙食费了。 吴阿姨推辞不了，干脆就接受了，还时常主动帮宋澈洗衣服、扫房间。 总之，这段租房的生活还算安逸。 而在医院的日子，也显得有条不紊。 从刘老平安出院之后，平静中，偶尔掀起一些小涟漪。 非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无非一周以后，徐天禄找他谈了一次话，接着签订了正式的合同，并把他委任为院长助理。 这无疑是一个很有深意的安排。 既满足了宋澈的“官瘾”，也得以继续把宋澈留在了人民医院。 虽然院长助理并不算是正规的官衔，但在行政级别严谨的公家单位，这其实也是公务员的序列。 像首都协和医院的院长助理，都享受着正处级的待遇。 而宋澈作为地级市医院的院长助理，虽然顶多就是一个股级干部，但起码已经一只脚迈进了仕途！ 不过，无论徐天禄还是刘相韬等人，大概是对宋澈从官的表现先抱着疑问态度，因此，宋澈这位院长助理，暂时并没有多少实际事务。 说得好听，平日里主要负责联系各部门科室，但哪个部门科室没有各自的主管领导，在业务上，宋澈基本插不上手。 哪怕是上传下达，徐天禄也有秘书来做这项工作，宋澈更是插不上手，主要的工作日常，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 成了典型的闲职。 宋澈对此倒是泰然自若。 毕竟是自己选的路。 他遵从了爷爷的建议，摆脱枯燥单调的医疗生涯，尝试跳到另一个平台去学着做人处事。 而且，这清闲的生活，也令他有机会去探寻一下自己的生世之谜。 “宋助理，您要的那部分新生儿档案都在这了。” 医院档案室内，徐乔恩将一大沓材料丢在了桌上，故意学着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口吻，“毕恭毕敬”的说道：“不知道您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补觉了，昨晚连续做了两台手术，实在有些吃不消。” 宋澈无奈一笑。 这几天，不少医生护士乃至行政人员，见到自己，或多或少都会用一些敬语。 但这些只是流于表面。 一个有名无实的闲置，又没有业务上得指导权，自然没有巴结讨好的必要。 甚至有一些人对宋澈弃医从官的决定还挺鄙夷的，认为宋澈就是一枚官迷，仗着治好了大人物的疾病，就迫不及待的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至于不知道刘老患病的那些人，还以为宋澈是哪个安排来混日子的关系户，更是有意的疏远排挤。 “麻烦你了，这么忙了，还帮我把资料找出来，剩下的我自己翻查。”宋澈见徐乔恩一脸倦容，心里头也挺过意不去。 徐乔恩被他这么一通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说她也不认同宋澈从官的决定，但一同经历过抢救王甜甜父亲，她始终坚信宋澈并不是一个攀高附贵的小人。 “我还是得重申一个观点，你有时候正经讲话的样子，还是挺让人舒心的。” 徐乔恩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道：“看在你让本姑娘舒心的份上，我再好人做到底吧。” 说着，徐乔恩也坐到宋澈的对面，帮他将这些资料分门别类。 宋澈没推辞。 毕竟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当年宋老捡到他的时候，只能推测出他刚满三个月左右。 妥当起见，宋澈将人民医院那个时间段前后三个月的新生儿档案全要来了。 足足有三四百份！ 而且那时候还没有用电脑系统录入，因此，无论男女新生儿全凑到了一起。 “我们先把女新生儿剔除，剩下的男新生儿按先后顺序排列，对了，那个新生儿的母亲叫什么？” “……苏若水。” 宋澈回道，脸色立时变得有些深沉。 这个名字，他这些年一直烙印在心中，当说出口的时候，心脏莫名尖锐刺痛了一下。 徐乔恩察觉到他的异状，于是更验证了先前的猜测。 宋澈执意要调查的那个新生儿，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但她也没有八卦多嘴，默默的帮宋澈翻查起来。 可是，足足费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在几百份资料里，居然没有一个叫苏若水的产妇！ “你是不是记错了。” 徐乔恩问道。 宋澈也是满腹疑窦。 那个手环，他亲眼所见，不可能出错！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份档案遗漏了？” “不可能吧，这种事非同小可，再说，怎么偏巧就是你要找的那份遗漏了呢？” 徐乔恩沉吟再三，忽的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对了，那时候妇产科的主任好像正好是我母亲。” 宋澈眼神一亮，道：“那你母亲人呢？” “她……她很早以前就不在医院了。”徐乔恩的脸色也有些深沉，甚至在后悔提及这件事，“她当年从妇产科辞职以后，就下海经商了，这些年都在天南地北的跑生意。” “那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她，问问这件事？”宋澈虽然也察觉到徐乔恩对母亲有些讳莫如深，但为了破解生世之谜，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要不我晚点再帮你联系吧。”徐乔恩显得不太情愿，“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也好久跟她联系了。再说了，她接生过那么多新生儿，又时隔二十几年，怎么可能还会单独记得那一个新生儿呢。” “好吧，那等有机会了，你再帮我打听一下吧。” 宋澈表示理解，内心则有些失落。 线索还是断了。 看来要破解这个谜团，不能急在一时了。 正当他疑虑着，忽然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接通之后，传来了小武沉重且压抑的声音：“宋医生，您在哪？我女朋友刚跳楼送医院来了……” 第030章 不是意外！ 宋澈闻言，只片刻的错愕，就一边快速往外走，一边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她从楼上跳下来，流了好多血，刚被你们医院的救护车接过去抢救……” 小武显然也已惊慌失措，说到最后，声音都梗咽了！ “你在急诊科等着，我立刻到！” 宋澈拔腿就往急诊科奔跑冲刺起来。 徐乔恩本来看见宋澈接电话时的凝重反应，就察觉到出了状况，还没来得及问，人就跑出去了，迟疑了一下，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可是宋澈跑得太快了，徐乔恩见他已经闪进了电梯里，就叫道：“喂，等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人命等不起！” 宋澈根本没打算等她，撂下这句，直接关闭了电梯。 “这家伙……” 徐乔恩有些不爽，但意识到是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再想起宋澈刚刚提到了急诊科，一咬牙，干脆直接跑进了楼梯间，也火急火燎的赶赴过去。 宋澈先一步抵达了急诊科，正巧，一辆救护车停在门口，医护人员正手忙脚乱的将一名浑身染血的女子抬到了担架车上！ 而小武也神色惶恐的陪在旁边，朝女子喊道：“婷婷，你醒醒啊，看看我！” 可惜，女友早已失去了意识。 “能看到我吗？听到就回应一下。”有一个急诊科医生一边拨开这女子的眼皮，一边用小手电对着眼球晃动起来。 与此同时，负责随救护车抢救的护士也讲解道：“根据现场目击人的口述，伤者很可能是从五楼坠落，着地部位暂且不明，但初步判断，全身多处骨折骨裂，且腹腔脏器有挫裂伤和破裂的可能。” “情况不太妙，上呼吸机，建立先建立一条静脉通道，补充液体，提高血容量，防止休克！”那医生也还算专业，立刻下达了指示，“来个人，赶紧先按压伤口止血，马上带去拍片！” 话音刚落，这医生的眼前一晃，一枚银针赫然扎在了伤者的伤口附近位置！ 当他抬起头看清站在面前的方卓，不由惊愕道：“是你？！” “都这样了，还想把时间浪费在检查上面，难道你不懂什么叫白金十分钟嘛！” 宋澈沉声道。 所谓的白金十分钟，是指抢救伤者的前面十分钟。 一般这种危重病人，大多采取先救命后治疗的原则。 如果能越早控制住伤者的出血、窒息和心脏骤停等情况，无疑能让后续的抢救成功率大大增加！ “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具体连哪里出血都不清楚，怎么开展手术！”那医生被批得脸色有些挂不住，但鉴于宋澈先前在急诊科闯下的声望，也不敢贸然翻脸。 宋澈很利索的用手迅速摸了一下女子的上身几个部位，推断道：“从几处骨折的情况来看，着地部位应该是后背右侧，因此内脏的出血口应该主要集中在右下腹腔这一圈，肾脏和右肺叶的可能性最大！” 那医生懵了。 这么简单粗暴的诊断手段，他简直闻所未闻。 但一想到宋澈的医术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只能勉强的“见怪不怪”了。 “宋医生，求求您，务必救救我女朋友啊！”小武也赶忙哀求道。 宋澈没回应，断喝一声，跟其他医护们飞速将伤者推向了抢救室。 徐乔恩姗姗来迟，遥遥的看到这一幕，心头不禁有些恍惚。 这家伙，虽然决定弃医从官，但内心深处，应该还是将自己视作一名医者的吧…… …… “口鼻腔有被血块堵塞的迹象，立刻清除，准备内脏修复手术！” 宋澈又陆续往女子身上扎了几根银针，勉强止住了大规模的出血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将伤者的头颅往一侧偏，保证伤者的呼吸顺畅。 同时，他还扫视了一眼女子的气色，沉吟道：“出血量太大，随时有心源性休克的风险，除了要持续输血，还得时刻注意补充体液，提高血容量。” 急诊科的几名医护纷纷按指示照办，唯独刚刚接诊的那医生迟疑道：“这样高风险的手术，要不还是通知普外科的几位专家过来吧，另外，伤者家属还没签署手术同意书呢，万一……” “没万一！” 宋澈呵斥道：“医生的职责是救人，这关头你还瞻前顾后的，这是要站在伤者的对立面嘛！” 那医生好歹是一个主治医生，如今急诊科的主任不在岗，他无疑得肩负起最核心的职责。 可是被宋澈狠狠训斥了一通，他虽羞怒交集，但最终只能无奈的无言以对。 没办法，这年头的医患关系太紧张了，导致他们这些临床第一线的医生，很多时候都下意识的先选择保障自身的安全。 无论多危重的手术，都必须要先拿到家属的手术同意书，将后续的风险先撇清了。 久而久之，心态上，不免就如宋澈所说，渐渐站在了患者的对立面。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们只需要配合！” 宋澈大概也理解他们的苦衷，缓和了一下口吻，接着就去了更衣室做手术准备。 那主治医师想了想，还是让护士通知一下科主任和医院领导，忽的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报警了没有？” 这种高空坠落的事件，自然不能用正常的医疗案例来定义，作为急诊医生，有责任联系警方介入。 “已经通知过了，伤者的男朋友好像就是警察，来的路上，他就给派出所的同事打过电话，让他们去事发现场调查了。”随车的护士回道，接着也忽的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对了，事发现场是酒店，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酒店人员也围在旁边，当时有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在我们要带走伤者的时候，偷偷拿走了伤者的手机，我本来想要阻止的，但那人拿了手机就跑，加上赶着抢救伤者，所以……” “啧，怕是没这么简单了。” 主治医生一皱眉头。 他这种常年干抢救工作的，往往见了太多和刑事罪有关的伤者。 得知这一细节，他大概能推断出，这伤者的坠落原因很可能不是意外！ 第031章 和谐处理 当张康抵达君悦酒店的时候，看见酒店侧门前那一滩尚未全干的血水，眼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张所！” 现场负责维护现场的民警看见张康来了，就上前汇报道：“伤者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了，暂时生死不明，这是伤者的资料，叫于婷婷，还是咱们所里小武的女朋友。” “……我看看。” 张康接过警务通，看着传来的户籍信息，脸色更是阴沉如水，问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 这民警低声道：“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和酒店人员的证词，伤者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进入五楼一个房间之后，发生的坠楼，至于坠楼原因我们还在调查，现在正准备去调监控……不过，我们在案发的那间房内，发现了一块男款的手表。” 说着，民警将一个装着百达翡丽机械表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看见这块奢侈名牌表，张康只觉得有些眼熟。 正心存疑虑，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张康，你现在是不是在君悦酒店？”电话里的男人很阴沉的说道：“我是谢文彬。” 张康心头一颤，瞥了眼民警，就一边走到远处，一边低声道：“谢公子，有何指示？” “少废话，我直接跟你说了，当时那女人跳楼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这件事，我爸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谢文彬匆匆说完这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张康则依然握着手机，整个人犹如石化般呆愣住了。 蓦然间，张康想起了那天在派出所院子里，谢文彬看小武女友的眼神！ 现在谢文彬的话，虽然没有细说经过，但显然是间接承认这起案件和他有重大关联！ 至于谢文彬让他看着办，张康就是现在思绪混乱，也知道了他的潜台词！ “所长，所长？” “啊？什么事？” 张康醒过神后，又打了个寒颤。 那民警古怪的看着张康，道：“酒店负责人也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监控吧？” “……你先留在这保护好现场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张康迟疑片刻，做出了这番决定。 但他明白，接下来具体该如何决定，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 人民医院，抢救室的外面。 徐乔恩处理完工作，再次来到门口，看见除了小武，还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脸色写满了焦虑和凝重。 “医生，我女儿要不要紧啊？” 这对中年夫妇一看见徐乔恩，立刻迎上去询问。 徐乔恩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是其他科室的，不参与这个伤者的抢救。” “叔叔，阿姨，您俩先别急，婷婷会没事的。”小武上前劝慰道。 “还说没事，我刚都听人说了，婷婷是从五楼摔下来的！”其中那名妇人抹着眼泪道。 “现场我看过了，婷婷从五楼掉下来后，中间曾经给二楼的房檐挡了一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小武还试图安抚。 “别说了！”那中年男大概是听不得女儿坠楼的经过，急躁的摆摆手，道：“小武，你和婷婷在谈对象，你作为男朋友，又是警察，理应保护好我们女儿，可她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正在开会，手机关着，等开了手机才看见婷婷给我发了信息，说她在君悦酒店有麻烦，让我立刻去救她，等我赶到了，就看见她……”小武一脸懊悔的道。 徐乔恩隐约听出了不对劲，道：“你的意思是说，伤者的坠落，是被害的？” “很有可能，否则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大中午会跑到酒店，还从楼上掉下来！”小武的眼中又燃起了熊熊怒火：“我一定要逮住那个王八蛋，替婷婷报仇！” 说着，小武掏出手机拨了同事的电话，道：“你们已经抵达案发现场了吧，有没有什么发现？还有，查到那间房的开房人了没有？” 小武正迫切的想知道结果，可听到手机那头的回应，脸色顿时一僵，道：“什么？张所已经把案件移交给区分局刑侦队了？怎么会这么快？” 由不得小武不诧异。 一般来说，派出所作为公安机关的派出机构，涉及到刑事案件，是没有立案和侦查的权限。 所以，移交给区分局处理，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只是字面上的规定。 现实中，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只要不是性质太严重恶劣，一般的刑事案件依然会交由辖区派出所处理，等核实立案之后，再移交上级机关。 现在，张所领人刚去完现场，就立刻火速移交给区分局处置，无疑透着一股蹊跷…… 而更让小武难以接受的是，张康已经指令包括小武在内的民警不得再干预这起案件的调查处理！ 小武还欲再质问，忽的，抢救室的灯灭了。 门一开，宋澈等医护推着担架车缓缓出来。 “婷婷！” 小武放下手机，和女友父母一同迎了上去。 徐乔恩只看了一眼，心头顿时安定了下来。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几处内脏器官都已经修复止血了。” 宋澈摘下口罩，道：“至于那些骨折和外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康复，急不来。” 小武长松了一口气，和女友父母忙不迭的道谢。 宋澈让人先把伤者送往重症监护室，见小武还要跟过去，就伸手拉一下。 小武见到宋澈目光中的深意，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只好先让女友父母过去陪护。 等门口只剩他两人和徐乔恩了，宋澈率先道：“你女友坠楼的愿意，查出眉目了没有？” 小武犹豫了一下，将刚刚获知的消息大概讲述了一下。 徐乔恩刚听完，就质疑道：“我怎么觉得这案子不对劲呢。”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宋澈冷哼一声，又问小武，道：“你女朋友的手机呢？” “手机……我一时没顾上，这就去找找。” “别找了，已经被人抢走了！” 宋澈淡淡道：“案犯现在正忙着销毁证据，张康他们又忙着善后处理，只怕等你女朋友醒了，这案子也要被和谐处理了。” 第032章 做贼心虚 当张康抵达君悦酒店的时候，看见酒店侧门前那一滩尚未全干的血水，眼角不由的抽搐了一下。 “张所！” 现场负责维护现场的民警看见张康来了，就上前汇报道：“伤者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了，暂时生死不明，这是伤者的资料，叫于婷婷，还是咱们所里小武的女朋友。” “……我看看。” 张康接过警务通，看着传来的户籍信息，脸色更是阴沉如水，问道：“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有！” 这民警低声道：“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和酒店人员的证词，伤者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进入五楼一个房间之后，发生的坠楼，至于坠楼原因我们还在调查，现在正准备去调监控……不过，我们在案发的那间房内，发现了一块男款的手表。” 说着，民警将一个装着百达翡丽机械表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看见这块奢侈名牌表，张康只觉得有些眼熟。 正心存疑虑，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张康，你现在是不是在君悦酒店？”电话里的男人很阴沉的说道：“我是谢文彬。” 张康心头一颤，瞥了眼民警，就一边走到远处，一边低声道：“谢公子，有何指示？” “少废话，我直接跟你说了，当时那女人跳楼的时候，我就在房间里，这件事，我爸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谢文彬匆匆说完这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张康则依然握着手机，整个人犹如石化般呆愣住了。 蓦然间，张康想起了那天在派出所院子里，谢文彬看小武女友的眼神！ 现在谢文彬的话，虽然没有细说经过，但显然是间接承认这起案件和他有重大关联！ 至于谢文彬让他看着办，张康就是现在思绪混乱，也知道了他的潜台词！ “所长，所长？” “啊？什么事？” 张康醒过神后，又打了个寒颤。 那民警古怪的看着张康，道：“酒店负责人也来了，要不我们去看看监控吧？” “……你先留在这保护好现场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 张康迟疑片刻，做出了这番决定。 但他明白，接下来具体该如何决定，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 …… 人民医院，抢救室的外面。 徐乔恩处理完工作，再次来到门口，看见除了小武，还来了一对中年夫妇，脸色写满了焦虑和凝重。 “医生，我女儿要不要紧啊？” 这对中年夫妇一看见徐乔恩，立刻迎上去询问。 徐乔恩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是其他科室的，不参与这个伤者的抢救。” “叔叔，阿姨，您俩先别急，婷婷会没事的。”小武上前劝慰道。 “还说没事，我刚都听人说了，婷婷是从五楼摔下来的！”其中那名妇人抹着眼泪道。 “现场我看过了，婷婷从五楼掉下来后，中间曾经给二楼的房檐挡了一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的。”小武还试图安抚。 “别说了！”那中年男大概是听不得女儿坠楼的经过，急躁的摆摆手，道：“小武，你和婷婷在谈对象，你作为男朋友，又是警察，理应保护好我们女儿，可她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正在开会，手机关着，等开了手机才看见婷婷给我发了信息，说她在君悦酒店有麻烦，让我立刻去救她，等我赶到了，就看见她……”小武一脸懊悔的道。 徐乔恩隐约听出了不对劲，道：“你的意思是说，伤者的坠落，是被害的？” “很有可能，否则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大中午会跑到酒店，还从楼上掉下来！”小武的眼中又燃起了熊熊怒火：“我一定要逮住那个王八蛋，替婷婷报仇！” 说着，小武掏出手机拨了同事的电话，道：“你们已经抵达案发现场了吧，有没有什么发现？还有，查到那间房的开房人了没有？” 小武正迫切的想知道结果，可听到手机那头的回应，脸色顿时一僵，道：“什么？张所已经把案件移交给区分局刑侦队了？怎么会这么快？” 由不得小武不诧异。 一般来说，派出所作为公安机关的派出机构，涉及到刑事案件，是没有立案和侦查的权限。 所以，移交给区分局处理，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这只是字面上的规定。 现实中，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只要不是性质太严重恶劣，一般的刑事案件依然会交由辖区派出所处理，等核实立案之后，再移交上级机关。 现在，张所领人刚去完现场，就立刻火速移交给区分局处置，无疑透着一股蹊跷…… 而更让小武难以接受的是，张康已经指令包括小武在内的民警不得再干预这起案件的调查处理！ 小武还欲再质问，忽的，抢救室的灯灭了。 门一开，宋澈等医护推着担架车缓缓出来。 “婷婷！” 小武放下手机，和女友父母一同迎了上去。 徐乔恩只看了一眼，心头顿时安定了下来。 “放心吧，手术很成功，几处内脏器官都已经修复止血了。” 宋澈摘下口罩，道：“至于那些骨折和外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康复，急不来。” 小武长松了一口气，和女友父母忙不迭的道谢。 宋澈让人先把伤者送往重症监护室，见小武还要跟过去，就伸手拉一下。 小武见到宋澈目光中的深意，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只好先让女友父母过去陪护。 等门口只剩他两人和徐乔恩了，宋澈率先道：“你女友坠楼的愿意，查出眉目了没有？” 小武犹豫了一下，将刚刚获知的消息大概讲述了一下。 徐乔恩刚听完，就质疑道：“我怎么觉得这案子不对劲呢。”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宋澈冷哼一声，又问小武，道：“你女朋友的手机呢？” “手机……我一时没顾上，这就去找找。” “别找了，已经被人抢走了！” 宋澈淡淡道：“案犯现在正忙着销毁证据，张康他们又忙着善后处理，只怕等你女朋友醒了，这案子也要被和谐处理了。” 第033章 开房 或许是心惊，或许是心虚，张康有些中气不足的道：“你、你进来做什么？” 小武一箭步逼到桌前，质问道：“张所，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案子移交给区分局？” 张康搪塞道：“这还用问为什么，明文规定，派出所是没有刑事案件的侦查立案权限，况且事发地还是君悦酒店这种五星级大酒店，上头肯定要重视，派出上面的精锐警力接手，也在情理之中了。” “那我申请要加入侦查行动！”小武紧紧盯着他。 张康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别过头，道：“小武，我知道，那伤者是你的女友，但公事就是公事，你不能掺杂进私人感情……” 砰！ 话没说完，小武一巴掌拍在桌上，沉声道：“我女朋友在光天化日的从酒店楼下摔下来，现在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冷静克制？！” 张康本就憋屈了，现在又被下属当面拍桌大吼，顿时也来了些火气，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抵抗上级领导的指示吗？！”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要一个公道！” 小武咬牙道：“张所，我没有非分要求，只希望让我参加侦查行动，否则我不仅没资格当一个男朋友，更没资格做一名人民警察！”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现在的情绪，我很有理由认为你会影响到此案的侦查！”张康犹豫了一下，决断道：“我正式通知你，在没有结案之前，你暂时停职放假，不准再接触任何跟案件有关的事情，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两人又争执了几句，引来了其他民警，先将小武拉了出去。 “这小子，也不省心啊！” 虽然停了小武的职务，但张康反而更忧心了，一番核计，决定再结案之前，要彻底堵住小武的嘴巴。 再不济，也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让他无法干预到案件中！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女朋友刚好给那个混世魔王看上，我只能尽量保全自己了！”张康眼中渐渐流露出了凶光…… …… 与此同时，君悦酒店。 一辆大众甲壳虫车缓缓驶到了门口。 徐乔恩停好车子之后，刚推门下车，就看见不远处聚集着几个警察，正在指挥人清洗地上的血迹。 “不好，那些人正在毁灭证据！” 徐乔恩正要上前阻止，胳膊就被从副驾驶位下来的宋澈给拉住了。 “人家存心要毁灭证据，你一个人拦得住？” 宋澈冷笑道：“先由着他们，反正光天化日发生了这事，一大群人都看见了，他们纯粹在做无用功。” “既然这样，那我们来酒店做什么？”徐乔恩质疑道。 宋澈便笑道：“不急，咱们先开房。” “你！” 徐乔恩立时有恼羞成怒的迹象。 “嘘，冷静点，正有好几双眼睛盯着咱们呢。”宋澈低声道。 徐乔恩一怔，环顾了四周，果然发现除了警察，还有两三个便衣男子在盯梢。 为了不露马脚，她只好跟着宋澈进了酒店。 虽然发生了案件，但酒店依然正常对外营业。 “给我们开一间钟点房，谢谢。” 宋澈将自己的身份证推了过去。 前台又瞥了眼徐乔恩，道：“你好，也请这位小姐出示一下身份证。” 其实前台对于开房这勾当早习以为常了，但徐乔恩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透着暧昧，双颊不由的晕红了一片，忍着羞赧掏出了身份证。 她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跟男人开房居然是发生这种情况下。 “这是房卡，在六楼，不过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五楼暂时全层封闭，也请两位不要靠近。”前台递房卡的时候，不忘提醒了一句。 “可以。” 宋澈接过房卡，拉着徐乔恩的玉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电梯里。 “喂，你快松手！” 徐乔恩被公然拉住了手，再次张皇失措，低声嗔道：“你明明是说来酒店查探真相的嘛，现在又拉我的手，又开、开房，到底想做什么！” “演戏演全套，不演得逼真一点，怎么引蛇出洞。” 宋澈拉着徐乔恩进了电梯，直接按了五楼的数字键，道：“等会上去之后，你什么都别问，全都照我的指示做。” “你到底想做什么？”徐乔恩只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等会你就知道了。” 宋澈笑了笑，等电梯抵达出事的五层之后，径直拉着徐乔恩的手走向了走廊深处的房间。 那个方位，就是小武女友坠楼的地点！ 不过还没走到，前面就被警戒线拦住了。 走廊上的警察一看见两人，就指着他们道：“你们是谁？来这做什么？” “我们找房间啊。”宋澈晃了晃房卡。 “奇了怪，前台没跟你们说五层暂时不能来嘛。” 那警察绕过警戒线靠近两人，看了眼宋澈的房卡，瞪眼道：“你的房间在六楼！” “这样啊，不好意思，找错了。”宋澈歉然一笑，又扭头打量着正敞开门的那间房，好奇道：“里面出了什么事，我刚刚在楼上，看见好一滩血迹。” “警察办案，不该问的别问！” 警察斥责道，又打量了一下宋澈两人，只觉得有些可疑，就道：“把你们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看看。” 宋澈知道这些警察现在也处于极度警惕的状态，就配合的将两人的身份证又递了出去。 “这大白天的跑来开房，你们都不用上班啊？”警察一边看身份证，一边盘问道。 “我们都是医生，刚下了夜班，过来休息一下。”宋澈回道。 “哪家医院的医生？” “市人民医院。” “……你们先等着。” 这警察似乎隐约想起伤者就是送去了市人民医院，内心更是疑窦重重，便掏出警务通，让话务员将电话转接到市人民医院。 等接通之后，这警察就道：“你好，我是公安局的，这里有点事要跟你们医院核实一下，有一对情侣来君悦酒店开房，自称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一个叫宋澈，一个叫徐乔恩，还请确认一下信息……” “……” 徐乔恩在旁直接懵比了。 她万万没料到，这警察居然这么“尽职尽业”，直接联系医院核实自己两人的信息。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这警察居然跟医院的人说自己和宋澈来酒店开房间！！！ 第034章 七步倒 苍天为证。 徐乔恩自问一直以来都是洁身自好、冰清玉洁的良家女子，而且一直忙于学业和事业，别说谈恋爱了，连男生的手都没正经牵过。 可今天，她不止跟人来酒店开房，而且这事还传到了医院那里！ 虽然不清楚这警察是问的医院哪个部门，但恐怕不用多久，就闹得医院里面人尽皆知了！ “喂……” 徐乔恩忍不住想上前劝阻，却被宋澈拉住了，并向她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稍什么安？！ 勿什么躁？！ 徐乔恩都快崩溃了，不住后悔自己居然答应了宋澈的要求，陪他来酒店侦查案件！ 可是，事已至此，徐乔恩除了在内心哀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名节毁于一旦…… 那长着大鼻子的警察又跟医院那边的工作人员核实了一下，确认宋澈两人都是人民医院的人，这才收起了警务通，并将身份证递了回去。 “刚谈恋爱不久吧，刚下班就逮机会跑出来约会了。”大鼻子警察还不忘调侃了一句。 直接把徐乔恩闹了一个大红脸，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宋澈倒是面不改色，伸手去接身份证的时候，还笑道：“忙里偷闲嘛。” 徐乔恩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她一度把话听成了忙里偷情。 大鼻子警察向宋澈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眼神，似乎还赞叹宋澈好福气，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医生来开房。 可当他把身份证要递到宋澈手里的时候，宋澈一个没接住，导致身份证掉到了地上。 大鼻子警察也没在意，任由宋澈弯腰去捡。 只是，有那么一刹那，大鼻子警察忽然觉得腿脚被什么尖锐物扎了一下，略微一阵发麻！ 但这种诡异的感觉稍纵即逝，等他低头去看的时候，宋澈已经捡回身份证站直了身体，而他的腿脚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正当大鼻子警察暗自纳闷的时候，忽然，从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接着，就有一个年轻警察从房间里跑出来，道：“头，这部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先接起来听听。”大鼻子警察的脸色一凛，变得警惕起来。 同时，他还朝宋澈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不过，大鼻子警察刚迈开腿要进屋听手机的时候，脚下陡然一个趔趄，硬生生绊了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头！你怎么了？”那年轻警察见状，来不及接通电话，赶忙跑出来搀扶。 “奇怪，腿脚忽然麻了。”大鼻子警察呲牙说道，几次试图站起来，但根本使不上力气。 “让我看看吧。” 这时，宋澈走了回来，蹲下起来，很诚恳的道：“我是医生。” 大鼻子警察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了。 宋澈就先捏了这警察腿部的几个部位，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有那么一点，但还是感觉很麻……”大鼻子警察有些紧张的道：“医生，我这腿到底怎么了？” “还不好说，可能是神经中枢问题，也可能是下脊椎的骨髓病变。”宋澈很严肃的道：“严重的话，没准要截肢！” “要截肢？！” 大鼻子警察的脸色一变，忙道：“医生，你可不能乱说啊，我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截肢！” 那一个拿着手机的年轻警察也道：“医生，你是不是危言耸听了啊？” “是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试试便知。” 宋澈握着拳头，敲了一下大鼻子警察的膝盖骨，见那条腿根本没有丝毫的动弹反应，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 大鼻子警察呆愣了片刻，哆嗦着嘴唇道：“遭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这腿是不是真保不住了……” 徐乔恩在旁看得惊疑不决。 她隐约觉得，这大鼻子警察的腿脚问题，并没那么简单。 想起宋澈那精妙神秘的医术，徐乔恩的眼中渐渐泛起深沉的意味。 “必须马上送医院做检查治疗，拖不得！”宋澈道。 “……好，这就去医院。” 大鼻子警察已然彻底慌了神，见几个手下还在面面相觑，就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扶我去医院！” “头，那你走了，这里该怎么办？”年轻警察忌惮的瞥了眼宋澈，同时晃悠了一下存在塑料袋中的手机。 大鼻子警察沉默了一下，道：“反正现场取证已经取好了，先封锁了吧，反正我们下一步还得去医院找伤者的家属做询问。” 接着，他盯着那部手机：“把东西带上，记住，在拿到开机密码之前，务必要保存妥当！” 徐乔恩的目光也盯紧着那一部手机。 她敢确定，这手机就是小武女友的！ 当时在现场被人抢走之后，现在又落到了这些警察的手中，难不成这些警察也在徇私枉法，想替案犯毁灭证据？！ 想到这，徐乔恩偷偷瞄了眼宋澈，见他面色如常，只能暂时继续隐忍、静观其变。 随即，大鼻子警察在年轻警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往电梯走去，路上，他忽的想起什么，问年轻警察：“刚刚不是有电话打到这手机上吗？” “对，不过响了两声就挂断了。” “……你用自己的手机拔回去看看。” 大鼻子警察吩咐了一句，又继续往前蹦跶了两步。 “四、五……”宋澈故意拖在后面，嘴里忽然轻轻呢喃了起来。 徐乔恩纳闷道：“你报什么数呢？” 宋澈没回答，继续看着大鼻子警察往前蹦跳，见大鼻子警察又蹦了两步，他也将数字报到了“七”！ “扑通！” 当宋澈报数的几乎同一时刻，大鼻子警察再次一个咕噜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回，他竟直接晕厥了过去！ “头！你怎么了！”年轻警察赶紧又蹲下来大喊道，连摇了几下都没摇醒人，他赶忙冲宋澈叫道：“你快来看看啊！” 宋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番快速检查，道：“不好，休克了，你快解开他的衣服领口，我要给他做心肺复苏！” “噢，好！” 年轻警察连声答应，赶紧照办。 徐乔恩也正要上前查看，却赫然看见宋澈的手悄然钻进了那年轻警察的上衣口袋中，将小武女友的那部手机取了出来！ 第035章 真特么黑！ 和执刀手术一样，宋澈的手法很快，以肉眼难觅的速度从年轻警察的兜里掏出手机之后，径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等徐乔恩回过神以后，只见宋澈已经骑到那个大鼻子警察的身上，给人做心肺复苏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叫救护车过来！” 宋澈按了几下，又回头冲徐乔恩喊道，并且悄然眨了一下眼睛。 对于这类暗号，徐乔恩已经有觉悟了，就配合拿手机拨通了急诊科的电话。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再次抵达了君悦酒店的门口。 等把大鼻子警察抬上去以后，宋澈没有上去，而是跟徐乔恩开着那辆甲壳虫车原路返回。 “快点，抢在救护车之前先到医院。” “好……” 徐乔恩发动引擎之后，踩着油门立时驶上了主路。 开了一段，她忍不住好奇道：“是你让那个警察晕倒的？” “要不然呢，否则你觉得能有这么巧的事？”宋澈笑道：“吃了我这‘七步倒’针法，就是一头壮牛也得扛不住七步就得晕死过去。” 闻言，饶是徐乔恩早有心理准备，仍不由倒吸一大口气，对宋澈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再次刷新了认知！ 她实在想象不到，中医针灸术居然还有这么匪夷所思的一面！ 至于先前大鼻子警察腿脚麻痹的缘由，都不用细想，都知道也出自这位宋大神医的手笔！ “你故意用这招拖住他们，就是要取回伤者的手机？”徐乔恩看着宋澈掏出来的手机，满怀惊叹的说道：“可是，你一开始又是怎么确定手机会在他们的手里？” “徐医生，麻烦你凡事开口询问之前，先自己用脑袋好好想一想，否则智商水准只会停滞不前。” 宋澈有些“嫌弃”的瞥了眼徐乔恩，见徐医生俏脸发寒，才耐心的解释道：“先前我都说了，这伙人是做贼心虚，先前伤者的手机被抢走之后，他们肯定有想过直接扔掉，可是又为了把案件真相掩盖住，就必须伪造出伤者是意外失足而坠楼的假象，因此，手机就必须放回到房间里。” 徐乔恩总算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我明白了，现在案犯摆明了疏通了警方的关系，想要移花接木、伪造案情，因此，作为重要证物的手机，就得留下来……对了，那刚刚手机接到的来电是？” “是我打的。” 宋澈拍了拍自己的裤兜，笑道：“我从小武那问来手机号码，刚刚递身份证的时候偷偷在裤兜里拨通的，主要是为了确认手机是否在房里，同时也好让他们把手机拿出来。” “天呐……”徐乔恩实在没想到宋澈的思维如此的高深慎密，竟把这个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 “现在，手机拿到了，是时候该解开案件的真相了！” 宋澈手指按动，依照小武给的密码，顺利解开了这部手机的解锁密码。 接着，他在通话记录和微信聊天记录里一番查找，很快找到了想要知道的信息！ “怎么样？发现了什么？”徐乔恩见他眯起了眼睛，就忍不住凑过头要一窥真相。 “开好你的车！” 宋澈直接用手把她的脸颊堵了回去。 “不看就不看，你乱摸我脸干嘛！”徐乔恩气咻咻道，只觉得被宋澈摸过的脸颊有些滚烫发痒。 宋澈没搭理她的羞态，自顾自的用自己的手机，拍下了伤者手机里的信息记录。 做完这些，宋澈又给小武拨了电话，过了半响，当手机接通之后，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声音。 “喂，你是小武的朋友吧？”那人低声道：“小武暂时不方便接电话，你过几天再联系他吧？” “他出了什么事吗？”宋澈追问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你别说是我说的，小武惹恼了我们所长，接着区分局纪检组的人来了，说小武涉嫌违规违纪，除了要停职，还要暂时关禁闭接受调查，现在大难临头了呢。” 说完，那人似乎唯恐被牵连，急匆匆挂了电话。 宋澈放下手机，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徐乔恩好奇道：“难道小武真的遭了他们的毒手？” 其实，让小武去跟张康叫板，是宋澈一早就安排好的计划一环。 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张康，进而让张康以私权阻扰小武再干预案件侦查。 原本，宋澈以为张康他们顶多停了小武的职务。 这样一来，自己抓到了张康的现成把柄，就有理由请出葛中原这些上级领导出手了。 却没想到，张康居然丧心病狂到给小武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看着外面渐渐阴霾的天空，宋澈忍不住嘟囔道：“真特么黑！” …… 当甲壳虫刚抵达市人民医院不久，救护车也到了。 当医护们抬着昏迷的大鼻子警察出来，宋澈也凑了过去，将伤者的手机又悄然塞回到那年轻警察的口袋里。 接着，他又摸出一根银针，趁着人多手杂的间隙，往大鼻子警察的腋下部位扎了一下，很快的，大鼻子警察便睁眼苏醒了。 “呃……我在哪？” 大鼻子警察翻身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没事了，你福大命大。” 宋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不过稳妥起见，你还是进去做个全身检查吧。” 大鼻子警察瞅瞅他，又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生腿部乃至身体的不适都消失了，不由郁闷道：“真是邪了门，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毛病。” “其实，你的身体挺健康的。”宋澈笑道：“但如果做事亏了心，难免会引来一些灾病。” “……你、你什么意思？”大鼻子警察一怔，双目惊疑的瞪着宋澈，心头却略微有些发虚。 要知道，他此番领命来负责这起坠楼事件，正是受了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东风区分局局长谢束望的指示！ 这指示，不止是让他侦查案件那么简单，更深层的用意，是让他用尽一切手段，将谢束望的儿子谢文彬从案件中撇清关系！ 其实，大鼻子警察早就从酒店提供的监控中发现了内幕真相，但震慑于谢束望的权柄，他只能昧着良心将真相掩盖住！ 而现在，他从宋澈深邃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第036章 作茧自缚！ 宋澈没有解答大鼻子警察的疑虑，转身就走进了急诊科。 当他接近重症监护室的时候，就看见张康领着几个警察正跟伤者的父母交涉着。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女儿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从楼下跳下来，酒店明明有监控，你们为什么不去查，反而跑来问我们的女儿招惹了什么人？” “没错，我女儿一直乖巧懂事，从未跟人急过脸，更别说惹是生非了，她今天出事，肯定是被人恶意伤害的！” 伤者于婷婷的父母亲显得情绪很激动，跟张康激烈争执着。 张康禁皱眉头，道：“你们能不能先冷静一下，我话都还没讲完，我们过来，也只是想从你们这了解一下伤者最近的生活状况，从中挖掘出一些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 顿了顿，他又含着深意的道：“再说了，你们说女儿乖巧懂事，那她为什么大白天跑去酒店呢，这里面，是不是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呢？” “你、你胡说！你一个警察，怎么能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这么草率的污蔑我女儿呢！”于父和于母气急败坏的道。 “我只是基于事实得出的猜测。”张康理直气壮的道。 面对这对可怜的受害者父母，没有丝毫的愧疚和同情！ 有的，只是刻薄和冷酷！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掌声响起。 张康循声望去，当看见迎面走来的宋澈，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尽忙着善后了，他差点忘了这个煞星就是人民医院的医生！ 而更让张康胆颤心惊的是，这煞星似乎也获悉了这案子！ “宋、宋医生……”张康努力牵动嘴角，却露出了格外难看的笑容，尴尬道：“您在这当班啊？” “我已经转行政工作了，就是顺道过来走走。”宋澈笑道。 “原来这样啊……”张康的心神略微松弛了一下，只要不是冲着这件案子来的就好。 可是，宋澈下面一句话，再次令他的心肝高悬了起来。 “要不是走这一趟，我还真见识不到我们云州警察的职业作风呢。”宋澈冷笑道：“在案情不明的时候，先以想当然的恶意揣度受害者和家属，给他们造成二次伤害，厉害，高明，牛比！” 说着，宋澈冲张康竖起了大拇指。 张康的脸色铁青了一大片。 他哪里听不出宋澈是在说反话！ 他又哪里不清楚自己的行径有多么的恶毒、无耻、阴损！ 只是，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只能咬着牙一条道走到黑了，“宋医生，你可能是对我们的工作有些误解，我说这些，也是破案心切……” “喔，那不得不说，张所破案心切的方式，真是比较特别了。”宋澈道：“这么说，把伤者男朋友停职关押，也是心切的缘故？” 张康懵了一下，随即暗暗咒骂了一句。 这个小武，居然已经跟这个煞星通风报信了！ 如此来看，这煞星是存心要干预这案子了！ 一念及此，张康更是纠结无比，毕竟，宋澈的背后还站着全市公安口的一把手，葛中原！ 怕什么来什么。 张康正提心吊胆着，兜里的手机忽然作响，他掏出一看来电，见到‘葛局长’三个字在屏幕上闪动，直接吓得魂飞魄散了！ “张康，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电话一通，葛中原语气阴沉的道：“我刚接到人举报，说你滥用职权，以莫须有的罪名，停了手下一个民警的职务，还联系区分局纪检组把人双规调查了？” “葛、葛局长，误会，都是误会……”张康忍着颤抖的牙关，再次甩出了这烂俗的借口。 “是不是误会，我自有分晓！”葛中原沉声道：“按理说，你们辖区的案子，只要不是太严重，我一般不会干预过问，但这起坠楼事件发生在闹市区的君悦酒店，影响太过恶劣，你这个派出所长不忙着侦破案子，反倒先把手底下的人给处理了，这点让我对你的工作方式很是怀疑。” “你马上把人都撤回来，暂时不用管这起案子了，我会派人亲自督查，如果发生这里面涉嫌什么违规违纪，我一概不饶！” 最后这句话，犹如一记霹雳，将张康刚吓出来的魂魄都给劈灭了！ 这不止是要停他的职务，还有即将双规调查他的示警预兆！ 折腾了半天，他对小武施加的手段，竟原封不动的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脑袋啊！ 不由自主的，张康再看向了宋澈，眼神中弥漫起无以复加的愤恨、恐惧和绝望！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煞星一手铸成的！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萌生出一丝怀疑，怀疑自己处理小武，正是宋澈设下的圈套！ 等自己钻进了这圈套中，这煞星便趁势而为，亲手将这圈套勒住了自己的脖颈，要活活把自己勒死！ 宋澈对这败类可不会心存半点的仁慈，走过去，一掌拍在张康的肩头，道：“夜路走多了，早晚碰到鬼。” 张康的脸色又转为惨白，身体一哆嗦，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什么？你竟然把小武都害了，还有没有丁点人性，太伤天害理了！苍天啊，你开开眼吧！”于父于母得知内情，满腔的激愤和悲愤。 “放心吧，叔叔阿姨，天理昭彰，无论谁犯下的罪孽，自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就凭几个跳梁小丑，还遮不住这天！”宋澈安慰道，心绪却是此起彼伏。 直到这时，他终于能明白，爷爷交代他的遗言是何用意了。 医人不如医心。 治病不如治恶。 在这世间，对人造成最大创伤的远不只是身体的病魔，更多的，是人心的恶魔！ 身体的病魔，可以用医术治疗。 但想根治人心的恶魔，却要用上更高明更精湛的手段。 爷爷生前曾经立下“不医狗官”的规矩，但他却一手将宋澈推进了这云波诡谲、人心百态的体制中。 他老人家对宋澈的期许，大约就是让宋澈提高处事能力的同时，给净化这世俗的人心恶魔贡献一份微薄之力吧。 轰隆！ 远处的天际忽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雷，转眼乌云密布，雨水顷然而下…… 第037章 你见过正义吗？ “宋医生，我……” 张康在手下的搀扶下，艰难的站起来，又艰难的唤了一声，就被宋澈呛回去了。 “好心奉劝一句，张所现在与其还对我心存幻想，不如赶紧去找找其他的脱险门路比较现实。” 宋澈背对着张康，冷冷撂下这句话。 张康见宋澈如此决绝，当即心如死灰。 一核计，一咬牙，他便决定听从宋澈的奉劝，赶忙去疏通关系。 可是，转念一想到宋澈给自己设计下套的手段，张康只觉得自己这一次很可能要在劫难逃了！ “原以为自己这么殚精竭虑能立于不败之地，没想到最终却栽在了一个小医生的手心里，前程毁于一旦……不行，我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一定还有扳回来的机会！” 张康灰败的脸色浮现出强烈的不甘，再次一横心，就决定再奋力搏一搏。 而他殊死一搏的依仗，无疑是谢束望！ 毕竟，现今谢束望是唯一有能力帮他扛住葛中原查办的主心骨了。 况且他就是为了帮谢束望的儿子脱罪，才身陷囹圄的。 现在大家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完了，谢束望父子也逃不了干系！ 一念及此，张康连忙火急火燎的跑去拜见谢束望了。 而宋澈安抚好于父于母之后，又进ICU查探了一下伤者于婷婷的状况，等出来的时候，重获自由的小武也急匆匆的赶来了。 “宋医生，婷婷她……”小武喘着粗气红着脸。 “基本没事了，估计再等一两个小时，麻醉消了就会醒来，还好她这次没伤到头部。” 宋澈道：“倒是你，刚刚遭罪了吧？” “还好，就在自己所里关着，那些同事对我还算客气。”小武苦笑道：“但有个老大哥比较委婉的劝我了，让我息事宁人。” “那你是怎么想的？” “废话，就是天王老子，我也死磕到底！” 小武义正词严的道。 宋澈笑了笑，道：“不过，哪怕不是天王老子，你这次要死磕的对象，也不好对付啊。” 小武忙问道：“宋医生，您和徐医生去酒店，找到婷婷手机了？还是说在里面发现了什么？” 宋澈没急着回答，而是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小武的面前，反问道：“这辆奥迪车，你见过没？” 小武垂目一看，瞳孔立时紧缩，失声道：“谢文彬！” “你认识？” “当然认识，他、他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 小武的情绪有些失控了，蓦然想起那天处理完蔡明富的案子后，跟这辆奥迪车在派出所门口对峙的画面！ 当时他被谢文彬骂了一通，再看见张康对谢文彬的恭敬态度，于是隔天就问了同事那辆奥迪车的车主是何来头。 结果同事直接报出了市公安局副局长谢束望的名号！ 并提醒小武，这辆奥迪车平素都是谢束望的儿子谢文彬在开，而谢文彬此人嚣张跋扈、恶行累累，仗着父亲的权势没少干伤天害理的勾当，如果碰上他，能躲就躲！ 可万万没想到，小武还没躲，谢文彬居然就盯上了他……不对，是盯上了女友！ 但彼此之间素不相识，谢文彬又是怎么盯上自己女友的呢？ 小武沉思半响，终于想到了那天在门口时，谢文彬恰好看见了自己女友上车！ 没想到只是匆匆一瞥，就让这禽兽对自己女友下了毒手！ “宋医生，你能确定，谢文彬和这起案子有关系？” “八九不离十了。” 宋澈又点开从于婷婷手机里拍下的聊天记录，道：“微信的聊天记录显示，有一个人在今天早上加了你女朋友的微信，先准确的报出了你的姓名、住址以及警号等信息，然后说你因为涉嫌违法违纪，已经被双规了，并要求你女朋友立即配合接受调查，还不允许跟其他人讲……” 小武一个激灵，叫道：“我想起来了，早上婷婷曾经给我打过两次电话，但那时候我因为参加全市警察大会，手机关着。” “案犯就是很清楚你那时候肯定接不到电话，还知道你这么多的个人信息，肯定是公安系统里的人。”宋澈分析道：“你说这个谢文彬是公安局领导的儿子，那他想要掌握这些信息一点都不难。” 小武倒吸了一大口气，内心已然波涛汹涌了！ 他终于明白了女友为何会去酒店！ 不用再细看接下来的聊天记录，他也能猜到，谢文彬肯定是把女友吓唬住以后，就开着奥迪车去接女友，把人带到了酒店！ 至于在酒店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小武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但他能肯定，女友在识破谢文彬的不轨企图之后，肯定起了反抗，这才会造成坠楼！ “你女朋友还算聪明，看见是私家车来接自己去调查，就提前拍了照片。”宋澈收回手机，继续有条不紊的讲解着案件：“而谢文彬之所以用微信跟你女朋友联系，估计也是不想让通话记录留下证据，而之所以在女朋友坠楼之后，有人抢走了你女朋友的手机，无非是想要删除这些聊天记录。” “王！八！蛋！”小武一字一字的低吼道，随即激愤道：“宋医生，再拜托您一件事，我想见葛局长！” “现在见不见，意义不大。”宋澈淡淡道：“我知道你是想跟葛中原举报，但别忘了，人家一个公安局长，想知道真相完全易如反掌，估计都不用等拿到这些证据，他就可以通过酒店监控等线索，推断出真凶。” “对了，还有酒店监控……那葛局长会帮我们伸张正义吗？”小武犹抱着一线希望问道。 “正义？”宋澈仿佛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字眼，笑道：“你从警也有些时日了，有见识过所谓的正义吗？” 小武一时哑然。 宋澈叹了一息，道：“与其期盼这些假大空的正义良心，不如像你自己所说的，死磕到底！” “那您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好？”小武将仅剩的希冀全放到了宋澈的身上。 “等！” 宋澈的目光闪动，道：“我们已经创造出一个机会了，接下来，就看葛中原这些领导怎么把握机会了。” 第038章 大义灭亲 “孽子！你成天除了会给我闯祸，还会做点什么正经事！” 市政府家属院的屋子里，谢束望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煞气腾腾的训斥儿子。 此刻的谢文彬，犹如见到猫的老鼠，再不复在外头的猖狂气派，垂头窝在沙发上，大气都不敢出。 谢母则在旁劝道：“好啦，你都骂了快一天了，事情既然都发生了，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解决吧。” “你说解决就解决啊，要这么简单，我犯得着在这动肝火嘛！”谢束望恨声道。 “爸，我真的没做什么，是那个女的自己从楼上跳下去的……”谢文彬还试图辩解。 “对，没错，小彬又没做什么，这跟他根本没关系嘛。”谢母也附和道，充分诠释了一位败儿的慈母形象。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要不是这混小子把人家姑娘骗到酒店开房，又强迫要发生关系，能把人家逼得跳楼嘛！哪怕不告他强奸未遂，最起码一个意外造成他人重伤的罪名是跑不了的！”谢束望没好气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小彬坐牢吧？”谢母道。 “容我想一想，先看看伤者的情况如何了。” 谢束望掏出手机，正要联系人，张康的电话先打了进来，一接通，就传来了张康哭丧的叫嚷：“谢局长，您可得拉我一把啊，我这都是为您办事，才落到这境地的……” “有话好好讲，别给我一上来就叫天屈！”谢束望训斥道，但不免萌生了不祥预兆。 果不其然，张康接下来的话，顿时让谢束望的心一咯噔。 “这件事给葛局长知道了，他要对我停职调查啊！” “老葛？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一个医生！” 张康咬牙切齿道，接着，就将宋澈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谢束望惊疑不决，道：“一个人民医院刚招聘的实习医生有这么大的能耐？你确定没跟我开玩笑？” “我绝没半句谎话，虽然不清楚葛局长和那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但那天在所里面，我亲眼看着葛局长对那小子相当客气，好像是求着那医生帮忙抢救什么病人。” “……” 谢束望顿时面色凝重了。 葛中原的忽然介入，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更让本就棘手的案子越发棘手！ 另外，宋澈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医生，也让他一阵费解。 “对了，先前这个宋澈还曾经跟蔡明富闹过冲突，我当时碍于葛局长，只能先把蔡明富处理了，这件事谢公子也过问了。”张康又提了一茬。 闻言，谢束望看了看儿子，沉吟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暂时不要插手这案子了，我会让人接上的。” “谢局长，那我的事……” “我会跟老葛谈的，公安局纪检组我也会打招呼，顶多就是吃了一个警告处分。” 说完，谢束望就不耐烦的挂了电话，立刻质问儿子道：“收拾蔡明富的那个医生宋澈，你认识？” 谢文彬一怔，道：“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我当时还准备让人查清他的底细，再去收拾他的……” “你要真这么做了，我先收拾你！”谢束望瞪眼道。 谢文彬怂了一下，仍继续问道：“爸，您怎么提起这小子了，莫非他……” “那个女孩子，就是被他抢救回来的，现在人家要插手这件事了！”谢束望没好气道。 “又是这王八蛋！存心跟我们家杠上了！”谢文彬咬牙切齿道，对宋澈已然恨之入骨了！ “你小子先收收心，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吧，人家可是跟葛局长关系不浅的！”谢束望警告道。 “那怎么办，葛中原如果也插足进来，小彬岂不是真要在劫难逃了？”谢母慌了神。 “在劫难逃？你想的多了！” 谢束望脸色阴沉的道：“就是那个医生请来了葛中原，但这云州的公安口又不是他葛中原一个人说了算，这案子，也不可能任他们来定夺！” 要知道，在市公安局，谢束望虽然只是一个副局长，但由于常年扎根在云州，将方方面面的人脉关系经营得根深蒂固，实际的权柄可谓相当强硬。 而葛中原是一年前刚从省公安厅调任来的，作为一个外来户，硬实力上难免有些孱弱。 甚至，在指挥公安口的话语权上，葛中原的话未必有谢束望这么好使！ 现在得知葛中原有意干预这起案子，谢束望不免有了掰腕子的念头。 即便不为了儿子，他也不能由着葛中原骑到他的头上，否则往后他这个副局长真得要靠边站了！ “先这样，你马上去东风区分局刑侦队自首。”谢束望思索半响，很快有了决断。 “爸，您真要大义灭亲啊！”谢文彬叫道。 “傻小子，你不先自首，难道要等着别人押你去认罪？” 谢束望骂道：“与其给葛中原先抓到把柄，不如把主动权拿到我们自己手里，反正当时酒店房间里就你们两个人，只要你咬死说是开房时发生了矛盾，那女孩子情绪激动自己跳下去，这案子顶多就是一起治安事件，大不了赔点钱了事……但是你记住，你和那女孩子开房，是双方自愿的！” 谢文彬的脑子终于有些转过弯来了。 更何况，东风区分局还是父亲的地盘，他过去自首，还不是跟进自己家门似的。 再有像家人一样的分局警察关照庇护，这案子怎么断，还不是他们家说了算！ “好！爸，我听您的！” 谢文彬立刻转忧为喜，但忽的想起了什么，又迟疑道：“可是，那女孩的手机微信里，还留着我跟她的聊天记录……” “手机我已经交给分局刑侦队的人了，如果能跟家属问到开机密码，把聊天记录删掉是最好，如果实在问不到，就找个理由把手机毁了！” 谢束望阴恻恻道：“总之，这手机现在是至关重要的证据，绝不能落到其他人的手里，尤其是葛中原，否则我们家就真的要在劫难逃了！” 谢文彬赶忙点头，但一想到从中作梗的宋澈，眼中深处浮现出一缕凶光。 无论他能不能涉险过关，他都不会饶过这个宋澈！ 第039章 送弹药 “宋医生，刚收到警局传来的消息，谢文彬自首了。”小武拿着手机激动的跑到了宋澈面前，脸上的笑容根本掩饰不住他心里的喜悦。 “自首了？” 宋澈呢喃了一句，又追问道：“是去哪个警局自首的？” “东风区分局。”小武回道，立时也察觉到了蹊跷，“差点忘了，他爸还是东风区分局的局长！” 要知道，谢束望不仅是市局的副局长，还兼任着东风区委常委、区公安分局的局长。 谢文彬跑去东风区分局自首，还不等于是老子打儿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先别急，他有张良计，我们也有过墙梯。”宋澈拍了拍小武的肩膀，道：“走，先去一趟警局。” “去东风区分局？怕是我们连谢文彬的人都见不到。”小武迟疑道。 “谁跟你说我们要去东风区分局的。”宋澈笑道：“我们的过墙梯，在市公安局里等着呢。” 小武错愕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神情立时重新焕发出光彩…… …… 两人抵达市公安局以后，径直找到了局长办公室。 还未走到门口，遥遥的，便听见了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争执声。 片刻之后，就看见谢束望气势汹汹的就砸门走了出来，宋澈也不免多看了他一眼，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砸局长的门。 而谢束望的身后，还跟着张康！ 两拨人迎面撞上之后，气氛一度凝固住了。 小武再看见这个上司，已经连象征性的问候都不愿意了，眼中只剩下警惕和怨恨。 “宋医生，这就是谢文彬的父亲，谢局长……”小武轻声跟宋澈介绍道。 而张康脸色难看的看了看两人之后，就凑到谢束望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大概也是介绍宋澈两人的身份。 得知眼前的宋澈就是作梗的医生，谢束望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冷冷一晒，道：“这么着急的就跑来告状了，这年头的医生不知道是太清闲了，还是心气高，居然越俎代庖，插手管起警察的事情了，不像话！” 宋澈没太在意谢束望的指桑骂槐，只是淡笑道：“没办法，如果这年头的警察都能依法办事，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何至于劳心劳力呢。” 谢束望的脸颊肉不由抽动了一下。 他自然听得出来，宋澈的潜台词分明是讥讽包括他、张康在内的警察违法乱纪、不干人事！ “还敢教训起我一个公安局长了，既然你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就赶紧滚出去，再妨碍我们执法，看我怎么治你的罪！”谢束望恼羞成怒道。 “好大的官威，领教了。”宋澈还朝着谢束望竖了一个大拇指，啧啧道：“本来，我还纳闷那个案犯怎么有胆子在光天化日下*女性，现在看了谢局长您的官威派头，我终于明白了，敢情您这位副局长，就是法律的代表化身了吧。” “……”谢束望的脸颊肌肉再次抽搐了两下，这一回是直接被噎住了！ 这个小医生的嘴皮子太毒了！ 随便几句话，就可以像刀子似的直戳人的心窝！ “反了，反了，岂有此理！” 谢束望本就因为儿子的事情烦透顶了，再被宋澈接连一刺激，顷刻间暴跳如雷。 若是传扬出去，他堂堂一个市公安局的领导，竟然被一个小医生戏耍成这样，往后还怎么统领云州警界？！ “张康，立刻把这小子拘了，胆敢跑到公安局寻衅滋事，罪加一等！”谢束望怒喝道。 张康则一阵头皮发麻。 虽说有谢束望做靠山，但如果真的拘捕了宋澈，惹得葛中原震怒，即便动不了谢束望，整治他一个小所长还是易如反掌的！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令他又恐惧又庆幸的声音…… “老谢，你在这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公安领导的觉悟！” 葛中原不知何时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皱眉沉声道：“宋医生是我让他过来协助案件调查的，你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要真对他，是真的要置律法于儿戏？还是说，你是因为儿子的事情，心里有鬼？” 谢束望扭头对视了一下葛中原，脸色从铁青转为阴黑，最终沉沉的哼了一声，径直迈步离开！ 虽然他自视实权胜过葛中原，但面对这位名义上的领导，终归不敢太过肆无忌惮。 毕竟，先前在办公室里面，两人已经起了一场不小的冲突。 再节外生枝，这件案子恐怕真就难以善了了…… 葛中原看着谢束望的背影摇了摇头，接着对宋澈道：“宋医生，进来说话吧。”顿了顿，他又对小武道：“你先在外面候着，等会我有话问你。” 宋澈点点头，跟随葛中原进入了办公室。 看着葛中原满脸愁容的坐到位置上，宋澈笑着说道:“葛局长，这谢副局长儿子的案件有些棘手啊！” 葛中原点了根烟，闷闷的抽了口，道：“这次谢局长的儿子出事了，可怜天下父母心，遇到这种事，谁能不着急呢？我不怪他。” 宋澈的眉头一挑。 他自然清楚，葛中原这老油条不是真的大度，而是在以委婉的态度，表达自己在迟疑究竟该不该跟谢束望为这案子正面对抗！ 从谢束望刚刚敢于摔葛中原的办公室门，可见在云州的公安系统内，谢束望的话语权并不逊色于葛中原这位正派局长！ “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这案子，就会指示下面秉公处理，绝不会坐视有人徇私枉法的，那个张康，我已经停了职务，接下来交由局里纪检组审度。”葛中原大概是担心让宋澈以为自己认怂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事实上，他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一来这起案子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疑点重重，证据严重缺失，很难认定谢文彬的犯罪事实。 再则，他在云州根基薄弱，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实在不愿贸然跟谢束望闹得你死我活。 宋澈眉头皱了一下，看来刚才谢束望已经给葛中原施压了。 看来，自己确实有必要再给葛中原送点弹药了。 “葛局长，我这里可是掌握了谢文彬的犯罪证据，我想这东西让他进去几年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宋澈说完后，把聊天记录和图片递给了葛中原。 葛中原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接着把手机朝桌子上一拍，义正词严的说道:“简直胆大包天，这个谢文彬，真以为公安局是他的保护伞了！” 第040章 契机 宋澈很清楚，葛中原不是不想动谢束望，只是顾虑太多了。 刚刚来的路上，宋澈就跟小武打听了这一正一副两位公安口领导的种种情况。 很明显，空降云州一两年的葛中原，在实权方面，还难以全面驾驭谢束望这个本土实权官僚。 从谢文彬胆敢勾结蔡明富牟取私利、欺男霸女就可以看出，谢束望在公安口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因此，在这起攸关谢束望儿子的案子上，除非有绝对的赢面把握，否则葛中原根本无法下决心跟谢束望起正面冲突。 但现在，看见伤者于婷婷手机里的证据资料，葛中原无疑寻觅到了向谢束望发起攻势的弹药了！ 放下手机，葛中原说道：“宋医生，很感谢你提供的物证线索，你放心，这起案子，我保证会在阳光下侦破，绝不会饶恕一个违法乱纪的混蛋！” “好，有葛局长这句话，接下来我和伤者家属们也能安然等待调查结果了。” 宋澈笑了笑，接回手机以后，又将那些截图发送给葛中原，便径直告辞离去。 既然弹药已经送到了，剩下的，就该有葛中原这位持枪人打响这场战役了。 不过，依宋澈的判断，葛中原开枪之前，必然还要继续争取可观的筹码。 比如说，市长刘相韬的支持…… 和宋澈的猜测几乎完全一致，葛中原其实也早就想除掉谢束望这个掣肘了，以前一直没有抓住机会，这次他儿子出事，一定会漏出破绽的，而且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等谢束望有了危机意识，以后想除掉就更难了。 等宋澈前脚离开了办公室，葛中原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给市长刘相韬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后，葛中原直接道:“喂，刘市长您好，我这里有重要案子想向您汇报。” 刘相韬接到葛中原的电话也有些纳闷，按道理来说作为一局之长应该不会有处理不了的案子，便试探问道:“案子很棘手吗？” “是这样的，昨日在市区君悦酒店发生了一起强奸未遂的案子。”葛中原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并没有直接说是关于谢束望儿子的事。 刘相韬直接愣住了，旋即沉声质问道：“葛局长，这我就得批评你了，强奸未遂的案子你都处理不好吗？” 葛中原沉住气，故意装作为难的道:“市长，当事人是谢束望副局长的儿子谢文彬。” 听到葛中原的话，刘相韬更气了，直接吼道:“谢束望儿子又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还是一局之长，连这种事都处理不好吗？” 刘相韬刚说完，就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谢束望的做派他自然听说过一些的，而葛中原这个“外来户”在无法全面掌控公安口的前提下，如果谢束望配合的话，电话就不可能打到自己这里来了。 “小葛，你依法办事即可。”刘相韬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还是把事情原委给我说一遍吧！” 葛中原悄然吁了口气，绕了这么一大个圈子，终于可以切入正题了，接着就把事情的原委经过给刘相韬说了一遍。 当然，在这个案子里面他始终是把自己放在中立的角度。 “哦？宋澈也插手这事了？”刘相韬听完后嘟囔了一句，接着道:“你那边不用担心，依法办事就行了，如果谢束望不配合可以直接上报市委市政府。” “好的，刘市长，我会秉公执法的。”有了刘相韬的保证，葛中原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另外，从刚才的话中葛中原也听出了刘相韬好像很看重宋澈。 挂断电话后，刘相韬靠在沙发上，坐在他前面的刘老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云州市还有副局长可以骑到局长头上的事件？” “那个谢束望怎么说也在云州为官一二十年了，根深蒂固，葛中原不过刚从省城那边调过来，工作上有点压力也是正常的，我只是在感叹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谢束望都这么袒护他儿子，更别说下面那些人了。”刘相韬说完后，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何尝不清楚云州基层的某些阴暗面。 只是很多时候，面对一些结党营私的团体，单靠他一个人，难免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相韬啊！你还是太年轻了，这次完全可以借题发挥，整治一下云州市官场的风气了。”刘老也没有责怪刘相韬的意思，虽然不在官场多年了，但是刘老还是能看出点形势来的。 “嗯，确实应该好好整治一番了。”刘相韬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听葛中原说这次宋澈也参与了进来了，先帮忙抢救了受害者，又在帮家属帮忙调查案子。” 听到刘相韬的话后，刘老那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来，笑着说道:“有点意思，这小家伙先前决定弃医从官，我就嘀咕他肯定想有一番作为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挥上了，接下来，我们不妨拭目以待，看看这小家伙在这条路上，是否还能有医学领域的造诣吧。” 刘相韬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个案子，他不仅决定作为革除弊政、荡清风气的契机，同时也将作为考验宋澈品行能力的试金石。 但愿，这孩子不要让他们失望…… …… “宋医生，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恐怕这次……” 从市局出来后，小武再次激动的致谢。 还没等小武说完，宋澈就打断了他的话:“先别急着谢我，事情还没完，接下来就安心的等你女朋友醒来指证谢文彬。” 宋澈也明白，单单凭物证还不足以指控谢文彬，必须人证物证都在才能把谢文彬弄进去，毕竟谢文彬还有一个好爹。 “啊！意思是现在谢文彬还能逍遥法外？”小武刚刚激动的神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疑惑。 “你先回去照顾好女朋友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 宋澈嘴上安慰了几句。 但他明白，接下来谢束望必然还会继续玩小动作。 不过，在铁铮铮的律法，这些都将无济于事…… 第041章 颠倒黑白 宋澈回到老吴巷后，看着一桌子的菜和在厨房忙碌的吴阿姨，便走了过去:“阿姨，我来帮你。”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碧君被突然窜进来的宋澈吓了一跳，瞪了宋澈一眼。 “把吴阿姨哄好了，以后好混吃混喝。”宋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了吴阿姨手中的碗筷。 “哼，我倒觉得你这医生更有痞子的特质！”吴碧君冷哼了一声，端着一晚饭走了出去。 吴阿姨苦笑道:“好了好了，先吃饭，你们两个孩子，一会儿拌起嘴来又不知道吵到什么时候咯。” 宋澈摸了摸肚子，确实挺饿的了，也不拘束，坐下后抬起碗就开始吃。 “真把这当自己家了啊！”吴碧君翻了个白眼，自己和母亲都还没动筷子呢。 “小君，怎么说话的，小宋把这里当自己家不是挺好的吗？”吴阿姨朝着吴碧君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吃饭了。 “是啊是啊，说不定以后真是一家人呢。”宋澈点了点头，赞同了吴阿姨说的话。 “谁要跟你当一家人啊！”吴碧君俏脸一红，羞怒道。 宋澈没再跟她斗嘴，只是冲吴阿姨笑道：“阿姨，您的手艺真的没话说！” “好吃就多吃点。”吴阿姨夹了一筷菜放到了宋澈碗中，和颜悦色道。 吴碧君看到自己母亲的举动，看宋澈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果然那句话是对的，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哄女人的嘴。 吴碧君咬着筷子，看着一直对宋澈寒虚问暖的母亲，有些想不明白了，感觉宋澈才是她亲生的。 宋澈的眼神瞟向了生闷气的吴碧君，夹了一筷菜放在她的碗中，笑着说道:“挺好吃的，多吃点。” 吴碧君看着宋澈的眼神，嘴角微微一抽、脸蛋微微一红，突然感受到好像宋澈的气质一下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似乎，温煦中带着几分关切…… 摇了摇头，吴碧君甩去自己脑中的想法，埋头吃饭。 吃完饭后宋澈主动要求洗碗，却被吴阿姨拒绝了，无奈宋澈只好回房间休息了，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精神疲惫了。 第二天宋澈早早的起床，给吴阿姨和吴碧君打了个招呼后，就朝着医院赶去。 现在只有等于婷婷醒了有了人证后才能强有力的指控谢文彬的罪行，到时候如果谢束望狗急跳墙了，就有好戏看了。 而就在宋澈赶往医院的途中，昨晚负责侦查酒店现场的大鼻子警察已经早早的在医院等待小武和于婷婷的家人。 小武认得大鼻子警察，是东风区分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林校。 见到他，小武以为是案件已经处理完毕了，没想到林校直接递给了小武一个文件，道:“案件已经完结了，该案是受害者与谢文彬先生在约会过程中发生了矛盾冲突，导致伤者情绪激动，意外坠楼，谢文彬先生那边也表示愿意给予相应的赔款。” “什么？”小武看着手中的文件，直接质问道:“现在受害者都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就这样把案子完结了？” “小武，你要搞清楚，是你女朋友和谢文彬先生在约会过程中发生了意外，也不知道头上都有几顶绿帽子了，竟然还这么维护她。”林校看着玩味的看着小武，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 于婷婷的父母听到这番话后，怒火直接就上来了:“你们别污蔑我女儿，我女儿清清白白，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而且案子里面还有许多疑点没有弄清楚，你们凭什么早早的就把案子完结了。” 听到于婷婷父母的质问，林校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是不是那种人也只有她心里清楚，毕竟，谢文彬先生年少有为、风流倜傥，有几个不要脸的女人缠着也是正常的。” “你说谁不要脸。”于婷婷的母亲顿时惊怒交集，差点要冲上去跟警察理论。 小武急忙拉住了于婷婷的母亲，示意于婷婷的父亲带她下去冷静一下。 “我问你，我女朋友的手机去哪了？需不需要我们去调监控录像找一找这个手机。”小武盯着大鼻子警察直接质问了一句。 大鼻子警察听到手机后，眼神躲闪了一下，不过随即便说道:“手机坠楼的时候损坏了，正在维修，你们把开机密码上报就行了。” 小武冷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如果形势允许，现在的他一定会爆打这个王八蛋消气。 而正好赶来的宋澈正好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的问道:“是吗？听说手机损坏了？” 林校转头看了一眼宋澈，先是一怔，迟疑道：“是你小子？！” 他当然记得宋澈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只是看见宋澈居然也参与到这起案子里，他莫名有一股不详预感，只觉得昨天宋澈出现在酒店，并不是开房那么简单。 沉住气，林校有些傲慢的说道:“小子，这事你最好别管，有些人，你惹不起。” “啧啧,有主人的狗就是不一样。”宋澈感叹了一句接着说道:“你说手机在受害者坠楼的时候损坏了，那我就想问问你了，我手里这是什么？” 宋澈说完后，掏出手机，点开从于婷婷手机拍摄到的截图，在林校的面前晃了晃。 林校当场目瞪口呆，怎么都想不通，宋澈是怎么拿到这些证据的！ 再想起昨天自己离奇的晕厥，他起码明白，自己是被宋澈给算计了！ “既然是证物，就先交给我保管调查。”林校朝着宋澈走了过去，就想抢过宋澈手中的手机。 “从受害者手机中的聊天记录来看，这案件怎么都是强奸未遂的刑事案件，我且问问你们，为何这么早的把案子了结了，难道谢束望没有教你们该怎么徇私枉法吗？”宋澈轻巧一闪就避开了，同时语带嘲讽道。 林校有些慌乱的说道:“小子，我警告你别干扰办案，不然我是有权利逮捕你的。” “逮捕我？”宋澈冷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个部门叫纪检委吗？如果我去举报了，你这身警服，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穿了吧！” 林校听到宋澈的话后，眼中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不过随即便想到谢束望连葛中原都摆平了，罩住自己必然十拿九稳……前提是先把这个医生的嘴巴堵住了！ 想到这里，林校又开始嚣张了起来:“小子，我怀疑你涉嫌干扰案件侦破，现在跟我回局里走一趟！” 说完后，林校从腰间掏出了手铐。 第042章 彻查到底 “啧啧……这可给我扣了一顶大帽子啊！干扰办案？这事我还真就管定了。”宋澈看着大鼻子警察手中的手铐，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小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鼻子警察冷喝一声，上前就准备扣押下宋澈。 站在一旁的小武急忙上前，挡在了宋澈面前。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就这么随便抓人？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你！”虽然大鼻子警察的级别高过自己，虽然知道大鼻子警察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靠山，但是小武仍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 他之前是小心谨慎，但眼看宋澈努力的伸张正义，他作为伤者的男友，岂能再懦弱退缩？ “哟呵，你一个小小派出所片警都敢跟我叫板了？赶紧给我滚蛋，还想不想干的。”大鼻子警察既然接手这个案件，肯定率先知道小武的信息的，直接怒吼道。 宋澈看着大鼻子警察的反应，心下有了思量，看来云州的公安口这边，几乎被谢束望一手遮天了，否则这个犬牙走狗怎么会如此的肆无忌惮、目无王法？ 宋澈叹了口气，这一次，体制的阴暗面虽只是冰山一角，但无疑相当的触目惊心，又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多少此类的枉法现象。 “现在怎么说也算是铁证如山了，这案件我们家属要求重新查。”小武盯着大鼻子警察，一字一顿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重新查？”大鼻子警察反问了一句，接着说道:“小子，别想了，这案子已经完结了，你女朋友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小子不会是喜欢被戴绿帽子吧！” 大鼻子警察说完后，哈哈大笑起来。 小武满脸愤恨的看着大鼻子警察，宋澈把他拉到了身后，看着大鼻子警察说道:“你主子自身都难保了，你觉得他保得住你吗？” “小子，你严重干扰办案，我现在要对你进行逮捕，就别做无意义的狡辩了。”大鼻子警察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句，反手抓住了宋澈的手腕。 宋澈看着大鼻子警察的动作，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抓自己？看来这个大鼻子警察是真不想干了。 就在宋澈准备挣脱之时，身后一道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葛中原和谢束望带着一小队警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大鼻子警察手停在了空中嗓子眼都提了起来，一个小小的案子怎么连市公安局的局长都惊动了，不过看到谢束望后又把整颗心都放下了。 “葛局长，谢局长，这种小案子不劳烦你们出马，我们区分局就能搞定了。”大鼻子警察急忙迎了上去，满脸谄媚的说道。 “事情原委我都知道了，区区一个刑侦大队的副队长，未经上级批准，谁给你的狗胆让你私自完结案子，随意就想逮捕无辜群众的？！”葛中原眼神一凝，直接开口质问大鼻子警察。 宋澈看着站在葛中原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谢束望，想来这事市长刘相韬已经插手进来了，否则这会谢束望也不至于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了。 大鼻子警察的额头冒出一丝冷汗，朝着谢束望看了过去，没想到谢束望都不正眼看他一眼。 “葛局长，这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大鼻子警察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敢直视葛中原的眼神。 “调查清楚了？”葛中原听到大鼻子警察的话后，怒气瞬间就上来了:“作为人民的公仆，受害者都还躺在病床上就草草结案，受害者家属拿出证据来指控犯人，竟然被你说成是干扰办案，给我拿下，革职查办。” 葛中原说完后，身后两个警察上来抓住大鼻子警察的双肩，要将他扣押了下去。 大鼻子警察满脸绝望，冷汗直流，肩膀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从警这么多年，混个分局大队长不容易，就这样被革职查办了。 最让他悲愤的是，这一切都是头上的领导安排下来的，他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孙传武同志，我是市局局长葛中原，我代表市公安局给你和受害者家属道歉。”大鼻子警察被带下去后，葛中原握住了小武的手，一脸歉意的说道。 小武有些惶恐，这可是市局局长啊，竟然给自己道歉？ 但他也清楚，葛中原能做到这一步，肯定是托了宋澈的关系！ “这件案子性质很严重，严重影响到了我公安机关的形象，给广大人名群众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今早的市委常委会议上，刘市长他们已经关注到此次案件，明确要求纪委和公安局组建联合专案组，不管此案件涉及到谁，无论职位身份，一律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谢束望同志，你作为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以及东风区分局的局长，在明知案件涉嫌到你儿子的情况下，本应该避嫌，如今却任由底下警察违规执法办案，负有直接责任，经专案组决定，你暂时停职，反省自己的问题，等待案件水落石出之后再决定对你的下一步处理！” 葛中原相当大义凛然的振声说道：“总而言之，让我发现谁若是胆敢知法犯法，直接脱掉警服滚出公安局，我云州警界，不需要害群之马！” 而谢束望听到这里，脸色已然惨白如纸了。 这一回，他非但保不住儿子，连自己都得栽进去了！ 虽然葛中原只是代替市委常委宣布对他进行停职，但能做到这一步，显然是初步掌握了他违法乱纪的情况，只待将案子彻查完毕以后，对他的追责程序也将顺势启动！ 到那时，即便专案组没翻出他这些年的脏底，单单在这起案子中的徇私渎职行径，就够让他尝到双规的滋味了！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区区一件不大的案子，怎么会捅到了市长刘相韬那里，甚至还被他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点名！ 当他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其实就预感到自己在劫难逃了！ 忽的，谢束望看向了宋澈，只觉得在幕后推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横空出现的青年医生！ 第043章 绯闻 “老谢，你先回家休息吧，我还得去探望伤者，指挥案件的侦破工作。”葛中原完全撕下了对谢束望的虚伪客套，语气冰冷的说道。 谢束望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只是木讷的往外面走去，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具行尸走肉。 “谢局长，你丢了一样东西在这。” 这时，宋澈忽然说了一句。 谢束望一怔，扭过头迟疑的看着宋澈，又瞅瞅空无一物的地面。 “你丢了这个。” 宋澈指了指自己的脸皮，讥诮一笑。 谢束望的脸颊肉也跟着剧烈抽搐了起来。 他岂会不知道宋澈是讥讽自己大丢了面子，本来心里就憋屈，现在被宋澈一刺激，心头一热，指着宋澈说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谢副局长，我还是让你先走一步吧！你的路我可不敢跟你抢。”宋澈笑呵呵道：“毕竟黄泉路不是谁都能去走的。” “你……你……”谢束望指着宋澈，猛然双眼一瞪，接着身体一晃，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葛中原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谢束望居然被直接气晕了过去。 担心出了人命差池，葛中原连忙喊来了医护帮忙抢救，同时对宋澈苦笑道：“小宋，你也不担心这样会把他给气死的吗？” 其实，葛中原心里头不晓得有多幸灾乐祸。 他从调任云州以后，不知道在谢束望这吃了多少瘪，现在谢束望被弄下马了，葛中原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可以进一步巩固在公安口的权柄。 “放心，只是气血不畅造成的，住院休息个一两个星期就行了。”宋澈笑道：“在医院好吃好睡，总好过谢局长在外面鸡飞狗跳的。” 闻言，葛中原略一转念，当即双眼一亮。 他原以为宋澈气晕谢束望只是单纯的要出口恶气，行径甚至有些幼稚可笑。 但现在他方才明白过来，宋澈这招落井下石，是要把谢束望连做垂死挣扎的机会都夺走了！ 要知道，谢束望在云州人脉众多，虽然现在市长刘相韬点名要查办此案，可难保谢束望不会再在背地里上蹿下跳，使阴招干扰办案。 而现在，谢束望病倒要住院，正好给了专案组派人监（软）护（禁）的机会！ 只要葛中原愿意，谢束望在结案之前，连一只苍蝇都休想再接触到！ “好，宋医生你有心了。”葛中原握了握宋澈的手，言辞间带着赞赏。 这么一个青年才俊，在此案中的表现，充分诠释了睿智和老辣，连他这么宦海老油条都叹为观止。 “应该的，也希望葛局长和更多的警察，能担得起身上穿的警服。”宋澈一改习惯性的玩世不羁，很是肃然的道。 葛中原义正词严的道：“我发誓，一定会抓紧调查此次案件，给受害者以及家属，还有广大人民一个交代！” …… 得到葛中原的保证，宋澈就离开了。 毕竟，他现在既不是医生，也不是警察，继续插手这起案子实在是不伦不类。 但宋澈一点不后悔自己此番的无私援助。 宋老让他通过历练领悟“医人不如医心、治病不如治恶”的道理。 此次他不说居功至伟，起码做到了无愧于心，对得起爷爷的教诲。 这时，手机响了。 宋澈接起之后，传来了徐天禄的声音：“小宋，你来一趟我办公室。” 宋澈答应一声，只觉得徐天禄的语气有些凝重，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约谈自己。 难不成是关于这件案子？ 正兀自猜测着，宋澈渐渐察觉到了周围的情况有些诡异…… 这一路走来，好像每次遇到医生或者护士都会被奇怪的打量一番，有些还聚在一块窃窃私语。 宋澈有些纳闷了。 莫非这件案子已经闹得医院人尽皆知？ 但也不至于每遇到一个人都要被指指点点的地步吧？ 还是说自己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嘛！ 走到一楼大厅，打量自己的目光更多。 而这时徐乔恩正好迎面走了过来，宋澈伸手正准备打个招呼，顺便跟她提一提案子的进展，谁知道徐乔恩抬头看了宋澈一眼，接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含着羞愤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去。 宋澈就郁闷了，摇了摇头，既然徐乔恩那丫头不想理会自己，宋澈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 直到宋澈出了急诊大楼，身后的议论声才开始大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没，徐医生好像和宋医生去开房了。” “什么听说不听说的，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人走进酒店的，你说去酒店那种地方不是开房是干嘛？” “没想到宋医生下手这么快，都到了去开房的地步了，可是你看刚才徐医生的表情，好像不怎么待见宋医生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为了掩人耳目玩的把戏呗。” “啧啧，平时追徐医生的人那么多，徐医生都不理不睬，我还以为徐医生的性取向有问题呢，没想到……唉，宋澈这小子真是艳福大发了。” “何止是艳福，他最近不是刚调任了院长助理嘛，我当时还纳闷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呢，原来是老丈人提拔女婿啊！” 当这起桃色绯闻传遍医院之后，徐乔恩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早在君悦酒店，看见大鼻子警察打电话跟医院核实两人的身份时，徐乔恩就预感到有可能要同事们被误会了，但她实在没想到，会直接成就了一出天大闹剧！ 她更没想到，平时一个个忙成狗的同事们，内心的八卦之火居然一个个如此旺盛。 短短一天时间，光她自己知道的绯闻版本就不下十个了，至于背地里的版本……她都不敢想了。 正所谓三人成虎，这些人传谣起来，还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简直跟亲眼目睹似的！ 徐乔恩一向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结果现在却成了跳进长江都洗不清的欲女，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她很想解释，但也知道越解释越像是掩饰，只得默默承受着跟宋澈一起开房的流言蜚语，将满腔的委屈往肚里咽。 “这家伙，真是我的冤家克星！” 第044章 畏罪潜逃 而在徐乔恩正在为在医院的流言蜚语心累之时，徐天禄同时正愁眉不展着。 他之前还想过，要是宋澈跟自己的女儿有点发展的话，没准还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小子不仅医术精湛，现在又攀上了刘相韬这根高枝，别的先不说，未来前程先不说，在这云州市混得风生水起，就是板上钉钉的。 但是，当获悉医院今天刚爆发出的绯闻时，徐天禄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最过分的是，这小子才来了几天啊，两个人就开房了！ 这时，宋澈在外面敲了敲门：“徐院长，我进来了。” 徐天禄连忙坐好，整理了一下衣服，方才开口：“进来吧。” “徐院长找我有事？”宋澈来到桌前询问道。 “也没啥大事，就找你聊几句……”徐天禄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等宋澈落座之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宋医生在医院的这段时间还适应么？” “还行吧，全赖院长和同事们的关照。”宋澈稍微客套了一句。 “那就好。”徐天禄微微点头，又问道：“那跟同事的关系如何？比如说，跟医院哪个同事关系比较好的？” “您也知道，我刚入职没两天，就调任院长助理了，人基本都没机会认识几个。”宋澈动了动五根手指，道：“满打满算，认识的不超过五个，关系近的大概就两个了，心胸外科的护士王甜甜，和徐乔恩医生。” 一听到徐乔恩，徐天禄的脸色陡然凝重了几分，试探道：“那你觉得徐乔恩医生如何？” 宋澈一愣，只觉得徐天禄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道：“挺好的啊，为人有正义感，但就是脾气不怎么好，而且……” 话说到一半，宋澈猛然想起徐天禄是徐乔恩的父亲，于是立刻把对徐乔恩的腹诽之词咽回肚子里。 徐天禄反倒以为宋澈在心虚，皱起眉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小宋，你对徐医生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说，毕竟，你应该也清楚我和徐医生的关系，所以，我现在不是以一个院长的身份问你，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问你。” 一看徐天禄对自己拿出一副阶级敌人的态度，宋澈更是纳闷不已，“院长，你有什么事不如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保证如实交代。” 徐天禄顿时噎住了，迟疑再三，咬牙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在玩弄乔恩的感情？” “玩弄感情？”宋澈整个人一懵，“徐院长，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宋澈，你都带乔恩去开房了，你还问这话从何说起？”徐天禄看着宋澈，脸上的愤怒不加任何掩饰。 这时候，宋澈方才明白过来，当即尴尬的笑了笑：“徐院长，你先别着急，我给你慢慢解释……” 接下来，宋澈就把当初为什么带徐乔恩去开房，然后怎么获得手机，得到证据的事情一一给徐天禄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们去开房，只是为了寻找证据？”徐天禄看着宋澈，问道。 “不然呢？”宋澈笑了笑，看着徐天禄。 “这个……没其他事情就好……”徐天禄尴尬的笑了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不过，你这样也是不对的，以身犯险，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况且乔恩还是一个弱质的女孩子家。” 宋澈自然是明白现在的徐天禄还在气头上，也没有跟他详细解释什么：“徐院长说的是，以后一定注意。” “知道就好。”徐天禄也就借坡下驴了。 不过，看宋澈最近每天这么清闲，徐天禄生怕宋澈闲来无事就真对闺女下手。 “还是得给这小子找到点事情做，省得动歪脑筋。” 徐天禄一核计，当即有了主意，又想了想，道：“把你叫来，其实还有一件正事要交代给你做。” “院长请讲。” “是这样，下个月省卫生厅的领导就要来视察了，因此医院决定成立一个整风肃纪小组，我担任这个组的组长，要确保近段时间，将医院的风气整肃规范到位。”徐天禄说道。 “那我需要做什么？”宋澈问道。 “我平日工作繁忙，自然不能做到事必躬亲，你平日里在几个科室多转转，要是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汇报给我，该整改的整改。” 宋澈恍然。 说白了，自己就是一个负责跑腿的间谍耳目呗。 “既然是领导安排的事情，我自然会尽力了。”宋澈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去吧，另外你的私人情感什么的，我不会干涉，但是，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还是要真心对待，你明白么？”徐天禄盯着宋澈，认真的说道。 “明白明白，我先走了。”宋澈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宋澈的背影，徐天禄长叹一口气：“这丫头是怎么了？就算是查证据，也不能答应别人一起去开房啊……” 而宋澈终于明白医院里的气氛为何不对劲了，除了无奈苦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澄清法子。 好在，他一向理直气壮，自然不屑于旁人嚼舌根。 至于徐乔恩烦不烦恼……只怕徐乔恩见了自己更要心烦了，还是暂时眼不见心不烦吧。 胡思乱想着，送测刚下楼，就看见小武脸色凝重的跑上来。 “宋医生，终于找到你了。”小武喘着气说道，“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这么慌张？”宋澈预感到案件又有了变故。 “蔡明富和谢文斌畏罪潜逃了！”小武咬着牙说道。 “畏罪潜逃？谢文斌不是自首了么？现在应该还在警察局才对，怎么畏罪潜逃了？”宋澈皱着眉头问道。 “自首是没错，但是，当天谢束望安排了保释，谢文斌在警察局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保释出去了。”小武紧握着拳头，脸上满是愤怒，“今天那小子得知东窗事发，就直接跑了！” “蔡明富呢？”宋澈问道。 “蔡明富和谢家父子有不少的黑色利益，很多事情，都是蔡明富一手操办的，现在纪委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了，蔡明富自然逃不了干系，所以，他也直接跑路了！”小武沉声说道。 第045章 同撑一把伞 “黑色利益……这样说来，蔡明富手里攥着不少谢家父子的把柄了。”宋澈沉吟道。 “没错，只要能抓到蔡明富，那么，谢家父子的全部罪证就能核实了，可是现在人跑了……”小武满脸的不甘心。 “葛中原那边怎么说？”宋澈问道。 小武叹息道：“已经派人去追捕了，就是不知道……” 话到一半，小武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宋澈自然是明白的。 “放心吧，现在刘市长亲自点了这案子，由不得葛中原不尽心竭力。”宋澈笑了笑，“而且，想必我们的葛局长，是不会放过这样立功的好机会。” “但愿如此，如果让谢文彬那狗贼逍遥法外，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婷婷交代了。”小武咬牙道。 “这些时间，多陪陪女朋友，身体创伤可以治愈，心理的创伤也马虎不得，她这次受到了很大惊吓，这方面我可爱莫能助了。”宋澈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会的。”小武认真的点了点头。 …… 等宋澈回到老吴巷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 “回来得真巧，饭菜刚上桌，你洗洗手就吃吧。”吴阿姨围着围裙走出来，笑着说道。 宋澈笑了笑，朝着周围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吴碧君：“吴阿姨，碧君呢？” “这孩子又出去做家教了，让我们不用等她吃饭了。”吴阿姨抬头看了一眼即将下雨的阴霾天空，脸上满是担忧，“等她上完课，夜都深了，看着还要下雨，怪让人操心的……” “没事，我去接碧君回家好了。”宋澈笑着说道，“阿姨知道碧君家教的位置吗？” “知道是知道，可是，你这工作一天了，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要去接碧君，这……”吴阿姨脸上满是愧色。 “你看，我在这混吃混喝，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吴阿姨就别见外了。”宋澈笑着说道。 “那……也行，你出去也要注意安全啊！”吴阿姨笑着说道，回屋里的时候，嘴里喃喃道：“唉，家里有个男的，总是好许多。” “……” 吃完饭，宋澈便拎着伞去到吴碧君家教的地方。 这是一处位于闹市区边缘的高档住宅区，门口还有门禁，一般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 宋澈原本还打算给吴碧君打电话等她出来，没想到遥遥的就看见吴碧君正站在小区门口，跟一个貌美少妇以及一个小女孩交谈着。 “小君，看这天气都快下雨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也不放心，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那名少妇提议道。 吴碧君婉拒道：“不用这么麻烦，看这雨一时半会也下不了，我家离得又不远，不会有事的。” 接着，吴碧君朝着那名小女孩摆摆手，道：“希希，那我们明天晚上见咯。”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也挥挥手：“吴老师再见。” 吴碧君微微一笑，刚要告辞离去，忽然身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家教也不看看时间，吴阿姨在家很担心的。”宋澈走过来，笑着说道。 看到宋澈出现，吴碧君愣了一下，随即白了一眼宋澈：“你管我呢？” 但看着宋澈拿在手里的雨伞，她的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流，大概是有些感动，迟疑了一下，主动解释道：“孩子快开学了，功课有点吃紧，下次我会注意。” 宋澈也习惯了这丫头的刀子嘴豆腐心，倒也不甚在意。 不过，当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眉头微微一皱。 小女孩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眉清目秀，粉雕玉琢，只是有些无精打采，迎上宋澈的眼神，她怯生生的往后缩了缩，躲到了少妇的身后。 “这小朋友长得真可爱。”宋澈先夸赞了一句，接着跟少妇问道：“不过精神头貌似不怎么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少妇一愣，但见他是吴碧君的朋友，还是回道：“早上刚量过体温，37.8度，有点发烧的迹象，我先给她吃药。” “身体不舒服，光吃药还不行，有必要还是得去医院看看。”宋澈提议道。 对于宋澈的“多管闲事”，少妇暗暗犯嘀咕，但还是客气的道：“好的，我再观察两天，还不退烧就带她上医院。” 吴碧君也觉得宋澈太过唐突了，就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嗔道：“你干什么啊，吓到人家孩子了！”一边又对少妇歉然道：“孙姐，不好意思，我这朋友是医生，该是职业病犯了，你别介意。” 闻言，少妇顿时恍然一笑。 见人家不以为然的态度，宋澈就没再多话，只是在临走前叮嘱了一句：“晚上睡觉可别踢被子了。” “嘿，说你是医生，你还得瑟上了啊！”吴碧君赶紧拉着宋澈告辞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一对母女。 “喂，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人家小孩子只是有点发烧，你搞得这么一本正经的，会吓到人家的！” 等走得远了，吴碧君又没好气的数落道。 宋澈摇摇头：“她这病，说小也不小，最好注意点。” “你喘上了是吧？你这看一眼就知道人家生病了，还要医院的那些个设备干什么？”吴碧君撇嘴道，“你这样子，要不是你在医院上班，我就把你当做神棍绑起来了！” 宋澈无奈的笑了笑，仔细看了一眼小女孩，心中已经了然，这病并不算严重，最起码不会危及到生命，而且，现在医院的医疗水平，治疗一下应该还是容易的。 这时，天空降下了雨滴。 “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吴碧君刚抬手挡在了头上，头顶就被雨伞罩住了。 “这时候该知道念我的好了吧。”宋澈撑着伞调侃道，同时身体往吴碧君靠近了一些，试图尽可能的罩住两人。 吴碧君一怔，本能的往旁退避了一下，嘀咕道：“你怎么就带了一把伞就来了？” “我就一把伞啊！”宋澈无辜的说道，“将就一下吧，两个人打一把伞足够了。”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故意的！”吴碧君狐疑的盯着宋澈，“是不是想趁这机会对我有非分之想！” “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啊。”宋澈打量了一下吴碧君，撇嘴道：“爱撑不撑，你淋着回去吧！” 说着，自顾自的撑伞往前走了。 “喂！我随便开玩笑的，你怎么较真上了，是不是男人啊！”吴碧君一跺脚，察觉到渐大的雨水，又一咬牙，埋头钻进了雨伞下面。 第046章 雨夜遇袭！ 雨水顺着伞沿流成一道水幕，伞下一对男女并肩而行。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一对小情侣秀着恩爱。 “快点回家吧，吴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我才吃了几口。”感觉到气氛有点尴尬，宋澈便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你来我们家，是不是为了蹭饭的？” 吴碧君俏脸一红，眼睛却是瞥到了雨伞，虽然说是两个人共遮一把伞，但是，雨伞大部分偏向了自己这边，宋澈的肩膀都已经被打湿了。 看到这一幕，吴碧君莫名的感觉心里一暖。 一时间，觉得这痞里痞气的医生，竟有些顺眼起来了。 “有的住，又有得吃，多好？”宋澈笑着说道，这吴碧君虽然嘴上毒的很，但心地却很善良。 “你！”吴碧君看了一眼宋澈，“这么说的话，下个月房租咱们得涨价了！” “为啥？”宋澈失笑道：“我这上班很辛苦的，一个月就那么点钱，还涨房租？” “伙食费，懂我的意思吧？”吴碧君仰起头、撅着嘴，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不给呢？” “那就把你关在院子里睡觉！”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在夏日的雨夜中，悄然平添了几分温馨惬意。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处刚拆迁掉的废墟，已经快到老吴巷了。 由于老吴巷这一带是典型的破旧城中村，近些年市政府陆续对这里开展拆迁改造，拆掉了不少老房屋，人也搬迁了许多，一到夜里，又是雨天，周遭几乎不见人影。 就在这时，宋澈的脚步陡然一滞。 “怎么了？”看到宋澈忽然的神色凝重，吴碧君好奇问道。 “可能有点麻烦。”宋澈淡淡的说道，“跟了这么久了，出来吧！” “知道被跟踪了，居然还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路？”一道声音传来，语气之中满是怒意，前方的黑暗中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谢文彬和蔡明富！ 而在他们的身后，站着四五个男人，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但是他们似乎并不怎么在意。 “不然呢？我又不会飞。”宋澈嘴上说着，身体却是在瞬间紧绷起来。 吴碧君则脸色一变，不由自主的朝着宋澈的身后靠了靠。 “飞是不会飞，但是，你的能耐倒是不小，把老子害成了现在这个地步！”谢文彬冷着脸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我害你，而是报应。”宋澈淡笑着说道，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几个人。 蔡明富手中的钢管在雨水中泛着光，语气变得阴森起来：“谢少，不用跟这个混蛋废话，大家一起上，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听到蔡明富的话，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人顿时动了起来，手上都拿着钢管，踩着雨水，朝着宋澈狂奔过来。 “怎么办？！”吴碧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电视里面倒是看到不少械斗的情节，但是，这落到自己身上，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 看着朝着这边冲过来的人，吴碧君的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那样的钢管砸在自己身上，该有多疼，她不敢想象。 “怕什么，有我呢。”宋澈淡淡道，将吴碧君拉到身后。 站在宋澈的身后，看着那有些单薄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感觉到一阵踏实，仿佛眼前的人真的能摆平一切一样。 “把那个小妮子留着，让我来！”谢文彬的眼神深处有着秽色出现，目光死死地盯着吴碧君。 “谢少，这个时候了，咱们先解决这小子为重！”蔡明富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们四五个人还解决不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谢文彬冷着脸说道。 蔡明富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 当得知市纪委和市公安局联合成立专案组调查谢文彬的案子时，蔡明富就知道要遭了。 正所谓拔萝卜带出泥。 一旦谢文彬伏法，那么谢束望和蔡明富也必将在劫难逃。 因此，蔡明富很果断的选择拉上谢文彬一起跑路，只要他们没落在专案组的手里，那么谢束望就暂时还是安全的，只有谢束望安全，他们才更有机会逍遥法外！ 但没想到，临走前，谢文彬居然还咽不下恶气，执意要报复“罪魁祸首”宋澈。 蔡明富百般的劝解无效，一横心，只好设计在老吴巷附近埋伏，临走前，将宋澈收拾了！ 事实上，他也对宋澈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这横空冒出来的医生屡次坏事，他何至于从黑白通吃的大佬沦落为通缉犯？！ “不需要闹出人命，只需废了这小子，让他这个当医生的，后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蔡明富阴恻恻的指示道。 看到几个人朝着自己冲过来，宋澈手一晃，几根银针出现在手上：“打好伞，千万别淋湿了，不然会心疼的。” 听到这话，吴碧君一愣，在这瞬间，她内心的第一个想法居然不是害怕，而是这个心疼，到底是谁会心疼？ 但是，宋澈没有留下解答的时间，面对着手拿钢管的几个人，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直接冲过去，在第一个人即将接近的瞬间，身体一撤，对方的钢管落空。 宋澈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身体猛地顿住，一拳朝着这家伙的肚子狠狠的揍过去，这一拳的位置异常的刁钻，身为医生的他，对于人体穴道自然是了如指掌，这一拳下去，那家伙只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完全被这一拳打散了，手掌跟着软起来，手里的钢管掉落在地上。 宋澈抬起腿，一记膝撞，狠狠的撞在这家伙的肋骨上面，清脆的断裂声出现，这人捂着肚子跪在了雨水中。 但是，宋澈并没有停下来，向前迈出几步，第二个家伙已经到了身前，宋澈手中的银针上面有着雨水滴落，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依旧看清楚了这家伙的动作，银针一晃，插在了这个倒霉蛋的脖子上面，顿时，他的整个脖子僵硬了。 “我的……脖子……”第二个家伙大声喊着，身体完全不敢动。 对于宋澈的底细，他们心里多少有点数，也知道这时候中了银针，要是胡乱动的话，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宋澈却没有管这么多，一把握住他拿着钢管的手，顺势上撩。 “锵！”金属交鸣的声音出现，将第三个人的钢管挡住，还没等着两个家伙回过神来，一脚踢在前面的人身上，两个人瞬间倒地，宋澈的手飞快的在第三个家伙的身上按了几下，后者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当即躺在地上*起来。 当第三个家伙倒地的时候，吴碧君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当看向宋澈的时候，心却是再一次稳定下来，握着雨伞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第047章 暴打谢文彬！ “你还要打么？”宋澈看着最后一个混子，淡淡的问道。 “该死！”最后一个混子暴喝一声，手中的钢管抡圆了，朝着宋澈的脑袋恶狠狠锤下去。 “知道我最喜欢看什么表情吗？”宋澈淡淡的说道，身体一偏，钢管落在空处！ 当那混子还发愣的时候，宋澈抬起一脚，径直将人踹得倒飞了出去，砸在一处积水滩里，溅起的水花泼在蔡明富和谢文彬的身上，顷刻间将两人浇得透心凉！ “我最喜欢看你们明明恨我咬牙切齿，偏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两人微微一笑：“天堂有路不走，偏要闯这地狱，今天，你们都得留在这了。” 眼看这个混子也翻白眼晕厥了过去，谢文彬浑身又猛打了一个寒噤，切身领教到了宋澈深不可测的实力！ 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而是一名彪悍无匹的杀神！ “谢少，快撤吧，否则这回真得栽在这了！”蔡明富慌张道，见谢文彬都吓傻了，就抓住他的胳膊，一边拽一边跑向停在不远处的车子。 宋澈没有追的意思，又一脚踹中了那个混子丢在地上的钢管。 下一刻，钢管凌空飞射而去，正巧砸中了谢文彬的后脑勺！ 谢文彬一个趔趄，脸朝地的扑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蔡明富见状，只略微的迟疑，居然舍下谢文彬，自顾自的继续冲向了车子。 宋澈岂会任他跑掉，拔腿就如离弦的箭飞速冲了上去，抢在蔡明富贴到车子的刹那间，一跃而起，一脚踹中了这货的后背！ 砰！ 蔡明富整个身体跟车子硬生生的撞了一下，脑袋几乎七晕八素，还没回过神，宋澈就一脚顶住他的腰，又一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车子引擎盖上！ “蔡老板，上次租房子，你不是一直怨念我不肯交中介费嘛，但没办法，我刚上班，兜里实在没几个钱，正好我跟葛局长他们认识，要不然，我让他承包你接下来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吧。”宋澈笑道：“听说监狱里的条件，现在都还不错的。” 蔡明富几番挣扎失败后，又听见这句话，顿时间面无人色，哭丧道：“宋医生，求求您，放过我吧，这都是谢文彬那狗东西威逼我干的，我劝了也没用……只要您肯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很大一笔钱，那都是我这些年打拼下的全部积蓄。” “你仗着谢家父子的权势，这些年来一直巧取豪夺，想必积蓄一定很可观吧。”宋澈居然挺认真的沉吟道。 蔡明富还以为有戏，正要继续求饶，但，宋澈接下来的话无疑提前宣判了他的“死刑”！ “可惜啊，钱再多，恐怕都赎不回你的狗命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分贵贱。”宋澈拍了拍蔡明富的脸颊横肉，寒声说道，接着一记手刀劈在蔡明富的后脖子处，径直将人打晕了。 “啊！” 正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后面突兀传来了吴碧君的惊叫！ 宋澈一扭头，就见谢文彬居然没被砸晕，反而从地上爬起来，并且捡起一根钢管，嗷嗷大叫的扑向了吴碧君！ “只要抓到你，不愁那小子不乖乖就范！”谢文彬红着眼睛扑到了吴碧君的面前。 吴碧君尖叫着，一脚朝着谢文彬双腿之间的位置踢过去。 这样的距离，谢文彬根本无处可躲，这一脚来的措不及防，当即脸色变得惨白。 “你这个*养的三八！” 剧烈的疼痛让谢文彬彻底失去了理智，手中的钢管朝着吴碧君的脑袋狠狠的砸下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钢管，吴碧君已经失去了思考，瞳孔中只有这一根朝着自己砸过来的钢管，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感觉到钢管落在身上，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前有一个单薄的背影，一只手抓着谢文彬的手，那一根钢管朝着地上掉落下去。 “别怕，有我在。”宋澈的语气异常的平静，目光淡漠的看着谢文彬。 手腕上的疼痛，让谢文彬再一次恢复了理智，脸上满是惊恐的看着宋澈：“你……放手，放手啊……” “来，教你一点东西。”宋澈淡淡的说道，抡起手掌，狠狠抽了谢文彬一记响亮的耳光，“用力要快准狠！” 谢文彬被抽得眼冒金星，脑袋刚耷拉在一边，就又被宋澈紧接的耳光抽了回去。 左右开弓，如此反复，几个回合下来，谢文彬的脑袋已经肿成了猪头，只能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透出了惊恐和悲恸。 “这几个耳光，是我替那些受害者提前向你索取的报应，最后，我还得说，你这张脸真的很欠扁！”宋澈又抡起一拳，狠狠捶在了谢文彬的猪头脸上！ 当宋澈松开这货的领口时，谢文彬后仰跌到，同时，一股血红的鼻血喷涌而出，在雨夜中显得格外绚烂……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除了雨水落地的声音，忍耐了许久的吴碧君看了一眼宋澈，终于是哭出声来了。 “吓死我了……刚才这个家伙……”吴碧君泪流满面，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不是没事了吗？”宋澈笑了笑，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拍在了吴碧君的后背上。 “还没事，你都流血了！”吴碧君身体颤抖着，“你要是再晚一点点，我就……” “那是别人的血。”宋澈无奈的笑了笑，之前那家伙的鼻血在自己身上溅了不少，“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给你拍下来，然后找个微博什么的发出去，你瞬间就火了！” 听到这话，吴碧君居然真的强忍住了哭泣，但是身体一抽一抽的：“我现在就火了！” 嘴上说着，朝着宋澈打了一拳。 “啊！好疼，我受伤了，不免了下个月的伙食费我就躺地上不起来了！”宋澈表情夸张的痛苦着。 看到这宋澈这个样子，吴碧君又是坡破涕为笑了。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人已经找到了，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一下了。”宋澈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葛局长，介不介意再立一次大功？” 第048章 大风浪小风波 大功在前，葛中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率人赶来了这里，麻溜的将蔡明富几个人押上警车。 看着几乎全都伤痕累累的案犯们，再瞅瞅毫发无损的宋澈，葛中原的内心汗颜了一番，实在想不通，一个医生居然拥有这么爆棚的战斗力！ “宋老弟，这次你真可谓是大功一件了，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向刘市长他们汇报的，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那份。” “汇报可以，嘉奖就免了吧，这都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再说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好，我明白，不过，你的这份人情，老哥是铭记了。” 葛中原拍了拍宋澈的肩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不是这次有宋澈三番两次的助力，他根本无法顺利的铲除掉谢束望这颗眼中钉，更别说全面掌控云州的公安口了。 宋澈只是一笑，目送葛中原上了警车之后，又扭头看着身边的吴碧君，见她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便调侃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一会的形象特别伟岸崇高？” “……你的脸皮，有时候就不能稍微薄一点嘛。”吴碧君没好气的嗔道，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宋澈以寡敌众的英姿，以及他守护自己时的奋不顾身……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宋澈那张标志性的清澈笑容，有一股说不出的特殊魅力。 当感悟到这念头的时候，吴碧君的双颊也悄然飘起两瓣红霞，好在有黑夜的遮掩，尚且不太明显。 而宋澈也没有继续耍嘴皮，道：“行了，快点回家吧，别让你母亲再担心了。” “嗯。”吴碧君点了点头，两个人撑着伞，继续往家里走。 只是不知不觉中，吴碧君朝着宋澈身边又靠了靠。 “怎么忽然肯靠近我了？” “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 当吴阿姨看见两人回家的模样，尤其宋澈的身上还带着血迹，难免引起了一阵的惊讶和质问。 好在宋澈和吴碧君早已串好了词，直言是自己失足掉进了水坑里，不小心擦伤了皮。 至于吴碧君脸色的泪痕，则是担心宋澈而吓哭了…… 吴阿姨责备又关心了几句，倒也没起疑心，唯独有些纳闷，闺女什么时候对小宋这般的上心了，莫非这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什么日久生情套路？ 与此同时。 医院里面。 谢束望看看了一眼在门口站岗的警察，站在窗前，又将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雨夜，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常来讲，这个时间，文彬和老蔡应该已经离开云州了……”谢束望在心里盘算着，顺手抓起一颗苹果咬了口，目光幽幽，“只要他们不落在专案组的手中，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就都是无头公案，哪怕葛中原搬出市长，也休想轻易扳倒我……” 就在谢束望心存侥幸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葛中原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 “怎么，葛局长现在有了刘市长撑腰，都这么勤奋了？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吧？”谢束望看了一眼葛中原，语带讥讽的说道。 “当人民公仆，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只要需要，任何时间都上班。”葛中原淡笑着说道。 “那就辛苦葛局长了，只是我现在身体欠佳，需要好好静养休息了，还请葛局长自便。”谢束望下了逐客令，摆明了不会配合调查。 他是老公安，深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咬死不供认，谁都拿自己没辙！ “很抱歉，老谢同志，怕是你接下来都没什么机会休息了，因为，我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葛中原冷笑道。 谢束望一愣，“什么消息？” “一小时前，我们成功的抓捕到了蔡明富以及贵公子谢文彬，而蔡明富，也在第一时间交代了所有罪行。”葛中原抬手亮出一张红头文件，寒声道：“这是经市委常委会批示的拘捕令，谢束望，希望你接下来好好配合调查，认真交代自己的问题！” 谢束望顿时呆若木鸡，手中的苹果掉落在上，滚出了老远。 蔡明富交代之后，后面的调查处理工作倒是异常的顺利。 跟他有着黑色利益关系的谢束望，直接倒台，从而，在他手下的关系网，一干犯事人员，尽数落网。 他们最大的保护伞没有了之后，其他的，都是一句空话。 伴随着谢束望的双规，和他有关的黑恶势力，几乎一夜之间崩塌。 而那位坑爹的典范，谢文彬，也陆续被揭露了众多罪行，各种罪名累加在一起，连检察院一时间都核实不过来，但光凭几项已经确凿的罪证，就足够这小子把牢底坐穿了。 而市长刘相韬，也借此案件为契机，推动且主导在全市层面安排部署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要求各区县、各局委办、市委市政府直属部门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进行思想、行为上的双重自纠自查，一旦发现有违法违规、以权谋私的现象，先将当事干部免职再予查办。 市监察局专门设立了举报热线，在各大媒体上公布了热线号码，欢迎社会各界和群众检举、揭发、举报。 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在公安口迎来这一起大风浪的时候，另一场小风波也在人民医院里掀起…… “快看！这个人，不就是咱们医院的宋医生吗？好帅啊！” “没错，就是他，另外几个人手里拿的是钢管啊！他居然赤手空拳把他们打倒了……” “还是一对四的情况下，不对，是一对六，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公，多幸福……” 医院里面，不少的护士都捧着手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事,一个个这么花痴……”王甜甜刚巡视完病房，看见护士站里的异状，就朝着一个小护士捧着的手机看去，正好看见宋澈站在吴碧君的面前，挡住谢文彬钢管的那个时刻。 “这是……”王甜甜眼睛瞪大老大，这个画面很是模糊，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很明显这是用一个手机拍摄的，位置也很刁钻，画面的中的人却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视频，正被放在微博上面，点击量已经过万。 “居然是宋医生……”王甜甜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一把夺过小护士的手机，“借我看下……” 第049章 少东家 大功在前，葛中原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率人赶来了这里，麻溜的将蔡明富几个人押上警车。 看着几乎全都伤痕累累的案犯们，再瞅瞅毫发无损的宋澈，葛中原的内心汗颜了一番，实在想不通，一个医生居然拥有这么爆棚的战斗力！ “宋老弟，这次你真可谓是大功一件了，放心，我一定会如实向刘市长他们汇报的，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那份。” “汇报可以，嘉奖就免了吧，这都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再说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 “……好，我明白，不过，你的这份人情，老哥是铭记了。” 葛中原拍了拍宋澈的肩膀，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不是这次有宋澈三番两次的助力，他根本无法顺利的铲除掉谢束望这颗眼中钉，更别说全面掌控云州的公安口了。 宋澈只是一笑，目送葛中原上了警车之后，又扭头看着身边的吴碧君，见她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便调侃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这一会的形象特别伟岸崇高？” “……你的脸皮，有时候就不能稍微薄一点嘛。”吴碧君没好气的嗔道，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宋澈以寡敌众的英姿，以及他守护自己时的奋不顾身……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宋澈那张标志性的清澈笑容，有一股说不出的特殊魅力。 当感悟到这念头的时候，吴碧君的双颊也悄然飘起两瓣红霞，好在有黑夜的遮掩，尚且不太明显。 而宋澈也没有继续耍嘴皮，道：“行了，快点回家吧，别让你母亲再担心了。” “嗯。”吴碧君点了点头，两个人撑着伞，继续往家里走。 只是不知不觉中，吴碧君朝着宋澈身边又靠了靠。 “怎么忽然肯靠近我了？” “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 当吴阿姨看见两人回家的模样，尤其宋澈的身上还带着血迹，难免引起了一阵的惊讶和质问。 好在宋澈和吴碧君早已串好了词，直言是自己失足掉进了水坑里，不小心擦伤了皮。 至于吴碧君脸色的泪痕，则是担心宋澈而吓哭了…… 吴阿姨责备又关心了几句，倒也没起疑心，唯独有些纳闷，闺女什么时候对小宋这般的上心了，莫非这就是电视里常演的那什么日久生情套路？ 与此同时。 医院里面。 谢束望看看了一眼在门口站岗的警察，站在窗前，又将目光看向了窗外的雨夜，不知道为何，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常来讲，这个时间，文彬和老蔡应该已经离开云州了……”谢束望在心里盘算着，顺手抓起一颗苹果咬了口，目光幽幽，“只要他们不落在专案组的手中，我就还有翻盘的机会，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就都是无头公案，哪怕葛中原搬出市长，也休想轻易扳倒我……” 就在谢束望心存侥幸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葛中原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 “怎么，葛局长现在有了刘市长撑腰，都这么勤奋了？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吧？”谢束望看了一眼葛中原，语带讥讽的说道。 “当人民公仆，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只要需要，任何时间都上班。”葛中原淡笑着说道。 “那就辛苦葛局长了，只是我现在身体欠佳，需要好好静养休息了，还请葛局长自便。”谢束望下了逐客令，摆明了不会配合调查。 他是老公安，深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只要自己咬死不供认，谁都拿自己没辙！ “很抱歉，老谢同志，怕是你接下来都没什么机会休息了，因为，我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葛中原冷笑道。 谢束望一愣，“什么消息？” “一小时前，我们成功的抓捕到了蔡明富以及贵公子谢文彬，而蔡明富，也在第一时间交代了所有罪行。”葛中原抬手亮出一张红头文件，寒声道：“这是经市委常委会批示的拘捕令，谢束望，希望你接下来好好配合调查，认真交代自己的问题！” 谢束望顿时呆若木鸡，手中的苹果掉落在上，滚出了老远。 蔡明富交代之后，后面的调查处理工作倒是异常的顺利。 跟他有着黑色利益关系的谢束望，直接倒台，从而，在他手下的关系网，一干犯事人员，尽数落网。 他们最大的保护伞没有了之后，其他的，都是一句空话。 伴随着谢束望的双规，和他有关的黑恶势力，几乎一夜之间崩塌。 而那位坑爹的典范，谢文彬，也陆续被揭露了众多罪行，各种罪名累加在一起，连检察院一时间都核实不过来，但光凭几项已经确凿的罪证，就足够这小子把牢底坐穿了。 而市长刘相韬，也借此案件为契机，推动且主导在全市层面安排部署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要求各区县、各局委办、市委市政府直属部门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进行思想、行为上的双重自纠自查，一旦发现有违法违规、以权谋私的现象，先将当事干部免职再予查办。 市监察局专门设立了举报热线，在各大媒体上公布了热线号码，欢迎社会各界和群众检举、揭发、举报。 略微有些意外的是，在公安口迎来这一起大风浪的时候，另一场小风波也在人民医院里掀起…… “快看！这个人，不就是咱们医院的宋医生吗？好帅啊！” “没错，就是他，另外几个人手里拿的是钢管啊！他居然赤手空拳把他们打倒了……” “还是一对四的情况下，不对，是一对六，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公，多幸福……” 医院里面，不少的护士都捧着手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什么事,一个个这么花痴……”王甜甜刚巡视完病房，看见护士站里的异状，就朝着一个小护士捧着的手机看去，正好看见宋澈站在吴碧君的面前，挡住谢文彬钢管的那个时刻。 “这是……”王甜甜眼睛瞪大老大，这个画面很是模糊，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很明显这是用一个手机拍摄的，位置也很刁钻，画面的中的人却是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这段视频，正被放在微博上面，点击量已经过万。 “居然是宋医生……”王甜甜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一把夺过小护士的手机，“借我看下……” 第050章 心病 宋澈有足够的理由对这位君悦集团的少东家不满意。 虽然陈铭顺和于婷婷的遇险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人是在酒店出的事情。 结果好几天过去了，酒店方面迟迟没有派人来探望慰问。 现在案件告破了，才冒出来，未免有些假仁假义了。 陈铭顺很敏锐的察觉到宋澈的不满情绪，先叹了口气，一脸愧疚的道：“实在抱歉，直到这时候我才来探望伤者，事实上，这案子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先前酒店的负责人为了酒店的声誉，一直在避免影响恶化……” 话虽这么说，但任谁都清楚，酒店方面只是不想无端卷入这起恶性案件，免得赔了钱又要赔名誉。 “无论你们信不信，我这次来，就是代表君悦集团向伤者赔礼道歉的，我保证，伤者接下来的治疗费用还是损失赔偿，我们绝不会推卸责任的！”陈铭顺很是诚恳的道。 宋澈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也能真切感觉到陈铭顺的诚意。 见他堂堂一个大集团少东家，态度能如此的情真意切，脸色也缓了下来。 同时，徐乔恩也打圆场道：“铭顺是我的高中同学，人品绝对没问题的，这点我可以替他担保，估计这件事里面有误会，比如有人在欺下瞒上……” 宋澈斜瞥了眼徐乔恩，嘴角一扬，打趣道：“徐医生貌似对这位老同学很上心啊，怎么我平时连这十分之一的待遇都享受不上。” “就你？”徐乔恩一翻白眼，撇嘴道：“就是天底下只剩你一个男人，我都不想搭理你！” 宋澈不怒反笑：“这不就前后矛盾了嘛，既然徐医生这么不待见我，刚刚又干嘛这么紧张我的感受，抢着跟我解释你老同学的人品好呢？” “……你！”徐乔恩顿时醒悟到自己又上了宋澈的圈套，顿时又羞又恼。 陈铭顺反倒看乐了，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乔恩这副窘样，要知道，当年在学校里，乔恩一直都是万众瞩目的学霸尖子生，往往都是她以理服人。” 顿了顿，陈铭顺貌似画蛇添足的跟宋澈解释道：“但得申明，我和乔恩可是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同窗关系，再说我都有未婚妻了。” “陈铭顺，你跟他讲这些做什么！”徐乔恩大有一种被同窗倒戈的感悟，鼓着香腮一跺脚，扭头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宋澈睨着徐乔恩气呼呼的背影，苦笑道：“你是因为她的这暴脾气，才会敬而远之的吧？” “差不多吧，她的气场，一般男人hold不住。”陈铭顺摸了摸鼻头，也苦笑道：“不过，宋医生你是一个例外。” 聊女人往往是男人间的共同话题，经过这一插曲，两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了许多。 宋澈正准备领人去看望一下于婷婷，好巧不巧，小武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宋医生，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病房，婷婷好像不太对劲。” “等着，我马上到。” 宋澈没有废话，疾步往急诊科赶去，陈铭顺也紧随在后。 刚走了两步，宋澈忽的想起什么，扭头发现王甜甜还杵在原地一言不发，就道：“甜甜，你先工作吧，我去看看病人。” 王甜甜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当两人赶到ICU病房，小武正坐在病床前，紧张的看着女友。 “出什么事了？” 宋澈先扫了一眼于婷婷，经过几天的康复治疗，于婷婷早已恢复意识，醒来后的气色也越发不错。 只不过，于婷婷此刻却用手按着头部，面色写满了凝重。 “是这样的，现在婷婷虽然醒过来了，意识也很清醒，但是，却时不时的头晕，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武满脸焦急。 “有检查过吗？”宋澈问道。 “检查了，但是检查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所以，我才来请宋医生您过来……”小武说道。 宋澈示意小武让开，自己坐到床前，让于婷婷将手臂伸出来。 接着，他一边号脉，一边问道：“除了头晕还有其他症状么？” “就是头晕……”于婷婷低声道：“而且，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宋澈号完脉，又对视了一下于婷婷的眼神，忽然笑了笑，“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来处理一下就好。” 嘴上说着，宋澈从随身携带的银针中抽出几根，利索的扎在于婷婷的手臂之上。 看到于婷婷的时候，宋澈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于婷婷其实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谢文彬行凶时把她吓到了，现在心里面还是有些心理阴影，认为自己这是病。 心病难医，就算宋澈现在说再多，于婷婷还是会认为自己头疼是病，倒不如装作是病治疗一下，行针只是用来舒经活血的，最重要的作用，无非给于婷婷一些心理暗示，减轻那些痛苦回忆的负担。 看到宋澈下针的手势，陈铭顺的眼睛却是一亮，身为君悦集团的少东家，眼力劲自然是不用说的。 一个医生的好坏，医术的高超与否，从一些小动作就能看出来，就像是现在的宋澈，简单的下针手势，就能看出来他的不凡。 “现在感觉如何？”宋澈问道。 “好多了。”于婷婷轻声说道。 “气血不是很活络，后面注意一下饮食，按时睡觉，我再每天给你针灸一次，不出一周就好全了。”宋澈笑着说道。 “多谢，多谢宋医生了！”小武感激的说道。 “没想到宋医生年纪轻轻，医术居然这样高超，佩服，佩服。”陈铭顺笑着说道。 “过奖了。”宋澈一笑置之。 “这只是宋医生的一点小实力而已。”小武笑着说道，“上一次……” 小武说着，把上一次抢救的经过讲了一遍，听得陈铭顺一阵咄咄惊奇。 “行了，你再这么给我歌功颂德，干脆给我出传记得了。” 宋澈受不了小武的滔滔不绝，及时挥手打住。 接着，他把小武叫出去，大概说明了于婷婷的头晕缘由，叮嘱小武多陪女友以后，又顺口介绍了陈铭顺的身份。 面对陈铭顺的致歉，小武还算通情达理，给予了体谅。 沟通完善后事宜，等小武回屋，陈铭顺却没急着离开，而是对宋澈诚恳的道：“宋医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051章 轰他走？ “不情之请？”宋澈一愣。 “是这样，家父身体一直不好，这段时间变得更加严重了一些，去了各大医院，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也找了不少的名医，但是，效果都不怎么样，所以，我想让宋医生出诊一次，不管成与不成，我和家父，都感激不尽！”陈铭顺诚恳的说道。 “没有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医生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既然你父亲有些病症的话，我去看看也无妨。”宋澈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除了对陈铭顺的印象不错，而且他也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病，连大医院大专家都束手无策。 “那我就先谢谢宋医生了！”陈铭顺笑着说道，“您明天上午方便吗？” “刚好明天休息，就去看看吧。”宋澈算了一下时间，说道。 “那我明日就在君悦集团等着您的到来！”陈铭顺满是感激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吴阿姨就做好了早餐，而吴碧君也穿戴的整整齐齐，帮着端菜。 “你就别忙活了，去坐着等吃就行，别弄脏了衣服。”吴阿姨看着吴碧君，笑着说道。 “没事。”吴碧君笑着说道，“我都准备了好几个星期了，问题不大。” 刚起床的宋澈看到穿着一声职业装的吴碧君，不由得眼睛一亮。 今天的她，化了淡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有气质了一些，平日里看到的吴碧君都是便装，今天看到穿着职业装的她，将她的整个身材都凸显了出来，感觉除了平日里的气质之外，还多了一份干练。 “穿这么漂亮，准备去相亲么？”宋澈笑着问道。 “你才需要相亲呢！”吴碧君白了一眼宋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宋，快来吃早餐。”吴阿姨虽是责备，但脸上尽是喜悦的笑容，“今天小君要去面试，穿的整齐一点，给面试官留一个好印象。” “嗯，不错不错，准备去哪里面试？”宋澈边坐到桌前，边笑着问道。 “君悦集团。”吴碧君一边喝粥，一边看时间。 “君悦集团？”宋澈一愣，陈铭顺不就是君悦集团的少东家么？而且今天自己刚好也要去。 “嗯，君悦集团是一个很大的公司，制度好，而且，福利也不错，要是小君要能面试上的话，那可就有福了。”吴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满是慈爱的看着吴碧君。 宋澈笑了笑：“君悦集团，刚好我……” “哎呀，时间不够了，晚去了说不定就赶不上了，不说了，我先走一步！”吴碧君说着，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抓起包，转身就跑出去了。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吴阿姨站起身来，冲着吴碧君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吴碧君说着，消失在宋澈眼前。 “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吴阿姨摇了摇头。 宋澈也无奈的笑了笑，总算把后面的半句话吐了出来：“也要去……” …… 等到宋澈吃完早餐，在家里墨迹了一会儿，到达君悦集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刚下车，他就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在一楼大堂里，手里拿着一张表。 “那几个面试的，去那边的房间，这大门不是你们走的！”男人趾高气扬的说道，满脸的威严，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嘟囔着：“老子好歹也是一个行政主管，好好的休息日，还得面试这群废物，有什么好面试的！” 宋澈朝着往边上门走过去的那一排人群看去，就看见吴碧君的身影刚刚踏进门去。 “碧君应该在一个小时以前就来了，在这等到现在？”宋澈看了一眼拿着表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朝着他走去。 “你好，这里就是君悦集团总部吧？”宋澈走到男人面前，问道。 “什么事？我很忙！”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宋澈，见宋澈一身廉价的便装，露出很明显的厌烦轻蔑神情。 “我是来找陈铭顺的，请问他的办公室在哪？”宋澈问道。 “陈铭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听到陈铭顺三个字，男人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是他约我在这里见面，劳烦告知一下。”宋澈也皱了一下眉头。 “呵，就你？陈少约你？你小子是不是一大早吃错药了？”男人嗤笑道。 “听闻陈总裁身体抱恙，陈少约我来帮陈总看一下病情，约定的地方是在这，但是他的办公室不知道在哪？”宋澈耐心的说道。 “看病？你还看病？难不成是兽医啊？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着来骗人？你当我堂堂君悦集团的行政主管是这么好蒙的？”男人冷着脸说道，“识相的的赶紧滚，本来老子火气就大！” “我似乎没有招惹你吧！”宋澈也有些火气上来了。 “小子，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立马给我滚！不然的话，我就叫保安撵你滚了！”男人沉声喝道。 宋澈刚准备讲话，就听见公司里面有着一个声音传来出来。 “赵万水，不是委派你面试新人吗？你在那吵吵什么？”紧接着，陈铭顺出现在宋澈的面前。 “哎哟，陈少，您这么早就来公司了啊！您可真是锐意进取。”被称为赵万水的男人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陈少，您来得正好，这里来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小兔崽子，喊着说能为董事长看病，我正准备轰他走了！” “轰他走？”陈铭顺皱了皱眉头，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赵万水身后的宋澈，神色一凛，连忙朝着宋澈疾步走了过去。 看到陈铭顺朝宋澈过去，赵万水的脸上立马浮现了一抹狠厉的笑容：“还装医生，陈少，您要是想轰他走，不用您动手，别脏了您的手，我……”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尴尬。 陈铭顺到了宋澈面前，脸上满是欣悦的笑容：“宋医生，等您很久了，您总算来了！” “没办法，你们君悦集团的门有点难进。”宋澈淡淡的说道。 听出宋澈的讽刺潜台词，加上之前赵万水的话，陈铭顺自然是明白了些什么，一扭头，厉声喝道：“赵万水，你是怎么招待我们集团的贵宾？！” 第052章 乌龙事件 赵万水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人居然真的是来找陈铭顺的，他好不容易靠着塞钱加走后门，到了现在这个职位，要是得罪了集团少东家的朋友，那后果…… “没……没有，我……我那个什么……”赵万水拼命想找一个借口。 “看来你这行政主管当的不是一点半点的失职啊！”陈铭顺冷着脸说道。 “对不起，是我冒失，是我错了……”赵万水哭丧着脸道，“宋医生，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啊……” “宋医生，你觉得该如何处置？”陈铭顺看了一眼宋澈，现在不管怎么样，治疗自己的父亲是大事，要是能治好自己的父亲，自然是要好好的顺从宋澈的意思。 “你父亲的病要紧，尽快去看看吧。”宋澈也懒得跟这种货色一般见识。 “好！”陈铭顺也不多说，在前面带路，“宋医生，这边走。” 看着消失在大门口的宋澈二人，赵万水感觉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朝着另外一个门走去，决意把满腔的憋屈发泄向那些可怜的应聘者：“你们几个，吃干饭的啊，把他们的简历收过来，老子今天亲自面试！” …… “抱歉，主要今天我爸还在工作，所以，还要劳烦宋医生到办公室看一下。”陈铭顺满是歉意的说道。 “没事，反正今天休息。”宋澈笑了笑。 “对了，今天还出了点小状况，我堂哥也找了一个名医过来，准备来看看父亲的病……”陈铭顺说道，“那名医的脾气有点古怪，所以……” “我懂，能帮忙的，我帮忙就行，帮不上忙的，我不会多说的。”宋澈淡淡的说道。 “多谢宋医生了。”陈铭顺笑着说道，有了宋澈的保证，方才安心了些。 不得不说，君悦集团的公司还是很大的，乘坐电梯到了三十六层，才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推门，就看见会客大厅里的沙发区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青年和一个老者。 其中，那青年显得锦衣华服、油头粉面，还翘着二郎腿，很有一股纨绔公子哥的派头。 当他看见推门而入的陈铭顺，就笑道：“铭顺，你也来了。” “铭文，你怎么会在这？”陈铭顺看到他，不由的一愣。 “瞧你这话说得，咱们不都一家人嘛，董事长是你父亲，那也是我大伯啊，听说大伯最近的身体不太好，我就专程请了一位专家过来给大伯看看。”公子哥说道。 闻言，陈铭顺的脸色顿时黯淡了几分，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了那一位老者。 那老者留着八字胡，一头白发，一只手里拿着一把价值不菲的折扇，另一只手里转着两个核桃，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公子哥于是趁机介绍道：“这位是来自京城京华医院的中医权威专家，国家保健委员会的会员，华云峰老先生，我先前听说大伯看了不少西医专家都没用，这不就请了华神医过来瞅瞅。” 得知老者的身份如此不俗，陈铭顺立刻端正的问候了一声。 只是，他的脸色仍有些不妥，扭头跟宋澈苦笑道：“这是我的堂弟陈铭文，他这次请华神医过来，我是真不知情……” 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他一早就知道堂弟又请了一位医生过来，他是绝不会让宋澈撞见的。 毕竟医生也是一个讲究身份权威的职业，病人可以陆续找几个医生诊治，但要是同时请来两位医生诊治，未免有些不尊重人了！ 宋澈大概也知道陈铭顺是被堂弟坑了，笑道：“无妨，只要能治好你父亲，是谁都没关系。” “堂哥，这人谁啊？”陈铭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澈，面露出几分轻蔑和疑惑，大概是不理解陈铭顺怎么领了这么一个标准穷人打扮的家伙进来。 “这位是宋澈宋医生，是我的朋友，他的医术也很不俗，我就想让他也来看看父亲的病。”陈铭顺道。 “也是医生？堂哥，你这玩笑开大了吧，你看着小子不过二十来岁，能有什么医术？想为大伯治病自然是好事，但是这病急乱投医嘛……”陈铭文揶揄的笑了笑，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宋澈端端正正的在沙发上坐好，笑了笑，没有说话。 “铭文，宋医生是我请来的，他是我的客人！”陈铭顺冷着脸说道。 “还客人，治病先就不指望了，这里有华神医，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这位要是耽误了大伯的病，那事情就大了！”陈铭文冷笑一声。 “看病自然是不敢说太多，我来这里，一方面是因为陈少的盛情邀请，另一方面，也是想来学习学习，毕竟，想要这样近距离的和华云峰先生这样的名医交流，那机会是很少有的。”宋澈笑了笑。 陈铭顺深深的看了一眼宋澈，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惊讶的神色出现，暗暗钦佩于宋澈的胸襟气度。 而华云峰从得知宋澈的身份之时，脸色就不太好看，大概是不满意跟一个毛头小子凑在一块。 不过听到这话，华云峰手中的折扇收了起来，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是名医倒是不敢当，但是，终究是有些小的领悟，能让你们这样的小辈学习一下，那也是好事。” “那是那是，像华神医这样的泰山北斗，随便给一个这样的小医生指点一下，估计就够他们受用一辈子了。”陈铭文立马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一开，走进来一个身材伟岸、气度威严的国字脸中年人。 “爸！” “大伯！” 陈铭顺和陈铭文纷纷问候了一句。 此人正是君悦集团的董事长陈天麟！ “不好意思，开会耽搁了，劳烦华神医久等了。”陈天麟率先跟华云峰致歉了一句，接着发现了宋澈，脸色又略微的迟疑。 陈铭顺就立刻走到父亲的身旁，轻声嘀咕了几句，大概就是解释这次“乌龙事件”的原委。 陈天麟闻言，也有些不满的瞪了眼侄子陈铭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这一趟就有劳两位了。” “我就是刚好有事顺道看一看，寒暄话就不说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尽快帮陈总看看病情如何。”华云峰淡笑着说道，指着旁边沙发的扶手，道：“陈总把手放上来吧。” 等陈天麟将手放好，华云峰也收起核桃，单手按在陈天麟的手腕之上，而后闭上了眼睛。 第053章 治标不治本 宋澈看着华云峰有板有眼的把式，不由的微微颔首。 其实对这位中医权威，宋澈还是挺认可的。 毕竟这年月，真正有干货的中医早已是濒危动物了。 而华云峰能成为国家保健委员会的成员，相当于是古时候的御医，对望闻问切也自有独到的手段。 号脉片刻之后，华云峰睁开眼睛：“张嘴。” 陈天麟张开嘴，顿时传来一股恶臭，舌苔上面，隐隐有些泛黄，隔得不是很远的宋澈，自然也是看在了眼里。 华云峰点了点头，“差不多了，陈总的饮食方面，一直不怎么规律吧？” “是！父亲忙于工作，有时候吃饭都顾不上。”陈铭顺连忙说道。 “那就是了。”华云峰淡笑着说道，“按照西医的话说，就是胃溃疡导致的，消化不好，从而引发了胃胀气，中医来说，就是脾胃湿热，导致浊气上逆，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话是这样说，但是，父亲最近还经常呕吐，而且，还带着血丝，医院查的时候，也说是胃溃疡，也吃了不少保护胃的东西，但不怎么见好转……” “药效也有时间，而且，饮食方面，相信陈总这段时间也没有注意，不管如何，在用药期间，饮食一定要规律，不然的话，这胃就不好养了！”华云峰道。 宋澈在旁听着，微微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话。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华云峰说的是没有错的，但是，这样的病症，不至于请了很多的名医都看不出来，而且，用药方面，自然也不用担心。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东西，是很表面的，而深层次的东西，现在还没有挖出来！ “那该怎么办？”陈铭文恭敬的问道。 “我开几味药材，到时候按照药方上面的去抓药，三份为一个疗程，连续吃一个星期，药到病除。”华云峰沉吟道，“另外在饮食方面，最近一两个月推荐服用药膳，可以有效抵御浊气的产生。” 嘴上说着，华云峰拿起一张纸，开始写起来。 “宋医生……”陈铭顺看了宋澈。 “就别喊了，一个小医生知道什么啊？人家华神医在这，按照药去吃就行了，这小医生也不算白来，跟着学学。”陈铭文淡笑着说道。 宋澈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有说话。 “原来是点小问题，还劳烦您大驾，实在是不好意思。”陈天麟笑着说道。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刚好和陈铭文先生有点旧识，过来看看，能够帮到陈总，那自然是好事。”华云峰笑着说道，虽然话很谦虚，但是，语气中还是有着无法掩饰的自傲。 “华神医果然医德高尚，这样，要是华神医不嫌弃的话，今日中午，我让铭顺给您接风洗尘。”陈天麟看了一眼陈铭顺，笑着说道。 “陈总客气了……”华云峰象征性的客套了一下。 “那好，铭顺，你去安排一下，好好款待华神医。”陈天麟看了眼腕表，似乎还有事务等着他，便站起身道，“我有点事情先处理一下，晚点过去。” 陈铭顺看了一眼宋澈，发现后者的表情依旧很严肃，但是碍于陈天麟的面子，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安排的！” “哈哈，华神医果然是华佗再世，某位就先离开吧，学费就不用了，毕竟还算不上是正式的场合，有些谈话，不是某些人能听的。”陈铭文笑着说道。 宋澈自然是知道这话说给自己听的，当即也不犹豫，站起身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既然已经药到病除了，我就先离开了。” “宋医生，你……”陈铭顺看到宋澈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话没有说完，“宋医生，我父亲的病，您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既然华神医已经说了药到病除，我多说无益。”宋澈笑了笑，看了一眼陈铭文，“要是后面有问题的话，我再来试试看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要你以后？现在华神医已经说了药到病除，你这是在质疑华神医的医术？”陈铭文脸色一变，看着宋澈沉声问道。 “随你怎么想吧。”宋澈笑了笑。 “小子，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今天你这门就别想出去了！”陈铭文冷着脸说道。 “铭文！”陈天麟沉声喝道，怒意显现于色。 虽说他也纳闷儿子怎么领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医生过来，但他深知陈铭顺一向办事靠谱。 反倒是侄子陈铭文，冒冒失失的制造了这起乌龙事件，闹得现在大家都挂不住脸，着实令他心烦意乱。 “这位……宋医生是么？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解释清楚，华某心里面也有些不舒服，还望给一个解释！”华云峰皱着眉头说道。 “华神医稍安勿躁，宋医生没有恶意的。”陈铭顺连忙打圆场道。 “现在年轻人，大多学了点皮毛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应该快了。”宋澈淡笑着说道，“陈少，准备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吧！” “你几个意思？我他妈看你是欠揍是吧！”陈铭文朝着宋澈大步跨过来，一把抓向宋澈的领口。 宋澈很轻巧的闪避了开，接着将目光看向了陈天麟。 陈天麟一愣，刚想说话，眉头却是一皱，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一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睛一闭，向后退了几步，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爸！” “大伯！” “陈总！” 三个人齐声叫道，朝着陈天麟冲过去，一把扶住了陈天麟。 “快，救护车！快！”陈铭文大声喝道。 “来不及了！”宋澈说道，上前一步，拉开陈铭文，扒开陈天麟的眼皮看了一眼，“小心一点，平放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华云峰冷着脸问道。 “施针！”宋澈淡淡的说道，一伸手，拿出来几根银针。 “针灸？现在你想用针灸救人？你疯了？”陈铭文上前拉了一把宋澈，却发现后者纹丝不动。 “不然的话，你来？”宋澈看着陈铭文，冷冷的道。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欠揍！”陈铭文怒喝一声，“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 “你尽管来试试！”宋澈沉声说道。 “别吵了，现在救人要紧！”陈铭顺呵斥道。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华云峰看了一眼宋澈，问道。 宋澈斩钉截铁的道： “救人。” 第054章 达者为师 陈铭顺看着凶多吉少的父亲，忧心道：“宋医生，你真的能救我父亲吗？” “连你也不相信我？”宋澈一挑眉头。 “堂哥，不要拿伯父的生命开玩笑，这小子不过是一个小医生，怎么能让他施针？要是出了差池，谁敢负责？”陈铭文大声说道。 “闭嘴！”陈铭顺看了眼宋澈手里的银针，又瞅了瞅束手无策的华云峰，咬了咬牙道，“宋医生，我爸的命，交给你了！” 宋澈点了点头，将陈天麟的上衣解开，“陈少，你现在来帮我，这里，滑门穴，将周围的皮肉拉紧，我来施针！” 陈铭顺连忙按照宋澈的话去做。 陈铭文想继续说什么，却被华云峰一把拉住，眼神深处有着一丝好奇的神色出现。 宋澈自然不会管他们怎么说，即使陈天麟的身体颤抖着，但是，这毫不影响宋澈，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的扎下，看到宋澈下针，华云峰的眼神中有着精光出现，却没有说话。 陈天麟现在的状况，宋澈自然是清楚的，现在他的身体中经脉堵塞，加上之前各种吃药，导致情况更加严重，而现在，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几根银针下去，陈天麟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有……有效！”陈铭顺眼睛一亮，满脸惊喜的看着宋澈。 “再等等。”宋澈说道，手中的银针又下去几根，最后一根则是扎在了肚脐中上一寸的位置，分水穴。 随着这一针下去，陈天麟居然是长舒一口气，痛苦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宋澈并没有停下，人体穴位图，当初爷爷不知道教了多少次，每一个穴位主管什么，他更是了如指掌，每一针下去，都是对脾胃有重要作用的穴位。 “混蛋！你下这么多针，是想把我大伯扎死么？”陈铭文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手中拎着桌上的烟灰缸，朝着宋澈的后脑勺狠狠的砸下去。 华云峰想要伸手阻拦，但是为时已晚，陈铭顺刚一回头，就看年烟灰缸距离宋澈的后脑勺不到半米的距离、 宋澈将手里的最后一根针施下，看也不看，朝着身后一伸手，在烟灰缸即将到后脑勺的瞬间，一把抓住了陈铭文的手腕。 “你！”感觉到手腕上巨大的力道，陈铭文脸色一变。 “要不是看在陈少的面子上，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宋澈冷着脸说道，往这货的手腕一扳一扭，随着咔嚓一声，陈铭文手里的烟灰缸径直掉落在了地毯上！ 而他的手，也整个耷拉了下来！ “啊！我的手！” 陈铭文捂着脱臼的手腕嗷嗷痛呼，刚吼了一嗓门，就被宋澈一掌推得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陈铭文！你在干什么？”陈铭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来，质问道。 “堂哥，这家伙明显就是在害伯父！”陈铭文咬牙切齿道。 “嗯……” 陈铭顺刚想说话，身后传来*，一回头，就看见陈天麟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陈铭顺上前枕住陈天麟的脑袋，“您感觉怎么样？”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铭文顿时呆若木鸡，连受伤的手腕都顾不上了。 华云峰则是惊讶的看着宋澈，手掌微微颤抖着，心中的惊讶，却是无以言表。 “扶我起来……”陈天麟四周看了一眼，大喘几口气，将嘴里的血沫吐出来。 “小心银针。”陈铭顺扶起陈天麟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是华神医救了我吗？”陈天麟终于将气缓顺了。 华云峰看了一眼宋澈，而后艰难的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这话，陈天麟一愣，随后将目光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宋澈：“莫非是……是宋医生救的我？” “是！爸，还好有宋医生在，用银针稳住了病情，你这才……”陈铭顺连忙说道，眼神里满是激动。 陈天麟看了一眼宋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说自古英雄出少年，但是，医术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在华云峰这样的医术高手面前，最后救自己的居然是这个小医生宋澈，难道说，宋澈的医术，还在华云峰之上？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饶是以陈天麟这样的身份，都是忍不住愣了好一会。 接着，陈天麟握住了宋澈的双手：“多谢宋医生，要不是你……先前多有怠慢，还请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华大夫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医生以救人为天职，能够救下陈先生，自然是最好的。”宋澈笑了笑，将目光看向了华云峰，“前辈，不好意思，刚才形势有些紧迫，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听到这话，华云峰一愣，随即尴尬的笑了笑，朝着宋澈一抱拳,“宋医生言重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华某这么多年自诩医术精湛，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高人，跟你一比，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前辈过誉了，够救下陈先生，也只是侥幸而已。”宋澈谦逊道。 “达者为师。”华云峰笑了笑，他虽然恃才放旷了些，但是，对于医术这方面，还是很有敬业的精神，心态方面，自然是放的比较宽松，“能教出这样厉害的弟子，不知道宋医生师出何门啊？” “我自幼跟我爷爷学医，非要说何门的话，我也不太清楚。”宋澈笑了笑。 宋澈虽然是据实而言，华云峰则是细细品味了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宋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师门，当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现在他的心情算是一阵跌宕起伏，别的先不说，单单是自己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结果连别人的病都没有治好，这就已经足够无地自容了。 而且，最后救了陈天麟命的人，还是一个这样年轻的医师，但是，看到宋澈的表现之后，心里面却是多了一些别样的情绪。 针灸算是中医的代表，而刚才宋澈下针还有后面的表现，华云峰很清楚，这些东西代表的是什么，有着这样的医术在，功成名就是迟早的事。 最重要的是，宋澈有着这样的医术，但是依旧不骄不躁，着实令华云峰叹为观止。 第055章 病情论证 “两位坐下说话吧！”陈天麟看了一眼两个人，说道。 “爸，要不您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陈铭顺有些不放心。 “不碍事，有了宋医生的针灸，我现在感觉很不错，等下还有事情要忙。”陈天麟说道。 陈铭顺也只能点了点击头，一抬头，就看见了躲得远远的陈铭文，皱眉道：“铭文，还是你去医院看看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陈铭文现在有苦难说出，讪讪道：“堂哥，我刚刚也是太担心大伯的安慰了，这个小子……” “你闭嘴吧！还嫌脸丢得不够！”陈铭顺沉声道。 “怎么一回事？” 陈天麟敏感察觉到异状。 “没什么，刚刚情况紧急，我在给陈先生抢救的时候，差点遭了这位仁兄的暗算，还好反应快，否则这会连我也得进医院了。”宋澈冷笑道。 陈铭顺也凑到父亲的耳畔，快速低语了几句。 陈天麟一听之下，脸庞怒色显现，看了眼落在地毯上的烟灰缸，气咻咻道：“这笔账，我后面再跟你算，现在给我滚出去！” 陈铭文面色如土，揣着羞愤和惶恐，夹着屁股灰溜溜的转身出门了。 “宋医生，让您受委屈了，这小子从小不学好，您放心，后面我会好好惩治他的。”陈天麟致歉道。 宋澈却转口道：“陈先生，你的病症虽然已经暂时稳定了，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少动怒吧，否则下一次，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华云峰听出了弦外之意，就道：“这位……小宋医生，既然你能用针灸将陈总救醒，想必对陈总的病也有不少见解吧?不如咱们把这病情论证清楚，省得陈总接下来再遭病痛袭扰。” 他一向自诩医术无双，更由于这些年的御医身份，心态早已膨胀开了，甚至像陈天麟这样的商业巨擘，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以至于这次诊断，他都不免有些怠慢的情绪，快速的下了诊断、开了方子，就觉得可以了结了。 但是，目睹了宋澈神乎其技的针灸术，华云峰在震惊错愕之余，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不过，华云峰的心态还是摆得很正的，明白是由于自己看走眼才导致了自取其辱。 有些领域的强者就是这样，别看总是高高在上，但如果意识到技不如人，又会谦虚的承认。 更何况作为顶尖中医学者，华云峰很清楚陈睿的这一手针灸术，有多么的珍贵和罕见！ 就是华云峰自己，苦心研究了大半辈子，也只是学到了点皮毛，根本不敢胡乱用在病人的身上。 如今他能亲眼见识到针灸术的精髓和奇妙，已经很庆幸的，哪还敢再得罪这神秘莫测的年轻人。 “其实，华前辈先前已经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是，我相信，您当初说的话，陈先生应该是听了无数遍才对。”宋澈笑着说道，目光看向陈天麟。 陈天麟没回答，陈铭顺苦笑道：“没错，前面也有不少的医生说过相同的话，但是，父亲的病，却没有什么好转……”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是药方子不对……”华云峰迟疑道。 “药方也没错，像这种胃病，所谓的辅助治疗无外乎慢慢调养，急是急不来的。”宋澈道。 “宋医生，那依你看，除了配合华大夫的药方，还有什么辅助的治疗方法么？比如你刚刚的针灸。”陈铭顺到底年轻些，加上担忧父亲的病，就沉不住气继续问了。 宋澈摇头道：“那一手针灸术，大约只能在危急关头派上用场，我想几位应该不希望再次用在陈先生的身上吧？” 陈铭顺就闭嘴了，他可不希望父亲再经历一次刚刚的危险！ “相信能来到这里给陈先生看病的人，都不会是庸碌之辈，自然也能够看出来陈先生的病情，但是，到现在没有治愈，只能说明一件事。”宋澈笑了笑，“他们看得不准！” 华云峰的脸上满是疑惑：“不准？你刚才不是说……” “这个不准，不是说病不准，而是没有看到真正的病因所在。”宋澈笑了笑，“也就是说，按照您之前的方子，还有其他的医生开的方子，治标不治本！” 听到这话，陈天麟也跟着点了点头，但是，现在是两个医生的交流，他很明智的选择了倾听。 “那你认为病因是什么？”华云峰问道。 宋澈沉吟道：“其实刚刚华老已经把病症说到点上了，引起陈先生不适的主要问题，就是胃里的浊气上逆、清气受抑，只是，我观察陈先生的气色，体内积蓄的浊气似乎不轻，另外铭顺说您这病已经持续了半年多了，照常理说，即便没有经过治疗，普通的胃溃疡和胃胀气也不该持续这么久才是。” 闻言，华云峰差点要拍自己的脑门了，竟然疏忽了这么关键的细节！ 试想，若真是普通的脾胃湿热，怎么也不应该持续了这么久，况且陈天麟先前肯定看了不少名医，都没这病根除掉，如此看来，很可能这病根是出在其他地方了！ 陈天麟连连颔首道：“宋医生果然慧眼如炬，实不相瞒，自从发现身体每况愈下，我看了几个医生后，其实已经很注意调理了，但病症依然时好时坏，甚至偶尔还会更严重，比如刚刚那样。另外，我全身检查都做遍了，也没发现有其他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从陈天麟的裤袋里突兀的响起。 陈天麟看了眼来电，眉头顿时一皱，但还是接起来了。 “我临时有事去不了了，这事迟点再谈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陈天麟不耐烦的说了几句，显然电话那头的人让他很烦躁。 这一刻，宋澈眯眼打量了一下陈天麟的气色，眼神陡然一闪。 而陈天麟挂了电话之后，胃里的那股不适又出现了，忍不住捂住了肚子。 “爸，您没事吧？”陈铭顺又紧张了起来。 陈天麟刚摆摆手，就听宋澈用极为笃定的口吻说道：“陈先生，这就是你的病根了！” 第056章 肝胃不和证 闻言，众人不由愣了下，一时间都不太明白宋澈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天麟倒有些觉悟，想了想，试探道：“宋医生莫非是想说，这病根，跟我刚刚发脾气有关系？” “正是如此了！”宋澈微笑道。 陈铭顺困惑道：“心情好坏，还能和胃病搭上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大了。”华云峰接上话头，捋着稀松的白须，说道：“中医的观点里，肝主疏泄，对脾胃有疏泄作用，心情愉悦，肝气则顺畅舒达，若情绪不佳，肝的疏泄功能则必然受影响，进而产生肝气郁结，进而横逆犯胃，引起胃痛等不适症状……” 华云峰的中医理论还是相当过硬的，立刻洋洋洒洒的分析起来，忽然目光闪动了一下，惊疑不定的道：“宋小友，难道你的意思是，陈先生的胃病并不是由脾胃湿热引起的，而是……” “没错，应该是肝胃不和证。”宋澈道。 “嗨！枉我钻营医术数十载，竟然犯了这等粗浅的错误，还险些延误了陈先生的病情，太惭愧了！”华云峰拍了下大腿，一脸的懊恼和苦闷。 陈天麟父子则听得有些云里雾绕的，忍不住追问道：“宋医生、华老，听你们的意思，是说我这病，是因为心情不好，导致肝的排泄功能出了问题，使得胃也受影响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宋澈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一遍：“肝具有调和畅达的功能，既不能过亢，又不能抑郁。若情绪不畅，致使气郁伤肝，过于疏泄影响胃的消化机能紊乱，大概就会出现像陈先生这样的病症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陈先生发病前到今天，您大部分时间的情绪估计都不怎么好吧？” “没错，是这样！”陈天麟很坦诚的承认了。 “要知道，长期有着忧思恼怒、抑郁烦躁等负面情绪，将会极大损害肝脏的疏泄功能，肝气宣泄不出去，自然会伤及胃，再加上陈先生的工作压力大，饮食休息大概也跟不上，症状这才会越来越严重。” 宋澈一口气阐述完论点，末了，规劝道：“所以，心病还须心药医，陈先生，你很有必要多调节一下自己的情绪了。” 闻言，陈天麟沉默了好一会，点了点头后，面露诚恳的道：“宋医生，多谢你的金石玉言了，陈某会铭记于心的。” 宋澈笑了笑，扭头道：“华老，劳烦你再给陈先生开一方子帮忙调理吧。” “这是当然。”华云峰赶紧又取来纸笔，又苦笑道：“这一回，华某真是在宋小友的面前献丑咯。” “嗳，华老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我不过就是误打误撞才推敲出来了，不值一提。”宋澈含笑道。 华云峰顿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心想这小神医不止医术了得，人品胸襟更是令人叹服，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故意装谦虚低调！ 陈天麟同样面露赞许之意，他总算明白儿子推崇这个青年医生的缘由。 虽才华横溢，却没有恃才傲物，着实是前途不可限量！ 这边，华云峰再次写了一记方子，递过去的时候，又道：“这种病，除了用药物内治，若想取得更好的效果，最好再辅以外治，比如每天给内关、期门、中脘、太冲等几个穴位行针，只是一来华某这一趟琐事繁多，怕是无法分忧了。再则嘛，遇见了宋小友，华某的那点针灸术实在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丢人现眼咯。” 这么一说，等于是推荐宋澈每天帮忙给陈天麟针灸了。 陈铭顺立刻用期盼的目光说道：“宋澈，那么这事……” “救人救到底，应当的，不过我并不可能每天都有空闲，所以陈先生还是抽空去医院挂号找我吧。”宋澈笑道。 “那就先行谢过几位了，等陈某的身体好转了一些，定当设宴重谢两位！”陈天麟又道了一声谢。 随即，几人寒暄了几句，见陈天麟的身体还很疲乏，宋澈和华云峰就先告辞离去了。 陈铭顺一直把人送到大门口，又塞了两张信封过去，道：“劳烦两位专程跑这一趟，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华云峰倒是很有节操，推脱了几下，索性把自己的信封也塞到了宋澈的手中，“无功不受禄，这一次，华某没能尽到力已经很内疚了，哪还有脸收什么诊金，倒是宋小友应当重重犒劳。” 宋澈一摸信封就感觉到里面装的是银行卡，估摸酬金还不少，就道：“多了，哪怕你父亲今天去医院挂我的门诊号，治疗费顶多几百块就解决了。” “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虽然咱们是朋友，但我总不能让你当义务工吧，你要不肯收，那就是看不起我这朋友了。”陈铭顺佯装不高兴的道。 “我要真收了这些钱，不就表面我认可人命的价值不平等嘛。”宋澈笑道：“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大可以把这笔钱捐献给那些没钱治病的苦难病人。” 闻言，无论陈铭顺、华云峰，还是陈天麟，都以一种十分敬重的目光看着宋澈。 要换了其他普通青年，一旦少年得志，大部分早把尾巴翘上天了。 而宋澈面对巨款，依旧心怀医者仁心，在这物欲横流的年代，实在太难能可贵了！ 又一番寒暄，陈铭顺就将宋澈和华云峰亲自送到了门口。 在上车之前，华云峰又道：“宋小友，华某在云州市还得呆一段时日，能否留下个联系方式，改日咱们约时间聚一聚，我还想向你讨教一些心得经验呢。” “好说。”宋澈满口答应道， 等抄下了宋澈报出的手机号，华云峰拱了拱手，就先上车走了。 临走时，他又回忆了一番宋澈的超凡医术，不由啧啧道：“旷世人才啊，若是那个人知道出现了这么一位少年神医，怕是也要坐不住心动了吧。” 宋澈本来也准备打车离去，忽的想起吴碧君还在里头面试，就问陈铭顺：“今天你们这面试，是在哪里？” “好像是在二楼行政办的会议室吧。” “我方不方便去看看，正好我有个朋友早上来这面试。” “当然方便，我领你过去吧。” 第057章 潜规则 行政办公大厅位于集团大厦的二层。 宋澈在陈铭顺的引导下刚到门口，就看见外面走廊上正排着一行队伍，显然都是此次的应聘者。 但是，里面却没有吴碧君的倩影。 “宋医生，你朋友是哪个？” “没看见。” 陈铭顺想了想，道：“那应该就是在里头面试了，要不我给行政主管打个电话，直接安排掉吧。” 宋澈自然明白陈铭顺是想做顺水人情，摇头道：“先了解清楚再说吧，没准她已经应聘成功了。” “也行。” 陈铭顺点点头，正想要找人了解一下里面的面试情况，忽然，房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西装男。 这两个西装男一看见陈铭顺杵在门口，立刻恭敬的问候道：“陈总。” 陈铭顺摆摆手，问道：“面试都还没结束，你们俩怎么先出来了。” 这两个西装男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诡异，迟疑道：“赵主管说要单独面试一下现在那个应聘者，让我们俩回避一下。” 陈铭顺即刻察觉到了异状，质问道：“面试本就是开诚布公的，有什么可回避的！” “陈总，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赵主管毕竟是我们的上级，一切都得由他做主的。” “我亲自去问问赵万水！” 陈铭顺正要推门进去，却被宋澈抬手拦了一下。 “先不急。”宋澈问道：“行政主管赵万水，就是先前在门口拦我的那家伙了？” 陈铭顺的脸色不大好，低声道：“他还是我堂弟陈铭文的舅舅，能力一般，碍于这层亲戚关系，就让他先干着了。” 宋澈点点头，又问那两个西装男，“现在在里面面试的，是不是一个叫吴碧君的女孩子？” 西装男愣了一下，道：“对，就是她，她应聘的是营销部职员工作。” 宋澈担心吴碧君被赵万水这个贱人坑，就悄悄把玻璃门拉开一小条缝隙，凑过去倾听里面的动静…… 刚靠近，就听见里面有声音传来。 “这一次的情况，你心里也有数，我们招人是有限制的，综合工作经验和文凭方面的事情来看，你的优势不是很大啊！”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宋澈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叫做赵万水的人。 “赵主管，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家里就指着我来工作养家，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愿意学，相信我很快就能胜任这个职位了。”吴碧君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满是焦急和诚恳。 “学嘛，这个谁都会不是么？关键是你愿意学什么？”赵万水笑着问道，“虽然录用谁，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我什么都愿意学！”能听的出来，吴碧君的信誓旦旦。 “那我可就直说了，床上的功夫，愿意学学么？”赵万水问道。 “赵主管，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吴碧君一惊一愣。 “我就明说了吧，你之前的几个人，都塞钱给我了，为的只是这一个职位，但是，赵主管我不怎么缺钱。”即使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赵万水色眯眯的样子，“这个工作多么难得，你心里清楚，要是你愿意陪我一晚上的话……一切都好说嘛！” “陪你一晚上？”这时候，吴碧君方才明白这个叫做赵万水的人，安的是什么心，当即脸色一变，“你想潜规则？” “哈哈，果然是明白人，我喜欢，你觉得怎么样？用一夜的时间，换一生的安稳，很值得的！”赵万水笑眯眯的说道。 “赵主管，请你自重！”吴碧君忍着羞怒说道。 “呵，小丫头的性子倒是挺刚烈的，但你也该分清楚场合和对象。”赵万水肆无忌惮的狞笑道：“你可以拒绝，大不了君悦集团少你这么一个小职员，不过我保证，你再找不到薪资待遇这么优越的岗位了。” “相反的，只要你肯顺从我，我保证，你不止能立即被录取，而且一个月试用期后就能直接转正，甚至往后在君悦集团还能步步高升。” “休想！你别做白日梦了，我就是不要这份工作，都不会向你这种贱人屈从！”吴碧君愤然道。 接着，她一扭身，气冲冲的走向门口。 却不想，门先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宋、宋澈……” 当吴碧君看见忽然闯入的宋澈，再次为之一愣。 赵万水也懵了一下，失声道：“又是你小子！” “宋澈，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刚刚……”吴碧君的脸色有些忸怩和不安。 “我刚好来君悦集团办事，碰巧看见你在这面试，就顺道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一只臭不要脸的禽兽。” 宋澈先递给吴碧君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看着赵万水，冷笑道：“就你也有脸说潜规则？” 赵万水回过神之后，脸立马拉了下来：“我正在这里面试应聘者，谁允许你擅自闯进来的，别以为你认识陈少就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别忘了，我可是这里的主管！” 虽说赵万水对陈铭顺比较忌惮，但依仗着自己的小舅子是董事长陈天麟的亲弟弟，赵万水仍然有蔑视宋澈的资本。 他绝不相信，这个被陈铭顺请来的小医生，能有什么天大背景，更别说陈铭顺会为了他跟自己翻脸。 再说了，他潜规则吴碧君根本是未遂行为，无凭无证，就是宋澈搬出陈铭顺，都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你潜规则别人的资本？”宋澈看了一眼赵万水，“印堂发黑，下颚发红，脸庞发白，身体未动，却有流汗的迹象，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上烧的慌？” 这时候，赵万水却没有管其他的，直勾勾的盯着宋澈：“你怎么知道？” “我是医生。”宋澈笑着说道，“看在你这么不要脸的份上，顺道就把病情跟你说了吧。” “你！”赵万水愣了愣，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你说！” “前列腺炎加上肾虚，简单的很。”宋澈打量了一下赵万水，“我就先不说你能不能潜规则了，就算给你一个机会潜规则，你也就三秒的事，不能再多了。” 第058章 再补一刀 听到这话，赵万水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混账东西，找打是不是？” “像你这样的人，我一只手能打十个你信么？”宋澈轻笑道。 赵万水咬了咬牙，将目光看向了吴碧君：“是你面试，还是他面试？” 这一次吴碧君倒是很有觉悟，摒弃前嫌，挪步站在了宋澈的身旁，一致对外！ “这都已经这样了，还想耍那点小得可怜的权柄啊。”宋澈笑着问道，“你这种人，干这种事，想必不是几次了，在君悦集团，绝对是蛀虫一样的存在。” “我君悦集团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赵万水冷着脸说道，“身为君悦集团的行政主管，我有权力让你吃点苦头！” “也不用经常把这个职务挂在嘴上，说实话，你这样的人，要是通过正规的途径升职上来的，我一点都不信。”宋澈笑了笑，而后将目光看向了吴碧君，“你真的想在这上班？” 吴碧君咬着嘴唇，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也难怪她矛盾了。 毕竟君悦集团的待遇福利好，只要能顺利入职成为正式员工，她和母亲的生活就有了着落。 只是，现在她都跟赵万水撕破了脸，即便还能厚着脸皮入职，往后一样要吃大亏！ “哈哈哈！想在这里上班？不好意思，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君悦集团不欢迎你！”赵万水冷笑几声，“拿上你的简历，可以滚了！” “既然你想在这里上班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一个人。”宋澈看着吴碧君笑着说道。 “引荐人？我告诉你，行政这一块，我最大，你引荐谁都没有用！”赵万水咬着牙说道，“我说不让你进，你就死活也进不了！” “走吧，我们出去，老在这听一条狗吠，心里也躁得慌。”宋澈笑着说道。 “想走？小子，别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实不相瞒，这里的人，我多少有点关系，你今天想这么离开，恐怕是不大现实。”赵万水冲着门口方向喊道：“保安人呢？这里有人闹事，给我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结果，门是开了，但是闯进来的不是保安，而是集团少东家陈铭顺！ “赵主管，你要修理谁？”陈铭顺冷着脸问道。 “当然是这小、小……” 赵万水刚要抬手指向宋澈，但话到一半，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陈……陈少……” “赵万水，你这行政主管当得不错啊，连我们家的贵客都想打？”陈铭顺一步步走到赵万水的桌前，一手拍在桌上，猛然喝道：“谁给你的胆子！？” 这一刻，赵万水惊了，懵了，怂了。 再想到自己刚刚犯的罪责很可能已经被陈铭顺听见，他猛然打了一个寒噤，惶恐道：“陈少，我、我刚刚都是胡说的，您就当我放了一个屁，别往心里去啊……” “那你要潜规则人家小女孩，也是放屁胡说咯？”宋澈作为医生，补刀子从未含糊过。 “我……” 赵万水顿时百口莫辩了，只得对陈铭顺哭丧着脸道：“陈少，我知道错了，我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朋友，是您的重要贵客，我、我再也不敢了！” 真实情况是，他大大低估了宋澈一个小医生对陈铭顺的重要性。 原本他满以为宋澈如同之前的那些庸医一样，只是侥幸请来给董事长看看怪病，根本无足轻重。 结果现在，从陈铭顺表现出的态度，却是决意要为了宋澈，对他下狠手了！ “不管是不是救命恩人，我君悦集团的企业文化，就是让你这么做的？”陈铭顺冷着脸说道，“千万不要以为你在公司做的一些事情，我们不知道，只是念在你确实有些功绩的份上，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猖狂！” “求陈少再给一次机会，我保证好好为公司效力！”赵万水眼泪都流下来了，当初为了这个职位付出那么多，不管是钱还是其他的，要是就这么丢了…… “效力？不好意思，我君悦集团可不敢收你这样效力的人。”陈铭顺很斩钉截铁的说道。 宋澈拉着吴碧君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这位朋友，求你帮我说说话，我一定感谢你！”赵万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宋澈，后者却是没有说话。 “好了，说太多也没什么用，你去财务部领三个月的工资吧。”陈铭顺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赵万水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双目失神，三个月的工资，也就意味着，直接被开除了…… 眼看赵万水瘫软在地，连路都走不动，陈铭顺就让人喊来保安，一左一右，直接把这货给架了出去。 而一直在门口看热闹的职员和应聘者们，则围观着如丧考妣的赵万水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的，有嗤之以鼻的，也有振奋叫好的。 “请诸位放心，我代表君悦集团董事会保证，本次面试流程，将会完全公开、公平和公正，如果谁发现其中有舞弊徇私的问题，随时欢迎监督和举报！” 陈铭顺见场面有些混乱，就出面安抚了一通。 见到陈铭顺的气度和做派，宋澈也不禁微微颔首。 起码这个富二代，的确有些真才实干和不错的三观。 “不好意思，宋医生，让你看笑话了。”陈铭顺尴尬的笑了笑。 “没事，处理的不错。”宋澈笑了笑。 陈铭顺又看向了旁边的吴碧君，问道：“这是宋医生的朋友？” 宋澈就将躲在身后的吴碧君拉出来：“介绍一下，这丫头是我的房东的女儿，叫吴碧君，脾气不好，但是，其他的能力还不错。” “谁是丫头？谁脾气不好！”吴碧君娇嗔道，但无论脸色还是语气，都比往常不知道“温柔”了多少倍。 甚至，当她看向宋澈的目光中，隐约夹藏了几分暖色和深意。 一想到刚刚宋澈闯进来维护自己的场面，以及那个雨夜中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姿，那一刻，吴碧君的眼神一度恍惚而迷离…… 第059章 做饭给你吃 “吴碧君是么？好，我记住了。” 陈铭顺很郑重的点了点头，“刚刚你做得很对，我也感谢你替我们集团揪出了这个害群之马，还希望今天的事情，不要破坏我们集团在吴小姐心目中的形象。” “不会不会……” 吴碧君连忙摇头。 堂堂君悦集团的少东家亲自跟她道歉，着实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同时，她也纳闷，这个租在自己家的小医生，怎么会认识这么高大上的人物，而且关系貌似还很亲近！ 而先前跟赵万水一起负责面试的那两个西装男，这时默默对视了一眼，尽皆露出几分深意和艳羡。 吴碧君一个职场新丁看不懂，他们却是相当明白，能让陈铭顺记住的职员，无疑属于集团重点的照顾对象！ 接下来的试用转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甚至今后在君悦集团的前途，也将是一片光明！ 果不其然，陈铭顺又问吴碧君：“那么，吴小姐接下来愿意在我们集团就职么？” “呃……” 吴碧君又懵了一下，只觉得幸福来得突然，几乎把她砸晕头了。 “莫非吴小姐还需要时间再考虑一下？”陈铭顺笑问道。 “不是，不需要考虑！”吴碧君努力按捺住激荡的情绪，忙不迭道：“我愿意，当然愿意了……只是，你都还没面试过我呢，这是不是有点不符合流程。” 说着，吴碧君下意识的瞥了眼宋澈。 意思很清楚，她不希望靠着裙带关系走后门。 “已经面试过了，就凭吴小姐刚刚的态度和表现，正是最符合我们集团的用人标准。”陈铭顺笑道：“如果吴小姐是对薪资待遇有疑虑，我可以再让人事经理跟你接洽一下。” “不用那样，只要按照正规程序走就行了。”吴碧君摆着素白的小手。 “既然如此，我就当作吴小姐同意我们的邀请了。”陈铭顺主动伸出了手，朗声笑道：“我就先正式欢迎吴小姐的到来了。” 见状，吴碧君也伸手握了一下，露出了欣喜和激动的笑意。 这么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她刚刚一度都绝望了，却没想到转眼间，一切都峰回路转了。 只是，一想到这峰回路转的原因，她的笑意中隐约不免掺杂了几分顾虑。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宋澈告别陈铭顺离开君悦集团。 “怎么了？” 宋澈敏感察觉到了这丫头有些心事重重。 吴碧君迟疑了一下，垂着螓首，很小声的咕哝道：“今天谢谢你了啊，宋大医生” “我怎么听你这话，感觉怪怪的？”宋澈苦笑道。 “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没办法进入君悦集团了啊”吴碧君明明说着开心事，脸色反而怏怏不乐，“好在有你的关系在，所以，我才能进去，所以要感谢你啊，宋大医生！” “你是这么认为的？”宋澈看着吴碧君，问道。 “不然呢？”吴碧君反问道。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你就错了。”宋澈摇头道。 “难道不是？”吴碧君看了一眼宋澈，叹息道，“虽然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但是，我希望是凭借我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依靠别人帮我。” “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走后门，假如我没有这个实力，就算你给我机会，我也没有办法把握。” “而且，我真的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最终，她抬起皓脸，对着宋澈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在我刚刚遇到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在这点上，我的确欠你一个大人情……” “傻丫头诶。” 宋澈失笑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吴阿姨那么善解人意好脾气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冥顽不灵还犟脾气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吴碧君一下子又拉长了脸。 宋澈上前一步，双手按住吴碧君的肩膀，一双眼睛看着吴碧君的眼睛：“你听我说一句如何？” 宋澈的动作把吴碧君吓了一跳，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哪个异性近距离的接触过自己，更别说像现在一样，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心里像是小鹿乱撞，一时间慌了神，但是想说的话却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嗯！” “你觉得，我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他陈铭顺也不是傻子，谁会为了一个所谓的人情，去拿集团的利益和声誉开玩笑？”宋澈看着吴碧君问道。 “可是……” “没有可是，你在那里上班，也不会是一天两天，假如你真的没有实力，将给公司带来的损失不是一点半点。”宋澈淡笑着说道，“所以，你要明白，赵万水那样的人都能够直接开除的人，不是没有想法和魄力的，能让你进去，自然是相信你能给公司创造利益。” “那你最后不是来了么？”吴碧君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底气不足。 “我来只是阻止了那个不要脸的行政，而陈铭顺的出现，则是让他第一时间接触了解到你。”宋澈笑了笑，“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而把握住机会的，是你自己！” 听到这话，吴碧君整个人愣住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宋澈的话，还是因为宋澈的眼睛。 “还需要我继续开导你吗？”宋澈问道。 吴碧君看了一眼宋澈，声音突然低下去：“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宋澈一愣，碰火一样的那手收回去，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激动了……” “哼，就算你帮我忙了吧，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吴碧君说道，接着大概是为了掩饰双颊的红润，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欠我的人情有什么好处么？”宋澈在背后又问道。 吴碧君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斟酌，最终，她背对着宋澈，那一贯清冷的话语带了几分暖意：“唔……今天心情不错，勉为其难的做一顿饭给你吃吧！” 说完，吴碧君似乎要甩开宋澈，故意加快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宋澈没有看见，在灿烂的午间阳光中，吴碧君的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第060章 冒充男友 回到家的时候，吴阿姨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宋澈二人一起回来，就立马迎了上去。 “小君，怎么样？”吴阿姨问道。 “吴阿姨，小君这么优秀，自然是没问题的。”宋澈笑着说道，“刚才君悦集团已经通知小君，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去上班。” “真的啊！”吴阿姨脸上满是笑容，“哎呀，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妈，你都辛苦这么久了，今天我来吧。”吴碧君笑着说道，回到房间，不多久，换上了一身休闲服出来了。 “那行，我给你打下手。”吴阿姨笑着说道。 “不用，今天有人喊着要打下手呢。”吴碧君看了一眼宋澈，“是吧？” “小君别闹了，宋医生上班也很累的，而且帮我们这么多忙……”吴阿姨看着宋澈，“小君开玩笑呢。” “没事，正好也练练。”宋澈笑着说道，“这段时间一直蹭饭，我都不好意思了，今天就帮着小君一起吧。” “这……”吴阿姨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个什么好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走吧。”吴碧君说着，拉着宋澈到了厨房。 看着已经忙活起来的两个人，吴阿姨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 不得不说，吴碧君很明显也是从小过过苦日子的孩子，做饭什么的，自然是不在话下。 在边上洗菜的宋澈心里面却是有些别样的感觉。 当初跟爷爷住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也是自己洗菜，爷爷拿着大眼袋站在锅边上催促，现在又是自己洗菜，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这也许就是家的感觉吧……”宋澈笑了笑。 “快点，笑啥呢？油都冒烟了！”吴碧君叫道。 “来了，来了。”宋澈将洗好的菜拿了过去。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宋神医作为吴碧君的恩人，自然尽情大饱了口福。 正吃得美滋滋，忽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宋澈拿出手机，来电显示赫然是“林若楠” 对于这个有颜值又有脾气的年轻女镇长，宋澈仍然记忆犹新，但接通之后，还是故意装糊涂问道：“哪位？” “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电话那头传来林若楠的声音，“看来在这云州的生活滋润得很呐。” “没有，我只是很好奇，您贵人事忙，怎么忽然会心血来潮给我打电话呢？”宋澈故意称呼“您”，纯粹是调侃林若楠当时刻意在自己面前摆官架子。 再说了，当时林若楠嘴上说的等到了云州，会请自己吃饭做酬谢，结果隔了半个多月才联系，未免显得诚意欠奉了些…… 林若楠大概也知道自己“爽约”不对，理亏之下，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到市委党委报道，这半个多月一直忙着上课学习，连校外都很少出去……” “那今天是不忙了，准备叙叙旧了？”宋澈半开玩笑道。 吴碧君在旁听见，本来还挺和颜悦色的俏脸，顿时又板了起来，咕哝道：“油嘴滑舌，该是哪个老相好吧……” 林若楠很敏感的听见了这细微的声响，问道：“你旁边还有人？” “喔，没事。”宋澈拿着手机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就是一个小姑娘，有些青春期综合症。” 砰！ 吴碧君立马将筷子拍在了桌上，咬牙切齿、哀哀怨怨的盯着宋澈的背影。 青春期综合症？ 什么鬼！ 分明是指桑骂槐！ 而林若楠还以为宋澈是正接待什么病患，只是试探问道：“那现在说事情方便吗？” “你说吧……等等，我怎么觉得，你请我吃饭貌似没这么简单啊。”宋澈也敏感察觉到了林若楠似乎话里有话。 “……” 果不其然，林若楠那头当即陷入了沉默，隔了半响，用很轻很细很纠结的声音说道：“那个，你、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啊……当然，我是准备要请你吃饭的，这绝对没撒谎。” “但只怕宴无好宴啊。”宋澈撇嘴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组织语言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就要挂电话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林若楠又墨迹了半响，最终用更轻更细更纠结的声音说道：“我、我想请你冒充一下我男朋友……” “……”这回轮到宋澈沉默了。 确认这不是玩笑之后，宋澈没急着质问，而是沉吟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的骚扰了？” “你怎么知道？”林若楠诧异道。 “这种事，用屁股都可以推测得出来，我们才见过一面，你就让我冒充你男朋友，十之八九是在党校里遇见了难缠的追求者，万般无奈之下，就想拉我当挡箭牌吧！”宋澈很犀利精准的分析道。 林若楠顿时哑口无言，内心却是波涛起伏。 她差点忘了，这家伙二十出头，就考取了医学博士，可想而知，智商绝非等闲。 但她仍然震撼于宋澈只凭着寥寥数语中的信息，居然就把实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你太聪明了。”最终，林若楠只能给出了这番最俗套的评价。 “谢谢你的赞美。”宋澈淡淡道：“不过，你夸得再好听，我也只能回敬你六个字：抱歉，没门，挂了！” “喂，宋澈，你先听我解释。” 林若楠急了，忙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再说，我在这边举目无亲，除了你，实在没有可以帮衬的人了。” “这年头，谁没几个苦衷啊，但总不能成为平白无故麻烦别人的理由吧。”宋澈没好气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某些追求者，直接拒绝掉就是了，没必要自找烦恼。”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可能不懂，在体制里，往往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林若楠叹了口气，道：“算了，确实也是我太唐突了，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再另想办法吧，大不了真像你说的，直接拒绝掉，顶多往后在体制里的日子不好过一些。” “后果有这么严重？” “如果不严重，我犯得着厚脸皮来求你吗？”林若楠的叹息声中饱含着哀怨。 宋澈想了想，道：“我再给你五分钟时间组织语言，把事情说清楚。” 第061章 撒娇 从一脚踏入仕途以来，林若楠其实过的并不怎么好。 二十七岁就成为一个镇子的镇长，看似风光无限，但同样也引来了诸多的质疑和诽谤。 类似潜规则、后台靠山等流言蜚语，这几年一直困扰着她。 要知道，现在虽然一直说着男女平等，但是，某些领域，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特别是政坛体制内。 林若楠的家境其实挺不错，典型的书香门第。 爷爷以前是县委书记，母亲曾在县财政局任职，父亲则沿袭了爷爷的路，在三十多岁时成为了县委书记，一度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乃至备受云州政坛瞩目的青年翘楚。 但很可惜，她父亲数年前的一次工作失误，先是被政敌抓到把柄，再接着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导致父亲的仕途遭到沉重打击，在前景大好的时候直接夭折，先是隐退到二三线，到前年时候已经提前退休了。 而林若楠作为独生女，其实很清楚，爷爷和父亲都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能够继承衣钵，这一点，从她名字的谐音“若男”就可见一斑。 眼看着父亲颓废、家道中落，最终，林若楠硬是顶着重重压力闯入了仕途。 为的，就是向家族以及所有人证明：即便自己是女儿身，一样能够在政坛站稳脚跟、企及高位！ 因此，大学毕业以后，她主动请缨去了一个偏远山村担任村官锻炼！ 或许是因为家族的氛围原因，让她从小对于政治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也有不错的天赋。 再靠着顽强的毅力和韧性，几年时间，她愣是将一个全云州排名前三的贫困村带得渐渐富裕起来，而后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的发展到现在，成为一个镇长。 即使家里有关系，她也没有像向任何人透露过，以前的她，在那个村子里面兢兢业业的时候，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没有其他的难处了。 但是，当她来到这里当镇长几天之后，才发现，男人和女人当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女人当官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林若楠要面对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多了。 一开始是镇上的同僚们，后来的是县领导的，再后来又是市领导。 而像她这样的“菜鸟官员”，若是没有支持者和拥护者，往往很难开展工作。 那么，支持者和拥护者，从什么地方来呢？ 酒桌！ 刚开始的时候，林若楠还能以各种理由开脱，到后面，就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以茶代酒，到后面的小酌一口，再到后面的半杯意思一下，直到不喝不行…… 好在，林若楠靠着不错的酒量和胆识，基本都稳妥的闯过来了，更不曾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任何可趁之机。 而这些来市委党校培训，林若楠其实早就预料到免不了得有几顿“人情酒”，甚至又得冒出来几个登徒子或追求者。 原本她还准备用老套路应付一下，但是，有句谚语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个追我的人，是同一期培训的干部，叫孟玉刚，在市委组织部研究室任职。” 电话中，林若楠道出了这一位不在计划中的特殊追求者。 宋澈好奇道：“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的？” “你恐怕是对体制里的情况不太熟悉吧。”林若楠解释道：“组织部，就是主要党委负责人事升迁调配的核心部门，也是党委政府中最富权柄的部门之一，而这个孟玉刚虽然只是副科级干部，在市委组织部里也排不上号，但对于我这种镇上乃至县里的干部，依旧是不容小觑的硬角色。” “而且，我听说孟玉刚家里有长辈是在云州官场上担任要职，背景很不小，如果我得罪他的话，先不说这次党校培训能否顺利继续下去，往后还能不能安心回镇上工作都得打一个问号了，所以……” “所以，你在进退两难了。”宋澈替她把话补齐了。 事到如今，一切基本都明朗了。 这个孟玉刚，很典型的官二代，又手握着不算小的权柄，因此无论各方面，都足以碾压林若楠区区一个小镇上。 当然，孟玉刚的企图，可不仅仅只是在权柄上碾压，恐怕现今，早已把心思打到了滚床单方面去了…… 而林若楠打来电话求助，很显然是对孟玉刚根本没想法，偏偏又碍于人情和权柄，不敢贸然撕破脸皮。 因此，林若楠这才想出了找自己冒充男友、摆脱纠缠的馊主意…… “如果，你要真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吧。” 林若楠见宋澈迟迟不吭声，还以为他仍旧不为所动。 “林镇长，你着急什么，我只是在考虑怎么最快最有效的帮你用处后患。”宋澈苦笑道。 “你肯帮忙？”林若楠先是一怔，旋即大喜过望，“太谢谢你了，宋澈，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也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了，我归根结底，只是不想看见像你这么一个品性三观还不错的官员再被潜规则了。”宋澈道：“另外，我只答应帮忙，但不保证一定能帮上忙。” “大家都尽力吧，我跟孟玉刚说过我有男朋友，本来他今天拾掇几个党校学员找我一起吃饭，我搪塞说约了男朋友出来吃饭，所以他和其他人就软硬兼施让我叫男朋友过来一起吃。”林若楠道：“我实在是拗不过情面，骑虎难下，而我在市里也没什么靠谱的男性朋友，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 “被你在这种情况下惦记，我是该荣幸呢，还是该悲哀呢？”宋澈打趣道。 林若楠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厚道，讪讪道：“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一定郑重认真的请你吃饭，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刚说完，林若楠陡然醒悟到了自己近似撒娇般的语气。 要知道，这些年她可是一直以铁娘子的形象示人，加上忙于学业和工作，也不曾谈过一次恋爱。 可是，刚刚她那娇滴滴的言辞，分明像极了一个跟男朋友撒娇的小女生…… 再想起自己在动车上主动问宋澈的联系号码，林若楠不禁一阵气闷： 敢情自己真被这家伙吃死了呢！ 第062章 喂狗粮 从一脚踏入仕途以来，林若楠其实过的并不怎么好。 二十七岁就成为一个镇子的镇长，看似风光无限，但同样也引来了诸多的质疑和诽谤。 类似潜规则、后台靠山等流言蜚语，这几年一直困扰着她。 要知道，现在虽然一直说着男女平等，但是，某些领域，男人和女人还是有一些区别的，特别是政坛体制内。 林若楠的家境其实挺不错，典型的书香门第。 爷爷以前是县委书记，母亲曾在县财政局任职，父亲则沿袭了爷爷的路，在三十多岁时成为了县委书记，一度是整个家族的希望乃至备受云州政坛瞩目的青年翘楚。 但很可惜，她父亲数年前的一次工作失误，先是被政敌抓到把柄，再接着卷入了一场政治斗争，导致父亲的仕途遭到沉重打击，在前景大好的时候直接夭折，先是隐退到二三线，到前年时候已经提前退休了。 而林若楠作为独生女，其实很清楚，爷爷和父亲都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能够继承衣钵，这一点，从她名字的谐音“若男”就可见一斑。 眼看着父亲颓废、家道中落，最终，林若楠硬是顶着重重压力闯入了仕途。 为的，就是向家族以及所有人证明：即便自己是女儿身，一样能够在政坛站稳脚跟、企及高位！ 因此，大学毕业以后，她主动请缨去了一个偏远山村担任村官锻炼！ 或许是因为家族的氛围原因，让她从小对于政治方面的东西很感兴趣，也有不错的天赋。 再靠着顽强的毅力和韧性，几年时间，她愣是将一个全云州排名前三的贫困村带得渐渐富裕起来，而后稳扎稳打，一点一点的发展到现在，成为一个镇长。 即使家里有关系，她也没有像向任何人透露过，以前的她，在那个村子里面兢兢业业的时候，总是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没有其他的难处了。 但是，当她来到这里当镇长几天之后，才发现，男人和女人当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女人当官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林若楠要面对的关系网实在是太多了。 一开始是镇上的同僚们，后来的是县领导的，再后来又是市领导。 而像她这样的“菜鸟官员”，若是没有支持者和拥护者，往往很难开展工作。 那么，支持者和拥护者，从什么地方来呢？ 酒桌！ 刚开始的时候，林若楠还能以各种理由开脱，到后面，就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所以，从一开始的以茶代酒，到后面的小酌一口，再到后面的半杯意思一下，直到不喝不行…… 好在，林若楠靠着不错的酒量和胆识，基本都稳妥的闯过来了，更不曾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任何可趁之机。 而这些来市委党校培训，林若楠其实早就预料到免不了得有几顿“人情酒”，甚至又得冒出来几个登徒子或追求者。 原本她还准备用老套路应付一下，但是，有句谚语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个追我的人，是同一期培训的干部，叫孟玉刚，在市委组织部研究室任职。” 电话中，林若楠道出了这一位不在计划中的特殊追求者。 宋澈好奇道：“这家伙有什么特殊的？” “你恐怕是对体制里的情况不太熟悉吧。”林若楠解释道：“组织部，就是主要党委负责人事升迁调配的核心部门，也是党委政府中最富权柄的部门之一，而这个孟玉刚虽然只是副科级干部，在市委组织部里也排不上号，但对于我这种镇上乃至县里的干部，依旧是不容小觑的硬角色。” “而且，我听说孟玉刚家里有长辈是在云州官场上担任要职，背景很不小，如果我得罪他的话，先不说这次党校培训能否顺利继续下去，往后还能不能安心回镇上工作都得打一个问号了，所以……” “所以，你在进退两难了。”宋澈替她把话补齐了。 事到如今，一切基本都明朗了。 这个孟玉刚，很典型的官二代，又手握着不算小的权柄，因此无论各方面，都足以碾压林若楠区区一个小镇上。 当然，孟玉刚的企图，可不仅仅只是在权柄上碾压，恐怕现今，早已把心思打到了滚床单方面去了…… 而林若楠打来电话求助，很显然是对孟玉刚根本没想法，偏偏又碍于人情和权柄，不敢贸然撕破脸皮。 因此，林若楠这才想出了找自己冒充男友、摆脱纠缠的馊主意…… “如果，你要真觉得为难的话，就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吧。” 林若楠见宋澈迟迟不吭声，还以为他仍旧不为所动。 “林镇长，你着急什么，我只是在考虑怎么最快最有效的帮你用处后患。”宋澈苦笑道。 “你肯帮忙？”林若楠先是一怔，旋即大喜过望，“太谢谢你了，宋澈，你真是一个好人。” “你也别急着给我发好人卡了，我归根结底，只是不想看见像你这么一个品性三观还不错的官员再被潜规则了。”宋澈道：“另外，我只答应帮忙，但不保证一定能帮上忙。” “大家都尽力吧，我跟孟玉刚说过我有男朋友，本来他今天拾掇几个党校学员找我一起吃饭，我搪塞说约了男朋友出来吃饭，所以他和其他人就软硬兼施让我叫男朋友过来一起吃。”林若楠道：“我实在是拗不过情面，骑虎难下，而我在市里也没什么靠谱的男性朋友，想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 “被你在这种情况下惦记，我是该荣幸呢，还是该悲哀呢？”宋澈打趣道。 林若楠大约也知道自己不厚道，讪讪道：“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一定郑重认真的请你吃饭，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刚说完，林若楠陡然醒悟到了自己近似撒娇般的语气。 要知道，这些年她可是一直以铁娘子的形象示人，加上忙于学业和工作，也不曾谈过一次恋爱。 可是，刚刚她那娇滴滴的言辞，分明像极了一个跟男朋友撒娇的小女生…… 再想起自己在动车上主动问宋澈的联系号码，林若楠不禁一阵气闷： 敢情自己真被这家伙吃死了呢！ 第063章 官场酒桌 其实来之前，宋澈就心里犯嘀咕。 这年月反腐倡廉搞得这么风风火火，这些个基层官员怎么还敢顶风跑到这么高档酒店的吃饭，但看见孟玉刚一副轻车熟路的派头，终于恍然明白了：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甭管上面的紧箍咒喊得有多响亮，对于下面的人来说，大多时候只是一句口号。 由孟玉刚带头，宋澈和林若楠走进了一个名叫芳华厅的包厢，此刻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 两男一女。 看见孟玉刚等人进来，这三人立刻打起了招呼。 “孟科长，你敬完酒回来了。”一个相貌有些粗犷的男子站起身，又瞥了眼后面的林若楠，笑道：“嘿，还把林镇长也带过来了。” “让你们久等了，王书记。”林若楠点头致意。 “说了几次，现在大家都是党校同学，私底下就别搞这套称呼了，我不过就一个镇委书记，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多大牌的领导呢。”王书记摆手笑道，又瞥见林若楠身旁的宋澈，“这位是……” 林若楠的俏脸一红，正迟疑着该如何介绍，那个三十出头、貌似少妇的女子便兴冲冲的道：“哇塞，若楠，这不会就是你说的男朋友吧？” “大家好，我叫宋澈，是小楠的男朋友。”宋澈很光棍的承认了。 闻言，孟玉刚的脸色更是阴沉似水，默默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其他几人也是脸色各异，除了那个女子的脸上透着一股八卦劲，王书记和另一个男子则是神情诡异。 “来了便是客，先坐，咱们边吃边聊。” 微妙之际，还是稍显老成的王书记开口打了圆场。 等大家纷纷落座之后，林若楠大概是为了抢占先机，率先引荐起双方的身份。 “这位是王安民王书记，在云州的东溪镇担任党委书记。” “什么王书记，宋先生只需喊我老王就行了。”王安民显得有些大大咧咧。 “王书记，你刚见面就这么套近乎，该不会是以后想住到宋先生的隔壁吧。”那个少妇女子调侃道。 “董部长，别把我想得这么龌蹉行不，我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傅处长的隔壁，也没见我怎么着吧。”王安民苦笑道。 “你们说你们的，怎么又拿我开涮了，再说我都还没媳妇呢。”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男子也开口了，他长得有些尖嘴猴腮、戴着黑框眼镜，还梳着油亮的大背头，乍一看，竟有些神似抗战时候的汉奸。 他说完之后，大家轰然一笑，暂时缓和了气氛。 “你好，小帅哥，我叫董丽珍，在云和县的宣传部上班，咱们云和县风光优越，选个时间你可以和小楠一起来作客，我再专门款待你们。”少妇女子自我介绍道，她显得很热情健谈，清爽的笑容，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宋澈微笑点头。 心想华夏的官场称呼也是够博大精深的。 从中央部委到县镇部委的领导头子都称部长，要是不了解情况的人准得懵比。 “这位是傅康定傅处长，他目前担任云州市东风区办公处的副处长，也是东风区区长的专职秘书。”董丽珍帮忙介绍道。 傅处长，副处长，嗯，果然是名副其实！ 宋澈这般想着，本想也打个招呼，结果人家傅处长只是斜瞥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去拿酒瓶子。 显然根本没把宋澈当成一回事。 场面又一度有些尴尬。 不过，趁着这节骨眼，宋澈也基本看出了这几个人对自己的态度。 除了那个心高气傲的孟玉刚，剩下的这两男一女中，就属孟玉刚的资历最老、城府最深，别看表面豪爽幽默，但眼中不时闪烁的精光，可见这也是一枚官场老油条。 而董丽珍，相对来说则心机较少，为人就是八面玲珑、都不得罪。 至于那个汉奸男傅康定，大概是年少得志的缘故，姿态也很高傲。 当然，他的高傲得看是对谁。 这不，现在傅康定开了酒瓶子之后，就很热情主动的给孟玉刚倒了一杯，笑道：“孟科长，刚刚给葛局长他们敬酒还顺利吧？” “这有什么不顺利的，葛局长和我家里人都是老熟人了，要不是我先约了你们，葛局长刚刚还想留我一起吃饭呢。”孟玉刚露出倨傲自信的笑容。 “葛局长？这是哪位领导？”林若楠好奇道。 “市公安局长，葛中原葛局长。”董丽珍道：“我们刚来酒店的时候，就正好遇见了葛局长几个人，当时还跟孟科长打了招呼，让孟科长等会去他那边坐一坐呢。” 闻言，林若楠不由的脸色一凛。 市公安局长，虽然只是正处级，却可谓是全云州最富实权的正处级官员，甚至连不入常的副市长，话语权都未必有葛中原来得大！ 孟玉刚能跟葛中原攀上关系，也间接验证了孟玉刚的背景确实不寻常！ “我早跟你们说了，孟科长在市里的人脉关系，不是普通干部能比拟的，除了葛局长，甚至连几个常委都跟他家里人熟识呢。”傅康定不失时机的一通吹捧，尽显汉奸狗腿子的风范。 而孟玉刚受了这一通马屁之后，刚刚还阴郁的脸色转而变得神采飞扬，嘴上很装逼的说道：“言重了，人脉关系再多，那都是家里人的，我刚进仕途没多久，就盼着早点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绩，向葛局长他们看齐。” 话是这么说，但那股浓浓的优越感完全尽显无疑。 毕竟，这年月在体制仕途行走，绝大部分人还得看出背景关系。 正因为这点，使得孟玉刚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一桌的干部们中，却俨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连资历最长的王安民都得端起酒杯，客套道：“孟科长自谦了，我绝对相信，以孟科长的实力，不出十年，就能企及正处级。” “何止是正处级，副厅级都大有可能啊！”傅康定还嫌马屁拍得不够响亮，献媚道：“孟科长，等今后平步青云了，可得多提携提携哥们我啊。” “应当的，大家都是同窗，理应守望相助。”孟玉刚呵呵一笑，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见状，连董丽珍和林若楠也不得不端起酒杯，一起预祝孟科长的锦绣前程。 在官场，讲究的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都抬了，你要是不抬，就得被人撇开。 但是，孟玉刚的酒杯刚放到嘴边，却发现宋澈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眼中再次浮现起阴霾，冷哼道：“不过，似乎有人不太苟同大家的观点啊。” 第064章 臭味相投 其实王安民他们谁又瞧不出孟玉刚对宋澈的敌意呢？ 在党校培训了半个月，孟玉刚也爱慕了林若楠半个月，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情敌，硬是横刀夺了爱。 王安民和董丽珍相对态度还好些，那个傅康定则完全是跟着孟玉刚同仇敌忾！ 因此，孟玉刚一发难，傅康定很有觉悟的充当起狗腿子角色，冲着宋澈阴阳怪气的道：“怎么，宋先生莫非是有其他高见？” 林若楠忙解释道：“你们想多了，宋澈没那个意思，只是他这人钻研学问，对这些事情确实一窍不通，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代他说声抱歉。” 说着，林若楠就要举起酒杯致歉。 但手刚要抬起来，宋澈就抬手拦了一下，笑道：“你们确实想多了，无论孟科长的前程如何，这根本轮不到我操心，但要说见解，我还真有一些。” 本来看在林若楠的面子，孟玉刚也不好再计较，但听宋澈居然还真蹭鼻子上脸了，不由的大动肝火！ “那好，我就洗耳恭听了！” 孟玉刚有些用力的将酒杯放回到桌面上，冷着脸说道。 随着空气中的*味，王安民等人也只能选择了缄默和旁观，只有林若楠在旁看得暗暗焦急，有些埋怨宋澈的不合时宜！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我是觉得，决定一个官员前程的最大资本，还是能力和政绩，说得更接地气一些，就是实实在在的给老百姓谋福祉。”宋澈不疾不徐的笑道。 闻言，众人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各异。 “不知所谓。”傅康定直接嗤笑道：“这位同志，你是想教我们怎么为官从政是吗？” 而其他人，要么像孟玉刚翻白眼，要么像王安民、董丽珍摇摇头。 林若楠虽然内心挺赞同的，但是，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宋澈的这个观点无疑有些幼稚天真。 为老百姓谋福祉，看似是官员最应该做的，但往往只是沦为一句口号。 如果真有哪个干部觉得为民服务就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那无疑太图样图森破了！ 虽然很悲哀，但这就是现实！ 因此，宋澈这话一出，换来的只是轻蔑、不屑乃至耻笑。 “宋先生，你说得确实很对，我们作为党员干部，自然会时刻牢记使命了。”孟玉刚笑着道，但任谁都听得出他的嘲讽意味。 接着，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说了半天，我还未曾请教宋先生在哪高就呢，宋先生能博得林镇长的芳心，想必有些过人之处吧？” 其实这一点，刚刚孟玉刚和其他人都想问的。 尤其是宋澈一身稀松平常的休闲装束，着实令他们瞧不出半点跟身份地位擦边的特征。 “高就算不上，在市人民医院里面当一个小医生。”宋澈笑着说道。 “原来是医生啊……”孙玉泰故意拖长了尾音，“看宋先生年纪不大，应该刚从医没多久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职称？” “住院医。” “那不就是最初级的医生职称。” 傅康定忍不住插嘴说道，脸上的鄙夷意味更加浓重了。 而王安民和董丽珍也纷纷目露困惑，显然是奇怪林若楠怎么会找一个小医生当男朋友。 林若楠早预料到这一茬，于是解释道：“医生职称本来就得熬资历，宋澈刚研究生毕业不久，一切都还刚起步呢。” “现在研究生满大街都是，我们区政府刚招聘的环卫干部，也得研究生学历呢。”傅康定继续挖苦道。 “不好意思，我得纠正一下，可能是我先前没跟小楠解释清楚，其实我已经念完博士生了。”宋澈道。 大家顿时惊疑不决，王安民忍不住道：“你刚二十出头就是博士生？那你岂不是学霸天才了？” “如果诸位不相信，大可以给卫生局打电话验证一下。”宋澈坦然道。 见状，众人就无法再反驳了。 在这一点上，宋澈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可是孟玉刚仍未死心，追问道：“那你是哪个专业毕业的？” “中医学。” 宋澈再次理直气壮的回道。 但这一回，却换来了孟玉刚等人更大的嘲笑！ “中医？我没听错吧？” “我还纳闷怎么能这么年轻念完博士，原来是中医啊！” “你们还别说，这年头学中医的本来就少了，宋先生能念出中医博士，那也是相当不俗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就连林若楠都傻眼了。 她万万没想到，宋澈的履历竟然这么奇葩。 可是，眼看大家合伙挤兑宋澈，林若楠又怎能放任，帮腔道：“念中医怎么了？难道中医就不是医学吗？别忘了，咱们华夏的中医学问可是发展流传了几千年，怎么在有些人看来，中医反倒成了歪门邪道了？” 孟玉刚道：“林镇长，你别激动，大家就是太惊讶了，毕竟这年月中医式微确实是不争的事实，我认识的人里，不乏西医博士生，但中医博士，确实是头一次见，而且很可能是此生唯一见到的那一个了。” “宋先生，别怪我冒昧，你能反其道念中医，还是博士学位，可见你确实有些真才实学，为什么不把功夫花在西医方面，没准你能有更大的成就。” 闻言，傅康定又酸溜溜的道：“孟科长，如果他念西医，没准能否考出研究生都成问题了，至于什么中医博士，有多少医生肯承认也成问题咯。” 两人一唱一和，又把宋澈抨击了一通。 反观宋澈，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慢悠悠的道：“没错，如今中医学确实是冷门，我自问也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本事，不过大多时候还能派上用途，比如孟科长，你现在脾胃不好，还是少喝点酒为妙吧。” 孟玉刚一愣，“你说什么？我脾胃怎么有问题了？” “你嘴巴口气臭，舌苔透青，眼角有黑斑，这是典型的脾胃失调症状。”宋澈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别以为学了些医术就能装腔作势。”傅康定呛声道。 “傅副处长是吧？”宋澈说出了令傅康定最忌讳的称谓，不顾傅康定铁青的脸色，继续道：“恕我直言，你的小肠也不好，最近经常拉肚子吧，唔，应该还有痔疮，放屁也挺臭的吧？” “噗！” 话音刚落，王安民和董丽珍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先不说这中医博士的实力如何，这毒舌本事就是一绝。 一个嘴巴臭，一个放屁臭，分明是暗讽孟玉刚和傅康定臭味相投！ 第065章 说警察警察就到 但是，令王安民等人困惑的是，被这么讥讽，无论孟玉刚还是傅康定都只是铁青着脸，愣是没有出言驳斥。 难不成，真被这个中医学博士说中了？！ 果不其然，孟玉刚和傅康定虽然怒形于色，偏偏又碍于心虚，只能忍住了满腹的憋屈。 毕竟，宋澈的推测，几乎说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俩，一个脾胃虚，一个长痔疮，都是不为人知的小隐疾，居然被宋澈几眼就看穿了！ 因此，他俩的眼神中隐约流露出几分慌张和惊诧，一时间也不好再跟宋澈再在这个话题上针锋相对。 只是，孟玉刚又岂肯忍气吞声，索性选择了“曲线报复”。 “一派胡言，你这些都是没根没据的揣测，林镇长，你这男朋友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孟玉刚冷冷道。 林若楠分辨不出事实真假，但也知道再这么互怼下去，彼此的关系只怕真要崩了。 虽然她很厌烦孟玉刚，奈何在体制内，她一个“弱女子”很多时候只能选择忍让和妥协…… “不好意思，孟科长，我刚刚说了，宋澈一直都钻研学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确实有些不足，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包涵。” “一句抱歉就揭过去了？那我和孟科长的面子也太不值钱了吧。” 傅康定这狗腿子又开始叫嚣了。 王安民想着息事宁人，就劝解道：“都自己人，犯不着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看宋兄弟也是实诚人，没恶意的。” 董丽珍也附和道：“对，出来吃饭就图个开心，依我看，要不罚酒一杯，就揭过去了吧。” 宋澈却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从来不喝酒，这会影响我行医开刀。” 闻言，连王安民和董丽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心想这小医生来头不大脾气却不小，他们都主动给台阶下了，居然还这么不识时务！ “行啊，林镇长，你这男朋友够有个性的啊。”傅康定阴恻恻的说道。 孟玉刚虽然没吭声，但隐约的脸色，已经摆满了不会善罢甘休！ 林若楠虽然有些不满意宋澈的固执，但毕竟人是自己请来帮忙的，于是就主动给自己的杯子倒满酒水，端起来道：“对不住了，几位，我替他道个歉。” “这酒轮不到你来喝！” 宋澈抬手阻拦道：“如果我真说错话了，多少杯酒，我都可以咽得下去，但我刚刚的诊断，绝没有半个字有问题！” 砰！ 不说还好。 一说诊断的事，孟玉刚直接暴怒的拍了桌子，沉声喝道：“我念你是林镇长的朋友，一再容忍退让，你却还满嘴胡话，中伤国家干部，真以为我们拿你没辙了嘛！” 傅康定也对自己的痔疮被揭穿而耿耿于怀，也骂咧道：“给脸不要脸了啊，一个住院医师，搞得派头比专家主任还大，我告诉你，今天这敬酒还是这罚酒，你都得喝，否则就别想轻易踏出这扇门了！” 宋澈看了他们两眼，忽然笑了，还鼓着手掌，道：“原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国家干部，就是这副强盗土匪的嘴脸，见识了见识了。” “少跟我扯犊子，你要对我有意见，尽管去纪委监察局举报我啊。”傅康定冷笑道：“不过，卫生局的领导，我也会联系的！” 言下之意，就是要动用卫生局的关系让宋澈丢饭碗！ 这一回，连林若楠都沉不住气了，愠怒道：“傅处长，你有必要这样嘛，就因为几句话把你得罪了，你就要兴师动众整治别人，难道你平时对待老百姓都是这么一套！” 傅康定还欲叫板，孟玉刚也抬手拦了一下，道：“林镇长，傅处长也是喝了酒的气话，你别当真，不过今天这酒怕是没法喝尽兴了，要不这样吧，你让你男朋友立刻离开，你再把杯里的酒喝完，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保证事后不会让他有麻烦，如何？” 林若楠有些犹豫了。 她自然明白孟玉刚是道貌岸然。 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傅康定不好惹，孟玉刚在云州市里的关系背景更不是她区区一个偏远小镇长可以比拟的，如果今天真的彻底撕破脸皮，不止宋澈会惹上麻烦，她也休想全身而退…… “看孟科长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潜规则了吧。”宋澈冷笑道：“我想不通，你这么有权有势，怎么非跟狗皮膏药似的要死赖着小楠呢？害她吓得今天只能拉我来当挡箭牌。” 孟玉刚皱起了眉头，恶狠狠的瞪着宋澈。 事实上，他真的不缺女人。 可是林若楠这样的货色，他还真没玩过。 要知道，征服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镇长，无疑能极大满足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和成就感！ “臭小子，我改主意了，今天你要是不跪着跟我磕头道歉，只要你呆在云州一天，就别想有好日……唔！” 孟玉刚正开口威胁宋澈，忽然宋澈拿起林若楠的酒杯，疾速一掷，准确无误的塞进了孟玉刚的嘴巴里！ 刹那间，杯里残留的酒水也猛灌进来，呛得孟玉刚口鼻不住喷洒液体，偏偏嘴巴被堵住，一张俊脸直接呛成了猪肝色！ “我说过了，你口臭太厉害，还非要说个不停，这不是坏我们的食欲嘛。”宋澈道。 王安民和董丽珍直接看傻眼了，万万没料到这文质彬彬的医生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这身手还如此利索！ 傅康定则忙着帮孟玉刚把酒杯从嘴里拔出来，然后站起来指着宋澈呵斥道：“还胆敢对国家干部动手，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非得狠狠治治你！” 但他一个小身板也不敢贸然跟宋澈动手，只好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报警多麻烦，正巧不是有一个警察在隔壁包厢嘛。”宋澈“很善意”的提醒道。 孟玉刚也顿时恍然，叫道：“快去，喊葛局长，就说歹徒行凶滋事！” 林若楠心慌意乱，正要试图平息争端，忽的包厢门应声而开，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音： “要喊我做什么呢？”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姿杵在门口。 可不正是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 第066章 告状 葛中原一出现，包厢原本剑拔弩张的冲突顿时间凝固住了。 孟玉刚回过神后，立刻毕恭毕敬的道：“您好，葛局长。” 傅康定等人也暂时顾不住找宋澈的茬，纷纷起身问候。 林若楠一看市公安局局长都来了，心想今天宋澈怕是要在劫难逃了，于是趁机凑到宋澈的身旁低声道：“你接着什么都别说了，我会尽全力帮你开脱的。” 宋澈微微一笑。 自己都成众矢之的了，林若楠明知自己跟孟玉刚等人对抗是螳臂当车，仍第一时间想着保全自己，单论这份情义，就值得自己今天来帮她消灾。 当然，要把这灾彻底消掉，接下来还得仰仗我们的葛局长了…… 但由于宋澈所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门口方向，因此葛中原倒没第一时间发现宋澈，自顾自的走进来后，问道：“我刚刚开门的时候，听见你们嚷着找我，还说有歹徒滋事，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大家不约而同的先看了看宋澈，又面面相觑了几眼。 最终，孟玉刚给几个人偷偷使了眼色，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大家开玩笑呢。”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无论能否当场把宋澈处理掉，难免都会给葛中原留下不良印象。 “你们这些年轻人，性子就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但你们如今在党校进修，今后都是党委政府重点栽培的对象，即便是这种私人场合，也得注意形象。”葛中原责备道。 孟玉刚等人一改先前的嚣张跋扈，很是敬畏的不住点头说是。 “我那边也快散场了，正好来见见你们这些云州政坛的青年才俊。”葛中原走到桌边，位置恰好站在宋澈的侧后方，环视了一圈后，率先注意到了貌美娴雅的林若楠，说道：“哟，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官员啊。” 林若楠平素最反感别人以容貌来评价自己，但面对市公安局局长，她仍得展颜一笑，道：“葛局长谬赞了，我是清河镇的镇长，林若楠。” 傅康定这狗腿子一看葛局长似乎对美女比较感兴趣，便冲着宋澈瞪眼道：“喂，你快让个座位给葛局长。” 林若楠本来有些矛盾的，但一想这是一个让宋澈摆脱麻烦的机会，就低声道：“要不然你先在外面等我，我说一会话就出来。” 宋澈自然明白林若楠的苦心，再看了眼孟玉刚等人厌烦的眼神，就很干脆的站起来，道：“那好，我就把这位置让给葛局长了。” “没事，坐哪里都一样……呃！” 葛中原本来也挺无所谓的，但一看人都主动让座了，也不好推辞。 只是，当他看见宋澈站起身后的侧脸时，神情和声音陡然都凝固住了！ “葛局长，您快请坐！”傅康定很热情的道，“他就是林镇长的朋友，跟我们都不熟，您不用在意。” “林、林镇长的朋友？”葛中原从短暂的思绪空白中回过神之后，一惊一愣的道。 “对，一个小医生，可能是念书念久了，话都不会说。”孟玉刚还不忘再恶心一下宋澈和林若楠：“林镇长，奉劝一句，挑朋友还是眼睛擦亮一些好，你还非说她是你男朋友，这不是落人话柄嘛。” 事到如今，他大约也看出林若楠是故意找宋澈冒充男朋友，好回避自己的追求，因此内心更加的忿然。 如果林若楠找一个高富帅说是男朋友，他尚且还不至于这般生气。 偏偏林若楠找了个一无是处的小医生，这不是变相的贬低自己嘛！ 宋澈这次没再容忍，道：“就因为我没跟某个马屁精似的舔你屁股，还指责了你为官不正，所以就是不会说话了？”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傅康定一听宋澈连他都嘲讽上了，当即暴怒。 见状，葛中原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默默分辨着这诡异的局面和关系。 他何等的老辣世故，只几句话，就迅速看出了孟玉刚等人对宋澈的孤立和排挤。 他和孟玉刚的家人确实是认识，但只能说关系一般，甚至孟家还得仰仗着葛中原。 但现在，眼看孟玉刚公然针对宋澈，葛中原的立场自然也就变了…… 孟玉刚见葛中原的冷然神情，还以为他是不高兴这场闹剧，于是对着宋澈阴恻恻的道：“小子，我已经给足了林镇长的面子，不屑于跟你一般见识了，你却一再的羞辱国家干部，视党委政府于何物，又视党纪国法于何物？！” “还挺会扣帽子的。”宋澈忽然笑了，扭头对葛中原说道：“葛局长，敢问这位孟科长，能代表党委政府和党纪国法吗？” 没等葛中原回复，傅康定先讥笑道：“真是个愣头青，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凭你一个小医生也有资格质问葛局长！” 孟玉刚也警告林若楠：“林镇长，这件事，我一定会向党校领导和组织部门反应的，目无上级、诽谤同僚，我认为你这镇长当得很有问题啊！” 林若楠的俏脸霎时一白。 先不说这事闹到党校，对自己这次进修很不利，而且，孟玉刚就在市委组织部里当差，如果他执意要对付自己，稍微从中作梗一下，就对自己今后的仕途升迁极为不利！ 而王安民和董丽珍这次直接装聋作哑了。 林若楠和宋澈得罪了孟玉刚和傅康定，就已经要吃不了兜着走了，现在还给葛局长留下坏印象，没准不用多久就得丢官罢职了。 可惜了林若楠，但凡有点脑筋和手段，即便不愿接受孟玉刚，大可以先吊着对方，顶多出卖点色相，就能给自己换来丰厚的政治资本了。 现在倒好，拉来一个所谓的男朋友，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 宋澈道：“你反应问题的时候，顺便也把自己唯利是图、媚上欺下的嘴脸坦白一下，对了，还有你涉嫌骚扰我女朋友这条罪名。” 孟玉刚的俊脸涨成了红色，急忙辩解道：“你胡说，我没有！大家都可以为我作证……” “够了！” 葛中原猛然一拍桌案，怒喝道：“荒唐！胡闹！丢人现眼！” 第067章 狗咬狗 孟玉刚被葛中原的震怒惊得一愣，忙慌张张的道：“葛局长，对不起，我这就喊保安把这小子赶出去。” “你要赶谁？宋医生？” 葛中原怒目圆睁，质问道：“就因为他揭穿了你们的丑陋行径，你们是恼羞成怒还是做贼心虚？” “我……”孟玉刚再次懵比了，一时间完全搞不清葛中原玩的那一出戏。 而其他人也皆是目瞪口呆，隐约看出葛中原的立场，貌似是向着宋澈的！ “葛局长，党纪国法，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这几个人的行径，该如何处置？”宋澈淡淡道。 葛中原闻言，一脸怒色迅速消弭，转而露出几分歉然，道：“宋医生，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这几个小兔崽子这么胡作非为，你放心，今天这事，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给你一个交代。” “我不需要交代。”宋澈指着孟玉刚和傅康定，道：“这两个人，刚刚口口声声声称自己代表着党委政府，如果党员干部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做派，这世道可就真要完蛋了！” “是是，你说的没错。” 葛中原连连点头，生怕宋澈再把状告到市长刘相韬那边。 毕竟，他今天来君越吃饭，本就有悖于中央提倡的官员守则。 现在，他若是再跟孟玉刚这种品行败坏的官员牵扯在一块，刘相韬必然会对他心生间隙！ 他好不容易才扳倒谢束望，全面掌控公安口，正在仕途上升关键期，可不能因这点小事被拖累了！ 再说了，无论他还是刘相韬都欠着宋澈一个天大人情，至于跟孟玉刚家里的那点小人情，根本不值一提！ 见到葛中原已然赤果果的态度，孟玉刚等人皆是惊诧说不出话来，着实想不通，一向威风八面的葛局长，怎么会对一个小医生这般客套。 “葛局长，这个人他……” 孟玉刚正试图想问个明白，葛中原一扭头，再次煞气腾腾的呵斥道：“你闭嘴！还嫌没玷污够我们党员干部的形象吗？区区一个小科员，就养成了一身的官僚毛病，我告诉你，孟玉刚，你之前在这包厢里的一言一行，我都会上报纪委和监察调查清楚，如果发现你有任何违规违纪的行为，都严惩不贷！” 虽说公安局管不到组织部那边，但葛中原要对付区区一个科级干部，完全易如反掌。 甚至，他若是铁了心要整治孟玉刚，随便派人调查一下，都能搜罗出一堆罪名！ 一看这架势，王安民等人更是心头狂跳，再看向宋澈的目光，已经充斥了几分敬畏和忌惮。 尤其先前最善见风使舵的狗腿子傅康定，看清形势不对，立马缩到了后面，患了痔疮的屁股连个屁都不敢再放了。 宋澈可没轻饶这家伙的意思，提醒葛中原道：“葛局长，如果你认识东风区的区长，烦请带句话，如果他不想因小人败坏名声，还是趁早换一个秘书吧。” 葛中原又冷冷瞥了眼傅康定，一句话没说，但几乎已经宣判了傅康定的仕途“死刑”。 孟玉刚仗着家里的底子，尚且还有些侥幸心态。 可傅康定只是一个官场狗腿子，如果葛中原真对他有意见，他的区长主子必定也会撇清干系。 当下，傅康定直接面若死灰，期期艾艾的道：“葛局长，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我什么都不知情，刚刚的事情，都是孟科……孟玉刚挑唆的，我也是被利用了。” “你放屁！”孟玉刚连忙要把黑锅踹回去，骂咧道：“刚刚的矛盾，分明都是你在旁边煽风点火，起初我可是什么都没说，就你像狗似的叫得最起劲，这些大家都可以作证！” “明明是你嘴巴不干净，连宋医生都确诊了，这点大家也可以作证！” “你个长痔疮的狗腿子，我特么跟你没完！” 一转眼，本来同仇敌忾的朋友，居然为了把保全自己，使劲的甩起了黑锅。 众人皆是鄙夷不已，葛中原再次怒叱道：“都闭嘴！现在还尽想着推卸责任，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们的臭德行！还有半点党员干部的模样？！” 孟玉刚和傅康定顿时噤若寒蝉，又羞又慌的道：“葛局长，还请我们一次改正的机会……” “这话别跟我讲！”葛中原看了眼孟玉刚，终究是顾念孟家的关系，口风略微松了一些。 孟玉刚嗅到了一线生机，但一想到生机全系在了宋澈的身上，内心更是羞愤至极，始终无法向刚刚还瞧不起的小医生低头认错。 傅康定却很有觉悟，立刻道：“宋、宋医生，还请您宽恕我刚刚的失礼，我真的知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当一个屁给放了吧……” “真是一个狗腿子！” 宋澈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这虚伪做作的道歉，“什么知错，说穿了，就是欺软怕硬，如果没有葛局长替我撑腰，你们会放我一马？” 接着，不顾孟玉刚和傅康定绝望的脸色，宋澈一拉林若楠的素手，就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葛中原则指了指孟玉刚，什么都没说，也跟了出去。 等房门再次关上，包厢里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安民和董丽珍偷偷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道：“孟科长，我还有一份公文等着回去处置，就先走一步了。” “王书记，我身体也不太舒服，跟你一块走吧。” 两人匆匆道别就拉上门出去了，相比先前的吹捧和巴结，现在却像是在避瘟神！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傅康定有些神经质的念叨着，他殚精竭虑才爬到今天这位置，眼看大好前程将毁于一旦，心态几乎崩毁了一大半，忙握住孟玉刚的手，道：“孟科长，再想想办法吧，你家里人跟葛局长都认识，让他们帮忙说说情……” “滚！狗东西！” 孟玉刚直接踹了傅康定一脚，还嫌憋屈没宣泄够，又将满桌的酒水给掀翻了。 那破碎的酒杯，就犹如他那支离破碎的自尊和心肝。 他一个仕途亨通的翘楚，居然就被一个小医生给踩到了脚底下，还毫无招架之力！ 第068章 报答 在酒店大厅里，葛中原跟上宋澈两人之后，苦笑道：“今天出门吃顿饭，倒是没看黄历，居然碰见这么一出闹剧，也让宋医生你见笑了。” “基层干部这么多，难免有些害群之马，再说那两个人和葛局长你又没有职务关系，你没必要太往心里去。”宋澈笑了笑。 葛中原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卖面子了，宋澈自然也知晓见好就收。 葛中原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道：“你放心，这两个家伙的问题，我一定会跟纪委监察还有他们的上级领导反应，如今刘市长他们正全力抓干部的纪律作风，他们这样顶风作案，可姑息不得啊！” 闻言，尾随在后面的王安民和董丽珍心头更是一阵胆寒，同时也一阵的庆幸。 还好，他们刚刚没有做得太露骨，又及时划清了界限，否则他们这回也得成枪口上的炮灰了。 不过，他俩也由此更好奇宋澈的身份背景。 能令市公安局的局长这般重视，绝对不仅仅是一个住院医师那么简单！ 林若楠同样瞪着满是好奇的眼神看着宋澈，着实不明白，同样初来乍到云州市的宋澈，怎么会忽然拥有了这么强大的人脉。 来不及多想，葛中原也看了眼林若楠，笑道：“宋医生，你和林镇长的关系很不错啊。” “那是当然，我女朋友。” 宋澈揽住林若楠的香肩，很干脆的回道。 林若楠的娇躯陡然一紧，但碍于场面，还是硬着头皮的笑了一笑。 “有福气啊。”葛中原冲宋澈竖起大拇指，递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清河镇的镇长，不错。”葛中原呢喃了一句，表示记住了林若楠的职务。 王安民和董丽珍看得眼热不已，心知林若楠有了葛中原这个靠山，接下来在云州官场无疑将更如鱼得水了。 至于他俩，葛中原从头到尾都没正眼打量过，又跟宋澈和林若楠寒暄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宋先生，刚刚实属抱歉，其实我们也对孟科……孟玉刚他们的行径不满意，可是我们在市里人微言轻的，也说不上话啊。”王安民逮到机会，立刻上前耍起了马后炮。 董丽珍也致歉道：“林镇长，要知道孟玉刚和傅康定都是这种小人，今天这顿饭我打死都不会来了，你和你男朋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面对这般假惺惺的道歉，林若楠其实也理解他们明哲保身的心态，再说包括她在内，体制里又有多少人能够不身不由己的呢？ “没事，你们也有难处，起码你们没落井下石、见风使舵，这就很不错了。”宋澈宽厚的笑了笑。 虽然他很不屑王安民和董丽珍这种墙头草，但往往这是现今大部分人的生存法则，没必要太较真。 再说了，林若楠已经跟孟玉刚撕破了脸，接下来在党校里进修，实在不该再树敌人。 王安民和董丽珍闻言，顿时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又是一番恭维，并提议改天再约时间聚一下。 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宋澈的身份究竟如何，起码他有葛中原这个大靠山，打好关系总是大有裨益的。 等他们两人也先行离去之后，林若楠扭头瞥了眼依旧搂着自己的咸猪手，道：“你还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这么快就要过河拆桥了？”宋澈撇嘴道。 林若楠娇俏的翻了个白眼，嗔道：“难道因为你劳苦功高，我就得一直由着你揩油啦？” “如果你希望这样，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同意。” “……我倒是挺想捏一捏你的脸，测测厚度！” 两人互损了一番，忽的相视一笑。 宋澈将手抽回来，笑道：“你的差事，我应该算超额完成了，如果那什么科长还继续滋扰你，你再跟我讲吧。” “被你和葛局长这么一吓，他就是处长都得怂了。”林若楠苦笑道，旋即又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道：“不过，你究竟是怎么跟葛局长认识的，你不是刚从省城过来没多久嘛。” “你也想通过我攀高枝？”宋澈反问道。 “还需要攀么，刚刚葛局长都把我认作你的女朋友了，又有王书记他们的嘴巴宣传，没准接下来我在党校都可以横着走了。”林若楠半开玩笑道，心思却有些复杂。 说实话，她更愿意靠工作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被贴上关系户的标签。 可是，她也清楚，在这人情至上的官场里，光凭自身能力却仍是远远不够的。 像今天，要不是有葛中原的出面撑腰，她和宋澈都要惹上*烦。 而宋澈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因此顺带将葛中原也引荐给林若楠做靠山！ 有葛中原的保驾护航，她起码不必太操心党校进修期间的人情纷扰。 但她也绝不会因此就做像孟玉刚这种攀高附贵的官僚。 “但总而言之，谢谢你今天的帮衬。”林若楠识好歹，内心很是感激宋澈的仗义和好意。 “说起来，我都帮了你两次了吧，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没。”宋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谢意，并且一脸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道：“先说好，这回可不是两顿饭可以把我打发的了。” 林若楠狐疑的看着他，心想这家伙该不会也想学孟玉刚那样潜规则自己吧？ 而宋澈反而一步步逼近，身体几乎贴到了林若楠的婀娜娇躯上。 “喂，你干嘛……有话好好说，这大庭广众的呢。”林若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们刚刚不还是搂得很亲密的嘛。”宋澈露出一贯痞性的笑容。 林若楠的双颊染起两瓣酡红，羞急道：“你一定要这样吗……能不能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其实，她对宋澈还是挺有一些好感的，尤其这两次的人情，令她难免有些亏欠心态。 可是，宋澈如果真要挟恩图报，她仍无法接受，也没办法接受宋澈也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正当林镇长心慌意乱之际，宋澈忽然一本正经的道：“两顿饭肯定不够了，怎么也得承包我一个月的伙食吧。” 林若楠望着近在咫尺、阳光笑容的脸庞，怔怔片刻，忽然绽放出欢喜璀璨的笑颜…… 第069章 水肿 林若楠悄然松了口气之后，明白自己又被捉弄了，就没好气的瞪了眼宋澈。 但是，看见宋澈灿烂若阳光的笑容，她又不禁一阵莞尔。 说实话，这个大男孩给了她不少惊奇和惊喜，年纪轻轻的就医术不凡，而且，性格也很是特别。 起初觉得木讷幼稚，但如今转念一想，貌似又深谙人情世故，还莫名给人一种很贴心舒适的感觉。 仿佛，只要跟他呆在一块，就尽可以卸下她一贯的伪装，无忧无虑的回归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开朗和明媚…… “刚刚你都没怎么吃，要不我再请你好好吃一顿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刚被葛局长教育了一通，你再在这么高档的酒店大吃不喝，不怕被举报吗，我可不想回头微博上冒出一个热门，说某女镇长公款消费宴请小白脸啊。” “你要真愿意做小白脸，姐头一次包养你。” 林若楠或许是心情大好，居然也破天荒的开起了玩笑，但醒悟到这玩笑貌似太露骨了，双颊再次一红。 她本就容貌绝色，露出这般羞赧的小女儿家媚态，是个正常男人都该有生理反应。 宋澈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也深感惊艳，担心自己hold不住，就转口道：“行了，快去吃饭吧，我肚子的油水都饿没了，知道你是清官没什么油水，这顿也不敲你，出去找个饭店吧。” “还算你小子有良心。” 林若楠展颜一笑，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态，就率先迈着轻盈的步子往门口走去。 第二天一早，宋澈按时到了医院，之前微博的风波似乎已经渐渐平息下来。 毕竟人们都是健忘的，更何况医院里面忙起来之后，也没有闲暇时间去顾及太多。 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宋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职责，好歹也是整风肃纪小队的成员，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所以，宋澈便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各个科室门口晃悠着。 当巡视到儿科病区的时候，一阵哭腔远远的就传了过来。 “医生，求您了，救救这孩子，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啊，要是这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一个女人啜泣道。 “您放心，孙女士，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您的孩子，现在医院正在组织专家会诊，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对策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宋澈心里一动，拐过一个弯，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站在病房面前，脸上还有泪痕，一双眼睛红肿着。 这女人，宋澈却是有过一面之缘。 赫然是那个雨天，他去接上家教辅导的吴碧君时，在小区门口邂逅的女孩母亲！ “几天前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女人抹着眼泪道，然后扭头就去安抚正躺在担架车上的小女孩。 不消问，这小女孩，就是吴碧君负责辅导的学生了。 但相比上次粉雕玉琢的可爱样，如今小女孩却已然是“惨不忍睹”，说难听点，一张脸简直肿成了猪头！ “希希，你怎么样了，跟妈妈说……”少妇低头安抚着女儿。 “妈咪，难受，好难受啊……”女孩有气无力的呢喃道。 闻言，少妇更是一阵潸然，几欲再度落泪，但依旧强忍着情绪，和医护们将孩子推进了病房。 “没想到，事情居然来的这么快。” 宋澈看了一眼推进去的孩子，眉头皱了起来。 当初就看出来这孩子有些问题，没想到，居然恶化成了这样。 想了想，宋澈跟进去问道：“孙女士，你好。” 少妇回头看了眼宋澈，只觉得有些眼熟，迟疑道：“你是……” “我是碧君的朋友，那天我去你家小区门口接她下班时，我们见过的。” “噢！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小吴老师家的那个租客医生。” 少妇恍然道：“没想到，你也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这么巧……” 说到最后，少妇的声音渐渐低了。 因为她忽然想起来，那次见面时，宋澈就曾询问过孩子是否身体有恙。 当时她还觉得莫名其妙，但如今孩子的病情恶化，宋澈一冒出来，让这件事透着一股蹊跷…… 宋澈没在意少妇的念头，径直问那名儿科医生：“这孩子的检查报告出来了么？” “刚刚就是送去做检查，报告还得等一会。”这儿科医生晓得宋澈的身份，很给面子的回道：“根据孩子母亲的说法，这孩子前阵子患过感冒，也打针吃药了，不过一直时好时坏，直到昨天夜里孩子突然再次高烧，脸也迅速浮肿成了这样。” “孩子还浑身哆嗦，一个劲的说冷。”少妇补充道。 这么大热天，小女孩还觉得冷，显然病因不简单了！ 宋澈点点头，走到病床边，先轻轻道：“希希，还记得大哥哥吗？” 希希用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宋澈，点头道：“记得，你是吴老师的朋友。” “希希真聪明。”宋澈微微一笑，同时一只手握着小女孩也浮肿的小手捏了捏，道：“那希希能不能告诉哥哥，现在捏你的手，你是什么感觉？” 希希沉默了片刻，小声道：“肚子麻麻的……” “那这里呢？” 宋澈又换了一个位置捏。 希希一皱眉，叫道：“妈咪，我想嘘嘘……” 少妇一愣，先征询的看了眼宋澈。 “我们先出去。” 宋澈递给儿科医生一个眼神，双双退避出了病房。 趁着少妇和护士给小女孩把尿的间隙，那儿科医生率先道：“宋医生，因为报告没出来，未免家属担心，我不敢多说，现在我初步怀疑这女孩是患了肾源性水肿。” 可以说，肾源性水肿是临床上最常见的水肿原因。 一旦身体发生某些病变，引起肾小球滤过减少或肾小管重吸收增加，使水和钠的排出减少，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水肿。 儿科医生做出这判断，已经是最符合情理了，但是，宋澈却摇了摇头，道：“恐怕不止肾脏有问题。” 这儿科医生可能也听闻过宋澈的超凡医术，就道：“那依宋医生的看法，还能有其他什么病因？” “先等检查报告吧，我只能说病因比较复杂。”宋澈沉吟道。 第070章 急性肾衰竭！ 察觉到儿科医生的古怪眼神，宋澈莞尔道：“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不能凭中医的望闻问切确定那孩子的病症？” 儿科医生苦笑道：“我就是听说宋医生之前能光凭肉眼诊病。” “中医其实没你想的这么神奇，否则古时候的人均寿命，也不会远低于现在。”宋澈摇头道。 现如今，中医在大众眼中，往往呈现两种极端。 要么是封建糟粕，要么是神乎其技。 以前宋澈就曾看过一篇新闻，一个白血病患者，因为家境贫困，最后选择了中医治疗，一度还觉得身体转好，结果没多久就再次恶化，送到医院抢救也无济于事。 这也是一种病急乱投医。 并不是说中医无用，只是针对某些病症，选择西医还是中医，都必须极度慎重。 像西医利用科学仪器，能够精准分析出病人各方面的生理报道，就是中医望闻问切远远不及的。 宋老头或许也明白医学需要与时俱进，因此教授完宋澈中医之后，又建议宋澈继续钻研西医，融汇两家之长！ 如同某些老首长的名言：无论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而宋澈也从不纠结什么中医或西医，只要能最妥善的治病救人，那就是好的医术！ 儿科医生还想说什么，忽然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迎面走来，立刻道：“李院长。” 宋澈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李题云。 来医院一阵子了，宋澈也跟李题云照面过几次。 但不知怎么回事，李题云每次看见宋澈，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傲派头。 这一次，李题云看见宋澈，依旧没有好脸色，眉头一挑，不阴不阳的道：“宋医生，今天又跑来儿科指手画脚了？” “李院长，你这话从何说起？”宋澈皱着眉头问道。 “哎哟，不就是攀上了院长的高枝么？现在医院里面胡作非为、狐假虎威，你倒是厉害的很啊！”李题云冷着脸说道。 “李院长，我们无怨无仇，犯不着说话这么带刺好么？”宋澈沉声道。 “嗯，不带刺不带刺，万一宋大医生在院长面前参我一本，估计到时候就会落得和世友一样的下场，是吧？”李题云冷冷的说道。 “马世友？”宋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难怪李题云对他这么不待见，原来是因为马世友的事情，看来马世友和李题云的关系应该挺不错。 “世友那样为医院尽心尽力的人，可惜被某个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给弄走了啊。”李题云看了一眼宋澈，嘟囔道：“搞得这医院好像是自己家的一样……” 宋澈刚准备回呛，就看见病房里的妇人推门而出。 看见妇人，李题云立刻换脸谱似的，很恭敬客套的道：“孙女士，令千金情况如何了？” “你好，李院长，这事把你都惊动了。”孙女士道。 “是颜师长联系了我，让我过来过来看看。”李题云道：“颜师长说自己正在赶来的路上。” 孙女士点头道：“对，昨晚我就给他打了电话，今早他又请了解放军医院的儿科专家一块赶过来。” “那就好，有解放军医院的专家，想必令千金定能很快康复了。”李题云安抚道，同时斜瞥了眼宋澈，不忘借机挖苦道：“这些德高望重的专家，可比某些打着中医幌子的江湖小郎中靠谱多了。” 孙女士一眼看出李题云和宋澈的关系似乎不对付，就打圆场道：“李院长，要不您也帮忙给孩子看一看吧。” “可以可以，愿意效劳。”李题云满口答应，径直进了病房。 孙女士对宋澈露出一个抱歉的神情，也跟了进去。 那儿科医生嘀咕道：“看来传闻是真的。” “关于病人家属的传闻？”宋澈心里一动。 儿科医生点点头，将宋澈拉到一旁，低声道：“之前那孩子生病，就是我接诊的，当时李院长就专门跟我叮嘱过，说孙女士的丈夫是省军区某集团军的师长。” 宋澈对军队级别也略有了解。 师长的级别一般都是大校，距离少将只有一步之遥。 考虑到孙女士才三十几岁，丈夫的岁数也差不到哪去，这岁数能成为师长，可谓是前途无量。 “这还不止，孙女士的父亲和公公，貌似也是军方的高干，因此李院长他们格外重视，现在这小女孩生了这怪病，能治好是皆大欢喜，万一出什么纰漏，怕是我得被揪出来当背锅侠了。”儿科医生很无奈的道。 宋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多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当医生的，只管做到无愧于心。” 话音刚落，一个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道：“主任，患者颜希希的尿检和血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快给我看看。”儿科医生接过报告翻开快速一看，皱着眉头道：“应该是感冒引起的急性肾炎了。” 宋澈也凑过去瞟了几眼，却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时，病房里的李题云大概是听见了检查报告出来了，就再次出来，一把抢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孙女士跟出来，问道：“情况如何？” “应该是令千金之前感冒导致细菌感染了肾脏，引发了急性肾炎，问题不大，只需配合使用一些消炎杀菌、利尿消肿的药物，过一阵子应该就能消肿了。”李题云也有些专业实力，快速得出了结论。 孙女士正要松口气，宋澈忽然道：“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我建议立即进行透析干预！” 闻言，众人皆是一阵错愕。 孙女士面无血色的惶然道：“肾衰竭……” 虽然她不懂医，但也肾衰竭是攸关性命的重病了！ 李题云则惊怒道：“宋澈，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报告显示，那小女孩明明只是寻常的肾炎，你是哪只眼看出是肾衰竭的！” “我得纠正一下，目前只是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但如果再不透析干预治疗，只怕会继续恶化。”宋澈道：“到了那时候，就真得要凶多吉少了！” 第071章 怒刷存在感 “一派胡言，危言耸听！” 李题云恼怒的回应道。 那儿科医生也质疑道：“宋医生，你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从各项生理指标，可以很明显的判断出患者目前只是有肾脏炎症的迹象，生命体征倒是很平稳，基本不存在急性衰竭的风险。” “病情恶化的风险，总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加大的，尤其是关乎到内脏器官的炎症，更需提防警惕。现在患者的病因，不是仅靠西医理论和仪器就能盖棺定论，这涉及到一些中医原理……” 宋澈正斟酌措辞，试图将自己的那一套医学结论阐述一下，可是李题云根本不给他机会，沉声道：“行了，我知道你又要卖弄那套中医学问了，我是不懂中医，但我钻研医术大半辈子，接待的患者，比你认识的人还多，医学是要讲究严谨科学的，不是靠是什么望闻问切就能定夺的。” “再说了，你自诩是中医专家，但是上回给刘老开刀，不也是靠着西医临床的技术吗？现在跟我这瞎逞什么能啊！” 宋澈也有些了火气，道：“李院长，我知道你对我有私人偏见，但人命关天，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如果再不重视，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一看场面剑拔弩张，儿科医生赶忙从中劝解道：“李院长，宋医生，你俩都消消气，大家的初衷都是为了孩子好嘛，要不然这样吧，等一会孩子的内脏ct片子就能出来了，到时候病因如何，自然一目了然。” 宋澈却仍未宽心。 即便ct片子出来，以目前这些寻常医生的见识，恐怕仍然无法发现深层次的病因。 但李题云终归是院领导，宋澈总不能擅作主张，于是只能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孙女士。 孙女士也正心如乱麻。 一方面，那晚上，宋澈能够一眼看出女儿的病情，令她对宋澈的医术隐约多了几分信任。 另一方面，李题云和儿科医生都是根据检查报告得出了急性肾性的诊断，只有宋澈是想当然的做判断，又令她有些踌躇不定。 “要不然，还是等ct片子吧，而且我丈夫也快到云州了，等他来了，我们再商量做决定。”孙女士最终还是摇摆不定。 见状，宋澈只得作罢。 好在，自己及时发现了小女孩的问题，只要时刻关注，起码能确保无恙。 只不过，中间难免得让小女孩遭一些罪。 又过了半小时，ct片子也出来了。 集合了医院几个相关专家主任的意见，一致认为小女孩全身浮肿的病因是急性肾炎，给予适当的药物治疗即可。 对这结果，孙夫人如释重负，而李题云则比家属还高兴，安排完给小女孩的输液事宜之后，就核计着向徐天禄告宋澈一状。 要知道，在人民医院，李题云和马世友可谓是“狼狈之交”。 平日里，马世友借职务之便收取的油水，往往都会孝敬李题云一份。 自从马世友被发配去后勤管床单病服之后，李题云的一大财路也断了，因此，他对宋澈也越发的憎恨，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但忌惮于有刘相韬给宋澈撑腰，李题云也不敢贸然动手。 现在好了，孙夫人闺女这件事，正好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想什么，来什么。 就在这时，病房门一开，徐天禄匆匆走了进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身材彪捍的精壮男子，和一名文质彬彬的中年妇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男一女，都是身着军装！ “锐铎！” “颜师长！” 李题云本要跟徐天禄打招呼，但一看见那名精壮的军官，立刻跟着孙夫人一同叫道。 这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孙夫人的丈夫，省军区某集团军的师长，颜锐铎！ 孙夫人当即扑进了颜锐铎的怀里，啜泣道：“你总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从昨晚到现在怎么熬过来的。” “委屈你了，现在有我在，都会没事的。”颜锐铎安抚了妻子几句之后，看着正在昏睡中的女儿，道：“希希怎么样了？” 李题云可不会错过这个表现良机，忙介绍道：“放心吧，颜师长，令千金目前情况很稳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康复了。” “我女儿都肿成这样了，还叫稳定？！”颜锐铎一改对妻子的温柔，瞪眼质问道。 他本就身材气质彪悍，又身处行伍部队，稍微一现怒色，一股浑厚的威压顿时了笼罩住了众人！ 李题云的心肝哆嗦了一下，道：“颜师长稍安勿躁，令千金的病因我们已经找到了，正在用药治疗，还需要一些时间。” 徐天禄也附和道：“我刚刚也跟几个接诊的专家了解过了，令千金患的是炎症引起的肾源性水肿，情况不算糟糕。” 颜锐铎的脸色仍未舒展，扭头看着那名军装妇人，道：“夏主任，能否麻烦你再帮忙看看。” “应该的，否则我也没必要跟颜师长一同赶来了。” 夏主任站出来，又跟徐天禄说道：“把检查报告和片子给我看看。” 徐天禄赶忙催促李题云：“这位是省解放军医院儿科的夏海霞夏主任。” 李题云不敢怠慢，忙将一沓报告呈递过去。 夏海霞翻了几下，沉吟道：“根据这些数据，推断是急性肾炎倒也是合理，只是水肿这么严重，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李题云道：“可能是孩子身娇体弱，情况也严重了一些。” “屁话！我闺女的身体一向杠杠的，学校运动会还拿了三项冠军呢！”颜锐铎没好气道。 李题云被喷了一脸，却只能讪讪陪笑。 孙夫人好心解围说道：“前阵子孩子感冒了，是不是跟这有关系？” 夏海霞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颜希希，最后看了眼吊瓶的药水，道：“那有可能是感冒导致了免疫力下降，如果真是这样，这些抗生素就不该用，你们医院的专家难道不知这会对免疫系统造成影响吗？” 闻言，徐天禄、李题云等医院领导和专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心里更是对夏海霞腹诽不已。 抗生素对免疫系统确实有影响，但影响根本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停药后就可以恢复。 这可以说是目前消除患者炎症的最佳药剂。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但颜希希的身份却是金贵非常。 夏海霞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摆明了是想怒刷一把存在感，没事找事！ 第072章 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果不其然，夏海霞为了彰显出自己比普通医生更高的逼格，又继续道：“最近我们医院刚采购了一批东瀛进口的消炎药，是专门适应儿童的，对人体绝没有半点伤害，我这趟过来刚好带了一些，可以给孩子用。” 孙女士生怕再用抗生素会危害孩子，忙不迭的同意了。 反倒是颜锐铎有些犹豫了咕哝道：“东瀛人的药啊……” 孙女士知道丈夫对东瀛比较抵触，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拿国家大义权衡孩子的健康嘛，再说东瀛人做事一般很严谨，想必药物也会比国内的这些抗生素靠谱吧。” 徐天禄和几个儿科医生闻言，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些国内医生，都没东瀛的靠谱。 不过鉴于颜锐铎夫妇的背景，他们只能默然不吭声。 颜锐铎看了眼病怏怏的女儿，最终一横心也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夏主任了。” 夏海霞立刻从包里取出药品，同时让人民医院的医生打下手做皮试，一番捣鼓，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就注射进挂瓶中，给孩子输液了。 正当大家紧张等待着效果出现，宋澈姗姗来迟。 一进屋，看见正在挂点滴的颜希希，宋澈皱眉道：“怎么还换了药？” 先前宋澈就推测医院会给颜希希注射抗生素，虽然不太赞同，但考虑到对身体影响不大，就没再干涉。 现在倒好，抗生素没够，又换了其他药。 那儿科医生就凑到旁边，解释道：“是病人家属请了省城解放军医院的专家过来，要求我们换的药。” 言下之意，就是撇清责任。 孙女士也附和道：“小宋医生，夏主任是解放军医院的儿科权威，是我先生专门请来诊治希希的，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草率！”宋澈只给了简单的两字评价。 夏海霞见状，脸色顿时拉长了，质问道：“敢问这位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徐天禄一看场面不对劲，忙打圆场道：“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最近刚引进的中医学博士生，也是从省城医学院过来的，师承我们东江省著名中医学专家凌束华，想必夏主任也该知道的吧。” “凌教授的学生？”夏海霞微微诧异。 凌束华的声名，她自然听闻过。 但她是正经西医，跟中医素来泾渭分明，因此也基本不甚了解。 而且，宋澈一进来就否决她的治疗方案，令她格外忿然，当下又沉声道：“既然是凌教授的学生，想必对中医学也颇有造诣，不知道对这小女孩的病情有什么高见？” 宋澈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患者颜希希现在是急性肾炎，但随时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我的建议是提前进行透析治疗。” 夏海霞不由一怔。 原本听闻宋澈是学中医的，她还满以为是宋澈会发表一些中医方面的治疗结论，比如什么湿热相搏。 没想到，宋澈到头来还是拿出了西医的见解…… 没等夏海霞反应过来，颜锐铎率先就炸了：“急性肾衰竭？！有没有搞错！” 徐天禄等人顿时有些尴尬，道：“从目前拿到的诊断报告，我们暂时还看不出有肾衰竭的迹象……” “那就是这小子胡说八道了！”颜锐铎脸色一寒，目光凛凛的瞪着宋澈，那一股摄人的威压，震慑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澈却依旧镇定自若的道：“我只是说有肾衰竭的风险，真要等应验了，就不是风险了。” 孙夫人拉了丈夫一下，劝道：“这位小宋医生是辅导希希的那位老师的朋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出希希的身体不太好了。” 颜锐铎沉默了一下，脸色稍缓，只是惊疑不决的审视着宋澈，不确定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医生，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 “真是荒唐荒谬又荒诞！”夏海霞又跟着聒噪了，指着宋澈斥责道：“亏你还是凌教授的学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难道就学会这些危言耸听的嘴皮本事嘛！” “像你这样的滑头医生，我见了不少，成天就喜欢夸大病人的病情，害得病人和家属担心受怕，趁机牟取巨额的医疗费用，简直是其心可诛！” “徐院长，你们医院招聘医生难道连起码的医德都不讲究吗？就冲他刚刚的那些话，等我回了省城，一定要去跟凌束华讨一个说法！” 这番连珠炮似的批斗，几乎将宋澈定义成了一个毫无医德良知的禽兽医生！ 徐天禄有心袒护，又不知道该如何辩白。 这个宋澈，之前不是很有病一副神医再世的风范嘛，怎么这次给人看病变得这么孟浪了！ 而且病人的家属还是军方大佬，这万一真搞砸了，不止他得脱下白大褂，连他都得担上连带责任。 “夏主任，您息怒，这个宋澈，无非是仗着凌教授的招牌来我们医院招摇撞骗，我早就怀疑他的资质和实力了，今天劳你大驾，慧眼揭穿了这小子的恶劣面目，我们医院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贷的！”李题云却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良机。 “等出了人命攸关的责任，不知道现在还义愤填膺的你们几位，还能不能这么严于律己呢？”宋澈反问道。 “都闭嘴，要吵出去吵个够，谁影响我女儿的治病康复，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颜锐铎愠怒道。 “爸爸……” 这时，颜希希大概是被争吵声弄醒了，睁开肿胀的眼睛，虚弱的向颜锐铎伸出了手。 “希希，你怎么样了？告诉爸爸。”颜锐铎赶忙收敛怒容，慈爱的坐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攥着女儿的冰凉小手。 “难受，好难受……” 毕竟只是小孩子，一旦生病，大多难以准确说明具体是哪里病痛。 夏海霞正想耐心询问出孩子的生理感觉，冷不丁的，孙夫人指着女儿的下体位置，尖声叫道：“呀！血！” 众人皆是一愣，顺势看去，赫然发现下面棉被的边缘位置，居然显露出了一抹扎眼的鲜红色！ 第072章 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果不其然，夏海霞为了彰显出自己比普通医生更高的逼格，又继续道：“最近我们医院刚采购了一批东瀛进口的消炎药，是专门适应儿童的，对人体绝没有半点伤害，我这趟过来刚好带了一些，可以给孩子用。” 孙女士生怕再用抗生素会危害孩子，忙不迭的同意了。 反倒是颜锐铎有些犹豫了咕哝道：“东瀛人的药啊……” 孙女士知道丈夫对东瀛比较抵触，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拿国家大义权衡孩子的健康嘛，再说东瀛人做事一般很严谨，想必药物也会比国内的这些抗生素靠谱吧。” 徐天禄和几个儿科医生闻言，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些国内医生，都没东瀛的靠谱。 不过鉴于颜锐铎夫妇的背景，他们只能默然不吭声。 颜锐铎看了眼病怏怏的女儿，最终一横心也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夏主任了。” 夏海霞立刻从包里取出药品，同时让人民医院的医生打下手做皮试，一番捣鼓，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就注射进挂瓶中，给孩子输液了。 正当大家紧张等待着效果出现，宋澈姗姗来迟。 一进屋，看见正在挂点滴的颜希希，宋澈皱眉道：“怎么还换了药？” 先前宋澈就推测医院会给颜希希注射抗生素，虽然不太赞同，但考虑到对身体影响不大，就没再干涉。 现在倒好，抗生素没够，又换了其他药。 那儿科医生就凑到旁边，解释道：“是病人家属请了省城解放军医院的专家过来，要求我们换的药。” 言下之意，就是撇清责任。 孙女士也附和道：“小宋医生，夏主任是解放军医院的儿科权威，是我先生专门请来诊治希希的，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草率！”宋澈只给了简单的两字评价。 夏海霞见状，脸色顿时拉长了，质问道：“敢问这位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徐天禄一看场面不对劲，忙打圆场道：“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最近刚引进的中医学博士生，也是从省城医学院过来的，师承我们东江省著名中医学专家凌束华，想必夏主任也该知道的吧。” “凌教授的学生？”夏海霞微微诧异。 凌束华的声名，她自然听闻过。 但她是正经西医，跟中医素来泾渭分明，因此也基本不甚了解。 而且，宋澈一进来就否决她的治疗方案，令她格外忿然，当下又沉声道：“既然是凌教授的学生，想必对中医学也颇有造诣，不知道对这小女孩的病情有什么高见？” 宋澈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患者颜希希现在是急性肾炎，但随时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我的建议是提前进行透析治疗。” 夏海霞不由一怔。 原本听闻宋澈是学中医的，她还满以为是宋澈会发表一些中医方面的治疗结论，比如什么湿热相搏。 没想到，宋澈到头来还是拿出了西医的见解…… 没等夏海霞反应过来，颜锐铎率先就炸了：“急性肾衰竭？！有没有搞错！” 徐天禄等人顿时有些尴尬，道：“从目前拿到的诊断报告，我们暂时还看不出有肾衰竭的迹象……” “那就是这小子胡说八道了！”颜锐铎脸色一寒，目光凛凛的瞪着宋澈，那一股摄人的威压，震慑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澈却依旧镇定自若的道：“我只是说有肾衰竭的风险，真要等应验了，就不是风险了。” 孙夫人拉了丈夫一下，劝道：“这位小宋医生是辅导希希的那位老师的朋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出希希的身体不太好了。” 颜锐铎沉默了一下，脸色稍缓，只是惊疑不决的审视着宋澈，不确定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医生，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 “真是荒唐荒谬又荒诞！”夏海霞又跟着聒噪了，指着宋澈斥责道：“亏你还是凌教授的学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难道就学会这些危言耸听的嘴皮本事嘛！” “像你这样的滑头医生，我见了不少，成天就喜欢夸大病人的病情，害得病人和家属担心受怕，趁机牟取巨额的医疗费用，简直是其心可诛！” “徐院长，你们医院招聘医生难道连起码的医德都不讲究吗？就冲他刚刚的那些话，等我回了省城，一定要去跟凌束华讨一个说法！” 这番连珠炮似的批斗，几乎将宋澈定义成了一个毫无医德良知的禽兽医生！ 徐天禄有心袒护，又不知道该如何辩白。 这个宋澈，之前不是很有病一副神医再世的风范嘛，怎么这次给人看病变得这么孟浪了！ 而且病人的家属还是军方大佬，这万一真搞砸了，不止他得脱下白大褂，连他都得担上连带责任。 “夏主任，您息怒，这个宋澈，无非是仗着凌教授的招牌来我们医院招摇撞骗，我早就怀疑他的资质和实力了，今天劳你大驾，慧眼揭穿了这小子的恶劣面目，我们医院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贷的！”李题云却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良机。 “等出了人命攸关的责任，不知道现在还义愤填膺的你们几位，还能不能这么严于律己呢？”宋澈反问道。 “都闭嘴，要吵出去吵个够，谁影响我女儿的治病康复，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颜锐铎愠怒道。 “爸爸……” 这时，颜希希大概是被争吵声弄醒了，睁开肿胀的眼睛，虚弱的向颜锐铎伸出了手。 “希希，你怎么样了？告诉爸爸。”颜锐铎赶忙收敛怒容，慈爱的坐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攥着女儿的冰凉小手。 “难受，好难受……” 毕竟只是小孩子，一旦生病，大多难以准确说明具体是哪里病痛。 夏海霞正想耐心询问出孩子的生理感觉，冷不丁的，孙夫人指着女儿的下体位置，尖声叫道：“呀！血！” 众人皆是一愣，顺势看去，赫然发现下面棉被的边缘位置，居然显露出了一抹扎眼的鲜红色！ 第072章 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果不其然，夏海霞为了彰显出自己比普通医生更高的逼格，又继续道：“最近我们医院刚采购了一批东瀛进口的消炎药，是专门适应儿童的，对人体绝没有半点伤害，我这趟过来刚好带了一些，可以给孩子用。” 孙女士生怕再用抗生素会危害孩子，忙不迭的同意了。 反倒是颜锐铎有些犹豫了咕哝道：“东瀛人的药啊……” 孙女士知道丈夫对东瀛比较抵触，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拿国家大义权衡孩子的健康嘛，再说东瀛人做事一般很严谨，想必药物也会比国内的这些抗生素靠谱吧。” 徐天禄和几个儿科医生闻言，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些国内医生，都没东瀛的靠谱。 不过鉴于颜锐铎夫妇的背景，他们只能默然不吭声。 颜锐铎看了眼病怏怏的女儿，最终一横心也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夏主任了。” 夏海霞立刻从包里取出药品，同时让人民医院的医生打下手做皮试，一番捣鼓，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就注射进挂瓶中，给孩子输液了。 正当大家紧张等待着效果出现，宋澈姗姗来迟。 一进屋，看见正在挂点滴的颜希希，宋澈皱眉道：“怎么还换了药？” 先前宋澈就推测医院会给颜希希注射抗生素，虽然不太赞同，但考虑到对身体影响不大，就没再干涉。 现在倒好，抗生素没够，又换了其他药。 那儿科医生就凑到旁边，解释道：“是病人家属请了省城解放军医院的专家过来，要求我们换的药。” 言下之意，就是撇清责任。 孙女士也附和道：“小宋医生，夏主任是解放军医院的儿科权威，是我先生专门请来诊治希希的，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草率！”宋澈只给了简单的两字评价。 夏海霞见状，脸色顿时拉长了，质问道：“敢问这位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徐天禄一看场面不对劲，忙打圆场道：“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最近刚引进的中医学博士生，也是从省城医学院过来的，师承我们东江省著名中医学专家凌束华，想必夏主任也该知道的吧。” “凌教授的学生？”夏海霞微微诧异。 凌束华的声名，她自然听闻过。 但她是正经西医，跟中医素来泾渭分明，因此也基本不甚了解。 而且，宋澈一进来就否决她的治疗方案，令她格外忿然，当下又沉声道：“既然是凌教授的学生，想必对中医学也颇有造诣，不知道对这小女孩的病情有什么高见？” 宋澈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患者颜希希现在是急性肾炎，但随时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我的建议是提前进行透析治疗。” 夏海霞不由一怔。 原本听闻宋澈是学中医的，她还满以为是宋澈会发表一些中医方面的治疗结论，比如什么湿热相搏。 没想到，宋澈到头来还是拿出了西医的见解…… 没等夏海霞反应过来，颜锐铎率先就炸了：“急性肾衰竭？！有没有搞错！” 徐天禄等人顿时有些尴尬，道：“从目前拿到的诊断报告，我们暂时还看不出有肾衰竭的迹象……” “那就是这小子胡说八道了！”颜锐铎脸色一寒，目光凛凛的瞪着宋澈，那一股摄人的威压，震慑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澈却依旧镇定自若的道：“我只是说有肾衰竭的风险，真要等应验了，就不是风险了。” 孙夫人拉了丈夫一下，劝道：“这位小宋医生是辅导希希的那位老师的朋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出希希的身体不太好了。” 颜锐铎沉默了一下，脸色稍缓，只是惊疑不决的审视着宋澈，不确定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医生，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 “真是荒唐荒谬又荒诞！”夏海霞又跟着聒噪了，指着宋澈斥责道：“亏你还是凌教授的学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难道就学会这些危言耸听的嘴皮本事嘛！” “像你这样的滑头医生，我见了不少，成天就喜欢夸大病人的病情，害得病人和家属担心受怕，趁机牟取巨额的医疗费用，简直是其心可诛！” “徐院长，你们医院招聘医生难道连起码的医德都不讲究吗？就冲他刚刚的那些话，等我回了省城，一定要去跟凌束华讨一个说法！” 这番连珠炮似的批斗，几乎将宋澈定义成了一个毫无医德良知的禽兽医生！ 徐天禄有心袒护，又不知道该如何辩白。 这个宋澈，之前不是很有病一副神医再世的风范嘛，怎么这次给人看病变得这么孟浪了！ 而且病人的家属还是军方大佬，这万一真搞砸了，不止他得脱下白大褂，连他都得担上连带责任。 “夏主任，您息怒，这个宋澈，无非是仗着凌教授的招牌来我们医院招摇撞骗，我早就怀疑他的资质和实力了，今天劳你大驾，慧眼揭穿了这小子的恶劣面目，我们医院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贷的！”李题云却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良机。 “等出了人命攸关的责任，不知道现在还义愤填膺的你们几位，还能不能这么严于律己呢？”宋澈反问道。 “都闭嘴，要吵出去吵个够，谁影响我女儿的治病康复，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颜锐铎愠怒道。 “爸爸……” 这时，颜希希大概是被争吵声弄醒了，睁开肿胀的眼睛，虚弱的向颜锐铎伸出了手。 “希希，你怎么样了？告诉爸爸。”颜锐铎赶忙收敛怒容，慈爱的坐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攥着女儿的冰凉小手。 “难受，好难受……” 毕竟只是小孩子，一旦生病，大多难以准确说明具体是哪里病痛。 夏海霞正想耐心询问出孩子的生理感觉，冷不丁的，孙夫人指着女儿的下体位置，尖声叫道：“呀！血！” 众人皆是一愣，顺势看去，赫然发现下面棉被的边缘位置，居然显露出了一抹扎眼的鲜红色！ 第072章 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果不其然，夏海霞为了彰显出自己比普通医生更高的逼格，又继续道：“最近我们医院刚采购了一批东瀛进口的消炎药，是专门适应儿童的，对人体绝没有半点伤害，我这趟过来刚好带了一些，可以给孩子用。” 孙女士生怕再用抗生素会危害孩子，忙不迭的同意了。 反倒是颜锐铎有些犹豫了咕哝道：“东瀛人的药啊……” 孙女士知道丈夫对东瀛比较抵触，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拿国家大义权衡孩子的健康嘛，再说东瀛人做事一般很严谨，想必药物也会比国内的这些抗生素靠谱吧。” 徐天禄和几个儿科医生闻言，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这些国内医生，都没东瀛的靠谱。 不过鉴于颜锐铎夫妇的背景，他们只能默然不吭声。 颜锐铎看了眼病怏怏的女儿，最终一横心也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夏主任了。” 夏海霞立刻从包里取出药品，同时让人民医院的医生打下手做皮试，一番捣鼓，确认没有过敏反应，就注射进挂瓶中，给孩子输液了。 正当大家紧张等待着效果出现，宋澈姗姗来迟。 一进屋，看见正在挂点滴的颜希希，宋澈皱眉道：“怎么还换了药？” 先前宋澈就推测医院会给颜希希注射抗生素，虽然不太赞同，但考虑到对身体影响不大，就没再干涉。 现在倒好，抗生素没够，又换了其他药。 那儿科医生就凑到旁边，解释道：“是病人家属请了省城解放军医院的专家过来，要求我们换的药。” 言下之意，就是撇清责任。 孙女士也附和道：“小宋医生，夏主任是解放军医院的儿科权威，是我先生专门请来诊治希希的，这样有什么不妥吗？” “草率！”宋澈只给了简单的两字评价。 夏海霞见状，脸色顿时拉长了，质问道：“敢问这位小宋医生是哪路权威？” 徐天禄一看场面不对劲，忙打圆场道：“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最近刚引进的中医学博士生，也是从省城医学院过来的，师承我们东江省著名中医学专家凌束华，想必夏主任也该知道的吧。” “凌教授的学生？”夏海霞微微诧异。 凌束华的声名，她自然听闻过。 但她是正经西医，跟中医素来泾渭分明，因此也基本不甚了解。 而且，宋澈一进来就否决她的治疗方案，令她格外忿然，当下又沉声道：“既然是凌教授的学生，想必对中医学也颇有造诣，不知道对这小女孩的病情有什么高见？” 宋澈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患者颜希希现在是急性肾炎，但随时有急性肾衰竭的风险，我的建议是提前进行透析治疗。” 夏海霞不由一怔。 原本听闻宋澈是学中医的，她还满以为是宋澈会发表一些中医方面的治疗结论，比如什么湿热相搏。 没想到，宋澈到头来还是拿出了西医的见解…… 没等夏海霞反应过来，颜锐铎率先就炸了：“急性肾衰竭？！有没有搞错！” 徐天禄等人顿时有些尴尬，道：“从目前拿到的诊断报告，我们暂时还看不出有肾衰竭的迹象……” “那就是这小子胡说八道了！”颜锐铎脸色一寒，目光凛凛的瞪着宋澈，那一股摄人的威压，震慑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宋澈却依旧镇定自若的道：“我只是说有肾衰竭的风险，真要等应验了，就不是风险了。” 孙夫人拉了丈夫一下，劝道：“这位小宋医生是辅导希希的那位老师的朋友，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一眼看出希希的身体不太好了。” 颜锐铎沉默了一下，脸色稍缓，只是惊疑不决的审视着宋澈，不确定这个乳臭未干的青年医生，究竟是李逵还是李鬼。 “真是荒唐荒谬又荒诞！”夏海霞又跟着聒噪了，指着宋澈斥责道：“亏你还是凌教授的学生，学了这么多年的医学，难道就学会这些危言耸听的嘴皮本事嘛！” “像你这样的滑头医生，我见了不少，成天就喜欢夸大病人的病情，害得病人和家属担心受怕，趁机牟取巨额的医疗费用，简直是其心可诛！” “徐院长，你们医院招聘医生难道连起码的医德都不讲究吗？就冲他刚刚的那些话，等我回了省城，一定要去跟凌束华讨一个说法！” 这番连珠炮似的批斗，几乎将宋澈定义成了一个毫无医德良知的禽兽医生！ 徐天禄有心袒护，又不知道该如何辩白。 这个宋澈，之前不是很有病一副神医再世的风范嘛，怎么这次给人看病变得这么孟浪了！ 而且病人的家属还是军方大佬，这万一真搞砸了，不止他得脱下白大褂，连他都得担上连带责任。 “夏主任，您息怒，这个宋澈，无非是仗着凌教授的招牌来我们医院招摇撞骗，我早就怀疑他的资质和实力了，今天劳你大驾，慧眼揭穿了这小子的恶劣面目，我们医院一定会追究到底、严惩不贷的！”李题云却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良机。 “等出了人命攸关的责任，不知道现在还义愤填膺的你们几位，还能不能这么严于律己呢？”宋澈反问道。 “都闭嘴，要吵出去吵个够，谁影响我女儿的治病康复，老子绝不会善罢甘休！”颜锐铎愠怒道。 “爸爸……” 这时，颜希希大概是被争吵声弄醒了，睁开肿胀的眼睛，虚弱的向颜锐铎伸出了手。 “希希，你怎么样了？告诉爸爸。”颜锐铎赶忙收敛怒容，慈爱的坐到床头，小心翼翼的攥着女儿的冰凉小手。 “难受，好难受……” 毕竟只是小孩子，一旦生病，大多难以准确说明具体是哪里病痛。 夏海霞正想耐心询问出孩子的生理感觉，冷不丁的，孙夫人指着女儿的下体位置，尖声叫道：“呀！血！” 众人皆是一愣，顺势看去，赫然发现下面棉被的边缘位置，居然显露出了一抹扎眼的鲜红色！ 第074章 真金还需火炼 短短几句话，瞬间激荡起了众人的心绪。 徐天禄目光深沉的望着宋澈，这一刻，他一个从业大半辈子的老医生，居然由衷钦佩起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 先不说宋澈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谈这份对治病救人的觉悟，就足以胜过无数知名的专家了。 要知道，在国内的医学界，“内部歧视”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讲究科学严谨的西医，往往瞧不起腐朽陈旧的中医。 而一些中医专家，又总喜欢抓西医“治标不治本”的辫子。 两个学术派系泾渭分明、互相排斥，导致许多患者夹在中间难以抉择。 但是，宋澈却根本没这些臭毛病。 像这一次，他凭借中医知识推断出了小女孩存在“急性肾衰竭”的风险，可一说到治疗方案，又首先推荐了西医的疗法。 大概正如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只要能最好最佳的治愈患者，那就是好的医术！ “这孩子，哪怕不继续从医，在其他领域，也必定会大放异彩的！”徐天禄深深感慨道。 而颜锐铎夫妇也渐渐被宋澈的实力和人格所折服。 起码，这个青年医生不止说得头头是道、且医术精湛，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的替患者着想。 像某些沽名钓誉的专家，为了自己的那点颜面和权威，却根本不理会患者的病痛折磨…… 孙女士先是感激的看了眼宋澈，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不无担忧的问道：“肾透析……会不会对孩子的身体有影响啊？” 颜锐铎也急道：“我可是听说透析要把全身的血液全都换一遍，我闺女哪吃得消啊！” “这又是一个生活的误区了。”宋澈微微一笑，扭头对夏海霞道：“夏主任，劳烦你跟患者家属解释一下，我先收针。” 眼看宋澈从容的将银针从颜希希的肚子上拔下来，夏海霞面色一度复杂。 刚刚她还傲慢抨击了宋澈胡说八道，结果宋澈非但不计较，还大度的给了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单单这份胸襟气量，就已然令她自惭形愧了。 “颜师长，这位宋医生之所以推荐用透析法，其实还是为了最大效率的治好令千金……”夏海霞斟酌了一下措辞，也尽量简单直白的解释起来：“目前令千金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肾脏应该寄生了不少病毒病菌，单纯用药物抑制，一来见效慢，二来，也可能引发其他的问题，比如刚刚的血尿。” “至于透析，目前针对儿童，技术已经很成熟很安全了，远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只是的做一次就够了，基本不会对身体构成副作用，其实原理就跟输液差不多，不需要太担心。” 颜锐铎夫妇稍稍安心，但领教了宋澈的神奇中医术之后，反倒对西医有些抵触心态了：“说是安全，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吧，难道不能用中医的治疗法子吗？像刚刚小医生你的那针灸，不就很管用嘛。” “我这针灸只是稳定了肾脏的血液循环，应急而已，说白了，只治标不治本，到头来还得把肾脏的那些病毒排出去才算根治了。”宋澈苦笑道：“如果你们真这么相信中医，接下来我可以开一副药方子，帮忙孩子恢复体质，但见效会很慢，你们总不希望女儿继续饱受病魔之苦吧。” 闻言，颜锐铎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最终，颜锐铎一咬牙，道：“行，小医生你都这么说了，只要能最快治好希希，我们无条件照办就是了。” 李题云一看颜锐铎夫妇对宋澈深信不疑，情急之下，居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颜师长，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令千金只是急性肾炎，闹得要做透析，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颜锐铎刚压下去的心火再次爆燃，一股脑全泄在了李题云的头上：“那你给老子来一个小题小做，把我女儿给治好了啊！关耍嘴皮子有个卵用，从头到尾，你除了在这拍马屁、瞎叫嚷，办过什么正经事没？！” 李题云其实刚说出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结果现在被喷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讪讪得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徐天禄也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瞪了眼李题云，没好气道：“李院长，最近医院业务繁忙，这些治疗工作还是交给底下医生处理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那我先告辞。” 李题云怏怏的嘟囔道，接着就含着羞愤的脸色，灰溜溜的夺门而去了。 随即，徐天禄又跟宋澈、夏海霞等医生沟通了一下治疗方案，也借口先走了。 反正有宋澈盯着，他相信出不了差池。 甚至，他都开始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重用宋澈这个福将了。 先前临危救治了刘市长的父亲，现在又保住了颜锐铎的女儿，光是这两份功劳，就足以让医院和他都受益无穷。 至于宋澈自己，背靠着这两座政军大山，前途摆明了是要一路看涨的节奏。 “看来，现在给这孩子挂虚职还是太大材小用了，接下来该给人加点担子了。” 徐天禄暗暗核计着。 当然，给宋澈加担子，初衷却不是给人增加工作量，而是试图给宋澈的仕途发展增加功绩！ 当初刘相韬安排宋澈先试水院长助理，就是抱着检验的心思，这几番观察下来，宋澈的成绩无疑很合格了。 可是真金还需火炼，不给宋澈机会经手更大的工作，又怎么能彰显出宋澈的才干呢？ 徐天禄看得很开，反正以宋澈的才干，医院这潭水迟早是留不住的，倒不如多卖人情、夯实关系，等将来宋澈真的飞黄腾达了，自己也能大受裨益。 正当徐天禄美滋滋的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是前妻，徐天禄的脸色顿时凝固，一边疾步往电梯里走，一边接通了起来：“喂，雅娴，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嗯？你回云州了？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第074章 真金还需火炼 短短几句话，瞬间激荡起了众人的心绪。 徐天禄目光深沉的望着宋澈，这一刻，他一个从业大半辈子的老医生，居然由衷钦佩起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 先不说宋澈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谈这份对治病救人的觉悟，就足以胜过无数知名的专家了。 要知道，在国内的医学界，“内部歧视”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讲究科学严谨的西医，往往瞧不起腐朽陈旧的中医。 而一些中医专家，又总喜欢抓西医“治标不治本”的辫子。 两个学术派系泾渭分明、互相排斥，导致许多患者夹在中间难以抉择。 但是，宋澈却根本没这些臭毛病。 像这一次，他凭借中医知识推断出了小女孩存在“急性肾衰竭”的风险，可一说到治疗方案，又首先推荐了西医的疗法。 大概正如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只要能最好最佳的治愈患者，那就是好的医术！ “这孩子，哪怕不继续从医，在其他领域，也必定会大放异彩的！”徐天禄深深感慨道。 而颜锐铎夫妇也渐渐被宋澈的实力和人格所折服。 起码，这个青年医生不止说得头头是道、且医术精湛，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的替患者着想。 像某些沽名钓誉的专家，为了自己的那点颜面和权威，却根本不理会患者的病痛折磨…… 孙女士先是感激的看了眼宋澈，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不无担忧的问道：“肾透析……会不会对孩子的身体有影响啊？” 颜锐铎也急道：“我可是听说透析要把全身的血液全都换一遍，我闺女哪吃得消啊！” “这又是一个生活的误区了。”宋澈微微一笑，扭头对夏海霞道：“夏主任，劳烦你跟患者家属解释一下，我先收针。” 眼看宋澈从容的将银针从颜希希的肚子上拔下来，夏海霞面色一度复杂。 刚刚她还傲慢抨击了宋澈胡说八道，结果宋澈非但不计较，还大度的给了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单单这份胸襟气量，就已然令她自惭形愧了。 “颜师长，这位宋医生之所以推荐用透析法，其实还是为了最大效率的治好令千金……”夏海霞斟酌了一下措辞，也尽量简单直白的解释起来：“目前令千金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肾脏应该寄生了不少病毒病菌，单纯用药物抑制，一来见效慢，二来，也可能引发其他的问题，比如刚刚的血尿。” “至于透析，目前针对儿童，技术已经很成熟很安全了，远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只是的做一次就够了，基本不会对身体构成副作用，其实原理就跟输液差不多，不需要太担心。” 颜锐铎夫妇稍稍安心，但领教了宋澈的神奇中医术之后，反倒对西医有些抵触心态了：“说是安全，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吧，难道不能用中医的治疗法子吗？像刚刚小医生你的那针灸，不就很管用嘛。” “我这针灸只是稳定了肾脏的血液循环，应急而已，说白了，只治标不治本，到头来还得把肾脏的那些病毒排出去才算根治了。”宋澈苦笑道：“如果你们真这么相信中医，接下来我可以开一副药方子，帮忙孩子恢复体质，但见效会很慢，你们总不希望女儿继续饱受病魔之苦吧。” 闻言，颜锐铎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最终，颜锐铎一咬牙，道：“行，小医生你都这么说了，只要能最快治好希希，我们无条件照办就是了。” 李题云一看颜锐铎夫妇对宋澈深信不疑，情急之下，居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颜师长，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令千金只是急性肾炎，闹得要做透析，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颜锐铎刚压下去的心火再次爆燃，一股脑全泄在了李题云的头上：“那你给老子来一个小题小做，把我女儿给治好了啊！关耍嘴皮子有个卵用，从头到尾，你除了在这拍马屁、瞎叫嚷，办过什么正经事没？！” 李题云其实刚说出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结果现在被喷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讪讪得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徐天禄也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瞪了眼李题云，没好气道：“李院长，最近医院业务繁忙，这些治疗工作还是交给底下医生处理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那我先告辞。” 李题云怏怏的嘟囔道，接着就含着羞愤的脸色，灰溜溜的夺门而去了。 随即，徐天禄又跟宋澈、夏海霞等医生沟通了一下治疗方案，也借口先走了。 反正有宋澈盯着，他相信出不了差池。 甚至，他都开始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重用宋澈这个福将了。 先前临危救治了刘市长的父亲，现在又保住了颜锐铎的女儿，光是这两份功劳，就足以让医院和他都受益无穷。 至于宋澈自己，背靠着这两座政军大山，前途摆明了是要一路看涨的节奏。 “看来，现在给这孩子挂虚职还是太大材小用了，接下来该给人加点担子了。” 徐天禄暗暗核计着。 当然，给宋澈加担子，初衷却不是给人增加工作量，而是试图给宋澈的仕途发展增加功绩！ 当初刘相韬安排宋澈先试水院长助理，就是抱着检验的心思，这几番观察下来，宋澈的成绩无疑很合格了。 可是真金还需火炼，不给宋澈机会经手更大的工作，又怎么能彰显出宋澈的才干呢？ 徐天禄看得很开，反正以宋澈的才干，医院这潭水迟早是留不住的，倒不如多卖人情、夯实关系，等将来宋澈真的飞黄腾达了，自己也能大受裨益。 正当徐天禄美滋滋的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是前妻，徐天禄的脸色顿时凝固，一边疾步往电梯里走，一边接通了起来：“喂，雅娴，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嗯？你回云州了？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第074章 真金还需火炼 短短几句话，瞬间激荡起了众人的心绪。 徐天禄目光深沉的望着宋澈，这一刻，他一个从业大半辈子的老医生，居然由衷钦佩起了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 先不说宋澈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谈这份对治病救人的觉悟，就足以胜过无数知名的专家了。 要知道，在国内的医学界，“内部歧视”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讲究科学严谨的西医，往往瞧不起腐朽陈旧的中医。 而一些中医专家，又总喜欢抓西医“治标不治本”的辫子。 两个学术派系泾渭分明、互相排斥，导致许多患者夹在中间难以抉择。 但是，宋澈却根本没这些臭毛病。 像这一次，他凭借中医知识推断出了小女孩存在“急性肾衰竭”的风险，可一说到治疗方案，又首先推荐了西医的疗法。 大概正如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话：只要能最好最佳的治愈患者，那就是好的医术！ “这孩子，哪怕不继续从医，在其他领域，也必定会大放异彩的！”徐天禄深深感慨道。 而颜锐铎夫妇也渐渐被宋澈的实力和人格所折服。 起码，这个青年医生不止说得头头是道、且医术精湛，最关键的是，他是真的替患者着想。 像某些沽名钓誉的专家，为了自己的那点颜面和权威，却根本不理会患者的病痛折磨…… 孙女士先是感激的看了眼宋澈，忽的又想起了什么，不无担忧的问道：“肾透析……会不会对孩子的身体有影响啊？” 颜锐铎也急道：“我可是听说透析要把全身的血液全都换一遍，我闺女哪吃得消啊！” “这又是一个生活的误区了。”宋澈微微一笑，扭头对夏海霞道：“夏主任，劳烦你跟患者家属解释一下，我先收针。” 眼看宋澈从容的将银针从颜希希的肚子上拔下来，夏海霞面色一度复杂。 刚刚她还傲慢抨击了宋澈胡说八道，结果宋澈非但不计较，还大度的给了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单单这份胸襟气量，就已然令她自惭形愧了。 “颜师长，这位宋医生之所以推荐用透析法，其实还是为了最大效率的治好令千金……”夏海霞斟酌了一下措辞，也尽量简单直白的解释起来：“目前令千金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肾脏应该寄生了不少病毒病菌，单纯用药物抑制，一来见效慢，二来，也可能引发其他的问题，比如刚刚的血尿。” “至于透析，目前针对儿童，技术已经很成熟很安全了，远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只是的做一次就够了，基本不会对身体构成副作用，其实原理就跟输液差不多，不需要太担心。” 颜锐铎夫妇稍稍安心，但领教了宋澈的神奇中医术之后，反倒对西医有些抵触心态了：“说是安全，但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吧，难道不能用中医的治疗法子吗？像刚刚小医生你的那针灸，不就很管用嘛。” “我这针灸只是稳定了肾脏的血液循环，应急而已，说白了，只治标不治本，到头来还得把肾脏的那些病毒排出去才算根治了。”宋澈苦笑道：“如果你们真这么相信中医，接下来我可以开一副药方子，帮忙孩子恢复体质，但见效会很慢，你们总不希望女儿继续饱受病魔之苦吧。” 闻言，颜锐铎和妻子对视了一眼，最终，颜锐铎一咬牙，道：“行，小医生你都这么说了，只要能最快治好希希，我们无条件照办就是了。” 李题云一看颜锐铎夫妇对宋澈深信不疑，情急之下，居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颜师长，你们可得考虑清楚了，令千金只是急性肾炎，闹得要做透析，实在太小题大做了！”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颜锐铎刚压下去的心火再次爆燃，一股脑全泄在了李题云的头上：“那你给老子来一个小题小做，把我女儿给治好了啊！关耍嘴皮子有个卵用，从头到尾，你除了在这拍马屁、瞎叫嚷，办过什么正经事没？！” 李题云其实刚说出话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结果现在被喷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讪讪得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徐天禄也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瞪了眼李题云，没好气道：“李院长，最近医院业务繁忙，这些治疗工作还是交给底下医生处理就好，你忙自己的去吧。” “……好，那我先告辞。” 李题云怏怏的嘟囔道，接着就含着羞愤的脸色，灰溜溜的夺门而去了。 随即，徐天禄又跟宋澈、夏海霞等医生沟通了一下治疗方案，也借口先走了。 反正有宋澈盯着，他相信出不了差池。 甚至，他都开始考虑起接下来该怎么重用宋澈这个福将了。 先前临危救治了刘市长的父亲，现在又保住了颜锐铎的女儿，光是这两份功劳，就足以让医院和他都受益无穷。 至于宋澈自己，背靠着这两座政军大山，前途摆明了是要一路看涨的节奏。 “看来，现在给这孩子挂虚职还是太大材小用了，接下来该给人加点担子了。” 徐天禄暗暗核计着。 当然，给宋澈加担子，初衷却不是给人增加工作量，而是试图给宋澈的仕途发展增加功绩！ 当初刘相韬安排宋澈先试水院长助理，就是抱着检验的心思，这几番观察下来，宋澈的成绩无疑很合格了。 可是真金还需火炼，不给宋澈机会经手更大的工作，又怎么能彰显出宋澈的才干呢？ 徐天禄看得很开，反正以宋澈的才干，医院这潭水迟早是留不住的，倒不如多卖人情、夯实关系，等将来宋澈真的飞黄腾达了，自己也能大受裨益。 正当徐天禄美滋滋的想着，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是前妻，徐天禄的脸色顿时凝固，一边疾步往电梯里走，一边接通了起来：“喂，雅娴，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嗯？你回云州了？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第075章 大阵仗 一切水到渠成。 通过肾透析的治疗，颜希希的肾脏各项指标都逐渐恢复了正常。 “基本是稳定了，不过病去如抽丝，这么一番折腾，体质肯定会暂时比较孱弱，未来一周谨慎起见还是住院观察。” 病房内，宋澈看完检查报告之后，又给颜希希号了一下脉搏，就提笔唰唰的在医嘱上写了一行字：“我先开一副药方子，让中药房每天早午晚各煎一次，饭后服用，可以加速孩子的康复。” 颜锐铎在旁瞅了几眼，虽不懂药方子的门道，但一看见工整又不失写意的字体，不由赞道：“好字啊！不比我老丈人的书法差！” “确实难得。”孙女士也微微颔首。 这年头的医嘱报告，哪个不是写得龙飞凤舞，不仅极度考验患者的鉴别能力，往往连其他同行医生都看得一头雾水。 因此，宋澈相当讲究的医嘱，无疑显得难能可贵，也从另一方面反应出宋澈对行医治病的态度。 “习惯了，我爷爷从前就总念叨，做人如写字，如果拿捏不准，就宁可慢一点、精一些，起码不容易出错。”宋澈一边谈笑，一边将医嘱递给了夏海霞：“夏主任，你也过目一下吧。” “……好的。” 夏海霞再不复一开始的傲慢自大，此刻接过医嘱，除了感激宋澈的宽宏气量，居然还有些受宠若惊的感悟。 其实她也看不懂这些中医学问，但既然宋澈照顾她的面子，她还是象征性的把关了一下，“就照这个方子抓药吧。” 既然女儿已经平安无事了，颜锐铎夫妇也是心照不宣，道：“那就有劳夏主任了。” 顿了顿，颜锐铎又以更加恭敬的口吻对宋澈说道：“宋医生，这次也真是太感谢你的仗义出手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日后有什么麻烦事，尽管吱一声，老哥保证鞍前马后。” “这会就别耍你那大兵头子的派头了，人家宋医生是正经人，难道还得找你帮他打打杀杀的啊。”孙女士没好气的道，但仍可客套的致意道：“宋医生，如果当初第一次见面，我就把你的话听进去，孩子可能就不必遭这么多的罪了，总之，这份恩情，我们夫妻都铭记于心了。” 宋澈莞尔道：“行医治病本就是当医生的天职，不值得谬赞，况且能两次遇见，也证明我跟这孩子有缘。” “没错，你和我们家这份缘真是不浅呢。”孙女士不住点头，“快饭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就算聊表谢意了。” “还是等改天吧，你们先照顾孩子，我也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宋澈推辞道。 “既然如此，那就等孩子康复了，我们一家子再专门请你，到时咱哥俩好好喝一顿。”颜锐铎道，显然是一个久经酒场的爽朗汉子。 接着，宋澈又叮嘱了一些事宜，就告辞出去了。 生活并未因这起插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宋澈也无心盼着颜锐铎夫妇对自己施以重谢，依旧按部就班的履行院长助理的职务。 只不过，原本的虚职头衔，陆续被分配到了一些实职要务。 徐天禄更是抽空找他谈了话，表示出要对他委以重任的念头，甚至还隐晦的暗示市长刘相韬等人在观察他的表现。 宋澈自然清楚刘老爷子他们在权衡考量自己的计划，始终心如平镜。 反正他的初衷，只是想游历世俗，通过官场体制，尽可能的洞察人情世故。 原本还有些憧憬，但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耳濡目染，他不免有些失望了。 体制，远比他想象的要黑，世俗，远比他想象的要暗。 现在，他只想把这份经历当作人生的驿站，至于什么平步青云，他没兴趣也没心思去争。 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咸鱼医者，更符合他现阶段的小目标。 但，他不找事，不代表事不找他。 比如，最近省卫生厅领导莅临视察的事务，已经迫在眉睫了。 徐天禄对此也越发的上心。 基本每天一个例会布置各种工作。 宋澈也不得不每天从早到晚忙于事务，除了整风肃纪，徐天禄还让他顺便抓一抓医患关系的协调工作。 说白了，就是在领导视察期间，绝不能出现一丝半点的医闹！ “徐院长，卫生厅到底是哪几位领导下来视察，阵仗有必要弄得这么大吗？” 会议上，有人忍不住询问道。 徐天禄皱了皱眉头，沉吟道：“一开始收到的消息，只说陈厅长他们会带队过来，但是我前阵子又从省政府的熟人那儿打听到，似乎连分管卫生的殷省长也会跟着来。” 闻言，众人皆是心头一凛。 分管卫生的副省长，名叫殷丛云，可谓是全省卫生领域的最大领导了。 哪怕只是一个没有入常的副省长，但也足够让他们这些地方医院敬畏再三。 更何况，有传闻说，刚四十出头的殷丛云，在下次的换届中，将很有可能进入省委常委的序列！ 这么一位权柄威赫、前途无量的领导过来，也难怪徐天禄这般的紧张慎重。 “这次视察，我们医院很可能是第一站，总而言之，我要求全院所有人把这当作头等大事来对待，切忌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否则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清楚！”徐天禄以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 至于那不用说的后果，大家拍屁股都想得到。 一想到被发配去后勤洗病号服的马世友，大家深感鸭梨山大。 徐天禄本还有说些什么，但兜里已经设置了静音的手机开始响了，他看见来电又是前妻，似犹豫了一下，最终宣布散会，自顾自的一边接手机，一边出门去了。 宋澈草草收拾了一下东西，也起身离开，跟在大家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发现正有一个年轻女子站在门口，一脸的憔悴泪容。 这年轻女子一看到前面走出来的李题云，当即扑了上来，哭叫道：“李院长，拜托您，行行好，再宽限几天吧。” 第076章 穷病 李题云也被这个忽然扑上来的女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闪开身子，呵斥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闻言，那女子勉强克制住举动，接着，在宋澈等人的好奇目光中，可怜兮兮的道：“抱歉，李院长，我真是太心急了，医务科刚刚说要暂停给我丈夫的治疗，我求了他们好久，他们说这件事必须有你的允许才能通融……” “你丈夫？”李题云皱了皱眉头。 “对，我丈夫正住在icu病房，叫应勤，就是一周前晚上送进来的，前两天您还去看过我丈夫呢。”女子回道。 “应勤……噢，我想起来了。”李题云恍然道，随即似有顾忌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既然欠费了，那你赶紧缴费就行了，干嘛来找我啊。” “我真的一时半会凑不出这么多钱了，所以只好拜托医院行行好，先给我丈夫治疗吧，否则他真的要撑不住了。”女子哀求道。 闻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就陆续开始散了。 基本不用了解，他们也听出来这女子是缴不出治疗费，方才求到了李题云这边。 这种情况，在医院经常发生，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了。 虽然不清楚这女子究竟有什么难处，不过类似有难处的病患实在太多了，纵然他们善心泛滥，也无法顾及得来。 况且，他们的职权，也不允许他们贸然干预。 宋澈本有心想探究一下情况，但顾忌到自己杵在这里倒不方便人家交涉，便“识趣”的先走开了。 不过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加上耳力非凡，倒还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你丈夫的情况，我也很惋惜，但人情归人情，医院的规章制度在那里，我也是爱莫能助。” “李院长，求你发发慈悲吧，我不能眼看着我丈夫不行啊！” “求我没用，有这功夫，你还是赶紧去凑钱吧，我很忙，先这样。” “李院长……” 听到这段对话，宋澈暗暗叹了一息。 说实话，这种没钱治病的患者，他也见了不少。 一开始他也很有圣母慈悲心肠，甚至还屡屡自掏腰包去救济，但经历多了，他渐渐明白，光凭他一个升斗小民，是根本顾忌不来无数的贫苦病患。 正所谓，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宋老带他开设义诊的时候，曾教诲他一个“鸡汤哲理”。 在这世上，有一种司空见惯的病是根本治不好的，那就是穷病！ 要知道，这世上其实根本不缺医生和药品，缺失的大多是换取生命健康的资本。 因此，宋老方才建议宋澈“弃医从官”，通过这个契机，去学习着如何尽可能的治疗普天下的穷病。 怀着这般沉甸甸的心思，宋澈来到了儿科的住院部。 经过系统的治疗，又有宋澈的中药调理，几天时间，颜希希的水肿就迅速消退彻底了，当宋澈刚迈入病房，就看见了小女孩天真烂漫的笑颜。 “宋老弟，你看我闺女接下来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没有？”颜锐铎等宋澈检查完，立刻问道。 “遵照儿科医生的医嘱就行了，非让我说，就是暂时别让孩子再练军体拳了，等再大一些。”宋澈笑道。 颜希希就嘟囔道：“我早就不想练那个累死人的拳术了，就是爸爸他们老逼着我练。” “好好，以后再不让你练了。”颜锐铎经历了这番事故，哪敢再拿宝贝女儿的身体开玩笑，对着宋澈吐槽道：“孩子像她妈，文静淑女，其实我也知道孩子不喜欢练拳，但架不住她爷爷念叨，老军人嘛，总希望子孙们多继承一些骁勇气质，可惜我又没儿子，只能把盼头寄托在女儿身上了。” “颜锐铎，听你这话的意思，又在埋怨我没给你们老颜家生出一个儿子是吧？” 这时，刚给女儿办完出院手续的孙女士也进了病房，恰好听见这段话，便没好气的呛道。 别看颜锐铎一身的彪悍虎贲之气，但一对上妻子，立马就怂成了家猫，讪笑道：“佳来，你别多想，我就是随口一说。” 孙佳来冷哼道：“是随口还是故意，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回头又偷偷摸摸的鼓动我爸妈来催我生二胎就行了！” 随即，孙佳来又换了张笑容，对宋澈道：“让你见笑了，宋医生。” “无妨，人之常情嘛。”宋澈边说，边看了眼孙佳来和颜锐铎，沉吟道：“不过，恕我冒昧提一句，两位如果真的有意要生二胎，孙姐最好先调理一下身体为妙。” 孙佳来一愣，迟疑道：“宋医生，你此话何意？” 宋澈反问道：“如果我没猜错，孙姐你之前应该有一胎没保住吧？” 孙佳来和颜锐铎皆是脸色骤变，居然惊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已经知道宋澈医术高明，但没想到居然高明到了这地步。 毋庸置疑，孙佳来之前确实是流产过一次。 而且，那已经是在两年多前了，迄今为止，这都是他们夫妻乃至两个家族讳莫如深的秘密！ “常言道病不讳医，但孙姐你的情况，我建议最好还是找专业的妇产科医生看一看，哪怕不打算再生一胎，也得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宋澈语重心长的道。 “宋老弟，你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佳来这身体，莫非也患了什么疑难杂症？”颜锐铎忐忑道。 “不用太紧张，严格来说，这不算什么病疾。”宋澈道：“如果孙姐只看过西医，估计是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的，但拿到中医范畴来讲，应该就是所谓的宫寒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宋澈没有讲明。 那就是孙佳来的宫寒问题是先天性的，一般情况下，受孕几率还是正常的，只是流产几率会相对高一些，而且纵然能安妥的生出孩子，孩子的体质也可能会比普通孩子差一些。 颜希希的体质之所以比较孱弱，或多或少跟这方面有些关联。 只是，这件事却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让当事人遭到不必要的心理煎熬。 第077章 前妻兼前妇产科主任 不过，看颜锐铎和孙佳来已经被自己的话惹得忐忑不已，宋澈又补充道：“如果两位实在不放心，我这边可以再开一副药方子，不敢说包治，但或多或少能改善许多。” “就没法子根治么？”孙佳来满心不安。 事实上，当年流产之后，她可谓是身心受创不小，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阴霾。 而后，她也曾找了一些妇产科的专家，倒也有几个医生说她的受孕几率相对普通人偏低，尤其流过一次，今后要是再受孕，必须得慎之又慎。 颜锐铎为了妻子着想，于是再没提过再要孩子的意向，但又得避免两家的老人担心受怕，索性就对外解释说两口子常年公务繁忙。 但是，这次宋澈再次展现出神医的本领，无疑又触动了两口子的内心念想…… “体质这种事，都是与生俱来的，医生能治病，但也不至于厉害到逆天改命。”宋澈摊手苦笑，又不忘宽慰道：“还是那句话，这问题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顶多耐心细心多调理一下，自然就迎刃而解，当然，真要备胎，之前最好还是咨询一下专业的妇科医生。” “宋老弟，你医术这么厉害，不能再找你嘛。”颜锐铎问道。 “术业有专攻，让我对付一些疑难杂症倒还行，这些女人的问题，恕我无法代劳。”宋澈摇头道。 其实，他也能代劳，只是男女有别，他要插手人家生孩子的问题，必然要涉及到一些女性隐私。 别看人家表面不介意，但往后这心里面难免会留下些疙瘩。 像古时候，就有一些宫廷御医因为给后宫嫔妃接生，最终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砍了脑袋。 孙佳来这宫寒的毛病，说大不大，只需要用一些温和的药剂调理，后续再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保驾护航，基本无忧。 孙佳来相对心细，大概猜到宋澈的难处，就道：“那好，就有劳宋医生再高抬贵手了，无论以后我们家能否再添子嗣，我们都承你这份情。” 宋澈道：“孙姐又客套了，本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们都这么熟了。” “就是，你以后也别总叫宋医生了，经历这次，我颜锐铎打心底里认了宋澈这老兄弟，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颜锐铎爽朗一笑，先不说救女之恩，单说往后老颜家再续香火的希冀，很可能就得落在宋澈的身上了。 而且，宋澈做人处事的态度，也很令他看重，在这唯利是图的社会中，显得极为难得。 “你们还要客气来客气去多久啊，我好饿。”这时，一直窝在床头的颜希希忍不住叫嚷道。 “行，这就带你去吃好的。”颜锐铎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扭头对宋澈道：“宋老弟，你也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上次推给你脱了，这回可别再端架子咯。” “这次一定喝到尽兴！”宋澈满口答应。 其实，他一个人身在异乡，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孤单。 医院里的同事们，每天忙于工作、关系浅薄，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关系亲近的屈指可数，吴碧君母女凑合，徐乔恩也勉强算一个，其他诸如陈铭顺这些人，却也难算交心。 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颜锐铎夫妇的爽朗和大气，无疑很对宋澈的胃口。 在医院捣鼓了一番，接着，晌午的时候，宋澈就坐着那辆军牌吉普车，跟颜锐铎一家子来到了附近的君悦大酒店。 刚进大厅，好巧不巧，让宋澈遇见了一个熟人。 “宋澈。” 宋澈循声一看，在左手边的沙发区，赫然坐着院长徐天禄！ “颜师长，孙女士，你们也在啊。”徐天禄起身迎了过来，又看见旁边的颜希希，微微诧异道：“怎么，已经办出院了吗？” “孩子实在不喜欢医院的环境，眼看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就先出院了，一时忘了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孙佳来笑道。 “不打紧，孩子能没事是最好了。”徐天禄摆摆手，又询问道：“你们来这吃饭的吧？” “对，顺便也想感谢一下宋澈。”孙佳来的礼节做得滴水不漏，“当然，回头肯定还要专门设宴答谢徐院长你们多日来的照顾。” “客气啦，都是应当的，再说这次的首功，确实还得归宋澈。”徐天禄豁达一笑：“宋澈，那你先陪颜师长他们吃饭吧，回头有空，把孩子的病历医嘱复印一份拿给我。” “既然都碰到了，徐院长就一块吃吧，人多也热闹。”颜锐铎提议道。 “改天吧，我在这也是等人来吃饭。”徐天禄推辞道。 闻言，大家就不好再劝。 颜锐铎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徐院长，你这医院里，有没有哪位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啊？” 孙佳来暗暗瞪了一眼丈夫，心说这寻医也不会分场合，哪怕再急着想生二胎，也犯不着急匆匆的见人就问吧。 徐天禄也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口道：“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自然是有了，但也得看你们想具体看哪一方面。” “那就有机会我们再找你请教吧。”孙佳来忙搪塞了过去，又跟徐天禄寒暄了两句，就领着一行人先进包间了。 徐天禄在后面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咕哝道：“妇产科大夫，这倒是要给谁看病呢……”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戴着墨镜的雍容妇人，看见徐天禄，径直喊了句：“老徐。” 徐天禄一看见对方，不由的面露苦笑：“真是说妇产科大夫，妇产科大夫就到了。”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天禄的前妻，兼云州市人民医院的前妇产科主任文雅娴。 “怎么杵在这呢。”文雅娴走到徐天禄的面前问道。 “没事，刚碰见了几个熟人。”徐天禄笑道：“我们也先吃饭吧，包间我都定好了。” “怎么就你来了，乔恩呢？”文雅娴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女儿，顿时皱眉。 “她上午还有几台手术要忙，我就没通知她了。” “徐天禄，你是院长当出瘾头了吧，连亲闺女都得使劲的使唤，成天忙忙忙，都忙成大龄剩女了！”文雅娴迎头就是一通埋怨数落。 第077章 前妻兼前妇产科主任 不过，看颜锐铎和孙佳来已经被自己的话惹得忐忑不已，宋澈又补充道：“如果两位实在不放心，我这边可以再开一副药方子，不敢说包治，但或多或少能改善许多。” “就没法子根治么？”孙佳来满心不安。 事实上，当年流产之后，她可谓是身心受创不小，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阴霾。 而后，她也曾找了一些妇产科的专家，倒也有几个医生说她的受孕几率相对普通人偏低，尤其流过一次，今后要是再受孕，必须得慎之又慎。 颜锐铎为了妻子着想，于是再没提过再要孩子的意向，但又得避免两家的老人担心受怕，索性就对外解释说两口子常年公务繁忙。 但是，这次宋澈再次展现出神医的本领，无疑又触动了两口子的内心念想…… “体质这种事，都是与生俱来的，医生能治病，但也不至于厉害到逆天改命。”宋澈摊手苦笑，又不忘宽慰道：“还是那句话，这问题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顶多耐心细心多调理一下，自然就迎刃而解，当然，真要备胎，之前最好还是咨询一下专业的妇科医生。” “宋老弟，你医术这么厉害，不能再找你嘛。”颜锐铎问道。 “术业有专攻，让我对付一些疑难杂症倒还行，这些女人的问题，恕我无法代劳。”宋澈摇头道。 其实，他也能代劳，只是男女有别，他要插手人家生孩子的问题，必然要涉及到一些女性隐私。 别看人家表面不介意，但往后这心里面难免会留下些疙瘩。 像古时候，就有一些宫廷御医因为给后宫嫔妃接生，最终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砍了脑袋。 孙佳来这宫寒的毛病，说大不大，只需要用一些温和的药剂调理，后续再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保驾护航，基本无忧。 孙佳来相对心细，大概猜到宋澈的难处，就道：“那好，就有劳宋医生再高抬贵手了，无论以后我们家能否再添子嗣，我们都承你这份情。” 宋澈道：“孙姐又客套了，本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们都这么熟了。” “就是，你以后也别总叫宋医生了，经历这次，我颜锐铎打心底里认了宋澈这老兄弟，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颜锐铎爽朗一笑，先不说救女之恩，单说往后老颜家再续香火的希冀，很可能就得落在宋澈的身上了。 而且，宋澈做人处事的态度，也很令他看重，在这唯利是图的社会中，显得极为难得。 “你们还要客气来客气去多久啊，我好饿。”这时，一直窝在床头的颜希希忍不住叫嚷道。 “行，这就带你去吃好的。”颜锐铎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扭头对宋澈道：“宋老弟，你也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上次推给你脱了，这回可别再端架子咯。” “这次一定喝到尽兴！”宋澈满口答应。 其实，他一个人身在异乡，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孤单。 医院里的同事们，每天忙于工作、关系浅薄，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关系亲近的屈指可数，吴碧君母女凑合，徐乔恩也勉强算一个，其他诸如陈铭顺这些人，却也难算交心。 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颜锐铎夫妇的爽朗和大气，无疑很对宋澈的胃口。 在医院捣鼓了一番，接着，晌午的时候，宋澈就坐着那辆军牌吉普车，跟颜锐铎一家子来到了附近的君悦大酒店。 刚进大厅，好巧不巧，让宋澈遇见了一个熟人。 “宋澈。” 宋澈循声一看，在左手边的沙发区，赫然坐着院长徐天禄！ “颜师长，孙女士，你们也在啊。”徐天禄起身迎了过来，又看见旁边的颜希希，微微诧异道：“怎么，已经办出院了吗？” “孩子实在不喜欢医院的环境，眼看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就先出院了，一时忘了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孙佳来笑道。 “不打紧，孩子能没事是最好了。”徐天禄摆摆手，又询问道：“你们来这吃饭的吧？” “对，顺便也想感谢一下宋澈。”孙佳来的礼节做得滴水不漏，“当然，回头肯定还要专门设宴答谢徐院长你们多日来的照顾。” “客气啦，都是应当的，再说这次的首功，确实还得归宋澈。”徐天禄豁达一笑：“宋澈，那你先陪颜师长他们吃饭吧，回头有空，把孩子的病历医嘱复印一份拿给我。” “既然都碰到了，徐院长就一块吃吧，人多也热闹。”颜锐铎提议道。 “改天吧，我在这也是等人来吃饭。”徐天禄推辞道。 闻言，大家就不好再劝。 颜锐铎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徐院长，你这医院里，有没有哪位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啊？” 孙佳来暗暗瞪了一眼丈夫，心说这寻医也不会分场合，哪怕再急着想生二胎，也犯不着急匆匆的见人就问吧。 徐天禄也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口道：“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自然是有了，但也得看你们想具体看哪一方面。” “那就有机会我们再找你请教吧。”孙佳来忙搪塞了过去，又跟徐天禄寒暄了两句，就领着一行人先进包间了。 徐天禄在后面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咕哝道：“妇产科大夫，这倒是要给谁看病呢……”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戴着墨镜的雍容妇人，看见徐天禄，径直喊了句：“老徐。” 徐天禄一看见对方，不由的面露苦笑：“真是说妇产科大夫，妇产科大夫就到了。”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天禄的前妻，兼云州市人民医院的前妇产科主任文雅娴。 “怎么杵在这呢。”文雅娴走到徐天禄的面前问道。 “没事，刚碰见了几个熟人。”徐天禄笑道：“我们也先吃饭吧，包间我都定好了。” “怎么就你来了，乔恩呢？”文雅娴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女儿，顿时皱眉。 “她上午还有几台手术要忙，我就没通知她了。” “徐天禄，你是院长当出瘾头了吧，连亲闺女都得使劲的使唤，成天忙忙忙，都忙成大龄剩女了！”文雅娴迎头就是一通埋怨数落。 第077章 前妻兼前妇产科主任 不过，看颜锐铎和孙佳来已经被自己的话惹得忐忑不已，宋澈又补充道：“如果两位实在不放心，我这边可以再开一副药方子，不敢说包治，但或多或少能改善许多。” “就没法子根治么？”孙佳来满心不安。 事实上，当年流产之后，她可谓是身心受创不小，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阴霾。 而后，她也曾找了一些妇产科的专家，倒也有几个医生说她的受孕几率相对普通人偏低，尤其流过一次，今后要是再受孕，必须得慎之又慎。 颜锐铎为了妻子着想，于是再没提过再要孩子的意向，但又得避免两家的老人担心受怕，索性就对外解释说两口子常年公务繁忙。 但是，这次宋澈再次展现出神医的本领，无疑又触动了两口子的内心念想…… “体质这种事，都是与生俱来的，医生能治病，但也不至于厉害到逆天改命。”宋澈摊手苦笑，又不忘宽慰道：“还是那句话，这问题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顶多耐心细心多调理一下，自然就迎刃而解，当然，真要备胎，之前最好还是咨询一下专业的妇科医生。” “宋老弟，你医术这么厉害，不能再找你嘛。”颜锐铎问道。 “术业有专攻，让我对付一些疑难杂症倒还行，这些女人的问题，恕我无法代劳。”宋澈摇头道。 其实，他也能代劳，只是男女有别，他要插手人家生孩子的问题，必然要涉及到一些女性隐私。 别看人家表面不介意，但往后这心里面难免会留下些疙瘩。 像古时候，就有一些宫廷御医因为给后宫嫔妃接生，最终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砍了脑袋。 孙佳来这宫寒的毛病，说大不大，只需要用一些温和的药剂调理，后续再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保驾护航，基本无忧。 孙佳来相对心细，大概猜到宋澈的难处，就道：“那好，就有劳宋医生再高抬贵手了，无论以后我们家能否再添子嗣，我们都承你这份情。” 宋澈道：“孙姐又客套了，本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们都这么熟了。” “就是，你以后也别总叫宋医生了，经历这次，我颜锐铎打心底里认了宋澈这老兄弟，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颜锐铎爽朗一笑，先不说救女之恩，单说往后老颜家再续香火的希冀，很可能就得落在宋澈的身上了。 而且，宋澈做人处事的态度，也很令他看重，在这唯利是图的社会中，显得极为难得。 “你们还要客气来客气去多久啊，我好饿。”这时，一直窝在床头的颜希希忍不住叫嚷道。 “行，这就带你去吃好的。”颜锐铎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扭头对宋澈道：“宋老弟，你也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上次推给你脱了，这回可别再端架子咯。” “这次一定喝到尽兴！”宋澈满口答应。 其实，他一个人身在异乡，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孤单。 医院里的同事们，每天忙于工作、关系浅薄，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关系亲近的屈指可数，吴碧君母女凑合，徐乔恩也勉强算一个，其他诸如陈铭顺这些人，却也难算交心。 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颜锐铎夫妇的爽朗和大气，无疑很对宋澈的胃口。 在医院捣鼓了一番，接着，晌午的时候，宋澈就坐着那辆军牌吉普车，跟颜锐铎一家子来到了附近的君悦大酒店。 刚进大厅，好巧不巧，让宋澈遇见了一个熟人。 “宋澈。” 宋澈循声一看，在左手边的沙发区，赫然坐着院长徐天禄！ “颜师长，孙女士，你们也在啊。”徐天禄起身迎了过来，又看见旁边的颜希希，微微诧异道：“怎么，已经办出院了吗？” “孩子实在不喜欢医院的环境，眼看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就先出院了，一时忘了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孙佳来笑道。 “不打紧，孩子能没事是最好了。”徐天禄摆摆手，又询问道：“你们来这吃饭的吧？” “对，顺便也想感谢一下宋澈。”孙佳来的礼节做得滴水不漏，“当然，回头肯定还要专门设宴答谢徐院长你们多日来的照顾。” “客气啦，都是应当的，再说这次的首功，确实还得归宋澈。”徐天禄豁达一笑：“宋澈，那你先陪颜师长他们吃饭吧，回头有空，把孩子的病历医嘱复印一份拿给我。” “既然都碰到了，徐院长就一块吃吧，人多也热闹。”颜锐铎提议道。 “改天吧，我在这也是等人来吃饭。”徐天禄推辞道。 闻言，大家就不好再劝。 颜锐铎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徐院长，你这医院里，有没有哪位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啊？” 孙佳来暗暗瞪了一眼丈夫，心说这寻医也不会分场合，哪怕再急着想生二胎，也犯不着急匆匆的见人就问吧。 徐天禄也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口道：“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自然是有了，但也得看你们想具体看哪一方面。” “那就有机会我们再找你请教吧。”孙佳来忙搪塞了过去，又跟徐天禄寒暄了两句，就领着一行人先进包间了。 徐天禄在后面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咕哝道：“妇产科大夫，这倒是要给谁看病呢……”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戴着墨镜的雍容妇人，看见徐天禄，径直喊了句：“老徐。” 徐天禄一看见对方，不由的面露苦笑：“真是说妇产科大夫，妇产科大夫就到了。”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天禄的前妻，兼云州市人民医院的前妇产科主任文雅娴。 “怎么杵在这呢。”文雅娴走到徐天禄的面前问道。 “没事，刚碰见了几个熟人。”徐天禄笑道：“我们也先吃饭吧，包间我都定好了。” “怎么就你来了，乔恩呢？”文雅娴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女儿，顿时皱眉。 “她上午还有几台手术要忙，我就没通知她了。” “徐天禄，你是院长当出瘾头了吧，连亲闺女都得使劲的使唤，成天忙忙忙，都忙成大龄剩女了！”文雅娴迎头就是一通埋怨数落。 第077章 前妻兼前妇产科主任 不过，看颜锐铎和孙佳来已经被自己的话惹得忐忑不已，宋澈又补充道：“如果两位实在不放心，我这边可以再开一副药方子，不敢说包治，但或多或少能改善许多。” “就没法子根治么？”孙佳来满心不安。 事实上，当年流产之后，她可谓是身心受创不小，很长时间都不能走出阴霾。 而后，她也曾找了一些妇产科的专家，倒也有几个医生说她的受孕几率相对普通人偏低，尤其流过一次，今后要是再受孕，必须得慎之又慎。 颜锐铎为了妻子着想，于是再没提过再要孩子的意向，但又得避免两家的老人担心受怕，索性就对外解释说两口子常年公务繁忙。 但是，这次宋澈再次展现出神医的本领，无疑又触动了两口子的内心念想…… “体质这种事，都是与生俱来的，医生能治病，但也不至于厉害到逆天改命。”宋澈摊手苦笑，又不忘宽慰道：“还是那句话，这问题远没你们想象的那么严重，顶多耐心细心多调理一下，自然就迎刃而解，当然，真要备胎，之前最好还是咨询一下专业的妇科医生。” “宋老弟，你医术这么厉害，不能再找你嘛。”颜锐铎问道。 “术业有专攻，让我对付一些疑难杂症倒还行，这些女人的问题，恕我无法代劳。”宋澈摇头道。 其实，他也能代劳，只是男女有别，他要插手人家生孩子的问题，必然要涉及到一些女性隐私。 别看人家表面不介意，但往后这心里面难免会留下些疙瘩。 像古时候，就有一些宫廷御医因为给后宫嫔妃接生，最终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砍了脑袋。 孙佳来这宫寒的毛病，说大不大，只需要用一些温和的药剂调理，后续再有专业的妇产科大夫保驾护航，基本无忧。 孙佳来相对心细，大概猜到宋澈的难处，就道：“那好，就有劳宋医生再高抬贵手了，无论以后我们家能否再添子嗣，我们都承你这份情。” 宋澈道：“孙姐又客套了，本就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我们都这么熟了。” “就是，你以后也别总叫宋医生了，经历这次，我颜锐铎打心底里认了宋澈这老兄弟，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颜锐铎爽朗一笑，先不说救女之恩，单说往后老颜家再续香火的希冀，很可能就得落在宋澈的身上了。 而且，宋澈做人处事的态度，也很令他看重，在这唯利是图的社会中，显得极为难得。 “你们还要客气来客气去多久啊，我好饿。”这时，一直窝在床头的颜希希忍不住叫嚷道。 “行，这就带你去吃好的。”颜锐铎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扭头对宋澈道：“宋老弟，你也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场，上次推给你脱了，这回可别再端架子咯。” “这次一定喝到尽兴！”宋澈满口答应。 其实，他一个人身在异乡，内心深处难免有些孤单。 医院里的同事们，每天忙于工作、关系浅薄，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 关系亲近的屈指可数，吴碧君母女凑合，徐乔恩也勉强算一个，其他诸如陈铭顺这些人，却也难算交心。 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颜锐铎夫妇的爽朗和大气，无疑很对宋澈的胃口。 在医院捣鼓了一番，接着，晌午的时候，宋澈就坐着那辆军牌吉普车，跟颜锐铎一家子来到了附近的君悦大酒店。 刚进大厅，好巧不巧，让宋澈遇见了一个熟人。 “宋澈。” 宋澈循声一看，在左手边的沙发区，赫然坐着院长徐天禄！ “颜师长，孙女士，你们也在啊。”徐天禄起身迎了过来，又看见旁边的颜希希，微微诧异道：“怎么，已经办出院了吗？” “孩子实在不喜欢医院的环境，眼看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就先出院了，一时忘了提前跟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孙佳来笑道。 “不打紧，孩子能没事是最好了。”徐天禄摆摆手，又询问道：“你们来这吃饭的吧？” “对，顺便也想感谢一下宋澈。”孙佳来的礼节做得滴水不漏，“当然，回头肯定还要专门设宴答谢徐院长你们多日来的照顾。” “客气啦，都是应当的，再说这次的首功，确实还得归宋澈。”徐天禄豁达一笑：“宋澈，那你先陪颜师长他们吃饭吧，回头有空，把孩子的病历医嘱复印一份拿给我。” “既然都碰到了，徐院长就一块吃吧，人多也热闹。”颜锐铎提议道。 “改天吧，我在这也是等人来吃饭。”徐天禄推辞道。 闻言，大家就不好再劝。 颜锐铎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徐院长，你这医院里，有没有哪位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啊？” 孙佳来暗暗瞪了一眼丈夫，心说这寻医也不会分场合，哪怕再急着想生二胎，也犯不着急匆匆的见人就问吧。 徐天禄也被问得一头雾水，随口道：“水平好的妇产科大夫自然是有了，但也得看你们想具体看哪一方面。” “那就有机会我们再找你请教吧。”孙佳来忙搪塞了过去，又跟徐天禄寒暄了两句，就领着一行人先进包间了。 徐天禄在后面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咕哝道：“妇产科大夫，这倒是要给谁看病呢……”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一个衣着华贵、戴着墨镜的雍容妇人，看见徐天禄，径直喊了句：“老徐。” 徐天禄一看见对方，不由的面露苦笑：“真是说妇产科大夫，妇产科大夫就到了。”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天禄的前妻，兼云州市人民医院的前妇产科主任文雅娴。 “怎么杵在这呢。”文雅娴走到徐天禄的面前问道。 “没事，刚碰见了几个熟人。”徐天禄笑道：“我们也先吃饭吧，包间我都定好了。” “怎么就你来了，乔恩呢？”文雅娴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女儿，顿时皱眉。 “她上午还有几台手术要忙，我就没通知她了。” “徐天禄，你是院长当出瘾头了吧，连亲闺女都得使劲的使唤，成天忙忙忙，都忙成大龄剩女了！”文雅娴迎头就是一通埋怨数落。 第079章 冤家重逢 化缘。 闻言，颜锐铎和孙佳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钱！ 莫非这小神医不爱虚荣前程，只是贪恋钱财而已？ 好在宋澈及时解释道：“化缘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一些有经济困难的病患，虽说我没想当什么救世主，但就在眼皮底下，就想着尽些绵薄之力。当然，如果颜哥和孙姐对此没兴趣，那也没事。” 两口子顿时释然。 颜锐铎又拍了一下宋澈的肩头，道：“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你能有这份心肠，就值得我再高看你一筹了。” “没错，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仁心善意，我们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更何况这次希希能化险为夷，我理当做些善事。”孙佳来也笑道：“说吧，大概需要我们赞助多少，太多可能没有，但前面先拿出个几十万没问题。” 其实，宋澈敢开这张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颜锐铎是军官，无论家底如何，是绝对拿不出多少钱的。 但要说他们家没钱，是绝不可能的，就说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高档住宅区，就足以彰显他们家的财力。 而且，宋澈上次听那个儿科医生提过，孙佳来的家族从事珠宝生意，在云州乃至全省都占据了不小的市场。 只是，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哪怕孙佳来自问家世清白、经商干净，也不可能满世界的张扬和散财，进而影响到丈夫家的声誉，因此，她最后才特意说拿出几十万赞助困难病患。 宋澈自然不会好心办坏事呢，道：“我当然不可能让孙姐你倾家荡产去做慈善，能量力而行就很够了，不过具体资助的数目，我暂时不好说，得先回医院了解一下。” 要资助的对象，其实宋澈已经有数了，就是早上会议结束后，那个守在门口央求李题云的女人。 后来，宋澈曾经抽空跟住院部的人了解了一下。 那个女人名叫许珍，她的丈夫应勤在半个多月前出了一场车祸，浑身多处骨折骨裂，且颅脑重创，被判定为一级伤残，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虽然经过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后续的治疗仍十分关键，尤其颅脑的康复完全是一个未知数，这必然要花费巨大的财力。 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能帮的，宋澈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接着，宋澈也没再提这事，随意的跟颜锐铎夫妇叙聊一些家长里短，倒也悠然自得。 临到快上班的时间，大家尽欢而散。 趁着颜锐铎买单的间隙，宋澈顺道去了一趟洗手间，却不料，在洗手台的时候，居然又撞见了一号“熟人”。 不过，这位熟人却没那么友好了…… “那么，孟少，我这件事就麻烦你上上心了，只要成功摆平了，我任思敏一定铭记在心，重重酬谢。” “客气了不是，都自家兄弟，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况且就是件芝麻小事，举手之劳。” “行，有孟少这句话，我就踏实多了，最近我可是被这事情没少挨家里骂。” 听到这阵由远及近的交谈声，宋澈只觉得其中那位孟少的声音有些熟悉，循声扭头一看，赫然看见迎面走来了两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其中相对斯文俊朗的青年，赫然是上次在酒店怼过的孟玉刚，党校里追求林若楠的那个官二代！ 与此同时，正往洗手间走来的孟玉刚也发现了杵在洗手台旁的宋澈，本来还谈笑风生的脸庞顿时凝固了一下，紧接着，浮现出浓重的阴霾！ 对于这个深深羞辱践踏过自己尊严的仇敌，孟玉刚简直是恨之入骨。 他仗着家族背景，平日里在云州市是何等的风光张扬，结果居然当众被一个瞧不起的小医生给狠狠打了脸，可谓是生怕最大的耻辱！ 那次聚餐之后，他也没脸再在党校里进修，连结业证书都没拿，就和傅康定一起灰溜溜的退出来了。 而这还没完，葛中原兑现了给宋澈的承诺，联系纪委和监察局的熟人，查了查孟玉刚和傅康定的作风问题。 作风问题，对于干部，本就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责。 体制里有句名言：宁惹阎王爷，莫碰纪委人。 只要干部被纪委盯上，保准一查一个准。 即便葛中原没有这方面的权柄，但他很明确的表达了对这两个家伙的不满，纪委和监察的人自然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一番核查，轻松查出了几条实锤的问题。 一条公款吃喝、结党营私，就把这两位本来前途大好的青年才俊在全市范围内给通报批评了。 虽然不至于闹得要直接双规惩治，但被这么一搞，两人的声名基本就臭了。 傅康定是东风区区长的专职秘书，顶多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狗腿子。 纪委通报批评之后，东风区的区长大人一打听，得知是葛中原在幕后作梗，想当然的以为是秘书得罪了市里的某位大佬。 鉴于前阵子，东风区政府刚因为谢束望的贪腐案闹得腥风血雨，这位区长还正担惊受怕着，眼看狗腿子又惹上麻烦，干脆利落的就解除了傅康定的职务，彻底划清界限。 作为秘书被领导开除，基本意味着傅康定这辈子的仕途生涯是彻底完蛋了，等待他的，要不是一辈子在角落蹲小板凳，要不就是自觉的写离职报告…… 相比之下，孟玉刚的遭遇相对好了许多。 起码是他是正儿八经的官二代。 有家族的庇护，除了丢面子失前程、挨了几句责骂，大体算是不痛不痒。 孟玉刚也想得开，就等着避过这阵风头，再找宋澈算账。 宋澈的靠山是葛中原，他投鼠忌器不敢明着动，不过背地里总得要找回场子！ 但冤家总是路窄，没想到才隔了半个月，两人又在君悦酒店重逢了。 “又是这个王八羔子！”孟玉刚低声骂咧道。 闻言，旁边的那个青年就盯着宋澈，问孟玉刚：“孟少，这小子得罪过你？” “一个穷酸医生罢了，也配让我一般见识！”孟玉刚不好意思公开那天的糗事，眼珠子一转，一抹寒光在眼中浮现：“任少，你不是想还我人情嘛，帮我一个忙呗。” 第080章 撒酒疯 被称作任少的青年当即明白孟玉刚想让自己帮忙收拾眼前的宋澈，当即满口答应道：“都说自家兄弟了，孟少有事尽管吩咐，我也知道孟少你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方便，我可以代劳。” 接着，任少也用阴冷的目光打量起了宋澈，征询孟玉刚：“孟少想收拾这小子到什么程度？” “别掉以轻心，这小子我找人打听过，是一个刚从省城过来的市人民医院医生，虽然没什么身份，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跟市公安局的葛中原攀上了关系，而且貌似还有些身手。”孟玉刚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轻举妄动。 闻言，任少顿时有些发怯。 靠山居然是市公安局的局长，这就有些难办了。 但他刚刚都满口保证了，又不好反悔，思忖片刻，道：“那等我回去再核计一下，先把这小子的工作搞没了，等把他赶出云州，我再找人下手。” “我也是这个意思。”孟玉刚冷冷一笑。 把收拾宋澈的差事交托给这位任少，孟玉刚很放心。 任少全名任思敏，是云州一家大型贸易公司的少东家，典型的富二代。 虽然是富二代，但任思敏也不是寻常的酒囊饭袋，相反他很会做人，最善结交像孟玉刚这些达官贵人，在云州的高端圈子很混得开。 这一次，任思敏由于一起交通肇事案惹上了麻烦，家里一时间有些难摆平，于是就求到了孟玉刚这一边。 孟玉刚这些年也没少拿任思敏的好处，况且一起交通肇事案对他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便出手协调了一下。 如今任思敏欠了自己的一个大人情，孟玉刚第一时间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损招！ 看着两人一副狼狈为奸的神态，宋澈虽然听不太清楚他们的私语，但也猜到他们在商讨怎么对付自己。 不慌不忙的甩了甩手上的水，宋澈一边用烘手机烘干，一边漫不经心的扭头笑道：“别来无恙啊，孟科长，多日不见，不知道你的官途是否还顺利。” 孟玉刚的眼角抽动了一下，心头的创伤再度复发，阴沉道：“不劳你一个小医生闲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 接着，趁着走近宋澈的间隙，孟玉刚又冷笑道：“别以为有葛中原给你撑腰，就有资格在我面前摆谱子，告诉你，你的靠山就是撑破了天，你不也一样是一个小医生，跟我掰腕子，当心骨头被掰折了！” “我的骨头会不会折，现在不好说，但还请孟科长下次说狠话之前，先把口臭的毛病治好。”宋澈故意扇了扇鼻头，道：“这厕所门口的味道更遭了，还是保洁没做好啊。” 孟玉刚再次遭到会心一击，再次的勃然大怒。 论阴损度，可比他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分明是暗讽他的嘴巴比厕所蹲坑还臭！ “孟少，犯不着跟这种小屁民一般见识，无非就是嘴皮子厉害点，说穿了，就是一马屁精，否则怎么可能有人给他撑腰。”任思敏帮腔道。 在这一点上，孟玉刚也跟任思敏有共识。 他早期就奇怪葛中原怎么会那么偏帮宋澈。 思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结为宋澈借着治病的幌子把葛中原给忽悠住了。 否则，区区一个省城刚毕业过来的小医生，有什么值得市公安局长另眼相待的。 “小子，先给你再猖狂一些日子，咱们之间的恩怨，留着后面慢慢算。”孟玉刚沉声道：“你就是再把葛中原请出来又能怎么样，他权力再大，还不至于能管到我家的头上，在政法委那边，我家的人脉未必会差！” 宋澈懒得理会这货的装逼，正要迈步离去，忽然前面的走廊闪出来了颜锐铎和孙佳来一家。 “宋老弟，怎么去趟厕所去这么久，老哥还以为你喝多了，倒在里边了呢。”颜锐铎随口打趣道。 “没事，就碰见了两个撒酒疯的。”宋澈笑了笑。 孟玉刚正要发飙，忽然任思敏拉住了他的胳膊，语气紧张的低声道：“孟少，前面那女的好像是嘉华珠宝的孙佳来。” 孟玉刚定睛一看，顿时一愣。 他先是确认了前面的那贵妇人是云州知名珠宝商孙佳来，随即目光又凝重的落到了旁边的那魁梧大汉，试探道：“你两位是颜师长和孙总？” 他到底是官二代，对云州权贵圈子的了解比任思敏更全面。 孙佳来的背景和来头，他早已了然，同时他还知道孙佳来的丈夫，是省军区某集团军的师长，两家在军方的底蕴十分不俗！ 孙佳来的眉头一挑，道：“你是孟书记家的孩子吧？” “对，是我，当年颜师长父亲的寿宴，我父亲还领我上门道贺呢。”孟玉刚忙客套道。 但是，他的客套更多的是迎合颜锐铎。 毕竟孙佳来的实力目前主要集中在商界，而颜锐铎，却是省军区最炙手可热的中层骨干代表！ 不过颜锐铎显然根本记不得他这一号人，扭头问宋澈：“宋老弟，就是这两小子在跟你撒酒疯？” 宋澈还没回应，孟玉刚的脸色就立时惨白了大片！ 他真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宋澈的人脉靠山，除了葛中原，居然还有颜锐铎这位大军官！ 而且看情况，刚刚宋澈是跟颜锐铎一家在聚餐，由此可见，恐怕颜锐铎一家都跟宋澈的关系都很亲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就是一个小医生嘛，怎么背后站着这么些强权人物？！” 孟玉刚心惊肉跳的想着，而他旁边的任思敏也直接怂得不成样子，尤其一看见颜锐铎煞气腾腾的面容，小腿都在不住哆嗦，忙解释道：“颜师长，孙总，只是一些小误会，大家毕竟都喝多了。” 颜锐铎没搭理，只问宋澈：“宋老弟，你怎么说？” “既然他说喝多了，那就当撒酒疯说的醉话吧，没必要在意。” 宋澈却主动的化解干戈，还挺亲热的搭住孟玉刚的肩头，笑道：“孟少，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再乱讲了，还嫌上次的教训不够刻骨铭心吗？” “……”孟玉刚的脸色又转为了猪肝色，明明很有爆粗口，偏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第081章 车祸原委 忌惮于颜锐铎和孙佳来夫妇的背景，孟玉刚哪敢再大放厥词，草草的敷衍了两句，就夹着屁股溜进了洗手间了。 看这架势，如果宋澈等人不走，他就准备躲厕所里不出来了。 “颜师长，孙总，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宴请你们。” 狗腿子任思敏讪讪笑道，迟疑的看了眼宋澈，也跟着进了洗手间。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颜锐铎没好气的撇嘴道，又问妻子：“这两小子，什么来路。” 孙佳来道：“那个任思敏，我记得是广成商贸董事长任广成的孩子，据说很爱交际一些达官贵人，但私底下的作风不太端正，经常惹是生非。” “至于那个孟玉刚，他爸是市政法委副书记，现在好像是在市委组织部里做事，为人听说很骄傲自负，还有些心术不正。” 顿了顿，孙佳来问宋澈：“你是怎么跟他们扯上了？” “就是一场小意外。” 宋澈指了指外头，示意出去说话。 趁着出去的间隙，他大概把跟孟玉刚之间的仇怨述说了一番。 这一听，颜锐铎的怒容更甚，唾骂道：“果然不是好东西，刚刚就该趁机会收拾一下，这种混账货色，我看多了，现在就这么嚣张了，以后真让他把官做大了，准又是一个祸害老百姓的贪官污吏！” 孙佳来也听得直摇头，沉吟道：“跟这种人较劲，总是不值当的，孟家在市里到底有些底蕴，要是彻底撕破脸皮起冲突，哪怕把人收拾了，自己也得惹上一身燥。” “不过有葛中原撑腰，刚刚我们又表明立场了，谅他也不敢再对小澈你轻举妄动了。” 宋澈笑道：“我倒是不在意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况且如果真撕破脸皮了，不用我操心，恐怕我们的葛局长就要先坐不住了。” 闻言，孙佳来看向宋澈的目光中，赞许之意更浓了。 其实，她本来就有心想再点拨一下宋澈的。 上次，葛中原出手教训孟玉刚，表面看似要给宋澈出气，但无疑还有深层次的原因。 要知道，孟玉刚的父亲是市政法委副书记，跟葛中原好歹是一个系统里的，行政级别也同样是正处级，于公于私，也不该如此的意气用事。 这其中，固然有市长刘相韬给宋澈撑腰的因素，但也能从中窥见葛中原和孟玉刚父亲的微妙关系。 “我听人说，再过一阵子，现任的政法委书记就要退下来了，现在盯着这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啊。”孙佳来苦笑道。 宋澈微微点头。 他原本还有些拿捏不准，但孙佳来的这信息，已经让他完全理清楚了葛中原对待孟家的态度。 说白了，现任的政法委书记一旦退下来，葛中原是肯定要争一争，争取晋升市委常委的班子。 而孟玉刚的父亲作为政法委副书记，论实权虽然不及公安局长，但也肯定不会错失这个良机。 因此，葛中原和孟玉刚的父亲在现阶段，必然是处于竞争关系！ 在这么关键的时期，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葛中原肯定要一方面争取市长刘相韬的支持，另一方面，也得提防孟玉刚父亲的争夺。 假如孟家这时候闹出什么破绽，葛中原绝对会加以利用，乃至“落井下石”！ 而不停作死的孟玉刚，正是极有可能的一大破绽！ “官场就是明枪暗箭多，天天卯足力气玩勾心斗角，活得累不累。”颜锐铎冷哼道。 别看他粗犷刚猛，但能干到师长，该有的权谋智商还是合格的，也大概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老弟，老哥奉劝你一句，如果你真执意要做一个好官，就少掺和这些破烂事，专心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很不错了。”颜锐铎又点拨了一句，他很看重宋澈，自然不希望宋澈也被同化成只会利欲熏心的官僚。 “放心吧，颜哥，我除了会拿手术刀治病救人，可不会给人当刀使。”宋澈笑道，表明自己不会成为葛中原“借刀杀人”的工具。 “好小子，老哥果然没看错你！” 颜锐铎拍了拍宋澈的肩头。 几人又寒暄了两句，约定改天去颜家做客之后，宋澈便施施然的返回了医院。 回到医院，第一件事，就是去住院部再详细了解那个叫应勤的病人的情况。 “宋医生是说那个车祸颅脑重伤的病人吧。” 护士站内，王甜甜得知了宋澈的来意，就告知道：“说起来，那病人也真是可怜，他本来有正经工作，晚上开滴滴赚外快，结果被人开车给撞了，正好是撞进了驾驶位，当时送来医院抢救的时候，真的是命悬一线，到现在，命是勉强保住了，不过后续的治疗费用很大，而且未必能治愈。” 这些情况，宋澈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他还想了解得更详细些：“那肇事者都没赔偿吗？” “别提了，一提就气人！”王甜甜皱着眉头道：“我听说，肇事者是一个女的，撞完人之后，除了前面垫付了抢救费，后面就没掏过一毛钱了，甚至都没过来看望一眼，太坏了！” “那有关部门都没介入么？”宋澈的眉头也拧深了。 “有关部门？没事的时候就相关，有事情，就不相关了呗。”王甜甜不屑道：“最初交警队把肇事者拘留了几天，说人家没酒驾又不是故意，只是正常的交通肇事，就直接把人保释放了。” 忽的想起了什么，王甜甜压低声音道：“说实话哦，宋医生，这案子可能没这么简单的。” “怎么说？” “车祸那晚，交警是先把肇事那女人送来我们医院抽血检查有没有酒驾的，我听当时负责抽血的护士说，虽然最终没从那肇事女人的血液里发现酒精，但交警问她话的时候，她回答得很凌乱。” “那会不会是刚撞完人，情绪太慌张了？”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护士听见了那女人嘀咕了一句……” 王甜甜迟疑了一下，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就压低声音道：“那女人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说‘我当时都劝过他别开车了’！” 第082章 一起跳吧 宋澈立时眯了一下眼睛。 肇事司机的这一句自语，无疑蕴含着很大的信息！ 别说如宋澈这般机敏聪明的人，连王甜甜都猜到这起车祸案子并没么简单。 说直白了，这个女性肇事司机，很可能是顶包的！ “这个细节，交警知不知道？”宋澈问道。 王甜甜摇摇头：“当时就那个护士离得近才听到，交警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否则也不会结案了。” 顿了顿，王甜甜迟疑道：“其实，那个护士也曾想过告知交警的，但是她挺犹豫的，尤其后来又听说肇事司机在政府有人，就更不敢声张了。” 宋澈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都是人之常情。 区区一个小护士，面对云波诡谲的黑幕，势必会有顾忌。 再说了，这些只是单方面的证词，空口无凭。 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的，身后有人大叫了一声！ “快出去看看！有人要跳楼了！” 宋澈扭头看去，有几个人正靠在窗口，指着住院大楼的楼顶，紧张兮兮的叫嚷着。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正好又跑来两个护士，其中一个冲王甜甜喊道：“甜甜，不好了，有人站到楼顶上去了，好像是那个车祸伤者应勤的老婆！” “啊！” 王甜甜失声尖叫，下意识的去看宋澈。 但宋澈早已拔腿往外跑去了。 …… 住院大楼的底下，此刻迅速聚满了人群，纷纷抬头望着楼顶围栏边上的那个女子。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徐天禄用自己那干瘦的身子骨，硬着挤开了一条路，护着文雅娴一起挪到人群的前头之后，看见正站在前面的李题云，立刻叫道：“老李，这闹的哪一出啊？” 李题云从惊愕中回过神，扭头看见徐天禄，惶急道：“是一个病人家属，看样子想寻短见！” 接着，他又看见徐天禄旁边的文雅娴，诧异道：“文、文主任……” 文雅娴没闲情寒暄，从楼顶处收回视线后，脸色难看的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像是她丈夫车祸重伤住院，拖欠了大笔费用，后面的治疗跟不上……可能是因为这原因，一时想不开了吧。”李题云有些心虚的回道，但最后还不忘咕哝了一句：“真特么会惹事！” 徐天禄和文雅娴听得直皱眉头，不免反感李题云的这种态度。 虽然他们也挺现实的，但起码的人性善恶还是有的。 这个病人家属的丈夫危在旦夕，本就够可怜了，绝望之下做出这种事也算情有可原，这时候旁观者没有丁点的怜悯之心也就算了，竟还口出恶言，简直是冷血！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给消防公安打电话呀！”徐天禄还是分得清轻重的，这人万一真从楼上跳下来，那麻烦就大了！ 正当李题云拿出手机，人群骤然爆出了一阵惊呼，几人一看那女人竟又往前挪了一步，心眼猛的绷紧！ “啊！要跳下来了！” “坏了！” 文雅娴二话不说，当即疾步跑进了住院大楼。 …… “女士，你有什么事情下来再说，我们会帮你的。” “对啊，快下来吧，那儿危险！” 楼顶上，几个医生护士焦急紧张的规劝着。 而伤者家属许珍，情绪却依然激动不已，大叫道：“都站住！谁再过来，我现在就跳下去！” 闻言，大家当即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了几眼之后，徐乔恩很谨慎的道：“许小姐是吧，你好，我是这的住院医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如果有的话，说出来，我们会尽全力替你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我丈夫连命都要没了，病危通知书也是你们给的，还让我做好准备，现在你们告诉我这该怎么解决？！” 许珍含着眼泪，咬牙喊道：“我求了你们多少次，可是呢，你们谁帮过我？除了让我赶紧筹钱，否则就是让我丈夫等死！” 徐乔恩一愣，随即鼻头一酸。 她是真不知道眼皮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桩惨事…… “女、女士，冷静点！别、别想不开啊！” 这时，徐天禄领着文雅娴、李题云等人也匆匆赶了上来，喘着粗气开口安抚道。 许珍站却是惨然一笑，道：“想得开又怎么样？我丈夫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丈夫还有得救，有什么话下来再好好谈嘛！不至于寻死觅活的啊！”李题云边说边靠近。 “别过来！”许珍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好好！我们都不靠近，有话慢说！”徐天禄赶紧把李题云拽了回来。 许珍的目光扫过众人，饱含着沉重的哀伤和愤怒：“你们都不是好人！我丈夫都快死了，你们不救他，却只想着赚钱，没钱就只能等死！还有那个肇事司机，把我丈夫撞伤以后不管不问，有关部门没一个人站出来帮我们主持公道，是不是在你们的眼里，我们这些穷人就该是贱命一条啊！” “我和我丈夫都是从小地方熬出来的，那么辛苦的想在这城市扎根活下来，为了我和我肚里的孩子，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下班了还坚持跑车赚奶粉钱，可结果呢……我们就是想活着啊，但怎么就那么难呢？” 每一句，都犹如一柄利剑，狠狠扎在了众人的心坎。 即便他们不少人在这一行早已见惯了世态炎凉，但闻言，仍是满不是滋味，有惭愧也有无奈。 同时，徐天禄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致，死死盯着许珍的肚子。 如果许珍真的也怀有身孕，再从这里跳下去，那就真是一尸两命了！ 还有她那个命在旦夕的丈夫，一旦传扬出去，自己以及整个医院都得成为全国人民口诛笔伐的问责对象！ “既然我丈夫救不活了，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们都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妇人含着满腔的绝望，转身又往前挪了一步！ “别！啊……宋澈！你要做什么？！” 徐天禄吓得脑袋嗡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个人影掠过，径直冲到另一边的防护墙上翻身站上去，当看清是宋澈的时候，脑袋彻底短路了！ 不止徐天禄等院领导愣住了，那妇人也呆了一下，望着距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宋澈，错愕道：“医生，你……” 宋澈垂头望了眼楼底下的围观人群，又看看妇人，忽的很洒脱一笑：“大姐，你说得对，咱们都是贱命一条，活在世上太遭罪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第083章 悄悄进城 与此同时，一辆考斯特大巴车，正徐徐通过高速口收费站，驶入云州市区。 车子上，省卫生厅厅长陈道会隔着车窗看了眼路况，然后扭头跟坐在后面的老者说道：“殷老，您看真的不需要通知云州的几个主要官员吗？” “通知个啥子！” 被称作殷老的老者，操着一股西北腔调，没好气道：“等通知了，好让他们提前候在家门口拉横幅夹道欢迎吗？都说是来视察调研了，你想不清楚到底是要视察真实的风土民情，还是这些官员导演好的戏码！” 陈道会被训了一句，愣是不敢有半句申辩，只能一脸无奈的看向坐在殷老旁边的中年男子。 “陈厅长，就先按照老爷子说的安排行程吧，今天我们先悄悄进村，等把老爷子安顿好了，明天再起早直接联系云州的主要官员，这也不会给大家的工作造成多少麻烦。” 中年男子打圆场道，同时偷偷的给陈道会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先顺着殷老的意思。 对此，陈道会只能哑然苦笑，点头道：“那这趟就全听殷老和殷省长的指示。” 他是真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次视察调研，居然会临时加入这么一位特殊的成员。 这一次，他和分管卫生文教工作的副镇长殷丛云联袂莅临云州，公开的行程是考察一下云州的医疗卫生工作，更重要的任务，是考量在云州投资建设药厂的环境。 在一个月前，全球排名前五的美国医药企业，瑞腾公司和东海省政府达成了投资意向，准备在省内选址建设药厂。 而云州市，正是潜在的选址地之一。 如果陈道会和殷丛云的此次视察圆满，那么返回省城之后，就会正式将云州写入名单，供瑞腾公司定夺。 但没想到，预定安排好的前程，由于这位殷老的突然加入，不得不临时改变。 殷老是殷丛云的大伯，也是建国后最早的那一批军人，曾参与过抗美援朝和南方自卫反击战等大型战役，功勋卓越，最终官拜上将军衔。 退休之后，殷老便久居首都燕京。 而他老人家的故乡，正是云州市。 本来殷老早前就想在今年回乡祭祖，恰巧听堂侄说要去云州调研，干脆就搭了“顺风车”。 但是这心血来潮的搭车，却让陈道会等省领导压力山大。 更揪心的是，殷老还拒绝了一切迎来接送的规格待遇，严令轻车从简，决不允许惊扰地方干部以及扰民等行径。 说白了，就是要玩“微服私访”！ 万般无奈，陈道会只得承载着省领导们的千叮嘱万嘱咐，小心翼翼的陪同殷老抵达了云州。 还好，这一路过来都安然无事…… “呼哧呼哧！” 当听见后面传来的急促呼吸声，陈道会刚松懈的心神立时又紧绷了起来，扭头就看见殷老正不住的喘气 “殷老！” “大伯。” 殷老摆摆手，皱眉道：“老毛病又犯了，拿药给我。” 话音刚落，身边的工作人员立刻捧着一支哮喘吸入剂递到了殷老的面前。 殷老很娴熟的将吸入剂塞到鼻孔处，吸了几下，脸色便很快缓和了下来。 不过，陈道会的心境依旧无法缓和。 殷老的哮喘病，并不是先天性，而是年轻时作战时，被子弹打穿了肺部导致的后遗症。 虽说只要有药物保障，基本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陈道会可不敢掉以轻心。 思忖片刻，陈道会提议道：“殷老，依我看，要不今晚我们就在医院附近的酒店落脚吧。” 殷丛云明白陈道会的这个安排是为了以防殷老的身体不测，如果万一真有闪失，送到医院也及时，便附和道：“那落脚点就由陈厅长挑选吧。” “小题大做！”殷老不屑道，但还是由着他做主安排了。 陈道会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一番挑拣，最终锁定了市第一人民医院附近的君悦酒店。 这也是全云州医疗实力最佳的医院了。 接着，考斯特便往指示驶往目的地。 不过，当路过市人民医院的时候，这附近的骚动，立刻引起了车上人的警觉。 “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似的。” 殷老嘀咕了一句，拉开车窗，正好有人路过，就询问道：“请问里头出什么事了，这么闹腾。” 那人回道：“里面正有人闹跳楼。” 闻言，殷老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 陈道会和殷丛云也暗道不妙，请示道：“殷老，要不然我们先送您去酒店，我和殷省长再过来了解情况？” “你们就不怕有人先去阴曹地府嘛！” 殷老训斥了一句，不容分说的勒令司机停车开门，起身往外走去。 见状，陈道会和殷丛云等人只得硬着头皮尾随了过去。 “你马上联系这医院的院长，绝不能这节骨眼出篓子！” 殷丛云低声提醒了陈道会一句，然后就抢步跟到了殷老的身旁。 “徐天禄，你可别往枪口上撞啊！” 陈道会暗骂了一句，快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徐天禄的号码，谁知道一直没有接通，一跺脚，只得忐忑不安的先进医院“围观”了。 而住院大楼下面的围观人群还在持续增加，大家抬头望着楼顶，不停的交头接耳。 “怎么回事，一眨眼的功夫，又站上去一个人。” “那男的谁啊，穿着白大褂，该不会是医院的医生吧？” “啧啧，这年头跳楼也要凑对了。” 相比围观群众的八卦兴致，楼顶上的人们，情绪却越发的惶恐凌乱。 徐天禄看着冒出来要一起跳楼的宋澈，脸颊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最后怒叱道：“宋澈！你小子搞什么幺蛾子！赶紧滚下来！” 徐乔恩也看得目瞪口呆，忙叫道：“宋澈，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 林望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忙道：“小睿，很危险的，快下来！” 见众人要走过来了，宋澈也学着那妇人大叫道：“都站住！再上前一步我也跳了！” 众人顿时都被唬住了。 李题云憋不住火气，指着他厉声骂道：“你这臭小子，再胡闹，信不信我把你给开了！” 宋澈鄙视的看着他，讥讽道：“可以啊，反正你一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谁让我把你的心腹马世友主任给整掉了，现在三不五时的给我穿小鞋，处处排挤我打压我，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没钱没势，贱命一条嘛！” 第084章 跳楼做个伴 李题云被当众这么指责，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你、我……” “别你你我我了，你什么身份啊，医院的副院长，在医院里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跟我这小罗喽有什么好置气的呀。” 宋澈又是一通冷嘲热讽，然后一脸悲痛的苦笑道：“这些年，我都看开了，这人命的价值都是不一样的，穷人别说尊严了，就是连苟活的权利都没有的。” “宋澈，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徐天禄责斥道。 “徐院长，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你这人也比较现实，不过心肠还是好的。” 宋澈轻笑道：“可惜，世道如此，你和我都只能是随波逐流，当初爷爷临终前，让我出来历练体会世态炎凉，这点我做到了，只是结果太让我失望了……” 徐乔恩又是气愤又是不解的道：“宋澈，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这么年轻，刚进社会遇到一些挫折都是正常的，就因为生活不如意，就想着轻生，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吗？” “父母？如果有生之年还能让我见到这两个王八蛋，我倒是想问问他们出了把我生出去，还尽过什么义务。”宋澈惨然一笑：“我当时还在襁褓里，他们就把我扔路边，要不是爷爷把我捡回去抚养，我今天连站在这的机会都没有，如今爷爷也不在了，我在这世间孤苦无依，又活得这么糟心，索性还是解脱了吧。” 听到这段声情并茂的自白，大家不免心生恻隐。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想到一向开朗的宋澈，生世居然这么悲苦！ “孩子，也是苦了你，但你爷爷把你抚养长大，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这么做对得起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吗？”文雅娴也听得于心不忍，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对啊，宋医生，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和同事呢。”王甜甜等护士也圣母心泛滥了。 宋澈摇头道：“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仅存的一丝念想，也就乔恩了。” “呃……” 徐乔恩再度懵了。 怎么莫名其妙又跟自己扯上了。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徐乔恩的身上。 “乔恩，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漂亮、善良，是我配不上你，你拒绝我的追求是对的，希望你以后能觅得一个好男人，好好的善待你，我们来世有缘再聚吧。”宋澈一脸深情的述说道。 “你、你……”徐乔恩顿时面红耳赤，羞怒得不知所措。 而大家的目光又立时变得玩味起来。 关于宋澈和徐乔恩的八卦，早在医院流传开来了，甚至私底下，不少人都认为两人已经珠胎暗结。 而现在宋澈轻生前的遗言，无疑是一记实锤！ 只不过，听这话的意思，貌似徐乔恩又把宋澈给拒绝了。 徐天禄只觉得头皮发麻，怎么都想不到，这起闹剧会衍变到这般地步。 面对文雅娴的质问目光，徐天禄无奈道：“宋澈，你和乔恩的事情，我迄今还有些迷糊，要不这样，你先下来，我们关起门再理清楚好不好？” “不必了，就让我走之前，再留一些尊严吧。”宋澈惆怅一叹，扭头朝不远处的许珍道：“大姐，我们这些穷人，能拥有的就只剩尊严了，你说是吧？” 那妇人得知了宋澈的“苦难史”，顿感同病相怜，抹着眼泪道：“小医生，你也是不容易啊，大姐明白你的心情，不过你还年轻，就这么寻短见了，不值得啊，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我看不到希望了，我连继续活着的念想都没有了。”宋澈道。 “怎么会没有呢，你难道不想再见一面你的亲生父母吗？还有，那个乔恩医生，她也没有放弃你啊！” 许珍想当然的把宋澈认为是一个盛世孤苦、饱受情伤的可怜人，本来是她要跳楼轻生，这会反倒充当起了劝人的知心大姐。 宋澈目光清澈的喃喃道：“但是大姐你不也是已经提前放弃了你的丈夫吗？” 许珍的身子像是被电击似的颤抖了一下，苦涩道：“他、他已经救不起了……” “只要没有脑死亡，就仍有一线生机，我想，如果你丈夫现在如果有意识，一定很想早点醒过来，陪你一起把孩子生出来的。”宋澈循循善诱的说道，试图瓦解她的心理防线。 见状，徐天禄等人也渐渐理解了宋澈的企图，双眼不由一亮，暗叹这小子够机灵的啊，竟然想出用这招曲线救人！ 而且看情况，效果相当不错！ 徐乔恩也不傻，又看了眼神态犹豫的许珍，妙目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宋澈，你给我下来！”徐乔恩豁然往前迈步，娇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明明白白的交代清楚了，休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否则你跟那些始乱终弃的懦夫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了，剩下的话，等来世有缘重逢再说吧。” 宋澈露出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眼睛却在微不可查的朝徐乔恩眨了一眨。 接着，他扭头对许珍道：“大姐，既然我们都要寻死，不如就一起做个伴吧。” “这……”许珍反倒迟疑了。 而宋澈则一步步的接近许珍，并向许珍伸出了手。 徐乔恩见许珍的注意力全在宋澈的身上，把心一横，拔腿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许珍的腿脚！ 许珍吓了一跳，脚下趔趄，重心径直往空中栽倒过去！ “啊！” 楼顶上发出了恐慌尖叫。 千钧一发之际，宋澈居然在防护墙上一跃过去，将许珍连带徐乔恩一起扑到了楼顶的水泥地上！ 看到这一幕，徐天禄忙喊道：“快！” 不用他指挥，其他人纷纷跑了上去，将三人，特别是许珍给控制住了！ 等把人都带到安全区域，大家都不禁长松了一大口气。 悬着的心肝是彻底掉回去了！ “你们这是……”许珍回过神，看着宋澈和徐乔恩，隐约明白了什么。 “大姐，事急从权，你别往心里去。” 宋澈笑道：“但我说的是实话，人死万事空，只有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许珍沉默片刻，垂头摸了摸肚子，顿时间潸然泪下。 第085章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徐天禄本就压着一肚子的火，一看宋澈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要发飙训斥，忽然又有人在背后干咳了一声，道：“徐院长。” 徐天禄和大家循声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顶上又多了一帮人。 其中赫然有一张格外熟悉的面孔！ “陈、陈厅长！” 等认清陈道会，徐天禄的额头顿时渗出了一层冷汗，惊愕得再次不知所措。 陈道会背负着双手，目光扫视过了一圈，在宋澈的身上稍稍停顿之后，淡淡道：“你们医院的楼顶可真是够热闹的啊。” 此话一出，徐天禄额头的汗珠直接淌了下来，顿时间也有了想跳楼轻生的念头！ 天知道，顶头上司居然没照既定行程的安排，悄悄莅临了云州，又悄悄到了自家医院，又又悄悄到了楼顶，又又又悄悄目睹了刚刚的闹剧！ 这下好，那个伤者家属没死成，自己就得先死了…… “陈厅长，请我解释，刚刚……啊！殷省长！” 徐天禄刚要开口辩解，却惶恐的还是站在陈道会旁边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他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相貌他却早已牢记于心了！ “殷省长，不知您和陈厅长已经莅临云州，恕我有失远迎……” “好了，有事回头再说吧，你先忙你的。” 殷丛云没兴趣再看徐天禄的窘迫呢样，扭头对陈道会道：“陈厅长，这儿的事你先处理着，我们先去酒店。” “好，您和老首长先行一步。”陈道会立刻改变态度，对着殷丛云和殷老点头哈腰的说道。 殷老也没再多话，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宋澈，微笑道：“你这小娃子，倒是挺有趣的嘛。” 说罢，他便背负着双手，领着一群人施施然的离去了。 看到这一幕，徐天禄的心肝再次高悬了一档位。 到现在，他才注意到了殷老的存在。 虽然尚不清楚这位殷老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能令殷省长和陈厅长如此的毕恭毕敬，可想而知，身份地位该是何等的惊人！ “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不对，简直是暴风雨啊！” 徐天禄心头哀呜了一声，神态凄苦的巴望着陈道会。 陈道会看他这副可怜样，抬手指了指他，本想再苛责几句，谁知宋澈忽然主动打招呼道：“官老爷，别来无恙啊。” 距离上次在省城老弄堂的邂逅，已经过去一月有余，在他乡重逢，陈道会居然多了一丝亲近感，刚还刻板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笑道：“你也别来无恙，怎么样，在这呆得还好吧。” “承蒙你的关照，日子挺舒心的。”宋澈笑道。 其实他知道，自己此次来云州，陈道会暗中给予了不少照拂。 “那就好，刚刚看你说得这么悲惨，我还以为你在这儿受了不少委屈呢。”陈道会打趣道。 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架势，大家顿时又看傻了眼。 尤其是李题云，眼珠子瞪得跟死鱼似的，着实没料到宋澈居然跟省卫生厅长的关系这么亲密！ 再转念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针对宋澈的举动，李题云这一刻的胆颤心惊丝毫不逊色于徐天禄！ 但陈道会暂时也没闲情干涉这些私人瓜葛，扭头又看了眼徐天禄，道：“行了，你先把这起事情妥善处置一下，汇总报告之后交给我，我和殷省长他们就住附近的君悦酒店。” 徐天禄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又致歉又保证，最终小心翼翼的陪着陈道会先下楼了。 临走前，徐天禄不忘回头看了眼宋澈，眼中既有庆幸又是感谢。 多亏了宋澈的及时圆场，自己暂时逃过了一劫…… 只是，这起事件该如何妥善收场，还得费一番心思了。 大领导走了，留下的小领导李题云眼巴巴看着宋澈，还在核计着该如何修复彼此的关系，文雅娴却先走到了宋澈的面前，问道：“你就是刚从省城来的那个中医博士宋澈？” 宋澈点点头，反问道：“您是……” 文雅娴定定的打量了宋澈半响，忽然展颜一笑：“我是乔恩她妈。” 宋澈：“……” 徐乔恩：“……”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 随着警报的解除，住院大楼渐渐恢复井然有序。 但是，在大楼里的某间办公室内，气氛却越发的诡异。 宋澈看着端坐在面前一副后宫娘娘架势的文雅娴，又忍不住咂巴了嘴巴。 今天医院这个风水真是邪了门，先是有人闹跳楼，他好不容易凭着机智化解了险情，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一个“丈母娘”。 正揪心的是，自己对人家闺女那番情深深雨蒙蒙的倾诉，全被“丈母娘”看了个全程直播。 忽的，心里一动，宋澈一扭头，就看见徐乔恩正用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目光盯着自己，显然是催促自己赶紧坦白从宽。 没辙，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得重新填好。 宋澈酝酿了一下措辞，开口道：“阿姨，那个……” “别那个这个了，情况我都知道。”文雅娴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又不是瞎子聋子，你和我家乔恩的事情，我基本心里有数了。” 宋澈苦笑道：“误会，阿姨，这里面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您先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 文雅娴又拿出了那一套独断专行的派头，一抬手堵住了宋澈的话，径直道：“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觉得我家乔恩怎么样？” “……她挺好的。”宋澈大概明白这“丈母娘”还处在想当然的思维中，忙抢词道：“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清清白白，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小伙子，我可不像刚刚跳楼的那女人那么好糊弄。”文雅娴冷笑道：“你俩的关系要是很普通，医院会流传出那些流言蜚语，你今天站上围墙上，又至于众目睽睽跟我女儿讲那些话？” “那都是事急从权……” “好一个事急从权，就为了救人，你就不惜败坏我女儿的名声，现在人已经救下来了，但你打算往后让我女儿怎么在医院做人？” 文雅娴寒着脸道，活脱脱一副要跟“始乱终弃的准女婿”兴师问罪的派头。 第086章 故人 “够了！” 徐乔恩终于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闹剧了，先后瞪了宋澈和母亲各一眼，寒声道：“今天楼顶上的事情，就当作为救人胡诌的话，翻篇以后就别再提了。” “还有，文女士，你刚回来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是不是平时工作还不够填补你的精神空虚？！”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 徐天禄被文雅娴呛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但不代表徐乔恩也吃这一套，相反的，面对女儿的顶撞，文雅娴不仅没脾气，还得和颜悦色的道：“乔恩，妈这不是关心你嘛，无论你和小宋的关系究竟如何，但闲言碎语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对我的关系已经过了有效期限了，现在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成天盯得这么紧，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 徐乔恩没好气道：“再说前面十几年里，你的关心又有多少是放我身上？恐怕还不及你关心事业的十分之一吧？” 文雅娴沉默了。 气氛也再次凝固了。 一看情感狗血剧演绎成了家庭狗血剧，宋澈也不好再掺和了，道：“阿姨，今天这个事，要不还是你们母女先关上门说清楚吧，如果你对我还有什么意见和不满，我们再找时机谈一谈。” “行吧，反正我在云州会逗留一段日子。”文雅娴选择了暂时息事宁人。 宋澈便起身往外面走去。 不过，当开门的时候，他仍忍不住多看了眼文雅娴一眼。 根据这段日子的调查，自己刚出生的时候，也正是文雅娴在市人民医院担任妇产科主任的时期。 换言之，自己的生世之谜，或许文雅娴会知道一些情况。 只是第一次见面太尴尬，时机也不合适，只能留待后面再仔细查证了…… 目送宋澈出门之后，文雅娴叹息道：“其实，这个小伙子还是挺不错的。” “文女士，你能别乱点鸳鸯谱了嘛。”徐乔恩无奈道。 “妈说的不错，是指他给你找的台阶。”文雅娴道：“你莫非真觉得，那小子胡诌的那些话，只是为了糊弄那个跳楼女子？” 徐乔恩一怔，渐渐的有些恍然了。 “你看，这段日子，你和他的绯闻闹得医院人尽皆知，主动解释没人信，不解释，等于是默认，对你对他今后在医院的影响都不好。”文雅娴耐心的开解道：“现在他主动往那个地方一站，说是自己配不上你，向所有人声明你俩的关系已经黄了，过一段时间等风波消停了，你们都能彻底安生，也没人会再嚼舌根，一举两得。” “……” 徐乔恩的心里头有些五味杂陈。 她真没想到，宋澈的那些花，竟然还有这一层用意。 “唯一有什么不好，那就他比较丢面子，没准不少人会认为是他在纠缠你，成了别人口中的笑柄。”文雅娴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这个男孩子，不止机敏聪明，还很有情有义，确实难得，而且我听你爸提过，这孩子的医术十分出众，现在刚进入社会，底子是差了些，但今后前程肯定是不错的。” “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又想乱点鸳鸯谱吧。”徐乔恩岂会不明白母亲的用意。 “别多想，妈就是顺口提一句，如果你对那孩子不反感，干嘛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多接触一下，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文雅娴劝道。 作为一个不太称职的母亲，她还是很希望女儿谈一段不错的恋爱，利用恋爱的温情，化解一下女儿那乖张固执的脾气。 “再说吧，我先忙事情去了。”徐乔恩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却没有一口否决这个可能性，甚至在出门前，还补了一句：“等我下班了，再一起吃饭吧。” 见到女儿破天荒的缓和关系，文雅娴心头一喜，暗暗感慨道：“果然，恋爱是女人最好的催化剂，这个小宋，可以好好考察一下。” …… 正当文雅娴核计着对宋澈的考察，另一边，陈道会也抵达君悦酒店，向殷老和殷丛云汇报刚刚的考察结果。 “情况大致是这样，那女人就是因为承受不了丈夫重伤垂危的打击，一时间想不开，现在医院已经把人安抚下来了，并派人看护了。” 陈道会讲述完原委，之后叹了口气，道：“要说医院在这起意外事件中的失职之处，无外乎没有及时关心病人和家属在经济、治疗等方面的问题。” “说白了，就是病人没钱治疗，医院见死不救了？”殷老很敏锐的猜了内因。 陈道会沉默了。 说实话，这种情况，在全国大大小小的医院，每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 真要追根溯源，最大的源头无疑是现行的医疗制度存在问题。 因此，陈道会对徐天禄也没太多的苛责。 但理解是理解，这起意外偏偏被殷老撞了个正着，不追究一下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就在这时，陈道会兜里的手机响了。 发现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陈道会本来还顾忌场合不想接听，殷老直接颔首道：“听听吧，看看那些人还有什么台词要说。” 陈道会点点头，接起后听了几句，脸色却显得有些古怪，“有话电话里不方便说吗……那好，我迟点再联系你见一面。” 陈道会挂了电话，向殷老道：“是刚刚救人的那小伙子。” “你们认识？”殷丛云好奇道。 “在省城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宋耀祖大夫的孙子。”陈道会回道。 “宋耀祖？就那个建国后中央医疗专家组的首席中医？”殷老顿时悚然动容，啧啧道：“那小家伙，就是宋耀祖的孙子？” 陈道会点点头，将宋澈的来历背景大概阐述了一下，“上个月，宋老大夫过世之后，那孩子就独自来到了云州，我留意打听了一下，听说那孩子最近在市人民医院搞出了不小的名堂，先后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其中还抢救了市长刘相韬的父亲。” “有意思了，宋耀祖当年被斗倒之后，曾经放话再也不给当官的治病，没想到他孙子居然打破了这条规矩。”殷老略显玩味的喃喃道，眼中闪现出一丝唏嘘。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曾经放话，说没兴趣再行医，而是想进官场体制里历练一下，目前他已经被提拔为院长助理了。”陈道会补充道。 殷老一愣，旋即放声大笑：“好一个弃医从官，更有意思了，宋耀祖教出的这孙子，还挺有志向的嘛！” 第087章 天降大锅 殷老笑完之后，目光闪烁了片刻，道：“既然是故人的孩子，就叫来见一见吧，况且我本来就觉得这小家伙挺有趣的。” 陈道会默默点头，又想到了什么，道：“医院几个主要领导现在都在酒店外面候着，想向您和殷省长做检讨。” “先晾着他们，见了也心烦。” 殷老没好气道，“对了，等会估计云州的那些领导也得被惊动了，你们暂时应付着，别走漏我的行踪，倒是老刘，你们协调安排一下见面，毕竟好久没见了。” 陈道会和殷丛云忙答应了下来。 老刘，就是市长刘相韬的父亲了。 当年刘老在从军时期，曾经是殷老的老部下。 等陈道会出门办差之后，殷丛云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伯，宋耀祖这人到底什么来历？” “刚不都说了嘛，他是建国后，中央医疗专家组的首席中医，还曾经服务于上头的那些老首长呢。”殷老淡淡道：“不过那段混乱时期里，他被斗倒了，说他的中医术是封建糟粕，下放到东江省改造，后来虽然给他平反了，但脾气犟，又大概厌倦了上层的日子，干脆就留下来隐居当一个郎中了。” “十几年前，我和几个至交聊起过他，也想着请他再来燕京叙叙旧，结果他只回了一句话，老死不相往来。” 殷丛云大致听明白了。 这就是一个老御医了。 论身份地位，未必有多么崇高，但人脉关系，却是十分了得！ “大伯，既然那孩子是宋老大夫的孙子，你准备怎么安置？”殷丛云请示道。 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好歹是故人的子孙，于情于理都得给予一些适当的照拂。 殷老摆摆手，道：“看他自己的造化，咱们就别一厢情愿了，如果那孩子真的是唯利是图，在他爷爷去世之后，就早该削尖脑袋往上头钻了，而他偏偏跑来云州当一个小医生，可见他的志向不在于此。” “可他都弃医从官了。” “所以我更有兴趣看看这小家伙的志向了。” 殷老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前有鲁迅弃医从文，这小家伙放弃擅长的老本行，一头扎进宦海里，倒是十分有意思，咱们就先静观其变，没准能欣赏到一出好戏。” 接着，他放低声音，喃喃自语着：“宋耀祖，但愿你这孙子也别让我失望。” …… 此刻，市人民医院的几位主要领导，正抱着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势，老实巴交的驻守在酒店大堂里，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徐天禄是真没想到自己刚出君悦酒店，一刻钟又得折回来。 这一回，相比面对母老虎前期，他要面对的人物，却是更恐怖威赫无数倍！ 正核计着该如何求得宽恕，忽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招呼： “徐院长，你们怎么都在这站着？” 徐天禄扭头看见迎面走来的宋澈，微微一怔后，反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有人约了我在这碰面。”宋澈回道。 徐天禄心里一动，试探道：“是陈厅长？” 宋澈点头。 徐天禄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了一线曙光，忙一把握住宋澈的手腕，拉到一旁后，言辞恳切的道：“小宋，你来医院也有段日子了，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 宋澈岂会不明白徐天禄的心思，笑道：“院长，不用你说，我也是把医院当成我家一样，能帮得上的地方，我肯定责无旁贷。” “好，好，总算我没看错人！”徐天禄又是欣喜又是欣慰，自己当初的押宝果然没押错，给自己争取来了一个大救星。 不过，宋澈接下来却是话锋一转，道：“但我到底是人微言轻，陈厅长或许会顾念私人的旧情，能听得进我的话，不过你也看到了，这一趟的话事人，貌似不是陈厅长。” 闻言，徐天禄的心境又如过山车般坠入谷底。 无疑，宋澈这句话说到点上了。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陈厅长在视察组中的地位，估摸着就是一个副手。 真正的话事人，还得是分管卫生文教的副省长殷丛云！ 而且，那位来历神秘的老者，更可能话语权还在殷丛云之上！ “那可怎么办，难道这次就真在劫难逃了？” 徐天禄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心急如焚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李题云。 随着眼神渐渐发亮，他萌发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李题云一直观望着两人，迎上徐天禄的眼神，立时也萌生了不详的预感！ 他知道，徐天禄怕是要推自己出来顶锅了！ 毕竟，当时在楼顶上，许珍的控诉中已经明确提到了他。 正是他的绝情冷酷，造成了压垮许珍的最后一根稻草！ 光凭这桩罪责，这锅他不背谁背？！ 宋澈略微一扫视，就猜到了徐天禄的计划，微微摇了摇头，内心很不屑于玩这种阴损伎俩，否则他跟李题云这种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我先上去了，院长，放心，我只会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宋澈撂下这句话，便径直往电梯方向走去。 李题云看着渐远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人生前程离自己远去，绝望之下，他一咬牙，毅然扭头离开了酒店。 走到门口，李题云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待接通之后，便疾声道：“任少，情况不妙了，你撞伤的那个人，他的老婆今天在医院楼顶上要跳楼了啊……还好，人最后没跳成，不过经过被省里来的视察组撞见了，接下来怕是你我都得有麻烦了，还是赶紧想法子补救吧……” 说着话，李题云几乎把肠子都悔青了。 那起车祸肇事案之后的第二天，一个名叫任思敏的富二代公子哥就找到了李题云，许以各种好处，只求李题云办妥一件事：绝不能让受害伤者应勤醒过来！ 虽然隐约觉察到这起车祸案还潜藏着内幕，但财迷心窍之下，李题云仍是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 因此，在治疗应勤的手续上，李题云能卡就卡。 原以为能瞒天过海，结果天上降下一顶大锅，竟是要砸得他淹死在海里头了！ 第088章 尚方宝剑 随着电梯门打开，宋澈迎面就看见陈道会正在外头候着自己。 这就有点深意了。 好歹是省卫生厅长，屈尊在这等一个小医生，明显是乱了体统。 这无疑说明，是有一个身份地位远高于陈道会的大人物，指示陈道会来接宋澈去见面！ 副省长殷丛云，貌似还不具备这个资格，因此，宋澈第一时间联想到了那个神秘老者…… “不是我要见你。” 陈道会直接开天窗说亮话，微笑道：“是你爷爷的一位故人，你应该能猜到一些吧。” 宋澈点点头。 爷爷的故交具体是哪些人，他不清楚，但从小到大，他经常会看见爷爷一边新闻联播的时政内容，一边指着里面出现的某些大领导评头论足。 甚至，电视里出现有几位已经位居国家中枢的大首长，爷爷还会嘟囔几句“当初穿开裆裤的屁孩，现在还挺有些派头的嘛。”。 “跟我来，不过等会见到人，谨记多听少说，也不用想太多。” 陈道会叮嘱了一句，便领着宋澈往走廊深处的那间房间走去。 按了门铃，过了片刻，房门一开，一个身形魁梧精壮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目光掠过陈道会之后，牢牢锁定住了宋澈。 那目光，仿佛一头正审视猎物的猛兽！ 宋澈就意识到这中年人的身手十分了得，估计是警卫员的角色。 “请进。” 中年人大概是确认宋澈没有威胁性，就让开了身子。 宋澈跟着陈道会进到屋里，就看见殷丛云和那位老者正坐在沙发上煮茶品茗。 “老首长，人带到了。”陈道会提了一句，就识趣的站到了沙发侧边。 “我和你爷爷是同辈论交，你姑且可以喊我殷老先生。” 殷老垂目喝茶，却没有正经打量过宋澈，自顾自的道：“我听陈厅长说的，关于刚刚的跳楼事件，你还有情况汇报？” 宋澈一看对方没有丁点寒暄叙旧的意思，也就开门见山了：“没错，我偶然间听闻了一些线索，认为那个轻生女人的丈夫，他的车祸肇事案并没有那么简单，有可能存在顶包枉法的情况！” 殷老喝茶的动作有稍稍的停顿，一挑眉头，道：“那你来找我们，是希望我们介入主持公道了？” 不等宋澈回答，殷老又道：“那我先问你一句，你觉得，公道是什么？” 宋澈沉默片刻，道：“是人心！” “人心……是公道自在人心的意思吗？”殷老终于抬头，兴致盎然的凝视着宋澈，对视着那一双清澈的眼神。 宋澈道：“准确的来说，是大多数人的心念，只要是大多数人认为是合理正确的，那就是公道。” “可惜现在这世道人心不古啊，太多人为了一己私欲，早已把所谓的公道抛到九霄云外去咯。”殷老叹息道，“就说你怀疑这起车祸肇事案有猫腻，如果真的大多数人心怀公道，又岂会造成今天这局面？” “那剩下如我这些依然心怀公道的人，就更得坚持了。” “那如果像你这些心怀公道的人，成了少数，又该如何？” 宋澈不假思索的回道：“我爷爷教诲过我一句话，只要认为是正确合理的事情，就得抱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 殷老的眉头再次一挑，定定的审视了宋澈半响，忽然朗声大笑道：“好！有点意思！你总算没有辱没了你爷爷的风骨！” 接着，殷老扭头跟殷丛云嘱咐道：“你等会通知刘相韬还有公安口的负责人，成立专案组重新彻查这起案子，顺带让这小家伙加入一块办案。” 闻言，殷丛云和陈道会皆是脸色一变。 鉴于殷老嫉恶如仇的脾气，他指示云州领导重新彻查车祸肇事案，倒是在情理之中。 但是，让宋澈也入组办案，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毕竟，宋澈的身份只是医生，和查案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 但既然殷老拍板了，自然没有商榷的余地。 “小家伙，尚方宝剑给你了，接下来就看你挥得如何了，可别叫我失望。”殷老微微一笑，然后再次端起了茶杯。 茶杯端起，就是送客的意思。 宋澈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门一关，殷丛云忍不住试探道：“大伯，您是要再考量一下这孩子吗……” “考量谈不上，只是想看看一场好戏罢了。” 殷老笑着埋头啜了口茶水…… …… 这场谈话，没有伦理剧的推心置腹，也没有预想中的高谈阔论，以很简单直接的方式收尾了。 但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正在云州的权力中心渐渐酝酿发酵。 先是市人民医院，徐天禄向陈道会递交的检讨报告中，很利索的将主要黑锅都扣在了李题云的头上。 当天下午召开的全院领导班子会议上，当众中止了李题云的副院长职务，等待省卫生厅领导的下一步指示。 至于指示什么时候到来，又还得看这起肇事车祸案的动向了。 当得知省调研组已经悄然抵达了云州，云州市的主要官员立刻兴冲冲的跑来接风。 殷丛云和陈道会也很公式化的应付着。 唯独，市长刘相韬进了酒店一间客房没多久，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当天夜里，直接开车到了公安局长葛中原的家门口！ “具体的情况，我不好多说，但这起交通肇事案，已经引起了上头的注意，并且有人举报案子里存在顶包枉法的嫌疑。” 车子后座，刘相韬面对坐到旁边的葛中原，面色肃然的道：“我目前也是一头雾水，想听听你对这起案子的介绍。” 葛中原沉吟道：“这种程度的交通肇事案，到不了我那边，应该是区局就直接接手处理了，我立刻打电话找人了解一下，如果真有问题，我会亲自挂帅成立专案组一查到底！” “就怕会有阻力，要不你先查着，如果发现背后真有什么硬骨头，我会提请市委常委会介入。”刘相韬一想到殷老的责问和指示，不由的心有余悸。 皱眉呼了一口气，刘相韬忽的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让市人民医院的宋澈也一并加入专案组，这也是上头吩咐的。” 第089章 乌云盖天 葛中原又着实吃了一大惊。 得知医院跳楼事件被省调研组看了个正着，本就令他有些不安了，还想着抓紧调查破案，没想到上头居然又要往他这硬塞进一个人！ “这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他毕竟只是一个医生。”葛中原迟疑道，哪怕他和宋澈关系不错，但也摸不清上头这番安排的深意。 “那就特事特办，给他挂一个顾问的头衔，协助侦查。”刘相韬很老练的给出一个妥当方案，最后又悄声叮嘱道：“有些话，于公于私我都不好说太多，但是，老葛，这次你可务必得上点心，别让我和整个班子太为难。” 闻言，葛中原当即心头一凛。 刘相韬虽然依然含糊措辞，但最关键的信息已经点明了。 那就是宋澈很可能是被上头的领导看中了，要趁机委以重任！ “难不成这小子是被殷省长点了将……” 葛中原暗暗猜度着，嘴上则不再犹豫，“放心吧，市长，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下军令状，这起车祸肇事案，无论涉及到谁，只要存在徇私枉法的行径，我绝不姑息！” 如今，他正极力想争取晋升市政法委书记的机会，这么关键的时期，应承下这桩任务，可谓是福祸相依。 办砸了，官帽子戴不稳。 办成了，官帽子就更有机会往上挪一挪了！ 压力和动力的双重驱使下，葛中原二话不说，直接下车，跑去开上自己的警车，风风火火的往市局驰去。 刘相韬看着消失在眼帘中的警车，脸色说不出的复杂，喃喃道：“这块试金石，应该可以检验出这帮人的成色了，尤其是那小子……” “轰隆！” 远方的天际骤然响起一阵雷鸣。 转眼间，乌云密布，一场豪雨迫在眉睫…… …… 市委住宅区。 望着车窗外的磅礴大雨，孟玉刚处于一阵心绪不宁中。 就在傍晚时分，他接到了任思敏的电话，得知了今天中午发生在市人民医院的跳楼事件。 原本这件事，跟他扯不上半毛钱，偏偏，他之前帮任思敏摆平的案子，就是那起车祸肇事案！ “市人民医院，宋澈……真特么成老子的灾星了！” 孟玉刚爆了句粗口，一咬牙，推开车门，顶着雨水一路跑进了前面的那栋洋楼。 按响了门铃，一张和孟玉刚五官有七八成相似的中年面孔赫然杵在了门里面。 这正是孟玉刚的父亲，市政法委副书记孟浩辉！ “进来吧！” 孟浩辉只看了眼儿子，冷冷撂下这句话之后，便扭头进了屋里。 一看到父亲的恶劣态度，孟玉刚顿时心里一咯噔，刚带上门，就急匆匆道：“爸，事情你也知道了？” “砰！” 孟浩辉刚走到客厅口，听到这句，居然立时暴怒的将脚边的花瓶给踹翻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你背着我干的那些蠢事我都不晓得，以前看你小胡闹，我权当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倒好，越闹越大，上次刚吃了一记警告不长记性，这次竟然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窟窿洞！你是想把我一块拉进坑里被人活埋嘛！” 孟浩辉扭头怒目瞪着这坑爹儿子，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 孟玉刚的心肝一通哆嗦，嚅嗫道：“我也没想到……”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孟浩辉指着儿子，骂道：“你最没想到的事情，就是没想到那个伤者家属会跳楼，还会刚巧给省里的调研组看见！” 孟玉刚面如死灰，最终颓丧的垂了下头。 骂也骂了，事已至此，孟浩辉就是再把儿子痛打一顿也无济于事，喘了两口粗气，沉声道：“先过来，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起烂摊子！” 坐到沙发上之后，孟浩辉叼起一根烟，点燃后深吸了两口，吐出烟雾的时候，眼中精光闪烁，缓缓道：“刚刚我收到消息，市局会成立专案组，重新调查这起车祸案，现在，你先把你知道的内情，一五一十的说一遍，半个字都不能遗漏！” 孟玉刚哪敢再糊弄父亲，站在他身旁，懊恼道：“大概半个月前，广成商贸的任思敏找到我，说他的女朋友开车不小心撞伤了人，希望我在公检法那边活动一下关系，先取保候审，然后争取赔钱了事。不过我多留一个心眼，试探了几次，大概能确定真正的肇事者就是任思敏自己！” “那晚他喝了酒，旁边坐的是他女朋友，过一条小路的时候，把一辆正常行驶的车子给撞翻了，也算他那小子命大，刚好那儿是监控盲区，他干脆就让他女朋友顶包，自己先溜了。” 听到这里，孟浩辉再次气不打一处来，斥责道：“既然都做贼心虚了，干嘛不早点赔钱和解，起码先把医药费给人家了，怎么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我也劝过了，但任思敏那王八蛋太心虚了！”孟玉刚苦着脸道：“应该是伤者在昏迷前，最后曾经看到了开车的是任思敏，任思敏担心伤者醒过来告发他，所以、所以……” “所以就想草菅人命、瞒天过海！” 孟浩辉冷笑道：“医院那边的人也被买通了吧？” “对，具体怎么操作我不清楚，但任思敏铁定是要想方设法阻扰伤者治疗的，前两天他还打听过，说伤者颅脑重伤，很可能要成植物人了！” 孟玉刚苦着脸道：“总之，这次我算是被任思敏这孙子拉下水了，爸，我真的不是有心给您惹出这么*烦的。” “行了，没事就趾高气扬，出事就慌慌张张，丢不丢人！” 孟浩辉不耐烦的摆手道：“我不管你到底收了任思敏多少好处，接下来，你必须切断跟他的所有利益关联，该收手的地方绝不能再沾半点，否则咱们家都得完蛋！” “那专案组那边会不会查出什么？” “只要无凭无据，纵然查到阎王爷那边，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孟浩辉阴沉道，但一想到葛中原，不免有些忐忑，于是又补充道：“谨慎起见，你最后再告诉任思敏，想瞒天过海，这天就还得黑下去，无论他用什么伎俩，都不能露出一点缝隙给人揭！” 第090章 细思极恐 第二天一早，宋澈便接到了市公安局的征召指令。 葛中原按照刘相韬提点的，走了程序，跟徐天禄沟通联系之后，邀请宋澈担任专案组的顾问，协助侦查车祸肇事案的内情。 既然线索是自己提供的，宋澈自然责无旁贷，当即来到了市公安局报道。 恰逢葛中原主持会议，趁机向专案组介绍了宋澈的身份，虽然惹来了不少质疑眼神，但他仍确定了宋澈在专案组中的特殊权限！ “宋医生的医术本领十分了得，加之为人聪明机敏，相信一定能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助一臂之力。” 葛中原拍板之后，立刻转入了正题：“接下来，黄队长，你再把案情给大家详细阐述一下。” 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点点头，操作了一下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接着，投影幕上就放映出一系列的照片。 “这是半个月前，发生在本市东风区香林大道附近路口的车祸案现场，由于事发地处于监控盲区，我们没能获得车祸的经过详情，但从目前获得的证据和口供，初步认定肇事车的肇事司机就是照片中的这个女性。” 投影幕上，先是掠过几张狼藉的车祸现场照片，最后切换成了一个妙龄靓丽的女子。 黄克义将复印材料陆续分发给众人，同时介绍道：“杨蕊蕊，本市人，年龄二十三岁，职业是平面模特和网络主播，她承认当晚是自己驾驶车辆，经过事发地时操作失误导致撞上了受害者驾驶的车子，之前已经被东风区分局以涉嫌交通肇事罪刑事拘留，东风区检察院也批准逮捕、提起公诉。由于案子还没到法院，加上杨蕊蕊背景清白且没有犯罪记录，暂时采取取保候审……” 听着洋洋洒洒的介绍，宋澈又扫了眼杨蕊蕊的资料，趁着黄克义停顿的间隙，开腔问道：“冒昧提一句，肇事车是肇事者名下的吗？” 黄克义先多看了眼宋澈，又见葛中原颔首表示允许，就补充道：“肇事车经核查，是属于本市一家广成商贸公司的名下，据杨蕊蕊交代，他和广成商贸董事长任广成的儿子任思敏在交往恋爱，因此最近一直驾驶这辆车。” 任思敏…… 宋澈当即想到了昨天在君悦酒店碰见的那家伙。 联想到任思敏和孟玉刚的关系，还有他们当时的窃语，宋澈隐约猜到了某种可能。 但他没再打岔，继续静听。 葛中原则抓到这条线索，问道：“有没有可能存在顶包嫌疑？” “有这可能，但目前尚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而且隔了这么长时间，再调查取证也存在不小麻烦。”黄克义迟疑道：“最关键的是，嫌疑人还已经被取保候审了。” 被取保候审，意味着杨蕊蕊很可能已经被任思敏控制住，存在着窜供的问题！ “那就立即把嫌疑人传召回来审讯，同时以市局的名义，要求东风区分局将案件移交上来，等争取收集出新的证据材料，再移交给检察院不迟！”葛中原拍板道。 但内心，他仍有些顾虑。 国内的办案流程，一般是公安机关负责查案取证，接着以核定的罪名再移交给检察机关定夺是否提起诉讼，只有检察机关决定起诉了，法院才会进入案件审理程序。 葛中原固然能以市公安局的名义干涉案件侦查，但除非能收集到翻案的关键证据，否则检察院那一关就过不去。 即便现在是省领导点明要求重审，那也得按照基本法处置。 又布置了一系列行动指示，葛中原便宣布散会。 “宋老弟，你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出门了，葛中原掏出一盒烟，本要递给宋澈一根，见宋澈摆手，就自顾自的点燃。 吸了一口，葛中原问道：“现在领导忽然交给咱俩这么一桩任务，说实话，我目前也是一筹莫展，不知你那边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和想法，趁着现在可以给老哥提一提。” 宋澈知道葛中原其实是想试探自己为何会被领导点将，就道：“这起案件的疑点，是我告知殷省长他们的。” “噢？”葛中原的脸色一凛，两根手指不禁夹紧了香烟，聚精会神的聆听起来。 “我目前知道的线索，大致有两条，一条是医院护士说的……”宋澈先将那一晚杨蕊蕊在医院抽血的那个细节阐述了一下，接着道：“第二条，昨天中午我在君悦酒店，碰巧又遇见了孟玉刚，在他身边，还跟着广成商贸的任思敏，从他们的交谈中，我隐约听见任思敏好像在委托孟玉刚办什么事情。” 听到这里，葛中原的眼睛陡然眯成了一条缝。 他这位老公安，已经隐约嗅到了案件中的玄机…… “你的意思，是怀疑孟玉刚以权谋私，协助任思敏在这起车祸肇事案中瞒天过海？” “这不好说，还需要葛局长你们的侦查核实，我目前唯一的质疑，是肇事司机的赔偿款迟迟没到位。” 宋澈道：“伤者的病情多拖一天，势必就多一分危险，尤其伤处还是颅脑，我实在无法理解，既然已经核实肇事司机的罪责，为什么没有给予合理的赔偿，人命攸关，他们这个动机，很令人怀疑！” 这也是宋澈最为忿然的。 即便现在徐天禄给伤者开了绿色通道，但拖延治疗的这半个月，给伤者和家属带来的创伤和痛苦，却是根本难用金钱衡量的！ “这一点，我打听了一下，据说是肇事司机杨蕊蕊财力有限，而她的男朋友因为这起事故，已经跟她分手了，坚持不肯再帮忙垫付赔偿款，司法部门一时间也难协调。” 葛中原弹了弹烟灰，沉吟道：“但现在经你这么一说，怕是没这么简单，孟玉刚他爸又是政法委副书记，任思敏一边拒绝负责赔偿，一边又求到孟玉刚这边，那只能说明一个可能……” 说到这，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萌生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测： 任思敏不希望伤者能醒过来！ 第091章 心理学破案 砰！ 葛中原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都颤跳了一下，他怒形于色的道：“简直胆大包天！” 他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公安，岂会被这种伎俩糊弄过去。 任思敏这些举动，无不说明两件事：第一件是摆平车祸肇事案；第二件，就是避免伤者醒过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犯法枉法了，而是草菅人命！ 但气归气，目前这些分析都只是两人的臆测，想定任思敏的罪名，还得要确凿的证据！ “老弟，光凭你这些线索，可算是帮了老哥大忙了，否则整个专案组还得跟无头苍蝇似的。” 葛中原快速一思忖，决断道：“要不这样，我先审讯那个杨蕊蕊，看看能否从她这打开突破口。” “可以。”宋澈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伤者驾驶的车子，有没有行车记录仪？” “有，我也看过了，只是当时肇事车是笔直撞到驾驶室的侧门，刚好处于记录仪的盲区，全程只拍到了杨蕊蕊。”葛中原道。 “能再给我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 葛中原起身拉过那台笔记本电脑，一通操作，点开了一段视频，并把进度条拉到了一个时间点。 只见视频里，正常行使的车子，在两秒后就发生了剧烈震荡，当画面重新平稳下来，挡风玻璃已经碎了一片！ 再接着，视频的左侧闪出了杨蕊蕊的身影。 她大概是探头看到了伤者的情况，发出了一声尖叫。 “等等，在这停一下。” 宋澈指着杨蕊蕊的神情，道：“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旁边，旁边应该还有人。” 葛中原点头道：“这细节，不止我，负责事故的交警队也发现了，当时他们盘问过杨蕊蕊，这女的只说当时太紧张，记不得这个细节，大概是自己无意识间的扭头。” “葛局长信么？”宋澈冷笑道。 葛中原撇撇嘴，现在就是把他的颅脑撞伤，他也绝不相信这个说辞。 “葛局长一个旁观者都不相信，那处理现场的交警那么容易就信了？”宋澈又问道。 葛中原一怔，眼珠子立时瞪得老大，旋即他一拍脑门，咬牙道：“这些王八羔子，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未必是他们存心要徇私枉法，没准是受了上头谁的压力，不得不草草结案。”宋澈道。 “有道理啊！” 葛中原也想明白了。 交警队的人不可能没发现这些疑点，但他们仍草率结案，只能说明案件的背后，或许还有某种势力在推动着！ 孟浩辉！ 葛中原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孟玉刚的父亲，云州市政法委副书记！ 根据任思敏和孟玉刚的关系，能以职权干涉案件处置的，非孟浩辉莫属！ 现阶段，葛中原和孟浩辉正处于竞争市政法委书记的对立面。 上次替宋澈教训孟玉刚，他既是顺水人情，也是借题发挥。 如今又逮到了孟浩辉的小尾巴，葛中原自然不会手软！ “老孟，这次你可是要自投罗网了……” …… 宋澈的助攻仿佛强心针，立刻让葛中原干劲十足。 在传召杨蕊蕊的同时，还将负责车祸案的东风区公安分局交警大队的队长找来“谈话”。 两边同时讯问，迈出了翻案的第一步！ 葛中原直接负责处理交警大队的队长。 而讯问杨蕊蕊的，则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 讯问室的外间，隔着单向透视玻璃，宋澈看到了正坐在内间的杨蕊蕊。 比起照片，杨蕊蕊本人更是靓丽时尚。 但此刻，面对黄克义的讯问，她那张典型的网红脸，写满了慌张。 “警官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也把我拘留了半个月，到底还要怎么样啊。” “我们找你做什么，你自己心里该清楚！” 黄克义充分诠释了老刑警的业务能力，一拍桌案，凶神恶煞的道：“杨蕊蕊，念在你这么年轻，可别铸成大错啊，现在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要还执迷不悟，等真相大白了，你就是罪加一等了！” 杨蕊蕊的惶恐脸色更重了，眼中似有挣扎情绪闪现，但她最终一咬牙，仍搪塞道：“我真是不小心才开车撞伤了人，现在检察院已经准备起诉我了，难道要把我逼得一命换一命，你们才满意吗？” 黄克义细细审视着杨蕊蕊，沉吟道：“那好，你再把当晚车祸的经过，详细跟我讲一遍。” 黄克义的计划，是想通过口述找出漏洞。 可惜，杨蕊蕊口述的经过，跟先前的口供完全对得上！ 正当黄克义深感棘手的时候，宋澈也在暗中观察着杨蕊蕊的一举一动。 忽然，后面的门开了。 葛中原迈步进来，询问其他警员：“问得如何了？” “暂时还没发现问题。”宋澈代为回答道。 “一个小丫头，我还不信能上天了！”葛中原岂会甘心栽在杨蕊蕊这个坑里。 宋澈则问道：“那个交警队队长有眉目了？” 葛中原点点头，低声道：“交代了，是孟玉刚打了招呼，说杨蕊蕊是他的朋友，希望大事化小，那交警队长看暂时没出人命，干脆就卖了面子，草草把案子结了。我准备等会先通报给局里的纪检组处理。” 公安局的纪检组一般是纪委的人。 葛中原这番操作，显然是要联合纪委，准备对孟玉刚、孟浩辉开刀了！ “让黄克义先停一停，我要亲自去审！”葛中原指示道。 宋澈忽然道：“能否让我先进去试试？” “你有把握？”葛中原随口打趣道。 “试一试吧，我念过心理学。”宋澈笑道：“这个杨蕊蕊，明显是提前把台词念得滚瓜烂熟了，加上受人威逼利诱，铁了心要当替罪羊，单纯的逼供怕是效力不够。” “那好吧，先试试你的奇招。” 葛中原略一考虑就答应了。 不知为何，经过这几次接触，他潜意识觉得这个青年医生似有一股破解一切难题的神奇本事。 更何况，用心理学审讯犯人，他又不是没遇到过。 只是，看着宋澈依然清澈平易的笑容，他又忍不住犯嘀咕： 这笑容，怎么看着跟那些忽悠无知少女的诈骗犯一个样…… 第092章 诱导 杨蕊蕊看着面前的俊朗青年，又是困惑又是忐忑。 就在十分钟前，那个凶神恶煞的警察出门之后，就换了这个青年进来，自称是医生，并且还和颜悦色的捧给自己一杯热茶，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然后……就没然后了。 整整十分钟，两人隔桌，一言不发。 这场景，说不出的诡异。 “我们这场景，是不是有些像所谓的相亲现场？” 终于，宋澈主动打开了话匣子，但也让杨蕊蕊刚吞到嘴里的茶水险些喷出来！ “……” “……” 别说杨蕊蕊了，连隔着玻璃观察现场的葛中原、黄克义等人都满额头的黑线。 他们审讯了数不清的嫌疑人，这种画风，简直是闻所未闻！ 宋医生，您到底是要破案呢，还是要撩妹呢！ “开玩笑的，缓解一下气氛，别介哈。”宋澈又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 “呵呵……” 杨蕊蕊干笑了两声，讪讪的放下茶杯。 “好了，看你的情绪也稳定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进入程序吧。”宋澈始终保持和善，道：“杨小姐，听说你是做模特兼职网络主播的，我冒昧问一句，你一般收入如何？” 杨蕊蕊再度一愣。 显然跟不上宋澈的脑回路。 犹豫片刻，她回道：“不好说，好的时候，一个月有两三万的收入，不好的话，一万左右吧。” “那最差，也远高于云州的人均收入了。”宋澈感慨道：“枉我埋头学医那么多年，每天累死累活，工资还没你开几次直播多。” “我们做直播的也不容易，别看挺光鲜的，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不止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还得多才多艺会说话聊天，要不然粉丝怎么肯掏钱。”杨蕊蕊苦笑道。 “也是，前风光人后苦。”宋澈点点头。 顺着这个切入点，宋澈继续跟杨蕊蕊闲聊起一些家长里短。 黄克义目睹耳闻了全程，眼看闲扯半天也没提到有关案件的一丝半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局长，这小子到底是玩心理战还是玩过家家啊，他明明没有丁点的侦查经验，何必瞎逞强呢，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葛中原也看得一头雾水，但基于对宋澈的信赖，他还是选择了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音箱里，宋澈的话锋忽然一偏，问道：“不过，你的气色很差，看样子最近精神压力很大吧？” 杨蕊蕊微微垂下头，神色不自然的道：“是比较大，自从出了那事，都没睡好过……” “我有一招解压的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噢？” “很简单，你照我说的做。” 宋澈伸出一只胳膊，另一只手先按压住食指尖，接着以大约一寸的距离依次按到了手肘部，然后再退回到食指尖，如此反复。 杨蕊蕊心怀好奇的照做了一下，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丝酸麻。 “深呼吸，再慢慢吐出来。”宋澈提醒道。 杨蕊蕊吸了几口气，忽然眼神一亮，道：“忽然就神清气爽了一下，真的好舒服。” 旋即，杨蕊蕊又钦佩又感激的看着宋澈，道：“你果真是一名好医生呢。” “过奖了。” 宋澈笑了笑，道：“但这些只是舒缓你的神经系统，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困扰不能得到妥善解决，一直徘徊在你的思维里，长此以往，怕是容易诱发抑郁等心理疾病。” 先是闲聊放松，又是指点解压，杨蕊蕊早已对宋澈放弃了戒备，甚至萌生了不少亲切感，忙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晚上一闭眼，除非累得受不了才能睡一会，但很多次会做噩梦，说实话，我真是撑不住了，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心理学上，你这应该属于典型的精神创伤应激症状，说明那起事故对你的刺激相当严重。”宋澈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要解决，恐怕要经历很久的心理干预治疗，还未必有用，因为人类大脑潜意识中，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排斥和恐惧，你可以选择性的暂时遗忘，但只要你一想来，照样无补于事，要知道，回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见杨蕊蕊脸色彷徨，宋澈给她扔出了一根“救命稻草”：“但是，如果你能正视这些精神创伤，就必然能战胜内心的梦靥。” “正视……”杨蕊蕊似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几分挣扎。 “对，正视困扰自己的噩梦。”宋澈循循善诱的说道，像极了一个诱拐少女的诈骗犯：“说简单点，你可以将自己代入成那场噩梦中的其他角色，把你正经受的所有烦恼压力，都转嫁给那个角色，最后，你做回你自己，一个排泄完烦恼压力的自己。” “那要该怎么做？”杨蕊蕊也像极了一个被诱拐的少女。 “这样，你再照我说的试试看。”宋澈的话语仿佛带着魔力，缓缓道：“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工作劳累了一天，在夜里开车在路上，家里还有你的亲人等你回家吃饭，这时候你的心情应该很愉悦……” 杨蕊蕊闭上眼睛，在思维里模拟起宋澈勾勒的场景。 “眼看到家不远了，忽然侧脸投来了刺眼的灯光，你扭头想要看清楚，却看见了一辆车子迎面撞击了过来……那一瞬间，你只觉得天旋地转！”宋澈言辞中的蛊惑力越来越旺盛，完全笼罩住了杨蕊蕊！ 果不其然，杨蕊蕊的脸色已然一片惨白，眼角抽动、额头冒汗、浑身颤抖！ “等一切都平稳下来，你又发觉全身到处剧痛，还完全不受控制，你试图保持清醒，依稀看到了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看到你垂死的样子，他慌张了、恐惧了、逃跑了！” “啊！！！” 杨蕊蕊不可抑止的爆发出一阵尖叫，把外头的葛中原等人都吓了一跳。 当他们刚回过神，又悚然看见杨蕊蕊睁开了眼睛，急不可耐的叫道：“不是我，那个逃跑的人不是我，那个人是任思敏！是他撞了人！” 闻言，葛中原、黄克义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吃吃道：“神了！” 第093章 突破口！ 眼看杨蕊蕊处在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宋澈便扭头张望了一眼单向透视玻璃。 玻璃后面，葛中原从呆愣中回过神，立刻冲黄克义吼道：“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啊！” 黄克义如梦方醒，赶忙拔腿冲进了讯问室内。 当他进来的时候，杨蕊蕊的情绪已经渐渐有了些平复，但一张脸写满了茫然。 她痴痴的凝视着宋澈，道：“我怎么了？” “恭喜你，心病好了一大半。” 宋澈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你就没事了……对了，只是精神状态没事了，至于你的罪责，还得交由法律来裁决。” 杨蕊蕊的身子猛然打了个颤。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再隐瞒真相的余地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遭到了多大的恐吓威逼，还是收取了多大的金钱好处，但想一想，那个无辜伤者和他的家人，他们正遭受的又是什么煎熬，你确保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噩梦吗？” 宋澈站起身，态度变得冷峻了。 对于这个帮凶，他自然不会心存半点怜悯。 无论有什么苦衷，都不该是建立在受害者的痛苦之上！ 杨蕊蕊脸色一黯，颓然的垂下了头颅。 黄克义拍了拍宋澈的肩膀，示意接下来交给自己解决，眼中却掩饰不住钦佩和惊叹的意味。 葛中原亦是相同的感观，于是，当宋澈一出来，他便欣喜若狂的道：“老弟，你可真是神了，你是不是给那丫头做了催眠啊，一下子全给交代了！” 宋澈道：“催眠还谈不上，只是给了她一些心理暗示。” 葛中原皱眉好奇道：“可是我一直在旁看着啊，你除了一开始跟那丫头闲扯，貌似没其他动作了吧？” “你确定我没有其他动作了？” “……” 葛中原思忖片刻，陡然瞪大了眼珠，失声道：“按手！” 宋澈笑了笑，等于默认了。 “其实，按压手部的那几个穴位，确实可以缓解精神紧张疲劳，反复多按几次，潜移默化间，就把她的思维频率掌握在我的节奏里，这算是一种中医学和心理学相辅相成的应用。” 宋澈知道自己若不解答清楚，葛中原肯定不会消退，便耐心讲解道：“当完全掌握住她的思维频率，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了，我控制语调，让她模拟想象那一晚的车祸现场，当我的语调最急促的时候，也是她情绪彻底失衡乃至崩溃的节点！” “心理防线崩溃了，就什么都抖出来了！”葛中原恍然大悟，又不禁冲宋澈竖起了大拇指，“还有你之前跟她拉家常，也是想瓦解她的戒备心，好趁虚而入吧。” “这套路，跟警察常用的审讯方式差不多。”宋澈道：“一般警察审讯，大多是声色俱厉，想以气势震慑住嫌疑人，进而瓦解心理防线。但是杨蕊蕊的情况不一样，她之前已经保释在外了，这期间，她必然遭到了幕后黑手更猛烈的威逼利诱，这时候，再想以一样的套路攻击她的心理防线，收效甚微。” “明白，大家都唱黑脸，总该有人唱白脸嘛。”葛中原还是深谙这种套路的，“但是像老弟你把这招运用得这么炉火纯青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尤其你先前还基本没刑侦办案方面的经验。” “没经验，但可以活学活用啊。”宋澈笑道。 其实他这法子，也是学习自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一个审讯员，汉斯·沙尔夫。 他审讯敌方俘虏，一改常规的严刑拷打，因为他知道这些战俘在被抓获时，已经受了很多苦，再虐待也无济于事，于是他一般都是先简单的跟对方聊天，甚至还会请战俘喝咖啡，跟他们一起聊天散步、郊游野餐，目的就是为了消除这些俘虏的戒备，当对方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快狠准的套取出情报！ 比如一次谈话中，问到战俘你们的航弹中的白色*是用来指示目标的？这时一名战俘不知所以的说了出：那是代表我们的飞机会没有子弹了。 “总之，这次结案之后，首功肯定得记你名下，我还准备向上面申请请你长期担任局里的顾问，多多协助我们侦破案子。”葛中原朗声笑道，看宋澈着实是越看越喜欢。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先处理眼下的案子吧。” 宋澈看了眼正在交代供词的杨蕊蕊，道：“葛局，我奉劝你先下手为强，你们把杨蕊蕊传召过来，无论她到底会不会交代，那些幕后黑手都必然要采取应对措施了。” “差点忘了这茬！”葛中原一拍脑门，立刻指示属下：“快，分兵两路，一路去逮捕任思敏，严防他闻风出逃，另一路去把孟玉刚那小子给我绑回来！” 宋澈在旁又提醒了一句：“孟玉刚，还是葛局长亲自去请吧，另外，我怀疑任思敏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 “……” …… 杨蕊蕊的招供，立刻给翻案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 葛中原派出的两队抓捕警员，和宋澈预料的一样，最终都扑了个空。 但宋澈吸取了上次谢文彬出逃的经验，早早的提点葛中原在辖区各主要路口、动车和机场设下天罗地网，堪堪将拖着行李往机场路上的任思敏给抓获了！ 至于孟玉刚这边，原本警员是直接前往市委组织部的办公点要人的，结果得知孟玉刚今天长假，不知所踪。 后来通过天网监控一查询，得知孟玉刚此刻正窝在他老子孟浩辉的家里！ 站在市委住宅区的门口，面对位高权重的政法委副书记，这些警员哪有胆子再硬闯，只得小心翼翼的跟孟浩辉打商量。 “都滚回去！谁给你们的权力来我这兴风作浪！” 孟浩辉堵在门前，呵斥这些警员：“回去告诉葛中原，要把手伸到我这，他还不够格，我儿子大小是国家干部，在没有纪检和司法部门的核准允许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休想动他一根汗毛！” “天王老子我是请不动，所以只能我亲自来了。” 僵持之际，葛中原施施然的迎面而来，对着孟浩辉冷笑道：“老孟，你说我不够格把手伸到你这，那敢问一句，市委常委会够不够格啊？” 第094章 药丸 看到葛中原，孟浩辉的脸色顿时阴沉似水，怒道：“葛局长，你这架势不小啊，堂堂公安局长，派人过来闹事还不过，还亲自上我这要人，你是不是太不把我当一回事了。” “孟书记，你言重啦，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情非得已啊。” 葛中原几步上前，站到孟浩辉的面前，笑道：“我刚刚不是都说了嘛，这是市委常委会的指示，我不过一个执行者。” “少舞大旗糊弄我，区区一个车祸案，值得大家专门开一场常委会研究讨论吗？”孟浩辉回呛道。 其实，他也不完全确定葛中原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按常理说，没出人命的车祸案能到市公安局就已经是破天荒了。 但问题是，车祸案伤者的家属闹跳楼时，恰好能被省调研组撞见了。 这才是最要命的。 但也不至于致命。 毕竟，调研组来云州主要是视察卫生医疗工作的，带人的主要领导，又是卫生厅长和副省长。 陈道会肯定是不够格越权干涉的。 而殷丛云，一个非常委的普通副省长，分管的又是科教文卫，于情于理也没道理把手伸这么长。 退一步说，即便殷丛云发话了，那些个市委常委也犯不着这么快狠准的整自己，连一丢丢的情面都不留！ 只是，纵然殷丛云想破了天，也想不到在殷丛云和陈道会的背后还伫立着一座沉甸甸的山头——殷老！ 刘相韬可不糊涂，得到殷老的授意，在知道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第一时间联络了几个市委常委，并提到这起案件已经引起了省部级领导的关注，必须在火烧大之前就立刻扑灭了！ 这也成了葛中原现在有恃无恐的依仗！ “孟书记，你要不信，尽可以现在给刘市长他们打电话确认一下，现在嘛，麻烦配合我的执法，你管着政法口，理当清楚妨碍执法是什么性质！” 葛中原聊下这句话，不容分说的继续往门里走去。 孟浩辉本欲阻拦，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肢体接触中，不知道是谁撞了一下自己的小腰，脚下险些一个趔趄。 等堪堪站稳了，葛中原已经率人闯进了屋里！ “葛中原！我跟你没完！” 孟浩辉火冒三丈高，当众在家门口被人这么整，简直把他的颜面都扒光了！ 葛中原不理不睬，自顾自的进屋一搜罗，最终在二楼揪出了瑟瑟畏惧的孟玉刚。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市委组织部的干部，我爸还是政法委副书记，你们有什么资格动我！” 孟玉刚双手被两名警员夹着往门口带，再不复往日的潇洒骄傲，慌里慌张的叫道：“爸，快救我！” 孟浩辉可没傻到一个人怼一群精悍警察，只能咬牙切齿的指着葛中原，道：“等着，咱们骑驴看本走着瞧！” “奉陪到底。” 葛中原不屑一笑，领着人马，扬长而去。 孟浩辉猛喘了几口气，试图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事到如今，他大概能猜到是葛中原发现了顶包枉法的真相，以及儿子以权谋私的内幕，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敢于公然跟自己撕破脸。 而且，孟浩辉能猜到，葛中原的背后是市长刘相韬在撑腰！ 鉴于他和葛中原正在竞争政法委书记的头衔，这招摆明了要借题发挥、借刀杀人了！ 奈何现在把柄被抓到，孟浩辉能自保就万幸了，再豁出去搭救儿子，非把自己也赔进去不可。 但若是让他坐以待毙，目前也绝无可能！ 孟浩辉咬咬牙，掏出手机拨通了市委书记钱未来的号码。 这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葛中原有市长撑腰，他也有市委书记支持。 要知道，市委书记当年可是跟孟浩辉一起下过乡、同过班的亲密同僚！ 这一次换届，钱未来其实也很希望把孟浩辉提到政法委书记，进入常委会，巩固自己在云州的权柄。 大家利益相连，现在孟浩辉有难，钱未来理当不会袖手旁观。 没准，钱书记也乐意借此事给市长刘相韬上一课呢。 “现在就到了拼后台掰手腕的时候了！” 孟浩辉志得意满的想着。 可是，电话刚响了两下，就传来了忙音！ 这是被直接掐断了！ “难道钱书记在忙……” 孟浩辉虽有些紧张，却仍试图自我安慰。 可惜，接着手机跳出来的短信息，却将他仅存的希冀也彻底轰碎了！ 只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信息，只四个字：自求多福！ 那一瞬间，孟浩辉只觉得冷水泼头，在这个暑热未退的初秋，一股凌厉的寒气涌遍了全身每一个细胞！ 坏了！ 这是下一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唯一念头！ 用屁股猜，都猜得到这条匿名短信是来自于钱书记！ 而这四个字，分明是要见死不救，甚至是划清界限！ 能令钱书记这么决绝无情，无疑能说明三件事： 一，这起车祸肇事案已经闹得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二，有一股相当高级别的强权干涉了进来，以至于连市委书记都招架不住！ 三，孟浩辉一家子都要完了！ 要完……要完……药丸…… 孟浩辉的心脏突然狠狠抽搐了几下，伴随着一股钻心剧痛，眼前晕眩模糊了起来，直到完全失去了意识…… …… 这场滂沱大雨渐渐停歇了。 天空的乌云也渐渐消散。 君悦酒店的客房内，殷老正坐在露天阳台上的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听着殷从医的汇报。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刘相韬的父亲，刘老！ “用心理学审讯人，这法子倒是真很有趣。” 听完之后，殷老忍不住纵声笑了出来，道：“这小家伙，又让我高看了一筹咯。” “是啊，这孩子根本不用常理出牌，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是这么审讯人的，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能巧妙的把中医、西医乃至心理学都融会贯通，还有他的聪明机智，这份能力，我自问在他这个岁数时，也是大有不如。”殷丛云给予了很客观也很不俗的评价。 甚至，他都忍不住想说，历数他接触过的青年才俊，哪怕是四九城的那些天之骄子，能比肩宋澈的，可能也是凤毛麟角。 要说宋澈欠缺的，无非是资历和背景，以及一个可供他施展才华的平台！ “老首长，您果然没看错人，这小伙子，是个人才。”刘老也是会心一笑，“由此可见，他只当一个小医生，确实是屈才了，先前我和相韬看他有官瘾，就先授意医院小小提拔了他一下，主要是想先观察考量一下，因为那时候，我们尚且不清楚他除了治病救人，为官的潜力究竟如何，现在看他表现得不错，下一步，是值得好好培养一下。” “培养是要的，但切不可拔苗助长啊。” 殷老忽然感慨道：“要知道，这世间，人才多得是，关键能干事肯做事的人才太少了。几十年来，我见了不知多少人杰，但中道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他那种拨开云雾要见青天的锐气，依稀让我想起了当年一起干革命的老同志，挺让人怀念欣慰的。” 忽的，他想起了什么，扭头跟殷丛云道：“这不是过阵子，美国医药公司的人就要来考察选址了嘛，如果云州也上选址名单的话，到时候成立工作组尽量选拔些好苗子。” 闻言，殷丛云和刘老皆是默默点头。 他们大约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安排宋澈了。 第095章 是神医，不是神 市委大院。 一号办公室。 当旭日东升的时候，市委书记钱未来早早的来到办公室。 事实上，他这一整宿基本都没合过眼。 “书记，喝杯热洋参吧，多注意身体。” 这时，秘书捧着一杯洋参茶放到了办公桌上。 钱未来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市局那边有消息传来了没？” “我刚刚跟那边的熟人打听了一下，经过连夜审讯，葛中原已经签了对任思敏的刑拘书，看样子，案子是基本尘埃落定了。” 秘书如实道：“至于孟玉刚，由于他是公职干部，涉嫌的又是以职权扰乱案件侦办，应该今天能恢复自由，只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钱未来也心里有数了。 说白了，接下来就是公安对付任思敏，纪委处理孟玉刚！ “老孟教子无方啊！” 钱未来大摇其头。 其实孟浩辉的风评和操守，还是挺中规中矩的。 有私心无大过，是最简明的概括。 因此，钱未来才有心支持孟浩辉再进一步升任政法委书记，给他在市委常委会中再添加一号盟友。 但现在出了这篓子，即便孟浩辉从始至终都没违法乱纪的行径，但也基本无缘晋升机会了。 甚至，今后的仕途前程，也很可能到此为止…… 不过，钱未来倒也看得开。 作为云州市的一把手，他更在意的是整个班子的稳定和谐，还有他自己的政治羽毛。 若是因为此事招致省委领导的质疑，那他就真要得不偿失了。 “行了，这件事先放一放，按法律和规章处置即可。” 钱未来很明智的选择了及时抽身，想了想，又道：“不过，你还是安排一个时间，我去医院看望一下那个伤者。” 这件事，哪怕没有省调研组的干预，也早已在云州闹得沸沸扬扬了，甚至还一度登上了微博热搜。 于情于理，市委领导都得过去探望慰问一下。 即便是走形式过场。 秘书点点头，却又迟疑道：“可是刘市长那边……” 钱未来微一皱眉头。 他差点疏忽了。 这起案件是刘相韬最先推动翻案的，只怕去慰问伤者，早已写上了他的日程安排。 “那我先跟刘市长通通气吧，免得闹乌龙。” 钱未来苦笑一声。 先前那个伤者根本无人问津，现在可好，市委市政府两大山头，都得抢着跑去送温暖。 好在钱未来心胸豁达，也没兴趣为这种蒜皮小事跟刘相韬起摩擦，再说出了这闹剧，大家目前关系微妙，还是低调避嫌比较妥当。 作为一把手，就得有一把手的觉悟。 很多普罗大众，总是想当然的以为市委一二把手会存在争权夺利的局面，其实那都是极少数的情况。 特别是官位到了地厅级，官员的心态早已练就得四平八稳，一般都会保持内外和谐。 真要闹得你死我活，反倒会令上级领导反感。 说俗点，到了钱未来和刘相韬这层面，更在意的还是政绩！ 有了政绩，他们方才更有机会企及更高峰！ 而只有稳定，才更有机会出政绩！ 提到政绩……钱未来忽然脸色一正，道：“你立刻去收集有关美国瑞辉医药公司的资料。” “那个全球医药龙头？！” 秘书一阵诧异，试探道：“他们要来云州投资了？” 钱未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现在八字还没一撇，暂时别宣扬出去。” 瑞辉公司有可能来云州投资建厂的消息，也是殷丛云私底下告知的。 但只是有可能。 因为同时登上选址名单的，还有其他几个省内城市。 但钱未来对这个消息还是很振奋很上心的。 瑞辉公司作为全球排名前五的医药公司，无疑是各地政府垂涎的香饽饽。 特别是瑞辉公司此次建厂，据说是为了研发生物医药，这可是目前国内市场空白最大、发展前景最大的医药领域！ 如果能让瑞辉公司落地云州，钱未来的功劳薄上必将添上浓重一笔！ 这可比搞内斗不知道“实惠”多少倍。 也是因为这原因，钱未来更有理由维持云州班子的稳定团结！ …… 对瑞辉公司选址建厂的消息，刘相韬同样格外重视。 在确认完车祸案已经证据确凿之后，刘相韬马不停蹄，接下来的几天，陪同殷丛云、陈道会去了市卫生局、市中医院以及保健中心视察调研。 至于原本安排的市第一人民医院，则从行程中被拿掉了。 至于为何拿掉、谁主张拿掉，却是众说纷纭。 这可把徐天禄给打击惨了。 连续几天，每天寝食难安、愁容满面，一张脸都快长出苦瓜了。 一气之下，他干脆又向市纪委、省卫生局连续揭发了李题云的几桩罪责，其中就包括他听从任思敏的指示，故意拖延伤者应勤的治疗。 就在李题云被正式双规的那一天，仿佛霉运也跟着走了。 市委书记钱未来、市长刘相韬亲自莅临医院，看望了伤者和家属。 同时，还给徐天禄捎了一句堪比救命的消息！ “老徐，其实这件事错不在你，毕竟类似的情况，全国各地的医院每天都不知道发生多少，但我还是得忠告你，在提高医疗实力的同时，尽量多一些人文关怀，别让这些可怜人伤了身体又伤心。” 离开前，刘相韬抽空邀请徐天禄在医院各处走动，一边看着忙碌的场景，一边面授机宜。 “我知道，检讨书我已经递上去了，无条件接受上级的批评和处罚。”徐天禄叹息道：“至于伤者的情况，现在医疗小组还在讨论方案，毕竟这个颅脑问题比较复杂。” 刘相韬问道：“那宋澈的意见呢？” 都不用细问，宋澈肯定也参与了医疗小组。 “他只说了三个字：再等等。”徐天禄苦笑道：“因为如果要采取开颅手术，难度高风险高，他怕是也难有十全的把握，因此他跟几个专家的意见类似，先保守治疗观察几天。” “他是神医，但不是神啊。” 刘相韬越来越理解宋澈弃医从官的心思了。 换了他是宋澈，如果能治好普天下所有的疑难杂症，那继续钻研医学也未尝不可，没准以后当上某大医院领导或国家级权威，一样能造福苍生。 可人力终归有限。 再高明的医生，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既然在医学上，无法施展抱负，那换一个平台也未尝不可！ “老徐，你让宋澈提前有个准备，过阵子，市里准备抽调他到一个工作组，负责对接瑞辉公司的考察选址事宜。” 第096章 颅脑淤血 抽调宋澈。 瑞辉公司。 这两个关键词汇，反反复复在徐天禄的脑海中急转了好几圈，当定格之后，他差点当着刘相韬的面原地蹦跶起来。 但他仍是掩饰不准惊诧之色，道：“瑞辉公司要来云州了？” “只是可能。”刘相韬就将瑞辉公司选址建厂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总之，现在市里省里都对这项工作格外重视，我和钱书记等班子同僚已经通了气，要尽最大努力得到瑞辉公司的青睐。” 徐天禄对此事的感觉只能说还好。 毕竟瑞辉公司就是真的落户云州，对他也没什么利益。 他更在意的还是把宋澈抽调进工作组这件事！ 刘相韬大概了解他的想法，笑道：“至于抽调宋澈，也是殷省长、陈厅长他们提议的，他们都夸赞宋澈在车祸案的翻案工作中表现出色，觉得是块值得雕琢的璞玉。当然，宋澈目前还是你们医院的人，抽调他的程序，还得听听你的想法。” “我没想法也没意见，完全服从领导们的指示！” 徐天禄想也不想的回道。 哪还需要想。 宋澈被抽调进工作组，摆明了是殷丛云等人青睐宋澈，看好宋澈的能力和潜力，准备加大力度支持他往仕途发展。 而徐天禄作为第一个提拔宋澈的伯乐，无疑脸上大大有关，往后如果宋澈以后飞黄腾达，他还不得睡高枕了。 就是不谈以后，现在，只要殷丛云等人看重宋澈，那变相的也不会再找自己和医院的麻烦。 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那行，话我带到了，剩下的你跟他去谈吧。” 刘相韬点点头，踱步离去。 其实，他支持宋澈进工作组，还有一些自己的“私心”。 宋澈通过了自己的第一关考验，甚至成绩还大出意料，刘相韬不免对宋澈抱了更多的期许。 像这次争取瑞辉公司落户，不止他满怀期待，包括钱未来等市委领导也是志在必得。 为此，怎么安排此次的招商工作组，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任务。 于公于私，领导们肯定都想尽可能在工作组中安插自己的亲信，一方面及时了解招商的情况，一方面也给亲信们立功表现的机会。 刘相韬也免不了俗。 而宋澈，恰好成了他最恰当的人选！ “机会给了，接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 宋澈对自己即将“加官进爵”的消息迄今还蒙在鼓里。 事实上，他即便知道了，目前也没闲情高兴。 因为在他心里，如何救治伤者应勤，成了最紧迫的任务！ “宋医生，你也看到了，伤者的脑部淤血，确实挺棘手的。” 脑外科的办公室内，脑外科主任指着挂着灯箱上的ct片，沉吟道：“按常规来说，如果颅脑出血量比较少，只要不危及生命，我们一般都主张保守治疗，但这个伤者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他的颅脑是好几个位置都出血了，虽然量都比较小，但同时压迫了好几条主要神经，这就造成了他现在还昏迷的原因！” “如果是单一位置淤血比较多，我们早就直接开颅了，偏偏这个情况，保守治疗希望不大，但又是目前最保险的方案。而如果真到了不得已开颅的地步，那就必须同时解决这好几处的淤血，难度太高了！可能只要一个地方做不好，轻则永远植物人，重则脑死亡！” 宋澈点头道：“确实很让人纠结。” 说白了，保守治疗是不死不活或者慢慢等死，做开颅手术的话，风险也相当高！ 纵然宋澈天赋惊人、中西兼备，但要操刀这级别的手术，顶多只有四五成把握！ 而这四五成，还是于他而言。 像眼前的脑外科主任，能有两三成就是超水平发挥了！ “要不然，我们联系协和医院的专家如何？”有人提议道。 “最顶尖的那几位脑外科专家，或许可行。”脑外科主任道：“但只能说，至多是把成功率稍微提高一点。” “那要不再等等看吧，希望这些淤血能散一些，给开颅创造更好的条件。” 宋澈默默听着，最后，扭头看着坐在角落聆听的家属许珍，问道：“你怎么想的？” 作为家属，有知情权也有决定权。 现在，许珍听着专家们几乎悲观的分析，再次悲从中来，红着双眼道：“我心里很乱，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宋医生，我信你，你说说你的看法吧……” “我只能说，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开颅手术。”宋澈的意思也基本明确了。 必须手术！ “你刚刚都听见了，你丈夫颅脑的淤血分部比较散而小，哪怕保守治疗的效果再好，也不可能全部消散，所以你得提前做好手术的心理准备。”宋澈叹息道：“我们这些医者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给手术创造最好的条件。” 许珍含着眼泪，垂下头经历了一番挣扎和思考，最终抹了一下眼睛，咬牙道：“好，我听您的，无论我丈夫最后能不能醒来，我都不会有怨言了。” 宋澈想了想，道：“我倒是还有些法子，或许可以缓解现状，大体就是中医的针灸和药方，但必须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同意！”许珍仿佛看到了一线曙光，忙不迭的道：“您的事迹，我都听人说了，我相信您！” “那好，我等会准备一下，就去你丈夫的病房。” 宋澈笑道。 但他一样不敢打包票。 用中医术化解颅脑淤血，他也是纸上谈兵头一遭。 毕竟他之前根本没有练手的机会。 只有一次，宋老给一个中风脑出血病人的抢救，及时用银针给予脑部针灸，止住了出血。 至于后续的化解淤血，则是移交给专业大医院。 按宋老的话说，这种病风险太高，他也不敢担。 不过，他还是写了行医笔记给了宋澈研读，以便不时之需。 “穴位基本都没问题了，但必须配合药服，药方子里的那几味草药，估计连医院也备不齐。” 宋澈一边思忖着，一边告辞离去。 刚出门，他险些跟门口的倩影撞了个正着，定神一看，徐乔恩正俏生生的站在眼前。 第097章 神级的胳膊肘往外拐 徐乔恩也被忽然出门的宋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窘迫的不知所措。 宋澈好笑道：“徐医生，你也是当医生当厌倦了，准备往特工局情报局发展一下？” 徐乔恩的俏脸一红，讪讪道：“我、我就是刚好过来，正准备敲门的，谁知道你忽然就出来了。” 宋澈懒得拆穿她的拙劣谎言，径直绕过她要走。 “喂，等等！” 徐乔恩一跺脚，气急道：“我是来找你的……不对，是徐院长让我来找你的！” “什么事。” “鬼知道。” 徐乔恩又使了一下性子，随即不情不愿的道：“说中午一起去餐厅吃个饭，有重要事情跟你谈。” “行吧，我去换个衣服。” 宋澈也没多想，回到办公室脱了白大褂，就直接去了医院餐厅。 院长自然不会跟大家凑在大厅里吃饭，他有专门的包间。 推开包间的门，令宋澈意外的是，除了徐天禄、徐乔恩父女，文雅娴居然也在。 “小宋，快来这边坐。” 徐天禄显示出极大的热情，一脸慈祥的冲宋澈招手，示意自己和徐乔恩之间的空位置。 宋澈只觉得有点鸿门宴的意思，但架不住盛情，还是坐到了父女俩的中间。 “我们已经点了饭菜，你还有没有想吃的，这会就让厨房接着做。” 徐乔恩一边说着，一边给女儿递了个眼神，盼着女儿给宋澈准备碗筷。 结果徐乔恩只是把眼一斜，自顾自的埋头吃菜。 “不用麻烦了，平时我们这些底下医生都不过是随便对付几口，能坐在这吃饭已经算僭越了。”宋澈客套道。 “唉，我知道你们这些一线医生的不容易了，但没办法，国内医疗资源紧缺，尤其是我们这种大医院。” 徐天禄叹了口气，顺着这个话题，问道：“说起来，小宋你入职我们医院满打满算，两个月都不到，但你的职业能力和操守，却是我生平头一次见，对你的评价，还是那句老话：前途不可限量！” “徐院长，您谬赞了。”宋澈不喜欢这种拐弯抹角的模式，道：“你对我有什么指教和指示，尽可以说。” “老徐，年轻人图爽快，你也别绕圈子了，我们还得吃饭呢。”文雅娴也不耐烦了。 闻言，徐天禄也不好再卖关子，轻咳一声，道：“是这样的，刘市长刚刚跟我通了气，计划最近把你抽调去市政府的一个招商工作组，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此话一出，徐乔恩刚用筷子夹起的猪蹄子立时掉到了桌头！ 还没等宋澈回复，她就先忍不住道：“他一个医生跑去招商引资？！” 文雅娴瞥了眼女儿的激动反应，嘴角微微一扬，道：“乔恩，先听你爸把话说完，怎么你反倒比小宋还着急了。” “我、我没着急啊！”徐乔恩急忙否认，脸色不自然的道：“我就是奇怪，随口问问罢了，他爱走不走。” 徐天禄暗暗感慨了女大不中留，这才认识多久，这胳膊肘就外拐得没法看了。 不过，他故意让徐乔恩一起吃这顿践行饭，也是想着给这对小年轻创造一个“难舍难分”的机会。 无论他们俩究竟有没有藕断丝连，徐天禄都很希望撮合这段姻缘。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准女婿”，要不了多久就得摇身变成“乘龙快婿”了。 “虽然是招商引资，但负责的项目，还是跟医疗有关的。”徐天禄就将瑞辉公司选址建厂的消息大概说了一番。 闻言，文雅娴也禁不住悚然动容，道：“如果瑞辉公司真的能落户云州，那意义确实非同寻常了。” 其实，她也是被徐天禄临时叫来的，说是有一件关系到自家和女儿未来的大事情要宣布。 现在她是明白了。 徐天禄是打算在宋澈临走前，尽量跟自家打好关系。 他想让宋澈明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云州，徐家就是他的家，自己一家人，就是他的亲人！ 鉴于宋澈如今已是一支高优质潜力股，文雅娴也赞同这番安排，只是，宋澈能否借着这个机会脱颖而出、再上一阶，还得拭目以待了…… 而宋澈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我服从上级的安排，但是在临走前，我还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就是处理完伤者应勤的治疗。” “……有这个必要吗？” 徐天禄迟疑道。 情感上，他能理解宋澈的医德责任心，但理智上，他很不赞同宋澈的这种执着！ 应勤的颅脑问题，他早已一清二楚了。 完全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后面一旦家属同意，是必然要做开颅手术的，但鉴于手术极低的成功率，徐天禄很不愿意宋澈再趟这浑水了！ 试想，一旦人没救过来，无论家属闹不闹，那都是一个行医生涯的污点！ 而这个污点，在宋澈发展的关键阶段，将可能衍变成黑点！ “小宋，你能有这份心，我是很认可钦佩的，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我不是说应勤的生命不重要，但这件事，我们大可以找其他人顶上，这两天我也在跟协和医院的专家联系，并把应勤的病历材料传过去了，到时候约一个时间，请他们过来会诊指导手术，已经是目前最妥当的安排了。”徐天禄苦口婆心的劝道。 “是啊，小宋，有时候，有些事，你得因时制宜，说实话，这伤者本来就不归你负责，你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哪怕家属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文雅娴也附和道。 她也很欣赏宋澈的品格，但既然把宋澈视作“自家人”，她不免就得为宋澈的利益前程考虑。 “徐院长，文阿姨，什么轻重缓急、因时制宜，道理我都懂，但在我学医之初，我学的第一个道理就是生命高于一切！”宋澈正色道：“如果我这一次放弃原则本心了，你们觉得我往后的路还能走得踏实安稳么？” “……”徐天禄和文雅娴皆是哑然。 察觉到宋澈眼中的坚毅和执着，这两位老于世故的领导和商贾，内心顿时百转千回，想起了自己医学院毕业时的宣誓： “我宣誓，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病人服务，我将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 只不过，当初的壮志豪情，似乎早已沉没在了金钱和权力的漩涡中，几乎都忘了医生的天职是什么了。 “我也赞同宋澈的决定！” 这节骨眼，我们的小徐医生，再次来了一记神级的胳膊肘往外拐。 第098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眼看自家闺女直接改旗易帜站到别人的阵营了，徐天禄和文雅娴更是无言以对。 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向着人家了，往后真要成了，自己这对亲生父母岂不是连丁点的地位都占不到？ 徐乔恩大概是醒悟到自己的戏有些过头了，便欲盖弥彰的道：“我是赞同宋澈以患者生命为重的想法，没其他意思……” “我们也没其他意思啊。”文雅娴促狭一笑，看见女儿忸怩又局促的模样，心中莫名感慨。 女儿，真的长大了，性格也渐渐好了。 她清楚，正是宋澈给予的温度，化解了女儿那清冷执拗的脾气。 “扯来扯去，你们还让不让人吃饭的！”徐乔恩招架不住母亲的道行，只能羞窘的埋头扒饭。 宋澈干笑了两声，旋即一本正经的道：“你们也放心，我不会草率乱来，应勤的治疗问题我比谁都清楚，手术如何，我和大家一样都没底，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缓解风险，给手术创造良好条件。” 徐乔恩迟疑了一下，问道：“我先前要敲门的时候，听说你要用针灸和药物化瘀血？” 徐天禄深知宋澈的超凡中医术，闻言，口吻也松了下来：“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不妨再试试吧，尽人事听天命，至于政府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的，但不能拖得太迟，你明白吧？” “我懂，有劳您了。” 宋澈给自己的杯里倒了杯茶水，捧起来，笑道：“我初来乍到，承蒙徐院长的几番关照，这份情义，我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好好！” 徐天禄盼的就是这句话，当下大喜过望。 接着，徐天禄还用开玩笑的口吻，跟前妻打趣道：“雅娴，你也算是小宋的长辈，往后有些事还需要你的照拂啊。” “饭都没吃完呢，你的算盘就打得这么响亮了。”文雅娴没好气的笑了笑。 她岂会不明白徐天禄的用意。 在医院里，徐天禄还能关照宋澈。 但出了医院，就该文雅娴来操操心了。 要知道，文雅娴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还代理了好几家国外的奢侈名牌，论人脉，绝对是徐天禄望尘莫及的！ 据说，上到省委省政府乃至燕京，文雅娴都有不俗的关系网！ 但既然认可宋澈，文雅娴自然也责无旁贷，掏出一张名片，贴着桌面推给宋澈，和颜悦色的道：“提拔你加官进爵，就别指望我了，不过你若是负责一些招商引资的工作，我或许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谢谢文阿姨。” 宋澈也收下了名片，忽的想起什么，状若随意的道：“对了，文阿姨，我听说你以前也在医院工作过吧？” “噢，对，我以前是这里的妇产科主任。”文雅娴随口回道。 “冒昧多问一句，你离职的时间是？” “应该是二十三年前吧，怎么了？” “没事，就随便问问。” 宋澈微笑道。 但是，他的眼中陡然多了几分深意。 二十三年前，恰恰是他出生的时候！ 他被遗弃时，手腕上系的手环是云州市人民医院的。 那证明，经手他出生的事务，很可能还是由文雅娴经手的！ “在我出生以后，她就离职下海，这二十余年，生意还越做越大，难道这其中有着某种关联？” 宋澈暗暗思忖着。 但他没有再问。 因为他断定，医院妇产科里，在那一年里唯独遗缺了自己的出生记录，肯定有着极大的内情。 既然是内情，又怎么可能指望人家交浅言深呢？ 不过，宋澈已经将探寻身世之谜的线索锁定了文雅娴，接下来的接触中，总能旁敲侧击出来…… 就在宋澈思绪万千的时候，徐乔恩的心思也是百转千回。 一想到宋澈即将离去，不知怎么的，心里有股淡淡的忧…… “忧伤个毛线，放鞭炮庆祝都来不及呢！”徐医生急忙否决了这念头，手里的筷子则狠狠戳了一下刚掉在桌上的猪蹄。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哼！” …… 翌日。 清晨。 “小宋，今天不用上班吗？” 老吴巷的家里，吴阿姨看见宋澈穿着睡衣悠悠哉的出来吃早餐，就随口问道。 “噢，早上请了假，出去办点事。”宋澈坐到桌前，信手拿起一个包子啃了起来。 他瞥了眼对面也是一身居家服的吴碧君，道：“你今天也休息？” “周末诶。” 吴碧君很简单的答道。 宋澈苦笑。 当上医生，基本就没正常的节假日概念。 “妈，我吃饱了，我再回屋里补会觉。”吴碧君擦了擦嘴角，打着哈欠又要往楼上走。 “大早上的还赖床，不像样子。”吴阿姨责备道。 “妈，您就可怜可怜您的宝贵闺女吧，我入职以来，每天上班都跟打战似的呢。”吴碧君无奈道。 “就因为你工作忙，肯定缺少运动，难得天气好，出去散散步也好啊。”吴阿姨道：“真那么困，就今天早点休息，别乱了作息。” 提到出去散步，宋澈就顺口问道：“吴阿姨，这附近哪儿有山？” “有点远，最近的，也得是城西的樟山了。”吴阿姨道：“你要进山里吗？” “抓地龙。” “地龙？” 连吴碧君都忍不住聆听起来。 “就是蚯蚓。” “你抓这玩意做什么啊？”吴阿姨失笑道。 “用作药引子。”宋澈回道。 昨晚回来翻阅了一下爷爷的行医笔记，他大致确定了给应勤化解脑淤血的组方。 大部分，在医药药房和附近的药铺子应该都能抓到。 唯独地龙……就是蚯蚓，得自己亲手去抓。 “蚯蚓还能当药？”吴碧君纳闷道，一想到蚯蚓那蠕动的模样，不免冒起了寒毛。 “当然能了，《神农本草经》里就有记载，地龙具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的功效。经过炒制后，能用于高热、神昏、惊痫抽搐、关节痹痛、肺热喘咳、尿少水肿、高血压等病症。”宋澈洋洋洒洒的讲述道：“对了，它还富有多种氨基酸，对增强抵抗力也很有好处，看你一脸疲态，不妨试一试。” “打住，我早饭刚下肚呢！”吴碧君捂着反胃的肚子。 吴阿姨倒是很相信宋澈的中医术，道：“去樟山的路比较复杂，要不然让小君领你过去吧。” “妈，您让我一起去抓蚯蚓？！”吴碧君气苦道，很想质问母亲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又没让你吃蚯蚓，怕什么，正好你陪小宋过去，就当登山了。”吴阿姨道：“而且小宋都说蚯蚓做药能治疗关节麻痹，妈也想试一试。” 闻言，吴碧君立刻打消了推诿的念头，点头道：“噢，那我上去换一身衣服。” 宋澈看在眼里，不由笑了。 第099章 好大的蚯蚓 城区西郊。 樟山。 “既然叫樟山，应该有不少樟树吧，怎么这一路过来，还没城里绿化带里的多。” 站在半山腰，宋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的问道。 他身后，吴碧君跟上来，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液，道：“都被砍光了，樟山的名字传了有几百年了，我听我妈说，好像是古时候就开始乱采伐，拿去做家具，现在你看见的那些樟树，还是近些年政府让人植起来的。” 樟树木材坚硬美观，最宜制家具、箱子。 闻言，宋澈不禁有些感慨。 人们为了一己私欲而破坏生态，早已是说烂的话题。 好在，近些年，国内随着经济提升，政府和民众的环保意识也在提升。 转念间，宋澈又想到了瑞辉公司要选址建厂的消息。 根据徐天禄的说辞，瑞辉公司是要建厂从事生物医药。 这必然是要选一个自然环境优越的土地。 生物医药，说简单点，它的原材料是取用自然界中的天然物质，不添加任何的合成化学品。 这也是目前全球医药领域，发展潜力和市场最大的医药产业！ 尤其是国内，随着人们对食品药品安全的日趋重视，对生物制药的需求，每年都在成倍的攀升。 因此，瑞辉公司将厂址选在国内，确实在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道，以云州的环境，能否获得瑞辉公司的青睐…… “云州这地方就这样，大家只管着埋头赚钱，而当官的，又只顾着政绩，偏偏搞这些环境工程又出不了多少政绩和利润，自然没多少人稀罕重视了。”吴碧君撇撇嘴，发表了如她这种基层民众对云州环境的不满意，“倒是偏远的几个乡镇，环境还挺不错，尤其是我老家青河镇，青山绿水、风景宜人。” “你老家不是市里的？”宋澈随口问道。 青河镇，有些耳熟，好像林若楠就是在这个镇子任镇长的。 吴碧君摇摇头，脸色忽然有些黯淡，低声道：“我妈是市里人，我是小时候放寒暑假，过去住过几次。” 吴阿姨是市区人，而吴碧君又说青河镇是她的老家，那只能说明她的父亲是青河镇的人了！ 住进来有段日子了，宋澈其实也听街坊四邻提过。 好像是吴碧君的父亲在很多年前攀上了一个富婆，抛妻弃女、远走美国。 因此，吴碧君一气之下，索性跟了母姓，绝口不提有关生父的事情。 吴碧君显然也不想再提这一茬，转口道：“你要挖蚯蚓，打算在哪挖啊？总不能到处瞎挖坑吧。” 宋澈又扫视了一下四周，最终目光锁定了上方一处凹进去的阴暗地，“蚯蚓一般喜好潮湿、阴暗的地方，那儿的几率比较大，不过路比较难走，你要不就留在这等吧。” “小瞧人！我小时候满大山的乱跑，这点山路还能难倒我。” 吴碧君毫不示弱，很利索的将马尾甩在脑后，迈动着轻盈敏捷的步伐，率先往上面进发。 正值天朗气清，阳光挥洒之下，吴碧君裹在运动衣中的娇躯很有一股青春鲜活的气质，令人深感这率真坚强女孩的独特魅力。 只是，大概是急于表现，吴碧君刚靠近那块凹地，却没留意到土质的松软，踩陷进去之后，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下去！ “当心！” 宋澈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吴碧君的素手，方才把人拉稳住了。 “好强也得注意分寸。”宋澈调侃道。 吴碧君不知道是羞恼，还是羞赧，看了眼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嘟囔道：“我就是不小心大意了……好了，我自己能走。” “一起走吧，你要有什么闪失，我回去怎么跟吴阿姨交差。” 宋澈不容分说，一边抓着吴碧君，一边小心翼翼的贴着山岩壁往凹坑那边挪过去。 吴碧君望着走在面前的背影，明明身材很一般，但此刻竟给了她满满的踏实安稳，甚至潜意识中，隐约萌生了几分依赖感…… 再看看紧握在一起的手，那颗坚强了十余年的少女芳心，悄然间怦然一跳！ 但一醒悟过来，吴碧君便及时遏制住了这些莫名的情绪，便不停的告诫自己，要注意安全、小心走路，可别被坏男人拐骗了！ “男人就没好东西！哼！” 宋澈哪里知道，自己两天内，先后被两个女性评价为大猪蹄子、坏东西。 此刻，他一跃跳到凹坑处之后，目光一转悠，就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小铲子。 吴碧君在旁看得索然无趣，正好又要化解内心的涟漪，索性站到旁边，迎着清风，反手解开了马尾，散开秀发、舒展腰身，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 宋澈几铲挖下去，很快的，就在深处看到了几只蠕动的蚯蚓！ “不错，挺肥的。” 宋澈一把将这几只蚯蚓抓到手里，同时冲吴碧君叫道：“你帮我从包里拿出瓶子，拧开来。” 吴碧君刚刚一听宋澈用“挺肥”形容蚯蚓，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为了不被看轻取笑，她还是硬着头皮照做了。 “怕什么，又不咬人。”宋澈还是忍不住揶揄道。 “扔你衣服里试试。”吴碧君瞪眼道。 “扔不得，等会还得拿回去做药呢。”宋澈笑道：“你妈也正需要这宝贝。” 吴碧君一怔，迟疑道：“我妈的病严重吗？” “关节麻痹，这岁数加上时常劳累很正常，谈不上病。”宋澈道：“不用担心，我回头配些药膏，定期涂抹，保证半年以后彻底痊愈。” “……嗯，那就麻烦你了。”吴碧君的神情立时柔和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母亲是因为劳累导致了关节麻痹，她不免又是一阵潸然。 “什么时候，才能让妈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辛苦呢。”吴碧君闷闷的想着。 冷不丁的，耳畔传来了一阵飒飒的怪响声。 她不经意的循声看向旁边，赫然看见一条蠕动的蛇盘在树荫底下，正吐着信子！ “啊！好大的蚯蚓！” 吴碧君惊吓之下，没过脑的就喊了一声。 第100章 一两百块的一万倍 吴碧君惊吓之余，直接原地蹦跳了起来，险些将手里装蚯蚓的瓶子给抛飞了。 幸好宋澈再一次的眼疾手快，一把抓回了瓶子，一边拧瓶盖子，一边扭头向吴碧君看的方向。 只见前方坡壁边缘的一棵樟树下，盘着一条碧绿的青蛇！ 体型长度约莫六七公分，粗度跟食指差不多。 “大姐，你见过这品种的蚯蚓吗？” 宋澈翻白眼道，但还是握紧了手中的铁铲子。 吴碧君哪管是蛇还是蚯蚓，反正女性对这种蠕动光滑的条状生物，就是有着天生的恐惧。 饶是吴碧君天生要强，终究抵不过身体的诚实。 当下她也不顾再被宋澈耻笑，直接躲到宋澈的身后，很怂包的道：“蛇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放心，这是翠青蛇，没毒也不咬人。” 宋澈观察了几眼，确认这不是竹叶青蛇，就很淡然的安抚道。 翠青蛇，看着跟竹叶青比较相似，但实则是一种脾气非常温顺的无毒蛇。 一般情况下，别说攻击人了，青翠青蛇见了人反倒唯恐避之不及。 这不，吴碧君高分贝的乱叫，反而吓到了这条青蛇，一骨碌爬到了樟树的后面。 “它真的不咬人？” 吴碧君回过神后，忐忑稍退的问道。 “你别吓到它就不错了。” 宋澈好笑道，接着，他又多看了几眼那条翠青蛇，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 翠青蛇其实很常见，由于性情温顺、外形可爱且无毒，因此常被人拿来饲养。 而它对居住环境的要求也很高，像眼下这种潮湿阴暗、温度适宜的松软土地，是它最钟爱的。 它的食物，又最酷爱蚯蚓，因此出现在这倒也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这条翠青蛇明明被吓到了，但始终慢吞吞的躲在樟树下不走，而且还不停吐着信子，隐约透着几分孱弱的气息！ “嗯？！” 宋澈一步步的靠近，趁着一缕阳光穿过树荫照到蛇身，立时发现了这翠青蛇的身躯上，竟冒出了几块蓝色斑纹！ “你还走过去干嘛啊？” 吴碧君见宋澈居然还继续往樟树靠近，忍不住慌张道。 “别吵，咱们可能发现宝贝了。” 宋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再次拧开瓶盖子，拎出一条刚挖出来的蚯蚓，准确的丢到了翠青蛇的旁边。 翠青蛇对宋澈仍有些警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只是蠕动了几下，仍没有逃窜的意思。 而且，看见旁边丢来了蚯蚓，翠青蛇的食欲立刻被勾了起来，一点点的朝蚯蚓挪动了过去…… 宋澈默默看着翠青蛇的动作，纹丝未动，直到翠青蛇咬住蚯蚓的那一瞬间，他如离弦的箭，疾步跃上去，手指准备的掐住了蛇头偏下的位置，并飞快的塞进了瓶子里！ “你抓蛇做什么，难道还要带回去养啊！” 吴碧君见状，又忍不住问道。 “你说对了，我不止要带它回去养，还要给它治病！”宋澈拧紧瓶盖之后，一边回答，一边又掏出银针，在瓶盖子戳出两个小孔，确保瓶内的空气流动不会让蛇窒息。 做完这些，宋澈扭头冲吴碧君眨眼笑道：“没听清我刚刚的话吗，咱们这回遇到宝贝了。” “就这还宝贝呢，你什么怪癖啊。”吴碧君一脸嫌弃道，忽的想起什么，道：“难道你也要拿它做药吗？” “蛇确实是有药用价值，一般拿来泡药酒，还能治疗风湿关节麻痹之类的。” 闻言，吴碧君还以为宋澈是为母亲的关节麻痹设想，心头刚有些暖煦，结果宋澈就泼了一盆充分铜臭味的冷水，“不过这蛇可得精心伺候着，市侩的说，这条蛇命，没准比人命都精贵。” “弄了半天，你就是想拿它卖钱是吧！”吴碧君气极反笑。 “有这打算，见者有份，我可以考虑分你一份。”宋澈晃悠了一下瓶子。 恰好瓶子里的翠青蛇也正冲吴碧君吐信子，仿佛是在吐舌头嘲讽吴碧君。 吴碧君只觉得被一人一蛇合伙捉弄了，气急道：“这蛇能卖多少钱啊，看把你迷得一脸财迷相！” “一般花鸟市场，普通的翠青蛇卖个一两百块吧。”宋澈沉吟道。 听到这句，吴碧君顶着一额头的黑线，拔腿就往回走。 结果宋澈又补了一句：“但这条翠青蛇，怎么也能多卖一万倍的价钱吧。” “嗯？？？？” 吴碧君的脚步硬生生的停住了，先是在心里寻思一两百块的一万倍是多少钱，随即一扭头，端出一张大写的问号脸瞅着宋澈和那条蛇，惊疑道： “你、你说这蛇值一两百万？！” “我这还是保守估计，依照目前普遍的市场价，最便宜的也得五十万美刀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你做梦呢！” 吴碧君的神情又改为“老娘信了你的邪”模式。 “这蛇不是普通的翠青蛇，而是变异种。” 宋澈冲吴碧君勾了勾食指，示意她靠近。 吴碧君在好奇心和人民币的诱惑下，忍着恐惧，缓缓走过去。 “看见没有，这蛇身上的几点斑纹。”宋澈又指了指瓶里的蛇。 吴碧君仔细一看，终于发现了蛇身上的那几块蓝色斑纹！ “蓝蛇，一种极度罕见的蛇类，目前普遍的说法，是绿蛇的变异种。”宋澈再次化身科学大能，讲解道：“蛇本身的绿色，其实是由黄色和蓝色组合成的，因此，有一些翠青蛇在死后，由于黄色素分解，会衍变成蓝蛇。” “那这蛇身上冒出蓝斑，岂不是说明他也要死了？”吴碧君追问道。 “差不多，这蛇应该是患了疾病，导致黄色素渐渐分解，甚至连爬行都吃力，否则刚刚早被吓跑了。”宋澈看着不安躁动的小蛇头，道：“我估摸着，再等几天，它全身都会蓝化了，到那时候，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蓝蛇了。” “……成了蓝蛇……就很值钱了？” 吴碧君也渐渐露出一脸的财迷相，脑海里不停盘旋着一两百块的一万倍这个天文数字！ “是相当值钱！” 宋澈又冲着吴碧君晃悠了一下瓶子，飒然一笑，呼应着正咧嘴吐信子的“天价蛇”。 “啊！” 吴碧君再次发出了一声尖叫，这一回却是充满了无限的惊喜，还一股脑的冲上去，给了宋澈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宋澈：？？？ 青蛇：？？？ 第101章 忽闻拆迁 吴碧君俨然财迷了心窍，居然破天荒的向人投怀送抱，神情亦是说不出的欢喜，清朗的笑声回荡在幽幽深林中，呼应着风吹树梢鸟鸣，平添了几分温馨和惬意。 “姑娘，我知道自己本来就挺有魅力的，现在又有了钱，成了高富帅，有女的青睐也正常，但你这么主动迫切的，我有点吃不消，好歹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嘛。” 宋澈哭笑不得道，但还是挺享受那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舒逸感。 还别说，这姑娘的身段确实挺不错的。 吴碧君的激动稍稍退却，醒过神后，立刻如受惊的兔子蹦跳了开来，顶着迅速弥漫红霞的俏脸，尴尬的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太高兴了，再说、再说我又不是贪图钱。” 其实这话，她说得有些口是心非。 她是不贪图钱，否则当初蔡明富几番威逼利诱，她一早就该就范了。 只是，她又急需钱来改善自家的生活。 尤其是看着母亲岁数大了，还要每天操劳，着实的愧疚懊恼。 现在，宋澈说刚抓到的那只翠青蛇，价值三百多万，这笔天文数字，一下就把她给砸晕了，满眼都是苦尽甘来的希冀。 但现在给风一吹一冷静，吴碧君又想到了什么，讪讪道：“而且这蛇是你抓的，跟我又没关系。” 宋澈笑了，他哪里看不出吴碧君是顾及颜面、张不开口。 其实，他很理解吴碧君的心情，也知道她爱财是替母设想。 即便她不开口，宋澈也不会自私独占好处。 “见者有份，再说还是你领我到山里来，刚刚你没及时发现，这蛇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宋澈道：“总之，回头这蛇卖出去多少钱，我们都平分。” 吴碧君一怔，立时感动得心头温煦，目光柔徐间，张口道：“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吴阿姨都把我当自家人了，我可没把自己当外人。”宋澈灿烂一笑，接着，他看了几眼瓶子里的蛇，沉吟道：“但别高兴得太早，我刚刚都说了，这蛇是因为患病，导致基因变异，身躯上的黄色素消融，才会露出蓝色斑纹，要是想全变蓝色，一般来说，就是它寿终的时候。” 吴碧君的心情再次急转直下，道：“那蛇要是死了，岂不是就没用了？” “你忘了我的职业了嘛，人都我能治，区区一条小蛇还能难倒我。”宋澈道：“但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这蛇的病立刻治好了，那它就不能再继续变色了。” “我都给你绕晕了，那到底该不该给它治病啊？” “治是要治的，但得拖着治。” “……唔，我大概有点懂了。” 吴碧君总算是冰雪聪明，这番一提醒，也大概明白了宋澈的想法。 简而言之，就是拖着蛇的病，让它继续变色，这期间又得想方设法吊着它的性命。 一直到它的身躯全部变蓝以后，再彻底根治病疾！ “但这好像听着好难的样子。” “难么？这年头，医生治病的水平参差不齐，但要说给人保守治疗，基本都是十拿九稳。” 宋澈顺口感慨了一下现今医学界的这个怪象。 “真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对这小家伙有些不人道，但为了咱们的好日子，只能先委屈一下它了。”宋澈晃悠了一下瓶子。 吴碧君也试着自我开脱：“其实也不算委屈它了，等它由绿变蓝，身价飙涨，大家还不得把它供起来养，到时候它就成蛇生赢家了。” “有道理。” 宋澈点点头，将瓶子塞回背包里，接着抬起铁铲子，道：“再挖一些蚯蚓吧，除了配药，还得给它当伙食。” “我帮你。” 吴碧君在巨款的诱惑下，将恐惧完全抛诸脑后，找来一个树枝，协助宋澈到处戳坑祸害蚯蚓。 满载之后，尽兴而归。 当两人坐车回到老吴巷的时候，却发现巷子口站了一群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吴碧君在里面看到母亲，就喊了一声。 “妈，出什么事了？” “回家再跟你们说吧。” 吴阿姨跟邻居们道了别，领着两人一边回家，一边叹道：“刚刚街道办的人来过，通知我们协商拆迁。” “咱们家也要拆？”吴碧君诧异道：“前几年不是就已经提过拆迁，结果最后没了下文嘛。” “好像是当时政府的财政有些紧张，加上阻力比较大，就暂时搁置了，这一次说是要配合老城区改造，这附近都纳入了拆迁范围。”吴阿姨回道。 宋澈问道：“那吴阿姨您的想法呢？” “当初我就想过，如果补偿合适，干脆就拆了吧，毕竟老房子了，生活环境肯定没那些小区房好，而且附近的医院酒店和那些高楼大厦建那么漂亮，我们这儿就跟城市牛皮癣似的，脏乱差，对城市形象也不好。” 吴阿姨倒也看得开，但接着她又皱紧眉头，道：“但我听人说，像我们这样的房子，一间才赔一百万。” 一百万，看似巨款，但对于云州这个动辄每平方均价近两万的沿海城市，无疑很低廉了！ 况且这还是市区中心。 “而且这一百万，还不一定能全款到位，附带了不少条件，好像是前面给一部分，等拆完了，再给剩下的。”吴阿姨道。 “赔偿这么低，还要分期给，条件太刻薄了吧。”吴碧君质疑道，“万一拆完了，拖着不给钱怎么办？” “这事刚刚就有人提了，有人说其实这次拆迁，不是政府征地，而是开发商主张的。”吴阿姨低声道。 宋澈也大体明白了。 对这方面，他曾经了解过。 如果说是政府征地的话，那就是给多少补偿就是多少，政府必须依照国家标准进行补偿。 但若是开发商拆迁的话，一般就是委托拆迁公司跟拆迁户商谈! “那他们这条件就摆明了欺负人了，我们不当钉子户，但也不能被坑这么多吧。”吴碧君不满道。 “先不急，这事一时半会没这么快解决，等回头有人上门，再好好谈一谈。”吴阿姨摇摇头，接着歉然的看着宋澈道：“但如果房子真的要拆，就不能再继续租给小宋你了，我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的，吴阿姨，房子是你们的，你们怎么好怎么来，况且我接下来可能就不在医院上班了。” 宋澈笑了笑，但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段日子的同居相处，他早已把吴碧君母女视作一家人了。 他很享受那种家庭的温馨氛围。 只是，事物的变迁发展，注定会让生活轨道偏离了方向…… 第102章 尸体标本都比他顺眼 初秋的夜晚，泛着一丝凉爽。 后院里，宋澈将瓶口塞进一个玻璃鱼缸里，稍微抖了一下，里面的翠青蛇就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这蛇到底该怎么养啊？” 吴碧君在旁观摩着，小声问道。 “就这么养着呗，每天定时喂它一些蚯蚓，也可以是青蛙或者昆虫。”宋澈一边回道，一边将刚从附近绿化带里挖来的泥土和草叶也丢进了鱼缸里。 吴碧君一听这些食谱，禁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但为了那上百万的利润，她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起饲养的责任！ “还好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要是持续高温，这蛇的暴毙几率会相当高。” 宋澈将玻璃缸抬起放置到一个角落阴凉处，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翠青蛇有一个绰号，叫暴毙蛇，就是因为饲养要求很高、难度很大，稍微不留神，就得嗝屁了。” “啊，那岂不是说它还是凶多吉少了。” 吴碧君看着缸里萎靡不振的青蛇，连放在嘴边的蚯蚓都一副索然无趣的模样，居然生出了几分怜悯。 “你以为这几百万块是这么好赚的吗？” 宋澈摇头道：“而且它现在还生了病，能多熬一天都是命大了。” “你不是说会给它治病的吗？就这么任它自生自灭了啊。” “想治病，也得先查明病因吧。” 宋澈没好气道：“等明天吧，让它先适应一下陌生环境，它现在很紧张，如果再强行给它看病，准得直接吓死了，而且有些工具和药品，我还得明天去医院取。” “好，我今晚就守在这。”吴碧君忙道，默默的给翠青蛇祈祷起来。 “宋澈见她如此的上心，调侃道：“就算养不活了，过一阵子，你一样可以当拆二代了，岂不是美滋滋。” “美你的大头鬼。” 吴碧君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皱着柳叶眉道：“你刚刚又不是没听见，拆迁补偿的开得太低了，真接受了这条件，我和我妈在云州市里连一个小户型的商品房都买不起。” 宋澈问道：“你是不赞成拆的吧？” “其实我是无所谓，只要补偿合理，我还是愿意的。”吴碧君道：“但我知道我妈是舍不得拆的，毕竟是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总是有感情的。” “那吴阿姨刚刚还那么说？” “她是为了我呢。” 吴碧君叹了口气，道：“她也是想靠着拆迁拿到一笔补偿金，改善一下生活，免得我每天那么辛苦。” 宋澈不禁有些唏嘘。 这对母女俩都是为了彼此在设想。 “再等等吧，看开发商能不能提高点诚意再谈。”宋澈安慰道：“相信这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但愿如此。” 吴碧君弯着腰，摩挲着玻璃缸，对着里面的小蛇轻声道：“你也要振作好起来呀，拜托了。” …… 翌日。 宋澈回到医院，直接向徐天禄申请借用了医院的厨房，埋头在里面炒制那些蚯蚓。 没错，是在厨房里。 听闻了这消息，包括徐天禄在内的医院几个专家主任纷纷闻讯而来，凑在旁边观摩。 “用地龙当药引子，我只听过，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我听说，地龙的制作方法，主要有药制、醋制、熬制、酒制、油制、蛤粉炒制、盐制等，为的是使蚯蚓的质地松泡酥脆、去毒性、矫正臭味及便于煎制服用。” 中医科主任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看着宋澈手舞锅铲，迟疑道：“但用油锅炒制，我还真是闻所未闻。” 宋澈听了一笑，道：“其实我这酒闷砂炒法，就是将以上几种法子配合使用，比如，醋能散瘀、理气止痛、解毒、矫味矫臭，使地龙中所含有的游离生物碱成盐，易于煎出而提高疗效。同时用砂锅熏热，易于醋渗于地龙的组织内部，对有效成分影响小。” 说着，宋澈又依稀撒入老黄酒、蛤粉和盐，很快的，一股香味弥漫了开来。 “再闷十分钟就可以了。” 宋澈又翻炒了几次，就停了电磁炉，将锅盖一盖，扭头对徐天禄道：“徐院长，等会我把步骤写一下，劳烦中药房的人每天制作一些。” “好说，你只管安心处理自己的事务，医院会鼎力协助配合的。”徐天禄忙不迭道。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还是盼着宋澈尽快加入招商工作组。 “至于给应勤服用的药方子，我已经写好交给徐医生了，这两天我先带带她，如果我忙不过来，她会负责熬药的。”宋澈说着，向人群中的徐乔恩轻轻点了点头。 这安排，也是徐乔恩主动要求的。 她现在是住院医师，处于轮岗阶段。 现在心胸外科的轮岗即将结束，她由于宋澈的缘故，对中医萌生了一些兴趣，于是今天宋澈刚来，她就找过来，请缨协助应勤的治疗工作。 徐天禄当然是乐见其事，趁着仅剩的日子，抓紧撮合两人的感情。 这一早上，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去了。 等中午亲手给伤者应勤喂入药汤，宋澈又给应勤的脑部几处穴位做了针灸活络，第一天的治疗就算告成了。 “宋医生，这一路过来，真是谢谢您了。” 家属许珍满是诚恳的道：“无论我丈夫最终能否醒来，您的恩情我都记着了，也绝不会再给您和医院添麻烦。” “我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宋澈客套道。 许珍接着又看了眼徐乔恩，微笑道：“也有劳徐医生了，你和宋医生，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呢。” 闻言，徐乔恩的俏脸哗啦一下就红了，羞赧道：“你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那天都是演戏的……” 但不知为何，听到许珍这么恭维两人，她的芳心居然有些受用…… 偏偏这时候，宋医生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她瞧不上我这样的。” 徐医生的内心遭受到一万点伤害之后，嘟嘴道：“就是，我瞧尸体标本，都比他顺眼。” “……” 结束了这段互相伤害，两人互不搭理的离开了icu病房。 宋澈正想着去后勤支用一些工具和药品拿回去给蛇治病，当经过急诊科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闹哄哄的。 远远望去，两拨人正在导医台前激烈争执着，其中还有两三个伤员！ 其中两个伤员，宋澈认得，赫然是住在吴碧君家隔壁的邻居！ 第103章 冲突 这两个伤者是一对中年夫妇，也住在老吴巷里，平素吴碧君见到他们，都会喊了一声“吴叔”“刘婶”。 看见两人身上一片狼藉，甚至张叔脸上还有些淤青伤口，宋澈便立即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张叔和刘婶又跟对面的那个青年伤者起了争执！ “吴勇，你好歹也是我们老吴巷的人，居然这么偏帮外人坑我们这些街坊，你还有没有良心的！” “少扯淡，要不是念在街坊一场，我还会慢着性子跟你们商量？！” 这个叫吴勇的青年指着自己被抓花的脸，叫嚣道：“你们倒好，不识好歹，还把我的脸抓成这样，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没完就没完，谁怕谁，我还不信这光天化日没有王法了！” 导医台的护士见状，就叫道：“都别吵了，你们来这到底是治伤还是吵架的，要还吵不够瘾，就出去吵完了再进来，别妨碍其他病人！” “你这小丫头冲谁嚷嚷呢！”吴勇扭头怒喝道，还一掌拍在导医台上，“快给我处理伤口，要毁容了，谁都跑不了！” “我奉劝你这时候更应该去派出所，而不是在这逞威风。” 宋澈插足进来，径直对护士道：“通知保安，就说有人闹事！” “臭小子，你吓唬我呢！”吴勇屡次被呛，顿时恼羞成怒到了极点，正要动手，宋澈冷声道：“想玩医闹？最近医院和公安正要抓你这样的典型呢。” 吴勇闻言，似乎有了忌惮，只能色厉内荏的指着宋澈，咬牙道：“行，我记住你了。” 而吴叔和刘婶认出宋澈之后，就道：“你是住碧君家的那小伙子吧，我上次还听说你在这当医生的。” “住碧君家的？”吴勇旁听之后，不由多看了宋澈两眼。 “我先陪你们进去处理伤口吧。” 宋澈说道，接着递给护士一个眼神，示意她警惕这个叫吴勇的家伙。 果不其然，吴勇一看宋澈陪吴叔和刘婶进了急诊科的处置室，便脸色阴沉的掏出手机，走到附近打起了电话。 “这都是那小子打的？” 宋澈一边找碘伏，一边询问道。 “可不就是他了！真是狼心狗肺！亏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街坊长辈！”刘婶义愤填膺的道。 “他也是老吴巷的？”宋澈好奇道。 “曾经是，但早些年就搬出去了。”吴叔沉声道：“这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尽跟社会上一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呆一块，到处欺负人。” “这一回，还直接欺负到我们这些老街坊的头上了！”刘婶气愤道，“这小子现在给有钱人当了走狗，今天受了他老板的指示，跑来嚷着要拆我们的房子呢！” 宋澈大约明白了几分，道：“是这次的拆迁？” “你也知道了。”吴叔点点头，道：“没错，吴勇那小子的老板，好像就是开发商的人，这个开发商已经跟政府达成了协议，准备拆掉老吴巷和周围一片，改建成商品房小区。” 话说到这里。 宋澈已经基本明了。 很显然，这又是一起关于拆迁的纠纷。 那个吴勇，则是充当着开发商的走狗打手角色，专门来威逼恐吓拆迁户妥协同意的！ “本来这件事，就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大家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条件合适，都挺赞成旧城改造的。可是，吴勇那混子一过来，就直接威胁我们，说如果不接受现在的补偿条件，往后出门就得当心！”刘婶控诉道：“我当时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然后他就要动手打我们了。” 说是打他们……但是，两人除了衣服有些脏污，以及吴叔脸上的淤青，貌似没吃什么亏。 反倒是那个吴勇，估计是挨了刘婶一通“九阴白骨爪”，脸全开花了。 宋澈给吴叔快速处理一下，忽的想起什么，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过来了？没报警？” “报了，派出所的警察一过来，大概看我们伤得不重，就让我们先来医院处理，然后再去派出所。”刘婶道：“那几个警察还留在老吴巷里，担心再起冲突。” “还有其他人跑来谈拆迁？” “当然了，都是一群混子。” 闻言，宋澈不免担心起吴阿姨的安全，于是道：“我要回去一趟，你们要不也过来吧。” “那警察那边……” “我有熟人，我去说。” 宋澈安抚道，让他们稍等片刻之后，顺手又从处置室里翻出一个出诊医疗箱，把给蛇治病的工具都配齐，就领着两人出去了。 急诊科大厅里，那个吴勇已经不知所踪，估计是去其他处置室处理伤口了。 宋澈将白大褂丢在导医台，就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返回老吴巷。 路上，他率先给负责这片区的派出所片警小武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争执。 “宋医生，我这正执行公务，有些乱，如果不是太要紧的事情，干脆我等会再给您回电话可以吗？”小武歉然道。 宋澈心里一动，问道：“你是不是在老吴巷？” 小武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宋澈没闲情回答，道：“我不管那边究竟出什么状况，你务必给我保障老吴巷所有居民的人身安全，否则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小武还不知道宋澈就是住在老吴巷的，但听他这么指示，自然不敢忤逆，忙不迭的保证道：“您放心，我就一直守在这里，不会再让冲突加剧的！” “好，我马上过去！” 宋澈挂了电话，本来还有意再联系吴碧君，但念及她此刻正在上班，在事态未明前，未免她担惊受怕，索性先过去见机行事了。 接着，宋澈又想到了一件事，扭头问坐在后面的吴叔和刘婶，“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主张这次拆迁的公司是哪一家？” “知道，就我们云州本地的那个大牌房产商，君悦集团！”刘婶念念碎的道：“亏他们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居然开给我们这么离谱的补偿条件，还派人来闹事，简直丧尽天良！” 宋澈的脸色立时凝重了起来。 看来，自己回头再找陈铭顺父子好好分说一下了！ 第104章 拉偏架 得知策划老吴巷拆迁工程的开发商正是君悦集团，宋澈一时间有些吃不准。 几次接触，陈天麟和陈铭顺给他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是正派生意人。 但他也深知在商言商的道理。 在利益面前，往往善恶只有一念之间。 “还是等料理完眼前的麻烦，再去一探真相吧。” 宋澈暗暗核计着。 不多时，出租车抵达了老吴巷。 巷子口，此刻已经站了人群。 外面一圈是围观人群。 里面一圈，则分别堆着三拨人。 老吴巷的居民们一拨，警察们一拨，还有七八个青壮年一拨。 靠着警察们居中拦截，居民们和青壮年们分别立在两头处于对峙状态！ 饶是如此，双方仍旧剑拔弩张着，不时出口对骂着。 “都闭嘴，还要不要解决问题的！” 警察里，小武开口怒喝道，“谁再不消停，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句话稍微起了些震慑作用。 等场面稍稍克制住了，那群青壮年中走出来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出头的黑衣男子。 他相貌粗犷，满身的结实肌肉，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走到小武的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小武同志，有阵子不见，威风见涨啊。” “注意你的态度！费龙！”小武虽要仰视对方，但气势没有落下风。 “哎呀，我差点忘了，你最近刚刚荣升了副所长，现在得改口称呼孙所长了。”费龙说得客套，但分明还是没把小武当一回事。 “费龙，差不多就行了，赶紧领着你的人回去，别在这挑事啊！”小武警告道。 “孙所长，冤枉啊！”费龙回身指着其他几个同伙，道：“你瞧瞧，我跟这几个弟兄，本来是怀着满满的诚意来跟居民们商量事情的，结果呢，一言不合，这些人就动手对付我们，我这些兄弟一个个被扔了满身的臭鸡蛋，总得给一个说法啊！” “明明就是你们先动的手，还威胁我们，警察同志，你们可得主持公道啊！”老吴巷的居民们回呛道。 小武顿时头大如斗，正想着该如何善后，忽然看见从人堆外面凑进来的宋澈，连忙叫道：“宋医生。” 宋澈靠拢过来后，先在人群里确认了吴阿姨的安全，接着环视了一圈，道：“还摆不平吗？” 小武苦着脸道：“难整，大家都说自己是苦主。” 不过未免让宋澈觉得自己没担当，他又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双方各派一名代表，跟我回所里做调解，要再耗下去，刚刚所有参与动手的人，都直接送拘留所冷静几天！” 费龙看了眼宋澈，点头道：“我没意见，我是守法公民，一律配合。” 小武又看向了居民们。 但刚刚还声势浩大的居民们，顿时都蔫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人敢于充当代表。 说到底，都是一群平头老百姓，大家聚集在家门口还能拧成一条绳，但又没几个人敢于充当出头鸟。 毕竟，一出头，就要面对这些背景雄厚的狠人了！ “一群乌合之众！”费龙讥笑道。 “那要不……我去吧。” 吴阿姨迟疑道。 “还是我来吧。” 宋澈冲吴阿姨摆摆手，示意她别贸然担事，然后对小武道：“我来代表老吴巷跟他们回去协调。” “你是谁啊，好像之前都没见过你。”费龙质疑道。 “我前不久刚租住在老吴巷。”宋澈回道。 “租客？哥们，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啊！”费龙嗤笑道。 小武也不太赞同，凑到宋澈的耳边，低语道：“宋医生，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别多管了，没必要。” “我在云州无亲无故，这段时间一直承蒙老吴巷的街坊关照，现在老吴巷有麻烦，我责无旁贷。”宋澈毫不犹豫道。 “怎么冒出来一个缺心眼的啊！”费龙看了眼宋澈手里的医药箱，再想到小武的称呼，大约猜到了这应该是一个医生。 “闭嘴，不准对宋医生无礼！”小武呵斥道。 费龙皱皱眉，看见小五如此的态度，隐约察觉到这个小医生的底细似乎不太简单。 别看他人高马大，但实则很有城府脑筋，见一时摸不清宋澈的虚实，寻思片刻，试探道：“孙所长，看你和这位宋医生关系应该不错，我多嘴一句，现在你那派出所，张康已经不在了，我暂时也没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你可不能拉偏架啊。” 张康就是先前合伙谢文彬徇私枉法的副所长，被撤职双规以后，葛中原大概是看宋澈的面子，索性让小武取而代之了。 因此，小武自然清楚自己的立场，直接冷哼道：“就是张康还是副所长，他也没拉偏架的资格！” 闻言，费龙的忌惮之意更重了。 他故意这么一试探，就知道眼前这小医生，连派出所都得小心供着。 心念急转间，费龙很识时务的认怂了，“算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就不劳孙所长麻烦了，今天先打住吧。” 小武也松了口气，道：“你明白分寸是最好，赶紧撤走！” 费龙又多看了一眼宋澈，暗暗决定先回去找人打听一下。 正当他准备拔腿走人，人群外面又挤进来一个满脸抓痕的男子，可不正是刚刚的吴勇。 “费老大！” 吴勇看见宋澈居然在跟自己老大对峙，还以为又闹冲突，加上刚刚在医院憋了一肚子怨气，一闯进来，立刻卯足劲的表现了起来，“臭小子，你还跑这来多管闲事了！我看你真是皮痒了！” 说着，吴勇不顾在场的警察，抬起一脚就踹向了宋澈。 宋澈很轻巧的回避了一下，借着转身的劲，扬起一巴掌抽在了吴勇刚涂了药膏的伤脸上！ 吴勇被打得脑袋晕眩、脸面剧痛，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拷上！” 小武一看这货敢当着自己的面袭击宋澈，顿时勃然大怒。 他不敢直接动费龙，要收拾一个小喽罗岂会手软，当即勒令两个民警将小武按趴在地上，反手锁上了镣铐！ “现在我打了你的人，还要不要去派出所协调一下？” 宋澈冷冷问费龙。 费龙的脸颊抽动了一下，明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澈，但整个人已经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住了！ 第105章 博弈 眼看马仔吴勇被打，费龙又当众折损了颜面，自然格外光火。 但看着宋澈始终稳若泰山的架势，以及刚刚的身手，费龙反而更加警惕。 “小心驶得万年船，先摸清底细也不迟！” 要知道，费龙很不屑于那种喊打喊打的街头混子做派，一向自诩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黑色背景人士，他最酷爱的装逼语录，就是以“理”服人。 至于这个理，远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而是靠实打实的背景地位。 他的背景其实不差，背后有一个很强力的靠山。 即便小武当了副所长，他也没当一回事。 可是，面对身份貌似深不可测的宋澈，他还是选择了暂时避其锋芒。 素未平生，谁知道这家伙的后面，有没有一座比自己更高更大的靠山呢。 与其争一时的匹夫之勇，不如从长计议，再一鼓作气摆平了！ 于是乎，费龙责怨的瞪了眼莽撞的吴勇，又跟小武和宋澈道：“不好意思，我这小弟兄脑袋不太灵光，经常干些蠢事，不过我刚刚都主动息事宁人了，也请两位给我一些薄面吧。” 宋澈不由高看了费龙一些，心想这混混头子还有脑筋的。 事实上，他都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最不济一次性把这群人全干翻了，再让葛中原过来善后。 可是费龙很聪明，选择了一招高明的以退为进。 因此，小武也不好再借题发挥，只能迟疑的征询宋澈的口风，“宋医生，您看……” “你是警察，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决断好了，没必要顾虑我的想法。”宋澈回道。 其实他早就看出了小武对费龙也心存忌惮，干脆借坡下驴、小事化了，先把眼前的乱局解开了。 小武一看宋澈这么通情达理，就感激的点了点头，接着拍了拍被制服的吴勇，道：“念在当事人不追究了，你赶紧给人赔礼道歉吧。” “向他赔礼道歉？他算哪根葱！” 偏偏吴勇还认不清形势，继续使劲的作死，叫嚷道：“龙哥，这小子就是人民医院一个小医生，租住在老吴巷里，你理他个球！” “滚你个傻球！”费龙一脚踹中了吴勇的屁股，训斥道：“让你道歉还不赶紧的，是不是还想继续拖着我丢人现眼！” 吴勇忍着屁股的剧痛，一时间惊怒交集。 但面对老大的震慑，他只能满腔羞愤的向宋澈垂下了头颅，嚅嗫道：“对、对不起……” “下次擦亮狗眼吧。” 宋澈淡淡道，又对费龙道：“你也看好自己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费龙脸色阴沉，多看了宋澈两眼，就一挥手，领着一群弟兄扬长离去。 吴勇被松开以后，也恨恨的瞪了眼宋澈，拔腿灰溜溜的跑了。 警报解除，老吴巷的居民们都松了一口气。 刘婶等街坊围着宋澈，连番的道谢和称赞。 “没看出来啊，小宋医生居然这么有本事。” “当初小宋医生刚住进来，我就觉得不是一般人了。” “可不是，那身手，那气势，直接把这群混帐东西吓怂了！” “今天多亏有你在，小宋，既然你住在老吴巷，那也是咱们老吴巷的一份子，要是这群人再来闹事，你可得给我们撑腰啊！” 看着大家伙扬眉吐气的模样，唯独小武的脸色仍旧凝重。 趁着间隙，他轰散了居民，把宋澈请到了僻静处，低声道：“宋医生，不是我没担待，但诚心奉劝一句，这件事，你最好暂时别干涉太多了吧。” 话没停顿，他赶忙解释道：“可不是我徇私枉法、助纣为虐啊，只是，你可能还没了解清楚这些事的内情。” “那你说，我听着。”宋澈自然也不会莽撞，毕竟拆迁这种事，牵涉的利益纠纷本就繁杂。 正所谓公婆说理、难辨是非。 “其实吧，老吴巷这个拆迁工程，我早前就听同事提过，当年政府拆迁办的人来洽谈过，据说大部分群众还是有意向诚意的，但还是有少数人漫天要价，所以不了了之了。”小武苦笑道：“不过政府也没用强，毕竟这年头，政府也挺怕事，一般搞商业拆迁，索性全面退出拆迁市场，这一次，东风区政府好不容易拉来了一个本地大型房产商接手这一块，就那个君悦集团。” “貌似，这还是君悦集团的老总卖了政府面子才接手的，因为是难啃的骨头，就是咬牙啃下了，利润估计也不会太多。” 宋澈大概有数了。 如果小武这话说的确实是客观真实的，那只能说彼此的利益分配依旧谈不拢，才引发了今天的冲突。 “刚刚那个费龙，也是君悦集团的人？” “不是，那货就是一个打手的头子，君悦集团注重声誉，怎么会请这种人。” 小武忽然压低了声音，道：“但他的主子，实力可不比君悦集团逊色，一个红色三代……” 宋澈的眼睛眯了一下。 红色三代……岂不是就是那些早期党政大佬家的子弟！ “我也是最近当上副所长以后，才被人指点得到的消息，这个费龙的主子，叫常木平，也是云州本地人，具体他的家族背景，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手底下有一家工程公司，除了承接市政工程，最主要的创收渠道，就是从那些大的房产商手里分肉吃……就是承包工程。” “这么说，老吴巷的工程，君悦集团也交给了这个常木平？” “应该是了，否则怎么会是这个费龙跑来挑事。” 小武叹息道：“这类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市里好多工程的拆迁，都时常能看见费龙的影子。他这只小鬼，我是不在意，但他上面的阎王爷，我是真不敢招架，所以，宋医生，你体谅体谅我，也考虑考虑自己，别再往这火堆上凑了。” 他知道宋澈的靠山也挺硬，但别说葛中原了，就是副市长这级别，都未必有把握动这硬茬。 “我心里有数的，但你必须保障老吴巷居民的人身安全，绝不能让他们遭受暴力拆迁的损害。” 宋澈叮嘱道。 其实，讲到这里，他是不太情愿碰这件事了。 倒不是畏惧费龙背后的主子。 而是这起拆迁工程，着实没什么法理人情可讲，牵涉进来的几方，都在为了自己的权益利益博弈。 只要老吴巷的居民不认可拆迁补偿，那大可以不拆，反过来该头疼的无非是政府、开发商他们了。 总之，就看谁能沉得住气。 第106章 衙内子弟 不过在这里，还得搞清楚一件事。 究竟是君悦集团主动找常木平、费龙这些人合作，还是常木平他们靠关系拿下了工程的合作权。 如果是前者，只能说宋澈有眼无珠，看错了这对利欲熏心的陈家父子。 不过，宋澈倒是认定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年头，这些衙内靠祖宗的荫庇，到处巧取豪夺也不是新鲜事了。 至于小武，对这些更深层次的信息也一无所知，宋澈也没为难他，叮嘱他最近多派人在附近巡逻戒备，就告辞回去了。 刚进家门口，吴阿姨就迎了出来，忧心忡忡的道：“小宋，情况怎么样了？” “放心吧，吴阿姨，那些人一时半会不敢胡来的。”宋澈宽慰道。 “我不是说这个。”吴阿姨又是愧疚又是紧张，“我是担心把你牵连进来，你看刚刚那些人凶神恶煞的，有警察在，他们不好明着来，万一背地里找你麻烦，那就不好对付了。” “要动我，他们还得多掂量一下，比如那个黑中介的前车之鉴。”宋澈不以为意的道。 吴阿姨立时想起曾经横行一区的蔡明富。 虽然蔡明富究竟怎么栽的，她不太清楚，但她听女儿提过，貌似宋澈认识市里的某些领导。 再考虑到小武刚刚的敬畏态度，吴阿姨稍稍松了神，呢喃道：“能没事是最好……” 宋澈转口问道：“对了，吴阿姨，我听说，当初刚发起拆迁的时候，是因为有居民开出的补偿要求太高，导致计划搁浅的？” 吴阿姨径直点头，道：“差不多，拆迁嘛，总有个别人会开高价赔偿，比如隔壁的那个刘婶一家，她的要求就比咱们家高了一两倍，政府只肯按市场价补偿，当然不会同意的。” “而刚刚那些人过来，其中那个叫吴勇的，曾经也是我们老吴巷的邻里，他跟刘婶一家说最多出市场价的一半多些，因此就吵起来，还动了手。” 闻言，宋澈微微摇头。 这一边买家、一边卖家，都不是省油的灯。 小武的劝告确实没错，暂时还是“袖手旁观”比较妥当。 接着，宋澈将出诊箱丢在屋里，找了个事由就又出门了。 刚出巷子口，他就拨打了陈铭顺的电话。 “宋医生，有阵子没联系，我这两天还想去拜访你的，没想到你先想到我了。”陈铭顺的态度仍是那些热情有礼。 宋澈无心寒暄，道：“我有点事想找你谈，方不方便见一面？” “可以，我正在外面，要不你说一个地址，我去找你。” “要不就直接在你们君悦酒店碰头吧。” “可以，你去酒店二楼的水吧，报我的名字，自然有人接待你的。” 挂了电话，宋澈直接往君悦酒店步行而去。 不过刚走没几步，他便发现后面还有一只“跟屁虫”。 用余光一扫，他就看见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的躲在拐角的墙后面。 不用猜，就知道是刚刚那个费龙留下来监视自己的人。 担心，他没打草惊蛇，一路若无其事的抵达了目的地。 看着宋澈进入酒店，负责盯梢的家伙立刻拨通了费龙的电话，汇报道：“龙哥，那小子进了君悦酒店，要不要再跟着？” “君悦集团的酒店？这小子玩的哪一出啊……”费龙对宋澈的背景越发的好奇，沉吟道：“再跟进去看看，如果被发现了，就立刻撤回来，” 告知完，在回程路上的费龙搓了搓下巴，也联系了自己的上家主子，道：“常少，对不起了，事情办砸了……主要是中途冒出一个租住在老吴巷的医生，似乎背景来头不太简单……人我还在调查，一有消息就跟您讲……好，您放心……” 看着费龙低声下气的打完电话，一旁的吴勇终于憋不住窝囊气，道：“龙哥，您会不会谨慎过了头，那小子就是一个租客和医生，能有什么破背景，照我说，还是按原计划，三天两头去闹事，逼那几个最不安分的刁民先动手，有这个由头，把那群刁民全抓进去后一通收拾，铁定能逼得他们服软！” 他一口一个刁民，浑然忘了自己也是老吴巷的居民。 “闭嘴！蠢货！还嫌刚刚没丢够人！”费龙训斥道。 其实，吴勇的策略，就是他们逼迫拆迁户的惯用伎俩。 毕竟现今的讯息传播快，政府也注重影响，一般很少会再出现暴力强拆现象。 因此，费龙这伙自诩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拆迁队”，也得与时俱进。 去闹事，但不动手，等挑起冲突后，就玩碰瓷。 像刚刚，他本来就想给小武施加压力，把最刺头的那几个居民给拘捕了。 只要进了警局，他们背后的主子，就有的是手段炮制这些居民，玩杀鸡儆猴，逼得整个老吴巷都不得不低头签协议！ 这一招，他们屡试不爽。 可惜，今天偏偏半路杀出一个小医生。 “再等等，等摸清楚那小子的底细，总能连本带利找回来的！”费龙阴恻恻的道。 …… 与此同时，宋澈在酒店二楼的水吧包厢里坐了没多久，陈铭顺就赶来了。 得知了宋澈的来意，陈铭顺先是一怔，旋即懊恼又无奈的道：“我就猜到常木平这货不会省事！” 接着，陈铭顺苦笑道：“宋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他们是狼狈为奸了？” “那得先看你怎么解释了。”宋澈笑道，”我目前只听说了一些那个费龙的背景。” “那你应该也听说了他主子的来历了吧。”陈铭顺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其实这事也不复杂，大概就是政府希望我们接手老吴巷的工程，不过我和我爸都不太想管这个烫手山芋……原谅我用烫手山芋形容，但老城区的拆迁，确实是很棘手麻烦，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所以你嫌麻烦，就把工程转手丢给那个红色三代了？” “那家伙，严格意义，也不算正经的红色三代。”陈铭顺道：“常木平的爷爷，曾经是建国后我们东江省的省委书记，从他爷爷退了以后，他们家就专门经商了。” “一个月前，常木平辗转打听到了这项工程，于是就主动提出合作，你也该清楚，有些情面关系不好推掉，所以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了，谁知道他一上来就挑事。” 第107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你真的不知情？”宋澈玩味一笑。 陈铭顺看了他两眼，忽然抬起双手，无奈道：“我承认，常木平要分一杯羹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毕竟这家伙在这方面也是有前科……不过，假设换了是你，有时候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忽然，陈铭顺又挥手指着玻璃窗外，道：“看见了吧，从这里看出去，医院、酒店和学校全都是高规格的，唯独那角落的老民房，显得不合时宜了，这也是许多云州党政领导的想法。在城市化改建中，难免会有曲折镇痛，但不能因为困难，就置之不理了。” 宋澈微微点头，赞同陈铭顺的观点。 其实他对拆迁，本来就是持开放性态度的，正如吴碧君母女那样，只要不损害自身利益，那顺应大趋势也未尝不可。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清晰。 老吴巷那片区的拆迁，势在必行。 只是涉及到拆迁，肯定会有纠纷。 政府不想当恶人，因此推诿给君悦集团等开发商处理。 君悦集团也爱惜羽毛，因此推来推去，最终恶人的差事，被那个常木平为首的团队接盘了。 “常木平，勉强可以说是一个红顶商人吧，只是他的段位比较下乘，往往为达利益不择手段，但要说唯一的优点，也是这点。”陈铭顺坦然道：“我和我爸的意思很明确，前面先由常木平打头阵，最好能给拆迁户施加点压力，前提是不过火。” “接着，等他这个黑脸闹腾得差不多了，你们再跳出来唱白脸对吧。”宋澈直接帮他把话补充了。 从这点来看，陈铭顺父子充分诠释了商贾的精明。 这不能单纯的用道德去衡量，只能说，他们选择了最有利于自己也有利于大局的策略！ “宋医生，既然你是住在老吴巷，你今天找我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陈铭顺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亲自负责拆迁谈判。” “你想多了，我可没说要替老吴巷的拆迁户撑腰的意思，更不必因为我束手束脚。” “那你是想……” “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宋澈道：“我记得现在最高法现在都明确了，只要拆迁范围内，有九成拆迁户同意，就能通过律法行政手段，全部解决嘛。只要你们能征得大部分拆迁户的认可，那也算是造福群众了。” 陈铭顺一怔，旋即失笑道：“要这么操作，也未尝不可……宋医生，我真的又得高看你一筹了。” 说实话，他起初真以为宋澈是要给老吴巷撑腰的。 因为他的观念中，很多草根群体，往往有着思维局限性。 宋澈虽然医术高明，但说到底，仍属于基层阶级。 不是他看轻宋澈，而是他担心宋澈会犯了书生意气，一味的帮亲不帮理。 念在宋澈对自家的恩情，陈铭顺自然愿意卖人情，大不了多出点血，满足拆迁户的要求。 不过，宋澈却很理智的选择了深明大义…… “成大事不拘小节，在这种事上，追求面面俱到肯定是不可能的，尽量做大令大多数人满意就不错了。”宋澈道：“我没其他要求，就是保障拆迁户的利益不受损，最起码，不能亏待了他们。” “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在合理合规的前提下，给予他们最佳的补偿方案。” 宋澈敬一尺，陈铭顺自然也得回敬一丈，最后又迟疑道：“至于那个常木平，我看看能不能想法子踢出局，留他继续这么瞎搞，迟早会惹出事端。” “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宋澈摇摇头，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远处角落位置的那个盯梢马仔。 …… “给我查，一查到底，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混球坏了我的财路！” 与此同时，一辆保时捷卡宴正急速驶向君悦大酒店。 驾驶座上的俊朗青年，一边开车，一边拿着手机骂骂咧咧，“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今天以后，你有多远滚多远……总之，先给我把人堵在君悦酒店，我马上过去！” “放心吧，常少，我正守在酒店门口，也派了人跟进去了，好像那小子正跟人在二楼水吧碰头。” 电话里，传来了费龙的恭敬言辞，“不过担心走漏行踪，我手下没敢再跟进去，只能躲在外头……” “没用的怂包，我怎么养了你们这帮废物！” 青年训斥完就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如水。 不消解释，他正是费龙的主子，那位红色三代子弟，常木平！ 常木平作为一名典型的衙内，最擅长的生财之道，就是狐假虎威。 可惜，人走茶凉，即便他爷爷曾经贵为省委书记，但到了他父亲和他这一辈，权势早已是过往云烟。 尤其他爷爷还很公正清廉，严格杜绝家里人打着他旗号在外牟取私利。 因此，常木平平素只能在省城之外的地区偷偷的发点小财。 云州，就是他现阶段的主战场。 但强龙游过来，也得仰仗地头蛇的鼻息。 这不，常木平最近就想方设法的搭上了君悦集团这个本地商业巨擘。 像这片老城区的改造工程，就是他软硬兼施夺来的肥肉。 而现在，这口到嘴边的肥肉，居然有人横插了一手，这着实令常木平大动肝火！ 于是，他一边驱车驶往君悦酒店，一边又用手机联系了陈铭顺，一张口，就用颐指气使的语气道：“我马上到你酒店了，你立刻过来！” “你这时候要来？”陈铭顺的语气透着一丝古怪。 “就是现在、立刻、马上！陈铭顺，我告诉你，别想着跟我打马虎眼，这个工程，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交个底，行不行，一句话！” 常木平沉声说完，又很霸道的挂了电话。 但一想到君悦酒店还有一个貌似硬茬的家伙得收拾，他总觉得单刀赴会不够保险，一核计，忽然想起了一个熟人。 葛中原！ “差点忘了这货之前就从省厅调到云州来了，这会正好派上用途！” 常木平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既然费龙这些恶狗咬不动人，那他索性再召来一头更厉害的恶犬，把这些不长眼的东西统统狠咬一遍！ 思及于此，常木平再次拿起了手机。 第108章 慢性病的记忆模式 “说瘟神，瘟神就来了。” 陈铭顺把玩着手机，摇头苦笑道，“也难怪，那小子现在比谁都着急上火。我和我爸就是担心引狼入室，因此留了一手，合同了明确了前期的政策处理时间，约定期限一个月，达不到，合同就作废。” “不过，他在省城混得再开，到了云州，也施展不起太多的花招，像那些个市委领导，他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生怕自己以权谋私的行径传到他爷爷那边，只能拣软柿子捏。” 宋澈打趣道：“你这是把自己定义为软柿子了。” “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他常木平太自以为是了。”陈铭顺撇嘴道：“别说他爷爷早退了几十年，就是还在任，云州也不是他区区一个二流公子哥能只手遮天的地盘。” 闻言，宋澈就知道陈铭顺早已有了对付常木平的主意，也没追问，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你慢慢炮制这瘟神。” 宋澈没闲情跟这种下三滥的衙内周旋，径直告别离去。 出了水吧的包厢，宋澈的眼角余光一斜，看着依旧躲在角落鬼祟盯梢的混子，自顾自的往外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迎面走来了三个人，其中领头的老者看了眼宋澈，诧异而笑道：“这不是那位足智多谋的小神医嘛。” 宋澈定神一看，发现是殷老，连忙驻足问候道：“您好，殷老。” 自上次匆匆的照面以后，宋澈和殷老就再没了交集。 两人仿佛很有默契似的，都没再主动接触对方。 “蹲点来找我的？”殷老问道。 “来这见一个朋友。”宋澈回道。 “那是我自作多情咯。” 殷老呵呵一笑，打量着宋澈，道：“本来临走前，我还想着要不要再找你过来聊两句，但一想你最近肯定事多，索性还是后会有期吧。” “承蒙殷老关照，理应是我去拜会您，但一想您最近大概也事多，就没好意思叨扰。”宋澈的应答和体统都是滴水不漏。 他知道殷老和爷爷有旧。 但他从未想过靠这层关系凑上去攀附。 一来，他没这兴趣。 二来，从爷爷身前透露的信息来看，爷爷和殷老这些老革命家的关系大多一般，大体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否则爷爷隐居几十年，这些人早该找上门了。 萍水相逢，还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吧。 殷老见他应答如流、不卑不亢，赞赏的微微颔首，道：“小家伙，我瞧得出来，你还是很有志向和潜质的，先在基层多磨砺磨砺，早晚能成栋梁之材的。” 和宋澈猜测的一样，殷老对宋澈，无非是抱着一种对待故人子孙的态度。 谈不上亲近，但也乐于顺手提携一把、再以观后效。 至于最终能发展成怎么样，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行了，你有事先忙，我过来喝口茶，明早就回去了。”殷老道。 其实殷丛云和陈道会已经结束调研，于昨天返回省城了。 殷老一个“老闲人”，则多逗留了一天，准备乘明早的班机直接返回燕京。 结果，刚说完这些话，殷老的眉头忽然一皱，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了起来。 “老首长，要不要用药？” 助理见状，赶忙去掏口袋，但一摸进去，脸色就变了，“不好，忘房间里了。” “那快回去取啊！” 上次给宋澈开门的那个魁梧警卫员立刻催促道，等助理慌忙往电梯跑去之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殷老说道：“老首长，需要去旁边的医院吗？” “你们三天两头见我这样，心里还没点数嘛，小题大做” 殷老不以为然的道：“扶我过去坐一会吧。” 宋澈看在眼里，沉吟片刻，等殷老坐到大厅里的位置之后，就跟上去，道：“殷老，您有哮喘对吧？” “这都能一下看出来，果然有点你爷爷的本事。”殷老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道：“打战时肺部受伤留下的老毛病，要不了命，就是时不时得遭点小罪，不打紧。” “我倒是有个应急法子，如果往后你恰好身边没带药，或许可以临时用一下。”宋澈道。 殷老多看了眼宋澈，失笑道：“你爷爷教你的中医术？” 不等宋澈回应，他就道：“那就给你露两手。” “老首长……”那警卫员迟疑的出声道。 “没事，这孩子的医术，有他爷爷的衣钵，我也想亲身见识一下。”殷老摆摆手。 “其实没这么复杂，就是一些舒筋活络的按穴法。” 宋澈坐到对面，让殷老伸出左手，并把袖子拉到肘部，先在小手臂和肘部依次按了几个穴位，最后用食指按在了鼻孔下方的人中穴。 “先小口吸三次，慢慢的吸，尽量吸久一些，呼出来的时候快一些。”宋澈同时提示道。 殷老怀着好奇，照做了一下，片刻后，眉头竟渐渐的松弛了下来。 “感觉如何？”宋澈将手抽了回来。 “还真平顺了不少，管用啊！”殷老惊叹道：“这也是你爷爷教你的手艺？” “有一半是，另一半，是我自己琢磨的。” 宋澈笑道：“在中医按穴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些心理学的暗示技巧。” “心理学还能治哮喘？” “不能治，只能缓解。” 宋澈解释道：“哮喘无非是支气管的慢性炎症引起的，目前全世界都没根治的办法，殷老应该也看了不少名医专家，给的方案估计大多是以预防缓解为主对吧。” 殷老默默点头。 以他的身份，无疑能享受到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但依然无法根治。 因此，即便得知了宋澈的医术不俗，他也从未动过求医的念头。 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觉得一个天才医生有逆天的本领。 不过，宋澈接下来的阐述，却令殷老发现这个御医孙子的医术，确实有着独到的一面。 “在我看来，任何慢性病，都有器官的记忆模式在作祟，打个比方，有人得了慢性胃炎，那是长期的饮食不合理导致的，因此，胃部就会记住这种不合理的工作模式，只要在日常，胃部经受了一些不合理的诱因，那慢性炎症就会随着这种记忆模式触发。” “同理，哮喘病也是支气管经受了不合理的诱因，比如说空气不好，那支气管就会触发慢性炎症导致哮喘发作。而我刚刚的暗示技巧，就是在干预记忆模式的运行！” 第109章 反派的自我修养 “慢性病是记忆模式导致的……” 殷老蹙眉回味了半响，忽然忍不住抚掌朗笑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看了数不清的医生，各种诊断报告，耳朵都听烂了，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有趣新奇的说法。” 旁边的那个魁梧警卫员也若有所思的喃喃道：“有悖常理，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些道理。” 宋澈瞄了一眼这警卫员满是老茧的手，道：“就说你吧，你常年习武，又练枪，现在如果有个人站在你面前，突然对你攻击，你身体的记忆模式就会很自觉得发起保护反击的措施，甚至，现在给你一把枪，你闭着眼睛，都能娴熟的上膛射击。因此，无论肌肉还是器官，其实都存在着记忆模式，无非是好或坏的区别。” “这你都看得出来！”警卫员诧异道。 “好了，华荣，这小家伙，真的没法用常理衡量，我们可轻视不得哟。” 殷老不知是哮喘解除，还是心情大好，脸色又恢复了爽朗轻松。 但他看向宋澈的眼神，则越发的深沉起来，沉吟道：“让我猜一猜，你刚刚的按穴手法，是传自你爷爷的本领，至于你让我改变呼吸频率，则是给我的气管施加心理暗示，中断了你所谓的不良记忆模式对吧？” “差不多，这也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一些心得，谈不上有多深奥高明，只能临时顶用一下，保险起见，您还是随身携带药物比较好。”宋澈告诫道，“哮喘虽然是慢性炎症引发的，但始终是生理上的急症，而这方面，西药无疑能发挥最稳妥的疗效。” “一般这时候，有点脑筋的人，都该趁这机会继续给我洗脑，让我更加器重，你倒好，帮了我，反倒说自己的是雕虫小技，奉劝我继续用西医那套办法。”殷老玩味一笑。 他一生峥嵘，什么人没见过。 最没少见的，就是有本事的人了。 但往往这些有本事的人，但凡在他面前显露出一些高明手段，就免不了要谋求利益。 “那是因为我不指望从您这图谋什么东西。”宋澈笑道：“上次您给我尚方宝剑，我这次还您一个人情，大家也算两清了。” “这脾气，你跟你爷爷真的如出一辙啊！” 殷老不由感慨道：“但比起你爷爷，你有一点优点，就是更会变通，这点很难得啊。” 宋澈摇头道：“爷爷不是不会变通，只是他岁数大了，变通的意义不大了。” “没错，这时代，终究还是看你们这些更懂与时俱进的年轻人。”殷老也是从善如流的好脾气，想了想，扭头吩咐警卫员华荣：“你把你的号码留一个给他。” 华荣的脸色一变，但还是依言从口袋里掏出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递给宋澈道：“这是我私人号码，由于我的职务特殊，如果没有太紧要的事情，你可以先发短信。” 宋澈没有婉拒殷老的这份心意。 殷老位高权重，平素连那些省部级乃至副国级的大领导都未必能轻易联系上。 而现在，他让随身警卫员把号码留给宋澈，无疑是让宋澈今后若是碰到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直接找他。 这是何等弥足珍贵的待遇？！ 宋澈郑重的将便签纸揣入口袋，却不希望有打这电话的机会。 这时候，那冒失的助理也匆匆捧着药赶回来了。 宋澈顺势起身告辞。 可是人刚站起来，在冒失助理的身后又冒出来一拨人。 除了领头的那个俊朗青年，后面的那群家伙，赫然是以费龙为首的“拆迁小分队”。 “常少，就是那小子！” 费龙一进门，便立刻指认了宋澈，狞笑道：“这小子在这还坐上瘾了，一直没走，省了我们不少工夫。” “蠢货！傻球！”常木平反而训斥道：“这么一个小白脸就把你们唬住了，真特么的丢我的脸！” 骂归骂，他还是警惕的环顾了一圈，看了眼殷老等人，质问道：“这就是那小子要见的人？” 负责盯梢的那混子凑上来，道：“好像是吧，也好像不是……” “你长没长眼睛的，到底是不是！”常大少很为这群手下的智商捉急。 “因为他刚刚是进了里头的包厢，跟人见了一会，出来后又见了这几个人……”那混子含糊不清的解释道。 “越听越乱，滚一边去！” 常木平踹了这傻球一脚，领着人径直逼向宋澈这一桌。 宋澈早在看见这群人的时候，就猜到领头的很可能是费龙的主子常木平，扭头对殷老道：“不好意思，惹出点麻烦，您还是避避嫌吧。” 警卫员华荣也看出这群人要找茬，请示殷老道：“老首长，我们先回去吧。” “现在谁都别想走！” 常木平站到位置前，狠狠盯着宋澈，道：“先让这小子把话交代清楚了。” 说着，费龙等混子立刻把宋澈等人团团围住。 殷老的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道：“小家伙，你要操心的事情，确实挺不少的嘛。” “让您见笑了，可能最近经常碰血，容易招惹一些苍蝇。”宋澈也很无奈的道。 常木平一听被形容为苍蝇，深感颜面受损，厉声道：“在我面前还敢装蒜头，小子，听说你是一个医生，我把话撂这，今天你要是请不来市级以上的领导给你作保，我铁定让你滚回医院给自己治病！” 没等宋澈回应，酒店水吧的人一看起了冲突，就上前规劝道：“请几位冷静一下，如果有误会，我们会联系警察过来处理，还请不要影响其他客人。” “不用你们联系，我已经喊警察过来了。” 常木平很装逼的回道，不顾华荣等警卫员的戒备姿态，大摇大摆的坐到了殷老的对面，道：“放心，我不动手，怎么说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就算踩死你们跟踩蚂蚁似的，我也不想脏了自己的鞋子，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有的是听话的狗帮我咬死你们。我心肠好，给一个机会，让这小子现在跪在我面前，磕三个响头，我可以让他少吃一些苦头。” “啧啧，这台词讲得真威风霸气，演反派的上佳资质啊！” 殷老微微颔首，明明眼中含着几分玩味和戏谑，却一本正经的扭头对宋澈道：“小家伙，不如，让我临行前再欣赏一出好戏？” 第110章 论装逼的段位 宋澈见殷老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忍不住叹道：“您也是看热闹不嫌命薄。” 殷老还鲜少被人调侃命薄，非但没生气，还颇为幸灾乐祸的道：“是你说的嘛，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我都活到这岁数了，能多看一些好演技的戏码，就很心满意足咯。” “看戏要另外收钱的。”宋澈也一本正经的回道。 “那得看你这场戏，好不好看了。”殷老哼了一声。 看到这一老一少非但没被自己的气势震慑住，反而旁若无人的戏说起来，常木平瞪圆了眼珠子，血丝都快弥漫开来了！ 他可是在用生命演戏，即便是演反派，这群人起码给点象征性的尊重啊！ 好歹他也是红色家庭的子弟啊！ “砰！” 常木平当即火冒三丈高，一掌拍在茶几上，暴怒道：“王八羔子的，敢耍老子，今天不把你们全送医院去，真当老子是耍猴的戏班子了！” “猴子我没见到，就看到一群狗子。”宋澈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眼神有意无意的斜瞥了眼费龙他们。 费龙等人几乎悲愤欲绝，哪怕他们真是跑龙套的反派角色，这也太羞辱人了吧！ 龙套那也是有尊严的啊！ “常少，别跟他们废话了，今天房子没拆成，弟兄们早就手痒痒了，干脆把这几个王八蛋的骨头全拆了！” 费龙也再顾不上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攥起拳头、跃跃欲试。 “你们谁敢再轻举妄动试一试。” 警卫员华荣等人一边分几个角度拱卫住殷老，一边蓄势戒备起来。 似乎感应到华荣等人的彪悍气场，费龙等人的动作不由一滞，又有了些忌惮。 微妙之际，一声断喝传来。 “都住手！” 听到动静的陈铭顺从包厢里走出来，当看清眼前的乱象，当即脸色阴沉的赶了过来。 “哟呵，陈少，原来你已经到了啊。”常木平冷笑道：“还以为你会躲着我呢。” 陈铭顺先确认了宋澈无恙，接着皱眉看着常木平，道：“常少，你一来我酒店就喊打喊杀的，是不是过分了？” “我再过分，有你们父子俩过分嘛，拿我当马前卒使就算了，现在被那群拆迁户拖住，你们愣是连个响屁都没有，难不成连桥都还没过，你们就准备先拆桥了。”常木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合作方案，是你认可同意，我们没逼过你，你这话又从何说起。”陈铭顺反驳道，“至于拆迁户，他们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主意，谁也控制不了。” “拉倒吧，你们不就是想隔岸观火、明哲保身嘛。”常木平咬牙道：“这件改造工程本来就不是我一家的事情，更何况你们君悦集团作为地头蛇，理当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你们倒好，安然自得的看着我在下面瞎折腾！” “常少，我只说一句不客气的话。”陈铭顺毫不示弱的道：“这工程，只要放出消息，愿意接手合作的工程商绝对多得数不过来，比你更具实力能力的，也绝不在少数。” 常木平顿时就哑火了。 他何尝不明白，他名下的那家皮包工程公司，之所以能陆续争到君悦集团这些大房企的合作工程，靠的全是常家在政坛的声望！ 否则，他常木平一个只会狐假虎威的草包衙内，有什么资格在这叫板？！ “那你现在说这些话又是几个意思？嫌我实力不够，又想反悔把我踹开了？”常木平质问道。 陈铭顺没回应，他很想让常木平知难而主动退出，但现在看来，不多出点血，怕是自己也难了。 “关于合作的事情，我待会再跟你详谈，现在先让你的人都撤了，别扰乱酒店的经营！” “不急，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常木平指着宋澈，道：“这小子，就是今天给那群拆迁户出头的王八蛋，貌似还有点来头，连派出所的所长都客客气气的，你知道这号人物吗？” “知道，宋医生是我和我爸的贵人，我奉劝你留神点！”陈铭顺很直白的袒露了和宋澈的关系。 闻言，常木平不由一怔，旋即狠狠的瞪了眼费龙，又骂了一声“废物”！ 跟踪了半天，人家就是来酒店会见陈铭顺的，结果现在反倒得让陈铭顺主动告知！ 心念急转间，常木平也意识到宋澈的背景确实很不简单。 能成为君悦集团董事长父子的贵人，岂会是简单的医生？ 不过，他并不打算投鼠忌器，相反的，这更坚定了他要整治宋澈的决心！ “原来是陈少你的朋友，那真是有缘了，不过，你这朋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连自己人的财路都要断，这总得给个交代，否则往后我这生意还怎么开展？”常木平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陈铭顺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常木平只是递给费龙一个眼神。 费龙心领神会，又递给吴勇一个眼神。 经过一番“眉目传情”，吴勇咧嘴一笑，走到宋澈的身旁，一掌按在宋澈的肩上，道：“小子，听说你现在是住碧君的家里？” “有问题？”宋澈肩膀一抖，顺势甩开了吴勇的手。 “当然有问题，碧君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你住进她家，别说没有居心！”吴勇恐吓道：“识相的，就立刻收拾包裹滚蛋，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接近碧君，我打断你的狗腿……啊！” 装逼刚到火候，吴勇的腿脚忽然挨了一击，整个人又摔了个狗吃屎！ “看来你文化水平不高，难道不懂，会仗人势的，才是狗吗？”宋澈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勇，讥笑道：“我跟碧君也挺熟了，她是挺喜欢小猫小狗之类的，但她就算是得了失心疯，也不至于会喜欢你这条疯狗吧。” “还傻愣着做什么！上啊！” 吴勇还跟傻狗似的趴在地上，常木平率先发飙了。 费龙等人玩的就是碰瓷伎俩，既然宋澈先动手了，他们立刻趁机发起了围攻！ “老子忍你这张装逼脸很久了！”费龙怒骂着抡起拳头，直冲宋澈的面门。 但拳头刚甩出去，旁边顿时爆出一阵低沉的轰鸣！ 赫然是常木平的脑袋跟茶几来了一个亲密碰撞！ 华荣一手按着常木平的脑袋，一手掏出手枪顶住常木平的脑壳，警告道：“谁敢动手，格杀勿论！” 费龙当即石化，身形也硬生生的定格住了。 可是，下一秒，一记拳头就呼到他的面门上。 看着拳头后面的宋澈，费龙头晕目眩的悲愤道：“不是说不准再动手了嘛。” “他是打狗，不一样。” 殷老来了一记神补刀，悠悠哉的埋头喝茶。 第111章 不过瘾 费龙的面门挨了一拳头，却只能忍着剧痛，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再动！ 他就是做梦都想不到，这青天白日的，在城市酒店里，居然有人携带枪支！ 他再逞凶斗狠，到底只是一个升级版的混子，一看这架势，当即怂得屁滚尿流、大气不出，差点就当场喊上一句“壮士饶命”！ “全部抱头蹲下来！” 华荣继续按着常木平的头脑，另一只手则将枪口对准了其他混子。 这群混子早已吓破了胆子，一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更是几近魂飞魄散。 在爆头趴下的震慑下，一个个明智的选择了抱头蹲下！ 常木平则趁机稍稍恢复了些神智，但反而令身体都不停的直打哆嗦，嚅嗫道：“你、你这是犯法的……” “闭上你的狗嘴！” 华荣又将枪口顶在了常木平的太阳穴上，沉声道：“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刚刚干的事情犯不犯法！我最恶心你这种欺软怕硬的杂碎！” 常木平立时闭上了嘴巴，又向陈铭顺投去求助的目光。 陈铭顺先制止了酒店人员的惶恐惊叫，随即定了定神，确定华荣并不会对无辜人群构成威胁，就警惕的道：“这位朋友，有话我们可以慢慢商量，先放下枪可以吗？” 华荣根本不为所动。 陈铭顺无奈，只能给宋澈使眼色。 “人家住在你的酒店，觉得保证不了人身安全，只能自保了。”宋澈苦笑道，“现在，只有殷老先生的话最管用。” 殷老先生…… 陈铭顺心头一动，立时领悟出了宋澈话里的意思。 前几天，陈铭顺就得知以副省长殷丛云、卫生厅长陈道会领衔的考察组住进了君悦酒店。 由于非亲非故，是以他也没贸然登门打搅。 而今天早上，陈铭顺还听到酒店负责人的汇报，说殷丛云等人于昨日已经退房返回了省城，但是仍留了两间房。 按说，酒店入住都必须登记身份证，但是留在酒店的这几个人根本没有出示过证件，全是市委领导派人一手操办的。 由此可见留在酒店的这几个人，身份绝非等闲，甚至涉及到特殊的保密程序！ 这时候，宋澈故意称呼对方叫殷老先生，陈铭顺便立刻猜到眼前这个俨然主事人的老者，不仅可能殷省长沾亲带故，甚至身份还非同凡响！ “等警察过来吧。”殷老放下茶杯，冲华荣摆了摆手。 华荣这才收回枪，如揪小鸡般的，将常木平推搡到了那群混子的中间，告诫道：“老实点！” 常木平有心想逃，但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抱头蹲下，心中充满了无以复加的屈辱和惶恐！ 依仗着家世，他活到今天都是养尊处优、骄奢淫逸，何曾被人当众这么欺辱过。 再看着无事人般的宋澈，常木平的怨恨愈发深重！ “等着吧，过一会，把你们这群王八蛋一网打尽！” 陈铭顺懒得搭理常木平的死活，他更在意的还是自身的安危。 眼看这几个人深不可测，他便偷偷凑到宋澈的身旁，低语道：“你确定不会出篓子吧？” “说不好。”宋澈还没狂妄到觉得跟殷老谈笑风生了几句话，就能影响他的念头，道：“但我会尽量保你的。” “说什么悄悄话呢。”殷老斜瞥了眼宋澈，指了指自己跟前的位置，笑道：“本来指望你给我演一场好戏瞧瞧，没想到当反派的这么怂蛋，反倒让我唱了主角，你是不是觉得不过瘾呐？” “这种下三滥的小角色，怎么收拾都不会过瘾的。”宋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笑道：“尤其殷老您这种见过大风浪的一代枭雄。” “一代枭雄？你可太抬举我咯。”殷老莫名一阵唏嘘，“换做几十年前，遇到这种货色，我铁定一枪打爆头，现在嘛，老咯，没这份心气了。” 接着，他又看了眼一脸憋屈的常木平，道：“我刚刚听你们说，准备要对这片区进行拆迁是吧？” 宋澈点点头。 殷老的脸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道：“我祖上的老宅子，就在那个老吴巷里。” 宋澈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他这才明白，殷老跟着大部队来云州，原来是重回故里啊！ 就在此刻，水吧门口又闯进来一行人，领头的赫然是市公安局局长葛中原！ “老葛，救我！” 常木平仿佛看见了救星，立刻叫道：“这群人有枪！” 葛中原刚看见眼前的局面还愣了一下，一听有枪，立马吓了心肝狂哆嗦。 他本能的要往怀间掏*，结果却摸了一个空，这才醒悟到自己没配枪。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殷老站起身，道：“没意思，宋小友，这儿就交给你收场了，对了，我晚上会去老吴巷走一遭，你七点左右在巷子口等我吧。” 眼看殷老领着一群人迎面而来，葛中原如临大敌状的叫道：“站住！你们知道攻击警务人员的后果嘛。” 华荣几步走到葛中原的面前，往怀里一掏，正当葛中原慌得一匹的时候，他亮出了一本封面为五角星的绿色证件。 证件打开，中央办公厅警卫局这一行字样，立时映入了葛中原的视线中！ “自己看着办！” 华荣收回证件，挤开葛中原，护卫着殷老扬长而去。 一直到人消失在拐角，葛中原才艰难的收回了视线，又艰难的吞咽下一口唾沫，扭过头，一脸茫然呆愣的看着宋澈等人，吃吃道：“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宋澈只简单的回了一句：“这些人，意图袭击那位老先生他们。” 葛中原脑袋里的悟性还健存，闻言，疾速转念一想，立刻指示跟来的警员，道：“把这些违法分子统统拷了！” 常木平至今依旧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这些人胆敢手持枪械，还当着葛中原的面大摇大摆的离去，似乎确实来头不简单。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葛中原居然为了维护那些人，要对付他这堂堂的前省委书记的孙子！ “葛中原，你没犯浑吧，看清楚我是谁！是我让你抓人的！”常木平站起身，不满的叫嚣道。 “你也看清楚了，我是人民警察，谁违法，我就抓谁！”葛中原大义凛然的道，一箭步冲上去，又把常木平给怼翻在了地上。 第112章 山芋更烫手了 哪怕常木平是低配版的红色子弟，但好歹是省城出了名的上层衙内，如今跑到云州发财，不仅碰了一鼻子灰，还连续遭到惨无人道的欺辱，简直是气炸了肺！ 就是过江龙碰到地头蛇需要低调一点，但也不该悲惨到这副田地吧！ “葛中原，你要造反啊！” 常木平狼狈的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两个警员给架住了，一边挣扎反抗，一边破口大骂：“有你的啊，从省城到了云州，翅膀就硬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别忘了，当初在省城，你连给我提鞋都不够资格！” “赶紧放开我，否则我一个电话打出去，直接把你的警帽摘了！” 葛中原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当初他在省厅任职时，就很是领教了常木平的派头有多猖狂霸道。 现在，他都调到云州了，没想到常木平也跑来云州祸害了。 刚刚他接到常木平的电话，说在云州做生意碰到了硬茬子，葛中原本不太情愿牵扯进去，但忌惮于常家的能量，还是领着人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这一看，就看出了天大的麻烦！ 见常木平还在聒噪，葛中原走上前，急促的低声道：“我的常大公子，难道你就不懂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吗，那些人，敢公然携带枪支，身份岂是等闲？” 常木平的火气稍稍一滞。 其实，从刚开始，他就意识到以老者为首的这群人，来头不简单。 尤其是那个貌似保镖的魁梧男子，面对葛中原，只是很淡然的掏出证件晃悠了一下，就把葛中原震慑得连屁都不敢放，甚至还要反过来对付自己，这无疑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些人的背景来头，比自己更可怕！ “他们到底是谁……” “回头再说吧，先得委屈你了。” 葛中原挥挥手，指示下属警员，道：“先把人带回市局，他单独留在讯问室，等我回去再处理。” 接着，他又指着费龙这群混子，道：“这些人全都关拘留室了，依规处置。” 常木平见状，就明白葛中原是要彻底倒向另一边了，恨恨的瞪了眼葛中原，又忌惮的看了眼宋澈，只得含着满腹的怨念灰溜溜的被警员带出去！ 暂时把姓常的瘟神给送走了，葛中原仍无法喘大气，哭丧着脸问宋澈：“老弟，这到底唱的哪一出，你怎么会跟常姓的那小子杠上了，另外，刚刚那些警卫局的人又从哪冒出来的？” 宋澈只反问道：“中央警卫局的人，职责是什么？” “当然是保护……呃！”葛中原的喉咙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有眼珠子越睁越大，最后用眼神向宋澈确认内心的猜测。 宋澈轻轻点头。 “这个……那个……先容我捋一捋……” 半响以后，葛中原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但是一想起刚刚那个负手而去的老者，内心根本无法冷静的思考任何信息！ 但是，最关键的那条信息，他是清晰了！ 中央警卫局的警卫员，保护的当然是中央级别以上的领导干部了！ 在国内，也只有这样级别的人物，有资格随身携带枪支！ “昨天，殷省长他们不是刚从酒店离开吗，怎么还留了这么几个人物？”葛中原紧张兮兮的道。 “这还用问，殷省长他们带来的呗。”宋澈淡淡一笑：“葛局长不必担心，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倒是，还好还好。”葛中原稍微松了口气，心中又是惶恐又是庆幸。 还好，宋澈提醒的及时，自己醒悟的也及时，这才避免糊里糊涂的被常木平给坑死去！ 想到这，葛中原对常木平仅存的忌惮也甩开了。 废话，常木平只是靠着他曾经担任省委书记的爷爷才能作威作福。 要是寻常事，只要不涉及重大的违法乱纪，葛中原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可是，常木平刚刚要怼的对象，十之八九是中央最顶层的那种大佬，自己若是不依法办事，回头人家再追究起来，自己就是有十顶警帽，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摘的！ “宋澈，葛局长，能否容我说一句。” 陈铭顺忽然走过来，先挥手驱散了周围的酒店人员，然后低声道：“常木平咎由自取，怎么处置都不为过，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真要做得太绝了，恐怕省城常家会有意见……我可不是要偏帮那蠢货，只是在替我们几个考虑。” 宋澈明白他的意思。 常木平触怒了殷老，收拾他的职责，肯定得落在葛中原的头上。 若是收拾得狠了，固然很解气，但必然会触怒省城的常家！ 常家老爷子虽然早退休几十年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省城乃至东江省的人脉威望，仍得敬畏三分。 即便常家知道了常木平冒犯的是中央老干部，明着不敢有意见，但暗地里，对葛中原、陈铭顺和宋澈这些当事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再说了，殷老只是心血来潮收拾一下常木平，难不成还会一直罩着他们几个人吗？ “有道理啊，但如果草草了事，又说不过去，万一那边知道后不满意，我一样得遭殃。”葛中原左右为难，主要是拿捏不准惩治常木平的尺度，“要不然，我去跟刘市长商量一下？” “没必要，你都觉得棘手了，刘市长又怎么愿意插手这种烂事。”宋澈一口否决。 “闹了半天，这块山芋是愈发的烫手了。”陈铭顺苦笑道。 “我倒是有一招计策，或许可以一箭双雕。” 宋澈沉吟道，见勾起了葛中原和陈铭顺的求知欲，就道：“刚刚殷老先生说了，他的祖宅就在老吴巷，我之前就听说他这趟来云州，主要是祭祖的。” “原来如此，但这跟处理常木平有什么关系？”葛中原好奇道。 宋澈冲陈铭顺微笑道：“常木平不是很积极的准备要拆老吴巷吗？我作为老吴巷居民的代表，出面阻拦了一下，他就领着一群人要收拾我，恰巧这事被殷老先生知道了，殷老先生这才动了雷霆震怒……你们觉得，常家如果知道了这个故事版本，会作何反应？” 第114章 哥还有兽医证 作为优秀党员的常纪风同志，无疑充分诠释了翻脸比翻书快的绝佳真谛！ 别人还顶多是翻脸不认人，他倒好，半分钟的时间，从一开始的兴师问罪，直接连亲生儿子都不认了。 “常总，您让我说什么好呢，您可真是深明大义啊！”葛中原用极为钦佩的口吻恭维道，嘴角则露出了促狭的笑意。 “作为国家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总得明确立场嘛，更何况我们常家一向严守门风家教，如今我儿子既然莽撞任性干出了糊涂事，理当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这无关什么人情亲情。”常纪风依旧义正言辞的说道。 说这段话的时候，常纪风的脸颊肌肉完全是紧绷住了，嘴里越说越是苦涩。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心神，才能控制嘴巴讲出这么正气凛然的大话。 一开始，常木平给他打求救电话，讲出的缘由，大体是他因为生意纠纷，跟人起了争执冲突。 而对方拉来了葛中原以及几个不明来历的人撑腰。 尤其这几个不明来历的人，居然还携带着枪支！ 常纪风吃了一惊，一度还以为对方是黑社会，葛中原则是充当保护伞的角色。 但现在葛中原这么一解释，他迅速的了解了来龙去脉！ 如果葛中原没有说谎，那么自家那蠢儿子，这回真是惹上了天大的大人物了！ 中央老领导，警卫员，跟副省长殷丛云沾亲带故的老者……常纪风的脑海里立时浮现出那一位煊赫的国家级元老——殷老！ 底下的人不清楚，他岂会不知道殷老是何等位高权重的存在？！ 更叫他忐忑惶恐的是，殷老居然去了云州！自家儿子还居然要拆殷老的祖宅，这分明是要往太岁头上动挖掘机啊！ 这就难怪殷老的警卫员用枪顶着自家儿子了。 这事儿换了是谁，都铁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刻，常纪风甚至还有些感激葛中原拘捕了自家儿子，免得他继续在外头闯出弥天大祸，害己害家。 “葛局长，你就依法处理吧，顺便替我好好教育那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千万不要顾忌我！”常纪风现在反倒担心起自己儿子被收拾得不够惨，惨得不够消殷老的心头怒气！ “放心吧，常总，你不会徇私，我也不会枉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葛中原忍着喷笑的冲动，也一身豪气的回应道。 总之，这个哑巴亏，常家是吃定了！ …… 宋澈懒得再理会这些虚伪下作的烂事，告别陈铭顺之后，就回到了老吴巷。 刚进屋里，吴碧君就迎了出来，忙道：“你怎么样了？” “我能怎么样？”宋澈看她一脸慌张，就知道她是被吴阿姨给叫回来的。 “我听说你白天跟那些拆迁打手起了冲突……”吴碧君上下打量了一阵，确认宋澈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她仍不无担忧的道：“吴勇那家伙，我知道，他没什么能耐，不过据说他后背的那些老大，来头很大，连当初的蔡明富都不敢招惹。” 宋澈看着她的俏脸写满了担忧，笑道：“你就这么担心我？” “担心你个死鬼！”吴碧君看他这时候还有闲情开玩笑，一时气不顺，张口就娇嗔道。 “死鬼，这新的绰号听着比前几个好。”宋澈一本正经的道。 “……”吴碧君的双颊立时飘起了两朵红霞，醒悟到自己刚刚竟像极了打情骂俏的小女儿家。 “行了，已经解决了，葛局长出的面，以后你不会再看见那群人了。”宋澈适可而止的宽慰道。 闻言，吴碧君的神情这才松了一些，旋即又赌气的瞪了眼眼前这死鬼。 既然都没事了，还害得自己提心吊胆，故意看自己笑话呢！ “阿姨呢？” “在隔壁跟邻居们聊事呢。” 宋澈就知道大家伙在讨论拆迁的事，转口道：“去后院看看我们的宝贝吧。” “噢，好……”吴碧君明知他说的宝贝是指那条翠青蛇，但刚迈开两步，忽然意识到“我们的宝贝”貌似歧义更大，不由羞赧的撅起了樱唇。 这死鬼，又占我便宜！ 来到后院。 宋澈蹲在角落看了几眼玻璃缸，就发现那条翠青蛇的身躯上，蓝色斑块愈发的增多浓密了。 但是，翠青蛇也愈发的萎靡。 这显然是垂死的征兆！ “我刚刚回来就看过了，蓝色是越来越明显了，但它一直不吃不喝，好像真快死了。”吴碧君在旁，显得很替“我们的宝贝”心疼。 “你就当它是涅磐重生了，只要熬过这道鬼门关，它就成蛇生赢家了。” 宋澈想了想，道：“你去倒一碗凉白开过来，还有，我白天带回来的医疗箱呢。” “放你房间里，我一起拿过来。” 吴碧君知道他准备要给翠青蛇治病，立刻跑回屋里，一番捣鼓，很快就将医疗箱和白开水带回来了。 宋澈打开医疗箱，取出里面的复合维生素b溶液和葡萄糖溶液，又适当将碗里的水倒掉一些，以1:10的比例勾兑，配成了营养液。 接着，他取出一个不配针头的注射器，将勾兑好的营养液抽吸进去，就打开玻璃柜，一手箍住蛇头，将注射头径直插进了蛇嘴里。 “你就是这么给它续命啊？”吴碧君道。 “给它补充一点能量，迟点，就要给它诊病了。”宋澈回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连它的病因都不清楚，回头还怎么给它续命。” 吴碧君纳闷道：“你不是医术很厉害嘛，像先前孙姐的女儿希希，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得了什么病。” “人家是人，蛇能跟人比吗？” 宋澈翻白眼道。 “那你要怎么给它诊病，难道还带去医院做核磁共振啊。”吴碧君不服气道。 “等会给你露两手，还没告诉你，除了西医和中医双学位，哥哥我还持有国家承认的兽医证！”宋澈的嘴角露出蜜汁微笑。 吴碧君：“………………”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宋澈将蛇放回去之后，掏出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市长刘相韬！ “小宋，你已经回老吴巷了吧，过一会，我会陪殷老过去一趟。” 第115章 狗血的味道 入夜七点左右，一辆黑色奥迪车悄然抵达了老吴巷的巷子口。 车门打开，市长刘相韬率先从副驾驶下来，然后居然履行起秘书的职责，跑去拉开了后座的门。 “你爸跟我整得上下尊卑，你怎么也来这一套。” 殷老从后座走下来，没好气的说道。 刘相韬苦笑道：“不谈上下尊卑，您也是我的长辈，该有的礼仪总得做到。”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怪。” 殷老笑了笑。 用鬼灵精怪来形容堂堂一个正厅级的市长，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殷老这层面的国家级元老有这资格了。 “不过，我觉得那孩子比你更鬼精。”殷老有意无意的往巷子里瞄了一眼。 刘相韬心知他指的是宋澈，苦笑道：“这孩子，说实话，我有时候也看不懂，只能说，确实潜质不错。” “何止潜质不错，就这脑袋瓜子，要是我们老殷家里哪个小娃子有这水平，我都能说后继有人了。”殷老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下午他处理省城常家的那个二世祖，那一手就玩得很漂亮了，就刚刚我出门前，常家的人还七弯八拐的打电话，想托人跟我赔罪认错。” 虽然白天的冲突现场，殷老没打听常木平的身份背景，但他回去后只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常家的底细摸得了若指掌。 要知道，他当时让宋澈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可不是随口一言，而是想看看宋澈是如何处理这块烫手山芋的。 上次的车祸肇事案，宋澈的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很大程度是靠着心理学打开了翻案的突破口。 至于处事应变的能力，还有待商榷。 结果，这番机缘巧合的试探，又让殷老开了一次眼界。 “他也玩狐假虎威那一套了？”刘相韬只从一句话里就脑补出事情大概。 “是狐假虎威，但比较高明哟。”殷老指着老吴巷，道：“那孩子，诳常家的人，说那二世祖是要拆我的祖宅，把我给惹毛了！” 闻言，刘相韬当即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太鬼精了。 人家殷老就是误打误撞顺手收拾了常木平，真追究起来，跟常木平有仇有怨的其实是宋澈。 结果宋澈倒是干得光棍，打了一手乾坤大挪移，硬生生的把矛盾转移到了“强拆祖宅”这上面。 如此一来，无论怎么收拾常木平，常家都不敢有半点微词，更不会再找宋澈、葛中原他们的麻烦。 “不过，这些伎俩，玩得再高明，终归只是小道。”殷老看着狭窄的巷子，道：“年轻人，还是该走大道的！” 刘相韬点头。 他知道，宋澈已经全面通过了殷老的考验。 接下来迎接他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你好，请问你们是要找宋澈的吗？” 这时，从巷子的暗处走出来一名妙龄少女，冰清玉洁、小家碧玉，可不正是吴碧君。 吴碧君谨慎的打量殷老等人，小声道：“他说这一会有人要来找他，让我在这等着。” “那他人呢？”刘相韬有些不满，他先前都专门给宋澈打了电话通知，本想再给他一个表现机会，结果这小子居然端起了架子。 “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宠物得了急病，宋澈正在抢救护理呢。”吴碧君歉然道。 “看来这小子无论何时，还是不忘自己的天职。”殷老打趣道：“宠物的命也是命，怠慢不得，走，我们正好进去瞧瞧小宋医生的兽医水平如何。” 说罢，他就领着华荣率先进巷了。 只是，等进了后院，看见砧板上的那条蛇，殷老等人都直接瞪圆了眼睛，迟疑道：“这就是你们家的宠物？” 吴碧君点点头，只能尴尬的干笑。 “殷老先生，您可别瞧不起我们家的宠物，就是那些身价几万的名贵猫狗，都没有它一寸身子值钱。” 宋澈一边回道，一边将手术刀泡在倒满满福尔马丁的器皿中。 但这一幕，让大家只觉得这家伙更像是准备宰蛇烹饪。 “咦，这蛇的颜色不对劲啊。”殷老凑上来，很快发现了这条翠青蛇的异样。 “是快基因突变成蓝色的变种蛇。”华荣居然直接有了判断，“当年我在野战军的时候，就曾经在大兴安岭见过一条类似的，有人说这种蜕变成蓝色的变种蛇，最少值上百万。” “喔，还有这种异事，敢情真是个宝贝。”殷老也算长了眼界，又左右瞅瞅这条已经麻醉昏迷的蛇，道：“那你现在是要给它做什么？” “治病啊，蓝蛇只有活的才值钱。”宋澈解释道：“这蛇，就是因为得了急病，导致基因变异才会变蓝，如果不及时控制它的病灶，等不到它全身变蓝，就得先嗝屁了。” 殷老恍然，随即跟刘相韬调侃道：“这小子的鬼精程度，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接着，殷老又问宋澈：“等治好了它的病，你岂不是就坐等发财了。” “还得看能不能找到接手的下家。” 宋澈知道喜欢养蛇又出得起几百万的人肯定难找，因此早前就决定委托陈铭顺帮忙物色买主。 前提是蛇康复且蜕变成全蓝。 “挺好，等把蛇卖出一个好价钱，你接下来去当官，也不必担心你贪赃枉法了。”殷老也帮着核计起这笔生意经。 刘相韬看得啼笑皆非，颔首道：“那你就先给蛇做抢救吧，让这小姑娘领我们四处转转。”顿了顿，他问殷老：“殷老，您的祖宅，还记得位置吗？” 殷老左右瞅瞅，沉吟道：“应该这就是这栋屋子，和隔壁屋子了。” 闻言，就连宋澈都怔了一怔，着实没料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殷老的祖宅。 吴碧君狐疑道：“老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屋子是从我外公那一辈就住着了……” “殷老，听您的腔调，应该是西北甘陕那一带的，祖宅怎么会在这？”宋澈也提出了质疑，白天情况混乱，他一时没留意这个细节，现在想起来，却是有些古怪。 一方面是殷老的腔调，根本没有云州的吴语特征。 另一方面，老吴巷居住的人基本都姓吴，可从未有姓殷的。 这一刻，原本弥漫在鼻口处的消毒水味道，陡然添了几分狗血味儿。 难不成，吴碧君还是传说中，流落民间失散多年的皇亲国戚？ 第116章 地主家的儿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十五岁就从家里跑去西北参军了，在那呆了半辈子，说话自然是这腔调。” 殷老环顾四周，有些感慨的咕哝道，“但这院子，我还记得很清楚，小时候经常在这玩耍呢。” 忽的想起什么，他又扭头问吴碧君，“你外公是不是叫吴显贵？” 吴碧君点点头，诧异道：“您认识我外公？” “怎么不认识，一起穿开裆裤玩着长大的。” 殷老一笑：“但你别多想，我和你们家没亲戚关系。那时候，这儿还不叫老吴巷，也没姓吴的，而你外公和一群族人是后来外地逃荒过来的，就寄住在我家当长工，你外公吴显贵还是我的书童。” “长工？敢情您祖上曾经也阔绰过啊？”宋澈失笑道。 “差不多，我爸是地主，当年是云州有名望的豪绅。” 殷老有点小傲娇的扬起脑袋，指着这楼院，以及旁边的，道：“这，还有那，都是当年我家的宅子，后来我进了大城市的学堂，接受到无产阶级的革命思想，就回家吵着要闹革命，结果被我爸拿棍子一通乱凑，后来一赌气，我就偷跑出来，去了陕北参军……对了，当时还是你外公偷偷放我出来的，否则我可能也不会有今天。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 院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本来刚弥漫起来的狗血味儿，转眼随夜风飘散了。 宋澈通过脑补，依稀想象出了一个意气风发、叛逆热血的少年，为了拯救水火中的黎民们，毅然决然放弃了优越的地主儿子生活，跑去大西北黄土坡上唱义勇军进行曲。 “那这儿，怎么会鸠……就给碧君外公那些人给住了？”宋澈内心的八卦火焰也燃了起来。 “你是想说鸠占鹊巢吧？” 殷老咂咂嘴，脸色不免带了几分唏嘘，“后来革命成功了，全国上下不是正流行打地主分土地嘛，我家就这么被人瓜分了，那些外来姓吴的，就成了这儿的新主人。” “……”吴碧君的脸色也变味了，说不出的尴尬。 看这情况，原来是她的外公占了人家的祖宅…… “殷老先生，这都是上辈人的恩怨了，再说那时候是特殊时期，几十年过去了，您现在不也过得挺滋润嘛，再说当年如果没有碧君她外公协助你投奔革命，你没准也得跟着一起被斗倒了……”宋澈有些担心殷老这趟回来找祖宅，会顺便清算旧账。 可别关系没攀上，成了背锅侠出气筒。 “行了，难道我在你眼里是这种心胸狭隘之辈嘛。” 殷老翻了个白眼，旋即叹息道：“如你说的，这都是特殊时期造成的，与人无尤。而且，这小丫头的外公一家，对我家还是很忠厚的，无论他们当年做了什么，更多都是身不由己。” “当年知道我爸被斗倒了，我还曾想赶回来，结果被我爸托人拦住了，说我好不容易建功立业了，千万别误了前程。你们也知道，那时候讲究政治成分，要让人知道我是地主家的儿子，军籍可能都保不住，再说我那时候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只是，一想到我爸病倒下葬的时候，我都不能回来敬孝道，至今都与心难安啊。” “听您这么一说，我想起小时候每到清明节，我外公都会去郊区给一个姓殷的陵墓拜祭，难道……”吴碧君迟疑道。 “没错了，前些年我打听到，我爸走的时候，是你外公帮忙给安葬的，为此，他也遭了牵连，估摸着那些年里，也被针对了吧。”殷老道：“可惜当年我的出身背景也被挖了出来，埋头在荒野里种树改造，也是鞭长莫及，与这点来说，是我亏欠了你家。” “您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们家亏欠了您才是。”吴碧君赶忙摆手道。 说到这份上，她再糊涂，也猜到眼前的这老者，身份该有多显赫。 “那既然这个屋子，是您的祖宅，等会我跟我妈说说，还给您好了。”吴碧君委屈巴巴的说道，虽然不情愿，但物归原主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她们这种平头老百姓，也没讨价还价的资格。 “小丫头瞎想什么呢，我的祖宅早被你们拆改重建了一遍，要回来干嘛？” 殷老没好气的笑道：“对了，您母亲人呢？” “在隔壁跟邻居们聊天呢。” “那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殷老大手一挥，道：“顺便跟他们聊聊拆迁的事情，怎么说，我也算半个老土著居民，对这儿未来的发展，还有点发言权。” 吴碧君犹豫的看向了宋澈。 宋澈则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先陪殷老先生，我给蛇处理完也过去。” 如今得知了殷老和吴碧君一家的渊源关系，宋澈也乐意给吴碧君创造“攀高结贵”的机会。 如果真能搭上殷老这条线，起码吴碧君母女今后也有了保护伞，不至于再遭什么不公委屈。 这时，一直缄口不语的华荣忽然道：“老首长，我能留下来给小宋医生打个下手吗？” “我刚刚就发现，你对这蛇貌似挺有兴趣的。”殷老道。 “我没兴趣，是小双有兴趣。”华荣回道：“当年，我出于新奇，从大兴安岭捡回了那条已经变蓝的蛇，小双看到就很喜欢，可惜那蛇当时就死了，只能做成标本，这几年，她还心心念念想找一条活的。” “那死丫头，就好这些旁门左道！”殷老沉下脸，道：“我事先声明，如果那丫头敢花上百万买这种东西，以后我家的门她都别进了！” 华荣苦笑着答应。 等一行人去了隔壁，华荣想了想，掏出手机问道：“我能把你给蛇做手术的过程拍下来吗？” “随便。” 宋澈也不知道华荣口中的小双是谁，但既然人家这么感兴趣，就由着他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对全程进行拍摄。 宋澈从福尔马林中拿起手术刀，对着砧板上待宰的翠青蛇，感叹道：“蛇兄啊，你都听见了吧，碧君外公送人去闹革命，结果人家功成名就了还不忘恩情。等哪天你成了身价百万的土豪蛇，也不能忘了我的好啊。” 华荣：“……” 第117章 殷老玩无间道 发表完术前感言，宋澈就着手给翠青蛇开膛破肚了。 其实，给蛇治病的原理，大概就是人的简化版本。 先明确病灶，再消除病灶。 “可是，说了半天，这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警卫员华荣化身摄像师，举着手机拍摄手术过程。 宋澈轻描淡写的道：“毛病挺多的，其中一个跟你的老首长差不多，有呼吸道问题。” 其实对这条变种加病变的翠青蛇，宋澈打从一开始就猜到了病源。 当下，他化身医学大能，边操刀，边讲解道：“这蛇头颅的颜色灰暗，很少进食，反应迟钝，经常嘴巴半张或闭气，还很少吐舌，爬行时，轨迹比较曲折又迟缓。由于蛇是靠着上部驱动身躯，因此可以断定它的病灶部位在上半身。” 华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追问道：“那你是怎么认定是呼吸道出了问题。” “你仔细看它的鼻孔外侧、口角和眼睛周围的皮肤，存在明显分泌物，还有蜱、螨、虱等小寄生虫，典型的呼吸道感染。” 宋澈说着，手术刀的刀锋很麻利的割开了蛇头下方的皮肤。 看见平整细微的割口，华荣不由又吃了一惊。 连显微眼镜等专业设备都没有，这家伙的手法居然能如此妙到毫巅！ 宋澈又用手术刀的刀尖很小心的挑开割口，瞥了眼两眼，沉吟道：“口腔处黏液分泌过多，除了呼吸道感染，胃部应该还有较多的炎症。” 说着，他用小拇指，沿着蛇腹缓慢的往下深压，闭眼感应了一下，道：“胃壁增厚……应该错不了了。” “怎么了？”华荣费解道。 “这蛇的胃长了肿瘤。” 宋澈径直道。 早前，宋澈就怀疑这翠青蛇之所以会基因突变，十之八九是体内长了某种病灶引起病变。 而呼吸道的毛病，只是表象，绝不会恶化到基因突变。 真正的内因，还是胃部长了肿瘤！ “蛇还会长肿瘤？”华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旋即就醒悟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于是改口道：“既然知道这蛇长了肿瘤，那你现在是要割掉？不过，这医疗条件合适吗？” 宋澈纳闷他一个粗人怎么会对这事如此的有求知欲，嘴上回道：“谁说我今晚要给它割掉肿瘤了？在这之前，怎么也得先明确这蛇的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的。” 说完，宋澈又往蛇腹割了一刀，打开了蛇的胃，果真看见了一个很细小的肉疙瘩！ 手起刀落。 宋澈便利索的从肉疙瘩上挑下一小颗粒，丢进了一个小圆形容器里。 接着，宋澈又给蛇做了止血和缝合，一场小规模的“禽兽手术”就完成了。 “等送检确认肿瘤成分，就好开展下一步了。”宋澈将手术刀一丢，扭头问华荣，“拍好了么？” “好了。” 华荣收回了手机，感叹道：“厉害啊，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手术是你做不了的。” “有，死人。” 宋澈淡淡道，“整了半天，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拍这段视频是要给谁看的吧？” “是我家里一个晚辈。”华荣回道：“她是搞生物科研这一块的，跟你算半个同行吧，从小就对这一块特别感兴趣。” 闻言，宋澈也就释然了。 将翠青蛇放回到玻璃柜，又在旁边开了电暖灯给蛇烘暖，宋澈就径直往隔壁屋子去了。 隔壁屋子，就是吴叔刘婶的家。 此刻，屋大门正敞开着，里面挤满了人群，显得嘈杂喧闹。 而殷老、刘相韬等人，正被居民们团团围在中央。 华荣暗道大意，连忙挤开人群就往殷老的身边靠拢。 他是紧张过头了，居民们围着人，只是在“各抒己见”。 “大家伙安静一下，且听我再说几句。” 殷老摆摆手，一边示意大家消停，一边示意华荣冷静，道：“大家也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根在这巷子里，要说我算是这的半个居民，大家该没意见吧？” “没意见，老领导，大家伙都认可您。” 面对这位原生土著民，连最为泼辣的刘婶都陪着笑脸。 虽然殷老没有明确解释自己的身份，但从跑去西北参军这条线索，大家都猜到了殷老的老革命家背景，自然乐于攀上这层关系。 “那好，如今老吴巷面临政府倡导的拆迁工程，可谓是处于一个革新的历史时机，大家理当集思广益，商量出一个总的方针对策。”殷老的话术还是很有些水平的，朗声道：“我现在就想问各位街坊一句，你们当中，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想接受拆迁的？” 居民们面面相觑，却谁都没有吭声。 其实，宋澈对这些人的心态看得很清楚。 如吴碧君母女这种愿意拆迁的居民，占了绝大多数。 但行动上，他们很多人又未必肯承认。 他们在担心，要是过早表露了真实想法，会影响到拆迁补偿的谈判。 就好比常规的商业谈判，某一方过早的露出底牌，不免会陷入劣势。 人之常情。 场面一度又尴尬了…… “我们家愿意的。” 忽然，在人堆里传来了一阵婉音。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吴碧君居然率先打破了窗户纸。 吴阿姨见状，犹豫了一下，道：“我跟我女儿一个想法。” “那好，你们有什么要求和想法吗？趁现在讲开了，我回头可以帮大家向政府递话。”殷老欣慰的看了眼吴碧君。 刘相韬只能在旁哑然苦笑，由着殷老玩这一出“无间道”。 “我们家的要求很简单，如果补偿房子的话，面积不要小于现在的三房一厅，如果补偿现金的话，起码能达到云州的平均房价水平。”吴碧君壮着胆子道。 有些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心说这小丫头的要价这么低，回头开发商万一以这个为标准跟所有拆迁户谈判，大家的赔偿额岂不是要受损？ “这个要求很合理嘛，怎么这件事就一直僵在那呢？”殷老明知故问的嘀咕道，扭头问刘相韬：“难道开发商还想再砍价？” “开发商有自己的计划，而有关部门只有监督权，无法干涉他们的决策。”刘相韬也很无奈的道。 第118章 大家都要有诚意 官道医圣正文第118章大家都要有诚意“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市场经济，最终总得买卖双方都能接受，否则又怎么需要谈判呢？” 殷老点头道：“据说开发商之前派来谈判的人，诚意不太足？” “何止不足，简直是不像话！”刘婶抱怨道：“房子都不赔，只肯给现金，还得分期，这要是接受了，大家都无家可归了。” “那你们有情绪是正常的。”殷老又装模作样的教育起刘相韬：“如果这个开发商的诚意不足，那就换一家更有诚意的，只有两边人的诚意像端平的水，这件事才有办成的希望嘛。” “好，我回去一定协调各部门，尽快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刘相韬满口答应下来。 其实到了他这级别，这种规模的拆迁，已经不怎么干涉了，下面的区委书记、区长就足够应付。 但是，殷老在这，他必须得表个态度。 当然，殷老不是在故意逼他，相反的，他是一片好心，想促成一桩好事。 而其中，他也施展出了老谋深算的一面。 “大家都听见了吧，这位可是你们云州的市长，父母官的话，总是比谁都靠谱的。”殷老终于点明了刘相韬的身份。 闻言，居民们再次吃了一大惊。 原以为刘相韬是跟班之类的角色，万万没料到，站在他们的居然是市长！ 当下，有人诚惶诚恐，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惊喜交集，更有人心怀叵测…… 宋澈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只有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察觉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这些居民们，恐怕有不少人觉得刘相韬过来是给他们撑腰的，回头就更有底气坐地起价了。 殊不知，他们太低估了这些政坛翘楚的高明智慧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一刻，宋澈微微偏头，就看见了刘相韬的秘书，正躲在角落里，拿着手机，拍摄下这一幕幕。 接下来的几天，怕是有好戏了…… …… 宋澈的预料一点都没错。 这一晚过去，关于这起老城拆迁事件，才刚刚进入*阶段。 原本，常木平派人去威逼恐吓，早被拆迁户用手机拍下来，准备发网上、找媒体，试图利用舆论的压力裹挟政府和开发商妥协，最后不得不满足一些“无理的补偿要求”。 结果，第二天开始，流传在网上的消息，基本都是刘相韬深夜跑去造访拆迁户。 新闻通稿，无外乎市长深入基层，跟老百姓打成一片，了解他们的诉求和难处，并且保证会合理合法合规的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并且，还有一段经过“微剪辑”的视频流传了出来，将刘相韬的“青天形象”诠释得一览无余！ 当然，其中少不了一些官媒和自媒体的带头造势。 到头来，政府领导非但没有因此事被非议抨击，反而靠着这场经典的“公关危机”，顺利的软着陆。 尤其是刘相韬，声誉口碑一时间大涨，被云州坊间冠以最接地气的市长。 而常木平和他的狗腿子们，则成了刘相韬塑造亲民形象的垫脚石，被葛中原狠狠惩治了一通。 至于以老吴巷为主的拆迁户们，看似得了便宜好处，但在宋澈等明眼人看来，无非是拿到了一张“空头支票”！ 是的，没人敢再来威逼恐吓他们了。 但是，渐渐的，舆论大潮居然反过来裹挟住了他们！ 因为这起舆情，公众们很快看清了这起拆迁工程的详实内情，看着政府规划的改造蓝图，再看着残破老旧、和周围酒店医院格格不入的老吴巷，稍微有点理性的人，基本都明确了一个观点：老吴巷确实应该拆了！ 甚至某几个本地的大v公众号，还将老吴巷等城中村形容成了城市的牛皮癣！ 这一下就有意思了。 本来应当以受害弱者形象自居的拆迁户们，一下子竟有摇身变作钉子户的趋势！ 公众们的同情没有到来，反而是质疑、苛责和讥讽为主的声浪，如潮水般涌起！ 吴碧君这类比较年轻的小拆迁户，是最先嗅到风头不对劲的，甚至她在公司，还听到有几个同事在非议拆迁户的漫天要求。 慌乱失措的她，一下班，就赶忙回了家。 一到巷子口，她又傻眼了。 好几个记者摄像围聚在巷子口，跟拆迁户们采访他们的“拆迁感想”！ 一看如此阵势，吴碧君更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力量，笼罩住了老吴巷，给他们这些拆迁户们施加着源源不绝的压力…… 她担心母亲也稀里糊涂的被罩进去，拔腿就往巷子里一路快跑。 当路过隔壁的时候，包括刘婶在内的几个邻居大婶正在交头接耳。 她们看见吴碧君，脸色都不太好看，有个大婶还没好气的嘀咕道：“都怪这小丫头，一张口只要那么点赔偿，害得我们谈判都底气不足……” 吴碧君委屈莫名，埋头不吭声的跑进了家里。 一进屋，看见宋澈正跟母亲交谈着，她立刻道：“宋澈，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你们被坑了？”宋澈轻笑道。 “你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全说我们是钉子户，乱提要求，要阻扰城市建设！都成害群之马了！”吴碧君又是焦急又是不满的道：“那天晚上，刘市长和殷老先生过来，不是还说得好好的嘛，怎么一转眼的工夫，我们的处境反而更难了！” “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刘市长那边，让政府出来澄清一下，我们真不是要做钉子户啊！” “等等，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吴阿姨，还是全体拆迁户们？” 宋澈摇摇头，道：“就算全体人都很有觉悟，不当拆迁户，政府也不能再出面趟这浑水了，人家已经事了拂衣去、深藏身功名了。” 吴碧君瞪眼道：“讲人话！” “小姐姐，这还听不懂，人家已经把诚意做到位了，接下来，就等着你们这些拆迁户表现诚意了。”宋澈指着屋外头的方向，道：“而外面的媒体记者，还有广大网民群众，就负责监督你们的诚意。” 第119章 宋诸葛智取三城 吴碧君的冰雪聪明再一次凑效了。 宋澈这么一点拨，她转念深思，终于恍然看清了那股无形的力量究竟出自哪儿了！ “是刘市长他们！” 吴碧君失声道：“是他们故意设局套路我们！” “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宋澈道：“你就说，他哪儿做得不厚道了？堂堂市长，大晚上亲自跑来跟群主打成一片，还听你们诉委屈，给了一堆保证，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你别装蒜头了，我就不信你瞧不出来他们的算盘……不对，我猜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对不对？”吴碧君撅起嘴，埋怨道：“你一开始不是还说自己是老吴巷的一份子嘛，怎么一转眼，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是刘市长他们给你许了高官厚禄，把你策反了？” “小君，怎么说话的！”吴阿姨终于发话了：“你知不知道，小宋前前后后帮了我们多少忙，你不感激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责怪他！” “妈，您这是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吴碧君气呼呼道：“到现在了，您难道还看不懂我们的处境是怎么一回事吗？” “刚刚听小宋解提了一下，我有些懂，又有些糊涂，小宋正准备再解释的时候，你就跑回来大呼小叫了。”吴阿姨立刻换了一张和蔼面容，对宋澈道：“小宋，小君还不懂事，你别搭理，快跟阿姨说说，这个政府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主意。” 宋澈没急着开口，只是看着吴碧君。 吴碧君耐住性子坐到位置上，鼓着香腮道：“说吧，要真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 “那我就尽量简单的说。” 宋澈沉吟道：“其实那一晚上，殷老先生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确了，拆迁谈判就是谈买卖，只有双方都有诚意，买卖就能成交。而刘市长他们亲自过来，就是表面政府这边的诚意。现在人家做到位了，就该轮到拆迁户们表明诚意的时候了。” “可也不能用这种道德绑架啊，知不知道现在网上骂得多难听，说我们是城市的牛皮癣。”吴碧君发牢骚道。 “人家又没指名道姓说你们是牛皮癣，干嘛着急对号入座啊。”宋澈撇嘴道：“但是你得反过来这么想，如果不调动舆论压力，你觉得所有拆迁户都能跟你家一样通情达理吗？” “……” 吴碧君沉默了。 她想起了刚刚进门前，街坊对她的埋怨。 她们母女只想要求合理的补偿，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只满足于“合理的补偿”。 “没错，刘市长他们，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可人家的所作所为，都是经得起法律道德的评判。”宋澈道：“你住老吴巷这么久了，那些街坊邻居的心思，你还猜不到吗？绝大多数人愿意配合，但禁不住少数人想借着拆迁一夜暴富发横财，你觉得政府会甘愿被这些少数人裹挟住么？你们愿意因为这少数人导致拆迁再一次黄了吗？” 吴碧君继续沉默了。 是啊，谁也无法用道德准绳，要求所有拆迁户都通情达理。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 如果有人提出离谱补偿，被政府满足了，其他人也得有样学样，到头来还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至于利用媒体网络造势，向你们拆迁户们施压，固然是有些阴损，但依我看，干这事的，还是开发商。”宋澈道：“当时，刘市长那些话，等于把压力都甩给了开发商，让开发商赶紧表态。而拆迁补偿的银子，又全是开发商掏的，他们也不愿意被政府和大众裹挟着当冤大头，所以咯……” “所以他们就暗中买通媒体、制造舆论，又把压力甩回给了我们这些拆迁户。”吴碧君挤出一丝苦笑：“一个个都甩得一手好锅啊！” “没这点手段，人家怎么能当上高官巨贾呢。” 宋澈也报以苦笑。 那晚他就已然洞若观火了。 但他没有拆穿也没干涉，只是静静看着这些人的表演。 不得不说，这些市井民众的小心机，殷老、刘相韬这些权贵比自己更清楚，只是他们都心照不宣、视而不见，还反过来其乐融融的配合演出。 或许可以说得更直白冷酷一些，这些小把戏，在上层人的眼里，都显得滑稽拙劣了些。 但偏偏，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无可指摘。 殷老满足了追忆祖上、荣归故里的愿望。 刘相韬也一举博得名声和政绩，巩固了权柄。 或许，他们也在用这些高明套路，回应宋澈的那一招“狐假虎威”，让他明白自己的那点小聪明，距离成就“弃医从官”的志向，仍是任重道远。 摇摇头，甩开这些瞎想，宋澈又道：“想开点吧，其实于情于理来说，他们只是做了最合乎大群体主要利益的事情，按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拆迁户们都接受了合理补偿，政府的老城改造计划也得以顺利推进下去，开发商的生意利益也不会受损，所有人都得了里子和面子，皆大欢喜。” “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如果谁家再不肯接受拆迁，光是舆论就能骂死人了。”吴碧君只能感叹“权贵套路深”，但最终她还是不无担忧的道：“可是，现在舆论的压力全在我们这些拆迁户的头上，如果开发商趁势继续压价怎么办？” “想多了，你当刘市长的视频是拍给鬼看的啊？” 宋澈撇嘴道：“人家都当众保证了，就肯定不会牺牲你们的合法权益，否则开发商一样难跟上头交代……再说，不还有我嘛。” “你除了全程看戏跑龙套路，顺便充当事后诸葛亮，难道还能学诸葛亮智取三城吗？”吴碧君也撇嘴道。 其实吴碧君倒没真埋怨宋澈的意思。 只是两人斗嘴斗习惯了，谁哪天不埋汰挤兑对方几句，反倒不正常。 “好啦好啦，我刚刚也是太紧张慌了神，说话没分寸，跟你道歉行了吧。”吴碧君叹息道：“还是等开发商再派人来谈，看看补偿条件究竟如何吧。” “那我这一回，还真要翻身做一回主角，唱一出智取三城！”宋澈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订好的文件，拍在了桌上。 第120章 大名叫宋壁 “这是什么？” 吴碧君张望了一眼，顿时花容变色，赫然看见文件的抬头，印着“关于老吴巷拆迁补偿的拟定协议”！ “我今天刚从开发商君悦集团那讨来的战果。” 宋澈从桌上推过去，道：“先看看吧，觉得条件能不能接受。” 吴碧君当即和母亲凑到一起，翻阅起这份补偿协议，好一会过去，惊愕的抬起头，道：“这个补偿条件，都是开发商同意的？” “没看见最后一页的公章嘛。”宋澈道。 “不是，我就是不太相信，这些房产商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由不得吴碧君觉得不可思议。 根据这份协议，君悦集团给拆迁户的补偿可谓十分有诚意。 两种补偿方式，赔房或者赔钱。 各项补偿标准，都全面优于现在拆迁市场的标准！ 最关键的是，君悦集团还额外多给了一种变通的补偿方式：如果拆迁户既不愿意接受现金补偿，也不愿意等几年后才建好交付的安置房，可以直接换购君悦集团旗下在售的商品房！ “我问过了，只要是在售的商品房，你们只需要给一个成本费就行了。”宋澈道：“如果你们一时间凑不出这么多钱，可以先拿拆迁款，然后再去买，条件不变。” “这都是你争取来的？”吴碧君试探道。 “差不多，不过人家也是想做足诚意，让刘市长和拆迁户都无话可说。”宋澈回道。 无疑，君悦集团这么做，确实会损失不少利润。 但宋澈出面，陈铭顺父子还是愿意卖这个人情。 先不说先前的治病恩情，这一次，宋澈妙计将常木平这个瘟神踢出局，就是帮他们解决了一桩*烦。 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原本要送给常木平的那部分利润，转手送给了宋澈。 “不过，人家的诚意也是有限度的，只有半个月的期限，过了这个时间就作废。就是所谓的提前签约奖励，越拖到后面，补偿越低。”宋澈道：“这也是我最大限度能替你们争取到的，至于接不接受，你们自己决定。” “我目前觉得是没问题，这些条款罗列得很清楚，也很合理。”吴碧君说完，就用征询的目光看向母亲。 “这么大的事，我还得再想想……那个，小宋，这协议我能拿回房间再看看吗？”吴阿姨想要一个人再权衡一下。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给大家看的，回头你也可以拿去给其他邻居看看。”宋澈笑道。 等吴阿姨上楼去了，吴碧君扭过头，眨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默默凝视着宋澈，霎时间，竟是感慨万千。 几个月前，她和母亲还得为了生计辛劳奔忙，还有应付各式各样的麻烦。 但自从眼前这个笑容清澈又略带痞气的大男孩住进以后，她们的生活渐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行进。 “干嘛这么看着我。”宋澈调侃道：“该不会是太感动，想以身相许了吧？” “……拉倒吧。” 吴碧君娇嗔道，但俏脸间，却没来由的红润了几分，透出娇媚可人的侧脸。 沉默片刻，她忽然幽幽的道：“谢谢你，宋澈。” 宋澈没有客气，也没再嬉闹，跟着一本正经的道：“我都快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了，就当作，我为这个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闻言，吴碧君的脸色有片刻的恍惚，一时间又变得怅然若失了起来。 毕竟，接受了拆迁，宋澈和她们母女就要各奔东西了。 这段同在屋檐下拌嘴欢闹的光阴，也将步入尾声……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暂时不好说，明天就要去政府报道了，但估计只是一份短工，所以新的落脚点暂时就没找。” 今天一早，宋澈也正式接到了调任通知。 鉴于美国瑞辉医药公司将于几日后正式派遣团队莅临云州考察投资环境，市政府决定成立专门的对接工作小组。 宋澈如徐天禄预告的那般，被征调进组，挂职顾问。 但这种临时的工作组，能存在多久无非是早或晚的问题。 如果人家外商走一圈就没下文了，那就是原地解散。 不过对宋澈而言，一旦迈过这个门槛，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反正搞医疗搞了十几年，也厌烦了，确实该换个生活模式了，人生若是总一成不变，就跟一潭死水无异。”宋澈大概是看出她的不舍，笑了笑，“你也是，不该总守在这个老巷子里，说句鸡汤话，外面的世界很多姿多彩，是该振翅翱翔了。” 吴碧君的鼻头微微一酸，咬着唇瓣使劲点头：“也祝你未来一帆风顺，争取以后当一个大官，给更多的老百姓谋福祉。” 宋澈其实想说自己没那么清高的志向，但惜别之际，也就没煞风景。 “走吧，再去看看小家伙，过两天抽空，我要带它去医院做手术了。”宋澈信步走向了后院里。 活检结果出来了，证明了宋澈的判断。 翠青蛇罹患的是胃部恶性肿瘤，就是胃癌！ 一般动物遇到这种病，连国宝熊猫往往都只能是九死一生。 对此，宋澈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看着玻璃缸里已经几乎完全蜕变成蓝色的蛇，宋澈一边用手摩挲玻璃，一边喃喃道：“我不能保证救活你，但我会尽力的，你也别放弃，未来的好日子还等着你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饲养照料，蛇隐约有了一些灵性，竟用头颅隔着玻璃盯着宋澈的手指，仿佛在回应宋澈的鼓励。 吴碧君在旁看得不是滋味，攥了攥小拳头，也对着蛇轻声道：“如果你能好起来，我们保证会一直照顾你的。” 宋澈诧异道：“你不打算再卖它了？” “……养到现在，总有些感情了。”吴碧君有些忸怩的道。 “难怪，都成拆二代了，这觉悟就是不一样了。”宋澈打趣道。 吴碧君翻了个挺好看的白眼，忽的想起什么，道：“嗳，我们养了它这么久，还没给它取名字呢。” 宋澈想都没想的道：“既然是我和你一起养的，就叫宋壁吧，宋壁，怂逼，正如它的本性。” “怂逼？！如果这蛇听懂人话，准得咬你一口！” 吴碧君哭笑不得，旋即醒悟到这么取名，弄得好像这蛇真是两人的孩子，芳心不由的怦然一跳！ 有几分欣喜，有几分温馨，还有几分羞赧…… “那要不，就叫小蓝吧，全身都变蓝了嘛。” “唔，这倒是可以。” “好，从今天起，它的小名叫小蓝，大名就叫宋壁。” “……信不信我咬你啊！” 第121章 初来乍到 清晨。 殷老率着几个人踱步从门口走出来，看着司机跑过来拉开奥迪车的后座车门，他没忙着坐进去，而是扭头遥望在晨曦浸润下的老吴巷方向。 “事情都办成了？” “都成了，从昨晚开始，不少拆迁户就陆续跑去那个吴碧君的家里，打听补偿政策呢。” 华荣在旁汇报道：“看这情况，拆迁这事基本是定了。” 殷老的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那小子干得还不错嘛。” “他不过就是顺势而为，负责居中协调了几方的利益纠葛，归根结底，还是您深谋远虑，随手一记四两拔千斤，就把这烂摊子给摆平了。”华荣恭维道。 “在拐着弯子说我腹黑呢。”殷老轻哼一声。 见华荣脸色讪讪的，他叹息道：“再麻烦的事情，总需要有人出头办，就当我给老家乡尽的最后一点力吧。” 华荣迟疑道：“您就真由着他们把您的祖宅给拆了？” “故人都不在了，祖宅就没存在的意义了，人活得我这个岁数，更得清醒一些，不能拘泥于小情小利。”殷老豁达一笑：“如果把这些老房子拆了，能更好的促进城市发展，那都是值得的，时代的潮流不可阻拦，老的人和事，就得适时的把舞台腾出来，给新的人和事去上台去演绎。” 华荣正暗暗钦佩于殷老的处世哲学，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息。 华荣看了几眼，诧异道：“小双说要来东江省。” 殷老也脸色稍变，瞪眼道：“这丫头跑来趟什么浑水？” 华荣尴尬道：“那天晚上，我把那个宋澈医治蛇的视频拍下来，发给了小双……” “闲折腾！” 殷老没好气道：“不想猜，那丫头是不是让你把宋澈的联络方式给他。” “对，她现在搞生物科研，正在研究这一块，又紧缺这方面的人手，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想把那小子推荐过去！” 殷老摇头道：“华荣啊，我知道你很想巴结那丫头，但也不能干得不靠谱，你又不是不清楚，那小子现在已经是开了弓的箭，哪还有闲情陪那丫头瞎折腾。” “其实也不会让他瞎折腾的，小双和美国瑞辉公司的高层关系紧密，这次肯来国内投资生物制药，小双也帮忙牵了线。”华荣道：“如果那孩子借此机会跟小双打好关系，或许更有利于这次的招商工作，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想得够多的，还是专心干好分内事吧。”殷老撇嘴道：“算了，这些芝麻烂事，还是留给他们年轻人慢慢折腾吧。” 说罢，殷老就钻进了车子后座。 华荣正要去关门，忽听殷老低声叮嘱了一句：“记得，抽空把那小子的身世查清楚了。” 华荣默默点头。 …… 对送车来说，这一晚过得不怎么太平。 一整晚，闻讯赶来吴家谈事的居民们差点把房门给挤坏了。 得知开发商君悦集团开出的优厚补偿，不少拆迁户们其实都已经心动了。 再加上持续不断的舆论压力，其实这已经是摆在他们眼前的最好选择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基本都没不答应的道理。 另外，得知这都是宋澈替大家争取回来的权益，使得这些居民都争先恐后的想笼巴结宋澈，看看能否再拿到更多一些的好处。 宋澈一概不见，推出吴碧君当了挡箭牌。 因此，一开始还被不少居民埋怨嘲讽的吴碧君，俨然变成了整个老吴巷追捧的红人，马屁话在屋里屋外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宋澈是实在懒得应付这些满心利益的拆迁户了，他也决定点到为止，不再过问干涉关于拆迁的任何琐事。 就像刘相韬那样，该出手时就出手，出完手就抽身，深藏功与名。 于是乎，揣着一身的功与名，宋澈在这一天清晨，昂首阔步走进了市区的国贸中心。 通过指示牌，顺利找到了市商务局和市招商局所在的楼层。 徐天禄先前就给宋澈解释过了，如今云州政府为了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规定涉及重大内外资项目，分别由市招商局和市商务局牵头负责协调。 此次对接瑞辉公司视察团队的工作组，主要是由这两个部门分派的干部构建的。 甚至，为了体现重视力度，还有一位负责招商工作的副市长挂帅坐镇。 电梯一到，宋澈看着商务局和招商局的招牌分别指向走廊的两头，一时不好确定该去哪边报道，索性拨通了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郑邦良的电话。 据说，这位政府办副主任，和招商局、商务局的局长一起担任工作组的副组长，并没有负责实际工作，很大程度是政府派来的“监督人”。 “你好，郑主任，我是市人民医院的宋澈，我已经到国贸中心了。” “噢，到了，刚好，你直接来楼层的会议室吧。” 宋澈答应了一句，一抬眼，会议室正好位于两个部门的中间地带。 敲门推进去，宋澈就看见已经有十余个人坐在里头了。 “你就是宋专家是吧？欢迎欢迎。” 其中，一个地中海秃头的中年男子率先站起来，迎了上去。 宋澈就知道这位就是办公室副主任郑邦良了，立刻主动伸手道：“有劳你了，郑主任。” 郑邦良握着他的手，笑道：“哪里话，你是领导们特别邀请来的专家顾问，大家都盼着你来给此次招商引资助一臂之力呢。” 接着，郑邦良侧身向在座的人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宋澈宋专家，本来是市人民医院院长徐天禄同志的助理，此次被领导点了将，让他加入工作组，负责对市政府接洽瑞辉公司给予指导和建议。” 没有欢迎掌声。 大家只是默默打量着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丁。 目光中，有疑问，有玩味，也有不屑。 郑邦良似乎对大家的反应早有预料，倒没什么不适，笑道：“宋专家，先坐下吧，应市长他们快过来了。” 宋澈点点头，却没有跟着郑邦良坐到他旁边，而是挑了个角落的位置。 见到这一幕，郑邦良不由多看了一眼宋澈，心道这空降来的编外顾问倒是不简单啊！ 第122章 华裔医学天才 郑邦良作为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此番下挂工作组，本就是走过场形式的虚职，起到上传下达的作用。 但对于工作组的人事，他还是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他能在几位市政府主要领导面前说得上话。 因此，宋澈的进组挂职，主要归他处理。 原本这种性质的招商工作组，特邀几个相关领域的专家充当顾问，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当拿到宋澈的履历，郑邦良不禁的暗犯嘀咕。 怎么看，这二十出头的专家，都不够资格给他们这些正统官员当指导顾问。 可是一想到这是刘市长亲自点的名，郑邦良自然明白这是刘市长看重的人，也不敢怠慢。 估摸着，是刘市长准备重用提拔人，干脆就顺道派来镀镀金，跟自己一起走个过场罢了。 但是，从宋澈进门之后，不卑不亢的言行举止，令郑邦良意识到，这个年轻医生，并不是简单的愣头青。 “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独到之处才让刘市长这般看重，接下来找机会试探一下虚实……” 郑邦良有了决断，如果宋澈真有真材实料，加之刘市长的这层关系，打好交道总是有益的。 而其他人，则根本没太在意宋澈的存在。 毕竟，他们这些人，大多有些岁数和资历，对宋澈这种乳臭未干的编外人士，自然不会感冒。 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宋澈是安排进来镀金的关系户。 宋澈刚坐了没多久，门再次应声而开，这一回走进来三个人。 “应市长！您来了。” 郑邦良再次起身问候，其他人这一回也不敢托大，纷纷跟着站起来打招呼。 不用说，领头的那位，正是此次工作组的组长，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应立文！ 等应立文颔首表示了回应，郑邦良和其他人才向着应立文后面的两个人寒暄道：“潘局长，肖局长。” 潘局长和肖局长，长得一胖一瘦，体态特征相当鲜明。 至于他俩的职务区别，也很鲜明。 胖的潘局长是商务局局长。 瘦的肖局长是招商局局长。 宋澈陡然间想起了徐天禄给他分析这几位领导时的打趣话，以及科普的政府职能部门信息。 都是平级的单位，这两个部门的职能又分工明确，按理说是没有太大的联系。 但涉及到商业这块，彼此又是打断胳膊连着筋的同家兄弟。 说白了，招商局负责把企业引进来，而商务局则负责日常管理这些企业的经营政策。 徐天禄只用一句话就准确概括出了这段关系：招商局是负责种树的，商务局是负责收成的。 这么一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商务局的地位权柄，必然比招商局更大。 事实也大致如此。 试想一下，招商局的人苦哈哈的给资本家们当孙子，又哄又诱，好不容易的把企业成功落地了，结果就该轮到商务局的人粉墨登台，把资本家们当孙子似的使唤。 甚至，很多地方的招商部门，还是从其他单位部门抽调来的非编制人员，或者是为了安插人员、提拔干部而从社会上的“能人”中临时组建的，因此，招商干部的素质和能力、待遇，相比正规军商务局，就显得参差不齐。 如今乍一看面前的潘局长和肖局长，前者胖得油光满面，后者瘦得皮包骨头，依稀可见这两位局长的日常工作有何不同。 副市长应立文虽然不是常委，但在这里，就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他一坐下来，全场便进入肃静聆听的模式。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目的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这一次，针对美国瑞辉医药公司有意来东江省投资建厂，云州市委市政府都极为的重视，前两天的常委扩大会议上，包括钱书记、刘市长两位班长在内，都重点提到了这项招商工作，希望大家能团结齐心，尽全力将瑞辉公司的投资争取到我们云州来……” 应立文的言辞，和他的相貌都一样的四平八稳，讲完这段公式化的开场白，他便退居幕后，让两位局长继续阐述工作内容。 这也很有挂职主帅的觉悟。 只需要明确大方向，具体的工作细则，则交由底下更专业的负责。 而更具体的操作流程，则是由招商局长肖局长担纲先锋将领。 “这是关于瑞辉公司的情况说明，以及他们此次来华考察投资环境的要求，大家先看一下。”肖局长一抬手，底下一个大概是招商局的干部就捧着一沓资料站起来，逐个将资料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 宋澈接到资料后快速一扫，很快分析出了其中的重点信息。 “先说这次的考察团队，目前接到的消息，率队的主要代表是瑞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艾莫尔，他也是瑞辉公司高层的核心人物，由此可见此次瑞辉公司对来华投资的重视程度，所以，我们的招商工作也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懈怠……”肖局长则说出了他认为的重点信息。 当然，这和宋澈认为的重点信息不太一致。 宋澈的目光重点集中在排在艾莫尔后面的名字。 林文东！ 一个典型的东方姓名！ 那一刻，宋澈迅速在脑海中罗列出这个人的资料。 林文东，华裔，出身于洛杉矶的唐人街，据说爷爷是来自国内的传统中医。 林文东虽继承了医学衣钵，却主要钻研于生物医药领域，求学生涯中就荣获了数不清的荣誉，年纪不大，已然在专业上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就，蜚声于国际医药领域，甚至被特聘为斯坦福大学校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这无疑是华裔医学界的明星级大腕！ 当年宋澈钻研生物医学，就看过不少出自林文东的学术报告。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值得宋澈钦佩的高手！ 林文东能随团来东江省视察，职责大概和宋澈差不多，都是充当专业顾问的角色。 只是，林文东这个顾问在团队的份量，可比我们的小宋专家强得太多了。 可惜，对于肖局长这些官僚，他们更在意的不是专业，而是招商。 不得不说，这也是现今国内招商投资的普遍通病。 第123章 实力不允许低调 这边，肖局长阐述完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之后，又布置了一些前期的布置工作，陆续落成给现场的组员，存在感就刷完了。 剩下唯一还没刷存在感的潘局长，从落座开始，就一直低调沉默，唯独嘴角大概是先天问题或后天习惯，总是微微上扬，再配上那一双绿豆小眼睛，颇有些笑面弥勒佛的模样。 此刻，潘局长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环顾了一圈人，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这次碰头会议，该说的，应市长和肖局长基本都说到点上了，我也没什么好补充了，商务局这边，在初期只能给出类似的外资企业运营经验和意见总结，想必能对促成项目落地提过有效的助益。” “总之还是那句话，无论大家原本隶属的是哪个部门，既然大家现在一条船上，就当同舟共济，圆满完成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的期许。” 说了一通，到底还是脱不开官场套话的模式。 并且，这位潘局长，充分诠释了“摘现成桃子”的觉悟和决心！ 大家也习以为常，假模假样的在笔记本上书写领导指示。 唯独肖局长的脸色有些僵硬，大概是不甘于给人做嫁衣的宿命…… 但就在这时，潘局长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角落的宋澈，见他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状，绿豆眼闪了一下，道：“那位就是此次人民医院特派进组的专家顾问，宋澈宋专家了吧？”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去了角落。 宋澈抬起头，含着微笑道：“你好，潘局长。” “久闻宋专家的事迹了，没想到如今有幸能在一个战壕里共事，真可谓喜事一桩啊。”潘局长和颜悦色的说道。 宋澈的心头顿时一动。 详说起来，宋澈来到云州之后的事迹，还真不少。 比如斗倒以蔡明富、谢文彬为首的犯罪团伙，比如救治刘老、陈天麟以及颜希希，再比如智取任思敏、孟玉刚和常木平等权贵子弟…… 这些事迹，只要有心有关系，总能查到一二。 只是，不知道潘局长听到的究竟是哪一些事迹了。 还有，他查探这些事迹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些，也直接决定了宋澈接下来要以怎样的立场跟潘局长共事。 心念急转间，宋澈笑道：“潘局长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个刚进社会没多久的编外医生，恰巧得到了上级的赏识和认识，这才有机会进组来学习，资历、经验和都很欠缺，接下来还得仰仗诸位领导的指点。” 这是宋澈和徐天禄深谈之后得出的行动方针：低调！ 初涉官场，面对全新陌生的人和事，只能按部就班、徐徐图之，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等习惯和洞察环境以后，再做下一步的定夺。 因此，宋澈打从一进门，就很自觉的坐到了角落位置，为的就是利于观察。 可是，看似和蔼可亲的潘局长，显然不准备让宋澈遂意了…… “谦虚了谦虚了，宋专家虽年纪轻轻，但能力绝对是不同凡响啊，二十四岁的博士生，中西医双学位，医术高超，最关键的还很机敏，这才能深得领导赏识，此番能被钦点接下这份差事，只要办得好，前程更是不可限量了哈。” 潘局长的一番话，犹如一记春雷震动了坐在干部们的心神！ 恍然间，他们终于醒悟到，这个乳臭未干的编外顾问，来头竟是深不可测！ 但潘局长的高帽子还没戴完，笑道：“另外，我听卫生局的熟人说，任命宋专家的文件已经下来了，即日起，宋专家将被破格提升为副主任科员，可喜可贺，宋专家，你这是要鹏程万里的节奏啊！” “……” 就此，现场的人，包括应立文、郑邦良和肖局长这些主要领导，看向宋澈的目光都全变得非同寻常了。 副主任科员，虽然是非领导职务序列，但级别相当于领导职务的副科长，跟副乡长、副镇长一个层面！ 绝大多数的公务员，进入体制里庸庸碌碌了大半辈子，别说混上实职副科级，能在临退休前享受到副科级这一待遇，就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可宋澈倒好，从一个连公务员都不是的编外顾问，直接摇身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科级干部，这得是多大的造化啊！ 一时间内，目光中又充斥了艳羡、妒忌乃至反感的意味…… “如果不是潘局长提醒的及时，我们恐怕要忽视一个栋梁了。”应立文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小宋同志，那接下来的招商工作，你可得充分发挥你的才干优势，尽可能的给大家出谋划策。” “我一定尽力，应市长。”宋澈正色道。 心中，却是有些无奈。 这回好，想低调是绝对不可能了，反而还得成为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 这个潘局长，对自己可没怀好意啊！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家就散会离开了。 “老郑，一起回去吧。” 应立文跟郑邦良打了个招呼。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门一关，郑邦良就解释道：“应市长，关于宋澈的提拔，我是真不知情。” “谁还不是被蒙在鼓里呢。”应立文面无表情的道：“一个不注意，组里就被安排进来这么一号人物，这就不让人省心啊。” “我只是奇怪，刘市长既然要提拔的他，怎么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郑邦良的脸色比较难看。 身为办公室副主任，他居然对来自市政府的任命决定全然不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未必是刘市长的主意。”应立文道：“你忘了，老潘是站哪个战壕里的了？” 郑邦良诧异道：“莫非连钱书记也关注上那小子了？！” 要知道，潘局长虽然名义上是隶属市政府阵营的，但是，他却是市委书记钱未来的心腹！ 这番潘局长故意在会议上玩这么一出，从目前的迹象来看，很难说没有钱书记的授意！ “八九不离十。” 应立文皱眉道：“所以，我们更得谨慎对待这位专家顾问了，两位班长都这么另眼相待，又岂是池中物呢。” “总之，接下来多留意那小子，如果能一直相安无事是最好，就怕闹出什么幺蛾子，要是影响到这次招商工作，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明白！” 第124章 三不官员 傍晚。 市委家属院。 二号楼。 “好，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 刘相韬放下手机，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妻子胡慧云，道：“卫生局那边问过了，是市委办那边打的招呼。” “这真是钱书记的意思？”胡慧云的脸色顿时一沉，“他居然直接绕过了你，这么安排宋澈，到底什么心思啊！” “无利不起早啊，这么做，肯定是符合老钱的利益。” 刘相韬沉吟道：“我本来是准备等这次招商工作结束后，再着手处理宋澈的级别问题，没想到老钱居然抢先一步，把这一手给操办了。” “他是知道了殷老和宋澈的关系吧？” “肯定的，殷老都这么大张旗鼓的现身了，岂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刘相韬苦笑道。 其实，现在知道殷老微服私访来云州的人已经有几个了。 玩味的是，包括钱未来他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去叨扰。 既然首长不想声张，索性免得自讨没趣了。 但是，私底下，钱未来肯定要有所应对。 “他应该知道了殷老对宋澈比较赏识，索性趁机做一次顺水人情，把上上下下的关系提前做到位，这么一来，他相当于就是宋澈的仕途领路人了。”刘相韬分析道。 “那既然他想提拔宋澈，干嘛不提前跟你通个气，他明知道宋澈是你钦点的人。”胡慧云不满道：“还有，送人情就送人情，他指示那个商务局的老潘故意在会议上吹捧宋澈，这不是相当于把他架在炉子上拷嘛！我和你起码也知道宋澈初来乍到，应该先低调熟悉情况，提拔的事情大可以缓一缓，他这么急着送人情，难道不怕反遭宋澈的埋怨吗？” “埋怨？你觉得老钱会在意这些吗？”刘相韬反问道。 胡慧云不由的哑然。 是啊，堂堂市委书记，岂会在意一个官场新丁？ 即便宋澈的情况比较特殊，但也还远远轮不到令钱未来重视的程度。 “其实，这也是老钱的高明之处。”刘相韬道：“他既想送人情，也想立威信，毕竟宋澈没进体制之前，就闹腾出了不少风雨，让他加入此次招商，换了我，也会担心这孩子会意气用事搞砸了，现在老潘把宋澈推到了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无形中就起到了监督作用。” “当然了，他也想给所有人提个醒，云州班子的班长，始终是他。” 胡慧云默然点头。 这几次，刘相韬陆续出手处理了谢束望、孟浩辉等实权官员，又借着老吴巷拆迁的事情，一举赢得了面子和里子，在云州官场的声势一时无两。 但，锋芒过盛必遭人忌。 哪怕钱未来不会心胸狭隘到为此跟刘相韬较劲，但他也断然不会容忍大家忽视了他这位一把手。 明令禁止，是每个一把手都极度在意的。 而这次瑞辉公司来华投资，云州作为潜在投资地之一，整个班子都志在必得。 虽然职责上，这是归市政府的盘口，但于情于理于政绩，钱未来岂会袖手旁观？ 他一方面绕过刘相韬提拔宋澈，另一方面又给宋澈挖了个坑，说穿了，就是要借题发挥，展现自身的影响力。 “算了，这段时间，我的风头确实太过了，是该稍微收敛一下了。”刘相韬豁达一笑。 “那宋澈怎么办，他一个新丁，能应付得了那些老油条么。”胡云慧不无担忧的道。 “就当提前给他的试炼，堆高于岸流必湍之，如果他连这道坎都闯过不去，不如趁早给他安排一份清水差事，好好搞他的学术。” 刘相韬说是这么说，但眼中，竟流露春几分期许…… …… “老弟，老哥知道你想低调，但这实力不允许啊。” 一家餐厅的包厢里，葛中原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咂嘴道：“诶，我给你分析了这么多，你想明白眼前的关节了没？” “就是领导们在拿我当角力的炮灰呗。” 宋澈苦笑道。 其实都不用葛中原解读潘局长这些领导的背景详情，宋澈就大概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你既然都知道自己是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不对，不是鸭子。”葛局长醒悟到把宋澈比作鸭子不合适，赶忙改口，“等于你现在是市委和市政府两大山头对弈的棋子，这处境不太妙啊，要不然老哥帮你去游说一下，让老肖和老潘他们别再瞎起哄了。” “他们也都是领命办事，谁说都没用。”宋澈叹息道：“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虽然低调不成，但起码想给我穿小鞋也得多掂量一下。” “那也成，总之你小心行事，宁可无功，但求无过。”葛中原告诫道。 犹豫了一下，葛中原低声道：“其实吧，老哥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跟应市长打好关系。” 宋澈就想起应立文一直模棱两可的态度，道：“应市长的立场如何？” “他吧，难听点，就是墙头草，哪边有利就倒向哪边。”葛中原兴许是喝了酒，对宋澈也更加的掏心挖肺，“但无论倒向哪边，他首先想的是明哲保身，接着才会想着谋取好处，平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不惹事、不管事、不干事的做派，只要你没跟他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他也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念头。” 宋澈微微点头。 可以说，应立文这种“三不”官员，恰恰是基层官场一个很普遍的写照。 更直白点，就是一枚趋利避害的庸官。 “但是，如果你能给他带来利益，他自然也乐于投桃报李，你懂我的意思吧？”葛中原又提点了一句。 “先不急，现阶段工作组刚成立，美国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也快过来了，在项目还没明确是否落地的情况下，暂时大家也没闲情玩那套勾心斗角。”宋澈道。 他知道葛中原是想让自己将手里的人脉资源分享给应立文，换来自保的凭仗。 但，他是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官场氛围，步步惊心、唯利是图，活得太糟心。 葛中原见状，也不再多劝，刚拿起酒杯，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顿时一愣，对宋澈说：“是林若楠打来的。” 第125章 青河镇风云 “接吧，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宋澈也没多想。 上次在君悦酒店，临别前，宋澈专门促成林若楠和葛中原互留了号码，为的就是让林若楠在云州官场有个靠山，不至于再遭人欺负。 葛中原索性开了免提，当着宋澈的面，跟林若楠说道：“林镇长，有事？” “不好意思，有没有打扰到您葛局长。”林若楠十分拘谨的问道。 宋澈听得一撇嘴，心说这女镇长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一副大姐派头，可没半点的客气。 葛中原没察觉到宋澈的“吃醋心态”，呵呵笑道：“没事，我正吃饭呢，和……和朋友一起，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葛中原犹豫了一下，暂时没告知宋澈的存在。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林若楠显得有些犹豫的说道：“葛局长，不知道您在商务局那边有没有人认识？” 都是市政府麾下的部门，林若楠无疑是多此一问。 但葛中原还是耐心的回道：“认识一些，怎么了？” 林若楠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镇上有一个家具厂，是几年前落户我们青河镇的，投资商当初是看中了本地的林木资源，好方便就近取材，不过这些年由于他们大规模的采伐林木，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我们这些镇领导在跟投资商协商无果的情况下，正试图关闭这家工厂。” 葛中原好奇道：“这种事，你应该直接联系县里的环保局啊，现在中央对环境保护的政策落实得很严格，如你所说，这家工厂绝对有理由关停。” “没用……”林若楠又十分纠结的道：“县里环保局干涉了几次，直接被市里的人给喊回去了，我打听到，说这项目是市商务局落实下来的。” “这就更有意思了，市商务局怎么还把手伸到你们那个偏远镇子了。”葛中原愈发的好奇。 “因为那个投资家具加工厂的投资商，是市里的重点企业，叫广成商贸公司。”林若楠无奈道：“实不相瞒，当初广成商贸通过市商务局的关系，将家具厂建在青河镇的时候，我还没上任，但凡前面的镇领导有些责任意识，就断然不该牺牲本地的自然环境，去谋取经济利益。” “现在青河镇的林木和水土损害严重，当地群众怨声载道，认为是我们镇领导和商家狼狈为奸，搞得我们的处境十分被动，县领导束手无策，我不得已，只能想办法跟市商务局的领导协商解决此事。” 葛中原听到这里反而笑了，道：“依你这么说，前任留下的这烂摊子，确实挺棘手的。” 宋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大概也明白了林若楠的为难之处。 毋庸置疑，林若楠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官员。 在国内大部分官员追求gdp以谋求政绩升迁的大环境下，她反而重视自然环境、宁愿舍弃掉一家利税大户，足可见她的原则立场。 只是，她想要啃下的这块硬骨头，却得先逾越过来自市里的强权势力…… 提到广成商贸，宋澈只觉得有些耳熟，略微一想，就想起这家公司，不就是任思敏父亲任广成的公司嘛！ 上次任思敏车祸顶包案曝光之后，任思敏遭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 至于他老子任广成，或许是看大势已去、又震慑于公众和政府的追责，连一个响屁都没放出来。 但是，这似乎依然不妨碍任广成在其他地方继续兴风作浪…… “这样吧，我先找人打听一下究竟怎么一个情况，再跟你回信。”葛中原沉吟道，他又管不到经济商务这一块，自然无法明确保证什么。 “那就麻烦您了，如果实在不好办，您也不必费神，我们镇上干部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林若楠也知道分寸。 “这就见外了，你跟宋澈都是好朋友，他都托我这个老大哥关照你了，你有麻烦，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葛中原笑道。 “……”林若楠稍显沉默，道：“葛局长，能不能再麻烦您一下，这件事可以先不跟宋澈提么？毕竟他每天也那么忙，我没理由再叨扰他了。” 葛中原看了眼宋澈，似笑非笑的道：“好说，我会先瞒着他的。” 又客套了两句，葛中原一按中止通话，就打趣道：“这姑娘的心肠还是很不错的嘛，老弟。” 宋澈也不知道葛中原想到哪里去了，转口道：“这件事，你估计也难处理吧？” “差不多，任广成这个人，可是不好对付。”葛中原道：“他和老潘的关系也很铁，现在想让他们把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光凭咱们，胜算不大啊！” 宋澈试探道：“潘局长是市委钱书记的嫡系，那这个任广成……” “不好说，毕竟我刚来云州也不久，还摸不透这里头的关系。”葛中原一本正经的态度，显示他并没有打官腔。 不过，空穴才会来风。 任广成和任思敏是父子，任思敏和孟玉刚的关系紧密，而孟玉刚的父亲、政法委副书记孟浩辉，又是钱书记的铁杆，这一层层的关系递进，很难说这两者的关系网没有联系起来。 宋澈思忖片刻，忽然问道：“潘局长的风评如何？” “……就这样吧。” 葛中原没有正面回答，但嘴角的玩味笑意，已经充分暗示潘局长的手脚不太干净。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也不能回答。 现今的干部体系，又有几个人能保证自己是完全清廉无私的？ 若是纪委真要上纲上线查起来，十个干部，九个遭殃！ 就说葛中原现在在私人时间，跟宋澈在这喝酒侃大山，纪委人搬出干部守则，就够得上处分批评了。 因此，做干部的纪检工作，往往得掌握一个合理的度。 这一刻，宋澈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袁世凯传记。 袁大头对官僚体系有一句经典语录：可以犯罪，但绝不能犯错！ 虽偏激极端了些，但还是挺耐人寻味的。 “葛大哥，能不能麻烦您，通过广成商贸在青河镇的投资，具体了解一下潘局长的风评？”宋澈道。 葛中原沉默片刻，道：“我尽力！” 第126章 林镇长的苦恼 官道医圣正文第126章林镇长的苦恼对于宋澈的委托，葛中原没打包票。 一来，他也是“外来户”，现今羽翼未丰，他断然不会涉险跟这些本土的利益集团起正面冲突。 二来，他在云州官场的立场，也颇有些墙头草的嫌疑。 虽然现在他更多的偏向市长刘相韬，但也如果任广成的上峰，真是钱书记，他肯定要多掂量一下。 宋澈理解葛中原的心态，倒也没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葛中原的身上。 再说怎么跟潘局长这些人处理关系，他暂时也没明确的准绳。 如果潘局长点到即止，他也没必要多生是非。 可若是潘局长还要针对他，那么，即便是蚂蚁撼大树，他也得硬着头皮干上一场。 与此同时。 青河镇的干部宿舍内。 林若楠给葛中原打完电话之后，整个人直接蜷缩到了客厅的沙发角落，显得无精打采。 现在，她是真的心身俱疲。 从党校培训回归有一段日子了，她马不停蹄的投入到日常政务中，很希望能在任期内给这个偏远小镇谋取更多的福祉。 可惜事与愿违。 弱后的经济，贫瘠的资源，偏僻的地域，难以给她施展的空间。 整个班子，也大多是些胸无大志的老油条，成天暮气沉沉的。 她一个年轻女子，只得咬牙挑起了担子 真可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说眼下的家具厂问题，她经受的阻力和压力，就相当大。 其实，班子里绝大多数同僚都反对她要关闭家具厂的计划。 毕竟人家是利税大户，又有市里的强大背景，不好好伺候着，怎么还开罪人家呢？ 面对质疑、不满和抨击，林若楠始终保持着强硬的立场，俨然一副铁娘子的形象。 可是，背地里，谁都看不到她此刻的“软弱一面”。 事实上，她也不愿意将隐藏于坚强外衣下的真实性情展露给别人看到……不对，或许，有一个人例外。 想到那个笑起来如阳光般清澈的大男孩，林若楠的嘴角竟泛起了一丝会心的笑颜。 正默默回顾着与宋澈相识相处的点滴，忽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谁？” 林若楠警觉的问了一句。 这是干部宿舍，一般都分配给在青河镇当地没有住房或单身干部。 但林若楠好歹是稍有“特权”的镇长，因此她所在的楼层，是整栋楼里空置率最高的楼层。 除了她，周围的屋子，顶多是几个副书记、副镇长或镇委常委偶尔过来打个盹，很少会长期居住。 因此，此时外头的敲门者，无疑身份比较特殊…… “是我，周凡，林镇长。” “周镇长？” 林若楠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一个大男孩。 但相比满满正能量的宋澈，这位名叫周凡的大男孩，给林若楠的印象就比较差了。 二十七岁的年纪，看着斯斯文文的，但一双眼睛总不时流露出贼兮兮的精光，显得城府颇深。 “周镇长，有什么事吗？”林若楠一边靠近门口，一边试探道。 “林镇长，方便开门说话吗？”周凡的语气显得比较温柔。 但林若楠根本生不起一丝半点的好感，道：“不好意思，我刚洗了澡，恐怕不太方便，如果不是太紧要的事情，要不就等明早上班时碰面再说吧。” 由不得林若楠如此的谨小慎微。 也不是她认定周凡要图谋不轨。 只是在干部宿舍这种瓜田李下的地方，她必须防范杜绝一切对她可能不利的风险。 试想一下，在深夜里，一个正血气方刚的副镇长进了妙龄单身的漂亮女镇长屋子里，无论他们在里头做了什么，一旦传扬出去，都肯定是洗不清、讲不明了。 这个觉悟，在林若楠刚踏入体制里就有了。 要不然怎么说在官场中，女性往往是弱势呢，更何况像她这种貌美年轻的实权镇长。 即便到现在，在不少人眼中，“潜规则”这三个字，都一直萦绕在她的头上！ 而周凡吃了闭门羹，也没再坚持要进屋，道：“那好，我就在门口先简单讲两句吧，林镇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关于家具厂的问题，我这边已经取得进展了。” 闻言，林若楠立时有些意动，“怎么说？”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跟市商务局的潘局长关系不错，我托他帮忙提了一下，听意思，潘局长还是愿意出面协调我们和家具厂的纠纷。”周凡道。 “潘局长愿意把家具厂撤走？” “这就不好说了，你也清楚，家具厂的背后东家是广成商贸，要处理肯定得斟酌一下。” 周凡笑道：“但起码目前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我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相信领导们会体恤我们的难处，哪怕最后不撤走，好歹让家具厂收敛一下，尽可能减小对环境的破坏。” “要是能这样，也未尝不可。”林若楠也松了口吻。 毕竟广成商贸这块硬骨头太难啃了，如果能让他们提高环保意识，也算折中的好结果。 “那这件事，就拜托周镇长多费心了。”林若楠致谢道，无论周凡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但眼下，周凡却是班子里难得会支持自己的同盟。 而且她曾听人提过，周凡的家族在云州也颇有来头，周凡来青河镇，纯粹是挂职镀金，方便今后的升迁。 “恐怕光我费心还不够，我亲戚说了，最好我们亲自上去一下，当面和潘局长商量一下。”周凡提议道：“要不然，我们约一个时间去一趟市里，无论能不能成，跟潘局长混个熟脸总没坏处。” 林若楠很反感这种应酬，但周凡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不答应，反倒显得自私无礼了。 再说针对家具厂的处理，是她发起的，总不能让别人奔波跑腿。 “那好吧，我尽量安排一下时间。” “好，那我跟潘局长那边协调一下时间，定下来了就通知你。” 周凡笑道：“不早了，林镇长你先休息吧，明天见。” 林若楠透过门眼，看着周凡文质彬彬的笑容，心头莫名有些不踏实。 但随着周凡转身离去，她也没再往深处想了。 她也没看到，当周凡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陡然诡异了起来…… 第127章 忍不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波澜不惊。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关于任命宋澈为副主任科员的红头文件正式下来了。 到这时候，宋澈才算正正经经的混入了体制宦海。 虽然，他这号干部，依旧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他的人事编制挂靠在市卫生局，人事关系还是归市人民医院，但他现在的日常工作，主要是呆在以招商局、商务局为核心组建的临时工作组，可是，这个工作组，基本也没把宋澈视作“自己人”。 要不是郑邦良协调帮忙在商务局、招商局所在的楼层，给宋澈清出了一间小办公室，恐怕小宋同志还真得无处容身了。 之前还打趣应立文是三不官员。 咱们的小宋同志，则成了名副其实的“三不要干部”。 不过这样也好，没人管他，每天悠悠哉，不亦乐乎。 这天，临下班的时候。 宋澈如平常那样，坐在小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冷不丁听到外头有人扯起了大嗓门。 “我找宋澈，他在哪？” 宋澈心里一动，即刻起身走去拉开门，赫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魁梧身姿杵在走廊上。 而前面那个身材弱鸡的眼睛男，对着这个煞气腾腾的魁梧汉子，不免有些发怵起来。 “颜大哥。” 宋澈叫了一句，那个魁梧身影便转过了身。 可不正是颜锐铎！ “老弟。” 颜锐铎撇下那个弱鸡眼镜男，自顾自的迎了过去，朗声笑道：“原来你真呆在这办公啊，害我刚去人民医院扑了个空。” 宋澈苦笑道：“你要找我，干嘛不先打电话呢？” “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的近况，要是先给你打电话，怕是你就不让我直接登门了。”颜锐铎回道。 宋澈默默点头，斜瞥了眼那个正暗中观察的弱鸡眼镜男。 印象里，应该是商务局的人。 “先进屋再说话吧。” 宋澈招呼颜锐铎进了门，指着那塑料椅，道：“房间比较拥挤，还没收拾干净，只能先委屈老哥了。” “自家兄弟，说这屁话作甚？” 颜锐铎道，但看到简陋的环境，浓眉仍忍不住皱了起来，“这原本该不会是杂物间吧？” “差不多，但对我来说，是够用了。”宋澈拿一次性杯子给他泡了杯茶，道：“俗话说得好，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虽然我没多高的道德人品，但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 “别跟老哥掉书袋子。”颜锐铎没好气道：“我只知道，在这儿，你就是最有节操的人了，别跟那些苍蝇老鼠放一起比较，掉价！” 宋澈会心一笑。 这几天，面对那些干部，每天虚情假意、装腔作势，看到秉性豪爽耿直的颜锐铎，却是很令人轻松自在。 “老哥这几天不在军区？”宋澈注意到颜锐铎身上的便装。 “正好轮到休假，就回家呆几天。” 颜锐铎坐在塑料椅上，道：“昨晚刚到，你佳来姐就催我来看看你，今晚一家人吃顿饭，好久不见了，希希也挺挂念你。” “好说，一个电话的事情，何必亲自来说呢。”宋澈的心头一阵温煦。 在这个陌生城市里，会真情实意待他的，也就徐乔恩一家、吴碧君母女以及颜锐铎夫妇了。 “都说了，如果我先给你打电话，你会让我上这儿来吗？”颜锐铎一本正经的道。 闻言，宋澈默默感慨。 别看颜锐铎粗犷，心思还是极为慎密的。 他亲自上这儿，就是知道了自己的工作调动，担心自己初来乍到、遭人欺负。 “放心吧，老哥，我挺好的。”宋澈笑道：“特别是这层的人，基本都知道我的来历背景，没人敢给我这号关系户穿小鞋。” “但架不住有人躲在暗处，准备逮机会给你穿小鞋啊！”颜锐铎的脸色阴沉，攥着拳头道：“你佳来姐都跟我说了，那个姓潘的真不是东西，居然这么整你！弄得你现在骑虎难下、遭人排挤！” 也难怪颜锐铎如此抱不平。 潘局长这一手，做得何止是阴损。 别看他把宋澈的背景公开之后就什么都没做，就表示他点到即止了。 相反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宋澈的处境格外艰难。 先是成了众矢之的，惹得诸多人的忌惮，令宋澈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着。 如此一来，宋澈的低调，就成了谨小慎微，接下来恐怕很难在招商工作上有什么作为。 没作为，如果瑞辉公司没落户云州，他的无作为就成了把柄，想再进一步就更难了。 而如果瑞辉公司落户云州，功劳薄上，也基本不会有他的名字。 就说这几天，有谁找过他这位顾问？ 或许有少数人，曾有心巴结这位背景不俗的关系户，但只要潘局长在这个楼层，就绝不会有人敢冒大不韪！ “要我说，咱们就别窝在这浑水里了，听说你现在已经提了副科级，回头老哥想办法把你安排到军科院，一来可以发挥你的长处，二来，有军方背景，对你的发展也很有好处。”颜锐铎道。 “老哥，您和佳来姐能替我设想这么多，我真的很感激。”宋澈没拒绝也没答应：“这样吧，先让我再呆一阵子，毕竟我刚履职没几天，就这么灰溜溜的跑了，反倒更授人口实。” “也是，那要有哪个狗东西再烦你，记得跟老哥讲，就算老哥回军区了，你佳来姐在云州大小有些关系。”颜锐铎倒没固执己见。 宋澈刚要张口，忽然若有所觉的看了眼门口，道：“谁在外面？” 片刻后，屋门应声而开。 刚刚被颜锐铎唬住的那弱鸡眼镜男讪讪笑道：“宋专家，这里有一份文件要交给你。” 说着，他在颜锐铎的眼神凶光下，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当他将手里的文件要放到桌上的时候，忽然颜锐铎沉沉的冷哼了一下，吓得他差点直接瘫倒在桌前！ “你出去吧。”宋澈接过文件说道，心知这货是潘局长的耳目。 弱鸡眼镜男如蒙大赦，都没顾得上解释文件的内容，就慌不择路的溜了出去。 “这你都忍得下去？”颜锐铎自然清楚这小子刚刚在外头偷听。 “忍不下去也得先忍着，直到忍无可忍。”宋澈眯起眼睛，目光泛冷：“但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忍不住了。” 第128章 铂金庄园 什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从来都不是宋澈的人生信条。 他甚至都算不上成色十足的君子，别人怼他，别说十年了，十天他都忍不住想怼回去。 潘局长给他挖了这么大的坑还不够，自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的耳目就凑上来窥探，这分明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好，男儿大丈夫，就得快意恩仇！” 颜锐铎立刻赞许道：“老弟，要动手了，尽管吱一声，老哥直接从军区喊一队人马来给你撑场，只要不出人命，那都不是事儿！” “打人那是最低段位的方式，怎么说我现在也是国家干部，凡事还得用干部的方式找回场子。”宋澈莞尔道：“老哥你是不怂政府，可我还得继续在这个体制里混日子。” “跟你佳来姐一个性子，干事都文绉绉的。”颜锐铎撇嘴道，斜瞥了一眼刚刚弱鸡眼镜男送来的文件，道：“什么玩意？” 宋澈稍微翻阅了一下，道：“就是美国瑞辉公司考察团队的行程表，以及云州市政府挑出的几个建厂选址点。” 根据文件内容，后天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就会抵达省城，在省城再转悠两天，就会奔赴云州。 至于选址点，宋澈是现在才看到的。 但这也不是潘局长他们故意拖延让宋澈知道。 而是选址点，全是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们研究决定的。 他们工作组，只需负责执行。 充其量，就是考察团队来了以后，给人家当向导。 “嗯？” 宋澈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其中的一行文字。 上面显示，美国瑞辉公司此次在华投资建厂，是和国内一家医药企业合资联手的！ “怎么了？”颜锐铎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好奇问道。 “老哥，你知道华丰药业的情况吗？”宋澈指了指这家合作的医药企业。 “知道，国企。”颜锐铎道：“外商在华投资，限制比较多，尤其是医药等民生领域，因此这些洋鬼子进入国内，一般都会跟国资背景的企业合作，这家华丰药业，是咱们华东的医药龙头之一，我们军区一些特供药物，也是他们生产供应的。” 忽的，颜锐铎试探道：“既然是他们跟这些老美合作建厂，要不要哥哥帮你打个招呼？” “暂时免了吧，这面子太大，谁都不好卖，而且，就算他们肯赏脸帮忙把瑞辉医药留在云州，这份功劳也轮不到我头上。”宋澈摇头道。 “也是，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咱们不贪便宜，也别给人占便宜了。” 颜锐铎咂嘴道：“行了，吃饭去吧，你佳来姐订好了餐厅，接了希希放学就过去了。” 宋澈就收拾起东西，准备打卡下班。 忽的，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葛中原打来的。 宋澈直接当着颜锐铎的面接了起来，就听见葛中原低声道：“宋老弟，我刚收到消息，老潘出门之后，上了一辆迈巴赫车，去了郊区的铂金庄园，我通过交管系统查了一下，那辆迈巴赫隶属于广成商贸公司。” 说完这句，葛中原便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忙音，宋澈便分析起葛中原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咱们的葛局长确实很谨慎。 他答应帮宋澈收集潘局长的生活问题的把柄，但又不愿意直接介入这起矛盾，干脆只负责情报中转，最终究竟能查到什么，全看宋澈的造化。 通过这份信息，很明显潘局长是跑去跟任广成会面了！ 一个商务局长，接受商贾的宴请，这无疑透露着不小的玄机…… “又怎么了？”颜锐铎好奇道。 宋澈想了想，道：“颜大哥，郊区的铂金庄园，你知道么？” 颜锐铎一怔，道：“你怎么知道佳来是在那儿定了位置的？” 宋澈也颇感意外。 敢情孙佳来订的聚餐地，也刚好是这家铂金庄园。 “这庄园，就是一家*，你佳来姐也有参股。”颜锐铎解释道，“莫非你也刚好有朋友要去那儿？” “不是朋友。”宋澈意味深长的道，“就那个让我忍无可忍的狗东西。” 颜锐铎的眼珠子一转，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 铂金庄园位于云州市东郊，面朝东海，背靠山岭，风光可谓十分优越。 作为云州上层圈子极富名声的私人会所，铂金庄园的接待规格无疑是全云州顶尖的水准。 出入庄园的，一溜的达官贵人，从早到晚，几乎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大牌豪车。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迈巴赫徐徐驶入了庄园。 停好之后，司机下车跑去后座，一身富态的潘局长挺着大肚腩现身了。 “那个，我的自行车保管好，等会回去我还要骑的。”潘局长瞥了眼车子的后备箱。 整个国贸中心都知道，咱们的潘局长，日常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贵为一局之长，潘局长充分诠释了党员干部的风骨节操，仕途大半生，至今连一辆便宜二手车都买不起，每天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为人民群众任劳任怨，任谁知道了，都得夸他是清廉正直的公仆。 只是，再看看潘局长那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模样，大家又不免纳闷，怎么自行车骑了这么久，都没达到减肥效果呢？ 接着，潘局长一扭大蛮腰，慢悠悠的往会所里面的包厢走去。 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 五官相貌，竟和早前被抓的任思敏有几分神似。 无疑，这位便是广成商贸的董事长，任广成！ “任总。” “潘局。” 一官一商相迎握手寒暄。 落座之后，任广成推过去一盒雪茄，又按了一下服务铃，包厢里的小间就走出来一名穿着旗袍的漂亮女服务生，在任广成的目光示意下，过去拿出一根雪茄，用雪茄剪切掉雪茄帽之后，就开始用液体燃料打火机加热点燃。 一系列流程，做得滴水不漏、礼仪款款，再配着旗袍美女，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潘局长看得不禁眼热，竟忍不住抬起手，缓缓靠近旗袍美女的翘臀…… “潘局，这是今年古巴大卫杜夫雪茄厂刚推出的全球限量款，你先尝尝味道。”任广成忽然说道，同时递给潘局长一个肃然的目光。 见状，潘局长心头一凛，只得不情不愿的收回了咸猪手。 他当然知道，这铂金庄园的背景是何等之深，可不是他区区一个局长能造次的靡靡之地。 第129章 朴实的公仆 官道医圣正文第129章朴实的公仆虽然来铂金庄园有一些次数了，但潘局长仍不太清楚这顶级私人会所背后的老板是何方神圣。 只从任广成等会员的口中隐约听说，铂金庄园幕后的股东有几个人，全是地位超然的权贵大佬，商界、政坛乃至军方背景…… 正因为这样，像潘局长、任广成这些段位较低的权贵，才愿意成为座上宾，为的就是能从中获取对自己发展有利的各方面资源和人脉。 当然，铂金庄园的服务规格，也是顶尖级别的，一餐饭吃下来，最廉价的都得好几万，但物有所值，能享受到待遇，也堪比帝王般。 但服务规格再高，那也只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可不是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的。 潘局长就听闻，前个月就有个暴发户，酒喝多了，看见包间的女侍应漂亮，就上去搂抱亲嘴，甚至当领班赶来劝阻时，还动手打了人。 结果隔了一周，暴发户的公司就陆续被各监管部门的人马光顾了，没多久直接关门倒闭！ 由此可见，庄园幕后老板的铁腕和强势！ 而潘局长眼巴巴的瞧着面前的漂亮旗袍女，那翘臀虽好，却明白是碰都碰不得的老虎屁股，只得无奈憋住了腹部的火苗。 旗袍女点燃雪茄之后，亲手将雪茄塞到了潘局长的嘴里，又端起醒酒器，分别给两人斟了一杯红酒，就彬彬有礼的欠身鞠躬，退到了一旁。 “先不用在这服务了。” 任广成一指包厢的小间，但一看旗袍女一脸费解，就醒悟的苦笑道：“差点忘了，人家是韩国妞。” “这韩国妞是我选的，听不懂国语，也方便我们谈话。” 任广成暗示了两人接下来谈话的安全性，旋即也没再支开旗袍女，笑道：“潘局，你要是真嘴馋，等会吃完了，我领你去金碧辉煌，那儿的妞，年轻水灵又漂亮，任你挑。” 潘局长很是意动，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吞了口雪茄烟，摇头道：“下次吧，最近上面盯着紧，还是别给人落把柄。” “还是招商的那事啊？” “还能是什么事，瑞辉公司这项目，市里到省里都格外重视，钱书记他们就差点让我们立军令状，务必把项目留在云州。” 潘局长没好气的笑了笑：“尽力干吧，如果真能成，我也能沾不少光。” “那是，要能把项目拿下来，你可就大功一件咯。”任广成举起酒杯，笑道：“来，先走一个，预祝潘局长节节高升。” “承你吉言。” 潘局长也喝了一口，咂咂嘴，“这口感不错哈，拉菲吧。” “要喜欢，等会我让司机再送两瓶去你家。”任广成道：“你放心，红酒瓶外包装我改成长城解百纳的，万无一失。” 潘局长满意的笑了笑，忽的想起什么，道：“你儿子的事，我这几天也在走关系，主要现在老孟又被双规了，加上这是钱书记、刘市长一致要严办的案子，估摸着，只能等风声小了，再想办法疏通了，争取到时候给他判个缓刑。” “缓刑的几率大么？”任广成很慎重的问道。 “那得看司法怎么解释了。”潘局长笑道：“司法的解释权，都在公检法系统，公安口就不用指望了，葛中原那煞神不赶尽杀绝就不错了，不过就是他还想再干涉，一旦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和法院，他也伸不进手了。” “这个葛中原，真是会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任广成忿然道：“还有那个医生宋澈，老子跟他们无怨无仇，偏要多管闲事，把我家闹得鸡犬不宁！想想就来气！” “你这气，已经可以提前消了。”潘局长志得意满的笑了笑：“那小子，进了工作组，被我随便拿捏两下，就已经搞得没脾气了，每天窝在那个杂物间当摆设，放心，咱俩一个鼻孔出气，你这笔账，我跟他清算，回头找机会给他使绊子设个套，让他的官梦提前破灭，兴许还能让他也尝尝双规的滋味。” “一个乳臭未干的嫩瓜子，自以为有些小医术小聪明，巴结了几个领导，就妄想往体制里钻，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爬得太快太高，栽起跟头也更加疼！” 其实，捧高并监督宋澈，确实是钱书记授意潘局长做的。 钱书记的初衷很简单，就是稍微敲打一下宋澈，让他别再惹是生非。 但潘局长玩了一招阳奉阴违。 借着敲打的劲头，竟是要一锤子敲死宋澈！ 孤立、排挤、监视乃至架空，全是他自己的手笔！ 而更大的杀招，则还在后头！ 看见任广成兴奋的神情，潘局长笑道：“怎么样，这气可以消一半了吧，我再说一件事，让你把剩下的气也一块笑了。检察院的熟人，我约好了，周副检察长。” 闻言，任广成顿时大喜过望。 这便是他今晚宴请潘局长的主要目的。 自从儿子任思敏醉驾肇事顶包案败露被捕，任广成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捞人。 找了好多门路，奈何这案子牵涉太大，根本无人敢于卖人情。 但任广成没放弃，他锁定了潘局长为突破口。 一来潘局长是钱书记的铁杆心腹，在云州的权柄人脉十分了得。 二来，潘局长的喜好太“朴实”了，金钱美女就能满足，而这恰恰是任广成最能拿得出手的杀手锏！ “周副检察长，是此次负责你儿子案子的经手人，只要在提起公诉的罪名上，他稍微松一松手，这事就等于办成一半了。”潘局长志得意满的说道：“酒驾撞人，说白了也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只要赔偿到位，经手的人睁只眼闭只眼，判缓刑易如反掌，你就安心吧。” “那就先提前谢过潘局了，您放心，只要犬子这案子能摆平了，我们家一定念你一辈子的好！”任广成又主动给自己倒满一杯，站起身、举起杯，道：“这杯我先干为敬了，您随意。” “好说好说，都自己人嘛。”潘局长已经美滋滋的寻思起回头能拿到的丰厚报酬。 放下酒杯，潘局长一看腕表，道：“这个点，周副检察长应该快到了，让你的司机去门口接吧，他是骑电动车来的，很好认。” 瞧瞧，一个骑自行车，又一个骑电动车，下班时间还风尘仆仆的跑到这郊外继续为民服务，真可谓妥妥的公仆。 只是，当这一官一商发出狼狈为奸的笑容时，却是没注意到，旁边那位韩国旗袍女，脸色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第130章 鸿门宴 官道医圣正文第130章鸿门宴“噢，对了，跟他一块来的，应该还有两个青河镇的干部。” 潘局长忽的想起了这件事，就顺口一提。 “带两个乡巴佬公务员过来还有其他事？”任广成懵了一下，随即醒悟道：“又是为了家具厂那事？” “那穷乡僻壤还能有什么鸟事。” 潘局长娴熟的弹了一下雪茄的烟灰，苦笑道：“老兄诶，你是躲清净了，知不知道，我为了这事，替你挡了多少回，要不是我压着，那些镇里的干部和老百姓都准备到市里上访了。” “你那家具厂每年砍伐的树木，比给你们的指标额度，足足多了四五倍不止，只要传到市委领导的耳朵里，罚款就不说了，关停也肯定的。” 任广成无所谓的道：“又不是我指使人去乱砍树的，归根结底，还不是当地的林业局乃至镇政府想多赚点钱，赶着给我送上门的。” 顿了顿，任广成好奇道：“说来也奇怪，那些见钱眼开的穷干部，平时都抢着求我多在他们那投资，怎么会有人唱反调要针对家具厂呢？” “总有不识好歹的茬子。” 潘局长的眼神陡然暧昧了几分，道：“我听说，是一个刚上任不久的镇长，一个女的，还很年轻漂亮，上次还来过市委党校进修。” “噢，铁娘子啊，有点意思。”任广成顿时会意，冷笑道：“年轻气盛，还是可以理解的，但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就未免脑袋不清醒了……那这次周检察长带的这两个青河镇干部，是来兴师问罪的呢，还是负荆请罪的呢？” “我都在这了，还能让他们甩你的面子吗？”潘局长不以为然的道：“那两个小干部，一个是那铁娘子，另一个是周检察长的侄子，正在青河镇挂职副镇长。” “这个小周，肯定是来负荆请罪的，顺便跟你我打好关系，至于那个铁娘子嘛，嘿嘿……” “明白，我就当消遣一下了。”任广成若有所思的道：“潘局刚刚说，那女镇长，很年轻漂亮？” “没错，我看过照片，确实很正点，比这韩国妞都有滋味。”潘局长又眼馋的看了眼那韩国旗袍女，道：“最关键的是，还是一个镇长，难得啊！” 任广成岂会看不出潘局长打的歪主意。 甚至，连他都有些意动了。 如果那女镇长的姿色真这么出众，用点手段吃下了，无疑能极大满足男人的征服欲望！ …… “阿嚏！” 林若楠莫名觉得脊梁骨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同样坐在车子后座的副镇长周凡闻声，一边从口袋里掏纸巾，一边关心道：“林镇长，该不会是着凉了吧？” “没事，我还好。” 林若楠摆摆手，拒绝了周凡递来的纸巾，转口道：“这路的方向，不是往市区里去的吧？” 周凡讪讪的收回了手，道：“对，那家餐厅据说在郊外，环境挺不错的。” 林若楠还以为是郊区的农家乐，也没多想，又问道：“周镇长，今晚上，真的有把握能解决这桩麻烦事吗？” “暂时我还不能打包票，但应该希望挺大的。”周凡道：“我叔叔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由他居中协调，相信潘局长会理解支持我们的。” “但愿如此吧。” 林若楠却隐约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一想周凡的叔叔好歹是检察长，怎么也不至于坑害自己。 转念间，她又想起了宋澈。 “有一阵子不见，也不知道这家伙过得如何了……哼，一直都没主动联系我，这架子还是那么高……莫非他真是太忙了，还是说，谈了女朋友，就把我忘一边去了……” 林镇子一时间竟陷入了小女生胡思乱想的模式，不断猜疑推测宋澈的近况，以及自己在宋澈心目中的位置，整个人显得怅然若失。 “林镇长，在想什么呢？”周凡察觉到林若楠的幽怨神情，不由的看傻了眼。 他学生时代也是情场老手，一眼就看出这位铁娘子，竟格外神似爱恋中的女孩。 “噢，没事……就是想点公事。”林若楠有些掩耳盗铃的回应道，心里告慰自己不必稀罕这种臭没良心的渣男。 “该不会是心里有人了吧……”周凡暗暗猜测，眼珠子随即贼溜溜的转悠了一下。 这次带林若楠上来，他可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家具厂究竟如何处理，他懒得在意，反正他就是来青河镇挂职镀金的，这期间，只要他自己的羽毛无恙，老百姓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他目前更在意的，还是尽可能的为今后的提拔升迁谋求政治资源。 他的叔叔虽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但能量只局限于司法系统，能给予的支持必然十分有限。 好在，他叔叔帮他牵上了潘局长这条线。 潘局长那可是权柄浩大的实权干部，先不说手中握着的商业资源，是无数官员最眼馋的政绩，另外，潘局长还是市委书记钱未来的嫡系！ 只要能成功投效潘局长，在云州的前程绝对不可限量！ 今晚的饭局，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可是，在电话里，他叔叔还告知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就是潘局长曾提及到了林若楠！ 至于潘局长是怎么知道林若楠的，周凡用屁股都能猜到是此次家具厂的事件，林若楠这根刺头引起了潘局长的注意！ 周凡一开始还以为潘局长是要教训林若楠，结果得知潘局长竟是让他带着林若楠一起来会面！ 迷糊之际，周凡叔叔特地多说了一句“你们这个镇长是不是很年轻漂亮的？”。 这下，周凡再傻也知道了———潘局长是注意到了林若楠的姿色！ 这番上去，不是谈公务，而是谈风月的！ 说实话，周凡真不太情愿，毕竟他也垂涎于林若楠，怎么舍得把人拱手推给其他男人呢？ 因此，那一晚他敲响林若楠的房门，如果林若楠肯开门，他姑且还会再考虑取舍。 但结果他吃了闭门羹。 一看没戏，周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林若楠拐骗了上来，准备进献给潘局长邀宠。 “无论你心里有了谁，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快活！” 第131章 打坏人 “好，我知道了，你让人继续在那边盯着吧，小心别露破绽。” 铂金庄园里的另一间包厢里，孙佳来对着手机吩咐完，就对着旁边的宋澈和颜锐铎说道：“又来了一个人，不是会员，我已经让人发监控的照片给我了，现在我猜测，刚来的那人，跟潘局长差不多，都是政府干部。” “你怎么猜的。”颜锐铎纳闷道。 “因为那人是骑电动车来的。”孙佳来撇嘴道。 闻言，宋澈顿时就忍俊不禁了。 这年头，官员们为了维持公仆形象，可真是够殚精竭虑的。 前有潘局长骑自行车，接着又来了一个骑电动车的。 接着，孙佳来瞥了眼宋澈，沉吟道：“小澈，你的情况和意图，我基本清楚了，但有件事，我得事先跟你讲明，主要这个会所，我只是参股的股东之一，幕后还有其他几个大股东，因此，很多事，可不是我能说了算。” 颜锐铎先不乐意了，嘟囔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要给贪官污吏打掩护？” 孙佳来瞪了眼这一根筋的丈夫，嗔道：“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纪委监察局！这点你先搞清楚再说话！” 宋澈和稀泥道：“佳来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他自然听得懂孙佳来的潜台词。 这家铂金庄园的会员基本非富即贵，这么高规格的待遇，对隐私的保障也是十分到位，因此这些云州大大小小的权贵们才愿意来这消费聚会。 即便孙佳来是铂金庄园的股东之一，并且有心偏帮宋澈，但也不可能擅作主张的坏了规矩。 现在，孙佳来肯派人监视着任广成和潘局长，已经很够情义了。 “你理解就好。”孙佳来笑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见机行事呗，他们在这碰头，摆明了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只需要多一些耐心，不信挖不到干货。”宋澈豁达一笑。 “不错，本该如此。”孙佳来赞许的点点头。 忽的，她手机又响了一下，是短信息。 她看了一眼，眉头一皱，道：“这个人，好像是检察院的。”说着，她将手机递给了宋澈。 宋澈看了眼这张监控拍下的画面。 这个刚走进任广成那间包厢的中年人，他也不认识，但既然孙佳来提供了线索，他便用自己的手机拍下来，转发给了葛中原。 如果真是检察院的人，葛中原肯定认识。 刚发完，孙佳来的手机又是一响。 新的监控画面，显示又有一男一女走进了任广成的包厢。 而当看见其中的那名美貌女子，宋澈不禁怔了一怔。 “又有新情况？”颜锐铎也凑过了头。 “有，而且是挺大的情况。”宋澈眯了眯眼，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他仍一眼认出了林若楠！ “她怎么也凑进来了……” 宋澈暗暗思忖着。 此时，一直埋头吃东西的颜希希忽然将沾满油腻的小手扒在了宋澈的大腿上，稚声稚气的道：“大哥哥，你们在看什么呢，我也要看看。” “希希，快把手拿开。”孙佳来赶忙将女儿的手抽了回来。 颜希希自知闯了祸，俏皮了吐了吐舌头。 “还笑呢你，就会调皮。”孙佳来没好气道，接着跟宋澈致歉：“不好意思，小澈，要不然我让人给你送一条新裤子吧。” “没事。”宋澈揉了揉颜希希的小脑袋。 恰在这时，葛中原也回复了一条短信：这个人是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周森路，这次经手任思敏案子的就是他！ 看到这一段信息，宋澈沉吟片刻，随着眸光一闪，一个念头立时冒了出来。 “大哥哥，你还没说你们到底要干嘛呢？”颜希希的求知欲依旧高昂。 “希希，我们一起去打坏人好不好？”宋澈玩笑道。 “好，打死臭坏人！” 颜希希兴高采烈的扬起手，又将油腻小掌拍在了宋澈的大腿上…… …… 与此同时。 在不远处的包厢内。 林若楠一时间如坐针毡。 又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圈人，她暗暗皱眉瞪了眼周凡，很想质问他为何要带自己来这种场所，为何将任广成也在这的事瞒着自己？！ 其实，刚抵达铂金庄园的时候，林若楠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会所太奢华了，哪里像干部会晤的合适场所？！ 而让她揪心的是，一进屋，经过周凡叔叔周森路的引荐，她悚然发现，除了潘局长，家具厂的幕后老板任广成也在这！ 这摆明了就是场鸿门宴嘛！ 但是，周凡视若无睹，自顾自的端着酒杯，像孙子似的给任广成、潘局长和叔叔周森路敬酒。 “周检查长，你这侄子不错嘛，年纪轻轻，礼仪做得滴水不漏。” 潘局长红着双颊的肥肉，笑呵呵的道。 “哪里，孩子还小，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以后还得仰仗潘局长你们多多指点。” 周森路客套道，但察觉到潘局长的余光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到林若楠的身上，他便明白潘局长是另有所指，于是又顺口道：“林镇长，你也别拘谨了嘛，你是青河镇的镇长，周凡是你的副手，你难道不需要表态一下吗？” 林若楠巴不得将厌恶情绪表达个彻底。 但她也知道此刻不是发作的良机，只得忍气吞声的端起酒杯，挤出一丝丝的笑意，道：“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喝酒，只能聊表意思。” 说着，她浅浅小酌了一口啤酒。 潘局长看见林若楠仰头时露出的修长鹅颈，忍不住吞咽了一大口唾沫，腹部愈发的热火朝天起来。 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镇长，简直尤物。 如果真能占为己有，这日子还不得爽翻天！ 林若楠虽然是侧着脸，但依然敏感察觉到了那近乎恶狼般的眼神，内心更是恼羞不已。 事到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 什么拜访、什么磋商，统统都是骗局。 这个周凡，分明是把自己骗进了狼窝！ 正思忖着脱身之计，忽然林若楠的手机响了一下。 当她看见发来的短信息，先是一怔，随着妙目闪烁，她轻轻一抖手里的酒杯，洒了一些酒水在裤子上！ “不好意思，裤子脏了，我出去处理一下，你们几位慢用。” 林若楠朝着几人歉然一笑，站起身，有些局促紧张的离开了包厢。 第132章 真香！ 跟走廊上的服务员问了卫生间的方位之后，林若楠当即直奔而去，一颗芳心里，盛满了激动和喜悦。 很快的，那个令她满心期盼的大男孩子，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帘中。 看见宋澈正站在卫生间外面的洗手台边，林若楠立刻迎了上去，刚想开口，宋澈就头也不转的低声道：“有人在后面跟着，你先进卫生间。” 闻言，林若楠的脸色一凛，警觉的用余光瞟了眼后面，果然就发现周凡正鬼鬼祟祟的窝在拐角处！ 林若楠顿时又恼怒非常，岂会不明白，周凡跟出来，是担心自己偷偷开溜！ 不过，林若楠现在总不至于太过慌张。 毕竟宋澈的出现，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告诫自己冷静之后，林若楠便不动声色的走进了女卫生间。 刚进去，一个带着女童的美妇人就挡在了她的面前，面带微笑的道：“你是林若楠镇长吧？” “呃……你是？”林若楠迟疑道。 “别紧张，我是宋澈的干姐姐。”孙佳来笑了笑，“宋澈知道你现在有麻烦，就故意把你叫到这里，不过看情况，外面应该有人跟踪着吧？”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林若楠大感诧异。 “这也是宋澈以防万一留的后手，如果他不方便直接跟你沟通，就由我来跟你捎话了。”孙佳来先给林若楠递了一颗定心丸，“你别担心，有我们在，今晚在这没人敢对你胡来。” “可我现在是羊入虎口，想轻松离开恐怕不容易。”林若楠犹自不放心的道。 从刚刚潘局长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这是一枚典型贪财好色的官吏，再有任广成、周凡叔侄的助纣，林若楠没把握自己一个弱质女流能全身而退了。 孙佳来巧笑道：“林小姐，想必你和宋澈也认识有段时间了，你觉得，他会打没把握的仗吗？” 林若楠一怔，想起宋澈几番妙计整人的事迹，嘴角不禁泛起几分笑意。 “你听我讲，接下来这么办……”孙佳来凑到林若楠的耳畔，将宋澈定制的“打坏人计划”如数告知。 林若楠越听，越是忍俊不禁，还扑哧笑了出来。 论阴损劲，这家伙的段位，可比那几个下三滥的豺狼强了不知多少倍。 …… 与此同时，周凡缩在墙角，不时偷窥者洗手间的方位，生怕一个不留神，林若楠会趁机遁走。 开弓没有回头箭，当他把林若楠骗到这儿开始，他就只能横下心将俏镇长送到潘局长的嘴边。 如果这时候让林若楠溜了，不仅前功尽弃，他还得两头不讨好，无论青河镇还是云州市，都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至于林若楠今晚的最终结果会如何，周凡不用多想，就猜到潘局长他们是要合伙把人灌醉了，直到可以让人为所欲为的地步…… “可惜大好的白菜，又得被猪拱了。”周凡暗暗无奈。 恰在这时，耳畔传来了一声尖叫。 周凡循声望去，顿时惊怒交集。 只见，林若楠正被刚刚那个在洗手台边的男人搂在了怀里！ “小妞，长得可真俊俏啊，走，陪哥去喝两杯。” “你是谁？快松手！我不认识你！” “别害臊嘛，你看哥长得一表人才，跟你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不顺应这段缘分呢。” “你走开！再胡来，我叫人了！” 宋澈和林若楠就此上演起一出经典的酒后耍流氓戏码，演绎得惟妙惟肖、生动自然。 但男主角宋澈依旧不太满意，趁着搂住林镇长*的间隙，凑到林若楠的耳边道：“我的镇长大人，你好歹象征性的挣扎反抗一下啊，这么生硬，别人还以为你是在欲拒还迎呢！” “你说得轻松！” 林若楠咬着银牙，薄嗔道。 但察觉到周凡在看着，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尬戏，装成誓死不从的贞洁烈女。 因此，她毅然扬起了巴掌，往宋澈的脸上呼去。 当然，她故意放缓了速率，宋澈也很从容的握住了她的素手，拿到鼻尖嗅了嗅，啧啧道：“真香！” 那一刹，林若楠懵比了，双颊不可抑止的涌起一团潮红色，心里头可谓羞臊到了极点！ 但对于这近乎假戏真做的轻薄，林镇长偏偏又生不出半点的恼怒，甚至还暗暗劝慰自己，宋澈这么做都是为了帮自己，自己还是稍微从一下吧…… 事实上，她也只能从了，当手上的肌肤几乎贴着宋澈的鼻息，林若楠一时间宛若醉酒，面红耳赤、身软骨酥，几乎要站不住脚倒向宋澈的怀里。 千钧一发之际，周凡没有再当忍者神龟，他雄赳赳气扬扬的跳了出来，大喊道：“快放开那个女人，让……让开！” 他一时激动，差点把“让我来”给顺出了口。 宋澈斜瞄了他一眼，道：“管什么闲事，没见过小俩口吵架调情啊。” “别胡说，林镇长怎么可能跟你这种无赖认识！” 周凡奔上去，叫道：“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宋澈轻蔑一哼：“傻帽！”说着，他很强横的将林若楠搂在怀里，道：“走，小宝贝，我们回包厢再闹。” 周凡大怒，他连美女镇长的指头都没碰过，岂能容忍被一个厚颜无耻的流氓给染指了，一边怒喝，一边抡起拳头挥向了宋澈的脸颊。 砰！ 拳头刚挥到一半，周凡就如断线的沙袋，被一脚踹飞撞在了走廊墙壁上，一骨碌跌坐在了地上。 “怂包！” 宋澈又骂了一句，跟上去后，顺势吐了一口痰在周凡的脸上，简直把周凡所有的尊严都践踏没了。 周凡忍着剧痛，也不敢再硬刚，只得向周围的服务生求助。 “这臭小子调戏我女朋友，被我收拾了，我在天和厅，要不服气就过来。” 宋澈随口解释了一句，就搂着林若楠扬长而去，愣是没人胆敢上前阻扰。 “怎么样，我这欺男霸女的浪子，演得还不错吧？”宋澈嬉笑道。 “瞧把你得瑟的，我怎么觉得你是本色出演呢。”林若楠娇嗔道。 但是，这么被宋澈搂在怀里的踏实安全感，再想起刚刚宋澈出手教训周凡的霸道，林镇长竟切身感悟到了爆棚的男友力。 “总之，表现还算不错吧，勉强及格了……” 刚还被轻薄调戏说不要的林镇长，身体很诚实，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欣悦笑意。 第133章 剧本不对啊！ 周凡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抹掉脸上的唾沫，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冲着周围的服务生怒吼道：“你们就站在那看戏呐！那无赖掳走了我朋友！” 这时，孙佳来带着女儿从卫生间里姗姗而来，问道：“这出什么事了？” “孙总，刚刚这位客人和其他人起了冲突，情况有些复杂，我们也拿捏不准。”服务生赶忙上来汇报道。 孙佳来打量了一下周凡，道：“你好，我是这会所的老板之一，你受伤了没？” “这不是明摆的……呃，我还好，没大事。” 周凡本来还想再装大尾巴狼，但猛然想起这家铂金庄园的背景之深，尤其几个幕后老板，无不是云州最顶尖的权贵大佬，可不是他一个芝麻副科级干部能够颐指气使的。 他及时克制住情绪，仍铁青着脸色道：“孙总是吧，刚刚有一个无赖，调戏了我朋友，还动手打伤了我，临走前，那人说自己在天和厅吃饭，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这么猖狂啊，属实？”孙佳来扭头问服务生。 “我是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也不是很清楚，但临走前，那人说那女的是自己女朋友，只是拌嘴吵架，反倒说这位先生要调戏他的女朋友。”服务生为难道。 “那人胡说八道你也信！”周凡悲愤道。 被打了，还被冤枉，想他在青河镇也算一号人物，在这竟沦落得连狗都不如！ “既然情况复杂，干脆就报警吧，让警察来核查清楚。”孙佳来提议道。 “……” 周凡怔了怔，赶忙道：“那个……还是先别报警吧，可能只是有些误会，我自己先看着处理吧。” “这怎么能算误会呢，你都被打了。”孙佳来义正言辞的道：“这位先生，想必你是头一次来我们会所，请你放心，我这儿敞开门做生意，虽说讲究和气生财，但也绝不会容忍有人闹事，只要你确实是受害者，大可不必有顾虑，我们一定会协助警方，帮你讨回公道的！” “真不用了，就是一些小摩擦，没必要浪费警力，影响你们的生意……这个，我先去找我朋友看看情况。” 刚还叫嚣追究到底的周凡，转眼就极力的想要息事宁人，撂下这话，不顾孙佳来的善意关心，灰溜溜的夹屁股跑走了。 “真是孬种！”孙佳来嗤笑了一声。 “妈咪，他就是大哥哥说的坏人吗？” 这时，颜希希摇了摇母亲的手，嘟囔道：“但他一点都不像啊，坏人一般不是都很威风的吗？” “坏人也分层次的，这种就是最低级别的小喽罗。”孙佳来耐心解释道。 “那岂不是一点都没挑战性。”颜希希一本正经的道，似乎有些遗憾这场“打坏人计划”不够精彩。 “还早，小喽罗被打跑了，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坏人。”孙佳来打趣道：“走，我们回去看大哥哥打下一批坏人，可好玩了。” …… 若是让周凡知道连一个小屁孩都如此鄙视自己，准得悲愤得直接内出血。 坏人当得不称职，英雄救美反被虐，他的升官美梦还没开始做，就先遭遇了一场耻辱梦魇。 这不，当他像丧家犬似的跑回去跟潘局长这些狗主子诉冤，又遭到了一通训斥。 “你干什么吃的，让你盯着……护送林镇长去卫生间，居然眼睁睁由着一个无赖强行把人带走！”周森路没好气的训斥道。 就是他指示周凡出去监视林若楠的，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自然也挂不住脸。 “那人挺能打的，我一个人真拦不住啊。”周凡哭丧着脸道。 潘局长的脸色也极度难看。 这么一颗好白菜，他都还没来得及拱呢，就被别人捷足先登顺走了，这不是抢戏嘛！ 要知道，调戏美女镇长的戏份，本来是属于他的啊！ 当即，潘局长拍桌而起，怒道：“简直胆大包天，在这里公然寻衅滋事，殴打干部、猥亵女性，眼里有没有王法的，快叫警察来抓人啊！” “潘局，你喝多了，别忙着激动。”任广成连忙规劝道：“要是把警察找来，事情闹大了，大家都没好处。” “对啊，万一这事传到葛中原的耳朵里，我们有理也变没理了。”周森路也提醒道：“而且，周凡说那人也在这喝酒吃饭，估摸着有些来头，在没摸清楚虚实之前，还是别轻举妄动比较好。” 闻言，潘局长热血激愤的脑袋瓜子，陡然冷却了下来。 其实，周凡一早就想到了这关节。 哪怕他是受害者，但如果招来了警察，即便最终能惩治那个无赖，他们几个干部在这会所接受吃喝宴请的丑闻也得曝光了！ 负责公安口的葛中原，跟周森路、潘局长可不是一路人，再说任思敏的案子正在司法阶段，这把柄落到葛中原的手里，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潘局长忌惮之下，也放弃了报警的念头，“那难道我们就吃这哑巴亏……难道就由着林镇长羊入虎口？！” 任广成其实挺想说自己这边才是虎口，人家林镇长顶多是又入了狼穴，但为了成全潘局长的白菜梦，他还是尽职的帮忙谋断道：“要不这样吧，潘局，你先在这稍安勿躁，我和小周去那人的包厢看看，怎么说我在云州也算一号人物，跟庄园老板说得上话，谅那人也不敢肆意妄为，我争取把林镇长保回来，再让人过来给您敬酒道歉如何？” “这倒是可以，那就麻烦任总了，快去快去，别让林镇长吃了亏。”潘局长催促道。 任广成接过“英雄救美”的重任，便和周凡出门找到了天和厅。 推门的时候，任广成本已想好了一系列交涉谈判的剧本台词，比如先礼后兵、以权压人，可是，当他看清眼前的场面时，整个人直接懵比了。 “虾剥好了，来，张嘴尝尝。” 林若楠一改铁娘子的角色形象，化身小鸟依人状，用筷子夹起一枚虾，亲手送到了一个小白脸的嘴巴里，娇笑道：“好吃吧？” “好吃，你亲手剥的，胜过无数美味珍馐。”宋澈乐呵呵的嚼着，那张脸得瑟的，单身狗瞧见都得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而门口看戏的大狗腿子和小狗腿子，则已经把狗眼都看直了。 这英雄救美的剧本，打开方式不对劲啊！ 第134章 打狗打狗 说好的强抢妇女呢？ 说好的欺男霸女呢？ 说好的羊入狼口呢？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看着眼前那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大狗任广成和小狗周凡的思维几近短路和混乱！ 按道理说，他们刚推开门看见的应该是林镇长拼死挣扎反抗满嘴说不要的画风啊！ 可是，看见林若楠巧笑嫣然、柔婉似水的小女儿家情态，哪有半点被胁迫的意思？ 任广成扭头瞪了眼周凡，充满了质问的惊怒。 周凡继续作懵比状，实在无从解释这离谱诡异的反套路剧本。 “谁进来了？” 由于门前立着一个仕女屏风，因此两人隐约只能看见林若楠和宋澈的身影，听见餐桌中传来的声音，两人下意识的往前迈了几步，等看清其他围坐在餐桌上的人，再次陷入无以复加的震撼中！ “孙总！” “是你！” 两人看见孙佳来携着女儿坐在旁边，脑筋更是跟不上来了。 “咦，任总，你怎么来了。”孙佳来含着几分促狭的笑意，道：“诶，这不是刚被打的那位先生吗？” 周凡的脸色更加难看，指着宋澈，叫道：“就是这家伙掳走了我朋友，还打了我，莫非……你们认识的？！” “确实是认识的。”孙佳来很光棍的承认了，“不过我一开始不知道小宋在这吃饭，是听你说人在天和厅，就过来看一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熟人。” 闻言，周凡顿时噎住了。 人家都说巧合了，他纵然还有质疑，也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另外，我得纠正你一点，小宋和林小姐明明就是情侣关系，林小姐来的路上就给小宋发了信息，说自己来了铂金庄园，小宋过来以后，两人因为之前闹冷战，再见面难免拌了几句嘴，让人给误会了。”孙佳来还不忘再诛心一把，“你也是，怎么这么没眼界力，造谣污蔑小宋欺男霸女呢？事情真闹开了，大家都得尴尬。” “我、你、你们……” 周凡只觉得哪怕多长了几张嘴巴，也无从反驳回去，最终只得又质问林若楠：“林镇长，你快说话啊，你明明就是被那无赖非礼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了你男朋友……而且，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你有男朋友啊！” “这是我的私人感情，难道还得上报组织、公告天下么？”林若楠不以为然的道：“再说了，女人的气话，你也当真？” “……” 周凡转而又觉得心里头有一万头羊驼在狂飙吼叫。 “就是，小伙子，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难道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的道理吗？”孙佳来补刀已经补上瘾了。 而她的闺女颜希希还顺势往周凡的伤口上狂妄撒盐：“没错没错，女人的话要反着听，这道理连我都懂。” “……” 周凡要彻底悲愤欲绝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三个女的，联袂演绎的反套路剧本，分明是对周凡的心灵开展轮番的暴击！ 最膈应的人是，他堂堂情场老司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挖苦鄙视了！ 这一刻，深感城里套路之深的周凡，反而深深怀念起了青河镇的淳朴民风。 但哪怕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逃回青河镇，他也先想办法过了眼前的难关，否则回头潘局长他们把怨气泄在他的头上，他连穷山僻壤都没着落地了！ “任总，那些都是我亲眼所见，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他们是……任总？”周凡本欲跟任广成求助，却发现任广成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宋澈，充斥了无限的惊怒和怨恨！ “你是宋、宋澈？”任广成发出低沉的声音。 由于宋澈一直是侧对着他们，因此任广成一进来，根本没来得及分辨宋澈的容貌。 但现在离得近了，任广成终于认出了这个“坑子仇人”！ 闻言，宋澈这才*的看了眼任广成，淡淡道：“你认识我？” 他这是明知故问装糊涂。 实际上，在这番见面之前，两人都已经将对方视作头号冤家了！ 冤家路窄、分外眼红。 但宋澈偏偏还装作一幅没事人的模样，更令任广成气急败坏，咬牙道：“你不认识我没事，但我儿子，你应该认识吧？” “我又没住你隔壁，怎么知道你儿子是谁？”宋澈继续理直气壮的装无赖，“再说我姓宋，不姓王。” “扑哧！” 闻言，林若楠率先忍不住乐笑了，孙佳来也是哭笑不迭，心想这家伙损人的本事，要在云州称老二，还真没人敢争第一！ 本想先势夺人，反倒被白白占便宜扣上一顶莫须有的绿帽，任广成的脸色直接涨成了猪肝色，刚要暴怒发作，一脸天真无邪的颜希希又撒了一把盐，“妈咪，为什么住这个叔叔隔壁的，得姓王啊？“ “噗……” 这次连周凡都绷不住笑喷了，但感应到任广成吃人般的眼神，连忙捂住了嘴巴，欲哭无泪得彻底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了。 “任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孙佳来憋着爆笑的冲动，“通情达理”的打圆场道。 “没误会！”任广成快炸了肺，指着宋澈，道：“你还跟我装蒜是吧，我儿子叫任思敏，别告诉我你这么快就忘了咱们之间的账了！” “任思敏，还别说，真有些耳熟……”宋澈故作凝思状，想了半天，恍然道：“噢，有点印象了，就是孟玉刚的那个狗队友吧。” “你骂谁狗呢！”任广成气晕了头，几近失去理智。 “任总，别激动，我没骂你是狗。”宋澈格外诚恳的道。 那一本正经却胡说八道的模样，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而任广成只觉得现在把宋澈千刀万剐都不够解气了！ 还说没骂他是狗，但任思敏都被骂成狗了，变相的就是骂他是狗子爹了！ 如果真能化身成狗倒好了，起码他现在能扑上去咬这挨千刀的祸害一口！ 但如今，有孙佳来坐镇，他不仅动不了宋澈，还得咽下这毕生最大的耻辱！ “任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周凡苦巴巴的道，这上门救美没救成，却是自取大辱了！ 再继续留下来，这日子真就没法过了！ “等着！等着！” 任广成的牙齿都在打颤，眼看斗嘴皮子根本不是宋澈的一合之敌，只得先灰溜溜的回去重整旗鼓了。 第135章 戏过了 “对了，楠楠。” 就当周凡和任广成准备落荒而逃的那一刻，宋澈忽然跟林若楠问了句：“你今晚来这，就是为了见这位任总？” 林若楠暂时没计较那一句肉麻的称呼，斜眼撇了下任广成和周凡转身的背影，道：“我跟任总可不是一路人，不过，我今晚来这拜会的领导，准备商谈的事情，确实是关于他的。” 闻言，任广成和周凡仿佛被施加了定身咒，身子顷刻间绷紧凝固住了！ 来这光顾着吵架了，又被这反套路的剧本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居然疏忽了最要命的关节！ “噢，是要拜见那位领导啊，正巧我现在刚进政府部门上班，或许认识。”宋澈很配合的追问道。 “林镇长！” 周凡连忙转回身，焦急道：“这些事，能不能先搁着别说了，回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周镇长，你这话从何说起啊。”林若楠似笑非笑的盯着周凡，心里头很有一股快意恩仇的舒爽感，“我们大老远从青河镇跑到这，不就是为了向领导申请解决麻烦嘛，这有什么不好讨论的。再说了，该给交代的应该是任总，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我……”周凡的额头快速渗出一层汗液，比起刚刚，此刻更是窘迫得胆颤心惊、神经暴跳！ 若是让外人知道任广成、潘局长和他叔叔周森路齐聚在这吃喝，传扬出去，大家都得有更大的麻烦了！ 由接受商人宴请，只要纪委上纲上线的查起来，诸如权钱合作、以权谋私等罪责，都将一一浮上案头！ 任广成亦是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宴请官员倒还是其次，潘局长曝光，也是其次，最要命的，还是周森路和他在这见面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败露的！ 周森路在检察院正负责他儿子的案子，只要这事传到纪委乃至几个市委主要领导的耳朵里，双规吃挂面是绝对少不了的！ 至于他儿子，再想判缓刑出来，想都不用想！ “没错，该给交代的是我！” 心念急转间，任广成选择了最妥当也是最屈辱的应对方式，他一转身，便换上一副大义凛然的声色：“林镇长，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其实今晚上，是我授意周凡带你过来的，目的就是想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 “我知道，我公司旗下的家具厂在青河镇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违规采伐林木、造成水土流失，我一开始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经过市里领导的提醒和批评，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错误。” “你放心，我明天就让家具厂停工整顿，无条件接受你和镇里干部的责罚和要求，并且开除那些利欲熏心的厂领导，是我管理无方，给你和青河镇干部、百姓们带来了麻烦，在此，请接收我诚心的道歉！” 洋洋洒洒说完这段慷慨激昂、义薄云天的陈词之后，任广成的眼角剧烈抽搐了几下，但最终，他还是咬紧牙关，朝着林若楠微微欠身表达了服软的意思！ “任总真是忍辱负重……呃，不对，我用词不当，应该是深明大义！”宋澈不顾任广成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心灵，“无意间”又多补了一大刀子。 任广成深吸了一大口气，生生遏制住了扑上去暴咬宋澈的冲动，抬起头，道：“林镇长，你看，这事可以了结了吧？” 他这是在暗示林若楠，自己已经给出诚意了，希望林若楠能见好就收，别闹得两败俱伤。 林若楠却深知任广成只是情势所逼，担心对方今晚之后扭头不认人，就道：“孙女士……” “叫我孙姐吧，我都把小宋当干弟弟一样看待的。”孙佳来微笑道。 林若楠点点头，和宋澈来了一下眼神交流，见宋澈无异议，就道：“孙姐，任总和我其实就是一些误会，既然现在任总把话说开了，那不妨你当个见证人，我们之间的矛盾，从今往后一笔勾销。” “当然可以，我一向信奉和气生财的。”孙佳来笑了笑：“任总我也认识有些年头了，他做生意，向来一诺千金，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会做到，任总，你可不会叫我失望的对吧？” “呵呵……自然的。”任广成干笑道，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了好几倍。 他岂会不明白林若楠是故意拉出孙佳来吓唬自己！ 孙佳来身份特殊，有军方背景，和市里不少达官贵人都相熟，如果事后自己再跟林若楠交恶，孙佳来帮忙充当证人把今晚的事情抖出去，他和周森路一样在劫难逃！ 但无论他内心如何的不满和憋屈，此刻，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任人宰割！ 同时，他也在疑惑，孙佳来和宋澈怎么会认识的，看样子，关系还很不错…… 这一刻，任广成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陷入了一个设计好的天大巨坑里！ “那好，大家喝了这杯，就当杯酒泯恩仇了。”孙佳来端起了酒杯。 任广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拿来一个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满一杯。 周凡犹豫了一下，上前也正要有样学样，冷不丁的，宋澈冷哼道：“我的恩仇可还没有泯呢。” 周凡怔了怔，旋即再次悲从心头起。 这挨千刀的王八蛋，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居然还恶人先告状，把自己装成受害者，谁给他的厚脸皮啊！ “周镇长，你作为干部，也得以身作则啊！”任广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周凡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了掩护领导，劳资已经连老脸都豁出去了，你也得以身作则啊！ 周凡只得接过忍辱负重的接力棒，格外艰难的弯下腰，嚅嗫道：“对不住了，宋先生，刚刚是我太冲动，冲撞冒犯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哼，被人大庭广众骂成流氓，我以后怎么在体制发展？”宋澈化身傲娇的小公举，不依不饶的嘟囔道。 周凡：“~！@#￥%……&*（）——+” “好啦，周凡好歹是我的同僚，再说这次若不是他在中间帮着牵线搭桥，我和任总的误会还不知如何收场呢。”林若楠打圆场道，着实为宋澈的拙劣表演而哭笑不得。 “那好吧，看在楠楠的面子上，我大度一回。”宋澈松了口。 任广成和周凡已经几近崩溃的边缘了，给人羞辱了一通，还得陪着笑脸上来迎接二次羞辱，这人生特么的就是苦情戏啊！ 可是，正当他们忙不迭的喝酒想要赶紧遁走的时候，包厢的门豁然一开，传来了潘局长豪迈的声音： “孙总，听说你在这里，真是有缘啊！” “噗！” 任广成和周凡狂喷一嘴。 第136章 奈何我人微言轻 任广成和周凡何止是喷酒，简直要喷血三大升了！ 他们忍辱负重誓要掩护潘局长的存在，结果这死胖子倒好，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遇到这种极品的猪队友，让他们情何以堪啊啊啊啊啊！ 他们一点一点的扭转脖子，看着那个胖嘟嘟的身影绕过屏风，顷刻间面无人色，紧接着又是面无表情，充满了绝望的麻木和空洞。 唯一让他们稍感安慰的是，周森路没有跟着进来。 不过，跟在潘局长旁边的那个壮硕彪悍男子，却令他们萌生了更加不详的预兆！ “老任，你跟孙总在这喝酒，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咦！这、这是……” 潘局长绕过屏风，看到任广成和周凡，刚想找孙佳来打招呼，结果看见围坐在餐桌上的人，不由的呆愣住了。 接着，潘局长就震惊惊惊惊惊了！ “潘局，有缘啊，你也在这吃饭呢。”宋澈率先起身打招呼，同时，微不可察的跟潘局长旁边的颜锐铎眨了一下眼睛。 “我、我、你、你……” 潘局长不止舌头打结，脑袋更是短路了，茫然的看看任广成、孙佳来等人，又转头看着颜锐铎，吃吃道：“颜师长，你们都认识的？” 颜锐铎浑然无事般的说道：“你是说小宋么？他是我拜把子的兄弟，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和孙总不是帮忙把那一桩麻烦摆平了吗？”潘局长呆头呆脑的问道。 刚刚任广成出门英雄救美以后，潘局长便和周森路在包厢里干等消息了。 不料房门忽然被推开，闯进来一个彪悍男子，进门就询问潘局长是否就是任广成的朋友。 潘局长迟疑着承认了以后，那彪悍男子就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孙佳来的丈夫颜锐铎。 对颜锐铎，潘局长虽然未曾谋面，但早已如雷贯耳。 市里稍有地位的人谁不清楚，孙佳来的婆家是云州数一数二的军方世家，丈夫颜锐铎年纪轻轻，就是大军区某集团军的师长了！ 加上颜锐铎还能说出妻子是铂金庄园的股东之一，潘局长当即深信不疑，很客套殷勤的上前结交。 颜锐铎没废话，直言刚刚潘局长友人遭遇的麻烦事，已经被妻子出面摆平了，现在人都在天和厅里。 “既然你来了这儿，便是客人，我老婆有义务保障你们的权益，现在那包厢里，该道歉的人都已经罚酒赔罪了，我老婆让我过来问问潘局长要不要去做个见证。” 就是这句话，令潘局长心花怒放、喜出望外。 没想到他的面子这么大，能蒙颜锐铎夫妇亲自出马。 再一想到林若楠被人强掳过去，现在只怕还余惊未消，正需要自己过去展现男子汉气概，安慰她、保护她、疼惜她！ 在各种虚荣心的驱使下，酒精色意上头的潘局长，很果断的应承了。 倒是周森路还比较警惕，以避嫌的理由推辞了。 潘局长一开始还觉得周森路太怂，但现在进门一看，他先怂到骨子里了！ 看到宋澈，潘局长犹如活见鬼，又瞟了眼宋澈旁边的林若楠，惊慌失措的道：“莫非，刚刚掳走林镇长的，就是宋澈？！” “潘局长，请注意你的用词。”宋澈理直气壮的搂住了林若楠的娇躯，道：“我们是情侣，我拉我女朋友来这吃饭，有触犯了哪条党纪国法吗？” “你们是情侣？！怎么可能！”潘局长的肥硕身躯猛然颤动了几下。 “潘局，别说了，这都是真的。” 任广成上前安抚道。 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也懒得知道了，他只知道，如果潘局长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就得重蹈自己和周凡的悲苦覆辙。 虽然潘局长的脸颊肥肉挺厚实的，怕是也禁不起这么连番的暴击。 “老任，怎么连你也……”潘局长很想说任广成也叛变革命了，但眼看这般诡异的局势对自己极度不利，还是识趣的先闭嘴了。 可是，颜锐铎岂会放过这个被骗进来的蠢猪，朗声笑道：“潘局长，我总没说错吧，我老婆已经帮你把麻烦完全摆平了，该道歉的人，都已经罚酒赔罪了，现在，是该轮到你来表态了。” “我表什么态？”潘局长一惊一乍的道，已然意识到自己钻了人家的圈套。 任广成颓然的叹了口气，帮忙解释道：“潘局长，刚刚，我已跟林镇长达成了协议，即日起关停设在青河镇的家具厂。” 闻言，潘局长的醉意立刻醒了大半，再察觉到周凡不停的跟自己使眼色，一大股寒气顷刻间由脊梁骨涌遍了周身。 别看他长得人头猪脑，但他能够屹立宦海，最大的本领就是洞察力。 就是会看事，也会来事。 现在两个狗子队友接连暗示，他当即明白过来，自己这些人的把柄已经被宋澈他们抓到了！ 什么接受宴请吃喝倒还是小事，最要命的，还是留在外面的周森路！ 周森路一曝光，他们这帮人全得阵亡！ 这时，宋澈忽然把酒杯子不轻不重的叩在了桌上，吓得潘局长再次一阵心惊肉跳。 “潘局，别紧张，我又不是雷公。”宋澈笑得人畜无害，呵呵道：“今晚的事，我长话短说了吧，楠楠是我的女朋友，我听她说青河镇因为家具厂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本来我想出一份力，奈何我人微言轻，现在得知潘局长出面协调，真的是由衷感谢，谢谢你的深明大义、明察秋毫。” “不必谢，不必谢，应该的……”潘局长时刻提防着宋澈的冷箭。 “现在好了，经过你的干涉和教育，任总已经迷途知返，不过青河镇的经济一直不太景气，若是再少了这个纳税大户，怕是短期内楠楠他们这些干部的压力会挺大的。”宋澈皱着眉，懊恼道：“奈何我人微言轻，又帮不上什么忙……” “好了，你不用说了，既然我决意干预此事，就会负责到底。”潘局长真的不想再听到这货说自己人微言轻了，否则自己的胆固醇、高血压毛病全要爆发了。 “这样好不好，回头我看看还有什么项目，尽量协调分派给青河镇方面……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第137章 都在酒里面 任广成都只能妥协求和了，潘局长也只能选择割肉喂狼。 不过，就他这一身白嫩嫩油滋滋的肥肉，不多割一些下来，宋澈又岂能满足。 “哎哟，潘局长真是爽快人，都不用我想办法周旋，你就这么慷慨仗义了，来，我敬你一杯。”宋澈主动端起酒杯，不过，杯里却压根没酒。 潘局长的脸颊肉又抽搐了一下，眼看宋澈端起空杯、却始终没有加酒的意思，顿感满腔的屈辱！ 好歹在名义上，他是宋澈的上级，又是市里排得上号的实权人物，现在如果真折节给宋澈倒酒的话，那他还不如直接被摘乌纱帽来得痛快！ 眼看要陷入了凝重的僵局，周凡眼珠子一转，居然抢着拿起酒瓶子，给宋澈的杯里倒满了酒。 反正他已经丢够脸了，也不差再多丢一点了。 而且，替潘局长承担这羞辱，没准还能讨得潘局长的欢心。 可惜，他着实是自作聪明了…… “潘局长，这是您的。”周凡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了潘局长，好方便跟他跟宋澈杯酒泯恩怨。 本是善意巴结的举动，但落在众人的眼里，却充满了怜悯、嘲讽和怨恨！ 连任广成都无奈的微微摇头。 这个周凡，仕途前程，算是折在今晚上了！ “好！小周！很好！” 潘局长接过酒杯，眼中闪烁着寒芒。 毋庸置疑，周凡触犯了大忌讳！ 他这么做，等于是变相将潘局长推向了受辱的境地！ 潘局长或许对宋澈还会心存忌惮，回过头来不敢轻举妄动，但对周凡，他不介意把这笔账先记在他头上！ 周凡闯了大祸而仍不自知，继续傻兮兮的帮着打圆场：“林镇长，你看潘局长这么替我们青河镇筹谋操心，你和你男朋友也不能太让领导难做对吧。” 林若楠轻轻撇嘴，心想潘局长难不难做还未必，但你当这个出气筒是必然了。 不过，眼看从潘局长这“敲诈”到了这些好处，林若楠也觉得可以见好就收了，就跟着端起酒杯，正想息事宁人，不料宋澈忽然又来了一句：“对了，潘局长，下班前，有人交给我一份文件，初步筛选出了几个供美国瑞辉公司选址的地点，我忽然在想，青河镇的自然资源也很优越，你看要不然也加到选址名单里试试？” 闻言，潘局长端着酒杯的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震得酒水差点溅洒出来。 这小狼崽子的胃口倒是真不小啊！ 替青河镇索要项目还不够，居然还把主意打到了此次招商工作上！ 要知道，这些选址点，可不是领导们拍脑袋就选出来的，除了经过一层层的调研考察，其中还夹带着诸多的利益关系！ 试想，如果云州下辖某个地方能获得瑞辉考察团队的青睐，最终项目落地，当地的经济指数必将驶上快速路，使得当地的群众和干部也受益匪浅。 加上生物医药项目的选址点，只能局限于那些未被过度开发工业化的自然处女地，因此，早在选址地初选之前，一些下面的区县领导就卯足劲的活动开来了。 为的，就是在选址名单上，添上他们的属地！ 潘局长就没少从中牟取好处。 而现在，宋澈托着林若楠，想要空手套白狼在名单上加上青河镇，这实在令潘局长憋屈万分！ 不过转念一想，潘局长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再顺带一些小甜头也无关紧要。 再说只是加到名单里，能不能选上，还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 大不了他找机会从中作梗，一样能让青河镇被淘汰下来！ “只要度过眼前的麻烦，兴许，到时还能顺便报仇雪耻……” 潘局长释然之后，就道：“行吧，回头我跟应市长、肖局长他们提一提，但这最终还得上面领导批准，我不能打包票。”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宋澈主动跟潘局长碰了一下酒杯，笑道：“潘局，我初来乍到，还有许多要学要做的事情，往后还需要你多关照啊。” “好说、好说……” 潘局长忍着摔杯子的冲动，一仰头将酒喝尽了。 接着，任广成径直问孙佳来：“孙总，这下，大家都能满意了吧？” 任广成的潜台词，就是让孙佳来作保，保证宋澈不会再借题发挥。 孙佳来虽然跟任广成已经有了隔阂，但她毕竟是铂金庄园的股东，屁股也不能偏得太明显，因此她微笑回道：“关键还得你们这些客人满意，我只是促成好事，顺便做个见证人。” “好，我信孙总这一次。” 任广成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再看宋澈一眼，免得激起自己咬人的冲动。 可是，他刚转身，宋澈又补了一句：“任总，现在唯独剩我和你之间的恩怨还没泯了吧？” “……”任广成头也不回，但脸色已然铁青了：“不必了，如果我儿子触犯了法律，理当接受应有的处罚，我绝不徇私！” “好，任总也是义薄云天的人！”宋澈端起还剩一些酒水的杯子，道：“我相信，包括葛局长这些司法干部，都会公正严明的处理那起案子！” “小宋，这事回头再说，今日就先这样！”潘局长一看任广成已经气得浑身颤抖，生怕再闹得不可开交。 “行，听领导的，今天这事，都在酒里面！” 宋澈笑了笑，但一个没拿稳，杯子就摔在了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在国内的酒桌文化中，撒酒也是大忌讳！ 这就相当于是给人的墓碑撒酒！ 任广成侧过头看到这一幕，眼睛顷刻间血红。 这分明是诅咒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意思！ “老任，我们先回去，酒劲上头，我头晕了……” 潘局长挺身而出，愣是用肥硕的身躯顶着任广成出了包厢。 而周凡最后尴尬又不甘的看了眼宋澈和林若楠，也灰溜溜的出去了。 孙佳来看在眼里，皱眉道：“小宋，我知道你是想警告任广成，但最后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 宋澈不再玩世不羁，正色道：“被他儿子撞伤的人，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而他还一心想着找人徇私枉法，给他儿子开脱，对生命漠视到这地步，我觉得怎么辱没这些人的尊严都不为过！” 第138章 华无双 今晚这场跌宕起伏的戏码，就此告终了。 宋澈并没有逮到这个把柄就赶尽杀绝。 他很清楚，在权贵圈子，往往有一些规矩和法则，不得不去遵守。 如果宋澈真兴冲冲的跑去纪委揭发了，或许能逞一时之快，但结果肯定不会全如人意。 首先，潘局长他们接受宴请，只要没有查到更确凿的权钱交易内幕，上纲上线来说，至多就是批评处分了事。 而周森路，即便他有心要以权协助任思敏减轻处罚，但这一切都还没有事实的发生，查无实据，除了不让周森路再经手那起车祸案，想来也不可能遭到多少实质性的处理。 最关键的是，他俩还都是市委钱书记的人，无论钱书记是否会大义灭亲，但纪委的人要处理潘局长，肯定也得再三掂量。 至于刘相韬，断然不可能在这些“芝麻小事”上跟钱书记起摩擦。 因此，去告状，结果怎么看，都不可能将这群人一网打尽，还不如抓准他们要息事宁人的紧迫感，趁机敲砸勒索一些好处。 顺便这也能成为潘局长他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短时间内震慑他们得收敛手脚，不敢再轻举妄动…… 唯一要充当炮灰牺牲品的，无疑是周凡。 就凭他间接的导致潘局长受辱这桩蠢事，就休想再安安稳稳的回青河镇了！ 剩下的任广成，他不在体制内，只要不违法，根本没有什么束缚和制约。 再说今晚他是在铂金庄园聚会，若是此事被揭发出去，铂金庄园的声誉必然受损，孙佳来也不好跟其他的幕后老板交代。 权衡各方面的因素，宋澈选择了最有利也最妥当的套路。 目前来看，他拿到的战利品还是很可观的。 第二天下午，林若楠便打来电话，欢喜的告知青河镇已经被通知上了选址名单。 这份名单，将很快递交到省政府，供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参详。 “宋澈，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没有你昨晚及时出手，我不仅可能要身陷囹圄，更不可能拿到这么理想的结果。”林若楠在电话里兴高采烈的说道。 “林镇长，你们这些当官的，总喜欢这么假大空嘛。”宋澈调侃道：“你对我的谢谢，已经说太多次了，但除了口头上的，貌似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酬劳吧？” “……” 林若楠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你想要什么实际的感谢？请你吃饭？” “哥像是缺饭吃的人嘛。”宋澈义正言辞的道。 “那你缺什么……”林若楠的声音愈发的轻微，若是当着面，只怕她此刻的俏脸已经全红了。 她这句话，纯粹多此一问。 宋大医生现在能缺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就是女人嘛。 而且，还得是活的女人。 事实上，林若楠也曾想过该怎么酬谢宋澈的几番搭救。 但思来想去，她发现貌似除了“以身相许”，还真拿不出什么能满足宋澈的酬劳了…… 那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宋澈真的厚颜无耻提出这要求，那么……她认真考虑一下，也未尝不可以。 毕竟，她岁数也不小了，又从未恋爱过，或多或少总有些思春的念头，只是平素忙于公务、还要伪装高冷形象，才克制住那颗早已蠢动的芳心。 宋澈，其实外貌、人品都已经符合了她的心目标准，尤其是宋澈的机敏慧智和慷慨赤心，更是在潜移默化中吸引住了林镇长。 “再说了，昨晚那么一闹，现在里里外外的人都该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了，接下来再想找其他人都难了，不如……给他一个交往考察的机会？” 林若楠又是羞赧又是期许的思忖道。 奈何，宋大医生不解风情的回了一句：“哥现在正是力争仕途进步的关键时期，最缺的当然是政绩，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你的青河镇推荐进了名单里，多的也不指望，就希望你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回头咱们里应外合，把瑞辉公司的这桩政绩揽入名下，也算互利互惠了。” “……就这样？”林若楠隐约听到了左胸口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就这样。”宋澈理直气壮的道：“你还希望哪样？” “……就这样！” 林镇长深吸了一口气，用肯定句结束了这段极端浪费感情的无意义交涉。 敢情这家伙活了二十几年，真的把心思全栓在医学上面了，智商惊人，情商负分！ 现在转行当官了，满脑子又全是升官大梦！ “我得先回青河镇，把这件事跟其他同僚通通气，做好对接准备，下次来市里……我再给你打电话。” 林镇长撂下这句，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显然她是完全不指望这木鱼疙瘩能满足自己某方面的情感需求。 宋澈看着渐黯的手机屏幕，不由的哑然失笑。 其实，他哪里察觉不到林若楠对自己的那点心思呢？ 昨晚散场时，颜锐铎和孙佳来就跟他调侃过，让他可以考虑一下跟林若楠假戏真做。 只是，宋澈目前实在无心扑在儿女情长上面。 倒不是他性取向有问题，而是现阶段的他，的确不适合沉浸在男欢女爱当中。 说白了，他的处境，还很不稳定，未来扑朔迷离，局面凶险难测。 潘局长、任广成，乃至钱书记，哪一个不是在暗中监控着他？ 把林若楠牵扯进来，于己于她，都不好…… “再等等吧，缘分该来，总会来的。” 宋澈很豁达的想着。 这时，手机忽的再次亮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首都燕京的陌生号码。 接通之后，那头传来一阵冷漠的女声： “你是宋澈？” “是我，你哪位？” “我刚到云州，我现在要见你。”那女人似乎是长期习惯了颐指气使，说话带着几分不容商榷的意味。 “姑娘，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我认识你吗？”宋澈一度以为这是诈骗电话。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那女人淡淡道：“你给蛇开刀的视频，我也看过，华荣难道还跟你提过我吗？” 宋澈怔了怔，立时想到什么，还没来得及确认，那女人就道：“那我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无双，华丰药业集团的执行总裁！” 第139章 中二病的豪门千金 老吴巷。 当宋澈开小差回到这里，刚进屋，吴阿姨就迎上来，脸色说不出的诡异，“小宋，里面那姓华的女士，真是你朋友啊？” 说着，吴阿姨还掏出一张名片，道：“这是那女士刚见面时给我的，说约了你在这碰面，我就先让她进屋坐着，可是……她进屋之后直接问我那蛇放在哪，整整快半小时了，她就一直呆在后院，看着那蛇连眼睛都没舍得挪一下。” 宋澈接过名片一看，上面赫然用烫金大字烙印着几行字体：华丰药业集，执行总裁，华无双！ 很中二的名字。 再想起先前那段中二的交流，宋澈着实不知道华荣给自己招惹来了一位如何中二的奇怪女人。 “没事，她找我谈点工作上的事情。” 宋澈安抚了吴阿姨一句，便径直去了后院。 彼时，暖秋，午后光晕笼罩着这片斑驳老旧的深院，尽显静谧与祥和，随着一阵清风拂来，那些花瓣突然就谢了，纷纷扬扬的四散飘落。 在这片光景中，一名娴雅丽质的女子就这么出现在了宋澈的眼帘中。 白衬衫、铅笔裤、黑马尾发，素面朝天，这就是宋澈对华无双的第一印象。 华无双弯着腰身，格外认真的审视着那条已经全面蜕变成蓝色的蛇，直到听到一阵轻咳，方才扭过面容，点漆似的眸子匆匆打量了一下宋澈，点头道：“你好。” “你好。” 一本正经的寒暄。 宋澈缓缓靠近这来历神秘的女子，道：“你就是华荣的朋友？” “不是朋友，按照族谱，他应该算我的堂叔。”华无双纠正道. 其实，早前宋澈结合两人都姓华，就猜到两人可能是亲戚，但从华无双直呼华荣的姓名，只觉得这层关系又没那么简单。 “其实，我跟华荣不熟的，一年到头，能见一次面就不错了。”华无双居然很敏感的洞察出宋澈的心思，又补充了一句。 宋澈纳闷道：“既然你们都不熟，那他干嘛看见这条蛇，第一时间就赶着告知你。” “因为他想讨好我。”华无双没有半点的委婉，很坦白的说道：“我们华家的族系比较庞大，我家这一系，算是混得最好的，华荣那边混得很一般，因此他一直有意亲近我们家。像他能有机会给殷老当警卫员，也是我帮忙引荐的。” 宋澈顿时有几分恍然了。 敢情华荣就是传说中那种名门望族里的旁支。 为了力争上游，只能见缝插针的讨嫡系族人的欢心。 只是，纵然这是事实，这个豪门小姐说得这么直白，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华无双却未感有什么不妥，道：“好了，我这么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你应该也理解我的背景了，接下来我们直接谈正事吧。” 她扭头又看向“蓝蛇宋壁”，相比对宋澈的淡漠，眼神中重新绽放出神采，道：“我对你这条病变的蛇很感兴趣，你愿不愿意……” “不卖！”宋澈很果断的道。 一开始，他是准备等蓝蛇进化完成，就治好它再卖出一个好价钱。 但随着吴碧君母女即将喜迎“拆迁款”，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 宋澈对钱没什么过分的需求，既然吴碧君表态不卖，他也乐于继续饲养。 华无双的细眉一挑，有些诧异的道：“我都还没说干嘛呢，你就这么着急拒绝了……退一步说，哪怕我真要买你这条蛇，按市价，最起码两三百万，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这么多钱，当然心动了。”宋澈笑道：“但我现在没什么大开销计划，又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暂时没必要拿它换钱。” 华无双不由多看了眼宋澈，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待价而沽，但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如果不趁着这条蛇还能喘气赶紧脱手了，等它彻底凉了，你连最便宜的蛇肉价都卖不起。” 宋澈心里一动，心知这女人已经看出了这蛇的病变原委，故作好奇的问道：“那你觉得它最多呢还能活多久？” “最多不超过24小时。”华无双斩钉截铁的道：“蓝蛇，无非是分两种，要么是先天性显蓝，要么是病变导致基因突变，你这蛇无疑是后者，你故意让它拖延着病症，直到肌肤蜕变成蓝色，在我想来，绝对跟仁善搭不上半点的关系。” 宋澈闻言，也不由郑重审视起了这名中二女子。 能够几眼断定这蛇的病变情况，无疑这女子拥有着不亚于自己的医学经验。 华无双大概是觉得自己赢下了这场心理战，嘴角微微一扬，道：“基于以上的分析，我认定你饲养这条蛇，纯粹是冲着金钱利益，而你现在冠冕堂皇的说不愿意出卖，是不是有些虚伪了？” 宋澈忍不住笑了，点头道：“你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我无话可说……” “不好意思，对于处理这蛇的方案，是我临时改变主意的。” 就在这时，身后突兀的传来了一阵娇声。 宋澈扭头回望，只见吴碧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前。 吴碧君微喘着粗气，道：“一开始，是我拜托宋澈故意拖延着这蛇的病情，直到它彻底蜕变成蓝色的，但现在，我反悔了。” 华无双只是很浅淡的瞄了眼吴碧君，面含讥诮的道：“说了半天，你们就是一开始想拿它换钱，后面又产生了感情，舍不得变卖它了吧？” 吴碧君一时无言以对。 毕竟，华无双确实说准了她的心思。 唯独，宋澈嗤笑了一声，道：“看来还是我高看了你，说了半天，你也不过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有哪点说错了吗？”华无双反问道，眼中含着几分倨傲。 她能成为华丰药业的执行总裁，除了家世背景，最关键的，还是他远超于当代医者的渊博学识。 最起码，在国内的生物医药领域，她绝对是站在塔尖的存在！ “你大部分都没说错，唯独说错了一点。” 宋澈叹了口气，道：“你说它最多还能活不超过24小时，但在我看来，它连12个小时都活不过去了，还好，我已经提前给它安排了最妥当的抢救方案。” 第140章 手术直播 华无双闻言，不禁怔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从吴碧君的身后冒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手捧着一个便携式的小恒温箱，道：“宋专家，按你的指示，东西带来了。” “有劳了。” 宋澈招招手，等青年过来之后，他就从玻璃缸中取出了蓝蛇，一把塞进了恒温箱里，同时问道：“医院那边都准备好了？” “都好了，手术室内一切待命。” 青年医生苦笑道：“只是，大家都没给蛇做手术的经验……” “由我主刀，你们帮忙配合就行。” 宋澈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吴碧君很有当家属的觉悟，立刻跟了上去。 今天中午，她接到宋澈的电话，告知今天就得给蛇做手术，于是慌忙请假赶了回来。 其实，早几天前开始，吴碧君见蛇已经完全蜕变成蓝色，就反复询问过何时把蛇的胃部肿瘤彻底切除，但宋澈总说时机未成熟。 如今，看到“干儿子”奄奄一息的模样，吴碧君大为心疼，但得知宋澈很早之前就已经协调医院做好了手术的准备，不免稍稍心安了一些。 唯独，那位中二豪门千金华无双在旁听得膛目结舌，不服一开始的淡定从容，疾步尾随了上去，追问道：“喂，你该不会是现在就要给它做手术吧？” “要不然呢？难道就等它彻底凉了，连蛇肉价都卖不出去？”宋澈没好气道。 “那你为何不早一点给它把手术做了，非拖到这节骨眼？”华无双质问道：“别告诉我，你为的就是等它的躯壳完全病变成蓝色，好让它的价值上涨？” “随你怎么想好了。” 宋澈懒得跟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中二女废话，自顾自的携着吴碧君和青年医生，钻进了救护车。 目送车子驶离，华无双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嘟囔道：“什么人啊，摆明了是唯利是图，还故作姿态……” “这位女士，我想你怕是误会小宋了。” 吴阿姨靠近过来，道：“这段日子，小宋和我女儿，每天都悉心照料着那条蛇，甚至还带蛇去医院做什么放化疗。” “给蛇做放化疗？！”华无双的眉头一拧，隐约猜到了什么。 “对啊，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这蛇长了恶性肿瘤，跟人差不多一个治疗方案，不能着急开刀做手术，而是得先做放化疗，杀灭肿瘤细胞，等符合最好的条件，再切除肿瘤。”吴阿姨解释道：“这些日子，两个孩子，为了这条蛇，那是没日没夜的操心，但愿今天送去手术，能有个好结果吧。” “……” 华无双咬了咬嘴唇，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似乎是恼怒自己的大意，忙问道：“阿姨，他们是要去哪家医院？” …… … 这一天，市人民医院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病患”。 徐乔恩从医以来，给人治病也早感稀松平常了。 病患多，意味着练手的机会多，经验自然涨得快。 但今天，她要负责的特殊手术，对她以及其他几个肠胃、肿瘤领域的外科医生来说，基本都是平生头一遭。 “给蛇做手术，这事说出去，估计全国医学界都得当作谈资了。” “那倒未必，现在人的生活条件好了，养的宠物都当亲儿子似的宠着，我以前就遇到几次给宠物猫狗做肿瘤手术。” “可是宋专家怎么会养一条蛇当宠物呢，更何况那蛇罹患的病，相当于是胃癌晚期了。” “这你就不懂了，那蛇因为患癌，导致基因变异，蜕变成了蓝色，按市场价卖出去，少说也能赚到云州一套商品房。” “啧啧，要这么说，这蛇可真是金贵得很，难怪宋专家最近三天两头带蛇来做放化疗了。” …… 听着手术室内的闲谈，徐乔恩出声提醒道：“大家都认真对待吧，无论是人还是蛇，都是一条生命。” 这台手术，徐乔恩是副手，其他几个医生护士，也基本比较年轻。 毕竟，无论这蛇有多金贵，对于那些主任级别的专家，都不屑于协助操刀。 要不是冲着宋澈的面子，恐怕连徐乔恩这些初级医生也难请得动。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两名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看到前面那名戴着口罩的青年医生，大家立刻毕恭毕敬的称呼道：“宋专家！” 宋澈朝着众人点点头，道：“麻烦大家为我开了一回小灶。” “应当的，举手之劳。” 徐乔恩迎上来，看了眼后面医生手里捧着的恒温箱，道：“蛇的情况如何了？” “经过几次放化疗，肿瘤细胞被消除了大半，胃部的肿瘤体积也缩小了一圈呢，可以确定已经抑制住了肿瘤细胞向其他组织扩散转移的风险。”宋澈阐述道。 这跟给人做肿瘤手术的方案类似。 切片化验确诊之后，并不是越早做手术就越好。 如果恶性癌细胞有扩散转移的迹象，最妥当的，就是先做放化疗，从而使肿瘤分期趋向于早期，即所谓的“降期处理”。 如今，经过一系列的前期辅助放化疗，蛇体内的肿瘤面积大大缩小，从而有条件实施肿瘤的完整切除，也最大限度地限制了肿瘤的远处转移，无疑能获得最佳的疗效结果！ “你说没问题，那就开始吧。”徐乔恩道。 旋即，所有手术成员都纷纷各司其职。 等蛇被放置固定到手术台上之后，麻醉师询问道：“呼吸麻醉还是注射麻醉？” “呼吸麻醉吧，针麻对它吃不消。”宋澈决断道。 等麻醉师上手之后，宋澈戴上显微手术眼镜，先是闭上了眼睛，再次回顾着设计好的手术方案。 徐乔恩默默在旁待命，冷不丁的，手术室的座机响了。 巡回护士跑去接听了几句，诧异道：“确定要这样？好……我跟宋专家他们提一下。” 挂了电话，巡回护士便道：“宋专家，刚刚院长办打来电话，说让我们开启手术直播，有人想要观摩这台手术。” 第141章 瞩目的焦点 “手术直播？没搞错吧？” 徐乔恩率先表达了质疑。 其实，现今手术直播在国内已经比较普及了，一般适用于具有教研价值的大型手术，并有权威专家级医生主刀、且得到患者的允许，供其他医生或医学生观摩学习。。 而现在医院突然下达这个指示，着实有些不合常理了。 这台手术虽然比较特殊，但一无专家级主任操刀，二无太大的教学意义，甚至都不曾正式登记在医院的手术记录中，不过是看在宋澈的面子上，徐天禄酌情通融开了一次小灶。 “这是院长办下达的指示，说是徐院长提的。”巡回护士解释道。 “让我跟徐院长讲……” 徐乔恩刚要找父亲问个明白，宋澈断然道：“算了，有人想看，就让人家看个够吧，反正给蛇开膛破肚，又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宋澈既是主刀，又是家属，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置喙。 巡回护士便打开了手术室内的高清摄像机，调整镜头，对准了手术台。 在拍摄的画面中，宋澈跟麻醉师确认蛇已经成功麻醉，便探手抓来锋利的手术刀，从被徐乔恩拉得紧绷的蛇腹皮肤上切割了下去…… …… “怎么回事？！” 院长办公室内，华无双盯着显示器中的画面，忍不住的杏眼圆睁，称奇道：“怎么会连一滴血都没有？！” 徐天禄在旁苦笑道：“华总，您有所不知，这个宋澈的执刀水准，绝对是属于国内最顶尖的外科水准，我当初第一次看见他做手术，也是吃了大惊，简直跟玩绣花针似的。” 何止是玩绣花针。 在华无双的眼中，宋澈解剖蛇的过程，堪称是教科书级别的经典教案！ 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索，哪怕是外行看了，都能体会到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他真的只有二十四岁吗？”华无双紧盯着手术直播，面色复杂的道。 “我只能说，在医学造诣上，他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徐天禄深深感慨道：“最起码，在我有生之年，他是我见过最出色的青年医生，没有之一！” 华无双沉默半响，道：“那我比你走运一些，有幸见证了两个这级别的天才医生。” 徐天禄又是诧异又是好奇，本想询问普天之下还有哪位天才能跟宋澈相提并论，但看华无双全神贯注于手术，也不敢贸然打扰。 毕竟，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奇女子，身份可谓非同寻常！ 捏着华无双刚递给他的名片，徐天禄仍有些忐忑难安。 在国内医疗圈中，华丰药业可谓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这可不仅仅是一家普通的国资企业。 国家成立华丰药业的初衷，赋予着研发突破众多重大医学项目的使命，甚至在某些医药领域，华丰药业几乎是屹立于国内顶尖的水平！ 而华无双作为华丰药业的执行总裁，医学本领有多高不好说，但她的身份背景，绝对是“国字号高管”中最特殊的之一！ “四九城的华家，果然如传闻的那样，树大根深，遮天蔽日……” 徐天禄暗暗心悸着。 再看着华无双用流光溢彩的眸子望着屏幕中的宋澈，徐天禄也不知道宋澈此番引起这位四九城奇女子的注意，又将迎来多大的造化。 …… 电刀切割皮下组织所散发出的阵阵烤蛇肉的气味，萦绕在手术台周围久久不去。 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还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不知是垂涎烤蛇肉的滋味，还是惊叹于宋专家的妙手。 “蚊式止血钳，从尾部开始夹起，蛇的血液是从尾部开始循环的。” “胸腺在心脏上方的脂肪组织层里，取组织做病理切片，观察是否有癌细胞转移。” “吸引器用最细的管子，把胃里的淤血吸干净……” 宋澈陆续下达完指示，便将手术刀抵在了胃部肿瘤的边缘。 徐乔恩顿时紧绷住了神经。 这无疑是整台手术最关键致命的环节了！ 早前为准备这台手术，她便做过功课，知道蛇体内的血量本就不多，又没有合适的血液补给，因此手术中必须珍惜保留蛇的每一滴血液！ 哪怕宋澈的刀工出神入化，解剖过程中只让蛇损失了很微量的血液，可是，接下来切掉肿瘤的这一刀，必然要造成巨大的创口！ 因此，按照既定的手术方案，当宋澈切掉肿瘤之后，就必须在最短时间内缝合伤口，减少出血量！ 徐乔恩正要拿起持针器待命，宋澈忽然道：“持针器让别人拿着，我在托盘上放了一个小瓶子，你帮我拧开来。” 徐乔恩扭头便看到了那小小的瓷瓶子，依言取来拧开，依稀可见里面盛着一堆白色粉末。 “切掉肿瘤后，你立刻把粉末倒在创口上，尽量洒均匀了！” 宋澈叮嘱道，接着，手起刀落，犹如割牛排一般，十分利索的将蛇胃中的肿瘤给切了下来！ 徐乔恩不疑有他，将瓷瓶子一倒，白色粉末立刻掩盖住了创口！ 随即，她和其他医护纷纷目露惊奇，赫然发现创口处的血液融合进白色粉末，竟是没有再渗露出丝毫！ “呼，成了！” 宋澈放下手术刀，长松了一口气…… …… 与此同时，省迎宾馆。 副省长殷丛云率着一众干部，围坐在会议桌上，通过翻译，正跟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交流着合作事宜。 坐在殷丛云正对面的洋人，正是瑞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艾莫尔。 在翻译官传话的间隙，殷丛云的目光几度掠过坐在艾莫尔身旁的那名华裔男子。 “林文东，华裔医学界的杰出天才，瑞辉公司医药团队的核心领袖，此次考察团队的首席顾问。” 殷丛云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有关此人的主要信息，不经意间，他蓦然想起了另一个超凡绝伦的天才医生。 嘀~ 细微的手机声响之后，只见林文东掏出手机翻看了几眼，逐渐的，脸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过了半响，他抬起头，先用英文跟艾莫尔交流了两句，接着扭头跟殷丛云说道：“你好，殷省长，我个人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能得到贵方的满足。” “请说，林教授。”殷丛云客套道。 林文东操着生硬的国语道：“我想临时更改一下考察的日程安排，第一站，我想先去云州。” “不知道云州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吸引了林教授？”殷丛云好奇道。 林文东飒然一笑：“我刚听朋友说，云州出了一位跟我旗鼓相当的天才医生，我想去会一会。” 第142章 江户川乔恩 国贸中心。 市商务局。 思来想去，潘局长还是决定不能再留宋澈这颗眼中钉了。 原本，钱书记授意他晾着宋澈即可，只要不让这家伙再闹出事端，留他在这个闲职岗位上镀镀金也无妨。 但是，现在潘局长只觉得若是再继续跟这祸害呆一块，自己就得先遭殃了！ 那天晚上遭遇的奇耻大辱，如一枚大钉子一样，深深扎在他的心坎上，令他这几天日日寝食难安、怒火攻心！ 虽然事情已经被揭过去了，彼此也暂时妥协和解，但祸患深埋，难保哪天两人再度发生冲突。 对于宋澈这种光脚又横的萌新干部，潘局长可不愿意损伤到自己的羽毛。 “老任，未免夜长梦多，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握着手机，潘局长阴恻恻的说道。 闻言，任广成也没商量，径直道：“办法是有，但我需要一个契机。” “契机正好有一个，刚我收到消息，那小子请了假，跑回市人民医院说是开展一台手术，具体给谁治病，我还得再打听一下，但我觉得得事不宜迟了，否则错过这个机会，接下来就没机会下手了。”潘局长沉声道：“今天，美国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已经抵达了省城，按照行程，大后天会到云州，钱书记他们可不会容许招商组出岔子的。” 私怨要了结，工作也不能糊涂。 潘局长很清楚钱书记的做派，凡事以稳定压倒一切。 你捞政绩可以，但你如果为了一己私欲，影响正常的工作，无论是否嫡系，钱书记都绝不会容忍姑息！ 因此，潘局长末了又补了一句：“记得控制火候，别对此次招商工作产生负面影响。” “我办事，你放心。”任广成笑了笑。 至于任广成究竟要怎么办事，潘局长就无心干预了。 一来，他要回避一切嫌疑。 再则，他对任广成的整人手段很有信心。 任广成能成为云州数得着的富商，对付敌手的伎俩和经验，可谓是炉火纯青。 像之前商务局的原局长，就是因为一起项目和任广成发生了间隙，任广成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就让那位原局长惹上了一身腥臊，没多久就调职了。 放下电话，潘局长脸色阴郁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想置宋澈于死地，但为了确保自己能顺利在此次招商工作中牟取政绩，他就必须快刀斩乱麻！ “叮铃铃……” 电话冷不丁的响起。 潘局长一看来电，连忙接起来，毕恭毕敬的道：“钱书记，您有何指示？” “你现在马上来一趟我这。”钱书记的语态显得比较凝重：“刚刚收到省里的消息，说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临时要求更改行程了。” “他们不来云州了？”潘局长心里一咯噔。 “来，但把我们云州改成第一站了！”钱书记道：“快的话，可能明天就来了。” “这么急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先来我这，提前做好准备。” “好，您稍等。” 潘局长挂了电话，嘟囔道：“这些洋鬼子也够任性的……等等，如果真的明天就过来，有些事就不好办了。” 潘局长转而顾虑起解决宋澈的计划了。 如果考察团队明天就来云州，期间由于宋澈惹出什么风波，哪怕再小，也可能有大风险。 那一刻，潘局长一度想再给任广成打电话，让他暂缓行动。 但终究还是放弃了。 “反正这小子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除了就除了，想必刘市长那边顾忌正事，也不会太过干涉，反而少了阻力。” 潘局长放下心思，迈着轻快小脚步，便屁颠颠的出门了…… …… “诶，快看，醒了醒了。” 看见恒温箱里的蓝蛇睁开了瞳孔，吴碧君顿时喜悦非常。 “我不是早跟你说了会没事，就你操心个没完。” 宋澈在旁调侃道，但心神也终于松懈了。 虽然手术过程，他确保万无一失，但毕竟蛇和人不同，结果他也不能打包票。 好在，结果不错。 接着，他扭头跟徐乔恩说道：“接下来几天，还得麻烦你多看着，按时给它注射营养液和药品。我这边，瑞辉公司的考察团队快来了，估计会挺忙。” 徐乔恩没好气道：“你真不把我当女的看，万一它咬我怎么办？” “放心，这蛇很怂的，我都管它叫宋壁，就是怂逼的意思。”宋澈笑道。 “宋壁，也就你能取这么个名字了。”徐乔恩莞尔道。 “没事的，反正医院离得近，大不了我上下班来喂它。”吴碧君自动请缨道。 “那也行，反正你也是宋壁的家长。”宋澈随口道。 “……”徐乔恩的妙目一闪，煞有介事的看了一下吴碧君，迟疑道：“你们是……” 吴碧君见状，就猜到她是想歪了，忙道：“你别听他胡说，只是这条蛇，是我们一起捡回来的，我又是他的房东，就一起照料着。” “你们住一起？”徐乔恩的反应又大了一些。 “废话，难不成哥这段日子一直流落街头不成？”宋澈不以为然道：“不过这段合住关系也快结束了，赶在老吴巷被拆之前，我还得重新找落脚点。” 吴碧君犹豫了一下，道：“我这几天也在找房子落脚，要不然……” 话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宋澈看着来电显示，笑道：“你爸又要召见我了，估计那个要求直播手术的家伙，也要开始作了。” 其实宋澈一早就猜到了，要求手术直播的，很可能是那个中二豪门千金华无双。 “回见。” 宋澈挥手出了门。 他这一走，屋内的氛围反而诡谲了几分。 徐乔恩和吴碧君大眼对着大眼，眼中皆泛着不可明说的情绪。 “这个女医生好漂亮啊，而且当她听说我跟那家伙一起住的时候，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吴碧君莫名的有些不安。 “我也先去忙了，有事你再叫我……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吴碧君。” “我叫徐乔恩。” 徐乔恩微笑着点点头，便也推门而去。 不过刚出门，徐乔恩的脸色也莫名的阑珊了。 似有一股紧迫感萦绕在心口上。 “宋壁……姓宋名碧……什么鬼……” 徐医生俨然化身江户川乔恩，很敏锐的分析了宋壁的姓名由来。 脸色臭臭的嘟囔了一阵，又迟疑片刻，徐乔恩便掏出手机，给母亲打了电话。 一边走，一边道：“妈，你先前不是说过在市政府旁边刚买了套三居室的房子吗……没事，就是我看一直闲置着，刚好我有个朋友在找房子租，就想着做一个顺水人情……” 第143章 专利授权 “小宋，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院长办公室内，徐天禄刚想引荐华无双，宋澈便打岔说道：“不过我先说好，如果找我来，还是谈买蛇的事情，还是免开尊口吧。” 华无双眯了眯杏仁眼，似乎有些不喜欢宋澈比自己还要高冷的姿态。 徐天禄也有些尴尬，道：“小宋，咱们先坐下来慢慢谈事，华总身份不俗，专程来见你，想必也是抱着巨大的诚意。” 对宋澈这个“准女婿”，徐天禄可谓是操碎了心。 从宋澈被抽调进招商工作组之前，他又是指导又是疏通，现在得知华无双对宋澈另眼相待，自然也想促成宋澈再获得一位大贵人的赏识。 宋澈知好歹，自然不会辜负徐天禄的好心，笑道：“我当然知道华小姐的诚意很足，否则也不会跟着我来医院，还一直呆到现在。只是，那条蛇，对我而言已经意义不凡，无论多少钱，我都不愿意割爱，想必华小姐也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的道理吧。” “我不是君子，只要是感兴趣的东西，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争取到。” 华无双很中二也很执拗，淡淡道：“但你放心，我现在对那条蛇的兴趣已经不大了，我最感兴趣的，除了你的医术，还有你手里掌握的某些药方子，比如说刚刚给创口止血的药粉。” “开个价吧，我要买这个专利配方。” “你是说止血散吧。”宋澈不假思索的道：“你想要配方，我回头写出来给你就是了。” 华无双原以为肯定要经过一番扯皮，没想到宋澈比自己还要更开门见山，不由错愕道：“这么爽快，你就不先谈谈条件？” “没什么好谈的，你的身份，我大概也知道了，要我这药方子，无非是想拿回去研究，最终达到批量生产投放市场的目标。”宋澈笑道：“止血散谈不上是稀罕神药，作用无非是快速止血、凝固伤口，主要适用于小创口急性出血的情况下，在当代医疗领域，其实推广价值不大，但偶尔还是能派上用途的。” “如果你拿回去，真能把它推广使用起来，未尝不是一桩惠及百姓的好事，也算是给发扬传统的中医药做点贡献。” “你这人倒是很有意思。” 华无双见到宋澈的豁达模样，眼中很难得的流露出赞许之色。 或许宋澈没觉得有什么，但若是华无双身边的熟人，很清楚的知道，这天底下极少有人能引起这位天之骄女的重视。 “只能说我这人识时务，再说了，宝贝上交国家，不是金科玉律嘛。”宋澈调侃道。 “刚夸你两句，就翘尾巴了。”华无双没好气的嗔道，旋即，连她都醒悟了自己的“失态”。 两人今天刚见面，都还谈不上正式认识，但一转眼的功夫，居然就这么自来熟的谈笑风生了。 甚至，一向不苟言笑的她，还破天荒的用上了这么娇柔的口吻…… “咳，重点还是谈买卖吧。”华无双刻意转回正经模式，道：“我不喜欢欠人情，既然你这么爽快，我也不会含糊，我会按照企业内部，针对你这止血散的医药价值定位，给予相应的报酬，五年的专利授权，最保守估计，也有五百万，如果疗效确实好，翻一番也是没问题的。” 宋澈不太明白这些医药的转让授权行情，只是跟徐天禄对了一下眼神。 徐天禄立刻点点头，表示这笔买卖可以做。 要知道，目前国内仿制药的研发费用，普遍为1000万至2000万元，创新药则需要从几千万到上亿不等，并且需要进行长期的市场培育，因此仿制药的回报可以说更快更高。 而中成药的价位则相对较低，更别说这种完全未经市场认可的外敷药。 现在华无双要收购五年的专利授权，相当于是搞仿制药，起步价五百万，确实是良心价了。 毕竟，宋澈仅是给了药方子，回头肯定还得交由华丰药业的研发部门检测、调制以及试药，以达到批量化的目的，更别说还要耗费巨大人力财力去推广市场，这一系列的过程，没个大几千万成本根本下不来！ 再说了，能跟华丰药业这个国内医药领域的国字号龙头企业攀上关系，对宋澈往后的发展，可谓是如虎添翼！ 可惜了，宋澈面对拱手送上来的好处，依然表现得浑若无事般。 按照吴碧君的评价，他这个人就是全无物资欲望，在他的心目中，钱多钱少，只要够用就行。 华无双见状，很努力的试图在宋澈的眼中搜寻贪婪的意味，但结果不免令她有些气闷。 说实话，她很想看看到底有什么能打动这家伙的心志。 在她的认知里，有欲望的人就必定有弱点，但若是宋澈真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无疑深沉得有些可怕了…… “写药方子，顺便给我个卡号，最迟明天，我会让人打五百万给你，就当作定金了。” 华无双很显然是搞医药生意更胜于医学专业，很干练仔细的道：“合同我也会让法务部尽快拟好，对了，你这药方子还没申请专利吧，那回头顺便在专利申办委托书上签个字、按指纹，我会一条龙帮你搞定的，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徐院长，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着，华无双从坤包里掏出GUCCI钱包，刚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但迟疑了一下，又塞回去，转而道：“我报私人号码，你记一下，如果往后你还有什么好的药方有兴趣转让，可以找我，价钱好说。” 徐天禄忍不住摸了一摸揣在口袋里的那张烫金名片。 亏他刚刚接到名片还受宠若惊、如获至宝呢，敢情上面的联系方式，只是公务号码，估计打过去，只是助理秘书接的。 宋澈却始终保持不卑不亢，默默记下了华无双报的号码。 “脑袋瓜子确实很不错。” 华无双见宋澈对记忆力这般有信心，也没太诧异，站起身，道：“能办事又会做事的聪明人，很少见了，最起码在医学领域，你是第二个值得我高看一筹的同龄人了。” “那第一个呢？”宋澈好奇道。 “第一个，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华无双露出一丝很邪魅的笑意，便潇潇洒洒的离去了。 第144章 香蕉人 如华无双所说，两天后，宋澈就见到那位“排在自己前面”的老兄。 看着在一众官员陪同下走进市政府大院的瑞辉公司考察团一行人，宋澈的目光率先锁定了一帮洋人中间的那名华人。 和先前在资料上看到的照片，林文东的本人无疑更加年轻帅狼，尤其显得英姿勃发，妥妥的精英风范。 宋澈挺有兴趣想跟人交流沟通一些生物医学的心得经验，可惜，他根本没这机会。 人家林文东是考察团的顾问专家，宋澈也是招商工作组的顾问专家，奈何待遇差别太大了。 当一群人进了大型会议室，林文东直接被邀请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而宋专家……好吧，拣个塑料凳，自觉的窝在角落当小透明罢了。 “在这里，我代表云州市委市政府，再次诚挚欢迎艾莫尔先生以及瑞辉公司的高层领导们，希望能带给诸位一次圆满和谐的考察经历。” 副市长应立文隔着会议桌，脸上淌着热情的笑容，打了一个开场白。 政府这边的翻译本想传话，林文东开口笑道：“就由我兼任翻译员吧，我的国语还不错，传达的意思应该也能更准确。” 应立文的眉头一挑，煞有介事的多看了两眼林文东。 早前的资料上，他就注意到了这名华裔医学天才。 但和诸多官员类似，他对林文东的顾问角色，远不及对艾莫尔这些高管来得重视。 而现在，林文东主动要求充当翻译，再看见艾莫尔十分坚决果断的点了点头，他大体瞧出了林文东在这个团队里的特殊地位…… “林教授，久闻盛名，今天一见，果真是卓尔不群的人杰。”应立文立刻调转策略，尽可能的拉拢关系。 哪怕不说人家的身份地位，单说接下来的洽谈沟通，应立文就得仰仗林文东的翻译传话作用。 “应市长客气了，虽然我从小生在美国，但对华夏始终是怀着敬畏之心，比如在医疗领域，华夏迄今取得的进步，就值得我们瑞辉公司特别重视，这也是我们此番来到贵国加强合作的初衷。”林文东操着生硬的国语回道。 闻言，现场这些有点眼界力的官员们，都看出了林文东拒绝了应立文抛出的橄榄枝！ 美国人做事就是这样，干脆务实，不讲虚情。 林文东表明自己生长在美利坚，进一步明确了他美国人的身份，甚至在他的思维里，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一名华夏人看待。 他来华夏，就是代表瑞辉公司的利益，洽谈合作事宜。 至于人情高帽，还是免了吧。 唯独宋澈看出了其他的信息。 按理说，纯正美国思维的人，说话都是直来直往。 而林文东这一招，分明夹藏着几分打太极的意味。 鉴于林文东的祖父是老中医，儿时又成长在唐人街，估计还是熏染了不少华夏的处世哲理…… 应立文讨了个没趣，难免有些不愉快，但依然陪着笑容，道：“林教授所言极是，我们云州乃至华夏，都是抱着十二分的诚意，希望能促成彼此间的合作，给双方都带来切实可观的利益。而且，我听说贵方抵达省城之后，主动跟殷省长他们提出更改行程，将我们云州作为考察的第一站，想必贵方也是很重视我们这个潜在选址地的吧？” 林文东先跟艾莫尔翻译了一下，艾莫尔听完后，快速用英文回了几句，伴随着一个抬手的动作。 “艾莫尔先生说了，他对省政府提供的几个选址地，都保持先观察再筛选的态度，并不会轻率的将所有精力集中在某一个选址地，所以，目前你们云州和其他几个城市，都在我们的雷达上，并不分主次。”林文东又不客气的泼了盆冷水。 “……”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应立文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这姿态，摆得未免太高了，连最起码的客套都不留一点余地。 还是圆滑的潘局长出来打了圆场，笑道：“那是当然，省领导将几个选址地提供给贵方，自然是抱着一视同仁的想法，我们也很愿意拿出过硬的实力和十足的诚意，向瑞辉公司展示我们云州相比其他选址城市的优势，争取将生物药厂留在云州！” 林文东又跟艾莫尔交流了一通，最终点头道：“那好，鉴于我们此次的行程比较紧张，我们午饭之后，就立刻启程考察云州的几个具体选址点，还希望贵方提前安排好。” 这段话，等于宣告初步接洽可以结束了。 本来准备了一箩筐套话的应立文等人，只得怏怏不快的起身目送考察团一行人离开。 不过，在出门的时候，林文东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宋澈，但转眼掠过，并无丝毫的表示。 宋澈也仿若无事的跟其他小跟班干部一起默默的出门了。 等会议室只剩下几位主要领导了，应立文当即一掌拍在桌上，没好气道：“这群洋鬼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潘局长、肖局长等人对此皆是深有感悟。 招外商，这种情况真的不要太普遍。 虽说华夏早已在世界上站起来了，各项领域都跨入了国际一流水平，但一旦涉及到吸引外商，一样改不了让软骨头的毛病。 其实，这种情况，近些年已经大有改观了。 奈何瑞辉公司是世界医药行业的龙头，又涉及生物医药这种国内急需的高端技术行业，在政绩和上级的双重压力下，应立文等人只能选择“纡尊降贵”。 “应市长，我觉得那个艾莫尔玩这一套，无非是想逼咱们尽可能的提高招商待遇，司空见惯的老伎俩了，只要给足好处满足他的胃口，那什么都好说。”肖局长很有经验的分析道。 应立文点点头，道：“我当然清楚，但反而是那个香蕉人，看着不好对付啊。” 香蕉人，大意指黄皮肤白人心的华裔人。 “难道你们没发现，艾莫尔从一开始，就把会议的主导权交给了他，简直是言听计从……”应立文沉吟道：“依我看，这个香蕉人，还是一个华夏通，是瑞辉公司秘密准备的杀手锏，来对付咱们的！” 第145章 举报信 有句话说得好，最强大的敌人，往往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现在，站在以应立文为首的招商工作组面前最大的“敌人”，不知不觉间，竟成了那名华裔天才医生林文东！ “通晓国内情况，又深谙医学，这个顾问，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又顾又问了！” 市委一号楼的一号办公室内，市委书记钱未来听完应立文的汇报，不由的哂然一笑。 接着，他扭头问坐在一旁沙发区的刘相韬，道：“相韬市长，你怎么看这个华裔同胞？” “看不准。” 刘相韬道：“先前关于他的资历太少了，只知道他是这几年蹿升到瑞辉公司研发部的核心成员，原本以为他此次陪同艾莫尔他们来华考察，只是提供一些专业领域的辅助性建议，谁想到居然是一个参谋长的角色。最棘手的是，我们根本不清楚这个林文东对选址有什么偏好和要求。” “确实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弄得形势比较被动。”钱未来摇头道。 应立文赶忙自请罪：“两位班长，这都是我的失误，在此之前，没有做到通盘调查。” 原本他还盼着能靠这机会捞一笔大政绩，结果现在闹到这般局面，若是回头错失了这项目，他的责任首当其冲！ “算了，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只能说这些老外也学会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钱未来勉励道：“接下来你先陪同他们考察，如果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在不违反大框架的前提下可以酌情答应，有拿捏不准的，再回来跟我们商量，但切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趁着钱未来给应立文面授机宜的空隙，刘相韬则好整以暇的翻阅起了考察点名册。 这场面颇有些耐人寻味。 按常规，招商引资工作，主要是政府这边主要负责，党委口则负责大方向的指导。 但现在，刘相韬不仅带着应立文来找钱未来协商，还让钱未来全面插手到招商工作中，不得不说，这里头透着很特殊的政治意味。 应立文作为当事人，哪里不晓得，刘相韬是向钱未来释放和解合作的信号。 先前谢束望、孟玉刚等干部因罪而相继落马，导致市委市政府的上空笼罩了一层阴霾。 即便这些干部都是咎由自取，但由于任上时，他们基本都是靠拢着钱书记这一山头，而刘相韬以铁腕狠手处理掉这些违法干部之后，免不了要重新掂量起和钱书记的关系。 甚至，云州体制内外都一度冒出各种版本的传闻，说刘相韬要跟钱书记掰腕子，乃至争权夺利了！ 但现在，刘相韬的大度表态，无疑将这段“剑拔弩张的关系”彻底缓解了。 这两大山头，借着此次招商工作，大概是向云州政坛释放一个信号：团结一致，以大局为重！ 钱未来也是有胸襟气度的人，自然懂得投桃报李，刷完存在感之后，很诚恳的征询刘相韬：“相韬市长，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尽可以说，我们市委会全面支持政府这边的工作。” “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了，班长管大方向，具体的工作落实，我把把关就差不多了。” 刘相韬的豁达，令氛围更显和睦和谐。 这一下，钱未来反倒有些过意不去，想了想，问应立文：“对了，咱们这边的那位顾问专家如何了？” 应立文哪敢说自家的顾问专家全当摆设了，搪塞道：“宋专家第一次参与这种工作，碰头会议上说自己本着学习观察为主，我本人则是希望他能发挥大作用，给招商助一臂之力。” 钱未来当即听出了宋澈在工作组的地位不太乐观，再一想自己授意潘局长警惕宋澈胡来，怕是进一步促使了宋澈被孤立。 “宋专家，我做过多方打听了解，是个很不错的青年俊杰，市委市政府委任他参与此次的招商工作，本就是抱着选贤任能、提拔栋梁的初衷，你现在作为他的直属上级，理当多给机会让他施展才华，不要怕他犯错。” “我明白，我绝不会埋没人才的。” 应立文赶忙表态。 对宋澈，他既无好感也无恶意。 如今两大山头都想栽培提拔宋澈，他自然乐意做这顺水人情。 钱书记借着提拔宋澈，积极反馈了刘相韬的善意，正想要圆满结束此番小碰头会。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外间的秘书探进脑袋，道：“钱书记，贺书记有事找您。” 钱书记和刘相韬对了一下眼色，不动声色的招了下手，接着，秘书便把贺书记请了进来。 作为市纪委书记，贺书记的突然造访，无疑有些不寻常。 正值上班时间，打秋风是不存在的，按照惯例，很可能和干部的纪检工作有关！ “钱书记，那我先告辞去找考察团的那些人了。” 应立文嗅到了异常，可不敢逗留趟浑水。 可是，贺书记一见到他，仿佛屠夫见到了豪猪，立马抬手拦住，道：“应市长，正巧，我来找钱书记谈的事情，和你有关系。” 闻言，应立文顿时虎躯一震、腰身一颤、眼睛一瞪。 自己虽然被绰号“三不官员”，但一向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不做事，也不会做错事。 尤其现在是仕途关键阶段，貌似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吧！ 刘相韬看乐了，道：“应市长，别紧张，人家老贺不是冲着你来的，否则现在应该是直接请你走，而不是留你了。” “喔……” 应立文醒悟过来，又长松了一口气，苦笑道：“贺书记，麻烦你下次有事找我，能先一次性把话讲全吗？” “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可紧张的，我是搞纪检的，又不是阎罗王。”贺书记撇嘴道，旋即脸色一凛，道：“但我眼下要跟钱书记、刘市长汇报的事情，还真跟你有些关系，你也一起听听吧。” 说着，贺书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放到办公桌上，道：“刚收到一封举报信，举报的对象，是市卫生局下面的一个副主任科员，叫宋澈，目前在对接瑞辉公司的招商工作组任顾问专家，我想几位同僚，对这小同志应该都不陌生吧？” “……” 办公室内的和谐氛围，顷刻间荡然无存！ 第146章 歪风吹啊吹 应立文刚松出去的气，立马又倒吸了回去。 他先往左看看钱未来，再往右瞅瞅刘相韬，最后，目光落到了桌上的举报信。 “贺书记，这举报，是不是有些不寻常啊？” 见两大山头都暂时缄默、没有表态，应立文只能自己接过话茬了，“宋澈，他被提拔为副主任科员，满打满算才半个月，又没有实际职务，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人举报了呢？” 别说他这层面的高官了，哪怕是稍有些体制经验的公务员，也能一眼瞧出这举报信“不合规矩”。 举报官员违法乱纪，倒是没问题，但前提是，这个被举报的官员最起码得有违法乱纪的“本钱”。 以权谋私这四个字，就很鲜明的概括出了这个逻辑。 而宋澈，一个非领导职务的官场新丁，目前连一个正式名分都没有，只是在招商工作组挂了一个虚职，至于权力……拉倒吧，没成小透明就算官运亨通了。 “再说了，还直接把状纸递到了你这，没道理啊。”应立文说着，便察觉到了几分诡谲。 面对应立文的质疑，贺书记只简单回道：“这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闻言，应立文的眉头一挑，而钱未来和刘相韬则直接的摇头失笑。 “看来又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这股歪风，冲着一颗小树苗算怎么回事。” 钱未来的脸色颇有些玩味，抓来举报信，掂量了一下，递向了刘相韬，“刘市长，宋澈是卫生局的干部，被人举报了，理当是你们政府的事，你有第一时间的知情权。” 能干到市委书记这段位，处世哲学已经远非普通人能比拟了。 区区一名针对副科级干部的匿名举报信，荒唐至极，简直是对他们这些政坛大佬的智商侮辱！ 这到底是举报的人傻，还是以为领导们傻？！ 因此，钱未来很果断的将这个影响和谐的炮竹（响声大威力小）转交给了刘相韬处置。 一来，宋澈是刘相韬钦点的人。 二来，算是反馈刘相韬的善意。 “像这种匿名举报信，我们纪委每年收到的，都能按吨算了，其中不乏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中伤污蔑。”贺书记趁着刘相韬接过信封阅览的空隙，补充道：“本来像这样的举报信，我顶多是责成卫生局内部调查核实一下就差不多了，但里面涉及的问题，和此次瑞辉公司的引资工作有关，我怀疑这葫芦里卖的药不一般，因此专门带来给几位老兄把把脉。” 听着贺书记不失风趣的评判，应立文默默的点了个赞。 哪怕贺书记真是云州官场的鬼见愁，那也是判官钟馗这级别的。 一眼断定这举报信暗藏猫腻，没有着急兴师动众，而是直接开诚布公的跟同僚们内部挑明了，大家再审时度势、揪出真鬼！ 不过，当刘相韬看完举报信的内容，眉头立时拧成了川字，径直丢回到桌案上，道：“其心可诛！” 应立文凑过去看了几眼，脸色也直接拉长了。 举报的内容大概，就是宋澈和云州某个镇的美女干部有染，并且动用自己的背景关系，硬是将这个美女干部的镇子填上了此次瑞辉公司的考察名单！ 哪个镇的哪个美女干部，暂且不表。 就说宋澈是动用了背景关系、在选址名单上做手脚，就着实是心怀叵测了！ 在这里，他们谁不知道，宋澈的背景关系，就是市长刘相韬！ 这变相的，就是要把刘相韬也拖进水里去！ 如此一来，哪怕大家都认定这匿名信的动机不良，但涉及到市长，无论刘相韬本人，还是贺书记这些同僚，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钱书记也迅速浏览了一下举报信，沉声道：“刘市长，你别跟这种宵小之辈置气，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就是因为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才更需要以正视听了！” 刘相韬气极反笑：“钱书记，你刚还说别被那些外商牵着鼻子走，一转眼，我的鼻子就被人牵住了！” 应立文忿然道：“依我看，这是试图破坏我们云州班子的稳定，以及此次招商的工作，必须揪出这个恶鬼，绝不能轻饶！” 贺书记摇头道：“怕是不容易，这个恶鬼敢耍这把戏，就是掐准了我们的态度，如果我们不中他的下怀，以我的经验估测，回头没准就闹出一则舆情事件，比如说‘美女官员以色牟取政绩利益’。” 刘相韬等人皆是默然。 按照这年头的舆情尿性，贺书记的估测，确实可能性不小。 “而这可能还不算最大的，几位老兄想一想，如果瑞辉最终没有落户咱们云州，到时候总结问题、划定责任的时候，这锅该会被谁背过去？”贺书记很老辣的分析道。 应立文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发凉的后背，又看看钱未来、瞅瞅刘相韬，心想这口锅，除了自己，还得扣住不少人吧。 “查吧！” 刘相韬忽然做出了决断：“既然是歪风，那我们不妨先随风向往前走两步，也方便摸清楚风头究竟在哪里，最后追根溯源、一网打尽！” “同时我事先声明，如果宋澈真的存在涉及违法乱纪的行径，我绝不会姑息的！” 看到刘相韬表态了，钱未来想了想，道：“那要不这样吧，应市长，你先找宋澈单独谈一谈，先核实这举报信上涉及的具体当事人，再联合纪委一起核实举报的真实性，在此之前，也不用着急暂停宋澈的职务，该派给他的工作一切照旧，免得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寒了小同志的心。”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应立文忙道。 但其实，他依旧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 如果真查出问题，等于是打刘相韬的脸。 如果没查出问题，某些人怕也挂不住脸。 比如说…… 应立文看着钱未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潘局长那张弥勒佛般的微笑。 再联想到潘局长和宋澈的恶劣关系，只怕这举报信跟他脱不了干系！ 等人都散去了，钱未来又沉思了良久，忽然抓起电话，拨了潘局长的号码。 可是，当要拨最后一个键的时候，钱未来犹豫了。 最终，他放下了电话。 “但愿你可别学孟玉刚、谢束望这些人啊，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第147章 喧宾夺主 接下差事之后，应立文便寻思起该如何找宋澈喝茶谈话。 直接说“你被举报了”肯定不妥，思来想去，应立文还是决定给予适当的暗示，让宋澈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主动坦白自己的近期情况。 现在纪委没有直接上阵，摆明了就是给宋澈和大家一个缓冲余地，争取把这起小变故扼杀在萌芽中，不至于影响到招商工作。 不过，给予他和宋澈的时间和机会也很紧迫了。 这几天，他和整个招商工作组都得绕着瑞辉考察团在转。 “好巧不巧，逮到这个时间点上举报信，存心是想逼着大家快刀斩乱麻，也更容易忙中出错……” 应立文岂会读不懂幕后黑手的用意。 虽然他一向趋利避害，但也不愿意窝囊得给人当刀子使。 更何况，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导致项目黄了，他的政绩和利益一样要受损。 当下，他便记恨起这个挨千刀的始作俑者！ “老潘……” 应立文一边坐车离开，一边在手机上翻出了潘局长的号码，沉吟片刻，他便拨通了电话。 “应市长，您有什么吩咐？”潘局长的声音依旧和气。 “考察团的人安顿得如何了？” “已经吃过饭了，正在酒店房间休息。” “那行，下午一点整，我们到酒店集合，然后按照行程走。” 应立文叮嘱道：“对了，老潘，你顺便帮我转告宋澈，让他一块陪着。” “……”潘局长默然了片刻，颇为诧异的道：“应市长，这会不会没必要啊，宋澈作为顾问专家，只是在医疗方面有些能力，招商引资这些事，他压根不懂，带着他，恐怕还会帮倒忙。” “而且我说句不好听的直白话，宋澈当初在人民医院工作就没少折腾惹事，年轻人嘛，眼高手低、意气用事，就跟身体里长了瘤似的，不闹腾就憋着慌，要知道，钱书记他们就反复提过，工作小组务必要讲究团结和谐，绝不可生乱子……” “这事就是钱书记提的！”应立文一听潘局长搬出大boss，直接反将了回去：“钱书记刚刚找我谈话的时候，就明确提及过宋澈，叫我们得敢用多用善用这样的年轻干部，给他容错的空间，你需要再打电话确认一下吗？” “呃……不用，应市长，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也是太紧张此次的招商工作了，但既然您和领导们都主张了，我无条件的坚决服从和配合！”潘局长忙不迭的改口道。 挂了电话，应立文的脸色更显阴沉。 要说这股歪风跟潘局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打死不信！ 事实上，当看到举报信，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潘局长。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把潘局长列为嫌疑人。 毕竟如潘局长所言，宋澈之前太能折腾，树敌不少，还多是一些有权有势的，即便大部分都被绳之以法了，可这些仇敌还有亲友圈子。 以这些人的背景能量，要炮制这起事件，还是易如反掌的！ 而潘局长，跟宋澈顶多就是有一些稀松平常的间隙，再说大家现在都是一条船上，怎么也不至于在船上点火。 但是，刚刚应立文只是试探了一下，要求带着宋澈一起陪同考察，潘局长就如此急切的表示反对，由不得人不心生疑窦。 “时间点把握得这么精准，更关键的是，还精准考虑到了钱书记和刘市长的微妙关系，如果这两大山头，真是对立关系，现在这幕后黑手把刘市长也拖下水，正常来讲，无论是钱书记借题发挥，还是刘市长明哲保身，宋澈都百分百要成炮灰弃子……这伎俩看似拙劣，但实则深藏杀机啊！” 应立文暗暗感慨着，嘴角露出一丝深意笑容。 “可惜百密一疏，他们显然是没想到，这两大山头在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还是很默契的，现在大家蹲一个战壕一致对外，谁成炮灰还不一定呢！” 应立文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解决一切隐患，争取将瑞辉建长这桩政绩攥在手里。 谁若要坏事，他就解决谁！ …… 下午一时许，考察行程正式开拔。 一连两天，应立文为首的政府代表，陪同艾莫尔等考察团逛遍了云州的几个潜在选址地。 这些潜在选址地，无外乎一些自然资源优越的地块。 艾莫尔这些洋人，显然也对此司空见惯了，一路上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没有提出大问题，也没有表现大兴趣。 宋澈将这些细节看在眼里，明白这些洋大人，打定主意是要待价而沽，不拖到最后关头，看清各方给出的底牌条件，他们绝不会轻易松口签字！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筹谋顾问，林文东倒显得很轻松随性，犹如一名游客，不时的拍照，还询问向导各种地方情况。 但每次潘局长他们一提到投资合作等事宜，林文东就三缄其口的打马虎眼了。 这让应立文他们，更意识到了这个“华夏通香蕉人”的棘手。 看样子，如果不想方设法撬动这位顾问的心思，他们这一番的心血都得化为乌有！ “好了，看完这一处，只剩最后一个地方了。” 考斯特大巴车上，林文东翻阅着资料，道：“青河镇……听这名字，应该就是挺青山绿水的地方吧？” “是的，这算是距离我们云州市区最远的辖镇之一了，自然风景优越，水网密布、林木茂盛，迄今为止，仍未受到太多的工业污染，主要以绿色产业为主……” 招商局的肖局长很详实的阐述道。 他还是做了不少功课，将几个潜在选址地的情况，全都烂熟于心。 可是，正当他准备再隆重推介一下，林文东却放下资料，意兴索然的道：“那估计跟前面看过的几个地方差不多，而且又距离主城区太远，交通不便，经济落后，基础太差，已经没太大的考察意义了，依我看，干脆取消这个考察点吧。” 接着，不顾肖局长等人的懵比脸色，林文东径直用英文跟艾莫尔等同僚沟通了几句。 只见艾莫尔他们也附和点头，对青河镇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期许。 第148章 我也是专家顾问 “不好意思，各位，艾莫尔先生他们也认为这个青河镇的路途太高遥远，并且从资料中，并没有看见什么亮点优势，因此都提议直接取消这最后一站行程。” 林文东虽笑得彬彬有礼，言辞中却分明透着不容商榷的意味：“还是很感谢这几天，各位的陪同和款待，这一次云州之行，我们谨代表瑞辉公司深表荣幸和满意，我和艾莫尔先生，也会将意见写入报告递交董事会审议，预祝我们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见状，一众官员们又是诧异又是震惊。 这既定的剧本，说改就改了？ 而且，听这潜台词，瑞辉落户云州的希望应该是不大了。 尤其后面这段话，更像是女人给追求者发好人卡，说你是好人，可惜我们不合适。 这一瞬间，连应立文的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这喧宾夺主的戏码，未免演得太过了！ 无论这次招商成活不成，最起码，他们云州上下是费了巨大心血安排了此次考察行程。 但是，作为客人，林文东等人连最起码的礼节都做不到，不仅直接拒绝了下一站的考察地，还变相的表达要提前终止考察，着实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林教授，我多嘴说一句。” 这时，潘局长忽然挤上来，陪着笑脸道：“是这样的，这个青河镇，其实是最后时刻才递补进名单的，算是我们市里领导，给这些弱后地区的一种扶持，起码我本人从开始就不抱希望，既然您也这么认为，那我是觉得你们这么主张是很合理的要求……不过，先前看的那几个潜在选址地，我个人觉得都挺不错的，很符合你们建造生物药厂的要求，要不您和艾莫尔先生他们先回酒店再研讨一下？” “当然了，如果贵方还有什么要求和意见，大可以一并提出来，只要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我和市领导们都会酌情采纳的。” 这一幕，看得宋澈颇有些啼笑皆非。 人家都不领情了，你潘局长还使劲把脸凑上去巴结讨好，也不知道是该说利令智昏，还是能屈能伸。 对于合作，宋澈一向信奉开国伟人的那句经典语录：以斗争求团结则团结存，以退让求团结则团结亡！ 现在瑞辉考察团摆明了是想摆高姿态，从云州政府这索取更大的好处利益，若是一味的妥协退让乃至满足，最终只会让这起招商引资，效仿曾经的丧权辱国条约！ 但凡有点节操骨气的官员，也断然不会被人肆意骑在脖子上作威作福。 应立文也是如此。 因此，在潘局长示弱之后，他皱眉道：“潘局长，这几天，我们的诚意，想必林教授他们都已经看到了，我们无需多言，想必他们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潘局长被自己人摆了一道，反倒有些挂不住脸，正欲挽尊，林文东笑道：“应市长说得是，此番磋商，本就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我们瑞辉公司，一向秉承开放的态度，认真对待每一个有合作意向的伙伴。”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云州如果给出的合作意（利）向（益）不够，那我们大可以找更有诚意的地方政府。 空气中的*味陡然凝重了几分。 双方的话事人都带了赌气的意味。 其余人见状，只能默默接受了此次合作破裂的结果…… “林教授，能否容许我插一句话？你口口声声说要平等互利，可我怎么听着像是在敲诈勒索呢？” 微妙之际，从大巴车的角落位置飘来了这么一句，令场面愈发剑拔弩张。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宋澈已然站了起来。 林文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笑道：“说我在敲诈勒索……敢问这位先生是？” “不好意思，林教授，这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年轻小干部，初生牛犊，说话没大没小的。”潘局长连忙抢台词，又扭头训斥道：“宋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不快跟林教授他们道歉，这儿岂有你说话的资格？！” “我是工作组的专家顾问，按理说，应该有一定的发言权吧。”宋澈面不改色：“比如现在让潘局长你诚惶诚恐的林教授，不也是专家顾问的角色嘛，人家可以颐指气使、一言九鼎，我连评判是非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潘局长气结得语塞了，只得向应立文求助：“应市长，你看看，当初我总没说错吧，这小子就是一根不省事的刺头，居然如此诽谤外商，若是因此事损坏合作谈判，这责任我们可担不起啊。” “如果宋专家能把话讲得在理，那姑且先听听也无妨嘛。”应立文颔首道。 他早看林文东不顺眼了，反正此次招商已经希望渺茫了，也无所谓让宋澈再加一加戏了。 甚至说得难听点，一旦合作破裂，起码还能多一个背锅侠。 林文东也符合道：“对，就让他继续说，刚刚他说他是你们这个招商工作组的顾问专家，那倒是挺有意思的，这几天，我们可是从未听闻过你们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临别之前，我个人很乐意再听听他的想法。” 接着，林文东凑到艾莫尔的耳畔，用英文快速低语了一番。 艾莫尔打量着宋澈，径直冷哼了一声。 他连副市长都没放在眼里，哪会在意一个不入流的小干部。 但是，林文东既然把话传给他知道了，如果宋澈现在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回头这口黑锅，首先就得扣到他的头上了！ “excuse-me（很抱歉），Ithinkyouretoounbusinesslikeandinsinceretonegotiate（我认为你们太缺乏商业精神和谈判诚意了），” 宋澈下一刻开口说出的娴熟英文，却令所有人为之一怔。 （为方便阅读，下面宋澈的英文交流直接用中文诠释） “我只问一句话，如果林教授生了重病，在一家专业大医院检测后，需要花费几十万乃至上百万治疗。再接着，林教授跑去找了一个街边小诊所的医生，对方声称采取保守治疗，只需要大医院百分之一的花费，却一样可以保住性命。” 宋澈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时候，林教授会如何选择？” 第149章 反将一军 林文东的眉头一扬，非但没介意宋澈咒自己得重病，还饶有兴趣的用英文回答道：“具体病症，具体分析，你都没说我得什么病，我怎么回答你？” “林教授的病史，想必不用我公开说出来吧？”宋澈似笑非笑道。 闻言，林文东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道：“你直接说，大家开诚布公，不用拐弯抹角。” “先天性肠道畸形！” 宋澈径直吐出了一个名词，道：“如果我没估算错，林教授刚出生的时候，曾经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巨结肠，还做过了造瘘手术。” “……” 林文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 艾莫尔在旁追问道：“林，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文东点点头，又沉吟片刻，道：“你查过我？” “林教授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和那位华小姐如出一辙。”宋澈喟然一笑：“我们隔着一个太平洋，关于你的信息，全是向公众披露的，你的生活隐私，应该不在其中吧？” “那……莫非是你用了中医的望闻问切？” “有一些，不过更多的是观察你这几天的饮食喝水习惯，还有说话的频率。” 宋澈道：“另外你有时会无意识的抚摸腹部，种种蛛丝马迹，都可以验证你的肠道功能仍然有异于常人。” “正因为如此，你在如厕方面有特殊的要求，自然不愿意再坐车，经过长途跋涉去远郊，我没分析错吧？” 林文东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再看向宋澈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 变得严肃、认真，乃至惊奇！ “你还看出了什么？” “还有一些信心，但全是我想当然的猜测。” 宋澈道：“林教授，你对中医学，应该是比较抵触反感的吧？” “说说你的判断依据。”林文东脸上的兴致愈发浓烈了。 “根据披露的信息，你的祖父曾经是唐人街有名的中医，其实你的肠胃问题，若是靠一些中药长期调理，明显能得到改善，可你只一直用特效药缓解病症，这里头明显有些故事。”宋澈缓缓道：“依我猜测，当年你被诊断出先天性巨结肠，你祖父应该曾经反对将你交托给西医手术治疗，而是用了中医的偏方，这非但没有治好你，还延误了你的病情，因此，你和你家人，就此对中医反感排斥，不知道我说的是否正确？” “很正确，一点不差。” 林文东点头道：“唯独有一点，我要纠正，我本人对中医其实并不排斥，我排斥的，是那种盲目自大的糟粕医学。” “中医，迄今为止在华夏乃至国际上，都还没得到广泛认同，归根结底，一个是中医的大部分学术，已经不合时宜了，另一个，则是庸医太多了，最起码我是没见识过真正有本事的中医，包括我祖父。” 当年，林文东刚出生没多久，由于排便问题，被诊断出患了先天性巨结肠，如此紧迫，林文东的中医祖父却仍执拗的要用中医治疗孙子，给林文东用了石蜡油等偏方，病症一度有所缓解，但没多久就急转直下，当林文东的父母亲抱着孩子跑去正规医院，负责医生不止训斥了林文东的家人，还直接报警！ 最后，林文东经过造瘘手术，保住了性命，却也留下了后遗症。 而林文东的祖父，也因为违规行医，遭到了牢狱之灾。 自那以后，林文东的家人就明令禁止他涉足中医学。 “但通过你，我对中医学略有改观，你跟sherry说的差不多，算是个有出众实力的医学天才。”林文东自见面以来，头一次给予了褒奖之词。 “sherry？” “就是华无双。” 林文东道：“我和她是大学校友，近些年，在工作上也时有合作，此次来华投资建厂的事宜，也是她牵头的。” “话说回来，我的私事，跟我们此次的磋商洽谈又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打算用这个作为把柄，让我推动将项目放到你们云州吧？” “根本不可能，林的健康报告，我们早就知道了。”艾莫尔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道：“年轻人，我们只会选择最符合我们利益的地方投资，说得再直白一些，你们云州开出的条件，目前并没有展示出太大的吸引力。” “首先，我之所以提及林教授的身体问题，只是想阐述一个观点：无论看病，还是投资，都得甄选出最符合自身的那一家。”宋澈从容不迫的道：“至于招商条件，很抱歉，我不是主事人，在团队中并不具备林教授那样的决策权，事实上，我只是一个空有虚名的小卒。” “那你跟我们说这么多，是浪费我们的宝贵时间。”艾莫尔皱眉道。 “不，我在给你创造一个利益最大化的宝贵机会。”宋澈道：“招商条件，你们大可以和应市长这些核心领导再开诚布公的洽谈，我不认为以云州政府的诚意，满足不了你们的投资要求，当然，前提是你们的要求是合理合规的，毕竟合作讲究的是平等互利，现在华夏早已不是上世纪那个任人宰割的土地了。” “但是，我敢保证，出了云州，其他的选址地，距离你们的投资要求会相差得更远。众所周知，生物制药对环境质量的要求很高，要在沿海城市，找寻一个没有受到过工业污染的处女地，本就困难重重，即便是郊区，很多土地也有农药化肥的残留，我查过其他几个城市提供的选址名单，这些潜在选址地的缺陷，无疑比云州的几个选址地多得多。” “反过来说，现在华夏对环保政策采取高压态度，你们要挑环境好的，地方政府也会严格约束你们建厂对环境的影响，根据我查证的消息，你们准备投建的生物制药项目，存在不小的水污染风险，制造的废水中带菌、有机物含量很高，即CODcr、BOD5含量高，如果不耗费巨资建造污水处理站，直接排入地表水，对环境的破坏将相当大！” 闻言，艾莫尔和李文东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万万没料到，这个空有虚名的顾问专家，居然将他们的项目内容了解得如此透彻！ 要知道，以一般地方政府的尿性，一看有这么大的项目，第一时间基本都是想着如何争取到，至于环境这些负面影响，全然视而不见。 这也是他们敢于“敲诈勒索”的依仗之一。 但现在，宋澈已然完全看穿了他们的伎俩！ 第150章 不当舔狗 “关于这些问题，我已经整理汇总成报告，准备向省政府的殷*递交，希望他们重新审议关于这个项目落地的可行性。” 宋澈正一点一点的扳回主动权，“一旦省政府采纳，并向包括云州在内的几个城市下达环保相关的招商政策要求，到那时候，供你们筛选的选址范围将大大缩小，至于开出的招商条件，也必然会缩水！想必这一点，以林教授对华夏政府体制的了解，应该心里有数吧。” 林文东眯了眼，陡然意识到，这场博弈，已然攻守攻守异势了！ 原本，凭借着自身优势，以及对华夏官员的了解，林文东有十足的把握，最大化牟取这起项目中的本方利益，甚至可以做到予取予求。 谁料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官场新丁，有名无实的专家顾问，居然半道杀出，几乎以一己之力扳回了局势！ 可以预见，如果瑞辉考察团真的要淘汰云州，一转头，宋澈就会推动云州官方给省政府打报告意见，陈述这个生物医药项目的利弊，尤其是环保方面的影响。 无论省政府的态度立场何如，鉴于现今华夏对企业环保的高压政策，省政府十之八九会采纳意见，针对这个项目，提出诸多环保约束条款。 这就等于给还没落地的项目，提前戴了金箍。 只要瑞辉公司还想继续推动这个项目，就必须在环保设施方面追加巨额投资，以达到政府对环保的严苛要求！ 说得通俗直白些：你不答应合作，我也不让你好过！大家互相伤害嘛！ “林，这家伙在威胁我们吗？！”艾莫尔的脸上闪现出怒色。 “不，这是谈判，贵方不也是用这招，想尽可能的从谈判中获利吗？”宋澈笑道：“而我，只是拿出了自己这边的筹码，供贵方权衡考虑，最终，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平等互利、各取所需。” 林文东定定的看了宋澈许久，忽然笑了：“看来还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贵方的团队里，还隐藏了你这么一位有真才实学的能人，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容我总结一下，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们不同意在云州选址建厂，你就要断我们的其他路子，你这么阴损狠辣，你们领导知道吗？” 说着，林文东瞥了眼其他官员。 奈何一群领导的英文水平实在差强人意，他俩扯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 倒是应立文的英语还可以，大约领悟了宋澈威逼利诱的套路！ 那一刻，应立文既心惊又解气。 心惊的是，宋澈玩的这一出太大太险了，万一真把人激怒了，回头向市委领导乃至省委领导告状，他自己丢官罢职也就算了，包括整个招商工作组都休想安生！ 可是，不得不说，宋澈能鼓起勇气硬刚这些洋大人，确实挺振奋人心的。 要知道，改革开放了几十年，政府招揽外商，很大部分仍是以“跪求跪舔”的姿态。 这不仅助长了洋大人们的气焰，给了他们肆意压价索利的资本，还牺牲了国民政府的巨大利益，所谓的平等互利，到最后往往成了洋大人们的施舍！ 现在，宋澈反其道而行，以更加蛮横无赖的态度回敬艾莫尔、林文东等人，先不谈道德范畴，单说心态原则，就很值得称道了！ 因此，应立文很明智的用国语回道：“抱歉，林教授，我的英文不太好，如果您对宋专家有什么不满意，能否用国语陈述一下，我一定不会姑息！” 林文东岂会看不出应立文在装傻充愣唱双簧，一阵气闷的同时，也终于面露严峻之色。 这是他从踏足华夏以来，从未想到过的困局。 “你们华夏的官员怎么能够这么无耻霸道，在哪投资建厂，是我们的自由和权利，难道你以为光凭你一个小官员，就能挟持我们瑞辉公司嘛！”艾莫尔再次抗议道。 在他的印象里，但凡华夏官员，面对他或者其他外商，多是卑躬屈膝的殷勤态度，连大声嚷嚷都不敢。 而现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官员，竟然敢跟他们堂堂世界医药龙头的高层叫板！ “艾莫尔先生，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大家在商言商，谈的终究是利益。” 宋澈泰然自若道。 他早看穿了这些洋大人的嘴脸。 跟他们的祖宗八国联军，几乎是一个模板。 利字当头，若是还秉承着谦谦君子那一套，只会任人宰割。 对于强盗流氓无赖，妥协退让，才是最愚蠢低级的办法。 如果对方耍无赖，自己就得更加无赖！ “你们西方有句谚语，我一手拿剑，一手拿花，全看你们要选择跟我握哪一只手了。”宋澈摊了摊手，微笑道：“林教授，你作为团队的参谋，应该会给出最明智的方案对策吧？” “你只当一个医生，确实是屈才了，更滑稽的是，华夏的官场体制，还差点埋没了你这个人才。”林文东苦笑道：“我看你在这个团队里也没得到什么尊重，要不然你考虑一下，跳槽来我们瑞辉，我可以确保，只要你有足够的才干本事，就能得到相应的待遇和重视。” “目前这局势，就没必要玩什么离间策反了，毕竟我的国籍还是华夏，在其位谋其政，我为这片土地争取利益，只要不违法乱纪，那都是无可厚非的。”宋澈正色道。 林文东点点头，接着他又沉吟了一下，凑到艾莫尔的耳畔低语了起来。 潘局长回过神，哪怕不清楚他们究竟交谈了什么，但看见艾莫尔和林文东的恶劣态度，也知道宋澈激怒了对方，当即怒叱道：“宋澈，你在那胡说八道什么鬼话，还不快向艾莫尔先生他们道歉，要是因为此事导致招商失败，你就是罪魁祸首！” 反正他也看出这个项目的失败几率很大了，既然现在宋澈跳出来，干脆就把黑锅往他的头上扣了！ “黑锅，我可以背，但我坚决不当趋炎附势的舔狗！”宋澈沉声道。 潘局长羞怒交集，正欲发作，林文东忽然道：“宋专家说得对，此次谈判，本就是基于平等互利的基础上，谁也不必跪舔谁，我很欣赏也很支持宋专家的态度。” 第151章 舔狗不得house 潘局长呆呆的杵在那，迎接着周围同僚们的戏谑目光，只觉得双颊都火辣辣的滚烫，仿佛被人连抽两巴掌！ 其中一巴掌，自然是宋澈。 另一巴掌，则出自林文东之手！ 他本来还想借题发挥，通过林文东等人对付宋澈，没想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居然一扭头就同气连枝了，这到底玩的哪一出啊！ 这时候，潘局长不由懊恼起自己没有刻苦学英文，以至于现在成了睁眼瞎，由于根本不明白他们刚刚到底在争论什么，无论如何憋屈，也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不过，即便是略懂英文的应立文，也有些摸不清林文东等人的心思。 明明态度那么蛮横，结果被宋澈蛮横的怼了一通，不止连响屁都没放一个，还服服帖帖的就范了？！ 尤其是执行总裁艾莫尔，虽然脸上还透着倨傲和不满，但明显没了再跟宋澈硬刚的意思。 看来，伟人说得果然没错，这些外国列强都不过是纸老虎，欺软怕硬、一怼就怂…… “林教授，我知道您高人大量，不愿跟这种愣头青一般见识，才会息事宁人，但您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上报市委领导，重重处罚他，绝不让他有损我们此次的合作。”潘局长骑虎难下，干脆自找台阶。 可惜，林文东连台阶都给他踹翻了，道：“潘局长，我也知道你们华夏的官员，习惯性的会把别人说的话想复杂了，但我刚刚的所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且已经得到艾莫尔先生授权了。” “合作，就是讲究平等互利，没必要哪一方非得低人一等，刚刚宋专家的态度，我和艾莫尔先生都十分赞赏，不过他说的那个什么舔狗，很抱歉，我还有些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宋澈笑道：“舔狗，是我们国内的网络流行词汇，大概意思，就是跪舔的狗狗，比如男女感情中，有一方为了讨另一方面的欢心，就放弃尊严、不顾一切的巴结跪舔。同时，这也指那些讽刺阿谀奉承的人。” “……”场面一度更加尴尬。 林文东笑道：“这个词汇，还挺形象的，用在这里倒也贴切，正如男女感情必须讲究平等，合作也是如此。而单方面跪舔的后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对啊，因此关于舔狗的结局，华夏网民有一个很明确的共识，那就是：舔狗不得好死（house）。”宋澈顺势跟这些老外玩起了梗。 “不得house？”艾莫尔也对这个词汇萌发了兴趣。 “就是舔到最后，终将一无所有，连房子赔了，还得不到对方的欢心。”宋澈解释道。 “喔……有道理。”林文东和艾莫尔微微颔首，顿时深感华夏词语博大精深。 “……”场面一度尬死。 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到了潘局长的身上。 不得house的舔狗，环顾全场，大概非他莫属了。 “你……你们……”潘局长只觉得悲伤逆流成河，终于领悟到了那一晚任广成的心态，巴不得此刻真化身一条狗，扑上去疯咬宋澈几大口！ 应立文见滑稽如此，憋着笑意，干咳道：“宋澈，我们谈工作还是严肃一些，别扯远了。” 接着，他接过话语权，道：“艾莫尔先生，林教授，无论宋澈的言语表达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但归根结底，我们云州政府，还是怀着诚恳的心态，希望能和贵方取得此次项目的合作，不知你们接下来意下如何？” 林文东径直道：“目前选址名单上还剩一个青河镇，我和艾莫尔先生商议之后，决定明早启程过去看看，等看完之后，再做汇总。但无论最终成或不成，我们都愿意开诚布公的跟云州政府保持沟通和交流。” 虽然仍没有明确投资意向，但态度，比起刚刚，已经不知道诚恳了多少倍！ 应立文松了口气。 人家还肯大老远跑去青河镇，最起码这事还有转机。 而能取得这个比较圆满的结果，自家的那位专家顾问，还真是居功至伟了…… 只是，他仍不太明白，宋澈究竟是如何立下了这桩奇功。 正当他准备安顿完考察团、再找机会询问宋澈，忽然，宋澈掏出调了静音震动的手机。 看了几眼信心，宋澈立刻道：“应市长，麻烦路边停一下，我得现在下车。” “有什么急事吗？”应立文问道。 “医院有急事！”宋澈沉声道：“有一个病患，突发急症，必须立刻做开颅手术！” 应立文皱眉道：“你都已经从医院调岗了，还要兼顾那边的工作吗？” “这个病患，是我在人民医院的最后一班岗，也是我临走前，跟徐院长、病患家属达成的约定。”宋澈斩钉截铁的说道。 相处有一段时间，应立文也有些了解宋澈的为人。 别看平日里一副玩世不羁的态度，一旦面临正经大事，绝不会有分毫的松懈和妥协。 “那好，你先过去，有什么麻烦或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应立文就让司机在路边停车。 “直接送他去医院吧，人命关天。”林文东提议道。 等大巴车全速往人民医院驶去，林文东又问宋澈：“宋专家，能否方面透露是什么样的病患值得你这么费心。” “一个车祸颅脑重伤的伤者。” 宋澈如实相告。 刚刚他收到了徐乔恩的短信，告知被任思敏酒驾撞伤的伤者应勤，忽然出现了脑电活动消失！ 这已经是趋近脑死亡的症状了！ 说实话，对伤者应勤，宋澈迄今都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 他不是小说中能起死回生、无所不能的神医。 像应勤这种颅脑重创的伤者，现代最顶尖的医学都未必有太高的治愈成功率。 而宋澈，只能尝试用一些中医术进行辅助保守的治疗，权当维持着这脆弱的生命。 嘴上说着等合适的时机再做开颅手术，但谁都知道，一旦这刀子下去了，就再没有回旋余地了！ 那时候的伤者，就是九死一生……可能只有半生。 林文东的目光一闪，追问道：“宋专家，就目前你得到的消息，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没把握。”宋澈很坦然的道：“但只要患者躺上手术台，这把手术刀，我就得拿着！” 第152章 开颅血肿清除术 “脑电活动趋近消失！” “快试试脑干反射！” “自主呼吸微弱，立刻进行插管！” “手术室准备好了没？！必须要开颅了！” ICU病房内已然乱成了一锅粥，一群医护忙得团团转。 看着丈夫应勤被围在中间，家属许珍只能捂着嘴巴，任由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挂！ 这时，徐乔恩匆匆跑进来，叫道：“手术室已经一切就绪了，主刀医生确定好了没？” “我已经通知脑外科的梁主任了，另外神经外科的几个专家也正赶过来。”有人回道。 徐乔恩急道：“那就赶紧送过去吧，拖不得了……对了，这是刚做好的片子，你们也看看。” “没看我们在忙吗，你说就是。” “通过脑CT，显示伤者的颅脑淤血，比起刚进院的时候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出血点基本都止住了。”徐乔恩快速汇报道：“但有几片淤血，已经发生了转移，压迫到了主要脑神经中枢……” “滴……” 仿佛了应验徐乔恩的陈述，心电监护仪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鸣叫！ “心脏骤停！除颤仪准备！” 有人疯狂的喊道。 正当场面更加混乱，一个人影从外面疾速的冲进来，二话不说，拔开人群，就一跃跳到了病床上。 “宋澈？！” 当大家刚定神看清楚来人，宋澈已经整个人坐在了病床上，同时一把将患者应勤的衣领扣子撕扯开，接着将左手放在了患者的心脏处，右手握拳，对着自己的手背敲击了下去！ 心尖区叩击！ 所有人都愣了。 抢救危症病人，他们谁没经历过。 可是如宋澈这般狂野的，他们还真没几个人目睹过！ 疯子！ 明显的室颤导致的心脏骤停，这个时候竟然还用心尖区叩击，这不是要加重室颤么？ 不过，鉴于宋澈的超凡实力，大家也没阻止。 大家接着就按部就班的上氧气和除颤仪。 宋澈在进行完心尖区叩击之后，紧接着就开始了心脏复苏的心外心按压。 现在患者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且没有自主呼吸，发生心脏骤停，不下点猛药根本无济于事。 按压了足足有三分钟，宋澈侧头将耳朵贴在患者的左胸口，聆听了片刻，又转而开始了气管插管术。 一系列手法娴熟老练，令大家原本紊乱的心绪，不由自主的安定了些许。 似乎潜意识中，大家都有了默契：只要有宋澈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疑难杂症。 “既没有碰到门齿，也没有挤压到患者下唇，且喉管的深度适中，无懈可击！” 这时，病房角落轻飘飘的传来了一句。 徐乔恩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俊朗男子不知何时杵在了门口，就上前道：“不好意思，这儿在抢救病人，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出去吧。” “我有事。”男子笑道：“我是宋专家请来的助手。” “你是谁？哪个科室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徐乔恩纳闷道。 “我叫林文东，来自美国，目前担任斯坦福大学校医学系的教授。” “……？？！！” 徐乔恩一时错愕不已，想不通宋澈从哪拐来了一个斯坦福大学的医学教授来当助手。 与此同时，宋澈也完成了插管工序，等护士接通了氧气导管，静脉通道也完成了。 “肾上腺素1毫克，每五分钟注射一次，除颤仪，300j。” 宋澈一边下达指令，一边拿起除颤仪，稳稳的落在了患者的胸口！ 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那一段段波浪状的线条，林文东也上前一步，道：“5%碳酸氢钠静脉滴注试一试吧。” “不行，现在患者很可能已经呼吸性酸中毒，细胞外液则是碱中毒状态。而且，患者呼吸功能不全，这个时候滴注碳酸氢钠，必然会产生大量二氧化碳！”宋澈摇头道：“再开一条静脉通道，注射80毫克利多卡因！” 很快的，利多卡因注射开始，导电膏也再次进行涂抹。 预备！离床！ 再一次的除颤！ 瞬间电流让患者整个人都抬了起来。 紧接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跳已经恢复。 但宋澈仍是满脸严峻，道：“马上送手术室，进行开颅血肿清除术！” “我给你当助手。”林文东道：“我主修过神经外科和脑外科，技术没落下。” 宋澈默默点头。 这一时半会，脑外科、神经外科的那些专家不知何时能赶到，但患者已经多一秒钟都等不起了！ “宋医生，求求您，救救他吧……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许珍抓到这空隙，上前挽住宋澈的胳膊，泪眼婆娑的道。 宋澈没有立誓保证，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许珍的手背。 徐乔恩也适时的上来扶住许珍。 几分钟后，推车火急火燎的进了手术室。 换上手术服的林文东，看了眼已经挂在投影仪上的脑CT片，道：“淤血范围已经控制，且有消褪的迹象，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吃蚯蚓。” 宋澈径直回道，接着又跟麻醉师确认了一下，便一只手抓起锋利的手术刀，另一只手摩挲着患者的脑部，犹如在掂量着西瓜的熟度。 “第一步，作马蹄形切口，咬除颅骨！”宋澈决断道。 林文东一怔，迟疑道：“不作成形骨瓣么？” “作成形骨瓣，固然能显露更充分，但太费时了，现在淤血位置，我基本都掌握了，加上趋近脑死亡，还是速战速决吧。” 宋澈不容林文东商榷，便持刀开始切开皮层。 林文东将过程看在眼里，眼中的惊诧意味更浓重了。 可以说，开颅手术中，切皮层无疑是第一道难关。 别看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皮，入刀的过程，既要避免损坏血管神经，又要适当的深度切口直达血肿腔。 正所谓差之分毫、危在旦夕！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文东居然没有看到一丝血液从切口渗出！ 仿佛这颗大脑组织，已经纤毫毕现的成像，呈现在执刀人的脑海中！ 皮层、皮下层、腱膜层、骨膜层，一层一层的被揭开，如庖丁解牛一般。 接着，林文东取来特定的颅骨钻，递到了宋澈的手中，同时屛住呼吸，目睹颅骨被打开的全过程…… 第153章 第一百次 “噢，林文东教授跟着宋澈去了医院，协助他做手术？” 办公室内，刘相韬接到应立文的汇报，脸色一时间耐人寻味，“是什么手术这么要紧？” “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宋澈离院之前就接到病患，就是任广成儿子醉驾撞伤的那个受害者。”应立文凝重的道：“情况不太乐观，颅脑重伤，据说苏醒过来的几率不大，刚刚都趋近脑死亡了，现在上了手术台，只怕……唉，宋澈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刘相韬沉默片刻，道：“他做得很对，我们应该支持。” “嗯，我也终于明白刘市长您推荐他，确实很有道理。”应立文感慨道。 上纲上线来说，应立文的做派就是非典型的庸官。 但看到宋澈居然为了一个已经与自己无关的病患而尽心拼搏，扪心自问，应立文是由衷觉得钦佩。 或许在芸芸的社会人看来，宋澈这番作为，有些幼稚莽撞了，正处于仕途起步阶段，若是铸成一台失败的手术案例，前面的努力都很可能前功尽弃了！ 甚至，今后也难以在体制内再有太大作为。 以宋澈的聪明机敏，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因此，刘相韬、应立文他们才会觉得在这蝇营狗苟、追名逐利的大环境下，宋澈的为人更显难能可贵！ “刘市长，一开始对于宋澈的举报，我是抱着客观谨慎的态度，但现在，我愿意给宋澈作保，我绝不相信这么一个人，会做出昧良心的蠢事。”应立文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是让熟悉他的人听到这段话，非得怀疑耳朵出问题了。 这个最善明哲保身的官僚，居然破天荒的维护起一个没有利益关系的外人！ “基于情感角度，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刘相韬颇感欣慰的道：“但于理于法，我们还是得把事情查清楚，还宋澈一个清白，不能让宋澈背负责任的同时，还背上不该有的嫌疑！” “……刘市长，其实我早前就有些想法了，我怀疑，那封举报信，和老潘脱不开干系！”应立文道，接着，他便将自己试探潘局长以及个人的猜测依据一并告知。 “你的这些怀疑，不无道理，但在没有切实证据之前，我们还不能妄下结论，否则这跟冤枉怀疑宋澈有什么区别。”刘相韬沉吟道，目光却是闪烁不止。 “要不这样，我有个想法，既然幕后黑手这么迫切想对付宋澈，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先让宋澈在此事后暂时休息一阵子，好方便下一步的引蛇出洞！” 接着，刘相韬也将计划徐徐陈述。 应立文当即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这事怕是还得要钱书记的配合吧……” 刘相韬道：“钱书记我来沟通，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吧。” …… 与此同时，徐天禄率着一众科主任疾步走向了手术室楼层。 看到敞开的手术室大门，徐天禄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跑进去，只看到几名护士在收拾现场，手术台上则已经空荡荡了。 “人呢？” “走了，前一分钟刚出去。” “我说的是患者呢？” 徐天禄急切道：“手术结果如何了？” 几个护士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的道：“没失败，但也不算成功……” 闻言，徐天禄顿时哑然无语。 这句话，基本宣告了手术结果。 “血肿清除得很干净，宋医生的技术也没得说，手术中的出血量也很少，但是……宋医生做完之后，向着患者鞠了个躬。”护士的眼睛通红，梗咽道：“现在患者已经转移回ICU了，具体的，恐怕还得问宋医生本人。” “谁都别问了，这一会，让他清静点吧。”徐天禄摇摇头。 这种级别的开颅手术，能保住性命就已经算成功了。 但“没失败也不算成功”，无疑说明了患者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跟直接宣布死亡也没多少分别。 永久性植物人，这是所有人内心的总结。 至于能否苏醒，但愿有奇迹发生吧…… 不过，如宋澈这般乐观的医学天才，在结束手术之后，却提前向患者鞠躬，已经说明了这个奇迹该有多渺茫。 或许，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印象里，宋医生虽然进医院没多久，但在这么多的病患身上，就没失手过，尤其那几台手术，干得还可谓是超凡绝伦、完美无瑕，但在临走前的最后一班岗，却失了手，听起来还挺戏剧性的。”有个专家忍不住感慨。 “那倒未必，我反而觉得宋医生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医者，医者不是神仙，但面对任何一例伤患，都得做到全力以赴、无愧于心。”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这一点来讲，宋医生做得很成功，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仰。” “……” 正当大家为宋澈的行动而唏嘘之时，宋澈正独自坐在太平间外面的椅子上发呆。 “热可可，松松神。” 这时，一只芊芊玉手握着一杯热可可递到了宋澈的面前。 宋澈抬起头，就看到了徐乔恩的关切脸色。 “家属许珍如何了？”宋澈的语气很平淡。 “暂且没说得太深，担心影响到身孕。”徐乔恩叹息道：“我就说苏醒时间不太明确，可能明天后天，可能一年半载，最起码还有个念想。” 说着，徐乔恩的眼眶就红了，眼泪潸然滑落。 宋澈接过杯子，调侃道：“差点掉进杯里，你想让我喝你的眼泪吗？” 徐乔恩抹了一下眼睛，咬牙道：“你明明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还跟我装什么呀？” “无论好不好受，生活都是如此。”宋澈靠着椅背上，面无表情的喝了口热饮。 徐乔恩看了眼不远处的太平间，皱眉道：“你干嘛要躲到这里来，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人已经彻底没了。” “习惯而已，每次行医失败，我都习惯到陵园墓地或太平间呆一会。”宋澈回道。 “这是什么怪癖。”徐乔恩嗔道。 “因为这能警醒我更努力的去医治下一个病患。”宋澈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这是我行医生涯，第一百次如此了。” 第154章 论天才医生的诞生 “第一百次？！” 徐乔恩花容变色，俏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正常来说，一个主任级的外科医生，行医生涯，最起码会经历五千到一万台手术。 在业内，那些失手率保持在5%以下的外科专家，就已经算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拨了。 当然，很多爱惜羽毛的专家，为了美化履历、顺利晋升，往往会遮掩自己的“污点”。 但，宋澈居然直接开诚布公了自己的失手数字。 更让徐乔恩纳闷的是，在她心目中，近乎华佗再世的宋澈，短短几年的行医生涯，竟然累积了三位数的失败案例！ “不止是正规手术，否则这一百次失手，随便出一两次医疗事故，我早被吊销执业证了。”宋澈坦然道：“这一百次失手，囊括了面诊、配药、针灸乃至缝合，还有给牛羊猫狗等动物诊治或手术。” “照这么说，大部分失手的结果，应该都不太严重吧，值得这么上心吗？”徐乔恩费解道。 “行医无小事，容不得一丝半点的错漏！” 宋澈道：“在你们看来，我的医术，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但其实天赋只占了四分之一。” “另外四分之三呢？”徐乔恩好奇道。 直到这时，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对宋澈的过往几乎一无所知。 除了履历，这家伙前面二十四年的人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另外的四分之一，无外乎勤学苦练。当你们还在上幼儿园的年纪时，我已经在捧着论语、伤寒论和本草纲目在背了。”宋澈察觉到徐乔恩诧异的眼神，莞尔道：“没错，是背诵，必须一字一字的铭记在心，如果没有按时完成课程，爷爷就会得我罚扎马步。” “你爷爷太苛刻了吧！”徐乔恩起了恻隐之心。 宋澈摇头道：“怨不得他，小时候，我一度也有过不满，但有一次，我扎马步累得哭出来了，爷爷就撑着由于白内障几乎失明的眼睛，说自己没多久可以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庇佑我多久，只能在他入土之前，让我掌握一技之长，方才能在这个狗娘养的世道生活下来，我医术越好，就能活得更好。如果他不狠心要求我，以后就该是社会下狠手了。” “从那以后，我除了上学，基本都在埋头学医，从跟着爷爷出诊，到独立开药、行医，最后再给动物做手术，我半点不敢懈怠，既要对病患负责，也要对自己负责……” 徐乔恩刚才忍住的潸然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情难自禁之下，她握住了宋澈的手。 没说什么，只是纯粹的想给予他一些迟到太久的慰藉和关心。 “我没事。”宋澈依然露出那张干净清澈的微笑，却任由手被那一寸温柔笼罩着，“其实，我该觉得幸运，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街头，还好被爷爷捡回去，抚养长大，教导三观，还将毕生的医学衣钵相授，我能有今天，我爷爷独占一半功劳。” 闻言，徐乔恩的杏仁眼顷刻间瞪圆。 这就是宋澈的身世了！ 虽然听着不复杂，但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深想一下，又该是何等的坎坷心酸。 但纵然如此，宋澈依旧保持着乐观进取的态度，甘愿以最大的善意，去面对这个不曾善待他的世界…… 忽的，徐乔恩想起了什么，试探道：“刚进医院时，你曾经让我帮你查过二十四年前的新生儿记录，莫非……” “没错，我就是在这个医院出生的。” 宋澈点头道，那时他初来乍到，和徐乔恩的关系很一般，自然无法告知太多。 但现在，他也不介意跟这个紧握自己手的女子，分享这个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和徐乔恩也有一定的关联。 “当年我爷爷捡到我，我的新生儿手环，就是出自这家医院。”宋澈对着徐乔恩的错愕目光，道：“而那时候，医院妇产科的主任，正是你的母亲，文雅娴女士！” 那一瞬，徐乔恩如遭雷击，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栗了一下，那只握着宋澈手的素手，缓缓的松了开。 宋澈瞥了眼已经松开的两只手，叹息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暗中查这些事情，也确实查到了一些眉目，比如说，你母亲辞职下海之后，生意做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甚至，在她从商伊始，启动资金也是一个谜团……” 这些信息，都是宋澈通过陈铭顺、孙佳来这些本地权贵打听到的。 文雅娴的发迹史，充满了疑点。 似乎一直有贵人暗中相助。 “宋澈……”徐乔恩咬着唇瓣，艰涩的道：“你是在怀疑，我母亲之所以能做大事业，跟你的生世有关联？！” “只是初步的推测，毕竟，时间线太巧合了。”宋澈道。 徐乔恩试图忍住凌乱的心绪，道：“那你当时的新生儿手环上，就没有明确的信息线索了吗？” 宋澈摇头道：“包括母亲姓名、出生日期、住院号和床号体重，都被记号笔涂抹了，但爷爷捡到我后，仔细查看了一下，推测我应该是那年三月到四月出生的。” “我谨慎起见，查了医院在那年二月到五月的所有男性新生儿记录，总共一百五十二名，依旧没什么头绪。” “既然如此，那以上的推测，都是你单方面的臆测，怎么就能跟我妈扯上关系呢？”徐乔恩质疑道。 “我当然不希望跟你母亲有关系，但，我觉得，她应该知道一些什么隐情。”宋澈正色道：“或许，我的生世之谜被揭开，会引起一些麻烦周折，但我有权利知道真相，这也是我来云州的原因。你愿意帮我吗？” 徐乔恩垂头沉默了半响，最后呼了口气，道：“我不能保证什么，不过回头找机会，我可以跟我妈打听一下当年那几个月，新生儿中，有没有哪些特殊情况。” “行，谢了。”宋澈微微一笑：“我和你一样，都希望你母亲是正大光明的。” “先别说这些了，我情绪有些乱。” 徐乔恩别过头，还需要很大的心力消化，以及面临可能的变数。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扭回头问宋澈：“那你弃医从官，又是为的什么？” “这纯粹是爷爷的遗愿。” 宋澈感慨一笑，道：“爷爷临终之前，留了一封遗书，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医者站得不高，天道就是瞎子！” “……” 第155章 无官一身骚 宋澈没一点告诉徐乔恩。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从医。 更何况，大部分的疑难杂症，对他而言，都已经没什么挑战性了。 宋老爷子也是深谙孙儿的心思，因此在临终前的几年里，就偶尔会跟他提及鲁迅弃医从文的典故。 而小宋澈，也不是从文的材料，宋老爷子索性对症下药，又丢给他一本《国语·晋语八》。 这本书里有一句名言：下医医病，中医医人，上医医国。 正是受这句话的启发，宋澈同志毅然决然的放飞自我，向着更高等的医者段位奋进。 医治国家的弊病的上医，距离他还太遥远。 短期内的小目标，还是能医治人弊病的中医。 可惜，小目标刚起步，他就“跌了一跤”。 “宋澈同志，鉴于你在招商工作中，对考察团有出言不逊、违法党规的行为，经上级研究决定，暂停你手头的一切工作，回去好好的做检讨反省，等待下一步处理。” 宋澈惟妙惟肖的模仿着应立文的口吻，翻白眼道：“总之就一句话，哥被停职了。” 吴碧君在旁听得怒从胆边生，忿然道：“太过分了，这群昏官，这次招商，你明明是大功一件，要不是你力挽狂澜，压制住那群洋大人的嚣张气焰，这一会，人家早拍屁股走人了，哪还会同意继续考察？！” “但我总是惹了那群洋大人不痛快啊，这替罪羊，我不当谁当。” 宋澈撇嘴道：“你学历史，难道没学过虎门销烟那一段嘛，林则徐奉旨硝烟，替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结果人家洋大人杀进来，朝廷为了议和，直接革了林则徐的职，人家老林的憋屈，又该有多深。” “敢情这世道跟旧社会差不多呢！”吴碧君臭着脸道。 “嘘！当心有人请你去喝茶谈心。”宋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反倒惹得吴碧君啼笑皆非，嗔道：“你都被革职了，还有闲情逗乐子。” “就因为生活不顺，所以更不能沮丧了。”宋澈躺在后院的长椅上，伸了个懒腰，美滋滋的道：“这段时间东奔西跑，现在无官一身轻，正好趁机会放飞一下自我。” “嗞！” 这时，玻璃缸里的蓝蛇宋壁也吐起了信子，挪动着已经全部蜕变成蓝色的躯干，腾挪到了阳光照耀的位置，懒洋洋的享受起秋日暖阳。 吴碧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活宝，不禁莞尔，想了想，她忽然提议道：“既然你这么空闲，不如周末陪我去一趟青河镇吧。” “去青河镇干嘛？”宋澈心里一动。 印象里，今天瑞辉考察团已经去了最后一个潜在选址地青河镇。 不过，宋澈转念就想起了吴碧君的父亲，貌似就是青河镇的人。 “不是快搬家了嘛，家里翻出来一些垃圾，我本来想直接扔了，但我妈不肯，非要把这些垃圾还给某个垃圾人……” 吴碧君直接以“垃圾人”称呼自己的生父了，显然还对生父当年抛妻弃女的往事耿耿于怀：“问题是，那个垃圾人的老家具体住址也不清楚，我妈就想亲自带那些垃圾过去，找个地方寄存一下。我又不想我妈长途跋涉，就揽过这差事了。” 宋澈心想那些所谓的“垃圾”，应该就是吴碧君生父遗留下的物件。 吴阿姨舍不得丢弃，还想专门送到吴碧君生父的老家去，大概是怀了一些旧情…… “喂，你走不走，不走就拉倒，枉费我还好心想带你出门散散心。”吴碧君有些傲娇的嘟起了小嘴。 宋澈很识趣的没揭穿她的小九九，调侃道：“散心我当然乐意，只是现在人常说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咱们这孤男寡女一起走，万一……先说好，我可不当上门女婿。” “我看你是无官一身骚！丢官罢职还不过瘾，应该再把你丢猪圈跟母猪过几天！”吴碧君羞怒道，作势就扑上来挠宋澈的腋下。 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在这个秋日午后的深院中，显得有几分温馨惬意…… …… 与此同时，市人民医院。 徐天禄一边在办公室里焦躁的踱步，一边听着电话里前妻文雅娴的牢骚。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宋澈怎么就停职了呢？” “还是那句话，木秀玉林风必吹之，这孩子锋芒太盛，树敌不少，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整他，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口实，明明顶多打一下板子的处罚，愣是被煽风点火闹大了。” 徐天禄沉声道：“我找市政府办的副主任郑邦良打听了一下，说是早在考察团过来之前，纪委就收到了关于宋澈的举报信，举报他收受贿赂、以权谋私，至于真假还无从考证，纪委也没明确调查。” “依我看，原本有刘市长替他撑腰，这些问题才能暂时压着，结果又闹出这么一起幺蛾子，刘市长怕是也遭到了不少非议和压力，甚至还惊动了钱书记，再想保住宋澈就难了……” 文雅娴不满道：“那事我也听说了，宋澈虽然做得出格了一些，但总算成功稳住了那些外商，明明可以功过相抵，这些当领导的非要搞过河拆桥，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什么举报，更是瞎扯淡！宋澈那孩子我虽然才接触了几次，但为人如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病患都能做那么多，怎么可能刚上工作岗位就作歹，这分明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打击报复！” 徐天禄隐隐听得不对味。 怎么这位前妻，对宋澈的态度，比自己还要关切。 莫非正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现在准女婿遭了难，文雅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方面，她是真的挺钟意宋澈的品行能力。 一方面，她也是欣慰女儿和宋澈走在一起之后，性子都变得开朗柔和了。 “女儿知道这件事了没？她什么反应？” “我暂时还没跟她说……” 徐天禄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开了，只见徐乔恩一脸心事重重的走了进来。 看到父亲在打电话，徐乔恩的妙目一闪，问道：“是我妈么？” 徐天禄点点头。 徐乔恩就伸出手，道：“给我听，我正好有事要问她。” 第156章 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一） 看到女儿一脸的肃然，徐天禄还以为她知道了宋澈被停职的事情，忙道：“乔恩，你先不要激动，宋澈的事情，我正和你妈从长计议，总能想出解决法子的……” “他的事情，你们干嘛那么操心，谁才是你们家的孩子？”徐乔恩没好气的翻白眼，又晃荡了一下素手，示意快把手机交出来。 接过手机，徐乔恩有些迟疑的嚅嗫了一下嘴唇，轻声道：“妈，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吧，是不是关于宋澈的事情？”文雅娴道，心想闺女真是为情郎牵肠挂肚，冲这点，自己就必须帮准女婿摆平麻烦。 “……嗯，是关于他的。” 徐乔恩纠结了好半响，最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那个，你先前不是以我的名义在市区买了一套商品房吗？” “对，就在那个刚交付不久的中央公园，先前我还托你爸拿钥匙给你，但听说你不收，我还想着留着给你当嫁妆呢，怎么忽然问起这事了？” “那个……这个……” 徐乔恩又忸怩了好半响，支支吾吾的道：“如果那房子暂时空着没用的话，我想暂时借给宋澈住一阵子。” “你们要同居？！” 电话里的文雅娴和电话外的徐天禄，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徐乔恩的俏脸当即通红了大片，娇嗔道：“你们胡想什么呢！我就是借给他暂住，我又不住！” “那家伙不是租住在老吴巷嘛，现在老吴巷快拆迁了，我看他这阵子又这么忙，怕是没时间找房子，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嗯，就是这么回事。” 小徐医生默默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但转念一想，她又纳闷自己明明是想谈其他事，怎么鬼使神差的说到这一茬了？！ 小徐医生不好意思再给自己的怂包点赞了，迎着父亲火辣辣的眼神，挨着母亲兴冲冲的声音，顶着自己滚烫烫的脸蛋，叫道：“你们就说租不租给他吧，不行拉倒，当我没问！” “行，当然行！” 文雅娴很果断的道：“租给别人，我还得考虑一下，小宋是自己人，哪有什么租不租的，你让他选个时间直接搬进去吧，钥匙找你爸拿。” 小徐医生很想问小宋什么时候成了自己人，但生怕越描越黑，索性就此打住。 “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说的，比如，房子还需要添点什么？毕竟当初只考虑到短期内你一个人住，东西基本都是单独的，妈又在外地，要不你写个清单，我托人去采办。”文雅娴的母爱和丈母娘爱已经有泛滥成灾的趋势了。 “那就等你回来再说吧，还有，那房子，我不住！不住！不住！” 小徐医生把最重要的事连说了三遍，就直接掐断了电话，生怕母亲连婚房都提前布置起来。 结果，徐天禄在旁又语重心长的来了一句：“乔恩，爸知道现在社会风气比较开放，你又这么大了，不该干涉太多你的私生活，但是，爸还是要提醒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你也够了！” 徐乔恩已经后悔起给自己瞎挖的坑了，额头顶着黑线正要转身出去，但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道：“爸，当年妈在医院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海经商？” 徐天禄一怔，嘀咕道：“怎么又忽然问到这事了……当年，你妈本来就不喜欢做妇产科，太辛苦了。” “做生意就不辛苦了？” 徐乔恩凝视着父亲，道：“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徐天禄的目光有些闪烁。 “那好，我再问你，当年妈下海后，启动资金哪来的？”徐乔恩追问道。 徐天禄的脸色一变，反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 “果然如此！”徐乔恩俏脸一寒，道：“爸，你要再不说，那回头我只能去问我妈了。” “到底是跟谁跟你说的这些事啊？！”徐天禄深叹了口气，沉声道：“有些事，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没必要说，毕竟和你无关。” “和我有关！我有权利知道，当年我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我妈会离婚！”徐乔恩咬牙道。 徐天禄看了眼女儿，接着有些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悠悠道：“本来，这些事，我和你妈是准备烂在肚子里的，毕竟不光彩，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说说也无妨，但你必须答应我，没有我们允许，绝不能对外声张，否则，我们这个家就真得要散了！” “只要你们没有违法乱纪。”徐乔恩坐到了对面，认真聆听。 “当然没有违法乱纪，只是违背了道德。” 徐天禄苦笑道：“先让我捋一捋，过去二十几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那时候你才两周岁左右……” 徐乔恩的心头猛然一沉。 自己两周岁的时候，恰好是宋澈出生的那一年！ 莫非，当年真的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件？！ 徐天禄却没察觉到女儿的异状，还沉浸在回忆思绪中，缓缓道：“那年春天，清明刚过不久，有一个从外地来的女子被送到医院，你母亲接收时发现那女人已经有分娩迹象了，就立刻送去产房给做了剖腹产，万幸，母子平安，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后来这对母子呢？”徐乔恩预感到自己将揭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后来，你母亲让那女人通知家属，但是那女人坚持不肯透露，再加上她都身无分文了，连身份证都没有，你妈当时害怕出事，就准备报警让警察来处理。”徐天禄摘下眼镜，哈了一口气，令眼镜片模糊了起来：“就在那天夜里，你母亲正在办公室值班，闯进来一个男人，说是那女人家属的朋友，帮忙缴清了费用以后，又由你妈领着去探视了那对母子。” “可那女人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整个人像疯魔了一样，紧紧抱着孩子躲到墙角，你妈看她情绪激动，害怕她伤害自己和孩子，就和几个医生护士一起控制住她，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徐天禄拿着眼镜布擦拭眼镜片，令眼镜片一寸寸的清晰起来，只是，他的脸色愈发的阴霾了，就听见他有些沙哑的道：“当时，那男人从女人的怀里抱走了孩子，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很轻的自语，恰好被你母亲听见……他说，这孩子不该出世的！” 第157章 被时光掩埋的秘密（二） “我妈，就让那男人抱走了孩子？” 徐乔恩低沉的问道，但平静的语调，令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心悸。 徐天禄抬眼用余光看了眼女儿，接着又垂目，摇摇头道：“当时没有直接抱走，你妈最起码的责任心还是有的，甚至察觉到那女人的离奇反应，你妈还从男人的手里抱回了孩子，说要等警察过来再处置。” “过不久，警察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当时的副市长，他们核实了男人的身份，又调出了那女人的户口信息，说那女人的户口是单独放在燕京大学，没有可联系的直系亲属，但那个副市长声称自己认识男人以及女子的家属，可以做担保，让男人接走这对母女。” “当时的副市长……莫非那男人的来头还不简单？”徐乔恩分析道。 “应该是，具体如何，他们讳莫如深，而那位副市长，此事过后不久就上调省城，最后听说临退休前，还进了全国政协，称得上是平步青云了。”徐天禄重新戴回眼镜，道：“至于你妈，其实还是不赞同让这对母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带走，她想等那女人清醒后，询问原委，让那女人自己做选择，可是……” 徐天禄露出了痛苦懊悔的神情，不住叹息道：“可是那男人居然当场报出了你妈的家庭背景，说如果你母亲再碍事，不仅我职位不保，连咱们这个家都可能遭遇不测，那时候，你妈已经意识到对方的来头很不简单，她终归是一个妇道人家，顾忌你我的安危，最终不得已妥协了。” 徐乔恩咬着嘴唇的力道越来越大，忍着酸楚道：“再接着，我妈妥协以后，那男人还给我妈许诺了一大堆好处，比如给她一大笔钱，帮助她创业对吧？” 徐天禄没明确回答，只是默默闭上眼睛。 “爸，你怎么能让妈干出这么违背良心的事情呢！” 徐乔恩豁然站起来，情绪激动的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就这么放任这对母子被人带走，后果该有多恐怖！”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跟你妈大吵了一架，尤其看到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我就会想起那对可怜的母子，甚至说难听点，你母亲现在拥有的，以及我现在的位置，都可能是建立在那次违背良心的事情上！” 徐天禄很是黯然伤神，定定的看着女儿，“因此，最终，我和你妈离婚了。” 闻言，徐乔恩又颓然的跌坐回椅子上，眼眶已经弥漫起了水雾。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那灿烂清澈的笑容。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潜藏在心间的遗憾。 这一刻，她想起了宋澈对人生未来的憧憬。 “从那天以后，你们还有那对母子的消息吗？”徐乔恩犹抱着一丝希望。 “没了，一切都石沉大海，我曾经试探过你母亲后来有没有再联系过那男人，你妈明确说没有，但是，你妈手里有一个号码，说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联系。”徐天禄道：“这二十几年，你妈的生意能做得这么顺利，我猜测，确实依托了那方面的关系，因此，我们更有理由判断，对方的背景之深，是我们根本不能揣摩的。” 不能，既是没有能力，也是没有勇气。 这时，徐天禄迟疑的反问道：“你忽然探究起这件事，难道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医院私底下，确实有这方面的流言。”徐乔恩搪塞道。 她决定暂且不告知关于宋澈的身份，避免引起更错乱的矛盾冲突。 但是，鉴于自家对宋澈的亏欠，她又必须做一些弥补：“爸，那个协助带走人的副市长叫什么？” “这件事你别碰！”徐天禄罕见对女儿严厉起来，告诫道：“那些人的层面，连你妈都不敢触及，你一个小丫头别招惹是非了！” “爸，你就打算一直守着这份愧疚活下去么？”徐乔恩赌气道：“哪怕你不说，我大可以自己查，当年云州的副市长，后来上调省城乃至全国政协，总能从互联网上查到线索！” “你怎么就这么倔呢！”徐天禄长叹一声，一掌拍在桌面，道：“唉，都是自找的冤孽。” 最终，徐天禄报出了一个名字，但要求徐乔恩暂时守口如瓶，真要调查，也得暗中谨慎。 徐乔恩牢牢记住了那个名字，决定找机会告知宋澈。 不过，她又转念想到了一个疑点：既然那个神秘男子不愿看到宋澈出世，并执意要拆散那对母子，那么遗弃宋澈的时候，又为何只是涂抹掉了新生儿手环，却不干脆直接撕扯掉，反倒留下了市人民医院这条线索？ “莫非，今日宋澈来云州寻亲，早在某些人的预谋安排中了……” …… 在前往青河镇的大巴车上，吴碧君望着窗外的晴空白云，眸光流转间，很轻声的问道：“宋澈，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但得说好，你要不想回答就不回答，但不准生气。” “你说吧，真生气了，你再哄我。”宋澈笑道。 “总没个正经。”吴碧君又好气又好笑，但接着俏脸一正，道：“那我问咯，宋澈，我好像一直都没听你提起父母的事情诶？” “我刚生出来就被遗弃了，是爷爷捡我回去抚养的。”宋澈很直白的回答道。 吴碧君顿时杏眼圆睁。 原以为她自己的身世就够苦难的了，却没想到宋澈的身世更是苦得多了！ “看你说得轻描淡写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心塞么？” “要心塞，活到今天早就心塞够了。”宋澈轻笑道：“我爷爷曾经写过一副鸡汤对联，还是挺有道理的：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也对，这世上，比咱们苦逼的人海了去，没必要自怨自艾。”吴碧君附和点头，还真被这碗鸡汤溶解了一些去生父故乡的抵触和烦躁：“那你还会想再见到他们么？” “随缘吧，该见的时候，应该就能见到了。”宋澈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同一时间徐乔恩联想到的疑点，宋澈早在很多年前就留意到了。 他知道，自己正沿着一条命中注定的轨迹，寻找迷失的人生。 “那你再见到他们，第一时间会怎么做？” “先拥抱一下我妈，再抽我爸一巴掌。” “好主意，点个赞！” 第158章 真特么黑！ 按照原先的计划，宋澈应该是跟着招商组考察组的大部队来到青河镇的。 但现在，他的悄悄到来，并没有给这个偏僻贫瘠的镇子带来任何动静。 倒是昨天招商组考察组的大部队过来，带来的动静到今天都没消。 “这一路过来，环境倒是挺整洁的，不像传闻的那么荒凉嘛。” 大巴车即将抵达车站之前，吴碧君给出了第一句评价。 “这都是昨天领导外商们到来的贡献。”宋澈笑了笑。 这几天，他陪着大部队到处走，那几个潜在选址地哪一个不是把表面工夫做到位。 蓦地，他想起了林若楠。 也不知道这铁娘子有没有把握住自己给她争取到的机会。 宋澈本就是顺水人情，此次又被罢免了，来了青河镇也没打算联系她。 不过，刚准备下大巴车的时候，林镇长就主动联系了过来。 “宋澈，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电话一通，林若楠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天我和镇里干部接待了招商组和考察团的人，却没有看见你，尤其是那个潘局长，看我的眼神很得瑟，还私底下跟我说：没了靠山看你怎么猖狂。” “你这反应倒是不慢嘛。”宋澈笑道：“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问题，我被停职了。” “……是不是因为我？”林若楠自责的道：“都怨我，无端端的拉你下水，害得你被那个潘局长视作眼中钉，我之前就听说潘局长是市委钱书记的人，你招惹了他，他铁定会对你戳黑刀的！” “你太高看这头蠢猪了，我现在没屠宰了他，还是念在大局为重。” 在林若楠听来，宋澈这话大体就是嘴硬逞能的无稽之谈。 但其实，宋澈早已对潘局长在这起黑幕中的小动作心知肚明。 之所以暂时隐忍不发，的确有一些是大局为重，不愿意这时候搞砸了招商项目。 “你越这样，我越愧疚，正好周末了，我去一趟市里，找你当面谈吧。”林若楠提议道。 “不必了，我刚到青河镇。”宋澈半开玩笑道：“林镇长接下来要准备请我去喝茶么？” “你真来青河镇了？怎么提前不说一声，莫非又是瑞辉这项目有什么变数？”林若楠讶然道。 “我就是来办点私事，别想太多。” 宋澈刚说完，手臂忽然被碰了一下，扭头看见吴碧君催促自己下车，忽的想起什么，对着电话里说道：“正巧，如果你现在有闲暇，能不能来帮我做一个向导。” “好说，你人在哪。”林若楠自然求之不得，得知宋澈正在汽车站，就道：“你们在站里的候车室等我十分钟左右，我这就过去。” 等宋澈挂了手机，吴碧君就问道：“谁啊？没听说你在青河镇还有熟人。” “一个地头蛇。”宋澈随口道：“你不是说要在镇上找寄存垃圾的地方嘛，由她出面，我们会轻松很多。” 吴碧君一听地头蛇，还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虽然仍有好奇，但眼下，还是先顾着取行李出站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不锈钢扶手通道走出去。 刚出闸口，就有几个人挤上来，嚷嚷道：“要不要住店，一百块一晚上，有空调热水。” “对面有餐馆，要不要吃点，保证价廉味美。” “小姑娘，坐车吗，我这已经凑满三个人了，现在就能走。” “……” 熙熙囔囔的叫唤，吴碧君有些厌烦的皱了皱柳叶眉。 相比市区正规高档的车站，这个偏僻镇子的车站，未免有些三教九流、乌烟瘴气。 其中，那个揽客的出租车司机见吴碧君小丫头一个，仗着自己五大三粗的体格，就一把夺过吴碧君手里的行李包，道：“走，小姑娘，跟哥哥坐车去吧！” “诶，你干嘛，把东西还我！” 吴碧君惊怒道，虽然那行李包里装的是“垃圾人生父”遗留下的物件，但既然答应了母亲，总要把东西送到。 “慌什么，我看你小姑娘提着行李太辛苦，好心帮你拿上车啊。”出租车司机笑道：“走吧，去哪，哥哥都会把你送到的。” “我不坐你的车，快把东西还我，否则我喊抢劫了！”吴碧君气急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 司机不以为然的提着行李包转身就走，反正他吃准了吴碧君要跟上来。 周围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副见怪不怪、袖手旁观的平常模样。 这种小地方的出租车司机大多如此，更何况这个司机，还是一个黑车司机，为了揽客赚钱，往往不择手段。 可是，这司机刚转过身，肩头就被一只手稳稳扒住了！ 一握一捏，当即连司机的整条胳膊都麻痹了！ 手里的行李包也顺势被人夺了回去。 “老兄，你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吧。” 宋澈一边将行李包递回给吴碧君，一边挤兑道。 “要你多管闲事，你特么找死是吧！”这司机也分不清宋澈和吴碧君是不是一伙的，但眼下赔了买卖又赔了面子，当即怒骂道：“还敢动手打我，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都乖乖上我的车，一个人头一百块，要么直接赔我两百误工费！” “你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吴碧君也是怒不可遏，看到不远处的保安，就忙高声求助。 结果，那两个保安连脚步都没挪一下，只是叫道：“坐车费用有纠纷出去谈！” 吴碧君愣住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让自己撞见这么无法无天的黑幕！ 而聚在闸口揽客的其他人，则拉起了偏架：“小姑娘，看你是跟男朋友外地来玩的吧，我们这的打车规矩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一百块一个人头，把你们送到景区，其实很便宜了，没必要为这点钱闹不愉快。” “出门在外，能忍就忍，惹上麻烦，吃亏的总是你们自己。” 司机一看情况全倒向了自己，愈发的嚣张得瑟，道：“小姑娘，你说我打劫对吧，没错，哥哥就把话说明白了，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吧，少一个子，你跟这臭小子就别想出站门了。” 吴碧君越听越憋屈，居然忍不住爆了粗口，道：“真特么黑！” 第159章 头号母老虎 之前将青河镇写进选址名单的时候，宋澈就对这个镇子做过一些了解。 由于工业经济孱弱、地域交通不便，因为，青河镇依托优越的自然资源，近些年一直大力开展旅游业。 成效还是不错的，近些年，旅游业逐渐成了青河镇的支柱产业。 但有利也有弊。 和国内众多旅游业的乱象类似，青河镇这种小地方的旅游业，必然催生了不少污垢。 比如眼前这位强行揽客的司机，就是其中一个缩影。 “老兄，你这地头蛇的觉悟未免太低了一些，折腾半天，就为了一两百块钱，别人有这能耐，早占山头收保护费了。” 宋澈根本懒得搭理这货的猖狂台词，护在吴碧君的身前，就要自顾自的迈步离开。 “想走？没门！”司机又横在了前面，道：“要么上车，要么交钱，否则……哇靠！” 司机本想强行拦人，不料宋澈忽然以一种很迷幻的魔鬼步伐，轻巧的绕了过去。 司机下意识的要跟上去，可惜笨拙的身体重心却没跟上，脚下一个趔趄，原地摔了一个屁股！ “就这能耐还学人拦路抢劫。” 宋澈拉过吴碧君，居高临下的奚落了一句，便扬长而去。 那司机忍着屁股的剧痛，以及周围的嘲讽，当即恼羞成怒，爬起来追了上去，并且对其他揽客的司机喊道：“兄弟们，拦住那一对男女，他们动手打我！” 这些司机端着一个饭碗讨生活，眼看有同伙“遭欺负”了，就齐心合力的围堵了上去，嚷道：“打了人就想跑，当我们青河镇的人好欺负嘛！” “你们难道都是睁眼瞎嘛，我们根本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明明是他自己摔的！”吴碧君愠恼道。 “胡说，明明就是你们把我推倒的！” 那司机一脸狞色：“现在你们不止得陪我误工费，还有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这些，统统都得赔偿！” “你干脆直接抢劫得了。”吴碧君掏出手机，道：“要再不让开，我就报警了。” 闻言，那些司机非但没忌惮，反而满不在乎的道：“车站外面就有警务室，你们可以直接喊警察过来，不过，结果也差不多。” 鉴于先前车站保安的不作为，宋澈就猜到连警察都涉嫌存在所谓的地方保护政策。 只要不闹出大问题，这些小打小闹，执法者估计大多是睁只眼闭着眼。 而且，为了保障本地这些司机的收益，或多或少还会拉偏架。 比如警察调节一下，外地游客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大多会赔些钱了事。 甚至，这其中还可能涉嫌一些黑色的利益输送…… 吴碧君对这些社会阴暗面显然还看得不够透彻，见这些司机一个个无法无天，被激起了火气，又正好看到有协警巡视走过，就叫道：“警察，这里有人抢劫！” 那一个协警听见，往这边瞧了两眼，还是走了过来，呵斥道：“一群人围在这干什么？！” 那司机当先迎了上去，陪着笑脸道：“威哥，你正好来主持公道，这两个小屁孩因为跟我谈不拢车费，就骂我是抢劫，我气不过吵了两句，他们居然还动手打我，这么多人，都是见证。” 其他司机就起哄道：“对，这两个外地来的欺负人！” “您要还不信，可以去验伤，我这屁股现在还疼着……” “行了行了。” 那协警没闲情关心这货的臭屁股，呵斥道：“前几天刚整顿了一下，这么快又闹腾了！” 那司机嘟囔道：“领导不是昨天视察完回去了嘛……” “闭嘴！” 那协警瞪了他一眼，又想了想，对宋澈和吴碧君道：“既然你们有纠纷，要不要去附近的派出所处理？” 一般人听这么一说，十之八九会为了避免麻烦而就范了。 但宋澈依然较真道：“你就直接相信了他的一面之词了？”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建议你们去协调纠纷！”那协警也是老油条，很老练的道：“如果协调不成，那这司机一旦报警，派出所立案，你们反倒还得在派出所呆上几天，甚至，这司机要是真去验伤发生有什么好歹，治你一个治安拘留就没意思了，你自己要想清楚。” “喔，我懂了。”宋澈一本正经的道：“你这是逼我着低头退让是吧。” 那协警看宋澈这么不识抬举，脸上也露出怒色，道：“冥顽不灵，好，那我就帮你们联系派出所的人过来。” 正当协警掏出警务通的时候，宋澈看了眼他的身后，道：“不用麻烦了，你领导会把这事处理妥当的。” “谁领导？”那协警怔了一下。 没等回过神，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娇声： “宋澈！” 有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清丽绝伦、貌美娴雅的女子信步走来，小黑高跟和黑色职业女士西装的衬托下，俨然透着几分干练和稳重的韵味。 那协警只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没想起来。 直到这女子走到这里，就皱眉问道：“这出什么事了？” “很简单很老套的情节，我们遇到地头蛇了。”宋澈一指那些司机，又一指协警，“接着又遇到了保护伞。” “你再胡说八道试试！我非让你多拘几天！”那协警大为光火。 那作妖的司机也煽风点火道：“威哥，就别跟这群愣头青墨迹了，不让他们吃点苦头，真以为我们青河镇只长青山、不生老虎。” 只长青山、不生老虎，是青河镇当地的民间谚语。 别人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而青河镇，虽然满是青山绿水，但民风素来彪悍。 尤其是女人，大多泼辣，母老虎尤为典型。 但外地人听了，还以为青河镇真有老虎，因此民间为了避免这误会，就整出了这么一句谚语。 林若楠听了他们的对话，大概也明白了原委，刹那间俏脸含煞，呵斥道：“岂有此理，你们莫非还真以为青河镇没有老虎，就能任由你们这些猴子称王称霸了嘛！” 宋澈也跟着煽风点火的作起了妖，“没错，这次就让你们这些猴子见识一下青河镇的头号母老虎。” 第160章 社会小姐姐 林若楠刚要蓄势待发的雷霆之怒，就因为宋澈这一不正经的调侃，顷刻间就直接破功了。 老铁，姑奶奶我这是要替你主持公道、惩恶扬善啊，能不能稍微配合一下？起码演出狐假虎威的效果啊！ 等等！谁是老虎了？你全家才都是老虎！ 正当林镇长内心OS凌乱的时候，那协警倒是被这个“青河镇头号母老虎”给点醒了，瞬间，便想起了那位铁腕强势的母老虎镇长！ “林、林……” “骂谁是猴子呢，威哥，这小子太猖狂了！” 那黑心司机还在喋喋不休，“管谁是母老虎，今天就是老虎屁股，老子也要摸一摸……不过还别说，这妞的屁股真挺好看的，又翘又圆，摸上去的手感肯定很棒！” “棒你槌！” 那协警抡起巴掌就拍在了这货的后脑勺，接着原地鞠躬欠身道：“林镇长，恕我眼拙，没有及时认出您来……” “如果一直没有认出我，你是不是还要徇私枉法了？！” 林若楠将宋澈添的堵，一并发泄到了这协警的身上：“穿着警务人员的制服，却纵容姑息违法行为，是派出所领导这么教你做事，还是镇里哪位领导指示的？” “我、我……” “我不想听你无意义的解释！” 林若楠终于展现出了铁娘子的风范，不容商榷的回道：“即刻脱下你的制服，回去找派出所负责你的民警，商量签署解聘合同！” 这些协警都是合同工，解雇程序跟企业差不多，老板一句话的事情。 接着，林若楠又瞪了眼那诚惶诚恐的司机，以及周围揽客的人：“如果你不想再被继续追究其他罪责，我奉劝你一五一十向派出所领导反馈汽车站存在的问题，如果明天我看不到这些人蹲在拘留所，我会把你给投进去！” “不关我们的事啊，都是这狗东西瞎惹事！”其他司机一看触怒了镇长，立刻明智的将那黑心司机给往前推过去，有几个还顺带踹了几脚，希望借此平息宋澈等人的怒火。 林若楠却充耳不闻，跟宋澈递了个眼色，就又风风火火的往外面走了。 来去如风、干脆利落。 “这个小姐姐的气场好大喔，妥妥的社会姐啊，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在道上混的朋友？”吴碧君小声问道。 宋澈点头。 吴碧君咂咂嘴，心想宋澈到底是随口一说，还是故意讽刺这些混白道的跟混黑道的差不多性质。 林若楠顶着母老虎、社会姐和铁娘子等一系列光环头衔上了那辆大众配车，等宋澈跟上来之后，张口就没好气的道：“你都说我是老虎了，就不怕羊入虎口吗？” 宋澈灿烂一笑：“不怕，老虎刚吃饱，应该不饥渴了。” “宋澈，我有时候真想拿封条贴上你的嘴巴！”林若楠气极反笑。 又调侃自己是母老虎，又说自己不饥渴，若是平素别人开的玩笑有这一半的戏谑程度，她说什么也得撕烂对方的嘴巴。 但每每一看到宋澈灿烂清澈的笑容，她又偏生发不出半点火气。 难不成，这家伙真是自己命里的冤家克星？ “小姐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总是嘴欠。”吴碧君挤上车后，陪着笑脸打圆场。 “人家小姑娘都比你懂礼貌会说话，好好学学！”林若楠翻了个白眼，接着发动车子，驶离了汽车站。 但开了没多久，她忽然怅然一叹，道：“其实，如果你们昨天就来的话，是绝不会遇到这些麻烦的。” “明白，领导和外商都走了嘛。”宋澈也恢复了正经脸，道：“这就跟相亲一个性质，要约会的时候，总会摆出最佳的面貌示人，相亲结束，就该露出原貌了。” “你这比喻，还挺滑稽的，但挺贴切。”林若楠无奈道：“没办法，青河镇的真实风貌，一贯如此，我过来快两年了，能力未必见涨多少，但脾气绝对是涨了，都是被逼的，不硬一点，根本压不住人。” “难道一定要压人，才能顺利施展政策么？”宋澈反问道。 “要不然呢，慈不掌兵的道理你不懂？”林若楠接着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其实大可以不必只单靠强势来领导大家，比如说，用实实在在的好处，把大家拉上同一艘船上，同舟共济、方能远洋。”宋澈耐心开解道。 “说得轻巧，我一个科级镇长，比你也就大半级，又没背景资源，拿什么收买人心。”林若楠苦笑道：“倒是你帮我争取到了考察名额，倒是让上到下都拧成了一条绳，但也只是暂时的。” “我昨天陪同在左右，看考察团那些外商的神情，似乎对选址青河镇的兴趣不大。” “这些外商在云州看了这么多地方，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无非是想利益最大化。” 宋澈安慰道：“况且，具体在哪选址投资，也不是他们一家说了算。” “你还有其他门路？”林若楠敏感的察觉到话中话。 “我也只能说尽力而为，成或不成，看老天爷肯不肯眷顾这小青河吧。”宋澈搪塞道。 他是有意联系华无双，通过华丰药业影响到了瑞辉公司的决策，毕竟此次投资，两家分别占一半的股份。 但华无双肯不肯卖这么大的人情，宋澈就不能打包票了。 “无论成或不成，我都替青河镇的乡亲父老感激你。”林若楠展颜露出了一丝温婉的笑意。 吴碧君看得怔了。 她真没想到，这位气场很足的社会姐，居然还有这么风情动人的一面。 “这家伙的女人缘怎么这么好，上次医院的美女小姐姐是这样，这次的社会小姐姐也这样，哼，花心大萝卜！妈妈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吴碧君兀自生起了莫名的闷气。 林若楠注意到她的神情，虽觉古怪，但还是客套的道：“还没请教这位小妹妹的名字。” “她叫吴碧君，是我房东的女儿，我这次来青河镇，除了度假散心，顺便也是帮她找一个地方。”宋澈帮忙介绍道。 “什么地方，我应该知道的。”林若楠很热情。 见状，吴碧君也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有礼貌的递过去，道：“小姐姐，你知道这地方么？” “……” 林若楠看到纸条上的地址，脸色忽然怪异了几分，瞥着吴碧君道：“你确定要找的是这个地方？” 第161章 属乌龟王八的吗？ “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妥吗？”宋澈代吴碧君问道。 “这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林若楠径直道：“镇里的干部小区。” “……”宋澈和吴碧君对视了一眼，吴碧君则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妈就给了我这个地址。” 林若楠又多看了一眼地址，道：“没写具体地址，你们具体要找什么人，或许我知道。” 吴碧君显然迟疑了一下，面色复杂的报出了一个名字：“那人叫徐步前！” 林若楠的眉头一挑，嘴角含着几分古怪：“根据地址，你说的这个徐步前，应该和我认识的那个是一个人了。” “也是镇上的干部？”宋澈知道这个徐步前，很可能便是吴碧君的生父了。 “不是，倒是他爸曾经是青河镇前身青河乡的乡党委书记，之前我在工作上听说过。”林若楠道：“这个徐步前，现在已经在明珠市落户置业了，算一个小有名气的富商，家里人也都陆续搬过去了。” “那能不能麻烦小姐姐一下，我这里有一些他的东西，想托人转交给他。”吴碧君闻言反而松了一下气，大概是确定不必和生父当面接触了。 “这个还真有些麻烦，我也没联系方式……对了，我记得干部小区里，他们留下的老房子，貌似住着一个亲戚。” 林若楠道：“门卫应该知道，我们先过去问问吧。” “你安排就是。” 宋澈笑道，余光又扫了一下吴碧君。 只见这丫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失落。 “在内心深处，或许她还是挺想再亲眼看看生父的吧……” 由于同病相怜的身世，宋澈大体明白吴碧君的心思。 林若楠也察觉到了吴碧君的不对劲，但也没具体细问她和徐步前的关系。 一段路程，车子抵达了一个老式居民区。 “林镇长，您回来了。”门卫一边开了门栏，一边站在保安室的窗口打招呼。 “老李，正好跟你打听一件事。”林若楠也探出车窗口，将来意阐明。 “咦，林镇长你要找徐老乡长的那个亲戚啊。”门卫道：“那个亲戚，您应该见过的吧？” “我刚来一两年，不当面见到人，我怕是都记不住。”林若楠苦笑道。 “你肯定见过的，就小区里唯一那辆奔驰迈巴赫。”门卫道。 “就是他啊？”林若楠诧异道。 “就是他了，那人是徐老乡长儿子徐步前的侄子，前年刚回来，偶尔因为工作关系，会回小区住一下。”门卫道：“刚好，昨天他值班，今天回小区休息，车正停在院子里呢，你要找他也方便，他车挡风玻璃有联系号码的。” “……好的，谢谢了。” 林若楠一边开车进小区，一边道：“那人我知道，有过几面之缘，但我成天忙着工作，真没打听过人家的背景来历。” “那人叫徐明则，是云州沿海高速有限公司项目工程部的副经理，前年开始派驻到青河镇，负责沿海高速复线，青河镇到市区那一段的建造，当时在规划拆迁等事宜上，我们有过一些接触。” 宋澈打趣道：“开着迈巴赫，在这个大环境下，倒是挺有胆气的。” “人家是国资企业，约束本来就不大，再说我之前就听闻那家伙的家底挺厚的，还曾经自费出国留学。”林若楠撇嘴道：“既然是徐步前的侄子，想来家境差不到哪去，花自己的钱买车，纪委也干涉不了。” “你貌似对这个徐步前的底细也知道一些。”宋澈心里一动。 林若楠苦笑道：“我家里人给我打电话时，提过这个人，让我多多接触……呃，你们别多想，我是公事公办，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 “听到没，再不抓紧，小姐姐可能就被人捷足先登咯。”吴碧君促狭一笑。 “小姐姐，我们在为你的事情奔走，不作妖不作死。”宋澈没好气道。 林若楠的脸色则有些忸怩，也不想再扯这个话题。 当车子开到小区的停车场，很顺利的找到了那辆迈巴赫。 林若楠下车走到迈巴赫的前面找到了联系号码，径直拨过去，道：“你好，徐经理，我是青河镇的镇子林若楠……噢，你昨晚刚下夜班，没打扰你休息吧……是这样的，我这有位朋友，有事想找徐老乡长的儿子徐步前……我们在你车子的旁边等着。” 挂了电话，等了约莫十分钟，从小区里走出来一个身材微胖的男子，一身的休闲装束，文质彬彬的，倒没有所谓的富家子派头。 “林镇长，我刚从床上爬起来，仪容有些邋遢，别介意。”徐明则很善意的笑了笑，接着，目光一扫宋澈和吴碧君：“你指的朋友，就是这两位？” “是我。”吴碧君站出来，将手里的行李包递过去，“这是徐步前当年留下的一些物件，有人托我转交给他。” “给我叔叔的？” 徐明则多看了一眼吴碧君，接过行李包，问道：“冒昧问一句，你和我叔叔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素未平生。”吴碧君硬邦邦的道，转过身就要上车。 “且慢！”徐明则叫住人，道：“你是碧君妹子么？” 吴碧君的娇躯一颤，诧异道：“你认识我？” “我之前就找人查过你和你母亲的近况，看过照片。”徐明则看了眼行李包，叹息道：“其实，我之前就该去找你们的，但一直公务缠身，又担心贸然登门不妥……其实，我叔叔他一直挺挂念你们母女的。” “没必要说这些了，大家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吴碧君寒声道：“趁这机会，我干脆让你再转达一句话吧，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和我妈，跟你们徐家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接着，她便直接钻进了车里。 “要不先这样吧，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干涉的。”吴碧君也隐约看出了苗头，打圆场道。 徐明则挠头道：“这些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但既然林镇长和碧君妹子认识，能否再帮忙说说情，起码让我跟叔叔有个交代。” 没等林若楠回复，宋澈就道：“不能，你们家还有什么事，尽可以让你叔叔亲自出面去讲，躲在后头缩头缩脑，他属乌龟王八的吗？” 第162章 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徐明则也恼了，道：“再说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碧君的什么人？” “你们能都先克制一下吗？”林若楠劝解道。 “就这样吧，东西也送到了，大家往后各走各路，回去转告某个人，就别再一厢情愿的卖弄深情人设了，让人恶心。”宋澈虽然不清楚当年徐步前抛妻弃女到底有什么苦衷，也没兴趣知道，他只知道，吴碧君母女这些年相依为命，是经历了如何的艰辛。 徐明则本还要再争辩，但看了眼车里的吴碧君，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指了指宋澈，就黑着脸、提着包走人了。 “宋澈，你未免有些过激了，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不过通过几次接触，徐明则这人还不错，没有富家子弟的花花肠子，反倒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日没夜的做高速工程。”林若楠客观的评价了一句。 “我劝我大度没用，得看当事人的意愿。”宋澈叹息道：“我只是不想再无意义的扯皮，烦人烦己，最终该如何抉择，还得看她自己了。” 林若楠也看了眼车子，默默点头。 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他们这些外人，确实不好干涉。 可原本已经平息的干戈，陡然间，有人冲着这边嚷了一句：“林镇长，出什么事了？！” 看见迎面走来的中年男子，林若楠就解释道：“万书记，我这没事。” “还说没事，我刚刚站在家里窗口，就看见你们和徐经理在吵架，还把人给骂走了！”万书记煞气腾腾的走过来，唬着脸瞪了眼宋澈，质问道：“就是这小伙子跟万经理吵架的吧？” “都是误会，万书记，你小题大作了。”林若楠苦笑道。 “怎么不说是你自以为是！”万书记沉声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徐经理的爷爷，就是我们青河乡以前的党委书记吧，而他的叔叔徐步前，更是从我们青河镇走出来的商界巨头，如今在明珠市也是一号人物，我们青河镇上下都盼着徐家能回乡投资置业，造福乡亲父老。你不理解就算了，怎么还能做出有害大局的蠢事呢！” 林若楠顿时头大如斗。 这位万书记，正是青河镇的党委书记。 一个典型的小地方官吏。 眼界有限、觉悟太低、心胸狭隘，极度大男子主义。 并且，对林若楠这种外来的年轻官员，还是女性，万书记打心底里排斥和蔑视。 甚至有一次会议上，他反对了林若楠提出的政见之后，私底下竟跟人说一个女娃子就该呆家里相夫教子，别妄想学男人当官！ 林若楠之所以在青河镇举步维艰，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在万书记的头上！ “立刻跟着我去找徐经理道歉，态度诚恳点！”万书记疾言厉色道。 林若楠板着脸道：“万书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只要是对青河镇好，怎么做都不过分！”万书记道：“林镇长，别以为你促成了瑞辉公司来我们镇考察，就觉得自己能居功自傲了，告诉你，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我昨天都听潘局长说了，说你工作态度很有问题，尤其是不尊重上级权威，若不是潘局长心胸豁达、深明事理，一力促成了这次投资考察，你现在就等着写书面检讨吧。” 宋澈咂咂嘴，心想是潘局长的演技太精湛，还是万书记的眼睛太瞎了。 “万书记，你就这么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了？！”林若楠又是愠怒又是委屈。 她为青河镇操心劳力、四处奔走，甚至差点还着了潘局长的道，好不容易替青河镇争取来这次宝贵机会，不仅得不到万书记的半点体谅，还硬扣了一堆莫须有的罪责在自己头上！ “领导的话就是权威真言，我不信潘局长，难道还相信你一个女娃子？”万书记兀自沉浸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中，不以为然道：“什么都别说了，依我看，这次瑞辉公司投资的事情，基本没戏，我们这种小地方高攀不起，你也别好高骛远，干好自己的分内事，专注在切实可行的机会上，比如徐经理和潘局长，只要跟他们打好关系，投资项目肯定少不了！” “赶紧去道歉吧，另外过几天，跟我一起去市里，当面再给潘局长赔罪认错，相比青河镇百姓们的福祉，你个人的荣辱尊严算得了什么。” “林姐姐的尊严不算事，你的尊严又值几个钱？” 这时，吴碧君又从车里下来，连她都看不下去如此厚颜无耻之辈：“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只会倚老卖老的昏官，碰到点芝麻小事，生怕会殃及自己的利益，于是就急着到处给人弯腰低头，跟那些谄媚巴结上级的小人有什么区别，要道歉，你自己道个够，别扯上林姐姐！”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这哪有你说话的资格！”万书记铁青着脸道：“不尊重官员，连尊老都不懂了？你家里人怎么教你的！” “家里人怎么教我的，你可以去问徐步前……不对，那垃圾人跟你也是半斤八两。”吴碧君撇嘴道。 “你、你……”万书记被一个小丫头狂怼了一通，讪讪挂不住脸，就扭头质问林若楠：“你到底交的什么朋友，还有没有把我和青河镇党委政府放在眼里！”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你这种只会媚上欺下的家伙，还真不值得给你留面子。”宋澈再次触发了神补刀技能，狠狠往万书记的心坎扎了一刀。 万书记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好，你们够有面子，那就攒着这些面子，去派出所跟警察理论吧！” 林若楠一听他要动用公权力报私怨，就道：“万书记，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向上级反应吗？” “随你告状，这青河镇是我说了算，你一个女娃子还能反了天啊！”万书记冷哼道，接着就掏出手机准备找镇里派出所的小伙伴增援。 “派出所这档次未免还是低了些，不如我介绍市公安局的领导帮你吧。”宋澈“好心”的提点道。 话音刚落，宋澈的手机先响了。 说领导、领导就到。 正是葛中原的来电！ 第163章 领导大人 这节骨眼，葛中原恰好打来的电话，无疑能令宋澈再次上演一次装逼打脸。 不过，宋澈更多的感觉，却是含着一些不详征兆…… “去接吧，这儿我来应付。” 林若楠也很是敏锐。 毕竟宋澈现今是“待罪之身”，葛中原作为公安局长，突然打来电话，十之八九是出了什么变故。 “林镇长，你们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万书记深感遭到了蔑视，再次勃然大怒：“那小子刚刚口气不是很猖狂嘛，说要介绍市公安局的领导给我认识，让他介绍一个啊！这会做贼心虚开溜算几个意思？！” “万书记，你非要这么胡搅蛮缠，如果最后真收不了场，别怪我不念同僚之情。”林若楠的忍耐也耗尽了。 “笑话，我需要承你一个女娃子的情面？”万书记嗤之以鼻，眼看宋澈拿着手机要走到一旁，就叫道：“臭小子，别想开溜，我这就叫派出所的人过来，定你一个寻衅滋事！” 声响之大，连电话那头的葛中原都听到了，问宋澈：“老弟，你在哪呢？” “青河镇，当地的镇委书记要治我的罪。”宋澈无奈道。 “青河镇是什么地方？”葛中原又不是云州本地人，平时接触的，多是市里以及各区县的头头。 “瑞宁县下面的镇子。”宋澈也是上次帮忙向招商组推荐青河镇的时候，才顺便记了一下。 “瑞宁县，你怎么跑那个穷乡僻壤去了。”葛中原苦笑道：“算了，我等会再打电话跟你谈正经事，先帮你甩掉这些烂事，否则也没法安生说话。” 接着，葛中原挂了电话。 宋澈有些不满的瞥了眼万书记这烦人精。 “你这什么眼神！”万书记继续倚老卖老：“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口气一个比一个大，办事一个比一个离谱，你不是要找市公安局的领导撑腰吗？找一个给我看看啊！” “要是找不来，我就先找派出所了！再给你加一条打着领导旗号招摇撞骗！” 林若楠朝着宋澈露出一脸的无奈，表示自己摊上这样的猪队友也很无奈。 正当万书记掏出手机，准备叫人整人的时候，手机率先响了。 来电赫然是瑞宁县副县长、县公安局局长高旭光！ 万书记一怔，迟疑着接通了电话，刚想寒暄几句，那头就沉声质问道：“老万，你在青河镇还玩起称王称霸的把戏了，什么时候也来县城给我显摆一下啊！” “高县长，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万书记换了一副谨慎甚至谦卑的口吻。 他这个镇委书记只是正科级，管的还是一个穷乡僻壤。 而人家高旭光除了是县公安局局长，同时兼着副县长，无论级别还是权柄，要怼死万书记都可谓易如反掌！ “还跟我装糊涂，你要规规矩矩的，市公安局的葛局长会亲自打来电话责斥我？！”高旭光一句话，犹如惊雷般响彻在万书记的脑海中！ 当再一次看向宋澈，万书记的眼神中已然充斥了惊骇、惶恐以及懊悔！ 市公安局的领导……原来真有啊！ 而高旭光还兀自放狠话道：“葛局长具体怎么交代没说，但我警告你，如果做出令市里领导反感的出格事，县里第一个追究你的失职和渎职，你自己瞧着办吧！” “高县长，高县长……喂！” 万书记又仓惶叫了两声，回应的忙音，更让他的底气和胆气统统灰飞烟灭！ 宋澈不想再让场面陷入无意义的尴尬，就主动上前拍了拍万书记石化般僵硬的肩膀，微笑道：“其实吧，我也不想干得这么简单粗暴，但没办法，貌似你们这些小地方的官员，就习惯玩这一套，我为了一劳永逸，只能效仿了，你多担待啊。” “不担待……啊，我的意思是说……”万书记已经被这爆炸性的转折给轰懵了，一时间就有些语无伦次。 “你先心平气和的听我把话说完。”宋澈又拍了拍万书记的肩膀，道：“你和林镇长是同僚，本该同舟共济，一起给青河镇的老百姓谋福祉，而不该这么独断专横、我行我素，这次闹出这样的误会，以这样的结果收场，我是不愿意见到的。不过你放心，回头我会跟那位领导打招呼，争取小事化了，下次我来青河镇，希望还是由你来接待，而不是什么派出所。” “……唉，是我眼拙失态了，让你和林镇长见笑了。” 万书记本以为宋澈会趁机落井下石，狠狠羞辱自己一通，但见到宋澈如此的宽宏大量，不由的自惭形秽，一边顺着台阶下来，一边诚恳致歉道：“大半辈子窝在这小地方，眼界和胸怀确实是狭隘了，跟不上年轻一辈，以后这镇里镇外的事情，还得多仰仗像林镇长这样的年轻干部了，我还是安安稳稳的再干几年，退到后线养老去吧。” “万书记，你言重了，这青河镇的未来，暂时还得由你把舵呢。”林若楠也主动的息事宁人。 又扯了一通，万书记拱手告辞离去。 吴碧君嘟囔道：“你们未免太大度了吧，这么快就忘了这糟老头刚刚的话有多过分了吗？” “因为这样，就得撕逼到底才能解恨么？”宋澈摇头道：“没必要了，跟这种思维已经固化定型的小地方老干部，扯皮较劲本就无意义，总不能揍他一顿吧。” “再说了，以后林镇长还得在青河镇混，跟这种快退休的本地干部对着干，只能有害无益。” 林若楠深以为然。 她刚刚还一度担心宋澈会对万书记赶尽杀绝。 倒不是宅心仁厚，只是觉得没必要也没好处。 官场上，有两种人不能惹。 一种是官位比自己大很多的，比如刚刚万书记面对副县长高旭光时的窘迫。 还有一种，则是快退休的老干部。 这种老干部，最没后顾之忧，反正都快退休了，有人找茬，就一个字：怼！ 以万书记在青河镇的根基，哪怕明天就退休了，但背后搞一些小动作，总能叫林若楠不痛快。 与其不死不休，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好了，你们先上车，我再感谢一下领导大人。” 宋澈走到旁边，自顾自的用手机回拨了葛中原的号码。 直觉告诉他，葛中原要告知的，并不是好事…… 第164章 妖风起 葛中原的来电，捎来的果然不是好消息。 “刚收到消息，东风区检察院的公诉科，决定对任思敏免于刑事起诉。” 闻言，哪怕宋澈早有心理准备，也禁不住怒形于色。 刚刚万书记那么的蛮横霸道，他都没置过气，但听到如此徇私枉法、颠倒黑白的行径，着实是远远冲破了他的内心阀值！ 没错，他很早之前就看清了这社会的众多潜规则和明规则，也知道在公权力的背后还蛰伏着许多阴影。 但他一直认为，这社会、这法律、这权力，应该是有底线的！ 可现在这个消息，无疑展露了一个相当残酷的事实！ 他终于看透了，在利益和私心的苟合下，道德往往是没有底线的！ 葛中原大概也能猜到宋澈的愤怒情绪，叹息道：“老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世道，从古到今，总少不了如此荒唐的烂事，不怕你耻笑，老哥在公安口混了快半辈子，这比更黑更脏的勾当，也见识了不少，但于我而言，很多时候只能在暗地里骂几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果唱黑脸的人太多太强了，像咱们这种唱白脸的，至多就是起衬托的作用。” “所以你也准备妥协了？”宋澈气极反笑了一下。 “按兵不动、谋而后动。”葛中原调侃道：“你自己一开始，不也是存的这个心思么？” “但我没想到那些人敢这么猖狂，我才刚被停职没几天。”宋澈道。 “你太高估自己的作用了，你的停职，只是一个*，哪怕你继续安然无恙，他们也一样要这么干的。”葛中原道：“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周森路，你应该知道的吧，上次我跟他对接任思敏醉酒肇事逃逸的案子，就察觉到这老小子的口风不对劲了，看样子，已经被任广成那些人公关了吧。” 上次在铂金庄园，任广成、潘局长和周森路汇聚一堂，谈的主要事项，就是想方设法的给任思敏开脱罪名。 虽然被宋澈半路摆了一道，吃了不少哑巴亏，但并不代表他们就要震慑于宋澈而不敢再越雷池了。 宋澈不过就是一个副主任科员，无权无职、芝麻绿豆，连给他们当绊脚石的资格都不够。 至于宋澈的那些靠山，忌惮归忌惮，但也犯不着一直草木皆兵。 颜锐铎和孙家来夫妇，一个军官，一个商人，能量再大，也不会贸然把手伸到政府这边。 唯一值得一提的还是刘相韬，毕竟当初是他力主从重从严调查肇事顶包案的。 不过一市之长，也不可能一直把心神放在区区一件案子上。 加上刘相韬推荐的宋澈被查出了违纪问题，能做出“弃车保帅”，无疑代表刘相韬已经决定切割跟宋澈的关联，甚至向市委书记钱未来妥协退让…… 这一系列因素，最终促使任广成再次“铤而走险”，通过检察机关，将儿子的罪责定了一个从轻发落！ “判缓刑的依据是什么？”宋澈沉住气问道。 “纠正一下，不是判缓刑，而是免于刑事起诉。”葛中原道：“说穿了，一旦法院通过，任思敏顶多掏一些民事赔偿金，就能拍拍屁股重获自由，甚至连档案上都不会记录……没错，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做出这种决定的依据，是检察机关内部的定论，在没有结案之前，我也没权限探究，但用屁股随便一猜，依据无外乎任思敏没有主观恶意，且事发后积极赔偿受害者，对于顶包逃逸，全是他女朋友的主张……” “这依据，你信？” “鬼信！” 葛中原直接对自己的猜测嗤之以鼻，“现在，事情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老哥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你是怎么打算的，可以跟老哥通通气，能帮到，责无旁贷！” 闻言，宋澈的脸色稍缓。 他渐渐改变了对葛中原的看法。 原以为这家伙是个典型的墙头草老油条，遇事只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案。 但如今，自己涉嫌违纪被停职，他不仅不避险，反而主动伸出援手，还真有点侠骨柔肠的风范。 “还是那句话，按兵不动、谋而后动。”宋澈道：“不过，想必那群混蛋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如果我再次跳出来要干涉案子，恐怕他们会对我发动下一步的攻讦了。” “总算你还挺冷静细心的。”葛中原道：“之前一封举报信，是直接寄给纪委的，但纪委的贺书记貌似跟刘市长他们通了气，暂时压了下来，除了停你的职，也没有上纲上线的对你三堂会审。不过，那群人看纪委这条路走不通，估计会走检察院这条熟路了。” 检察院反贪局！ 通过葛中原的提示，宋澈立时想到了这个机构，以及潜伏在任广成背后的周森路！ 可想而知，任广成肯定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在刘相韬选择性的帮宋澈逃过一劫之后，任广成十之八九会再下黑手。 而他的老熟人周森路，先是帮他的儿子免于牢狱之灾，接下来，再帮任广成彻底除掉宋澈，也在情理之中了。 再说了，除掉宋澈，周森路自己也能高枕无忧，符合一致的利益。 只不过，有一点令宋澈想不通：“我比较好奇，周森路哪怕再胆大包天，或者收了任广成的大笔贿赂，按理说，也不敢在这关头这么明目张胆的徇私吧。” “何止是徇私，分明是寻死！” 葛中原冷哼道：“你别看周森路现在能在这案子上颠倒黑白，实则是自掘坟墓，要知道，现在我们省内，每年都会对各市的案件审理来一次盘点，在如此证据确凿的恶劣案子上，嫌疑人却最终免于刑事起诉，省检察院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换句话说，这老小子的仕途是走到头了！” “那就很奇怪了，任广成到底是给了他多大的好处费，居然令他愿意承担身败名裂的下场，也要冒大不韪。”宋澈的嘴角渐渐绽放出笑意：“或者说，任广成拿到了他某些把柄，令他不得不冒大不韪。” “唔，关于这一点，我更愿意相信你后面的揣测。”葛中原也笑了。 两人的默契在这一笑中达成了。 “那接下来，劳烦葛大哥了。” “好说，回头请老哥我喝酒。” 第165章 失足的官员 “我说任总，您就别逼我了。” 市检察院，周森路坐在办公室，一边听着手机，一边焦躁说道：“我做到这份上，已经相当于把乌纱帽提前交出去了，等年底省检察院开始年终盘点，这案子一旦提上案头，我轻则处分，重则……唉！” 手机另一头，任广成的强调却是四平八稳：“周检，你杞人忧天啦，省检察院的盘点都是随机的，全省多少宗案子啊，省检察院就是年终不放假，没日没夜的翻查，也未必能注意到这起案子。退一万步讲，被上头盯上了又如何，反正木已成舟，顶多判你一个处理不妥，除非真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渎职违纪，否则根本不至于上纲上线。” “而且你放心，你是为了我儿子摊上麻烦，我肯定会帮你把后面的路铲平了，省里市里，该打点的关系，我一个不落下，保证你万事无忧，没准还能再往上蹦一个台阶。” “升官就不指望了，能让我安安稳稳的继续呆在这个位置，我就该烧高香了。”周森路被宽慰得脸色稍缓，但仍旧不无担忧的道：“我现在就怕那个煞星，又蹦出来作梗，往上面告我一状，那我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这就更杞人忧天了。”任广成嗤笑道：“一个副主任科员，又已经被停职，怕是连你们检察院的门卫都不放在眼里，你何必上心。” “我上心的是那小子背后的人啊……” “万事无忧，刘市长都已经划清界限了，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涉嫌违纪的外人而引火上身呢。” 任广成道：“至于颜锐铎和孙佳来，你觉得他们有资格干涉进来吗？还有颜锐铎都已经回军区述职了。现在云州，还是钱书记的一言堂，他讲究的是大局稳定，怎么可能容许有人因为这点小事，扰乱云州体制的太平。” “……总之，还是低调谨慎点吧，既然你儿子都已经没事了，我觉得，就没必要再动干戈了。”周森路叹息道。 “周检，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若是斩草不除根，你先前的顾虑反倒还是有可能会应验的。”任广成冷声道：“现在纪委估计是被刘市长摆平了，钱书记也不愿意影响到招商，这才放了那小子一马，但如你担心的，继续留着那小子，难保他不会再上蹿下跳，甚至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他现在一个光脚的，不值得我们冒这个风险，所以，趁他病，还是得要了他的命比较稳妥！” “你不用操心太多，举报信我已经寄到检察院反贪局了，你只需要点个头签个字，剩下的事我来操办，反正外商已经视察结束走了，现在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颐指气使了，任广成末了，又丢了一颗“糖果”。 “周检，想必这几天，因为操心我儿子的案子，导致你压力太大了，正好小媛今早上还跟我念叨说挂念您，要不今晚你去她家吃顿她做的菜，放松放松。” “那……好吧。” 闻言，周森路的脸色变得有些纠结和迷惘。 他骤然想起了那一个迷乱放纵的酒后夜晚。 可那个夜晚，却也引导他一步步陷入泥潭。 “怕就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 从青河镇回程的车上，宋澈接到了孙佳来的电话，邀请他来家里吃晚饭。 “我现在还在大巴车上，到云州可能比较晚了。” “去外地了？” “对，陪碧君出去办点事。” “那正好，带小君老师一块来吧，正好希希也挺挂念她的。”孙佳来笑道：“无论多晚，你们都尽量来一趟，否则再拖下来，你颜大哥没准要扛着枪直接从军区杀回来替你主持公道了。” 宋澈心里一动，感慨道：“……谢谢你，孙姐。” “你都喊我姐了，还客套什么。”孙佳来嗔道。 挂了电话，宋澈便将孙佳来的意思说了一下。 吴碧君的柳叶眉一皱，道：“说实话，你的麻烦，是不是没还完？” 宋澈点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某些人做贼心虚，只能不停做一些掩耳盗铃的勾当了。” 吴碧君沉默片刻，道：“你这件事，我帮不上忙，也给不了什么主意，但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始终支持你，就如同你支持我一样。” “有你这份精神支持，我就更胜券在握了。”宋澈始终乐观。 就在这时，坐在前排的女孩忽然扭头张望了两眼，诧异道：“碧君，真是你啊。” 吴碧君看见她，也是一怔：“夏丽，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这都能遇上。”名叫夏丽的女孩瞥了眼宋澈，笑吟吟道：“是跟男朋友去青河镇玩的吧，话说，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啊，大学同窗四年，都没见你寻思过这些事，没想到刚毕业就开花结果了。” “你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吴碧君的俏脸一红。 “知道，很多关系都是从普通朋友开始的。”夏丽调侃道。 吴碧君也知道解释无用，只好岔开话题：“你也去青河镇了？” “对，接到新闻线索，就去调查一下。”夏丽回道：“有人私信我说青河镇有一个家具厂涉嫌违规采伐树木、破坏水土环境，我以为有大料就专程赶过去，却发现那家具厂都关门整顿了，害我白跑一趟。” 宋澈就猜到夏丽所说的家具厂，正是任广成旗下的那家。 上次在铂金庄园设计逼迫了任广成妥协退让，家具厂不久后就被关停了。 听夏丽的言辞，宋澈原以为她是新闻记者，结果吴碧君帮着介绍纠正了一下：“夏丽是我大学同学，大学时就开始搞新闻自媒体，算得上是云州本地的知名大V了。” “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最近没有吸引眼球的新闻大料，公众号都没流量了，再继续喝西北风，恐怕我也得老实去找工作了。”夏丽苦笑道：“对了，碧君，听说你现在进了君悦集团，要不然回头帮我引荐一下吧。” “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我就是一个普通职员，顶多有合适的空缺岗位，我可以提醒你。”吴碧君道。 “那也成，或者你们有什么新闻猛料，也可以提醒我。”夏丽显得很精干伶俐，一言一行都透着很强的目的性。 第166章 报喜 到了世纪名苑。 吴碧君对这早就轻车熟路，等保安跟孙佳来确认后打开门禁，她就领着宋澈直接奔向了其中一幢住宅楼，乘电梯抵达一间屋前，按了门铃，不一会，门一开，探出来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孩。 “小君老师。”颜希希一看吴碧君，立刻张开双臂抱了上去，雀跃的同时，不忘冲着宋澈眨了眨眼。 “希希，别光顾着玩了，请小君老师他们进屋来。”屋内飘来了孙佳来的声音，以及阵阵饭菜香味。 等几人换鞋进屋，只见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孙佳来正裹着围裙迎出来，笑孜孜道：“你们来得也正是时候，菜刚上桌，去洗把手上桌吧。” “匆匆忙忙，空手过来就直接开吃了，怪不好意思的。”吴碧君歉然道。 “你要再这么见外，才真得不好意思。”孙佳来道。 “就是，孙姐好歹一财大气粗的富婆，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别讲究这些了。”宋澈调侃道。 “你是自嘲，还是嘲姐呢。”孙佳来没好气道。 吴碧君也偷偷掐了一下宋澈的手臂，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宋澈却一本正经的多看了孙佳来几眼，忽然一笑：“哪敢，我还赶着得给孙姐你报喜呢。” “何喜之有？”孙佳来纳闷道。 吴碧君则注意到宋澈的目光一直滴溜溜的看着孙佳来的肚子，不禁尴尬道：“你眼珠子往哪瞟呢！” “看喜啊。”宋澈莞尔道，接着一把抱起颜希希，问她：“希希，想不想做姐姐？” 颜希希不明就里，歪头思索了起来。 孙佳来和吴碧君则是先愕然再恍然，最后，失声叫道：“你的意思莫非是？！” 宋澈笑着点头。 “孙姐，你真有了啊？”吴碧君立刻兴冲冲的问道。 孙佳来则是一脸的惘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迟疑道：“你确定？我都不知道……” “刚怀上，一个月都没到，还没反应过来是正常的。”宋澈解释道。 孙佳来怀着诧异至极的情绪，悉心回忆了一下。 还别说，距离丈夫上次从军区休假回来，刚好是一个月前。 而她的月事，根据一贯的规律，本该一周前就来了，但现在迟迟没来，若是宋澈推测的无误，那么还真的是…… “你确不确定？”吴碧君又扭头问宋澈，毕竟连最基础的检查都没做，一眼就能看出未满一个月的身孕，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别忘了哥的老本行，虽然没正经学过妇产科，但望闻问切的本事还是很过关的。”宋澈道：“孙姐，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按时服用我开给你的药吧？” 孙佳来忙点头。 那次宋澈看出孙佳来天生患有宫寒、且受孕几率极低，后来就开了一副药方子给她调理。 原本孙佳来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念头，至于能否再怀孕，全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 可没想到，吃了那些药没多久，她居然就怀上了！ “小澈，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容我冷静一下。”孙佳来试图平息激荡的情绪，但一想到自己肚里正孕育的新生命，仍是百味杂陈。 虽然颜锐铎一直嘴上没说什么，但孙佳来知道，无论丈夫还是婆家，都很希望自己能再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倒不是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只是颜家几代从军，在军队系统有着虎贲世家的称号。 因此，颜锐铎内心深处，难免还想再有一个儿子，接过衣钵，将颜家在军队的影响力发扬传承下去。 颜希希到底是女孩子，又天生体弱，颜锐铎夫妇捧着手心里呵护都来不及了，哪还敢推着女儿从军。 只是天不遂人愿，两年多前，孙佳来流了一次产，甚至连医生都直言她再怀上的几率很小了。 就在夫妻俩心灰意懒之际，宋澈不经意间的那次提点，再次给她们点燃了一线希望火种，并且，还真的点亮了！ “你们等一会，我去打个电话。”孙佳来第一时间想到了再给其他人报喜分享。 宋澈却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未满三个月，说不得。” 孙佳来醒悟到失态，旋即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尴尬道：“让你们见笑了。” 吴碧君则继续纳闷道：“为什么没满三个月说不得啊？” “小屁孩，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你生过就知道了。”宋澈道。 “少装腔作势，还跟我耍起优越感了！”吴碧君赌气道。 孙佳来则拉过吴碧君，偷偷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故弄玄虚的。 民间有一种说法：孕妇怀孕的前三个月不能公之于众。 按封建迷信的解释，是怀孕有胎神，也就是附在胎儿之魂上的神，民间认为，从孕妇怀胎开始到生产后的百日之内，都有胎神保佑胎儿在妈妈肚子里平安健康地长大。但如果怀孕的事情说得太早，会让胎神生气，反而会伤害孩子，让孩子不能留下来。 依据科学的解释，则是因为怀孕的前三个月是胎儿发展的关键时期，因为80%的意外事件就发生在怀孕前三个月。甚至，在女性受孕成功后，会有50%以上的受精卵无法诞生为可爱的婴儿，而是可能会经历生化妊娠、流产、胎停、胎死等情形。 有鉴于此，很多夫妻在前三个月都选择“秘而不宣”，希望胎儿稳定后再和大家分享怀宝宝的喜悦。 宋澈之所以多此一举，也是基于孙佳来的情况考虑。 毕竟孙佳来的体质比较特殊，先前又流过一次，现在正是胞胎的关键时期。 说得不好听，万一再来一次万一，前面积攒的喜悦，到头来将幻化成数倍的痛苦！ “原来如此，你早说清楚不就行了了。”吴碧君也大概明白了过来，鼓着香腮瞪了眼宋澈。 孙佳来则追问宋澈道：“那这消息，我暂时就只跟锐铎说一下吧，毕竟他有知情权。” “这是你们的自由。”宋澈笑了笑，又扭头问颜希希：“希希，你心情如何？” 颜希希虽然还小，但也基本听懂了，歪头又沉思了一会，皱着眉头认真道：“就是说，以后家里会多一个小屁孩跟我抢玩具了？” 第167章 吃瓜群众 “希希，你放心，就是家里再多一个……” 孙佳来意识到女儿有些“吃醋”，正想安抚几句，宋澈却抢先打岔道： “别多心，小丫头，要是爸爸妈妈给你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你就成了姐姐，从此家里多一个听你指挥的跟屁虫不好吗？” 说着，宋澈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颜希希的鼻头。 颜希希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 “你可以想像一下，你父母在你出生以后，是怎么手把手的把你抚养教育成现在这么懂事可爱，同样的，等你当上姐姐，也可以一点点看着弟弟或妹妹长大，让他（她）像你依赖爸爸妈妈那样，依赖着你，甚至崇拜仰望，那时候你会是什么心情？”宋澈循循善诱的说道。 “好像……挺有意思的诶。”颜希希终于展颜露出了微笑。 “这就对了，现在，你是不是要学着开始做点什么？”宋澈引导着。 颜希希忽的想起什么，拍拍宋澈的胳膊，示意放自己下来。 接着，她一边往厨房跑，一边脆声道：“妈妈，你坐着好好休息，我去帮忙打饭。” “希希……”孙佳来怔怔的呢喃道，目光疑惑的看向了宋澈。 宋澈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生二胎，最要紧的，还是做到一碗水端平，类似‘再有了宝宝、妈妈爸爸一样疼爱你’的话，还是不说的好，毕竟无论你们怎么注意，这个家庭的关系都必然要改变，大家能做的，就是在让她尝试接受事实的情况下，多看到当上姐姐之后的正面转变。” “嗯……是这个理。”孙佳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苦笑道：“看来，我还得多跟小澈你请教一些生孕的学问。” “别，我可不是妇产科权威，纯粹是纸上谈兵。”宋澈推辞道。 “那也差不多顶半个孕妇之友了。”吴碧君调侃道：“反正你都被停职了，要不然考虑一下转行，开个生孕机构也不错。” “没兴趣，不过等你往后怀上了，我也可以指导指导你。”宋澈反唇相讥。 “你！”吴碧君羞怒道。 “别忙着斗嘴了，先吃饭。”孙佳来心情大好，招呼两人落座之后，颜希希也捧着白米饭上桌了。 几人边吃边聊、拉扯家常，氛围倒也融洽和谐。 忽的，孙佳来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听了几句，又瞥了眼宋澈，道：“好，你继续盯着，有最新消息立刻通知我。” 放下手机，孙佳来道：“小澈，那起车祸案的诉讼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吧？” 宋澈道：“葛中原已经跟我说过了，孙姐找我来，也是为这事？” 孙佳来放下碗筷，正色道：“如你这么聪明，大概能猜到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以及疑点对吧？” 宋澈径直道：“葛中原已经同意帮我去调查周森路了，虽然还没有核实，但我断定，周森路是有把柄被任广成抓住了！” “你称得上是神机妙算了。” 孙佳来捣鼓了一下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摆在宋澈的面前放映起来。 “这段视频，是那天在铂金庄园里，周森路和任广成他们吃饭的经过，从谈话内容可以断定，他们商议过那起车祸案，并且很可能存在徇私行径！”孙佳来补充道。 吴碧君在旁看完了视频，义愤填膺道：“果然是狗官！宋澈，拿着这段视频，去跟纪委检举吧！” 宋澈却摇摇头，对孙佳来道：“孙姐，你能告知我这些内幕，我已经很感激了，没理由再让你难做。” 孙佳来一阵动容。 其实，要不要拿出这段视频，孙佳来犹豫过。 不是说不帮宋澈，只是她作为铂金庄园的股东之一，有些潜规则是需要遵守的。 偷偷录制客人的谈话内容，已经越权违规了，若是再抖出来，孙佳来势必会遭到内部其他股东的质疑。 但念及宋澈几番对自家的援助，尤其此次还靠着宋澈的药方而怀了生孕，孙佳来势必得回馈一些人情。 就算，宋澈要把这段视频拿去，她也二话不说。 但面临重重困境，宋澈仍设身处地的替她着想，宁愿放弃这个救命杀手锏，更鲜明的诠释了情义二字！ “小澈，你能这么为姐着想，姐真的很欣慰。”孙佳来道：“同样的，你现在处境不妙，姐也得替你筹谋，否则你颜大哥头一个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接着，孙佳来又从手机中调出了一张照片。 “这是当晚监控拍下的照片，由于当事的几个人都喝了酒，他们都找了人代驾。唯独周森路，是被一个年轻的女司机开车接走的。”孙佳来用指头点了一下照片中的开车女子：“我找人查过，这是任广成商贸的公关部副经理，叫李晓媛，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女人，以下，是关于李晓媛的资料，比如她的住址，希望你能用得着。” 宋澈顿时眼前一亮。 无疑，孙佳来用另一种方式，送出了神助攻！ 用屁股想，都想得到，任广成和周森路之间的利益输送联系，少不了这个李晓媛！ 甚至可以进一步推断，李晓媛把周森路哄上了床！ 陷入美人计的周森路，因此不得不听从任广成的调遣，愣是冒着重大风险，免除了对任思敏的刑事诉讼！ “十个狗官九个色，这话一点都没错诶。”吴碧君冷哼道。 孙佳来也不住摇头：“本来我以为周森路会操控检察机关，争取给任思敏判一个缓刑就够胆大妄为了，但我真是没想到他敢做得这么出格，简直是自掘坟墓。” “任广成只想保儿子，周森路丢官罢职，他才不在意。”宋澈淡淡道。 其实，他原来也以为周森路只是想借这个案子，给自己适当牟取一些利益。 但大家还是小瞧了任广成的奸诈卑劣，如此一番骚操作，任广成不止捞出了儿子，还将所有风险转嫁给其他“帮凶”。 “你接下来准备联系葛中原一起顺藤摸瓜？”孙佳来试探道。 宋澈想了想，道：“瓜是要摸的，但在此之前，我还想把这瓜再捂熟一些，这么啃下去，才会香脆可口。” 说着，宋澈眼含深意的看向了吴碧君。 吴碧君一脸大写的懵比。 她只是一个吃瓜群众好不好。 第168章 好大一口瓜 作为本地的自媒体大V，夏丽兼备了记着和狗仔的业务素质。 她洞悉这社会的主要矛盾，自然也明白群众们最关注的是哪些新闻，比如阶级矛盾、医患矛盾、家庭矛盾等，只要任何和此类矛盾有关联的事件，她都会抓住线索、深入探究。 她大学念的是市场营销，但在她看来，新闻也是一门市场营销的“生意”。 只要能营销出好的新闻资讯，获得可观的粉丝关注热度，那么这门“生意”就算成了。 依靠着这个思维脉络，夏丽在大学时就拼搏创业，一步步经营起了一个有着数万粉丝的新闻公众号。 在其他同学们毕业后还庸碌于职场的时候，她已经创出了不俗的事业。 不过，近期她也遇到了事业的瓶颈。 比如说缺少吸引眼球的新闻素材。 新闻自媒体就是这样，一旦不能生产出吸引眼球的新闻资讯，随着流量的下滑，广告收入也会随之下跌。 前两天，夏丽听说青河镇有一个家具厂爆出了众多的环境问题，而且这个家具厂还是隶属于市里知名企业广成商贸的旗下，当时她就动了炒作这则新闻的念头。 连标题她都草拟好了：黑心企业祸乱地方，背后是否有保护伞？ 可惜，怀着熊熊八卦之火跑过去，结果却扑了个空。 得知家具厂停业整顿的消息，夏丽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萌生了不能“幸灾乐祸”的失落。 和谐收场，意味着她失去了可供炒作的新闻素材。 “矛盾，矛盾，没有社会矛盾，老娘靠什么活下去。” 回到工作室，夏丽烦躁的坐在电脑前，不断在各种论坛上搜索有价值的新闻线索。 焦头烂额之际，忽的，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吴碧君……她不会把我的话当真，要给我介绍工作吧。” 夏丽看见是吴碧君发来的消息，很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不过，当看见短信内容时，她的笑容陡然间僵硬住了！ 短信内容确实很简短，只有一行字：老同学，我偶然听说最近东风区检察院对一个醉驾撞人的嫌疑人免于刑事诉讼，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醉驾撞人，被免于刑事诉讼……这明显不合常理嘛！” 夏丽嘀咕道，下意识的想要联系吴碧君问个清楚，谁知吴碧君又接着发来一条短信：据说肇事嫌疑人是广成商贸老板任广成的独子任思敏，还涉嫌找人顶包，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剩下的得你自己去查证了。 “广成商贸，任广成的儿子！” 夏丽的八卦火焰再次熊熊燃起。 恍然间，她也想起了几个月前，曾经轰动云州的那起医院跳楼事件！ 当时有传闻说跳楼者是一个车祸伤者的家属，而且那起车祸案子的处理存在诸多问题，最终导致家属想不开要轻生。 甚至，这起案子，还跟广成商贸的少东家有关系。 只是后来警方介入，有关部门也压住了舆论传播，使得包括夏丽在内的吃瓜群众们无从查证。 但现在案子再次被揭开面纱，无疑坐实了当初的传闻！ 如果吴碧君所言属实，那么这起案件的审理，绝对存在着不可告人的枉法行径！ “富二代醉驾撞人逃逸，还找人顶包、扰乱司法，本该罪加一等，结果却免于刑事起诉，这瓜这是够大了！” 夏丽已然意识到了这很可能将成就一则爆炸性的社会热点新闻，心潮澎湃之下，当机决定顺藤摸瓜。 但要顺着哪条藤去摸瓜，却还得从长计议…… “直接去接触任广成或者检察院，绝对要碰壁，公安局那边怕是也挖不出什么干货……对了，受害者！” 夏丽灵光一闪，当机收拾东西，兴冲冲的打车直奔市人民医院。 找到医务科，夏丽刚要思忖措辞方便套话，但一听办公室里传来的喧闹，进屋一看，赫然发现满屋子都聚满了人！ 夏丽一度以为是发生什么医患纠纷了，但悉心一听，又赫然发现大家过来的目的全是一致的！ “请问几个月前那个被醉驾撞伤的受害者现在如何了？” “家属呢，我们是都市报的记者，有些问题想当面核实一下。” “据说肇事司机迄今没有和受害者达成和解，是否如此？” …… 被围得密不透风的医务科主任不停的挥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空隙，扯着嗓门大叫道：“大家都冷静一下，容我说一句话好吗？” 等场面稍微克制了些，他才告知道：“伤者一周前经过开颅手术，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康复还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现在伤者已经被转移到省城的康复医院了，家属也明确告知，不希望再被打扰，还希望诸位媒体朋友多体谅。” 闻言，记者们不由一阵失望。 夏丽却不死心，追问道：“那能否请负责的医生出来讲几句，好让关心此事的群众们吃一颗定心丸。” “这个嘛……不是我不肯通融，只是负责伤者的医生，目前已经离岗了。”医务科主任回道：“这是正常的工作调动，现在那位医生的人事关系已经转移到市卫生局了，如果你们想了解更多，甚至当面采访，恐怕还需要得到卫生局方面的批准。” “那位医生叫什么？” “宋澈。” 一看皮球被踢出去，夏丽等人又拔腿向着市卫生局进军。 不过出发前，她仍留了心眼，顺路逮了一个记者，询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记者回道：“官博收到了私信，说几个月前的那起醉驾案子有猫腻，于是我们就过来跟进一下看看咯，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同行都收到情报了。” 夏丽的心里一动。 敏锐的嗅觉告诉她，吴碧君提供情报，初衷貌似没那么简单。 似乎，无形中，有一股能量，再推动着舆论再次聚焦到这起案子。 “这个幕后推手会是谁呢？仗义扶弱的正义人士，亦或者义愤填膺的受害一方，还是幸灾乐祸的吃瓜群众？” 夏丽暗暗推测着。 但无论那个幕后推手的动机如何，她和这些媒体，都不得不顺着这既定的路线摸索下去。 哪怕这条藤再长再曲折，为了那一口大瓜，都值了！ 第169章 又一封举报信 就当大规模媒体团队杀奔市卫生局的时候，当事人宋澈，正在市检察院反贪局内喝茶……谈心。 “小宋同志，你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 市卫生局副局长邱波，坐在接待室内，手捧着茶杯，和颜悦色的说道：“这次带你来检察院，想必原委，你自己也该听到一些风声了。当然了，大家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件事困扰你以及大家也有段日子了，与其让飞短流长的谣言满天飞，还不如一次性敞开捋清楚，这样一来，更有利于你尽快恢复工作、回归岗位。” “没事的，邱局长，我知道包括你在内的领导们，大多明察秋毫，无非是有几只苍蝇乱飞，扰得大家不清净。”宋澈回以微笑：“说起来，还劳烦你陪我走这一趟了。” “应当的，你是我们卫生局的干部，我这个做领导的责无旁贷，况且我和老徐也算是莫逆之交了，大家当年都在从市人民医院共事，说起来，咱们都自己人。”邱波情真意切的说道。 没错，这次陪宋澈来反贪局谈话，如果不是徐天禄亲自托付，邱波才不愿意趟浑水。 现在体制内体制外，不晓得多少人想除掉宋澈，邱波无亲无故的，明哲保身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为了手底下一个副主任科员涉险？ 但是，徐天禄吐露的一个消息，动摇了邱波的念头。 那就是华丰药业的执行总裁，四九城的红三代，华无双相当看重宋澈！ 华丰药业什么情况，华无双什么背景，邱波也是明了的。 宋澈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先不说举报的真实性，哪怕宋澈真的贪污受贿，也绝对能平稳落地！ 再说了，宋澈的引路人，刘市长，虽说迄今为止的态度比较暧昧含糊，但从刘市长先前挡住了纪委的调查行动，就足以看出刘市长未必会轻易放弃这个天才医生！ 鉴于以上因素，邱波愿意再在宋澈的身上赌一把。 即便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了，走进来几人。 为首的那人，赫然是市检察院副院长周森路！ 看到周森路，邱波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似乎是诧异区区小事居然惊动了副检察长，但他仍含着笑容，起身寒暄道：“周检，久违了。” 至于旁边的反贪局领导，邱波只是略微颔首当作打招呼了。 他是副处级的实职领导，而反贪局只是检察院的内部机构，局长也就一个正科级干部，不值一提。 原本，邱波的算盘打得很好，有他陪同宋澈过来，反贪局的人想来也得忌惮或礼让一些，争取先度过眼前的这小坑。 但他还是失算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周森路居然亲自跑来坐镇了！ 两人平级，这儿又是周森路的地盘，别说邱波了，就是卫生局局长来了，也不好僭越职权、干涉调查！ “不对劲！一个副主任科员的问题，周森路居然这么上心，看样子是想一鼓作气定宋澈的罪责，莫非幕后策划这起歪风的，也有周森路的一份？！” 邱波暗暗思忖着，跟周森路握手寒暄完毕之后，笑道：“周检，人我给你带来了，不知道你们反贪局是收到了什么情报，想从小宋同志这了解情况？” “情况比较复杂，职责所在，我暂时不能透露太多。”周森路淡淡道：“这样吧，先由我们问宋澈同志一些问题，再作定夺，邱局长能否行个方便？” 这是要邱波回避了。 “没问题，既然来了，就表明我们卫生局一定配合你们工作。”邱波很爽快的答应了，临出门前，叮嘱宋澈：“小宋，你也一定要理解且配合周检的工作，切勿有小情绪，只要你确实是问心无愧，朗朗乾坤，就没人能冤枉到你！” 这话，有一半是说给周森路听的。 变相的告诫周森路，如果他真的要帮着幕后黑手徇私枉法，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周森路表面若无其事，但眼中已经覆盖了一层阴霾，等人一出去，他就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宋澈的对面，道：“宋澈同志，我先不问话，先听听你有什么想吐露的心事。” 宋澈暗暗冷笑。 这分明是变相的坦白从宽套路！ 周森路故意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且一开始就采用心理攻势，目的就是伺机瓦解宋澈的心理防线！ “我不太明白周检的意思，说实话，我被反贪局请来问话，也是一头雾水，反而想听听你们是想问我什么事情。” “宋澈同志，你要清楚，现在虽然是非正式的调查，但既然我们找你过来，肯定是获得了一些确凿可靠的线索。” 周森路的脸色转冷，展露出一贯的检察官技能，声威并发的说道：“趁现在，你如果肯主动如实的交代自身存在的问题，我们会记录在案，从而在对你的处理意见上，酌情放宽。可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负隅抵抗，铁铮铮的法律，会不点一落的降临在你头上，到那时，你可不仅仅只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周检，明人不说暗话，如果你们真的怀疑我违法乱纪，就麻烦赶紧拿出证据，方便让我知道某些人栽赃陷害的伎俩有多拙劣可笑。”宋澈摊手道。 言下之意，有屁快放。 “砰！” 周森路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到了，豁然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沉声道：“还要狡赖，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我这回倒是要看看你的医术，还能不能自救！” 说着，他先让跟班打开摄像机记录讯问过程，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函，道：“有人举报你收受了青河镇镇长林若楠的贿赂，协助青河镇在招商引资的工作上给予方便，这一点，我们已经向市商务局的潘局长求证过，他承认，是你极力向他推荐，将青河镇写进瑞辉公司来华选址的考察名单中，甚至当外商不愿亲临青河镇，你还不惜恶言攻击艾莫尔先生在内的外商高管，这些都是有人证的！” 周森路啪的将举报信丢在桌上，正想威风凛凛的来一句“你还有何话可说”，宋澈却抢先回了一句：“没错，这些情况都属实，我承认。” 第170章 一通操作猛如虎 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讯问套路的周森路，一看宋澈很干脆的承认了“罪行”，反而呆愣住了。 “你、你承认举报信的内容了？” “对啊，因为举报的内容确实是真的。” 宋澈直截了当的道：“我就是和青河镇的镇长林若楠有私交，正巧瑞辉公司的选址条件，对环境要求比较高，而我看青河镇的自然资源确实很不错，干脆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记下来！” 周森路的双眸放光，犹如看到猎物的饿狼，兴奋又狂热的指示跟班记录宋澈的供词，准备以此彻底定罪！ 不料，宋澈刚松的口风，立刻就调转了风向：“不过，我在招商工作组里，充其量就是一个顾问，只是负责向上级领导推荐了一下青河镇，最终的选址名单，都是潘局长他们拍板定夺的，这些，你去问潘局长就可以求证。” “……” 周森路深感被戏耍，不仅刚燃起的热血顷刻间浇灭了，还涌起了满腔的怒火！ 又是一记巴掌拍在桌上，他声色俱厉的道：“你只需要承认，到底有没有收受青河镇镇长林若楠的贿赂！” “有啊，是我表达不够清楚，还是你耳朵或脑袋太迟钝。”宋澈分明是嘲讽，却依旧保持着一本正经的神态，朗声道：“事成之后，她请我吃了一顿饭！” “噗……” 这回连周森路的那些跟班都绷不住笑场了。 “严肃点，当这是什么地方？菜市场还是马戏团！”周森路出离的愤怒，发飙道：“行啊，还跟我玩起文字游戏了，告诉你，就你这点小聪明，我见多了，全是无意义的抵抗，到头来贻笑大方哭鼻子的，还是你自己！” “既然你这么冥顽不灵，我索性直接跟你摊牌露真章了，看仔细了，这上面的是不是你名下的银行账号？！” 说着，就有一个跟班打开笔记本电脑，一番操作，将屏幕摆在了宋澈的面前。 只见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宋澈名下的银行账号、开户行等信息。 这些信息，以市检察院的能量，足可以很轻松的问银行系统调取出来。 宋澈也无任何反应，继续凝视着周森路，大有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意味。 周森路早知道宋澈能言善道、机敏巧辩，但没想到面对自己连番的讯问套路，始终保持泰然自若，憋屈之际，内心也逐渐失衡了。 事实上，连他周围的跟班都察觉到不对劲。 一方面周森路如此关注一个副科级干部的违纪问题，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一方面，周森路作为一个二十年经验的老检察官，什么大案要案没碰过，偏偏在这件芝麻小事上，居然这般失态，还动辄乱发脾气，实属诡异反常。 他们哪里知道，周森路如今承受着何等的心理煎熬！ 面对任广成的威逼利诱，他一次铤而走险还不够，还得继续听从教唆对付宋澈，一旦东窗事发，他的前途没了反而是小，沦为阶下囚倒是极有可能！ 如果宋澈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副科级干部，他的心理负担尚且不至于这么大，问题是宋澈的背后是市长刘相韬啊！ 无论刘相韬现今对宋澈的态度究竟如何，自己擅自将宋澈赶尽杀绝，刘相韬岂会善罢甘休？ 只需一查，他屁股下面的脏东西，全都得揭开来！ 严重的焦虑和惶恐，导致周森路现在就是临界状态的*桶，只想着尽快把假案办成铁案，如果今后再翻案，那他顶多被定一个严重渎职的罪责，还算有一线生机……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周森路第三次拍了一个桌案，明明想壮声势，偏偏又显苍白无力：“输入密码，我们要求调取你的银行流水明细。” 宋澈的配合还是很干脆，用笔记本电脑登入了自己的网上银行。 接着，周森路的跟班就抢回电脑，一通猛如虎的操作。 “查仔细了，看看最近三个月的流水有什么可疑资金流动！”周森路阴恻恻的道。 “呃，有了！”那跟班很快回道：“就在三天前，有一笔五十万的汇款进来。” “就是了！”周森路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的道：“宋澈！能否请你解释清楚，这笔汇款是从何而来？” “不清楚，可能是谁汇错了。”宋澈淡然道：“当时我收到入账短信，就打电话询问过银行，说是从青河镇的银行打进来的，我就又报了警，警方有记录，可以查到。” 周森路冷哼道：“肯定是你察觉到风声，故意自导自演吧，这么巧，偏偏有人莫名其妙给你汇款五十万，迄今三天了，都没反应过来。更巧合的是，那笔汇款，还刚好是从青河镇汇过来的？” “可能是我人品太好了，我都不用开口，就有人急着给我打钱。”宋澈笑道。 “放……” 周森路刚想爆粗口，忽然，那跟班又突然叫了一声：“周检，不对，不是五十万……” “不是？那到底是多少？”周森路质问道，暗暗嘀咕任广成明明说了是派人打五十万，难道还打多了？ 那根本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道：“是、是五百万！” 周森路的眼珠子陡然睁大，旋即豁然站起，这回何止是打鸡血，简直是打了疯牛血，激情洋溢的指着宋澈道：“你好大的胆子，刚成为国家干部才多久，居然收受了这么庞大的贿赂！” 同时，他的疑云也更浓了。 任广成这手笔玩得也太大了吧，说好的五十万，又一声不吭的多打了五百万，就为了报私仇，根本划不来啊！ 再说了，一个副主任科员，刚进体制才多久，受贿五十万还说得过去，能一下子敛财五百万，这能耐连股神巴菲特都得望尘莫及了。 宋澈望着周森路涨红的脸色以及颤抖的嗓音，道：“周检，我观察你半天，一直想说的。奉劝你还是稍微克制一下，毕竟你这几天除了精神压力大，还严重透支肾气，情绪若是再这么起伏不定，中风的风险很大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周森路怔了怔。 宋澈屈指一算，道：“我保守估计，你这一周，行房记录最少也有十次以上，昨晚还明显纵欲过度，听我这个当医生的一句劝，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噢，应该是公仆。” 第171章 不能怀疑我的医术 “闭嘴！” 周森路的躁动指数再次飙升，甚至歇斯底里的不停拍着桌面，怒吼道：“你一派胡言！你污蔑造谣！你心怀不轨！” 其他干部跟班先是听傻眼，紧接着又看傻眼，反应过来，连忙劝慰起周森路：“周检，你冷静些，没必要动这么大的火气……” 同时，他们的疑惑也更深了，实在无法理解，今天的周森路为何屡次失态，还失态到了这么陌生的地步。 再说了，你要是情绪冷静，大家尚且还会认为宋澈是胡说八道。 但现在周森路的反应，像极了被踩到尾巴的猫，联想到宋澈的专家医生身份，难不成是真的说到点上，以至于心虚了…… 还别说，周森路的情绪，已经崩溃到了极致，更没料到宋澈居然直接揭穿了他这几天的房事情况，还几乎确凿无误！ 被周围人一劝，他才稍稍恢复一些理智，连忙强行按捺住怒火。 “我这是怎么了？哪怕被这群王八蛋折腾得压力山大，也不该情绪失控成这样吧……不过，这小子究竟是凭医术看出我的问题，还有知道了那件事……” 正当周森路准备坐回位置的时候，宋大专家的诛心还没结束：“周检，务必要克制气血，特别是你前不久刚服食过激发气血的药物，这已经严重刺激了体内激素的紊乱和代谢，大大加重了中风的危险……” “什么叫激发气血的药物？”有一个相对很年轻的萌新干部忍不住求知欲了。 “就是*物。”宋澈回道。 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又聚焦到了周森路的身上，眼神中已经或多或少流露出暧昧的意味了。 “……” 周森路刚忍不住又要恼羞成怒，忽的想起了那一个迷离沉沦的夜晚。 事后，他也一度纳闷，自己只是喝了几杯酒，明明意识还是清醒的，怎么被任广成的那个女下属李晓媛稍微撩拨了一下，就浑身沸腾、欲罢不能了呢？ 现在，给宋澈这么一点醒，他还真就醒悟了一下，立时想起自己在那个李晓媛的家里，曾经喝了一杯对方亲手泡的茶水。 回想起来，大概就是喝了那杯茶水，自己非但没有醒酒，反而一步步的意乱情迷，最终走向了李晓媛的床…… “任广成……这王八羔子，敢情一开始就设好了套，推着我钻进去！” 周森路再次勃然大怒。 奈何已上贼船，此时他跳下去，也是坐等淹死的下场。 心念急转间，他刚要驳斥宋澈的诊断，但嘴角莫名一抽搐，居然渐渐发麻了起来，以至于声音直接卡在了嗓子眼，发出懊恼不甘的呜呜声。 其他人还以为周森路又要狂躁状态了，那个反贪局的局长于是又连忙劝他息怒，看他涨红了脸仍不吭声，就指示其他人快给周检泡一杯清茶降降火气。 接着，反贪局局长呵斥宋澈道：“你有完没完，别岔开话题，我们在对你的违纪问题进行讯问调查，不是听你在这信口雌黄、歪曲是非的！无论你用什么伎俩干扰或回避，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更迭！你识时务的，就赶紧坦白交代，并且向周检道歉，否则到头来治你罪加一等！” 宋澈瞄了眼目眦欲裂的周森路，冷笑道：“行，那就话归正题，不过，说到什么一派胡言、污蔑造谣、歪曲是非，恐怕某些人的段位，是我望尘莫及的！” “别再扯东扯西的，你只需要回答问题，这些钱，到底是谁打给你的！”反贪局长一脸的正气浩然。 “那五十万，我说过了，至于那五百万，是我卖药方子，赚的专利费。”宋澈道。 “专利费？你卖的什么药，哪家药企买的？” “止血药，购买方是华丰药业。” “……这药企怎么有些耳熟。”反贪局长暗暗嘀咕着，嘴上则追问道：“证人呢？” “喏，你联系他们的执行总裁就行了。”宋澈在手机上调出了华无双的私人号码，直接按了拨打，沿着桌面推了过去。 反贪局长很干脆的拿过了手机，放在耳边，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清冷的女声：“宋澈，有事？” 反贪局长立刻道：“你好，宋澈暂时有事不方便打电话，让我跟你聊两句……事实上，我们有些问题，想咨询你。” “你又是谁？”华无双问道。 “咳，我们是云州市检察院反贪局的，目前宋澈涉嫌违纪，我们正在讯问调查，希望你能主动配合，切勿心存侥幸，否则我们可能会以妨碍司法公正的名义对你采取法律措施！”反贪局长试图先震慑住对方。 不料，华无双沉默了片刻，很平静的道：“你是想问，我打给他的那五百万专利费么？” “……呃，没错。”反贪局长见宋澈和这女的都如此泰然，不禁迟疑了几分，却仍咄咄逼人的质问道：“但在你作证之前，能否先自证身份？” “好说，有人会帮我证明身份的。”华无双撂下这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反贪局长又懵了一下，随机把手机拍在桌上，冷叱道：“你这朋友不牢靠啊，是不是做贼心虚了？” 宋澈一言不发，只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周森路。 “周检，这就是突破口了，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肯定能有斩获！”反贪局长想当然的鼓动道。 但是，周森路只是动了动嘴角，脸色愈发的惶急起来。 反贪局长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试探道：“周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要不要先让人送你去医院看看？” 这时，恰好一个干部将刚泡好的清茶放到了周森路的面前。 周森路很迟缓的抬手抓住茶杯，但从手到臂，都微微颤抖着。 “周检，茶有些烫，您当心……”反贪局长刚关心了一句，周森路将茶杯放到嘴角的时候，似乎是想张嘴，结果不知是被烫到还是没拿稳，茶杯径直滑落，滚烫的茶水淋透了他的裤裆处！ “周检！” 跟班们悚然发现，周森路的脸部肌肉都僵硬了，嘴角更是歪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喏，我提醒过的他有中风危险的，你们可以怀疑我的品行，但千万不能怀疑我的医术啊。”宋澈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闻言，周森路又翻出了一个四十五度仰望突破天际的白眼！ 第172章 凉了凉了 “你快别说了！” 反贪局长等人一看周森路直接被气成了中风，当即张皇失措，连忙围上去关心。 但是，周森路的症状愈发严重，已然是口不能言、眼不能视，甚至还有潺潺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快喊救护车啊！”反贪局长大喊道。 有人刚掏出手机要拨120，忽的看了眼宋澈，迟疑道：“局长，他、他不就是医生嘛……” “……” 场面一度很尴尬。 反贪局长和宋澈默默确认了一下眼神，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的人，但眼下十万火急，只得求助道：“你快过来看看啊，你不是专家嘛！” 宋澈指了指自己闭上的嘴巴，示意“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反贪局长欲哭无泪，心想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真香打脸模式”，“宋专家，这节骨眼，你就发扬一下医者父母心，快给周检看看吧。” 宋澈这才好整以暇的站起来，走到周森路的身旁，一手扣住周森路颤抖的脑袋，一手掏出一枚银针，手起针落，稳稳扎进了周森路的后脑勺！ “呃！” 周森路大概是刺痛失声，但声音依旧卡在了嗓子眼。 “怎么样？”有人问道。 宋澈摇头道：“不太好，中风程度比较严重，我虽然暂时稳住了他的气血，但刚刚气血逆乱、闹脉痹阻，哪怕治好了，也很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比如说口舌歪斜、肢体麻木甚至半身不遂。” “……” 场面一度很凝重。 别说其他干部了，周森路急忙用僵硬的手抓住宋澈的手臂，眼神里全是哀求的意味。嘴里呜呜道：“呜……救……呜我……” “唉，周检，我刚刚已经好心劝过你了，可你偏不听，俗话说，天若杀人、医者难救，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宋澈一脸“沉痛”的撇开了周森路的手。 周森路的心头彻凉，望着颓然落下来的手笔，僵硬的身体居然软了几分，全然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在这时，他兜里的手机响了。 反贪局长见他活动不便，就帮忙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市委钱书记的来电，犹豫着接了起来，“钱书记，周检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您有何指示？” “无论多不方便，你都给他接！”钱书记罕见的怒火腾腾。 反贪局长一听不妙，急忙将手机呈到了周森路的面前。 周森路呜呜的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指了指手机。 反贪局长无奈，只好又接回电话，道：“钱书记，周检他突发中风，现在说不了话啊。” “……中风了？！”钱未来一阵诧异，稍稍克制火气之后，道：“那赶紧送医院去，对了，那个宋澈是不是在你们那？” “对，我们……请他过来询问一些问题。” “马上把人放了，再无事生非，我唯你们是问！” 钱未来没好气道：“刚刚华丰药业的高层已经联络我了，人家先前购买了宋澈的药品专利，给予了五百万费用，这些事，他一早就跟纪委报备过了，就你们检察院，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是是，是我们工作失误，还劳烦钱书记纠正指导……喂！”反贪局长刚要认错，一听钱未来直接挂断了电话，整个人又效仿了周森路的中风症状，开始瑟瑟颤抖起来。 完了！ 不仅闹了乌龙，还摸了老虎屁股！ 他也终于想起了华丰药业是何来头 全国知名的药企，国企背景，至于刚刚联系钱书记的那位高层，不用想都知道是宋澈的那位“共犯”。 一个能跟钱书记直接说上话的国企高层，自己先前还用那么颐指气使的语气跟人家吆喝，想到这，反贪局长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看向宋澈的目光，霎时间平添了几分畏惧和忌惮。 原来这小子的靠山除了刘市长，还有一个医药国企，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呢。 自己为了在周森路的面前表现而开罪了人家，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 他本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结果宋澈来了一句：“你也想试试中风的滋味？” “没、没有。”反贪局长急忙否认，饱含歉意和诚意的说道：“宋专家，这都是一场误会，我已经全盘了解了情况，先前对你的怀疑，实属无稽荒谬，还请多包涵……” “那另外那五十万的匿名汇款……” “肯定是有人包藏祸心、故意陷害！” 反贪局长大义凛然的道。 废话，人家手握五百万的专利费，还会涉险贪图这点零头？ 而且既然都报警了，要自证清白，程序上也说得通。 “呜……” 一派和谐的场面下，周森路又大煞风景的哀鸣了一声，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只是不知道，他这回说不出话，到底是中风导致，还是心虚作祟…… “周检是不是还不愿相信我？”宋澈笑了笑。 “没有，周检也是不好意思给宋专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反贪局长兼职了翻译，代为转述道。 其他干部虽然不明白反贪局长是怎么听懂周森路的呜呜语言，但在风头急转的情况下，一直保持了缄默。 而且，为了避免周森路再生是非，没等救护车赶到，他们便抢先齐心合力的将周森路抬起来往外面送。 临出门时，宋澈补了一句：“最好往市人民医院送，兴许回头我会过去再帮忙给周检做后续治疗。” 闻言，周森路明明已经完全僵化的身体，再次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愈发剧烈，跟羊癫疯似的。 “别激动，周检，最近天凉了，你更得保重身子。”宋澈言辞恳切的安抚道。 反贪局长等人暗暗捏了把汗，甭管天气凉没凉，周森路真的是要凉了。 他们又不傻。 从周森路迄今为止的反常，早已看出了他是揣着私心要对付宋澈。 现在被宋澈全数翻盘，等待周森路的……等下次再回市检察院，就该是以另一种特殊身份了，比如嫌疑人？ 像送瘟神般的将周森路打包送走之后，邱波也赶了进来，纳闷道：“老周这是怎么了？整个人硬邦邦的跟僵尸似的。” “中风了。”宋澈说的时候，指了指墙壁上的党徽。 邱波嘀咕周森路突发中风保不齐就是党的报应，但他也没闲情多想，一脸凝重道：“小宋，情况不对劲，刚刚一群媒体堵到了卫生局门口，点名要找你。” 第173章 山雨欲来 此刻，市委书记钱未来亦是心烦意乱。 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了一圈，他径直叫来秘书指示道：“让贺书记过来一趟……对了，再问问刘市长，如果他有时间，也来一下，我有些事要跟他谈。” 等秘书去张罗了，桌头的电话突然响了。 钱未来看到是市委宣传部的来电，就接起后听了几句，结果，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本来抬起一掌试图想拍在桌上，但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绵软的落在了桌上。 沉吟片刻，钱未来道：“算了，这么多媒体要采访，就由着他们吧，堵不如疏，你们只需要在通稿出来前把把关就行了。” 放下座机，钱未来继续在办公室内踱步。 当纪委贺书记进屋看到这景象后，试探道：“钱书记，有棘手事？” “先坐。”钱未来一指沙发区，等两人一起落座之后，他径直道：“你觉得检察院的周森路如何？” 闻言，贺书记的脸色立刻一凛。 市委一把手询问他这个纪委书记对某个干部的看法如何，这已经是非同小可的大状况了！ “老周这个人吧，风评一般，没有突出点，也没有诟病点，做事一向中规中矩。”贺书记斟酌了一下措辞，先以模棱两可的口吻打开话匣子，但发现钱书记仍是双眉紧锁，就给出了最关键的干货：“不过，在老孟被停职之后，我听到一些风声，感觉他的心态有了些变化……” 老孟，指的便是原市政法委副书记，孟浩辉。 在那起车祸顶包案中，孟玉刚协助任思敏逃避法律制裁，依仗的就是他老子孟浩辉在政法委的权势。 后来东窗事发，孟浩辉虽然怒其不争，但依旧试图袒护儿子。 结果被葛中原抓到小辫子，直接领人去市委家属院，当着孟浩辉的面将孟玉刚给拘走了。 随着案件的突破和推进，孟玉刚和任思敏一起被绳之以法，而孟浩辉也由于以权谋私等问题，遭到了停职处分，虽不至于被双规，但已经被全面踢出了干部队伍。 “继续说。”钱书记颔首道。 “不好说。”贺书记叹息道：“以我的推测，他可能是感受到了压力，毕竟当初在政法委，他和孟浩辉的关系很密切，说得难听些，所谓兔死狐悲，老孟一倒，周森路也有了危机感，特别是来自葛中原的。” 葛中原是从省公安厅调任来的，作为一个外来户，葛中原前期一直韬光养晦、低调内敛，但在处理那起车祸案中，葛中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和果敢，甚至一鼓作气扳倒了压在头上的孟浩辉，一时间在云州公安口树立了极大的影响力和权威性！ 这时，大家才恍然察觉到，葛中原的野心，大约是想制霸整个政法委！ “若是问心无愧，他何必有这种念头！”钱未来大摇其头，却也明白，身在体制，总是免不了类似的刀光剑影。 说白了，周森路是怕自己步了孟浩辉的后尘，成为葛中原登顶政法委的垫脚石！ 所以……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方面警惕着公安口在某些案件上的权限，一方面，也在试图寻找来自体制内外的支持，比如说……”贺书记下意识的看了眼钱未来，迟疑着改口道：“我听人说，他最近跟商务局的老潘走得很近。” 钱未来的眼神渐渐流露出冷意。 潘局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这在体制内是很常见的情况，任何一个高官，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关系密切的干部下属。 无论钱未来提拔潘局长的初衷是什么，但在众多人看来，潘局长就是钱未来的心腹嫡系，甚至是安插在政府制衡刘相韬的棋子！ 即便贺书记没有把话说全，但钱未来也明白，潘局长时常打着自己的旗号狐假虎威。 如此一来，有些人为了他这市委书记的金字招牌，免不了要通过潘局长这个山门！ 而周森路，大约就是为了投效到钱未来的山门、以求自保，因而跟潘局长尿到了一个壶里！ “心术不正！不埋头做好本职工作，尽在这种蝇营狗苟的事上动歪心思！”钱未来沉声斥责道。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班长你通个气。”贺书记一看天窗开了，索性彻底说亮话了：“那起车祸案子，最近移交检察机构之后，出现了转折，区里的检察院，决定对嫌疑人任思敏免于刑事起诉……” “砰！” 话音刚落，钱未来迟到的巴掌，最终拍在了茶几上！ 只见他脸色铁青的道：“明明白白的案子，嫌疑人如此罪大恶极，居然没有刑事责任，检察院成歌剧院了嘛！” “我听到一些消息，潘局长和嫌疑人任思敏的父亲，广成商贸的老板任广成，私交甚笃……”贺书记又补充了一条线索。 钱未来一听，反而冷静了下来，还冷笑了一声：“这伙人，莫非是以为权钱都到位，就可以只手遮天、瞒天过海了？” 事到如今，由周森路、潘局长和任广成钩织成的黑色利益网络，基本已经显形了。 但是，钱未来和贺书记仍有疑点想不通：周森路再利令智昏，也不该蠢到上这条明知会沉的贼船吧……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刘相韬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市公安局临时有一件紧急情况跟我汇报，耽误了一下。”刘相韬如实解释道。 “葛中原找过你？”钱未来心里一动，已然预感到葛中原又要施展煽风点火大招了！ 刘相韬坦然道：“对，他手头有一起案子，审理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涉及干部的问题，兹事体大，就先跟我通气了。” “涉及谁？” “周森路！” 刘相韬将手里揣的那份笔录丢在了茶几上，道：“昨天晚上，警方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市区某住宅公寓内涉嫌非法活动，警方突袭上门，在公寓内抓捕了一名女性嫌疑人，并搜出了一些催情作用的药物，还在相机和电脑内，找到了一些特殊的照片。” 刘相韬将笔录掀开一页，在后面夹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 正是一副不堪入目、不可描述的画面。 其中的男主角，可不正是周森路！ 第174章 家属情绪很稳定 钱未来捻起相片看了两眼，很平静的问道：“这女的，什么来历？” “经初步核查，这女的，名叫李晓媛，身份是广成商贸的公关部副经理。”刘相韬不经意的瞥了眼贺书记，缓缓道：“据她供诉，这些照片，是她和周森路发生关系时拍摄的，除此以外，她还偷偷拍摄了跟其他一些人发生关系时的照片，囊括了市里一些干部和商人，甚至还有商务局的潘……” 话没说完，钱未来就抬手叫停了。 他把笔录转手递给贺书记，道：“我只有一个指示，建议由纪委为主体成立联合调查组，继续调查由那起车祸顶包案衍生出的所有违法违纪问题，任何牵涉在内的人，无论干部还是商人，无论有权还是有钱，一旦罪责确凿，统统追究到底、依法处理！” “另外，我挂名调查组的组长，两位同僚副组长，但我只具名，具体的事务，还得委任给你们。” 这句话，等公开明确了钱未来要肃清政法委乱象的决心！ 挂名组长，就是要采取最高规格的意思！ 但同时为了避嫌，他又不介入日常工作，将尚方宝剑交给刘相韬和贺书记，自己在幕后把舵和支持。 刘相韬和贺书记对视了一眼，默契点头道：“可以，我们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不过我有两点额外的要求。”钱书记竖起一根指头，道：“公安口只能负责协助，不能干预，更不能擅权！” 潜台词就是要把葛中原撇除在外了！ 也难怪，无论葛中原这几番对政法委主要干部突袭下手，是否有法可依，但他的初衷和私心，已然是路人皆知！ 至于抓获这个李晓媛，天知道葛中原是蓄谋了多久，赶在这个节骨眼，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开了突破口！ 哪怕钱书记再公正严明，也断然不会接受自己等人成为葛中原操控的手中刀！ 他更不能允许，葛中原再为了私利，将案子往扩大化、严重化的方向推进！ 大局，必须稳定！ 刘相韬也深知葛中原这几番的作为，已经触及了钱书记的底线，于是表达了赞同。 “第二点要求……”钱书记突然也迟疑了起来，沉吟道：“那个宋澈，等风波结束，给安排到一个锻炼人的基层实职岗位上，年轻人，固然有小聪明，但终归还是该走大道的。” 刘相韬忍不住莞尔道：“我也正有此意，是该给那小子多找点事做，否则老闲着，又难免到处折腾。” 顿了顿，他又道：“这样，我回头给卫生局打个电话，先把眼下的烂摊子给收起来。” 贺书记一脸懵比，想不明白何为卫生局的烂摊子。 但他心知，这烂摊子，十有八九，还是那个小机灵鬼折腾出来的！ …… 与此同时，市卫生局。 看着犹如集市般喧闹的会议室，姗姗来迟的邱波只觉得自己也有被中风的风险，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 “诸位媒体朋友静一静，你们的来意，我都清楚了，经过我和市委领导的紧急磋商，在这里，我暂时可以给诸位一个答复。” 结果，那些媒体记者非但没有消停，反而像看见食物的苍蝇又嗡嗡鼓噪了起来。 “请问负责车祸案受害者的主治医师宋澈专家在哪，我们希望当面向他求证一些事情。”夏丽当先抢词发问道。 “宋澈同志，可能现在不太方便出面接受采访啊……”邱波迟疑道。 他已经搞清楚这群媒体的来意了，但是，他根本不愿无端搅和进这场大风波中。 夏丽却穷追不舍：“难道宋澈专家是被下了封口令吗？是不是如传闻那样，嫌疑人家属动用了关系，迫使有关部门徇私枉法，暗助嫌疑人逃脱法律制裁！” “这个……还需要跟公检法系统求证核实，一切以官方答复为准，切勿听信谣言。”邱波继续打马虎眼。 到现在，他已经欲哭无泪了。 卫生局怎么就接纳了宋澈这个惹事精，一会风一会雨，体制内外炮火轮番聚焦轰炸，都快成战壕中心了。 好不容易从周森路那儿挣脱出来，现在又被一群媒体给围堵了，想打发走，却又不知道该打发去哪里。 这群无冕之王，很大程度掌握了社会舆论权，可不好招惹啊！ 而且看情况，今天如果宋澈不露面，这群人根本不会走。 可如果宋澈露面了，万一这小子又张嘴全交代，恐怕就真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进退两难之际，忽然，邱波接到了刘相韬的电话。 他溜出去听了几句，左右一寻思，最终还是把藏在办公室里的宋澈拽出来了。 “小宋，我这儿就是一座小庙，禁不起狂风暴雨，你理解理解，赶紧把那群媒体打发走吧。”邱波苦口婆心的劝道：“刚刘市长也来过电话了，指示很简单，那起车祸案的后续调查工作已经重新挂起来了，想必很快会有眉目，但为了配合上级的平稳工作，你这边也得注意影响，总之，千万不要牵扯到无关的话题。” 宋澈理解他的潜台词，笑道：“放心吧，邱局长，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会给卫生局添麻烦的。” “那就最好不过了。” 邱波稍稍松气，领着人推开会议室的门，面对全副武装的媒体们，很机灵的道：“宋澈专家来了，有问题可以这时候提出来了。” 夏丽眼疾手快，第一个冲到前面，抓着便携式录音机，刚推到邱波身后那人的嘴边，但当看清此人的相貌，不由愣在了当场。 “是你……” “是我。” 宋澈微笑道：“夏小姐，看来咱们还挺有缘的嘛。” “呃，是挺有缘的……”夏丽怔怔道，万万没想到，那位所谓的医学专家，居然就是那天在班车上遇到的同学吴碧君的朋友。 这么年轻俊秀的小白脸，还是医术高明的专家？！ 容不得揣测，一看是“熟人”，夏丽更不含糊，径直询问道：“宋澈专家，你应该就是负责车祸案受害者的主治医师了吧，我想请问一句，受害者以及家属的目前情况如何了。” 宋澈一本正经的回道：“伤者情况很稳定，家属情绪很稳定。” 第175章 撒网！ 家属情绪很稳定…… 这句台词，很熟悉的味……不对，是相当熟悉的味！ 现场的这些媒体，听这句话几乎都听出了耳朵茧子，甚至听得都反胃作呕了，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专家，居然也给出了这段丧心病狂、狗血十足的官方辞令！ 就连官场老油条邱波，顿时间也是神**彩格外精彩，心想让你识趣点说话，可不是让你连人话都不讲啊！ 夏丽回过神之后，俏脸一正，追问道：“宋专家，你所谓的稳定，确定不是故作搪塞的措辞吗？” 问话很刁钻直接。 正当众人拭目以待的要看宋澈词穷的模样，宋专家又干脆利索的回了一句：“难道你非要让我说出伤者和家属都很不稳定，你才会满意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再说具体一点么？”夏丽冷静周旋道：“比如说，伤者的康复进展，还有案件的后续发展。” “伤者之前做了开颅手术，目前已经转到省城的康复医院了，我也在等那边的回复。”宋澈四平八稳的应对道：“至于案件的后续发展，抱歉，我只是医生，现在又换了岗位，你们想深挖，估计找错地方了。” 夏丽深感无比的憋屈。 她要相信宋澈的鬼话才是见了鬼呢！ 先前吴碧君给她发来关于案件的内幕，那么宋澈也肯定是知晓的，没准，吴碧君的所知，还是宋澈透露的！ 现在好了，把自己和一群人引过来，全是一问三不知，这分明是玩弄大家的感情啊！ 敢情玩烽火戏诸侯呢！ 就在这时，宋澈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听了几句，皱眉道：“这么严重啊……好的，我抽时间赶过去看看。” 撂下电话，宋澈扭头对邱波道：“邱局长，刚刚周森路检察长因为突发中风，被送去了市人民医院，根据消息反馈，说目前偏瘫的可能性很大。虽说我已经不是医院的医生了，但周检毕竟是审讯我的时候给气坏了身子，我理所应当得尽份力。” “……呃，那好，你过去看看。”邱波刚在纳闷宋澈怎么如此古道热肠、以德报怨，忽的，他察觉到夏丽这些记者一个个冒着绿光的眼神，心肝不由一颤！ 这小子，也太狠了！ 都把周森路气得中风偏瘫了，还嫌不够，居然又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还有，这小子把情况解释得这么清楚明白，连医院和病情都明目张胆的讲出来，确定不是故意说给现场媒体听的？ “听到了么，检察长周森路，难不成是负责那起车祸案的检察官？” “八九不离十了，要不然他好端端的审讯宋专家干啥，估计是恐吓封口吧。” “那他岂不是跟嫌疑人里应外合、徇私枉法？！” “走！快去市人民医院看看！” 大家窃窃私语了一番，陆续就有人往外面跑了！ 看到这群无冕之王转移战场，邱波本该快慰一些，但一想到中风中的周森路被长枪短炮围堵的画面，心头莫名的戚戚然。 老周，但愿我还有机会去医院探望你，而不是去殡仪馆告别啊…… …… 本该着急奔赴医院救人的宋澈，结果却是最后一个从卫生局悠悠哉的走出来。 正当他准备打车的时候，路边停的那辆甲壳虫轿车忽然放下了车窗，探出夏丽的脸蛋，招手道： “宋专家！我载你一起过去。” 宋澈就知道这姑娘是想再从自己挖干货，摇头道：“我不去医院了？” “……” 夏丽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深感这祸害又来了一次烽火戏诸侯！ “我没戏弄你们，那位关键证人周森路检察长，确实在人民医院接受治疗，你只需要跟过去，或许能采访到有用的线索爆料。”宋澈微笑道。 夏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也说或许了，人家摆明了在徇私枉法，我又不是纪委，怎么让他坦白从宽？” 这一点，夏丽倒是想得透彻。 她知道自己随大部队赶去医院，即便能从周森路的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信息，但她区区一个自媒体，同样的新闻，流量肯定是竞争不过那些正规媒体的！ 想要自媒体这一行脱颖而出，还得需要独家新闻！ “那你不去医院，要去哪，我也可以送你。”夏丽犹不死心。 宋澈见她如此执着，笑道：“看在你是碧君的朋友，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 说着，宋澈径直坐上了甲壳虫的副驾驶座，道：“走，去机场。” 夏丽将信将疑的照办。 等车子开出去之后，宋澈径直拨通了葛中原的号码，问道：“那边动静如何了？” “跟你猜测的差不多，任思敏准备跑路了。” 葛中原笑了笑：“任广成也知道事情迟早会败露，因此检察院刚免诉，他就急不可耐的把人取保候审捞了出来，那天我派去盯梢的人一路跟踪，任思敏连家都还没回去呢，就已经给安排到了郊区的农房，看样子是准备要先跑路了。” “你觉得他们的逃跑路线会是哪一条？” “飞机肯定是坐不上的，应该会乘游轮出国，比如说先到周围某个落地免签的国家，再转航班走。”葛中原的经验相当丰富：“所以我推测，他们会直接开车先抵达附近的沿海大城市，因为只有那里有出国的游轮。” “我已经安排了警力，准备在附近的高速口截住他们了，但出师无名，我若是把人又拘了，至多只能关他个24小时，你能确定刘市长他们会推动钱书记，重新翻案追查下去么？” “你觉得钱书记的人品如何？” “……大公无私！” 葛中原给出了很客观的评价，旋即又苦笑了出来：“但如此一来，即便他同意撒网抓人，恐怕对我的意见也大了。” “你什么都不做，人家也得对老哥你有意见了。”宋澈笑道：“安啦，顶多让你坐一阵子的小板凳，现在政法委一片乱麻，到头来，还得需要扶你当话事人。” “但愿如此，老哥这是把前途都押在你身上咯。”葛中原笑道：“怎么样，待会要不要跟我去现场再跟任广成父子叙叙旧？” “跟他们叙旧，后面有的是机会，我得先去会一会我的老上司。”宋澈的脸色逐渐转冷。 第176章 潜逃阻击 “爸，我不是已经无罪被释放了嘛，干嘛连家都不能回！” 一辆正行驶在路上的大众车里，任思敏满腔烦躁的道：“还有，您这是要带我上哪啊！” “傻小子，爸费尽力气把你捞出来，难道还会害了你嘛，让你走，才是为你好！”任广成在旁没好气的斥责道，“你信不信，你再在云州多呆两天，又得被抓回拘留所！” 任思敏一下瞪圆了眼睛，诧异道：“你不是已经把人都打点好了吗？” “打点是打点好了，但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堵墙，跟纸糊的差不多，一捅就破。”任广成苦笑道。 说实话，从决定捞儿子出来的时候，他就提前做好了这个打算。 原本，包括潘局长、周森路等人，都一致认为任广成只是想给儿子争取一个缓刑。 但临到紧要关头，任广成突然改变计划，威逼利诱他们必须给儿子免于刑事起诉！ 任广成想得很通透。 哪怕儿子真的能被判缓刑，但鉴于这起案子曾经被市委领导和群众舆论关注过，万一中途又有人跳出来煽风点火，结果必将功亏一篑！ 说白了，被缓刑，真的只能是缓期受刑，变数太大了，任广成实在不愿意担这个风险。 因此，思来想去，任广成最终决定，既然要枉法，不如枉一把最大的！ 他通过美人计，设局抓到了周森路的把柄，愣是逼迫周森路直接把儿子的案子，以荒唐离谱的方式定为了免于刑事起诉。 当然，做得这么荒唐离谱，他也做好了迟早会东窗事发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这层窗户纸刚糊上，就被人戳穿了！ “又是那个姓宋的王八蛋？！”任思敏质问道，一时间新仇旧怨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将这个毁了自己大好人生的狗贼拼命！ 任广成的眼神也是一片阴霾，他当然对这个不共戴天的小医生恨之入骨了，也尝试想栽赃陷害宋澈给自己的计划争取时间。 但他还是低估了宋澈以及宋澈背后的那些人，这一招到头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闹得大好局势顿时土崩瓦解！ “你就先别想这些了，听爸的话，出去之后好好生活，别再让爸操心了。”任广成将文件袋递给儿子，道：“护照这些都在里头了，我安排你乘今晚由明珠市直达韩国济州岛的邮轮，到了那，会有人接应你，签证这些都会替你搞定，然后你就直接飞洛杉矶，到了你姑妈那，再找时间跟家里联系。” 去美国，对任思敏来说早已稀松平常。 但他知道，这次过去，再返回故乡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就在这时，任广成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接通了：“潘局，还有事？” “事大了！”潘局长惶急道：“老任，你这回可害死我了，当初你明明是说只需要给你儿子办一个缓刑就好了，可你怎么能教唆周森路直接免于刑责呢？这不是变相的让我和周森路陪葬嘛！” “潘局，大家都是当爹的人，换做你是我，也肯定会这么选择。”任广成不以为然的说道：“行了，你别跟我发牢骚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刚刚又让人给你的账户打了一百万，你自求多福吧。” 说罢，任广成径直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周森路和潘局长的下场会如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中。 早在决定这么铤而走险的时候，他就想好先推周森路和潘局长当垫路石！ 刚刚他收到消息，周森路很可能就快身陷囹圄了，至于潘局长……他懒得搭理。 “嘟嘟嘟……” 忽的，又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任广成的心头一惊，忙往前看去，只见正方路口正有民警在设卡检查！ “老板，怎么办？”司机也有些紧张。 “这么快就败露了？还是说，早被人盯上了？！” 任广成悚然意识到，自己自以为精妙的计划，怕早已被人提前看穿。 但他倒还不至于张皇失措。 “先过去，要查的话，把这个拿给他们看。” 任广成又递过去一张证件。 他是市****，并且近期通过行贿，办出了一张市人大开具的商务公函。 凭此公函，最起码在云州，一般警察在没有确凿证据和指令的情况下，不会擅自扣押。 当车子接近卡点，很快有民警盯上了这辆很低调的大众车，挥手拦下之后，通过车窗，一边往里面张望，一边道：“靠边熄火，出示身份证。” 那司机就将公函递了过去，道：“我们任总是****，还需要查吗？” 民警一看公函，又对比了任广成，迟疑道：“是任代表啊，那就不必麻烦了。” 闻言，任广成暗暗松了口气，正要催促赶紧让道，结果那民警又道：“但是，任代表旁边的人，还请下车接受检查。” “他是我儿子，难道有问题？”任广成保持冷静的周旋道。 “只是例行检查，还请任代表配合一下。”民警笑道。 任广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准许了。 反正任思敏现在暂时还是“无罪之身”，哪怕上面反应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翻案追查的程序。 任思敏则不情不愿的走下车，将身份证递了过去。 民警通过警务通核实一下信息，又看了眼任思敏，忽的脸色一变，疾言厉色的道：“扣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辅警就上前从左右架住了任思敏。 任思敏本就做贼心虚，当机惊慌道：“爸！” 任广成连忙上前，道：“你们做什么？凭什么扣我儿子！信不信我让市人大的主任跟你们警局交涉！” “抱歉，任代表，扣留任思敏的指示，正是市公安局交代的。”民警不咸不淡的道：“这两天市局刑侦队抓捕了广成商贸的公关部副经理李晓媛，目前李晓媛涉嫌卖yi 、敲诈，已经被刑事拘留，而根据口供和证据，发现任思敏也和李晓媛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我们还得请他回去配合调查。” “……” 任广成的脑袋当机懵了。 万万没想到，拘捕儿子的名头居然是这个！ 第177章 落网！ “你和李晓媛……”任广成指着儿子。 “我、我……我就是跟她睡了几次，没做什么啊。”任思敏支支吾吾。 啪！ 任广成立马抽了他一耳光，气急败坏的道：“睡谁不好！你睡那个破鞋子，你就不怕得病啊你！” 李晓媛是他专门用来笼络各自权贵的玩物，任广成可以用这个狐狸精勾搭潘局长、周森路他们，但得知儿子居然也跟李晓媛有染，险些气炸了肺！ 更让他气结的是，现在警方扣押任思敏的理由，就是睡了李晓媛这个由头！ 李晓媛被捕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也知道警方已经从李晓媛的电脑中搜出了李晓媛和周森路等人发生身体关系的证据。 好比拔出萝卜带出泥。 接下来，从周森路开始，其他跟李晓媛睡过的男人，都得遭殃！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儿子也成了李晓媛的男人之一！ 现在警方要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任思敏，甭管睡了李晓媛犯不犯法，恐怕过两天，就有新的罪责扣在任思敏的头上了！ 到那时，任思敏插翅难飞、在劫难逃！ “劳烦任少跟我们走一趟吧，放心，只是协助调查。”那个警察依旧和颜悦色。 但任广成的心却已然四分五裂，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那个警察的手臂，道：“警察同志，能否借一步说话？” 那警察不置可否，跟着任广成走到一旁，就听任广成陪着笑道：“不好意思，我和我儿子真的要赶着去参加一场商务活动，协助调查这事要不等我们回来再处理吧……只要你肯通融，我给你这个数。” 任广成先竖起一根手指，接着又比了个“七”的手势。 “多少？”那警察表现出明显的兴趣，追问道。 “一开头的七位数，一百万！” 任广成蛊惑道：“怎么样，只要你行个方便，我现在立刻让人给你转账，这笔钱，该够得上你从警到退休后的工资总和了吧。” “比我干一辈子还多。”那警察微微点头。 正当任广成眼冒希冀的时候，那警察的脸色一板，敲了敲执法记录仪，道：“任总，涉嫌行贿也是犯罪，我觉得，不如你和你儿子，一起跟我们先去市局喝一杯茶吧。” “……！！！” 任广成的心，终于碎成了渣。 …… 与此同时，方圆几公里外的机场。 潘局长戴着墨镜和口罩，行色匆匆、鬼鬼祟祟的缩在候机大厅的角落，见无人注意到自己，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老婆，刚刚我有朋友往银行卡里打了一笔钱，我给你一个号码，你跟人联系之后，他会让你把钱打到香港一家金融公司的账户上，接下来几天，这笔钱就能转成美元，扣除手续费之后，你就把钱转到自己在香港开的账户上，然后我们直接在香港碰头。” “你别问那么多了，先收拾东西，到香港我再给你打电话，记得，接下来就不要用这个手机号码了，可能会被人监听，也绝不会走漏半点的风声！” 匆匆交代了一番，潘局长挂断电话，就立马关机。 同时，也等于关闭了他的从政生涯。 这一次，他是被任广成给坑到祖坟上去了。 说好了只是争取给任思敏判一个缓刑，结果居然让任思敏直接拍屁股就放出来了！ 真当葛中原这些人都是瞎子聋子？！ 一旦东窗事发，都不用葛中原，随便谁曝光告状一下，大家都得连坐入坑！ 事实上，他现在一只脚已经进坑了。 周森路已经一头栽进了坑里，潘局长唯一的念想，就是周森路能先给自己垫垫坑，给自己弃坑潜逃争取时间。 “任广成、周森路，特么的全猪队友……连猪都不如！”潘局长忿然的暗骂着，一想到自己从风光无限的局长，沦为贪官逃犯，一时间就是悲从中来。 “潘局长，你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要摆散伙饭啊！” 潘局长听到从后面忽然飘来的这句话，没经大脑的回了一句，但接着脑袋像触电似的，一个哆嗦，连忙扭过脸，当看到站在背后的青年，当即差点魂飞魄散！ “宋、宋……你！” “潘局，你这就不厚道了，好歹咱们上下级一场，虽然共事期间，难免有些磕磕绊绊，但我一直挺感念你的指导和栽培。” 宋澈也是和颜悦色的模样，道：“前几天我犯事被停职，我经过认真深刻的反省，发现了我存在的诸多不足和缺点，因此我专程去找你想做检讨，结果发现你急匆匆来了机场，只好跟了过来。” “……” 老子信了你的邪！ 潘局长岂会相信宋澈的鬼话，眼看出关口就在前面，可不愿意再被拖回鬼门关，一边起身，一边敷衍道：“你的检讨，等我回来再说吧，我还赶着去香港参加会议。” “别啊，潘局长，听完我的检讨你再走吧。”宋澈纵身跃过椅子，横在潘局长的面前，很诚恳的说道。 “我不想听，你别挡道！”潘局长撒了疯似的拔腿要跑。 但他臃肿的体态岂能在宋澈的脚下讨到半点便宜，闪转腾挪之间，一只脚碰巧绊到了宋澈的脚，一个趔趄，往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等潘局长摔得头晕目眩还没回过神，一个女子的脸蛋就凑到了他的眼前。 “你好，潘局长，我是一家新闻媒体的。”夏丽俯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潘局长，没有丝毫扶人的意向，而是面带肃容的问道：“根据干部规章，你要离开大陆，必须先跟组织报备，不知道你离开之前，是否已经取得了官方的允许？” “……！！！” 潘局长膛目结舌成了猪哥样，余光瞥见面带微笑的宋澈，身上的那大几十公斤肥肉一阵剧烈颤抖，羊癫疯状态持续了半分钟，就有机场警察跑了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突发急症，我已经联系了医院。” 宋澈跟警察出示了医院的证件，接着蹲下来，佯装给潘局长救治，嘴上道：“对了，潘局长，刚刚周检已经被送到了人民医院，你们等会还能再聚聚了。” 闻言，潘局长最后猛烈一哆嗦，完全归于平静了。 第178章 脑子也瘫了 潘局长因为高血压问题被紧急送入了市人民医院抢救。 跟周森路成了病友。 享受着平等的医疗待遇，不过，在康复待遇上，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在上级主要领导的过问下，车祸醉驾案启动重新侦查和审理，作为关键负责人之一，周森路却提请向上级提出了病退辞职的申请。 鉴于医院开具的报告，周森路罹患急性中风，经过紧急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造成了偏瘫等不可逆的永久后遗症。 换言之，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和语言能力，连吞稀饭都控制不住口腔和嘴巴。 因此，以刘相韬为首的上级领导，很快“深明事理”的达成了共识，批准了周森路的请辞申请，并且迅速得到了市人大的通过。 当然，他的卸任缘由，对外的口径自然是工作辛苦、日夜操劳，以至于突发中风导致了偏瘫，无法再继续胜任工作了。 正所谓无官一身轻，周森路以较为体面的方式，告别了那个曾经五光十色的体制。 只是，他的退休生活，过得却并不体面。 每一天，他都活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中。 无论亲友还是同僚，都鲜少有人来探望他，那些曾经对他前呼后拥的豪绅大佬，更是没了半点踪迹。 典型的墙倒众人推了。 甚至连妻子，在知道了某个秘密之后，也决然而去。 留下周森路，一个人偏瘫躺在病榻上，凄凄惨惨、无人问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左右，有一天，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推开了病房门。 宋澈！ 确实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隔空暗斗博弈了几个回合，最后几乎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除了唯一那次询问，两人的日常生活中根本没有半点交集。 “我来探望，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宋澈笑着走到了病床前。 周森路默默看了他半响，苦笑道：“是、是挺意歪（外），但，又在清理（情理）之中……” 由于后遗症，导致他现在口词不清，明明很简单的一段话，竟说得格外费力。 “别想太多了，我过来呢，可不是闲得蛋疼，想在你面前展现胜者的优越感。”宋澈道。 “你、你是胜者么？”周森路说这话的时候，仍很不服气。 凭什么？！ 他曾经权柄在握、前程无量，在体制内的资历更是厚重。 而宋澈，只是一个刚进体制的菜鸟新丁，连正规公务员的范畴都勉强。 因此，他更无法接受，自己最终居然是被这么不屑一顾的菜鸟给一手扳倒的！ “老周啊，人家生完大病，总难免能参悟到一些人生玄机，怎么到你这，执念还这么重呢？难不成这偏瘫都瘫到了大脑？” 宋澈戏谑一笑。 周森路顿时气急败坏，这个始作俑者，将他害到了这副悲催田地，居然还有脸让他感悟人生，感个MMP啊！ 当然，成王败寇，沦为如此，他如今只能用凶凶的眼神瞪着宋澈，发出最无意义的反击…… 就在这时，宋澈忽然掏出了一根银针。 “尼要干嘛？”周森路警惕道。 “看你说话这么辛苦，我听得也费劲，帮你疏通活络一下脉络气机。”宋澈讥笑道：“你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这可怜样，还有什么值得我在你身上做文章的必要吧？” 闻言，周森路一想觉得有理，就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再说，如果宋澈真能改善他现在的病症，何乐而不为呢？ 当宋澈利索的给他的后颈以及后脑勺扎了几针之后，果不其然，周森路在片刻后顿觉得神志一清，对面部肌肉的控制也灵活了几分！ 宋澈拔出银针之后，坐到床头，摆出一副谈心的姿态，笑道：“俗话说，无官一身轻，我以前还不觉得，但经过这次的历练，还真明白了几分。” 周森路非但没感激宋澈的诊治，还不以为然的冷笑道：“说得你好像当过什么高干似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进体制，满打满算才两个月不到吧，再说了，哪怕你是副主任科员，有正儿八经的履职过么？” “一个借调挂名的闲杂人，不过是走运攀上了高枝，就觉得泼猴子能进化成齐天大剩了？笑话！” 黄毛小子，不过给你尝到点甜头，就猖狂到跑来在我面前人五人六了，你还太嫩瓜了！ 说实话，周森路虽然颓丧，但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因为他知道，自己丢官罢职之后，接下来的火，很可能再烧不到自己身上了！ 要知道，在体制内，往往妥协和稳定，才是斗争的结局！ 固然他这次冒大不韪的铸成大错，但他很识趣的主动提出病退辞职申请，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他有很大把握，也有老道经验，推断以钱未来为首的高层们，会为了维持大局稳定，采取一贯的点到即止策略，适时的浇灭这团烧得正旺的大火，避免继续蔓延到全局！ 事实上，情况也如他预料的那样，上头以一个较为体面的说辞，注释了他的辞职。 如果还有人想继续揭开盖子，等于向公众揭露了一个体制的丑相，一旦再引起舆情，大家都讨不到好处，而这个揭盖子的人，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人大已经批准了我的辞职报告，现在的我，才有资格说出这句无官一身轻。”周森路冷哼道：“至于你，奉劝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说穿了，你就是葛中原的刀子，用完了，该搁哪还得搁哪，除了一身血腥臭味，你连半点彩头都不会拿到的。” “没错，任广成父子他们是载了，可你除了出一口恶气，又得到了什么实惠好处？没有吧。甚至，你现在都未必能拿我怎么着了，因为上头不允许啊。”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充其量就是棋盘上的走卒棋子，还妄想操控棋局？现在这盘棋下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棋碗里去吧！” 这番话说得阴损无比，可见周森路到现在了，仍是死不悔改！ 或许，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唯一错误的，就是他低估了宋澈，还搭上了任广成这个坑货队友！ 宋澈笑了，道：“只能说，对于所谓的无官一身轻，我们各有感悟。我的感悟，是可以站在局外，将全局看得更加透彻，更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尽量做到举重若轻。而你呢，是把仅存的廉耻道德还有智商都甩开了，脑袋空空给自己挖出了葬身之地！” 第179章 大义 周森路对无官一身轻的感悟，确实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他不愿意释然或大度，而是实在太憋屈了。 换了是谁，被以这种方式弄得身败名裂，跟人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要不是周森路现在偏瘫状况，连跟宋澈扯皮的耐心都不会有。 因此，他只能尽量用言辞恶心挖苦宋澈，从而找回一些可有可无的慰藉…… “谁给谁挖坑，你到现在都没看明白，还说自己看出了大局，拉倒吧！” 周森路根本没把宋澈的装逼当一回事，嗤笑道：“小子，如果你过来，是指望我能洗心革面、幡然醒悟的，还是赶紧滚蛋吧，否则，等会挖坑把自己给活埋了，你连我现在的待遇都享受不上！” 很多犯罪人在伏法之后的忏悔，往往是最虚假拙劣的。 他们忏悔的，只是伏法这个结局，而不是违法的过程！ 而周森路，深刻诠释了这个说法。 当然，宋澈仍不得不赞叹周森路的说法，确实有“正确”的地方。 比如说，他吃准了上头会为了大局稳定，而赶在大火烧旺之前，早早的捂盖子！ 见宋澈对自己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周森路更得瑟了。 而且，刚刚被宋澈针灸之后，他不止觉得神志清晰，还有莫名的意念催动着情绪再度激昂！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我明明做错了事，但依然能体面的功成身退，甚至我现在享受的医疗待遇和福利，都是纳税人掏腰包，以后的养老也高枕无忧，你再气不过，又能拿我怎么着？” 周森路洋洋得意的道，大有一副“你打我啊你打我啊”的犯贱嚣张姿态。 “没错，我确实是不能拿你怎么着了，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回头专案组查到你这边，你该以什么说辞，解释任思敏被免于起诉的问题？”宋澈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虽然我已经退休了，都还是牢牢掌握着法律的解释权啊。” 周森路很有直接骂宋澈一句图样图森破，但为了更完美的装逼出气，他选择了更专业有逼格的说辞：“没错，虽然人家确实违法了律法，但我们的法律，还是以人为本的嘛，据我所知，他父亲任广成对社会经济和公益事业的贡献颇多，而任思敏本人，也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往后必然会继承父业、励精图治。我们除了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考虑，也得考虑到嫌疑人的权益，如果真的判了任思敏，那么他的大好前途就毁了，这也是社会的损失……” 听到周森路讲出如此颠倒黑白、荒唐拙劣的辩词，宋澈仿佛有些傻眼了，半响后，鼓掌道：“厉害，佩服，受教了。” 其实，周森路说完这段话，也意识到了装比装过头了。 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脑残无耻的说辞。 但不知怎么的，精神居然越来越亢奋，以至于得意忘形、口不择言…… 说白了，这些话，都是出自他的本心，但嘴巴上，却是万万不该吐露出来的！ “呃……我就随便胡诌的，上面这段话，是我之前听一些辩护律师说的，我本人也觉得荒、荒、黄……”周森路赶忙想要辩解，但说到最后，陡然发现刚灵敏起来的面部肌肉再次僵硬了起来，荒谬两字如何都说不全。 “肿么肥事……”周森路惊恐慌张的质问道。 “噢，是针灸的效果过去了，自然就恢复原状了。”宋澈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给你扎两针，就能痊愈了吧，你是怀疑我的智商还是医术啊？” “……怒么尼刚刚又干么要让我说话。” 周森路再次体会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挫败感，对宋澈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盼望他还能出手医治自己。 可是，一股不祥预感，已然弥漫上了心头。 “我刚刚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嘛，为了坑你啊！”宋澈掏出了手机晃悠了一下，赫然是处于视频录制状态！ “你、尼……”周森路这才明白自己又被宋澈给算计了，居然自觉的将埋葬自己的铲子交到了对方手里！ 但诡异的是，他明明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但偏偏今天脑子有些短路抽风，把该说和不该说的，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出来了！ 这时，周森路回想起宋澈给自己针灸的经过，失声道：“是、是针针针……” “对，就是针针针。”宋澈模仿着他的结巴，笑道：“这不是看你偏瘫到了脑子，给你醒醒脑子嘛，可惜啊，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至于以后能康复到什么状态，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见宋澈要起身，周森路急忙道：“尼不能肿样，揭开羔子，你就是跟上面怼着甘，尼也有嘛饭的。” 他的原话是宋澈如果将视频捅出去，揭开上头意图掩住的盖子，也得有麻烦。 但是，宋澈置若罔闻的走了出去，留下周森路歇斯底里的狞叫。 出了病房，看见站在面前的夏丽，他径直道：“视频我剪辑一下发给你，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夏丽点点头，又迟疑道：“不过你确定要揭开这个盖子？你应该知道，一旦盖子揭开来，你自己也很有可能栽进这个坑里。” “有些事，我必须得做。”宋澈不假思索的道。 …… 几天后，一场舆论风暴在云州掀起了惊涛骇浪。 关于醉驾顶包案，再一次被人揭开了盖子。 刚熄灭的火，再次被爆燃。 在事件发酵的第二天，官方就通过一系列官方渠道发表声明，采取了最高规格的应对措施。 比如说，刚出院的周森路，直接被人带上了一辆轿车，再也没有再公众面前出现过…… …… “第一杯敬可悲可泣的任广成，没有他拾掇周森路作天作地作死，这伙人也不可能入瓮。” 君悦酒店的包厢里，宋澈举杯跟葛中原碰了一下，打趣调侃道。 “老弟啊，你这招暗渡陈仓、引蛇出洞，玩得真叫一个绝，佩服佩服！”葛中原朗声大笑：“现在想来，你应该很早之前，就想好了未来这些事吧。” 宋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谈不上很早，就是那次在铂金庄园撞破任广成、周森路等人的聚会，宋澈就知道这伙人迟早会在任思敏的案子上做文章。 他也知道，这伙人在行动之前，会想方设法先踢掉自己这颗绊脚石。 唯一宋澈没提前预料到的，无非是任广成会选择铤而走险，通过威胁周森路直接给他儿子免了起诉。 宋澈等的就是他们玩火**，但没想到他们会把火玩得这么大，这反而更有利了宋澈的计划，略施计测敲出裂缝，顺着突破口将这个反派联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上面的领导们英明，我顶多就是顺势而为。”宋澈这句话并不是谦逊。 若是没有钱未来他们及时获悉苗头，并且明察秋毫做出了最妥当无私的抉择，宋澈独自一个人，没准就是蜉蝣撼树、以卵击石。 “但这也得归结于你敢于把鸡蛋放在上头的篮子里，你是不知道，大家知道上头力主严办周森路他们时，不少人都惊呆了。”葛中原感慨道。 当时决定参与计划时，他唯一没把握的就是上头。 毕竟，上头的初衷，还是维持大局的稳定，不希望看到由于周森路等人，破坏了和谐和团结。 可是，上头领导此番大公无私的作为，颠覆了大家一贯的认知。 同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宋澈的识人之准，他从一开始就坚信上头会“大义灭亲”！ “说起来，整件事要没有葛大哥的雷厉风行，肯定也成不了，第二杯，我敬你，同时预祝你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宋澈又端起了酒杯。 葛中原笑得接纳。 虽然现在司法口不太平，但不破不立，这个崩毁的废墟，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重建。 放眼全局，这个人选，非葛中原莫属！ 可以说，他是这起惊天事件的最大赢家，付出最少、获利最多。 就因为有鱼可摸，他才甘愿趟浑水！ “至于这第三杯，也是最后一杯，就当我的告别酒了。”宋澈郑重举杯，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葛大哥，我们后会有期吧。” 葛中原一皱眉头：“老弟，就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么？要不然再去找刘市长说说情。” “算了，刘市长对我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让人家为难。”宋澈摇头道。 早在他策划煽动舆论的时候，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他固然做得没错，但上头又怎么可能一味容忍他这煽风点火的不稳定分子呢？ “其实你当时没必要把舆论扯进来的，内部处理，顶多是让那伙人稍微不那么惨而已，没多少区别。”葛中原无奈道。 “有区别，如果这件事依旧大家心照不宣的收场了，其他类似周森路他们的恶吏就仍会心存侥幸，仍会随心所欲的害人。” 宋澈正色道：“如果能用我这小小的乌纱帽，给这些黑心人敲警钟，给这世道带来一片清明，即便再微不足道，也值得了。” 第178章 脑子也瘫了 潘局长因为高血压问题被紧急送入了市人民医院抢救。 跟周森路成了病友。 享受着平等的医疗待遇，不过，在康复待遇上，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在上级主要领导的过问下，车祸醉驾案启动重新侦查和审理，作为关键负责人之一，周森路却提请向上级提出了病退辞职的申请。 鉴于医院开具的报告，周森路罹患急性中风，经过紧急抢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造成了偏瘫等不可逆的永久后遗症。 换言之，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和语言能力，连吞稀饭都控制不住口腔和嘴巴。 因此，以刘相韬为首的上级领导，很快“深明事理”的达成了共识，批准了周森路的请辞申请，并且迅速得到了市人大的通过。 当然，他的卸任缘由，对外的口径自然是工作辛苦、日夜操劳，以至于突发中风导致了偏瘫，无法再继续胜任工作了。 正所谓无官一身轻，周森路以较为体面的方式，告别了那个曾经五光十色的体制。 只是，他的退休生活，过得却并不体面。 每一天，他都活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中。 无论亲友还是同僚，都鲜少有人来探望他，那些曾经对他前呼后拥的豪绅大佬，更是没了半点踪迹。 典型的墙倒众人推了。 甚至连妻子，在知道了某个秘密之后，也决然而去。 留下周森路，一个人偏瘫躺在病榻上，凄凄惨惨、无人问津。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个月左右，有一天，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推开了病房门。 宋澈！ 确实是一个很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隔空暗斗博弈了几个回合，最后几乎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除了唯一那次询问，两人的日常生活中根本没有半点交集。 “我来探望，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宋澈笑着走到了病床前。 周森路默默看了他半响，苦笑道：“是、是挺意歪（外），但，又在清理（情理）之中……” 由于后遗症，导致他现在口词不清，明明很简单的一段话，竟说得格外费力。 “别想太多了，我过来呢，可不是闲得蛋疼，想在你面前展现胜者的优越感。”宋澈道。 “你、你是胜者么？”周森路说这话的时候，仍很不服气。 凭什么？！ 他曾经权柄在握、前程无量，在体制内的资历更是厚重。 而宋澈，只是一个刚进体制的菜鸟新丁，连正规公务员的范畴都勉强。 因此，他更无法接受，自己最终居然是被这么不屑一顾的菜鸟给一手扳倒的！ “老周啊，人家生完大病，总难免能参悟到一些人生玄机，怎么到你这，执念还这么重呢？难不成这偏瘫都瘫到了大脑？” 宋澈戏谑一笑。 周森路顿时气急败坏，这个始作俑者，将他害到了这副悲催田地，居然还有脸让他感悟人生，感个MMP啊！ 当然，成王败寇，沦为如此，他如今只能用凶凶的眼神瞪着宋澈，发出最无意义的反击…… 就在这时，宋澈忽然掏出了一根银针。 “尼要干嘛？”周森路警惕道。 “看你说话这么辛苦，我听得也费劲，帮你疏通活络一下脉络气机。”宋澈讥笑道：“你不会觉得自己现在这可怜样，还有什么值得我在你身上做文章的必要吧？” 闻言，周森路一想觉得有理，就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再说，如果宋澈真能改善他现在的病症，何乐而不为呢？ 当宋澈利索的给他的后颈以及后脑勺扎了几针之后，果不其然，周森路在片刻后顿觉得神志一清，对面部肌肉的控制也灵活了几分！ 宋澈拔出银针之后，坐到床头，摆出一副谈心的姿态，笑道：“俗话说，无官一身轻，我以前还不觉得，但经过这次的历练，还真明白了几分。” 周森路非但没感激宋澈的诊治，还不以为然的冷笑道：“说得你好像当过什么高干似的，如果我没记错，你进体制，满打满算才两个月不到吧，再说了，哪怕你是副主任科员，有正儿八经的履职过么？” “一个借调挂名的闲杂人，不过是走运攀上了高枝，就觉得泼猴子能进化成齐天大剩了？笑话！” 黄毛小子，不过给你尝到点甜头，就猖狂到跑来在我面前人五人六了，你还太嫩瓜了！ 说实话，周森路虽然颓丧，但还不至于完全绝望。 因为他知道，自己丢官罢职之后，接下来的火，很可能再烧不到自己身上了！ 要知道，在体制内，往往妥协和稳定，才是斗争的结局！ 固然他这次冒大不韪的铸成大错，但他很识趣的主动提出病退辞职申请，来了一招以退为进！ 他有很大把握，也有老道经验，推断以钱未来为首的高层们，会为了维持大局稳定，采取一贯的点到即止策略，适时的浇灭这团烧得正旺的大火，避免继续蔓延到全局！ 事实上，情况也如他预料的那样，上头以一个较为体面的说辞，注释了他的辞职。 如果还有人想继续揭开盖子，等于向公众揭露了一个体制的丑相，一旦再引起舆情，大家都讨不到好处，而这个揭盖子的人，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人大已经批准了我的辞职报告，现在的我，才有资格说出这句无官一身轻。”周森路冷哼道：“至于你，奉劝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说穿了，你就是葛中原的刀子，用完了，该搁哪还得搁哪，除了一身血腥臭味，你连半点彩头都不会拿到的。” “没错，任广成父子他们是载了，可你除了出一口恶气，又得到了什么实惠好处？没有吧。甚至，你现在都未必能拿我怎么着了，因为上头不允许啊。” “小人物就是小人物，充其量就是棋盘上的走卒棋子，还妄想操控棋局？现在这盘棋下完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你的棋碗里去吧！” 这番话说得阴损无比，可见周森路到现在了，仍是死不悔改！ 或许，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 唯一错误的，就是他低估了宋澈，还搭上了任广成这个坑货队友！ 宋澈笑了，道：“只能说，对于所谓的无官一身轻，我们各有感悟。我的感悟，是可以站在局外，将全局看得更加透彻，更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尽量做到举重若轻。而你呢，是把仅存的廉耻道德还有智商都甩开了，脑袋空空给自己挖出了葬身之地！” 第179章 大义 周森路对无官一身轻的感悟，确实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他不愿意释然或大度，而是实在太憋屈了。 换了是谁，被以这种方式弄得身败名裂，跟人拼命的心思都有了！ 要不是周森路现在偏瘫状况，连跟宋澈扯皮的耐心都不会有。 因此，他只能尽量用言辞恶心挖苦宋澈，从而找回一些可有可无的慰藉…… “谁给谁挖坑，你到现在都没看明白，还说自己看出了大局，拉倒吧！” 周森路根本没把宋澈的装逼当一回事，嗤笑道：“小子，如果你过来，是指望我能洗心革面、幡然醒悟的，还是赶紧滚蛋吧，否则，等会挖坑把自己给活埋了，你连我现在的待遇都享受不上！” 很多犯罪人在伏法之后的忏悔，往往是最虚假拙劣的。 他们忏悔的，只是伏法这个结局，而不是违法的过程！ 而周森路，深刻诠释了这个说法。 当然，宋澈仍不得不赞叹周森路的说法，确实有“正确”的地方。 比如说，他吃准了上头会为了大局稳定，而赶在大火烧旺之前，早早的捂盖子！ 见宋澈对自己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周森路更得瑟了。 而且，刚刚被宋澈针灸之后，他不止觉得神志清晰，还有莫名的意念催动着情绪再度激昂！ “怎么样，是不是很失望，我明明做错了事，但依然能体面的功成身退，甚至我现在享受的医疗待遇和福利，都是纳税人掏腰包，以后的养老也高枕无忧，你再气不过，又能拿我怎么着？” 周森路洋洋得意的道，大有一副“你打我啊你打我啊”的犯贱嚣张姿态。 “没错，我确实是不能拿你怎么着了，可你难道就没想过，回头专案组查到你这边，你该以什么说辞，解释任思敏被免于起诉的问题？”宋澈一本正经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虽然我已经退休了，都还是牢牢掌握着法律的解释权啊。” 周森路很有直接骂宋澈一句图样图森破，但为了更完美的装逼出气，他选择了更专业有逼格的说辞：“没错，虽然人家确实违法了律法，但我们的法律，还是以人为本的嘛，据我所知，他父亲任广成对社会经济和公益事业的贡献颇多，而任思敏本人，也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往后必然会继承父业、励精图治。我们除了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考虑，也得考虑到嫌疑人的权益，如果真的判了任思敏，那么他的大好前途就毁了，这也是社会的损失……” 听到周森路讲出如此颠倒黑白、荒唐拙劣的辩词，宋澈仿佛有些傻眼了，半响后，鼓掌道：“厉害，佩服，受教了。” 其实，周森路说完这段话，也意识到了装比装过头了。 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脑残无耻的说辞。 但不知怎么的，精神居然越来越亢奋，以至于得意忘形、口不择言…… 说白了，这些话，都是出自他的本心，但嘴巴上，却是万万不该吐露出来的！ “呃……我就随便胡诌的，上面这段话，是我之前听一些辩护律师说的，我本人也觉得荒、荒、黄……”周森路赶忙想要辩解，但说到最后，陡然发现刚灵敏起来的面部肌肉再次僵硬了起来，荒谬两字如何都说不全。 “肿么肥事……”周森路惊恐慌张的质问道。 “噢，是针灸的效果过去了，自然就恢复原状了。”宋澈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给你扎两针，就能痊愈了吧，你是怀疑我的智商还是医术啊？” “……怒么尼刚刚又干么要让我说话。” 周森路再次体会了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挫败感，对宋澈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盼望他还能出手医治自己。 可是，一股不祥预感，已然弥漫上了心头。 “我刚刚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嘛，为了坑你啊！”宋澈掏出了手机晃悠了一下，赫然是处于视频录制状态！ “你、尼……”周森路这才明白自己又被宋澈给算计了，居然自觉的将埋葬自己的铲子交到了对方手里！ 但诡异的是，他明明很容易就能发现破绽，但偏偏今天脑子有些短路抽风，把该说和不该说的，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出来了！ 这时，周森路回想起宋澈给自己针灸的经过，失声道：“是、是针针针……” “对，就是针针针。”宋澈模仿着他的结巴，笑道：“这不是看你偏瘫到了脑子，给你醒醒脑子嘛，可惜啊，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至于以后能康复到什么状态，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见宋澈要起身，周森路急忙道：“尼不能肿样，揭开羔子，你就是跟上面怼着甘，尼也有嘛饭的。” 他的原话是宋澈如果将视频捅出去，揭开上头意图掩住的盖子，也得有麻烦。 但是，宋澈置若罔闻的走了出去，留下周森路歇斯底里的狞叫。 出了病房，看见站在面前的夏丽，他径直道：“视频我剪辑一下发给你，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夏丽点点头，又迟疑道：“不过你确定要揭开这个盖子？你应该知道，一旦盖子揭开来，你自己也很有可能栽进这个坑里。” “有些事，我必须得做。”宋澈不假思索的道。 …… 几天后，一场舆论风暴在云州掀起了惊涛骇浪。 关于醉驾顶包案，再一次被人揭开了盖子。 刚熄灭的火，再次被爆燃。 在事件发酵的第二天，官方就通过一系列官方渠道发表声明，采取了最高规格的应对措施。 比如说，刚出院的周森路，直接被人带上了一辆轿车，再也没有再公众面前出现过…… …… “第一杯敬可悲可泣的任广成，没有他拾掇周森路作天作地作死，这伙人也不可能入瓮。” 君悦酒店的包厢里，宋澈举杯跟葛中原碰了一下，打趣调侃道。 “老弟啊，你这招暗渡陈仓、引蛇出洞，玩得真叫一个绝，佩服佩服！”葛中原朗声大笑：“现在想来，你应该很早之前，就想好了未来这些事吧。” 宋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谈不上很早，就是那次在铂金庄园撞破任广成、周森路等人的聚会，宋澈就知道这伙人迟早会在任思敏的案子上做文章。 他也知道，这伙人在行动之前，会想方设法先踢掉自己这颗绊脚石。 唯一宋澈没提前预料到的，无非是任广成会选择铤而走险，通过威胁周森路直接给他儿子免了起诉。 宋澈等的就是他们玩火**，但没想到他们会把火玩得这么大，这反而更有利了宋澈的计划，略施计测敲出裂缝，顺着突破口将这个反派联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上面的领导们英明，我顶多就是顺势而为。”宋澈这句话并不是谦逊。 若是没有钱未来他们及时获悉苗头，并且明察秋毫做出了最妥当无私的抉择，宋澈独自一个人，没准就是蜉蝣撼树、以卵击石。 “但这也得归结于你敢于把鸡蛋放在上头的篮子里，你是不知道，大家知道上头力主严办周森路他们时，不少人都惊呆了。”葛中原感慨道。 当时决定参与计划时，他唯一没把握的就是上头。 毕竟，上头的初衷，还是维持大局的稳定，不希望看到由于周森路等人，破坏了和谐和团结。 可是，上头领导此番大公无私的作为，颠覆了大家一贯的认知。 同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宋澈的识人之准，他从一开始就坚信上头会“大义灭亲”！ “说起来，整件事要没有葛大哥的雷厉风行，肯定也成不了，第二杯，我敬你，同时预祝你平步青云、节节高升。”宋澈又端起了酒杯。 葛中原笑得接纳。 虽然现在司法口不太平，但不破不立，这个崩毁的废墟，需要有人站出来主持重建。 放眼全局，这个人选，非葛中原莫属！ 可以说，他是这起惊天事件的最大赢家，付出最少、获利最多。 就因为有鱼可摸，他才甘愿趟浑水！ “至于这第三杯，也是最后一杯，就当我的告别酒了。”宋澈郑重举杯，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葛大哥，我们后会有期吧。” 葛中原一皱眉头：“老弟，就真的一点转机都没有了么？要不然再去找刘市长说说情。” “算了，刘市长对我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让人家为难。”宋澈摇头道。 早在他策划煽动舆论的时候，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他固然做得没错，但上头又怎么可能一味容忍他这煽风点火的不稳定分子呢？ “其实你当时没必要把舆论扯进来的，内部处理，顶多是让那伙人稍微不那么惨而已，没多少区别。”葛中原无奈道。 “有区别，如果这件事依旧大家心照不宣的收场了，其他类似周森路他们的恶吏就仍会心存侥幸，仍会随心所欲的害人。” 宋澈正色道：“如果能用我这小小的乌纱帽，给这些黑心人敲警钟，给这世道带来一片清明，即便再微不足道，也值得了。” 第180章 新危机？新契机？ 哪怕趋利避害如葛中原，此刻也不禁为宋澈的大义所折服。 你要说他执拗也好，愤青也罢，但起码在大是大非上，他做得问心无愧！ 葛中原年轻之初，也曾意气风发的想成为一名除暴安良的警察，但和大部分干部一样，在宦海沉浮久了，壮志豪情消磨没了，圆滑世故浸淫多了，处处想的都是利益和风险。 至于公义，已然成了一句鸡汤套话。 就在感慨万千之际，包厢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名玉树临风的青年。 可不正是君悦集团的少东家陈铭顺。 “两位老兄不厚道啊，在我地盘上庆祝好事，都不记得喊我一下。” 陈铭顺很周到的打了招呼，接着给身后的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就见服务生端上来一盘菜。 “这道菜叫龙须凤爪，龙须用的是鲤鱼的鱼须，凤爪则是鸡掌下正中的那一块精肉，味道如何是其次，主要图一个好兆头，预祝两位官运亨通。” “小陈总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办事情总是这么滴水不漏、面面俱到。”葛中原闻言自然极是受用。 “我就不占这兆头了，现在一个个避我跟避瘟神似的，可别把晦气传给你们。”宋澈道。 陈铭顺一边斟酒，一边道：“宋澈，山穷水尽的是别人，你何必挂着一张沮丧脸呢。”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什么处境，但凭你的才干，等待你的铁定是柳暗花明。” 宋澈没好气的笑道：“你说得轻巧，有本事领我再找一个村落脚。” “还别说，我正想给你领到一个新村里呢。”陈铭顺神秘一笑。 他们说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典故。 现在宋澈面临的仕途危机，正应验了山穷水尽。 而陈铭顺说他要给宋澈一个新村，无外乎是说要给宋澈推荐一个新的落脚点！ “小陈总愈发有本事了嘛，居然都能把手伸这么长。”葛中原调侃道。 他倒是挺有兴趣看看，宋澈这个云州官场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陈铭顺还能帮忙安排到哪个坑里。 “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无非是帮忙递一个消息，你们权当我是劳务中介吧。” 陈铭顺扭头问宋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挪个坑、换个村？” “哪个村？” “城中村！” “……” 一时间，不止宋澈怔了怔，连葛中原都瞪直了眼珠子：“你的意思莫非是……那个城中村改造小组？” 见陈铭顺点头，葛中原皱眉道：“你这消息可靠么？” 言下之意，就是能否确定把宋澈安排到这个工作组里。 “八九不离十。”陈铭顺缓缓道：“你们也知道，现在云州正在大力推进旧城改造、棚改户，我们君悦集团也占了几个项目，比如老吴巷。” 这件事，宋澈自然一清二楚。 上次老吴巷的拆迁动员和补偿问题，还是他协同帮衬解决的。 “不过，这个项目目前形势不太乐观，迄今签约还没到八成，进场施工更是遥遥无期，别说我们集团吃不消，连政府负责此项目的几个部门领导都焦头烂额了，现在成立了城中村改造小组，就是为了尽快攻坚。” “那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宋澈问道。 “和你关系大了，没准，现在你就是最适合破局的人选。” 陈铭顺说完，就看了眼葛中原。 葛中原的脸色比较诡异，没直接回答，而是先叼起香烟点燃抽了几口。 一直脸色沉寂了半响，他才道：“我不太建议陈老弟趟这浑水，说不好听的，老弟你刚从火堆里抽身出来，要真让你去处理城中村的项目，变相的就是把你往另一个火堆里推。” “拆迁问题就这么棘手？”宋澈还是知道城中村改造的艰辛。 “不止是拆迁问题。”葛中原忽然转口道：“一周前，有一个拆迁户被人打成了重伤，现在是案子棘手了。” “那个拆迁户，宋澈你应该见过。”陈铭顺插嘴道：“你还记得那个费龙吧。” 宋澈点点头。 费龙就是那个省城衙内常木平的跟班手下。 上次老吴巷的拆迁补偿谈判一度僵局，君悦集团的合作人，常木平为了私利，一边压低补偿，一边派以费龙为首的手下们胃壁拆迁户们，爆发了几次冲突。 后来常木平被宋澈借助殷老的势，施以小计给踢出了项目，至于费龙这些打手们，则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法律处置。 “费龙手下还有一个马仔，叫吴勇，他家也是老吴巷的，本来我们公司的人，跟他家在补偿问题上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差签字，结果约好的签字日子前一天夜里，吴勇喝完酒回家的路上，遭到不明人员的埋伏袭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陈铭顺道：“对了，就住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吴勇…… 宋澈依稀还有点印象。 就是那次老吴巷冲突事件中，吃里扒外、喊得最凶的那个混子。 貌似还对吴碧君有意思。 “案犯现在还在追查缉拿，本来鉴于这个吴勇的社会背景，他的仇家这么多，基本可以推断是报复。”葛中原沉声道：“但这个案发的时间，好巧不巧赶在了签拆迁同意书的前一晚，导致现在吴勇一家认为是政府或开发商派人行凶，进一步威逼他们这些拆迁户服软就范。” “这明显是锅从天上来，别说我们根本不可能干这种事，再说都已经谈成的事情，又何必多此一举、徒增是非呢。” 陈铭顺他叹息道：“现在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以为是我们犯案，舆情动荡，抵触情绪更重了，本来就不容易的项目，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小陈总，我之前就跟你提过了，没准是其他有人想干扰项目、栽赃陷害，不排除商业恶性竞争的可能性。”葛中原道。 “关键是这个项目本来就利润寥寥，我们目前也没所谓的竞争对手，谁会眼红到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陈铭顺迟疑道：“更别说，为此还摘除了那个吴勇的一个肾脏！” “那个吴勇的肾脏没了？！”宋澈顿时脸色骤变。 第181章 踢皮球 “肾脏被摘了？！” 宋澈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也是案子最蹊跷的地方，哪怕真是针对拆迁户的报复打击，也不至于干出这么恶劣的行径。”葛中原道：“我前几天抽空拿了笔录来看，那个受害者吴勇被人打晕之后，隔了一夜，凌晨时分被丢在了一家医院门口，腹部刚做了解剖缝合，后来照CT一查，发现一个肾没了。” “现在那些拆迁户们人心惶惶，都说开发商灭绝人性，要不是各部门一直做工作压着，恐怕要跟周森路他们一起成为云州的头条热门了。” 宋澈沉吟道：“换句话说，一天没破案，拆迁工程就得一直僵持着吧？” “差不多这个意思，政府的维稳压力也大，特别是这种老城改造的工程，绝不能引起群体事件，否则问责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陈铭顺无奈道。 “那这件案子，跟你刚刚说给我介绍新的落脚点，有什么关联？”宋澈纳闷道。 “是这样的，我之前看你被革职了，同时我这边跟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沟通合作一直不太顺畅，尤其是这起案子之后，大家互相推诿指责，闹得我爸又萌生了想放弃这个工程的念头。”陈铭顺叹息道：“后来前几天刘市长来项目现场视察，他看到进度不利，就询问我需要政府给予什么支持，我提出希望城中村改造小组里能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你推荐了我？” “我可没直接推荐，但刘市长岂会不清楚。” 陈铭顺苦笑道：“刘市长当时就说了，他倒是有个人选，能做事也肯做事，还跟我关系不错，但目前还不能操之过急。” 操之过急…… 宋澈默默的省略了“操”字，没好气道：“那你说了半天，等于白说了。” “那可没，刘市长的话还没说完。”陈铭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道：“刘市长又说了，时机还没成熟，尤其是这时候由于那起案子，整个城中村正在风头浪尖上，贸然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万一又折腾出狂风大雨，这个锅该谁来背？” “这话里有话啊，我怎么觉得刘市长是既想用宋老弟，又不好捅破窗户纸啊。”葛中原打趣道。 “契机！” 宋澈道出了这两个字。 自己现在说白了，就是“待罪之身”。 别说卫生局了，云州上下的部门就没愿意接纳自己的。 但别忘了，在华夏的成语典故里，还有一个说法叫做“戴罪立功”！ 现在，刘相韬对于宋澈的处理，无外乎两种方式：要么冷处理，继续冷藏到外界稀释淡忘了自己这个煞星；要么再给自己一次补救机会，如果自己能替政府立下功勋，那么就有名正言顺的契机，可以重新杀回了体制！ “契机？就是眼前的这案子？！”葛中原陡然反应了过来。 “应该是了，城中村改造小组跟之前的招商小组一样，本就是临时机构，又隶属于市政府，既然现在各部门都不想接纳我，暂时安排到改造小组过渡是再合适不过了。”宋澈分析道：“但我现在正式众矢之的，直接操作，难免要授人话柄，所以，刘市长的想法，是一边继续冷藏我，一边让我趁这机会做出一番功业，最好还能解决眼下征迁工作的麻烦，这样一来，回头安排我进去任职，谁都挑不出毛病了。” 葛中原一核计。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刘市长的政治头脑。 刘市长深谙葛中原此次在宋澈的计划中扮演的角色，现在宋澈为了彻底扳倒周森路、任广成他们而坐上冷板凳，作为最大获利赢家的葛中原，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 现在，刘市长通过给陈铭顺旁敲侧击，间接的给宋澈指明了下一个落脚点，接下来全看葛中原愿不愿意当这个搭桥人了。 不过，这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呢？ 先不说葛中原确实是欠宋澈一份大人情，而且，若是葛中原真的袖手旁观，刘市长必然会认为葛中原是那种薄情寡义的势利小人。 现在钱书记已经对葛中原有些许意见了，要是连刘市长都疏远了，他在云州是真不用混了！ “刘市长这一脚踢皮球的本事，直接甩国足一百条街啊！” 葛中原暗暗感慨着，眼看皮球被踢到了自己的脚下，葛中原把心一横，正色道：“这个好说，我回头向卫生局发一份协助函，借调宋老弟到我们刑侦队的专案组，协助侦破此次拆迁户吴勇被恶意伤害的案子！宋老弟，你觉得这么安排如何？” “我现在的编制还挂靠在市卫生局，看局里领导的意思吧。”宋澈道。 还看什么意思啊。 现在以邱波为首的卫生局领导，都巴不得用八抬大轿把宋澈给送走了。 就是徐天禄出面说情，邱波等人也是避之如虎。 谁都不想手底下埋着这么一颗不定时的**啊！ 宋澈迟疑道：“不过，我终归不是警校科班出来的，就怕被借调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上次你用心理学帮我们侦破车祸顶包案，那一手本事可是技惊四座，我手底下的刑侦队长黄克义，到现在提起来都是赞不绝口。”葛中原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让人操作，刚好吴勇的肾脏被摘除也是医学范畴，正需要宋老弟这样的专家顾问给帮帮衬。” “那我就先感谢葛大哥的雪中送炭了。”宋澈再一次捧起了酒杯。 “嗨，怎么这么快就把我送的炭火给忘了。”陈铭顺也举起酒杯，笑道：“好歹我跟刘市长谏言，还传递了话，先说好，等案子破了，等宋澈你到了城中村改造小组，可一定得多关照我这边。” 陈铭顺说到底，也是无利不起早。 为了城中村改造项目能顺利推进，一边指望宋澈破案平息事端，一边又盼望着宋澈入职改造小组，能给予自身一些方便。 总之，这一顿酒席的碰头会晤，三方是各取所需、各谋其利。 “人家是桃园三结义，既然咱们三个这么投缘，索性也走一遭？”葛中原提议道。 宋澈和陈铭顺对视一眼，笑道：“听葛大哥的。” 第182章 徐医生，请你吃烤翅 宋澈刚捣毁一个权钱勾结的利益团体，没想到转眼间，自己就跟人组建了一个小团体。 要说这里面，有利益的成分，也无可厚非。 葛中原有权、陈铭顺有钱、宋澈有本事。 而且现在三人又有一致的利益点，以此为契机，深度合作也在情理之中。 宋澈以往一度挺反感这些利益团体的，但经过这番历练，他更清楚，自己想在这个蝇营狗苟的名利场中站稳脚跟、达成所愿，单打独斗是永远没可能的。 他的初心始终未改。 宋老头指引他弃医从官，用一身所学惠及更多的人，他做到了，且做得问心无愧、顶天立地。 同时，宋澈愈发明白到宋老头的用意。 原本他只是厌倦了医学，想体会一下全新的生活模式，但现在，他忽然觉得自己渐渐体会到了远比治病救人更深刻的成就感。 他依旧憎恶那些徇私枉法，但他现在更愿意站出来，尽己之力，匡扶这世道逐渐沦陷的道德和良知，哪怕微乎其微，也无怨无悔。 若是没有自己，任广成父子、周森路和潘局长他们仍旧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法律，而遭到迫害的那些可怜人，则只能活在苦难和绝望中。 而通过宋澈的努力，悲剧的结局被挽回了。 现在，宋澈还想挽回更多的悲剧，正如他救治那一个个病人。 所以，他还会义无反顾的继续在仕途行走，哪怕曲折坎坷，他也乐此不疲。 领悟到刘相韬的指引之后，宋澈没坐等葛中原的人事安排，第二天一早就先去了一趟人民医院。 犹如回娘家一样，在这里，他收到了老同事们的欢迎和敬重。 “宋专家，你这次回来，要不就别再走了呗，医院还是需要你这样的高手坐镇。” “是啊，那处不留你，还有医院给你敞开怀抱，何必受那些鸟气呢，大家都是明眼人，知道你受了委屈。” “小宋专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这次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没必要跟那些总把人民群众挂嘴边的伪君子凑一块！” 听着这一声声的关怀，宋澈只觉得福尔马林药水的气味，吸到口鼻里都是那么的沁人心脾。 脉脉温情之际，一阵不太和谐的干咳声传了过来。 “干嘛呢，私底下搞表彰大会呢！” 徐天禄背负着双手，脸色肃然的瞪着一群人，道：“要不要我这当院长的，亲自给某人授勋表彰啊？” 大家见状，立马作鸟兽散。 徐天禄接着看了看宋澈，本来似乎想要指责宋澈，但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到了宋澈的肩膀上，道：“要是真的干得不适应，我去跟卫生局说，再把你的人事关系调回医院吧。” 宋澈有些五味杂陈。 别看徐天禄一向老于世故、唯利是图，在运作宋澈行走仕途时的付出，也是怀了几分私心。 但在宋澈陷入低谷的时候，他没有埋怨责备，还主动伸出了援手，这份关心和爱护，已经远超了上下级的范畴。 这句话，好比一个老父亲，安慰在外打拼受累的孩子，累了就回来…… “对不起，徐院长，辜负了你的期待。”宋澈很认真的致歉道。 徐天禄摆摆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又没做错事，如果你当时选择的是明哲保身，我反而还得瞧不起你！” 顿了顿，又道：“但记得，凡事还是要量力而行，别玩飞蛾扑火那一套。” 再一次的脉脉温情之际，深厚再一次传来了一阵不太和谐的干咳声。 “徐院长，你瞧他哪里像飞蛾了，飞鹰都没他这么能折腾。” 徐乔恩有模有样的学起父亲的派头，冷峻着俏脸道：“被停职了还不消停，到处煽风点火，这不把自己的房顶都点着了，现在无家可归，灰溜溜的回来了吧。” “乔恩，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医院就是宋澈的家，我们都是他的亲人，他回家有什么不好的。” 徐天禄再闺女面前可不敢保持什么威严，干笑打了一下圆场之后，凑到宋澈的耳边嘀咕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几天，她连工作都没心思，成天逼着我和她妈去活动关系保住你呢……” “徐院长，你！很！闲？” 徐乔恩的俏脸一红，紧绷着脸，忍着羞恼，一字一字的咬牙道。 “呃……你们聊，我先忙。” 徐天禄挨不住闺女堪比手术刀的眼神，赶忙走为上策。 他一走，留下一男一女，大眼瞪大眼，场面一度很尴尬……不对，应该是很脉脉温情才对。 见宋澈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徐乔恩整个人都不好了，内心又是羞赧又是气苦，本来明明是想发泄自己牵肠挂肚的怨念，但一照面，才发现自己仍对这个冤家束手无策，索性也继续学父亲选择走为上策。 “徐医生，我还没开口叙旧呢，你着急走什么。”宋澈叫住她。 “我可没你那么闲，还忙着去住院部巡视呢，再说谁跟你熟了！” 徐医生拔腿就溜，步履生风，偏偏慌张凌乱的脚步出卖了她的心思。 宋澈很自觉的粘上去，笑道：“这几天，害你为我担心，对不住了。” “……” 只这一句话，令徐乔恩满腔的怨念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冤家，总是还有些良心的。 “谁担心你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我就是担心一下我爸，毕竟我爸在你身上费了不少关系，你要是被处理了，他也有麻烦。”小徐医生口是心非的辩解道，但末了，还是语气生硬的补了一句：“下次注意一些自己，哪怕你真是飞鹰，现在羽翼未丰，一把火也能把你的翅膀给烧焦了。” “翅膀烧焦就不好吃了，等会中午我请你吃烤翅吧。”宋澈继续施展撩妹大法。 “呵，在官场混了一圈，满嘴都涂油了，要不要我给你抽抽油脂啊。”徐乔恩没好气道，但翻白眼时的娇俏，还是显露出她内心的小欢喜和小开心。 “诶，我说了要去住院部巡视了，你还粘着我做什么？” “陪你一起巡视啊，帮你减轻工作负担。”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第183章 警闹 跟着徐乔恩来到住院部大楼，宋澈跟人借了一件白大褂和口罩，一捣鼓，又摇身变作了小宋医生。 “你到底玩哪一出啊，说，有什么企图！” 小徐医生太了解这冤家了，一看他精光闪闪的小眼神，就知道他跟自己过来肯定别有企图！ 小宋医生自然是义正言辞的驳斥道：“说了帮你分担工作，你为什么老用怀疑的目光审视我，尊重呢？信任呢？亲情呢？” “你先把最后那个‘亲情’给省略掉，再跟我谈信任。”徐乔恩抑制着体内即将爆发的洪荒之力：“快讲人话，否则我不会领你进去的。” “人话就是我要去看望一个病人。” 宋澈见玩笑差不多了，就点到即止，“具体病房号，我不知道，需要你帮忙查一下。” “该不会是类似那两个中风偏瘫的贪官吧？”徐乔恩想起周森路和潘局长入住医院后的鸡飞狗跳，就是脑袋一疼。 “这次要见的病人没这么严重。”宋澈笑道：“就是被人暴打了一通，还被割掉了一个肾。” “……” 接着，通过徐乔恩的权限，宋澈顺利查到了吴勇的病房。 “吴勇……这个人我还真有些印象。” 徐乔恩一边领宋澈上楼，一边道：“上周他被送过来，大多是些皮外伤，但经过CT，发现他的肾脏少了一个，很明显是人为切除，伤口都是前一晚刚缝合的。” “现在他被单独安排到了一间特级病房里，费用好像是君悦集团出的，我也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只听说那家伙是附近一个拆迁户，这些日子来看他的人，除了亲属，要么是君悦集团工程部的，要么是城中村小组的，要么就是一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前两天警察过来，直接要求我们转移病房，不允许闲杂人等再随便接触了。” 这个情况，宋澈早有预料。 现在案件真相不明，基于维稳考虑，政府肯定会敦促君悦集团息事宁人。 但是，以陈铭顺父子为首的开发商，肯定不会允许开这个口子。 试想，哪怕满足了一个吴勇的漫天要价，其他拆迁户的胃口也得被撑大了，开发商总不可能赔本赚吆喝吧。 所以，现在的局势，政府和开发商，都想尽快查清案子真相，从而让城中村改造项目继续推进。 而吴勇，则成了重点监控和调查的目标。 “我现在是帮你寻找案犯，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刚到特级病房的门口，里头就传来了很烦躁的声响。 宋澈跟着徐乔恩进屋一看，只见几个警察正在病房里，为首的警察正巧是个熟人。 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 就那次协助宋澈一起审讯顶包案的警官。 而黄克义在面前，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正躺在病榻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嚷嚷道：“哎哟，我肚子真的好疼，警察同志，我真的吃不消了……” 不用猜，这家伙正是上次被宋澈狠狠收拾的吴勇，常木平手下费龙的马仔。 而在病榻旁边，还有几个大概是吴勇亲属的人，他们趁机起哄道：“警察同志，这事还有什么可问的，谋害我们家小勇的，肯定是那个狗娘养的开发商！” “没错，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为了逼我们在拆迁书上签字，居然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勾当！” “你作为人民警察，不为我们老百姓伸张正义，还不停跑来对我们问东问西的，难不成还是我们自己把小勇的肾给割了啊，你有没有良心啊！” “你是不是收了那些开发商的贿赂了！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一个老太婆就扑上来，手爪子直往黄克义的脸上挠！ 黄克义躲闪了一下，鉴于对方是个老人家，又不好动手还击，只得连连后退，警告道：“你们再胡来一下，就是妨碍公务罪，别怪我不客气！” “你抓我啊，反正我孙子都被整成这样了，我也不想活了！”那老太婆情绪激动的嚷道。 其他家属一看黄克义的退缩，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看吧，终于露出尾巴了，你分明是在帮开发商对付我们！” “可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被迫害成这样了，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还得被你们这些开发商的走狗威胁！” “先前是你们领导亲口保证的，说会尽快破案还我们公道，这都一星期了，你们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跑来欺负我们，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算了，反正烂命一条，劳资现在就去省城上访举报，你有本事，现在就开枪毙了我！” 黄克义一看这阵势，已然是头大如斗，正寻思着要不要先撤，徐乔恩适时的走上来，呵斥道：“你们有完没完，这里是医院，要吵去外面吵个够，惊扰了病人们休息，出了什么后果你们能承担吗！” 闻言，场面这才稍稍得到了克制。 黄勇一看到徐乔恩的貌美娇颜，立刻涎着脸，道：“还是医生小姐姐关心我，医生小姐姐，你快来给我看看，我肚子又疼了。” “……” 徐乔恩单是看这货嬉皮笑脸的模样，就知道他压根没事，纯粹是想趁机聊骚自己。 无奈这床病人就是她负责，这几天过来查房，吴勇就没少发骚，哪像少了一个肾的人。 正准备像之前那样，象征性的检查一下，后面的宋澈上前道：“徐乔恩，我来吧。” 徐乔恩一瞄宋澈眼中的狡黠，就知道这家伙又要使坏了，不过她很乐见其成。 “喂，你行不行啊，我可告诉你，我现在是危重病人，你要是检查不当弄疼了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吴勇一看好事被破坏，当即黑着脸恐吓道。 “放心吧，我可是徐医生**出来的，技术不会比她差的。” 宋澈一上来，径直将吴勇的病号服给扒开了，瞥了眼那刚刚愈合的伤口。 吴勇近距离看着这戴着口罩的青年医生，隐约觉得眼熟，正寻思着，冷不丁宋澈说道：“给你做取肾手术的人，应该是个老外科专业医生吧。” 第182章 别哭，小吴子 此话一出，整个病房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黄克义率先反应过来，挤上来问道：“你确定他这伤口，是专业医生给弄的？” “千真万确。”宋澈比量着伤口，道：“单单这缝合技术，没有六八年以上的外科经验，根本做不到，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黄克义追问道，忽的也察觉到眼前的青年医生有些眼熟。 宋澈则瞥了眼吴勇略微紧张的脸色，道：“只不过手术过程有些草率，看起来，手术环境也不太理想，以至于伤口一度发炎，我甚至怀疑内脏的止血没有做好。” “都是那个挨千刀的开发商派人做的，这摆明了是要谋害我们小勇的命！”吴勇的家属又聒噪了：“这已经很明显了，证据确凿，你们警察要是再不去抓捕他们，我们就跟你们还有你们领导没完！” 黄克义正迟疑不决，宋澈又补充道：“这么发展下去，得肾衰竭是迟早的事。”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在了黄勇等一干亲属的心头！ “肾衰竭？！我孙子明明只被割了一个肾，还有一个肾，怎么会衰竭呢？”那个老太婆一把抓住了宋澈的手臂，情绪激动的问道。 “如果两个肾都没了，这会你孙子的身体早凉凉了。”宋澈淡淡道：“你们没发现他浑身已经有水肿的迹象了嘛，以我估测，病人长期有酗酒的习惯，还老吃东西，两个肾都未必吃得消了，只剩一个肾，代谢不过来，导致有毒物质淤积，肾中毒、肾衰竭、尿毒症什么的，都会接踵而至。” “至于什么传宗接代、生儿育女，就别想了，先想想后半生怎么尽量晚点坐轮椅吧。” “……” 亲属们已经被打击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那个老太婆的眼珠子一瞪，白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奶奶！”吴勇等人惊慌大叫。 宋澈则手疾眼快，一手扶稳老人，一手探出银针，快速扎了一下人中等穴位。 不一会，老太婆悠悠转醒了过来，当场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喂。”徐乔恩给宋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玩过头了。 虽然这些事，她也预料到了，但基于医生的道德，还是选择暂时不提，就是为了避免刺激到病人和家属。 宋澈却没这样的觉悟，在他看来，吴勇落到今天这下场，都是咎由自取！ 把老太婆交还给亲属，宋澈冷眼瞥着吴勇，道：“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我……” 吴勇早已被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忽的想到什么，质问宋澈：“你胡说，你只是徐医生的跟班，徐医生都没说什么呢，你说的能作数？” “这位宋医生，是我们医院的权威级专家，同时也是省卫生厅专家组的成员。”徐乔恩介绍道。 正当吴勇惊愕得下巴快掉下去的时候，宋澈忽然冷笑道：“给你做手术的人，是不是告诉你，人的左右肾只有一个肾脏工作，只有三十岁以后才会启用右肾，而左肾是不用的。在手术中你切掉的是用过的肾，留下你没有用过的肾。而且做完卖肾手术，三天可下床，10天就能活蹦乱跳。” “……！！！” 吴勇的嘴巴已经完全撑大了，几乎可以塞进一整颗电灯泡！ 一张浮肿的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惶恐和凝重！ 黄克义又是率先反应过来，追问道：“你是说吴勇是做了卖肾手术？！” “那得问他自己咯。”宋澈冷哼道：“要说有人袭击打伤他，姑且还能信信，但那伙人不仅把人打晕，还找专业医生给他做全身麻醉，提前好几天做足医疗准备，稍微操作不当，就是一条人命，这种谎言破绽百出，信他话的人不是缺心就是缺脑。” 吴勇已经彻底哑巴了，嘴里喃喃着：“明明说的不是这样的啊……” “说！兔崽子，到底怎么一回事！”都不用黄克义出马了，有几个亲属已经忍不住逼问道。 宋澈见吴勇的脸色挣扎，问黄克义：“我可以怀疑他和非法买卖器官组织有合作，另外还有报假警、扰乱司法公正、污蔑开发商，这些罪名，麻烦警察同志好好罗列一下，需要体检报告，我可以出具。” “好的，麻烦你了，医生。” 黄克义感激道。 其实早前他就怀疑这个可能性了，奈何吴勇抗拒交代，加上此事关乎城中村改造项目，闹得拆迁户怨念深重，导致他不得不收敛手段、谨慎处理。 “老朋友了，举手之劳。” 宋澈摘下了口罩，露出了那张笑容清澈的小白脸。 “小白脸！是你！” 吴勇认出了这个老冤家，再次激动起来：“你诳我！臭小子！” “我诳你了吗，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宋澈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给你做取肾手术的人，虽然经验老道，但根本不上心，你肾脏摘除位置的血管很可能没处理干净，这已经一星期，最多再一个星期，你另一个肾肯定要废，到时候，你就是彻头彻尾的性无能了。” “还想打碧君和徐医生的主意，你先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事吧，我先呸为敬。” “……”吴勇气结得说不出话来，最终眼珠一瞪、白眼一翻，效仿他奶奶当场晕厥了过来。 这是被活活气晕的！ 宋澈则继续吧发扬起医者仁心的美德，上前用银针把他又刺激醒了。 结果，吴勇再次展现出吴家老少的优良传统，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哭啊，小吴子。”宋澈慈眉善目的安抚道。 但这张脸，在吴勇乃至吴家亲属的眼里，分明比恶魔还恐怖恶毒。 尤其那一声“小吴子”，简直是往吴勇刚绽裂的伤口上撒盐又戳刀！ “你们出去！我们不想见到你这样的医生！”吴家亲属抗议道。 “确定让我走，我还打算给他开一些壮阳补肾的良方呢。”宋澈摸了摸吴勇的狗头，道：“既然不领情，小吴子，886~” 小吴子的神情一惊，含着泪眼急忙抱住宋澈的腰，嚷道：“医生，神医，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当小吴子啊！” “别哭，小吴子。” 宋澈又笑摸狗头，道：“只要你好好配合警察蜀黍的调查，你还有再做回男人的希望。” “……” 第185章 人不中二枉少年 “小吴子，你也太损了吧。” 刚出病房，徐乔恩终于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捂嘴欢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 “再损能有割他肾的人损？” 宋澈撇嘴道：“要再没我救他，他就真要进宫去当小吴子了。” “你真要救他这种人？” 徐乔恩问道，其实她很清楚，以吴勇的情况，这辈子再想生育谈不上没希望，只是几率相对比较低。 而宋澈，刚刚很大程度是虚张声势。 不过，若不是这招虚张声势，也不至于这么顺利的瓦解了吴勇的心理防线，进而让他坦白从宽。 “看他表现咯。”宋澈随口道，显然对医治吴勇并不上心，除非这混子真能洗心革面。 忽的，徐乔恩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对了，我看你刚刚的说辞，貌似你对非法买卖器官的套路挺有些了解的。” “我说我曾经差点参与器官买卖，你信么？”宋澈的脸色莫名诡异了几分。 “……” 徐乔恩错愕了片刻，旋即立刻扭头观察病房里面的黄克义是否有听见，接着连忙把宋澈拉到角落，低声道：“这种事，你可别信口开河。” “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确实差点误入歧途、铸成大错。”宋澈唏嘘一叹，看了眼腕表，道：“先去吃饭吧，你要有兴趣，我可以说给你听听。” 徐乔恩捕捉到宋澈的凝重表情，意识到某些往事可能在这家伙的内心造成了很负面的影响，否则以他率真豁达的个性，根本不至于如此。 想了想，她展颜道：“那我们去吃烤翅吧，我请你。” …… 两人没去医院餐厅，而是去了隔壁的肯德基。 作为一个崇尚健康养生的医学女，徐乔恩平时鲜少吃油炸食品。但今天，她决定放飞一下自我。 最起码，瞅着对座的小白脸，还能增添一下食欲。 “其实，那件事也没什么可遮掩的，纯粹是当年少不更事，差点干的蠢事。”宋澈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这件事，要从我大一时候说起，对了，那时候我刚十五十六岁吧。” “我知道，你跳级习惯了。”徐乔恩说完，莫名觉得有些膈应，方才醒悟到这家伙比自己还小几岁呢。 “你大概也能猜到，从小到大，一直被我爷爷逼着学习，内心总难免有些躁动和反叛心理，到了大学，约束少了，我也就开始想着放飞一下自我了，比如说谈场小清新的恋爱……” “……” 徐乔恩刚塞到嘴边的烤翅，硬生生的停滞住了。 她实在搞不懂，谈小清新的恋爱，怎么还能跟非法器官买卖扯到一块了。 尤其，谈恋爱这话题，更刺激得她本来刚放飞的食欲，顷刻间荡然无存，只觉得食之无味，偏偏又弃之可惜，只得闷闷不乐的嚼咽着，静待宋澈的下文。 宋澈显然如许多直男那般，开始沉浸在初恋的情怀中，一边有滋有味的吸着可乐，一边有滋有味的回顾道：“当时，我一眼就相中了大我一届的学姐，那学姐简单点概括，就是女神，有貌有貌、要才有才、有身段有身段……” “……砰！” 徐乔恩叩击了一下桌面，俏脸已经冷下来了，“直接说重点。” “重点就是我追了她，人家不搭理我。”宋澈苦笑道：“我那时候真的是一点情商都没有，把追女孩子的忌讳几乎都犯了一遍，偏偏我还不自知，甚至猪室友还给我出馊主意，说人家学姐是高干子弟，我一个穷小子怎么可能吃到天鹅肉呢，所以我当时就想着立志发奋赚钱。” “嗯，穷小子被拒开始奋发拼搏，很老套的故事。”徐乔恩忽然觉得嚼在嘴里的烤翅酸味太重，耐不住情绪，就看了眼腕表，道：“还有十分钟回去上班，你还有十分钟的故事时间。” 心里面，则暗暗腹诽道：“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的恋爱情商长进多少，还天鹅肉，呸！烤焦的奥尔良烤翅你都别想了！” 果然，宋澈同志这么多年了，依旧很不自知，继续沉浸在对青春的回顾：“于是，我就想着靠一技之长赚点外快，不过我当时没考出执业证，人家一看身份证，连招聘实习助手都不看我一眼，想趁着课余时间，跑去街边摆摊学我爷爷那样断病开药，也就西北风和城管同志偶尔光顾一下。” “你够中二的啊那时候。”徐乔恩冷笑道，一脸的“呵，男人”神情。 “人不中二枉少年嘛。”宋澈倒也没什么尴尬的，谁敢说自己年少时没干过一些出格蠢事呢。 “只是，我当时干的蠢事，差点就闯了弥天大祸。”宋澈说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那次，我看实在赚不到钱，正准备收摊作罢，忽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跟我闲聊打听了我的情况，听说我是正儿八经的医学生，加上我当时一眼识别出了那人的身体病症，那人就留了联系方式，说我如果真想赚钱，可以找他。” “那人是器官贩子？”徐乔恩很敏锐的猜测道。 宋澈点点头：“可惜我当时还迷糊不知，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就联系了对方，约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到了指定地点，被那人开车接走，送到了一个城郊的老院子，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很简陋的临时手术室，以及几个医生护士乃至麻醉师。” “当时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我询问到底做什么事，以及那些医生护士的来历，他们都遮遮掩掩，于是我就想走，但那人就领着几个混子把我拦住了，一通威胁恐吓，大概就是上了贼船再别指望再下去了，如果我真要走，他们可以直接去学校找我麻烦，说我参与违法活动，让我连书都念不下去。” 徐乔恩的脸色终于肃然了，迟疑道：“然后，你就真的参与了？” 宋澈点点头：“我当时社会经验还不多，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难免心神不定，担心身败名裂，只能先假装配合一下，而且，我也不忍心看到有人遭到这群人的祸害，直到手术前开始前，我才明白，这伙人是骗人卖肾，而我和其他医护，都是操刀手！” 第186章 大猪蹄子 “那你最后是怎么脱线的？” 徐乔恩好奇道，既然宋澈说了差点铸成大错，就表示这个错误最终没有铸成。 “我的医术，救了我自己，也救了别人。” 宋澈轻笑道，似乎还对当年的抖机灵有些小傲娇：“我当时的工作就是助手，见不好直接脱身，于是灵机一动，在麻醉师注射麻醉剂的时候，偷偷用银针给卖肾的供体扎了几针，令他发生抽搐呕吐等身体反应。” “于是那些人全都慌了，连那个主刀的无良医生都瞧不出原因，只能归结于卖肾供体对麻醉起了过敏反应，这种情况明显就不能再继续开展手术了，那些器官贩子只图财，哪敢闹出人命，就连忙把人往医院送去。” “在路上，我从器官贩子那边偷出了一部手机，给那个学姐发了短信消息……因为我记得学姐的家里是高干，所以第一时间想到找她求助了。” “呵。”徐乔恩再次冷笑。 她岂会信了这家伙的邪。 怕是那时中二的宋澈，早把学姐的号码记得滚瓜烂熟了。 宋澈则揭过这个话题继续讲述：“后来供体送到了医院，警察也来了，将这伙人一网打尽，而我也蹲了一晚上的小黑屋，直到第二天，学姐才过来把我捞出来，并且帮我保密了这事。不过，我后来还是主动告诉了爷爷。” “愧疚？” “差不多。” 宋澈叹息道：“我觉得自己辜负了爷爷的期许，没把医术用到正道上，还险些助纣为虐、害人害己。但是我爷爷听完之后，没有发火责罚我，只是从那天以后，每逢节假日，他都要带着我到处义诊，让我体会人世百态， 这才铸就了现在的我。” “迷途知返，孺子可教，还不错。” 徐乔恩感慨道，莫名的对宋澈爷爷萌生了些许敬意，以至于满腔的牢骚也消弭了许多。 “奖励你的。”徐医生将一块烤翅丢到了他的面前，但旋即又想到了那位学姐，内心难免膈应着，就追问道：“对了，那你和学姐后来怎么样了？” 宋澈抓起烤翅就咬了一口，随口道：“后来就没后来了。那晚之后，大概是这件事对彼此都有些影响，我们就心照不宣的没有再多联系，顶多是偶尔在学校里偶然碰个面。又过了一年，学姐就去了国外留学，就彻底断了音信。” “那……如果你们再遇见，你会如何？”徐乔恩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打个招呼呗，再多的就没有了。” 宋澈继续津津有味的啃着奥尔良烤翅，道：“谁在学生时代，没有傻乎乎的喜欢人、傻乎乎的追过人，但这些傻乎乎的过去，只能定格在过去，你觉得我现在还会傻乎乎的吗？” “傻！更加傻了！” 徐乔恩没好气的道，不过一想这年头谁在学生时代没几段恋情，也就将心头的酸味给压抑下去了。 谁知，宋澈偏偏又作死的来了一句：“徐医生念书时，难不成没谈过恋爱？” “……”徐医生一时间语塞了。 宋医生仿佛看到了新大陆，鲜奇道：“别告诉我，你到岁数还没谈过一次。” “谁、谁说我没谈过了。”徐乔恩掩耳盗铃般的辩解道：“我这么好的条件，追我的人海了去，我像是没人要的吗？” 这话半真半假。 假的是徐医生还真连一次恋爱经历都没有，甚至连约会拍拖的纪录都屈指可数。 真的是，咱们的徐医生还真不愁人追求。 从念书到上班，追她的人，没有三位数，也有大几十号人了。 但这些追求者，在徐医生的眼中，往往跟躺在抬上的尸体标本区别不大…… “真的？” “真你个头！吃你的烤翅！” 徐乔恩正羞恼之际，忽然手机作响。 看到来电显示，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最终还是接通了：“喂，郭先生，有什么事吗……晚上吃饭……不好意思，晚上我还得忙着准备手术方案，怕是会比较晚……没必要了吧，我忙完可能还有其他事的……” 宋澈听出了一股子八卦狗血味儿，等徐乔恩挂断电话，就调侃道：“传说中的追求者，备胎舔狗？” “就你这张嘴巴欠的，难怪体制里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似的躲你了。”徐乔恩翻白眼道。 “别人躲我那是心里有鬼，你躲这个舔狗，倒是你心里有鬼噢。”宋澈道。 “我心里哪有鬼，纯粹是不喜欢这号人。” “那就直接拒绝啊，拖拖拉拉的，大家都不痛快。” “我拒绝过了啊，但舔狗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赶走，怎么能叫舔狗呢？” 徐乔恩无奈道：“最关键的是，这人家里，跟我家还有些渊源，他爸还是云州医学会的理事，跟我爸关系也不错。” “那也是高干子弟了？” “谈不上，就是一个有钱的医疗商人。” 徐乔恩解释道：“他家是搞民营医疗的，市里那家仁和医院的董事长，就是他父亲。” 仁和医院。 宋澈略微有些印象，是云州一家很大的民营医院，但貌似口碑不太好，时不时闹出点医疗纠纷。 “上个月，我爸开会遇到他爸，他爸就想撮合我跟他相亲，我爸本来想拒绝的，但脱不开情面，只好把我的号码给泄露了，现在那人三不五时的骚扰一下，怎么都撵不走，比你还死皮赖脸。”徐乔恩长叹一声，很有一种“红颜薄命”的意味。 “你如果省略掉最后一句话，我本来还打算向你伸出援手的。”宋澈撇嘴道：“既然我这么不招人待见，我就先溜为敬了。” “诶，我就开玩笑，你这么较真做什么。”徐乔恩忙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你可以当我的挡狗……挡箭牌了。” “学那些狗血小说电视里一样，让我装你的男朋友？” “这把戏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是跟那人说了，我晚上还有事，到时候就说跟你约了吃宵夜，正好把人打发了。” “呵，女人。”宋澈冷笑。 “到底帮不帮，我刚刚都帮你一回了，你可不能没良心！”徐乔恩撅嘴道：“你要是帮忙，我再请你吃东西。” “又奥尔良烤翅？” “大猪蹄子！” 第187章 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反正现在无官一身闲，宋澈权当做顺水人情了。 而且，他还得留在医院静待吴勇的讯问结果。 由黄克义这个老刑警出马，吴勇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吴勇欠了不少高利贷和网贷，本来就指望家里早点拆迁，好拿了赔偿款还债，为此，甚至联合拆迁公司向拆迁户们施压。” 医院天台上，黄克义将讯问笔录直接借给了宋澈翻阅，嘴上总结道：“不过君悦集团为了风险考虑，制定的拆迁政策是要求拆迁户必须有八成以上签字，才会统一打补偿款，这样一来，哪怕吴勇家愿意签字也没用，讨债公司等不下去，就给吴勇介绍了一个器官贩子。” 宋澈道：“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要找到讨债公司，就能揪出那些器官贩子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吴勇说了，讨债公司和器官贩子也不是一路的，他们的合作模式，大概就是器官贩子联系讨债公司，如果有欠债人实在还不出钱，就可以介绍到他们这里，按人头拿提成，还能完成讨债任务，讨债公司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器官贩子的底细，他们没兴趣知道。”黄克义摇头道。 “讨债公司未必不知道，也可能是想撇清责任。”宋澈分析道。 “不无可能，但即便如此，就算我们找到讨债公司的人，怕是也很难从他们嘴里套出有用的线索。”黄克义沉声道。 宋澈明白他的潜台词。 讨债公司的讨债行径，顶多只够得上民事纠纷。 但如果涉嫌到参与人体器官买卖，那就是刑事重罪！ 有鉴于此，哪怕讨债公司清楚器官贩子的底细，也会咬死抵赖装糊涂。 “那吴勇接触器官贩子时有线索留下么？” “很少，器官贩子很鸡贼，手机号码我找人查了，用的假身份证，至于接头人，也戴着面罩墨镜，连正脸都没看见过。” 黄克义道：“那天晚上，吴勇到了约点的地点，直接被人强行注射了麻醉剂，最后意识，就是被人扛进了面包车，等醒过来，就被丢在了医院门口，一个肾已经没了。而讨债公司的人曾经来找过他，说欠的钱还清了，大家一笔勾销，让他口风严实点。” “我先根据现有的线索查一查，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也足够以正视听了，起码可以平息拆迁户们的怨气。” “……最好再缓一缓。”宋澈道：“如果过早的公布消息，难免打草惊蛇，这样就再难逮到那些器官贩子的尾巴了。” “那我跟葛局长商量一下。”黄克义没有拒绝，毕竟宋澈就是葛中原派来支援侦破工作的。 等黄克义回去交差不久，陈铭顺就打来了电话： “哥们，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一天不到，就还了我们集团清白。” “案子还没正式破，还没到完全高兴得时候。” “那是葛大哥的事情了，我可以暂时安心了。” 陈铭顺浑然忘了昨天的结拜情谊，道：“晚上来我酒店吃饭呗，我约了卫生局的邱波局长。” “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宋澈苦笑道。 “我们集团曾经帮卫生局承建过卫生院，所以有些交情。”陈铭顺解释道：“哪怕你接下来不继续在卫生局呆了，但是那里始终是你的起步点，不指望提供助益，但起码不能拖累。” 宋澈明白陈铭顺的用意。 虽然卫生局不欢迎自己回去了，但分手总该体面一些，让卫生局给宋澈的离去送上祝福和支持。 这样一来，宋澈在寻找下一任的过程中，也能少一些阻力。 就好比跳槽，应聘下家的时候，下家难免会跟上家打听应聘者的情况，如果这时上家说些负面情况，那么下家没准就该跟应聘者说“呵呵”了。 “好吧，我等会过去一趟。”宋澈自然不好拂了陈铭顺的好意，而且，他确实这一次给卫生局添了不少麻烦，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于是，宋澈在医院游手好闲了一个下午，下班的时候，找到徐乔恩直言道：“我约了朋友吃晚饭，没法帮你演戏了。” “喂，你有没有良心的，都说了还变卦，敌人还没到，你就临阵退缩了。”徐乔恩怒道。 “关键的是，我们干嘛非留在这等敌人过来呢。”宋澈摊手道：“难道敌人大半夜过来，我们还得等到大半夜，平白无故的耽误时间，何不现在美滋滋的去吃一顿。” “……好像是有道理。”徐乔恩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误区。 “本来就有道理，你要是现在脑筋转过弯来，可以跟我一起走，直接给那只舔狗放鸽子，岂不是更美滋滋。”宋澈像极了引诱良家女子出轨的奸徒。 “有道理。” 徐医生不知是脑筋彻底堵塞还是转过弯了，完全认可了宋澈的提议，于是美滋滋的脱下白大褂，道：“等我一下，我跟你一块走，等出门了，再给那人打电话，说我临时跟朋友吃饭去了。” 计划想得美滋滋，结果徐乔恩的一只脚刚卖出医院大门口，就先接到了舔狗的电话。 “郭先生，不好意思，我临时计划有变，得去赴一个朋友的约，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徐乔恩大概是跟宋澈混久了，也学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已经下班了？” “对，刚出医院大门。” “那真巧了，我也刚到医院门口……哈，我看到你了。” 闻言，徐乔恩的俏脸一僵，当听见前面有人呼喊“徐医生”，循声一看，就看见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正站在一辆保时捷卡宴车的旁边挥手致意。 “舔狗？” “舔狗。” 徐乔恩无意识的回答了宋澈的问询，结果发现手机还没挂，“舔狗”两字却是流传到了那位舔狗的耳朵里。 郭姓舔狗走上来，对着徐乔恩纳闷道：“徐医生，我好像听见你们刚刚说什么‘填沟’？” 徐乔恩还在发麻的头皮忽的灵光一闪，搪塞道：“你听错了，我是直接喊你的名字郭天，对吧，宋澈。” 宋澈一本正经的看着徐乔恩，道：“你长得好看，你说是就是。” “……” 第188章 坚决不做舔狗 舔狗……噢，郭天的谈吐很彬彬有礼，非但没在意徐乔恩刚刚的“口误”，还恭维的笑道：“徐小姐，你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多了。” “谢谢你的称赞。”徐乔恩淡淡一笑，眼神却是十分冷淡。 显然，郭天的轻浮言辞，令她有些反感。 “这位是……”郭天的目光又落到了宋澈。 “他是我医院的同事，叫宋澈。”徐乔恩介绍道。 “噢，是这样，你好，我是郭天。”郭天主动伸出了手，表现得倒是挺热情的，但是，眼中那轻蔑不屑的意味却是没有逃过宋澈的敏锐目光。 很明显，郭天通过宋澈的穿着形象，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一个又穷又土的愣头青。 宋澈也不想跟这种人多接触，看在徐乔恩的面子，就象征性的握了一下手。 “徐小姐，你说临时有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郭天客套完，又用火辣的目光盯上了徐乔恩。 “呃……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 徐乔恩正想着怎么措辞打发舔狗，宋澈帮忙圆场道：“我和徐医生的朋友约了我们吃饭，可能没空接受郭先生的邀约了。” “什么饭局，这么重要？” 郭天的脸色已经不太好了。 他是邀请徐乔恩吃饭，结果徐乔恩为了跟别人吃饭而拒绝他，未免太把他当一回事了！ 徐乔恩也意识到这推辞不太尊重人，又补充道：“有重要的事要商谈，所以不好意思了。” 郭天岂会相信这番胡诌。 再说就宋澈这种一穷二白的小医生，能认识什么重要的朋友、商谈什么重要的事情？ 因爱而恨，郭天索性直接揭穿他们的拙劣戏码，提议道：“既然如此，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们可以自己打车。”徐乔恩推辞道。 “反正我也正要找地方吃饭，顺路。”郭天不肯罢休。 无奈，徐乔恩看了眼宋澈。 宋澈倒是很爽快，道：“有免费司机，干嘛不答应，何况还是这么好的车子。” 说着，自己已经大摇大摆的走向了那辆保时捷卡宴。 这一幕，更让郭天认定了宋澈穷小子的身份，含着几分对徐乔恩道：“徐小姐，请吧。” 徐乔恩只得硬着头皮跟宋澈坐上了车子的后座…… 对，就是后座。 郭天那张英俊的脸容，已经显现出几分狞色了。 真把自己当司机了！ 但自己挖的坑，郭天只得捏着鼻子认栽，只盼着等会揭穿这对狗男女的拙劣戏码，狠狠的打脸报仇雪耻！ 对徐乔恩，郭天确实有些意思，但远谈不上真爱。 以他的条件，什么女人玩不到。 之所以追求徐乔恩，纯粹是家里的指示。 他们家是仁和医院的大股东，但受限于民营医院的资质，他父亲一直试图跟市人民医院这种公立大医院取得合作，比如医疗资源共享。 而徐乔恩作为院长徐天禄的独生女，则成了这个商业合作计划的关键一环。 只要他能泡到徐乔恩，还愁徐天禄不帮着亲家？ 但现在，郭天决定视金钱为粪土，为男人尊严而战，坚决不做舔狗！ “去哪家饭店？” “君越大酒店。” 闻言，郭天通过后视镜多看两眼宋澈，心说你这穷小子装得够大的，也不怕等会被打脸更惨，嘴上则怪笑道：“那可真巧了，我原本就是订了君悦酒店的包厢，准备和徐小姐共进晚餐的。” “既然这么巧，那郭先生快开车吧。”宋澈微笑道。 “……”郭天再次吃了一瘪，只得积蓄着满腔的怒火狠踩下油门。 一路无话。 等车子抵达君悦大酒店，郭天下车之后，径直跟着宋澈两人进了酒店，当先笑问道：“不知宋医生约了人在哪个包厢呢？” “好像是叫明珠厅吧。”宋澈回忆了一下。 “明珠厅，你确定？” 郭天有些诧异，然后笑道：“宋先生，你是不是记错了，明珠厅那可是君悦酒店最高档的餐厅，一般都是宴请达官贵人的，普通人根本连订餐的机会都没有，连我也就偶尔和几个朋友长辈去过。”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认定宋澈根本和达官贵人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宋澈说约了人在明珠厅吃饭，纯属吹牛！ 宋澈懒得多解释，干脆不说话了。 郭天反倒以为他是心虚了，加上有意在徐乔恩的面前显摆，就道：“宋先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作为男人，我觉得还是踏实一些比较好，没必要为了虚荣心，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或许你现在的经济条件很一般，但只要勤奋努力，还是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像我当年在麻省理工念书的时候，还曾经去餐厅洗过盘子，目前不也在齐氏集团担任副总经理，别墅豪车，一应俱全。” 宋澈面色古怪的问道：“郭先生，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是在仁和医院任职吧？” “没错，我们仁和医院虽然是民营资质，但实力雄厚，在省内医院中，也是排得上号的，跟人民医院也不遑多让。” 郭天一吹嘘起来，就有些飘飘然了，使劲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而我本人虽然上班没多久，但在云州的圈子里，也算有了不小的身份地位了，像今天和徐小姐吃饭，还是君悦集团的少东家陈铭顺帮我安排的包厢，锦绣厅，就挨着明珠厅的隔壁，档次虽然比明珠厅略微差些，但也不是一般人想订就能订的。” 闻言，徐乔恩的月牙眉再次皱了起来，对这种轻浮傲慢的态度很是反感。 有点钱就恨不得天底下人全知道了自己似的。 宋澈却反而笑了出来，道：“郭先生，有句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在国外洗盘子是打工，回来国内在家族企业上班，也是打工，那你又何必花那么多钱，浪费几年时间跑出国，弄个海龟的帽子回来呢？” 郭天生生噎了一下，顿时尴尬得哑口无言。 “扑哧。” 徐乔恩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眼含光芒的看了眼宋澈，为他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 第189章 自取屈辱 有时候，徐乔恩不得不感叹，宋澈简直就是超级典型的场面尴尬制造者！ “我、我那是出国开拓见识，提高自我的各方面修养素质，你这种人懂什么！” 郭天憋了半天，只能用这句无力的话辩解道。 “提高修养素质？我怎么没看出来？”宋澈笑道：“在我看来，随便跟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可不是什么有素质的行为，还有，我再冒昧问一句，你在我的身上找优越感，难不成是为了在徐医生的面前显摆自己？” “你别胡说，我怎么会这样！” 郭天涨红了脸，愤怒道。 徐乔恩虽说在心里已经对郭天判了死刑，但碍于两家的关系，还是打圆场道：“那个，电梯到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郭天却不愿善罢甘休，一进电梯，阴阳怪气的道：“宋先生，你不是要去明珠厅吗？就在我订的锦绣厅隔壁，一起过去吧。” 他倒是要看看，等到了包厢的门口，看这又穷又土的愣头青如何收场！ 宋澈没理会他的挑衅，对徐乔恩道：“徐医生，听说卫生局的邱局长也会来，刚好混个熟脸。” 徐乔恩对这类社交一向比较抵触，但既然是宋澈的饭局，她还是愿意配合一下。 郭天则更是气极反笑，心想都到这关头了，这穷小子还在狂吹牛皮。 怎么不说他还请了市长过来吃饭呢？ 含着满腔的怨气，郭天一出电梯，故意对着走廊上的服务生大声道：“这位先生要说去明珠厅，你领他进去吧。” 服务生有些迟疑的道：“我们集团的少东陈经理正在明珠厅里等贵宾，请问是你们吗？” “陈少就在里头？”郭天略微诧异的道，旋即斜瞥着宋澈讥笑道：“宋先生，你确定还要进去自讨没趣吗？陈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厚着脸皮攀上关系的。” 宋澈依旧视若无睹，领着徐乔恩径直往前面走去。 当经过锦绣厅的时候，郭天又凑了上来，道：“徐医生，隔壁就是明珠厅了，你如果现在反悔了，我还是欢迎你来锦绣厅坐坐的。” “不必了，我和宋医生在明珠厅对付一口就好了。”徐乔恩也对这舔狗充满了厌烦，不冷不热的回道。 “自取屈辱！”郭天暗骂了一句。 自己却不急着进锦绣厅，而是要亲眼看着宋澈两人闹笑话。 当宋澈刚到门口，就对着门口的服务生道：“我约了陈铭顺。” 那服务生立刻恭敬的拉开门，做了个往里面请的手势。 看着宋澈和徐乔恩大摇大摆的进了明珠厅包厢，郭天一怔，将信将疑的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请问你也是我们少东邀请的贵客么？” 服务生拦住了郭天。 “我跟陈少认识的。”郭天挂不住脸了。 这时，里面传来了陈铭顺的声音：“谁在外面？先让人进来吧。” 郭天瞪了眼服务生，疾步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包厢。 可当看见眼前的场面，他那已经挂不住的脸，直接就塌了。 被他视为穷吊丝的宋澈，此刻已然成了君悦集团少东陈铭顺的座上宾！ “郭少，是你啊。”陈铭顺笑了笑，但察觉到郭天的异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宋澈，试探道：“你们认识？” “噢，送我们过来的司机。”宋澈又放出了神补刀杀手锏。 徐乔恩明明很想爆笑，但还是绷住脸颊肉，解释道：“郭先生是我的朋友，下班的时候碰见，正好他也要来酒店吃饭，就让我们搭了顺风车。” “那还真是巧了。”陈铭顺恍然道，“那郭少是订了哪个包厢？” “呃……隔壁锦绣厅。”郭天强行克制住近乎崩溃的心绪。 “那约了谁，要是我认识的话，等会我过去打个招呼。”陈铭顺的态度很是八面玲珑。 结果，郭天听了这句话，脸色反而更加憋屈。 他本来约的人，不就正坐在你面前嘛！ 不过，现在他是无论如何都没脸道出他约的人已经被“掳走”了，更没脸再逗留在这被当笑柄，嘴里含糊咕哝了两句，就要以“身体不适”为由要遁走。 “司机先生，别急着走啊，你身体不舒服，我和徐医生都是专业医生，正好近水救近火。”宋澈很关怀备至的说道。 什么近水近火，现在郭天的心头，已然是怒火三千丈，宋澈就是用消防栓都未必浇得灭。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慢慢吃。”郭天硬邦邦的回道，但那张俊容，分明涨成了猪肝色，且有往紫青色衍变的迹象。 “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或者我通知你约的朋友过来接你。”陈铭顺还真以为郭天的异状是由于身体不适。 结果此话一出，几个当事人的神情全都是说不出的精彩纷呈。 “有什么不对么？”陈铭顺更加好奇了，直到发现徐乔恩有些尴尬的眼观鼻鼻观嘴，这才渐渐品过味来。 下班的时候碰见、也正要要来酒店吃饭……从这些线索，貌似可以总结出郭天约的朋友是谁了。 “那……郭少，改天有空再会。”陈铭顺也忍着喷笑的冲动，打圆场道。 郭天深刻体会到什么叫自取其辱，对宋澈的恨意也深入骨髓，抱着“来日方长”的念头正要落荒而逃，一转头，迎面又撞见了一个“熟人”！ “邱局长！” 见到来人，郭天又是一怔，忙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你是？”邱波迟疑道，略微觉得眼熟。 “我是仁和医疗集团的业务经理，董事长郭常纲是我父亲。”郭天回道。 虽然有不满，但仍得客客气气的，毕竟邱波执掌整个云州的医疗系统，他们医院乃至集团，想在云州的医疗市场立足，还得笼络好关系。 “原来是郭董事长的孩子，有印象了。”邱波点头道：“怎么，你也是陈少邀请来一块吃饭的？” “……”郭天正想着如何措辞，后面的宋澈就打招呼道：“邱局长。” “哎呀，小宋，你都到了。” 邱波一见宋澈，暂时都顾不上郭天，立刻迎上去，拍着宋澈的肩膀道：“我一直想找你碰个面，奈何大家这阵子都忙，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好好叙叙。” “谨遵邱局长的指示。”宋澈笑了笑。 而看到两人的熟络姿态，郭天那张已经塌陷的脸，这一回直接崩毁了！ 第190章 舔你个死人头 总之，郭天已经彻底被宋澈的背景来头给惊懵比了！ 不止是云州顶级财阀君悦集团少东陈铭顺的座上宾，还跟市卫生局的常务副局长邱波如此熟络，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愣头青小医生？！ 再想到自己刚刚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敢情在人家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可谓是郭天平生以来，遭受的最刻骨铭心的耻辱，没有之一！ 于是，当宋澈和邱波寒暄的时候，郭天连一个屁都没再放出来，就灰溜溜的闪人了。 而大家浑然也当郭天没有来过，坐下之后，互相的闲扯叙话。 “小宋，对你的情况，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有正气的大好青年啊，我们卫生局能有你这样的栋梁，绝对该引以为豪……”邱波直接对宋澈一通夸赞吹捧。 至于卫生局私底下拒绝宋澈回来复职的消息，貌似纯粹就是一则荒诞谣言。 但坐在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场面上的话要说好听的，但场面下的事，还得做正确的！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邱波或许可以理解宋澈的意气用事，但从理智的角度，他是绝不容许手底下埋着这么一颗不定时的**！ 宋澈今天可以冲冠一怒为受害者，把周森路、潘局长等一干人给拉下马，明天要是看其他领导不爽，是不是又要太岁头上动刀了？ 所以，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唱一首分手应该体面吧。 喝了这顿散伙酒，来日再见还是老铁。 宋澈也明白邱波的套路，既然道不同，也不准备再给人添麻烦，笑道：“邱局长，虽然我到卫生局以后，大多数时间是呆在招商工作组当顾问，不过你的关照和爱护，我还是铭记于心的，无论我接下来是否还能复职回去，我都承你的人情。” “哎呀，你快别这么说了，我这心里不知道多盼望你能复职回来，奈何上面领导总说要缓一缓。”邱波大义凛然的道：“总之，卫生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徐乔恩在旁看着这种虚情假意，心想卫生局要是一看宋澈要回去，别说大门了，连后门都得关得严实实的。 不过这个人情社会，有些事，确实还是得看破不说破比较妥当。 陈铭顺也充当和事佬，笑道：“邱局长，我先说好了，如果你们卫生局容不下宋澈，我可要积极向市委领导争取，把他安顿到城中村改造小组里去的。” “城中村改造小组……这个岗位，怕是工作负担比较重吧。”邱波嘴上体恤着宋澈，悬着的心肝总算落了地。 总算有机会把这位瘟神给送走了。 “负担再重的工作，总得有人来做的，况且拆迁工作本就是一件惠及基层民众的好事，我很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再多锻炼一下自己。”宋澈表明了态度，不会再试图回卫生局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邱波深谙投桃报李，既然宋澈这么识趣，他也不能含糊：“这样吧，我回头跟刘市长他们请示一下，如果你暂时不方便回来复职，干脆继续借调到其他岗位上，我们卫生局一律支持。” 有这句话，这顿酒就算达成了意义。 接着，几人动筷子开酒瓶，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等吃到半途，宋澈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邱局长，我这还有一个小忙，能否请你帮忙协调一下。” “有事你尽管说，都自家人。”邱波豪爽道，心里则警惕了起来。 “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我想了解一下，这一周里，市里有哪些病人刚做了肾移植手术，而且不是通过平时就诊的医院。”宋澈道。 “这个倒是不难办，我让办公室的人，跟市里所有具备肾移植资质的医疗机构通知一下，将相关的病历材料一律上报备案。”邱波也不推辞。 徐乔恩自然明白宋澈的用意。 等酒宴结束，将邱局长送出酒店门口之后，她就忍不住问宋澈：“你想从这个线索挖下去？” “这是最简洁有效的途径了。”宋澈道：“一般要做肾移植的病人，前面一个月就得开始服药透析、做抗病毒治疗，移植之后，还得提防是否排异，这些单靠器官贩子根本做不到，必须有清楚病人情况的当地医院保驾护航，所以拿走吴勇肾脏的受体，极有可能是在云州市里做的治疗！” “确实如此。”徐乔恩附和点头，暗暗给宋澈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家伙，虽然大多时候玩世不恭，但在正经事上，从未掉过链子。 那一边，陈铭顺将邱波送上车之后，走回来，道：“那个郭天，你们回头提防一些，我和他不熟，但听周围人的形容，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很急功近利，甚至有些卑劣。今天你们得罪了他，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之前，他们仁英医院建新的医院大楼，就是找我们君悦集团合作的，为了节约成本，一直反复希望我们偷工减料，由此可见，他们父子都好不到哪去。” “那我岂不是莫名其妙的树立了一个情敌。”宋澈扭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徐乔恩，意思让她负责。 “我能怎么办，又不是我戏弄他的。”徐乔恩也觉得很无辜。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而舔狗发疯的时候，每一个被它舔过的女神……” “舔你个死人头！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陈铭顺对郭天反而萌生了一丝怜悯。 明明是高富帅，偏偏沦落为舔狗，实在可悲又可笑…… ……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双恶毒的目光，正从停在不远处的那辆保时捷卡宴车投射出来。 “东子，有个人你帮我查一下，等会我把照片和资料发到你手机上，你找机会打断他的双手！” 郭天拿着手机，阴恻恻的道：“对了，之前你负责的那个外包项目出岔子了，那个供体，我听说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你还是赶紧把受体送走，免得查到咱们头上。” …… 第191章 狗血爱情故事（第三更！） 邱波虽然市侩，但还是很会做人的。 第二天下午，他就把宋澈想要的资料发送到了宋澈的邮箱。 足足一百多条信息，囊括了全市各大大小小的医疗机构，最近一周接手过的肾脏问题病例。 其中有尿毒症、肾衰竭、肾中毒等各种病号。 宋澈从里面筛选出近期亟需做换肾手术的病号，但这些人，要么还未做，要么是在正规机构通过正规渠道做的。 “莫非肾脏受体没有到就诊的医院复查？” 宋澈猜测道，但他又很快的排除了这个可能。 受体做完手术，前面一周，是绝不能长途转移的，还得在正规医院检测是否出现排异。 因此，这些医疗机构必然会留下病历记录！ “那难道是有医疗机构沆瀣一气，帮器官贩子隐瞒，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合作的产业链？！” 宋澈又转而得出了另一种推测。 公立医院一般不太可能存在这种嫌疑，需要打通的关节太多了，随便有人告发一下，整个医院乃至上级卫生部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下一刻，宋澈的视线锁定在了那几家民营医院。 众所周知，国内民营医疗的市场依旧比较混乱，医疗纠纷频发，往往很多医患矛盾，都是由民营医疗机构开的口子。 归根结底，资本的先天性属性就是逐利，而控制民营医院的资本，注定了这种乱象…… 但现在，宋澈只是觉得有云州的几家民营医疗机构有这个嫌疑，除非能人赃并获，否则不好轻举妄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 “宋老弟，案子有进展了，我昨天控制了几个讨债公司的人，连夜审讯，从一个小喽啰的嘴里撬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黄克义的声音虽然疲惫，但言辞仍十分清晰：“跟最初猜测的一样，器官贩子隐藏得很小心，只是跟讨债公司的头目联络，按照人头给提成，至于买卖器官的操作，讨债公司这边一无所知，不过长期合作，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据那个讨债公司的喽啰供诉，之前有一个护士因为欠了网贷，被威逼恐吓，这事被器官贩子知道了，就跟讨债公司要了护士的联系方式，结果没多久，那个护士的网贷欠款就还清了，因此有理由判断，那个护士参与了器官买卖的手术团队！” “你去抓那个护士了么？” “准备去抓，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黄克义道：“那个护士，也是你们人民医院的，不过她只是实习生，前阵子好像就离职了。我现在最大的顾虑，还是打草惊蛇，如果这个护士，只是负责操作手术，对器官贩子的主要头目都一无所知，我们就抓瞎了。” 这个案子，最棘手的地方在于必须要一锅端，奈何这个器官买卖团队分工明确，手术、交易以及布局，都由专门的人负责。 宋澈想了想，道：“我可以亲自去跟那个护士谈谈么？” “可以，我正有此意。”黄克义道：“那个护士叫张益女，你在医院就可以打听到。” …… 在前往市刑侦队之前，宋澈先跟医院相熟的护士王甜甜打听了关于张益女的情况。 “你说张益女啊，宋医生，你怎么打听起关于她的事了。”王甜甜怪笑道：“怪不会是惦记人家漂亮吧，可惜人家都已经离职了。” “什么时候离职的？” “一个月前吧，她本来就是实习的，而且实习表现不太好。”王甜甜回道：“我之前跟她一个科室的，刚过来，她表现还挺不错的，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要么晚上翘班，要么白天打盹，我问她晚上去干什么，她也不说，甚至科室里还有一些对她不好的传言。” “她的衣服、包包和鞋子，很多都是大牌，凭她一个实习生，除非家里有矿，但问题是家里有矿，又何必来当护士呢，所以科室里就有人怀疑她晚上跑去干一些不正经的事情，赚外快……” 宋澈心里一动，又问道：“那她现在到哪上班了。” “我上次在微信上跟她聊了一下，说是去了仁英医院。” 又是仁英医院。 宋澈想了想，对王甜甜道：“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那个张益女，今天几点下班。但是你绝不能透露我和你的通话内容，你可以编个借口，说想约她吃饭。” “宋医生，该不会是你想约她吧？”王甜甜嘀咕道：“你都有徐医生了，怎么还到处拈花啊。” “……” 宋澈懒得跟她辩解，反正这种事越描越黑。 挂了王甜甜的电话，宋澈又转而联系了黄克义，提出让刑侦队暂时按兵不动，并且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这计划有些风险啊，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入虎穴逮不到大老虎，再说这种事，我有经验。” “那好吧，我再等等，但你那边有情况要随时跟我们警方沟通，切勿以身犯险。” 结束了通话，王甜甜也回复了消息，告知张益女今天上的是白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了。 再次告诫王甜甜保密，宋澈等临近黄昏时分，就从老吴巷出发了。 根据黄克义提供的情报，张益女如今租住在市人民医院附近的城中村里，距离老吴巷不远。 到了那个出租房的不远处，宋澈就止步了，很有耐心的驻足守望。 一直等到五点多，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正是目标嫌疑人张益女！ 宋澈潜伏在拐角，等张益女靠近了，就闪出来，来了个很烂熟的“碰巧偶遇”。 “不好意思，没撞伤你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长不长眼的啊！” 张益女凶巴巴的叫嚷道，但定眼看清楚宋澈，变得有些迟疑：“诶，你是……那个谁来着……” “我也觉得你有些眼熟。”宋澈打量着张益女，恍然道：“噢，你之前是内科住院部的护士吧，你忘了我啊？我叫宋澈。” “宋澈？宋专家？”张益女惊喜道：“居然在这碰见了，而且宋专家你居然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注意过你，可惜后来借调出去工作，一回来，你就离职了，本来还挺遗憾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重逢。” 宋澈露出那张经典的清澈阳光笑容，“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人长得俊、话又说得甜，张益女一下子就怦然心动了。 “原来他一直在注意我，难道他……” 再想起宋澈在人民医院的种种传奇事迹，张益女的心扉也甜滋滋了起来，含着几分娇羞道：“是啊，我们还挺有缘的呵。” 在黄昏夕阳的照耀下，貌似一段偶像剧的狗血爱情故事，就要上演了。 第190章 舔你个死人头 总之，郭天已经彻底被宋澈的背景来头给惊懵比了！ 不止是云州顶级财阀君悦集团少东陈铭顺的座上宾，还跟市卫生局的常务副局长邱波如此熟络，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愣头青小医生？！ 再想到自己刚刚的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敢情在人家眼里，充其量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这可谓是郭天平生以来，遭受的最刻骨铭心的耻辱，没有之一！ 于是，当宋澈和邱波寒暄的时候，郭天连一个屁都没再放出来，就灰溜溜的闪人了。 而大家浑然也当郭天没有来过，坐下之后，互相的闲扯叙话。 “小宋，对你的情况，我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有正气的大好青年啊，我们卫生局能有你这样的栋梁，绝对该引以为豪……”邱波直接对宋澈一通夸赞吹捧。 至于卫生局私底下拒绝宋澈回来复职的消息，貌似纯粹就是一则荒诞谣言。 但坐在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场面上的话要说好听的，但场面下的事，还得做正确的！ 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说，邱波或许可以理解宋澈的意气用事，但从理智的角度，他是绝不容许手底下埋着这么一颗不定时的**！ 宋澈今天可以冲冠一怒为受害者，把周森路、潘局长等一干人给拉下马，明天要是看其他领导不爽，是不是又要太岁头上动刀了？ 所以，大家还是心照不宣的唱一首分手应该体面吧。 喝了这顿散伙酒，来日再见还是老铁。 宋澈也明白邱波的套路，既然道不同，也不准备再给人添麻烦，笑道：“邱局长，虽然我到卫生局以后，大多数时间是呆在招商工作组当顾问，不过你的关照和爱护，我还是铭记于心的，无论我接下来是否还能复职回去，我都承你的人情。” “哎呀，你快别这么说了，我这心里不知道多盼望你能复职回来，奈何上面领导总说要缓一缓。”邱波大义凛然的道：“总之，卫生局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徐乔恩在旁看着这种虚情假意，心想卫生局要是一看宋澈要回去，别说大门了，连后门都得关得严实实的。 不过这个人情社会，有些事，确实还是得看破不说破比较妥当。 陈铭顺也充当和事佬，笑道：“邱局长，我先说好了，如果你们卫生局容不下宋澈，我可要积极向市委领导争取，把他安顿到城中村改造小组里去的。” “城中村改造小组……这个岗位，怕是工作负担比较重吧。”邱波嘴上体恤着宋澈，悬着的心肝总算落了地。 总算有机会把这位瘟神给送走了。 “负担再重的工作，总得有人来做的，况且拆迁工作本就是一件惠及基层民众的好事，我很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再多锻炼一下自己。”宋澈表明了态度，不会再试图回卫生局了。 “难得你有这样的觉悟。”邱波深谙投桃报李，既然宋澈这么识趣，他也不能含糊：“这样吧，我回头跟刘市长他们请示一下，如果你暂时不方便回来复职，干脆继续借调到其他岗位上，我们卫生局一律支持。” 有这句话，这顿酒就算达成了意义。 接着，几人动筷子开酒瓶，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等吃到半途，宋澈忽然又提出一个要求：“邱局长，我这还有一个小忙，能否请你帮忙协调一下。” “有事你尽管说，都自家人。”邱波豪爽道，心里则警惕了起来。 “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我想了解一下，这一周里，市里有哪些病人刚做了肾移植手术，而且不是通过平时就诊的医院。”宋澈道。 “这个倒是不难办，我让办公室的人，跟市里所有具备肾移植资质的医疗机构通知一下，将相关的病历材料一律上报备案。”邱波也不推辞。 徐乔恩自然明白宋澈的用意。 等酒宴结束，将邱局长送出酒店门口之后，她就忍不住问宋澈：“你想从这个线索挖下去？” “这是最简洁有效的途径了。”宋澈道：“一般要做肾移植的病人，前面一个月就得开始服药透析、做抗病毒治疗，移植之后，还得提防是否排异，这些单靠器官贩子根本做不到，必须有清楚病人情况的当地医院保驾护航，所以拿走吴勇肾脏的受体，极有可能是在云州市里做的治疗！” “确实如此。”徐乔恩附和点头，暗暗给宋澈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家伙，虽然大多时候玩世不恭，但在正经事上，从未掉过链子。 那一边，陈铭顺将邱波送上车之后，走回来，道：“那个郭天，你们回头提防一些，我和他不熟，但听周围人的形容，这家伙的行事风格很急功近利，甚至有些卑劣。今天你们得罪了他，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之前，他们仁英医院建新的医院大楼，就是找我们君悦集团合作的，为了节约成本，一直反复希望我们偷工减料，由此可见，他们父子都好不到哪去。” “那我岂不是莫名其妙的树立了一个情敌。”宋澈扭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徐乔恩，意思让她负责。 “我能怎么办，又不是我戏弄他的。”徐乔恩也觉得很无辜。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而舔狗发疯的时候，每一个被它舔过的女神……” “舔你个死人头！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嬉笑打闹，陈铭顺对郭天反而萌生了一丝怜悯。 明明是高富帅，偏偏沦落为舔狗，实在可悲又可笑…… ……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双恶毒的目光，正从停在不远处的那辆保时捷卡宴车投射出来。 “东子，有个人你帮我查一下，等会我把照片和资料发到你手机上，你找机会打断他的双手！” 郭天拿着手机，阴恻恻的道：“对了，之前你负责的那个外包项目出岔子了，那个供体，我听说已经被警察盯上了，你还是赶紧把受体送走，免得查到咱们头上。” …… 第191章 狗血爱情故事（第三更！） 邱波虽然市侩，但还是很会做人的。 第二天下午，他就把宋澈想要的资料发送到了宋澈的邮箱。 足足一百多条信息，囊括了全市各大大小小的医疗机构，最近一周接手过的肾脏问题病例。 其中有尿毒症、肾衰竭、肾中毒等各种病号。 宋澈从里面筛选出近期亟需做换肾手术的病号，但这些人，要么还未做，要么是在正规机构通过正规渠道做的。 “莫非肾脏受体没有到就诊的医院复查？” 宋澈猜测道，但他又很快的排除了这个可能。 受体做完手术，前面一周，是绝不能长途转移的，还得在正规医院检测是否出现排异。 因此，这些医疗机构必然会留下病历记录！ “那难道是有医疗机构沆瀣一气，帮器官贩子隐瞒，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合作的产业链？！” 宋澈又转而得出了另一种推测。 公立医院一般不太可能存在这种嫌疑，需要打通的关节太多了，随便有人告发一下，整个医院乃至上级卫生部门都吃不了兜着走！ 下一刻，宋澈的视线锁定在了那几家民营医院。 众所周知，国内民营医疗的市场依旧比较混乱，医疗纠纷频发，往往很多医患矛盾，都是由民营医疗机构开的口子。 归根结底，资本的先天性属性就是逐利，而控制民营医院的资本，注定了这种乱象…… 但现在，宋澈只是觉得有云州的几家民营医疗机构有这个嫌疑，除非能人赃并获，否则不好轻举妄动。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黄克义。 “宋老弟，案子有进展了，我昨天控制了几个讨债公司的人，连夜审讯，从一个小喽啰的嘴里撬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黄克义的声音虽然疲惫，但言辞仍十分清晰：“跟最初猜测的一样，器官贩子隐藏得很小心，只是跟讨债公司的头目联络，按照人头给提成，至于买卖器官的操作，讨债公司这边一无所知，不过长期合作，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据那个讨债公司的喽啰供诉，之前有一个护士因为欠了网贷，被威逼恐吓，这事被器官贩子知道了，就跟讨债公司要了护士的联系方式，结果没多久，那个护士的网贷欠款就还清了，因此有理由判断，那个护士参与了器官买卖的手术团队！” “你去抓那个护士了么？” “准备去抓，不过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黄克义道：“那个护士，也是你们人民医院的，不过她只是实习生，前阵子好像就离职了。我现在最大的顾虑，还是打草惊蛇，如果这个护士，只是负责操作手术，对器官贩子的主要头目都一无所知，我们就抓瞎了。” 这个案子，最棘手的地方在于必须要一锅端，奈何这个器官买卖团队分工明确，手术、交易以及布局，都由专门的人负责。 宋澈想了想，道：“我可以亲自去跟那个护士谈谈么？” “可以，我正有此意。”黄克义道：“那个护士叫张益女，你在医院就可以打听到。” …… 在前往市刑侦队之前，宋澈先跟医院相熟的护士王甜甜打听了关于张益女的情况。 “你说张益女啊，宋医生，你怎么打听起关于她的事了。”王甜甜怪笑道：“怪不会是惦记人家漂亮吧，可惜人家都已经离职了。” “什么时候离职的？” “一个月前吧，她本来就是实习的，而且实习表现不太好。”王甜甜回道：“我之前跟她一个科室的，刚过来，她表现还挺不错的，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要么晚上翘班，要么白天打盹，我问她晚上去干什么，她也不说，甚至科室里还有一些对她不好的传言。” “她的衣服、包包和鞋子，很多都是大牌，凭她一个实习生，除非家里有矿，但问题是家里有矿，又何必来当护士呢，所以科室里就有人怀疑她晚上跑去干一些不正经的事情，赚外快……” 宋澈心里一动，又问道：“那她现在到哪上班了。” “我上次在微信上跟她聊了一下，说是去了仁英医院。” 又是仁英医院。 宋澈想了想，对王甜甜道：“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那个张益女，今天几点下班。但是你绝不能透露我和你的通话内容，你可以编个借口，说想约她吃饭。” “宋医生，该不会是你想约她吧？”王甜甜嘀咕道：“你都有徐医生了，怎么还到处拈花啊。” “……” 宋澈懒得跟她辩解，反正这种事越描越黑。 挂了王甜甜的电话，宋澈又转而联系了黄克义，提出让刑侦队暂时按兵不动，并且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这计划有些风险啊，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入虎穴逮不到大老虎，再说这种事，我有经验。” “那好吧，我再等等，但你那边有情况要随时跟我们警方沟通，切勿以身犯险。” 结束了通话，王甜甜也回复了消息，告知张益女今天上的是白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了。 再次告诫王甜甜保密，宋澈等临近黄昏时分，就从老吴巷出发了。 根据黄克义提供的情报，张益女如今租住在市人民医院附近的城中村里，距离老吴巷不远。 到了那个出租房的不远处，宋澈就止步了，很有耐心的驻足守望。 一直等到五点多，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正是目标嫌疑人张益女！ 宋澈潜伏在拐角，等张益女靠近了，就闪出来，来了个很烂熟的“碰巧偶遇”。 “不好意思，没撞伤你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长不长眼的啊！” 张益女凶巴巴的叫嚷道，但定眼看清楚宋澈，变得有些迟疑：“诶，你是……那个谁来着……” “我也觉得你有些眼熟。”宋澈打量着张益女，恍然道：“噢，你之前是内科住院部的护士吧，你忘了我啊？我叫宋澈。” “宋澈？宋专家？”张益女惊喜道：“居然在这碰见了，而且宋专家你居然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注意过你，可惜后来借调出去工作，一回来，你就离职了，本来还挺遗憾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重逢。” 宋澈露出那张经典的清澈阳光笑容，“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人长得俊、话又说得甜，张益女一下子就怦然心动了。 “原来他一直在注意我，难道他……” 再想起宋澈在人民医院的种种传奇事迹，张益女的心扉也甜滋滋了起来，含着几分娇羞道：“是啊，我们还挺有缘的呵。” 在黄昏夕阳的照耀下，貌似一段偶像剧的狗血爱情故事，就要上演了。 第192章 到底谁会跟宋医生去妇产科 有了狗血的邂逅，后面的狗血剧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宋专家，你怎么会在这？” “我就住旁边的老吴巷。” 宋澈苦笑道：“还有你以后就别叫我什么专家了，我现在连医生都不是了。” 张益女诧异道：“啊？我之前听医院的老同事说你借调出去了，但似乎出了点事……” 宋澈叹息道：“我不懂规矩，得罪了领导，又被一脚揣回医院了，但医院领导也不敢再容留我，说穿了，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怎么会这样！” 她自然也转辗得知了宋澈为了替车祸案的伤者伸冤，而大闹特闹了一场，但没想到后果会这般严重，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愤慨。 少女嘛，对这种长得好看、笑得阳光的大男孩，本就容易心生好感，更别说宋澈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早就令张益女在医院时就对宋澈萌生了好感。 现在，宋澈为民除害、反遭迫害，无疑又让张益女萌生了敬仰和同情的心态…… 一时间，宋澈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了起来。 “只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都看透了。”宋澈适时的表露出沧桑忧郁的气质。 张益女忽的想起什么，追问道：“那徐院长呢，我听说，你和徐院长的女儿，就那个徐乔恩医生的关系很不错的，他们都没帮你求情吗？” “墙倒众人推，他们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们雪中送炭。”宋澈眼中的哀伤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了，苦涩道：“枉我还对徐乔恩一片痴心，没想到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她居然、居然……” “宋医生，你别这样……” 张益女的圣母情怀也已经要泛滥了，忍不住一手握住宋澈的胳膊，安慰道：“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你为她伤心划不来，你反而应该觉得在没有彻底陷进去之前，及时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而感到庆幸啊。” “谢谢你，益女，还是你好。”宋澈又含情脉脉的道，另一只手摸住了张益女握住胳膊的那只小手。 张益女的俏脸一红，却没有拿开小手，而是娇羞的扬起了甜滋滋的笑意。 狗血的爱情故事，拉开了帷幕…… …… “阿嚏、阿嚏、阿嚏……” 医院的护士站旁，正在看病历的徐乔恩冷不丁背脊一寒，连打了三个喷嚏。 护士王甜甜立刻抽了纸巾递过去：“徐医生，最近是流感高发季，你可要当心啊。” “体温还好，就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敏锐。 王甜甜调侃道：“对啊，今天某个人又不在，确实不对劲。” “莫名其妙，那家伙不在跟我有什么关系。”徐乔恩一口否认。 “诶，我都还没说是谁呢。”王甜甜的八卦之火顷刻间燃起，“从实招来，你心里是不是惦记着宋医生啊？” “惦记你个大头鬼，少乱点鸳鸯谱。” 徐乔恩一阵心虚，心说姑奶奶怎么会稀罕某个大猪蹄子！ 见徐乔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王甜甜忍不住八卦道：“徐医生，你跟宋医生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啦？” “你是不是准备跳槽去当网编啊。”徐乔恩没好气道：“在我眼里，那个人的价值，跟人体标本没多少区别，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尸体有兴趣？” “徐医生，你这就没劲了，这年头，可不流行口是心非那一套了，以前是男追女隔座山，现在女追男，别说窗户纸了，连透明膜都省了。我可提醒你，宋医生这样的小哥哥可是很受欢迎的，你要是不抓紧点，当心被人给抢走咯。”王甜甜敦敦教诲道。 “就他？要真有那么多女孩子钟意他，我觉得眼科门诊真应该好好扩编一下。”徐乔恩强行冷笑。 “眼科门诊该不该扩编我不好说，但再这样下去，没准跟宋医生进妇产科的姑娘，就该另有他人了。”王甜甜左右瞅瞅，低声道：“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张扬出去哦，今天白天，宋医生跟我打听了之前我们科室之前一个小护士的情况？” 徐乔恩的精神陡然紧绷，立刻问：“谁？” “一个叫张益女的实习护士，一个月前刚离职，估计你也没印象了，反正长得很年轻漂亮，二十岁水灵灵的，又会化妆打扮……” “行了，说重点，你说那家伙跟你打听这个已经离职的小护士？” 徐医生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对啊，我也纳闷，明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嘛，要么是宋医生早有贼心，刚巧现在又不用上班，就寻思起趁机会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了。”王甜甜化身为“福尔摩斯·甜”，推理道：“他还托我跟那个小护士打听今天几点下班，还知道了人家小姑娘的工作单位，怕是要行动了！” “……” 徐乔恩的俏脸已然一片煞气，握着钢笔的手攥得愈发紧。 “而且啊，之前我跟那个小护士搭班，就瞧出她对宋医生貌似也有点意思，尤其听说宋医生那些超神的救人事迹，更是眼冒星星，妥妥的小迷妹。你想啊，宋医生长得不错，阳光帅气，特别是笑起来还贼好看，最关键的是，人品还相当不错，又是治病救人又是锄强扶弱，如果宋医生肯稍微撩我一下，我直接就不设防了……呃，不好意思，我有些入戏，胡说八道，徐医生你别往心里去。” 王甜甜沉浸在对宋医生的无限向往中，以至于将一直暗藏在心头的肺腑之言全给抖了出来，直到留意到徐乔恩几乎喷火的眼睛和几乎冰封的脸蛋，方才紧急刹车。 “呵，怕是你迫不及待想跟某个人一起去妇产科吧。”徐乔恩冷笑。 “没有没有，宋医生那么出众，全医院上下，谁不知道只有徐医生跟他最登对了。”王甜甜溜须拍马道，这万一让徐乔恩以为自己也是情敌，传到徐院长的耳朵里，这饭碗怕是保不住了。 徐乔恩拧着钢笔，刷刷的在病历本上签上大名，力道之大，差点划破纸张！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第193章 渣男宋世美 此刻，某个大猪蹄子，正蹲在路边摊上吃着烤猪蹄子。 “宋医生，你慢点吃，这还有，都给你。” 张益女将一盘子的烤猪蹄子都推到了宋澈的眼前，看着他大块朵硕的模样，既忍俊不禁，又心疼不已：“你怎么好像几天都没吃东西的样子。” 说着，又递了几张纸巾过去。 宋澈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边的油腻，叹息道：“让你见笑了，我现在失业，没了收入，生活上还确实有些窘迫。”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去其他医院应聘呢？你可是硕博连读的高材生啊，又有这么高明的医术，哪里容不下你。”张益女费解道。 “天下之大，却没我的容身之地了，最起码在云州，是没医院敢收我了。”宋澈黯然道，“回省城吧，现在这样子灰溜溜的，准得成笑柄，再说省城的医院肯定会跟人民医院打听我的表现，以徐天禄那唯利是图的作风，岂会帮我说好话？” （此刻应有徐天禄的喷嚏声呼应） “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这不是赶尽杀绝嘛，枉费你为医院贡献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抵不过那些狗官的一张嘴。”张益女同仇敌忾。 接着，她忽的想起什么，试探道：“对了，我现在在市里的那家仁和医院，虽然是民营的，但实力很雄厚，不比人民医院差多少，正好最近医院急需外科专家，不如你去那试试？” “民营医院啊……” 宋澈故意装出迟疑的神情。 见状，张益女劝道：“宋医生，这年头，公立和民营的差距已经没那么大了，一样可以考职称，还有更好的福利待遇，最关键的是，在那里做事全凭本事，而不像公立医院，拼爹拼人脉拼背景，像那个徐乔恩，不就是仗着他爸是院长，才那么狂妄自大嘛。”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个……容我再考虑一下吧。”宋澈又装出认真思考状。 “不急，你要考虑好，随时联系我。”张益女笑了笑，又从坤包中掏出高档手机，道：“加个微信吧，好联系。” 宋澈一边掏手机加微信，一边瞥了眼坤包上的香奈儿LOGO。 添加完成之后，张益女立刻转账了一千块过去。 “你这段时间失业，手头肯定比较紧张，这钱当我借你的，等你上班发了工资再还我不迟。”张益女道：“你可别推辞，否则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好吧，谢谢你了，有钱了我第一时间还你。”宋澈点头道，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其实，这女孩子的本质不坏，只是爱慕虚荣、误入歧途。 自己吃人家的猪蹄，花人家的钞票，却想着如何抓她进班房，似乎真有些渣男了。 但无论张益女参与器官买卖团队的初衷是什么，犯法就是犯法，宋澈利用“美男计”调查破案的决心，绝不会因为一顿烤猪蹄子而改变！ 于是乎，宋澈再次埋头啃起了烤猪蹄子。 张益女看得好笑，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宋澈啃猪蹄子的照片。 宋澈很警觉的道：“你不会要发朋友圈吧。” “别紧张，大不了我打马赛克嘛，我都请你烤猪蹄子了，纪念一下我们第一次吃饭，难道还过分了啊。”张益女撒娇道。 好有道理，无可反驳的宋澈只好监督张益女给自己的脸PS上马赛克，这才发上了朋友圈。 可是，宋澈就犹如日本的某些女明星，哪怕打上马赛克，仍旧掩盖不了群众雪亮的目光。 “咦，这好像是宋专家啊……” “我看看……没错，就是宋医生！” “问题是宋医生怎么出现了张益女的朋友圈里？” “这明摆是一起吃饭嘛，哇塞，不得了，他俩居然搞到一块去了！” 王甜甜则默默凝视着这张不可描述的照片，撇嘴道：“呵，男人！” 接着，她本来有意把照片转发给徐乔恩，但一想到这么做有可能引发整个医院的动荡，还是强行忍住了。 可是，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医院的八卦传播渠道一向很到位。 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这事最终还是传到了徐乔恩的耳朵里。 她是从外科工作群里看见的那张照片，看着那个即便化成灰都认得的马赛克男人啃着烤猪蹄的模样，还有小护士张益女青春靓丽的美艳自拍照，徐医生忍不住直接在工作群里爆了粗口：渣男！ 这两个字，令刚刚还激烈八卦的工作群，刹那间宁静了下来。 紧接着，在没有小徐医生的医院各种微信群里，迅速流传开了一则桃色绯闻：宋专家始乱终弃抛弃小徐医生，转而勾搭上了一个已经离职的小护士…… 闹到这地步，徐天禄自然也获悉了。 正当他心急火燎的准备找那个负心汉“宋世美”给闺女讨说法，却先接到了来自葛中原的电话。 “你好，徐院长，我想跟你沟通一下关于宋澈的事情。” “什么事……” 听到徐天禄几乎咬牙切词的口气，葛中原莫名一怔，但还是回道：“是这样的，我们局里目前有一起案子，需要宋澈的协助，所以我想找你商量一下，暂时借调宋澈过来。” “他的人事关系又不是医院，找我问有什么用！”徐天禄像吃了**似的，张口就喷火：“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谁爱要谁要去，最好滚远点，别再让我看见！” 葛中原更是莫名其妙，他依稀记得宋澈貌似和徐天禄的女儿在处对象，但宋澈究竟怎么惹到准岳父了，关系居然搞得这么恶劣。 “你再替我转告那臭小子，以后别再进人民医院，更别接近我女儿，否则我打断他的狗腿！”徐天禄说罢，就气咻咻的挂了电话。 葛中原听着忙音，看着坐在对面的宋澈，嘀咕道：“你怎么得罪你老丈人了？” “我哪来的老丈人。”宋澈这么说，却知道他指的是徐天禄，正思忖着自己哪里有得罪徐天禄的地方，忽的手机一响，收到了徐乔恩的微信消息：猪蹄子好吃么？ 宋澈脑瓜子一闪，猛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正要回复解释，结果系统直接提示“对方拒收消息”。 球度麻袋！小徐医生，你听我解释！ 第194章 卧底医生 “哈哈哈！” 葛中原听了宋澈的解释，当场笑出了猪叫声，幸灾乐祸的道：“老弟，要我怎么说你好呢，这男人在外面偷吃，也不把嘴巴抹干净了，还让人拍了照片闹得人尽皆知，真不知道你平时的机敏都到哪去了。” 宋澈翻白眼。 他一个单身汉，对于这种事本就没什么忌讳的。 不过一想到徐天禄徐乔恩父女在背后暴跳如雷的景象，这刚认的家人怕是要翻脸了。 “嘿，你这美男计，该不会演到最后，假戏真做了吧，但话说回来，这个小护士确实长得挺俏的，要不考虑一下？”葛中原继续调侃。 “你这话，像是一个人民警察该说的嘛，我这都是在为了社会和谐，在牺牲色相了。”宋澈没好气道。 “行了行了，老哥就暂时不挤兑你了，要不然老哥现在再给徐院长打个电话，跟他把情况说清楚了？”葛中原提议道。 宋澈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既然误会已经造成了，不妨将计就计吧。” 葛中原皱眉道：“你真打算要深入虎穴啊？” 宋澈径直道：“本来我只是想从张益女的身上挖出那些器官贩子的线索，但是我现在怀疑这个器官贩子的团伙，相当庞大，且组织森严！” 葛中原点点头，这个消息，之前黄克义也跟他汇报了。 无论是讨债公司的成员，还是吴勇的案子，种种蛛丝马迹都显示，这个在背后操控器官买卖的团伙，能量十分庞大！ 现在线索直接断在了张益女的身上，而张益女充其量就是一个负责手术执行的外围成员，想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将这个团伙连根拔起，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我回去又考虑一下，干脆试着先打入敌人巢穴。”宋澈道：“正好那个张益女，提议让我一块去仁英医院应聘，我总觉得，这个医院，和器官贩子或许有关联。” 蓦地，宋澈想起了郭天。 “仁英医院隶属于仁英集团，董事长郭常纲也是云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即便这些年来，仁英医院的医疗丑闻不断，但始终能屹立不倒。”葛中原沉吟道：“但由此就认定他们参与了器官买卖，暂时还没有证据线索，但鉴于张嫌疑人益女现在供职于这家医院，我认为确实有必要深入探查。” “只是这么一来，如果仁英医院在背地里真是穷凶极恶，那么你的人身安全……” “我会见机行事的。”宋澈毫不犹豫道：“关键的是，现在除了我，你们还能找出更合适的卧底么？” 是啊，能信得过，又有能力接近器官贩子的，放眼看去，非宋澈莫属了。 “……那好吧，你先试着过去呆一小阵子，能查到线索是最好，如果发现有危险，必须及时撤离！” 葛中原叮嘱了一番，心想宋老弟这次又是牺牲色相、又是充当卧室，最关键的是，还被岳丈一家误会成始乱终弃的渣男，真可谓是忍辱负重、慷慨大义啊！ 于是乎，顶着渣男宋世美光环的宋澈同志，在三天之后，成功入职了仁英医院。 “欢迎你的到来，宋医生！” 仁英医院的医务科办公室，医务科长伸手跟宋澈握了握，笑吟吟道：“关于你的情况，我即便不怎么打听，也是如雷贯耳啊，能引进你这样的高端人才，绝对是我们仁英医院的幸事，预祝我们能有一个美满的合作旅程。” “客气了，我之前在市人民医院年少轻狂，经常莽撞的意气用事，因此惹了不少祸端，以至于被扫地出门，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承蒙贵医院赏识，还肯收留我，委任我当外科副主任，实在是由衷感激。”宋澈在体制里混了一阵子，套话也学得有模有样了。 “你千万别妄自菲薄了，我也是从公立医院出来的，公立医院什么情况，我不比你含糊，当时我的业务能力明明是很不错，愣是被那些混关系的人给踩下去，好在人挪活，现在在仁英医院得到了重用，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也能一飞冲天的。” 医务科长劝勉道，大有一副“同病相怜、心心相映”的架势。 又胡扯了一通，医务科长正准备领宋澈去科室熟悉一下，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随即脸色略微诡异了几分。 “好的，我等你。” 医务科长挂了电话，对宋澈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临时要会见一个重要的人，我让别人领你去吧……对了，就小张吧，你们熟。” 接着，医务科长就把张益女叫来了，让她领宋澈出去上任之后，就拿起电话回拨了过去，道：“东哥，他已经走了。” 又过了一会，办公室门一开，走进来一个寸头青年。 他大摇大摆的坐到沙发上，看着医务科长谄媚的给自己奉茶，问道：“那小子确定是被人民医院赶出来了？” “千真万确，为这事我还专门找了人民医院的几个熟人，都说那小子已经不被院长徐天禄待见了，甚至还放下话，不允许宋澈再踏进医院一步！”医务科长汇报道。 “奇怪，之前不是听说，徐天禄对他很看重的嘛，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东哥狐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小子在体制里闹出了那么大的事端，现在从卫生局这些领导开始就不待见他了，徐天禄还怎么可能再玩奇货可居那一套呢。”医务科长笑道：“那小子，被从体制踢出来，包括人民医院在内的公立医院也容不下他，任他再高的本事，到头来也一样无立足之地，只能落草为寇……” “放屁！”东哥直接将茶杯里的水泼在医务科长的白大褂上，骂道：“你说谁是草寇呢！不想干了是吧！” 医务科长非但不敢有微词，还不住的点头哈腰道歉。 没办法，这位东哥，可是仁英集团少东郭天的得力手下。 他一个医务科长在他面前，连条狗都不是！ 东哥发完火，又想了想，道：“罢了，来都来了，不如先留下来观察一下，如果确实是转性子想老实赚钱，那就用着，但如果他还有什么异心……嘿！” 东哥说着，就将茶杯直接摔碎在了地上！ 第195章 毒鸡汤董事长 （因某些原因，将医院以及隶属集团的名称改为仁英医院和仁英集团） ………正文……… 仁英集团。 董事长办公室。 “那好，你先继续盯着，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郭天放下手机，看向面前的父亲郭常纲，道：“爸，我始终觉得这小子进咱们医院，动机未必简单。” “你会不会想多了，一个医生而已，你难道不懂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嘛。” 郭常纲一边抽着雪茄，一边道：“或许那小子之前还是一个正直善良、抱打不平的医生，但正直善良能当饭吃吗，现在他煽风点火遭到了反噬，被各路人马排挤疏远，走投无路，只有我们仁英医院肯接纳他，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甘心。” “但是，在那起风波之后，我看有些人跟他还是关系密切的，比如说君悦集团的陈铭顺，卫生局的副局长邱波，还有徐天禄父女……”郭天迟疑道。 “这事我也跟徐天禄打听过了。”郭常纲怪笑道：“现在，徐天禄一提起那小子，就恨得牙痒痒的，还撂下话，绝不允许那小子再踏进人民医院半步，基本关系也闹崩了。” “至于你说的陈铭顺和邱波，你是怎么知道那小子和他们关系匪浅的？” “这个，就是一次机缘巧合的碰头吧。” 郭天怎好意思将那天的毕生最大耻辱再揭开来，含糊揭过去之后，道：“要不我再跟陈铭顺探探口风吧，按理说，有这么些人脉资源，那小子何必自甘堕落呢？” 这话郭常纲就不爱听了，瞪眼训斥道：“什么堕落？我们仁英医院很差吗？难道来我们医院工作，就是等同于堕落？我看有问题的是你才对，首先就是妄自菲薄、自卑自艾，一点都没有集体荣誉感，敢情我花了大价钱给美国学校捐款送你去深造，回来你还瞧不起老爸我给你打下的江山了啊！” “……” 郭天一看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赶忙赔罪认错。 这老爸，什么都好，就是盲目的自恋和自豪。 在仁英医院乃至整个仁英集团，都推崇着一种近似于直销的企业文化。 什么以成为仁英人为豪、以维护仁英人为责，仁英人就是富有仁爱精神的英雄，大家同心同德一个家之类的心灵鸡汤。 郭天刚进集团，就差点被这一大锅毒鸡汤给恶心坏了。 但还别说，正是靠着这种狼性企业文化，仁英集团开医院诊所、卖医药器材，都搞得风生水起，已然成了云州民营医疗市场的巨头。 郭常纲每每提起自己打下的江山，都掩饰不住那股傲娇的劲头。 为了避免再被父亲灌毒鸡汤，郭天告罪之后，赶忙给陈铭顺打了电话。 电话一通，郭天先寒暄了一番，接着当父亲的面，问道：“陈少，我很好奇你和那个姓宋的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貌似交情不错的样子。” “那是以前了，当初他是我高中同学徐乔恩介绍认识的，有些医术本事，帮我家人治过病，所以我稍微客气一下。”陈铭顺叹气道：“但这个人就是太恃才傲物了，仗着有点本事，就不把别人放眼里，上次他在体制里大闹了一通，基本被卫生局扫地出门，徐乔恩求情，我好心张罗，想促成他和邱局长的和解，结果那家伙非但不道歉，还当面痛斥世道不公，有些领导道德沦丧、有眼无珠，这不是当众打大家的脸嘛。” 郭天没想到那天自己走了以后，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纷呈的戏码，忙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就不欢而散了呗，邱局长被搞得这么没面子，那家伙连人民医院都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搭理这种愣头青。”陈铭顺苦笑道：“最可怜的还得是徐乔恩，本来痴心一片，但没想到那家伙这么不识好歹，还反过来指责徐乔恩贪慕虚荣，把人家的心彻底伤透了。” 郭天脑补了一下偶像剧里穷小子和富千金的争吵套路，顿时恍然。 陈铭顺反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噢，那小子刚应聘入职了我旗下的仁英医院。” “哈哈，果然还是向现实低头了。” 陈铭顺颇为幸灾乐祸的道：“再有本事又如何，没有背景没有资金没有人脉，在世道上终归要举步维艰，人家北大高材生还不是沦落到街头卖猪肉，现在那家伙也算是被打回原形了，不过好在你们家愿意给他一碗饭吃。” “我家的饭，未必那么容易吃。”郭天冷笑道。 “那就再**一下，我拭目以待。”陈铭顺大有黑化的迹象，很阴损的道。 两人挖苦嘲讽了宋澈一通，郭天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觉得那天受的憋屈都稀释了许多。 “瞧吧，我总没说错，这人啊，不碰到点大风大浪，哪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尤其这种年少轻狂的愣头青。”郭常纲冷哼道：“现在这头野性野马为了吃草溜到咱们的后院里，我们就能给驯服得老老实实，未必不能驯化成一匹良驹。” 郭天不喜欢父亲总是倒鸡汤，打岔道：“爸，你确定那小子会心悦诚服的就范？我怕就怕，那小子溜到医院里又闹腾出事端，要知道，我们医院有些事情，还见不得光啊。因此哪怕他的医术再高明，这里面的风险我们可担待不起。” 郭常纲的脸色一凛，“人才是第一生产力啊，这么好的医术，还是省卫生厅的专家组成员，正是我们医院亟需的金字招牌，当然，如果他始终不为我们所用，我也有办法把他的马蹄子给剁了！” “还有，最近风声有些紧，那些生意，该停还是先停了吧，别给人抓到小辫子，至于那小子，既要用也要防，找机会试探一下，如果他真的开始一心图钱，没准以后那些生意，还能让他担起责任。” 郭天表面顺从了父亲的意思，但心里却萌生了一个更恶毒的计划。 “到了我的地盘上，倒不急于收拾了，不过相比打他一顿，把这个曾经伟光正的医生给整得身败名裂似乎更有意思嘿……” 第196章 乔恩你走吧，我舍不得益女 正所谓凤凰落架不如鸡。 曾经的天才医生宋澈，沦落到民营医院的消息在圈内一传开，即刻成为了不少业内人士的谈资。 有感慨、有唏嘘、有震惊，更多的，还是抨击、鄙视和嘲讽。 国内不同西方，在这里，只有那些在公立医院混不下去的医生，才会甘心投效民营医院。 鉴于众多民营医院的恶劣口碑，使得这里的医生，大多被贴上了资本走狗的标签。 而宋澈，也不例外。 或许还没等郭天发难，宋澈就距离身败名裂的下场不远了。 但眼下，仁英集团以董事长郭常纲为首的高层，还是很乐意榨取宋澈的剩余价值。 比如他的医术，比如他的名气，当然，最紧要的，还是他挂靠在省卫生厅专家组的名号！ 在宋澈入职之后，仁英医院直接在院门口挂出了横幅和三角牌，向公众宣传医院引进了省级专家。 甚至，广告都印在了街头的传单上。 许多不明就里的病人们，也纷纷被这个宣传给引向了仁英医院的外科诊室。 加上宋澈的医术确实非凡，名声和口碑的双重加成，令宋澈颇有些咸鱼翻身的架势。 看着宋澈名下每天挂满的专家号，医务科长在欣喜的同时，仍然有些不满意。 趁着诊断的空隙，他找到宋澈，向他灌输起民营医院的套路。 “宋专家，你入职以来的表现，几乎无懈可击，但我仍要给你提一点小建议。” “苟科长但说无妨。” 宋澈也已经知道这位医务科长的姓名。 苟文君，一个男默女泪的姓氏和名字。 苟文君笑道：“比如说，前面那个得了肝肠炎的老人，你用开了一个药方子就把人打发了，就算他全都从医院药房抓药，医院才赚几个钱啊。” 宋澈眉头一挑，道：“依你的意思，是希望我给人多开一些CT核磁的检查单子？” “不止如此，你还可以适当把他的病说得严重一些，我不是说故意夸大其词，只是他岁数大了，有些炎症，没准就容易衍生成大病，比如肛肠癌什么的，最妥当的方案，还是把他留下来住院治疗，直到病灶完全消除。” “我觉得这还不够，哪怕病灶消除了，也有复发的风险，所以哪怕出院了，还得多开药，定期让他复诊。”宋澈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就该这样子。” 苟文君一看宋澈不仅从善如流，还会举一反三，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他本以为这个刺头会为了节操而拒绝，但见他这般配合，心想这匹烈马终于有了被驯化的迹象。 而接下来，宋澈的表现也没让苟文君失望。 各种不必要的检查和治疗方案，宋澈很利索的加在了一个个患者的身上，关键他还能加得有理有据，让患者心甘情愿的掏钱包。 看着日进斗金的科室，苟文君笑得合不拢嘴了，郭常纲乐得眉开眼笑了，郭天也别提有多志得意满了。 你宋澈之前不是很有气节嘛，到头来，还不是得为了糊口，也出卖自己的道德良知。 这种“逼良为娼”的快感，简直令郭天爽爆了。 为了更大程度的羞辱践踏宋澈，他还将宋澈过度医疗患者的经过让人拍摄下来，转发给了徐乔恩，让她好好看看，她之前看重的男人，现在沦丧到了何等可怜的地步。 郭天的心思又是何等的歹毒。 这一天，宋澈下班刚走出医院大门，迎面就撞见了俏脸含煞的徐乔恩。 “好久不见了，徐医生。” 再次重逢，宋澈说出了情侣分手后再见面的经典台词。 但徐乔恩可没按常规套路出牌，寒声道：“我真耻辱以前居然跟你这种人为伍，宋澈，你现在做这些事情，良心不会痛吗？” 宋澈的眉头一挑，基本明白了她的来意，苦笑道：“良心又值几个钱呢？” “你……算我当初瞎了眼！”徐乔恩气结道，同时一阵阵的痛心疾首。 当初那个心怀大义、笑容清澈的大男孩，就这么向这狗娘养的世道屈服了。 “宋澈，既然你决定了要走这条路，我无权干涉你，但我请你夜深人静的，扪着心口好好想一想，自己当初治病救人时的意气跑哪去了！” 徐乔恩试图骂醒他：“你可以离开医院，可以跟我绝交，甚至可以自暴自弃，但你怎么可以成为自己当初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呢！” 可惜，宋澈却是无动于衷，淡淡道：“你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就先回去吃饭了，肚子总得填饱的，良心不能当饭吃。” 这时，宋澈刚巧看见张益女也下班走出来，就招呼道：“益女，一起吃晚饭吧。” “好啊……呃，徐医生。” 张益女刚开心的答应，转眼看见前面伫立的徐乔恩，顿时呆住了。 “……” 最终，徐医生红着眼眶，潸然离去。 在不远处保时捷卡宴车内的郭天，看到这一幕更开心了，一踩油门，潇潇洒洒的离去了。 虽然很狗血，但确实很解气啊！ “宋医生，你和徐医生……”张益女弱弱的问道。 “我们已经是路人了。”宋澈无奈的叹息道。 “宋医生，你别这样……”张益女的圣母情怀再次发作，忍不住挽住了宋澈的手臂，“无论别人怎么看你，我都会一直支持你的。” “谢谢，还好有你留在我身边。”宋澈深情款款的道。 张益女娇羞脸红、心动不已。 一对所谓的渣男渣女，貌似又要延续狗血的爱情故事了。 而同样在暗中盯梢的黄克义，将这些情况立刻汇报给葛中原。 “唉，宋老弟又是美男计又是苦肉计，这叫人心疼啊。” 葛中原感慨道。 坐在他对面喝酒的陈铭顺，苦笑道：“影视剧里，那些当卧底的，不都是得遭到这些狗血的待遇吗？” “但宋老弟是咱们的结拜兄弟，咱们可不能让他往狗血剧情发展啊。” 葛中原道：“你那边的人准备妥当了没有？” “都打点好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这出卧底狗血剧，往无间道式的警匪剧发展。” 陈铭顺举杯跟葛中原碰了一下，一样的幸灾乐祸。 第197章 特殊的出诊业务 当吃瓜群众们相看宋澈这个刺头会如何继续在仁英医院折腾，但诧异的是，那个伟光正的小神医，居然同流合污了。 他规规矩矩的上班坐诊，规规矩矩的服从领导，规规矩矩的敛财赚钱，规规矩矩的自甘堕落…… 规矩得连郭天父子都觉得有些过头了。 但他们很享受驯服驾驭这匹野马的快感。 正当郭天准备抽时间去医院见一见宋澈，再狠狠踩几脚，冷不丁在某个深夜接到了一通“特殊的电话”。 “郭少，我这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劳驾你帮帮衬？”陈铭顺问道。 “陈少可别说这种话了，自家兄弟，互相帮衬不是天经地义的嘛。”郭天笑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你那边能否派医生去一趟君越大酒店，但必须保密，绝不能声张。” “出什么事了？陈少，如果你信得过我，最好跟我一次讲清楚，我才好帮你安排妥当。” “唉，都是些破烂事，说出来怕你见笑。” 陈铭顺叹息道：“我有个堂弟，你应该见过，叫陈铭文的，这小子最近泡了个**，刚刚在酒店开了房，但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大吵一架，那小**居然割腕吞药自杀了！” “死了？！” “没死，但流了很多血，人也晕过去不省人事。” “那你们该赶紧送医院去吧。” “不能送，送过去了，警察也得招惹来，这事传扬出去，我堂弟的老婆也该闹腾了。” 陈铭顺道：“郭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派人处理一下行不？” “行，我立刻派人过去，你把房间号发给我。” 郭天应承下来，又转而拨通了医务科长苟文君的电话：“现在外科的值班医生还有谁，我需要一个靠得住、嘴巴严的，独立出诊。” “这个点，也就急诊科还有人了，不过我还不能确保这些人能独立出诊。”苟文君像是理解“独立出诊”这个词的涵义，迟疑的回道：“要不我让急诊科的副主任跑这趟差事？” “他医术不行，上次我朋友闹肚子，他都能开错药，承担不起这次差事的。”郭天沉吟片刻，问道：“对了，那个宋澈呢？” “他还在，正好今晚是外科住院部值班。”苟文君仍迟疑道：“但他没有独立出诊的经验啊……” “经验总是要一点点积累的嘛，正好趁机会，检测一下他的专业素养。”郭天沉吟道。 陈铭顺的堂弟陈铭文，他也有些印象，一个很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嚣张跋扈。 因此，陈铭顺的述说，可能并不真实。 谁知道是不是陈铭文吵架气昏了头，弄伤了那个小**，担心遭到法律和家庭的追责，只得向自己这边求助。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郭天父子一贯的经营策略。 他不在意小**到底是自残还是他伤，他只在意能有医生摆平事端、且守口如瓶！ 仁英医院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出诊业务”了，而且服务的都是一些豪绅富人，他们出了事必须得到医疗救助，但又不愿惊动警察，这时候，仁英医院就会派出能独立出诊的医生，帮他们免除后顾之忧。 因而，在圈子内，仁英医院这种“独立出诊”的医生，私底下被称作天使团队！ 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医疗天使…… “不过他还不能独立出诊，除了东子，还得派一个信得过的助手……对了，他不是跟那个小护士张益女的关系很好嘛，这次就让他们搭班吧，一起连坐责任。”郭天仍很谨慎的叮嘱道。 打发完苟文君，郭天又抓紧联系了心腹跟班东子，先跟他交代了一下刚接到的出诊业务，最后吩咐道：“记得，盯牢他，如果他敢有任何忤逆的举动，就直接找人控制住他，等我发落……如果他愿意配合，你记得要全程录像，我要高清**的。” “放心吧，郭少，我知道怎么办。”东子笑了笑。 郭天也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现在看着宋澈被轻易驯化，他早觉得意兴索然了。 如何继续获得践踏宋澈尊严的快感，当然是推动宋澈继续死胡同走到底，直到彻底的身败名裂了。 因此，把宋澈拉进这个泥潭，早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就是要这个曾经的高逼格医生，沦为犯罪者的帮凶和爪牙，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只要宋澈今晚如他策划的那样，经手这个“特殊伤者”，等于就拿到了最致命的把柄，今后想怎么羞辱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 当然，他还是留了一手。 之所以敢放心这趟派宋澈过去，还是有陈铭顺这个“担保人”。 要是宋澈想把今晚的丑事抖出去，都不用自己出手，陈铭顺就有办法能让他闭嘴！ 总之，今晚之后，郭天就要把陈铭顺堂兄弟，以及宋澈都拉上自己的贼船，谁敢忤逆自己，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 宋澈接到苟文君的指示之后，立刻和张益女带着出诊箱坐上了停在门口一辆商务车。 上车之后，宋澈看了眼驾车的寸头男子，好奇道：“不是有急诊吗？为什么不派救护车。” “不该问的别问，只管听差做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寸头男子阴恻恻的告诫道。 旁边的张益女立刻陪笑道：“东哥，你别这么严肃嘛，宋医生毕竟是第一次接这种出诊业务，我会跟他讲好的。” “人是你介绍来医院的，你肯定得盯好了，出了事，第一个追究责任就是你！”东哥冷哼一声，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宋澈皱眉看着张益女。 张益女犹豫了一下，跟宋澈低声道：“宋医生，你别紧张，我们医院和公立医院的制度不太一样，因此，有些公立医院接不了的医疗业务，我们医院也会酌情接受。” 宋澈还一副迷糊不知的模样，道：“什么业务，公立医院承担不了，民营医院反而能做。” “就是、就是……”张益女欲言又止了一下，见东哥没有阻扰，就道：“有些伤患，因为一些顾忌，如果去公立医院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在治疗伤患的同时，免除他们私人的后顾之忧，比如说……法律方面的麻烦。” “……” 第198章 全程戏精 夜深。 抵达君悦酒店之后，在东子的带领下，宋澈和张益女悄然乘坐电梯抵达了客房的某楼层某房前。 按响门铃，过了一会，房门打开，探出一个俊朗青年的脸庞。 这张脸，对宋澈还有些熟悉，正是陈铭顺的堂弟，陈铭文。 那次在医治君悦集团董事长陈天麟的时候，陈铭文从燕京请来了中央保健委员会的名医华云峰，在“治病竞赛”中，宋澈技压华云峰，从而教训了这个张狂的纨绔公子哥，两人也算结下了一段小私怨。 而陈铭文显然也还记得宋澈，脸色当时就不太对劲，皱眉道：“怎么是你？” 东子一皱眉：“陈少认识他？” “算是吧……” 陈铭文也不好述说两人的结怨经过，终归有些丢人，再说眼下还有一桩更重要的麻烦事：“他就是你们说的出诊医生吧，快进来，帮我看看。” 东哥递给宋澈一个眼神，等他们先进屋之后，自己方才跟进去，只是他的身体始终刻意堵在了房门的出口，以便提防监控着宋澈的行为。 不过，眼前的情况，仍令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在客房的沙发区，一个女子正倒在沙发上，周围全是鲜红刺眼的血迹！ “怎么回事？” 宋澈一个箭步走到女子的身边，先探了一下鼻息和脉络，发现除了比较孱弱，一时间倒没生命危险。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去个澡，一出来，就发现她割破了手腕，貌似还吞了一瓶药！”陈铭文忍着慌乱辩解道。 宋澈看了眼旁边的家用医疗箱，以及女子手腕上简单包扎的纱布，又问道：“药呢？” “在那里，写的都是英文，我看不懂什么东西。”陈铭文一指茶几的药瓶子。 宋澈抓来一看，沉声道：“是抗抑郁的药！” “抑郁？原来这妞还有抑郁症啊！” 陈铭文闻言，反而轻松快慰了许多，道：“我就说嘛，这妞的精神不正常，你们都得给我作证啊，这妞是自己想不开，要自杀的，跟我没关系啊。” “既然没关系，你干嘛不及时打120？”宋澈怒道。 “因为……”陈铭顺的脸上一阵心虚，但随即又恼羞成怒的道：“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啊，你又不是警察，我花钱请你来出诊，你救人就是了！” “忘我出发时我跟你怎么说的？不该问的别问，只管做事！”东子也警告道。 张益女劝道：“宋医生，先救人吧，抑郁药吃多了，可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拖得越久，后果越危险。” “我知道，不用你们教我！” 宋澈气咻咻的回道，手上掏出一副银针，麻利的往这女子的腹部扎了三针，接着问道：“有没有酒，最好是烈酒！” 陈铭文一怔，指着柜架上的那些酒瓶：“好像有几瓶人头马XO。” 张益女连忙跑过去碰了几瓶回来，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都打开，往她的嘴里使劲灌！” 宋澈单手撬开了女子的嘴巴。 张益女虽有顾虑，但还是依言打开了瓶盖，抡起酒瓶就往女子的嘴里猛灌。 很快，女子有了知觉，喉结一动，剧烈的呕吐起来。 等吐完之后，女子刚睁开惺忪的眼睛，宋澈又拿起一瓶子，不由分说的继续猛灌。 东子和陈铭顺他们都看直了眼睛，这种洗胃的手段，他们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见到。 与此同时，东子也悄悄调整了一下怀里一直偷偷摄像的手机，嘴里闪过一丝狞笑。 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看样子，女子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见宋澈还要继续灌，忙挥手道：“我、我没事了，你别灌我了……” 见状，宋澈才放下了酒瓶子，道：“我建议你等会还是赶紧再去医院洗胃吧。”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们自己处理。”陈铭文板着脸道，见那女子还要张口说些什么，就用恶狠狠的眼神制止住了。 东子也适时的发话：“如果确定没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剩下的，由陈少自己处理。” 宋澈取回银针，看了眼明显发生过争斗的凌乱场面，又深深的看了眼陈铭文和那女子，最终叹了口气，垂头跟着东子出去了。 看样子，他貌似是对狗娘养的世道彻底妥协了。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得乖乖的听钞票的话。”陈铭文不屑的冷笑道。 宋澈的拳头攥紧了起来，一脸的不甘和愤慨。 好在张益女及时拉了一下宋澈的手臂，方才把人带出去了。 等房门一关，那女子立刻不满的叫道：“陈少，这剧本不对啊，明明说好了，让我吃颗安眠药睡一会，等会有人假装给我抢救，我配合着演戏就行了，可他倒好，一直猛灌我烈酒，我差点真得进医院了！” “慌什么，那小子虽然挺操蛋的，但医术还是很厉害的，害不了你。”陈铭文翻白眼，接着扇了扇鼻子，道：“你快点去把身上的这些血给洗干净了，我去隔壁房间呆一会。” “哎呀，这些猪血好恶心啊，我今晚肯定要做噩梦了，真不知道你们要演戏糊弄谁，搞得这么逼真。”那女子看着身上的血迹，赶忙将手腕上的纱布也撕掉了，嘴上道：“我不管，除了说好的奖励，我还要加一辆跑车。” “瞧把你给得瑟的，就让你闭眼躺沙发上泡一下猪血，真把自己的身价媲美奥斯卡影后了，我刚刚的表演才是名副其实的戏骨，可我有为自己的演技骄傲过吗？”陈铭文撇嘴道。 “你刚刚的演技还太浮夸了。” 这时，客房的卧室门一开，走出来一个更加俊朗英挺的青年，可不正是陈铭顺。 “堂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只要你刚刚全程盯着监控，就知道我的演技全程在线，连那个宋澈都差点被我蒙过去。”陈铭文不满道。 “你就只会瞪眼逞凶，瞧瞧人家，那脸上的不甘和愤怒，对世道不公的无奈，才是由心到外的展现了出来。”陈铭顺训斥道，就因为他知道陈铭文和宋澈过节，担心堂弟不配合演戏，方才一直躲在房间内监控。 陈铭文还欲辩解，那小**也附和道：“对啊，陈少，我也觉得刚刚那个小医生的演技很厉害，深刻表现出了被潜规则时的落魄，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当年自己面对导演潜规则时的心酸。” “……” 第199章 天使，恶魔，一念之间 市长办公室。 “坐，葛局长。” 刘市长招呼葛中原落座之后，等秘书沏完茶退出去，就道：“我就开门见山说了吧，省公安厅那边跟我联系过了，消息确凿？” 葛中原：“八九不离十。” 他将手机掏出来，调出一份文档，递过去，嘴上解释道：“其实这案子，我在公安厅侦查处的时候就留意到了，甚至，我怀疑还有许多以前的老案子，跟这案子有关联。” “曾经，有一个富家子因为感情纠纷，持刀捅伤了女朋友，但受害者并没有被立刻送往医院抢救，而是被秘密拘禁治疗，同时，受害者的家属也遭到了一伙人的威逼利诱，最终妥协没有报警，直到事发一年后，受害者的弟弟才给公安厅寄了举报信函，因为那起伤害，受害者的身心遭到巨大创伤，达到二级伤残！” “还有一个女孩子，去参加宴会，被人灌了**弄晕之后而遭到侵犯，但等到她去报案的时候，进行身体检查，却没有在身体里发现任何药物的成分，疑似受过了洗胃，同时，女孩的银行账号里被人汇了一笔钱，嫌疑人声称女孩是为了钱财而主动献身，公安机关查无实据，只能无罪释放。” “还有……” “混账！” 刘相韬只快速扫了一下案件记录，已然勃然大怒，将手机直接拍在了茶几上，怒斥道：“居然有这么多明目张胆、穷凶极恶的犯罪行径，最恶劣的是，你们警方居然都束手无策了！” “刘市长，不是警方无能，而是帮凶无良！” 葛中原沉声道：“现在抓人都得讲究证据，但凡这些受害者，能在医院拿出权威的被伤害检查报告，谁要还敢徇私枉法，我直接就动手了，何至于隐忍到今天？” “实不相瞒，当初调任来云州，我就已经着手调查这些案子背后的真相了，经过不懈的努力，已经掌握了不小的线索！” 刘相韬深深的看了眼葛中原。 这个公安局长，的确是有些魄力和谋略，也不难怪能在云州迅速站稳脚跟了。 “说说看。” “这是谢束望说的。” “谢束望？！” 刘相韬诧异了，他当然还记得这个曾经的市公安局副局长兼东风区分局的局长。 这也是葛中原上任之后，联合宋澈，扳倒的第一个对手。 “没错，就是他。”葛中原缓缓道：“谢束望伏法之后，为了立功减罪，跟我交代了这里面一些案子的隐情，有不少都是他经手过的。” “据他供述，在云州境内，确实有一个特殊的医疗团队，他们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医疗业务。比如一些有钱人牵扯上人身伤害或伤亡的麻烦，不方便直接联系医院，因为这会引来警方。这时候，这个医疗团队就会介入，尽可能的将他们的罪证掩盖或者减轻，亦或者给他们想办法逃脱法律制裁争取时间。” “比如我上面说的那起伤害案，其实当时经办的民警早就察觉出异常了，本想调查下去，但谢束望收到了嫌疑人家属的巨额贿赂，强行干涉阻扰办案，并将不愿配合的民警调职转岗，对了，受害者家属的举报信，就是通过他在公安厅老同学的关系，递到了我的手里。” “这位民警同志做得不错，对得起一身的警服。”刘相韬赞许道。 或许体制内总难免有些害群之马，但正直无私的干部，总是大有人在的。 “我已经让他复职了，专门负责这些案子的重审。”葛中原道：“再说回那起案子，谢束望跟我明确交代了，这里面有医疗团队在协助嫌疑人，虽然这个团队保住了受害者的性命，不至于让案子闹大，但同样也正是他们的助纣为虐，使得嫌疑人能够从容的掩盖罪行，充其量，所谓的白衣天使，反倒成了有钱人的走狗帮凶！” “白衣恶魔。”刘相韬径直总结出了这个评价，很贴切、很露骨。 这时候，他想起了宋澈曾经说的那句话：医术能救人，也能害人， 但又何止是医术呢，任何一项技术或东西，被心术不正的人使用了，那就是害人的利器！ “这个团队，在圈内被称作天使团队，所谓的天使，应该是对这些犯罪的有钱人而言，对受害者，自然就是恶魔。”葛中原也是一阵感慨：“谢束望很谨慎，他表面没声张，私底下还是秘密调查这个团队的情况，以免以后东窗事发被拉下水，不过这个医疗团队的组织构架很森严，比如说，这个团队的成员并不固定，可能打完一枪，下一枪就换人了，而且，这些负责出诊的医疗成员，都是属于这个团伙的外围人员，接触不到核心的秘密。” “但谢束望几次下来，还是掌握了一些线索，负责现场控制这些团队的小头目之一，是仁英医院的保安队长。” 说着，葛中原又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照片。 “李东，曾经是社会上的混子，打架斗殴、收保护费，后来摇身一变成了仁英医院的保安队长，谢束望通过指纹对比，确定了李东就是这个非法医疗团队的幕前执行人！” “那这个幕后指使人，莫非跟仁英医院也有关？” “可能，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断言。” 葛中原沉吟道：“但上次老吴巷拆迁户吴勇被讨债公司逼迫卖肾还债的案子里，经过我们排查，仁英医院的一个护士，很可能是这个团队的成员，现在我们正在监控暗查，暂时没有打草惊蛇。” 闻言，刘相韬忽然笑了：“所以，你才派了宋澈去当卧底？” 葛中原也知道刘市长其实一直暗中留意着宋澈，并没有放弃他，就赔罪道：“实在抱歉，刘市长，我知道您对宋澈一直怀有期许，准备找合适的机会再提拔重用他，之所以未经您的允许，就执行这么冒险的方案，主要是机会难得，宋澈也很想给警方的侦破贡献一份力量。” “我明白，反而我该感谢你，帮我给了这猴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相韬笑了笑：“他确实需要这么一番的磨砺，他刚进体制，就到处横冲直撞，就跟孙猴子大闹天宫一样，总觉得只有战胜对手才是赢家，结果被压在五指山下，但我更想让他知道，给他机缘，让他历经磨难，是让他为了民众的福祉而努力，这样才能功德圆满！” 第200章 又一笔大买卖 郭天只是觉得因为吴勇卖肾导致最近风声比较紧张，却又哪里知道葛中原早在省厅就盯上了他们。 再加上，最近他满心沉浸在践踏宋澈的快感中，导致警惕感大大的麻痹了。 自从那天去酒店出诊帮陈铭文掩盖了“犯罪行径”，郭天对宋澈仅存的戒备就已然所剩无几了。 这些天，他越看宋澈越顺眼，越看满意，越看越鸡冻…… 咳咳，是征服对手而萌发的鸡冻。 当然，他始终没有跟宋澈照过正面，都是通过医院无死角的监控看着这匹被驯化的野马，老老实实的帮自己攫取暴利。 “乖儿子，我之前怎么说来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人啊，别提以前多忠勇正直，一旦被这无情残酷的世道逼得走投无路，必然会暴露本性。”郭常纲又洋洋得意的灌起了十全大补鸡汤，“咱们做企业当老板，不仅要会看人用人，最重要的还得会驭人，这匹烈性野马进了咱们医院，我们又给他喂草，又抽他鞭子，还不是得乖乖的为我们所用……” 天见可怜，郭天真心是一闻到这碗鸡汤就恶心反胃，赶紧打岔道：“爸，既然这匹烈马已经被彻底驯服了，那咱们那一块生意，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让他继续参与进来了？” 他的心思，依旧是把宋澈推进更深的泥沼里！ “再等等吧，上次陈铭顺堂弟的那笔业务，我事后没有责怪你，是因为最开始对方说受害者只是皮外伤，但谁知道受害者还服食了那么多的药物，要不是那小子的本事高明，用烈酒洗胃，只怕闹出人命就要把我们都拖下水了，下一次可不许这么孟浪，出诊之前，必须原原本本的了解业务情况，在确保风险的前提下再抉择。” 郭常纲沉声道：”同时，那小子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我听李东说，当时那小子还挺义愤填膺的，要不是他盯着，搞不好那小子就会报警了。” “正常，虽然那小子表面驯服了，但人生观念，短时间还转变不及时。”郭天冷笑道：“现在，他第一次成了帮凶，那就会有第二次、更多次，别忘了，我还让李东录了视频，那小子敢反水，我们先把他推下河！” 郭常纲摇头道：“但还是不得不防啊，小业务，可以考虑他，但重大业务，还不能让他参与。” 郭天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宋澈已经彻底走上了离经叛道的不归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又是陈铭顺。” 郭天跟父亲对了一下眼神。 说实话，先前郭天对陈铭顺还比较防备的，谁知道这个风评不错的富二代，会不会对自己不怀好意。 但经过酒店那起业务，他和陈铭顺的良好关系已经打下了坚实基础。 一个会帮堂弟掩盖犯罪行径的家伙，跟自己自然能尿到一壶了。 接通电话，陈铭顺道：“郭少，不好意思，看起来又得麻烦你了。” “又出急事？” “不算急事。” 陈铭顺苦笑道：“但病情还是急的，否则也不至于又求到你这边。” “说求就见外了，自家兄弟，能帮上的地方，绝对义不容辞。” 郭天皮笑肉不笑，上次他派宋澈去出诊，没有收“诊金”，一方面是想试探陈铭顺，一方面也是想建立关系。 如果陈铭顺还有业务求到他这边，诊金就要连本带利的大赚一笔了。 “是这样的，我们家有个世交，就是省城星河集团的董事长裴茂祥，不知郭少听没听过。” 省城星河集团和董事长裴茂祥的声名，郭天早已如雷贯耳了。 这是一个体量不亚于君悦集团的商业巨擘，甚至在商业地方领域，星河集团可谓是全省的巨无霸级别！ 陈铭顺不等郭天回复，继续道：“裴总有个女儿，最近不幸被检查出了肾中毒，亟需做换肾手术，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匹配的肾源……” 郭天这次直接打断：“陈少，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找不到匹配的肾源，我这又不能凭空给你变出一个来，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帮忙。” 装！ 继续装！ 当然，陈铭顺也清楚，这次的业务请求，跟上次的业务完全是两个性质。 出诊给人治伤，哪怕东窗事发了，也可以辩解为是陈铭文联系的急救业务。 可涉及到换肾手术，还要让郭天这边提供匹配的肾源，如果郭天直接应承下来，那就是涉嫌重大犯罪了！ 非法贩卖器官，一经查实，要判多少年，郭天不知道看过几次定罪细则！ 陈铭顺被打了太极，也没纠缠不休：“我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一下，毕竟你家是搞医疗的，这方面的门路多，帮忙打听，总是多一分希望嘛。” “那行，我帮你联系人问问，你最好先把患者的病历资料发我一份。” 郭天略微松了口吻。 挂断电话之后，郭天就将情况如实汇报给父亲，最后道：“爸，如果真是星河集团的业务，我们这个风险，冒不冒？” “如果是真的，那还是值得冒一下的，毕竟，我们刚在省城拍了一块地，正准备动工新院呢。”郭常纲道。 最近，仁英集团刚在省城竞拍拿下了一块地皮，准备建造新的医院大楼。 拍地皮已经耗费了不少，建大楼又是一大笔开销，郭常纲还是挺肉疼的。 如果这时能取得星河集团的人情，回头让他们在帮忙代建医院大楼上，也能大获裨益！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郭天迟疑道：“星河集团董事长裴茂祥，我没听说他有女儿啊，儿子倒是知道，在国外留学呢。” “人家的家族情况，远比表面更加复杂。” 郭常纲指了指天花板，道：“裴茂祥的岳丈，曾经是省里这个级别的大人物，据说裴茂祥当初也是入赘，头一胎有个女儿，跟了母亲那边的姓氏，身份情况一直被保密……但我听人说，是个挺漂亮的姑娘。” 郭天顿时心猿意马了，和父亲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达成了共识：这笔买卖，值得干！ 第201章 熟悉的援手 对于这笔大业务，郭天父子还是很上心的。 虽然最近风头紧，但鉴于潜在的利益实在太可观了，因此，他们还是很愿意铤而走险的试一试。 当然，这个风险，他们肯定不会自己背，而是像以往那样，甩锅给手下人。 很快的，陈铭顺就将那位星河集团千金的病历资料给传送了过来。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郭天当即就拍板决定：这笔业务一定要接！ 他发现，如果做成这笔买卖，不止可以赚钱，还有“色”可以赚…… “太漂亮了！” 这是郭天看到星河集团千金的靓照时，第一个萌发的念头。 脸蛋美、胸脯大、屁股翘、蛮腰细，妥妥的白富美啊……不对，应该是白富美中的白富美！ 这颜值水准，俨然跟徐乔恩不分上下了！ 而且，这白富美还比徐乔恩更年轻，背景更雄厚。 就是从这时起，郭天毅然决定“抛弃”徐乔恩，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新女神…… 呵，男人。 又是一个大猪蹄子！ “可惜居然得了肾中毒，真是红颜薄命……不行，我一定要治好她，接着迎娶白富美、成为星河集团的金龟婿，迈上人生巅峰！” 郭天暗暗立下flag。 这回都不用陈铭顺求情，他就很自觉积极的派遣手下，赶紧到处搜罗合适的肾源！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搜罗了。 他手里面，就掌握着一个庞大的肾源库！ 至于怎么从肾源库里拿到想要的肾脏，就不必他操心了。 “东子，我发了一份病历材料给你，你看一下，然后争取在这一周内找到匹配的肾源。” “郭少，最近风声紧，要不然再等等？” “等不了，人命关天，我们责无旁贷！” 听到主子义正言辞的台词，李东一阵腹诽，用脚趾头都猜得到，那个病患给郭天开出了难以拒绝的酬劳。 “那我先找找看，不过，最近医生也紧张，如果真要抢时间做手术，得提前物色好团队。” “这么多医生都派不上用场了？” “医生有是有，但合适的就缺了。”东子沉声道：“最近卫生局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要求全云州主治级别以上的医生，必须签署一份责任声明书，但凡涉及到全麻的手术，无论发生在院内还是院外，都必须如实上报，否则一概追究法律责任！” “嗯？”郭天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东子也大概猜到主子在想什么，道：“我怀疑，还是上次那个拆迁户吴勇被卖肾的事情，让上头引起了重视，怀疑有医生参与违法行径，因此下了紧箍咒。” “这种紧箍咒，跟传达会议精神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虚张声势，他们还能管得到医生的日常？”郭天不屑道。 “但是我们手下的那些医生未必能放心，现在上头盯得紧，没人敢顶风作案啊，我平时主要牵头的那几个医生，都明确表示最近不出诊了。” “一群怂包。” 郭天撇嘴道：“既然医院里的医生暂时不顶用，那就找外面的。” “外面的医生都是苟文君在联系，我先打听一下有没有靠谱的。” 东子说完就挂了电话，等没过一会，他又拨通了郭天的号码，语气凝重的道：“郭少，情况不对劲啊，刚刚我听苟文君说，卫生局又加了一条指示，要求全云州所有医生的麻醉、器械等手术消耗品，必须每隔一周上报一次，用在哪台手术，用了多少，都必须明确上报！” “这群人要搞什么？！”郭天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郭少，上头没准已经察觉到了我们这个团队……”东子迟疑道。 “什么叫我们这个团队，我有跟你组建过什么团队吗？”郭天直接训斥道。 东子暗骂这主子到这时候还有闲情撇清关系。 但没办法，这是创建“天使团队”时，他们就协商好的方案。 当初，东子只是一个市井混混，因罪获刑，出狱之后到处求职碰壁，好不容易在仁英集团找到一份保安差事，进而攀上了郭天这颗高枝。 但郭天没打算将他当简单的狗腿子使唤，而是想靠他敛财。 这个见不得光的天使团队，名义上，东子就是负责人。 成员，都由他物色、联系和调配。 如果某一天东窗事发了，郭天父子绝对会撇清所有责任，并会声称东子是借助在医院工作的便利，私自组织非法医疗团队。 而这个团队的成员，从医生、麻醉到护士，根本不知道郭天的存在！ 不过，在大业务上，郭天仍在幕后运筹帷幄。 他骂完后想了一会，道：“现在连外面的医生都不好借调了么？” “很难，上头这次明显是动真格的，甚至察觉到了团队的存在，没人敢把前程拿出去赌……郭少，要不然这笔业务，还是先推了吧。” “你只管先物色肾源吧，至于医生……我来想办法。” 郭天烦躁的挂断了电话，看着靓丽绝伦的星河集团千金，咬住了牙关！ 老婆险中求！ 同时，郭天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了宋澈的那张小白脸…… …… 深夜。 老吴巷。 宋澈一边翻阅书籍，一边听着蓝牙耳机里葛中原的话语。 “老弟，按照你要求的，卫生局那边都配合发出了通知，凭这紧箍咒，短期内，那些不干净的医生基本会收敛手脚了。” “另外，陈铭顺已经帮我们跟郭天推荐了一个病人，以这个病人的背景，郭天很难抵得住诱惑不上钩！” 闻言，宋澈笑了笑，道：“什么样的病人，值得那家伙甘愿火中取栗。” “一个有钱又有貌的顶级白富美，省城一个大财团的千金小姐。”葛中原笑道：“当然，这位千金小姐并不是真的患病，她的职业是法医，我曾经在省厅带过她一阵，当年第一次有人揭露云州有非法医疗团队，就是她帮忙传递的消息。” “这一次，我和陈铭顺物色了很多人想当诱饵，恰好我就想起了她，一联系，她很爽快的表示愿意帮我们侦破这起大案。” “看样子是很有正义感的白富美，居然愿意深入虎穴。”宋澈道。 “这姑娘确实很不错，诶，好像跟你还是校友，你不是省医科大学毕业的嘛，她也是。”葛中原道：“名字叫俞红鲤，据说还是你们医科大的校花级人物，你听没听说过？” 宋澈翻阅书籍的动作霎时定格住了，眼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流转。 许久，他微微一笑：“听说过，确实是一个很出众的女孩子。” 第202章 黑夜医生（上） 深夜。 仁英医院。 商务车停靠在医院门口之后，车门哗啦一声拉开，宋澈从里面一跃下来，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手术，大半夜急匆匆的喊人过来？” 这时，东子正好从驾驶室里下来，闻言，道：“我也不清楚，听苟主任说，就是一台常规的外科手术。” “急诊科的人应付不过来？” “他们要是能应付，我何必大晚上把你这位小神医找来呢。” 东子过去搭住宋澈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也别问太多，只管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事后不会亏待你的。” 宋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他是临睡前接到了东子的电话。 声称医院接到了一台紧急手术，必须连夜开展。 不容宋澈询问手术的具体情况，东子就直接开车去老吴巷把宋澈接了过来，并且始终含糊其辞。 两人趁着夜色悄然走进了医院。 径直抵达了外科的手术楼层。 在手术室旁的办公室，苟文君正对着张益女等医护交代着什么。 当东子领着宋澈进屋之后，扫了眼众人，道：“都安排妥当了？” “宋医生一来，人员就算集结完毕了，随时待命。”苟文君笑了笑。 “那行，手术方案你再跟宋医生讲一讲，我去跟手术当事人沟通一下，你们等着。” 东子撂下这话，却没急着离开，而是掏出一个大袋子，冲着宋澈和其他人晃悠了一下。 张益女等人像是早有经验，很配合的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放进了袋子里。 “宋医生，配合一下。”苟文君提醒道。 宋澈察觉到他和东子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没动声色的效仿了。 “手机等手术完就还给你们，这段时间，你们都呆在这不要乱走，听苟主任的指示。”东子最后阴恻恻的道：“如果有人不配合，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 那双阴晦的眼神，重点锁定了宋澈，“宋医生，之前的出诊业务你做得很不错，我都记着呢，这次也要好好干。”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宋澈这次的手术不肯配合，那么他就会将宋澈之前非法行医的罪行公之于众了！ “东哥，我会跟宋医生说的，您放宽心好了。”张益女陪着笑道，同时偷偷的扯了一下宋澈的衣角，示意宋澈别像上次那样争一时之气。 “那是最好了，毕竟这个人是你引荐来的，你肯定有责任得照顾好了。” 东子将“照顾”两字咬得格外重，不怀好意的瞪了眼，就扬长而去了。 “距离病人被送过来还有段时间，你们先养精蓄锐。”苟文君叮嘱道：“总之，这台手术事关重大，你们务必打起一百二十分的心力去做好，只要能圆满完成任务，本月的奖金直接翻一倍，并且接下来职称晋升的方面，医院也会优先给予支持！” 闻言，几个医护又是惊喜又是惊讶。 惊喜的自然是这台临时手术的“外快酬劳”实在是太丰厚了。 惊讶的是，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手术，居然能值得苟文君他们如此上心？！ “苟主任，你可得跟我先交交底，等会的手术，该不会是颅脑或者心脏这些高危手术吧？”有个麻醉师迟疑道：“待遇再好，如果风险太高，我们可不想冒这个风险，你也知道，现在卫生局查得严，尤其那些非正规程序的手术，逮到一个就处理一个，而且是直接按刑事罪论处的。” “慌什么，有关部门类似的虚张声势还少了，全是表面文章，唬小孩子还差不多。”苟文君不以为然的道：“而且也不是什么高危风险的手术，就是一台很普通的外科手术，有主治医师级别的医生，就能摆平了。” “遮遮掩掩的，到底什么手术你倒是说啊。”麻醉师斜瞥了眼宋澈，道：“再说，宋医生刚进来不久，靠得住么？” 鉴于宋澈的超凡医术，这个所谓的“靠得住”，显然不是质疑宋澈的业务水平…… 苟文君自然明白这麻醉师质疑的是宋澈是否会反水，就笑道：“放心，宋医生早就是跟我们坐一条船上的战友了，是吧，宋医生？” 宋澈径直回道：“我只管治病救人，其他的，不关我的事。” “行，有这句话就够了，你们也都端正一下心态，让你们过来，是救人又不是害人，担心个什么劲啊。”苟文君道。 宋澈能这么识时务，倒是省了他做思想工作。 当然，哪怕宋澈还有抵触情绪，他也大可以用上次非法行医的视频做要挟！ 接着，他就坐到门口的椅子上，等待着那个神秘病人的到来，绝口不再提及关于手术的任何情况。 见其他医护都找位置坐下休息了，张益女忽然拉了一下宋澈，将一张纸条偷偷塞进了宋澈的口袋里。 见到张益女若无其事的走到旁边，宋澈又观察了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就打开纸条，上面一行字：如果发现不对劲就找机会溜！ 宋澈顿时心里一动。 看来，这姑娘也意识到这台临时手术不太寻常，很可能涉及到重大的违规违法情节！ 或许，她之前就有过类似同流合污的经历了。 不过，她现在却偷偷的给宋澈发出预警，这个心思，还是挺令宋澈动容的。 这个女孩子，当初就是由于欠下高额网贷，以至于被东子抓到把柄，一步步的引导进了泥潭中，不可自拔。 事实上，上次去君悦酒店给陈铭文擦屁股之后，第二天，张益女就偷偷的跟宋澈表达了歉意，言辞中，透露出将宋澈“引上歧途”的懊悔和愧疚。 但没办法，有些歧途，一旦误入，就再没了回头路。 或许，张益女一开始只是迫于压力，答应东子去帮忙参与一些小规模小风险的出诊业务，本来就想着干几票小的，还债完就功成身退。 可是，东子的威逼利诱，让她深刻明白了什么叫图样图森破。 因此，作为宋澈的推荐人，张益女的内心难免有些惭愧，看着这个曾经正直无私的有为青年，沦为犯罪者牟利的帮凶，她已经后悔起那天夕阳下的邂逅…… 第203章 黑色医生（中） 当以宋澈为首的团队在待命的时候，仁英医院隔壁的宾馆房间内，郭天也沉浸在紧张焦躁的状态下。 “肾源确定没问题了吧？” “放心吧，郭少，供体我已经接过来了，等会往手术室一送就完事了。” “没这么容易完事，上次你也是这么觉得的，结果呢？差点被警方捅破！” “那就是一次意外，谁知道那个拆迁户还要借此讹诈开发商，把咱们也牵连进去了。” “说了几次，没有咱们，我只是委托你办事，怎么办，你自己决断处理，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是，郭天，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完成你这次的委托。” 在电话中，郭天和东子墨迹了半天，忽的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那小子还老实么？” “目前没瞧出什么异常，都挺配合的。”东子道：“想来不会出差池，毕竟我是临时通知，对于手术情况也做得很保密，哪怕他想揭发也来不及准备。再说了，那小子上过贼船，把柄在手，无论多不甘心，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大家同舟共济。” “真是这样是最好，但如果发现那小子有不轨的企图，立刻下狠手！”郭天阴恻恻的道。 其实，让宋澈负责今晚的手术，他也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 没错，宋澈的医术是相当厉害，这样程度的手术，交到他手里，能最大程度的确保成功率。 唯独令郭天忌惮的，还是宋澈的“忠诚度”。 他看得很清楚，宋澈是不可能对这个团队有丝毫忠诚度的，如果给他机会，他绝对会向警方揭发这个团队的罪行！ 不过，这对郭天来说，反而不是问题。 人心是最难揣摩的。 别说宋澈，哪怕是东子、苟文君，他都知道所谓的忠诚都是表象，如果真落到东窗事发的那天，这些家伙绝对会为了自保而出卖自己！ 郭常纲曾经说过一句鸡汤名言，倒是挺对郭天的胃口：别妄想用忠诚去考验人心，作为上位者，最牢靠的驭人之道，就是用利益和风险将大家绑在一块！ 利益，无非就是给东子他们足够的钱。 风险，则是得掐住他们的命运咽喉，令他们打心底里畏惧臣服，从而言听计从，甚至不敢轻易出卖主子！ 比如说，东子和苟文君就有身家性命抓在郭天的手里，令郭天可以很放心的操控他们，哪怕真被警方给端了，也不担心他们会抖出自己这个幕后首脑。 同理，他之所以敢启用宋澈、拉进团队，就是掐住了宋澈的命运咽喉：帮陈铭文掩盖伤人罪证的视频！ 如果宋澈敢反水，他会第一时间将这个视频发送给警方，令宋澈彻底的身败名裂！ 加上现在那些主要的团队医生都不敢顶风作案，使得郭天不得不提前甩出这张王炸！ 而且，今晚这台手术，确实至关重要…… “病人也在路上了，等会你在门口接应，然后直接领去交给苟文君，做完术前检查后，立刻上手术台……切记，务必保障病人的安全！” 郭天不忘叮嘱道。 星河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小姐，拥有红院背景的权贵子弟，还长得如此的貌美出众……郭天都迫不及待的想明天一早，去医院探望那个手术成功的白富美了。 接着，就以这个救命之恩为契机，打动佳人的芳心，从而迈上人生新巅峰！ “宋澈，你坏了我跟徐乔恩的好事，今晚，就是给你弥补过错的机会了，只要你能好好的给我当垫脚石，助我达成这段好姻缘，我还可以考虑让你多当一段时间的狗腿子，直到养肥了再杀……” …… 郭天心潮澎湃着，同时，一辆黑色奔驰车在夜色中悄然抵达了仁英医院的门口。 车门打开，先从驾驶位跑下来一个黑西装的司机，跑去了拉开后座的门，恭恭敬敬的迎出来一个妙龄女子。 东子正守在门口抽烟，当见到那名女子的时候，不由呆了一呆。 月眉星目、翘鼻樱唇，精致绝伦的五官和轮廓，当她优美修长的身段裹着修身风衣，亭亭玉立在这个深秋的夜色中，一头乌黑青丝随着夜风微微摇曳，竟是说不出的娴雅动人、飘逸婉约。 含着满眼的惊艳，东子走上前，试探道：“请问，你就是预约的病人，俞红鲤俞小姐吗？” 妙龄女子看了他一眼，抿着嘴唇没说话。 直到又有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座的另一头走下来，道：“就是我们，我们通过君悦集团的少东陈铭顺预约的。” 从始至终，郭天都没直接介入这个医疗业务。 他只是负责传达消息，叮嘱医院负责人解决手术问题。 至于苟文君、东子他们是怎么解决的，他就“不知情”了。 “好的，请随我来。” 东子确认了身份，又多看了眼俞红鲤以及他的家属，就扭头往里面领路了。 关于这个病人的消息，他只知道病历材料和身体情况。 不过鉴于郭天如此上心，他也知道这女子绝对非富即贵！ “看来，真是遇到一笔大买卖了，难怪郭少甘愿冒着大风险接下来，还派出了那个小神医。” 趁着乘电梯的空隙，东子暗暗嘀咕着。 “冒昧问一句……” 这时，俞红鲤忽然开口了，声音宛若黄莺般的悦耳，唯独那张脸始终冷若冰霜：“我想打听一下，今晚给我主刀的医生，是什么来历？” 既然都来了，想来病人以及家属都基本知道这台手术很可能见不得光。 但东子也不太担心他们会反水，这些病人，最在意的还是如何最稳妥的治愈自己。 “放心吧，今晚的主刀医生，可是省卫生厅挂名的专家，精通中医和西医，年纪不大，但医术绝对靠谱，治愈了众多疑难杂症，连不少达官贵人，经他妙手，都能伤愈病除，我们医院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把他请过来，专门负责今晚的手术，保证圆满治愈您的病情。” 东子滔滔不绝的推销起来，或许是担心金主等会看到宋澈的愣头青脸而有所顾忌。 不过，俞红鲤闻言，嘴角悄然流淌出了一抹含着深意的笑意：“说得跟华佗再世似的，那我真有兴趣见识一下这位神医了。” 第204章 黑夜医生（下） 黑夜医生？ 听到这个调侃，东子略微一怔：“这说话称呼，倒是挺有意思的。” 或许吧，各行各业，都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存在，这也无外乎医生。 抵达了手术楼层，东子先将俞红鲤等人引导去了手术室附近的临时病房，道：“你们先呆一会，我去请医院领导，他会引导你们的术前准备。” “且慢。” 俞红鲤忽然给那个中年人试了个眼色。 接着，中年人走上前，掏出一个厚甸甸的信封塞到东子的手里，笑道：“接下来就有劳你了，只要你能治好我女儿的病，事后还有重酬。” 东子一模信封，不由咧嘴一笑。 果然这次是遇上金主了，出手够阔绰啊！ 不过由于这种业务经常会接触到权贵人物，这种红包，东子也没少拿，当时倒没太上心。 其实，他更有兴趣攀上高枝，省得这样没完没了的铤而走险。 但各司其职，这份更丰厚的报酬，只有郭天才有资格笑纳…… 东子出门去了手术室旁的值班室，又扫了一眼百无聊赖的众人，道：“病人已经接过来了，你们准备一下，老苟，还有张益女，你俩去病房跟病人还有家属沟通一下，指导术前工作。” 张益女点点头，又迟疑的看了眼宋澈，就跟着苟文君先出去办事了。 “喏，这是病人的病历材料，你抓紧时间看一下。” 宋澈看着东子掏出来的文件袋，刚要伸手去接，东子却又收了回来，脸色阴沉的道：“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开始，我要求你摒除一切杂念，专心老实的给我处理好这单业务，做得好，十万块明早打你卡上，做不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拿起手术刀了。” 宋澈默默注视着他的煞脸，忽然清朗一笑：“用人不疑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懂。” 东子冷哼一声，将文件袋丢了过去。 宋澈接过打开，掏出一沓病历材料，快速一番浏览，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 “重金属严重超标，血肌酐800uml/L，肾功能不全衰竭期，重度慢性酸中毒……这是要换肾的节奏啊。” 宋澈迅速总结道：“病人之前的透析状况如何？” “我哪懂这些，上面难道没写吗？”东子不耐烦道。 “你是确定今晚就要做换肾手术吗？”宋澈又问，见东子微微点头，就道：“换肾手术前，必须接受一到三个月的血液透析，如果病人在过来前曾经做过造瘘或腹膜透析管置入术，我就得重新设计手术方案了。问题是，这些关键信息，病人似乎没有将相关病历放一起。” 东子被这些专业术语说得云里雾里的，皱眉道：“那我……那要不然你亲自去问问他们吧，省得中间有信息传达错误。” 正规手术，主刀医生和病人在上手术台之前就必须经过很全面详细的沟通，一方面确保病人的身体状况适宜手术，一方面确保手术方案能顺利实施下去。 但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术，东子在上手术台前，会尽量避免病人和医生的直接接触，以免团队的信息外泄，进而增加被追责的风险！ 别以为只有郭天会自保。 东子图财归图财，但也同样重视降低风险。 如果病人手术不顺利，乃至闹出人命，他会很果断的将病人丢在手术台上，然后逃之夭夭！ 哪怕病人家属报警，鉴于此刻医院的监控全都失灵，这很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当然，医务科主任苟文君是跑不了的。 他得留下来善后（背黑锅）。 至于法律责任，苟文君倒是不用太担心，因为术前协议都会提前写得明明白白，一旦事后警方和卫生部门追究起来，他大可以将术前协议甩出去，直言无论病人还是供体，都是自愿签了免责声明，他们医院只是负责手术事宜。 这样一来，院方和医护，法律责任不必承担，顶多就是违规问题，可大可小，吊销执业医师证、免职开除或者赔偿，都是可以协商解决的。 但是，东子是坚决不能落网的。 他一落网，就要牵扯出一大批的人！ 好在，一直以来，业务大多有惊无险。 再说今晚执刀的宋澈，有医术的保障！ “戴上口罩，等会见了病人，只允许问手术相关的问题，私人的一概别问。”东子警告道。 “那可不行。”宋澈随口一说，见东子一脸厉色，就笑道：“我总得再问问她的生理期吧。” “少嬉皮笑脸的！” 东子骂咧道，等宋澈戴上口罩，这才将他领去了那个临时病房。 病房内，此刻只有苟文君和病人的两个家属。 “小张在帮病人换衣服。” 苟文君一指病房里的小卧室，又迟疑的瞥了眼宋澈，道：“这位，就是给俞小姐主刀的医生了。” “确实很年轻，靠得住么？” 那中年人打量着宋澈，嘴上跟苟文君和东子质疑道：“如果你们觉得是钱的问题，大可以直接提出来，报个数，我们都能满足，只要能确保我闺女的健康安全，但如果你们纯粹是没当一回事或打马虎眼的话，也麻烦直说，我们可以另寻高明的。” “俞先生，您稍微冷静一下，请听我们解释。”苟文君陪笑道：“人命关天，我们哪敢糊弄你们啊，说得不好听，万一出点事情，别说你们了，我们医院也担待不起责任啊！” “别看我们是民营医院，但医疗资质，不亚于那些公立三甲大医院，这方面，想必您过来之前就该有所了解的，这位宋医生，和其他专家主任一样，都是我们极力争取过来的权威，总说医生是越老越吃香，但宋医生年纪轻轻，医术实力已经近乎出神入化了，要不信，你可以考他一下，看看他们够不够水平处理这台手术。” “医学我又不懂，怎么考验。”中年人没好气道：“要么他出示一下医师证，有副主任以上的级别，我姑且还可以相信一下。” “证件我没带，但我可以靠实力证明。”宋澈笑道：“比如说，你不是病人的亲生父亲吧？” 第205章 隔壁老俞 那中年人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珠子，又惊又怒的瞪着宋澈，气愤道：“你瞎胡说什么，我女儿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呢？” 东子则很警觉，眼珠子一转，悄然给苟文君比了个手势，示意先静观其变。 按理说，这是郭天介绍来的病人，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但涉及这么重大的手术，病人却没有直系亲属陪同，由不得人不心生疑窦。 而且，经宋澈这么一提，他还真发现这个中年人，和病人俞红鲤的相貌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我可不是瞎胡说，都是有事实依据的。” 宋澈笑道：“首先，你们的相貌，实在看不出半点直系亲属的遗传特征。” “她遗传她母亲难道不行吗？”中年人辩解道。 “当然行，但其次是，你们的血型也完全没关联啊。”宋澈眯眼看着对方，道：“病人是A型血，而你嘛，则应该是B型对吧？” “……”中年人顿时语塞，仿佛听到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东子一看中年人连神情都变了，就猜到宋澈很可能是说中了。 怀揣着疑虑，他代为问道：“病人的血型，在病历上就有写，可是这位俞先生的血型，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素不相识。”宋澈摇摇头，道：“但是，血型不一定非得要检测才能知道，通过目测，大概也能看出端倪。” “血型还能看出来？”连苟文君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这没什么稀奇，传统中医上，就早已有了解释。”宋澈道：“一般A型血的人，脸型较长，眼口鼻和眉毛等位都较小，眼睛则细长，下颚和鼻头略尖锐，额头多饱满，正是所谓的古典美人型。” “难怪呢，我也是A型血，长成这样就说得过去了。”苟文君有些自恋的摸了摸脸蛋。 东子忍住想抽这张“汉奸奴才脸”的冲动，追问道：“那血型B的人难道就长得大脸吗？” 中年人幽怨的看了眼东子，心说你用不着这么直接吧。 “血型B的人，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棱角分明型的，比如东哥你这样的脸型。”宋澈回道。 东子的脸色再次一变，还别说，他的血型是被猜中了。 “还有一种则是脸型平坦方正，大多数还小鼻子、眼距宽，因此就显得脸大。”宋澈微微一笑：“按照遗传学推测，你是B型血，病人的母亲是O型血……” “再等等，病人的母亲都没过来，你是怎么知道人家的血型？”东子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病历上写着啊，之前病人的母亲，曾经做过肾脏配对，可惜失败了。”宋澈晃悠了一下文件袋：“这也是第三个疑点，病人之前居然没有跟父亲的肾脏配对过，这可不太正常啊！” “……” 东子深吸了一口气，扭头问中年人：“俞先生，请问你和俞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接下来不用宋澈细说，他都明白，一个B型血和一个O型血结合，是怎么都不可能生出A型血的女儿！ “怎么，难道你们还要查户口不成？”俞先生拉长脸道。 “不是，但这个手术非同小可，必须得有直系亲属在场。”东子很谨慎的道。 好险，若不是宋澈及时发现了这个异样，恐怕他就要稀里糊涂的背上莫大的风险了！ 也不知道郭天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业务，事先居然不仔细调查清楚，就兴冲冲的推过来！ “我就是红鲤的直系亲属，不劳你们操心，再说你们又不是警察，我没义务告知你们内情！”俞先生愠怒道。 “那么……就恕我们无法开展此次手术了。”东子也不退让，接着，给苟文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终止这笔业务。 “你们的架子可真不小啊！”俞先生也燥了，忿然撂下这话，就冲着里面的小房间嚷道：“红鲤，换回衣服，咱们回去，爸直接订机票，今天飞燕京去，不信那边的医院治不好你！” 小房间里暂时没回应。 “不行，把我们连夜推到这里，又着急往外推，存心消遣我们呢，玩踢皮球呢，把你们院领导还是集团负责人都喊过来，给我一个说法！”俞先生气急败坏的道：“我俞千秋在省城好歹算**人物，到了你们云州，居然这么埋汰我们父女，如果不给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天一亮直接去仁英集团讨说法！” 由于职责分工，东子可不知道这位俞先生的具体背景和来头。 但听他不肯罢休的架势，担心事态闹大，想了想，东子又笑道：“俞先生，你稍安勿躁，可不是我有意为难你，而是明文规定是这样，如果没有直系亲属在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医院要担负重大责任的。” “要不这样，您坐一会喝杯茶休息休息，正好俞小姐还得接受术前检查，而且手术时间定在早上，我现在先去跟推荐你们来的朋友确认一下，如果证实是误会一场，我立刻郑重的向您和俞小姐赔礼道歉。” 俞先生斜瞥了眼宋澈，沉声道：“他也得道歉，岂有此理，敢这么诽谤我和我闺女的名声，也就是在医院，要换了平常，我早让人敲断狗腿了！” “好说好说，您消消气。” 东子又给苟文君递了个眼色，示意先把人稳住，自己屁颠颠的跑出去拨通了郭天的号码。 已经深夜零点多了。 但郭天仍未睡，接到东子的电话，问清缘由，忽然怪笑道：“我忘了跟你说，那个俞小姐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她的生父是省城一个大老板，不过跟她的生母不是法定夫妻关系，那个领她去做手术的俞先生，是她的继父。” 好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东子暗暗腹诽着，不过倒也释然了，否则他还真要以为俞红鲤的父亲是隔壁老王了。 得知俞红鲤原来是私生女，东子对于俞先生的怪异反应也明白了过来。 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显然都不愿意宣扬这个家丑。 渐渐放下疑虑，东子又回去了病房，恰好小房间的门打开，换了一身病号服的俞红鲤翩然走出来，先看了眼东子等人，最终目光落到了宋澈，道：“如果满足了你的八卦欲望，是不是可以帮我做手术了？” 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八卦的不是你的家庭，而是你的身体。” 第206章 备用方案 “帮我换肾，一百万！” 俞红鲤撂下这句话，就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长途跋涉过来，现在很累，要上手术台的时候再通知我。” 东子见金主恼了，只得讪讪的领人出去。 回到值班室，苟文君试探道：“东哥，身份确定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了，人家的家庭关系有点乱，别瞎掺和了。” 东子看了眼宋澈，提醒道：“赶紧做手术方案，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可告诉你，人家身份金贵，得罪了人家，业务损失了，就得唯你是问了。” 宋澈道：“这种级别的手术，我游刃有余，但是，肾源供体呢？” “等一会就到，确定跟病人的肾脏匹配，手术时间，定在早上五点左右，如果确定手术不成问题，你们可以稍微打盹休息一下。”东子说完，就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但依旧睁着眼睛，全程警戒状态，还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上一眼。 现在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 而手术时间定在清晨五点，无疑显得耐人寻味。 不过，现场诸如麻醉师等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自顾自的找地方闭眼休息。 宋澈若无其事的走到窗口，目光穿梭过深沉的夜色，落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 “报告，病人已经抵达医院……” “主要嫌疑人李东将病人以及家属接进了医院。” “医务科长主任苟文君的车子还停在医院，推测也在楼上。” “……” 一条条情况汇报不断落到刑侦队长黄克义的耳朵里。 他呆在一辆改装的房车里，通过窗帘缝隙，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仁英医院的动静，沉吟道：“除此之外，这期间仁英集团的总经理郭天有没有出入过医院？” “目前还没发现，我们派出去的警员，一路跟踪他，发现他今晚在仁英医院附近的宾馆里开了个房间。” “有家不回，住宾馆？” 黄克义当即猜到郭天是居于幕后坐镇指挥的，但迄今为止没有发现他和非法器官移植有关联的证据，自然奈何不了对方。 现在，他只能祈祷，宋澈能圆满完成任务，引蛇出洞，最终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那个“特殊病人”的援手…… 正想着，警员忽然喊了一声：“队长，嫌疑人李东又离开医院了！要不要追踪？” 黄克义沉吟道：“先按兵不动，他很可能是去接肾源供体了，迟早会返回的。” 反正他们已经秘密在东子的车子底盘安装了定位器，随时可以获悉东子的行踪。 黄克义的推断一点没错，东子离开医院之后，径直前往云州近郊的某旅馆，准备将肾源供体接过来。 路上，不知怎么的，东子的眼皮时不时的挑动，隐觉得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啊……” 东子嘀咕道，左思右想，再一次拨通了郭天的电话。 郭天也仍未睡下，道：“又怎么了？” “郭少，我觉得有些不对头，似乎，这一切太顺利了。”东子道。 “顺利还不好？你非指望着警察出现才会心安吗？”郭天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谨慎点总不是坏事。”东子幽幽道：“想必您也是希望我能一直安安稳稳的给您办事吧？” 这有些以下犯上的意思了…… 郭天对东子的逼宫自然不太满意，但转念想起父亲的指示，还是决定小心驶得万年船。 “既然你不放心，就启动备用方案吧，你自己协调，我只要求明天能看到一个健康完好的俞红鲤。” 说完，郭天径直挂断了电话。 东子却微微松了口气，沉思片刻，转而又拨通了一个号码：“炮哥，供体已经安顿妥当了吧……是这样，上头决定临时改变计划，启用备用方案……没事，这不是最近风声比较紧，小心点总没坏处的……那好，你直接把人带过来，我先去准备新的场地。” …… “队长，不对劲啊。” 很快的，房车里也察觉到了异常。 一个警员看着定位系统，道：“李东车子的定位装置停在了马路边，已经五分钟没移动过了，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黄克义脸色一变，立刻拿起通话器，道：“三号小分队听我指示，立刻驾车经过三和路和柳下路的路口附近，看看嫌疑人李东海在不在车上！” 手指不停，他又切换了一个频道：“**小分队听到请回答，要盯住现在开始出入医院的每一辆车，如果人手不足，直接让二号小分队接应。” 常年从警的直觉在提示着黄克义，这个非法医疗团队的计划，似乎有变动…… “如果真有变动的话，很可能是他们发现了蛛丝马迹，那么，手术会不会还放在仁英医院进行呢……或者说，那些人依旧提防着宋澈，让他参与，只是一个***，真实目的是……暗渡陈仓？！” 黄克义的面色凝重，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犯罪团伙。 想了想，他又将通话器切换了一个频道。 这个频道，是直接连通装在宋澈耳孔里的语音装置。 可是，按下按钮之后，听筒里却传来了刺耳的杂音！ “不好，医院里有信号***！” 黄克义心头骇然。 换言之，宋澈已经跟他们失去了联络，彼此收集到的线索，根本无法交流！ “怎么办、怎么办……” 黄克义着急了，如果不能跟宋澈取得沟通，获悉医院内的状况，那么他们必将被李东他们摆脱掉，今晚的计划也几乎要以失败告终！ “不行，再拖下去，宋澈也可能有危险，回头我怎么跟葛局长他们交差！” 黄克义一咬牙，忽然掏出手枪，用**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队长！”其他警员都看呆了，只见黄克义的脑门顷刻间多了一个血洞！ “你们继续在这盯着，小王，你顶替我指挥，我先去一趟仁英医院！” 黄克义一边捂着脑门，一边脱掉上身的警服，以一身便装打开房车的门，潜伏在夜色中跑向了仁英医院！ 第207章 相见不如怀念 值班室内。 当苟文君、张益女等人全都发出了微弱的鼾声，宋澈正呆在卫生间内，试着敲了敲耳孔里的通讯装置，依旧嘈杂无声。 他知道，这个楼层，怕是已经安装了信号***，完全屏蔽了外面的讯号！ “这伙人，做得还是很谨慎的……” 不过，宋澈倒也不是很担心。 反正只要自己盯着苟文君他们，总能有机会引蛇出洞的。 再不济，还有俞红鲤这个诱饵呢！ “笃笃笃……” 屋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苟文君惊醒过来，跑去打开门，就看见那位“隔壁老俞”先生站在门口，道：“请问，那个……那主刀专家能不能出来一下？” “有事？” 苟文君下意识的环顾值班室，发现宋澈没了踪迹，不由惊道：“宋澈人呢？”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传出了冲马桶的声响，接着，宋澈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宋澈，俞先生迟疑了一下，道：“喂，你过来一趟病房，我女儿想再跟你沟通一下手术的事情。” “俞先生，这就没什么必要了吧，刚刚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嘛，您放心，凭宋专家的医术，以及我们医院的实力，万无一失。”苟文君自然不会轻易允许病人和宋澈单独接触。 “你确定一万分概率里，一点风险都不会有？”俞先生瞪眼道：“再说医患之间沟通术前方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一再推诿，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有，您多虑了。”苟文君苦笑道。 “既然没有，就过来说几句话！”俞先生径直冲宋澈招招手。 没有东子在，苟文君这个软狗腿子根本没有什么骨气，只能任由宋澈跟着俞先生往外走。 他本想跟上去，俞先生虎着脸道：“有事我会叫你的，不打扰你休息！” 于是，等宋澈刚踏出门框，俞先生就把门一关，让苟文君碰了一鼻子灰。 “有什么可拽的！” 苟文君腹诽了一下，又心想人家身份金贵，要多了解一下手术方案也在情理之中，让他们相处个十几分钟应该不会出问题，索性就忍了下来。 …… 来到病房，俞红鲤正躺在病榻上，见到宋澈，微微一笑，指了旁边的椅子，“睡不着，所以想跟你聊几句，不打扰你休息吧。” “做医生的，说穿了，就是病人的健康保姆，是应该随叫随到的。”宋澈笑道：“但这仅是出于职业操守，可不是所谓的舔狗。” “宋医生似乎很抵触舔狗这个词汇。”俞红鲤饶有兴致的笑了。 “不是抵触。”宋澈一本正经道：“而是深恶痛绝！” 俞红鲤扑哧一笑，睁着水盈盈的星眸，问道：“看来，宋医生当初很可能追求过某个爱慕的女生，结果遭到了残酷的对待。” “每只舔狗都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狗血，这是怎样的悲痛者和幸福者？”宋澈莫名的唏嘘道。 “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失，来洗涤旧迹，仅留下苦涩的回忆和幸存的欢喜。”俞红鲤很流利的接腔道。 俞先生和那名司机都听得目瞪狗呆，实在想不通这两个年轻人，怎么大晚上忽然诗兴大发，硬是将《纪念刘和珍君》，改成了《纪念舔狗》。 不过，他也没有置喙什么，跟司机一起走到阳台上抽起了烟。 “看你这么打趣自己的舔狗生涯，似乎是已经释怀了，挺好的……好了，我们先不说舔狗这个话题了，聊聊手术吧。” 俞红鲤有些深意的笑道：“你有把握能做好这台手术么？” “尽我所能吧，希望能让大家都满意。”宋澈一语双关的回道。 “这手术的难度可不小呢，尤其你这么年轻的医生，确定不会搞砸么？” “我有过很多类似的经验，俞小姐不信，大可以去查。” 俞红鲤莞尔道：“查证就不必了，我相信你。而且我可以许诺你，如果你成功做好这台手术，我会回报你一份大人情的。” “人情就不必了，说了，这都是应尽的职责。”宋澈摇头道，婉拒了这位超级千金小姐的招揽。 俞红鲤道：“冒昧多说一句，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很像，特别是脾气犟。” “脾气犟，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缺心眼？”宋澈苦笑道。 “随你怎么理解吧，反正，这些年过来，我还真挺怀念那个缺心眼的家伙。”俞红鲤的嘴角流露出几分感怀：“那家伙啊，当年为了我曾经差点闯下了大祸，我当时既感动又生气，加上年纪轻不懂事，就骂了他一通，结果他太记仇了，从此之后一直回避着我，到最后直接杳无音信了，我还以为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呢。” “人这一辈子，总难免傻缺几次，可能当时他傻完了，决定从干的那些傻事中彻底脱离出来，并不是纯粹针对你。”宋澈叹息道。 “是么……”俞红鲤的眼眸中流逝过一丝柔情。 就在脉脉温情之际，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苟文君探头进来道：“宋专家，你能不能跟我去一趟急诊科，有一个伤者，说是曾经给你看过病，现在在急诊科闹腾个不停，非说要给你治伤。” 宋澈心里一动，点头答应，连看都没看俞红鲤，就转身离去了。 等房门关上，俞先生走回来，皱眉道：“红鲤，这愣头青值得你这么看重么？” “他现在可不愣了，不过，我反倒怀念那时候的某个愣头青。”俞红鲤低吟道。 恍惚间，她想起了若干年前的那个夜晚。 在一场违法的换肾手术中，某个愣头青误入贼窝，几乎成了帮凶。 俞红鲤接到愣头青的线报，领着警察们前往营救，抓捕器官贩子、并把那个愣头青捞出来之后，她就痛骂了那个愣头青一通。 结果，那个愣头青就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从此之后，大家形同陌路、再无交集…… 直到快毕业的时候，俞红鲤才转辗得知，当时愣头青之所以会被器官贩子蒙骗教唆，是为了赚钱给自己买生日礼物。 一切正如某句歌词：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第208章 暗渡陈仓 当宋澈来到急诊室，就看见一身便装的黄克义，正捂着淌血的额头，在里头大嚷大叫。 “别碰我，我只要宋大夫给我看伤，你们医院，我就信得过他……” 黄克义大着舌头，貌似醉醺醺的说道，回绝了那些护士包扎伤口的动作。 宋澈不由感慨了一下这位戏精附体的刑警队长。 但也知道，黄克义把自己弄伤，还装醉鬼跑进来，是知道信号给干扰了，只得亲自跑来传讯。 “这位先生，请你不要大呼小叫，这里是医院，如果你再胡闹，我就要报警了！” 苟文君上前劝阻道，哪里知道，眼前的醉鬼，就是名副其实的警察。 结果直接被黄克义健壮的胳膊给拽开了。 “一边去，警察算什么玩意，就是公安局长来了，老子照样收拾！”黄克义为了逼真，索性连葛中原也一并给黑了。 这时，黄克义方才“醒悟”到宋澈的到来，立刻扑上去，用染着鲜血的手握着宋澈的胳膊，叫道：“宋大夫，您可是来了，快，给我包扎伤口，疼死我了！” 宋澈问道：“怎么弄伤的？” “嗨，晚上在酒吧喝酒，跟几个混混干了一架，一不留神吃了小亏，当然，那群混子已经被我打得不成人形了。”黄克义牛气呵呵的道。 苟文君皱皱眉，用目光咨讯宋澈这醉鬼的来历。 “以前在人民医院接待过的病人，据说是道上的大哥，我给他治好过重疾，所以就认我当朋友了。”宋澈搪塞道。 “什么朋友，你是我兄弟！”黄克义揽着宋澈，道：“宋大夫，您的医术和人品，我都是打心眼里敬佩，当初知道您锄强扶弱，被医院赶出来了，兄弟我恨不得拉上一票人去医院给你讨回公道呢！” “算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在这呆得也挺好……我先给你止血，你躺着。”宋澈将黄克义推到了治疗床上。 见状，苟文君就松懈了警惕。 自打宋澈入职仁英医院，倒是有不少以前人民医院的老病人，冲着宋澈过来就医，早已稀松平常。 这时，苟文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看见东子发来的信息，脸色稍稍一变，又瞥了眼正给人治伤的宋澈，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而黄克义见无人注意，趁着宋澈俯身检查伤口的时机，低声道：“李东可能不会返回医院了……” 宋澈手上的动作没停，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想来，李东要么是发现了蹊跷，要么是警惕心太强，决定临时改变计划了。 根据原定的计划，等到李东将肾源供体送到医院，宋澈就会在手术中动手脚，制造“意外的医疗事故”，进而将郭天这些幕后首脑给引来了。 最后，他再跟黄克义里应外合，将这个非法医疗团伙一网打尽！ 现在，李东不回医院，等于他们的作战计划也要改变了…… 宋澈去拿纱布碘伏的时候，发现苟文君也出去了，于是回到黄克义的身旁时，低声道：“我需要一个定位器”。 借着，他又正常声调说道：“有点疼，你忍着点。” 当碘伏擦到伤口的时候，黄克义还是吃痛喊了一声，一只手抓住了宋澈的白大褂，。 借着这个动作，将一个微型定位器塞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等两个戏精完成了这出临时加的戏，苟文君也刚好回来，道：“处理好了吧？宋专家，快跟我回去吧，有紧急事要跟你商量。” 宋澈点点头，给黄克义包扎好伤口，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苟文君将这些过程看在眼里，显得若有所思。 “苟主任，是什么要紧事？”宋澈打断了他的思路。 “边走边说。” 黄克义领着宋澈一直走进电梯，方才说道：“临时出了点状况，捐肾者那边可能是反悔了，不肯来医院。” 宋澈心知这纯粹是谎话借口。 肾源供体肯定是东子他们用了威逼利诱的手段找来的，岂会让几乎烤熟的鸭子再飞了？ 但宋澈没有揭破，而是问道：“那手术计划暂时中止？” “只能如此了，但李东正在给捐肾者做思想工作，没准等一会又同意过来做手术了。”苟文君笑道：“所以，只能辛苦一下你和其他人，再在医院呆一会，如果到早上还没消息，你们就回去休息吧。” 宋澈答应了这提议，忽的想起什么，道：“那得去跟病人以及家属讲一声，免得他们乱想。” “我去讲吧。”苟文君笑道：“你管自己回去休息，顺便帮我跟大家解释一下。” “……” 宋澈见苟文君没有松口的意思，就默默点头。 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于是蹲下里系了起来。 当电梯抵达楼层，他刚好系完鞋带，就直接回了值班室。 苟文君扭头看着宋澈的背影，眼神渐渐的森冷，直到敲响病房，才恢复了那张谄媚的笑脸…… …… 随即，一夜无话。 直到天光大亮。 张益女伸了一下懒腰，打着哈欠，没好气道：“白折腾了一晚上，拿我们寻开心呢！” 宋澈苦笑道：“既然没手术，那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吧，苟主任说了今天放假一天。” “好，我们先去吃点早餐，再回去补觉。”张益女挽着宋澈的胳膊，笑道：“等睡醒过来，宋医生，你能不能陪我去逛街啊？” “再说吧。”宋澈为了摆脱纠缠，道：“你不准备再去病房查一下吗？” “对噢，还得去看看那位千金小姐。” 张益女醒悟过来，于是去卫生间匆匆洗了把脸，就跑去了那间特护病房。 可是，没一会，张益女就跑了回来，道：“宋医生，那病人……不见了！” 宋澈的脸色一凛，拔腿跑去了病房，赫然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坏了！果然是暗渡陈仓！” 宋澈心头骇然，心知自己被打发回值班室之后，李东他们已经秘密将俞红鲤给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人转移去哪了？ 什么时候转移的？ 手术是否已经开始了？ 这一道道问题悬在了宋澈的眼前…… 第209章 技高一筹！宋澈的反击！ “苟主任的电话也打不通！” 张益女跟早上过来的同事借了手机，却始终没拨通苟文君的号码。 宋澈一声没吭，径直的疾步走了出去，乘坐电梯出了医院之后，打了一辆出租车，道：“立刻去仁英集团！” …… 与此同时，郭天也正开车往集团走，路上，他拨通了李东的号码，问道：“情况如何了？” “已经转移到安全地点了，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手术了。”东子回道：“放心，神不知鬼不晓，除了我和苟文君，连宋澈他们都全蒙在鼓里。” “既然做了，就务必要瞒天过海。”郭天道：“临时凑起来的团队靠得住么？” “都是老熟人，一开始还不同意配合，我就恐吓了一下，还不是得乖乖就范。”东子得意道。 “既然靠得住，就立刻开始手术，然后赶紧善后，尤其千万别怠慢了我朋友。”郭天叮嘱道。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又转而联系了助理：“给我订一束花，还有一些滋阴补肾的营养品，挑贵挑好的买。” 此刻，郭天已经开始勾勒等手术成功结束之后，自己前去探望俞红鲤的美妙场景了。 一路春风得意，当车子抵达仁英集团缩在的大厦底下，结果，他却在地下车库的入口处，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宋澈！ 看到这张小白脸，郭天的心情当即由晴转阴，同时，也萌生出一团疑窦。 这小子被蒙在鼓里戏弄了一通，此刻应该是刚反应过来，按理说要么就着急联系苟文君他们、要么就在医院等消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专门来堵自己的？ 但意义何在呢？ 迟疑之际，宋澈冲着郭天抬了一下手。 郭天踩下刹车，停在宋澈的面前，摇下车窗喊道：“大清早的，好狗不挡道！” “郭少，好歹我现在是你的手下员工，大清早来拜会你，你起码给予点尊重啊。”宋澈不怒反笑。 “你也配跟我谈尊重？” 郭天冷笑道：“小子，从你第一天踏进仁英医院，你就该知道我是你的顶头老板了，难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不去医院当面羞辱你吗？” 不等宋澈回答，他径直道：“因为那很可能会把你给气走，只能带来短暂的快感，而我更乐意享受你长期给我打工卖命的快感，最近每天我到集团最大的业余乐趣，就是打听你在医院有多尽职尽业、恭顺听话，以及你每天给我赚多少钱。” “再回想你当初在人民医院有多么的正直无私、狂妄嚣张，看着你现在像条哈巴狗在我手底下讨饭吃，真心情实在太美滋滋了，而你理应避着我还来不及，结果自动找上门，是想自取其辱吗？” 宋澈依旧面不改色，笑道：“没办法，世道不易，讨口饭吃嘛，或许我们之前有些误会，但在商言商，还是得讲究利益至上，这不是我们目前都合作得挺愉快的嘛。” “我看你是学苟文君当狗当出瘾了，被我这么骑在头上，居然还挺自得其乐的。”郭天讥笑道：“不过我得纠正一点，跟我谈合作，你不配，如果你还想继续端着饭碗吃我们家的饭，就赶紧给我让道滚开！”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如果你这时候让我滚蛋了，我反倒得担心你们家的饭碗还能不能端得安稳了。”宋澈道。 “你什么意思？”郭天皱眉道。 但眼看宋澈自觉的走开了，他实在受不了这张装逼的小白脸，又踩下油门，一边往车库通道开，一边骂咧道：“装腔作势，既然你还不懂事听话，今天我再专门去医院给你上上课，让你明白该怎么当一条好狗！”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忽然作响。 是东子打来的。 郭天立即接起来，就听到东子很是惶急的叫道：“不好了，郭少，俞小姐她出事了！” “手术失败了？！”郭天惊怒道。 “不是，是手术开始前，俞小姐不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停的抽搐吐白沫，听苟文君说，这样下去，随时有休克迹象！” “废物！一群废物！” 郭天暴跳如雷：“快给俞小姐救治啊！她要有什么闪失，我唯你们是问！” 东子道：“那些医生已经在检查了，说有可能是电解质、还有酸碱代谢紊乱，但是那里的医疗条件怕是不行，最好立刻送回仁英医院或者其他大医院抢救……” “刚送出去，又送回来抢救，这不是白折腾了嘛！”郭天仍在迟疑。 还来不及思忖，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叫喊，接着，东子叫道：“不好了，俞小姐休克了！” 郭天暗暗骂了一通MMP，吼道：“快让医院派救护车过去！快！必须保障俞小姐的生命安全！” 若是俞红鲤有什么不测，别说豪门金龟婿之梦了，一旦引来星河集团的怒火，他们家也得喝一大壶苦胆汁！ 悚然间，郭天想起了刚刚宋澈那段莫名其妙的警告！ 这小子，莫非一早就猜到会有这一遭？！ 一咬牙，郭天挂了倒档，又踩着油门直接倒退出了车库，看到宋澈正往大门口走去，立刻追了上去，叫道：“宋澈，你给我站住！” 宋澈仿若未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我让你站住！” 郭天直接将保时捷卡宴横在了出租车的前面，然后跑到出租车边上，对着里面的宋澈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一开始就料到了俞小姐有突发急症的风险了？” 宋澈看了一眼手表，道：“这个时间点，俞小姐应该已经休克了吧？” “……靠！” 郭天直接爆了粗口。 已经不用追问了，这小子绝壁是料准了俞红鲤如今的意外！ “十分钟，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治，必将诱发心衰肺水肿，到时候别说换肾了，你就是给她的内脏器官全都换新的，都救不回来咯。”宋澈微笑道：“天郭兄，你觉得等俞小姐香消玉殒了，你接下来还能继续美滋滋的享受快感么？我可是听说，那位俞小姐的背景相当大噢，到时候你这仁英医院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开张，算了，我还是赶紧准备再找下家吧。” 第210章 真香啊！ 郭天先是一怔，随即先被“天郭兄”的称呼给弄得气急败坏！ 他终于想起了，那天去人民医院见徐乔恩，当时徐乔恩和宋澈嘀咕的“天郭兄”绝不是单纯口误，而是故意嘲讽他是厚颜无耻的“舔狗”！ 还来不及发作，捕捉到宋澈眼中的狡黠，天郭兄陡然萌生了一个更细思极恐的念头，接着，便陷入到了更毛骨悚然、惊怒交集的境地！ “你……你是不是从进仁英医院开始，就已经想好了今天挖这样的坑给我跳是吧？” “天郭兄，无凭无据，你可不能乱冤枉人啊，像我这么光明磊落、正直无私的医生，像是会干这么肮脏事的嘛。” 看到宋澈还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天郭兄险些气炸了肺，手指着宋澈，咬牙道：“你行啊，原以为你是凤凰落架变麻雀，没想到，还是被你这只小麻雀给啄了眼！有你的！宋澈！” 这时，出租车司机按了喇叭，道：“你们要吵下车吵个够，赶紧把车挪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师傅，我也不想耽误你，可是，这天下只有好狗才不会挡路嘛。”宋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被疯狗缠上也很无奈。 “砰！” 郭天早已被连续的变故和嘲讽弄得脑门发烫了，又被宋澈加强版的“狗式嘲讽”给一激，居然忍不住踹了一脚车门！ 这一回，出租车司机也不干了，走下车，看到凹陷进去的车门，立刻揪住郭天的衣服，叫嚷道：“小崽子，你想干嘛，别以为开着好车，搞得人模狗样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天你要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郭天冷冷瞪了一眼司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将里面的一沓钱全甩在司机的怀里。 “……好吧，你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司机很没骨气的接过了钱，又默默的回到车上。 宋澈则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刀：“天郭兄，咱们都这么熟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还有我的惊吓费呢。” “惊吓你个头！你休想再从我这坑走一个子！”郭天咬牙切词道。 “那行，报警吧，师傅，你得给我当个见证啊。”宋澈道：“我手机也丢了，劳烦你帮忙联系警察蜀黍过来，放心，等我拿到惊吓费，会给你充话费的。” 按理说拿人的手短，但这位司机大哥的手伸得可长了，反正碰上一个有钱任性的傻狗子，不狠宰一笔岂不是浪费了这场狗血的邂逅？ “好嘞！” “你们……” 看到两人还在唱双簧，郭天恨不得直接驾车把他们给碾成肉饼。 但眼看司机真掏出手机要报警，郭天只得捏着鼻子认栽：“够了，你的惊吓补偿费我也给，这总行了吧。” “这么快就开启真香模式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宋澈撇嘴道：“不过你的现金都掏完了，共事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回头把钱打我工资卡上吧，记得，我上班这月的工资奖金，也一个子都不能少哦。” “……” 郭天的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如果他真是一条狗，此刻早扑上去将宋澈的那张小白脸咬得稀巴烂了！ 但他仍得忍气吞声，深吸气，道：“咱们的恩怨，也用钱结清也没什么，就当我做慈善吧，现在，你还是我仁英医院的人，昨晚医院临时遇到了一个病危患者，你必须立刻过去援手！” 郭天是彻底看清楚了，也深深的懊悔。 麻痹了！ 大意了！ 当初他就不该相信，这个滑头奸诈的野马，会真的甘愿被驯服驾驭。 他潜伏在医院，很可能是早已想好了今天的局面：接到一个棘手的病患，然后中途甩手而去，把烂摊子搞大了，等把自己逼上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再伺机狠狠咬上一口！ 否则，这小子怎么可能会大清早跑来自取其辱呢？ 至于再派遣其他的医生赶去救治……郭天不是没想过，但一来情况十万火急，这个点很多医生都还没上班，上哪抓壮丁啊。 二来，从刚刚东子的反馈，就知道现场的那些医生都束手无策，宋澈敢于利用这个病人做文章，显然是吃定了目前只有他能解决俞红鲤的离奇病症！ 联想起宋澈那些惊为天人的神医事迹，郭天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跳进这个坑里，想再爬上来，只得向这挨千刀的王八蛋伸手求助！ 没办法，如果俞红鲤真的有不测，名誉金钱的损失还是其次，引来星河集团和**警方的追究，才是灭顶之灾！ “咦，天郭兄，你莫非是真香模式玩上瘾了，刚刚你不是很牛气哄哄的说要赶我出门吗？”宋澈笑道：“虽然我是为了讨口饭吃，但我这人也是有骨气的，既然此处不留爷，爷就拍屁股走人了！” “宋澈！少跟我装腔作势，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郭天恨恨道：“治好那个病人，我给你十万！” “都说了，爷是有骨气的人！” “二十万！” “你这是在侮辱爷的人格！” “……五十万！” “爷今天要是答应你，以后不如弃医喂狗！” “……………一、一百万！我可以先让人给你打定金，你救完人，大家从此两清。” “爷……” “爷，您就答应了吧！” 这时，连司机大哥都忍不住策反相劝了。 一百万啊！ 他得开大半辈子的车才能赚到。 现在让他去治个人，就轻松讹诈到一百万，还不够买他的骨气啊？ 原以为，宋澈还会大义凛然的拒绝，结果，宋澈直接就点头了：“既然司机大哥都帮忙说情了，那我出于医者父母心，确实该责无旁贷。” “……” “……” 爷，您还能更无耻一点嘛。 明明是给你台阶走下来，您倒好，直接嗖一下就跳下来了，说好的骨气呢？ 宋澈一动鼻子，感慨道：“我好像闻到了金钱的香味了，确实真香。” 别人都是真香模式被打脸，但宋澈的真香模式，却是打脸又诛心，这一片刻，天郭兄只觉得再有钱，也任性不起来了。 犹如那些脑残偶像剧的富二代男主角，我有钱，但依然不快乐。 第211章 二狗子，你憋说话 宋澈的真香模式，固然挺作挺恶搞的，但深层次的用意，处在情绪失衡状态的郭天，却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一丝半点！ 甚至，看到宋澈满心只想着趁人之危狠赚一笔，反倒让郭天安心了许多。 毕竟，贪财的人，如东子、苟文君他们，往往是最容易驾驭控制的。 郭天反而更担心，宋澈潜伏来仁英医院，是别有图谋…… 好在，宋澈见钱眼开的模样，已经让郭天放松了警惕，加之事态紧张，就立刻催促宋澈赶去救人。 “俞小姐现在人在哪里？”宋澈问道。 “你上车！” 郭天的口风依旧很紧。 “天郭兄，以咱们现在这关系，要凑到一块，我担心你一个情绪激动，就把车给开翻了。”宋澈道：“我这小命倒不值钱，可耽误了救治就麻烦了，要不，我还是坐出租车，跟在你后面吧。” 恰在这时，出租车上的广播播放了一条提示语：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 郭天好歹是反派公子哥啊，看到宋澈一本正经的无赖脸，居然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通的无力感。 “放心，我是老司机，绝不会翻车。”司机大哥也很有补刀的天赋。 郭天看了眼这两挨千刀的王八蛋，撂下一句“不叫我天郭兄”，就气咻咻的返回了保时捷卡宴车上。 当出租车跟着驶入车流之后，宋澈道：“司机大哥，借你手机一用。” “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家伙虽然人傻钱多又犯贱，但你狠宰了一刀子，也差不多了，还是去救人要紧。”司机大哥唠叨着，但还是将手机递了过去。 “我这就是为了救更多人。” 宋澈编辑了一条短信：蛇已出动，按兵不动。 将这八字箴言发送给黄克义之后，宋澈就删掉了短信记录…… …… 保时捷卡宴以强大的马力穿梭过城市主干道，拐入了近郊一条路上，最终抵达了云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宋澈看得心里一动。 别看跟市第一人民医院只有一个数字的差别，但两家医院的情况却是天差地别。 市第一人民医院，是省级重点医院，而市第二人民医院，也就是普通的市级医院，无论在医疗人才还是医疗资源，都只有吃第一人民医院的残羹剩饭的资格。 病患少了、收入少了，医院又要维持经营，自然就要想办法开源节流了。 宋澈就听说过，第二人民医院内的许多科室，由于长期入不敷出，要么关停，要么承包了出去。 没错，就是所谓的科室外包。 外包的对象，基本都是商人。 商人逐利的天性，注定这种合作经营的模式，往往问题繁多。 仁英集团作为本地的医疗大企业，承包公立医院的科室，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很多病人，一看是公立医院的招牌，往往就容易掉进这个坑里，病没治好，钱先给医院赚饱了。 而郭天，对第二人民医院显然轻车熟路了，进去停好车，他就领着宋澈直奔住院大楼的手术室楼层。 与此同时，手术室外，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我告诉你，如果我闺女有个什么好歹，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那些绝症病人的绝望！” 俞先生揪住苟文君的衣领，怒道：“要不是你们莫名其妙的让我们转院来这个破地方，我女儿怎么可能会出这种状况！” “俞先生，您先冷静一下，先松手可以么？” 苟文君苦着脸道：“出现这意外，我们都不想的，而且真的没有一点征兆，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提前预测到呢，医生们正在里面抢救呢，您先坐着等一会吧。” “等你个死人头！你还狡辩，我女儿的肾病都这么严重了，你们不提前好好准备妥当，反而乱搞一通，这才加剧了她的病情！” 俞先生恨恨道：“本来我就不赞同来云州做手术，是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了匹配的肾源，又有省卫生厅的专家坐镇，这才决定过来试一试，结果呢，捐肾者我们到现在都没看到，所谓的省级专家，简直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愣头青，现在好了，连愣头青都没了，还莫名其妙的把我们转到了这家更破的医院！” “当时天都没亮，你跑来说为了安全起见，已经联系了本市更好的医院、更好的医生，我还以为是第一人民医院，这才同意临时转院，结果一下车，才发现是个二！苟文君，你这二狗子！” 俞先生越说越气，抡起拳头就要暴揍“二狗子”。 “住手！” 狗主子天郭兄姗姗来迟。 谁知道俞先生打狗根本不看主人，狠狠踹了苟文君一脚，又质问道：“你又是哪个王八蛋！” 郭天先制止了苟文君的求助意向，然后堆着笑容道：“你好，我是陈铭顺的朋友，这次是他委托我帮忙在云州联系医疗援助的。” 他可不能暴露自己和这个非法医疗团队的关联。 “那我女儿现在生死未卜，你也是帮凶咯。”俞先生煞气腾腾的逼近上来。 郭天忙道：“我只是没想到苟主任居然这么胡来，现在，也是得知情况，赶紧过来补救的。” 好吧，当狗腿子的，总得有背锅的觉悟。 苟文君只能配合道：“俞先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没能做出最佳的决策，辜负了您和郭先生的信任……” 说着，苟文君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跟在郭天后面的宋澈。 犹如见了鬼，苟文君的脸色立时更加的彷徨紧张。 “苟主任，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宋澈站出来，叹息道：“我入职仁英医院之后，一直尽职爱岗、恪守本分，对你也是言听计从，哪怕你让我坑那些病人，我都昧着良心照办了，我不过就是想讨口饭吃而已，根本没想威胁你的地位。” “而你呢，明知道俞小姐的病情十分严峻，但又忌惮我功高震主，居然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瞒着我，将俞小姐偷偷的转移到这里，你这么做，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你、你……”苟文君被泼了一脸脏水，气结得嘴唇直颤。 结果话都还没憋出来，就又挨了俞先生一个响亮的耳光！ 苟文君晕头转向之下，还本想辩解，东子得到了郭天的眼神示意，直接捂住了苟文君的嘴巴，强行把他往外面拖拽。 “二狗子，你憋说话。” 第212章 好人给你做，好处给你拿 等苟文君满腔悲愤的被拽走之后，俞先生试探的看着宋澈，道：“你能保住我女儿？” “否则我也没必要被天郭兄死皮赖脸的求着过来了。”宋澈道。 郭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强忍住咬人的冲动，道：“废话少说，你快赶紧进去看看！能保住俞小姐的生命安全，什么都好说，但如果俞小姐有什么不测……哼！” 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宋澈也没再跟他呈口舌之快，立刻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一进去，几个医生正围着手术台手忙脚乱。 “怎么办，已经有休克迹象了！” “不好办，要不然还是转院吧。” “就这么办吧，万一人在医院出事，大家都得遭殃！” “都让开，我来办！” 宋澈径直拨开站在前面的无能医生，道：“你们都知道病人处在休克状态了，不想着先救人，反而第一时间想着推卸风险，这就是你们第二人民医院的宗旨？” “你谁啊，这里哪有你说三道四的资格！”被推开的医生不满道。 “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有没有资格？”宋澈撇嘴道，接着，不容他们置喙，先用手指掐了一下俞红鲤的颈动脉，又立刻捻起一枚银针，扎在了人中穴上！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有人试图阻扰，但别另一个医生给拉拽了一下，低声道：“我想起来了，这小子，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宋澈！” 这个名字一出口，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宋澈的大名，在云州医疗圈早已如雷贯耳了！ 这个横空出世的天才医生，在几次几乎不可为的病例上，做出了不可能的成果，在圈内成为了一时热议的焦点话题！ 能用传统中医和现代西医完全融会贯通到这逆天的境界，宋澈可谓是云州有史以来的第一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目睹着宋澈是否如传闻中的那么神通广大…… 宋澈看了一下正给俞红鲤注射的药水，大体是补充电解质、中和酸碱的作用。 可是这些药水，依旧未能改善俞红鲤恶化的病症！ 宋澈直接将注射针给拔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类似糖果的红丸，撬开俞红鲤的嘴巴塞了进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俞红鲤的紊乱气息渐渐平复了，还发出了微弱的**…… “诶，真稳住了！” “奇了怪了，都没仔细诊断，就把人给救了？” “宋、宋专家，您刚刚给病人吃的是什么神丹啊？” 宋澈轻描淡写的道：“加了盐典和茶碱的糖果。” “……”这一下，大家都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了。 所谓的神丹，就是如此简单？ 趁着俞红鲤还在恢复的间隙，宋澈扫了眼这群朽木，耐心解释道：“病人是肾衰竭，本就容易出现电解质紊乱的情况，一旦电解质紊乱，必将导致体内血溶剂失衡，神经传送时常，以及酸碱不平衡。现在，这病人的休克病状，就是体液量丢失过多引起的。” “盐典含有水分和无机盐，能维持电解质和酸碱平衡，还能缓解口渴和脱水情况，至于茶碱，本就是甲基嘌呤类药物，具有强心、扩张冠状动脉和兴奋中枢神经的作用。” 几个医生顿时恍然大悟。 其实，这种基础的病理，连医学生都清楚。 但是，他们这些医生在医院工作久了，习惯了救人就注射药水的模式，早把这些最基础的救人常识还给母校了。 “亏你们还是医生，医术不行，医德也不行，怪不得只能呆在这个二医院。”宋澈没好气道。 面对责备，这些医生又是惭愧又是不甘，但也只有虚心受教的份。 不得不承认，第二人民医院，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二医院”。 受到医院领导以及外包科室的影响，这里的许多医生都深谙了“宰客”的套路。 什么过度医疗，就是家常便饭。 无论病人的病严不严重，挂药水、拍核磁、住病院，都是他们首推的套餐，为的，就是从病人的口袋里多掏钱。 宋澈自然清楚上行下效的道理，但既然这群医生选择了蒙昧医德良心，那就是不值得同情的害群之马！ 就在这时，俞红鲤悠悠的转醒了。 睁眼看到眼帘中的宋澈，俞红鲤略微的失神之后，嘴角微微展露出笑颜。 含了几分舒逸和欣慰。 宋澈看了她一眼，信手拔回银针，道：“你先休息一会，接下来我给你安排手术事宜。” 随即，宋澈径直离开了手术室。 “我女儿怎么样了？”俞先生当即堵了上来。 “没事，醒了。” 听到回答，俞先生长长松了口气，再看着宋澈的目光，已经平和了起来，低声道：“有劳你了。” 郭天悬着的心也落了回来，又追问道：“既然人没事了，那接下来的手术该如何安排？” “可以按计划接着做，但是……。”宋澈忽然顿了顿。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如果这里的饭桶实在靠不住，我立刻给我女儿办理转院！”俞先生急切道。 结果，宋澈很光棍的回道：“但是，得加钱！” “……” 郭天已经憋屈得嘴唇颤抖了。 这个挨千刀的狗贼啊！ 趁人之危狠狠宰了自己一百万，结果居然还要狮子大开口！ 俞先生却没当一回事，道：“说，你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宋澈竖起一根指头。 “十万？”俞先生试探道。 见宋澈摇头，俞先生脸色一变：“一百万？！” 但是，惊诧归惊诧，俞先生倒也没动肝火。 毕竟先前他们跟苟文君、东子达成的协议，就是手术费一百万！ 不过，宋澈显然不是要敲诈他，而是对着郭天促狭一笑：“不好意思，师门有规矩，我不能向病人索要好处，但是，规矩是死、人是活，如果是有旁人主动出资奖励，还是可以勉强笑纳的。” 说穿了，宋澈不会拿病人的钱，但如果别人要给他奖励，那就没问题了。 郭天的心肝已经被宋澈连续戳了两个血窟窿，悲愤欲绝之际，咬牙道：“好！我给，我给总行了吧！好人给你做，好处给你拿，你满意了吧！” 第213章 白衣屠夫宋专家 “由衷感谢天郭兄对医疗事业的慷慨资助。” 宋澈还冠冕堂皇的给这次敲诈行为美化了一下。 当然，他这招“当**还立牌坊”，还是为了继续麻痹郭天等人的警惕心。 果然，郭天在怒火攻心之下，却诡异的萌生了一股心安：最起码，宋澈只是图财。 但凭白被敲诈走了两百万，总归是相当恼怒不甘的。 因此，郭天不失时机的给东子递了一个眼神…… 东子岂会不明白主子的意思，拽着苟文君悄然离开了现场，准备召集人马，等手术完成之后，上演一出卸磨杀驴！ “小子，胃口太大可不是好事，连我们的钱都敢要得这么多，还是等着回头上黄泉路上，让我给你烧一些吧！” 郭天暗暗打定了主意，但还是捏着鼻子，打电话联系财务，给宋澈的银行卡号又转账了一百万现金。 宋澈则“见好就收”，道：“剩下的，就是让捐肾者过来了。” “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呃！” 郭天大概是心智被怒火给影响了，居然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 等说出口，郭天就后悔了。 毕竟他在这次手术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热心肠的中间人。 现在这句话，岂不是把自己参与非法医疗的嫌疑给抖露了出来？ 好在，俞先生似乎忧心俞红鲤的安危，倒没往心里去。 而宋澈，也自顾自的去了手术室旁的更衣室，准备手术事宜。 过了大约半小时，就当俞先生等人的耐心几乎耗尽的时候，东子又领着一个年轻男子回来了。 “去更衣室换衣服，然后进手术室躺着就行了，记得，接下来你就是哑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别说！”东子阴恻恻的警告道：“做得好，事后你拿钱走人，做得不好，我不保证你能不能走出这家医院……” “我、我懂……” 那年轻人嚅嗫道。 做完所有的术前准备，这年轻男子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宋澈看了眼这个年轻男子，又扫了眼刚拿进来的检查报告和手术同意书，眉头微微一挑。 这捐肾者才十九岁，籍贯还是西北某市，居然大老远的跑来云州给人捐肾。 宋澈没动声色，让这年轻男子躺在了俞红鲤旁边的手术台上，随口寒暄道：“小伙子，看你挺紧张的啊，第一次做这种手术？” “啊，是第一次……”捐肾者回道。 其他医生护士闻言，脸色都诡异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嘛，谁来做这种手术不是第一次？ 但宋澈还是借此打开了话匣子，道：“别紧张，等会麻醉剂打进去，你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结束了。” “噢，好……”捐肾者犹豫了一下，问道：“是你给我做手术吗？” 宋澈拉下口罩，笑道：“就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你好年轻，该不会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吧？”捐肾者更加迟疑了。 在他的印象里，越有本事的医生越是老，而宋澈如此年轻，实在令人疑虑啊…… “怎么可能，我的手术经验，比农场屠夫杀家禽的经验还足，而且除了人，我从前还给猪牛马乃至猫狗做过换肾手术呢。”宋澈义正言辞的道。 “……”其他医护的脸色更诡异了。 宋专家，您确定这句话能展示自己的权威性吗？ 结果，非但没有安抚住捐肾者的忐忑情绪，反而让他更加恐慌了。 MMP啊，敢情自己是遇上了一个兽医啊！ 给他开膛破肚，岂不是很可能要九死一生？ “小伙子，你别担心，宋专家说的那些经历，大概是他学医初期练手来着，别看他年纪轻，但他可是省卫生厅挂名的专家，医术相当精湛的。”麻醉师赶忙解释道。 闻言，捐肾者仍旧将信将疑。 “安啦，换肾只是一个小手术，就跟割阑尾一样，等会，我在你这里打开创口，截取你健康肾脏的部分……” “医生，你确定割肾之后，还能跟健康人一样，日常生活都不会受影响吗？”捐肾者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那要看哪方面了，如果排除劳动运动、繁衍后代，大体是跟健康人没什么区别的。”宋澈露出一个清澈和蔼的笑容。 结果这笑容，反倒令捐肾者不寒而栗，“不是啊，之前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割走了的那个肾，只是平时都不太用得到的，我靠着剩下的那个肾脏，生活完全不受影响，而且术后几天就能完全康复。” “咳咳……” 麻醉师干咳了一声，用眼神提醒宋澈适可而止。 虽然他们只是受指示来负责手术事宜，，其他的一概不管，但在河边走多了，自然也清楚这类手术大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辛密。 但只要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又签了手术同意书，他们也懒得多管闲事，只需要确保手术能成功，事后若有什么纠纷，自然有人会顶上处理。 而现在，捐肾者已经被宋澈的话动摇了心神，若是手术失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宋澈确实打住了，还很“善解人意”的补了一句：“对的，他们的说法完全没错，而且有我这个堪比华佗的神医，保证你明天就能生龙活虎，如果以后还想生孩子，你再找我，我给你配些药，保证你日日夜夜金枪不倒！” “……” 这一回，连另一边手术台上的俞红鲤都变得表情诡异了。 她通过隔在中间的帘布，道：“那位小兄弟，你是自愿来捐肾的么？” “我……” 捐肾者犹豫了。 东子的威逼利诱，犹在眼前。 但是，这时的宋大专家，居然拿起了手术刀，一边掂量，一边啧啧道：“有点钝了啊，你们二医的器械也不过关啊。” 好了。 这一回都不用逼问，捐肾者的情绪彻底就崩了，道：“我、我后悔了，我不想做这个手术了！” “别啊，我让人换锋利点的手术刀，保证削肉如泥，再缝合好一些，连疤痕都不会太明显的。”宋澈很真切的挽留道。 “不要！我不给你做！你离我远一点！” 捐肾者情急之下，居然翻身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在他眼里，握着手术刀的宋澈，俨然成了一个白衣屠夫！ 第214章 撒网！ 宋澈就不乐意了。 这是赤果果的质疑他的医术水平啊！ “小兄弟，你什么意思啊，逗我们大家玩是吧，契约精神还有没有的，既然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哪有衣服都没脱，就要提裤子跑路的？！” 宋澈气愤道。 所有人的额头都冒出了黑线，心说你声讨归声讨，但最后那半句话能不能别说得那么有歧义啊？ 这下好，本就吓得心惊肉跳的捐肾者，更是吓得魂都没了一半，说什么都不肯再接受手术。 无奈，巡场护士就拨通了手术室的电话，联络外面，将情况大概给说明了。 过了一会，手术室的门一开，东子穿着无菌消毒衣，怒气冲冲的闯进来，怒叱道：“搞什么飞机！所有人都准备妥当了，你们给我掉链子了？！” 那捐肾者吓得脖子一缩，仍辩解道：“东哥，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们一开始不是说，只割走一个肾，对身体不会有影响的吗？” 东子的脸色一沉，首先怒视向宋澈：“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宋澈摊手道：“就是看他太紧张，随口寒暄了几句，想让他冷静一些。” MMP啊！ 您还能更厚脸皮一些嘛！ 你让人冷静，看人家的情绪，简直快火山爆发了！ 见大家用“信了你的邪”的目光看着自己，宋澈反倒不乐意了，道：“你们都可以当见证，刚刚我从头到尾，哪句话有扩大手术的危险性了，明明是他自己疑神疑鬼。” 这一点，大家却是无话可说。 毕竟，宋澈确实没有提及过这个手术的危险，只不过他安抚人的方式，分明是奔着反效果去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东子也恼怒急了。 那个麻醉师无奈道：“这个捐肾者，似乎不太信任宋专家的实力。” “他太年轻了，而且他说自己以前都是给牲口做手术练手的！”捐肾者悲愤道。 “拿牲口练手不是很正常的嘛，你问站在这的，谁学医的时候，没对小白鼠这些练过手？”宋澈很傲娇的道：“还有，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绝不能质疑我的医术，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么恕我无能为力了。” 见宋澈也要撂担子，东子更恼急了，咬牙道：“都不许走，你们都是答应过的，怎么能临阵反悔？！” “尤其是你，我先前怎么跟你说的？一进手术室就忘了？” 东子恶狠狠的瞪着捐肾者。 捐肾者惶恐道：“但、但是我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啊……” “他可以说是云州医术最顶尖的专家之一，他都保障不了，你还要我上协和医院请专家吗？”东子怒斥道：“老实回手术台上躺好，眼睛一闭，什么事都不会有！再给我惹事情，我一个都不饶！” 貌似是冲着捐肾者说的，但那双凶目，分明是瞪着宋澈。 他明知道，是这挨千刀的家伙在挑事，偏偏又奈何不了。 不过，只要等这台手术结束后，自己有的是机会可以收拾这祸害！ “不要，我宁可不要这个专家！”捐肾者仍是咬死不松口。 无奈，东子就对麻醉师问道：“二医里现在还有哪位外科副主任或主任医师？” 反正换肾手术又不是很棘手，现在俞红鲤又脱离了危险，大不了再找一个资历深的医生做主刀，打发宋澈当助手。 结果，俞红鲤也不乐意了，道：“我只相信宋专家，刚刚我陷入危险，这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你让我怎么相信这里的其他医生？” MMMMMMMMP啊! 东子砍人的心思都有了，这群人，是要把自己夹在中间活活逼死的节奏嘛！ 但现在已经不容他一个个做心理工作了，只能挑最软的柿子去捏。 于是，他再次威逼起了捐肾者，将他拉拽到手术室的角落，低声道：“不做手术，你欠的三十万块钱怎么还？信不信你一出这个门，那些讨债的就会把你的腿给打瘸了！” 捐肾者当即怒从胆边生。 可以啊，那女的性命金贵，我的性命就跟牲口一个层次了是吧！ 加之他也恐惧起失去一个肾脏的后果，争辩道：“不就是三十万块嘛，大不了我跟家里人说，跟亲戚全都借一遍，甚至把家里房子抵押了，这钱总是能凑出来的！” 哎哟，开窍了！ 宋澈的耳力惊人，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趁机道：“东哥，你可不能放他走啊，俞小姐现在就靠一个肾维持着，才会导致肾中毒，不把这小子的肾割一个过来，俞小姐挺不了多久的。” MLGB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是劝人还是害人啊！ 你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所有人，尤其是东子，顷刻间，都用吃人似的目光瞪着那个嘴贱的祸害！ 而捐肾者一听人体只剩一个肾脏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危害，当即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面跑去。 “站住！” 东子还要去抓人，忽然手术室的大门再次一开，几个黑森森的枪口赫然跃入了眼帘！ “所有人都抱头蹲下！” 带头的黄克义寒声吼道。 大家都惊呆在了原地，根本来不及理清思绪。 倒是东子警觉的反应过来，刚想夺命而逃，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成了瓮中鳖！ “蹲下！市刑侦队办案！” 黄克义再一次发出警告，枪口瞄向了东子。 东子面无人色，嘴唇一哆嗦，最终虚脱般的缓缓蹲下。 警察…… 抓捕…… 完了…… 当着这三个念头陆续浮上心间的时候你，东子的情绪已然是山崩地裂、万念俱灰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都临时调整了计划。 大清早在这个医院，哪怕消息走漏出来，警方也根本反应不及时的，更别说能立刻锁定二医，甚至连抓捕时机都把握得刚刚好！ “有内鬼！” 东子一吸气，下意识的抬起头，结果，他想要看的那个祸害，正好站在他的面前。 “是你？！” “是我。” 宋澈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劳资跟你拼了！” 东子正欲起身搏命，就被宋澈一脚踹在了右下腹，把东子痛得撕心裂肺、满地打滚。 见东子捂着腹部不住惨叫，宋澈叹息道：“罪孽啊罪孽，从此以后，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肾病患者了。” 第215章 甩锅现场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 除了宋澈，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这些人一个个抱头蹲下之后，更让他们惊悚的是，苟文君和郭天也被警察推搡了进来！ “放手，你们抓我做什么？！” 相比怂成狗的苟文君，郭天仍旧挣扎：“我又没有干违法事，凭什么抓我！” 旋即，他的目光一扫，也怨毒的锁定了宋澈！ 东子能猜到，他岂会不知道这个始作俑者，就是这个挨千刀的祸害！ “郭天，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想狡辩呢。” 黄克义冷叱道：“你要是想死得明白一些，也罢，我成全你，等会回到局里，那一件件证据会抽你的耳光！” “什么证据，我就是一个中间人，帮人安排手术，其余的事情一概不清楚，要不信，你问苟文君他们！”郭天仍旧心存侥幸。 黄克义还要再说，宋澈上前说道：“我们的苟主任，该说什么，回头都会原原本本的跟警方交代的，至于天郭兄你嘛，其实也不需要别人作证了，我手里掌握的铁证，就够让你把牢底坐穿了！” “满口胡言，你这是恶意报复！”郭天暴跳如雷。 他早该猜到这祸害是包藏祸心了，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慎密计划，是怎么给他们找到破绽的？！ 连夜转移到第二人民医院，做得悄无声息、滴水不漏，除了自己、苟文君和东子，其他人全都蒙在鼓里。 就连包括宋澈、俞红鲤在内医护病人和家属，都是在一个小时内才先后获悉的。 而且，在这一小时内，整个二医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消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传递出去。 哪怕有宋澈这个卧底，从抵达二医，东子和自己都紧盯着，根本没看见他联系过外面！ 宋澈大概看出了他的疑窦，笑道：“这卧底，除了我，还大有人在呢？” “……”郭天很想问是谁，但强忍住了，一问出口，就彻底露陷了。 宋澈没套到话，也不在意，弯腰从苟文君的鞋后取下一个微型定位装置，晃悠了一下，又很贱的笑道：“怎么样，是不是更惊喜，更意外了？” 苟文君看得目瞪口呆，接着欲哭无泪。 没想到啊，宋澈居然会提前想到在自己的身上装定位器，难怪会这么快招来警察！ 至于是何时装上的，苟文君隐约想起了在电梯里，宋澈曾经弯腰系过鞋带，莫非…… “苟……狗子啊！” 郭天很想痛骂苟文君这个害群之马，但为了把自己摘出来，还是先忙着撇清责任了：“苟文君是我们仁英集团下面仁英医院的医务科主任，这次手术，我就是交给他安排的，如果他存在枉法行径，我绝对支持你们严办处理，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不过，你们无权拘捕我！” 苟文君心灰意懒，但闻言，犹豫了片刻，居然大嚷道：“对，是我，是我联合李东，花钱找来了一个捐肾者，为的就是给病人做换肾手术，可是，我们都没想到这里面存在什么违法情况，毕竟，无论病人还是捐肾者，事前都签了手术同意书的。” “就知道你们会争着甩锅，别急，一人一个锅，谁都少不了。” 宋澈笑着拍了拍郭天的脸颊，不顾郭天吃人的目光，扭头问捐肾者，“你是怎么被送到这里的？最好一五一十说清楚，否则，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也是帮凶同伙！” “我不是，我也是被他们骗过来的！”捐肾者早已吓得够呛，此刻都不用宋澈吓唬，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交代了：“我在网上赌博，输了几十万，讨债的人每天找我麻烦，最后看我实在还不出钱，就把我介绍给了这个东哥。” 他一指还在捂着肾部位痛呼的东子，愤慨道：“他就教唆我卖肾，编了一堆谎言，说人体两个肾，割掉一个也没事，我实在被逼得没法了，只好答应过来做手术……” “嗯，李东的嫌疑已经确认了。”宋澈颔首道。 苟文君一看小伙伴要栽了，急忙又施展起甩锅大法：“好啊，李东，没想到你是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渣，警察同志，我真是被李东陷害蒙骗的，他本来是仁英医院的保安队长，有一次跟我说可以帮忙找肾源，谁想到他找肾源的途径是这么来的！” “小东子，你的狗队友不给力啊！” 宋澈蹲下来拍了拍李东的脑袋。 李东先怨恨的瞪着他，又恼恨的望着苟文君。 “麻烦你，不要浪费时间检测我们人民警察的智商了。”宋澈冷笑道：“既然你是被李东蒙骗的，干嘛就跟着他临时来二医做手术呢？别告诉我，你也是二医潜伏在仁英医院的卧底，帮忙给二医招揽生意的。” “对，我也是卧底……呃！”苟文君的狗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旋即目瞪狗呆了。 这种烂理由，怕是连狗中二货哈奇士都不会信吧。 这一刻，苟文君直接无语了，如果这台手术还是放在仁英医院执行，或许他还能继续甩锅。 结果到了二医，等于直接把锅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涉嫌协助非法医疗，这口锅少不了了。” 宋澈又过去拍了拍苟文君的狗头，最后，面含微笑的看着郭天：“天郭兄，最大一定祸，非你莫属了。” “你别含血喷人了，我顶多是失察，根本不知道苟文君和李东暗中从事非法医疗！”郭天还在负隅抵抗。 他自认为这事做得天衣无缝，毕竟从找肾源，再到手术，他都没有参与。 唯一不利的是亲临了手术现场。 不过这也不至于能致他于死地。 “我说了，我就是受到了朋友的委托，让我帮病人安排做这个换肾手术，我只懂经营、不管业务，具体的事全由苟文君执行，无非是今早上，苟文君慌张给我打电话，说病人突发急症，我才赶过来的。至于他们为何会把病人转移到二医，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吧！” “你的智商水平还是比这几个狗队友高出一筹的，难怪能当他们的主子。” 宋澈飒然一笑，但说出的话却格外诛心，“那我多问一句，你往我卡上先后打的两百万，是想给谁买命呢？” 第216章 不要再做舔狗了好嘛 “我、我往你卡上打的钱，是因为、因为……” 霎时间，郭天的额头就渗出了冷汗，本想强词狡辩，却悚然发现自己还是误入了宋澈的圈套！ 本来，他都和这台手术的干系撇得清清楚楚，但这笔巨款打出去，等于就把嫌疑也扣到自己的脑袋上了！ “看来天郭兄一时间脑袋有些短路，无妨，我帮你解答一下吧。”宋澈微笑道：“先后给我的这两百万，天郭兄是希望我能尽心尽力的给病人做换肾手术，这算是额外犒赏和对医疗事业的支持，对吧？” “呃……对，就是这样……呃！” 郭天连呃了两下，先是错愕宋澈怎么会帮自己圆谎，又是惊愣宋澈怎么可能如此好心？！ 有诈！ 肯定有诈！ 郭天警惕之余，周身的寒毛炸立，色里内敛的道：“我现在不想说这些无意义的辩解，我要求让我的律师到场，到时候，自然一切水落石出。” “石头都沉水底下去了，还石出呢。” 宋澈冷笑道：“我是此次手术的主刀医生，你作为仁英集团的高层，给我先后转了两百万，这已经涉嫌参与此次的非法医疗了，你要有辩解的台词，还是跟刑侦队的人交代吧！” 黄克义格外的配合，上前用镣铐锁住了郭天的双手，寒声道：“郭天先生，你涉嫌参与非法医疗和非法买卖人体器官，请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这等于是提前将郭天给刑拘了！ “你、你们联合起来诳我！” 郭天悲痛欲绝的低吼道。 “对啊，就是诳你。” 宋澈忽然扭头对俞红鲤道：“俞小姐，你的戏也杀青了，感谢你的杰出表演。” “……” 全场再次悚然动容，尤其郭天、苟文君和东子，精彩纷呈的表情，从头到尾全是戏，几乎可以媲美国际影帝！ 只见俞红鲤很利索的将长发给扎成了马尾，很酷炫凛然的道：“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技术处的专职法医，俞红鲤。” “省公安厅的法医……” 郭天失神的喃喃道，渐渐恍然，自己怕是又中了所谓的美人计！ 而东子，直接帮他向俞红鲤质问道：“你也是卧底！但你的病历材料是怎么一回事？” 俞红鲤嫣然一笑：“伪造的咯，当然，我的身份信息都是真实无误的，只是你们估计都没想到，像我这样身份的人，会装病来接受这么凶险的手术吧。” 还别说，从郭天到东子，所有人都想不到，一个来自省城的顶级千金小姐，居然会装病来一招深入虎穴！ 毕竟大家都有先入为主的思维惯性，一般这种豪门千金，不是出入高级写字楼会所，就是开着玛莎保时捷招摇过市，有几个会跑去当法医，而且还会亲自去当卧底！ “那、那你刚刚突发急症是怎么一回事啊？”苟文君几乎要哭了。 “那得问他给我吃了什么药。”俞红鲤冲着宋澈努了努嘴。 “就是一些利尿功效的药，有高渗糖、甘露醇，当然，剂量翻了好几倍，服用后会短时间内导致溶质性利尿，进而导致电解质紊乱。”宋澈道：“其实，稍有有心点，就可以发现这个问题，只是这些医生都想当然的把原因归结于肾中毒，自己把自己引进了误区。” “你、你……你怎么这么狠啊！”苟文君颓然的垂了下脑袋。 遇到这么一个用药如神的天才医生，他大半辈子的钻研苦学，敢情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郭天哪听得懂这些专业术语，但他听得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宋澈和俞红鲤联手玩弄于股掌中了！ 事已至此，情况很明朗了，宋澈暗中给了俞红鲤那颗诱发急症假象的药，接着自导自演，让郭天和东子等人自乱阵脚，进而情急的钻进了早已设下的圈套中！ “为什么！我付出那么多，都是为了你，可你居然这么对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 郭天深感自己那颗饱含爱意的纯洁心灵，再次遭到了羞辱和欺骗！ 从知道俞红鲤罹患重病后，郭天不惜忤逆父亲而冒险接下了这单业务，还忙前忙后的张罗安排，让人找匹配的肾源，让人找最好的医生，让人给最好的药物，为的，就是借此获取俞红鲤的芳心！ 最关键的是，若不是俞红鲤突发急症，他又怎么会利令智昏的误入了宋澈的陷阱呢？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俞红鲤啊，可你居然帮着别人来坑我，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面对郭天的咆哮，俞红鲤眨了眨眼，淡漠道：“请问我跟你认识么？” “……” 郭天刚酝酿沸腾的怒气，硬生生的堵在了胸口，几乎铸成了一级内伤。 什么叫舔狗。 这就是了！ 一厢情愿的付出讨好，结果到头来，女神都不知道你是哪一号角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舔狗自诩情深！ “天郭兄，答应我，不要再做舔狗了好嘛，要知道，舔狗不得house（好死）的啊。” 宋澈一脸惋惜的拍了拍郭天的肩膀。 黄克义也觉得郭天作为一只舔狗着实太过悲情，于是一挥手，催促警员赶紧把人押走，免得那颗饱含爱意的纯洁心灵再遭摧残。 “宋澈！俞红鲤！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对狗男女！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伴随着一阵阵悲恸绝伦的怒吼，郭天灰溜溜的被顺走了。 黄克义摇摇头，又看了眼宋澈，道：“实在太感谢你的英勇付出了，宋专家。” “应当的，互惠互利嘛。” 宋澈笑了笑，“你要有心，回头可一定得帮我跟上级领导申请一等功。” “这是绝对少不了的，等这件案子呈递上去，不止葛局长，市委相关领导，也肯定会赞不绝口的。” 黄克义赞叹道。 这一次，若不是宋澈卧底深入敌营，施展出色的演技和出众的计划，他们肯定还得被这个非法医疗团队耍得团团转。 “客套话回头再说，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去申请调查令，直接去仁英集团端了这伙人的老巢！”宋澈提醒道。 “好，剩下的工作都交给我，你就只管拭目以待吧。”黄克义也深知此刻最该做的还是顺藤摸瓜，将这个庞大的非法医疗集团，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等黄克义告辞离去之后，宋澈正准备去找葛中原，忽然，一阵清脆的婉声从背后传来…… “宋澈，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么？” 第217章 当时情 “没有。” 宋澈很直截了当的回道，却是头也没回。 俞红鲤定定的望着他，嘴角微微一牵，有些气闷的道：“你还打算一直回避着我么。” “没有。” 依旧简短的两字。 依旧没有回过头。 “宋澈，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转回头，堂堂正正的跟我说清楚了！”俞红鲤终于出现了被激怒的征兆，瞪着杏眼，鼓着香腮道：“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了，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宋澈很干脆的拔腿就走。 但刚走到门口，俞先生和那个司机就直接堵了上来。 俞先生冷笑道：“小伙子，我配合你们演完了这场戏，你中途挤兑我的那些事，我权当视而不见了，但现在我外甥女要你给一个交代，你总不能再让我这当舅舅的视而不见吧？” 宋澈苦笑道：“俞大叔，这么多年没见，我就是跟你开一个小玩笑，你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没耿耿于怀啊，你的那个血型论确实挺独到的，你的表现也相当不俗，我很欣赏你这些年的长足进步，看来，当年我帮红鲤把你小子捞出来，还是捞出了一个小泥鳅啊。”俞先生感慨道。 他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俞鸿啸。 当年，就是他帮俞红鲤，从公安局捞出了险些参与非法医疗团队的愣头青宋澈。 一晃很多年了，但那天的事情，他仍记忆犹新。 当时在公安局门口，俞鸿啸看着一脸颓丧的宋澈，被俞红鲤痛骂傻瓜，以至于宋澈决然而去，从此，据说两个孩子老死不相往来。 直到许久以后，俞鸿啸才转辗得知，当年宋澈之所以会被骗加入器官贩子的团队，就是为了赚钱给外甥女买生日礼物。 本来就是一笑而过的小事，但一个月前，俞红鲤兴冲冲的找到他，说要去云州执行一个关于破获人体器官买卖的任务。 当时俞鸿啸挺不理解的，云州的案子，难道葛中原都处理不过来，非得从省厅借人吗？ 但他也知道外甥女憋在省厅这个象牙塔里太久，亟需一个磨砺试炼的机会，最终拗不过，又担心她一个人深入虎穴会有危险，索性联袂而来，假扮俞红鲤的父亲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到了仁英医院，碰见的那个卧底医生，居然是当年捞出来的愣头青！ “真是一个愣头青！” 俞鸿啸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慨道，接着，含笑打趣道：“小泥鳅，我先前就听说你在云州是耍得翻江倒海，连东海龙王都几乎镇不住你了，这回看到你的滑头劲，我算是明白当年的愣头青确实长进了，你这一次，做得很不错啊！” 俞鸿啸很沉稳的拍了一下宋澈的肩膀。 这一幕，若是让葛中原看见，非得把下巴惊掉下来。 当年葛中原在省厅任职，顶头上司就是俞鸿啸，共事几年，葛中原的日常工作就是办案侦查挨批评。 不管做得好做得差，基本都得挨上俞鸿啸的训斥，想从俞鸿啸那得到好脸色，比看到南极冰山融化还难。 “谢谢俞大叔夸赞，这都是一个守法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要有心，就学黄队长那样，帮我申请功劳就行了……那啥，我还得去局里找葛局长交差，改天再请你喝奶茶。”宋澈估计也对这个公安大boss存在一些心理阴影。 “我没拦着你啊。”俞鸿啸让开了身体。 结果，那个司机直接堵住了缺口。 “他是此次全省公安系统搏击大赛的冠军。”俞鸿啸“善意”提醒道。 言下之意很清楚了，宋澈想走，要么过了搏击冠军这一关，要么过了俞红鲤那一关…… 宋澈打量着这魁梧如山的省厅尖刀，有些迟疑不决。 如果正面怼，他有信心，哪怕干不过也能跑得过。 但他可没信心，能逃得过省厅的“通缉”。 最终，他很识时务的转过身，堂堂正正的面对俞红鲤，道：“俞学姐，你到底想让我交代什么事啊？” “你心知肚明，非让我戳破窗户纸？”俞红鲤似笑非笑，有些小得瑟。 甭管你是泥鳅还是泼猴，都休想逃过本姑娘的五指山！ “既然窗户都糊上了，何必再戳破呢。”宋澈叹息道：“学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俞红鲤的俏脸倏然通红了大片，娇嗔道：“谁稀罕你啊！我是问你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回避着我！” 其实，回避的原因，俞红鲤也是心知肚明。 昨晚在病房里的闲扯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说穿了，纯粹是宋澈当年追求俞红鲤未果，再加之险些铸成大错，以至于心灰意懒，为了摆脱这个人生阴霾，索性远离了俞红鲤。 以至于后来在学校里遇见，宋澈权当视而不见，毕业之后，俞红鲤也曾通过别人试图联系宋澈，但宋澈还是避而不见。 倒不是俞红鲤对宋澈有什么想法了，只是，每每想起自己当年误解宋澈，她都觉得心头堵得慌。 这是一个她很想弥补的遗憾。 所以，她要捅破窗户纸。 “我没兴趣再给你当舔狗了。” 宋澈直截了当的道：“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 俞红鲤咬住了樱唇，低声道：“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做朋友可以，但关系，只能点到即止。” 宋澈苦笑道：“没错，当年上大学时，我是喜欢过你，也为你做了一些蠢事，但这都是常规的青春狗血故事，既然过了那个阶段，就没必要再拘泥于当年那个阶段的小情怀了。” “我从没想过让你当什么舔狗。” 俞红鲤眼神幽幽的道：“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也很感动，所以我几次找你，都是想当面跟你把事情说清楚，可惜你不情愿……好在，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总算是释怀了，面对跟当年相似的危险，你做出了远胜于当年的成就。” “就当我为年少中二时犯的过错，做出的补救吧。”宋澈飒然一笑，然后再次转身，扬长而去。 俞鸿啸将这些看在眼里，走到俞红鲤的身旁，道：“你昨晚说的没错，这孩子早已不是当年的愣头青了，你也没必要再拘泥于当年的琐事。” 俞红鲤微微点头。 但有句话她没说出口。 如果当年宋澈就如现在这般，她或许真的会心动…… 可惜没有如果。 第218章 冰山一角【第三更】 当天，不少群众见证了大批警察突然造访仁英集团的总部， 至于原委起因，扑朔迷离，警方也一直秘而不宣。 只有仁英集团内部的人士，向外界透露了一些惊天内幕： 首先，仁英集团董事长郭常纲的儿子郭天，自那天之后再也没出现在公司里，据说因为犯事被刑拘了。 其次，集团下面包括仁英医院在内的所有医疗单位，全部停业，相关资料文件乃至病历，都被警方封存取走。 最后，以市公安局、市卫生局为首的调查组，全面进驻仁英集团！ 这个风暴眼，就此形成！ 至于掀起的风暴将有多迅猛恐怖，暂时还得拭目以待。 …… 市**会议室。 “你好，俞厅长，欢迎您百忙之中，莅临云州指导并参与此次大案的侦破工作。” 刘相韬伸手跟俞鸿啸握了握，接着彼此落座，笑道：“但说实话，我之前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我只是听葛局长说，省厅派了一个能力非凡的女法医过来协助侦破工作，没想到把您这尊大神也一并请来了。” 旁边，一向豪气干云的葛中原，此刻却犹如见了老虎的家猫，畏缩在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甚至，都不敢用正眼对视俞鸿啸。 “你说的女法医俞红鲤同志，既是我的下属，又是我的晚辈，第一次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我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把把关、帮帮衬。”俞鸿啸笑道：“总算是不虚此行啊，小葛，你这次干得不错，没有辱没我们省厅的名声。” 葛中原嗖地一下站起来，敬礼道：“一切都是领导指导有方！” 按理说，葛中原现在都是实权的正处级干部了，但面对比高了半个级别的老上司，仍是心理阴影山大。 “就别扯客套话了，比起在省厅的束手束脚，在云州，你是终于有了发挥余地。”俞鸿啸道：“这次侦破这个非法医疗团队，意义重大，不瞒你们，其实省厅这些年，也意识到非法医疗行业的危害正愈演愈烈，虽然你们云州这个案子只是冰山一角，但能敲掉这个冰山角，也给我们打开了突破口！” 刘相韬皱眉道：“俞厅长，由于工作限制，我平时不怎么接触这些刑事案子，能否趁这机会，具体跟我说说你们目前对这个案子掌握的情况？” “先让小葛说说现在对仁英集团的侦查进展吧。”俞鸿啸颔首道。 葛中原刚坐下的屁股又抬起来，声势洪亮的道：“报告领导，目前我们云州警方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足够提请检察机构对以郭天为首的非法医疗集团提起刑事诉讼，这个犯罪团伙，涉嫌买卖人体器官、非法拘禁公民人身自由，非法开展违规医疗活动，以及非法危害他人生命财产安全罪，桩桩都是铁罪重罪！” “那顺着藤，更深的瓜有没有挖出来？”俞鸿啸追问道。 葛中原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道：“暂时还没有，但如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有信心……” “不必了，暂时到此为止吧。” 俞鸿啸摆手道：“我知道，你还想逮着儿子再办了老子，但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抓一个郭天，还动不到郭常纲乃至仁英集团的头上！” 葛中原动了一下嘴唇，默然以对。 没错。 事实如此。 那天靠着宋澈的引导，黄克义率队成功将郭天等嫌疑人擒获，基本铲除这个非法医疗团队。 但是，这个团队的根基，却没这么容易拔出来。 得到黄克义的报喜电话之后，葛中原第一时间就委派了一个副局长率队赶赴并封锁了仁英集团总部，试图将这个黑色医疗王国连根拔起。 可惜毫无斩获。 甚至翻遍了大部分电脑和资料，都没发现仁英集团总部直接操控非法医疗的证据，更别说能撬出郭常纲这个幕后大boss了。 “别灰心，犯罪分子的狡猾，你和我不都习以为常了嘛。”俞鸿啸勉励道：“现在，他们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哪怕让这老狐狸断了尾巴跑进窝里躲着，我们顺着狐臭味，迟早能把这猎物给逮着了。” 刘相韬心里一动，道：“俞厅长，你是不是还有其它的计划？” 俞鸿啸点点头：“根据我们省厅长期的跟进调查，这个非法医疗团队，确实只是这个黑色医疗王国的冰山一角，在仁英集团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庞大惊人的黑色医疗利益链！” “这个黑色医疗利益链，买卖人体器官还是小的，大的领域，涉嫌制贩假药、走私违规药物，这里面的利润，可是比毒/品还要暴利几十上百倍，而且他们的经营范围除了云州，还遍全省乃至全国各地，危害猖獗、影响恶劣，我基本可以确定，仁英集团属于这个黑色利益链中的重要一环！” 葛中原不由倒吸了口气。 原以为仁英集团就是大鱼了，没想到只是大鱼底下的小鱼虾。 要知道，制贩假药，这个犯罪等级，可比非法买卖人体器官严重得多！ “是要放长线钓大鱼？”葛中原试探道。 “要钓鱼也得等一阵子了，我们刚捕上来一堆小鱼小虾，已经惊动了大鱼，暂时不会轻易上钩了。”俞鸿啸沉吟道：“接下来，我给你们云州警方布置两条任务，第一，继续对郭天等嫌疑人的讯问调查。第二，全面全时段的监控郭常纲！” 忽的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个小任务，那个宋澈，他此次的卧底做得很成功，我想借调他来省厅刑侦队，继续负责对非法医疗产业的侦破工作。” 宋澈现在是借调到市公安局，但是，葛中原知道这个决定权不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都看向了刘相韬。 刘相韬想了想，道：“我先跟他谈谈，看看他是怎么一个想法。” “不急，我所谓的借调，其实也是暗中性质的，明面上，你们想怎么安排他都可以。”俞鸿啸打趣道：“这小子就是品质不错的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你们云州能用得上，我们省厅也需要用一用。” “没错，能者多劳嘛。” 刘相韬也笑了。 唯独葛中原暗暗感慨。 看来咱们宋老弟的仕途生涯，是真要跑偏了。 第219章 药神？药魔！ 市公安局。 讯问室。 张益女坐在这个冰冷的房间内，浑身抑制不住的瑟瑟颤抖，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弄花了。 当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她的俏脸猛然煞白，可是，当看到下一刻的那张清澈脸庞，不由一怔。 “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立刻退出去。” 宋澈道。 张益女迟疑的看着他，微微摇头，“没事，你进来吧。” 房门再次关上。 宋澈坐到了张益女的面前，叹息道：“我这人不喜欢虚伪的场面话，但这一次，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必要，警察抓贼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你没什么做不对的。”张益女惨然一笑：“真该说对不起，反倒是我，差点把你拖下泥潭，还好……你始终没变，宋医生。” 宋澈的内心不由萌生一丝愧疚。 不论道义如何，他确实是欺骗了张益女，利用她卧底进了仁英医院。 最终，他回馈张益女的，却是冰冷的镣铐…… “宋医生，你不需要觉得歉疚。”张益女咬着嘴唇，道：“说实话吧，从刚被带到警局的时候，我起初确实是记恨过你的，我恨你是个大渣男，居然这么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的言行举动，从头到尾都是演戏，而我则傻乎乎的给你配戏，被你耍得团团转，下场，却比那些死跑龙套的还要惨……” 言辞失落，神情幽怨，活像个被始乱终弃的无知少女。 但最终，她还是话锋一转，“但是，冷静了一天，我也想通了……事实上，从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想通了，当我选择变成这样子，就该提前预料到有今天这下场了。” 宋澈能看到这女孩眼中的诚恳，道：“我已经跟局里的熟人打过招呼，会尽量对你从轻处理，当然，我也希望你能给自己多争取机会。” “将功补过是么？”张益女苦笑道：“可惜，我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根本不知道太多深层次的内幕。” 宋澈定定的凝视着她，道：“我问过李东了，除了医院的工资奖金，每次的特殊业务，你平均能拿到五千块左右，但是在你的账户上，我们发现了二十几万的存款，结合你才到仁英医院小半年，我很好奇你这笔钱是怎么攒出来的。” 张益女的身子又是一阵颤栗，脸上闪现出挣扎和犹豫。 “我是真的很想帮你，但必须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自误。”宋澈劝道。 张益女又沉默了良久，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 “好，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未必有什么价值。” “除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术，我还有帮忙推销药物。” “是这些？” 宋澈将一个小塑料袋丢到了桌上，里面装着一些药丸。 这是从张益女的住处搜出来的。 张益女点点头：“这也是李东给我的，甲磺酸伊马替尼片，治疗慢性白血病的，仿格列卫制造的，李东让我以每小包一千块出售，我可以拿到四成左右的提成。” “仿格列卫？难道你不知道，这些药的药效，比印度格列卫还差得远吗？”宋澈冷笑。 张益女的脸色一僵，咬牙道：“我、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这些药，都是假的。” 要知道，印度类似格列卫这些仿制药，之所以不被国内认可，那是因为没有取得专利权，但其实药效，和正品药相差无几。 而桌上的这些药，却是名副其实的假药！ “我后来才知道，这些药，其实是把印度仿制的格列卫分解稀释，只抽取原药中十分之一左右的成分制作出来的，那些病人服用了很久，就发现问题来找我麻烦……我知道之后，就没有再卖了，你们从我那搜出来的，都是我自己从李东那拿货剩下来的。”张益女辩解道。 “十分之一还是高估了，经过鉴定，这些药中的有效成分，连十分之一都未必有。”宋澈道：“我唯一好奇的是，既然病人吃出了问题，怎么会轻易善罢甘休呢？” 张益女一脸的悔恨，道：“因为大部分发现问题的病人，基本没多久就病危甚至病故了……” “死无对证！”宋澈总结道，已然迸发出了怒意。 卖仿制药，虽然不被法律许可，但起码是实实在在的救人性命，所谓的贼有贼道。 但这些卖假药的，还是打着救命药幌子的，简直是赚死人钱！ 可想而知，很多病人，吃了这些假药，不止没有挽回性命，一命呜呼之后，想讨说法都无门可告。 假药贩子大可以推搪说世上又没有百治百灵的仙丹，真药都能未必能包治，更何况仿制药呢？ 丧尽天良都不足以谴责！ “至于那些发现问题、还活着的病人，李东都出面摆平了，因为是假药，病人以及家属维权根本不切实际，想举报的，李东也会威逼利诱，甚至还把一些受害病人和家属，也发展出营销下线。” 张益女道：“不过这种关乎重病的假药，我们还是很少卖的，虽然利润大，但风险也大，所以平时我们主要卖一些假的抗生素、感冒药之类的，起码害不了人。” “让病人吃假药，就是最害人的了！”宋澈纠正道。 闻言，张益女垂下了头，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宋澈摇摇头，道：“你的上家就只有一个李东？” “对，但李东上面，应该还有人，我听说，那个假药贩子，几乎垄断了云州的假药市场，被李东称为药神。”张益女回道。 还药神呢。 分明是药魔！ 宋澈见实在套不出话了，就准备起身告辞。 “宋医生，我能问你一件事么，你如实回答。”张益女含着泪眼道：“你还是喜欢徐医生的吧？” 宋澈一怔，撇嘴道：“拉倒吧，我在她眼里的价值，还不如一个尸体标本呢。” 张益女反倒一笑：“宋医生，我祝福你和徐医生。” 宋澈不置可否，挥手道别。 出门之后，他跟黄克义转述了张益女的供词，叮嘱黄克义尽量替张益女争取减罪，就信步走出了警局。 刚到公安局门口，他就在路边发现了那辆熟悉的甲壳虫轿车，车旁翩然站着一名风姿卓越的女子，可不正是徐乔恩。 第220章 下一站 徐医生用妙目扫了一眼宋澈，只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上车。” 接着，徐医生就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宋澈也很干脆利落的上了车。 驶出去之后，徐乔恩直接打开了话匣子，道：“好玩么？” “挺刺激。” 宋澈很诚实的回道。 “玩够了么？”徐医生追问道。 “玩够了。”宋澈有些摸不清她的套路。 按理说，现在真相大白了，徐乔恩知道内情之后，理应发点脾气，但是现在诡异的平静，反而更令人揪心。 “既然玩够了，那就去吃饭吧，我爸约了你吃饭，在泊金湾小区的家里，有话要跟你说。” 徐乔恩说着，忽然踩了刹车，把车子往路边一停，道：“现在，你可以滚下去了，你自己过去。” “……” 好嘛，闹了半天，还是想泄愤出气呢。 宋澈苦笑道：“既然要一起吃饭，就顺带捎上我呗。” “我跟你很熟么？”徐乔恩一本正经的道。 “徐医生，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匡扶正义，为此还不惜背上了一身骂名，既然现在水落石出了，你应当理解一下我当时的苦衷啊。”宋澈试图挽救关系。 “我理解啊，谁说我不理解了，你宋医生如此的正直大义，小女子实在高山仰止，都不好意思跟你套近乎了。”徐医生淡淡道，素手一指车门。 “喏，是你让我走的，别后悔。” 宋澈也不耐烦了。 他可是发誓今生不做舔狗的。 都主动的缓和关系了，还绷着脸摆架子，他就没兴趣再伺候了。 撂下这话，宋澈又很干脆的开门下车。 结果，徐医生反倒懵了，俏脸终于浮现出怒容。 这家伙，哄哄我会死啊！ 把姑奶奶蒙在鼓里、当猴子似的耍了一遍，现在拍拍屁股就想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太没良心了吧！ 最起码你多表达一些歉意，我肯定会心软的啊，然后就顺着台阶下来，冰释前嫌。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气愤之下，徐医生忍不住重重的敲了一下方向盘的喇叭！ 结果，车门再次一开，宋澈钻进来，道：“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手机被那些犯罪分子拿走，还没还回来，我等会到了目的地，连大门都进不去，还是搭你这顺风车吧。” “……” 徐医生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应该是你给我找台阶，结果你给自己找了台阶直接就下了，倒是真好意思啊！ 但被宋澈这么皮了一下，徐医生的情绪总算好转了不少，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就若无其事的驾车继续走了。 抵达了泊金湾小区。 跟着徐乔恩进了单元楼的屋子，一进门，徐天禄就热情洋溢的迎了出来，道：“欢迎，欢迎英雄归来。” “不敢当，院长，您别再像先前那样轰我走就行了。”宋澈打趣道。 “臭小子，给你点颜色，你还想开染房啊。”徐天禄责备道：“情况，葛局长那边都跟我解释清楚了，鉴于你的行为情有可原，我就不追究你擅作主张的问题了，但下不为例了，否则，下次我就直接操手术刀找你茬了。” “再有下次，我找你一块搭戏。”宋澈笑道。 “呵，看这模样，估计还没玩过瘾了。” 这时，文雅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板着脸道：“臭小子，害我们这么多人给你提心吊胆，就应该狠狠骂一顿，长长记性！” “文阿姨蕙质兰心、精明能干，又深明大义、明察秋毫，肯定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 宋澈的撩妹技能，老少通杀。 “算你嘴甜，吃过饭再给你说教。” 文雅娴强势惯了，唯独对宋澈这块滚刀肉奈何不得。 其实，从这一桌丰盛的菜肴，就可见徐乔恩一家的怨念已经消了大半。 而且，得知宋澈涉险闯出这么一桩功绩，徐天禄夫妇还是由衷的认可。 “这次做得不错，据说连刘市长他们都是赞不绝口，好小子，这场戏，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徐天禄道：“但你知不知道，如果这里面稍微哪里出了差池，你这小命能不能保住都得打问号了，这伙人敢铤而走险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还会怕手里沾血？” “我这心到现在还没放踏实，哪怕做成了，万一他们还有同伙没有落网，你这一暴露，万一找上门报复可怎么办。”文雅娴忧心忡忡的道。 “所以这件事，警方暂时还保密着，我们就别到处声张了，你自己往后也当心点。”徐天禄沉吟片刻，道：“找你过来，有件事我先跟你通通气，刘市长联系过我，让我问你一句话，接下来你是想恢复工作，还是继续抓着这个案子。” “当然是恢复工作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抓罪犯是警察该干的事，你一个医生就别掺和了。”文雅娴抢词道。 徐乔恩也瞪着杏眼，等待着宋澈的抉择。 宋澈反问道：“上级领导是怎么想的？” “我试探了一下口风，如果你想恢复工作，凭借你此次的功劳，上面可以帮你安排一份不错的差事，比如说，城中村改造小组。”徐天禄道。 这个安排，也在预料之中。 当初陈铭顺给自己的口信，就是让宋澈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先去当卧底协助警方破案，靠功劳杀回体制。 到时，刘市长他们也可以平息先前宋澈大闹云州的“恶名”，将宋澈协调去城中村改造小组继续镀金。 不过，现在这个安排，似乎又有了新变数…… “但据说公安口那边，对你此次的表现很满意，连一个省厅的大佬都点了你的名，希望你能继续利用专长协助警方，打击非法医疗集团。”徐天禄皱眉道：“刘市长当时说了一句‘能者多劳’，我估摸着，他是希望你能两头兼顾，但最终还得看你自己的想法。” “领导的想法，已经表明了我的想法。”宋澈苦笑道。 看到宋澈如此“善解人意”，徐天禄不由的叹了口气。 其实，如何安排宋澈的下一站，刘市长给出了答案。 第221章 护身符（第三更） 刘相韬的意思，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 就是能者多劳。 但是，刘相韬可不是单纯的想劳累宋澈，反而是用心良苦的想给宋澈铺好路。 鉴于宋澈意气用事的前科，谁都不担保再将宋澈安排到新岗位上，会不会再作妖。 而城中村改造小组涉及基层民生，有些工作还比较敏感，一个处理不慎，就得引起接连不断的麻烦。 万一宋澈心血来潮“强拆了房子”，或者“跟拆迁户闹矛盾”，一旦被盯上，甚至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不会又闹得不可开交。 这已经是宋澈留在体制的最后机会了，再栽一回，别说市长，就是省长出面都不好摆平。 因此，刘相韬准备再给宋澈求一道“护身符”——省公安厅！ 只要宋澈同意协助省厅继续侦破非法医疗集团，那就能继续享受到省厅的关照和庇护。 省公安厅的权力能量，就不必赘言了，只要宋澈不去违法乱纪，谁敢动宋澈，都得掂量掂量！ “刘市长的想法还是好的，我也是认同的，但你要是继续接这些差事，免不了还有要承担不少风险的。”徐天禄道。 “利益和风险总是并存的，我想享受省厅的待遇，就得承担责任，这很公平。”宋澈径直道：“我接受上级的安排。” “……” “砰！” 当徐天禄和文雅娴无言以对的时候，徐乔恩直接将筷子隔在了碗上，起身道：“我先回房间了，明早还有手术要准备。” 看着徐医生板着俏脸往里面走，直到关上房门，文雅娴便摇头叹气，嗔怪的看了眼宋澈，却也懒得再多说。 领导授意，心意已决，旁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过，吃完饭之后，文雅娴还是将一把钥匙交给了宋澈。 看着宋澈一脸懵逼，文雅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我听说你现在租住的老吴巷快拆了吧，这阵子你又忙着去破案，肯定没工夫找房子，如果一时没落脚点，可以先搬这儿住，反正平时都空着。” “徐医生不是住着么？”宋澈还嘴欠的问了一句。 文雅娴哭笑不得，这小子平时猴精得玉皇大帝都奈何不了，怎么碰到这些事就犯二病呢？ “她平时也不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都把医院当家的。” 对于文雅娴的“好意”，宋澈没有推辞，因为推辞的话，他过两天就真得要流落街头了。 前些日子，他就被吴阿姨通知房子即将拆迁，让宋澈准备搬家。 宋澈忙着卧底，根本顾不上找房子。 既然人家不把自己当外人，索性暂时落脚几天。 只是，颇具戏剧性的是，后天，当挖掘机开到老吴巷的巷子口时，宋澈的调任通知也一并下来了。 经市人事局决定，宋澈的人事关系从市卫生局转到了城中村改造工作组，担任副主任！ 虽然级别没有提升，但从非领导职务的副主任科员，转任实职副科级，已经算迈开了一大步子！ 宋澈是在老吴巷的巷子口正式上岗的。 对接他的，是城中村改造小组的主任许秋平。 “宋主任，我本来还想请你去我们的临时办公点碰个头的，谁知道我正好来监督拆迁现场，就看见你也正好在现场，这算是成为战友的好兆头吧，注定我们有缘要在这个战壕里奋战。” 李秋平开了一个很尴很尬的玩笑话。 宋澈也是感慨万千。 这普天下，恐怕还没哪个拆迁负责人，刚上任，就要面对自己住的地方被拆迁吧。 宋澈没忙着跟李秋平沟通工作事宜，道：“等空闲了，我再正式上班吧，我先帮大家搬家。” “哪用得着宋主任操劳。”李秋平一挥手，就有几个跟班上前听差，“去，帮宋主任把行李都搬出来。” “好的，宋主任，哪些需要我们搬的？” 那几个跟班很殷勤的上前请示道。 “你们跟我来吧。” 宋澈领着他们进了巷子。 此刻，老吴巷里已然一片嘈杂凌乱的局面。 每家每户，都忙着收拾东西、搬迁行李。 宋澈到了院子口，里面已经堆满了箱子。 吴碧君和吴阿姨正在清点着物资。 “都收拾好了么？”宋澈问道。 “差不多，剩下的这些搬走就好了。”吴碧君抬手一指那些小山高的箱子。 结果，那几个跟班直接面露愁容。 可倒好，本想借机拍新领导的马屁，结果自己先被当骡子使唤了。 但自己挖的坑，晗着泪也得往里跳了，二话没说，那几个跟班就吭哧吭哧的忙乎了起来。 “不错嘛，刚当走马上任，就让我们跟着鸡犬升天了。” 吴碧君调侃道，“可惜，你干嘛不早点上任呢，否则还能多给我们这些拆迁户争取点福利。” 宋澈撇嘴道：“拆迁补偿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是想我刚上任，就被抓小辫子吧。” 现在国内**普遍都退出了拆迁市场，把征地的主体责任转嫁给开发商，在这种老城改造的工程中，扮演的角色大致就是中介调解员，协调拆迁户和开发商达成协议。 现在，老吴巷这片区，大部分的拆迁户都达成协议。 大家都很自觉的搬家和拆迁，却是没出现过所谓的暴力强拆剧情。 但是，总归是有些小纠纷的…… “让开，我要找宋澈！姓宋的那小子在不在里面！” 随着外面传来的叫嚷，几个流里流气的混子闯进了院子，为首的混子，赫然是吴勇！ “吴勇，你过来做什么？！” 吴碧君的俏脸一沉。 吴勇嬉笑道：“碧君妹子，哥哥这不是太久没见你，太挂念了嘛，现在你家要搬了，问清楚你搬哪里，回头好窜门啊。” “我们还是后会无期吧，你这种烂人，我们家可不欢迎！”吴碧君冷哼道。 吴勇还想聊骚，却被后面的混子一推搡，提醒道：“还泡妞，先办正事！趁着姓宋的小子正好在！” 吴勇的嬉皮笑容立刻煞气腾腾，逼到宋澈的面前，叫嚣道：“姓宋的，我问你，凭什么大家的补偿条件那么好，又能拿钱又能住新房，而我们几家想要赔房子，还得再掏钱？是不是你在里头搞鬼针对我们！” 第222章 一碗水端不平 对于这盆泼来的污水，宋澈只觉得莫名其妙。 吴碧君在旁边提醒道：“他们还没签字。” 宋澈这才恍然。 这次拆迁，采取了早签字早优待的原则。 越早在同意书上签字的拆迁户，越能享受到优渥的补偿。 譬如吴碧君家就是第一批签约腾房的，直接以面积折算，换购了君悦集团旗下在售的商品房，还有一笔可观的安家费。 而第二批，安家费已经缩水了。 至于还没签约的，抱歉，连现成的房子都没有了，只能出去租房几年，等着回迁房建好。 眼前吴勇这些人，显然就是还没签约的。 他们本来就抱着坐地起价的念头，狮子大开口，君悦集团派来的谈判团队都被气得够呛。 既然不同意，那就搁置着吧，反正按照法律，只要签约率达到90%以上，就可以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拆迁。 吴勇这些拆迁户……还是称之为钉子户吧，免得侮辱了吴碧君这些正经拆迁户。 这些钉子户也傻眼了，本来以为耗到最后，能逼开发商和**满足他们的胃口，没想到人家丝毫没有当“舔狗”的觉悟，俨然一副“爱拆不拆、不拆拉倒”的强硬态度。 房子拆不了，补偿拿不到，吴勇这些人就急眼了，跑去城中村改造工作组闹事，直接就被轰了出来，被告知负责征迁的都是开发商。 去君悦集团闹事，吴勇这些混子就怂了，左思右想，吴勇听闻租住在吴碧君家的那个小白脸和君悦集团的高层私交甚笃。 甚至，促成此次老吴巷拆迁，宋澈在背后发挥了很大程度的作用。 吴勇起初对宋澈还是很畏惧的，毕竟人家的背后有警局领导撑腰，但后来他听到风声，那小子因为得罪领导，遭到体制的全面封杀，现在都沦落到去私利医院混饭吃了。 加之被小伙伴们一怂恿，吴勇便决定跑来闹事，一方面看看能否通过宋澈的关系把拆迁补偿挽回来，一方面，也要给先前几次吃瘪出一口恶气！ “姓宋的，你平时在哥几个的面前不是挺牛的嘛，既然你本事大、关系硬，就帮街坊们再跟开发商多要一些补偿呗！” 吴勇的脑袋四十五度角仰着，威风凛凛的道：“我可跟你说，如果你只偏帮着少数人，联合开发商欺负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老百姓，今天，无论挖掘机拆不拆这，我们都会把你堵在这！” “对！你休想再踏出这里一步，这里要变成废墟，你也跟着埋在这吧！” “小白脸，我早特么看你不顺眼了，你不就是靠着耍滑头攀上了几个狗官奸商嘛，就以为可以在老吴巷称王称霸了！” “我怀疑就是这臭小子，故意拾掇开发商压榨我们的拆迁补偿，存心欺负我们，否则凭什么吴碧君他们家能直接住进现成的商品房，我们却要流落街头！” “臭小子，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说法，我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反正咱们都是光脚的，还怕你们这群穿鞋的啊！” 没等宋澈回应，吴阿姨就打圆场道：“小勇，你们能不能讲些道理，之所以我们的拆迁补偿不一样，我也打听过了，说是只有前面签约的拆迁户，享受的待遇比较好，你们要怪只能怪自己拖得太久了……” “念在街坊一场，别给脸不要脸啊，臭娘们！”吴勇瞪眼怒斥道。 “你再骂我妈一句试试！”吴碧君就发飙了，“明明就是你们贪心不足，一开始开发商给的补偿条件已经够厚道了，你们非得要狮子大开口，现在鸡飞蛋打一场空，怨得了谁？！” “呸！你们家靠着这小白脸的关系，得了实惠便宜，当然替奸商说话了，而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街坊，难道就得接受这些丧国辱权的合约嘛！”有个混子叫嚣道。 瞧瞧，混子还是需要有文化的，连丧国辱权的帽子都扣下来了，弄得宋澈、吴碧君他们，貌似还成了卖国求荣的汉奸。 宋澈径直道：“那这么说，你们现在是想被拆迁咯？” “……” 混子们微微一怔，吴勇迟疑道：“只要拆迁补偿合理，我们还是愿意配合**的号召。” “还不错嘛，身上少了点东西，脑袋反而灵光了不少，小吴子。”宋澈讥笑道。 吴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右腹，想到那已经缺失的肾脏，一时间羞愤欲绝，骂咧道：“少给我瞎扯淡，今天，你要是不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就让你身上也少点东西！” “你们别乱来，防暴队就在外面！”吴碧君警告道。 “防暴队只是维持拆迁秩序，还能抓人不成？”吴勇冷笑道：“你们倒是可以报警啊，不过这小子都已经得罪了大人物，你看警察会不会给他撑腰。” 宋澈依旧很冷静，道：“拆迁补偿的规定，是一开始就明明白白、白纸黑字交到你们手里的，各部门、街道办以及开发商，都上门给你们科普了几次，你们当时不答应，拖到最后又想提要求，让前面那些自觉签字的拆迁户怎么想？” “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哥几个就要现成的房子和赔款，少一子都不行！”吴勇耍泼了。 “少跟他废话了，揍他一顿，你就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后面的混子起哄道。 见状，吴碧君就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这些混子又不是第一回寻衅滋事了，法不责众，再说他们是拆迁户，如果警方真的要制裁他们，他们的家属就会碰瓷说官商勾结欺负百姓。 投鼠忌器，警方肯定不敢对他们动大板子！ 正当他们有恃无恐的围堵上来之时，刚刚帮宋澈抬行李箱子的那些跟班正巧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吴勇等人一怔，宋澈直接替他们回答了：“寻衅滋事、干扰拆迁，控制住，交给警方处理！” 这些跟班虽然是挂在城中村改造组的，但不少人都是从城管、安保等部门借调来的执法队员，今天过来，主要使命就是盯着这些要趁机闹事的地痞混子、确保拆迁现场的和谐稳定，面对送上门的人头，岂会手软？ “想造反了吧，敢冒犯我们的宋主任！让防暴队进来锁人！” 说是要喊防暴队，这些五大三粗的执法队员们就直接上前将区区几个混子反围堵住了。 吴勇则吓得面无人色，惊恐的望着宋澈，“宋、宋主任？！” 第223章 抓大放小（第二更） 嘴上嚷着光脚不怕穿鞋的，但这些混子一看到身着制服的执法队员，当即就怂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全国对于涉黑犯罪都采取了零容忍的高压态度，像吴勇这些混子，哪怕平时只是仗势欺人，只要被官府盯上，都得治一个大罪！ 更让他们惶恐的是，本以为已经被体制封杀的宋澈，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嘴里的宋主任。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啥官职，但一看这些执法队员马首是瞻的态度，就知道他们这次是踹到了钢板上，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了！ “误会，我、我们就是太久没看到宋澈……不，看到宋主任，就过来打个招呼，开几句玩笑。” 吴勇等人慌忙辩解道。 “玩笑话说给你自己听的吧，我认得你们，全老吴巷就剩下你们几户没有签字，还想坐地起价，领导早知道你们今天可能要闹事，一早就盯着你们了！”那些执法队员呵斥道。 正当他们准备招呼防暴队将这些人制服了，宋澈忽然道：“确实是误会，没必要大动干戈的。” 跟班们一怔，一时就摸不清这位新上司的意图了。 吴勇却是一松一喜，猜测宋澈到底还是顾忌冲突后可能引发的后果，不敢对自己这些人下狠手，于是底气一回来，又有恃无恐的道：“对啊，大家都是老街坊，闹得太难看，大家都下不了台，和气生财嘛，是不是啊，小宋主任。” 他将“小宋主任”四个字故意说得很大声，显然是讽刺宋澈哪怕重回体制当上大官，照样奈何不了他们这些混子。 说穿了，就是只纸老虎！ 不成想，宋澈接着话锋一转，“只要控制住带头的这个吴勇就够了，其他人，想必都是遭到了他的教唆和蛊惑，暂且警告一下就行了。” 吴勇呆了、惊了、又怂了！ MMP啊！ 你宋澈能不能药店碧莲啊！ 都说官字两个口，你特么真是想怎么说就怎么来啊！ “你们说，是不是吴勇教唆你们过来，想要趁机制造事端，威胁勒索更大的补偿？”宋澈理都没理吴勇猪肝色的脸，径直询问其他混子。 这些混子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乌合之众，一看官差们是要“抓大放小”，很自觉的将那个大的给退了出去，一边跟吴勇拉开距离，一边配合道：“我们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就是吴勇让我们过来壮声势的。” “对啊，我刚睡醒，还没刷牙，过来吵什么都不晓得。” “宋主任，我们也是糊涂着了吴勇的阴谋，不关我们的事啊。” “……” 吴勇怒目等着这些狗队友，义愤填膺的道：“你们这些傻缺，以为这样子，姓宋的就会饶过你们了，他是要留着一个个收拾，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他就不敢动咱们的！” “他现在敢抓我们，我们的家属就会去上访，说他们为了逼我们签字，故意打击报复啊！” “什么打击什么报复，都是你一面之词罢了，你要死，谁都拦不住，但你还要拖着别人一起死，就是其心可诛！” 宋澈沉声道：“现在，老吴巷的拆迁政策，已经很明确了，你们不肯早点签字，错过了最好的补偿待遇，已经无法补救，但现在签字，起码等两年就能住上新房，要是非等到法院强制执行，你们连现在的补偿都得再缩水。” “是要继续作对，还是及时止损，你们现在想清楚了，现在，吴勇涉嫌寻衅滋事、聚众闹事，控制起来，直接交由附近派出所处理。” 那些混子的意志，早被宋澈的心理攻势给瓦解，还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那些执法队员很轻松的将吴勇给制服了，夹着带出了院子。 见状，那些混子连忙作鸟兽散。 宋澈则掏出手机，拨通了附近派出所副所长孙小武的电话：“刚刚老吴巷拆迁现场，有一个拆迁户叫吴勇，涉嫌寻衅滋事罪，不管回头有没有人干预，你起码要让他在拘留所里待满半个月。” 孙小武可谓是宋澈的心腹，当初若不是宋澈帮他和女友主持公道，他早遭了谢束望父子的毒手。 对于这个指令，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 巷子口，李秋平看着被执法队员们推搡出来的吴勇，问清楚了原委之后，不由诡异一笑。 这个小宋主任，经历了一次体制风波，还是很有长进的嘛。 如果刚刚宋澈要将所有混子一锅端，固然解气，但事后很可能会引发群体事件，对老城改造以及个人仕途，都会造成不利影响。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刚上任，就得被这些小麻雀啄出一脸坑洞，颜面扫地不说，今后在这个岗位上，也基本没什么指望了。 在利弊之际，宋澈很明智的选择了抓大放小，只处理吴勇一人，既能平息事端、树立威信，又能震慑那些还心存侥幸的钉子户。 不过嘛，李秋平也得适当为自己的威信考虑…… “无非是有拆迁户有所不满发发牢骚，又没有造成不良后果，批评教育一下就算了吧，别影响了拆迁工作。” 听到李秋平的指示，执法队员们都迟疑不决了。 宋主任点名要处理的人，你李主任一转眼就要释放，未免太草率儿戏了吧，就不怕宋主任下不了台阶？ 还别说，李秋平就是想让宋澈下不了台阶。 倒不是李秋平和宋澈有私人矛盾，只是，他还是担心这个刺头，保不齐哪天又会因情绪闹得天翻地覆。 他可以容许宋澈过来镀金，但绝不容许宋澈影响自己镀金。 他本来是市住建局的副局长，这次上任城中村改造组的主任，已经被提为正处级，只要这次项目顺利，接下来很可能会调转云州某地的县长乃至区长。 因此，这次拆迁大动员，只要别出事就是他最大的期许。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驶来，副所长孙小武走下来，道：“接到群众报案，说有人在拆迁现场寻衅滋事？” 李秋平笑道：“已经没事了，警察同志，就是小孩子瞎胡闹。” “胡闹也得你有限度，据报案人描述，这个人已经严重扰乱社会秩序了，甚至可能涉及黑恶犯罪！”孙小武一挥手，就让警员们将吴勇直接逮上了警车。 李秋平的笑容直接就僵住了，只觉得脸颊肉有些滚烫刺疼…… 第224章 小别离 什么节奏？ 可以这么不按基本法操作了嘛！ 明明可以小事化了的事情，居然要如此上纲上线的处理？！ 李秋平错愕了半响，连忙又跟孙小武交涉道：“这位同志，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吧，再说这个人是拆迁户，如果这时候做得过头了，怕是影响不好，别人还以为我们借题发挥呢。” “我只是以法律为准绳办事，具体该怎么处理，回去我们会调查问讯，不劳李主任费心了。” 孙小武油盐不进，直接钻回警车，扬长而去。 李秋平顿时又气又急。 他看出来了，这个片警，很可能是受宋澈调遣过来。 这小子，怕是早料到自己会插一手，于是提前联系警方，把这起纠纷定成铁案！ “还是小觑了这泼猴啊！” 李秋平挂不住脸，又不甘心颜面扫地，于是匆匆上了自己的车子，给市府办的郑主任打了告状电话。 郑主任是刘相韬的嫡系，和李秋平关系不错。 李秋平当然知道宋澈是刘相韬暗中放到这个岗位上的，但他非但不会忌惮，心态反而是稳若泰山。 因为宋澈是“犯过事”的。 现在宋澈做了一阵子的冷板凳，好不容易又得到刘相韬的助力，谋得一份差事，肯定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只要有违规的举动，哪怕再小，也容易被放大被针对。 刘相韬作为宋澈的伯乐，也会承担相应的压力。 现在，李秋平就准备先跟郑主任告状，让这事传到刘相韬的耳朵里，进而让刘相韬再敲打一下宋澈！ “郑主任，我这个电话，本来不想打的，但实在是担心，那个宋澈今天刚上任，就在老吴巷拆迁现场将一个拆迁户，让警察给带走了，这未免太随心所欲了吧。” 李秋平一张开，就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口吻，先将原委始末述说了一番，最后道：“他之前的事迹，过了就过了，但到了这个城中村改造组，他必须收敛起自己的脾气，不能再意气用事了，拆迁工作本就敏感，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一片区，如果被人煽风点火，污蔑我们打击报复钉子户，我们**怎么面对社会舆论的责问？怎么继续推进拆迁工作？” 郑主任沉默了一会，问道：“他给那个闹事钉子户定的罪名是寻衅滋事？” “对，所以我才说小题大作，甚至有滥用职权的嫌疑，那钉子户顶多就是一个街头混子，说那人违法犯罪，都是抬举了人家。”李秋平道。 郑主任却莫名的叹了口气，道：“老李，我们也挺熟了，有些话还是打开天窗说了吧，你什么心思，我能理解，但我得告诫一句，该收敛的反倒是你。” “这个宋澈，在这个城中村改造组，只是挂职走个过场，他现在还有另一层身份，具体在执行什么任务，我不能告诉你，但在与执法有关的工作中，只要不违反大原则，你尽量给他行方便，免得被他误撞，还往你脸上踩一脚。” 说完这段云里雾里的话，郑主任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听筒传出的忙音，李秋平的背后已然冒出了一层冷汗，冷意，迅速弥漫了周身！ 虽然郑主任没有直接讲明白，但常年在体制练就的政治嗅觉，让他明白，宋澈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职位，只是一个表面的身份掩饰！ 背地里，宋澈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和职责！ 至于究竟是什么使命指责，能令市府办主任都三缄其口，可见干系十分重大！ “坏了！这小子不止是钦差，手里还握着尚方宝剑，我自己差点真闯了大祸！” 李秋平心有余悸的想着，若不是郑主任提醒得及时，他贸然跟宋澈撕逼起来，最终遭殃的肯定还是自己！ 就此，李秋平打定主意，搭班子的期间，还是当个太上老君妥当，任凭这泼猴是要大闹天宫还是降妖伏魔，自己都在后面装聋作哑好了…… …… 帮吴碧君母女将行李箱子都搬出来之后，不一会，就有搬家公司的人过来装车，运往新家了。 “小宋，这是我们的新住址，那个……你确定不跟我们一块搬过去住么？” 吴阿姨将写有地址的纸塞到了宋澈的手中，依依不舍的道：“你这阵子忙着工作，好像都没见你正经找过房子，要不然，还是再跟我们住一段时间吧。” “不必了，吴阿姨，我已经找到住处了，还跟你们当邻居，就那个铂金湾小区，我一个朋友刚好在那有空置的房间，暂借给我住。”宋澈笑道。 这也是他会接受文雅娴安排的原因之一。 铂金湾小区是君悦集团开发的楼盘。 但先前君悦集团由于资金链紧张，将这个楼盘内的两栋楼抵押给了银行贷款。 还完贷款解押之后，君悦集团本来打算继续售卖，正好赶上老吴巷拆迁，为了顺利推进项目，陈铭顺做主拍板，给头一批签约的拆迁户以拆迁面积折算，直接置换现成的商品房。 “那还真是巧了，但你直接跟我们一起住多好啊，何必打扰你朋友呢。”吴阿姨道。 “妈，您就别白操心了，人家现在是上头钦点的大官，巴结的人多得很，轮不到我们送温暖。”吴碧君嘟囔道。 先前，她也惆怅过她和宋澈接下来很可能会渐行渐远。 不过，现在得知宋澈还是跟自己住一个小区，吴碧君又不由的振奋雀跃起来。 可惜，那张小嘴仍是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到哪都摆脱不了你，我告诉你，可别又成天上我们家蹭饭啊。” “你别半天来敲我家的门就行了。”宋澈习惯性的斗嘴。 “谁稀罕你，臭不要脸！” 吴碧君娇嗔道，随即看向了宋澈手捧的玻璃缸。 里面的蓝蛇宋碧正睁着大眼睛，紧紧凝视着两个主人。 “我暂时不方便养它，接下来劳烦你多精心照顾。” 宋澈将玻璃缸递给了吴碧君，挥挥手，目送他们坐上了车子。 “好啦，你爹不要你了，以后跟我过吧。” 吴碧君敲了敲玻璃缸，透过车窗看了眼那张清澈脸庞，眼中泛着不舍，嘟囔道：“这个臭没良心的大猪蹄子……” 而宋澈跟李秋平打了个招呼，就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后说道： “去市公安局。” 第225章 新团队（第二更） 宋澈当然知道云州体制里有些人在背后给自己取绰号叫泼猴。 可能，之前他忤逆上层决定、大闹云州的事迹，确实和大闹天宫的孙猴子有些相似。 而孙猴子为一时意气反出天庭，最终被压在五指山下，又跟宋澈蹲了一阵子冷板凳的事迹不谋而合。 孙猴子挑战天庭诸神失败之后，却甘愿接受如来佛的指示而护送唐僧上西天取经，对于这一段，幼时的宋澈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齐天大圣这是向“恶势力”臣服了啊！ 直到成年，尤其跟着爷爷满天下义诊历练，宋澈方才渐渐有所感悟。 孙猴子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只是，他的人生观……不，猴生观，已经从私情寡义转变为大情大义。 他知道，推翻了这个天庭，固然解气，但天地间从此缺失了秩序的管理者，必将天下大乱、遗祸苍生。 因此，他选择了去辅助唐僧的普度众生大业……以上，都是宋老头的原话。 而在宋澈看来，孙猴子是学聪明了，知道自己暂时斗不过天庭的大佬们，索性先加入他们，在天庭的体制内一步步晋升，直到可以再次名正言顺的跟玉帝老儿他们掰手腕，甚至，成为这普天下新的掌权者！ 现在，宋澈也沿袭着孙猴子的逆袭思路。 既然看不惯又斗不过，干脆先顺应体制的规则，直到掌握足够的权势和地位，再兑现自己的意志！ 只是，这条仕途路太漫长太跌宕了。 这年代的体制情况，和十几年乃至上世纪的体制情况早已大相径庭。 在经济大局势基本定格的大环境下，想以草根起家，快速的积攒政绩、平步青云，根本是痴人说梦。 许多官场小说的主角，开局就是各种开金手指，比如获得大佬的青睐、得到富豪的支持，到处脱贫致富，才百章节的内容，就一跃成为官场大佬。 宋澈的金手指就是医术。 问题是，时下的医疗水平已经相当高了，但凡是书本上的疾病，基本都有了成熟完善的治疗方案。 宋澈的过人之处，无非是中西医融会贯通，天赋好人又机灵，方才能抓住几次机会，得到一些大佬的人情。 但这些人情终归是有限的，宋澈也不可能满天下的给达官贵人治病，获得仕途加成，想要最快速的脱颖而出，还得另辟捷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捷径，就在市公安局里面…… …… “宋老弟，你来得刚刚好，基本人都凑齐了。” 葛中原领着宋澈直接往里面走，道：“这次机缘难得，好好把握啊，表现得好了，没准能直接进省领导的眼皮。” 宋澈苦笑道：“能保住这个护身符就不错了，暂时可不敢奢望太多。” 看他谦虚，葛中原也不多话，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人算不如天算，本以为宋澈的仕途之路，有刘相韬等人的关照，应该按部就班，没想到居然给宋澈无意间开拓了出一条新路子。 这条新路子，如果走得好，无疑能大大缩减在基层磨砺的时间。 闲聊间，两人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推开门，里面已然坐了五个人，其中三个还是熟人！ 省公安厅副厅长俞鸿啸，那个全省公安搏击大赛的冠军糙汉子，以及……俞红鲤！ “俞厅长，人到了。” 葛中原陪笑道。 俞鸿啸主动站起来，伸出手笑道：“小宋同志，这么快又见面了。” 宋澈看着他的和蔼笑容，分明藏着“你终究逃不过我的五指山”的得瑟劲，但还是心照不宣的握手致意。 “坐吧，我们一切从简，直入正题。” 俞鸿啸一指俞红鲤旁边的空位。 宋澈却直接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跟俞红鲤隔得远远的。 见状，俞红鲤的俏脸一沉，心说哪怕你要避嫌也不必这么刻意吧，弄得我像洪水猛兽似的。 俞鸿啸则打开了话匣子，道：“在制定任务之前，我稍微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协助云州警方侦破此次非法医疗团伙的关键成员，宋澈，省卫生厅专家组的成员，现任卫生局的副主任科员……” 葛中原在旁纠正道：“俞厅长，换岗位了，宋澈已经调到城中村改造小组了。” “噢，差点忘了这茬，不过也不重要了。” 俞鸿啸根本不在意宋澈的表面职务，毕竟，宋澈接下来的主要使命，还是公安口这边。 “小宋，我和红鲤就不必费口水介绍了，剩下三个跟你搭班的同志，一个你见过了，王彪，省厅刑侦处的尖刀。” 俞鸿啸一指那位搏击冠军，接着掠到了剩下的一男一女，“男的叫宋健，跟你同姓，刑侦处技术科的，信息安全专家，电脑网络高手。女的叫吴菲，主管后勤，今后会协助支持你们行动的所需。” 很显然，这是分工明确的团队。 打手王彪，技术男宋健，后勤妹吴菲，法医俞红鲤……至于宋澈的职责，似乎没有明确的定义。 但鉴于他先前的卧底表现，俞鸿啸更主张将宋澈当作一个全职角色使用。 换言之，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就放哪里。 宋澈跟几人点头算打过招呼。 随即，俞鸿啸径直道：“把你们召集到这的目的，想必你们也该有数了，针对云州乃至全省愈演愈烈的医疗犯罪，不少省领导们都引起了高度重视，要求省厅顺应当前的形势，组织专门的打击行动，将这些黑色医疗产业链全面捣毁！” 医疗犯罪，这是一个现今全世界都面临的新型犯罪。 别觉得医疗犯罪不具有太大的社会危害性，相反的，这种犯罪的危害性，比起毒/品犯罪都是有过之无不及的！ 特别是在医疗水平突飞猛进的今天，严重的医疗犯罪，已经趋向高科技性！ 就怕流氓有文化。 宋澈一直相信，医术既可以救人，也能害人！ 这些医疗行业的犯罪者，一旦掌握了高科技，危害性可想而知！ 俞鸿啸的三言两语或许还不够直观，但当投影幕上投射出一组组数据时，连宋澈的神情都凝重了！ 第226章 新线人 “过去三年，经统计，因为遭到非法医疗团队侵害，导致身体受害的人数，全省已经突破了五万人次，这还是仅是报案的，隐瞒下来的很可能还是惊人数字，比如一些学生为了买苹果手机，就卖肾卖卵子。而受到假药危害的人，更高达一百万多，这相当于十个人里，就起码有一个人吃过假药的亏。” 俞鸿啸对着投影仪上的PPT，讲解道：“这两年，省厅通过各地的汇总，发现省内潜藏着一个大型制贩假药的犯罪集团，听清楚了，是犯罪集团，不是犯罪团伙。” 说到这，俞鸿啸顿了一顿，冲着后勤妹吴菲使了个眼色。 吴菲就起身，将一份份资料依次分发给了众人。 宋澈翻过资料扫了一眼，首先注意到了一张金字塔式的组织构架图。 构架中的中间一层，其中赫然有仁英集团董事长郭常纲的大名！ 在郭常纲的下方，则是李东、郭天等分支下线，并且被标注了“X”，示意已经落网！ 至于郭常纲的上家，却是一个代号“药神”的神秘人物！ “这个犯罪集团的组织构架相当森严且庞大，我们这次对付的仁英集团，还仅是其中一个分支，我本来试图通过郭天、李东等人，将郭常纲绳之以法，再以郭常纲打开突破口，揪出潜藏在他背后的上家“药神”，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目前依旧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定郭常纲的罪名！” 俞鸿啸皱眉道：“小葛，你再具体讲解一下你们云州警方，目前对仁英集团以及郭常纲调查掌握到的情报吧。” 葛中原丝毫不介意被唤作小葛，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道：“报告俞厅，经过我们几天来，对郭天、李东等人的高压问讯，基本已经查清楚了他们这个团伙的犯罪事实……” “讲重点，说人话！” “……可惜，迄今还是没有发现郭常纲本人直接参与犯罪的线索。” 葛中原尴尬的道：“郭常纲比郭天更加谨慎小心，他平时呆在仁英集团，处理的基本都是正规合法的生意，此次抓获郭天等人，我们让郭常纲过来配合调查，他也只是宣称教子无方，把黑锅都扣在了儿子的头上。” 心够狠也够毒，危急关头，连亲生儿子都可以推出去当替罪羊！ 其实，很早开始，宋澈就对直接扳倒郭常纲不抱信心了。 他在仁英集团潜伏了一个月，郭常纲就根本没有来医院走过。 换言之，郭常纲只是居于高层，幕后通过郭天，操控这个黑色医疗王国的运营！ “现在，郭常纲已经被释放，更不利的是，还打草惊了蛇，接下来郭常纲肯定会藏得更隐蔽，我们警方怕是很难从他的身上挖到线索了。”葛中原无奈道。 “所以，这条线就等于暂时断了。” 俞鸿啸总结道：“但不要灰心，既然这条线走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 话音刚落，技术男宋健就操纵笔记本电脑，切换了PPT，展示出了一张美女照片。 “这个女人叫许芊芊，目前是华丰药业集团在省城分公司的营销部负责人……” 听闻“华丰药业”，宋澈立时想到了那个中二豪门女，华无双。 “但这个许芊芊，背地里还有一层身份，是郭常纲的情妇，并且这两人还有一个私生子，或许就是有这个私生子的存在，导致郭常纲还能狠得下心牺牲掉郭天。”俞鸿啸颇有几分八卦狗仔的潜质，绘声绘色的道：“基本上，每一月，郭常纲都会去省城一到两次，在许芊芊家住几天，表面上，两人在医药方面有着商业合作，但私底下，我们怀疑许芊芊在郭常纲制贩假药的产业中，也有作案的嫌疑！” “现在，我的计划是找人接近许芊芊，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挖掘到郭常纲的犯罪线索……” 话到这里，俞鸿啸的目光扫过了在座的每个人。 摆明了，又要找卧底线人了。 “我和宋澈估计不合适了，虽然上次警方已经将知情的犯罪嫌疑人都抓获了，但难保消息不会走漏出去，更何况郭常纲自己也该猜到，我和宋澈在这件事里脱不了干系。”俞红鲤道。 俞鸿啸却还是看了眼宋澈，道：“据我们的调查，许芊芊有一个大哥，叫许步前，省城商界大佬，籍贯云州市青河镇。” 宋澈心里一动。 许步前，很耳熟的名字。 悉心一想，这不就是吴碧君的生父嘛！ 这时，再迎上俞鸿啸意味深长的眼神，宋澈岂会不明白这老狐狸的意思。 他分明是想让吴碧君通过生父许步前的关系，接触到许芊芊乃至郭常纲的犯罪集团！ “小宋，我听说你之前租住在一个吴姓母女的家里，这对母女，和许步前的关系……” “俞厅长，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宋澈径直道：“你们让我去卧底当线人，我作为国家干部，自然责无旁贷，但是，我没权利要求无关人员，贸然参与这么凶险的案子。” “小宋，你别忙着拒绝嘛，何不先找当事人通通气，没准，她也很愿意协助警方除暴安良嘛。”俞鸿啸做起了思想工作，“如你所说，选择权完全在她的手里，谁都不能替她做主，包括你和我。” “……” 貌似很有道理。 宋澈一时间也无从反驳。 但是，让他充当说客就甭想了！ “我可以去当说客。” 俞红鲤看了眼宋澈，道：“宋澈，我希望你明白，这是关乎我们能否破获这个犯罪集团的重要一环，省厅盯了这个犯罪集团长达几年，现在剑已出鞘，如果不趁胜追击，等那伙人回过气来，就会隐藏得更深更谨慎，我们没准就要前功尽弃了。” “而且，现在对于商人许步前，我们暂时你也不清楚他本人是否参与了这个犯罪集团，假如，许步前也是这个犯罪集团的成员，万一哪天许步前跑去接近那对母女，后果你想过么？” 闻言，宋澈一时哑然。 第227章 法医：给死人诊病 这个后果，还真有些细思极恐。 若是许步前真的也是这个犯罪集团的成员之一，那么等哪天他一个心血来潮，跑去找吴碧君母女，那么吴碧君母女很可能会陷入一个危险境地！ 上次去青河镇，许步前的那个侄子许明则，就已经明确吐露过许明则还对吴碧君母女怀有念想！ 现在大家都不住在一起了，宋澈又不可能一直盯着吴碧君的私生活，根本无法提前预知危险的到来。 “与其坐以待毙，我觉得，不妨直接让吴碧君去接近许步前，摸清他的虚实，如果证明许步前是合法商人，那警报也能解除，如果发现许步前和许芊芊乃至郭常纲的犯罪集团有关联，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俞红鲤继续开解道。 宋澈一听俞红鲤连吴碧君的信息都了若指掌，就知道他们今天找自己过来，早已定好了这套作战计划。 “如果你放心不下吴碧君的安全，我们可以让王彪伪装一个身份，潜伏在吴碧君的身边保护，省厅也绝不会让她有什么闪失的。”俞鸿啸提议道。 “保证都是你们说的，但犯罪分子可不会听从你们的保证……罢了，我先去跟她聊聊吧。” 宋澈暂时无法下决心。 见状，俞鸿啸也不再催促，又交代了一些事宜，就宣布散会了。 出门前，俞红鲤快步走到宋澈的身旁，道：“一起走，聊两句。” 宋澈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两人出门之后，俞红鲤低声道：“你不会觉得我这么力推吴碧君去当线人，怀有什么私心吧？” 宋澈道：“我只是好奇，这么七弯八拐的关系，你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在这片土地上，只要官府想查，就没有查不清的事情。” “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许步前和许芊芊的关系，你们只要有心就可以查到，但是，许步前和吴碧君的父女关系，户籍系统里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宋澈冷笑道：“别告诉我，你之前查过我的现状，顺带发现了吴碧君的特殊身世，于是就将计就计，向俞厅长谏言吧？” “……” 俞红鲤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 显然是被宋澈说中了。。 没错，她先前由于好奇宋澈的现状，于是通过户籍系统查了一下，发现宋澈是租住在一对吴姓母女的家里，就顺带的查了一下吴碧君单亲的原因。 这么一查，就查出了大料。 得知吴碧君的生父正是许步前，鉴于许步前和许芊芊的兄妹关系，当时俞红鲤就萌生了让吴碧君充当线人的计划！ 察觉到宋澈的讥讽目光，俞红鲤心下窘迫，最终幽幽道：“宋澈，随你怎么想我吧，哪怕你觉得我是所谓的绿茶婊，也无所谓。但我仍要说，作为一个人民警察，我对得起自己的良知。” “难道你就没好奇过，我为什么会跟我舅舅一个姓氏么？” 宋澈一怔。 说实话，这点，他之前就好奇过。 要知道，俞红鲤的生父，星河集团的董事长，是姓裴的。 莫非也是跟吴碧君一样，家庭不和睦导致的？ “再者，你难道也没好奇过，我明明一个富家千金，家里几十亿的资产，又是正儿八经的斯坦福大学高材生，为什么回国之后，会去省厅当一个小法医么？”俞红鲤唏嘘道：“那是因为我经历过一场投毒谋杀案，被杀的人，就是我母亲！” 宋澈的眼神一凝，道：“怎么一回事？” “陈年往事，不想提了。” 俞红鲤摇头道：“从那以后，我就立誓要成为一名法医，我觉得，给活人诊病不易，给死人诊病更不易，但越不易的事情越是值得。不过我父亲很反对，而且他在省城商界的声望，也不利于我办案，于是我索性改了姓氏避嫌。要不是这次需要最大限度的麻痹郭天他们，引诱他们上钩，我根本不会翻出自己的这个身份。” “有句很烂俗的鸡汤话，正是有人负重前行、换来了大家的岁月安好。以我的背景，大可以养尊处优，可我还是选择去参与各种刑事案件，甚至为了侦破仁英集团的非法医疗团队，我不惜以身犯险，宋澈，请问你一句，当我被李东他们悄悄转移走的时候，你担心过我的安全么？” 宋澈再次哑然。 他忽然觉得，反倒是自己自私狭隘了。 俞红鲤可以为了大义铤而走险，又岂会为了一己私心，而将吴碧君推入火坑呢？ “这个黑色医疗集团，危害了数不清的人命，我们晚一天将他们铲除，就有多一批人遭殃，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自己再去当一次线人，否则又何至于退一个无关女孩子出去涉险呢……”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等会就去找她探口风。” 宋澈撂下这句话，径直离去，但走了几步，他忽然背对着俞红鲤，道：“以后，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不掺杂其他的因素。” 看着宋澈渐行渐远的背影，俞红鲤脸色幽怨。 “你这么袒护着那女孩，难不成你喜欢的人就是她了吧……好你个宋澈，还说我感情用事，明明是你打小算盘！” …… 当宋澈从公安局出发的同时，铂金湾小区的大门前，停下了一辆省城牌照的宾利车。 车门打开，驾驶室走下来一名微胖的年轻人，赫然是跟宋澈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许总，青河镇的小财神爷，许明则！ 当然，他还是吴碧君血缘关系上的堂兄！ 许明则又过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下来一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五官轮廓，居然和吴碧君有几分神似！ “就是这里？” 中年人问道。 “就是这，老吴巷第一批在拆迁书上签字的人，都置换了这个小区的商品房。”许明则回道，忽的想到什么，问道：“二叔，你干嘛不早点直接去老吴巷找碧君妹妹，非等在这呢？” “去老吴巷会给那些老街坊看笑话的，你二叔我现在有头有脸的人了，要注意影响。” 中年人感慨道：“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才来找她们母女，嗯……她们的搬家车到了没？” “据盯梢的人讲，已经在路上了……诶，应该就是那辆小货车了。” 许明则抬手一指正驶来的搬家车子。 第228章 狗皮膏药，不信你问疗效 当宋澈抵达铂金湾小区之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吴碧君母女是住几幢楼几单元，只好先给吴碧君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半响没人接。 不知何故，宋澈的潜意识中隐约有不安的感知…… 于是，宋澈径直去了保安室，先自报了自己的业主身份，又道：“我还有个业主朋友，他们刚和搬家车队过来，这时候应该到了，有在你这登记过么？” 由于小区安保措施严格，只要是业主搬家，都得先登记。 保安都没翻记录，道：“我知道，几分钟前刚到，搬家的那辆货车已经开进地下车库，直接走电梯上楼，那业主是住7撞2301，刚直接从入户门进去的。” 宋澈正要追进去，谁知保安又补了一句：“我记得7幢基本都是拆迁的安置户吧，不过你那朋友家里貌似挺有钱的啊，亲人还开宾利车。” “……” 二话不说，宋澈拔腿就疾步往里面走了。 坐着电梯到达楼层，宋澈刚踩到走廊上，就冷不丁听到左侧的屋里传来了一阵争吵。 首先是吴碧君的娇斥：“走啊！我让你走！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过来呢！” “小君，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我和你妈的好脾气，你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呢？” 又有一个四平八稳的男中音回应道。 结果，这使得吴碧君的情绪更加愠怒，叱道：“你没资格跟我妈相提并论，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小君，你别这么激动，妈来跟他说，你先进屋收拾东西。”吴阿姨也跟着劝道。 当宋澈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四个人正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除了吴碧君母女，还有一个年轻人和中年人。 那中年人背对着门口，看不清容貌。 至于那微胖的年轻人，正是许明则！ 许明则也开口打圆场道：“碧君妹妹，大家都是血脉至亲，你何必闹得仇深似海一样呢，让外人看了都笑话……” “对哦，你还知道这样会被人耻笑，所以你们应该赶紧揣起那颗羞耻心，圆润的滚成团，麻利的滚出去啊。”宋澈边说边进屋。 许明则忽然被人拆台，刚忿然的扭回头，当看到那张小白脸，不由当场呆愣了一下，“又是你，你怎么也跟狗皮膏药似的阴魂不散呢！” 宋澈看了眼吴碧君惊喜的娇容，递回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嘴上则毒舌的道：“你这个‘也’字用得很好，所以你也承认自己是狗皮膏药咯。” 当许明则的脸色一抽，宋澈继续补刀：“我再纠正你一下，狗皮膏药是指那些想甩都能不好甩的贱人，而我对于小君妹妹和吴阿姨，那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哪不舒服，我一出现就包治百病，狗皮膏药，不信你问她们的疗效。” 吴碧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反驳这不伦不类的比喻。 要真说宋澈是灵丹妙药，还真有些贴切。 在宋澈出现之前，她和母亲的生活艰辛困苦，尝尽了世态炎凉。 直到宋澈搬进她们家，俨然成了守护这个小家庭的顶梁柱，一点点修复她们母女千疮百孔的心境…… “你就是个甩嘴皮的无赖……” “行了！” 没等许明则发作，那中年人就挥了挥手，神态从容的打量了一下宋澈，道：“你就是那位小宋医生吧？” 宋澈的心里一动。 其实，当看清这中年人的容貌时，宋澈就猜到他很可能就是吴碧君的生父，刚刚被俞鸿啸、俞红鲤提及的省城巨枭，许步前！ 而许步前居然直接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可见很早期就调查了自己的信息！ 最让宋澈侧目的是，这个许步前的段位可比小许总许明则强到天上去了！ 只见他仍面色平静，甚至还嘴角含笑的道：“你好，久闻高名了，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君和她母亲的关照和援助，我是小君的父亲，许步前。” 见到他伸到面前的手，宋澈道：“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洁癖。” 许明则怒从胆边生，这混小子分明是嘲讽他叔叔做人不干净！ 但是，许步前还是和颜悦色，“没事，我也听说很多医生往往有特殊的洁癖。” 接着转身，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对吴碧君母女道：“既然有客人过来，你们先招待着吧，我等你们这收拾妥当了，再来找你们。” 原以为要费一番周折互怼，没想到许步前如此有觉悟的撒腿就走，根本没有跟宋澈呈口舌之快的意思。 这一切，让宋澈的心态凝重了几分。 高手，这是高手！ 不过，当许步前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状若随意的说了句：“我听说，小宋医生在云州混得不太如意啊。” 宋澈也回道：“你也要多注意保重身体啊。” 那一刻，许步前头一次露出了激愤的面容。 但他仍是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吴碧君才上前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好的意思。” 宋澈道。 这是一段很耐人寻味的话，可以解析出两种意思。 第一种，是暗示他对宋澈的情况了若指掌，别妄想在他面前耍心机。 第二种，则带着明显的警告意思！ 警告宋澈，如果再跟他作对，他会让宋澈在云州混得更加不如意！ 宋澈没具体给吴碧君解释，转而问道：“你怎么放任他跟进来了？” 吴碧君气苦道：“你以为我乐意啊，他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了。” 吴阿姨无奈道：“没办法，刚在小区门口，我担心闹得不好看，影响我们母女以后住在这里。” 又是一个心机老男孩！ 知道去老吴巷找吴碧君母女，会被知道内幕的街坊唾弃。 索性趁着吴碧君母女搬新家的机会，直接来堵门。 吴阿姨为了避免在新居造成不良的风言风语，只好退让了。 “他来找你们什么事？认亲？”宋澈试探道，又觉得莫名其妙。 许步前抛妻弃女有十年了，这么久不来认亲，非等到这一会？ 难不成这省城巨枭还贪图母女俩手里的拆迁款？ 结果，吴碧君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道：“他想让我跟他去省城发展。” 第229章 家里没人继承皇位 “他就是假惺惺的说，当年抛弃我和母亲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我大学毕业了，他在省城也站稳了脚跟，就想带我过去，说委任我当什么经理主管，听着就反胃恶心！” 吴碧君气咻咻的道：“不行，我得去跟物业讲一声，以后都不准那个贱人再进小区里来，还有，妈您可不能心软啊！” “妈心里有数，这个男人的心，太深了，连我们母女都摸不透。”吴阿姨叹息道：“可是我也很了解他，他这人一旦说出就要做到，否则无论隐忍多久都不会罢休，我担心他接下来会……” “妈，怕他做什么，他还能绑架我们不成。”吴碧君道。 “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宋澈暗暗思忖着，想了想，先一起安抚了吴阿姨，正好搬家工人搬着东西进来，吴阿姨就过去张罗了。 吴碧君本来也要帮忙，忽然手腕被宋澈一拉，就见宋澈向着阳光使了个眼色。 知道有话要说，吴碧君就跟着他到了阳台上，道：“你还是担心那个人会来找我们麻烦？” 宋澈反问道：“你觉得，他有没有本事，能让你和你母亲在云州呆不下去？” “他敢？！”吴碧君的火苗又腾地燃起，但迎上宋澈的冷静目光，迟疑一想，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虽然已经断绝关系十余年，但吴碧君还是辗转得知，许步前如今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势头如虹，商业版图甚至遍布了全省！ 只要他愿意，有的是手段，可以让吴碧君母女的生活变得艰难。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当年是他要抛弃这个家，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走了，现在还反过头来要认我，到底玩什么把戏啊！”吴碧君气急道。 宋澈道：“因为他家里的皇位没人继承了呗。” 见吴碧君错愕，宋澈解释道：“许步前这十余年在外，再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当年他为了上位，跟省城一个富豪女老板勾搭在一起，但也没有孩子，这些年里，倒是有过几个女人，还是连个响屁都没有。” “你是说他……那方面有问题？”吴碧君惊诧道，终于明白了宋澈当时为何叫许步前保重身体了。 “本来就是猜测，现在可以断定了。”宋澈冷笑道。 刚刚只那么一眼，他就看出许步前浮于表面的肾气相当稀薄。 换言之，很可能患了无精子症！ 想再繁衍子孙的希望相当渺茫！ “不会吧，那我是怎么来的？”吴碧君陷入了自我怀疑。 “这个病又不可能是先天性得的，可能是这些年里患上的吧。”宋澈撇嘴道，不由感慨起所谓的天理报应。 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妻弃女，结果当功成名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患了断子绝孙的病，眼看一手打下的江山没了继承人，许步前慌了，只得再回头找亲生女儿。 “真是报应！”吴碧君也想到这一点，居然还有些解气。 “别得瑟太早，他得了这病，你就是他唯一的疗伤药了。”宋澈提醒道。 “谁稀罕他家的皇位，让他无人送终最好！”吴碧君的怨念很重。 但说是这么说，她也明白，许步前对自己这唯一女儿，是“志在必得”了！ 忽的，她想到什么，纳闷道：“对了，你怎么对那个人的过往事迹那么清楚，你查过他？”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警方手里有他的详细情报。” “他还被警察盯上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无奈，宋澈只好将原委大概述说了一番。 但为免吴碧君徒增担忧，他掩去了黑色医疗集团的事，只简单陈述警方怀疑许步前的生意存在一些违法问题。 吴碧君的眉头紧锁了，看着宋澈道：“你也在帮警方查他？” 宋澈点头。 吴碧君又问：“你想通过我查他？” 宋澈略微迟疑，还是点头。 吴碧君深吸一口气，最后问：“你想让我接近许步前？” 宋澈没再点头，道：“选择权在你手里，如果你不情愿，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也别把这些事往外传。”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选择余地么？” 吴碧君苦笑一声，扭头看了眼正在屋里忙活的母亲，嘴里喃喃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涉嫌犯罪，现在他又铁了心要让我回去继承家业，只要我一天不答应，难保他不会做出伤害我妈的事情……” 不得不说，吴碧君很聪明，转瞬看清楚了利害关系。 她确定，如果许步前真的要下毒手，那么目标绝不会是自己，而是母亲！ 母亲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绊，这点许步前比谁都清楚，只要能针对这个弱点出手，无论吴碧君的骨气有多大，最终都得老实的低头就范！ 原本，吴碧君满以为许步前顶多会做一些下三烂的勾当威逼她们母女，但现在知道生父居然是一个警方重点布控的目标嫌疑人，心头已然一片森寒！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协调，让人把你和你母亲送走……” “不必了，也没必要。” 吴碧君俏脸含煞，再无了平时的率真明媚，咬牙道：“明明是那个人罪大恶极，明明是那个人被警察调查，凭什么反过来我和我妈却得躲躲藏藏，法律公理难道都成了一道摆设，仍由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践踏吗？” 宋澈很想说，法律公理，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操蛋。 就说缉毒警察，抓捕毒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名正言顺的，但现实是，这些缉毒警察往往要承受着巨大的人身风险，甚至连家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 什么岁月安好、负重前行，都特么的毒鸡汤！ 凭什么罪大恶极的人就能肆无忌惮？！ 凭什么清白正直的人就要担惊受怕？！ 这一刻，吴碧君面临生怕最大的危机，思想觉悟也陡然升华了，“而且，与其坐以待毙，我觉得主动出击，把握主动权，是最牢靠的护身符！” “所以，我愿意配合警方的行动，充当线人，接近许步前，如果发现他存在违法事实，我会义不容辞的协助你们将他绳之以法！还我和我母亲一个太平，还世道一个清平！” 宋澈忽然笑了。 这个邻家女孩，终于长大了。 吴家有女终长成。 第230章 将计就计 当宾利车驶离铂金湾小区一段路，开车的许明则愤愤不平的道：“二叔，就这么便宜了那臭小子？” “什么便不便宜的，在你眼里，莫非还把这么一个小角色当成对手了？” 许步前坐在后座，轻描淡写的道：“我们的生活里，多得是这样的小角色，若是每一个都要专门盯着置气，这生活还过不过了。” “二叔教训的是。”许明则毕恭毕敬的答应道，但仍有些芥蒂：“但是，郭天他们就是被这小子给扳倒的，我担心他跟警方已经取得合作了。” “消息属实？”许步前的眉头一挑。 “八九不离十。”许明则回道：“据郭常纲那边的消息，那小子假装因为犯事被体制封杀，走投无路之下跑去仁英医院，并且取得郭天父子的信任，加入了那个非法医疗团队……结果没多久，在一单换肾的业务中，警方将郭天他们一网打尽。” “另外，那个所谓的肾病患者，也很可能是警方的线人，貌似还是星河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听完这段讲述，许步前陷入了深思，半响后，道：“如果是真的，这张网，铺得倒是够大够深的，看来警方确实已经察觉到了不少内幕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许明则犹豫了一下，道：“二叔，那我们现在还要去见郭常纲么？” “见啊，为什么不见，我们这趟来云州，一个目的不就是去跟他会晤嘛。”许步前不假思索道。 “可万一警方……” “想多了，警方如果手里有证据，郭常纲还能被放出来？” 许步前不以为然的道：“再说我们是去谈正经买卖的，心里没鬼，何必吓自己。” 就在这时，许明则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打趣道：“说郭常纲，郭常纲就联系来了。” “如果他着急要碰头，就先晾着。” 许步前的指示有些“前后矛盾”，察觉到侄子的困惑目光，他冷笑：“见是要见的，但得挑时机，现在老郭的脚踩在火盆上，着急求人帮忙灭火，我们作为盟友，当然是义不容辞的，但在商言商，我们的好意必须得到最大程度的回馈。我做生意这么久，向来秉承一个原则：宁可雪中送炭，也不锦上添花。” 许明则顿时恍然。 现在因为非法医疗团队的曝光，导致仁英集团都成了众矢之的，接下来的局面必然举步维艰。 虽然郭常纲因为证据不足被释放了，但肯定还处于警方的重点监控中，有鉴于此，全云州恐怕也没人敢再跟仁英集团走得太近，更别说伸出援手了。 而许步前的意思很明白了，伸援手可以，但得等到郭常纲的处境更惨一些。 到时候，郭常纲为了上岸，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有了分寸，许明则接起电话，笑道：“郭总，有何指教……噢，我和我二叔已经到云州了，不必了不必了，我和二叔吃过饭了，住的地方也安排妥了，就不劳郭总费心了……这个嘛，我暂时不好给你明确的答复，我和二叔这趟过来，事情挺多的，现在还说不准具体什么时候有时间跟你碰面，要不然等我这边安排出行程，再第一时间跟你联系吧，或者你真有急事，可以电话里说，我帮你转达……” 看到侄子很娴熟的打完太极，许步前志得意满的笑了笑。 这一次，不从郭常纲的身上啃下沉甸甸的大肥肉，他来云州的意义也不大了。 许明则挂了电话，笑道：“二叔，老郭何止是脚踩火盆，分明是站在悬崖边了，我觉得我们这次，有希望拿到云州三成以上的市场份额……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还得在云州多呆一阵子了。” “呆着就呆着吧，感受一下家乡的风土人情。”许步前道：“也等等看那丫头的态度。” 许明则迟疑道：“恕我直言，看她今天的态度，想让她改变念头，基本没希望。” “那就努力创造出希望，事在人为。” 许步前的眼中闪现出一缕冷芒。 许明则心头一紧，明白二叔是准备以威逼利诱的手段，迫使吴碧君妥协了。 虽然未免太薄情寡义了，不过，许明则也知道二叔的这份决心很坚决。 毕竟，如果连吴碧君都不认他，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子嗣继承事业了。 想到二叔的隐疾，许明则犹豫了一下，道：“二叔，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那个宋澈的医术，似乎真的很高明。” “我知道，中西医精通，天赋极高，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而且据说还是一个曾经中央老御医的孙子。”许步前也清楚侄子的意思，颇有些意动，却最终摇头道：“但和那丫头一样，想让他为我所用，基本没希望，郭常纲父子就因为一时贪心，被他坑到这副田地，咱们可得吸取这个前车之鉴啊。” “不过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那小子对碧君这么上心，只要能掌握住碧君，也等于握到了那小子的三寸，回头有的是机会让他给我治病。” 说到这，许步前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右下腹部，脸色弥漫起空前的阴霾！ 如果不是被这病害得，他又岂会费尽心思的回来认女儿呢。 莫非，真是因果循环、天理报应，老天爷想让自己偿还对她们母女的亏欠？ …… “既然吴碧君已经同意了，我们就继续推动计划吧，当务之急，就是安排一个机会，让吴碧君接近许步前，并一步步取得信任。” 电话里，葛中原对着宋澈说道。 宋澈沉吟道：“难，要知道，前几天吴碧君才刚刚跟许步前起了冲突，话说得很硬，现在一扭头就要让她去投靠许步前，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的。” “肯定不能这么简单直接粗暴，还得从长计议啊。” 葛中原道：“俞厅长的意思，是想制造吴碧君家庭遭遇变故的假象，逼迫吴碧君不得不向她的生父低头，这样才能瞒天过海……不过，具体该怎么制造这个假象，还得我们自己斟酌” 这就是体制的特色了。 领导一张口，下面跑断腿。 宋澈思忖了好一会，道：“前几天，我让派出所逮捕了老吴巷一个借拆迁闹事的痞子，可以当棋子利用一下。” 第231章 这里有个老实人 吴勇被关进拘留所已经快半个月了。 在里面的这段日子，他听从警察蜀黍的教导，认真反思罪孽，越反思，越悲恸。 貌似从遇见那个姓宋的煞星开始，他就一直过得格外悲惨凄凉。 先是跟着老大哥费龙一起搞强拆，碰到宋澈起了冲突，以寻衅滋事的罪名被一锅端，接着拆迁事宜被搁置，导致他在巨大债务的迫使下，被讨债公司的人强逼着卖了肾。 身心受创的他，本来还打算扯谎讹诈开发商和**，污蔑自己的肾脏是被他们夺走的，结果又被宋澈一下揭穿，又以“寻衅滋事”的罪名二进宫呆了几天。 刚放出来，赶上老吴巷拆迁全面启动，他又想着坐地起价大赚一笔，可人家根本不鸟他，拖到最后，他的拆迁补偿不断缩水，坐不住了，又跑去找宋澈讨说法，结果很荣幸的第三次进宫了。 三进宫的战绩，在他的人生履历上书写上了辉煌一笔。 更让他悲从中来的是，警方可能为了树立典型，会对他采取刑事起诉。 一旦从行政拘留转为刑事拘留，他这辈子可就真要歇菜了！ “吴碧君啊，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居然收留了这么一个煞星，帮着他处处害我，如果我还有机会出去，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勇一时间悲从心中来、怒从胆边生，但面对冰冷的牢房，他此刻顶多只能唱一首《铁窗泪》抒发内心的苦楚了…… …… “吴勇，你可以出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民警走过来，径直打开了牢门。 吴勇呆了懵了惊了，道：“我可以出去了？” “怎么？你还在这住上瘾了？那我可以成全你。”民警冷哼道。 “不是，我出去，这就出去，谢谢警察同志。” 吴勇如蒙大赦，慌忙从里面溜了出来。 跟着民警去办了一系列的流程，他很顺利的被送出了拘留所。 站到门口，呼吸着新鲜自由的空气，吴勇又转而想要高歌一首beyo d乐队的海阔天空！ “真是走大运了，这次居然还能大难不死。” 吴勇正在感慨万千，忽然，一辆梅赛德斯奔驰车驶到了他的跟前。 后车窗放下来，露出了一张俊朗的面庞。 “你好，你就是吴勇先生吧？” “对，你是谁？” “上车再聊吧。” 吴勇一个穷瘪三，毫无顾忌的上了车子后座。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君悦集团的总经理，陈铭顺。” “君悦集团？开发商！” 吴勇诧异道。 陈铭顺微笑道：“对，老吴巷以及周边城中村改造的项目，就是我们集团负责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谈拆迁？”吴勇迟疑了一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态度：“告诉你啊，那房子是我家的祖宅，寄托了我和家人的深厚感情，无论你们开什么样的价格，我们家都不会在拆迁书上签字的！” 这就是许多钉子户的常用套路了。 或许这世上真有人对老房子寄托着感情。 但绝大部分的拆迁户，打着感情牌，无非是想索取更丰厚的拆迁补偿。 尤其是吴勇这些年轻一辈，让他在破败的老房和高档的大厦之间选择一下，都不带犹豫考虑的。 不过，吴勇这会也担心态度摆得太坚决，会让开发商再次打退堂鼓，于是又主动松了松口风：“不过嘛，我也理解**的意思，是想推动城市发展，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云州人，我内心还是很支持这个城中村改造计划的……但是前提是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实人吃亏啊。” 这无疑是“老实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陈铭顺却没有露出丁点的鄙夷意思，依旧笑容和气的道：“我理解，许多像吴先生这样的本地群众，其实都是深爱着这片土地，宁可牺牲自己的利益，也希望云州越来越好，实在是值得歌颂和钦佩。” “前几天我忙着出差，回来后得知吴先生因为拆迁补偿问题，跟城中村改造工作组的领导发生了冲突，导致被拘捕。知道这事之后，我深感痛心和不安，吴先生你只是带着街坊，只是想要一个公平公正的待遇，怎么却得不到公平公正的对待呢？” 吴勇再次呆了懵了惊了，感受到陈铭顺的情真意切，顿感觅得知音，满腔的悲愤也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忙不迭的道：“陈总，还是您最深明大义啊，你说我们这些拆迁户容易么，为了城市发展牺牲这么大，到头来还得被像犯罪分子一样的对待，我们真不想闹事啊，我们只求一个公平公正的对待，这难道还违法了嘛！” “放心吧，吴先生，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主持公道的。”陈铭顺宽慰道：“**干部们为了政绩和维稳，而采取简单粗暴的处理手段，这是我们君悦集团极不赞同的，我们接受这个项目，初衷就是造福云州的老百姓，如果这反而损害了老百姓的利益，这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嘛，我们君悦集团立足云州发展起来的，坚决不在云州不留骂名，所以，吴先生你大可以放心，老吴巷的拆迁户，我们一视同仁，确保会一碗水端平的！” “陈总，您可真是良心企业家啊，有您这句话，我一定会配合你们的拆迁计划。”吴勇大有一副士为知己死的慷慨大义。 “吴老弟，客套话就不多说了，今天我过来，就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的，害你在里面受了那么几天委屈，我实在与心难安。”陈铭顺假装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个叫吴碧君的拆迁户，她其实也是我们集团的员工，负责房地产营销这一块的，在知道她因为私怨，居然害你蒙受了不白之冤，我已经下指示狠狠惩治她了，等一会，我让她亲自来跟你赔礼道歉。” “这……陈大哥，您就是我的亲哥啊！” 吴勇兴奋若狂，只觉得像是从地狱一头飞升到了仙界。 吴碧君，嘿嘿，等着吧，劳资现在时来运转、一朝翻身，非让你给劳资跪下唱征服！ 第232章 非礼啊！救命啊！ 君越大酒店。 躺在贵宾房的浴缸里，隔着落地窗，吴勇俯瞰着城市，一种上位者的优越感陡然而生。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小时前还困在拘留所里面痛心疾首，转眼就登堂入室，享受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恐怕就是费龙大哥跟着常少混的时候，都没我现在这么享受吧。” 吴勇美滋滋的想着，已经憧憬起迈上人生巅峰的美妙人生了。 不过，他的情绪，目前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因为他终于知道陈铭顺为何会这么礼待自己了。 他虽然蠢，但不至于傻。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就是一个没钱没势的街头混子，人家堂堂大公司少东家，凭什么这么关照自己？ 就因为自己是拆迁户？ 那老吴巷以及周围城中村的拆迁户，君悦集团的客房恐怕都不够供应的。 不过，十分钟前，家里人打来的电话，消除了他的疑虑。 通过落地窗，吴勇遥望向了城区那破败残旧的城中村。 原来，他的拆迁户，正好位于改造工程的核心地块，如果不及时拆掉，将影响整个工程的进展！ 或许，开发商可以用整片区拆迁签字率达到90%的硬性标准，走司法途径强行拆迁，但是这也将大大的拖延日程表。 每多拖一天，损失都得加一大笔！ 因此，本来的狗不理，俨然成了香饽饽。 “没想到，我那老破小房子，居然还是一块风水宝地，看来，劳资的命格还是挺好的嘛，就是所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吧！” 吴勇的眼中燃起了小火苗，几乎已经预见陈铭顺拱手奉上的巨额补偿。 不过，想让他签字，现在光凭钱已经不够满足他的胃口了…… 叮！ 外面的门铃一响，接着，通话系统被自动接通了，传来了陈铭顺的声音： “吴老弟，现在方便进来么？” “噢，稍等一下，我这就擦干净出来。” 吴勇匆匆擦了一下身体，裹上浴衣走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陈铭顺正含着笑意道：“洗了挺久啊。” “要把身上的晦气洗干净嘛。” 吴勇笑道，忽的眼神一定，发现陈铭顺的身后还杵着一名妙龄美少女，可不正是吴碧君！ “进屋再说吧。”陈铭顺道。 “好，进来说。” 吴勇让开的身体，目光贼兮兮的打量着吴碧君，充斥着不怀好意。 吴碧君却是俏脸含着冷霜，又写满了倔强和不甘，狠狠瞪了眼吴勇之后，跟着陈铭顺来到客厅的沙发区。 她刚要坐下来，陈铭顺就呵斥道：“这哪有你坐的资格，老实站着！” 接着，陈铭顺又对吴勇陪笑道：“我兑现承诺，先让吴碧君过来跟吴老弟你道个歉，大家一笑泯恩仇。” 吴勇叼上一根烟，翘着二郎腿，斜眼冷笑道：“我一直都是笑着啊，不过看碧君妹子似乎不乐意见到我啊。” “吴勇，你别得意太早了，在我眼里，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垃圾货色！”吴碧君气咻咻的道。 “闭嘴！” 陈铭顺再次训道：“忘了来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到底有没有把我和集团的颜面和利益放在眼里？！” “陈少，你只顾着自己和集团的颜面利益，那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颜面和利益！”吴碧君叫板道：“这个人，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街头痞子，除了吃喝玩乐、偷摸拐骗，什么都不会，你居然还把他奉为座上宾，逼着我来给他道歉？抱歉，恕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就卷铺盖滚蛋！公司给你开工资，是希望你能为公司创造利益的，现在你利益还没创造出来，却先损害了公司的利益，已经违反了公司制度，我可以直接解雇你！”陈铭顺怒道。 吴勇心里不要太爽，嘴上又很犯贱的道：“陈少，小姑娘家有点脾气也正常，再说我和碧君妹子也算从小玩到大，感情不是几句话可以衡量的。我知道，她现在对我这么误解，都是听信了那个姓宋的小白脸的蛊惑。” “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嘛！”吴碧君咬牙切词道。 “吴老弟深明大义、不计前嫌，你还这么不识好歹，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你再多说一句，就滚出去！” 陈铭顺警告道，接着一转头，又和颜悦色的道：“吴老弟，兄弟知道你受的委屈，其实吧，我对那个宋澈，也早就看不爽了，但没法子，谁让他曾经给我爸治好过病，而且现在他又是城中村改造组的副主任，我这边只能先耐心应付着，就是不能替你主持公道，这心里滋味不好受啊。” 吴勇一看陈少如此用心良苦，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也跟情深深雨蒙蒙的道：“陈少，您千万别这么想，你能这么厚待我，我已经很知足了，至于那个姓宋的，且让他再猖狂一阵子，总有他落难的时候！” “对，我一直相信善恶终有报的道理。” 陈铭顺道：“好了，就不谈这些烦心事了，先吃饭，我给你安排了好酒好菜，今天中午咱们可得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应当的，应当的。” 吴勇笑呵呵，浑然没察觉到陈铭顺和吴碧君眼眸深处的嘲讽之色…… 甚至，到了餐厅，吴勇还趁着陈铭顺去洗手间的空隙，对吴碧君炫耀道：“碧君妹子，当初我怎么说来着，没必要急着在拆迁书上签字，多耗耗多等等，肯定能多赚一笔的。你看你家，就是听信了那个小白脸的哄骗，稀里糊涂的签了字，如果你跟我一样继续拖着，现在也不至于被陈少这么埋汰了。” “你就小人得志一会吧！”吴碧君娇斥道。 “我就当小人了，怎么着，我还要让你知道，我接下来该有多得志！” 吴勇阴恻恻道，瞄了眼房门，见陈铭顺迟迟没有回来，忽然纵身扑了过去，想要抱住吴碧君一亲芳泽。 吴碧君早防着他了，迅疾往旁边一躲，怒骂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干你了！我早盼着这一天了！” 吴勇再度扑了上去，几个你追我躲，最终，他将吴碧君逼到了墙角。 “碧君妹子，别紧张，就让我抱一下，我们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吴勇奸笑道。 吴碧君羞怒叫道：“非礼啊！救命啊！” 话音刚落，陈铭顺连忙闯了进来，第一时间抱住了吴勇，道：“吴老弟，你冷静一些，现在这场合，还不到时候……” 吴勇本来想要冷静的，但是一看吴碧君拿起了盛满开水的玻璃壶要砸向自己的面门，连忙慌张的想要躲闪，奈何身体被陈铭顺的双手给禁锢住了！ “救命！” 吴勇躲无可躲，玻璃壶直接砸到了他的脑门上！ 第233章 演戏演全套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吴勇反应过来，玻璃碎片已经稀里哗啦的掉落了，接着伴随着一股股钻心刺痛的滚烫，还有鲜红的液体流淌了下来！ “好烫！好疼！啊啊啊啊！” 吴勇歇斯底里的叫道，伸手一摸那些液体，赫然是混杂着鲜血的白开水！ 一时间，吴勇几乎吓破了胆，只是像被揍的狗，亡命的乱吼乱叫。 而陈铭顺，则已然站在了旁边围观。 事实上，当吴碧君的玻璃壶要砸下来的时候，陈铭顺就很明智且敏捷的跳开了。 见吴勇头破血流了，陈铭顺先冲着吴碧君怒道：“吴碧君！你麻烦大了！” 然后，他就开始招呼服务生进来，一边帮忙给吴勇做紧急处理，一边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在这混乱的局面下，谁都没有察觉到，陈铭顺和吴碧君偷偷的挤了挤眼神，露出了几分狡黠…… …… 事情发生之后，按照流程，吴勇被送去医院救治。 而吴碧君，则被送去了派出所喝茶……不要有歧义，真的只是喝茶！ 派出所的办公室里。 吴碧君一边喝着小茶，一边意气风发的道：“还好姑奶奶身手矫捷，那个吴勇硬是连我一根汗毛都没碰到，还被我顺手来了个反杀，场面别提有多刺激惊险了。” 闻言，副所长小武很无奈的扭头瞅了瞅宋澈，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目无王法的嫌疑人。 宋澈撇嘴道：“牛气个什么劲，要不是陈铭顺及时进来抱住了那傻货，让他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你能这么准确的砸中？” 再闻言，小武已经面无表情了。 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目无王法的两个嫌疑人。 故意伤人也就算了，而且还是提前有蓄谋有组织的。 更离谱的是，你们居然还在派出所里兴致勃勃的讨论犯罪经过！ 有没有把公安机关放在眼里？ 有没有把他这副所长放在眼里？ 有没有把国家法律放在眼里？ 宋澈大概是有了点尊重法律的觉悟，批评吴碧君：“不过你也真是的，本来是让你拿啤酒瓶砸，你干嘛非拿盛开水的玻璃壶砸，那么滚烫的开水浇下来，头皮被烫烂，针都不好缝。” “我乐意，最好让这个祸害的脑袋就此毁得稀巴烂，好好给他长个记性，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吴碧君义正言辞的道。 宋澈瞄了眼她那玲珑小巧的屁股，很想说就你这段位，离母老虎还差得远了。 小武估计是受不了他们目无王法的表现了，干咳了一声，苦笑道：“宋医生，吴小姐，咱们是不是该走走正常的流程了？” “口供不是录好了嘛。” 吴碧君换了一张楚楚可怜的神情，道：“那个吴勇的犯罪事实很清楚了，又有监控视频当证据，我只是正当防卫，你们人民警察难道还要对付我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受害者弱女子？” “……” 小武第N次觉得司法尊严遭到了蔑视。 比起官字两个口，女人的嘴巴才更应该拥有真理的解释权。 前面还自诩母老虎，一转眼，就把自己包装成弱女子了。 姐，你什么不好学，偏偏把宋澈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学得惟妙惟肖了。 小武咧开干硬的嘴巴，笑道：“不是那个意思，我们警察当然是依法办事了，只是嘛……虽然事实清楚，但毕竟人家现在被砸伤得不轻，我们也不好直接一刀切，但你放心，我这边肯定会优先保障你的权益。” 看一个人民警察办案还这么委屈吧啦的，宋澈又良心发作了一次，帮着提醒吴碧君：“严肃点，你都把人弄伤了，接下来接受司法处理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做戏做全套嘛！” 前面说得还像话，最后那段话一出口，小武深感执法者的尊严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很想掀桌子，大喊这案子劳资不审了，你们爱怎么演就怎么演，劳资罢演了！ 宋澈也知道小武的心态快崩溃了，讪笑道：“别介意，毕竟小姑娘刚经历这么凶险的事情，我故意开开玩笑，也是想缓解她的情绪。” “……”小武不说话，并在内心给予了一万点的鄙视。 而吴碧君哪有半点劫后逢生的样子，翻白眼道：“是不是那祸害的家属要讨说法了？” 小武这才愿意开口：“吴勇的家属要求严惩，我暂时挡回去了，并且拿出吴勇对你意图不轨的证据，敦促他们接受调解……按照经验，等他们的情绪冷静下来，就会开始索要赔偿了。” “一毛钱都休想！”吴碧君很傲娇的道。 宋澈道：“放心，有人会掏腰包的……不过，暂时得委屈你再在这里呆两天。” 一看吴碧君瞪起眼要发雌威，小武忙道：“放心，我把值班室腾出来给你住，网络电脑空调和独卫一应俱全，不会亏待吴小姐的。” “这还差不多……”吴碧君稍显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武欲哭无泪。 从警以来，他还是头一次接待这么“猖狂”的嫌疑人。 就连那些***公子哥都没这么好的福利待遇啊！ 偷偷的给宋澈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赶紧把这尊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母老虎给请走吧。 “快了，按照剧本，吴勇以及家属接受司法调解，放弃对你的起诉，当陈铭顺出面给你垫付赔偿款之后，会顺势把你开除。” 宋澈缓缓道：“但是，你还得被行政拘留几天，到时候吴阿姨会很担忧……放心，我会把她安抚好的，但是我不会出面捞你，因为要避免吴勇的家属去举报我徇私枉法。这时候，那个人就会跳出来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那个人，自然就是许步前！ 吴碧君迟疑道：“他真的会出手帮我？” “如果他还想认你，就肯定会，甚至，他还会阻止别人救你！” 宋澈很笃定的道：“到时候，许步前会帮你摆平所有的麻烦纠纷，甚至还会教训吴勇一家，最后，他会语重心长的给你灌一些鸡汤，比如说，只有自己掌握权势地位，才不会任人宰割……” 第234章 惨无人道的慰问 “乖女儿，你要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只有自己掌握权势地位，才不会任人宰割……” 几天后，派出所的办公室。 许步前语重心长的对着吴碧君如是说道。 闻言，吴碧君只是面无表情。 但是，旁边的小武副所长，脸部肌肉却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这段话，好耳熟噢…… 几天前，他刚听宋澈说过……不对，是预测过。 现在不得不说，这真是神预测啊！ 不仅许步前教诲女儿的心灵鸡汤一模一样，连许步前的行动，也全被宋澈预测到了！ 这几天，吴碧君在派出所好吃好喝好睡，但外面的故事剧本，却是精彩纷呈。 派出所在立案之前，先组织了民事调解。 吴勇家属自然是气焰十足，一开始扬言要严惩吴碧君。 但后来见到了警方出示的现场监控录像，小武反扬言要追究吴勇猥亵妇女的罪责，吴勇的家属们最终妥协了。 不过，他们仍旧延续了狮子属性，开口索要五十万的身体精神赔偿费。 小武帮忙砍价，一砍再砍，最终把赔偿费降到了十万块。 吴阿姨手里还有拆迁的赔偿款，就准备用这笔钱息事宁人。 结果，许步前半路杀出，要替女儿主持公道。 由于他是云州本土的杰出商人，近些年也时常在故乡投资兴业，一些干部总会卖面子。 领导一个电话打过来，小武反而不敢和稀泥，改口声称吴勇过错在先，吴碧君只是正当防卫，吴勇非但连一毛钱的赔偿费都别妄想，还得反过来赔偿吴碧君。 吴勇一家都呆了懵了惊了，也愤怒了，然后……然并卵。 在公权力的干预下，吴勇一家只能落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替女儿摆平了麻烦，许步前这个当爹的，自然要适时的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怎么样，在里面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吃苦头？” 许步前关心道。 吴碧君的俏脸冷漠，道：“不劳你费心，你也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许步前一皱眉。 这边，吴阿姨拽了一下女儿的胳膊，责备道：“小君，好好说话啊，不管怎么说，这次不是……他从中协调，你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的被放出来。” 顿了顿，吴阿姨的眼眶就湿润腥红了，啜泣道：“你不知道，妈知道你犯事被抓进派出所里，简直都吓惨了，吃不下睡不了，一闭眼就想到你在里面会不会受委屈，你这么乖的孩子，从小到大哪经历过这些啊……” “妈，我错了，让您担心了。” 吴碧君忍不住揽住了母亲，一脸愧疚。 这份愧疚是真实的。 为了演戏效果更逼真，从而取得许步前的信任，她不得已，只能瞒着母亲。 “好了，没事最好，这次事情，就当给女儿上一堂课了。”许步前叹了口气。 接着，他扭头问小武：“可以走了么？” “可以，手续已经给您办好了。” 小武陪笑道，伪装出向强权势力低头的谄媚姿态。 许步前点点头，略含深意的看了眼小武：“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位警察同志，虽然扣押了我女儿，但总算这几天的待遇不错。” 小武讪笑道：“虽然是执法者，但也有起码的良心嘛。再说，吴小姐和宋医生是好朋友，在我眼皮底下，举手之劳而已。” “宋澈？” 许步前回头看了眼吴碧君，忽然诡异一笑：“既然他能帮你疏通关系，干嘛不直接把你捞出来？” 吴碧君绷着脸，言辞生硬的道：“他可没你这么神通广大，许老板。” 吴阿姨摆摆手，道：“小宋现在也有难处，自从上次闯了祸，他在体制里的处境就很不好了，他又不是什么领导，让他找关系压下这个案子，这摆明了是强人所难。” 许步前的眼睛一眯，没再动声色。 直到走出派出所，他才对吴阿姨道：“我想跟女儿找个地方聊几句，先让明则送你回去吧。” 吴阿姨看看女儿，本不情愿，但念及欠了前夫的人情，只能同意。 “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反正新家离得不远。” 吴阿姨又叮嘱女儿：“你以后做事也冷静一些，别再干犯法事了。” 吴碧君满口答应。 等目送吴阿姨坐车离去之后，许步前钻进了宾利车，并且拍了拍后座的空位。 吴碧君犹豫了一下，只好上车。 等许明则驾车驶出去，她仍倔强的道：“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但不代表我会领你的情，我只是不想让妈担心。” “这脾气倒是真学我。” 许步前莞尔道：“父女一场，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先搁一边，哪怕你不认我，但当爹的义务，我还是会尽到的，就当我这些年亏欠你们母女俩的。” “您还真是重情重义啊，跟我印象里很不一样。”吴碧君讥讽道。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的代名词，就是薄情寡义！ 许步前没计较，转口道：“你现在被君悦集团开除了？” 吴碧君黑着脸不吱声。 “既然失业了，不考虑来帮我做事么？”许步前笑道：“你别忙着拒绝，等见到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再考虑不迟。” “你要带我去哪里？”吴碧君警惕道。 “去医院。”许步前冷笑道：“虽然结案了，但当事人被你伤成那样，总得去慰问一下嘛。” 吴碧君的柳眉一皱。 她可不觉得许步前的慰问是带着善意的…… …… 到了市人民医院的住院楼。 跟随许步前和许明则进了一间病房，吴碧君就看见吴勇顶着裹成粽子的脑袋躺在病榻上。 看到自己的杰作，吴碧君还觉得挺解气的。 而吴勇看到“案犯”，立时惊慌失措的道：“贱人！你还来做什么？！” 许步前淡淡道：“你如果不想见我们，我就让讨债公司的人来代为慰问。” 吴勇嘴硬道：“吓唬谁，我很快就能拿到一大笔的拆迁款了！” “拆迁款？你爸都把房子卖给我了，你哪来的拆迁款拿啊？” 许步前掏出一张字据，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你家最值钱的拆迁房，已经归我了。” 第235章 至极的羞辱 为了吴勇的狗眼能看得清楚，许明则从许步前的手里接过字据，走到病床前，将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悬在了吴勇的面前！ 看见内容，吴勇顷刻间五雷轰顶！ 字据赫然是他父亲写下的欠条，声称自己欠了许步前十万，只能将老吴巷的房子抵债！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你们伪造的！” 吴勇激动大叫道。 一方面，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一方面，他爹再蠢，也不可能将弥足珍贵的拆迁房，这么贱价的给卖了！ “你这孩子，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不着调呢，你爸的字迹，你总该认识吧？” 许步前笑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再给你看公证处的文书，或者更直接点，你给你爸打电话核实一下，许叔叔不会诳你的。” 闻言，吴勇忽然没急着确认真相，而是狐疑的打量着许步前，只觉得有些眼熟。 “连你许叔叔都不认识啦，你小时候，许叔叔还给你分过糖果呢。”许步前笑得很和蔼。 吴勇的狗眼再次睁得老大，左右对比了一下许步前和吴碧君的相貌，惊悚道：“你、你是那个负……” 他下意识的想说“负心汉”，但一察觉到许步前的阴霾脸色，及时改口道：“你是碧君妹子的爸爸。” “还不错，孺子可教。” 许步前道：“前些日子回来，我就想去老吴巷拜访一下老街坊的，没想到那儿居然拆迁了，唉，那里还是寄托了我很多年的记忆，一下子就拆没了。” 吴勇的脸色愈发古怪。 许步前这个人，在老吴巷可谓是一个被街坊们嚼烂的话题。 当年许步前从青河镇来云州市里念书工作，认识了吴阿姨，婚后还一度在老吴巷住了好些年头，并且生养了吴碧君。 但在吴碧君十岁那年，许步前因为工作缘故搭上了一个省城女富商，后来更是抛妻弃女，跟着女富商去了省城发展。 自那以后，吴碧君一家在老吴巷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许步前更是成了现代陈世美的典型例子。 但现在，这位老吴巷的传奇人物站在面前，吴勇却是大气不敢出。 因为他曾听说，许步前如今在省城混得风生水起！ 但现在，吴勇可没闲情套近乎，他急于查清字据的真相！ “许、许叔叔，这个事情是不是有误会啊，我爸怎么可能把房子转给你呢？” “没误会，那房子的房产证是你爸的名字没错吧，那他转让给我，那也合法合理啊。” 许步前不以为然的道：“至于为什么转让呢，就是前两天我想跟老街坊叙叙旧，于是请你爸出来喝酒，酒桌上他跟我倒了不少苦水，还说自己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眼看现在房子快拆了，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他不高兴就把房子卖给你了？！”吴勇惊怒道。 “那倒不是，不过他倒是很想跟你妈离婚，要不是得等拆迁，早分家过了。” 许步前慢条斯理的道：“而且，他还不想跟你妈分拆迁款，于是就求到我这……具体原委，你可以问你爸，总之，你家的房子是已经归许叔叔我了。” 吴勇已然全身冰凉。 他陡然想起来，这两天爸妈都没来医院看望过自己！ 难道……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吴勇看是母亲的来电，立刻接了起来，还来不及质问，那边的母亲就哭喊道：“儿子，完了！我们完了！你那个挨千刀的老爹，居然瞒着我偷偷把房子卖了，现在他一个人拿着钱，跟狐狸精跑路了！” 吴勇的脑袋轰隆一下，又体会到了五雷轰顶的滋味。 不知是脑袋创伤复发，还是打击太强烈，他的头颅一歪，几乎晕厥了过去！ 有其子必有其父，吴勇他爹的品行，一点都不比儿子逊色。 吴碧君的印象里，就是一个老流氓！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时不时，她都听说或见证吴勇家里的闹剧。 隐约还传闻吴勇他爹在外面有人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许步前居然抓到了吴勇家里的这个隐患，直接一手毁了他们一家！ 至于内情，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吴勇他爹不想跟妻儿瓜分拆迁款，索性趁机变卖给许步前！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许步前的教唆蛊惑。 字据上的转让金额只有十万，但真实的转让金额肯定远超这个数字！ 把金额往小了写，只是想避免吴勇母子的起诉追讨。 但这些家庭内部矛盾，已经不是许步前关心的了，反正房子已经归他了。 “不，这不算数，房子我也有份，我不承认！”吴勇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牙切齿的怒吼道。 许步前早料到他会耍赖，笑道：“不承认也没事，只要开发商和**承认就行了。” 闻言，吴勇如泄气的皮球，直接瘫软在了床上。 如果房子没拆迁，他们一家赖在房子里，许步前也奈何不了他们。 但现在房子拆迁在即，开发商和**早受不了他们这钉子户了。 只要他们发现房子已经转让给了许步前，大不了直接找许步前谈判，许步前一点头，他们直接让挖掘机把房子夷为平地即可。 吴勇一家还想闹事抵抗？ 那拘留所会很欢迎他四进宫的。 现在，房子没了，老爹跑了，至于他原本依仗的陈铭顺，肯定也翻脸无情了。 吴勇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睁开眼睛就是绝望，悲恸的挤出眼睛，对着许步前哀求道：“许叔叔，不能这样，不能这么对我啊……我们都是老街坊，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不能这么坑我啊！拿不到钱，我真得死了！” “那许叔叔也爱莫能助了，不过，念在一场交情，我要是把你逼死了，也得让人戳脊梁骨。”许步前沉吟道：“要不然你来给我做事吧，起码能养活自己。” “呃……好！好！我一定给许叔叔鞍前马后。”吴勇隐约看到了希望曙光。 “鞍前马后就不必了，我没使唤奴才的习惯。”许步前微笑的指了一下吴碧君：“我身边暂时不缺人，要不你先给我女儿当狗腿子吧。” 吴碧君一怔，终于切身感受到了这个亲生父亲的深沉恐怖！ 第236章 巨枭风范 很难想像，从那张和颜悦色的脸庞，说出的话竟是如此残忍恶毒！ 这就是她吴碧君的亲生父亲，一个已经无比陌生的父亲！ 狗腿子三个字，已经将吴勇的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了。 而且，许步前还要吴勇给吴碧君当狗腿子，分明是要施以加倍的羞辱！ 偏偏，吴勇现在走投无路，还真的很有可能选择忍辱偷生…… “我不同意！” 吴碧君一口否决，倒不是怜悯吴勇，而是不愿跟许步前同流合污：“第一，我不想跟这种人混在一块。第二，我不需要你来安排我！” “那就没办法了，小勇，不是叔叔不帮你啊。” 许步前貌似很遗憾的说道。 吴勇的心头一沉，犹自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道：“许叔叔，求求您，帮帮我吧，还不出钱，那些放高利贷的不会放过我的……这样，你这么有钱，不妨借我一些周转吧，我保证会还你的！” 许明则冷哼道：“你有什么能做抵押的？” 吴勇语塞，半响的面色如土，忽的察觉到许明则的目光斜瞥着吴碧君，心里一动、嘴唇一颤，转而向吴碧君求情道：“碧君妹子，念在我们从小玩大，你帮我说说情吧，否则我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吴碧君无动于衷。 见状，吴勇直接就扬手抽了自己耳光。 清脆响亮、不绝于耳。 转眼间，本来只是上半部肿大的脑袋，下半部也肿成了猪头。 吴碧君仍旧置若罔闻。 “看来你这个诚意还不够啊。”许明则淡淡道。 吴勇的嘴角和眼角同时抽搐，片刻，竟然从床上翻身下来，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许步前在给女儿的出气，一旦吴碧君不消气，他就是死路一条！ 吴碧君也变得脸色凝重，扭头问徐步前：“这样有意思么？” “我没让他这么做。” 许步前苦笑道：“但他确实是深刻醒悟到错误了。” “碧君妹妹，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吴勇的脑袋已经埋在了胸口，却是看不见那张屈辱至极的表情。 吴碧君咬咬牙：‘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也不需要你的安排！’ 许步前点头道：“那好，如你所愿，我们走吧。” 见许步前扭头要走，吴勇忽然脸色狰狞了起来，站起来后径直朝着窗户口冲过去，怒吼道：“既然你们见死不救，那我就死在你们面前了，但你们都记住，是你们把我害死的！吴碧君，我化作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吴碧君惊诧道：“你别乱来！” 这时，许明则又提醒道：“能救他的，现在只有你一个了。” “……” 吴碧君真没想到许步前居然会用这招逼自己妥协。 着实太过卑鄙歹毒了！ 但又准确的拿捏住了人心！ 无论她有多爱憎分明，有多憎恶吴勇，但面对一条人命，总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眼看吴勇翻身坐到了窗口，吴碧君一咬牙，道：“好了，我答应了！” 许步前回过头，笑了。 吴碧君很不服气，但也只能服气，忿然道：“但我也有要求，我可以先跟着你做事，但我不想跟这种垃圾人凑到一起。” “没事，那就先让他给明则做事，反正你接下来很多事要跟着明则学，给谁不是当狗腿子呢。” 许步前轻描淡写的道：“小勇，还不快过来给新主子问候。” 吴勇确实很有当狗腿子的资质，屁颠颠的就从窗口蹦了回来，弯腰鞠躬道：“谢谢许叔叔提携，谢谢碧君妹……呃，谢谢吴小姐谅解，谢谢明则兄的关照。” 许明则过去拍了一下吴勇的脑袋，道：“别人都管我叫小许总，记着点。” “是的，小许总！”吴勇忙不迭改口。 这一刻，吴碧君陡然发现这个面貌和善的堂兄，也是一枚城府深沉的心机婊。 “乖女儿，相信我，你会在爸这里学到很多事的。”许步前朗声笑道。 “让我见识你到底有多卑劣么？” 吴碧君板着俏脸道，整个人怅然若失…… …… 老吴巷的拆迁现场。 宋澈坐在车里，看着挖掘机将一间间老房子推倒，用蓝牙耳机低语道：“这个许步前，比预估的更棘手。” “不棘手，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么棘手。” 葛中原沉吟道：“没想到，他会用这招逼迫吴碧君妥协，完全出乎意料。” “还不止如此，他把吴勇招揽过来，表面是要给女儿出气，实则还想利用吴勇盯着吴碧君。”宋澈道。 以吴勇对吴碧君的怨恨，可以想象，这货哪怕现在对吴碧君摇尾乞怜，可一旦找到机会，绝对会狠狠反咬一大口！ 毕竟，他真正畏惧臣服的主子，是许步前！ “这么看来，许步前对这个亲女儿也未必还放心，我估计这老狐狸接下来少不了会对吴碧君进行试探。”葛中原分析道：“而且，前期关键性的生意，基本都不会让她接触到，这对于我们的行动不太有利。” 宋澈反倒更担心吴碧君的安危，道：“本来就不该把鸡蛋都放在这一个篮子里，我建议你们接下来的注意力重点还是放在郭常纲的身上。” “这我知道，现在我们的人，24小时在郭常纲的周围布控。”葛中原道：“自从被放出来，郭常纲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去公司，不过他目前的处境很不妙，因为被卫生和公安部门联手调查和整治，导致生意一落千丈。” “之前仁英集团买了几块地，准备建新医院，正值资金紧张，本来他还指望找人融资，这丑闻一爆出来，已经没人敢在这风头浪尖上往里凑了。” “总有人会雪中送炭的，比如这只老狐狸。”宋澈道。 别说许步前了，换做是他，此刻正是狠宰郭常纲一刀的良机！ “我也想到了，而且我收到线报，许步前的妹妹，许芊芊今天也来了云州，已经住进了君悦大酒店。” 葛中原道：“以许芊芊和郭常纲的关系，这次过来，应该是帮忙撮合郭常纲和许步前的生意合作……但话说回来，我刚拿到许芊芊的照片，发现还挺漂亮的，怎么就委身便宜了郭常纲这货色呢。” “……” 咱们葛局长的关注点还挺别致的。 第237章 日薄西山 云州北郊。 云霄山庄。 郭常纲站在阳台上，遥望着西沉的夕阳，心头也早已沉到谷底了。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可谓是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儿子被抓，公司困境，他自己也身陷囹圄。 惆怅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发迹史。 那一段峥嵘的风云岁月。 他是白手起家的。 从一个连田地都匮乏的穷乡村走出来，跟着同乡到城市，靠着坑蒙骗赚到了一点小钱。 接着他承包了一家小诊所，为了招揽生意还到处贴过小广告，后来眼看病源不多，郭常纲干脆请了几个有私病的小姐去红灯区从事那行业，后来那一片区得私病的男女几乎像雨后春笋一样的狂冒出来，于是乎，他的那小诊所就开始日进斗金，也不管治不治得好，只管开最贵的药，而那些得了私病的人，明知被坑了，又顾忌颜面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 再接着，他又跑去承包了妇科医生，主打招牌就是引流手术，这回干得更绝，他让人穿着义工服，去附近的大学城和工业区，给大学生和农民工发安全套，谁知道那些套套的质量太差了，全是漏洞，结果很多不该有的爱情结晶也像雨后春笋似的狂冒出来，再于是乎，郭常纲又理所当然的大发横财。 再再接着，还有什么不孕不育、整形整容，反正只要有暴利可图的医疗行业，郭常纲几乎都涉足了。 当然，其中还少不了他暗中创造出了黑色医疗王国！ 靠着这些原始积累，这才能去承包公立医院，到最后自己建医院、搞连锁，短短二十余年，成了省内民营医疗行业的剧透。 圈内，有人将郭常纲的黑恶发迹史，称之为吃人血馒头壮大的。 郭常纲对此却不以为意，还挺洋洋自得。 沾了血的馒头，不止能吃饱，还能吃得更香甜呢！ 但现在，他的黑色医疗王国摇摇欲堕。 已经有人戏称他这次吃人血馒头终于被噎到了！ 按理说，区区一个天使团队被毁，还不至于动摇到这个王国的根基。 但问题就出在他之前扩展得太急太猛了，在省城和其他城市接连拍了几块地，准备兴建医院，还花重金聘请名医专家坐诊。 他的计划很圆满，等这些医疗建好，继续大攫暴利，然后IPO融资上市，最终成为国内民营医疗的第一股！ 愿景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这一次，他遭到了发家以来最大的当头棒喝！ 被警方和**施以高压，导致融资受阻，资金链几近断裂。 更让他窝火的是，各地的医院接连爆出丑闻，被媒体舆论和有关部门轮番轰炸！ 现在，仁英集团的所有医疗业务，已经停滞了三成，再持续恶化，后果堪虞！ “宋澈，我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郭常纲死死的紧握住栏杆，静脉贲张。 在他心中，就是这个煞星，毁了他毕生的心血！ 不过，对于事后的连锁反应，尤其集团旗下各地诊所医院的麻烦，他可不认为宋澈有这么顶天的本事。 就在这时，一辆省城牌照的宾利车缓缓驶向了山庄，宾利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也是省城牌照的玛莎拉蒂。 郭常纲呼喊底下的佣人打开了山庄的铁大门，两车一前一后驶入停在院中，从宾利车的后座率先走下来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 省城巨枭，许步前！ 郭常纲的眼睛眯了起来，阴霾浓重、杀意沸腾。 但是，当许步前抬头望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换上一张灿烂的笑脸，挥手打招呼：“许总，欢迎啊！” 许步前也微笑的点了点头。 随即，宾利车的副驾驶和后排又接连走出来一对年轻男女。 年轻男他认识，许步前的侄子，许明则，人送称号小许总。 别看一副肥宅样，实则心机城府，跟许步前几乎一脉相承。 至于那个年轻的俏丫头，很是面生，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新跟班。 不过许步前会领着她登门，又跟许步前一起坐后座，显然身份不会简单！ 来不及深思，当看到一名光鲜靓丽的少妇从玛萨拉蒂里出来，郭常纲的笑容更浓郁了几分，甚至还朝美少妇隔空送了一个法式飞吻。 当郭常纲走下阳台出来迎接的空隙，许步前嘟囔道：“早听闻老郭在北郊这占山为王，亲临一看，这还真是一个风水宝地啊，依山望海、俯瞰云州，唯独可惜了一点。” 那美少妇的媚眼一斜，笑吟吟道：“大哥，你有话就直说，这回我不当传声筒。” “我知道，你只会帮老郭传声，我这儿的声音，你传不出去。” 许步前朗声一笑：“不过，就是当着老郭的面，我也敢讲，他这山庄别墅，血光太重了。这夕阳刚好照射过来，完全罩住山头，岂不是日薄西山的意境。” 吴碧君在旁听见，纳闷道：“房子建在山上，太阳下山，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嘛，难不成这世上所有建在山上的房子都不吉利。” 许明则笑着解释：“碧君妹妹，这还得看房子的格局，风水好的房子，都是坐西北朝东南，但眼前这房子，为了视野好能看清云州全城，朝向设计成了西南，这是风水里的大忌。” “有钱人的花样真多。”吴碧君翻白眼。 美妇人含笑道：“小侄女，越做大事，越重细节，你现在的人生境界太低了，往后姑姑多带带你、教教你。” “不劳费心了。”吴碧君很生硬的道。 这个所谓的姑姑，她压根没印象，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 倒是宋澈提供的情报，告知她还有一个姑姑，叫许芊芊，也是警方现在重点监控的目标。 直到今天，许步前说要领着她去拜访一个生意合伙，中途去君悦大酒店接了一个人，就是眼前的美少妇，自称是她的姑姑，许芊芊！ 从第一眼看到这姑姑，吴碧君的心头反感，一股狐媚子骚气，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小丫头，脾气跟你爸年轻时候倒是一模一样的。”美少妇妩媚一笑。 这时，郭常纲也从房子里大步走了出来，热情洋溢的道：“许总，可把您盼来了，我这今天可是要蓬荜生辉了。” “蓬荜生辉，我是一点都没看见。”许步前跟他握了握手，冲着吴碧君示意：“乖女儿，把我刚刚的评价，重复一遍。” 吴碧君迟疑了一下。 郭常纲听是许步前的女儿，又是惊奇又是狐疑，先跟美少妇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笑道：“小姑娘，别紧张，我和你爸是至交兄弟，他刚刚评价了什么话，尽管说，就当图个乐子。” 吴碧君无奈道：“他说你这房子血光色太重，要日薄西山了。” 第238章 趁火打劫的新姿势 有一首歌叫《黄昏》。 里面有一段歌词： 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 还有一段歌词： 黄昏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现在的郭常纲，深刻体验到了这两段歌词的意境。 好你个许步前，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如此伤害我！ 但是，他仍得强颜欢笑，道：“老许，你这玩笑可够损的，不行不行，触我霉头，今晚怎么说也得先罚酒三杯。” “想喝酒你就说，别整那么多花样，多年的老哥们了，你一句话，我就奉陪。”许步前也仿若无事般的笑说道。 看着两个人，明明暗藏心计，却一副其乐融融的架势，吴碧君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权贵阶级的虚伪做作！ 当郭常纲领着几人步入这个庄园，内部的恢宏别致，又着实震撼了一把吴碧君。 区区一个客厅，就比她刚搬的新家还要宽绰了。 她又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权贵阶级的纸醉金迷。 又步入餐厅，类似会议桌的椭圆形檀木桌，价值不言自明。 这让吴碧君觉得，所谓的聚餐，更趋近于一场商业谈判！ 郭常纲下意识的要去坐主位，忽然听见许芊芊轻哼了一声，迟疑片刻，就若无其事的坐到了主位的侧面。 而许步前，则坐到了他的对面。 吴碧君正犹豫着自己该坐哪儿，已经坐到郭常纲旁边的许芊芊一指自己旁边的位置，笑道：“小君，坐姑姑这。” 许步前微笑颔首：“去吧。” 吴碧君不情不愿的坐下来。 郭常纲打趣道：“看得出来，一大家子都很疼这个晚辈啊。” “那是当然，我大哥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不疼她疼谁。”许芊芊含笑道。 “孩子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带她出来涨涨见识，郭总别介意。”许步前道。 “瞧你，又跟我客套上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你闺女，不也是我闺女嘛。”郭常纲道。 吴碧君很想翻白眼，一会功夫，自己又莫名其妙被安排上了一个“便宜爹”。 “热菜现烧，我们先就点开胃菜、开胃酒。” 郭常纲给佣人做了个手势，不多时，就端上来几个冷盘，以及盛在醒酒壶中的红酒。 “独家珍藏，本来打算等到我五十岁大寿时候再开封的，今天就先招待大家了。” 郭常纲一边介绍红酒的来历，一边让佣人逐一斟酒。 “不用了，我不喝酒。”吴碧君婉拒道。 “以后出来谈生意，免不了要喝酒，可以学起来了。”郭常纲劝道。 吴碧君架不住，只好看着面前的高脚杯被注入鲜红的酒汁。 郭常纲忽然道：“唉，看着许总的女儿这么乖巧懂事，我想起我家那不成器的败家子，心里堵得慌啊。” “郭总的家事，我最近也听说了一些，郭天那孩子现在如何了？”许步前问道。 “被刑事拘留了，案子已经移交检方，看着凶多吉少啊。”郭常纲意兴索然的道。 “如果他确实做了违反国法的错事，就该交由法律制裁。”许芊芊语态温柔的道：“郭总，你现在多想无益，还是尽力守好家业吧，免得一世心血，因此事毁于一旦。” 郭常纲的眼中浮现出阴霾。 许步前和许芊芊的意思，就是要冷眼旁观，不准备协助他救出儿子。 好在他也没指望过他们在这方面出力。 毕竟，这伙人现在摆明了是要趁火打劫！ “没错，我们在这个国家做生意，就得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千万不能越雷池半步，这次就当给那孩子长个教训吧，别再把你和仁英集团拉下水了。”许步前也貌似深明大义的说道。 “对，许总批评的是，如果那混小子违法了，我绝不会袒护，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郭常纲叹息道：“而现在同样让我操心的还是生意，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集团上下人心惶惶，我这资金链也紧张得很，如果熬不过去，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可就真得毁了。” 许步前道：“郭总，你有资金困难可以找我啊，何必闷声独自苦撑呢？” “对啊，都不是外人，你报个数，我和大哥能帮的肯定帮。”许芊芊道。 郭常纲先看看许步前、又瞅瞅许芊芊，踟蹰半响，伸出了一根指头：“十个亿。” 许步前没回复，轻轻摇晃着高脚杯。 这时，许明则忽然开口道：“郭总，您这要求会不会有些过了，一张开就是十个亿，我们又不是开银行的。” 郭常纲的脸色一黯，却洪亮一笑：“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瞧把你们认真的，我像那么不知深浅的人嘛。” “十个亿也未尝不可以，但得分期着支付。” 许步前淡淡道：“而且，抵押资产也得以股权为主。” 郭常纲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的仁英集团现在市值将近百亿。 而许步前居然想用十个亿去撬动他的医疗王国！ 还是以分期支付的方式！ 简直痴心妄想！ 这何止是趁火打劫，分明是殖民侵略了！ “考虑一下？”许步前的表情愈发认真。 “我回头再考虑吧。”郭常纲端起红酒浅抿了一口。 他准备再试着找其他融资渠道。 哪怕是高利贷，也绝对比许步前的开价厚道得许多。 许步前则不紧不慢的看了一下腕表，道：“距离夕阳完全下山还有半小时，每过十分钟，少一个亿。” 郭常纲愣住了。 吴碧君也是惊疑不定。 这买卖谈得跟过家家似的。 就在这时，许明则忽然点开了手机里的视频，沿着桌案推到了郭常纲的面前。 视频上是一则北方某电视台的时讯新闻，女主播讲解道：“最新收到的消息，前不久向本栏目投诉市区仁英医院错误治疗、导致病情加重的三叉神经痛患者，刚刚家属来电，患者由于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在家中企图自杀，经过抢救保住性命！” “仁英医院是国内民营医疗巨头、仁英集团在本市开设的医疗单位，自开业以来，医疗问题不断、医患矛盾频发，此次这名罹患三叉神经痛的患者就是一个案例，自上次新闻播出之后，市卫生部门已经介入约谈医院相关负责人，现在本栏目再次呼吁有关部门，及时查清事情真相，保障患者利益……” 第239章 砍价的新姿势（第三更） 哐当！ 高脚杯径直从郭常纲的手中滑落，摔在了桌上，流淌出的鲜红液体，透着一股悲烈的色泽。 宛若郭常纲此刻的心境一般！ 他刚还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可现在这则新闻的播出，分明是在他渗漏的屋顶上直接开了一个大窟窿！ 冷冷的冰雨倾泻而下，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 冷到浑身寒毛炸立、魂魄颤栗！ 吴碧君侧头近距离看着，郭常纲的脸色明明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但在夕照的熏染下，竟透射出一缕苍凉和萧瑟。 而桌上倒出来的红酒，也更加的妖冶…… “砰！” 郭常纲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些盘子都蹦了一下！ “放屁！全是放屁！一派胡言！这是明目张胆的污蔑和中伤！我要告这个活该短命的畜生！” 郭常纲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大有一拳打爆手机屏幕的架势。 旁边的许芊芊及时劝阻道：“郭总，先消消气，坐下来再从长计议嘛。” “从什么长？计什么议？现在是有人要存心给我泼脏水，我难道还得冷静的跑去跟人家讲道理嘛！”郭常纲怒发冲冠。 “道理道理，谁有理，谁最大，问题是，道理全在别人的嘴上了。” 许步前摇头道：“郭总，我知道你什么心情，这些人，摆明了是唯恐天下不乱，全国大大小小的诊疗单位，谁隔几天没个医闹矛盾呢。医院虽然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总不可能做到起死回生，有点问题在所难免，但某些人包藏祸心，抓住些小问题，就要借题发挥，甚至趁火打劫，那就不厚道了。” 闻言，郭常纲居然真的慢慢冷静了下来。 一方面，最近类似这种攻击仁英医院的医闹诽谤已经连续出了几起，见怪不怪。 一方面，郭常纲已然猜到，在这场密集发生的浩劫中，幕后有一个推波助澜的黑手！ 这个黑手，近在眼前！ 再看向许步前的目光，郭常纲已经藏了杀机！ 别说他了，连吴碧君这个雏鸟，都猜到这起医闹事件，是出自许步前的手笔。 刚刚许步前没头没脑的说“每隔十分钟，就少一个亿”，现在联系起来，分明是在威胁郭常纲： 如果不及时接受他开出的条件，他会不停制造煽动针对仁英集团的丑闻！ 至于仁英集团因丑闻导致业务遭殃、市值缩水，许步前也不含糊。 砍掉一个亿的投资款，已经符合了仁英集团缩水的价值！ 一个丑闻，就价值一个亿啊！ 另外，距离夕阳下山还有近半小时，等于是说连续爆出三个丑闻，等砍价砍到七个亿，那么这笔买卖就等于谈黄了！ 到时候，仁英集团会完全陷在丑闻漩涡中，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这个商业谈判的哲学，完全颠覆了吴碧君的三观。 更像是一场真刀真枪的血肉鏖战！ 在吴碧君惊叹的时候，许芊芊巧声打圆场道：“郭总，你也别担心，依我看，这种患者纯粹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想借助舆论讹诈一笔钱，鸡毛无非是这些媒体，回头找点关系、公关一下，想来很快就能压下去了。” “我可没这么厉害的关系，哪怕能找得到，现在也没人敢冒大不韪帮我啊。”郭常纲阴恻恻道。 “我有，那边电视台我有熟人，郭总大可放心。” 许步前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先搁一边，别坏了兴致，再谈谈我们的合作吧。” 郭常纲明知道许步前将刀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仍得忍气吞声。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这样吧，许总，你我都是爽快人，不妨开门见山的说了吧。”郭常纲强忍住爆裂的情绪，重新坐下来深吸了口气，又想了一下，道：“这钱呢，我不准备借了，改为投资，反正你们在我仁英集团里本来就有一些股份，我给你们注资增持的机会。” “你一周内拿出十个亿，我再多给你们一成的股份，你们可以直接进入集团董事会，一起合作把这个盘子做大做强，如何？” “我早盼着强强联手了，但一下子拿出十个亿，我怕是有些吃紧啊。” 许步前皱眉道：“要不这样吧，我和芊芊最近成立了一家专营***的公司，前景还不错，我们用这家公司三成的股份，外加七亿现金，交换你这一成股份，你意下如何？” “……” 别说意下了，意上，郭常纲已经恨不得拿起五尺大刀，乱刀砍死这个祸害了！ 砍价不是这么乱砍的啊，兄dei！ 虽然不知道那家***公司的具体情况，但一说是最近刚开的，傻子都听出来是一家皮包公司！ 现在许步前居然妄想用一家皮包公司的三成股份，抵消三个亿的投资款，到底是你许步前傻，还是我郭常纲傻啊！ 这时候，许步前又看了一下腕表，嘟囔道：“距离夕阳下山还有二十分钟。” 郭常纲的眼角猛然一抽搐。 预感到第二起舆论丑闻即将降临！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许芊芊忽然道：“郭总，我哥开的这个条件还是挺厚道的，别看我们那家***公司刚成立不久，但是，你忘了我们手里的资源了么？当年，你医院一家家的开起来了，但是医药渠道匮乏，若不是我们施以援手，你这些年能在药品这块赚得盆满钵满？” “是啊，这家***公司，我是负责人，渠道完全是利用我们许家这么多年来积累的关系网络，产品直销全国各地，跟郭总你主营的医疗生意完全是天作之合。”许明则也蛊惑了起来：“到时候，仁英集团旗下的医疗单位，既可以治病开药，还能借机向患者推销***，一举多得，这收益还不得像挖出的石油井似的嘛。” 这句话点醒了郭常纲。 ***和医疗，本来就是一对可以共赢的“孪生兄弟”。 再说，他的药品渠道，很大程度还得仰仗许家的支持。 用一成股份，交换许家更大的支持，未尝不划算。 而且还不至于威胁他的控股权。 鉴于眼下岌岌可危的局面，以及快要落山的夕阳，郭常纲权衡再三，咬牙道：“行，我答应了！” 许步前笑了，举起了酒杯，道：“夕阳今天会落山，明天一样还会照常升起来，预祝我们都能如日中天。” 第240章 母蜘蛛 当吴碧君从云霄山庄走出来，天色早已黑透了，山野间一片寂静。 但是，她的心绪始终没有平静下来。 脑海里，始终回顾着刚刚明明剑拔弩张却杳无硝烟的博弈！ 几个亿的大买卖，居然可以用这种近乎野蛮丑陋的方式来完成。 而且还异常的顺利快捷，热菜还没上桌呢，协议就打印出来草签了。 “吃饱了没有？” 许步前见女儿心事重重的模样，笑道：“我看你从刚才一直都没怎么动筷子，想来这屋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其实我也吃不惯他们家的菜，总觉得有一股血腥味。” “我听说，郭常纲就是吃人血馒头起家的……”吴碧君试探道。 “没错，而且他还吃得很美滋滋的。” 许步前笑了笑：“所以，今天我从他的身上狠狠咬下一口，就当替天行道了。” 什么替天行道？ 吴碧君更觉得这是一场典型的黑吃黑。 但她没有谴责鄙夷，也没动声色。 相比刚刚惊心动魄的博弈，她这时候耍嘴皮子，都是幼稚且无意义的。 “她……不走么？” 吴碧君又瞥了眼那辆玛莎拉蒂。 “你姑姑和他还要叙叙旧，我们先走。”许步前道：“看你都没吃饱，走，爸带你去吃烧烤，我看老吴巷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 “……” 吴碧君的心头莫名悸动。 …… 再次站上阳台，郭常纲望着玛萨拉蒂驶出去，脸色已经谈不上阴沉，而是出奇的平淡，甚至麻木。 “这小丫头，到底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说了嘛，是我哥的闺女。” 许芊芊端着红酒款款走出来。 “没外人，不用跟我打马虎眼，许步前那玩意有问题，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哪冒出来的女儿。”郭常纲道。 “那玩意现在有问题，不代表以前也有问题啊。”许芊芊娇笑道。 “以前生下来的？”郭常纲的眉头一扬，笑道：“有意思了，怕不是年轻时候的风流帐吧，现在眼看家里的皇位没人继承，只好回头认女儿了。许步前，没想到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隐秘。” “你还闲情调侃我哥的家事，先关心自己的前程吧。”许芊芊冷笑道。 郭常纲的表情一黯，道：“你也是，刚刚居然这么吃里扒外！” “你这就没意思了，老郭。他是我亲哥，跟他一起来找你谈生意，不站他那战壕，难道还让我临阵倒戈啊。”许芊芊巧笑嫣然：“再说，没有我亲自过来帮着牵线搭桥，我哥估计还得晾着你一阵子，等你处境更凶险了，他从你身上咬下的血肉，可不止今天这点了！” “但他的胃口太大了，我今天答应了，只怕是引狼入室！”郭常纲忿然道。 许芊芊很优雅的摇了摇食指：“慌什么，我不会让我哥吞了你的，咱俩什么关系啊。” 闻言，郭常纲的脸色这才稍显缓和，笑道：“宝贝，我现在赔了儿子，事业艰难，剩下的就得指望你了。” “安啦，咱们是同林鸟，我一定帮你重整河山的。”许芊芊微笑道。 眼看郭常纲要伸手拥抱，她很巧妙的躲过了，将红酒杯举在了两人之间，妩媚道：“今天身体不方便，我陪你喝几杯就当解闷了。” 郭常纲讨了个没趣，只得吞下了一口闷酒。 但在他仰头喝酒的时候，却是没发觉到许芊芊眼眸深处的阴冷…… …… “报告总台，许步前和吴碧君坐车到了老吴巷附近的烧烤摊，现在几个人在撸串，暂时没发现什么异样。” “撸串？” 房车内的值班室，刑警队长黄克义得到现场的汇报，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老狐狸这次来云州，只是来做正经买卖的。” 旁边，宋澈把玩着手机，说道：“他的身份，是省城知名企业家，这次来云州的行程，也是回乡投资，这几天他见的都是云州的干部和商人，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去铤而走险。” 黄克义瞥了眼宋澈的手机屏幕。 上面正是许步前昨天面见商务局领导、磋商在云州投资兴建医药站的新闻。 “不过，他见了郭常纲，肯定收获颇丰，接下来让经侦队的人重点监控仁英集团的动向，就能大概了解他们谈了什么交易。”宋澈补充道。 其实双方具体谈了什么，只要找吴碧君就能了解到。 但吴碧君刚混进敌营，肯定会受到许步前的监视和考察。 短期内，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再联系吴碧君。 就在这时，通讯器的另一个频道传来了新情报： “报告总台，许芊芊从云霄山庄出来了，要不要继续跟踪？” “这么快就出来了？” 黄克义沉吟道：“先不要跟踪了，如果她是回了市区，会有其他人跟进的。” 挂了通讯器，黄克义纳闷道：“不是说许芊芊和郭常纲是情人嘛，还以为会在山庄里过夜呢。” “现在郭常纲就是一条随时可能沉沦的船，同林鸟都能各自飞，这对野鸳鸯，未必是一条心的。”宋澈分析道：“而且，许步前摆明了是去趁火打劫的，许芊芊夹在中间，对郭常纲的态度很可能已经改变了。” “有道理，根据各方面的资料，在许步前还没发家之前，许芊芊也就是华丰药业的普通业务员，正是搭上了郭常纲，靠着仁英集团的巨额订单，她的药品销量业绩一路攀升，短短几年就坐上了华丰药业的省城营销部门负责人。” 黄克义道：“彼一时此一时，现在郭常纲深陷危机、自身难保，对于许芊芊的利用价值已经大大降低了，我怀疑接下来她会对郭常纲……” “最毒妇人心！” 宋澈断然道。 以前，许步前和许芊芊兄妹，或许还得依托郭常纲的医疗王国发展。 现在这个医疗王国垂垂危矣了，让宋澈代入许芊芊这个立场，肯定是帮着许步前一起吞下仁英集团！ 可怜郭常纲，尽心扶持起这么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到头来，却还得被反咬一大口，直到被吞噬殆尽…… 母蜘蛛，这是宋澈对许芊芊的概括。 因为在交配繁殖之后，母蜘蛛往往要吃掉公蜘蛛补充营养。 现在，许芊芊和郭常纲，无疑在走上这条路…… 第241章 假药的产业链！（第二更） “最新情报汇总，许步前和郭常纲达成了合作，许步前以七个亿注资仁英集团，拿到了一成股份。” “结合仁英集团的资产，这笔交易，郭常纲绝对是吃了大亏。但他依然同意了，这里面肯定还潜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经侦队传来消息，这段时间，仁英集团旗下在各地的医疗单位都陆续遭到了大大小小的危机，医疗问题频发，鉴于这么集中密集，肯定不会偶然巧合！” “我们基本可以断定，仁英集团的这些麻烦，很可能是许步前在幕后策划推动的，他用这招逼迫郭常纲妥协，进而以低廉的价格拿到了这一成股份，成了仁英集团第二大股东！” 会议室内，黄克义指着小黑板，洋洋洒洒的分析道。 小黑板上，许步前、郭常纲等人的照片贴在上面，并用粉笔划线连接，标注了他们的关系。 “交易内容就是只有这些了？” 葛中原在下面询问道。 “还有一个小交易。”黄克义一抬手，投影幕上出现了一家***公司的信息。 “这家公司，是许步前和许芊芊在半年多前成立的，主营***，但实际上就是一个倒买倒卖的皮包公司，他们从工厂定制各种***，包装贴牌之后，通过自身的渠道网点销售出去，销售模式就是时下普遍的微商直销。” 黄克义介绍道：“他们的成本投入很小，无非是请了一个四五线明星作代言，但他们的利润相当惊人，尤其是微商这一块，通过一层层的代理和下线，他们作为这个食物链的顶层，绝对赚得盆满钵满的。” 闻言，宋澈也不免摇起了头。 ***的利润本就巨大，还运用微商模式，想想就知道这门生意该是何等的日进斗金。 至于微商模式，无非是直销的翻版，靠着一层层的发展下线和代理，赚取源源不绝的“人头费”！ 而且相比什么面膜，这种贩卖***的微商更是一本万利。 三无面膜贴到脸上可能还会出事，引发纠纷矛盾。 但***，只要吃不死人，就是食品药品监督局都束手无策。 “现在，许步前将这家公司的三成股份转让给了郭常纲，应该也是包含在这笔交易中的，推测接下来他们会采取渠道合作，继续扩大***的销量！”黄克义继续讲解道：“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已经发生了更改，除了郭常纲入股，吴碧君也成为了监事和董事。” 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宋澈。 宋澈亦是心如明镜。 许步前是准备通过这个平台，开始栽培吴碧君了。 现在这家皮包公司，几方利益交错，许步前是省城巨枭，郭常纲是医疗巨头，许芊芊也是背景复杂，台面的负责人还是小许总许明则…… 吴碧君呆在这个位置上，可谓是群狼环伺、凶险莫测！ 而这还不是最让宋澈忌惮的。 “这家皮包公司，虽然经营模式有问题，但远够不上违法，现在许步前把吴碧君安在这个位置上，我估计很难查出什么线索。”宋澈道。 “是啊，许步前摆明了还不信任这个女儿。”葛中原道：“本来还可以再等等，等到吴碧君获取许步前的信任，但现在情况临时有了变化，只怕等不起了。” “有这么急？”宋澈问道。 葛中原给专案组的吴菲递了个眼神。 吴菲递过去两盒药。 一盒药是胰岛素。 另一盒药是治疗肿瘤的。 宋澈拆开来，捻起胰岛素的药片嗅了嗅，皱眉道：“淀粉！” “对，就是用淀粉压成了药片。”葛中原赞许的看了眼宋澈：“你再试试另一盒抗肿瘤的。” 宋澈又检测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这是用盐水勾兑了原料药制成的。” “而且经检测，这个原料药很低档，轻则延误治疗，重者引发其他疾病，甚至危及生命。”葛中原沉声道：“这些假药贩子把假药装到不同的药盒里，就堂而皇之成了治疗各种疾病的药品，可以抗肿瘤、治心脑血管、还可以成为高血压患者的必备药品，几分钱的成本，摇身一变就成了价格不菲的处方药……” “这药哪来的？” 宋澈又看了眼药盒子，发现居然是正规的。 吴菲回答道：“是省城警方从一个药贩子手中缴获的，省城警方伪装成买家，在交易时将这个药贩子抓获。这个药贩子还有上家，隐藏得很神秘，但通过各方面线索，可以确定，这批药来自云州，然后通过省内几个城市的代理商，将这些假药一层层的分销出去。” “药品包装盒都是正规的，根据生产批次，我们查到这是华丰药业生产，由云州的几家医院采购，犯罪分子应该是专门在各医院回收药盒，再收集到加工点以假冒真，然后再假冒医药公司的名义销往各地。” 技术男宋健也开口道：“而且犯罪分子很狡猾，只收集制售高档药，根据信息汇总，他们近期主要生产胰岛素、心脑血管和肿瘤类等70余种假药，涉案金额高达一个亿！” 鉴于制贩药的成本微薄，一个亿，几乎是贩卖假药的纯利润了！ 难怪上次俞鸿啸声称，制贩假药的暴利程度，远超毒/品！ “这还是仅是从云州销往省城的，其他网点城市的涉案金额统计出来，很可能是一个天文数字！”葛中原道：“省厅领导获悉后，已经动了雷霆震怒，要求我们云州警方，不惜代价也要将云州的加工点给揪出来，避免给群众造成更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宋澈看着这个药盒，目光深沉。 众所周知，制贩假药的环节中，药品盒子无疑是重要一环。 只要能拿到正规的药品盒子，即便是淀粉，二次包装一下，一样能“合法”的流入市场。 其实国家有关部门很早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因此早在2003年就颁布了《医疗废弃物管理条例》： 医疗垃圾必须进行焚烧、集中处理，禁止任何单位个人转让、买卖。无论是使用过的纱布、针头、输液管，还是药品盒、药品瓶，都属于医疗垃圾，应该有专人处理。 但和许多红头文件一样，落实到基层，执行起来往往差强人意。 别说普通民众，就是正规的医疗机构，都做不能自觉销毁废旧药盒，进而，给了李鬼伪装成李逵的漏洞…… 第242章 易容卧底 “根据省城那个假药贩子的口供，这个月底，会有新货到，那时候，云州加工点的新一批假药应该就会一箱箱的流到各地了。” 葛中原道：“从缴获的药盒，我们全部比对了生产批次，其中不少药品是仁英医院采购走的，现在尚且不能确定郭常纲有没有参与制贩假药，但这么大批量的药盒，是从他医院流出来的，这里面肯定存在不可告人的利益链！” “现在郭常纲被我们打成了惊弓之鸟，别说接近了，就算公安和卫生部门找上门调查，他若是做贼心虚，肯定会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进一步的隐秘罪证！”宋澈拿着药盒左看右看，提议道：“依我看，还不如从许芊芊的身上入手更有机会。” “我也想到了，药盒是从华丰药业出产的，而许芊芊是华丰药业在我们省的销售负责人，可以说，这些药品，都是经她的手，卖给仁英医院这些医疗单位，不排除她在这黑色产业链中的嫌疑！” 葛中原沉吟道：“原本我还指望让吴碧君接近许步前、许芊芊的生意，但现在吴碧君被安排去卖***，恐怕这条线是指望不上了。” 宋澈还在思忖着对策，黄克义的通讯器响了。 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跟葛中原道：“传来消息，许步前已经返回省城了。” “就他一个人走的？”葛中原道。 “对，一个人坐动车走的，许芊芊、许明则都留在了云州。” “怕是要留下来准备出货……”葛中原指示道：“吩咐下去，24小时监控许芊芊和许明则，这段时间，他们去过哪里，见过谁，都要及时上报！” “等等。”宋澈忽然道：“这伙人明知道警方已经盯上了他们，还敢在这风头浪尖作案，肯定做足了准备，不会轻易走漏马脚，再说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不怕他们声东击西、暗渡陈仓嘛。” “那怎么办，这条线不跟紧，我们就没其他线可跟了。”葛中原道。 “跟肯定还是得跟，但得换一种方式，比如换其他人混入敌营。” “你的意思……再找线人去卧底？”葛中原沉吟道：“这不失为一招妙计，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上哪再找人迅速的混进去，还能赢取许芊芊他们的信任。” 宋澈一指自己。 “别闹了，老弟。” 葛中原没好气道：“你这招都用过一次了，郭常纲肯定已经把你的情况告知了许步前、许芊芊他们，以你在云州的名声，除非他们眼瞎了，才会再让你骗一次。” “那就让他们眼瞎一次好了。” 宋澈抓过纸笔，在上面快速写了一份清单，交给吴菲：“尽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收集齐全。” 葛中原也凑过去扫了一眼，不由愣住了。 硅胶、精雕油泥，搅拌桶、电子称、毛笔、雕塑泥……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宋澈吐出两个字：“易容！” 全场鸦雀无声。 …… 两天后，还是在会议室。 看着宋澈手中跟人体肌肤如出一辙的头套，葛中原等人皆是惊叹不已。 “我之前也经办过一些犯罪分子，作案时用仿真硅胶做的面具掩饰真容，但你做出来的这个，未免太真实了吧，简直像用人皮做出来的。”黄克义尝试伸手摩挲了一下头套的质感，着实对宋澈的技艺叹为观止。 “我的制作方法，跟市面上的不太一样，除了吴菲给我准备的材料，我还用了一些药材做出的涂料，抹上去风干后，质感和人体肌肤可以达到90%以上的相似度。”宋澈笑道。 “这也是你学来的医术？” “算是，其实易容术，在古代就已经很成熟了。” 宋澈讲解道：“宋朝大盗宋四公是历史上很出众的易容高手，靠着易容术，他在历次盗窃中都来去自如。而宋四公乃是宋代著名法医宋慈的后人，宋慈撰写的《洗冤录》，是世界上第一部法医教案，其中，也涉及到了易容。” “宋四公在家传的典籍中，通过宋慈的经验，活学活用，创造出了精妙的易容绝学。” 这时，技术男宋健迟疑道：“你也姓宋，该不会也是宋慈的后人吧……” 宋澈瞥了眼这也姓宋的家伙，懒得解释。 其实，他之前也问过爷爷宋老头这问题，宋老头只是露出**微笑。 但在培养宋澈的过程中，宋老头不时会传授一些法医的技巧。 直到临终前的一个月，大概知道寿命将尽，宋老头才告知宋澈，他是建国后的第一批法医。 在中央医疗组任职多年，宋老头服务了不少高官乃至领导人，本可以有一个更宏大的前程。 但眼看国内的法医体系薄弱，他毅然请缨跑去中央医科大学担任法医学教授，给国内法医体系的建立塑造，做出了巨大贡献。 按捺下心头的前尘往事，宋澈在大家的注视下，麻利的将头套戴上了。 幸亏是深秋季节，宋澈穿着高领毛衣，将头套最容易暴露的边缘塞进领子里，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就此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帘中！ “卧槽！” 饶是葛中原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太真实了！ 何止是栩栩如生！ 更让他们叫绝的是，当宋澈开口说话的时候，面部肌肉的活动，都没有让这个头套露出一丝半点的破绽！ “唯一一点不好，是这张新脸太帅了，就怕会吸引来太多的桃花。” 宋澈叹道。 “……” 这个逼装得……只能给负分了！ 但不得不说，，这张脸绝对称得上俊朗不凡了！ 堪比那些靠颜值吃饭的明星！ 黄克义道：“咳，宋医生，你乔装得这么出众，会不会不太合适，毕竟你是要当卧底的，低调点比较稳妥。” 宋澈道：“没办法，不出众一点，怎么能吸引许芊芊呢。” 大家又一怔。 兄dei，你该不会要用美男计吧？ 这时，吴菲忽然道：“等等，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也变了。” 宋澈眨眼笑道：“腹语，使声音在腹腔共振，就能改变发声。” “厉害，这么一来，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了。”葛中原竖起了大拇指：“我再让人办一张假身份证给你，履历、户籍信息也一并做好，对了，你可以想一个新名字。” 宋澈一思忖，道：“就叫药不然吧。” 第243章 哥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改头换面后的宋澈，第一站抵达了市人民医院。 对，不是仁英医院。 易容是成功了，但关键的下一步，还需要制造和许芊芊认识的机缘。 凑上去搭讪？ NO！ 太下乘了。 宋澈不傻，许芊芊更不傻，岂会在这节骨眼，跟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深入交往”呢？ 一番核计，最终，宋澈又将目标锁定在了药盒。 根据警方的核查，这次缴获的药盒里，来自云州大大小小的医疗单位，其中仁英医院、市二医一共占了三成左右。 而市人民医院，也独占了三成！ 毕竟是云州最大的医院，药品耗量也相当惊人。 宋澈曾跟徐天禄打听了一下，医院的药品使用完之后，盒子会集中起来，定期交由后勤部销毁。 按说本来应该销毁掉的药盒，再次流通在了市场上，可见市人民医院里也存在着黑色利益！ 大家没有声张，徐天禄悄悄一查，才知道这个嫌疑人是马世友！ 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对了。 这马世友曾经是医院医务科的主任，当初宋澈第一次来医院报到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马世友。 此后马世友怀恨在心、屡次刁难，宋澈忍无可忍之下，便略施小计铲除了这祸害。 后来，马世友就被徐天禄打发去了管后勤。 可没想到都去管后勤了，马世友的手脚还这么不干净！ 徐天禄得知这祸害还在作妖，差点想直接报警抓人。 但被宋澈阻止了。 这么优质的鱼饵，怎么能直接丢了呢？ 易容之后，宋澈一身西装革履，还烫了一下头发，打扮得人模狗样，那拉风的步子，让人见了恨不得一砖头拍死！ 当然，想拍死他的，基本都是心存嫉妒的男同胞。 瞧瞧，四面八方那些女同胞的目光，无论老少，那一道道的炽热目光，就差点要生吞活剥了他。 今天，哥就是这条街最靓的仔！ 但在宋澈同志的心里，只有为民除害这个信念！ 怀着一身正气，宋澈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入了医院大门。 正巧，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护士王甜甜。 宋澈迎上去，微笑道：“小姐姐，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王甜甜正埋头看病历，闻言一抬头，当即眼冒星星，道：“你好，你想打听什么？” “请问后勤科怎么走？” “噢，去行政楼的一楼，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马世友马主任，能否请你带带路？” “可以，我领你去吧，小哥哥。” 看到王甜甜这么热情，宋澈暗暗冷笑。 呵，女人！ 从前哥在医院，你整天宋医生长宋医生短的，妥妥的小迷妹。 结果转眼碰到一个更俊俏的小白脸，就直接喊小哥哥了！ 唉，世态炎凉啊！ 但宋澈还是装模作样的让王甜甜带路了。 他要装出第一次来医院的样子。 “小哥哥……” “叫我小药吧，我叫药不然。” “好的，药先生。” 王甜甜自来熟的套起了近乎：“你去找马主任，是想推销药品之类的吧？” 这是很正常的推测，宋澈西装革履的模样，一看就是典型的推销狗，来找医院的后勤，十之八九是要推销东西的。 “对啊，是有点生意想跟贵医院合作。”宋澈搪塞道。 “那我奉劝你还是直接去找医院领导谈吧，那个马主任……不太好说话的。”王甜甜迟疑道。 换了其他素不相识的人，王甜甜才不会多管闲事。 但看在药不然小哥哥的颜值，王甜甜直接就交底了。 “没事，先谈一下再说，如果碰壁了，我再找其他途径。”宋澈道。 结果，两人刚到后勤科的门口，就听到了争吵声。 “我问你，为什么我们科催了那么久的几种基础药，到现在还没采购过来，反倒是那些高价药，你这边源不停的买买买，明明库存都够一个季度的量了，你还使劲。” “徐医生，你难道都不看新闻的嘛，现在国内的基础廉价药品严重短缺，不是我们一家医院采购不到位。” “我不管，这周内，鱼精蛋白注射液、西地兰注射液和潘生丁这几种药，你必须买过来，否则我们连心脏手术都做不了了！” “我尽力我尽力，你稍安勿躁……唉，小王护士，你有什么事？” 门是大开着的，坐在办公桌后的马世友，正巧看见了在门口晃悠的王甜甜。 与此同时，站在马世友面前的那个俏丽身姿也转过身，可不正是徐乔恩。 王甜甜先跟徐乔恩打了招呼，然后道：“马主任，有人找你有事。” 宋澈径直走进去，笑道：“你好，马主任，久仰久仰。” “你是……” “这是我的名片，不知可否聊两句？” 马世友根本认不出这个仇敌，接过名片一看，发现是一家医药公司的代表，顿时恍然。 徐乔恩也看到了，当即道：“既然是卖药的，那马主任你快咨询一下紧缺的那几种药。” “好，好，这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换了平时，马世友采购药品免不了要先核实能有多少油水可捞，但现在院长千金盯着，他只得公事公办，将徐乔恩催促的那几种药品咨询了一下。 “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宋澈满口答应。 “真有？”马世友又询问了药品的厂方和批号，确认无误，就道：“那好，你赶紧让你公司把每种药都快递一些过来，我们先试试。” “给我一张你的名片，方便联系。”徐乔恩忽然道。 一般医院的药品采购程序，都是由科室向后勤提供采购清单，换言之，买什么药、买多少药，全在科室的权限内。 因此，医药代表往往会先巴结科室的主要医生，至于后勤，充其量就是执行者。 但现今卫生部门为了杜绝医药代表买通医生的现象，明文规定药商日常只能跟后勤对接，由后勤充当医生和药商之间的联系桥梁。 徐乔恩索要联系方式，初衷只是想催促那几种基础药的采购，虽然违规，但谁又敢阻拦她呢？ 可当接收名片的时候，徐乔恩才发觉这个医药代表的颜值相当出众，尤其当触及到对方露出的清澈眼神、邪魅微笑，居然芳心猛地蹦跳了一下！ 这个眼神、这个微笑……貌似挺熟悉的？ 第244章 相逢不相识（第三更） “幸会，鄙人药不然，以后还请小姐姐多多关照。” 宋澈彬彬有礼的笑道。 “……噢，行。” 徐乔恩收下名片，转而又狐疑的看了他两眼。 她确定，自己绝不至于一见钟情。 这些年，追她的人都够排满一天的门诊号了，高品质的高富帅大有人在，她从未在意。 虽然眼前这个医药代表长得确实很英俊，但还不足以引起徐乔恩的兴趣。 只是，那一瞬间的眼神对焦，她的身体却有些莫名的反应。 没错，是熟悉的本能反应！ 近似某个家伙，偶尔带给自己的那种感觉…… 不对，肯定是错觉！ 莫非是有一阵子没见到那家伙了，自己怪惦记的？ 惦记个鬼噢！ 越想越离谱！ 徐乔恩赶忙制止了内心的浮想联翩。 而这一瞬间，马世友隐约瞧出了徐乔恩的异样，眼珠子一转，却若无其事的道：“徐医生，这事我会密切跟进的，你先去忙吧。” 徐乔恩又多看了一眼这贼好看的小哥哥，径直出门。 王甜甜也跟了上去，八卦道：“徐医生，这个小哥哥很帅是不是？” “花痴症犯了，可以去泌尿男科转转，保证你打消一切对男人的幻想。”徐乔恩淡淡道。 “徐医生，我真怀疑你是帅哥的绝缘体，认识你那么久，好多追你的帅哥，你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唯独只有宋医生勉强入了你的桃花眼。”王甜甜道：“说实话哦，宋医生虽然长得不错，但只能说有些小帅，跟这个小哥哥比，还是逊色了许多。” “庸俗！男人最重要的是人品，而不是脸……当然了，虽然那家伙的人品未必好到哪里去，但总归有那么一丁点的可取之处。”徐乔恩反驳道。 “哎哟哟，瞧你急的，我又没说宋医生坏话，就这么袒护。”王甜甜促狭一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对宋医生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拉倒吧，等他变成标本，姑奶奶兴许还会有点兴趣！” 徐乔恩赶忙否认，偏偏有些怏怏不乐了。 说起来，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那家伙了。 也真是的，一个好好的医生不当，跑去搞拆迁，成天不务正业，还不如那个卖药的小哥哥呢…… 呸！ 想什么呢！ 我谁都不惦记！ 当徐乔恩内心戏十足的时候，宋澈也在进行着内心戏。 只要能糊弄过徐乔恩，那么自己的伪装就不可能穿帮了。 不过，马世友依旧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忽然一笑：“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来卖药的？” 宋澈面不改色的道：“那马主任看我像卖什么的？” “那我就看不准了，但你肯定不是诚心来卖药的，现在的医药代表，谁会直接跑来找后勤的谈啊？没有副院长以上的领导点头签字，你跟我说破天都没用。”马世友调侃道。 宋澈也揭穿道：“恕我直言，马主任也不像是认真在买药，刚刚那位医生这么催你采购几种基础药，哪怕现在这些基础药确实有些紧缺，但这么大的医院也不至于一两个月采购不到。” 马主任的表情微微冷却。 宋澈将他的心态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采购不到，纯粹是托词。 从刚刚在门外听到的对话，宋澈就料到马世友近段时间的主要采购目标，大多是一些高价药品。 原因很简单，采购高价药品，能实现他的利益最大化！ 除了药商的好处费，那些使用过的废弃药盒，也能给他创造不菲的收益！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马世友的语态已经不太友善了。 宋澈过去将门关上，回来道：“马主任，我想跟你私人谈一笔买卖……药盒。” 马世友一怔，又煞有介事的看了他两眼，警惕道：“你想买药盒？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找错，我想回收贵医院的那些废弃药盒。”宋澈开门见山的道：“抗肿瘤、治心脑血管、胰岛素、高血压……总之，所有高价药品的药盒，我都想要。” 马世友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买卖废弃药盒是被明文禁止的嘛，甚至够得上违法，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打给药监局，就能让你去警察局里喝茶。” “马主任这里有茶可以喝，何必去警察局呢。” 宋澈随手从办公桌上拿起一罐茶叶，啧啧道：“不过看得出来，马主任的日子过得挺一般，只能喝这种超市货架上的劣质茶，我听说，马主任之前是医务科主任啊，怎么会沦落如此？” 马世友的旧伤疤立刻被揭开了，怒形于色的道：“你到底是谁？！” “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互惠互利。” 宋澈笑道：“马主任如果对我有顾虑，我也理解，毕竟不可能随便上来一个人，你就敢把身家性命押上去……这样吧，刚刚那位医生不是想跟我买药吗，提成我就不收了，全留给马主任当诚意金了，如何？” 马世友依然油盐不进：“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的！” “如果马主任的态度坚决，我只能找其他途径了。”宋澈沉吟道：“我刚刚看你对那位女医生的态度很客气，应该来头不简单吧，是不是哪位领导家的千金啊？” “这你又知道了？”马世友寒声道。 “做买卖，肯定得先做足功课的嘛。”宋澈道：“我看那位女医生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回头我跟她交涉试试。” “尽管试，行得通算我输！”马世友不屑道。 他可不相信徐乔恩会花痴到参与这种违法生意。 但就在他不以为然的时候，宋澈忽然将一个空的胰岛素药盒丢到了桌头。 “这药盒的批号和来历，那女医生应该会感兴趣的。” 宋澈撂下这话，转身就开门走了。 马世友捡起药盒看了几眼，发现这是华丰药业生产的，心里一动，即刻打开电脑的药品系统，将批号输入，当看到这是几个月前医院使用过的药品，顷刻间，冷汗冒了一身！ 这小子，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当马世友夺门跑出去追住人的时候，走廊里已然空荡荡了…… 第245章 局中局（第四更） 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了良久，马世友反锁住了办公室，接着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通，听筒传来了一阵雍惰优雅的女声： “有事？” “许总，有突发情况。” 马世友紧张兮兮的道：“刚刚来了一个自称医药代表的年轻人，他想跟我收购废弃药盒……而且，他还拿出了我们回收再利用的盒子啊！” “……说仔细点！” 那头的女声，也立刻变得低沉严谨了。 等听完马世友的讲述，她沉默片刻，道：“意思就是，他威胁你，如果不把药盒卖给他，他就会向医院领导揭发你了。” “对啊，许总，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如果这事让院领导知道了，我这回可不止是罢职了。”马世友惶恐道。 “一点风吹草动，就把你吓成这样，怂货！” 许总冷笑道：“他无非就是吓唬一下你，如果他真要揭发你，首先他自己也得有麻烦。再说了，你每次销毁药盒的证据都有保留，有的是法子可以抵赖。” “也是啊。” 马世友也是冷不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一提醒，顿时冷静了下来。 “不过，这小子终归是知道了我们的秘密，现在还想跳出来虎口夺食，也不怕自己赚的是买命财。”许总冷笑道：“这样吧，你再约他出来，我派人跟过去，找个机会解决了。” “这个……要不然警告一下就好了吧，没必要闹出人命。”马世友迟疑道。 他只想谋财，可不想摊上害命的罪责啊。 “蠢货，现在关键时期，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医务科主任这位置上翻跟头的了嘛！”许总训斥道。 想起自己的厄运史，马世友的眼中燃起了怨火。 他被打发来管后勤之后，别人都以为他这辈子是混到头了。 但是，马世友一直在卧薪尝胆，他现在最大的期许，除了赚钱，就是报仇！ 向宋澈，向徐天禄，向人民医院，报了这个毕生血仇！ 而这个许总，则是他发财复仇的最大依仗！ “好，我这就联系他见面……” …… 约见很顺利。 值得一提的是，药不然（宋澈）提出的约见地点定在了君越大酒店的酒吧。 马世友没当一回事。 倒是他的主子，那位“许总”听说了地点，稍稍有些迟疑，但仍然很坚决的道：“你先应付着他，我会派人过去假装制造冲突，然后趁混乱解决了他！” 马世友一听，眼神就亮了。 这招高明啊。 只要派几个混子，假装闹出冲突，当中谁一个不小心，拿酒瓶子往那小子的脑袋上一砸，一了百了！ 怀揣着奸计，马世友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屁颠颠的赴约了。 而宋澈，早已在酒店的酒吧恭候多时了。 “宋老弟，你这招会不会太冒险了，马世友肯定会跟上头的人联系，他们为了封口，约你见面很可能会对你不利。” 耳孔内的微型联络器，传来了黄克义的声音。 “想混进虎穴，总得冒险，这是目前唯一也是最佳的机会。” 宋澈状若无事的看着四周，敏感注意到了有几个人在偷偷注视着自己，吧台上、客桌边…… 于是，宋澈装着扭头看窗外的样子，背对着那些人，低声道：“他们的人已经埋伏好了，先这么说。” “好，我们的人也在酒店里安排好了，如果情况真的不可控制，先优先保障你的安全。”黄克义道。 结束通话之后，大约十分钟左右，马世友姗姗来迟。 “马主任，恭候多时了。” 宋澈起身跟他握了握手，坐下来笑道：“想喝什么，我请。” “给我拿几瓶啤酒吧，喝点好睡觉。” 马世友为了方便等会冲突时动手，就索要了几瓶啤酒。 上桌之后，他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要给宋澈倒酒的时候，宋澈婉拒道：“我不会喝酒，谢谢。” “你当医药代表的，怎么能不会喝酒呢！” 马世友不容分说，就往杯里注满了酒。 显然，他也是信奉演戏要演全套的处女座。 先劝了几杯酒，宋澈故意装出不胜酒力的模样，道：“马主任，还是先谈生意吧，谈完了，你想喝多少，我都奉陪。” 马世友观察了一下对方的醉意，口吻冷淡的道：“那就开门见山了吧，这种犯法事，我不会做的。如果你准备找院领导诬陷我，随意。” “马主任，话不要说得这么坚决嘛，生意，总要有商有量的。” 宋澈竖起一根手指，道：“一般药盒的回收价，根据对应药品的市场价，在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我爽快点，只要是高档药的盒子，统一按两百块一件的打包价，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还别说，马世友真有些意动了。 别看一个盒子才卖两百块。 但人民医院每个月消耗的药品数量，都是惊人的数目！ 举个例，一万个空盒子，那就是两百万的纯利润！ 可当触碰到冰凉的酒杯，他的心绪也冷静了下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啊！ 那位许总，别看是千娇百媚的美女，却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女人！ 背叛她的后果，是用多少钱都补救不了的！ “这个……先喝酒，明天再说。” 表面上，马世友仍装出动摇的迹象，继续卖力劝酒。 又是几杯下肚，眼看宋澈已经醉眼迷离、说话大舌头，马世友就知道时机已到，偷偷的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附近一桌的客人就站起身，往这边走来。 清一色魁梧健硕的壮汉。 当经过的时候，马世友刚好又举起酒杯，又刚好的碰到了一个壮汉的身上，又又刚好将酒水洒在了这壮汉的身上！ “特么的，不长眼啊！” “找死是不是！” 这几个壮汉立刻暴跳如雷，要找马世友算账。 马世友本以为这时宋澈会出面劝说，正顺了他祸水东引的计划，结果，宋澈仍然事不关己的坐在那！ “这个憨货！” 马世友暗暗焦急，既然宋澈不肯入瓮，只好他把人拉进瓮里了。 “明明是你们走路不长眼，还有理了啊！药先生，你给评评理！” 马世友一边跟壮汉们争辩，一边往宋澈的身后躲避。 第246章 午夜大作战！（第五更） 接下来的剧情，就顺理成章了。 马世友往后一躲，宋澈就成了壮汉们的攻击目标。 “马勒戈壁！还敢顶嘴！” “找茬是不是！小白脸！” “快道歉！否则休想走出这里！” 宋澈平白无故的成了活靶子，苦笑道：“几位，冤有头债有主，是他跟你们有矛盾，与我无关啊。” 说着，宋澈径直起身要开溜。 一看宋澈如此光棍，壮汉们愣了，马世友怒了：“药先生，你就这么见死不救，还指望我会跟你做生意？” “放心，这是文明社会，讲道理，他们不会对你动手的。”宋澈一副后会无期的姿态。 “打你的头！不给个交代，休想走！” 那些壮汉要截住宋澈的去路。 而马世友也扑了过去，抓住宋澈的胳膊，摆明了要“有难同当”。 不料宋澈滑得很，当那些壮汉围堵上来的时候，直接把马世友推上去当了垫背，自己拔腿就跑！ “抓住他！” 壮汉们怒极，还踹了马世友几脚，大概是埋怨他没有把人拖住。 眼看几个壮汉冲出去抓人，一个服务生悄然退到角落，那张坚毅的四方脸，可不正是全省公安系统的搏击冠军，王彪。 王彪低声道：“呼叫总台，一群人追着他出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先等等看。” 指挥台边的黄克义，盯着君越大酒店传来的监控画面，不禁捏了把汗。 在监控中，宋澈从酒吧跑出来之后，本来要从楼梯直接开溜，没想到又有几个混子从楼梯口堵了上来，后面追击的壮汉们喊道：“抓住那个臭小子！” 宋澈可没做瓮中鳖的觉悟，正好电梯门打开，一跃跳了进去，抢在对方逼近的时候，关闭了电梯门。 这时候再让电梯往楼下，肯定会被堵截，于是宋澈便按了往楼上去的按键…… …… “电梯没往楼下去！是楼上！” “先派两个人堵在大门口！” “看他要上几楼……停了！是11楼！” “12楼也停了，还有13楼，卧槽！” “这小子属泥鳅的啊，这么滑头！” “不管了，哥几个分散开来，每一层搜过去！” 当壮汉们着急等待另一部电梯的时候，忽然有人嘀咕了一句： “等等，许姐好像也住在这酒店的客房里……” “巧合吧，但尽量别打扰了许姐的清净！” “放心，许姐身边有人把守着。” 与此同时，15层的贵宾房中，许芊芊正浸泡在盛满玫瑰牛奶的浴缸里。 她闭目养神了一会，想到楼下的好戏应该差不多结束了，便伸手按了旁边挂着的手机，接通一个电话，询问道：“如何了？” “许姐，抱歉，那小子跟泥鳅似的，溜得太快了。”另一头汇报道。 “蠢货！一群蠢货抓不到一个人！” 许芊芊呵斥道。 “许姐，您别急，那小子还在酒店里，我们很快就能抓到了！” “如果办砸了，你们每人用脑袋砸光一箱酒！” 许芊芊气咻咻的挂断电话。 为了不用脑袋砸酒瓶，一群壮汉卯足力气，在这座五星级酒店里，上演了一出午夜追逃的大戏。 黄克义这些呆在指挥室的警察，无疑是看得最全面真切的。 宋澈在几个楼层里东跑西藏，一群壮汉在各个楼层围追堵截。 留意了一下那几个壮汉的追击路线，黄克义用通讯器联络宋澈：“有一个人很快就要到你现在的楼层了，赶紧挪地方。” “那你总得告诉我该往哪里挪啊。”宋澈没好气道。 黄克义没急着回复，先看了眼吴菲。 吴菲做了个OK手势，道：“差不多到点了，服务生应该出来了。” 黄克义扫视了一下几个楼层的监控画面，不多时，就看见一个服务生推着餐车出现在了其中一个画面中。 “你可以先去15层的电梯口附近埋伏着了，服务生推着餐车，很快就会坐电梯上楼了。” 黄克义提醒道，暗暗憋了一口气。 成败在此一举了。 …… 许芊芊懒得在意外面的喧闹，继续悠悠哉的沐浴洗香香。 她住的客房，有独立卧室和客厅。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响声。 又过了一会，守在客厅里的保镖靠近卧室，声音直达里面的浴室，“许姐，来了一个服务生，给我们送了红酒和夜宵。” “……我没叫过，你核实一下是不是搞错了。”许芊芊警惕的道。 “问了，说是酒店鉴于您是贵宾顾客，给您准备的生日祝福。”保镖道。 生日祝福？ 许芊芊一怔，回顾一下日期时间，想起过了今夜12点，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至于酒店是怎么知道的，想必是入住提交身份证的时候，被他们注意到了。 时下，一些大酒店时常有给贵宾顾客送生日祝福的礼节。 不过，许芊芊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生日祝福。 女人，到了一定岁数，生日往往是无情的警钟，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 “你让人送进来吧。” 许芊芊指示道，虽然有些感慨惆怅，但人家一番心意，也没拒之门外的道理。 再说，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身在异地，生日之际、长夜漫漫，睡前喝点红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接着，许芊芊冲洗了一下，擦拭干净身子，走到盥洗台前，对着镜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那张狐媚子脸。 五官依然精致、气质依然妩媚，可惜，依然留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可惜，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却是作践喂了狗，想想都悲哀。” 许芊芊苦涩一笑。 当年，为了家族的前途，她不惜以美色笼络郭常纲，给那个老男人做了十年的情妇，牺牲实在太大了。 现在虽然即将看到翻身的曙光，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补不回来了。 至于因他获益的至亲们，如许步前、许明则等人，连她的生日都记不得，更别说送上祝福了。 “我这一生，究竟是为谁而活啊……” 许芊芊苦闷一叹，一想难得生日，还是尽量开心一些。 抛开小情绪，又给脸上抹了一些瓶瓶罐罐，许芊芊这才穿着浴袍走出来。 “阿军，我要出来了，你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片刻后，外面就传来了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 许芊芊拧开卧室门，但刚迈出一步，她忽的身形一顿！ 她的保镖出门前，居然没有出声回应！ 反应过来，她就感到了危机，刚要撤回卧室，一个人影就疾速闪到了她的面前！ 第247章 我们睡了吧（第六更）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庞呈现在许芊芊的面前，同时用手捂住许芊芊的嘴巴。 许芊芊想跑，奈何腰部也被这个人的手给箍住了，只得嗯哼着，使出徒劳的反抗。 “江湖救急，有一群人想抓我。”这个陌生帅哥很真诚的说道。 许芊芊又扫了一眼这家伙身上的服务生装束，皱皱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渐渐多了几分惊疑和困惑。 就在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一阵叫嚷。 “邪门了，一层层的搜过来，人怎么不见了呢！” “该不会那小子也住在这家酒店的某个房间吧。” “那就坏了，这样找到天亮也没辙。” “警察快来了，我们还是先应付过去吧。” “对了，许姐好像住这层的，要不要打个招呼？” “大晚上的去找死啊，人都溜了，你想用脑袋砸酒瓶谢罪嘛！” …… 一阵碎语，过了一会，外面又平静了。 许芊芊嗯哼两声，示意警报解除了。 宋澈便松开了手，歉然一笑：“抱歉，迫不得已，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许芊芊立刻后撤了几步，用手抓着浴袍的领口，冷哼道：“你觉得我还能包涵得了么？” 说着，许芊芊的目光掠过宋澈，看向了客厅。 只见她的保镖阿军已经晕厥在了地上。 “你还挺厉害的。”许芊芊警惕道，这个保镖的身手可不低，但竟然悄无声息的被打晕了。 “他没有防备，被我敲了一记闷棍。” 宋澈一指保镖身旁的厚重烟灰缸。 许芊芊又多看了他两眼，或许是对方长得太英俊了，以至于警惕心都悄然松懈了一些。 很正常，女人都是优先看脸的。 不过，许芊芊可不会傻到大晚上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本来要解决的目标，“趁我还没喊人，赶紧滚蛋！” 宋澈正要退出去，看了眼那个推车，又回头道：“对了，祝你生日快乐，许小姐。” 许芊芊眨了眨眼，也看向了那个推车。 推车上，除了红酒、餐点，还有蛋糕和贺卡。 “我刚刚偷看了贺卡，知道了你的房间号，也知道了再过一会是你的生日。”宋澈解释道。 “……谢谢。” 一股复杂的情绪浮上了许芊芊的心头。 宋澈又道：“不过，你男朋友被我打晕了，害得你们不能一起过生日……” “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保镖。” 许芊芊解释道，刚一出口，就醒悟了过来。 自己跟他有必要解释什么嘛？ “那总是给你的生日带来了麻烦，这样吧，我帮你点燃蜡烛，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宋澈很殷勤的跑去张罗起来。 许芊芊本要阻止，但看到宋澈如此尽心的给自己点生日蜡烛，心头不免的软化了。 或许，她还是渴望有人能给自己过生日的。 “我就给你点了两根蜡烛，祝福你永远都是双十年华。”宋澈道。 许芊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好气道：“还挺会拍马屁的。” 心里面，却是一阵受用。 “那……我就不打扰你过生日了，拜拜。” 宋澈说完就要走。 许芊芊看他走到门口，莫名的有些不舍了，犹豫半响，道：“喂，你这么快出去，不怕那群人堵你嘛。” “怕肯定是怕的，但也不好再打扰你了。”宋澈装出腼腆娇羞的模样。 “都打扰到了，也不差多打扰一会了。” 许芊芊身姿款款的走过去坐到沙发上，道：“我保镖被你打晕了，也没人陪我过生日，你是不是该承担起责任？” 宋澈看看蛋糕，又看看这美少妇，露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再度融化了许芊芊的心扉。 念在这家伙长得这么好看，又祝福我生日，暂且发发慈悲饶过他了…… …… 那一夜，道不尽的温馨甜蜜。 温馨甜蜜得连指挥室的黄克义等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终于懂了，宁可相信世界有鬼，也不要相信人男人的嘴。” 吴菲感慨道。 宋健嘀咕道：“还别说，宋大哥的撩妹技能简直MAX啊！这么快就把这蛇蝎女人哄得春心荡漾了。”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一开，一个靓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了，我听说宋澈居然易容又混进去当卧底，这未免太离谱了。” 随着黄莺鸟般的脆声，俞红鲤快步走进来。 逮捕了郭天等人之后，她先跟着俞鸿啸回了一趟省城交差。 好不容易申请了继续参与侦破特大制贩假药的工作，结果一听说宋澈又屁颠颠的跑去当卧底，俞红鲤直接连夜赶了回来。 当她看到大家的诡异脸色，忙道：“是出状况了？” “状况倒没出，相反还很顺利……”黄克义迟疑道。 “给我听听。” 俞红鲤伸出了芊芊玉手，接过耳机戴上，听了几句，俏脸一变：“怎么回事？” 黄克义只得将最先情况交代了一遍。 越听，俞红鲤的脸色也越发诡异，眯眼冷笑道：“他这招玩得还挺6的嘛。” “对啊，宋大哥的撩妹本事真的没得说，我怀疑他绝对是经过好些个女人的锤炼，才有今天的水准……”宋健几乎将宋澈视作了偶像。 话没说完，吴菲就偷偷踢了一下宋健的脚，暗示他别再火上浇油了。 但一股无名火，已然熊熊燃起了。 尤其听着耳机里，宋澈的舌灿莲花，以及许芊芊的欢声笑语，俞红鲤的脸色已经说不出的难看了！ 连黄克义都察觉到不对劲，帮着宋澈洗地：“咳咳，宋老弟这都是为了执行任务，情势所逼、逢场作戏……” “逼？是你们耳朵不好还是我耳朵有问题，我觉得这差事对他简直就是天赐的美差嘛，都不亦乐乎了。”俞红鲤阴阳怪气的道：“再这么嗨聊下去，他怕是想要假戏真做了吧。” “哎呀，小俞同志，你要坚信宋老弟的品格，他不可能做得这么出格离谱的。”黄克义继续洗地。 结果话刚出口，耳机里就传来了宋澈的深情言辞： “小姐姐，你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然我们睡了吧。” “好啊，你想睡我就来呗。” “……” 第248章 那我就放心的打了（第七更） 翌日一早。 当晨曦洒在君越大酒店，透着几分安宁和写意。 宋澈打着哈欠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森冷的面庞杵在面前！ 当认清是许芊芊的那个保镖阿军，宋澈就干巴巴的笑道：“哥们，你醒啦？” 阿军不说话，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别这样，昨晚打晕你，也是情非得已，再说，昨晚还是我扛你回隔壁房间的。”宋澈解释道。 “知道，许总早上开门时都跟我说了，否则你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睡到自然醒了。”阿军冷冷道，拳头早已攥起来了。 若不是主子有令，他早把宋澈从梦中揍醒了。 “你总算醒啦，小懒虫。” 这时，卧室门一开，许芊芊现身了。 她似乎有些宿醉的迹象，揉了揉太阳穴，面色依旧妩媚妖娆：“这一晚，睡得还挺香？” “挺好，承蒙小姐姐收留，这贵宾房的沙发还挺舒服的。”宋澈笑呵呵。 许芊芊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 昨晚，春宵一刻，两人喝完了一瓶红酒，加上相谈甚欢，感情热度直线上窜，几乎是干柴遇烈火。 许芊芊本就是一个成熟女人，见宋澈长得帅、说话甜，最关键的是，还赶在她的生日夜晚陪她排遣寂寞，醉意上头……以至于许芊芊试探性的引诱了一下宋澈。 结果呢，宋澈直言房里还躺着保镖，做那事不方便。 许芊芊就让宋澈先把人送回隔壁房间，自己先回了卧室。 然后……就没然后了。 许芊芊在床上左等右等躺着等，等不住了，出门一看，就发现宋澈已经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那一刻，她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许芊芊总不能主动的酒后乱/性，只得揣着满腹的幽怨，抱着孤枕入眠。 “既然舒服就多躺躺，我还要在这住一阵子，让你睡个够。”许芊芊的暧昧话颇有些一语双关。 宋澈笑道：“算了，已经叨扰了你一晚上，怎么好意思呢。” 说着，宋澈翻身站起，含着一脸的腼腆径直告辞离去。 许芊芊没挽留，甚至都没索要联系方式，等人出去了，就吩咐保镖：“我去洗脸，你抓紧把那小子的资料原原本本的查清楚了。” 当日上三竿，许芊芊坐在酒店的旋转大厅吃早餐的时候，一堆资料就传送过来了。 “通过那小子给马世友的名片，我核查了一下，那小子确实叫药不然，省城人，去年刚从省城一家三流高校毕业，至于他的工作单位，省城一家小医药公司，之前确实在那上过班，不过几个月前辞职了……” 保镖道：“我找省城道上的朋友又追查了一下，那小子父母都过世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辞职之后，曾经开了一家小药店，不过卖的多是一些性保健药，被警察扫过几次之后，就专门干起了微商，在上面继续倒卖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品，其中不乏假药。” 许芊芊默默听着，直到吃完餐点，用餐布抹了一下嘴巴，道：“那昨晚上的经过呢？” “昨晚按照马世友他们的计划，刚起冲突，那小子就开溜了，被一群人围追堵截，在15层躲避的时候，恰好看到有服务生推着餐车从电梯里出来，于是那小子就把人打晕，换上服务生的衣服。” “他应该是看到了餐车上的贺卡，知道那些东西要送给您，正巧有人追过来，于是就过来敲门蒙混进来，我检查东西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就……” “好了，我知道了。”许芊芊得知两人的邂逅竟是如此巧合离奇，忍不住失笑，但仍旧不乏警惕的追问道：“这酒店，确定有给过生日的客人送礼物的规矩？” “有，持续很久了。”保镖回道。 许芊芊闻言，方才松懈了一些。 保镖又请示道：“许总，要不要我再把那小子抓回来，好好审问一下。” 许芊芊岂会不知道保镖憋着怨念想寻机报仇，一想到那张俊俏迷人的脸蛋，她可舍不得，“不必了，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如果那小子还有所图谋，肯定会自己再送上门的。” 保镖一怔。 听主子的意思，显然是不准备再收拾那小子了。 而且，貌似还透着要留恋不舍的意思…… 至于到底为何让这个蛇蝎女人一个晚上就改变了态度，想想一晚上不可描述的故事，保镖已经恍然了。 “唉，长得好看就是命好！” 保镖内心涌起了无限的惆怅，一身本事练得再厉害，也抵不过人家与生俱来的那张脸。 人生如此不公！ 忽然，保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道：“是马世友的。” “接。”许芊芊挑了一下食指。 保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立刻凝重，接着，一手捂住手机音筒，道：“许总，马世友被那小子打了。” 许芊芊一怔，旋即笑得花枝招展，道：“按免提。” 免提一开，就传来了马世友的凄惨声音。 “军哥，救我，我刚到医院，就被那小白脸堵在了办公室里，他还把我的手脚给捆了，说要往我嘴里灌泻药啊！” 刚说完，马世友的嘴巴就像被什么给堵住了。 接着，传来了煞气腾腾的声音：“你就是这糟老头的主子吧，有本事啊，居然设计这么一个局想阴我，还好，哥们福大命大，被一个美丽善良的小姐姐给搭救了，告诉你，今天要么把药盒交出来，要么我就给卫生局递举报信，大家闹个鱼死网破！” 许芊芊捂嘴轻笑，娇声道：“小弟弟，你都说姐姐我搭救了你，你还狠心要跟姐姐我鱼死网破啊？” 那头沉默了片刻，很是惊讶的道：“小姐姐，是你？！” “对，马主任呢，是我一个生意伙伴，你们估计是有什么误会，要不给姐姐一个面子，你先放过他，你们一起过来，我给你们调解一下，如何？”许芊芊道。 “行，小姐姐的面子，我肯定得给……诶，小姐姐，这糟老头是不是得听你的话？” “对，我的话，他肯定会听。” “那就好，我还担心他会报警，只敢吓唬他，你这么一说，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了。” 许芊芊愣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很快的，电话里传来了马世友的哀呼和惨叫…… 第249章 长得好看就是有理（第八更） 场景再次切换回酒店房间。 “许总，您可得替我做主啊，这小子太猖狂了，光天化日，居然敢在医院里行凶，你瞧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马世友指着鼻青脸肿的老脸，哀嚎道。 宋澈则神气活现的道：“你这是恶人先告状，糟老头，不是你设局阴我，我会平白无故找你麻烦？打你几拳还是看在小姐姐的面子，手下留情了。” 保镖阿军在旁听着，拳头再次攥紧了。 见过无耻，但没见过无耻到这么无法无天的。 一开始上门找马世友寻仇，还只是恐吓一下，结果一听许芊芊是马世友的主子，这货居然反而有恃无恐、变本加厉了。 真吃定了我们许总会惯着你胡来嘛！ “你倒是够睚眦必报的啊。”许芊芊一边喝茶，一边调侃道。 宋澈一扬头，很傲娇的道：“那是，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绝不会含糊。” “那如果我说，这个局，是我指示马世友设的，你是不是也要找我寻仇呢？”许芊芊道。 “小姐姐，这玩笑可不好笑。”宋澈道。 “不说笑，就是我找人收拾你的，没想到被你走运逃过了一劫。”许芊芊一本正经的道。 宋澈的脸色变了。 就当保镖阿军准备在冲突爆发前先制服这个小白脸，宋澈又由阴转晴，笑道：“如果是真的，但起码小姐姐你还是搭救了我，证明你心肠其实不坏，就算是恩怨相抵了。” “……” 保镖阿军的拳头又松了。 好吧，你长得好看，说得有理。 许芊芊的眼中都浮现出笑意了，道：“你的胸襟也挺大的嘛，能屈能伸，是个能干事的材料。” “当不起，混口饭吃罢了，不过既然这边的生意是归小姐姐你的，那我就不横插一手了，告辞。” “告什么辞，钱没赚到，你回去怎么跟那些债主交代？” 宋澈一怔，诧异道：“小姐姐查过我？” 许芊芊一指沙发，道：“你坐下，我们慢慢谈，谈得好，姐姐赏你一口饭吃，也不是没可能的。” “好嘞，我就知道小姐姐长得漂亮，又宅心仁厚。”宋澈屁颠颠的坐到了许芊芊的身旁。 看到这一幕，一身外伤的马世友又添内伤。 他真是看傻眼了。 原以为许芊芊会替他主持公道呢，结果连一句狠话都没骂，看样子，还要给他送好处！ “不是，许总，这个人来路不明，还要坏我们的生意……” “你下去吧，老实本分点，人家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许芊芊不耐烦的挥手道。 见马世友一脸的悲愤欲绝，保镖阿军直接拽着他往外走，安慰道：“老马，看开点，人家长得比你好看。” 草泥马啊！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的！ 就因为他长得比我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嘛！ 难道我们这些长得丑的，就活该被人践踏了嘛！ 但看着许芊芊头一次这么和颜悦色，马世友只能无奈接受：这真是一个看脸的社会啊…… …… “你叫药不然是吧，这名字挺有意思的啊。” 许芊芊漫不经心的道。 宋澈笑道：“爹妈没文化，瞎取的，要不然姐姐给取个新名字，我回头就上派出所改了。” “不用了，爹妈给的名字，还是好好珍惜吧，而且我觉得叫的挺顺口。”许芊芊嫣然一笑：“小药，不是姐姐说你，你这么单枪匹马的跑来云州，一伸手，就想抓这么肥的肉吃，就不怕噎死嘛。” “没办法，利润跟风险总是并存的，像我这种穷小子，别的没有，只有胆子。”宋澈道。 “不尽然吧，除了胆子，你还有脸啊，难道别人没说你可以靠脸吃饭嘛。”许芊芊调侃道。 “当然有人说了，有让我去夜总会做鸭的，也有富婆想包养我的，不过就跟女人一样，靠青春饭是吃不长久的。” “有这觉悟不错，想要混得长久，还得靠本事。” 许芊芊似乎触动了一些情绪，怅然一叹，又想了想，道：“这样吧，小药，姐姐也看跟你实在投缘，你昨晚又陪我过了一个生日，你恩怨分明，我也爱憎分明，要不然，你接下来先跟着姐姐做事，如何？” “求之不得！”宋澈忙不迭道。 “答应得这么爽快，不怕一转头，姐把你卖了？” “小姐姐一看就是干大事的，存心要卖我，何必多此一举呢。” “尽说好听话，算你了。”许芊芊伸出食指勾着宋澈的下巴，笑道：“只要你听话，姐一定不会亏待你，记住，必须听话噢。” 就此，宋澈同志又一次开始了“忍辱负重”的卧底生涯。 …… 一成不变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但过着不顺心的日子，往往又觉得度日如年。 一转眼，吴碧君在新岗位上已经过了近一个月。 这一月，她切身体会到了以上两种日子的滋味。 手头的工作，谈不上困难，但实在做得憋屈。 她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监督公司旗下几个产品代理商的运营状况。 更直白点，就是看这些代理商发布了多少微信广告，又发展了多少人头下线。 而她，则是这个微商产业链的顶层头头。 还别说，这职务跟她大学念的市场营销专业挺对口的。 但是，每天看着一群微商们跟打鸡血似的狂刷朋友圈，她大有一种落草为寇的感悟。 这天。 吴碧君正坐在办公室，给自己灌鸡汤，告诫自己现在忍受的煎熬，那都是为人民服务。 冷不防的，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她那媚颜妖娆的小姑姑走了进来。 “嘿，小丫头，怎么看你一副累觉不爱的模样，难不成觉得安排你做这些工作，还委屈了你啊？” 吴碧君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还好，就是每天一成不变的工作有些枯燥。” “就是觉得没挑战性咯，我懂，你跟我哥一样，骨子里都是争强好胜的基因，不安分。” 许芊芊娇笑道：“行了，跟我去会议室吧，我正要给你布置一件任务，保证很有挑战性。” 吴碧君站起身，忽然看到许芊芊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青年，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还别说，帅炸天，一看就是靠脸吃饭的主。 但不知怎的，看到这家伙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吴碧君莫名的有些眼熟。 第250章 电视栏目营销 会议室里。 不仅吴碧君在暗中观察这貌似眼熟的小白脸，其他女性的目光，也时不时打量着这帅得突破天际的小哥哥。 “大家好，我叫药不然，以后还请多关照。” 宋澈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再次引来了一阵花痴注目礼。 许明则也是多看了几眼，打趣道：“姑姑，你新招的助手，卖相不错啊。” “正巧缺助理，索性招个养眼又会说话的，而且我平时太忙，顾不上这边的事情，以后我会委派小药多盯着。”许芊芊笑道。 “关键人靠谱么？”许明则问道。 实则是问这个人能否信得过。 “跟小君一样，试用期慢慢观察呗。”许芊芊道。 说白了，就是跟吴碧君的待遇类似，先在这个皮包公司干一段时间，慢慢接受组织考核。 “行，姑姑钦点的人，我一定好好关照。”许明则的喜怒不形于色，眼眸深处却流出一丝阴霾。 许家三兄妹，许步前、许芊芊还有许明则的父亲。 这家公司，虽然是刚创立不久的皮包公司，但已然被养成了一只生金蛋的鸡。 以微商模式，再辅以许家经年累月发展起来的渠道网络，产品销量节节攀升。 许明则有信心，最多两三年，这家公司就能成为许家在明面上最大的聚宝盆！ 既然是聚宝盆，难免有独占的念头。 别看许家一片和谐，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更何况，这家公司是许明则从零开始打造起来的。 本来安插进吴碧君，对他尚且构不成多少威胁。 结果没多久，姑姑许芊芊也要安排心腹过来，自然令他颇感不快。 许芊芊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许明则的敌意，慢条斯理的看完了报表，颔首道：“很不错，这月的利润，又翻了一番，你们这些领导层做得不错，该奖。” “具体奖励，明则你看着落实吧，总之一定会奖励得轰动一些，比如给销售冠军一台奔驰车，有助于激发其他代理商的热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姑姑。”许明则道。 “不过，我觉得潜力还不止于此，或者说，宣传做得还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许芊芊道：“我不是说你们目前的宣传面做得不够广，其实已经够广了，但是，你们是不是可以做得更贴近主流，令那些平时不怎么捣鼓手机微信的老人家，都知道我们的***。” “老年人这块市场人群，本就是***的最佳消化主力军，我也准备多在电视台上打广告了。”许明则道。 “普通的电视广告作用已经滞后了，我在国企上班，每年的广告投入数以亿计，但往往收效甚微。”许芊芊俨然多了几分女强人的风采，侃侃而道：“我有个主意，就是跟电视台合作，开办一档养生保健类的节目，聘请专业医生，讲解各种养生医学知识，同时在节目中植入广告。” “这想法倒是挺可行的，老人家大多吃这一套。”许明则道：“不过现在很多省级电视台，对这块卡得比较严，怕是不容易。” “省级电视台不行，就找市级电视台，像云州市电视台的收视率，据说就挺不错的，我们可以先在这个平台上尝试一下。”许芊芊提议道。 “可以，我回头就联系。” “让小君和小药去跑吧。” 许芊芊道：“你是这公司的掌舵者，不用事必躬亲，只要把关好大方向，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交给你的左膀右臂吧，正好也锻炼一下他们。” 许明则看了一眼两人，点点头。 说干就干。 吴碧君和药不然（宋澈），当天就联袂前往云州市电视台洽谈合作办养生栏目的事宜。 市级电视台基本都是见钱眼开。 意向价格一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水到渠成了。 唯独，在聘请解说医生的环节，显得比较棘手。 其实，只要舍得给钱，不乏医学专家来助阵。 但吴碧君不太情愿找那些沽名钓誉的伪专家。 偏偏不伪的专家，工作繁忙又两袖清风。 “小君妹子，你何必这么纠结呢，现在这种养生节目营销，大多是在大街上抓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白大褂一套，让他照本念台词就行了。” 在会议室里，只有两人讨论的时候，宋澈随口道、 “这不是糊弄人嘛。” 吴碧君忿然道。 这几天合作搭班，吴碧君一直刻意跟他保持距离。 一来，她本来就对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不感冒。 二来，她听说了，这小白脸是许芊芊包养的小奶狗…… 化身药不然的宋澈冷笑道：“公司卖的那些***难道就不糊弄人了？” 吴碧君一窒，不甘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更要力所能及的避免去糊弄人。” “好比这天底下的肮脏和丑恶数不胜数，难道我们就要因此随波逐流了嘛。” 宋澈在面具下的表情有些动容了。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 许明则走了进来，道：“主持栏目的专家还没找好么？” 不等他们回复，许明则丢过去一份资料，到：“不用找了，我和姑妈已经确定了人选，你们去联络市人民医院的徐乔恩医生。” 闻言，两人皆是骇然。 吴碧君诧异道：“你们怎么会知道徐医生的？” “怎么会不知道，徐医生形象好、专业强，又是人民医院院长徐天禄的女儿，很符合我们这个栏目的要求。”许明则笑道。 宋澈看不透许明则的真实想法，试探道：“你也说人家是医院领导的千金，会答应来这个栏目么？” “怎么会不答应呢，要知道，这档栏目的赞助商和冠名商，可是华丰药业。”许明则道。 宋澈的心里一动。 无论这个主意，究竟是出自许芊芊还是许明则，但着实是阴险卑鄙！ 说白了，他们是知道以这个皮包公司直接冠名赞助栏目，会引起非议和质疑，因此来了一招挂羊头卖狗肉的伎俩。 许芊芊是华丰药业在东海省的营销负责人，她有足够的权限，将这个伎俩玩得天衣无缝。 只要打出华丰药业的旗号，不止能吸引徐乔恩这样的专业医生，还能更大程度获得观众消费者们的信任。 不过，他们用这招明明可以诱骗到更具实力和名声的医生，怎么唯独挑了徐乔恩一个主治医生呢？ 蓦然间，宋澈想到了一个成语：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第251章 徐医生的新工作 这些日子，宋澈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药不然”这个新身份，而老身份，几乎在人间蒸发了…… 当然，有关部门会帮他擦屁股。 对外，刚挂职在城中村改造工作组的宋澈，被送去外地城市，参观学习别人的城中村改造经验。 他的手机SIM号复制成了两张，一张被黄克义保存着，陌生电话一概不接，熟人打来就说工作不方便接听，等宋澈回头找到安全的时机再回电应付。 好在他的熟人不算多，还算应付自如。 但暗中，难免有一些人会特别惦记他。 比如郭常纲、许步前等人。 这么一个心腹之患，忽然消失无踪，难免会令他们觉得蹊跷诡异。 哪怕知道宋澈现在跑去哪里浪了，他们起码也能安心一些。 眼看探听不到消息，这伙人便想出了一招放线钓鱼的策略。 这不是许芊芊力主要打造一档保健养生类的栏目嘛，正缺主持的医生，索性把目标锁定在了徐乔恩！ 稍微打听一下，就不难知道，在人民医院里，跟宋澈关系最密切的，非徐乔恩莫属！ 只要能掌握住徐乔恩，略施手段，就能够引出宋澈现身！ 哪怕引不出来，有这个人质在手，他们也能安心一些。 吴碧君自然是不情愿拉徐乔恩下水的，但是，她也明白，若是自己不从，只怕会引来许明则乃至许芊芊他们的猜忌！ 这是一次试探考验！ 如果考验不过关，吴碧君获取不了他们的进一步信任，就无法更接触到核心的生意。 那她的卧底也将毫无意义。 而且，许明则的意思很清楚了，让她和药不然（宋澈）打着华丰药业的幌子，去聘请徐乔恩入瓮。 只要白纸黑纸一签，哪怕徐乔恩事后发现这是挂羊头卖狗肉，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栽。 忒阴损了！ 但吴碧君仍然只能去当这个恶人。 值得一提的是，许明则还让吴勇参与到这个计划中。 吴勇因为卖肾被打，曾经在徐乔恩的手底下医治过，那时候起，他就对这个俏医生念念不忘。 对于这个任务，他最是殷勤积极，而且，恐怕他还担负着监视吴碧君和药不然（宋澈）执行任务的情况…… …… 市人民医院的院长办公室。 徐天禄研究了一下方案书，又看了眼吴碧君等人，到：“你们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医院派医生过去讲解科普对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毕竟市人民医院是云州最大的医院，由贵医院派遣专家坐镇，无论对栏目的权威性，还是对内容的专业性，都是大有裨益。”吴碧君道。 “这栏目，真的是华丰药业冠名赞助的？”徐天禄很谨慎。 毕竟这些电视台的保健养生栏目，十之八九都是电视直销的本质。 他怕就怕，让医院参与进去，反倒会成了黑心商人牟利的工具。 “华丰药业的公章都在下面盖着呢，这还能有假嘛。”药不然（宋澈）笑道：“您要还不相信，尽可以直接联系我们的许总确认核实，她好歹是华丰药业在东海省的营销负责人，这身份可做不了假的。” “……” 徐天禄虽然仍有些将信将疑，但已然有些心动了。 华丰药业是医药国企中的巨头，若是能跟他们合作协同办一个栏目，只要收视反响好，不仅对医院的名声有利，他自己也能从中捞到可观的政绩。 许芊芊这个人，他其实也知道，医院每次的药品采购，少不了都要跟她打交道。 而许芊芊是负责药品营销的，为了销量而打造这个栏目，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左思右想之后，徐天禄道：“那你们有意聘请我们医院的哪几位专家过去坐镇？我有言在先，专家们平时都很忙，怕是很难协调出时间兼顾电视栏目。” “没事，其实我们更倾向于请那种形象气质好的医生，级别倒不是最重要的。”药不然（宋澈）道：“比如贵医院有一位叫徐乔恩的医生，我就觉得她很合适。” 徐天禄一皱眉头：“你们怎么会想到找她？” 按说女儿被选中，他这当爹的总该感到自豪。 但潜意识中，徐天禄总有些不放心。 “让我来说吧。”吴勇凑上来，笑道：“我之前就是给徐医生看过病的，徐医生无论医术还是人品，都绝对杠杠的，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让她上电视，保准能吸引来一大堆的粉丝，效果哪是那些糟老头可以比拟的。” 听到这么放浪形骸的话，徐天禄的脸色又难看了。 我闺女明明是专业医生，怎么被你说得，好像只能靠脸去吸引眼球呢？ 吴碧君狠狠瞪了眼吴勇这个猪队友，又赶忙跟徐天禄解释道：“徐院长，他的意思，是徐医生的形象气质，更容易接地气。毕竟大部分的保健养生类栏目，主持的专家基本是老人家，大家早习以为常了，如果不想这档栏目因为同质化被泯然了，我们更应该推陈出新，物色一位与众不同的医生。” 药不然（宋澈）也附和道：“对啊，徐医生才貌双全，这是大家都看得见的，现在不都流行什么网红效应嘛，其实很多**部门，也都开始接地气，推出一些形象上佳的代言人，这样更有助于让社会大众接受和关注。” 徐天禄的脸色这才转好。 其实这道理他也明白。 比如现在流行的短视频APP，一些**部门就会开设专栏，找接地气的人员给大家科普讲解。 我徐天禄的女儿长得那么漂亮，每天埋头钻研学问，确实是埋没了她的优势。 让她代表市人民医院，出现在大众面前，铁定能成为一张活招牌！ “那好吧，你们再把推广方案做细一点给我看看，当然，最重要的还得看徐医生的想法。”徐天禄决断道。 “好说，要不然让我去找徐医生谈吧，我擅长。”药不然（宋澈）忙请缨道。 徐天禄看了眼这帅到掉渣的小白脸，莫名萌生了一个念头： 这小白脸该不会是要去拐骗我女儿的吧？ 第252章 再坑马世友（第二更） 本以为要征求到徐乔恩的认同又得费一番周折，没想到，徐乔恩只看了一下方案书，都不带问的，就直接答应了。 “徐姐姐，你就不问一些具体内容？”吴碧君又是诧异又是不安，实则很希望徐乔恩能拒绝，免得陷入泥潭。 徐乔恩对吴碧君笑道：“我们也认识的，你还是那家伙的朋友，我信得过你。” 那家伙指的自然是宋澈。 而已经伪装成药不然的宋澈同志，若无其事的道：“一看小姐姐就是深明大义的爽快人。” 徐乔恩瞥了他一眼：“一阵子不见，你怎么跳槽去了华丰药业，还搞起电视栏目了。” “良禽择木而栖嘛。” “你择哪根木头我不管，我要的那些基础药呢？”徐乔恩摊开手心。 “马主任还没替你采购到么？”宋澈装糊涂。 “谁知道这马屁精又在捣鼓什么鬼，成天就只顾采购那些高价药。”徐乔恩忿然道，趁机跟父亲告状：“最近马世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们这么多科室催他采购的药品，他尽挑那些高价药使劲的买，我怀疑他是不是吃了回扣。” 徐天禄道：“这事我也听说了，我等会找他谈话，如果发现他确实包藏私人利益，就直接交由卫生局纪检组处置。” 宋澈心里一动。 看样子，马世友这么尽心的采购高价药，应该是希望能尽量积攒出足够多的废弃药盒。 这么多的药盒供应，想来如葛中原判断的那样，最近那个制假窝点正准备出一大批货！ 这时候，如果宋澈不趁机补刀，实在对不住他的神补刀作风了。 当一个计策浮上心头的时候，宋澈的嘴角很细微的扬了一下。 那一瞬间透出的狡黠，只有徐乔恩捕捉到了。 这个**微笑，怎么也那么熟悉…… …… 后勤科的办公室。 马世友处于极度心绪不宁的浑噩状态。 前阵子被某个小白脸堵在办公室里，丧心病狂的动手痛扁了一顿，令他着实是身心遭到了重创。 更凄惨的是，他为之依仗的主子许芊芊，居然色迷心窍，直接袒护起了那个小白脸！ 那一刻，马世友可谓是伤上加伤、心灰意懒。 他给许芊芊鞍前马后，不惜铤而走险，但被人欺负成这惨境了，所谓的功劳苦劳，还抵不过那个小白脸的颜值和谗言！ 正如保镖阿军劝慰他的话：谁让人家长得比你好看呢！ 在这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就是真理！ 像他这种又老又丑的，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但现在，他也只能继续努力了。 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知道，自己绝对是死路一条！ 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还能维持多久。 最近许芊芊那边催得紧，他和其他“收废品”的，都在费尽周折的收集废弃药盒。 而且，这些药盒还必须是高价药的药盒！ 不得已，马世友只得利用职务便利，在日常采购中，尽量多采购那些高价药。 而预算是有限的，高价药买多了，基础药就紧缺了。 现在，医院的好些科室都怨声载道了。 恐怕过不久，院领导就该找他谈话了！ 好在，他近来采购中并没有收受回扣，任医院怎么查都查不出子丑寅卯。 “再熬一熬吧，等干完这一票，攒够了钱，就想办法去其他医院谋差事……不过，哪怕要走，徐天禄这群人也休想好过，还有宋澈，我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马世友咬牙切词的想着。 至于报复方法，他早已有了计较。 或者说，许芊芊早已帮他筹划好了！ 马世友知道，许芊芊隶属的组织，可不仅仅只是制贩假药这一条产业。 这个组织的构架和实力，庞大得惊人！ 他曾听许芊芊提及，组织内部正在研发一种药物。 至于这药物究竟有何功效，连许芊芊也是讳莫如深。 但许芊芊很明确的告知马世友，只要他死心塌地的帮组织做事，不止能给予他巨大财富，还能帮他报仇雪恨！ 至于报仇所用的手段，很明显跟那个神秘药物有关！ 这也是马世友愿意冒险给许芊芊效力的主因！ 正思绪万千，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敲响，走进来两名民警。 “你是马世友么？” 民警问道。 “是我，有事？”马世友陡然有不详的预感。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亮出了警官证：“我们是市刑侦队的，烦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一下调查。” “调查什么事？”马世友心里一突，心想该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 “暂时保密，过去你就知道了。”民警道。 “那……我先打个电话可以么？手头的工作总得有人接受啊。” 马世友道，得到民警的同意，他便掏出手机，假装翻找电话号码的时候，他先给保镖阿军发了一条短信，只有两个字母：JC。 然后，他假模假样的给同事打电话，叮嘱了些工作事宜，就跟着民警上警车，去了市公安局刑侦队。 到了目的地，马世友本以为要受到严厉的质问，没想到警察同志的态度很和蔼。 而询问的内容，跟他担心的罪责毫无关联！ “是这样，马先生，我们之前接到君悦酒店的报警电话，声称有一个黑恶团伙在酒店里袭扰客人，还攻击了服务生，我们调取监控看了之后，发现当晚你也一度被那个团伙人员围攻，我们这趟请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发生冲突的细节。” 闻言，马世友反而如释重负了。 他当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半个多月前的那件事。 正当他想撇清干系的时候，那警察看了眼他仍有些淤青的脸，道：“你脸上的这些伤，都是那些人打的吧，实在太可憎可恶了，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快将这些败类绳之以法，给你一个交代。” “我这些伤，呃……是自己不小心摔跤给弄的。”马世友迟疑道。 他倒是想把药不然（宋澈）给拖下水，但忌惮于许芊芊，还是忍住了。 未曾想，正义凛然的警察同志根本听不进去，道：“马先生，你如果是遭到了威胁，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办案十年，一眼就能看出你脸上的伤是被人给打的，告诉我，我们会保障你的人身安全，没必要担心受怕。” 马世友的脸色就苦了。 遇到这么较真热心的警察，他想脱身反而更难了！ 第253章 最毒妇人心！ 君悦大酒店。 咖啡厅的包厢中。 许芊芊正悠悠哉的喝着咖啡，保镖阿军打完电话走进来，汇报道：“许总，马世友还在警局里，看情况似乎不对劲啊。” “这时候被警察叫过去喝茶，能对劲才有鬼了。” 许芊芊道，眼眸子里闪烁出一道寒光。 阿军迟疑道：“马世友该不会泄底了吧？” “他应该不敢，但他肯定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许芊芊道：“也难怪，最近他买高价药这么高调，别说医院了，监管部门也肯定会察觉到，甚至，可能会顺藤摸瓜，揪出这里头的生意。” “那接下来该怎么应付？踢了马世友？” “先不急，再等等看，马世友攒起来的药盒，毕竟很可观，现在那边催着要出货，要准时赶制出来，少不了这些药盒子。” 许芊芊思忖片刻，决断道：“这样，等马世友出来以后，你好好安抚他，让他继续抓紧替我们收集药盒，并且许诺他，事成之后，我会安排他去其他大医院任职。” “等到货物都讫了，你就……” 说到这里，许芊芊抓起叉子，在桌上划了一道痕印！ 见状，阿军的脸色也骤冷。 杀人灭口，这四个字浮现在他的思维中！ “对了，你动手的时候，可以拿这个试一试效果。” 许芊芊从坤包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阿军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颗胶囊。 “这是……” “组织刚研发出来的试验药。” 闻言，阿军的心头一阵骇然。 这所谓的试验药，他自然明白是什么。 甚至，这可能是组织接下来的命脉之一！ 这时，包厢门忽然被人敲响。 “谁？” 阿军一边问，一边将胶囊盒子小心的收藏好。 “陈铭顺。” 阿军先征询的看了眼许芊芊，这才去打开门。 气宇轩昂的陈铭顺走了进来。 “许总，久仰大名。” “陈少才是让我如雷贯耳呢。” 许芊芊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笑道：“你是这的东道主，我就不专门招待你了。” “没事，反倒是应该我询问许总对我们的招待可满意？”陈铭顺笑道。 “当然满意了，连我生日都能及时的送上祝福，这份心意，就足以令我铭感五内了。”许芊芊道。 “不值一提，每一位入住本酒店的客人，我们都是竭诚服务的。”陈铭顺道。 “那么，陈少的诚意，能否更多一些？” “比如说？” “比如你再提供我一些情报。”许芊芊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和那个宋澈的关系很不错？” 陈铭顺面不改色，道：“一般般，更具体的讲，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曾经替我治好我父亲的恶疾，我也适当给予他一些方便。” “那你上次还翻脸无情，那么刁难吴碧君？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吴碧君和宋澈的关系。”许芊芊的脸色转冷。 “彼一时此一时啊，宋澈先前冒大不韪，为了意气，在体制内处处树敌，大家唯恐避之不及，我难道还要玩雪中送炭？”陈铭顺叹息道：“在商言商，我是做生意的，投资东西，必须得看到前景利益，本来我看宋澈靠着医术，获得了诸多达官贵人的人情，本以为他会在体制内有一番作为的，没想到他这么任性妄为，实在令我看不到半点继续投资的价值了。” “现在割断关系，再合适不过，省得我因为他，平白无故的摊上麻烦、遭人敌视。” “陈少果然智谋深远，拿得起也放得下，这么说来，及时止损也正常了。”许芊芊道：“既然你这么不待见宋澈了，那么，能否再出卖他一回，换取跟我的人情呢？” 陈铭顺认真问道：“许总希望我怎么出卖他？让他身败名裂？” “有这个打算，那小子现在不是负责城中村改造嘛，闹出点纠纷，甚至闹出人命，比如强拆时候不小心活埋了哪个拆迁户，黑锅往那小子的头上一推，一了百了。” 当许芊芊说出这么恶毒残忍的计谋时，脸上的笑容却倍显妖娆妩媚。 这真是一只毒蝎子！ 陈铭顺暗暗腹诽，嘴上道：“这恐怕不太可行啊，一来，如果工程中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作为开发商也难辞其咎，我实在看不出，付出这么大的损失，能换回什么利益。” “再则，现在宋澈被公派去了外地学习考察，这黑锅总不可能隔着千里之外扣到他头上吧？” “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那小子根本没离开，他还潜伏在云州，躲在某个角落，盯着呢！” 许芊芊冷哼道：“那小子，早已加入了警方，什么城中村改造工作组，纯粹是他用来打掩护的虚名，你也不用担心引不出他，我有办法，你只需要考虑要不要帮我？” 陈铭顺缄口不语。 许芊芊也不着急，转口道：“至于你帮我的好处，放宽心吧，我绝不会亏待盟友的。我就问你，几十亿，够不够买你的这份人情？” “许总是在跟我说笑吧？”陈铭顺迟疑道。 “谈生意，我一向都很认真。”许芊芊收敛笑意，又恢复了女强人的风采：“这也是我住进你家酒店的主要目的，否则，云州这么多酒店，我干嘛挑你这个宋澈的潜在朋友开的酒店。” “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应该听说了，我们许家已经以注资的方式，拿到了仁英集团一成的股份吧，加上之前的一成，现在我们许家拥有两成。” “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仁英集团再在郭常纲的掌舵下，早晚要沉船，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许家和你们陈家联手，将郭常纲踢出局，共同吃下仁英集团这块大肥肉！” 陈铭顺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毒蝎子何止是毒辣。 分明是毒到丧心病狂！ 当年，郭常纲扶持起许家，给了许家数不尽的发财机会。 现在，郭常纲刚蒙受危机、元气大伤，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将郭常纲生吞活剥，拿到了一成股份还不够，竟然连骨头渣子都不准备剩下！ 而更让陈铭顺惊叹的是，许芊芊早在步入云州的第一天，就已然设想好了联合自家、借刀杀人的毒计！ 第254章 计中计 当陈铭顺从酒店走出来的时候，背脊仍有些发汗。 这一回，他着实是被许芊芊的蛇蝎心肠给惊到了。 但同时，他的心思也被许芊芊勾勒的计划动摇了。 说到底，他还是讲究在商言商的。 虽说这几次，他帮衬宋澈打掩护、侦破案件，都是出自真情实意的，但不代表他就愿意一直无条件的趟浑水。 他有合格的公义三观，但那仅是出于感性，基于理性，他仍有着普通人的天性：趋利避害！ 因此，那天将许芊芊的入住信息告知警方，他履行了公民义务，再多的，他就有心无力了。 他是做生意的，没有抓坏人的义务，最多出于能力范围内，给予一些支持。 但如果遇到更大的风险和利益，他优先考虑的还是自己和家族。 现在，许芊芊画的大饼，无疑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吞并仁英集团，计划很宏大，阴谋很毒辣，但利益也实在丰厚！ 以许芊芊的一家实力，暂且是不可能单扛郭常纲的，因此，云州顶级豪强，君悦集团就成了许家的最佳盟友！ 许芊芊的计划说来也简单，就是设一个局，将仁英集团拖入动荡危机中，到那时，大家里应外合，篡夺郭常纲对仁英集团的控制权！ 陈铭顺没有急着答应，搪塞要先跟父亲陈天麟通通气。 但他还是真是去跟父亲通气了。 抵达君悦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 陈铭顺将许芊芊的提议详细阐述了一遍。 陈天麟闻言，道：“早听闻这个女人心肠歹毒，这回是见识到了，没想到胃口这么大，居然想一口吞下仁英集团。” “爸，如果一切都在合法范畴里，我觉得她的计划，确实值得考虑。”陈铭顺沉吟道：“这些年，房地产行业愈发不景气，国家也在不停打压，我们的转型势在必行，而仁英集团在医疗行业的根基深厚，如果能拿到控制权，我们接下来的发展就很可观了。” “这笔账，我当然算得清楚，问题是，你确定那女人以及许家，所作所为，都不会违法乱纪？”陈天麟道。 陈铭顺默然。 他岂会不知道现在警方已经盯上了许家，如果他们贸然同意合作，没准就是上了贼船。 “宋澈的近况如何？”陈天麟忽然问道。 “不清楚，我连他现在究竟在哪都不知道。”陈铭顺道：“但想来如许芊芊猜的那样，他正躲在暗处，协同警方在侦办案子。” “……你联系宋澈，把许芊芊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他。”陈天麟决断道。 陈铭顺诧异道：“有必要么？” “很有必要，如果许家确实参与了犯罪行为，我们必须划清界限，而且得是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划清楚了！” 陈天麟沉声道：“许芊芊太毒辣了，而她的哥哥许步前，更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枭雄，他们此时找我们合作，从另一角度来看，有借刀杀人的意思，我们可不能当人家手里沾血的刀子啊。” “不过，许芊芊那边，你可以继续接洽，并时刻关注仁英集团的动态，如果确定有机可乘、有利可图，我们不妨再补刀分一块肉。” 说到补刀，陈铭顺不由想到了宋澈。 那小子，深谙补刀绝学。 虽然目前心态有些矛盾，但陈铭顺还是偏向于站宋澈。 除了情感使然，另外，这么久的接触，他潜意识中已经习惯了宋澈每次坑死对手的惯例了…… …… 而宋澈，此刻正全情投入到“药不然”的角色扮演中，并全情投入到坑蒙骗的事业中。 按照许芊芊的指示，他和吴碧君这些日子，从早到晚都忙于新栏目的策划和建立。 其实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技术性的活，自有电视台担负。 他和吴碧君只需要把关和决策栏目的运营环节。 “徐医生，我们先试着录一段，你顺便找找感觉。” 电视台的摄像棚内。 吴碧君跟徐乔恩沟通着事宜。 见徐乔恩紧握着稿子，她微笑安抚道：“别紧张，等会主持人会把握节奏，你需要顺着她的提问展开解读就行了，就跟寻常聊天差不多。也不用怕忘词，提词器会把解说词播出来的。” 徐乔恩点点头，略微迟疑，道：“对了，小君，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那家伙。” 吴碧君都不用问那家伙是谁，就答道：“跟人间蒸发似的，打电话都没接过，顶多是过一会回短信或回电话说在忙，也不知道又跑哪浪了。” 徐乔恩的俏脸也是一寒。 她也是一样的遭遇！ 臭没良心！ 大猪蹄子！ 两女各自在内心腹诽着。 而被腹诽的那家伙，正杵在她俩后面翻出手机。 可不是良心发现要打电话报平安，而是手机收到了一条卖茶叶的短信。 这是暗号。 代表专案组有急事要联络。 于是，药不然（宋澈）打了个招呼，屁颠颠跑到走廊上打起了电话。 “刚陈铭顺来过电话，通知你，许芊芊找过他了。”那头传来了俞红鲤的清淡口音：“许芊芊发出倡议，想联合君悦集团，一起吞并仁英集团！” 宋澈的眼神一闪。 这消息可谓重磅！ 早知道许步前、许芊芊兄妹野心勃勃，没想到到了这般穷凶极恶的地步！ 不过，相比陈铭顺等人的反应，他缓过神之后，想得更多更长远。 许芊芊走这一步，明显不太寻常。 现在那个组织正忙着制贩假药，仁英集团是其中关键一环，这时候闹内讧，先不说吞并仁英集团的几率有多渺茫，而且对于他们的生意计划也会构成不利影响。 他们难道就不怕郭常纲被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 还是说，他们的生意计划有变了？ 蓦然间，宋澈想到了一个成语：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说不得，这是许芊芊故意打出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仁英集团！ 而许芊芊肯定是知道陈铭顺和自己的关系，她这么直白的将计划公开，绝对已经预料到这消息会传到自己以及警方的耳朵里！ 看样子，这伙人的假药生意，已经到了关键一步！ 没准，很快就要有所行动了！ 正当他准备提醒俞红鲤的时候，有人从身后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一扭头，许明则正冷幽幽的盯着他！ 第255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上） 许明则没有开口，只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伸手夺过了手机。 然后，他一边警惕盯着药不然（宋澈），一边悉心聆听手机的另一边。 “喂，你说话呀！” 俞红鲤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平时很能说的嘛，这会怎么哑巴了？” 闻言，许明则看向药不然（宋澈）的眼神，愈发的冰冷。 宋澈仍旧面不改色。 又过了半响，俞红鲤忽然气急败坏的道：“药不然！你就给我当缩头乌龟吧！欺骗了我的感情和金钱，你就拍拍屁股跑了，我看你能躲我到什么时候，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跟你没完！”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许明则听着忙音，仍然保持冷峻，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吃软饭的。”药不然（宋澈）回道。 “骗鬼呢，你混入我们这儿，怕是想坑人吧。”许明则道。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来坑人的。”药不然（宋澈）理直气壮的道：“要是无利可图、无财可坑，岂不是辜负了我这张脸的本钱。” 许明则定定的审视了他好久，凝视着他的瞳孔，似乎要把他看个通透。 半响之后，忽然吴碧君在门口喊了他：“录制要开始呢了，你还在外面墨迹什么！” 这时候，许明则忽然笑了一下，将手机递回给他，道：“图财好，就怕你混进来，是另有图谋的。” “而且我奉劝你，既然跟我姑姑混饭吃了，前面留下的剩饭剩菜，还是赶紧收拾好扔掉吧。” “谢谢提醒。” 药不然（宋澈）笑了笑，径直往摄影棚走去。 许明则扭头注视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像是在哪看见过，喃喃道：“瞧着怪眼熟的……” …… 节目录制开始了。 看着徐乔恩在主持台上面带微笑、配合主持人的讲解，宋澈却是心不在焉。 还好他和专案组早前曾经沟通过，如果自己接了电话后，迟迟没有回复，就表明自己遇到了问题，这时候必须得随机应变。 庆幸俞红鲤的反应够快，察觉到异样，及时掩饰了过去…… 但警报暂时解除了，不代表危机不会降临。 他有觉悟，许明则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 接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遭到他的重点监视！ 眼角的余光偷偷一瞥，宋澈恰好看见狗腿子吴勇正堵在大门口！ 很显然，今天录制结束前，许明则不会再让自己和其他人轻易迈出这里一步了！ 同时，他的那个直觉越来越强烈了：许芊芊很可能在释放***！ 现在专案组得知许芊芊要联合君悦集团，将黑爪伸向仁英集团，接下来必定会重点监控。 这样一来，许芊芊他们的制贩假药计划，也将悄然进行…… 这一刻，宋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马世友！ 昨天自己略施小计，通过警方将马世友请回去喝茶，许芊芊获悉之后，必然会做出应对反应。 宋澈的本意是虚张声势，让许芊芊怀疑马世友已经被警方查到猫腻，进而闹出内讧。 不过现在，许芊芊打出这一招，恐怕对马世友的处理方案，会更快更狠了…… “卸磨杀驴！” 这念头，顷刻间冒出了宋澈的思绪！ 马世友是假药产业链的基层执行者，如果他被警方盯上了，为了避免被顺藤摸瓜，许芊芊肯定会选择灭口！ 或许，当此次制贩假药的计划到了关键一步，马世友的性命也将面临生死考验。 老马啊老马。 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 马世友岂会知道自己的性命安危居然被仇敌惦记着。 此刻，他刚从警局灰头土脸的出来。 被讯问了一天，他可谓是心力憔悴。 奈何，警方打着一副关爱受害者的姿态，不停的对他嘘寒问暖。 等被关怀完放出来，天也黑了。 马世友看了眼黑蒙蒙的夜空，正暗唾晦气，刚开机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看到发来的短信，先沉吟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警局，见周围暂时安全，就上了辆出租车。 回到了市人民医院。 门诊都已经下班了，只有急诊科还亮着光。 在行政楼的前面，停着一辆小货车。 马世友走过去敲了敲车门，车门一开，跳下来一个叼着烟的青年，笑道：“马主任，我们可等了你好久。” “怎么今天来送货了？约定的时间你记不得了？”马世友警惕道，不时贼兮兮的观察四周动静。 那青年道：“正好送货顺路，老板就让我提前送了，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跟我们老板联系。” “……不用了，你老板联系过我了。” 马世友看了眼货车的车厢，道：“耗材都备齐了？” “齐了，我先帮你搬到仓库里，你可以慢慢清点。”青年笑道。 马世友点点头，让他把车继续往行政楼后面开，自己也快步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抵达了仓库的门口。 马世友过去打开了仓库。 青年则将小货车掉了个头，退进了仓库内。 接着，那青年跳下车，而从副驾驶位，也跳下来一个魁梧男子。 看到对方，马世友诧异道：“军哥，您怎么亲自来了？” 军哥道：“这批货比较重要，还是我亲自盯着比较稳妥。” 马世友探头瞅瞅外面，低声道：“怎么突然提前了？” “上面催得紧，无论你这边攒了多少盒子，都先送过去赶工。” 军哥道，然后就和那青年一起从货车后厢中将一箱箱的东西搬出来。 马世友岂敢在这时候作壁上观，也忙着搬货物。 间隙，他喘着粗气道：“军哥，您快帮我跟许总说说吧，这儿我是真呆不下去了，我最近做得太出格，怕是院领导已经察觉到问题。” “知道，许总也知道你不容易，已经给你准备了后路。” 军哥咧嘴一笑，道：“总之你放心，死心塌地的给许总做事，就不会亏待你的。” 马世友兴高采烈，又道：“那么，我的私仇……” “也会帮你报的，别急，现在先把我们的生意打点妥当，等腾出手来，我们会让姓宋的那小子给你当牛做马赎罪的。” 军哥道，看到马世友愈发激昂，在心里又补了一句：“不过是在黄泉路上了……” 第256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中） 军哥和马世友等人的搬货行动，起初看得是挺辛苦的。 但等搬完了半车厢的货，当马世友再次搬起底下的一个箱子，手里一轻，分明是个空的纸箱子！ 这时候，马世友的脸色反而绷紧了。 他跟着军哥等人，陆续将这些空箱子堆放到角落。 而在角落里，还有一袋袋黑塑料包裹的东西。 “都分门别类挑拣好了，这些是治高血压的，那一袋子是治心血管的……”马世友提示道。 军哥随手打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赫然是一个个废弃的药盒子！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军哥满意的点头。 要将这些药盒从庞大的医疗垃圾中挑拣出来，工作量可想而知。 不过他们自有一套工作流程。 每到夜深，马世友就会领人偷偷进来，将一个个废弃药盒挑拣出来，逐一装好。 眼前这几大袋子，就是足足两三个月的辛苦成果！ 接着，军哥警惕的看了眼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 马世友见状，道：“放心，锁在死角，拍不到这里。” 接着，三个人就将这些纸箱子直接拆开，再依次打开那些黑色塑料袋。 他们将这些药盒平均的铺放在这些空箱子里，做完这些，然后又把那些装满耗材的纸箱子拆开，将里面的耗材取出一半，放在那些装着废弃药盒的上方！ 如此一来，单从肉眼上看，根本看不出内有乾坤！ “行了，剩下封箱的工作，让这小子干就行了，咱们先喝口水。” 军哥从货车里取出两瓶水，一瓶递给了马世友。 马世友辛苦一通，早已口干舌燥，拧开盖子后，径直灌了一大口。 看到马世友喝了水，军哥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阴冷。 “嗯？” 马世友灌完一口，刚拧上瓶盖，忽的发现瓶盖上居然有一个空洞，心里陡然一突，“军哥，这水怎么被人动过……” 军哥又皱皱眉，本想神不知鬼不晓的送这家伙上路，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我看看。”军哥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水瓶。 同时，那个正在整理货箱的青年悄然溜到了马世友的身后…… 马世友正紧张兮兮的要查明真相，冷不丁的，脖颈忽然被一双健壮有力的胳膊给箍住了！ “军、军哥，你干嘛……” 马世友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青年怵然动的手！ “送你上路！” 军哥的声音，此刻已然不带丝毫感情，冷漠且狰狞，犹如地狱使者！ 马世友惊骇欲绝，挣扎道：“为、为什么……” “你自己不都说了嘛，你已经被盯上了，你又知道得这么多，我们得给你安排一条后路啊……”军哥冷幽幽吐出一段心惊肉跳的话：“黄泉路，也是路！” 刹那间，马世友面无人色、身心俱冷！ 组织，要对他灭口！ 没等他想明白，军哥就又拧开瓶盖，用手撬开马世友的嘴巴，将水使劲的灌进他口中！ “呜……咳咳咳！” 马世友已经知道这水里被下了药，使劲反抗，奈何那老朽的小身板被禁锢得纹丝不动。 最终，他只能瞪着死鱼眼，喝下了这口夺命毒药…… 军哥灌完水，笑道：“放心，一点痛苦都不会有的，据实验效果，吃了这药，顶多会心脏揪一下，跟猝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马世友试图想将毒水呕吐出来，最终只吐出了几口唾沫星子，便歇斯底里的叫道：“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溶解了胶囊里的药粉。”军哥轻描淡写的道：“本来想让你心态轻松点上路的，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只能让你死个明白了。” 马世友怒喝道：“我跟你们拼了！” “可以，你还有24小时跟我们拼命。” 军哥一挥手，那青年就松开了马世友，“实验效果显示，服用了这个药，普遍还有一天左右的寿命，你也是学医的，该知道这里面的原理吧？” 马世友的神情倏然绷紧。 不消说，这是一种“****”！ 服用后，不会立刻暴毙，但药效会在体内渐渐发作，直到满24小时，毒发身亡！ 这样的药效，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延迟式杀人”！ 一天之后，服药者哪怕死了，再做尸检，也会被认为是正常性的猝死！ 至于凶手，大可以撇清关系、瞒天过海！ “药物成分，到那时也会代谢干净，一切都天衣无缝！” 军哥又善意的解释道，也算让马世友死个明白了。 “这个药……难道就是组织……”马世友陡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没错，这就是组织近来一直研发的药物，马主任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盼着嘛。”军哥道：“放心，等确认你的药效了，我们还会用在你的死对头身上，比如那个宋澈，我们也会送他上黄泉路上见你的，到时想怎么报仇都随你。”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我要去揭发你们！”马世友几近崩溃丧胆、目呲欲裂。 “马主任，何必呢，一场朋友，等你闭眼了，我本来还打算照顾你的遗孀孩子呢。”军哥冷笑道。 马世友张启的嘴巴，又颓然的闭合了，整个人陷入到失神彷徨中。 “许总本来让我悄悄把你解决掉的，但我这人念旧情，让你在死前有机会想得明白些，也算仗义了。天黑了，但你还是先别闭眼了，回家好好陪陪亲人，让这个不圆满的人生，最后时刻得到些圆满……”军哥拍了拍马世友已然垮下来的肩膀，道：“但记住，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懂？” 马世友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无言以对。 军哥也没再管他，和青年一起将那些箱子挨个封装好，又搬上了货车后厢。 临走之前，军哥将一张银行卡塞到了马世友的兜里，道：“就当安家费了，事后，你也是因公殉职，少不了抚恤金什么的，让你的家属们，还能活在你的荣光之下，可以心满意足了……对了，监控你记得处理一下。” 目送着军哥上了货车、又绝尘而去，马世友终于忍不住咆哮道：“许芊芊，我日你个贱人！” 第257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下） 当电视台的节目录制完毕，已经夜深了。 “辛苦了，徐医生。” 吴碧君及时的送上一瓶水。 徐乔恩苦笑道：“我觉得自己的状态好生硬，一定很狼狈吧？” “哪有，风采照人，又端庄娴雅，比那些当红的主持人都丝毫不逊色，最关键的是，医学常识讲解得相当流利明了，连我这外行都听得津津有味呢。” 吴碧君赞许道，“等着吧，这节目一播出，徐医生肯定能一炮而红，成为医学界的网红代表！” “我可担不起，就是做些科普罢了，倒是你这张甜腻腻的嘴巴，怕是跟某个家伙学的吧？”徐乔恩道。 吴碧君的俏脸一红，嗔道：“谁学那家伙了，我可没那么不正经。” 见状，徐乔恩的神情略微有些反常，但仍是一笑而过。 “等剪辑出来，我第一时间发给你看，如果你觉得没问题了，再择定日期播出。”吴碧君道。 这也是跟市人民医院约定好的协议之一。 每一次录制节目的成品，都得交由医院先审核，确认没有原则性的问题才能播出。 “挺晚了，徐医生你怎么回去？” 吴碧君询问道。 “我暂时不回家，还得先去一趟医院，准备明天的手术。”徐乔恩回道。 “徐医生，你要去医院啊，正好，一起走呗。” 药不然（宋澈）忽然凑了过来。 “你跟过去干嘛。”吴碧君警惕道。 药不然（宋澈）笑道：“我肚子不舒服，想去开点药。” “肚子不舒服喝点热水就行了，别去浪费医疗资源了。”吴碧君没好气道。 药不然（宋澈）一咂嘴，道：“我又不是女人，喝热水哪里顶用。” 徐乔恩一看两人拌嘴，就道：“好了，那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还是徐医生人美心善。”药不然（宋澈）笑呵呵道。 吴碧君看到这张不正经的笑脸，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某个家伙！ “徐医生，我送你吧，路上安全点。” 刚要走人，许明则恰巧从外面进来，很是殷勤的提议道。 “不用了，有药先生陪着，不会有事。”徐乔恩很公式化的客套道。 许明则的脸色一沉，阴郁的瞪了眼那个小白脸。 脑子里，莫名其妙想到了在青河镇时，本来钟意的镇长林若楠，被某个小白脸插足破坏的糗事！ 现在，他有意接近同样貌美绝伦的徐乔恩，结果又被一个小白脸给坏了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时间，他对小白脸这个群体可谓是恨之入骨！ 尤其看着药不然携着徐乔恩离去时的得瑟背影，许明则恨不得一块砖头拍下去！ 同时，他的那个错觉又萌生了。 真的挺眼熟。 而吴碧君，也是目光凝重的看着两人的背影。 她还真挺担心这个心术不正的小白脸想要勾搭徐医生。 其实，她很早前就察觉到宋澈和徐乔恩的关系有那么些不寻常，但也没往深处想。 毕竟人家男才女貌的，哪轮得到妖怪来反对。 不过，内心深处，终究是有些惘然不安的。 可是，她宁愿收敛情绪、选择祝福。 因此她自然不愿意有第三者插足这份感情！ 于是，吴碧君掏出手机，闷着气给那个家伙发了条微信：再不滚回来，你的徐医生就该被其他小白脸拐跑啦！ …… 夜深人静，正是撩妹子的大好时机。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美女医生相伴。 不过，当药不然望着高挂在前方医院上空的月亮渐渐被黑云掩盖，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徐医生，你觉得这种夜黑风高的时候，最适合做什么？” 徐乔恩的脚步先是一滞，紧接着蹦开远离了几步，道：“你要干嘛？” 药不然一笑，道：“徐医生，别紧张，我就随口开个玩笑，活络一下气氛。” “……” 徐乔恩剜了他一眼，绷着脸继续加速往医院走。 当两人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巧一辆货车驶了出来。 当错身的刹那，药不然若有所觉的扭过头看了一眼那辆小货车，目光落在驾驶室的副座上，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 同一瞬间，那口罩男子也瞥了眼药不然，眼中闪烁出一道异样的光泽。 目光交汇，转眼掠过。 但是，一丝凝重感，在内心深处生根发芽了…… 徐乔恩也多看了一眼那辆小货车，当路过门口岗亭的时候，还问了保安：“这么晚怎么还有货车开进去？” “去给后勤科送耗材的。”保安回道。 徐乔恩没多想，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当发现药不然没有跟上来，就回头道：“喂，你还去不去看医生的？” “徐医生，我憋不住了。”药不然捂着肚子苦笑道。 徐乔恩叹了口气，一指最近的厕所方向，道：“你先去吧，我在急诊科等你。” “不用了，你管自己先忙，我自己去挂号。”药不然说完，就屁颠颠的往厕所赶去。 “莫名其妙……”徐乔恩喃喃道，忽的也若有所觉，抬头望了一眼已经被黑云全遮盖住的苍穹，不知怎的，心里头竟有些惶惶不安的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提醒她，今晚或许真的会发生些不太平的事情。 夜黑风高适合做什么？ 徐乔恩想到了药不然刚刚的那句话，自己则下意识的脑补了一段：“杀人夜？” 刚冒出来，她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了，摇摇头，自顾自的往门诊楼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刚驶出去的那辆小货车内，军哥忽然道：“找个没监控的地方靠边停车。” “哥，你要去哪？”驾车的青年问道。 “别管，你自己先开到江边，有人接应。” 军哥撂下这段话，等车靠边停下，就直接拉开门跳了出去。 当他一边往医院折回去，一边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接通后便道：“许总，我刚办完事从医院出来，在门口时，看见药不然和一个女人走进去了……行，我已经准备潜回去看看了，如果发现他确实有问题的话……那好，我先把人带回去交给您发落。” 放下手机，军哥嘟囔道：“马勒戈壁！长得好看还真能为所欲为了！” 第258章 死到临头 （由于读者反馈，为阅读效果，接下来主角易容时，直接用药不然的名字） ……正文…… 药不然钻进厕所，先确认无人，这才找了个坑位，关上门后就用手机联络了专案组指挥室。 “你们已经派人去盯梢郭常纲和许芊芊了？” 那头回复的人是俞红鲤：“没错，黄克义已经率人出发了，接下来重点监控这两个嫌疑人。” “可能中计了，是***，许芊芊很可能想暗渡陈仓。”药不然恢复了宋澈的声音，冷冷说道。 “……糟了，难怪我也觉得不对劲！” 俞红鲤也及时反应了过来，试探道：“那些人要准备出货了？！” “东西都已经被运走了，我刚刚赶到医院，正巧一辆货车从里面开出来，我怀疑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废弃药盒！”药不然道。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眼神交错，但他不会看错，副驾驶位的那口罩男，正是许芊芊的心腹保镖，阿军！ “我立刻通知黄克义，调监控追上那辆车！”俞红鲤道。 “我不太建议现在就堵截。” 药不然道：“除非，你们已经知道这批货准备运去哪里了。” “那继续放长线钓大鱼？” “鱼……” 药不然沉吟道：“你觉得，他们一定会走地上的路，有没有可能走水路？” “有可能！”俞红鲤的思路很快就跟上了。 地上的路，到处有天网监控，这些人要运货，很可能会选择走水路先离开市区！ “另外，刚刚许芊芊的人运货出来，应该发现我了，如果这时候拉网，他们会认定我的嫌疑，那我的行动也得提前终止。”药不然道：“但我不想这么快终止，因为我觉得，这个组织，除了制贩假药，还存在更大的阴谋。” 这些日子，他跟着许芊芊做事。 在他的眼皮底下，许芊芊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 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一点猫腻。 比如有一次许芊芊曾经研究过云州一些制药专家的名单资料。 制贩假药的产业链，按理说不需要多高明的制药专家…… 换言之，这些人有可能在研制一些“货真价实”的药！ “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俞红鲤的声音又凝重了几分：“刚刚我们通电话，你应该已经被他们的人怀疑到了吧？你再这么潜伏下去，危险很大！” “打从决定混进去，我就知道自己该承担怎样的风险了，再说，就搜集到这么点情报，岂不是枉费了我辛苦的易容。”药不然道。 “……万事小心，一旦察觉不妙就撤，你的人身安全，比破案更重要！” 俞红鲤很简单的叮嘱完就挂了电话。 但是，她的脸色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挣扎！ 她多希望宋澈能适可而止，但是，她也深知宋澈的性子。 一旦做了决定，谁都无从扭转！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冒大不韪，在体制内闹得天翻地覆了。 而现在，为了侦破大案，他仍旧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仍旧是本心使然！ “比起当年的那个你，你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 俞红鲤怅然想着。 但她没闲情胡思乱想了，又抓起电话，拨通了黄克义的号码…… …… 将通话记录删除之后，药不然这才走出厕所。 遥望到后勤科所在的行政大楼已经完全熄灯了，他又垂下视线，扫了一眼行政大楼前面的停车场。 他的眼神极好，很快就发现了马世友的座驾车子还停在那。 人还没走。 还在医院。 该不会已经被灭口了吧？ 不过，他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测。 早在电视台的时候，他就认定许芊芊不会着急对马世友灭口的，最起码，不会在今夜出货的时候灭口！ 因为一旦马世友现在被杀害了，那么马世友参与制贩假药的罪责也将全面曝光。 从警方到**，都会引起雷霆震怒！ 这么无法无天，跟造反没什么区别！ 再说刚刚运货的人前脚刚走，马世友若是后脚出事，岂不是自己往死路上开？ 那么，我们的马主任会在哪里呢？ 药不然的目光一转，落到了依然光亮的急诊科。 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去，经过急诊内科的时候，恰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快点！马上给我做洗胃！快！” “马主任，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浑身都不舒服！你快给我开单子！” “那您得先去验血啊，否则我怎么开……” 药不然站在虚掩的门口，透过缝隙往里一看，马世友正焦急的跟值班医生嚷嚷着，看情绪有些失控。 还真是失控了。 马世友一把揪住值班医生的领口，狞声道：“当初我当医务科主任的时候，全医院就数你马屁拍得最响了，怎么，现在我不行了，你也跟我端起架子了？！” “没有，马主任，你冷静一些……” “冷静个毛线，快给我开单子！” “马主任，大晚上的，你抽什么风呢。”药不然推门而入。 马世友扭头看见他，脸色先一怔，随即又是惶恐又是愤怒，道：“小白脸，难道你也跟着来要对我赶尽杀绝么？” 药不然苦笑道：“马主任，这话从何说起，我就是肚子不舒服来看个病罢了。” 闻言，马世友就没再跟他纠缠，继续催促医生开单子。 接过单子，马世友就一言不发的要往外面跑。 药不然又扫了一眼马世友的脸庞，趁着错身的间隙，低声道：“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执迷不悟？” 马世友的脚步硬生生停住，再看向了药不然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和错愕！ 但药不然没再说什么，而是捂着肚子，状若痛苦的走去给值班医生看病。 马世友深深的看了眼他，又攥紧手里的单子，隐约的若有所思，但醒悟到生死关头，又疾步走了出去。 等马世友跑出去没多久，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俏丽的身姿，可不正是徐乔恩！ “我刚刚看见马主任急匆匆的跑出去了，怎么回事？” 徐乔恩问着里面的医生和药不然。 值班医生没好气道：“谁知道，马世友刚刚冲进来，就让我给他开洗胃单子，我让他化验也不肯，还动手想要打我，像被鬼催命似的。” 药不然诡异一笑。 他可不是被鬼催命嘛。 第259章 截货 不过，药不然始终没有声张，若无其事的给值班医生看病。 因为，他知道，此刻门口边上，又出现了一个人！ “徐医生，你还折回来，该不会是担心我吧？” 药不然调侃道。 徐乔恩翻了个白眼，道：“对啊，我还真是担心你跑来医院是别有企图的，嘴上说肚子疼，还能这么嬉皮笑脸！” “我是真肚子疼，刚刚还拉肚子了呢。”药不然又苦着脸道。 值班医生闻言，就让药不然躺在检查床上，娴熟的按了他肚子几处位置。 药不然也更娴熟的回答哪里疼、哪里不疼。 因此，值班医生就直接诊断道：“应该是急性肠胃炎，吃坏肚子了，不过还是先去抽血化验吧。” “医生，我都疼死了，你先给我输液吧。”药不然道。 急性肠胃炎平均每天都得碰上几例，值班医生早习以为常了，之所以让人抽血化验，无非是担心万一有差池不好处理。 但眼看药不然和徐乔恩是认识的，值班医生就爽快的破例了：“那你先去打针吧，打完了，要觉得还不舒服，可以再去抽个血。” “谢啦。” 药不然接过单子，就起身要去缴费取药。 徐乔恩看没事了，就道：“那我先走了，你打完针自己回去。” “好嘞，回头再跟你联系工作上的事。” 药不然和徐乔恩在门口分别，径直扭头去缴费窗口了。 与此同时，阿军从墙角缓缓显出一只眼，冷幽幽的盯着药不然，又偏头看了眼渐渐走远的徐乔恩，想了想，先走去了输液大厅。 在输液大厅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有一会，阿军就看见药不然挂着输液瓶走进来。 “军哥，你怎么在这？” 药不然诧异道。 阿军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还起身帮他将输液瓶挂好，笑道：“许总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来了医院，就专程派我过来看望一下。” “是许明则说的吧，唉，没办法，最近起早贪黑忙着做那个保健养生栏目，身体不小心就出毛病了。”药不然叹息道。 阿军顺手从药不然的手里接过单子和药物，逐一看了起来。 其实他刚刚已经跟许明则通过电话了。 这时间，药不然应该是在电视台忙栏目，怎么会来医院呢？ 好在许明则帮药不然“证明了清白”，如实告知在节目录制结束后，药不然说肚子疼，就跟着栏目专家徐乔恩去了人民医院。 “你可要多保重身体啊，要是连革命本钱都没了，许总也得心疼。” 阿军翻阅完单子，语重心长的道：“对了，你还没去抽血吧，要不我现在帮你举着吊瓶，陪你去化验一下吧。” “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再说我已经觉得舒服多了。”药不然道。 “别啊，抽血就一下子，大不了化验报告我帮你去取，生了病可不能不当一回事，否则我回去也不好跟许总交差。”阿军一副关怀备至的态度。 药不然实在推辞不了这份关怀，就点头同意了。 忽的想起什么，他多问了一句：“对了，我去看医生，马世友也在里面，催着医生给他开洗胃的单子。” “老马上次被你揍了一顿，身体就不太好了，应该问题不大，别瞎操心。”阿军淡淡道。 …… 在阿军的“关怀目光”下，药不然举着吊瓶去检验科抽了一管血，并将就诊卡交给了阿军，等半小时后去拿化验报告。 刚回到急诊科，经过值班护士站的时候，里面的两个护士正在碎碎语。 “马世友今晚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闯进来就嚷嚷着要洗胃，刚刚连胃液都快抽出来了，他居然还要接着洗。” “唉，他也算是应验了天理报应，当医务科主任的时候，多嚣张跋扈啊，现在被打发去管后勤，怕是精神受刺激太厉害了。” “难不成马主任接下来还得转去精神病院当差啊……” 药不然闻言，扭头问阿军：“不需要去看看？” “说了，别多管闲事！” 阿军冷冷道：“记住，在公开场合，我和他不认识！” 接着，他把吊牌交还给药不然，道：“我去外面抽根烟，你打完自己出来。” 不过，阿军刚走到门口叼起一根烟，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短信。 “送到码头的货被条子截了！” 阿军的瞳孔猛然收缩！ 被警察发现了？！ 他直接将烟拔下来掰断，拔腿就往里面跑，经过护士站的时候质问道：“洗胃室在哪？” 护士被他的狰狞面孔吓得一愣，忐忑的指了一下方向：“走廊尽头左手边……不过正有人在里面洗胃呢。” 阿军气势汹汹的跑进了值班室，正好看到马世友抱着垃圾桶，狼狈不堪的干呕着。 他冲过去，一把拽住马世友往外面拖。 一直拖到男厕所，他直接将马世友顶在了墙壁上，恶狠狠道：“你胆子够大啊！家里人的命不想要了啊！” 马世友本已经被连续洗胃闹得半条多的命都没了，脸色惨白、身子漂浮，被阿军的蛮力揪住，仍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一张即将被撕烂的废纸…… 但当他看到阿军，涣散的眼神又活络了过来，激动道：“军哥，救我……我不想死啊……求求您，帮我跟许总说说……呜！” 阿军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左右看看，狞声道：“没用的，没有解药，从研制开始，就没有研究过解药！” “还有，你怎么洗胃都没用的，那些药物的成分，只要一点溶进你的血液中，就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 马世友的眼神再次灰败了下来。 “你报警了？！”阿军又质问。 闻言，马世友赶忙使劲摇晃脑袋。 等阿军刚把手放下来，他就辩解道：“军哥，我不敢啊，我还有妻儿，我真连一丝半点报复的念头都没有，您可得相信我，别对我家人动手……” “不是你，那会是……” 阿军喃喃自语，忽的想起坐货车时在医院门口遇见的药不然，立刻怒目圆睁，将马世友直接扔在地上，又兴冲冲的要去找人！ 但是，当他刚冲进输液大厅，两个民警赫然杵在了他的身前！ 第260章 人赃并获！（三更求推荐票！） 一看到警察在场，阿军的情绪硬生生的冷却了下来，惊疑的观察起情况。 那两个民警暂时没发现他，面对着药不然，道：“你就是药不然？” 药不然点点头。 那两个民警就道：“现在怀疑你涉嫌一起诈骗案，烦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警察同志，会不会弄错了，我这么一个品行端正、老实巴交的大好青年，怎么可能犯法呢。”药不然辩解道。 “究竟有没有问题，跟我们配合调查就自有公道结论了。” 民警听到“老实巴交”几个字，直接翻了白眼，让护士把吊针提前拔掉，就夹着药不然往外面带走。 药不然在临走前，还不忘跟军哥使眼色，似乎在暗示他赶紧把自己捞出来。 阿军已经呆若木鸡了。 他的思绪仍处于懵比状态。 一转眼，先是运到码头的货物被警察抄了，接着，被他怀疑涉嫌告密的药不然，居然被警方带走了？！ 这剧本太跌宕起伏了吧！ 来不及深思，阿军也跟在警察后头出了医院。 找了个僻静角落，他赶紧给许芊芊打电话，汇报了刚刚的变故。 闻言，许芊芊出奇的平静，道：“既然那批货被警察抄了，就算了吧，你的手下确定口风严实的吧？” “您放心，他知道该怎么说话的。” 阿军虽然说得很有信心，心头却在滴血。 那个驾车运货的青年，可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现在被警察抓了，还人赃并获，等接受讯问，那青年自然会将所有的黑锅往身上背。 将收集废弃药盒，胡诌为受人指使卖废品。 至于指使人，他们都已经找好了…… “把所有的脏水往马世友身上泼，反正他也快成死人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你的手下也能轻判。”许芊芊宽慰道。 “但是那批货……” “从其他地方再调吧，现在能赶多少是多少，组织有意见，我去交涉。” 许芊芊道：“对了，药不然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警察说他涉嫌诈骗……许总，这小子藏得太深了，我怀疑他混进我们这，图的不只是财，甚至我怀疑今晚的事情，就是他告的密！”阿军咬牙道。 “……现在情况太乱，我也看不真切，你先试着去警局打听一下，如果不是太严重的话，争取先把人保释出来。”许芊芊迟疑道。 闻言，阿军大失所望。 这个主子，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心狠手辣。 怎么唯独对这个小白脸，却是一味的偏袒从容呢？ 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不过，许芊芊还是保持了一线警觉：“他不是说闹肚子嘛，记得把化验报告取出来。” “好的……” …… 剧本还在快速推进。 当晚，一辆小货车运载着一批医疗耗材，抵达码头的时候，正好被巡逻的水警发现。 可惜，来接应的那艘船上的嫌疑人直接跳河逃遁走了！ 突袭检查之后，在这些纸箱子里，发现了大批的废弃药盒！ 移交给市公安局之后，驾车运货的司机青年在警方的盘问下，交代那些废弃药盒都是从市人民医院运出来。 声称是后勤科主任马世友，让他送完货之后，将那些医疗垃圾顺便给清理掉。 司机为了省事，就想直接扔海里。 “你骗鬼呢！既然是垃圾，你干嘛还仔细的装箱子里，用其他的耗材盖上去？！” 黄克义拍着桌面，直接揭穿这个拙劣的谎言。 “那些医疗耗材太金贵，我担心颠簸坏了，就想拿那些纸盒子垫一下。”青年搪塞道。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黄克义骂了脏话，这分明是羞辱他的智商！ “警官，我就是一个没文化的穷小子，真不知道扔这些垃圾盒子还会犯法，您是想指控我污染环境吗？求求您，别罚款，我没日没夜运货就赚那么点钱。”青年一脸的傻白甜。 “好，你就继续在这装傻吧，回头有你哭的时候！” 黄克义故意当着青年的面，扭头问同事：“马世友带回来了么？” “带回来了，关押在滞留室。” 闻言，那青年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但他仍是打定主意一问三不知。 …… 滞留室是一个带有铁门的封闭房间。 马世友也确实正呆在里面。 相比在医院的歇斯底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只是双目呆滞的望着铁栅栏。 或者说，他已经心丧若死了。 自从得知自己服用了再无解药的毒药，他就已经逐渐接受了去黄泉路上的行程安排。 本来吧，他就准备听从阿军的忠告，放弃治疗，回家陪陪家人，死也死得温暖一些。 结果，刚出医院大门，就又被警察请上警察过来喝茶了。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真的喝茶了。 办案民警直接说他涉嫌刑事犯罪，将他给羁押了。 难道，他人生最后一段路，也得走得这么凄惨吗？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了滞留室的门口。 可不正是令马世友第二个憎恶的小白脸，药不然！ “马主任，我来陪你了。” 药不然嘿嘿一笑。 马世友一怔，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了？” “警察说我涉嫌诈骗。”药不然笑道。 “活该！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东西！”马世友冷斥道。 “我不是好东西，你怕是烂东西了吧。” 药不然反唇相讥。 马主任脸一冷、头一扭，表示不想搭理他。 这时，药不然隔着铁栅栏，蹲下来对着他道：“马世友，你都死到临头了，怎么反而一下变得有骨气了？” “……” 马世友豁然扭回头，惊愕的凝视着这张小白脸。 其实，在医院急诊内科的时候，药不然就曾经说他死到临头了。 但那时他犹抱着一线生机着急去洗胃，以至于判断药不然只是随口辱骂他，或者说，药不然已经知道了许芊芊要灭口他。 不过，再听到这段话，马世友陡然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因为这段话的内容，而是语气……像极了另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小白脸！ “马主任，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吧，我可以帮你一把，作为回报，你得向警方揭发假药组织的线索。”药不然继续用异样的声音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马世友的呼吸粗重了起来。 药不然微微一笑，将手伸进领口，居然揪起了一块人皮…… 第261章 你做鬼都没机会看到 马世友的眼神已然是说不尽的惊恐！ 聊斋中有一个所谓的画皮妖术，是说妖怪画了一张人皮，罩在外面伪装成人。 而现在，马世友是切身体会到了这种诡谲莫测的“妖术”了！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药不然，将那张令人憎恶的小白脸一寸寸的撕下来…… 如果说露出皮下组织乃至血肉，顶多是会让马世友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 但是，当发现撕下来的人皮下面，居然还是肌肤，他深感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甚至灵魂都被狠狠震荡到了！ 这个人何止是疯了？！ 简直是活生生的恶魔！ 易容！ 这是马世友混乱空乏的思维中，唯一还能清醒认知到的名词！ 不过，这些仅有的念头，直到看清这张面具下面的真实面孔，都彻底的荡然无存了！ “马主任，久违了。” 小白脸被撕扯下来后，依然还是一张小白脸。 但是，这张小白脸，却更加的令马世友憎恶乃至恨之入骨！ 宋澈！ 若是平时看到这个挨千刀的仇敌，马世友无非是出离的愤怒。 但是现在发现宋澈居然易容伪装成另一个人潜伏在自己身边，马世友却是多了无限的恐惧和畏惧！ 这个小白脸，太太太太太可怕了！ “你、你居然……” 马世友颤抖着手，指着宋澈，忽的状若疯癫大喊道：“警察！快过来！把这个人抓捕起来！” “别喊了，现在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宋澈笑吟吟道：“再说，我又不像你违法乱纪，警察凭什么抓我？” 马世友一呆一怔，又爆发似的一把抓住铁栅栏，怒吼道：“你小子不得好死！” 宋澈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难道是我把你害到这境地的？” 马世友还真醒悟了一下。 是啊，他沦落到这田地，很大程度是咎由自取！ 不过，他又岂会跟这个死敌妥协：“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才是始作俑者，我本来前途大好，在云州最大的医院当医务科主任，只要再奋斗两三年，就该晋升副院长，再往后就是院长！” “可是，就因为你小子突然冒出来，坏了我的好事，还毁了我的毕生心血，否则我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子，都是你的错！” 宋澈也不去无意义的争辩，只反问道：“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说这些还有意义么？” 闻言，马世友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激昂的情绪瞬间消弭，最终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他呆滞的目光，在宋澈的小白脸上转了几转，忽的又醒悟到什么，试探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体情况？许芊芊他们告诉你的？” 宋澈摇头否认。 这反而让马世友大喜过望，又兴冲冲的抓住铁栅栏，道：“是你看出来的对不对？对了，你是神医，你光凭望闻问切就能看出我的病症了，那你赶紧救救我啊！” 宋澈怜悯似的看了这可怜虫一眼，道：“你这病，天神下凡也难救。” 早在急诊科的照面，宋澈就察觉到了马世友脸上的灰败之气。 或者说，死人气！ 人是有经络气机的，往往在身体机能濒临崩溃瓦解的时候，这些气机也会随之消散。 所以人们常说一些身体健康好的人朝气蓬勃、神气活现，反之身体不好，就会被说成是死气沉沉…… 而现在，马世友脸上的死气，已经沉降到了皮下的血肉了！ “怎么会！你不是无病不治、无所不能嘛，为什么偏偏我这病你就治不好了？！”马世友犹自不甘心的叫道：“你是不是因为记恨？好，之前都是我错了，是我道德败坏，是我心胸狭窄，给你造成了不快，我给你道歉，我给你钱，很多钱，还不够的话，我……我给你下跪磕头了！” 为了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马世友连尊严都不留了，作势就下跪求饶。 “行了，我跟你之间的是非恩怨，到了这节骨眼，没必要再惺惺作态了。”宋澈劝止道：“而且，不是我不想救，而是不能救，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给你服用了一种****，不过这所谓的慢性，至多几天内就会发作，对不对？” 马世友又颓然的跌坐在了地上。 状态又恢复了看见宋澈之前的浑浑噩噩、失魂落魄。 既然宋澈能看出他的身体秘密，却说没办法医治，那就是真的没得治了。 他没必要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马世友苦涩道。 “你把手伸出来。” 等马世友将手从铁栅栏中伸出来，宋澈号脉半响，又沉吟半响，脸色更加的凝重起来，“我刚刚的推测还是太乐观了，恐怕一天之内，你就活不成了！” 这时候，马世友反而有心情笑了一下，说不尽的惨然凄凉：“这个药，本来不该是我吃的。” 宋澈垂眼想了想，道：“本来你是想给我吃的吧？” 没等马世友回答，他又道：“你们知道我医术高明，一般的毒药未必能毒倒我，甚至都没机会进我的口，因此，研发出的这个毒药，是根本没有解药的。” “你很聪明，所以才能侥幸先让我死在前头当垫背。”马世友道。 宋澈摇摇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我一直觉得，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哪怕在临死关头，往往也不会后悔自己犯过的罪孽，他们只会懊恼自己的运气不够好，没能活下来继续作恶。” “马世友，你就是这种人！” “桀桀……” 马世友发出怪异的惨笑声，大概是绝望之下，索性对一切都不所谓了，“对啊，如果让我有机会活下来，我能继续赚很多钱，继续玩女人快活，继续报复你和徐天禄那群王八蛋！” “但现在说这些都迟了，没想到，最终送我最后一程的，会是你小子！但是，你别妄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线索了，我知道你在帮警察查许芊芊他们，但我不会帮你的，我就想看到你和许芊芊他们继续斗下去，斗个两败俱伤、你死他死，大家一起死！” 宋澈迎上他的怨毒目光，轻轻一笑：“这个结果，你做鬼都没机会看到了。” 第262章 临死前还被坑 “你觉得我这趟过来，是准备跟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宋澈冷笑道：“如果我真想让你配合招供，直接以给你治病的幌子哄骗你，岂不是更轻松简单。” 马世友一怔，有些迟疑不决的警惕了。 敌人之间太了解彼此了。 宋澈这小子，每逢露出这么清澈的微笑，往往会暗藏着深沉得可怕的心机！ 而且正如宋澈所说，如果他过来是想让马世友揭发许芊芊他们，大可以拿治病为条件逼他就范。 现在，宋澈明确告知他救不了马世友，而许芊芊又拿马世友的家人做要挟，马世友肯坦白从宽才有鬼了！ “那你是来做什么？专门为了在我临死前，再羞辱我一通？” “别这么说，你不值得我羞辱，因为我压根没把你当正经一回事。” 无形的装逼更致命！ 马世友的心灵遭到了一万点伤害，顿时气急败坏。 “别忙着动气，这会加速你毒发身亡。” 宋澈提醒道：“我过来呢，一个是给你道个别，另一个目的，则是要给你报个平安。” “报谁的平安？！”马世友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 “报你家人的平安。”宋澈径直道。 马世友愣了一会，随即惊疑道：“你也想拿我的家人要挟我？” “怎么可能，我是守法公民，还跟警方一起合作抓坏人呢。” 宋澈大义凛然的道：“我不仅不会害你的家人，还会尽心竭力的保护他们！” 说着，宋澈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微信视频通话功能，看着视频对面的俞红鲤，道：“没大碍了吧？” “没事了，还好赶过去及时，把人救出来，现在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了。”俞红鲤道。 马世友在旁听得一头雾水。 忽然间，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孩童的叫声！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马世友一个激灵，指着宋澈道：“是我儿子？！” 宋澈点头：“还有你的老婆和大女儿。” “你绑了他们！你这禽兽！我要报警抓你！”马世友恶狠狠道：“祸不及家人啊！我家人又没违法，你凭什么抓他们！” 宋澈沉声道：“马世友，你别不知好歹，要没有我及时出手，你的家人就该提前上黄泉路等着你了！” 接着，宋澈径直将手机屏幕摆在了马世友的面前。 屏幕里，俞红鲤肃然说道：“今晚110接警中心接到紧急警情，在朝晖小区5栋801室发生了煤气泄漏，警报灯大亮，幸亏被小区保安及时发现，警方带人来紧急破门进入，发现了一个妇女和两个孩子晕倒在屋内，你看一下，他们是不是就是你的家人？” 屏幕一晃，陆续显出三张病床上的人！ 赫然是马世友牵肠挂肚的家人！ “是他们，是我的家人啊！”马世友情绪激动的道：“他们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还好，抢救及时，没有危险，现在在进行高压氧的治疗，迟一点会陆续醒过来。”俞红鲤给他塞了一颗定心丸。 马世友方才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后背吓出了一层汗液，阴冷的室内渗出的寒气，很快又让他从头到脚冰冷一片，最终冷到了心头…… 宋澈终止了视频通话，道：“你应该能猜到这煤气泄漏的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答应会保密的，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马世友梦呓似的呢喃道。 “你对他们忠心耿耿，他们不一样得对你灭口。” 宋澈淡淡道：“在他们的眼中，最靠谱的保密，就是让活人变死人。” 马世友忿然道：“但我家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怎么知道你家人什么不知道？”宋澈还有闲情玩绕口令。 这一下，马世友完全语塞，也完全恍然。 许芊芊他们，何止是要杀人灭口，还要斩草除根！ “而且这么操作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这个剧本更逼真。” 宋澈绘声绘色的道：“你想啊，你体内的毒素，还需要一天左右发作，如果刚刚没有及时救出你的家人，迟点你就该收到噩耗了，到时候你遭到巨大打击，精神身体崩溃，导致意外猝死……啧啧，一切都很顺理成章，而且还能让你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保密，换做我是许芊芊，也肯定会这么干。” 他是故意要在最后提到许芊芊的。 果然，这直接刺激到了马世友敏感至极的神经线！ “许芊芊！这蛇蝎女人！” 马世友咬牙切齿。 俨然间，他最大的仇敌，从宋澈转为了许芊芊。 见状，宋澈心里大定。 都不用他费尽口舌去策反了，马世友就很主动的要揭发检举！ “让我去见警察，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马世友再看向宋澈的目光有些复杂，或许，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该不该恨宋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放心，会保护好你的家人，等治疗结束，警方就会把他们送去其他城市。”宋澈没再补刀，而是又补了一颗定心丸：“而你，反正临死不远了，再用法律制裁也没意义，警方会跟医院协商，给你一个体面的告别方式。” “……谢谢。” 马世友动容了。 几分钟前，他还恨不得杀宋澈而后快。 一转眼，他居然肯低头服软乃至道谢。 命运的曲折离奇，往往如此。 “不客气，此生恩怨已尽，来世再聚。”宋澈最后道别，但看到马世友憋屈的神情，笑道：“算了，还是别再聚了。” 等宋澈走出滞留室，黄克义站在门口，道：“成了？” “成了。” “那就好。” 黄克义也松了口气，又肃然道：“不过，你这招走得太惊险了，就不怕被马世友看穿么？” “你难道对我的易容术还没信心？” 宋澈笑道：“我不止能易自己的容，也能易其他人的容，不过，短时间内要伪造出三张假面具，难免有些粗糙，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又戴着氧气罩隔着屏幕，马世友有火眼金睛都看不出来。” 其实，刚刚给马世友看的都是假的。 宋澈不过是让警方找了三个体貌特征相近的人，给他们戴上易容面具，伪装成马世友的家人！ 最终，以此撬开了马世友的嘴巴！ 其实，只要马世友稍微聪明冷静点，就能发现破绽。 比如说，许芊芊根本不可能多此一举。 哪怕许芊芊要斩草除根，也得先等马世友归西之后再动手不迟。 可怜的老马，临死之前，还被宋澈坑了一把…… 第263章 抉择！ 马世友死也死得糊涂。 但在临死前，他的糊涂，总算是干了一件好事。 几乎不需要警方的盘问审讯，马世友就很干脆的抖出了所有干货。 比如，他参与制贩假药的原委和经过，比如，许芊芊、阿军这些上层，以及隐藏在这些假药贩子背后的组织…… “可惜，他终归只是一个基层执行者，知道的内情很有限。” 黄克义将刚新鲜出炉的供词总结了一番，讲述给葛中原、宋澈等人：“据马世友交代，他最初在担任医务科主任的时候，就利用职权倒卖过废弃药盒，后来他调到后勤科，更是利用职权，大肆采购高价药物，并收集这些高价药所产生的废弃盒子，每到夜深就带人潜入仓库，分门别类的装好，最终定期有人开车，借着送货的名义，将这些废弃药盒运输出去。” “初步粗略统计，经马世友的手，流出去的废弃药盒，差不多有六位数了，哪怕保底是十万个废弃药盒，包装成假药出售，随便按照这些高价药的平均价格计算，都绝对过亿了！” “比毒贩子还要穷凶极恶啊！” 葛中原评价道：“光市人民医院这一块，就涉及了上亿的假药，再把各地区的加起来算一算，恐怕都要超过全省真药的生产总值了。” 这可能性还真有。 毕竟生产真的高价药，是需要很大的投入和成本。 而假药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葛局长，现在可以给出针对许芊芊他们的拘捕令了么？”俞红鲤请示道：“毕竟，按照宋澈推断的，马世友可能真的活不长了……” “就怕人抓回来了，抵赖几天，到时死无对证，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葛中原沉吟道。 黄克义也无奈道：“马世友顶多只能提供出许芊芊的手下，有指挥参与制贩假药的证据，除非有新的证据，否则很难直接把这把火烧到许芊芊的身上……她隐藏得太深，基本不会直接介入制贩假药的环节。” “那我们辛苦一场，难道最终只能抓到一些虾兵蟹将了事？”俞红鲤不甘心。 “未必，起码我们有机会知道制假工厂的所在地了。”宋澈忽然道。 俞红鲤一怔：“马世友说了制假窝点？” “没说，他只负责出货，根本不知道那些药盒最终流到了何处。”黄克义摇头道。 “但是他的供词已经给我们指明了方位。”宋澈扭头对技术宅宋健说道：“打开云州地图。” 宋健一番操作，投影幕上出现了云州的卫星地图。 “聚焦到青河镇！”宋澈提醒道。 当宋健将青河镇的卫星图放大之后，大家面面相觑，黄克义忍不住道：“制假窝点在青河镇？” “可能性不小。” 宋澈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许芊芊的嫌疑，那我有必要告知一个线索，许芊芊和她哥哥许步前等人，都是从青河镇走出来的，并且，这些年许家顺应青河镇干部的邀请，几次在家乡投资置业，比如说药材加工厂！” 黄克义道：“我也听说过，但你怎么就确定他们会把制假窝点放在家乡呢？” “制假窝点可不是小作坊，马世友说他这一次就运走了小几千个废弃药盒，加上其他医院收集来的，光咱们云州，攒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万多个药盒吧，这么多的药盒，要加工包装好，就需要一条完整的流水线，少说也得有二三十个人的规模。” 宋澈分析道：“要管理二三十个人，还是涉嫌造假犯罪，换做你们，敢随便找不认识的陌生人么？” 闻言，大家的神情顿时一愕。 这个分析，还真是一针见血！ “另外，造假药，最起码也得有一些医药方面的生产加工基础，以及富有经验的操作人员，要把这个窝点藏匿好，又要组织一个有技术基础的团队，放眼天下，恐怕就属他们的家乡最合适了。” 宋澈沉声道：“而且，我推测工人里不少都是他们的家乡人，乡里乡亲，大家知根知底，只要许家给足好处，当地人只能睁只眼闭着眼，谁敢告密，就等着被打击报复！” “没错！而且青河镇是云州最贫贫瘠的地区，山多人少、经济滞后，而许家在当地实力雄厚，当地人被许家威逼利诱，确实很有可能助纣为虐！”葛中原也附和道。 忽的想起什么，他问宋澈：“对了，我记得你曾经去过青河镇的吧？” 宋澈点头，“当时我是陪吴碧君过去，把她父亲许步前遗留下的东西，送还给许明则，当时闹得不快，当地的镇干部还差点要为了给许家撑腰把我给拷了。” “还是我给你找县领导给解决的。”葛中原苦笑道：“不过由此可见许家在当地的势力有多庞大，连干部都敬畏如斯，怕是土皇帝吧。” 宋澈冷笑道“土皇帝也要吃饭的，青河镇的环境明显不适合投资经商，但许家仍每年投入大量金钱物力，目的，我觉得不仅仅是真的要无偿回馈乡亲。” “抽调几个精干的便衣，准备潜入青河镇，记住，绝不能和青河镇当地的任何单位联络，切忌打草惊蛇。”葛中原立刻指示道。 宋澈明白葛中原的意思，是担心青河镇的某些干部都被许家腐蚀了。 蓦然间，他想到了林若楠。 他倒是很相信林若楠的品行，只是对林若楠的安全有些担忧…… 葛中原忽然拍了一下宋澈的肩头，道：“辛苦你了，搜集提供了这么多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此次真能侦破这批假药案，你的一等功绝对跑不了。接下来你的卧底行动就此终止吧。” 宋澈摇摇头：“我还要回去。” “有必要么？”俞红鲤当机反对：“现在摆明了，那些人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你再回去，近乎是自投罗网，危险很大！” 宋澈很平静的道：“任务还没结束，现在退出来，也近乎是前功尽弃。” “难道你们不想继续调查那些人究竟给马世友服用了什么毒药么？” 第264章 新型毒药！无解bug！ 马世友服用毒药的事情，在场的人都已经知晓了。 说实话，他们对这种毒药也是相当费解和惊奇。 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能杀人于无形的延迟性毒药？！ 因此，在一个钟头，他们已经秘密将马世友送去了医院。 当然，未免被许芊芊等人发现，他们没有选择云州的医院，而是直接连夜送去了省城。 “如果马世友真的被投毒，那么不妨等省城那边的医院拿出检查报告，我就不信了，这毒药还就是一个无解bug了！”俞红鲤道。 宋澈只道：“如果医院就能查出来了，并且治愈，你觉得那些人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研发这种毒药？” 俞红鲤顿时被问住了。 没错，如果她是许芊芊，要灭口马世友，起码有十几种法子。 而给人喂下毒药，无疑是下下策。 但是，如果真如马世友声称的那样，这种毒药并不会在身体内留下什么迹象、只会造成猝死的症状，那么纵然是现代最顶尖的医学力量，恐怕也难以查出罪证！ “连你也没辙？”葛中原试探道。 在他看来，涉及医学，就没有能难倒宋澈的疑难杂症。 “我说了很多次，我只是医生，不是医圣。” 宋澈苦笑道：“我顶多只能用中医的望诊法子，及时察觉到马世友的生命体征，但具体到治疗方案，我也只能照本宣科。如果连省城那边最顶尖的医疗实力，都治不了这毒，那我也肯定是束手无策的。” “而且，我推测马世友恐怕真的只能再活一天，短短一天内，想找出破解这神秘毒物的法子，哪怕真是医圣在世，我想也是一筹莫展的。” “换言之，你在怀疑这个神秘毒药，是许芊芊那个组织，正在密谋的另一桩大买卖？”葛中原的面色又凝重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以来特大假药案即将能成功侦破了，没想到又发现这个组织居然还涉嫌制毒投毒的特大犯罪行径！ “很有可能，别以为只有治病救命的药能赚钱，毒药的市场前景，绝对是有过之无不及。”宋澈道：“这个毒药的原理，我大概摸清了一些，无非是破坏身体机能，造成服毒者出现意外猝死的假象，最关键的是，可能在体内找不到一丝半点的毒物残留，如此一来，警方和法医也无法分辨死亡真相了。” “这种药，一旦投放到市场上，绝对会有一大批人挥舞着钞票购买，这些人为私怨、为财利、为欲望，想要在法网之外，悄无声息的谋杀掉受害者，这种药，无疑是最佳最安全的武器！” 这席话，听得葛中原等人皆是一阵心惊！ 普通的投毒，还能有理有据的侦破。 但如果是人为制造类似猝死的假象，那么还真很可能是一桩无头公案！ “这件事，必须上报！”葛中原沉吟着，又扭头对法医俞红鲤道：“你也先赶回省城，跟进马世友的检查和治疗，如果……如果马世友一天后真的遭遇不测，那么这个事，直接上报省厅，交由俞厅长他们决断处置。” 事已至此，这案子已经不是云州警方可以擅权独断的了。 这些人的图谋太深太大了，研发出的这种毒药，或许可能会颠覆现今的犯罪手段！ 俞红鲤刚点头，宋澈就道：“记得保留马世友的身体各组织切片，我下次回省城，会去我爷爷的书房里找找相关的典籍，看看能否找出与此类毒药有关的线索。” 他终究还是“学识有限”。 虽说在病理领域，有着超然的建树。 但对于毒物的见解，还是远不如宋老头的积累。 “那你现在还要再回去卧底么？”俞红鲤咬牙道。 “如果这个毒药真的是无解bug，那就没得选择。” 宋澈毅然决然的道。 见他心意已决，葛中原决断道：“这样吧，反正我们对外是以诈骗罪拘捕了你，你还可以再名正言顺的留在我们这里，再等一天，等马世友的诊断结果，如果马世友真的如预言的那样猝死了，那么我们再从长计议。” 当时，在医院里派去拘捕“药不然”的那个民警，自然是葛中原安排的。 无非是看案子即将侦破，又考虑到宋澈的安全，因此用诈骗罪的幌子糊弄了许芊芊的保镖阿军。 这也算是给宋澈是否继续扮演药不然回去卧底，留下了一个进退自如的余地。 “另外，你要回去卧底的话，那么我们对假药案的侦破行动，也必须有所调整。”葛中原缓缓道：“第一，马世友的口供先保留着，等待合适时机，再对许芊芊等人实施抓捕。第二，继续密切监控青河镇，一旦找出制假窝点，再实施一锅端的抓捕行动。” “夜长梦多，今晚他们的货被截了，只怕那个制假窝点会掩藏得更神秘。”宋澈道：“我的建议是，一鼓作气、连根拔起！” “问题是我们现在连制假窝点到底在哪都一无所知。青河镇的情况太复杂，尤其是干部群体中，有许多本地人，他们的宗族观念大多很强，我们贸然跟他们打听这些情况，只怕会打草惊蛇。”黄克义道。 “我认识一个青河镇的干部，她绝对靠得住。”宋澈道，接着，就将林若楠的情况如实告知。 葛中原也见过林若楠几次，道：“那女官员，我印象挺深的，年轻有为，关键原则强、品德佳，据说还是一个外来户，跟青河镇本土势力基本没什么关联，以至于处处遭到羁绊和孤立。” “不过，这都是表象，她如今在青河镇呆了那么久，很难说，她和青河镇的本土势力就没有建立起利益纽带……” “我不会看错人的，哪怕整个青河镇都是乌鸦一般黑，但她，也绝不可能变节！”宋澈斩钉截铁的道。 俞红鲤特地多看了他一眼，心里头有些异味，居然有些好奇这个女官员和宋澈的关系。 葛中原沉思片刻，道：“既然你给她作保，那姑且试着联系她，探听一些口风吧。” 于是，宋澈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林若楠的号码…… …… 第265章 小地方主义 （有读者反应为什么最近的情节都不涉及体制了，只能说，在这个大环境下，这本书想继续写下去，就得规避一些东西） ……正文…… 当专案组经过一宿的工作，此刻，天光刚刚大亮。 青河镇**大楼。 镇长办公室。 林若楠如往常那般。早早的来上班，刚泡了杯清茶，准备今天的行程工作，手机忽然响了。 一个陌生的来电。 她接起“喂”了一声，那头就径直道：“现在方便说话么？” 林若楠当即分辨出了宋澈的声音，刚有些雀跃，但醒悟到他的谨慎言辞，就不动声色的道：“你说，我一个人在办公室。” 宋澈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许家近些年，在青河镇投资的主要产业情况，你知不知道有哪些？” 林若楠沉吟片刻，道：“许家在青河镇，目前最大的产业，就属许家村的那家药材厂了，主要是收集镇里的草药加工成材，规模资产有上亿多，算是当地最大的企业了，雇佣的人员，也多是许家村的村民。” “这许家村，就是许步前、许明则他们的老家了吧？” “没错，他们都是许家村的村民，虽然近些年都迁出去了，但在村里的声望名气很大。” 林若楠迟疑道：“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暂时不好说，再多问一句，你有亲自去那家药材厂实地走访过么？” “当然有了，一切都很正常，按时按额纳税，还兴办学校、修建道路，可谓是造福故乡，一些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的村民，也能在里面找到活干。”林若楠如数家珍的分析道：“许家村本来是青河镇十里八乡最贫瘠的村落，正是靠着许步前等人的返乡投资，带领村民们一点点致富，像镇上的许多干部，也都对许家赞不绝口。” “那镇上的干部里，有没有许家的人？”宋澈继续追问道。 “有，派出所的所长许步华，就是许家宗族的。”林若楠忽然有些迟疑，道：“我听说，许步华和许步前是宗族同辈的发小，最初只是派出所的联防员，之所以能执掌派出所，也是许家在幕后出的力……大概就是镇里，谋求许家投资，变相给出的优待政策。” 说白了，就是变相的权钱交易。 “我知道了，不过还请你替我保守秘密。”宋澈道。 林若楠虽然不明白宋澈为何询问这些，但也没有八卦多问，道：“如果你需要我帮什么，尽管开口。” “暂时没有了，不过，如果你听闻许家村有什么情况，也请及时告知。” 宋澈又寒暄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林若楠默默的放下手机，心里头却凝聚起一团疑云。 许家村……许步前……许步华…… 这些关键词逐一从林若楠的脑海中闪现。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正是青河镇的党委书记，万书记。 那次宋澈陪吴碧君回来送东西，跟许明则在家属院起了冲突，这个万书记还为了巴结许明则，试图找宋澈的麻烦。 但自从得知宋澈和林若楠的背后还有市里的高官撑腰，万书记的气焰也收敛了许多。 起码在明面上，不会那么的敌视排挤林若楠了。 不过，也不用指望这种冥顽不灵的老干部，能幡然醒悟。 “林镇长，我顺道过来，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的。” 万书记也不经过林若楠的同意，就大模大样的往沙发上坐下来，叼着香烟抽起来，翘起二郎腿，道：“听说，许家村的药材厂，想要扩建厂房，被你驳了？” 林若楠一皱眉，道：“他们扩建出的厂房，本就是违建，没有依法取得土地使用权，我这边当然批不了。” 万书记不耐烦的道：“小林镇长，你是在大城市呆惯了，还不懂我们小地方的情况，小地方的违建，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你瞧全镇的房子，又有几个没有违章搭建的呢，至于那些村子里，存在土地使用问题的，更是比比皆是，如果都要较真的查起来，全镇都得闹翻天了。” 林若楠就不高兴了，她最看不惯万书记这种倚老卖老的小地方主义，质问道：“万书记，既然你明知道问题已经存在，且很严重，基于**的职责，我们难道不是更应该去阻止改变嘛。” 万书记也看不惯林若楠动辄上纲上线的做派，道：“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是咱们华夏体制一贯以来的特色，更何况人家许家村药材厂是我们镇的利税大户，也是许家村的经济命脉，我们有义务协助他们的发展，这是造福地方百姓的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反成了十恶不赦呢。” “再说，他们扩建占用的土地，都已经取得了那土地农户的同意，大家各得其所，你何必枉做恶人呢？” 类似的争执，林若楠都记不清跟万书记发生了多少次。 以前还会凭着意气理论出个子丑寅卯，但现在，她也是学会了“圆滑变通”。 “这样吧，我今天刚好没什么事，就亲自去一趟许家村，考察药材厂的生产经营，如果他们真的存在麻烦，我会尽可能的酌情协助解决的。” “这就对了嘛，支持许家村和药材厂的发展，对青河镇，对你和我，都是大有裨益的，我之前都跟许步前沟通好了，据说他刚兼并了一家医疗大企业，准备再在我们镇上投建一家医院，解决群众的就医问题。” 万书记将香烟丢到地上，趁着站起来的时候，顺脚给踩灭了。 仿佛踩在了林若楠的颜面上，说不出的志得意满。 “小林镇长，我知道你这样的年轻干部，来我们镇，主要是为了镀金，但镀金也得讲究政绩，在这一点上，我们是有共同一致的目标，所以，大家相安无事是最好了。” 说罢，万书记就背负双手、扬长而去。 林若楠一阵气闷。 不过，她的思绪，很快又集中到了许家村和药材厂。 宋澈大清早打来电话询问关于此间之事，绝不是无的放矢。 而且，听口吻和言辞，似乎许家村和药材厂牵涉到了不好的事情……换言之，背后的许步前乃至许家，可能存在着某种问题。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借着这次公办，实地探访一下…… 第266章 深山老虎 许家村位于青河镇的西郊。 全村依山而建，三面环河，只有一条水泥路通往外面。 当老旧的大众桑塔纳驶进村落，林若楠的眼帘中，这个山脚下的偏僻村庄，居然比许多村子还要热闹许多。 时下，许多村子的青壮年往往都去城里谋生活了，呈现人口负增长，一个村里空荡荡的基本只剩老人家。 许家村却是逆势而行，近些年，不止人口没有过多外流，反而许多跑出去的村民又折了回来。 究其原因，无外乎是许步前这个村子名人在村里兴业建厂。 这家药材厂，落户在许家村，可不仅仅只是做慈善的。 依托青河镇的丰富草药资源，药材厂就地取材，每天源源不绝的生产出成品药材，再通过许家的商业渠道，贩卖给一些药企。 这么一个聚宝盆，也难怪万书记这些干部如此“偏袒”。 镇上有人，以至于许家村的村支书得知镇长林若楠造访，也表现得漫不经心。 甚至，村支书可能都知道了万书记已经教训过了这个女娃子镇长。 “小林镇长，你来我们村，是为了药材厂的事儿吧？”村支书笑道：“其实你又何必专门跑这一趟呢，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 “许支书，你和万书记都知道药材厂的运营干系重大，又怎么能草率处理呢。”林若楠不软不硬的回击道：“替许家村乃至青河镇的明星企业排忧解难，本就是我作为镇长义不容辞的责任，可不是谁能一言堂作数的！” 村支书眯眯眼，叼上一根烟，一边点燃，一边道：“林镇长，药材厂的情况很好，没忧也没难，只要没人故意使绊子搞破坏，就不劳你操心了。” “既然情况良好，怎么还有举报信送到我这里来呢？” 林若楠忽然掏出了一封信函，俏脸含煞的道：“现在有人举报药材厂侵占农地、违建厂房，你作为最直接的管理干部，我想跟你核实一下。” 村支书一怔，下意识的想要夺举报信，结果林若楠很警觉的闪开了。 看不到举报信的内容，村支书脸色讪讪的道：“这肯定是有人眼红药材厂的生意，故意造谣诬陷！” “那我们就先去实地看看。”林若楠的态度很强硬。 “小林镇长，有必要这样吗？”村支书的笑容有些难看了。 见林若楠冷着脸不说话，村支书迟疑着点点头，转身往前带路了。 与此同时，村支书冲着旁边的一个村民使了个眼色。 接着，那村民就赶在他们前头，拔腿往村子深处跑去。 “林镇长，要不要联系几个民警陪同？” 这时，负责开车的司机凑上来低声道。 其实，在来的路上，这司机就提醒过林若楠了。 许家村的情况有些复杂，宗族势力很强大很团结。 而药材厂又是许家村的命脉，但凡涉及到药材厂的问题，就是一条红线。 不到迫不得已，能不碰就尽量别碰！ 另外，司机还跟林若楠提过一个人，叫周凡。 就是青河镇曾经的副镇长，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周森路的侄子。 之前还和周森路、任广成沆瀣一气，试图哄骗林若楠去铂金庄园赴鸿门宴，好在被宋澈及时获悉给摆平了，顺势把周凡踹给了纪委发落。 当初周凡也来青河镇挂职镀金，由于是市里人又有靠山，就自大狂妄，听说药材厂日进斗金，就想敲诈些好处。 没想到直接摸了老虎屁股。 当天他意气风发的闯进了药材厂，没多久就被村民给围堵了。 声称他以莫须有的理由，要关停整顿药材厂。 这事一度惊动到了县里。 最后还是周森路疏通协调，让万书记亲自来领人。 最终，周凡灰溜溜的跑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踏足许家村。 “没关系，青天白日的，我还不信这许家村里真的养了老虎！” 林若楠镇定自若，信步跟着村支书走向了药材厂。 刚到药材厂的大门口，林若楠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施工现场。 正是刚违建出来的厂房！ 她明明都让有关部门下令限期拆除了，没想到非但安然无恙，还在继续建造。 敢情这个许家村，还真成了法外之地！ “我记得，之前执法队已经拿了封条过来。”林若楠道。 村支书装糊涂：“有这事？我都没听说啊。” “那现在我亲自下达**指令，在没有取得土地使用批文之前，这个违建的厂房必须关停！”林若楠冷冷道。 “哎哟，这个事，我可做不了主，要不小林镇长再跟万书记沟通一下？”村支书的眼中尽是轻蔑和讥讽。 “那你去跟药材厂的负责人联系，如果现在还不关停，我就让执法队过来处理！”林若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不用找执法队了，派出所的许所长正巧在里面喝茶呢。”村支书一指厂区的停车场。 果然，林若楠从中发现了派出所的车子！ 镇派出所的所长许步华是许家村的人。 林若楠之前就猜到许步华可能和药材厂有利益关联，甚至是药材厂的保护伞。 现在得知违建出现在许步华的眼皮底下，就基本坐实了内心的猜测！ “无法无天了！” 林若楠暗咬银牙。 如果今天她就这么无功而返，这个镇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她的窝囊无能，将很快传遍整个青河镇！ 从上到下，都会更瞧不起她这女官员！ 于是，她掏出手机，直接联系了县城市综合行政执法局，道：“我是青河镇的镇长林若楠，现在请求县行政执法局的支援，来青河镇许家村处理一起严重厂房违建行为……” 村支书没料到貌美绝伦的女官员，较劲起来，居然如此的强势果断，而且还很有手段谋略，知道青河镇的地方保护主义太重，索性直接向县里申请援兵！ “林镇长，你这么做，就不怕犯众怒嘛！” 村支书勃然大怒。 林若楠打完电话，寒声道：“你作为村子的主政干部，不仅玩忽职守，还纵容这么明目张胆的侵占农田、违章搭建，到处是谁在挑衅律法公义？！” 村支书忿然看了她两眼，又指了指她，一扭头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厂区。 下一刻，从厂区里涌出了一群人，手持工具，将林若楠团团包围！ 第267章 铁娘子！ 平民围堵干部，这已经是十分严重的恶劣犯罪了！ 但在青河镇这种贫瘠小地方，尤其以民风彪悍团结著称的许家村，却又透着一丝荒谬离谱的寻常…… 眼前这些从厂区涌出来的工人，几乎全是许家村的村民，他们手持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将林若楠包围在中央，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忌惮。 所谓穷山恶水容易出刁民。 林若楠从第一天涉足基层工作，就深有体会，但面对这种近乎公然造反的行径，一时间也不由惊怒得愣了愣！ “你们要做什么！这位可是我们青河镇的镇长，你们这是在犯罪！” 那司机还算尽职，将林若楠护在身后，开口警告道。 那些村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哄笑咒骂了起来。 “镇长又怎么样，难道当官的就能为所欲为了嘛！” “拉倒吧，我们辛辛苦苦的干活赚钱，又犯了哪条罪了？！” “你们找药材厂的麻烦，就是砸我们的饭碗！我第一个不答应！” “上次不是还有一个副镇长跑来装大尾巴狼嘛，还要敲诈勒索我们给孝敬费，结果被我们凶了一下，差点尿裤子！” “哈哈，那个傻球的糗样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过看这女娃子长得这么漂亮，咱们大伙还是稍微怜香惜玉一些吧。” 被这么一通冷嘲热讽，林若楠再次一阵气急败坏，怒叱道：“我念在你们不明事理，姑且先郑重告知你们一句，药材厂涉嫌侵占农地、违章扩建，我代表**前来交涉不成，只能依法取缔处理！” “如果你们再停止妨碍公务执法的行为，甚至想要暴力抗法，那就是刑事犯罪，三年有期徒刑起步！” “别以为法不责众，你们现在觉得能仗着人多势众，但等到秋后算账，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连续三段有理有据、软硬兼施的反击，顿时令这群村民为之一怔，大概没想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青年，临危之际还能有这般气魄和胆量。 哪像上次那个姓周的副镇长，只是被稍微吓唬一下，差点就屁滚尿流了。 “别被她唬住了！一个女娃子罢了，还能翻了天嘛！” “就是，我早听说她了，一个城市的千金小姐，跑来青河镇混资历而已！” “万书记他们都没把这丫头当一回事过，现在还敢跑来咱们村摆下马威！呸！” 随着村民们的情绪愈发激昂，司机已经有面色如土了，疾声道：“林镇长，实在不行，我护着你先出村吧。” “不行，我站在这里，就代表着**权威，怎么能临阵脱逃！”林若楠咬牙道。 “我的镇长，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了，这些村民们现在眼里的衣食父母是许步前一家，而不是青河镇的**领导啊！”司机焦急道。 林若楠依旧不为所动。 她的固执倔强，看似不合时宜，但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她今天退了，不止是突破了原则底线，更是毁了**权威和前程颜面！ 眼看村民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林若楠情急之下，忽然冲着厂房高声喊道：“许步华！你堂堂派出所的所长，青河镇的国家干部，打算在这时候当缩头乌龟嘛！” …… 厂房内。 窗户口。 青河镇派出所所长许步华，正透过窗帘布的缝隙，默默注视着在下面的对峙局面。 “阿华，犯不着搭理这黄毛丫头，今天她敢进来滋事，那我们就好好教教她，这许家村的规矩是怎么样的！” 村支书抽着烟咂嘴道。 “混账！糊涂！” 许步华扭头瞪眼道：“还不快赶紧勒令村民们停手，，莫非你们真的要造反嘛！” “阿华，你怎么跟三叔公我讲话的！”村支书也叫板道：“别以为你当了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就能威风八面的，你能做到这位置，还是我跟阿前、芊芊他们举荐的你，否则你现在还只是一个乡下联防员！” “三叔公，你怎么认不清形势呢！”许步华急切道：“林若楠过来要贴封条，你给她贴就是了，一时半会又拆不了，而你现在纠集村民们抵抗，那等于是直接跟**机关对抗，这后果，你和我都担不起！” “怎么担不起了，先前那个副镇长小兔崽子，不就被咱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嘛。” “性质不一样，姓周的那小子，是无事生非、心怀鬼胎，而林若楠则是出师有名。你难道连这点深浅都辨不明白嘛！” 村支书仍不服气，嘟囔道：“我不管，阿前他们把这家药材厂交给我看管，我就有义务守住了，谁都休想破坏！” 不过，他还是被许步华的话动摇了意志，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吩咐道：“你们别动手，只需要堵着那女娃子，别让她拆了厂子。” 闻言，许步华方才松了口气。 但他也领教过林若楠的坚毅和强硬，今年违建不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无奈，他只得联系了万书记，快速将情况汇报了一下，道：“万书记，我知道药材厂的违建是不对，但现在药材厂的生意太忙了，等土地批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只能先斩后奏了。” “我知道我知道，哎呀，我早上都教训过小林镇长了，让她特事特办，尽量在法理之外，给予药材厂一些关照和便利，可她怎么就冥顽不灵呢。” 万书记反倒出奇的“通情达理”，沉吟了一下，道：“要不这样，既然林镇长都知道你在厂房里了，你也没必要藏着了，先出去，把那些村民给轰走了，哪怕林镇长要追究处理，你也随便抓两个刺头教育批评一下即可，毕竟林镇长有市里领导的撑腰，不能不给一个交代。” “总之先把人稳住，再劝回来，我到时候再给她做工作，让他为大局着想。” 许步华深以为然。 他其实也挺看不上林若楠的。 但他也谨记宗族堂兄许步前的教诲。 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前因后果，都得秉公执法，切莫给人留下把柄。 林若楠到底是镇长，他若是徇私太过分，把这铁娘子逼急了，回头跟上面举报一下，自己和许家村都得陷入更大的麻烦中。 第268章 内有乾坤 “大家都散了散了！” 许步华从厂房里走出来，怒喝道：“都很闲嘛，工作时间，跑到外头来撒野，再不赶紧滚回去上工，回头我跟村支书讲，每人扣绩效奖金！” 许步华在许家村也很具声望。 他出面这么一说，大家也不敢再滋事，顺着台阶一哄而散。 “林镇长，让您受惊了，赎罪赎罪。” 许步华抢在林若楠发飙之前，主动的负荆请罪：“这群小兔崽子就是野惯了，缺管教，您堂堂父母官，别跟这些乡下农民一般见识。” 林若楠气极反笑。 好人让你许步华做了，好话也让你许步华说尽了。 刚刚的行径，已经够得上犯罪了，可他作为派出所的所长，一开始没有及时劝阻，反而还作壁上观，这摆明了他跟药材厂也是一个战壕的。 “许所长，现在工作时间，你又怎么会刚好在这呢？”林若楠强忍怒火反问道。 许步华打了个哈哈，道：“这药材厂有村民集体参股，而我作为许家村的一份子，也相当于芝麻小股东，正巧今天过来处理点公务，就过来瞧瞧了。” “那你瞧出什么问题来了么？” “这个嘛……” 许步华自然明白林若楠的剑指方向，迟疑道：“其实我也发现了问题，那个违章扩建，确实该处理，但其实村里先前已经打了报告给万书记了，想必万书记也跟您通过气了，鉴于药材厂关系到许家村乃至青河镇的经济效应，我也觉得理应适当的法外开恩一下，法理不外乎人情嘛。” “法理容得下人情，但容不下犯罪！”林若楠沉声道：“许家村的村支书，枉法渎职，证据确凿，还有刚刚那些村民，试图对抗**执法、伤害我的人身安全，你作为执法者，是不是应该做出最起码的表率呢？” 上纲上线的讲道理，许步华一个糙汉子岂是林若楠的对手，当下就涨着脸词穷了。 “许所长，你是准备等我代替你行使职权么？” “林镇长，你……稍安勿躁，我也得先喊人。” 无奈，许步华只能行使拖字诀，掏出手机呼叫警力增援。 林若楠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这么慢吞吞的执法方式，犯罪分子早跑没影了！ 果不其然，当又一辆警车抵达许家村，刚刚还聚众闹事的那些村民，大部分早已不知所踪。 甚至连村支书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声称去医院看病了。 “许家村通往外界只有一条路，我一直守在这盯着，这些人难道还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林若楠冷哼道：“要么，这些人还窝藏在厂房里，要么就是从小路逃到了其他地方……” 说着，林若楠的目光飘向了山坳间。 这个药材厂紧挨着山脚。 村支书和其他村民想从她眼皮底下开溜，只有上山一条退路！ 许步华暗骂林若楠事多，嘴上不咸不淡的道：“林镇长，没必要如此吧，这些人，先不说究竟有没有触犯法规，哪怕刚刚的确有少部分人存在冲撞冒犯你的行径，大不了批评教育一下就差不多了，弄得跟在逃犯似的，只怕多生是非。” “这些人就是抱着类似的侥幸心态，才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阻扰**干部的执法，若是此次不以儆效尤，今后置**的权威于何地！”林若楠颇有些大开杀戒的架势。 许步华一看摆不平了，火气也上来了，道：“林镇长，虽然派出所是在镇**的领导下，但我做工作，首先得依据法律的准绳，总不能光凭谁的一面之词就胡乱抓人吧，要不然这样吧，刚刚涉嫌阻扰你、并且还在厂房的工人，你先指认出来，我带回去做笔录，其余还有参与的人，你汇总告知我，我一个个传唤过来。” 这已经是把拖字诀发挥到极致了。 在许步华看来，林若楠又不是许家村的人，别说记得刚刚有哪些村民围堵了，就是现在让她去厂房里指认，都得抓瞎！ 至于所谓的传唤，更是明目张胆的渎职敷衍！ 谁知，林若楠举着手机在他的面前一摇晃，道：“还好，我刚刚拍了视频，麻烦许所长跟据视频里的每一帧画面，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 许步华心里一咯噔，万万没想到，那么危急的关头，林若楠还留了这么一手！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再想徇私都没丝毫余地了！ “跟我进去抓人。” 许步华一挥手，领着几个片警施施然的进了厂房。 林若楠立刻冲着司机使了个眼神。 那司机便悄然的绕到了厂房的后面。 过了好一会。 当许步华象征性的抓了几个工人出来交差，大多人全都不知所踪。 许步华本想搪塞自己会继续跟进案子，结果林若楠竟是很爽快的道：“劳烦许所长先带这些人回去，我还得留在这，等县里执法队过来处理违建问题。” “……那好吧，林镇长多加小心，有事情就联系我。” 许步华心怀疑虑，但也没理由再逗留监视林若楠。 而且，得知林若楠竟然还要指派县里的城管执法队来处理违建，担心药材厂会出事，许步华也得赶紧去联系人阻止！ 等他们离去之后，那个司机也折了回来，汇报道：“林镇长，我在那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人从后门溜上山啊。” “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声张。” 林若楠说完，就掏出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 专案组办公室。 当大家都在养神补觉的时候，宋澈感应到手机一响，即刻睁开眼浏览起了短信。 “我怀疑药材厂里存在密道暗室！” 宋澈眯了眯眼。 着实没想到林若楠的警觉和洞察能力这般出众，都不用自己提醒，就这么快发现了药材厂内的玄机！ 看来，制假窝点，基本就是隐藏在这个药材厂之内了！ 正要联系葛中原趁势展开行动，手机冷不丁的又响了起来。 这回是电话！ 一接通，就传来了俞红鲤的急促声音： “不好了，马世友他真的、真的猝死了！” 第269章 杀机 马世友死了。 如预料的那样猝死了。 而且都还没满24小时。 刚送到省城医院，刚做好全身体检，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毒药，比想象中的更恶劣啊！” 得知消息之后，葛中原又匆匆的赶了回来，脸色铁青的说道。 宋澈则提出了另一种观点：“我倒是觉得这个毒药，还是处于实验阶段的半成品。按照许芊芊他们的设想，这种延迟性的毒药，延迟的时间越久，才意味效果越好，因为只有尽量拉长服毒和死亡的时间，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凶杀嫌疑！” “言之有理。” 黄克义亦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他请示葛中原：“葛局，您觉得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安排？” 其实，行动方案很简单。 既然已经基本锁定了制假窝点，那么直捣黄龙就行了。 但现在，又突然冒出了一个新型诡异的毒药，侦破假药反倒成了支线任务…… “别犹豫了，直接抽调精英警力，以雷霆之势捣毁这个制假窝点吧，避免再让这些假药为祸百姓了。”宋澈帮忙做出了决断：“至于这个新型毒药，就交由我继续暗中调查吧。” “你真的还要回去卧底？”葛中原迟疑道：“如果我们真的能够顺利捣鬼这个制假窝点，将相干犯罪分子全都逮捕，应该有希望能一举揪出许芊芊、许明则乃至许步前的罪责！” “你也说只是有希望了，但你觉得，许家会直接操控这个假药生意么？” 宋澈苦笑道：“换了我是主事人，肯定会隐藏于幕后遥控指挥，顶多让下面的马仔出面经手，许步前、许芊芊一家子，敢于从事这么大的违法生意，必然会擦干净屁股，甚至都不会留下尿骚味。” “但是，只要能摧毁了他们的这块生意，就等于是釜底抽薪，到时你们再争取抓捕一些重要的犯罪分子，斩断他们的左膀右臂，危急关头，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 葛中原见他心意已决，最终一叹，拍了拍他的肩膀…… …… 与此同时，在君悦大酒店的贵宾房内，刚有一瓶高档红酒被砸得粉碎。 阿军被溅洒出的红酒泼了面门，仍是保持眼观鼻鼻观嘴的姿态，不敢有半点微词。 辣手砸瓶的许芊芊，正处于极度的惊怒状态，犹如随时都将彻底迸发的火山！ “姑姑，不好了！” 就在这时，许明则匆匆闯了进来，一脚踩在碎片上也没在意，满脸焦虑的道：“刚刚村子里传来消息，青河镇的镇长林若楠突然造访药材厂，差点跟村民们发生肢体冲突！” “然后呢？”许芊芊寒着脸道。 许明则的心里有些打鼓，他甚少看到姑姑这般的神态，但深知，这神态只会出现在心情极端恶劣的时候。 怀着忐忑，他快速将始末叙述了一遍：“还好，许步华有点脑子，及时干预制止，才没有酿成大祸，不过，这也激起了林若楠的火头，很强硬的要求严惩药材厂，比如说违建问题……” “如果真只是要处理违建问题，那就由着她好了，怕就怕……” 许芊芊阴恻恻道：“这群刁民，我们好心给他们一口饭吃，结果还要砸我们的饭碗，不老老实实的干活，竟然在这风头浪尖上搞违建，还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是生怕**盯不上我们嘛！” “还有，这个叫林若楠的女镇长，也真是吃饱了撑着，一个大城市来的千金小姐，不安分的挂职镀金，非要趟这浑水，你确定她真的只是去查违建的？”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刀子都抵在脖子上了，你还迷糊不知！” 许芊芊训斥道：“许步华也是够糊涂，那女镇长要抓人，就让她抓个够本好了，顶多治安拘留蹲几天，他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打掩护呢？” 阿军也凝重的道：“有些村民是不是躲进密道里了？” 许明则点点头。 咣！ 许芊芊这次没酒瓶可砸，索性将怒气发泄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 但这个烟灰缸太厚实了，摔在地上，仍是完好无损。 阿军的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要知道，上次自己就是被某个小白脸用这玩意砸晕的。 不过，现在不是遐想这些的时候，他沉声道：“许总，怕就怕这个女镇长会察觉到药材厂里的秘密，要不然让我去青河镇……” 话没说完，但从阿军眼中闪现的杀机，已经说明了意图。 许明则对林若楠仍怀有痴恋，劝阻道：“军哥，我觉得没必要这么走极端，林若楠去药材厂，目的只是查违建问题，奈何被那些村民把小事闹大，她现在这么针对药材厂，依我看，无非是发泄火气，不都说，发脾气的女人根本不讲道理、不可理喻嘛……” “嗯？”许芊芊的眉头一挑。 许明则骤感凌厉的杀机先笼罩了自己，醒悟到自己把许芊芊也给编排了进去，忙转口道：“林若楠正在气头上，怎么想都不可能想到药材厂里的玄机，等她发泄完就该打道回府了。” “你小子倒是挺怜香惜玉的啊。”许芊芊冷笑道：“这个林若楠，我了解过，确实长得美若天仙，更妙的是，还是一个稀罕的镇长干部，这样的特殊魅力，也难怪把你迷得心窍乱转。” 许明则辩白道：姑姑，您想多了，这不是现在关键时期，要是贸然再对一个国家干部下手，那麻烦恐怕会更大……” “就因为现在是关键时期，绝对容不下半点的风险隐患！” 一瞬间，许芊芊又恢复了蛇蝎女的本色，言辞透着极端的狰狞与萧杀：“昨晚上，我们从市人民医院运出来的废弃盒子，刚被警察截了，我怀疑是有人通风报信，甚至我们身边潜伏着内鬼。现在出货的时间不好更改，如果再把人顺藤摸瓜，离我们被一锅端的日子也近了。” “因此，林若楠和马世友一样，都得用最靠谱的办法，让他们永远的闭嘴！” 许明则一阵骇然。 预见到林若楠的香消玉殒，感伤之际，只能安慰自己： 死了张屠夫，还吃带毛猪。 没了林镇长，还有徐医生。 第270章 重返虎穴！ 不过，许明则至多是为没能一亲芳泽而感觉遗憾，他可不是什么纯血统痴情舔狗。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内鬼这事上。 “姑姑，我来找你的另一件事，就是跟你通这个气。”许明则阴沉着脸道：“我跟你怀疑的一样，也觉得我们身边出了内鬼，最大嫌疑，就数那个药不然了！” 闻言，许芊芊的凝重神情有瞬间的涣散，但仍警惕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保镖阿军默默叹息。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往往容易掉智商。 但自家这主子，多么心狠手辣、智谋超群的女强人，只是跟那个小白脸暧昧了一阵子，居然有陷进去的架势。 长得好看，也不至于这么吃香吧。 许明则也是一阵气闷，这么明显的事情，姑姑偏还有多此一问，莫非真是中了小白脸的迷魂汤？ 但他仍慎重的分析道：“我的怀疑依据很明确，本来我们隐藏得那么深，计划天衣无缝，但自从那小子混进来，我们的行动接二连三的出岔子，先是马世友被警方盯上，接着运货被截，最关键的是，警方连运货运到码头的时间都把握得很巧妙，我想来想去，也就那小子通风报信的嫌疑最大！” “而且，我跟军哥也沟通过，当晚在电视台录制完节目，那小子忽然以闹肚子为借口，执意要跟着徐乔恩回市人民医院，还碰巧在医院门口看见了阿军他们运货的车子，紧接着，货物就被警方截了，同时，马世友也被警方带走，要说这里面没他作梗，谁都不信！” 许芊芊却唱起了反调：“但你要明白，自从他跟了我做事以来，接触到的都是合法生意，一点脏活都没让他碰过，他是怎么打探到这些秘密的？” “如果他本来就是警方安插在我们身边的卧底，那么他很可能提前获悉了我们的动态，再跟警方玩里应外合。”阿军试图打破许芊芊的最后幻想。 许芊芊沉默了。 感性上，她很希望药不然是清白的。 理性上，她又不得不认可这些分析。 沉思半响，他问许明则：“小药他被警方拘捕的情况，你打听得如何了？” 许明则摇头：“还打探不出什么，只知道他被送去了市公安局，以诈骗罪的名义，看情况那小子涉嫌的诈骗罪级别还不低……不过我觉得这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说他就是警方的线人，现在背后捅了我们一刀子，索性用这个诈骗罪的理由脱身离开！” 不得不说，许明则还真有些福尔摩斯的潜质，居然能脑洞大开想到这个可能…… 阿军也附和道：“哪怕原因他不是卧底，我们也不能再容他了，犯下大案，我们再跟他扯上关系，没露出嫌疑，也得被警方看出嫌疑！” 许芊芊的脸色阴沉不定。 感情和理智的交锋，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峰。 “继续派人盯着警方的动向，共包括三个方面。”许芊芊依次竖起了三根手指：“第一，重点先观察警方对假药的侦破行动动向，并让老家那儿全力戒备，但只要不涉及核心机密，**想怎么查都开绿灯；第二，同时盯着警方对马世友的处理和对外解释，阿军，你这段时间也出去避避风头。” 虽然他们很有信心，马世友的猝死症状做得如假包换，就是最顶尖的法医也破解不了毒药的效用，但正值风头浪尖上，还是谨慎点妥当。 更遑论，马世友在死前，曾经跟阿军有过接触，若是警方揪出这个疑点，难保不会对阿军下手。 许芊芊又继续叮嘱：“第三点，明则，你再想办法找人打听一下药不然在警局的情况，如果允许，尽量先把人捞出来，带到我面前。” “知道。” 许明则点头道。 前段时间，由于回乡投资的事情，他陪同许步前经常跟**机关打交道，总能找到关系探听消息。 就在许芊芊深感心力憔悴之际，一阵催命似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许明则看了眼来电，当场接起来了，只听了几句，脸色骤然大变！ “你们先顶着，我立刻回青河镇处理！切忌，绝不能让他们派人进厂房乱搜！” 挂了电话，许明则沉声道：“不妙，那个林若楠比我们预估的更刺头，许步华都已经象征性的抓了几个闹事的工人回去，结果林若楠不止找到县里城管执法队，还向县领导汇报，声称村支书他们纠集蛊惑群众，煽动跟**的对立情绪，甚至扣上了组织黑恶势力的帽子！” “……“ 许芊芊很想再砸东西，但眼前能砸的都已经砸空了，只能攥起拳头，怒骂道：“这个女镇长，玩扣帽子的本事倒是不让须眉！” “姑姑，我这就回老家，有我在，不可能让他们乱来！”许明则提议道。 “你肯定要回去，但还得带上阿军！”许芊芊道。 阿军含着杀机说道：“我会见机行事的，如果那娘们真的要跟我硬钢到底，就让我检验一下她的成色究竟是瓷器还是瓦片。” 换言之，如果林若楠或者其他人，有意图要继续揭露药材厂中的秘密，那么，他还得充当侩子手！ “见机行事。” 许芊芊冷幽幽的道：“而我，得去拜访一下市里的领导了，区区一个镇长都敢在我们头上撒野，这次不以儆效尤，我们许家在云州也没必要再立足了。” 几人正要分头行动，房门忽然被敲响。 狗腿子吴勇在外头汇报道：“许总，药不然回来了。” 大家的神情一凛。 许芊芊率先道：“让他进来！” 门一开，吴勇领着药不然走了进来。 而许芊芊已然坐回到沙发上，含娇带媚的道：“小药，你可回来了，我刚还让明则去警局打听，准备捞你出来呢，快过来，让姐姐瞧瞧在里面有没有遭欺负。” “放心吧，姐，我这人车见车载、花见花开，没人舍得对我下毒手的。” 药不然笑呵呵就要坐到许芊芊的身边。 结果，还没走近，阿军猛然暴起，一拳挥向药不然的那张小白脸！ 第271章 打脸专治 阿军的出手可谓在瞬息之间。 但药不然不知是反应快还是运气好，早在阿军动手之前，就犹如泥鳅般的身体一瘫，弓下身，滑溜到了沙发上！ “许姐，从昨晚到现在，可把我的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 药不然凑到许芊芊的身旁，涎着脸诉苦道。 而阿军的拳头挥到一半就挥空了，顿时全身僵硬、面色尴尬，惊疑的看向了药不然。 “咦，军哥，你这是干啥？” 药不然好像后知后觉才醒悟到阿军的举止，好奇的问道。 “……噢，我看你好像站不稳，想伸手扶你一下。”阿军讪讪解释道。 他本想先突发奇招，一方面教训震慑药不然，一方面也想试探药不然的深浅…… 但现在药不然提前闪避开了，连他都不确定，这是巧合偶然，还是药不然真的深藏不露！ 许芊芊责怨似的瞪了阿军一眼，扭过头，又笑靥如花的对药不然道：“刚刚姐还关心你在警局里有没有受欺负，你满口说没事儿，怎么这关头又叫天屈啦？” “皮外伤没有，但伤在这儿啊。” 药不然指着自己的左心口，一脸的委屈巴巴：“姐，我这么一个身世清白的大好青年，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被抓进警局，当警察同志说我涉嫌诈骗的时候，我的心都碎得稀里哗啦了，太憋屈了！” “虽然警察同志的工作很正规，不过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搞得像对待阶级敌人似的，我现在一想起来，就头晕眼花……哎呀，不行了，我真晕了，低血糖犯了。” “……” 别说许芊芊，连许明则、阿军和吴勇的脸色都先崩了。 见过厚颜无耻的，可从没见过这么无颜厚耻的贱人！ 还有没有一丝半点的节操？！ 不对，哪有节操啊，倒是卑鄙和龌龊，都快溢出体表了！ “别着急，这有糖果，你先嚼两颗补补糖分。” 许芊芊反而不疑有他，信手从茶几上的器皿上抓来几颗糖果。 “眼花无力，哎呀，我真不行了……” 药不然显得气若游丝、摇摇欲倒，甚至连糖果都抓不住，索性头一歪，栽到了许芊芊的香肩上。 许芊芊见状，明知道这家伙在装，但着实又好气又好笑，嗔道：“行了，姐喂给你吃。” 就拨开包装纸，将糖果塞进了药不然的嘴里。 “……！@#￥……&*+=” 一时间，许明则等围观群众纷纷涌起了乱刀砍死这小白脸的剧烈冲动。 你要演戏就好好演，这么拙劣夸张得离谱的戏码，当我们是睁眼瞎啊！ 如果一切允许，他们都恨不得把喂给马世友的毒药，有多少就给这小白脸的嘴里塞多少，让他尝尝深入骨髓的滋味！ 不过，看到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架势，许明则和阿军也知道，现在想解决这小白脸，不能操之过急！ 看到药不然美滋滋的嚼着糖果，许芊芊居然蛮有些成就感。 就好像投喂宠物那一般。 “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喂你两颗？”许芊芊媚眼如丝的调笑道。 药不然可不兴趣给人当宠物，又抖擞精神的笑道：“没事了，有糖果，又有许姐的关怀，我的心都被甜透了。” “啧啧，依我看，还是你这张嘴巴最有甜味了。” 许芊芊被他一通嬉皮，刚刚阴霾透顶的情绪，居然轻松欢快了许多，忍不住轻掐了一下药不然的脸颊肉。 还别说，长得帅，看着也舒心。 难怪网上有鸡汤说，女人找对象，还是得找长得帅的，反正婚后总要闹矛盾，长得帅，吵架完，起码看着还能养养眼。 若是长得丑，哪怕死了，恐怕想起来还得倒胃口，比如又老又丑的马世友…… （马世友：MMP？？我都凉透了，还要拿我出来鞭尸？） “咳咳……” 许明则一看要演变成了公然调情，终于憋不住干咳提醒了一下。 再不咳出来，只怕他要被铸成内伤了！ 阿军也心怀不满。 本来说好了要提防处理这小白脸，怎么一转眼，就亲热得跟海峡两岸失散几十年的至亲爱人了。 咱们的社会大姐大，难不成真中了美男计或者灌了迷魂汤？！ 许芊芊大概也感应到他们的不满，把药不然贴上来的身体往外稍稍一推，嗔道：“脑袋清醒了吧现在？” “差不多了，有许姐的爱护，受多少委屈都不值一提。”药不然还在狂发糖衣炮弹。 “甜话含在自己嘴里吧，先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许芊芊自顾自的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燃，一边轻抽，一边问道：“昨晚，你被警察带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纳闷啊，虽然我不是满身正能量的社会主义青年，但从未干过违法乱纪的勾当，居然惹上了这种无妄之灾！” 药不然义愤填膺的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前女友因爱生恨，故意报假警坑我！” “你前女友？” “对啊，我长得这么帅，肯定有一些前女友的啊。” 药不然道：“昨晚我在电视台录节目的时候，她还打电话来威胁过我，如果我不肯复合，她就不会放过我……这些话，许明则也听见的。” 许明则一怔，想起昨晚从药不然的手里夺过电话，迟疑着点了点头。 许芊芊微微释然，仍追问道：“那你前女友现在如何了？” “换她被拘留了，报假警，活该！”药不然很高风亮节的道：“许姐对我有知遇之恩，为了许姐，我甘愿上刀山下火海、誓死追随，岂会被她离间拆散了！就算她能得到我的身体，也休想夺走我对许姐你的心意！” 一看这小白脸又戏精附体，阿军已经憋不住沸腾的洪荒之力了。 但他没有着急跳出来，而是递了个眼神给吴勇。 吴勇就很机敏的充当起侩子手，叫骂道：“少装蒜！小白脸！别以为乱扯蛋就能糊弄过去！告诉你，今天不洗清自己的嫌疑，我就先替许姐清理门户！” 药不然站起来，默默走到吴勇的面前。 吴勇仰起头，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着”的傲娇姿态。 结果，还没来得及抖威风，脸颊就遭到了一记暴击！ 啪！ 药不然打完脸，又顺带踹了一脚吴勇的命门！ 啪！ 又一记脆响。 连许明则和阿军都看得蛋蛋一紧，一股蛋蛋的惊恐弥漫在了心头！ 而吴勇，顾不上呵护肿胀的脸颊，整个人蜷缩成虾仁状，捂着忧伤的命门，陷入到钻心的痛楚中！ 药不然抚摸着吴勇的狗头，一本正经的道：“在教训你之前，我先教你一个做狗的道理，没本钱的装X，就得先做好被打脸的准备。” 第272章 史上最强戏精 暂且不去剖析受害者吴勇的心情。 许明则和阿军两个吃瓜群众，又有了摔瓜的猛烈冲动。 MMP！ 说别人装逼！ 看来看去，装逼之王非你莫属了好嘛！ 刚刚还装得跟林黛玉似的娇弱无力，现在打起人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豪气干云，你能不能药店碧莲啊！ 还有，你凭什么打人啊？！ “你、你凭什么打我！” 吴勇也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恶狠狠的瞪着药不然。 别忘了，先前他为了偿还高利贷，卖了一个肾，导致那方面的功能已经半废了。 现在又结结实实的挨了药不然一记黑脚，他都怀疑自己已经蛋碎了无痕了…… 一时间，这张小白脸在他心目中的仇恨值，已然压过了宋澈的那张小白脸！ “打狗还需要理由？看不爽就打咯。” 药不然理直气壮的道，差点又让吴勇憋出内伤。 大概也不愿看到吴勇伤上加伤，许芊芊责斥道：“小药，你做什么呢，吴勇好歹是我们的人，你这节骨眼要搞内讧嘛。” “许姐，打狗还得看主人是没错，但这条狗，分明是一头白眼狗啊！”药不然又耍起了恶人先告状的戏码。 “你胡扯什么，我哪里是白眼狗了……不是，你骂谁狗呢！”吴勇几乎悲愤欲绝。 这时候，哪怕许明则不指示，他都想要千刀万剐了这个小白脸！ 打他骂他羞辱他，现在还要诬陷他，他究竟是上辈子造孽太多，还是这辈子造孽不少，居然碰到这个命中煞星！ “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药不然冷笑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早就想我除之后快了？” “我、我没有！”吴勇辩解道。 “许姐，你信他的鬼话？”药不然道。 许芊芊不吭声，决定先冷眼旁观这一出悬疑戏码。 “再盯着我的眼睛说一遍，你敢说你不想除掉我？”药不然又拍了一下吴勇的狗头。 吴勇甩头挣脱药不然的摸狗头大招，本想再否认，但迎上芊芊的审视目光，索性破罐破摔了：“没错！我恨不得活剐了你！王八蛋，等落到劳资的手里，我非弄死你……不对，是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他仍有些理智，忙补充道：“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想要谋害许总和大家，你才是二五仔！” “谁是二五仔，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药不然不慌不乱，扭头又问许芊芊，“许姐，我被抓进去的时候，这狗东西是不是已经给我泼脏水了？” “没有，起码我还没看见脏水。”许芊芊淡淡道。 现在，他们对药不然的怀疑，还仅限于她和许明则、阿军等人的揣测。 “你还没看到脏水，是因为脏水都被这狗东西藏在肚子里了，还没来得及喷出来！”药不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现在警方应该已经盯上了咱们的假药生意，甚至出手打击了吧？” “你从未参与我们这块生意，是怎么知道的？”阿军质问道。 “军哥，麻烦你别把我的智商跟某些蠢货相提并论好嘛，再说我之前就是做这个的。”药不然哼声道：“昨晚我去医院，看到马世友的奇怪反应，就知道情况不对劲了。后来我前脚刚被带到警局，马世友也后脚被送了进来，很凑巧，我跟他还关在了一起。” “当时，马世友就跟我提出，我们团队里出了内奸，否则以往都风平浪静的，怎么最近处处风声鹤唳，甚至，警方都很可能组织了全面的侦破计划！” 许明则问道：“马世友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自己给许姐效忠一直都无怨无悔，只是悔恨没能及时察觉出潜伏在组织里的内奸，进而让内奸钻空子蛊惑了许姐你们，最终互相怀疑、自相残杀。”药不然感慨道：“不过马世友也让我转告许姐你们，别人可以无情，但他不能无义，许姐你在他最窘迫潦倒的时候帮助了他，他绝不会向警方泄露半点关于你的不利消息！” 这段台词，别提有多假大空了，但听在许芊芊的耳里，却还挺受用的。 无论马世友有没有讲过这话，起码他遵守了约定，没有抖露真相。 “那他还跟你分析了内奸的事？” “没错，我和马世友一致认为，这个内奸，无外乎两个人。” 药不然先一指自己，再指着吴勇：“可能是我，也可能是这狗东西，毕竟最近只有我们两个新人加入。” “保不齐就是你啊。”阿军从兜里掏出一张验血单，悬在药不然的面前：“这是你昨晚在医院抽血化验的结果，我打听过了，如果真是急性肠胃炎，那么白细胞指数会很高，而你的白细胞含量却很正常，这等于说明你昨晚去医院治病是假的，马世友以及运药盒的消息，都是你泄露给警察的！” 药不然很认真的看了一眼验血单，道：“没错，是假的。” 吴勇双目一亮，欣喜若狂的吼道：“你终于承认了！你这王八蛋！” “傻蛋！” 药不然讥笑道：“我说这验血单是假的！” “验血单还能造假？”许明则皱眉道。 “怎么不能，验血单这么简单的单据，只要有电脑、懂排版就能操作了。”药不然撇嘴道：“阿军，我问你，这验血单是你亲自去取的？” “我哪有这闲工夫。”阿军看向了吴勇。 昨晚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了，他匆匆回来向许芊芊复命，都来不及去医院拿药不然的验血单，后来想起来，就让吴勇跑了这一趟。 “那就对了，这狗东西，拿了真的验血单，找了家打印店，把白细胞等指数篡改了，目的就是想栽赃陷害我！”药不然俨然化身成了“江户川不然”。 “你才是栽赃陷害，这验血单是我亲手从机子里打印出来的！”吴勇争辩道：“军哥，是非曲直，你大可以再去医院查证，别被这小白脸给糊弄了。” “何必再跑医院呢，手机上就能查到了。” 药不然掏出手机，点开了市人民医院的公众号，输入个人信息，又一番捣鼓，就将手机递交给了许芊芊。 许芊芊眯眼扫了一眼系统内的验血报告，很快的，花容就又乌云密布了，怒喝道：“果然是白眼狗！” 第273章 这才是一流的栽赃陷害 闻言，许明则和阿军也立刻凑到了许芊芊的身旁，探头试图一窥真相。 一看之下，他们当即悚然动容，再看向吴勇的眼神，多了几分质疑！ 通过绑定市人民医院的公众号，可以看到病人的各项检查报告。 而药不然的验血报告上，白细胞等指数明显高于正常值！ 稍有些生活经验的人，都看得明白，这是拉肚子的症状！ 那么问题就来了：吴勇从医院取来的验血单，为何是截然不同的？！ 换言之，有一方在造假！ “公众号上的检查报告，都是直接从医院内部系统导入的，这明显是确凿无误的，倒是你手里的纸质验血单，你能证明是真实的么？” 许芊芊的容颜，已经覆满了森冷煞气。 吴勇慌忙辩解道：“许总，我没有啊！这验血单，真是我从医院自助机子上取来的，然后纹丝不动的送到了您手里！” 这时，旁边的许明则忽然道：“系统的检查报告，也未必不存在动手脚的可能性，如果是警方要求的，医院想必也会帮衬的吧。” 药不然（宋澈）看了他一眼，道：“小许总，你不妨直说不相信我得了。反正我无论怎么摆证据说事实，你都有会在鸡蛋里挑骨头。” 许明则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找到真正的内鬼而已，无论你和吴勇，谁是内鬼，我都不会手下留情……但前提是，我们能看到更有力的真相！” “好，我成全你！” 药不然扭头又讥诮的看着吴勇，道：“狗东西，你和郭家是认识的吧？” “不认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郭家！”吴勇一口否认！ “不认识？那就怪了，那你昨晚偷偷联系的人又是谁呢？”药不然冷笑道。 吴勇怔了！ 霎时间，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一片煞白！ 许芊芊察觉到，立刻追问道：“你跟仁英集团有勾结？！” “没有，我没有，我昨晚是……”吴勇支吾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阿军也有了调转枪口的迹象。 “我来替他公开真相吧。”药不然笑道：“昨晚做节目的时候，小许总大概是顾忌什么，特意搜走了我和吴碧君等人的手机，也包括吴勇的。” 许明则又默默的作证。 “后来节目录制完毕，我去拿手机的手机，不经意看到吴勇的手机在锁屏状态时，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说‘快点出来吃宵夜’。”药不然道：“当时我就纳闷了，能约出来吃宵夜的，肯定关系不浅，怎么会连手机号码都没存呢？当时我就留了一个心眼。” “后来我被警察请回警局喝茶，警察让我联系人过来保释，我就把那个陌生号码报了出来，警察帮我联系了一下，对方自然说不认识我，我于是就跟警察沟通，亲自跟对方交涉，并谎称我是吴勇的哥们，在云州人生地不熟，希望对方能出手搭救。” “你还挺聪明，后来呢？”许明则也生出了兴致。 “后来对面那人沉默了一会，说他跟吴勇也不熟，还让我劝劝吴勇，只要他肯帮郭总解决掉许芊芊那贱人，之前他钱的债，就此一笔勾销！”药不然抛出了一枚惊天**！ “郭常纲……” 许芊芊喃喃道，丹凤眼中已然浮现出杀机！ 别看她表面上，和郭常纲仍是情深意切的模样，但那都是彻头彻尾的假戏！ 自从许芊芊协助许步前，以近乎敲诈勒索的方式，吞下了仁英集团的一成股份，那时起，她和郭常纲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 但鉴于彼此的底子都不干净，大家又互相掣肘，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善。 暗地里，彼此都早巴不得除对方而后快了！ 现在给药不然揪出了这个隐秘，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郭常纲想趁着许家处在制贩假药的关键时期，背地里捅黑刀！ 而吴勇，就是被收买的内奸！ 潜伏在自己的身边，将情报一五一十的告知给郭常纲，接着，郭常纲再暗地里传递给警方，实现借刀杀人！ 够阴够狠够毒，难不成是吃了许家的亏，学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但现在，许芊芊暂且没心神去推敲郭常纲的心思了，她的当务之急，是清理门户！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按照接洽了郭常纲？”许芊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吴勇的面前。 “没有，许总，我没有背叛您啊！” 吴勇忙不迭的道：“我承认，我昨晚是偷偷见了别人，那个人是以前我借高利贷的债主，他找到我，说他正在给郭常纲办事，让我出卖一些关于您和许家的消息，我没直接就拒绝了！” “你就是承认自己跟郭常纲接洽过了！”宋澈虽然化身为药不然，但补刀技能依旧杠杠的。 “我没有…呃，我有，但我真没有……”吴勇还欲解释，药不然忽然冲上去推搡了吴勇一下，同时两手抓住了吴勇的右手，叫道：“许姐小心！” 由于药不然挡在了吴勇的面前，大家暂且看不真切，但一通肉搏之后，一块瓷器碎片掉落在了地上！ 那是许芊芊刚砸碎了花瓶留下的！ “这、这不是我的，他、他碰瓷……”吴勇急忙道。 许芊芊置若罔闻，喝道：“阿军！” 阿军也以为吴勇要手持瓷片对许芊芊不利，立刻拔腿冲上去，一脚踹翻了吴勇！ 吴勇再遭重击，趴在地上只抽粗气，可能连话都讲不出来，只得伸手探向许芊芊。 许芊芊居高立下的看着他，走过去，用高跟鞋的鞋跟渐渐踩在了这货的手背上！ “啊……许总……我没……是他……” 吴勇无力的**，接着，充满怨毒的目光盯住了药不然。 为什么他的人生，就要先后被这些小白脸踩得支离破碎呢？！ 药不然没打算让他享受反派告终时的自白，捡起之前被许芊芊摔在地上的烟灰缸，一抡一砸，就让吴勇翻白眼晕厥了过去。 这回，吴勇连最后再自辩的机会都没了。 “偷走收拾干净。” 许芊芊给阿军试了个眼色。 阿军点点头，道：“正好要去青河镇，路上找条河给沉了。” 第274章 风暴眼（第二更） 接着，阿军找了一瓶洋酒，撬开吴勇的嘴巴使劲往里猛灌，又往身上倒了一些，伪造出醉酒的假象。 “即刻出发，速战速决。” 许芊芊吩咐道。 阿军和许明则满口答应，但又迟疑道：“可我们走了，您身边没人，万一郭常纲又找您麻烦……” “我就是站在他面前，他又能奈我如何？”许芊芊气定神闲的道。 现在仁英集团正值危机重重，郭常纲还需要许家这号盟友，更何况现在许家也是董事会成员之一，起码在明面上，还不敢贸然撕破脸皮。 不过，这次危机，也必然促进彼此间的博弈和斗争。 “再说了，还有小药跟着我，出不了事，对吧，小药。”许芊芊含笑道。 “放心，我誓死捍卫许姐的生命财产安全。”药不然信誓旦旦的道。 但无论药不然如何保证，许明则和阿军仍犹不放心。 不过现在青河镇的麻烦迫在眉睫，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余地。 但愿，在去青河镇扑火的同时，家里后院不要再起火就好…… …… 专案组指挥室。 窃听完这场风波，黄克义等人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总算一切有惊无险。 “还好，系统篡改得及时，否则宋大哥这回真得凶多吉少了。”宋健汗颜道。 也亏得宋澈心细如尘，猜到再回去卧底，势必会遭到许芊芊等人的盘问。 比如昨晚以急性肠胃炎的幌子去医院就诊，这伙人肯定要核实病情真伪。 验血单已经被打印出来了，只能在系统上做手脚。 这点难不倒技术宅宋健。 难的是宋澈该如何糊弄过这些犯罪分子。 好在，宋澈以急智涉险过关，还顺带把狗腿子吴勇给解决了。 至于吴勇昨晚偷偷去见的高利贷债主，也是警方提前安排好的人。 其实，宋澈早前就想干掉吴勇了。 这蠢货，就是许明则他们派来暗中监控自己的，与其如芒在背，不如先下手为强！ 因此，宋澈早在几天前就设定了这个圈套。 先找到先前借贷给吴勇的高利贷人员，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让他假冒成郭常纲的部下，去暗中接洽策反吴勇。 无论吴勇肯不肯接受策反，这个屎盆子都算是扣结实了！ “他们接下来应该会把吴勇带到某个地方灭口了，我们怎么办？”后勤妹吴菲询问道。 “宋澈已经偷偷在阿军的身上装了定位追踪器，我们一路跟踪。”黄克义道。 刚刚宋澈伪装成药不然，制造吴勇要图谋不轨的假象，当阿军出手的空隙，宋澈就悄然将袖珍定位器安在了阿军的身上！ 看着显示屏上出现的定位图，黄克义扭头对全省公安口搏击冠军王彪说道：“你也即刻出发跟踪，但别跟太紧，最起码保持三公里以上的距离。” 王彪点点头。 “还有，你最后也去一趟青河镇，保护镇长林若楠的安全。”黄克义不忘叮嘱道。 这也是宋澈临行前的要求。 现在林若楠捅了马蜂窝，许芊芊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她就是下一个灭口对象…… …… 这场风暴还在愈演愈烈。 而林若楠，悄然间站在了风暴眼上。 而看似祥和的许家村，空气间，隐约多了几分凝重。 许步华本想小事化了，谁知林若楠充分诠释了铁娘子的属性，直接把小事化大了！ 即便许步华象征性的抓捕了几个闹事的工人，但林若楠仍不罢休，执意要求将涉案人员全部伏法严惩！ 没错，在她的口中，那些滋事的村民们，已经够得上犯罪了！ 而那个倚老卖老的村支书，更是被林若楠称为组织者！ 这一下，直接把万书记给惊动了。 当他急匆匆的赶到山脚下，县里派遣来的执法队已经到了，正在核实药材厂违章扩建、侵占农田的问题。 万书记的老脸一颤，又看见堵在门口的林若楠，当机气冲冲的逼上去，叫道：“林镇子，你好大的威风啊！” 林若楠只淡淡道：“我现在代表**在履行公权力，只有公权力履行到位，才能维护**的权威信！” 万书记心知辩不过，索性也拿公权力施压了：“好，你代表**，连我这老头子代表的党委，都得靠边站是不是？！” “*****，是我们国家宪法规定的，万书记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林若楠道：“而且我还得反问万书记一句，今天发生在药材厂的恶性事件，于情于理，党委是不是应该和**同气连枝？！” “……”万书记再度语塞，索性又耍起了脾气：“我懒得跟你扯皮！药材厂的问题，我今早上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作为我们青河镇的重点企业，在法理之中，我们应该尽量给予扶持，而你呢，一来药材厂就喊打喊杀的，制造官民矛盾，你是不是存在要跟青河镇对着干！” “从踏进青河镇的那一刻起，我就是青河镇的一份子，想的做的，全是为青河镇筹谋，万书记你怎么能给我扣这么歪的帽子呢？”林若楠摊手道：“今天发生在药材厂的事情，我刚刚都已经如实汇报给了县委领导，这件事必须要依法处置，一切可能的后果，我都愿意承担！” 其实，林若楠玩的是先斩后奏。 县委领导知道是知道，但面对林若楠提出的“依法处置论”，他们哪怕不怎么苟同，在明面上也不好唱反调。 再说，只是查处一个违建问题，也不打紧。 不过，若是让他们知道林若楠要把药材厂闹翻天，这会恐怕也得坐不住了。 “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万书记气急道。 林若楠置若罔闻，扭头对一直在旁边“维持秩序”的许步华说道：“许所长，这边交由执法队处理，我们再进厂房搜一搜，我还不信其他嫌疑人都能遁地了！” 许步华迟疑道：“林镇长，要不还是我再进去一趟吧，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好说话，您要是进去，我担心再激化矛盾……” “请你明确立场，许所长，你现在是青河镇的公务人员，到这里执行公务，难道还要顾及乡里乡亲好说话？！” 林若楠撂下这话，断然迈步走进了厂区！ 许步华看在眼里，脸色已然阴沉如水。 第275章 阴风 这一次，林若楠顺利的走进了药材厂。 面对着繁忙有序的车间，林若楠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个工人。 别以为刚刚人多势众，她就认不清人。 虽然记忆力没有宋澈那么卓越，但她也差不哪去，再通过录制的视频一比对，很快的，就被她从中揪出了几个闹事工人！ “带走！” 许步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每一次林若楠锁定目标，他都很配合的让片警将人押走。 巡查到天黑，刚刚涉嫌滋事的工人，就已经被抓了七七八八。 每被抓走一个，厂区的气氛便凝重了一分，同时，许步华的脸色也更难看了一分。 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然是黑云压城般的恶劣了！ 但林若楠依旧没有罢休的意思，道：“还有几条漏网鱼，特别是那位村支书，怎么不见踪迹了？” “我打他手机关机了，听村民说，被林镇长这阵势一吓，他的高血压病犯了，已经被送去县城的医院。”许步华搪塞道。 “我在门口堵了半天，就没看见他出来过，难不成他真会飞天遁地术呢？”林若楠质问道。 许步华道：“厂区后面就挨着大山，没准村支书担心再跟林镇长闹不愉快，索性绕山路走了吧。” 林若楠不说话，继续搜查。 搜完车间，又去了办公楼。 可惜始终一无所获。 许步华得意的笑了，阴阳怪气的道：“林镇长，天都黑了，你想在这过夜么？” 林若楠也不好再继续逗留了。 但是，她只觉得这个药材厂中，很可能还隐藏着重大的秘密！ 忽的，林若楠站在办公楼的入门大厅处，聆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响。 由于夜幕降临，许家村在周围的山岭笼罩下，显得更加静谧。 因此，也使得那一阵声响更加明显。 林若楠本以为是山风，但又觉得这呼啸声，含着几分机械式的沉闷，像是机器制造的空气流动…… 而且，这个呼啸声响的源头，也令林若楠直犯嘀咕。 她左右环顾，却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空气流动。 许步华看到林若楠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心头一紧，试探道：“林镇长，怎么了？” 林若楠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神情又转为平静，摇头道：“没事，就觉得这药材厂似乎有些阴风。” 许步华打了个哈哈：“这都入冬了，又一入夜，山岭间自然就夜风呼啸，难免会有些瘆得慌，林镇长也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着了风寒，至于剩下那几个闹事的，我明天再一个个打电话传唤，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否则我明天还上这堵门。”林若楠半开玩笑道。 但，天有不测。 当林若楠刚踏出厂区的时候，万书记就堵了上来，冷笑道：“我正准备进去找你呢，小林镇长。” “万书记一直等在这？”林若楠问道。 “没有，刚回去吃了饭，结果接到县里领导的电话，让我来通知你一声。”万书记道：“小林镇长，县委领导鉴于你涉嫌滥用职权、挑起矛盾，经过紧急磋商，决定暂时先终止你的职务工作，明天我领你去县里，向领导们当面做检讨和解释！” 林若楠的芳容一变色，心幽幽的沉了下去！ 她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心狠手辣，居然为了一个违建问题，直接运作了上面的关系，急不可耐的要将她连夜扳倒！ 被停职，她却是不太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接下来各方面对自己的态度。 假如真的要对自己赶尽杀绝的话，那么无疑应验了一点：这家药材厂确实隐藏着惊天的黑幕！ 如此，这个山岭下的夜色，骤然间又阴森诡异了几分…… …… 与此同时，一辆路虎车正在夜色中，从云州市区急速驶向青河镇方向。 驾驶位上，许明则一边把方向盘，一边拿手机说道：“有劳你了，章县长，大晚上的还让你为我这边的破事操心。” “哪里哪里，你们许家不仅是青河镇的顶梁柱，也是我们县的大柱石，包括药材厂这些企业，都是你们许家这些年为造福家乡做出的贡献和心血，我们作为这些地方父母官，有义务有责任要帮你们挡风遮雨……” 话那头的某父母官说道：“那个林若楠镇长，我也知道，刚进体制没几年，身上的那股干劲，就跟长了瘤似的憋不住，我也提醒过她几次了，可没想到她没收敛，反而还跑去药材厂惹是生非，你放心，明天我就叫她过来，狠狠批评她，再让她亲自跟你们道歉。” “不必了，一场误会，而且药材厂的违建问题确实存在，这是我的疏忽，林镇长也是公事公办嘛。” 许明则嘴上客套着，嘴角分明露出了讥笑。 又虚情假意了一番，许明则就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副驾驶位上的阿军瞥了他一眼，道：“那铁娘子确定被摆平了？” “已经停职思过了，早说了，她构不成威胁的。”许明则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敢端我们的老巢，光摆平还不够，得让她彻底服帖了！”阿军阴恻恻道。 闻言，许明则就知道阿军是打定主意要对林若楠下毒手了。 事已至此，他除了感慨红颜薄命，也决定不再干涉林若楠的死活。 “在前面的河口停一下。” 阿军要求道。 这是一条沿河的省道，周围荒山野岭，夜深时分，连鬼火都看不到。 等车子停住，阿军立刻下车绕到车后，先警觉的环顾了一圈，确定无人无车经过，这才打开了后备箱。 里面，吴勇正蜷缩着，双手双脚全被绑着，嘴巴也贴着胶带！ “呜呜呜……” 吴勇还在使劲的挣扎。 “省省心吧，这就是你的宿命，如果你不醒过来，走得还能安详点。” 阿军径直将吴勇从车里抱下来，放到河岸边，接着从路边捡了几块大石头，一块块全都绑在了吴勇的身上。 吴勇知道自己的死期将临，挣扎得更剧烈了。 阿军本来还挺想听听他的临终遗言，但又担心附近会有人听见，于是便趁着夜色，一脚将吴勇踹进了河里。 第276章 黑大姐劝从良（第二更） 吴勇被绑着石头沉入河里之后，满脑子只剩下绝望，再接着，呛水窒息导致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混沌之际，他依稀看到前方有一个人影飘忽，好像是鱼人。 嘿嘿，活的时候那些女人对他爱答不理的，死前居然还能看到美人鱼…… 这最后的念头冒出的瞬间，他就丧失了意识。 下一刻，他坠落河底的身子被一粗壮的手给抓住，紧接着，一把匕首将绑在他身上的石头快速给割断了！ 而做出这些施救的，赫然是身着潜水服的警队小霸王，王彪！ 王彪做完这些，立刻拖拽着吴勇，顺着水流往下游而去。 与此同时，阿军站在河边观察了一会，见没异样，这才折回路虎车上，加紧赶赴青河镇。 “王彪，人已经开远，可以上岸了。” 王彪听着通讯器内的宋健发出的提醒，当机拽着吴勇浮上岸。 把人丢在岸上，王彪取下氧气罩，赶紧骑在了吴勇的身上，给人溺水抢救。 “要不，你给他做一下人工呼吸吧。”宋健又发出提醒。 “娘希匹！劳资的初吻还不想断送在这个人渣的身上！” 王彪断然拒绝，但一想吴勇很可能会成为破案的关键证人，最终还是忍着作呕感，给人做起了人工呼吸…… 夜色撩人、夜风徐徐，两个人在河岸边上做着不可描述的羞羞事。 虽然，当事人是两个糙汉子。 如此这般，不一会，吴勇就喷出了几口水。 王彪稍稍松了口气，但眼看吴勇依旧昏迷不醒，就把氧气罩给他戴上，抱起他往停在一公里外的车子赶去。 幸亏宋澈伪装成药不然潜回去卧底时，偷偷在阿军的身上安装了定位器，使得宋健可以准备锁定阿军和许明则的方位，让王彪开车一直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跟踪着。 当时，宋健看见定位器一直停留在河岸边，就意识到阿军他们准备要对吴勇灭口了，于是让王彪立刻换上潜水服，从河中有惊无险的营救了吴勇！ 只要能救下吴勇，接下来，吴勇就必将成为摧毁许芊芊犯罪团伙的突破口！ “立刻送吴勇到最近的医院救治，我这边再派人过去接应，然后王彪你再赶去青河镇，保护镇长林若楠的人身安全。” 黄克义发出指令。 “我记得那位林镇长挺漂亮的吧，那下次要是还能再给人做人工呼吸，我就乐意。” 王彪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直男，随口调侃道。 黄克义哼哼道：“别梦了，下次恐怕就不是这么没技术含量的灭口方式了。” 吴勇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角色，灭口手段自然不需要太大费周折。 而且简单粗暴的方式，更有利于避免吴勇泄露秘密。 而林若楠则不同，她是国家干部，她的存在，直接威胁着这伙人的命脉！ 换了黄克义是许芊芊他们，十之八九还得再用那个延迟性的毒药，杀人于无形！ 又叮嘱了王彪一些保卫措施，黄克义又转头问宋健：“宋澈那边的状况如何？” 宋健道：“许芊芊领着他，去了一家火锅店，不知道要约见谁。” “先派便衣过去盯梢。”黄克义道。 “我亲自去吧。” 不知何时，俞红鲤又姗姗来迟。 “你这么快就从省城回来了？”黄克义诧异道。 “马世友的尸检报告在做了，恐怕还得几天时间。” 俞红鲤回道：“反正从目前的尸检结果，只能判断是猝死，暂时还检测不到毒物的成分，只能委托中科院的技术支持了，我呆在那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跟上级申请了回来待命。” 黄克义明知俞红鲤其实更放心不下的还是宋澈，但也只能心照不宣的道：“那你准备一下，带两个便衣，亲自过去，我怀疑，许芊芊约见的人，大概率是郭常纲！” 宋澈采取祸水东引，将黑锅扣在了郭常纲的头上，成功激起许芊芊和郭常纲的矛盾乃至决裂。 接下来，许芊芊为求自保，势必会跟郭常纲进行一系列的博弈交锋！ 没准，一场腥风血雨，就将在今夜展开…… …… 市区某火锅店。 伪装成药不然的宋澈，正麻利的往锅里放食材，最后捞起一块羊肉，吹了吹热气，很是殷勤的道：“许姐，熟透了，你快尝尝。” 看着药不然将涮好的羊肉放到碗里，许芊芊的笑颜又浓郁了几分，道：“小药，你跟姐讲实话，你是不是想泡姐？” “不想泡才怪了。”药不然直截了当的道：“许姐你长得这么漂亮，又事业有成，是个正常男人都得动心，我是贼心有了，可惜贼胆还不够，等我攒够钱了，再正式开始追你。” 许芊芊抿嘴轻笑，道：“如果许姐再年轻个几岁，铁定一早就沦陷在你的糖衣炮弹里了……可惜啊，咱俩注定是两个世界的。” 闻言，药不然脸色一板，将筷子一搁，怏怏不乐的道：“许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年头姐弟恋还少了？再说你又大不了我多少岁，只要咱们情投意合，有什么不可能的？除非你嫌弃我没本事！” “得了，戏过了。”许芊芊嗤笑道：“直接说了吧，早在你第一次见我、要给我庆祝生日的时候，你就已经想着从我身上捞好处了对吧？” 不等药不然辩解，她又道：“你到底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我不太关心，我只关心，你在我身边究竟是图什么，如果你纯粹只是图钱，我大可以满足你，只要你的胃口别太大，姐都可以满足你。” “姐，我接近你真不是只图钱。”药不然信誓旦旦的道。 “怎么，还真的想人财兼收啊。”许芊芊娇媚的嗔道，接着又莞尔一笑：“我知道，你不止想图钱，还图权，你大概已经猜到我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甚至想要跻身进去，成为像我这样的高层对吧？” 药不然沉默以对。 再辩解，反倒没意思了。 “小药，听姐一句劝，到此为止吧。”许芊芊的脸色渐渐变得肃然，但眼波中分明流淌着温柔：“跟在姐身上，姐会扶持你创建一番能见得光的事业，至于姐背后的那个组织，太深太黑了，一旦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你就别自误了。” 第277章 黑化史（上） 黑大姐劝人从良？ 看似荒谬，但宋澈掩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容，却不禁有些动容。 他能真切的看出，许芊芊眼中的诚挚和善意…… 兴许，这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女，内心深处或多或少还是存留着些许良知。 最起码，对于自己，许芊芊还是保持着某种纯粹的好感。 “姐，你是希望我在歧途上迷途知返么？”宋澈依旧以药不然的声音说道。 许芊芊嫣然一笑，捋了一下波浪卷的头发，透射出妩媚撩人的风情，“就算是吧，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没必要一直行走在夜路上，夜路走得多了，总难免会踩到坑里。” 随意的调侃，饱含着语重心长的意味。 药不然的表情也渐渐正经，沉默片刻，道：“姐，能否冒昧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哪有为什么，说俗了，就是缺钱给闹的呗。” 许芊芊带了几分感慨，向着桌上的啤酒勾了勾手指。 “我还以为你一直只喝高档红酒呢。”药不然笑道，就要去拿起子打开酒瓶盖。 “何必那么麻烦。” 许芊芊抓来一瓶啤酒，竟塞在嘴角，用力一咬，就干脆利落的开了瓶盖，自顾自的往自己杯子里倒满了清澈的酒水。 迎上药不然的诧异目光，许芊芊莞尔道：“是不是有种女神形象破灭的感觉？” “没，就是发现姐姐你还真是够真性情的。” 药不然呵呵一笑。 “告诉你，无论多漂亮多高贵的女人，都是包装出来的伪装，只要是女人，都免不了俗。比如每个月都得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许芊芊说完，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表情露出满足的意味。 “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得选择一个角色去扮演。”许芊芊不知是酒兴来了，还是心潮来了，居然也熬起了鸡汤话：“我年轻时候，就想本色出演，从小乡村走出来，能在大城市立足生根，有一份正经稳定的工作，再接着，能遇到一个斯文好看的对象，结婚生子，组建一个圆满的家庭……” 药不然握着酒瓶的手不由一停滞，抬起头，敏锐捕捉到了许芊芊眼中的那一丝哀婉和惆怅。 曾几何时，这个黑色组织的女大佬，却是有过不为人知的纯净一面。 只是，不知道究竟这社会在她的纯净一面上抹上了什么涂鸦，竟然让她的人性和生活，一步步的变黑变深…… 他的好奇，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我念的是卫校，药剂师专业，我家也是正经的书香门第，我爸那时候一直期盼我毕业能回家乡医院当一名药师，过一些平淡安稳的日子，但我不甘心，我想闯出一番事业，于是我拒绝了家乡医院的聘书，跑去了省城。” “可是省城医院的门槛太高了，我没学历没背景没关系，连临时工都混不上，万般无奈，只好去当了医药代表，就是华丰药业旗下一家子公司的医药代表，工作固然辛苦，但起码能自给自足。”许芊芊回忆起那段刚出社会的往事，眼神有些神采奕奕，但很快的，似乎又联想到什么糟糕经历，眼神也变得阴霾乃至怨恨！ “后来，有天我遇到了一个客人，在我推销药品的时候，他就动手动脚的，我当时直接摔门出去了……可惜，在这个社会上，没有实力做支撑的尊严，毫无价值，正如你教训吴勇时候说过的，没有资本的装X，就注定会遭到打脸，于是我很快就被现实给打脸了。” 许芊芊苦笑道：“我拂了那个客人的面子，那人也没对我怎么着，但还是经常骚扰我，也不再动手动脚，只是时不时会轻薄我几句，好在，他出手很大方，陆陆续续采购了不少药品，看在钱的份上，我都忍了。” “后来呢？”药不然已然预感到故事将会朝着悲情转折。 “很快的，那人露出了真面目，提出让我跟他交往，我起初没同意，后来家里出了事，我爸生了重病，每月光吃药就得好几千块，那还是十几年前。”许芊芊道：“当时，我爸还是青河镇成立之前的乡党委书记，他恪守本分、辛苦工作，满身心都是老百姓的福祉。” “但当我爸病倒之后，**居然袖手旁观，那么多的同僚，没有一个伸出援手，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我爸就因为做人太刚正，得罪了一些干部，其中就有一个亲近县领导的副乡长，他一手操作，硬是卡着**的救济金，眼睁睁的看着我爸病入膏肓、痛苦不堪！” 药不然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事，他之前也从专案组的资料中看到过记录。 许芊芊和许步前的父亲，曾经是青河镇前身的乡党委书记。 作风口碑很是不俗，可谓是一个两袖清风、正直无私的老革命干部。 “于是，你利用职务的便利，从公司拿药给你父亲？”药不然推测道。 许芊芊点点头：“没办法，我总不能看着我爸死去，正好我的工作就是卖药的，索性就虚构采购单据，从公司拿药给我父亲吃，这才稳住了病情。” “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很快的，东窗事发，公司迟迟收不到药款，就追问我的下落，正巧这时候那个垂涎我的客人找过来，得知情况，就跟公司负责人说那些药都是他要的，只是一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才，当场，他就付清了那些药款，保住我的工作和名誉，也避免我可能的牢狱之灾……” 接下来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 怀着感恩之情，加之那个客人的殷勤追求，许芊芊不久就同意了交往。 虽然那个客人比他大了十几岁。 可是，在许芊芊准备跟他谈婚论嫁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是有家室的！ 换言之，她成了所谓的第三者！ 甚至，在那个男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情人。 许芊芊一度想要断绝这段不伦关系，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加上父亲的手术医疗费，还得仰仗那个男人的资助，她不得不忍辱负重…… 帝278章 黑化史（下） 可是，这些不幸，还不足以导致许芊芊的黑化。 “你是不是很好奇，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导致我变成现在这样子。” 许芊芊含笑道。 究竟上头，她的双颊微有些红霞，笑起来的风情更显迷人。 可是，那笑容中，分明饱含着心酸和落寞。 “姐，你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吧。”药不然叹息道。 他知道，许芊芊经历过的噩梦，无疑是相当的凄惨。 “这些秘密，我一直憋在心里，难得趁着酒意能说出口，就当作宣泄一下情绪吧。” 许芊芊说着，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眼神渐渐迷离：“后来，我在那个男人的威逼利诱下，还是生下了那个孩子，本来就打算等孩子再大一些，就彻底离开那个男人，母子相依为命，度过余生了。” “但有一天，我去一家医院谈药品采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卫校的老同学，一个很阳光帅气的男孩子，像你这类型的。” 药不然怔了怔，迟疑道：“你们，在一起了？” 许芊芊很坦然的承认，苦笑道：“早在念书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但那时候只能算暗恋，直到再重逢，我才知道，他那时候也是喜欢过我的……可惜，一切都迟了，我满身的不堪和污秽，怎么配得上他呢？” “他那时候已经在医院站稳了脚跟，只要认真努力、按部就班，迟早能出人头地，有一段美满的人生，我绝不能祸害了他。” “可是他很痴情，甚至知道了我的情况，也很坚决的要跟我在一起，说不在乎我的过去，只要我肯离开那个男人，他愿意对我的孩子视如己出，大家一起经营好家庭，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说到这里，许芊芊的眼眶已经腥红了，有泪水渗出来。 药不然取了纸巾递过去，许芊芊却没有接，她似乎挺享受这种肆意宣泄的快感。 “当时我就想好，离开那个男人，离开那段噩梦般的生活，可是，没想到，一场更恐怖的噩梦降临了……那个男人不接受我的分手要求，并且调查出了我和他的事情，那个男人居然丧心病狂，暗中制造了一场医疗事故，让他失去了工作。” 许芊芊咬牙切齿道：“那个男人威胁我们，如果我不回到他身边，他就会加倍折磨我们，他言出必践，几天之后，我的同学从楼上摔下来死了！” “是那个男人干的！”药不然也萌生出了愤恨。 “谁知道呢，无凭无据，警方做尸检，发现他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和酒精，最终定义为想不开而自杀，草草结案。”许芊芊惨然一笑：“但那个男人的报复还没结束，他一次醉酒后，终于承认，是他找人害死了我的同学，甚至怀疑我的孩子是我同学的野种。” “我孩子当时还那么小，他直接抱起来摔在了地上！王八蛋！” 许芊芊霍然将酒杯摔在了地上，破碎的杯子，宛如她的心境。 药不然没吱声，静待她的下文。 许芊芊猛喘了几口气，试图平复情绪，但一只手狠狠的抓着桌角，指甲在木桌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经过抢救，我孩子的命是保住了，但留下了后遗症，说白了，就是智力发育不足，到现在十岁了，依旧生活不能自理，得有专人看护着。” 许芊芊脸色幽幽的道：“经过亲子鉴定，那个男人知道自己错了，事后也跟我认错道歉，但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不对，那时候的我已经死了，我活下来的期许，就是孩子和复仇！” “事后，我大哥终于知道了我这些年经历过的苦难，直接冲到那男人的公司差点要宰了他，反被狠狠教训了一通，在看守所里，我大哥说即便这辈子身败名裂，也一定要替我讨回公道！” 闻言，药不然一阵惋惜。 一段悲剧，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或许，也正是从这时起，许步前也开始一步步恶化了…… 而许芊芊接下来的述说，应验了他的猜测。 许步前当时在云州市里的机关当办事员，虽然是芝麻绿豆官，但和吴阿姨的生活还算美满，又抚养着吴碧君，就想着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但经历了父亲重病、妹妹受辱的惨剧，他的人生观也颠覆了。 他要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这样方能保护自己的至亲！ 也是命运使然，许步前从看守所出来，意外邂逅了一个省城的女商人。 后面的事，之前都交代过了，许步前跟那女商人跑了，抛弃妻女，在省城一步步开创了事业，才有了今时今日。 而许芊芊，也卧薪尝胆，在华丰药业一步步高升，直到成为华丰药业在东江省的负责人。 兄妹俩齐心协力、互助互利，甚至，还跟那个男人摒弃前嫌、虚与委蛇，靠着那个男人的资源，做大做强…… 说到这里，那个男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 “他就是郭常纲，一个毁了我以及我们家的人渣败类！” 许芊芊一字一句的道：“这些年，我跟我哥，从一开始对他俯首称臣，到现在平起平坐，很辛苦坎坷，但很值得。” “正如小日本，当年挨了美国的两颗***，还一直忍气吞声、卑躬屈膝，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翻身骑在美国人的头上。” 药不然忽然道：“但是，郭常纲和美国佬一样，都不会由着你们骑在头上。” 虽然通过上次的威逼利诱，许家从郭常纲的身上狠狠咬下了一口肉，但不代表郭常纲就会坐以待毙！ 现在他在利用许家度过危机，但肯定也会筹谋着兔死狗烹。 “没错，所以我跟我哥早有计较，在郭常纲发难之前，就要一鼓作气把他彻底打趴下！”许芊芊寒声道：“可是我没想到，郭常纲居然这么着急，屁股还没从火坑上挪开，就在我身边安插奸细，想把我先拖进火坑里。” “所以，我得先下手为强了，等会郭常纲就来了，我不会让他安稳度过这一夜的。” “姐，我帮你干掉这个龟孙，让他把欠你们的，今晚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药不然义正辞严的道。 第279章 小白脸，但很凶！ 说实话，药不然……也就是宋澈，内心很反感听那些犯罪分子背后的故事。 在他看来，无论这些犯罪分子述说的往事有多悲催心酸，都不该成为他们伤天害理的理由！ 但此刻，听闻了许芊芊的黑化史，在感情上，他还是忍不住给予了同情。 他是挺替许芊芊乃至许家感到不值。 千错万错，都得归结于郭常纲那个人渣畜生！ 如果不是他毁了许芊芊的人生，许芊芊本不该沦落如此。 许步前也可能继续窝在老吴巷，当一个芝麻小官，陪伴着吴碧君的成长。 而吴碧君，也不至于和母亲饱受了十余年的坎坷。 但是，再追根溯源的想一想，若是许家老爷子当年生病时，那些干部伸出援手，或许郭常纲也没可趁之机…… 但现在，选择谁扣黑锅已经没意义了。 事已至此，许芊芊走到这一步，确实没了回头余地。 而许芊芊听到药不然的慷慨陈词，不觉的由阴转晴，嘴角又恢复了些许笑意，呢喃道：“小药，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话的神情，挺像我那个老同学的，当年他知道我的情况，就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 “别人总说小白脸靠不住，但我遇到的小白脸，起码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渣靠谱多了……不过，你的心意，姐心领了，剩下的恩怨，都是我跟郭常纲的私事，你没必要牵扯进来。” “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药不然道：“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是没爹妈疼的孩子，在这社会上受尽白眼，为了生存，只能到处坑蒙骗，碰上你，本来也是想从你这捞点好处，但你待我实在是恩重如山，比亲人还要亲，现在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要是袖手旁观，跟那些人渣败类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情绪酝酿得正到火候，使得这段话充满了诚恳，甚至有发自内心的迹象。 事实上，不少卧底都有存在精神分裂症的嫌疑。 人都是有感性思维的，在敌人阵营待久了，潜移默化间，就会把自己代入到伪装的身份里。 哪怕恢复真身，精神转过弯，也容易陷入矛盾错乱的思维，不可自拔。 现在的宋澈，就隐约进入到了药不然这个伪装角色中。 许芊芊的女人直觉很敏感，也感受到了药不然的诚心，目光柔徐又深沉的凝视着他，忽然端起酒杯，道：“小药，认识你，是我回云州最幸运的事情，答应姐，千万别辜负了姐好么？” 药不然没说话，径直倒满酒，跟她对碰了一下，一仰头喝尽。 就在脉脉温情之际，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从包厢外传来。 “我还没到，就喝上啦？” 门一开，郭常纲出现了。 他眯眼打量了一下药不然，迟疑道：“哪来的小白脸？” “是我认的干弟弟，叫药不然。” 许芊芊很自然的掩藏起了滔天的恨意，含笑介绍道。 或许，面对郭常纲，她掩藏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都没听你说起啊，什么来路？” 郭常纲走进来，后面还跟了两个跟班，身形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 进来后，郭常纲顺势要坐到许芊芊的身旁，结果药不然抢先换了位置，闹得郭常纲一时下不了台，脸色讪讪、愠怒不已！ “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无非是长得比较帅，承蒙许姐关照。”药不然面不改色的回应道。 “哦，那就是一个靠脸吃饭的货色了。”郭常纲半认真半玩笑的质问道：“芊芊，这该不会是你背着我，偷偷养的小白脸吧？” 许芊芊的花容一沉，正欲驳斥，不料药不然径直端起酒杯，将酒水泼在了郭常纲的面门上！ “喝多了吧，嘴巴这么不干净。”药不然沉声道。 许芊芊怔了，郭常纲呆了。 谁都没想到这家伙会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 倒是郭常纲身后的那两个跟班率先反应过来，就要挤进来制服药不然。 药不然的反应更快，酒杯刚放下，就又抡起酒瓶子，往桌角砸裂之后，用胳膊一把箍住了郭常纲的脖颈！ “再动一下试试？” 药不然的另一只手握着酒瓶，将破裂后的尖锐一角抵住了郭常纲的大动脉！ 郭常纲终于回过了神，暴怒道：“许芊芊，你是要上屋顶揭瓦了啊！快你的这个小白脸松手！” 许芊芊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冷静的保持缄默了。 反正彼此都已经差不多撕破脸了，也没必要再虚情假意的忍让。 “小白脸，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动我，我能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郭常纲恐吓道。 “我肯定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因为天气预报说明天是雨天。” 药不然淡淡道，着实又把郭常纲气得火冒三丈高，正欲挣扎反抗，脖颈骤然感到一阵刺痛！ “悠着点，我这人胆子小，禁不起吓的。”药不然气定神闲的道，眼神则飘向了那两个跟班。 郭常纲的眼角一阵抽搐，内心别提有多憋屈愤恨了，但感应到来自大动脉的威胁，他只能挥手驱散了跟班。 “放心吧，我跟许总老熟人了，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们在外面等着。” 言下之意，如果药不然和许芊芊胆敢对他做什么，他们也休想安生！ 等人带上门出去了，药不然才放下酒瓶子，信手一推，把郭常纲趔趄着坐到了椅子上。 “芊芊，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是要吃里扒外了？” 郭常纲阴测测的道。 “我吃里扒外又不是一两天了，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许芊芊不以为然的道：“当年你这么对我，就该预料到有这一天了，只是，你太骄傲了，一直都不把我和我哥他们当一回事。” 郭常纲皱眉道：“敢情还是我养虎为患了？许芊芊，你别忘了，当年你和你哥一文不值，要不是我一直帮衬提携，你们能有今天？” “现在翅膀稍微硬了点，你们不止想摆脱我，还想扭头反咬我一口，是不是太过分了？！” 许芊芊冷笑道：“你又明知故问了，郭常纲，我和我哥，不止要反咬你一口，还想把你一口给生吞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280章 幕后黑手：药神！ 郭常纲先是错愕，旋即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极其荒谬荒唐的笑话！ “胃口大是好的，关键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肚量，否则当心把自己给撑死了！” 郭常纲狞笑道：“到今天，你终于是要跟我撕破脸了，想必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 “确实挺久了，这么多年来，每日每夜，我都盼着能把你生吞活剥的那一天，本来我哥还主张步步为营、徐徐图之，但我真的等不及了。”许芊芊面色冷漠的道：“郭常纲，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早在你当年杀害我的同学、摔伤我的孩子时，你就该想到有这一刻了。” “我确实想到了，但念在你跟了我那么多年，而且我对你心里有愧，因此我一直强迫自己继续信任你，一直无私的支持你和你哥的事业，你就一点不念情？！”郭常纲质问道。 “骗鬼去吧！”许芊芊直接揭穿了他的虚伪嘴脸，“其实早在当年，你就想过解决掉我和我哥，免得遭到报复，可你没想到，我哥的运气不错，攀上了高枝，开创了事业，一跃成为省城的一号人物。尤其是药品这一块，一开始我们的确得仰仗你的关照，但没过两年，如果不是我和我哥在药品价格上给予的巨大返利，你的仁英集团只靠坑蒙骗能有今天的成绩？” “所以，大家都诚实点，你我，都不过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谁都不欠谁的。” “……” 郭常纲词穷了。 许芊芊说得没错。 可能许家兄妹早年起家的时候，郭常纲还占尽优势。 但随着许步前的事业步步壮大，彼此的地位差距也渐渐扭转。 到了现在，反倒成了仁英集团得仰仗许家的鼻息…… “可是，即便没你们许家，我一样可以找到其他供货商，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郭常纲沉声道：“没错，现在仁英集团的处境不太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凭你和你哥的那点本钱，就想骑到我头上？做梦去吧！” “梦境很快就会成真了，郭总。” 许芊芊从包里取出一份合同，沿着桌面推到了郭常纲的面前，道：“这是股权转让协议，反正你儿子郭天起码得在大牢里蹲个十年八年，以你这老身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索性提前安排后事吧，小帆也是你的儿子，你干脆直接把股权转给他吧。” 小帆，就是许芊芊和郭常纲的私生子了。 这一回，郭常纲直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许芊芊，道：“你要是脑子有毛病，我可以推荐你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至于转让协议的内容，他连看都懒得多看半眼。 除非他有精神病才会在上面签字同意。 “当小帆被你摔坏脑子的时候，我确实已经疯了。”许芊芊道：“所以，我放弃了亲自取代你的计划，转而让你把股权转给小帆，就当做你这个当爹的，给他做出的补偿吧。” “当年要不是你背着我在外面乱搞，我怎么会怀疑小帆的身世，又怎么会失手把他……” 啪！ 话没说完，郭常纲的脑袋就被药不然狠狠抽了一下！ “小白脸，我跟你拼了！”郭常纲暴怒。 紧接着，他的那两个跟班又冲了进来。 “住手！滚出去！”许芊芊呵斥道：“如果不听我的，你们都得死！” “吓唬谁呢，你还敢直接杀我啊？”郭常纲嗤笑道。 “对，我就是要杀你！” 许芊芊忽然说出了一个怪异的名词：“药神。” “什么？！” 郭常纲一度惊疑不决，不过当看到许芊芊又从坤包里掏出一枚黑金戒指戴在食指上，目光霎时间凝固住了。 只见，在黑金戒指的上方，镌刻一对惟妙惟肖的骷髅头…… 更骇人的是，这个骷髅头的嘴型居然是呈微笑状！ “你、你……” 郭常纲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嚅嗫的嘴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芊芊看了眼那两个跟班。 郭常纲犹豫一下，又挥手驱散。 等门关上，郭常纲双手撑在桌上，双眼死死盯着那一枚黑金戒指，声线颤抖的道：“你是药神的人？！” 许芊芊笑道：“算你识货。” “什么时候的事情？”郭常纲的呼吸也粗重了。 “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听说你当初也曾想攀附药神，可惜药神压根瞧不上你那低劣的发家史。”许芊芊摩挲着戒指上的骷髅头，低吟道：“本来，还想好好的再跟你相处一段日子的，可换来的却是冷枪暗箭，我摊牌了，我不装了，我就是奉药神的指令，来把你的仁英集团给吞下来的。”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喏，协议上都写清楚了，我就不多费口舌了。” 郭常纲的视线这才艰难的转移到协议书上。 药不然早就看清楚了。 协议内容，大致就是郭常纲自愿放弃仁英集团的股权，转让给许芊芊的儿子许帆。 鉴于许帆还未成年，股权将暂由监护人许芊芊处置。 加上许家陆续吃下的股权，当仁不让的成为仁英集团新的掌舵人！ 值得一提的是，郭常纲放弃股权之后，依旧能在仁英集团担任顾问，每年能拿到可观的顾问费……等于是养老钱了。 这个开价，比起先前许步前谈判的筹码，更是低廉到丧心病狂的程度！ “你！休想！”郭常纲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 “那你是要对抗药神了？”许芊芊问道。 “呸！我又不是药神的人，凭什么要对你们言听计从！”郭常纲斩钉截铁的道：“仁英集团是我辛苦打下的事业，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就是药神站在这里，也休想夺走！” “挺有胆子，那你想必也听说过，对抗药神的大概是什么下场咯？”许芊芊此时的幽深瞳孔，犹如择人而噬的蛇蟒！ 郭常纲顿时面色惨白。 别说普通人了，就是旁边站的药不然（宋澈），也很费解药神居然有这么大的威慑力，能威胁一个大企业家将家产拱手奉上。 蓦然间，他想起了之前俞鸿啸提及过的信息： 药神，正是掌控庞大黑色医疗王国的幕后首脑！ 第281章 嫁你老母去吧 郭常纲又何尝愿意搭理这位“药神”的猖狂和霸道。 问题是，这个幕后大佬，还真的有猖狂霸道的资本！ 许多年前，郭常纲由于眼红许步前、许芊芊制贩假药的利润，也曾想过自立灶台。 问题是，假药好制作，销售渠道却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后来，一个生意伙伴跟他透露了一个信息： 要论制贩假药的江湖地位，国内还真有一号大佬。 具体是谁无从知晓，但道上人都称呼这人叫“药神”！ 甚至可以夸张的说，国内华东地区的假药市场上，药神近乎占据了半壁江山！ 小的假药贩子不算，但只要想在这领域做大做强，就得先过了药神这一关。 他点头，你才有资格继续在这行混饭吃，且只要被他吸纳为自己人，甚至可以获得多方面的渠道支持！ 但如果他摇头，乃至不想让你染指一杯羹，他也有的是法子可以整垮你！ 传言，两三年前，有一伙东北某省的假药贩子跑到华东大肆贩卖假药，并且吃相格外难看，没过多久，这个窝点不止被警方端了，连团伙主要嫌疑人都被连根拔起！ 据说，就是药神给警方透露的情报消息！ 当然，如果药神只是一个大号的假药贩子，郭常纲也不至于如此忌惮。 但后来，他辗转打听到，药神除了卖假药，还研发起了毒药！ 别以为敌敌畏这些市面上的东西就可以称之为毒药。 真正高端的杀人方式，往往具有着相当高的技术含量！ 否则，这世界上就不会有生物武器的存在了！ 别忘了，当年侵华战争，小日本、纳/粹德国研究的毒药武器，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不过，现在世界普遍正处于和平年代，药神也与时俱进，没去捣鼓什么战争武器，而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新型毒药的研发上。 而毒药的主要客户，也大多是一些各国的高端人士。 这些高端人士，为私利要害人，但又不敢挑战法律，就得采取一些害人于无形的毒药。 郭常纲曾经听闻，美国某个大财阀的小儿子，为了铲除哥哥、接掌家业，就花大价钱购买了一种精神性的失能性毒剂。 秘密给他的哥哥服食之后，没多久，他的哥哥就出现了思维减慢、反应呆痴等症状。 关键的是，找遍了世界上最顶尖的医疗资源，也没从身体里发现任何药物的迹象！ 最后，这个小儿子不战而胜，取代哥哥继承了家业！ 郭常纲心惊之余，也对这些特殊毒药萌发了兴趣。 于是，他就想着成为药神的组织成员，协助分销这些毒药。 可惜，他的发家史太低劣卑鄙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全靠坑蒙骗，自诩高大上的药神，压根瞧不上这种下九流的货色。 但让郭常纲万万没想到，许芊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了药神的成员！ 惊悚过后，郭常纲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些，道：“我听说，药神只负责卖药，是不允许直接在任何主权国家犯事的……你难道还能要挟我放弃股权？” “没错，药神是不允许成员直接跟各国法律对抗的。”许芊芊笑吟吟的道：“但是，我可以***啊，至于卖给谁，那就看我的心情咯。” 换言之，她大可以将手中的新型毒药交给其他人，让别人给郭常纲下药！ “你创建仁英集团，天知道你是吃了多少人血馒头，有多少人因你而家破人亡、痛失至亲，又有多少人想至你于死地，我想，只要稍微放出点风声，就有的是人愿意替天行道吧，还不用背上法律责任。” “你、你好歹毒啊！” 郭常纲气急败坏，却又心惊肉跳。 “最毒妇人心，你不懂？”许芊芊说着，又敲了敲摆在桌面上的协议书，道：“我刚说了，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动手，但既然你都撕破脸皮了，我就没必要收着了。” “分明是你先撕破脸皮的！”郭常纲怒道，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他虽然防备着许家兄妹，但暂时还是按兵不动的，结果许芊芊倒好，对自己举起屠刀，还把屎尿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你就别装蒜了，你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我已经除掉了。”许芊芊冷哼道。 “什么棋子！你别含血喷人！”郭常纲还在辩白。 药不然（宋澈）一看计划有败露的风险，立刻又踹了郭常纲一脚，骂道：“还演戏呢，今天你不给许姐跪下磕头，别想走出这里！” “这里哪轮得到你这小白脸吱声！”郭常纲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又瞥了眼协议，沉吟道：“让我签这协议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先跟我去领结婚证。” 许芊芊眯起眼，道：“你的胃口也不小！” “彼此彼此，再说当年，你不就很想跟我领证嘛，现在我离婚了，儿子也坐牢了，我是时候给你们母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了。” 郭常纲又神气活现的笑道：“领了证，无论仁英集团的股权怎么转移，都是一家子里转悠，而且你都成了药神的成员，我还能搭你的顺风车，去开拓一些新生意。”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是不同意，又背地里找人谋害我，我天亮后就去做财产公证，哪怕我忽然死了，仁英集团也是归郭天的，你们一点便宜都别想占到！” “仁英集团现在固然处境不妙，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许家也正在火上烤着，听说假药窝点那边已经被警方盯上，危在旦夕，哪怕最后这把火烧不到你们兄妹俩的头上，但没有我帮你们洗钱，你们许家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许芊芊咬住了牙关。 不得不说，郭常纲成功的反将一军。 假药产业链一旦遭殃，不仅将丧失每年十几个亿的收益。 而且，他们许多见不得光的收益，大部分都得通过仁英集团来洗白。 因此，许家才会急切的想要吞并仁英集团，为的，就是不愿命脉继续被郭常纲把持着。 “嫁给我吧，芊芊，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有没有结婚证，都没区别的。” 郭常纲一脸浪笑的凑上去想要搂抱许芊芊。 药不然直接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桌上，道：“嫁你老母去吧，真正危在旦夕的是你们仁英集团，因为警察只会认定，假药产业链的幕后大老板是你郭常纲！” 第282章 结婚证要领，还得是两张 郭常纲接二连三的被这个小白脸欺辱，已然怒不可遏了，挣扎大叫道：“说什么屁话，假药的事情，劳资又没参与，都是许芊芊他们兄妹俩操办的！” “但废弃药盒，您总归是供应大户，要把你拖下水，易如反掌！” 药不然拍了拍这老小子的脸颊，威胁道：“别打许姐的主意，否则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郭常纲用侧目瞪着他，冷笑道：“许芊芊你可以啊，当年有个小白脸愿意为你搭上性命，现在又有小白脸要为你赴汤蹈火，你勾引人真有一手啊，也对哦，你能爬这么高，还不是靠给男人暖被窝……” “啪！” 药不然一个耳光抽下去，没等郭常纲回过气，又是几个耳光连续猛抽。 瞬间，郭常纲的脸颊就肿成了小山丘！ 一阵干咳，还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齿！ “我会弄死你！”郭常纲张开含血的嘴巴，面目狰狞的道。 “你先顾好自己的命吧。” 许芊芊欠着身，平视着郭常纲，道：“其实，哪怕警方不去查假药生意，我和我哥也计划放手了，这钱拿得太烫手，还不如背靠黑暗天使，走高端路线。” “可没有我替你们洗钱，无论你替黑暗天使赚多少钱，都花不出去！”郭常纲道：“所以，你最好也答应我的要求，明早天一亮跟我去领结婚证，只要给我这个保命符，我愿意把名下的股权转让给小帆。” 许芊芊没回应，挥挥手，示意药不然可以放人了。 药不然抹掉嘴角的血水，又狠狠瞪了眼药不然，就抓起那份协议书摔门而去了。 “姐，你难道真的要答应那老小子的要求？”药不然试探道。 许芊芊捏了捏眼角的睛明穴，叹息道：“没办法，仁英集团是我们志在必得的洗钱工具，我必须要拿到手，直接杀了郭常纲固然解气，但如此一来，按照遗产法，仁英集团就得归于在牢狱里的郭天了，谁让我儿子是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呢。” “可问题是，一旦你们领证成了合法夫妻，按照婚后共同财产，仁英集团的股权无非是从左手到右手，他一样有能力把控着你们的命脉，难道你还甘心一辈子受他挟持么？”药不然道。 这也是郭常纲执意要求领结婚的缘由。 只要他仍存在利用价值，就不必担心遭到谋害！ “为了大业，先忍一忍吧，反正都忍了那么久了。再只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我都给他做过情人了，还会在乎这些虚名？”许芊芊说是这么说，但神情仍旧透着一阵哀婉。 结婚证对于女人的意义，都是近似的。 无论这个女人是何身份，都不会希望和自己一同出现在结婚证上的人，是自己憎恶的！ “姐，你真不该继续作践自己了。”药不然皱眉道。 许芊芊看了他一眼，忽然灿然一笑，道：“小药，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刚刚你那样子，很帅。” “匹夫之勇罢了，又解决不了源头。”药不然五味杂陈，忽的想到了什么，沉吟道：“姐，我倒是有一个计策或许可行。” “不用让我跟那狗贼领证？”许芊芊道。 “证还是要领的。”药不然道：“不过，是要领两张证。” 许芊芊一时错愕不迭…… …… 天亮之后，郭常纲直接带着律师去了公证处，草拟了遗嘱： 如果他遭遇不测，名下的财产都由郭天一人继承。 不过，这终究是下下策。 郭天注定要坐大牢了，以罪名论处，最少得坐够十年。 如果郭常纲现在就翘辫子了，他在仁英集团的股权，只能由律师代理打理。 而董事会则会依律选举出新的董事长。 以许步前兄妹现今的实力，很可能郭天在法院的判决书刚下来，仁英集团就该改姓了。 因此，他最“乐于”看到的结果，是许芊芊同意跟自己去领结婚证，他也可以顺势将股权转给跟许芊芊的私生子，且高枕无忧。 只要成了合法夫妻，无论仁英集团的股权如何转移，那都是他和许芊芊的婚后共同财产。 如果许芊芊还敢在婚姻期间对他下毒手，那么根据遗嘱或者遗产分配法，郭天依旧能瓜分到不少股权。 换言之，结婚证，就是保命符！ 做完遗嘱公证，郭常纲又抓紧联系了派遣到青河镇的眼线，打听此刻发生在许家村药材厂的情况。 “老板，我刚找了**里的人打听，昨天跑去药材厂大闹的镇长林若楠，已经被县里停职了，刚去了县城给领导作检讨。” “现在药材厂那边都太平了？” “暂时是太平了，许明则已经赶回来坐镇，另外，许芊芊的保镖阿军也来了。” “难怪昨晚没看到他，原来跑出去了……等等，他一个保镖蹚这浑水做什么？！” 郭常纲立时心里打了个突，联想到阿军不亚于许芊芊的心狠手辣，隐约猜到了某个可能！ “卧槽，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连国家干部都敢下毒手！” 郭常纲暗暗惊叹了一番。 那边，他的眼线又道：“老板，许明则亲自回来，加上最近他们收集废弃药盒那么积极，估计这段日子就要出货了，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你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如果，我超过24小时没跟你联系，你就把你收集到的证据情报，都发给省公安厅！” 郭常纲指示道。 这是他做的最坏打算。 哪怕他不得好死，许芊芊这群王八蛋也得陪葬！ 对了，还有那个小白脸！ 一想起昨晚被连续痛扁羞辱的惨状，郭常纲就恨不得将某个小白脸给千刀万剐了！ “我需要一群靠得住又能打的狠手，你能不能物色到？” “我想想……嘿，还真有，云州道上挺出名的地头蛇，叫费龙，本来是给某个省城衙内当打手，专门从事一些暴力拆迁、讨债的行当，前阵子得罪了大人物，被关进去吃了一阵子牢饭，最近刚放出来，原来的衙内也不要他了，他领着一群弟兄正好没饭吃。” “那你把这个费龙给我叫来，帮我处理一个人，打残给一百万，打死给五百万！” 郭常纲阴测测道。 就在这时，手机又接进来一个电话。 当看到来电显示是许芊芊，郭常纲的笑容更灿烂了。 他的“好事”近了。 第283章 大型领证翻车现场！ 如郭常纲所愿，许芊芊同意了办结婚证的条件。 不过，许芊芊提出了一个要求：要回家乡办理手续。 对于这个要求，郭常纲也没多想，还以为许芊芊是觉得回户籍所在地办理会方便一些。 没准，也是想亲自监督假药的出货事宜。 同意之后，三天后，两人各自开车抵达了青河镇隶属的青云县，在县民政局婚姻登处碰头。 相比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他们两拨人的会面显得剑拔弩张！ 尤其当郭常纲看到陪在许芊芊身旁的某个小白脸，脸色当即说不出的难看，哼道：“虽然这只是走一个过场，但今天这个日子，你还带着姘头过来跟我领证，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许芊芊也不在意郭常纲泼的脏水，淡淡道：“现在这年头，结了婚还各过各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我们的关系，连形婚都谈不上，你又何必在意我以后跟谁过呢？” “就是嘛，老郭，更甚的，有些人结了婚，还得替别人养孩子，你应该感到庆幸了。”药不然（宋澈）也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但他的劝慰，反倒令郭常纲更是怒火攻心，又将这小白脸在内心千刀万剐了几百遍！ 而其他正在排队等待办证的情侣们，耳闻他们的对话，纷纷投以敬畏惊恐的注目礼。 这一伙来办结婚证的人，貌似不太正常啊。 到底谁跟谁结婚啊？ 再说了，这都没扯证呢，就先谈论起了姘头、形婚和出轨等话题，你们是来玩过家家的嘛！ 而药不然（宋澈）的神补刀还没结束，他扭头瞭望了一眼远方的绵绵青山，感慨道：“好绿好绿啊，还是月老说得好，要想生活过得去，人生总要带点绿，你说对吧，老郭。” “……” 这回别说郭常纲的脸色直接涨成了青绿色，周围的情侣们也是满头绿线！ （月老OS：劳资绝壁没讲过这句话！） 或许是为了赶紧轰走这群捣乱者，前面排队的情侣们都很默契的挪开了队伍，把门口的位置让出来，希望他们赶紧办完滚蛋。 都够丢人现眼了，郭常纲也神情麻木的走进登记处办公室，递交了资料。 许芊芊也进去配合的办理手续。 同时，还递交了一张结婚照。 看到这张结婚照，郭常纲的眼角一阵抽搐。 这结婚照，明显是PS的！ 不知道许芊芊从哪截图了他的头像，移花接木到了一张现成的结婚照上。 看情形，是连跟郭常纲拍结婚照的耐心都没有！ 明知道是演戏，但也忒不尊重人了吧！ 深感男人尊严受辱的老郭，当即恨从心头起，更决心等领证完，要狠狠收拾这对狗男女！ 一切都很顺利。 一刻钟后，两人就领取了结婚照。 拿到了保命符，郭常纲长舒了一口气，再扭头看许芊芊的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傲娇，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老！婆！” 许芊芊厌恶的皱皱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门，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挽起药不然的臂弯，换上娇媚迷人的笑颜，道：“亲爱的，走，我顺道领你去老家逛逛。” “……” 看到这对奸夫**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那些吃瓜围观的情侣们再次颠覆了三观。 接着，他们看着从登记处里走出来的郭常纲，目光充满了怜悯和嘲讽。 刚领完结婚证，妻子就当着丈夫的面，公然跟别的男人调情，这也不太丧心病狂了吧。 这应该是婚姻制度实行以来，空前绝后的领证翻车现场了。 于正写狗血影视剧本都不敢这么写啊！ 这还没完，那个俊朗得堪比鲜肉明星的小白脸，用食指刮了一下许芊芊的鼻子，亲昵的道：“也好，这青河镇，就当作我们蜜月的第一站吧。” excuseme？？ 这到底是谁跟谁结婚啊！ 此刻，周围人的三观已经完全崩毁了。 甚至有几个情侣可能觉得今天日子不对，索性先撤了。 眼看着那对狗男女甜蜜欢喜的扬长而去，郭常纲孤零零的杵在原地，身形倍显落寂和心酸。 论被戴绿帽的境界段位，真可谓是古有武大郎、今有郭常纲！ 不对，武大郎都比郭常纲强多了。 起码潘金莲没在拜堂的时候，当着武大郎的面，跟西门庆滚床单吧。 被戴了绿帽王大帽子的郭常纲，脸色几近铁青透紫，攥着结婚证的手，更是抑制不住的直颤抖。 没等小白脸被千刀万剐，他的心肝就遭到了一亿点的暴击！ 他万万没料到，许芊芊居然会在妥协领证的时候，这般羞辱践踏他的尊严！ “老板。” 这时，一个男子悄然走到了郭常纲的身旁，提醒道：“有人在拍你。” 郭常纲一醒悟，发现有几个人正拿着手机拍摄这段领证大型翻车现场，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了！ “拍什么拍！都给劳资删了！” 郭常纲可不愿自己在婚姻登记处被戴大绿帽的画面被传上网、成为全国聚焦的大笑柄，立刻狂躁的威胁道。 有几个情侣还算识时务的收起了手机，但依旧有一个女孩子满不在乎的讥讽道：“刚娶的老婆都跟别人大摇大摆的跑了，不敢当面怼，跟我们撒什么窝囊气啊！” 心灵遭到二连暴击，郭常纲痛苦的捂住了左胸口。 他没有心脏病问题，但现在，他的心，痛到了灵魂深处！ 好在，这时又从外面涌进来一拨人，都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 为首的那个身高高达一米九的壮汉，直接横在走廊出口，警告道：“谁不删视频，今天就在这跟月老一起过吧。” 见状，那些情侣们再不敢造次，都老老实实的删除了视频。 “老板，这就是费龙了。”跟班向郭常纲引荐道。 “您好，郭总，您的要求，我都知道了，愿献犬马之劳！”费龙适时的迎上来，向郭常纲欠身问候。 郭常纲打量了一下费龙，那张糟糕透顶的脸色，方才有了些许缓解。 “不错，就你了，只要你接下来表现得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郭常纲颔首道。 阴霾的眼神，平添了几分凌厉杀机！ 第284章 至高境界的父爱如（绿）山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后，药不然（宋澈）笑道：“姐，这场戏演得还过瘾么？” “何止过瘾，我很久没这么痛快了！” 许芊芊笑得格外的花枝招展，道：“我忍气吞声了十几年，虽然恨极了郭常纲，但一直仍得虚情假意的应付着，但刚刚只这么几句话，我的气几乎泄了一大半，临走时，你看没看到郭常纲跟抹了绿油似的脸色，都快成忍者神龟了，咯咯咯咯……” “这才哪到哪，刚刚是前奏铺垫，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呢。”药不然飒然一笑：“下一回合，我有信心让郭常纲去自己的医院，好好体验一下ICU的滋味。” “你不把他活活气死不甘心啊。” 许芊芊巧笑道：“也好，对付这个狗东西，是该在他临死前，先狠狠折磨他一通！” “万事交给我，保证帮许姐的怨气给一次性/泄干净了！”药不然道。 许芊芊深深的看着他，眼有亮光，忽然也很亲昵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道：“小药啊，戏过不过瘾另说，你可是要让姐上瘾了。” “那就一次性过足瘾吧。”药不然（宋澈）充分诠释了小白脸的特质。 “那就得看你接下来的本事了，迈过这一关，你想要什么，姐都满足你。” 许芊芊说着，忽然往药不然的耳朵里呵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还有许芊芊最后的那句话，画风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而郭常纲满腔憋屈的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刚缓解的怒容，立时又绿光绽放，丝毫不比周围的青山绿野逊色。 “许芊芊，看好你的小白脸，可别又像当年那样，一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啊！” 郭常纲寒声警告道。 闻言，许芊芊刚刚灿烂的花容，也立时阴霾密布。 她想起了惨死的前爱人。 当年，她面对惨剧只能含泪忍辱。 现在，她必将连本带利报复回去！ 不过，许芊芊也知道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机，收敛怒意，道：“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抓紧股权转让的事宜吧。” “放心，我说到做到，小帆也是我儿子，现在郭天在牢里不知道何时才能放出来，接下来，我肯定会好好栽培他的。”郭常纲冷笑道。 但这话连鬼都骗不了。 他和许芊芊的私生子许帆，自从被他摔坏了脑子，注定这辈子连正常人的生活都过不了。 说这样的话，纯粹是故意又揭许芊芊的伤疤。 “我在这里会逗留两天，这两天，你要办好一切事宜，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 许芊芊撂下这话，就挽着药不然（宋澈）坐上了保时捷卡宴车。 不过，在发动引擎的时候，药不然忽然又从车窗探出头，微笑道：“老郭，其实你这么忙，想必对小帆也照顾不周到，但请你放心，我会代替你的职责，好好教育他长大成人，让他体会到最高境界的父爱如山，就如同眼前这座绿油油的山。” 郭常纲的脑筋一时间转过弯，很难领悟到这话里的精髓内涵。 正好有一对刚刚全程吃瓜的情侣领证完走出来，恰好听到最后这句话，女的就问男的：“老公，最高境界的父爱如山，跟绿油油的山有什么关系？” 男的答曰：“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意思就是说，最高境界的父爱，就是为了孩子好，宁可戴上绿油油的帽子呗。” “……” “你！给我滚！马上滚！” 郭常纲忍不住咆哮。 瞧他暴跳如雷的架势，如果小白脸敢再在他眼前晃悠一下，他没准真会放火把山头给烧毁了！ MMP！ 你才是绿油油的山！ 你全家都是绿油油的山！ “嗨呀，这么激动做什么，大家往后都一家人了。” 药不然（宋澈）眨眨眼，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等车子消失在视线中，费龙才领着人从里面走出来，道：“郭总，接下来怎么搞？” “你去青河镇，或者直接去许家村，盯着他们，找到机会，先把那个小白脸给我做了！” 郭常纲沉声道。 费龙立时点头。 说实话，他也很看不爽刚刚那个特喜欢诛心打脸的小白脸。 让他想起了之前搞强拆时被某个小白脸摆了一道的悲惨史。 …… 保时捷卡宴一路疾驰，抵达了青河镇。 在许芊芊的指引下，开到了干部住宅区。 上次已经来过一次，但药不然（宋澈）还是装作懵懂，道：“许姐，这是哪儿啊？” “青河镇的干部小区，我就是在这长大的。” 许芊芊解释道，脸上有怀念的意味。 但她很快卸掉这些情绪，掏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径直道：“我到小区了。” 挂了电话才一会，有两个人就从一栋楼里走了出来，正是许明则和许步华！ 药不然（宋澈）是第一次见许步华，但之前在警方的情报里就了解过此人。 很明显，许步华是许步前、许芊芊安插在老家的保护者！ 许芊芊刚下车，许明则就急切的迎上来，道：“姑姑，我听说郭常纲威胁你的事情了，你不会真答应了吧？” “答应了，这不回老家领证了。”许芊芊随手晃悠了红色本本，像扔垃圾似的丢给了许明则。 许明则接过一看，更是气急败坏：“郭常纲！我跟他没完！” “安啦，他很快就要完了。”许芊芊笑了笑：“有小药给我出谋划策，这回让他接着去地府办冥婚。” 许明则不解其意，狐疑的瞥了眼药不然。 许芊芊也没多解释，扭头问许步华：“家里的事情都摆平了？” “都妥当了，警报暂时解除。”许步华恭敬的道：“那位女镇长正在屋里头闭门思过呢。” “正好饭点了，约她去小区对面的餐馆吃饭。”许芊芊兴致盎然的道：“我听说那姑娘堪称是铁娘子，我挺有兴趣会一会，看看她的头到底有多铁，敢顶我们许家的门。” “就怕她不答应……”许明则迟疑道。 “她不答应，我就撤资，看看这口黑锅她还背不背得动！” 许芊芊冷哼道，忽然，话音隐晦了起来：“她要肯来，我就好好的给她践行……” 药不然（宋澈）的余光一瞄，清晰捕捉到了许芊芊眼中的凌厉杀机。 和郭常纲一样。 这对刚领完结婚证的新人，双双都准备大开杀戒，也是够空前绝后了。 第285章 最后三天！（四千大章！） 林若楠终归还是赴约来了。 在干部住宅区对面的餐馆包厢里，当林若楠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一股森寒凛冽的气息就席卷了周遭！ “姑姑，这位就是林若楠林镇长了。” 许明则介绍道：“林镇长，这是我的小姑，也是药材厂的实际投资人。” “幸会，我叫许芊芊。” 许芊芊起身伸出了芊芊玉手，嫣然笑道：“林镇长比我听闻的还要漂亮，称得上是国色天香呢。” “许总也不差啊，保养得这么好。”林若楠皮笑肉不笑道，也伸手跟她一握。 只这么一握的瞬间，包厢内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 典型的女强人交锋，处处透着暗流涌动。 当然，如果仅是涌动还算好了，问题是，药不然（宋澈）已经预感到了这股暗流，会掀起巨涛大浪！ 彼此心照不宣的坐下来，林若楠环顾几个人的时候，目光明显在药不然的身上定格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居然令她感知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隐约有些熟悉。 似曾相识。 正当林若楠在片刻的错神之际，许芊芊又打开了话匣子：“林镇长，除了你的出众容貌，我更关注的，还是你的能力。一个女人混官场本就不容易了，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实职的镇长，可谓是十分罕见，我本人也是由衷的钦佩。” “许总客气了，你才是应该令我和许多现代女性心生敬仰的巾帼女杰。”林若楠镇定自若的敷衍道：“你和许步前许总的事迹，我也听闻了不少，从小乡村走出来，在省城落脚生根，一步步壮大到今天的事业，实在是励志。”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 看到两女都不停的给对方戴高帽，现场的几个男士非但没觉得有半点和谐，反而觉得空气中渐渐漂浮起一股硝烟味…… 但从两女脸上情真意切的神情，却又令人觉得她俩在首次见面时，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英雄惜英雄，巾帼之间，难免也会产生惺惺相惜的念头。 药不然大概能理解。 许芊芊和林若楠之间，在私人情面，可能会有些欣赏彼此，也更能理解一个女人在这男权社会的不容易。 但是，彼此的立场，又决定大家注定水火不容！ 许明则眼看两女吹捧赞美个没完，就打圆场道：“姑姑，既然你和林镇长一见如故，不妨以后多多接触，反正我们家在青河镇的投资生意，也需要林镇长多多关照。” 言下之意，还是想跟许芊芊求情，看看能否饶林若楠一条性命。 甚至大家能借此次会晤一笑泯恩仇，从此以后，一块升官发财。 许芊芊一眯眼，似笑非笑的责备道：“明则，你这话就说不对了，我们是做正当生意的，一切经营发展，都在国家律法的框架内走，经得起任何的盘查，而林镇长想必也是两袖清风的正值干部，你让林镇长多关照，是想说我们的生意不干净，还是希望林镇长徇私枉法呢？” 许明则的脸色一僵，直接哑然了。 这句话，等于许芊芊表明了不会接受和解。 药不然（宋澈）则暗骂许明则真是人头猪脑！ 摆明了，许芊芊是要永绝后患，又岂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心慈手软？ 而且，以他们许家的资本，想必也不需要在意区区一个小镇长。 林若楠的俏脸一凛，也玩起了话中话：“是啊，只要大家守法做人做事，问心无愧，就根本不需要捻神捻鬼的。” 许芊芊笑道：“林镇长，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讽刺我什么呢？” 她像是忽然醒悟了，道：“对了，你指的是药材厂违章搭建的问题吧。其实这件事，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由于我和我哥事务繁忙，那个药材厂的运营，平素都由明则偶尔去盯一下，大部分时间，都是村民自治，毕竟村委会也是药材厂的股东嘛。” “违章搭建、侵占农田，确实很不应该，不过说实话，这些现象在国内的农村里比比皆是，我觉得**还是应当本着因地制宜的原则处置，以批评教育为主，没必要上纲上线闹得这么严重吧。” 林若楠丝毫不落下风，反呛道：“许总是想越俎代庖，教我怎么做官？” “不敢不敢，我就是提个人的看法，该怎么善后，还得由领导们决断。”许芊芊莞尔一笑：“行啦，这次聚会，主要还是想结交一下林镇长，既然在某些事上大家话不投机，还是揭过去，先吃饭吧。” 她使了个眼色，许明则犹豫了一下，按了服务铃。 点完菜，又过了一会，就陆续有服务生端着菜品上来了。 最后，又进来一个体貌魁梧的男服务生，戴着口罩，陆续给几个人的杯子里倒满了水……药不然（宋澈）只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阿军！ 再看到那一盘摆到林若楠面前的那杯水，药不然的心绪立时紧绷了起来！ 这水里，十之八九被下了药！ 一种类似马世友被喂的毒药！ 急切之间，药不然（宋澈）快速一思忖，顿时计上心头…… 林若楠正准备要动筷子，忽然察觉到药不然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以为是遇到了登徒子，便发出尖锐的冷哼。 许芊芊发现，问道：“小药，你这么盯着林镇长看做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把自己活得跟刺猬似的。”药不然（宋澈）径直道。 没等林若楠发作，许芊芊便嗔道：“你太没礼貌了，再说，林镇长要活成什么样，也轮不到你管吧。” “我才懒得管她死活，但是她这种脸色，害得我没食欲就不对了。”药不然理直气壮道。 林若楠对许芊芊还能虚情假意的掩藏情绪，但遭到这个小白脸的人身攻击，直接就发飙了：“既然我这么不遭人待见，那就先行告辞了，不过临走前，我得说一句，明明有手有脚的，却靠脸吃饭，未必光彩到哪去！” “你就酸吧，靠脸吃饭也是一种本事，可不见得人人都有资格能吃。”小白脸大言不惭的道：“倒是你，长这么漂亮，还能当镇子，怕是这张脸蛋，也沾了不少光吧，难不成也有高人在背后相助？” 这回连暗讽都不用了，直接就是认定林若楠是靠潜规则上位的！ 没准，就是某位大佬的情妇！ “你！” 林若楠已经愠怒到极限，霍然拿起水杯就要往小白脸泼过去！ “林镇长，消消气。”许芊芊劝阻的同时，还多看了一眼那杯水。 许明则也替林若楠出头、怒怼小白脸：“这哪有你说话的资格，快跟林镇长道歉！” “道个毛歉。”药不然（宋澈）不以为然的道：“怕是心虚被说中，恼羞成怒了吧。” 砰！ 林若楠将水杯狠狠往桌面上一扣，溅出了一片水。 “许芊芊，许明则，你们很有能耐啊！” 林若楠反倒不再跟小白脸置气了，扭头冷笑道：“你们是很有钱有势，也确实能做到只手遮天，甚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但你们今天把我叫出来，这么轻贱羞辱我，以为就能继续在青河镇横行无忌了？告诉你们，做梦！” “我林若楠，就是舍了这顶官帽子，这次也要跟你们死磕到底，许家村的药材厂，我关定了！” 说罢，拿起坤包就要甩身而去！ 许芊芊推了一下许明则。 许明则也急忙横在了门口，道：“林镇长，您别激动，这个小白脸只是我们刚招的跟班，也不知道脑袋怎么就抽风了，莫名其妙就说那些胡话，这真不是我和姑姑的本意啊！” 许芊芊也打圆场道：“林镇长，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都因此事被停职了，我何必大费周折的跑来青河镇，专门羞辱你一顿？今天请你过来，无非是本着以和为贵的目的，促成大家握手言和。” “言和就不必了，等药材厂先关了再说！”林若楠沉声道：“当初，任广成开在青河镇的家具厂，也是何等的趾高气扬，结果还不是被查封关停。现在，从镇里到县里的领导都不支持我的决定，但我还不信你们能把关系网铺到市里乃至省里！” 铁娘子的头铁程度，俨然令许芊芊等人暗暗心惊。 也更坚定了他们要将林若楠除之后快的决心！ “好，林镇长有这么强硬的决心，我也是很佩服的，不妨我们打个赌吧，我会在青河镇待三天，这三天内，如果林镇长能关停药材厂，我不仅当面赔礼道歉，甚至药材厂开办以来的利润，也全额捐赠给青河镇当扶贫款如何？” 许芊芊眼中的寒光愈发旺盛。 林若楠的眉头一挑，道：“那如果我输了又如何？” “很简单，辞职就行。”许芊芊道。 “一言为定！” 林若楠撂下这话，又瞪了眼某个小白脸，就推开许明则、开门而去。 “看你干的好事！”许明则只得将满腹憋屈发泄向药不然。 药不然翻白眼道：“这个女镇长摆明了对许姐心存恶意，又何必涎着脸，给人当舔狗？” “你骂谁呢！”许明则瞪起眼，虽然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很有舔狗特质。 “行了，还没吵够呢！”许芊芊呵斥，又皱眉批评药不然：“小药，你又何必这么冲动呢，她都是秋后蚱蜢，蹦跶不了多久的。” “我就是看不得有人对许姐你不敬！”小白脸义正言辞的道。 许芊芊闻言，仅有的那点不满也烟消云散，没好气道：“真是拿你没辙。” 见到这一幕，不止许明则再次感慨长得好看就是免罪金牌，连伪装成服务生的阿军也是满脸黑线。 现在，他看着这个一向心狠手辣的主子，深觉得这就是一个陷入爱河、强行降智的傻白甜。 “许总，接下来该怎么做？” 阿军端起林若楠没喝的水，一边将杯中水洒在了地上，一边征询道：“您不会真要跟她履行赌约吧？看不出有这个必要。” “还是有必要的。” 许芊芊道：“她终究是国家干部，直接下毒手，无论怎么不留痕迹，始终会被有心人盯上，别忘了，我们已经上了省厅那边的雷达了。” “本来我也挺矛盾的，甚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点到即止就算了，比如让她出现一些精神问题……” 说着，许芊芊瞄了眼已经被倒在地上的那杯水。 药不然（宋澈）当即就悟了。 这杯水里的毒物，是破坏人体的神经系统！ 换言之，许芊芊一开始并不是要直接谋害林若楠的性命。 不过，破坏林若楠的神经系统，也仁慈不到哪里去！ “但通过观察刚刚这个铁娘子的言行，我是看懂了，接下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许芊芊冷幽幽的道：“三天后，赌约生效，等她辞了公职身份，我们就可以更无顾忌的下手了。” 许明则不无迟疑的道：“如果她真的关停了药材厂，又该怎么办？” “除非她能一跃当上县长，否则这一亩三分地，远轮不到她说话！” 许芊芊道：“不过为以防万一，我也得适当的打点一下关系，避免这女子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要跟我们玩命。” “而且，距离我们跟郭常纲全面开战，已经迫在眉睫了，这时候不好再分心多生枝节，阿军，你那边的人手调遣得如何了？” “整装待发、随时待命！”阿军道：“都是一等一的练家子，战斗力，不比特种兵逊色！” “那就好！” 许芊芊颔首道：“再等三天，云州这个棋局，就要彻底终结了！不过……我始终还是有一点顾虑。” “什么顾虑？” “某个小白脸！” 许芊芊道，见许明则和阿军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药不然的身上，就解释道：“是那个叫宋澈的小白脸，别忘了，他上次把郭常纲父子整得如何狼狈，而现在迟迟看不到他现身，我总是心里不踏实。” “我总觉得，他像是潜伏在某个角落，一直窥视着我……” 第286章 背黑锅、撂担子 一晃三天。 这一日，仁英集团召开了新一届的董事股东全体大会。 由董事长郭常纲主持。 “郭总，就算你今天不召开这个会议，我也准备找你了，众所周知，因为上次那件丑闻，集团声誉一落千丈，各项业务都损失惨重，你打算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就是，再这么亏损下去，不用等过年，集团就得关门歇业了，当年我们就因为信任你，才加入这个战壕并肩作战，可你怎么能搞出这种烂事呢！” “老郭，别怪我话说得难听，这个非法医疗案子，跟你到底有没有直接关系，或者说，你也有参与？” “要不你暂时休假吧，郭天犯事，你这当老子的也脱不了干系，为了大局着想，你知道该怎么办。” ……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已经到场的股东董事们，就轮番开始了炮轰。 面对此番围剿，郭常纲即便早已有了预料，脸色仍是跟奔丧似的难看！ 统统都是白眼狼啊！ 当年他开创仁英集团，事业蒸蒸日上，领着这些人赚得盆满钵满，他连放的屁都是香的。 结果现在遭遇了一些危机，这些人要么明哲保身、要么落井下石，更甚的，还要公然造反！ 至于他们的谴责说辞，更是荒谬至极！ 要知道，那些非法医疗问题，在集团高层内，其实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甚至不乏有一些股东的参与和支持！ 毕竟，能尿到一个壶里，贪婪本性跟郭常纲也差不多哪里。 而他们在享受着非法医疗创造的巨大收益，但现在东窗事发了，又忙不迭的撇清干系，一个个装成白莲花，简直比他还恬不知耻！ 不过，郭常纲又无法去驳斥他们。 毕竟这次危机，确实需要一个背黑锅的替罪羊。 放眼全员，这口锅，非他老郭莫属。 其实，集团内部的压力，也是促使他答应许芊芊胁迫的缘由之一。 只有他下台，仁英集团的丑闻才有机会平息。 因此，股权转让、退居幕后，来得也确实挺“是时候”的。 就如同那些引咎辞职的主政官员。 不过，他没着急声张，冷冷道：“诸位稍微克制一些，对于你们的质疑，等一会我自然会给出一个交代，我们先等人到齐了再说吧。” 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郭常纲旁边的空席位。 那是属于许家的董事席位！ 也是决定此次会议的关键势力。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妩媚靓丽的许芊芊娉娉婷婷的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诸位，我刚从外地赶回来。” 许芊芊含笑打了个招呼，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俊朗不凡的小白脸。 “咦，芊总，你哥没一起来啊？”有人问道。 在这里，大家都习惯称呼许芊芊为芊总，以此跟许步前许总区别开来。 “我哥临时遇到紧急要事脱不开身，全权委托我赴会参与董事会的决议。” 许芊芊解释道，接着给旁边的小白脸使了个眼色。 那小白脸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委托文书，贴着会议桌，推到了郭常纲的面前。 郭常纲看也不看这种委托书，一双冷眼，只是恨恨的盯着这张小白脸。 那小白脸则视若无睹，一转身，就大摇大摆的坐到了许芊芊的身边。 其他人见状，又好奇问道：“芊总，这位是谁啊，瞧着很面生。” “这是我前不久刚招的助理，药不然，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了。” 许芊芊引荐道：“小药，跟这些个前辈问候一声。” 药不然（宋澈）果然很实在的挥手致意：“大家好。” “……”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居然让他们想起了领导人视察时的光景。 不过，这个高度疑似被包养的小白脸，又何德何能在他们这些大佬的跟前端架子？！ “呵呵，大家别介意，小药这孩子太实在了，不会那些虚头巴脑的把式。”许芊芊打了个圆场，责备又宠溺的看了眼那个小白脸。 而药不然（宋澈）非但没觉得不妥，反而理直气壮的道：“既然是做生意，自然要诚心诚意，我们可不能学那些只懂坑蒙骗的败类。” 只懂坑蒙骗的败类…… 大家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聚焦到了郭常纲的身上。 砰！ 郭常纲的手掌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怒形于色。 瞎子聋子乃至傻子都猜得出来，只懂坑蒙骗的败类摆明了在指他！ 偏偏他又不好发作，否则可就做贼心虚了。 某个小白脸大可以来一句‘又没说你，你这么急着跳出来作甚’！ 不由，这心里头的三千丈怒火，却是越燃越凶！ “一群废物，跟踪了三天，居然都找不到机会下手！” 郭常纲暗骂着。 早前他指派费龙跟踪着许芊芊和药不然，伺机等到药不然一人落单的时候，废了这个小白脸。 但没想到，这对狗男女在青河镇的三天，还真过起了神仙眷侣（奸夫**）般的蜜月生活。 每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愣是没给他们半点机会可趁，最终还让人安然无恙的回了云州，还一照面就当众羞辱自己！ 再一想这三天，某个小白脸在许芊芊的娇躯上反复输出的场景，这肝脏都几近要硬化了！ “不杀这小白脸，我誓不罢休！” 郭常纲默默宣誓，尽力收敛怒火，揭过这尴尬的时刻，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正式开始本次全体股东董事会议吧。” “刚刚有几位老兄奉劝我自觉地承担责任，这个建议，于情于理都是没毛病，我个人也觉得自己管教无方，以至那个孽子铸成了大错，牵连了仁英集团，加之这段时间处理一堆烂摊子，我实在心力憔悴，因此经过反复考量，我决定趁此机会，决定辞去集团董事长的职务！” 平地一声惊雷起！ 所有股东董事们都错愕了。 本来，他们以为郭常纲召开此次会议，是为了打鸡血、灌鸡汤，支持他渡过难关。 至于逼宫让他卸职，顶多就是呈口舌之快，或者借机勒索一些好处，压根就没抱期望。 可万万没料到，郭常纲居然如此的自觉，干脆利落的将撂担子走人了！ 第287章 又一本结婚证！ 情节转折太突兀太离奇了。 现场人的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直到郭常纲坐回到位置上，大家伙方才勉强恢复理智。 “郭总，你不是说笑吧，这时候就撂担子走人了？” “老郭，我刚刚就随口发发牢骚，你不至于这么较真吧。” “大家兄弟这么多年，一直同舟共济，难免遇到些风浪，都习惯了。” “是啊，你要不干了，这艘巨轮接下来就是没了掌舵人了，本来就惨淡的生意岂不是要雪上加霜了。” 啧啧，这场面、这人心、这嘴脸，妥妥的真相系列啊！ 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谴责郭常纲，一转眼，就又争先恐后的深情挽留了。 郭常纲也是满腹鄙夷。 他知道，这群人不是舍不得他，而是舍不得真金白银！ 虽然现在仁英集团的情形不太好，但毕竟是一颗根深蒂固的大树，而这棵树的主干，便是郭常纲。 正是靠着郭常纲的坑蒙骗，将一个小诊所带领发展成了国内民营医疗企业的巨头之一！ 现在郭常纲不干了，缺了主心骨，大家再围着谁转，就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群龙无首，可比一团散沙更加棘手！ 而郭常纲则是“去意已决”，道：“兄弟姐妹们就不必多劝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为了自己、为了大家、为了仁英，都是值得的。” “再说，在座有这么多德才兼备的战友，我坚信，即便没了我，一样会有人挺身而出、接过重任，率领集团渡过难关、重振山河！” “啪啪啪……” 郭常纲刚发表完声情并茂的辞职感言，许芊芊就立时鼓掌以示支持了，打开清朗的声腔，道：“郭总果然是识大体、有格局的人物，深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既然郭总心意已决，我们这些老战友，理应多多理解。” 有人就试探道：“那接下来要重新选举董事会主席？” “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次退任，相当于是全退。”郭常纲忍住不快，咬牙道：“我不止卸任职务，还签署了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将我名下的所有股份股权，都转赠给许帆。” 平地再起一声惊雷！ 雷霆轰击感，弥漫遍了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这个老郭，到底是在玩什么套路啊！ 就是真要背黑锅，也不至于把脑袋硬往锅里塞吧。 等等……好像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多问一句，这个许帆又是谁？”有人终于及时醒悟了过来。 “这个许帆呢，是芊总的儿子，也是我刚认的干儿子。”郭常纲说出了一早编排好的台词。 他倒是想公布许帆是自己的私生子，但又担心会加剧集团内部的混乱，只好先施这招权宜之计了。 “什么？” “怎么回事？” “芊总的儿子？” “确定不是开玩笑？” 这一次，大家的质疑话语都很简短。 但也间接反应出了大家无以复加的惊骇！ “白纸黑字在这里，我怎么会哄大家呢。” 郭常纲取出了已经签署好的股权转让协议，径直丢在了会议桌上面。 所有人都站起来，一哄而上，围观着这关乎仁英集团未来的协议书！ 直到确认了文字内容，大家的表情都凝固住了，下一瞬间，都集中在了许芊芊的身上。 能坐在这的，哪个不是耳聪目明，思维经过一番梳理，很快get到了关键点！ 很有可能，许芊芊和郭常纲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协议交易！ 但是，许芊芊究竟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伎俩，居然能让郭常纲拱手奉上毕生的心血江山！ 郭常纲并没有耗着大家的好奇心，很好心的给予了解答：“另外，我再宣布一件喜事，那就是我和芊总，彼此都情投意合，决定成为夫妻，携手共度一生！” 平地……地都已经震裂了，雷电都没地方可以起了！ 这一回，大家虽惊诧到了极致，但再也吱不出一点声响了。 他们宁愿相信自己做了一场梦，也不想再反复遭到灵魂深处的暴击了。 这个老郭，该不会是最近打击太重、压力太大，导致精神出毛病了吧？ 不过，当郭常纲又很炫很酷的掏出了红色小本本，证明他脑子没毛病。 “换言之，我和芊总已经是合法夫妻了，芊总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我将股权交予我们的孩子，也是希望新的继承人，能让仁英集团焕发新生。” 郭常纲志得意满的道，还不忘情深深雨蒙蒙的望了一眼许芊芊。 许芊芊则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这一次，大家或许有了经验，反应力和洞察力都飙高了。 他们算看懂了，这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以退为进！ 郭常纲是知道自己在坚守在这个火坑上，根本没机会再力挽狂澜，索性退下来，联合许家推出了一个新的掌舵人。 这个新掌舵人许帆，大家都素不相识，但既然是许芊芊的孩子，就等于代表了许家。 这好比古代王朝，推出的那些傀儡儿皇帝。 许帆就是这般性质！ 而许芊芊和郭常纲则是幕后垂帘听政的角色！ 至于他们之间的纽带，正是那一本结婚证！ 兜了一圈，仁英集团仍旧是属于郭常纲的。 但他名义上算是退下来了，回头仁英集团对外宣布这一人事变动，很大程度能缓解各方面对仁英集团的质疑和苛责。 到时候，集团也很有机会重回正轨了！ 高！ 实在是高！ 事已至此，大家也无法再赘言什么了。 本来他们还指望许家能响应大家的号召逼宫郭常纲。 但现在集团两大股东联手，他们纵然再有不满，都得往肚子里咽下去！ 不过嘛，剧情的转折，还不止于此…… 正当郭常纲摩拳擦掌的准备再攀高峰，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小白脸再次粉墨登场。 “郭总，我是该说你爱做白日梦呢，还是属蛤蟆的呢？” “你胡说什么！”郭常纲瞪眼道：“我和许总两情相悦，哪轮得到你这小白脸指点，芊芊，你要还认我，就把这小子给我轰出去，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他！” 许芊芊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药不然（宋澈）则甩出了又一个红色小本本，证明郭常纲的脑子有毛病！ 第288章 重婚计！空手套白狼！ 又是结婚证！ 大家纷纷一怔。 郭常纲也是错愕了一下，还以为这是许芊芊持有的结婚证，就沉声道：“芊芊，是不是这小子从你那偷的结婚证，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保管好呢？” 他何尝不知道这对奸夫**的关系。 但众目睽睽，这个家丑可外扬不得！ 否则，他绿帽王的头衔就真摘不下来了！ 许芊芊终于开口说话了：“不好意思，老郭，我骗了你。” 郭常纲的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不祥的预感萌发：“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和许姐的婚姻关系，是无效的！”药不然（宋澈）冷笑道。 “你胡扯，我和芊芊是在婚姻登记处办理的结婚手续，是受国家法律承认的，怎么会无效？！” “国家法律承认却又无效的事物还少了？” 药不然撇嘴道：“你不妨先睁大狗眼，看看这本结婚证呗。” 他伸手掀开了红色小本本。 里面的结婚照，其中的女主角仍是许芊芊，但是，男主角却是一个小白脸！ 大家的目光先是定格在结婚证上许久，接着，又死死定格在了药不然的那张小白脸上！ 是他，是他，就是他！ 跟许芊芊结婚的人是他药不然！ 郭常纲注视了一会，又揉眼了一会，眼睛迅速漫起一条条血丝，颤抖着声音道：“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是眼瞎还是脑残，这都看不出来？”药不然神气活现的道：“我大发慈悲的解释给你听，我和芊芊，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不！不可能！” 郭常纲直接发飙了，整个人暴跳如雷：“你这本结婚证是假的！伪造的！你怎么可能和芊芊结婚呢，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我和芊芊男才女貌，哪轮得到你这糟老头子来反对。”药不然讥讽道。 许芊芊也叹息：“老郭，接受现实吧，我和药不然才是合法夫妻，跟你的那本结婚证，才是假的。” “难道**机关还会给我发假证嘛，还是说连登记处都被你收买了？！”郭常纲激动若狂。 “那倒没有，只不过领结婚证这事，也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药不然伸手指了指自己这本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笑道：“再次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我和芊芊的结婚日子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大家都看得真切明白： 药不然和许芊芊的结婚登记日期，比郭常纲早了两天！ “这不是重婚嘛！**机关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其他人也按捺不住惊奇之心，忙不迭追问道。 “这种低级错误很常见，毕竟咱们国家的婚姻信息只局限于各省市，全国没有联网。”药不然的手指又挪到了结婚登记的地点。 地点赫然是隔壁省的某市！ 这一下，大家终于恍然大悟。 敢情许芊芊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和地点差，在跟郭常纲领证之前，先跟药不然在其他地方领了证！ “那既然两本结婚证都是**颁发的，就都是真的了，那岂不是说芊总同时有两段婚姻关系？”有人嚼舌根。 刚说完，一些人反而用看白痴的眼神盯着这货。 “先来后到，只有第一个登记结婚的夫妻关系，才是受法律保护和认可的。”药不然（宋澈）淡淡道：“因此，我和芊芊才是真夫妻，而某只老蛤蟆嘛……呵呵。” 呵呵……呵呵……呵你妹啊！ 郭常纲的心里仿佛有一亿只羊驼在狂奔。 怎么都没想到，早前他自诩聪明的妙计，反倒成全了这对狗男女预设的陷阱！ 他就是这么自作聪明、又糊里糊涂的钻进了这个陷阱里！ 还是在关乎身家性命的关键节点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猛然间，他眼前一黑，骤感天旋地转，一个趔趄没站稳，径直滑到了桌底下！ 但是，谁都没有伸手去扶一把，只是用怜悯、嘲讽以及幸灾乐祸的目光审视着这只老蛤蟆。 许芊芊斜瞥了眼他，道：“如果你要去起诉我，悉听尊便，不过，你得先做好身败名裂的下场，因为面对警察法官和检察官，我为了自保可能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那天，郭常纲提出这个条件之后，药不然（宋澈）便提出了这招将计就计。 他们先连夜赶赴去隔壁省，领完了结婚证，再让许芊芊去跟郭常纲又领一次结婚证。 只要郭常纲履约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许芊芊大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诉，取消她和郭常纲的婚姻关系。 如此一来，仁英集团将全面改姓许，郭常纲连一个子都占不到！ 虽然许芊芊涉嫌触犯了重婚罪，但是许芊芊也吃定了郭常纲必将吃下这个哑巴亏。 毕竟，郭常纲已经一无所有了。 连他的性命，都全在许芊芊的掌控中！ 闻言，郭常纲已经稀碎的心灵，又被碾压了一遍，化作了灰烬。 他坐在地上，鼓着充血的眼球盯着许芊芊，一字一字从牙缝间挤出来：“你好歹毒……” “我说了很多次，最毒妇人心，而且这都是你教我的。”许芊芊平静的道。 郭常纲一时哑然，忽的眼珠瞥向了躺在会议桌上的股权转让协议，原地蹦起，扑了过去…… 结果药不然（宋澈）的反应动作更快，抢先将协议书夺走，攥在手里抖了抖，笑嘻嘻道：“多谢你的馈赠啊，老郭，送给芊芊儿子这么大的礼物，我回头一定会告诉他，有一个好心的老叔叔，让他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的。” “接下来，小帆也就是我儿子了，我一定会让他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如山的，放心，这回不是绿油油的山了。” “不！得！好！死！”郭常纲指着他，几乎泣血般的狞声喊道。 下一刻，他还真就口吐鲜血，白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打120……算了，直接送去仁英医院吧，在自家救治，起码有保障。” 许芊芊指示道，神情略微有些惘然。 事到如今，她跟郭常纲的恩恩怨怨，大体是两清了。 不过，生死决战才刚打响…… 就当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许芊芊的手机接到了许明则的来电，接听了几句，那张胜利者的脸色，瞬间又冷冽凝重了。 第289章 大家都在磨刀霍霍 仁英集团硝烟密布，青河镇也是再起风云。 而这一次的风暴眼，则来自于一个云州本土的微信公众号。 这个公众号，主要运营时政新闻，通过几次热点新闻，获得了可观的粉丝群体。 两天前，这个公众号又发布了一条新闻资讯，标题名曰：地方恶势力的跋扈，是公权的缺失，还是权贵的助纣？ 标题很吸眼球，而内容也不乏劲爆！ 这则新闻，披露了在云州市下辖的青河镇上，有一家药材厂，涉嫌违章搭建、侵占农田。 按理说，这类违法情况，在时下，尤其是乡村地区相对还是很普遍的。 但越是“普遍的违法”，越是透着“普遍的恶相”！ 随时民智的普遍崛起，这种恶相，无疑会很大程度勾起民众的反感！ 毋庸置疑，这家药材厂的问题，正是这样的典型！ 地方保护势力、权钱勾结、罔顾法律……等等关键字眼，而且通过媒体的报道披露，青河镇的镇长林若楠由于执意要严惩处理药材厂的问题，不仅遭到了各方面的干预和阻扰，甚至还被以莫须有的罪责被停职了！ 连主政官员都被撸了，可想而知，这家药材厂该有多猖獗多霸道了！ 再在媒体的推波助澜之下，迅速成为了一则热门舆情！ 舆情一爆发、官府就行动。 隔了一天，也就是仁英集团召开股东董事大会的时间点，市城管执法队在有关领导的率领下，亲赴青河镇许家村调查，核实了一系列的问题之后，连下达整改通知书的机会都不给，当场就把违建的部分给拆除了！ 另外，青河镇的万书记等主政干部，也遭到了市领导的苛责和约谈。 中间的细节按住不表，反正当天，这位老资格的青河镇一把手就被停职了。 纪委联合调查组顺势介入。 在**向社会公开的处理报告中提到，林若楠官复原职，被委以重任，继续督查药材厂存在的各种问题！ 一天时间结束战斗，效率奇高。 那么问题就来了，明明一天就能解决的问题，为何拖延了这么久，过程还如此跌宕。 针对延伸出的疑点，市**办公室也发布了红头文件，要求全市开展全面严查行动，严厉打击地方恶势力，给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行动，又添上了浓重一笔！ 被扣上这顶大帽子之后，许家村药材厂作为典型靶子，又遭到了一波猛烈重创！ 药材厂的实际负责人，那位村支书已经失联不知去向了。 幕后负责人，也是主要投资人，许明则亦是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现在，许明则是真明白了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之前许芊芊让他永绝后患，他还舍不得辣手摧花。 结果一拖再拖，没想到林若楠这朵娇艳的玫瑰，居然直接长成了食人霸王花，要一口将他们许家在老家的根基给吞噬掉！ 在许家的生意链中，药材厂的地位谈不上多高，但又属于至关重要的一环。 现在药材厂危在旦夕，将直接影响到许家接下来的所有生意运营！ 更要命的是，药材厂还直接关系到某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 “小许总，查出来了，那个新闻自媒体的持有人是一个叫夏丽的云州本地人，刚毕业不久，但本事不小。” 许明则手持的电话里，传来了阿军的汇报：“之前轰动云州一时的车祸顶包案，就是这女人最先爆出来的，根据我查到的线索，她和吴碧君是大学同学关系！” “小君的同学……”许明则的心里打了个突，隐约又猜到了某种可能。 阿军也很快验证了这个可能：“鉴于那起车祸顶包案里，是宋澈一手在幕后主导，很有理由能推断，夏丽和宋澈是一伙的，换言之，这次针对药材厂的舆情风暴，也跟那小子脱不开干系！” “嘿！还真让了姑姑的担心兑现了！”许明则惊怒道。 之前许芊芊就一直疑神疑鬼，直觉得宋澈消失不见，很可能是潜藏在某个角落，蓄势发动对他们许家的扫荡行动。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不留神，就又被这小子捅了一记暗刀子！ “许姐现在是什么指示？”阿军沉声道：“要不然，再找机会，对林若楠下手？” “现在舆情都爆发了，再下手怕是已经迟了，再说她现在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这关节上可不能乱动了。”许明则烦躁的道：“姑姑让我先跟那些当官的周旋着，无论官府开出什么处罚，都一口答应下来，她那边刚拿下仁英集团，大局未稳，还得提防着郭常纲的反扑，短期内实在抽不开身再处理这档子烂事了。” “那就让我来处理吧。”阿军道：“我应该已经上了警方的通缉名单了，在我跑路之前，我索性一次性把后患解决了！” “首先，就是找到那个夏丽，从她的嘴里撬出宋澈那小子的下落，永绝后患！” “……”许明则这次没有拒绝。 目前来看，药材厂牵涉的各种问题，必须得推出一个替罪羊。 阿军无疑是最“理想的人选”！ 再说阿军本就是江湖草莽，有的是脱身法子，在远走之前，帮许家清理了这些心腹大患，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对了，再跟你通一个气，药不然这小子，也不能留！”阿军阴测测的道：“我一直都觉得，这小子潜伏在许姐的身边，心思不单纯，迟早会害死大伙，可惜许姐对他太袒护了，根本劝不动，等我走了，我更放心不下许姐的安危，不如顺手再把这小子也一并做了吧。” “……你自己看着办！”许明则含糊表态。 但内心的态度却很明确。 药不然，也不能留！ 他看得很清楚，哪怕药不然不作妖，也迟早会在这个团体里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 他也早恨不得处之而后快了。 既然阿军愿意背负所有的黑锅，不如借刀杀人了！ 结束了和阿军的通话，许明则正准备驱车前往药材厂，当面跟林若楠等干部交涉善后事宜，一个意料以外又情理之中的来电出现了。 是许步前！ 刚接通，没等许明则问候，许步前就径直道：“放把火，把药材厂给点了！” 第290章 假的终归是假的 接到许步前这个通知的不止许明则，许芊芊早一步就收到了。 当时，许芊芊刚获悉药材厂的噩耗，第一时间跟哥哥许步前取得了联系。 一番商议，两兄妹就达成了共识：是到了壮士断腕的时候了！ 虽然药材厂每年可以带来十几亿的丰厚收入，但这个聚宝盆，随着一系列的环境局势变化，正衍变成烫手山芋。 这些钱已经拿得太烫手了！ 更何况，现在许家已经空手套白狼，夺取了仁英集团的大权。 按照他们的计划纲要，接下来就是一步步摆脱那些充满罪恶的原始积累，再一步步的漂白上岸。 只是，药材厂忽然遭遇的灭顶之灾，促使这个计划不得不提前了许多。 现在，全云州都盯上了药材厂，若是药材厂内部的假药生意曝光，前功尽弃倒还是小事，严重的，大家都得陪葬！ 因此，放把火把药材厂给毁了，成了最明智的止损办法。 不过，许芊芊已经没心思再去操心药材厂那边的风云了……她仍得留守在仁英集团坐镇。 夜色笼罩全云州城。 这座市区摩天大厦依旧灯火阑珊。 郭常纲留下的董事长办公室，恢弘富丽，现在，许芊芊作为新主人，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夜景。 忽的，门被推开，随着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开口道： “姐，都打了胜战，怎么还愁眉苦脸的，这都不好看了。” 许芊芊扭头一看，就见药不然（宋澈）握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迎面走来。 听着他的甜言蜜语、看着他的俊朗脸庞，许芊芊刚还阴霾密布的花容，又不觉的展颜微笑。 现今，只有见到她的这个小奶狗，她的心情才能舒坦许多。 药不然将酒杯放在办公桌上，又打开红酒瓶塞，各斟了半杯满，嘴上问道：“还在担心郭常纲的反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许芊芊冷笑道：“这种对手，一旦撕破脸皮，最好永绝后患，如果还给他留下喘气的机会，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现在那老东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该跟我来一次玉石俱焚了。” 这也是大家一早就预料到的。 毕身心血被人篡夺走了，换了是谁，都会玩命去拼！ 更何况，郭常纲比谁都清楚，没了婚姻关系这个凭仗，许芊芊想怎么 e g死他、何时 e g死他，都不过一念之间。 “而且，他在仁英集团根深蒂固，虽然现在大权旁落，但仍有不少嫡系死忠，如果郭常纲许诺给他们更大的好处，这些墙头草很可能会跟着作乱。” 许芊芊叹息道。 这也是她得坐镇留守的主要原因。 原本，她可以从容自若的应付，但现在许家村药材厂出了事，后院失火，她的把握谈不上有多大。 药不然将一杯红酒递给了许芊芊，道：“姐，无论接下来多么的风大雨大，我都陪着你一块守住这片江山。” “那你准备怎么帮姐守？靠这张脸还是这张嘴？”许芊芊调侃道。 “姐，你太小瞧我了。”药不然意气风发的道：“区区一只秋后蚱蜢，我还是有信心拍死的，只要你对我有信心，我帮你把事情做绝了！” 许芊芊握着红酒杯的手腕稍稍一僵，再看他信誓旦旦的神情，不由的陷入了深思。 她已经领会了药不然的意思。 是让她将新型毒药交给他，再由他喂进郭常纲的嘴里！ 不过，许芊芊没急着应允，道：“我再想想吧，这事风险太大了，姐不想再把你拖进来……” “姐，你是不信任我么？”药不然道。 “哪有，不信你，姐怎么可能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呢。”许芊芊道：“只是，上次在火锅店里，我就说过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远的未来，不该再一直行走在夜路上，趁着你现在陷得还不深，还是及早抽身吧。” “你别急着闹脾气，姐知道你肯定愿意同舟共济，甚至为了姐去赴汤蹈火，可是姐不能这么自私，姐的双手已经不干净了，没必要再让你搭进来。” 药不然（宋澈）道：“我们刚领结婚证，难道就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过家家的，你也当真啊。”许芊芊苦笑道：“你为了帮我，不惜跟我假结婚，我已经很感激了，但假的终归是假的，怎么都成不了真。你扪心问问自己，你会愿意娶一个像我这么不堪的老女人么？还要直接喜当爹。” “假戏也能成真，为什么你就要固执己见的回避我呢？还是说，你在回避自己的内心？”药不然一本正经的道：“至于什么喜当爹，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只有你许芊芊，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无条件接受你的一切，好的坏的，我都会接纳，当然也包括你的过去现在和以后，以及你的孩子！” 许芊芊怔住了，眼神略微有些失神。 但涣散的瞳孔，凝视着情真意切的药不然，分明透着熠熠的光彩！ 再回味着这段动人心弦的告白，一时间，她居然有些惘然了，乃至于那颗早已坚硬如铁的心，也不觉得柔软了许多。 “可惜啊，姐为什么不能早几年遇到你呢。” 许芊芊怅然失笑，仰头喝了一小口红酒，但没急着吞下肚，而是将娇艳欲滴的红唇，凑到了药不然的面前。 看着许芊芊阖上眼帘，那张妖娆脸庞在灯光下愈发的妖冶鲜媚，药不然也有些片刻的失神。 下一刻，两个人的脸触碰到了一起。 嘴里渡喂过去的甜美红酒，直令人一醉千年…… 深情一吻、难舍难分。 好半响，许芊芊才收回螓首，拒绝了继续深入的旖旎和香艳，扬起那张红艳如霞的花容，嘴角含笑的道：“看在你这么讨人喜欢的份上，先赏给你一些甜头，剩下的，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只要能迈过这道坎，你又还是心念不改，姐就会把所有的都交给你，但是……如果这次有什么凶险不测，你也要第一时间早脱身，离开这个黑泥沼，把这些日子经历的，都当作一场梦。” 说着，许芊芊用手细细摩挲着那张小白脸。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触碰到肌肤也是假的。 掩藏在这张假面具之下，宋澈的内心也有异样的情绪在迸发…… 第291章 都得死！ 如许芊芊的预料，郭常纲正准备要殊死一搏！ 不过在搏之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院。 因为遭受太大刺激，那天在会议室晕倒之后，他就被送进了仁英医院， 案例手，在自家的医院疗养肯定更方便，问题是，现在整个仁英集团都已经改弦易主了！ 郭常纲拱手奉上了家业，要继续栽在许芊芊的手掌心上，那跟等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是，刚醒来，他就提出了转院。 还是去了市人民医院。 躺在特护病房内，郭常纲看了眼正在给做自己记录的徐乔恩，犹豫了一下，用沧桑沙哑的口音道：“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儿子？” 徐乔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郭总，我希望你明白我们目前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私人事情，我没必要跟交代。” 她其实也纳闷郭常纲干嘛不呆在自己的医院，反而跑自己这来治病。 作为医生，她没权力选择病人，但拒绝寒暄的权力还是有的。 郭常纲冷笑一声，道：“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姓宋的那小子？” 徐乔恩握钢笔的素手稍稍一滞，兀自冷着脸，公事公办：“问题不大，无非是长期的高压疲劳工作，导致心血管老化衰弱，短时间内血压快速升高，难免吃不消，注意多休息吧。” 说罢，她就收起病历本，准备离开。 郭常纲忽然又说了一句：“我如果活不了，那小子也得陪葬！” 徐乔恩扭回头，惊疑不决的看着他，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就气呼呼的出门了。 等徐乔恩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又潜入了里面。 可不正是费龙。 “郭总，听人说你辞去了仁英集团董事长，连股权都转手他人了？” 费龙一进屋，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郭常纲清楚他的小算盘，道：“所以你也准备过河拆桥？不对，你都还没过河，拆哪门子的桥啊。” 费龙叹息道：“不是我不尽力，但那个小白脸每天跟许芊芊形影不离，我都找不到下手的时机，而且这都才三天呢。” “亏你还有脸说，就因为你没把那个小白脸解决了，害得我沦落到这副田地！”郭常纲怒道。 “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您已经失势了，我也得重新考虑跟你的合作关系，别怪我不仁义，毕竟一堆兄弟跟我混饭吃。”费龙道。 郭常纲没吱声，用手机点开手机银行，将账户上的数字呈现给费龙看。 费龙看了一眼，点头道：“那我们可以接着谈合作了。” “如果你愿意再跟我搏一把，你还能得到更多。”郭常纲沉声道：“现在，许芊芊刚篡夺了仁英集团，立足未稳，集团内部不少股东对她还不感冒，把握这时机，给予致命一击，我还能再翻盘。” 费龙不置可否，只反问道：“我要跟着你搏命，不止得加价，你还得提供可观的筹码，我才敢两肋插刀啊。” 郭常纲的脸上露出凛冽杀机：“许芊芊的儿子，这个筹码够不够？” 费龙一愣，接着又点头：“那确实是够了。” 于是，郭常纲报了一个地址，道：“时间刻不容缓，今晚你们就把许芊芊的儿子绑过来，你放心，她不敢报警的，即便找了警察，我大可以要求做亲子鉴定，最终这不过是家庭纠纷。” 这也是郭常纲翻身的最大依仗了。 只要能靠着儿子要挟住许芊芊，他大可以公开自己和私生子许帆的父子关系，借此重新夺回仁英集团！ 但风险太大了，一着不慎，他就得性命不保！ 不过，反正他现在的处境跟死缓没什么区别。 不如一次性把事情做绝做大了！ 而且，他要的，还不仅于此！ “刚刚走出去的医生，叫徐乔恩，你们一块给绑了……我要通过她，再引出一个死对头。”郭常纲阴测测的道。 …… 徐乔恩从病房出来后，只觉得心绪不宁。 虽然她不清楚郭常纲究竟经历了什么事，不过，一想到宋澈已经消失了好一阵子，可能真的有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她再次用手机拨了宋澈的号码，仍旧无人接听，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就在这时，一个不算熟悉的联系人打来了电话。 是吴碧君的！ “是徐医生，你在不在医院？” “在，刚查完病房，你有事？” 徐乔恩听出了吴碧君的惶急情绪。 “徐医生，你能不能来一下急诊科，我赶过来看朋友。” “你等着，我马上到。” 徐乔恩挂了电话，便急匆匆赶去了急诊科。 一进门，她就看到吴碧君正陪着一名女子坐在急诊大厅里。 “小君，出什么事了？”徐乔恩上前问道，瞥了眼这女孩，脑袋已经裹了一层绷带。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赶过来，这是我的同学，夏丽……”吴碧君的语言有些混乱。 “我来说吧。” 夏丽捂了一下后脑勺，叹息道：“我是做新闻自媒体的，刚刚下午，坐车从青河镇回来，刚出车站，就被人从身后打晕拖进了巷子……” 徐乔恩悚然道：“你还好吧？” “没大碍，就是皮外伤。”夏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道：“那个人只是打伤了我，没对我怎么样，但在我口袋里留了一张纸条，你看看……” 徐乔恩接过纸条一看，直接就不寒而栗了！ 纸条上，赫然书写着：这是提前先敲的警钟，接下来，但凡和宋澈有关系的人，都得死！ 而在右脚下角，还附了一段PS：你们要想活命，就让宋澈于明晚七点来市人民医院碰头！ “徐医生，有人想杀、杀他……”吴碧君已然是面无血色了。 徐乔恩吸了口气，收起纸条，问道：“你们报警了没有？” “打过了，警察正在来的路上。”夏丽道：“不过这个人敢于下这种恐吓通知，想必很不简单，而且我很纳闷，我跟宋澈也不是很熟，那个人干嘛要通过我警告大家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最近被宋澈介绍认识了一个女镇长，帮人家报道披露了青河镇一家药材厂的黑幕，这才被引火烧身了。” “青河镇的药材厂……难道是他？！” 吴碧君咬着嘴唇，一颗心坠落谷底。 第292章 黎明前的黑夜（四千字大章！） 这一夜，注定很漫长，且很惊心。 就连一向安宁的青河镇许家村，今晚的上空也盘旋着凝重的气息！ 许家村药材厂，灯火通明。 在几辆警车的前方，林若楠凝视着厂区，以及站在厂区门口的村民们。 这些村民们还拉着横幅，上书触目惊心的一行字：誓死抗议无良官员破坏许家村的经济命脉！ 他们在以此抗议以林若楠为主的干部和调查组，对药材厂的持续整治！ “滚出去！你们这群狗官！这里不欢迎你们！” “药材厂是村子的命脉，谁要毁它，就从我们的身上踏过去！” “拆了我们刚扩建的厂房还不够，还要把整个厂子都被拆了不成？！” “臭娘们，不回家嫁人生孩子，摆什么臭官威！劳资今天就跟你扛上了！” “还有，快把我们的老支书放回来，否则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去镇**要人！” 看着此起彼伏的叫嚣，林若楠虽面不改色，但内心也是深感棘手！ 这时，许步华和许明则走了过来，道：“林镇长，您也看到了，现在村民们的情绪很激动，不能再动干戈了！先撤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是啊，林镇长，我们家作为药材厂的股东，对你和**的整改指令，无条件服从和配合，现在违建的那部分都已经拆除了，你何必还不撒手呢？” 林若楠看着他俩，道：“首先，我要明确一件事，我之所以还率人站在这，不是针对药材厂或者某些人，而是接到举报，控诉药材厂涉嫌制贩假药，因此亲自来调查核实的！” “其次，只要行得正，大家又何必担惊受怕的，让我进去，只要核实情况，确实举报是子虚乌有的，我立刻撤出来，并且会郑重向工人和村民道歉！” 许明则和许步华对视了一眼，皆流露出紧张焦虑的意味。 这情况，已经不能仅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了。 分明是在劫难逃了！ 白天，许步前下指令，让许明则找机会把药材厂给烧了，将藏在里面的假药窝点给焚毁。 原本，许明则也硬着头皮下决心了，可没想到，林若楠率人拆了违建还不罢休，又扬言接到举报，说药材厂里面涉嫌制贩假药，连夜就要封锁药材厂，开展地毯式清查！ 看着林若楠这张本让他垂涎的绝色芳容，许明则也终于萌生了出杀机。 早知今日，他之前就该听许芊芊的，永绝后患！ 可惜，如果不能挺过今晚的麻烦，他就得先被逼上绝路了！ “林镇长，不是我支持你，但这局面，我们怎么进去啊？” 许步华也怀揣了一样的心思，起码今晚先把人堵回去，再放一把火烧了所有的罪证！ “你是派出所长，连这样的局面都控制不住，还好意思问我想办法？” 林若楠早看出这家伙的异心，但看许步华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咬银牙，道：“你去告诉村民们，如果再不让开，等到罪行曝光，他们都脱不了干系！谁要还敢拦着，就强行驱逐！” 许步华的脸色一凛，道：“林镇长，这样引发的后果，我可不敢承担啊！” 连市里派下来的调查组成员也不无忧虑的劝解了起来。 一旦闹出群体事件，他们都难辞其咎了！ 许明则一看林若楠被孤立了，忽的心生一计，道：“林镇长，要不这样吧，我陪你进去，先走访查看一下，如果真的存在问题，再派遣增援力量进来。” 林若楠看着许明则本该和善的小胖脸，莫名的有些不适，甚至是察觉到了危机感…… 她的直觉不假。 许明则已经想好了，先让林若楠进去搜，没搜出问题是最好，但如果搜出来了，那他也不得不辣手摧花了！ 到时候，制造一场事故把人困在厂里，再把放火，将所有的威胁因素都付之一炬！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林若楠现在就知难而退…… 呜呜呜~ 就在林若楠迟疑之际，一阵急促的引擎声划破了夜幕长空，迅速的由远及近，逼近了这个村落！ 所有人循声看去，纷纷都惊呆了。 在视线中，几辆迷彩色的吉普车正从村口陆续驶进来！ 再看吉普车的号牌……是军车！ 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领头的那辆吉普车已经风风火火驶到了厂区门口！ 车子一停，赫然从里面一跃下来几个荷枪实弹的战士！ 许明则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还在咂舌，为首的战士走上前，凌厉如刀的目光一扫，沉声道：“这里谁是负责的？” 林若楠强稳住情绪，上前一步：“是我，我是青河镇的镇子林若楠，不知有何指教？” 那战士一打量林若楠，立刻来了个标准的敬礼，声音嘹亮的道：“你好，林镇长，我来自**大军区第**集团军特战队，奉颜锐铎上校的指令，特来青河镇执行任务，还请给予方便！” 颜锐铎上校…… 林若楠立时想起了在铂金庄园有过一面之缘的颜锐铎和孙佳来夫妇。 再结合这节骨眼的形势，此刻，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 暗暗惊骇于宋澈的神机妙算和如此大手笔，林若楠嘴上说道：“不知颜锐铎上校是有什么任务需要在青河镇执行？” “军方机密，恕难奉告！”那战士已经盯上了药材厂，道：“依上级指令，我们要临时征用这家药材厂，现在请无关人等全部撤出！” 许明则很勉强的转过脑筋，惊悚道：“你们要临时征用药材厂？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总得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吧，或者批示文件呢？” 那战士连看都不看许明则一眼，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你们当中谁有质疑，可以等明早跟地方军部或大军区联系质询，现在，我们要暂时接管这家药材厂了！” 看着一群威风凛凛的战士们逼近，刚刚还趾高气扬的村民们顿时都差点吓尿了，没等战士们驱逐，就胆怂心惊的退避开来，让开了一条路！ 看到这条畅通无阻的路，许明则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绝路，刹那间被抽空了身体里的所有气息，绵软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要完了！ …… 战士们的突然袭来，犹如一把捡到，狠狠戳进了许家的心脏要害！ 甚至，战士们接管药材厂之后，还带来了警犬以及一些勘察设备。 当晚，就在药材厂里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室！ 在这个地下室里，堆满了成堆成堆的废弃药盒子！ 全是诸如抗癌、治心血管等高价药物用过的盒子！ 另外，还有胶囊充填机、铝塑包装材料等加工工具，以及好几大桶稀释过的药粉和淀粉！ 当着林若楠等人的面，战士们搜查出这个地下加工厂之后，连一个解释说法都没有，就又改口说接到了上级新的指令，临时撤销对药材厂的征用。 来时如电、去时如风。 这些战士们唱戏似的走马观花，甚至让人觉得这群大兵同志是晚上睡不着，干脆就出来溜溜弯。 但一群人瞅瞅人家手里的枪械……好吧，你们掌握枪杆子，你们说了算。 而许明则、许步华等人却是连发牢骚的心思都没有了，看着这个制假窝点终被曝光，他们首先要想的是如何脱逃法律的制裁！ “看来，举报信的内容都是真的，药材厂存在制贩假药的嫌疑！” 林若楠从战士们的手里接过处置权之后，寒声道：“立刻全面封锁药材厂，将情况汇报到县委县**以及市食药监局，一切相关人员，全部带回拘留所看押，等待后续的彻查严办！” 说着，林若楠重点盯住了许明则和许步华，道：“许明则，你作为药材厂的负责人之一，我有理由怀疑你和药材厂涉嫌的犯罪行径有脱不开的关系，你最好早点想清楚坦白从宽！” “许步华，你作为公务人员，但鉴于你和许家村宗族势力的密切关系，还有此番的渎职嫌疑，我会如实上报给纪委调查组！” 他们两人尽皆心如死灰，本还想着垂死挣扎一下，但看到那几个杵在那脸色不善的战士们，最终，只有束手就擒的余地了…… …… “葛局长！捷报啊！” 专案组指挥室里，黄克义兴冲冲的联系了葛中原，道：“刚刚从青河镇传来消息，许家村的制贩假药窝点已经被揪出来了，许明则等嫌疑人也全部落网！” “既然揪出来了，你明天亲自去一趟青河镇，我会跟有关部门协调，由你全权负责此案的侦破。”葛中原虽然也有些激动，但尚能保持情绪。 毕竟，宋澈早前就跟他通过气了。 一开始，他们就预估到林若楠单凭一己之力很难啃下药材厂这块硬骨头。 因此，宋澈就决定拉一票援军助阵。 没想到，还真是一票援军！ 虽然军方按理不该干预政务，但对于打击犯罪、维护法治，他们一样责无旁贷。 而且，要没有宋澈的人脉关系，换了葛中原他们也拉不到这一票援军。 黄克义应允之后，忽的又迟疑道：“我去了青河镇，那许芊芊、郭常纲他们……根据线报，他们已经彻底反目，许芊芊甚至夺走了仁英集团，以郭常纲的处境，恐怕很快就要火拼了。” 葛中原道：“那就等他们火拼，正好给我们渔翁得利、一网打尽的良机！” 不是葛中原耍心机，而是他必须确保一切都胜券在握。 虽然假药窝点已经被端了，但难保许家不会断腕自保，把许明则等人推出来背黑锅。 目前搜集的证据还不够，许芊芊、许步前等人，依旧很有大可能会逍遥法外。 最妥当的法子，就是等他们都穷图匕现了，再顺势将他们一网打尽！ “对了，可以发布对许芊芊保镖李军的通缉令了，现在他已经狗急跳墙，想在逃离之前，把威胁许家的几个目标都解决了。”葛中原沉声道：“你派人，二十四小时的保护徐乔恩、吴碧君和夏丽等人。” 黄克义道：“我知道，不过根据李军留下的恐吓信，他首当其冲的目标，还是宋澈……距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四小时了，我还是比较担心这边的情况，比如说，有必要让宋澈现身么？” 葛中原沉默良久，道：“宋澈已经收到消息了，明晚要不要出现，看他自己的决定，我们先密切监控郭常纲和许芊芊的动态……对了，顺便通知省城警方，加紧对许步前的调查。” “明白！” …… 得知药材厂被端的消息，许芊芊只是在起初有些惊怒，但旋即，她就迅速的冷静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尽量做一些补救措施。 “哥，真的要弃车保帅么？”许芊芊在电话里询问许步前：“明则，终归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我也舍不得这孩子啊，但谁让我们已经被将了一军，要还想力挽狂澜，就不得不行此一招。”许步前叹息道：“我已经派了人潜入看守所，先把村老书记的嘴巴给堵上了，就让他尽量多背一些罪孽，起码让明则有机会被轻判。” 许芊芊嗯了一声。 这也是目前最有效的补救措施了。 “以警方搜集到的证据，目前这把火还烧不到我们身上……但我们必须提前斩断一切隐患！” 许步前的声音愈发冷酷了起来：“阿军已经洗不清了，趁着警察抓到他之前，让他尽力帮我们把屁股擦干净，首先，就是把郭常纲解决掉，他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了，现在被这么一搞，肯定要跟我们玉石俱焚！” “我知道，已经组织了人手，明晚就让他归西！”许芊芊阴冷的道，“你想说的其次，应该是那个叫宋澈的吧？我已经让阿军下了通牒，让他明晚去医院，让他给郭常纲陪葬！” “唉，挺可惜的一个年轻人啊，尤其知道他对小君母女的帮助，我还挺下不了手的。”许步前感慨道，“甚至，我还想过吸纳他，帮我们研发药品的。” “是啊，但那小子一门心思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留他不得了！”许芊芊道。 许步前没再多说，忽然话锋一转，道：“最后，要解决的目标，则是你手下的那个小白脸，药不然！” 第293章 甩锅大战开始 许芊芊一怔，失声道：“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很清楚，这小子不简单！”许步前道：“我这些日子找了各方面的关系去查小子的底细，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看似履历一清二楚，但清楚得有些刻意了，好像就是应聘时候，应聘者装点起来，故意要呈现给别人看的。” “你是说他的履历其实是假的？！”许芊芊倒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道：“不可能啊，如果他的履历是假的，那天我怎么能顺利的去他的祖籍地办理结婚证呢。” “我的傻妹妹，身份信息也是能作假的啊。”许步前一针见血的道：“如果说，他就是警方的人呢？” “……” 许芊芊一时无言以对，陡然间，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浮上了心间。 但是，再想到药不然的种种表现，尤其是对自己的关怀，许芊芊于情感上实在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性！ 但是，许步前已经完全咬死了药不然的嫌疑：“而且，从他跟了你以后，我们的生意屡屡遭到麻烦，我甚至我怀疑警方早已渗透到了一个很深的程度，否则假药窝点怎么会一下子被揭开来！” “哥，未必不是巧合呢……”许芊芊试图替小情人辩白。 “哪怕是巧合，我们也不能再容许这样危险的巧合了！”许步前斩钉截铁的道：“这个人，必须除掉，为了你我，为了许家，还有你的孩子……” 最后这番警醒，终于动摇了许芊芊的意志。 沉吟半响，她道：“我再探探他的虚实，如果他确实是卧底，我会第一个解决他的！” “等不起了，明晚我们就得速战速决，郭常纲要死，宋澈要死，这小子也得死！”许步前摆明了不容商榷：“如果你不忍心，我直接让阿军下手，正好那小子跟郭常纲也结下了私仇，仁英集团的人都可以作证，让他们互相陪葬，也可以伪造出自相残杀的假象！” 许芊芊咬着牙关，手脚已然一片冰冷。 让她手刃郭常纲这些人，她可以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但面临那个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小男人，她实在于心不忍。 可惜，随着许家村药材厂的黑幕全面曝光，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获悉了药材厂掩藏了巨大的假药窝点，市公安局和市食药监局联合成立了专案组，入驻青河镇当地，全面侦办所有的涉案人员！ 许明则第二天就被采取了刑事拘留，许步华也移交纪委监察局处理。 不过面对盘问，他们的口径都很一致：药材厂的黑锅，都是许家村老书记的。 许家村是药材厂的主要股东，日常经营也是交由村委会自治，许明则乃至许家的人，不过是偶尔过来视察一下生意状况，对制贩假药的事情全不知情。 许步华更有意思，他一口咬定，他之所以袒护药材厂，无非是念在宗族的关系，谁知道村委会的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在地底下制贩假药。 当场，他就把那位可怜的村书记给检举了。 大概就是村书记的生活有多糜烂腐败，家族人不是在外经商置业，就是出国留学。 对此，黄克义早有预料，一方面加大审讯力度，一方面通过药材厂继续深挖源头！ 除了联系许步前、许芊芊来配合调查，他还通过废弃药盒的批号，查到了仁英集团的身上。 郭常纲接到警方的传唤通知，解释自己正重病住院调理，希望再等两天，等自己出院再去警局录口供。 但是这老小子，在电话里很无耻的将儿子郭天又给卖了一遍。 他向警方供述，郭天先前涉嫌从事非法医疗，或许跟假药也脱不开干系。 于是，专案组又派人去看守所讯问了郭天。 郭天则是一脸懵逼，他指天发誓，自己压根不清楚集团还牵涉制贩假药的生意。 对此，黄克义也懒得追究郭天有没有参与了。 哪怕真有参与，郭天也不会承认，否则罪加一等，他非得把牢底坐穿了。 可如果郭天确实没有参与假药大案，那么这就是郭常纲放的***。 但和许步前、许芊芊一样，无非是垂死前的挣扎罢了。 随着黑夜的散去，黎明晨曦终会将这些人的罪责曝光于世！ …… 事实上，郭常纲现在做的，确实都是死前的最后挣扎了。 制贩假药的嫌疑，他已经摆脱不了，唯一的希冀，就是当水落石出的时候，他扯谎说那些废弃药盒都是许芊芊跟他索要的。 台词他都编好了，就说跟许芊芊是情人关系，许芊芊给自己吹枕头风，自己色迷了心窍，就把医院废弃的药盒子送给她了。 如此一来，他的罪责也能大大减轻。 但是，这个伪口供若想成立，那么许芊芊就得先被灭口！ 至于许芊芊他们，更是一早就决定把这口黑锅扣到郭常纲的头上了，而前提也是郭常纲先翘辫子！ 总之，这场甩锅大战，全看谁先“死无对证”了！ 相对而言，郭常纲的暴毙概率更高一些。 毕竟，许芊芊要谋害他的办法太多了！ 哪怕转院到了市人民医院，郭常纲每天仍得提心吊胆，甚至连医院提供的盒饭都不吃，只吃家人烹饪好带过来的，水也直接喝现烧的凉白开。 他就怕一不留神，就被下药！ 好在，这样紧张兮兮的日子也就一两天。 当得知费龙的手下已经潜入省城准备绑架私生子许帆，郭常纲当天就电话联系了许芊芊，让她来医院陪护。 看似荒谬离谱的要求，结果许芊芊还真来了。 “老郭，抱歉了，这几天刚接手集团，我每天忙得跟打战似的，拖拖拉拉直到今天才有空闲来看望你。” 许芊芊的笑容如沐春风，跟那天董事会上的冷酷几乎判若两人。 郭常纲轻哼一声，也没揭破这个拙劣的搪塞，余光瞥了眼许芊芊身后的药不然（宋澈），道：“你带着他过来看望我，难不成还想再示威？” “糟老头，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吧，要不是许姐念旧情，谁还搭理你的死活。”药不然（宋澈）冷笑道：“你自己想想，从你住院到现在，你那些称兄道弟的铁杆上哪去了？” “世态炎凉、成王败寇，我向来看得很清楚，你们假惺惺的过来看我，还不是怀揣了私心恶意，想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吧？”郭常纲沉声道。 这是特护病房，人又都被郭常纲支出去了，许芊芊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老郭，既然你不谈人情，那我也只谈利益了，直说了吧，现在药材厂被端了，明则他们出了事，我们许家需要你出来顶雷，只要你肯跟警察揽下制贩假药的相关责任，我除了会请最好的律师替你辩护，你刚转让的股权，我也愿意将相应的分红利润继续留给你享受，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们就从此诀别咯。” 许芊芊的笑容透露着恶毒和凶残。 几乎就差直接以死威胁郭常纲了！ 郭常纲好像真的在权衡利害关系，最终道：“好，反正都替你们许家背了这么多的黑锅，也不差这一口锅了……但除了你刚刚的那些条件，我还要加一条，就是你得留下来陪护，直到我康复出院。” “这样有意思么？”许芊芊皱眉道。 “虽然我们做不成夫妻，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我现在落到这副境地都是拜你所赐，你照顾我几天又算得了什么？”郭常纲冷笑道，“而且，你要是留下来，还能亲眼见证那个宋澈的死期！” 许芊芊的眉头一挑，忽的想到了什么：“你准备把徐乔恩当诱饵，引出那个宋澈？” “没错，我查到那女医生跟宋澈有一腿，只要挟持住她，还怕姓宋的不现身？”郭常纲道：“那小子害我家破人亡，又潜伏在暗地里不停搞毁你们的生意，从这点上，我们是有一致的敌人，反正我这辈子已经完了，但进牢房前，我得先让那小子先去黄泉探路！” 许芊芊沉吟道：“正合我意！” 其实都不用郭常纲提，她也决心要除掉宋澈了。 本来是要让阿军出手的，现在，或许还能再借刀杀人一下…… 惟独，站在他们身旁的药不然（宋澈），眼中闪现出了更深层的意味。 就在这时，病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推开了。 说乔恩，乔恩就到。 徐乔恩走进屋，看到许芊芊和药不然，不由一怔，道：“你们怎么在这？” 许芊芊微笑道：“郭总是我的老朋友，听说他住院了，就来探望一下。” “探望时间快到了，我这边要开始查房了。”徐乔恩下了逐客令，丝毫不给好脸色。 她这次是被许芊芊给坑惨了。 之前许芊芊名下的那家***公司，跟电视台合作，投资开办了一家养生保健类节目。 一开始宣传的是纯公益性质，徐乔恩也是因此才同意出任解说专家的，结果拍摄结束，电视台播放出来，徐乔恩才发现节目在后期剪辑中，穿插了各种硬广告，全是那些***的！ 奈何这群人钻了合同的漏洞，她醒悟后已经为时已晚，想拒绝，恐怕还得吃官司。 “那我申请留下来陪护可以吧？”许芊芊笑道。 “那你去住院办登记，不过，这个小白脸就没必要留下来了！”徐乔恩剜了一眼药不然。 药不然讪笑道：“小姐姐，你看我脸上像是贴着坏人标签嘛。” “坏人标签是没贴，但我深信一个道理。”徐乔恩板着俏脸道：“小白脸，就没好东西！” 第294章 杀人也赶到一块去了 日落黄昏，徐乔恩按例开始了查房。 离开郭常纲那个闹心的特护病房，她又走了几个病号，最终绕道去了外科病区的病房。 这里并不归她管辖，但夏丽正住在其中的病房。 那天，夏丽遭遇袭击，虽然只是一些皮外伤，但她仍执意要住院，不敢回去自己住。 正好外科病房也有空闲床位，徐乔恩就托关系由着夏丽先住着了，起码得等警方抓获犯罪者。 “徐医生。” 徐乔恩一进屋，就看见吴碧君也正坐在夏丽的病床前，苦笑道：“你还真有心，时不时跑来陪护。” 夏丽翻白眼道：“我都一直说没事了，搞得我像是危重病人似的。” 吴碧君皱眉道：“但你现在一个人呆着，我总是不放心，再说，你这次就是无妄之灾，现在那个惹事精不出现，我总得尽起责任……” 那个惹事精，自然是宋澈。 如果不是宋澈让夏丽冒险报道青河镇药材厂的问题，夏丽也不至于被牵连报复。 但是，吴碧君的真实想法，却是觉得自己陪着夏丽，能保障夏丽的人身安全。 毕竟，谋害夏丽的犯罪者，很可能是许家派来的！ 夏丽似笑非笑的道：“宋澈不来，你就替他担责任，我瞧你们这关系似乎也不简单啊，老实交代，你们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这时候还有闲情瞎扯淡，我和他就是曾经当过房东房客，顶多算比较要好的朋友罢了。”吴碧君娇嗔道，余光瞥了一下徐乔恩。 徐乔恩显得置若罔闻，过来检查了一下夏丽的伤处，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我刚听到消息，许家村药材厂已经被查封了，好像是说涉嫌制贩假药，还挺严重的。” “……” 吴碧君的心里一咯噔。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内，也在意料之外。 当时，她被宋澈询问是否愿意潜入许家当卧底内应，就早知道了许家涉嫌制贩假药。 她的初衷是希望这些罪恶能被制裁。 但现在，得知许明则他们很可能将被绳之以法，她又难免有些怅然。 纵然这些人再罪大恶极，终归是她的亲人，甚至某些方面，确实待她不薄…… 夏丽则立时激动了起来，道：“还有这么劲爆的内幕？我还以为就一个违建问题呢，早知道就多在那边呆几天了，宋澈也真可以，他肯定是知道药材厂还做假药生意的，居然不提前跟我通气……不行，我得赶过去，第一手大料没挖到，起码得捞到一些新鲜的！” 看夏丽作势要翻身下床，吴碧君立刻劝阻道：“你忙慌个什么劲啊，这都大晚上了。” 徐乔恩也道：“是啊，现在药材厂肯定被有关部门给封锁得密不透风，你过去恐怕也得扑空，还是等明天办理了出院手续再打探情况吧。” “我的身体又没问题，安心啦。”夏丽仍不甘心。 徐乔恩瞪眼道：“你的身体没问题，但人身安危呢？现在警方抓到袭击你的人了么？难道你还想再被人袭击一次？” “既然药材厂都被端了，那个犯罪者应该也被抓了吧。”夏丽道。 “你怎么就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呢。” 徐乔恩肃然道。 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喧闹。 “宋澈！你小子快给爷爷我滚出来！” “告诉你们医院领导，今天宋澈不现身，你们医院也别想安生！” “宋澈！你个挨千刀的无良医生，把我害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闻言，三女面面相觑了一会，首先徐乔恩走到外面，正看见一群壮汉正围堵着护士站，情绪激昂的大嚷大叫。 “你们先呆着，我过去看看。” 徐乔恩叮嘱了一句，快步往护士站走去，板起俏脸呵斥道：“都安静点，你们这样影响到病人休息了！” 那些壮汉的声势一滞，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迎面走来的徐乔恩。 那些小护士早被吓懵了，护士王甜甜提醒道：“徐医生，这些人嚷着要找宋医生。” “我知道了。” 徐乔恩走到这些人的面前，毫无惧色：“首先，宋澈已经不在这里上班了。其次，你们找他要做什么。最后，如果你们再这么不声喧哗、无理取闹，我们就得报警处理了！” 这几个壮汉打量了一下徐乔恩，忽的哄然大笑。 为首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壮男，可不正是费龙！ 费龙讥笑道：“有意思啊，这医院里，还真是藏龙卧虎，还是一头母老虎哟。” 他不理会徐乔恩的愠怒脸色，挥手道：“我不管宋澈现在跑哪去了，总之，今天他必须出来给一个说法，否则这事没完！” “你要什么说法？”徐乔恩沉声道。 “我兄弟，之前摔伤了腿，来医院给宋澈治疗，结果这小子不仅索要红包，还没帮我兄弟治好，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等于半残废了，这事难道不需要一个说法嘛！” 费龙一边叫嚣，一边拉出了一个混子。 这混子确实腿脚有疾，但至于是不是因为治疗不到位给弄瘸的，就不得而知了。 徐乔恩皱皱眉，道：“这种事，你应该去医务科处理，跑来住院部捣乱算怎么回事。” “我们都是没文化的大老粗，哪懂这么多，反正之前宋澈就是在这当差，给我兄弟把腿脚治坏的。”费龙理直气壮的道，一副我没文化我有理的架势。 “就是，你们医院肯定会偏袒自己人，更不可能承认错误，就是我们去找医院领导，也肯定要被你们糊弄过去！” “呸！医院就是草菅人命的地方，否则怎么会有宋澈这样的败类医生，上梁不正下梁歪，都不是好东西！” “快让宋澈滚出来！否则今天你们别想离开，那些病人也别想舒坦！” “小妞，你这么护着宋澈，是不是跟他有一腿啊？” 听着这些愈发卑鄙无耻的话，徐乔恩的情绪也绷不住了。 见过医闹，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医闹，还真是头一遭！ 而且，徐乔恩只觉得这群人的动机未必单纯。 毕竟，宋澈的医术是众所周知的卓越，虽没到起死回生的神医境界，但对于区区腿伤，怎么也不至于把人给治瘸了。 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娇呵！ “是你们？！” 大家扭头看去，吴碧君和夏丽不知何时还是跟了过来，吴碧君指着费龙等人，怒道：“我记得你们，就是你们，当初跑来老吴巷恐吓居民们强拆的，被宋澈教训了一顿，给警察抓进去，这才多久，又来找茬滋事了！” 费龙暗骂了一句坏事丫头，嘴上道：“是又怎么样，难道这就可以掩盖宋澈草菅人命的事实了嘛！而且，保不齐宋澈就是记恨我们，这才故意把我兄弟的腿给弄瘸了！” “简直一派胡言，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报复！”吴碧君道。 徐乔恩脸色一变，对王甜甜道：“报警！” “谁敢报警！”有几个混子立刻冲进了护士站，吓得王甜甜等护士失声惊叫。 “你们别乱来，监控都拍着呢！”徐乔恩警告道：“你们真有什么冤屈，大可以去找医务科申诉，或者去卫生局举报，私下寻衅滋事，那是罪加一等！” “吓唬谁呢，我们是正常途径的伸冤，又没打人砸东西，警察来了，顶多只是医患纠纷！”费龙不以为然，忽的看见夏丽正拿着手机拍摄，怒骂道：“拍什么！把手机交出来！” “我是媒体记者，你们不是要伸冤嘛，我拍摄取证，回头一并给领导审查啊。”夏丽据理力争。 “你们和姓宋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肯定会联合那些狗官一起欺负我们这些老实百姓！” 费龙自诩老实，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差写上“我是坏人”了。 他还指挥弟兄们，将吴碧君三女也给堵进了护士站，道：“今天，宋澈不出现，谁都别想离开！反正我们就是光脚的，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王甜甜惊慌着，靠近徐乔恩三女，道：“要不，先联系宋医生过来吧，是非曲直，对质一下就清楚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联系他么，可那家伙早成了失联人口了！”徐乔恩无奈道。 而且，通过她的观察，费龙等人绝不是寻常的医闹。 如果宋澈这时现身，没准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 与此同时，一个戴着口罩的保洁工正躲在墙角观望着。 旋即，他走到一个僻静的监控死角，一边掏手机，一边取下口罩。 赫然是正被警方通缉的阿军！ “许总，不对劲啊，我本来想先绑了徐乔恩，再引出宋澈的，结果先有一批人跑来找茬，看样子，也是要收拾宋澈的……” 阿军面色诡异，眼神却是杀机凛然：“我暂时摸不清这伙人的底细，不过现在已经不方便再出手了，不过我觉得这反而是一个良机，趁着他们搞乱医院，我们正好火上浇火……对了，药不然那小子跟着你一起来了吧……想必许老大已经跟你交代过了，这节骨眼你也别优柔寡断了，让那小子跟郭常纲呆在一块，我摸上去，送他们两个人一起上路！” 第295章 背锅侠又是猪队友 许芊芊在洗手间内接完电话之后，又独处了一会，这才返回了特护病房。 看到依然剑拔弩张的郭常纲和药不然（宋澈），许芊芊想了想，道：“小药，我先去打饭，你再帮我在这里看一下行吧？” “让这小子去打饭就行了。”郭常纲提出了异议。 “我了解你的口味。”许芊芊道。 这个解释，郭常纲倒是没异议了。 再说了，哪怕真要往饭菜里下毒，无论是许芊芊还是药不然去打饭菜都没区别。 “放心吧，姐，我不会给你惹事的。”药不然保证道。 许芊芊看着他，忽的展颜一笑，道：“姐相信你，乖乖的在这等姐回来。” 说罢，许芊芊径直扭头又出去了。 但是，站在门口，许芊芊隔着房门，手臂却微微在颤抖。 她知道，自己这么一走，药不然留在这，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了选择余地。 “小药，别怪我……欠你的，来世我就算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许芊芊暗暗思忖着，身影潸然的远去了…… …… 而郭常纲躺在床上，本来就一脸阴郁了，发现药不然还一直瞅着自己，不满道：“你瞅什么？” “就瞅你了，怎么着。”药不然轻笑道。 “臭小子！”郭常纲咬牙骂道：“别以为现在能讨许芊芊的欢心，就能攀高枝飞黄腾达了，告诉你，你不过是许芊芊暂时的玩物罢了，等兴趣淡了，或者没了利用价值，她一样会毫不留情的把你一脚踹开，她就是一只毒蝎子！我就是前车之鉴！” “前面半句，我姑且还偏听偏信，但最后半句我就不太苟同了，毕竟我的长相比你强多了，又这么年轻力壮，很长时间内，应该都能心安理得的靠脸吃饭。”药不然道。 “……臭小子，你就瞎得瑟吧，现在攀得越高，回头摔得越惨！”郭常纲又是憋屈又是怨恨，忽的想到什么，冷笑道：“不过也不用等回头了，你的好日子恐怕很快就到头了。” “你何必抢我台词呢，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的。”药不然叹息道：“你觉得自己还能苟活多久？” “起码比你长！”郭常纲忿然道：“我对许芊芊的利用价值，还没完呢，而且，以后她乃至许家，需要我的地方还有很多。” “背锅侠替罪羊的需求价值？”药不然讥讽道。 郭常纲本想再争执，但一寻思，自己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较真呢？ 见郭常纲忽然故作轻松的闭上了眼睛，药不然忽然道：“你的底牌，应该是许芊芊的儿子吧？” 闻言，郭常纲刚闭上的眼睛又霍然睁开，接着惊疑不决的盯着这个小白脸。 “你能想到的，别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药不然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派人去了省城，准备伺机绑架许芊芊的儿子吧？” “你别胡说！”郭常纲还欲否认。 “喏，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药不然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里面正有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目睹这几个男子的相貌，郭常纲的心里一咯噔，再抬头看小白脸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惶乱！ “许芊芊一早就察觉到我会这么干了？” “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想必她肯定会注意保护孩子的安全吧。” 药不然道：“不过，咱俩是想到一块去了，我早前就已经让人盯着那个孩子了。” 郭常纲的眼角一抽搐，惊愕道：“你也想绑了那孩子要挟许芊芊？” 药不然只是一笑：“彼此彼此。” 郭常纲又定定的审视了他许久，忽然诡异的笑了：“没想到啊，你的野心，比我想象的更大，许芊芊万万都不会想到，自己养的小奶狗，居然是一头会吃人的白眼狼！” “没办法，正如你说的，这年头当小白脸也未必保险，靠脸吃饭，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药不然道：“连你都看得出来，我又何尝没发现自己的处境比较危险，如果我没猜错，除了你已经安排人准备谋害我，许家内部，也已经有人对我磨刀霍霍了，比如消失挺久的阿军。” 郭常纲沉默了半响，警惕的看了眼房门，压低声音道：“既然你也对许家不满了，那或许我们有合作的机会。” “你想让我用孩子当筹码，助你灭掉许家搞复辟？”药不然道。 “不止如此，许家的假药生意已经完蛋了，接下来他们的聚宝盆，除了仁英集团，就属那些新型毒药了。”郭常纲蛊惑道：“我们用孩子做要挟，一方面能自保，一方面还能逼许芊芊交出毒药的配方，有了这些毒药，我们再把仁英集团夺回来，今后坐拥的就是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了！” “如果只靠你一个人，许芊芊顶多饶你一命，再给你一大笔钱，而加上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许帆的亲生父亲，又是仁英集团的创始人，只要除掉许芊芊，她的股权，就全都归我！” “你没得选择了，就算我不除掉你，许家也不可能放过你的，毕竟现在许家遭遇的是灭顶之灾，需要太多的背锅侠了，而你，劣迹斑斑，这个锅铁定也有你一份！” 药不然仿佛真在认真考虑合作的可能性，一本正经的样子，一度让郭常纲生出了希冀，但转眼，一盆透心凉的冷水就当头泼了下来！ “如虎添翼的道理我懂，可是，你摆明了就是一头蠢猪啊，我对猪队友可没兴趣。”药不然郑重的道。 “你……TMD！” 郭常纲暴跳如雷，“那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吧，反正我死路一条了，不如拉上你一块陪葬，我的人已经渗透进医院里了，有几个就住在隔壁病房，只要我喊一声，就会有人冲进来把你带上天台！” “我听说你欠了不少债，那些人就是讨债的，把你从楼上扔下去之前，我会让他们给你在一张欠条上按手印，我要考虑的，无非是跟警察说你是由于债务压力寻短见，还是说你跟讨债人起争执失足摔下楼！” “你这个剧本设计得一般般啊，我这还有一个更赞的剧本，你听听。” 药不然凑到郭常纲的面前，笑道：“很快的，医院就会全面停电，黑灯瞎火的，这时候有一个因为你而家破人亡的受害者闯进来，往你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 第296章 困兽之斗！ 郭常纲楞了一下，旋即嗤笑道：“信口雌黄，有本事你现在让医院停电啊，哪怕真停电了，外面都是我的人，谁能闯进来？” “除非你自己亲自动手，但杀了我，你不止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提前完蛋，你敢么？” 说完，郭常纲摆出一副挑衅的傲娇神情。 “我还真不敢杀人，但我确定，想替天行道的人，比比皆是。”药不然笑了笑。 郭常纲的瞳孔一缩，不知为何，内心感应到了一股极度的危机感，令他一时间竟毛骨悚然！ 正要质问些什么，忽的，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 郭常纲几乎从床上蹦了起来。 “停电啊，我不是刚给你预示过么。” 药不然则显得镇定自若，还喃喃道：“不过，这电停得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本来我还以为会拖到半夜再下手呢。” 郭常纲再傻也知道这停电绝壁是人为的，当时就吓得半死，忙仓皇大叫：“快来人啊！救命啊！” 这是他约定的暗号，一发出，隔壁埋伏的人就会赶过来！ 但是，任凭他喊得再激烈，始终不见半点回应。 只有整个住院楼内依稀传来的喧闹和嘈杂。 “我再猜猜，你的人，应该已经被解决了。”药不然道。 郭常纲再次脸色大变，试探道：“是、是你干的……” “不是我。” “是我！” 药不然刚回了一句，从门口又同时飘来一句。 漆黑一片，郭常纲完全看不清楚。 但是药不然（宋澈）却能真切捕捉到，一个黑影倏然出现在了门口位置！ “你来了。” 药不然一点点的挪开位置，远离郭常纲，站到了窗户口。 而那个黑影也在缓缓靠近，沉声道：“你知道我会来的？” “我还知道，你很早之前就想解决我了。”药不然道。 当黑影离得近了，靠着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终于将那黑影照清了几分！ “阿军！” 郭常纲分辨出了来人，震怒道：“这停电是你搞的？！” 阿军看都没看他，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喃喃道：“老郭，现在你没必要知道太多了，反正下一刻，你就该凉了。” “许芊芊呢！她让你来杀我，难道她不知道我的重要性嘛！”郭常纲大叫道。 “大家都知道你的重要性，你现在最大的利用价值就是背锅。”药不然替阿军解释了：“但你活着背锅，风险还是太大了，所以，还是死人的嘴巴最牢靠了！” 死无对证！ “你还漏了一点，老郭一个人背锅，恐怕不够，所以还得拉上你。” 阿军甩了甩手，他刚戴上的手套上，居然镶着尖锐的铁钉！ 而且，药不然能敏锐发现，这些铁钉上面还涂抹着一些东西！ 如果他的皮肉挨了一下，恐怕就该毒发身亡了！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 但是，阿军可没这个毛病。 他甩完手，猛的一跃冲了出去，第一个目标，就是药不然！ 药不然早有防备，一个纵身躲闪，堪堪避过了这一击。 同时，他还顺手将窗帘布给拉上了！ 刹那间，整个病房一片漆黑！ 郭常纲见状，立马狂奔下床往门口狂奔。 可是他一拧门把手，才发现门被反锁住了！ 没等他回过神，一股风劲就从脑后袭了过来！ “先送你上路！” 阿军狞声道。 不过，当抹了毒药的铁定手套即将戳到郭常纲，他的后脑勺却率先挨了一击！ “卧槽！” 阿军一个趔趄，手臂没撑住，拳头和毒钉擦着郭常纲的脸颊撞到了门上！ 郭常纲吓得立马缩在了地上，有惊无险的夺过了这一劫。 “反正老郭暂时逃不出去了，不如我们先过过招呗。” 药不然潜在黑暗中说道。 “就凭你个小白脸！” 阿军警惕的转过身，余光扫了眼地面，试图想看清刚刚是什么东西砸到自己，但太黑了，他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但是，这小白脸又是怎么能准确无误的砸中自己呢？ 陡然间，阿军想到了什么，惊愕道：“你能夜视？！” 难怪了。 正常人面对黑暗中的袭击，巴不得尽可能的寻找光源。 可药不然偏偏还拉上了窗帘布。 原来是在黑暗中，他的视力反而更胜常人！ 药不然没有回应他，又从黑暗中砸过来一个东西。 这回阿军很敏捷的避开了。 结果那东西正中郭常纲的脑门。 随着哗啦一声，那东西当即破裂！ 郭常纲一声哀嚎惨叫，捂住额头，除了淋漓鲜血，还有一块块玻璃的碎片！ 这是玻璃壶！ “先宰了你！” 阿军已经意识到棘手，顾不上郭常纲，犹如猎豹般的袭向了刚刚投掷出东西的方位！ 结果，药不然更是犹如鬼魅，迅速的闪避到了别处。 阿军知道完全黑暗对自己不利，赶忙冲过去一把扯下了窗帘布！ 就是这个间隙，他的后脑勺又狠狠挨了一击，撞得他头晕眼花，身体在惯性驱使下，上半身直接跃出了窗口！ “王八蛋！” 阿军一手撑住窗口，一手反甩过去，结果才发现药不然根本没站在他身后，顶住他的，赫然是挂衣架！ “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赤手空拳的打一场，你尽拿东西乱砸，算什么本事！”阿军气急道。 好在，靠着身体的力量，他止住了往窗口倾倒的趋势。 但是，被挂衣架顶在腰腹部，他只能陷入到对峙中。 药不然讥讽道：“你戴着这个破手套也好意思装比？” 这时候，郭常纲也反应过来了，他抡起椅子冲上来，一起顶住了阿军的腰腹！ “阿军，听说你蝉联过省城地下黑拳赛的几届冠军，现在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被我们按着摩擦了哈哈哈！”郭常纲颇有些狐假虎威。 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带来的愤怒在趁机宣泄！ 阿军更是火冒三丈高。 他这等一流的搏斗高手，居然会被这两个废物给禁锢住！ “小白脸，我刚刚怎么说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现在又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听我的，把这家伙给顶出窗户，再一起去把许芊芊给干了！”郭常纲鼓动道。 药不然置若罔闻，忽的就撒开手，放开了挂衣架。 郭常纲刚要破口大骂，但忽的察觉到一缕杀机迎面扑来，扭头一看，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瞄着自己…… 第297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三更求订阅！） “卧槽尼玛！” 阿军握着枪，瞄着郭常纲，咬牙骂道：“本来还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但现在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郭常纲又给吓得亡魂丧胆，椅子应声落地，转而高举起绵软的双手，不停往后退：“有话好说，阿军，你刚刚不是还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赤手空拳打一架的嘛，你先跟那个小白脸打嘛。” “猪队友！” 药不然鄙夷道，刚刚还意气风发的鼓动他，结果人家稍微露一下凶器，直接就怂成刀口下的猪了。 “我是来送你们上路的，怎么送，都无所谓。” 阿军的指头已经扣到了扳机。 这一回，郭常纲当场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裤裆处一阵凉飕飕的。 室内，隐约弥漫起了尿骚味。 这货居然真的被吓尿了！ 药不然缓缓移动，道：“你在室内开枪，不怕子弹反弹嘛。” “当然怕，否则刚刚一上来，你们就该成尸体了。”阿军踹开横在面前的挂衣架和椅子，枪口先对准了药不然，“但都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顾不上这么多了。” 话音刚落，阿军猛然开枪！ 啾！ 经过消音枪口的子弹划破空气，疾速射了出去！ 药不然这次直接纵身扑了出去，夺过了这致命一击。 但阿军毫无停滞，又连续扣动扳机，射向了在地上翻滚的药不然！ “啊！” 药不然一声尖叫，径直躺在了地上，捂住腹部，面露极度的痛楚！ 眼看终于射中目标，阿军会心一笑，握着枪缓缓靠近。 当药不然撑着身体靠在床脚边上，再抬起头，阿军已经居高临下的用枪口锁定住了他！ “事到如今，我就想问一句，你要杀我，许姐知道么？”药不然质问道。 “她知不知道，还有意义么？”阿军狞笑道：“小白脸，真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了，没本事没权势，一旦面临利益问题，你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那次，你用烟灰缸砸晕我，不是挺猖狂的嘛，现在，我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阿军把枪口顶在了药不然的头上！ 千钧一发之际，阿军兜里的手机，发出了静音模式下的震动。 阿军一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是许芊芊的。 “这傻女人，到头来还是心软了！” 阿军骂咧了一句，直接掐掉来电，放回手机后，就要结果了这小白脸的性命！ 可当指头还没碰到扳机，药不然原本捂住腹部的手忽然一甩，浓重的白灰浩浩荡荡的弥漫而起，遮蔽住了阿军的视线！ 这还不止，阿军的眼睛当即有一股疼痛的刺激感，刹那间就失去了视力！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倒是吓成傻猪的郭常纲目睹了全程。 他就眼睁睁的看见，药不然用手撒了一大堆的**，紧接着腾地而起，绕到阿军的背后，用格外利索干练的身法，一胳膊扣住了阿军的脖颈，另一只手则抓住阿军握枪的手臂，反向一拉一扯一扭！ 咔吱！ 随着骨头脆响，那把枪径直落地。 而阿军的手臂，已经轻飘飘的垂了下来！ “卧槽尼……” 阿军忍着胳膊骨折脱臼的剧痛，激愤道：“怎么会这样啊！” “就是这样。” 药不然一边说着，又换了一只胳膊扣住阿军的脖颈，腾出来的手，则依样画葫芦，将阿军另一只胳膊也给废了！ “啊！”这次阿军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的痛叫出来。 药不然瞥了眼这伙两条都垂下来的手，尤其是带着毒钉的手套，这才确认这家伙已经完全丧失了威胁。 “挺好玩的吧，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警报解除，自然是秋后算账了，药不然一边将阿军整个人按在了病床上，一边戏虐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中枪了嘛！”阿军怒吼道。 “傻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防弹衣嘛，还别说，挨了一下挺疼的！”药不然说着就来了气，一巴掌又呼到了阿军的后脑勺。 阿军的后脑勺已经被打麻木了，但意识仍很清晰，还能严谨认真的追问道：“臭小子，给我洒的是什么粉末？” “碾成粉末的石膏咯，效果跟石灰粉差不多。”药不然很耐心的讲解道，作为代价，又扇了阿军的后脑勺一巴掌。 阿军忍着脑袋和眼睛的双重痛楚，只求死一个明白：“你也碰到了石膏粉，为什么你没事，别告诉你眼睛除了夜视还有特异功能！” “我的眼睛倒是没特异功能，不过我天生第六感就很好，闭着眼睛，都跟夜视没什么区别。”药不然笑道。 郭常纲也再次狐假虎威了起来：“对，我就看见他是闭着眼睛绕到你背后制服你的，阿军，没想到吧，你这么牛逼哄哄，却被这种小伎俩给算计了，靠得那么近，活该你自寻死路！” 阿军的心脏也发出剧烈的痛感。 太诛心了！ 他终于明白，打从自己进到屋里，每一步都在这小白脸的算计中了！ 一开始药不然是不确定他有没有带枪，又忌惮毒钉手套，所以一直隔空袭击。 直到把阿军逼得掏出手枪了，他又假装中枪，引诱自己靠上去，正好给了他发动绝命一击的良机！ 别人是走一步看一步，这小子分明是一开头把每一步都算好了！ 这般深沉精妙的心机，简直细思极恐！ “你、你到底是谁……你绝不是你……” 阿军的意志已经几近崩溃了，问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但谁都清楚他的意思。 药不然的身份，仅是一个伪装！ “我说了这么多话，难道你还听不出来么？” 这个小白脸，也回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阿军一时没醒悟，倒是郭常纲忽的灵光一闪，迟疑道：“他的声音……怎么变了……”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他捡起手枪，退回到窗户边，一只手揪住了自己脖颈一块皮，缓缓的揪了起来，直到脱离…… 在阿军和郭常纲的悚然见证下，那张令他们恨之入骨的小白脸，正一寸寸的被揭开，直到露出崭新的皮肉。 直到完全撕下来，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另一张恶魔般的小白脸！ “宋澈！” 两道尖叫汇集在一起，响彻夜空！ 第298章 我也是卧底啊！ “请各位病人及家属保持冷静，医院的供电器临时发生故障，已经启动了紧急备用电源，住院大楼将很快恢复供电，在岗人员也请维持好秩序……” 这一道广播声，一遍遍的响彻在医院的各个角落。 没多久，陷入黑暗的住院楼再次灯火通明。 摆脱了黑暗，人心迅速得到了平复。 但是，稍感心安的人们，当听到外面响起了剧烈警笛声，再次紧张了起来。 很快的，就有一群警员冲进了住院楼，一拨人很快抵达了外科病房区，将刚刚闹事的混子们团团包围。 “都抱头蹲地！老实点！” 警员中带头的王彪呵斥道。 看到这个阵势，刚刚还嚣张跋扈的混子们方才收敛了。 但是，跌宕的剧情又忽然出现了…… 费龙很配合的举双手，嘴上嚷嚷道：“警察同志，自己人，冷静冷静，我们是警方的内应，是宋澈找我串通好的，我真是好人啊！” “嗯？” 其余混子们一听，顿时都呆傻了。 这剧情的转折未免太离谱了吧！ 无间道还能这么玩的啊！ 连徐乔恩、吴碧君等人，也听得一惊一乍、目瞪口呆。 刚刚还无法无天的混子们，居然是演戏来着？ 最关键的是，听说过帮派里的混混是卧底，可没想到，混混头子居然还能是卧底！ “老大，你真是卧底？”有混子惊呼道。 费龙踹了那弟兄一脚，义正言辞的道：“废话，哥哥我可是领悟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正值良民，怎么可能干枉法的勾当，今天来医院闹事，其实是为了保护大家伙！” “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们吱一声啊？” 有混子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的卧底身份可以当免罪牌，还是该憋屈自己被老大给稀里糊涂的卖了。 “一早跟你们讲了，你们刚刚能演得那么逼真嘛！” 费龙又踹了他一脚，又正气凛然的道：“知不知道，今晚本来有一群犯罪分子潜入医院，要对无辜百姓不利，我们明着是来捣乱，其实是要阻止他们的计划！” 闻言，吴碧君憋不住了，上前质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宋澈让你来的？” 费龙一改刚刚的状况，露出巴结讨好的神情，道：“小姐姐，天地良心，上次经过宋医生的教育，我在牢里经过反省，真的已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这次一出来，宋医生找到我，让我假装勾结郭常纲，听从他的指示来医院闹事，就是为了要阻止他们要加害你和徐医生他们啊。” 话到最后，费龙还来了一句超经典的台词：“以前我没得选择，但现在我想当好人啊！” “……” 一群人愕然物语。 除了惊叹事情的转折，更是惊叹于宋澈的这一手安排！ 这家伙，何止是走一步看三步，简直是一开局就把每一步都设想好了…… …… 原来，上次费龙吃了几个月的牢饭，刑满释放之后，宋澈悄悄找上了费龙，跟他制定下了这一套里应外合的大卧底行动！ 表面上，费龙听从郭常纲的指示，动辄绑架、灭口，实际上，他的每一次行动，都提前告知了宋澈。 一直到今晚，宋澈预料到许芊芊等人会开展一系列的灭口行动，担心徐乔恩等人的安全，就让费龙率众来医院闹事，同时暗中提防许芊芊犯罪团伙的谋害！ 甚至，连郭常纲派出省城绑架许芊芊儿子的那伙人，也是费龙的小弟。 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就轻松忽悠住了郭常纲呆在医院跟许芊芊决一死战。 “行了，这件事，宋澈之前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干得不错。” 王彪挥挥手，忽的若有所觉，一扭头，敏锐看见一个护工正鬼鬼祟祟的躲在走廊拐角。 当发现王彪看过来，这护工拔腿就走。 “站住！” 王彪一声断喝，拔腿狂奔上去。 眼看要冲到拐角了，谁知那个护工忽然如断线的沙袋，径直倒飞了出来，跌落在地之后，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下一刻，又一个身影从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可不正是…… “宋澈！” 不少人齐齐喊了出来！ 尤其是徐乔恩、吴碧君等人，眼中倏然闪现出别样的光彩…… 宋澈跟他们微笑了一下，接着一脚踩在那个还试图挣扎的护工身上，道：“其他的同伙呢？”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护工狡辩道。 “不说也没事，反正阿军已经被捕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宋澈又扭头对王彪说道：“李军和郭常纲都被绑在特护病房了，这医院里应该还有他们的同伙，封锁出入口，一个个排查过去！” “放心，黄队长已经提前获悉，弟兄们正在逐层搜索！”王彪道。 宋澈心里一动，问道：“黄队长人呢？” 王彪回道：“在跟踪许芊芊，这时候应该开启抓捕行动了。” 宋澈低头看了眼那个护工，质问道：“许芊芊已经知道计划失败了吧？” 那护工的脸色惨白，不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王彪的眼睛一瞪，道：“遭了，要跑了！” 他急忙掏手机联系黄克义，却始终没有被接听。 宋澈叹了口气。 不是他没料到这一步，而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一步。 医院里潜伏了这些个组织帮凶，消息肯定会泄露出去。 许芊芊一旦得知东窗事发，铁定要跑！ “联系指挥室，让宋健赶紧锁定许芊芊和许步前等人的下落，赶在他们出逃前，铺下天罗地网。”宋澈提醒了王彪。 然后，等那个冒充护工的帮凶被警察铐上手铐，宋澈走到徐乔恩等人的面前，微笑道：“是不是挺挂念我的？” “挂念你个头！”徐乔恩没好气道。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从头到尾，宋澈都潜伏在暗处策划着这起案件的侦破。 理解归理解，但她只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还被跟着耍得团团转！ 吴碧君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的手机作响。 当她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许步前的，俏脸再次色变！ “接吧，应该是最后的道别了。”宋澈淡淡道。 第299章 托付（第二更） 只犹豫了片刻，吴碧君便接起了电话。 当她还酝酿着台词，许步前就径直道：“宋澈在你身边吧？让他接电话。” 吴碧君一怔，警惕道：“你想干嘛？” “傻女儿，我现在还能干什么啊。”许步前笑了：“我就是跟他聊两句，这点信任，你总该给我吧？” 吴碧君看向了宋澈。 宋澈会意的点点头，接过了手机。 与此同时，王彪也立刻联络指挥室那边，试图定位许步前的方位。 “喂……” “小子，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许步前直接打开了话匣子，道：“怕是从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谋划怎么干掉我了吧？” “你高看我了，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我这边。”宋澈笑道。 “那倒是，谁让你代表了正义，影视剧里面，反派总是给你们这些正派人士当垫脚石的。”许步前感叹道：“我现在唯一好奇的是，你这段日子究竟躲在哪里，怎么能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方方面面都被你全盘算计到了，难不成你还在我这装了全程监控了？” “你也别糊弄我，小君投效我，我就猜到她是你们安插进来的棋子，我无非是将计就计，想着趁机会好好栽培她，至于违法的生意，一丝半点都没让她碰……还是说，除了她，还有其他卧底进来了，比如药不然？” 宋澈饶有兴趣的反问道：“你觉得药不然这个人如何？” “我没见过，但从一直收到的反馈调查，我倒是觉得这家伙跟你挺像的。”许步前的声音忽然压低：“我很好奇，你们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人才，简直就是一个戏精，还有他的身份履历，完全是量身定做，为了投靠我们而创造的。” “你就当他本来就是一个虚构出来的人吧。”宋澈含糊道。 许步前骂道：“如果让我找到那家伙，我铁定一刀子划烂他的小白脸，居然敢蒙骗我妹妹的感情，简直比郭常纲更可耻可恶可恨！” 宋澈懒得理他的怨念，道：“你和许芊芊，确定有把握能逃出去么？” “当然，我都已经快到公海上了。”许步前道：“别以为就只有你有本事谋而后动，早在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为今天这一刻铺好了退路……唯一就是可惜，眼看着大业将成，还是被你们这些小麻雀啄了眼，一朝心血，毁于一旦！” “不过看开点，反正我早就想好把事业交付给小君了，为此，我狠下心将那些不干净的生意结束掉。可惜时间太仓促，来不及了，现在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要难为她提前担起大任了，她羽翼未丰，我终归不太放心，所以临走前跟你打个招呼，好好辅佐她可以么？” 闻言，宋澈顿时五味杂陈。 平心而论，许步前确实堪称是现代社会的枭雄。 从草根发家，十年间便飞黄腾达，这当中，除了他的巧取豪夺、违法犯罪，他的人格也足以让人高看一筹！ 当年，就为了替许芊芊讨回公道，许步前不惜舍弃家庭，投身于这个肮脏丑恶的泥沼。 如今，他为弥补女儿，吃下仁英集团之后，便立刻开始漂白家业，直到交托给吴碧君。 甚至，那十年里，许步前之所以不去找吴碧君母女，除了身不由己，想必也是不愿把妻女拖进这个黑坑里！ 他宁可将所有的骂名和罪名，都由自己来背负！ 于法律而言，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犯罪者！ 但于情义而言，他也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男人！ “赠与协议我都拟好了，回头律师会处理，至于我和你，后会有期吧，小伙子，我很欣赏你，也很放心把小君交付给你，别让我失望。”许步前笑道。 宋澈道：“你让我帮忙，起码得给出一些好处吧。”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许步前道：“但实话跟你说，那些毒药的配方我也没有，全在药神的手上，至于药神，我都没见过他的真容，因此恕我无法助你破案了。” “另外我得忠告你，你已经被药神盯上了，但我会全力劝阻他对你下手的，听我一句，刑侦破案是警察该干的事，你偶尔玩玩票就行，别犯浑充英雄，英雄往往不长命的！” “我自己该走什么路，我自有判断，你先想好自己亡命天涯能熬多久吧！”宋澈冷哼道。 听到亡命天涯这四个字，吴碧君终于忍不住，抢过手机，喊道：“许步前，你给我回来！如果你真的犯了法，那就回来接受法律的裁决，十年前你拍屁股就跑了，现在还要再继续当缩头乌龟吗？” 许步前沉默片刻，口吻沙哑的道：“女儿，无论你信不信，爸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你妈还有你一起生活在老吴巷的日子，每天庸庸碌碌的上班，到点下班顺路去接你放学，看着你一天天的长大……而现在老吴巷拆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你要还认我这女儿，就立刻给我回来！”吴碧君的腥红眼眶腥红，逐渐弥漫起一层水雾。 “放心吧，爸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你乖乖陪着你妈，等爸回家啊。” 许步前的笑声很飘忽，似乎伴随着海风的呼啸，直到完全的湮没了…… “喂！喂！” 吴碧君又喊了两声，但听着忙音，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爸……” 徐乔恩和夏丽听得戚戚然，默默的将她抱住。 这时，王彪上前跟宋澈道：“最后的信号，出现在公海边上，这时候怕是已经逃远了。” 宋澈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倒是，心头不禁有些轻松。 忽的，王彪的手机又响了，他接起听了几句，直接将手机交给了宋澈：“是黄队长。” 宋澈刚把手机贴到耳朵，黄克义就疾声道：“许芊芊还在君悦酒店，我本来想直接进去抓捕她的，但她要挟我们，说在酒店里装了含有毒药粉的**，除了要放她出逃，还要再见一见药不然，否则大家就同归于尽！” 第300章 诀别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市人民医院的警报刚解除，君悦大酒店的上空再次笼罩起浓重的阴霾！ 当宋澈赶到的时候，几辆警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口，警戒线拉开，三三两两的便衣警察，要么在各出入口守卫岗站，要么疏散着酒店人员。 而酒店的正门口，正伫立着一群人，最中央的那几个人，赫然是葛中原、黄克义和陈铭顺！ “宋澈！” 陈铭顺本来正跟葛中原等人交涉着，忽的看到迎面走来的宋澈，立刻挥手致意。 葛中原也抢在宋澈刚走过来的第一时刻问道：“医院都安妥了吧？” “基本没事了，不过谨慎起见，王彪他们正在全面搜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宋澈回道，接着就聚焦到了酒店大楼，“里面情况如何了？” “不太妙，据目前掌握的情报，里面就只有许芊芊一个人，但她声称已经在酒店内部安放了**，警告我们不能擅闯。” 黄克义的脸色格外严峻：“最要命的是，许芊芊说这些**还含有大量的致命毒气，一旦爆炸，毒气会快速蔓延整个酒店，会造成什么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宋澈的眉头也拧深了几分。 原来，这才是许芊芊最后的杀招。 难怪，她要一直住在君悦酒店里。 “人都疏散完毕了吧？” “都撤出来了，不过半夜三更的，我们也不好把阵势闹得太激烈，得避免引起全市人心惶惶。” 葛中原道：“现在，我跟刘市长他们也通过气了，既然人都撤出来了，第一步，就是尝试跟许芊芊沟通，说服她放弃抵抗，以尽量平和的手段结束这场危机。” “与此同时，我们也在组织武警和特警，一旦劝降失败，只能采取强攻措施，避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宋澈沉吟道：“让我去跟许芊芊聊聊吧。” 黄克义迟疑道：“许芊芊点名了要见到药不然，你这样过去……” 虽然药不然就是宋澈易容伪装的，但宋澈如果直接以真容进去见许芊芊，一旦许芊芊知道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难保不会在震怒中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 言下之意，黄克义也在征询宋澈要不要再次易容。 “没事的，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我想，许芊芊更乐意看到真相。” 宋澈笑了笑：“对了，她在哪？” “在她自己的房间。” …… 首次以真实身份走到那个贵病房的门前，宋澈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便径直推门进入。 “药不然来了？” 里面立刻传来了许芊芊的声音。 宋澈一边走入客厅，一边回道：“我来了。” 客厅里，许芊芊正端坐在沙发上，翘着长腿，手握红酒杯，风情姿态，说不出的优雅妩媚。 但，看到进来的人，许芊芊的花容立刻阴沉了几分，质问道：“你又是什么东西，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我立刻引爆第一颗**！还有，十分钟内我要是见不到药不然，这家酒店就当作我的坟墓了！” “姐，你长得这么漂亮，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宋澈调侃道。 “谁是你姐，别套近乎……嗯？”许芊芊刚骂了一句，忽的视线一怔，道：“你是宋澈？！”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宋澈的资料，她早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只是，更令她诧异的是，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她竟萌生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句话，那口吻，那神态，似曾相识。 “别猜了，就是我。” 宋澈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下，自顾自的拿来高脚杯，给自己斟酒。 看到这熟悉的动作，许芊芊的表情直接僵住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审视了他半响，才用很轻很低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宋澈道：“我会易容术，那就是一张面具。” “……” 房间内陷入久久的沉寂。 隐约回荡着心跳的律动！ 最终，许芊芊收回目光，一仰头，将一大杯的红酒直接喝尽，当红晕迅速漫上双颊，她怅然一笑：“就是说，我到头来，还是栽在了男人的手上！”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更没有歇斯底里。 她的神情和声音，只是透着无力的哀伤。 而宋澈，也没有说什么抱歉对不起，同样一仰头，将杯中酒喝完。 大家是敌对关系，要干掉对方，阴谋和算计本就是常规的手段。 谁赢了谁输了，都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许芊芊的表现，也称得上愿赌服输了，但她仍抑制不住内心的动荡，问道：“你本来可以继续伪装成药不然来见我的，为什么这样子？你是想让我死得明白，还是羞辱我一通满足胜者的虚荣心，亦或者，你觉得亏欠？” “不，我宁可希望是前两者，也不希望你是心怀亏欠，我和你，走到这一步，不拖不欠。” “是不拖不欠，但是，我由衷希望能最后再拉你一把。”宋澈很是诚挚的道：“无论你信不信，在伪装卧底的那些日子，我确实对你动过真感情，你不该得到这样的结果。” “拉倒吧！”许芊芊反倒像被激怒的母老虎，霍然站起来，狞声道：“你现在还跟我惺惺作态，有意思吗？想说服我放弃抵抗、束手就擒，你就直说，我许芊芊有今天的苦果，都是咎由自取，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宋澈看了她一眼，道：“既然你的决心这么坚决，你为什么还要见我……见药不然？” 许芊芊顿时语塞。 “其实，你把我丢在医院之后，大可以直接远走高飞，何必给阿军打电话，又何必留在这个火山口等药不然出现？”宋澈叹息道：“其实，你原本是打算等到药不然之后，一起离开的对吧？” 许芊芊颓然的坐回到沙发上，垂下头颅，两侧的长发遮掩住了她的苦涩容颜。 好一会，她幽幽一笑：“可惜，我永远都等不到他了。” 宋澈明白，哪怕真相大白，许芊芊的潜意识中，都是希望药不然是真实存在的。 她要等到药不然，述说情意、道歉忏悔，最后两个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现在许芊芊说等不到了，显然是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 “你哥已经出逃了，现在你还有机会，你想走么？”宋澈再次打破了沉寂。 许芊芊没抬头，目光无神的看着空酒杯，轻声笑道：“你是演无间道太入戏了么，宋专家，居然都为我徇私枉法了。” 宋澈也笑道：“你现在震慑威胁住大家，确实有出逃的机会，我徇不徇私，都无关紧要了。” “如果我说，酒店里其实没**呢？这一切都是我吓唬你们的。”许芊芊抬起脸，依稀恢复了几分邪魅妖娆的意味。 宋澈不确定许芊芊说的是不是真话。 也有可能，她是在试探自己的诚意。 许芊芊等不来宋澈的回应，又道：“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走，如果我也走了，我哥和我的孩子，反而会有危险。” “现在计划失败，需要一个背锅的，所以我得留下来，你懂我的意思么？” 宋澈心里一动，试探道：“是药神？” 许芊芊点头：“药神在我们许家的身上投注了这么多的资源，结果毁于一旦，即便我和我哥都能成功出逃，药神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我哥为了保护我，肯定要牺牲自己……当年他为我已经牺牲够多了，我不能再拖累他。” 宋澈沉声道：“药神到底是什么人？” 许芊芊摇头：“你别问了，我不知道，哪怕知道也不会说，这是为你好。” “念在我们夫妻一场，我忠告你，趁早远离这个圈子吧，别跟药神斗了。” 说完，许芊芊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红酒。 宋澈锁紧眉头，现在他在意的反倒不是药神的身份，而是许芊芊的命运。 换言之，许芊芊可能就是抱着必死的心，留在这背负所有的失败后果！ “放心吧，我不会寻死的，毕竟我在这世上还有牵绊……”许芊芊大约看出了宋澈的念头，笑吟吟的说道。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为了你的孩子，听我一句，跟我下去，我尽一切努力替你减轻罪责。”宋澈微微松气：“至于你的孩子，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会帮你照顾。” “你帮我照顾孩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别忘了当初在婚姻登记处，某个人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许芊芊根本不客套，神情肃然的道：“本来，这差事，我是准备托付给药不然的，既然他来不了，就由你来负责好了。” “现在这节骨眼，我也只能相信你了，帮我照顾好小帆，好么？” 许芊芊举起了酒杯。 宋澈也毫不犹豫的举起杯，跟她对碰了一下。 等两人都再次一口喝尽，许芊芊的娇容已经充斥了鲜媚妖冶的色泽。 她目光迷离，但眼神很亮很亮， 深深的看着宋澈，似乎想在他的脸上寻找熟悉的轮廓，但最终还是无奈的放弃了。 “可惜啊，到头来，我们连结婚证都是假的。” 许芊芊站起身，盈盈微笑：“但是，很感谢你给予我的那些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满足的时光了……我希望，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我还能再见到他……或许，永远也再见不到了。” “……你怎么了？！” 宋澈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不止是许芊芊的言语，更是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弥留之际才有的诀别！ 许芊芊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凄美至极的微笑，最终犹如断线的木偶，躺倒在了沙发上…… 第301章 功成身退 这场由制贩假药牵扯出来的大案，犹如一场飓风过境，留下满地狼藉。 鉴于案情重大，从云州公安司法系统，到云州**乃至省厅，都对这起案子采取了最高规格的处置方案。 许明则、郭常纲乃至李军等主要嫌疑人，尽皆伏法，惟独犯罪集团的主要首脑许步前在东窗事发之前，就早一步的乘船从公海上出逃。 至于假药之后的毒药问题，则在案件通报中被有意的掩盖了，大概是为了避免引发出更大的轩然大波。 不过，大大小小的善后工作，宋澈都已经没心情操心，他选择了深藏一身功于名，完全置身事外。 对于各级**部门给出的嘉奖和邀请，他也婉拒了。 那一晚之后，他跟专案组汇报了这段日子的卧底工作成果，便回到了城中村改造工作组的岗位上，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班，绝口不再提关于案件的只言片语。 对于这个结果，外人众说纷坛，惟独少数知情者，隐约知道宋澈大约是在回避一些人和事。 直到有一天，他连城中村的工作也一并请辞了。 纵然有关领导做了许多的劝说工作，但宋澈去意坚决。 最终，上级综合考虑，给宋澈办理了“病休”。 或许，这名顶尖医者，也罹患了心病需要一段治疗的过程。 当宋澈从市人事局办完手续走出来，在初冬的暖阳普照下，一辆挂着公务牌照的奥迪车正停在门口。 宋澈靠近，后车窗拉下来，露出了刘相韬的面容：“去哪里，我送送你。” “市人民医院。” 宋澈也不客气，上了后座坐到了刘市长的身边。 等车子驶出去，刘相韬径直道：“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 “你知道我的脾气，钱财名利的，对我本就没什么诱惑，更何况就是一个芝麻绿豆的虚职。”宋澈笑道。 “你这是变相的埋怨我给你安排的官职太小咯。” 刘相韬莞尔道，随即摇摇头：“原本，我只是想给你一个过渡的平台，让你一步步稳当的熟悉体制氛围，可没想到，省厅会找上你，更没想到，你在专案组里能干出这么大的名堂，从那时侯起，我就知道了，你真的不适合呆在这个地方。” 原本，刘相韬给宋澈设计的发展路线，就是效仿大部分官僚的履历，从基层镀金，直到主政一方。 但现在，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宋澈一身才华，不该早早年纪的就被这个循规蹈矩的世俗给约束埋没了。 他需要一个更自由更宽广的舞台去大放异彩，而不是像他这样平凡庸碌的官员，耗到三四十岁才“大器晚成”。 “我也没想过要长期呆在这里面，最初不过是爷爷看我一直沉浸在医学上，想让我多接接地气，磨砺心性，为以后济世救人打基础，虽然来云州才一年不到，不过我基本达成了爷爷的期许，虽然，看到的事物大多比较令人失望。”宋澈感慨道。 总之，大家都达成了共识。 宋澈不适合在体制宦海中。 做官最大的精髓，不是让人多有本事或者多有背景，最重要的，是要学会随波逐流。 偏偏，这是宋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也不想做的。 他想做自己。 “那你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么？” “暂时没想太多，毕竟我从小到大尽钻研医学了，除此之外，想要糊口，貌似只能去搬砖了。” 宋澈打趣道。 “社会主义的建设，还是多需要你这样的搬砖工啊。”刘相韬也开起了玩笑。 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宋澈扭头看了眼窗外的万物枯荣，似有感触：“我想回省城，安安静静的等过年。” 刘相韬道：“也好，都年底了也别折腾了，这一阵子先考虑规划未来，恢复元气，等年后再行动。” “不过，前提是我在云州能把剩下的私人问题都解决了。”宋澈道。 刘相韬忽然跟坐前面副驾驶位的秘书招招手。 秘书就递过去一个文件袋。 当宋澈接过后，刘相韬道：“你想知道的，都在这里面，但时间隔了太久，很多线索都断了，我费了不少功夫，只能找到这些，可能对你寻找身世的答案有帮助。” “谢谢你，刘市长。”宋澈郑重道：“谢谢你这一路以来的提携和支持。” 刘相韬拍拍他的肩膀，也郑重道：“好好加油，你的路还很长，遇到一些挫折，别气馁。” 一段路程，车子最终停在了市人民医院。 宋澈下车之后，站在医院门口拆开了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报告。 他快速浏览了一番，瞳孔猛然一缩，眼角有肌肉在微微抽搐。 冬日阳光的温度，恍然间冷冽了一些。 伫立许久，宋澈将这张报告折起来，塞进裤兜后，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医院…… …… 来到住院楼的某病房，宋澈推门而入。 在这个房间里，吴碧君正坐在一张病榻的床边，显得怔怔出神。 听到动静，吴碧君扭头一看，张了张嘴，但最终仅是点了点头。 “你最近这么忙，还有闲工夫来探视呢。” 宋澈一边走进来，一边打招呼道。 许步前兑现了承诺，出逃前就准备好了转赠协议，将名下资产全部转让给吴碧君。 当然，都是一些正规合法的资产，警察在审查之后，就解除了冻结，交由吴碧君。 “要交接的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短时间内急也急不来，但生活总得继续。” 吴碧君感慨道，历经了这次变故，她的心态渐渐有了变化，更加的稳重豁达了。 她看着正躺在病榻上的人，脸色复杂的道：“再说，许步前就这么一走了之，除了得接收他的生意，他的烂摊子，我也责无旁贷，该履行的职责，该照顾的人，我都得尽一份心。” “更何况，这个女人，终究是我的姑姑，我总不能任由她孤苦伶仃的躺在这里……虽然，她也感觉不到什么了。” “……” 宋澈站定在病床前，和吴碧君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病榻上的那个女人。 可不正是许芊芊！ 第302章 想说再见不容易 “宋澈，你的医术那么厉害，真的就没办法让她醒过来么？” “这个问题我回答了很多次了，我是医生，但不是医圣。” 宋澈走到病床边，麻利的检查了一下各项生理指数，嘴上道：“她服用的药物，迄今都不知道是什么成分，连脑昏迷的原理都查不出来，怎么治？” 吴碧君叹了口气，道：“可能，她一直这么沉睡，对她而言，未尝不是最好的归宿。” “但在我看来，这只是换了一个方式的安乐死。”宋澈摇头道。 许芊芊没有死。 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那一晚，她趁宋澈没留意，偷偷服用了一种不知名的药，然后就成了眼前的样子。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被确诊为脑组织深度昏迷。 有点类似所谓的植物人。 但本质又不同。 呼吸心跳还很正常，身体的新陈代谢在持续，脑电波也还在，甚至连眼球、脊椎这些受到刺激都会有反应，可是，这人就是醒不过来了。 犹如童话故事的睡美人。 看似荒诞的剧情，在现实中上演。 对此，宋澈无能为力。 在他的医学认知内，从未听说有药物能在不危害生命的前提下，直接让人陷入长久的昏迷状态。 甚至连省城乃至首都的许多一流医疗机构和专家，一时间也都是束手无策。 显然，这种新型毒药，又是那位药神的科研杰作…… 而许芊芊明知毒药的效果，仍毅然决然的服下，显然是不能出逃又不甘心沦为阶下囚，采取了一个折中又不失体面的法子。 这个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得下心。 但，惟独对宋澈角色扮演的“药不然”，她太过心软了，进而导致了最终的苦果。 有亏欠么？ 宋澈不想也不愿纠结这个问题。 正如许芊芊的“遗言”，大家立场不同，都是身不由己的去做该做的事情，事到如今，不拖不欠。 “我已经联系了省城的医院，过两天就带她过去了，一来那边的医学实力更强，一方面我接下来有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那度过，方面照顾她和她的孩子。” 吴碧君忽然道。 宋澈点点头，又问道：“你想好要背负这些，走上那条路了么？” “我没得选择，这就是生活赋予每个人的命运，像你，不也是被推着学医嘛。” 吴碧君的感慨有些多，但随即醒悟到这话题可能会引发宋澈对身世的感怀，于是转口道：“对了，我听人说你已经辞掉了公务员的身份，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慢慢打算，最近想先清闲一阵子，做点随心所欲的事情。” 宋澈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放飞自我，挺好。”吴碧君表达了赞许。 她也认为，宋澈需要离开这个环境、换换心情。 “咦？”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诧异。 徐乔恩的倩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复杂的看着宋澈。 “见到我很意外？”宋澈道。 徐乔恩摇摇头，迟疑道：“我本来正准备去找你呢。” 见到徐乔恩欲言又止的模样，吴碧君便起身，善解人意的给他们腾说话的地方：“我先回去忙了，仁英集团那边的事务还有一堆等着我去料理。” “要是有麻烦不好应付，可以联系我。”宋澈道。 “闲操心，我可没这么弱鸡！” 吴碧君嗔怪了一句，又跟徐乔恩笑了笑，就挥手而去。 徐乔恩想了想，索性先拿吴碧君打开场白：“我听说她一下子就接管了仁英集团的董事长位置，以她的年龄资历，该不会遇到麻烦吧？” “不遇到麻烦才怪了，这姑娘就是死扛的犟脾气。”宋澈撇嘴道。 郭常纲这么一个奸诈腹黑的大佬，遭遇危机，都被那些倒戈的股东们给造反推翻了。 可想而知，吴碧君这种涉世不深的丫头片子，呆在这群豺狼虎豹之中，没被生吞活剥了都算走运！ 刚刚，宋澈只几眼就看出了吴碧君的憔悴和疲倦，大体就是在咬牙死撑罢了。 “见机行事吧，如果她一个人抗不过来，我再想办法帮她周旋。”宋澈叹了口气。 徐乔恩五味杂陈的道：“你对她，真的很尽心呢。” “你应该想，我对身边的朋友，哪个不尽心了。”宋澈苦笑道。 于是，徐乔恩的目光又飘落到了许芊芊的身上，低声道：“那你对她呢？” “……她，算是债主吧。”宋澈只能搪塞。 徐乔恩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幽怨。 迄今，她还记得许芊芊被送过来的时候，宋澈几近狂乱的状态。 那是她第一次目睹宋澈这般失态。 从中，她也能感觉到，这个昏迷的女嫌疑人，对于宋澈是何等的特殊……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宋澈不想再纠结这些话题了。 “也不是要紧事，就是我爸还像往常那样吓念叨一些有的没的。”徐乔恩支支吾吾。 宋澈会意，道：“替我向你爸道个歉，辜负了他的厚爱和期盼……算了，还是今晚一起吃饭吧，我当面跟他说，顺便作别。” “作别？你去上哪去？” “准备回省城待到过年了。” 徐乔恩整个人呆住了，一颗心瞬间空落落的，仿佛一件很珍贵的事物正在远离自己，这令她想起了年少时父母亲的离异。 伤感之余，愤怒升起！ “你什么意思，突然就要走，有没有考虑过大家的感受？” 徐乔恩气咻咻的道：“宋澈，你扪心自问，你来了云州之后，医院待你如何，我爸他们待你如何，不管你闯了多少大祸小祸，大家一直在支持你，可你呢，稍微碰到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要撂担子走人，你有没有点良心的？！” 徐乔恩又看了眼昏迷的许芊芊，很想再质问他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搞得心灰意冷，但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她怕得到更残酷的回答。 “徐医生，你冷静点，听我解释一下，我不是撂担子走人，而是已经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宋澈无奈，只好把跟刘相韬和吴碧君说的缘由，尽量简明扼要的重述了一番。 徐乔恩的火气这才消弭了大半，可仍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小怨妇，“那你回省城也没什么正经事啊，想要休息散心，云州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折腾的嘛。” “还有，你之前跟那些人合伙把我坑骗去电视台做那个传销节目，害得我现在身败名裂，你必须得给我负责到底！” 第303章 强行骚操作 要是徐医生不翻旧账，宋澈都差点忘了这一茬。 那一档跟电视台合作的养身保健类栏目，初衷只是许芊芊为了进一步提升微商渠道和***的销量，而投资的一笔玩票项目。 没错，就是玩票！ 事后经过警方的核查，这些***倒没什么问题，充其量就是涉嫌虚假宣传、没有取得食品认证等。 现在，市食药监督管理局正在进行取缔调查。 加之法人许明则都被抓了，如此一来，那档栏目基本就是黄了。 不过，留下的烂摊子，也让一些当事人着实不痛快。 譬如，眼前的徐医生。 “身败名裂？至于这么严重么？”宋澈失笑道。 “至于！你都不刷微博的么？” 徐乔恩掏出手机，一通操作，将屏幕摆在了宋澈的面前，忿然道：“你瞧瞧，我都被污蔑成什么样了，没留功德名声，就先遗臭云州了！” 宋澈一扫视，不禁一怔。 眼前，一条本地的热门微博，正是关于云州电视台的那档养身保健栏目。 而标题，则被好事者恶搞为：史上最骚操作的硬广告！ 之所以被取这个标题，主要是由于那档栏目的后期剪辑实在太拙劣无耻了！ 原始录制的节目带子里，徐乔恩的发言几乎无可指摘，已然尽了一个专业医生的良心和操守。 可架不住节目后期的剪辑太没良心和操守了。 徐乔恩每次讲完一段医学知识，节目都会强插一段另外单独录制的小广告。 这种广告，类似于时下许多热门的网播剧，里面的主角配角们正忘我的飙戏，观众们也正看到兴头上，结果忽然来了一段小剧场广告。 推销舒化奶的、推销网络贷的，推销网络游戏的。 而这些小剧场广告的内容，往往都极度挑战人类的三观智商。 甭管生不生硬，只要能给观众留下印象就行。 而这种微商***的强插广告，可想而知有多低劣了。 宋澈点开微博附带的小视频，里面正在播放到主持人和徐乔恩的互动环节。 主持人：“众所周知，医院工作很辛苦，特别是要经常值夜班，而熬夜，对人，尤其对女人，无疑是会很损害健康的，想必徐医生平时的工作量也很大，但我看到徐医生你今天上台也没怎么化妆，但肌肤和气色都很不错，一点皱纹和暗沉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秘方窍门可以传授给大家呢？” 徐乔恩：“谈不上什么秘诀窍门，熬夜的危害是必然的，但往往许多工作都有夜班的需要，我们只能尽量减小熬夜对身体的损害。像我值夜班的时候，会喝比较多的热水，促进体内代谢物排泄，还有就是补充优质蛋白质、多种维生素……” 说到这里，一段小广告强插了出来。 一个满脸玻尿酸的整容网红脸，很做作的娇声道：“其实徐医生的保养效果之所以如此出众，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大家，那就是她一直在服用这款玉颜口服液，里面富含了大量优质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只一瓶，就可以补充熬夜的损耗，实乃现代女性呵护自己的首选法宝……” “噗……” 饶是宋澈，看到这一段，都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人家是尬聊，这位分明是尬推，还推得如此厚颜无耻！ 徐乔恩看到他笑，更是愠怒不已： “你还幸灾乐祸呢？知不知道我因为这一段，背负上了多少诟病。我后面的话，是让大家多喝牛奶、多运动，谁知道那些人居然强行删减了我的台词，给这些***打广告！” “不应该吧，那顶多是节目被诟病，你怎么就被顶到风头浪尖上了？”宋澈纳闷道。 “还不是……她！”徐乔恩不由看了一眼昏迷的许芊芊。 宋澈略一思忖，顿时恍然。 敢情还是许芊芊动的手脚。 很明显，这个节目被剪辑成这样，正是许芊芊要的效果。 只有越恶搞越拙劣，才越可能引人注意。 但又不能完全胡来，毕竟品牌还需要形象。 于是乎，许芊芊钦点了让徐乔恩来当“代言人”。 徐乔恩长得漂亮、专业又强，还是市人民医院院长的女儿，这一系列的身份权威性，足以给她的微商***披上严谨的标签！ “我也看出来了，这档栏目现在被人刻意的炒作起来，而我作为栏目请来的专家，可能是大家觉得我比较，呃……比较漂亮吧，于是在推波助澜下，我的信息就被人扒了。” 徐乔恩很是郁闷的道：“或许大家一开始质疑我的身份，后面发现我真是专业医生，于是八卦得更厉害了，连带着，那些***也火了一把。” “那你现在就是成了医疗界的网红了呗。”宋澈打趣笑道：“我看这些评论大多比较善意，还有不少人称呼你叫小姐姐、小仙女、老婆……呃，只是戏称，这些网民现在就这样，太闲了，稍微有点热闹就要瞎凑，过一阵子就好了。” “还过一阵子呢，现在卫生局、食药监甚至广电局都找上我了，让我做出书面解释，要不是我爸替我挡着，我现在连白大褂都穿不上。” 徐乔恩翻白眼道：“这还不算那些没病找病的好事者，时不时来医院围观我，这工作都不好开展了。” “那现在，你是要把这笔账记在我头上么？” 宋澈很有眼力，看到了一顶黑锅要从天而降。 “那些人，要么被抓，要么逃了，要么昏……总之，现在根本没人负责，电视台也甩得一干二净，说栏目内容都是赞助商要求的，而且合约规定还得录制几期，否则赞助商得赔偿巨额违约金。” 徐乔恩道：“现在，这个烂摊子，恐怕还得你的小君妹妹来收拾了，但我思来想去，把我推到火坑上，你也有责任，你觉得自己不该做些什么补救措施么？” 好有道理、无可反驳！ 面临这顶东绕西拐扣到头上的黑锅，宋澈同志只好先挨着了。 “总之，你必须挽回我和医院的名誉，解决这个栏目给社会带来的恶劣影响，在此之前，你哪都不许去！” 徐乔恩的挽留操作，也堪称风骚绝顶！ 第304章 身世之谜（上） “没事，反正我不会立刻离开，还有些事得在云州处理。” 宋澈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现在吴碧君肯定是责无旁贷的。 问题是，这丫头现在每天焦头烂额，哪怕从仁英集团抽开身，想来也是束手无策的。 而宋澈，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临走前再做一些顺水人情吧。 “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徐乔恩随口多问了一句，眼看“拖字诀”奏效，心头总算轻松了一些。 宋澈：“这件事，还得找你母亲帮忙。” 徐乔恩再次一阵惊疑讶然…… …… 夜晚，在医院餐厅的小包厢，徐乔恩一家三口又和宋澈齐聚一堂了。 “小宋，你真的……算了，想必已经有不少人劝过你了，我也没要再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天禄本想再规劝宋澈别急着放弃仕途之路，但转念一想宋澈的个性，索性不再多话。 宋澈微笑道：“徐院长，无论我最终会走上什么路，我都会一世铭记你这段日子的关照。” 说着，宋澈主动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干。 见状，徐天禄的闷气也消了大半，摆手道：“没事，关键还得看你的想法，路终归是自己要走的，别人的意见，只能是意见。” 文雅娴也打圆场道：“条条大路通罗马，想有一番作为，没必要非拘泥于一条道走到黑，再说时代不同了，机会多，小宋又这么有能力才干，我相信无论在哪条路上，都能脱颖而出的。” 徐天禄沉吟道：“那要不再回来当医生吧，否则你一身才学被埋没，总是可惜的，我跟卫生局的领导商量过了，以你的实力，有机会可以破格提主治。” 宋澈苦笑道：“徐院长，你知道我的情况，如果我还有兴趣再当医生，之前何必跑去体制里瞎折腾呢？现在，我的想法还是准备再去其他领域转一转，增加人生阅历。” 徐天禄和文雅轩对视一眼，默默摇头。 年轻人，难免有一颗骚动的心啊！ “其实我觉得，如果有本事去做其他的事业，确实没必要非得当医生，毕竟又不是每个医生都想当医生的。” 徐乔恩忽然冒出来替宋澈开脱了起来。 徐天禄和文雅娴又好气又好笑。 自己养大的闺女，居然先背叛了革命。 这胳膊肘往外拐得太过分了吧！ “你是不是也不高兴我们当初让你报医学专业啊？”文雅娴道。 “我只能说，不是你们走关系改了我的志愿，我肯定不会报医学专业的。” 徐乔恩很直率的道出了心声。 其实，这也是普天下许多医生的心声。 真有选择，有几个愿意累死累活的当医生啊。 学医，本科五年起步，但这年月，本科毕业一般也找不到工作。 因此，继续念硕士博士什么的，学业时间还得再翻一番。 这还不算这当中各种大考小考要付出的心血和努力。 最悲催的是，从学校考完了，去了医院还得继续考职称，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得苦哈哈的从实习打杂干起。 不知道多少次，徐医生总在黯然神伤。 别的小姐姐都在享受着青春烂漫，她每天不是埋头啃没完没了的书，就是呆在充满药水和细菌的环境，看不完的病人、看不完的病例、看不完的悲欢离合、世态炎凉……活到这岁数了，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 其实，我们的小徐医生，真可以靠脸吃饭的！ “你还年轻不懂事，学医是最适合你的职业了，多少人盼望着能有你的条件呢，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徐天禄又开始了过来人的教育套路。 徐乔恩不假思索的反击道：“既然咱们家这方面的条件这么好，那妈为什么当年又辞职下海呢？” 文雅娴一滞，不知该如何搪塞。 “当年情况特殊，你妈也是有自己的原因，暂时还不好解释……” 徐天禄只能给出了苍白的回答，且立刻揭过了话题：“先吃饭，今天碰头，主要是讨论小宋的事情。” 徐乔恩迎上父亲的责备目光，也意识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到了一个敏感尖锐的话题……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宋澈。 “正好，我也有事情，需要徐院长和文阿姨的解答。” 宋澈忽然道，且看着文雅娴：“文阿姨，当年你在市人民医院当过妇产科主任对吧？” “……没错，我离职前就是这岗位。”文雅娴迟疑道。 “那真巧了，我最近刚打听到一件事。”宋澈微笑道：“原来我爷爷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我的婴儿手环，就是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的，加上我的出生日期，可能我还是文阿姨你给接生的呢。” 砰！ 吭！ 徐天禄手中的杯子掉落。 文雅娴手中的筷子掉落。 徐乔恩则是面色苍白，惊愕的凝视着宋澈。 一个刻意回避的话题，在触不及防中，被抛了出来！ 宋澈则面不改色，甚至依然谈笑自若：“文阿姨，你能不能说一下，你具体的离职时间？没准，我们在二十四年前就见过了。” “……” 文雅娴牢牢的盯着宋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而徐乔恩，清晰的从母亲的眼中捕捉到了紧张、惶恐和错乱！ 其实，上次她旁敲侧击过母亲当年辞职的缘由，徐天禄就曾告知女儿当年发生在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的那一起怪事！ 从那时起，徐乔恩就怀疑，那个神秘女子诞下的男婴，很可能就是宋澈！ 但是，她又不敢跟宋澈讲。 因为，当年文雅娴任由这对母子被人接走，如果确定那个男婴是宋澈，那么宋澈被遗弃，骨肉分离、孤苦伶仃的活到现在，就代表母亲也是“帮凶”！ 这个结果，是徐乔恩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几度也想跟宋澈交代的，但一想到真相的公开，会导致彼此的关系滑向不可预料的结果，她最终还是下不定决心…… 而现在，宋澈却主动揭开了这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 原来，这就是他临走前要处理的事情……他的身世！ 第305章 身世之谜（下） “你……” 文雅娴的嘴唇终于动了，先用了一个长长的拖音，彰显出内心的震惊和混乱。 咬咬牙，文雅娴低声道：“你确定自己是二十四年前生在这个医院？” 宋澈点头：“千真万确，手环我核对过，就是妇产科当年用的。” “那你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么？” “爷爷捡到我的时候是六月，推测我是四月初左右出生的。” “……” 包厢内陷入久久的静谧。 气氛有些窒息。 接下来，徐天禄又打开了话匣子：“这么说，你之所以来我们医院，就是要调查自己的身世……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因为早在二十年前，我爷爷就托人在医院翻查过档案，发现全年都没有跟我吻合的出生记录，而我上次亲自一查，结果也是如此。” 只有宋澈的语言依旧流畅，或许这段对白，他早已在内心反复斟酌过无数遍了！ 他又看着文雅娴，道：“另外，我暗中调查过文阿姨，二十四年前我出生后没几个月，你就辞职下海了，而且这些年的生意一直做得很顺利，仿佛处处都有贵人相助，因此，我有理由怀疑，我的身世，被人为的隐藏恰里，或许这里面潜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澈！不是这样的！我用人格担保，我爸妈绝不会犯下伤天害理的勾当，你别这么快武断下结论，也可能这里面真有什么误会。” 徐乔恩忙不迭的道，又扭头对着父母：“爸，妈，事到如今，你们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讲清楚了吧，宋澈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对，他是有权利知道。” 徐天禄摘下眼镜，直接用衬衫衣角缓缓擦拭着镜片，低头喃喃道：“雅娴，说了吧，这秘密烂在肚子里二十几年，憋着不难受么？现在正主找上门，就没必要遮掩了吧。” 文雅娴仍有些呆愣，目光不住打量着宋澈，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些久远的画面。 半响，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疲乏的闭上眼睛，无精打采的道：“到头来，还是应了天理循环这道理。” 又是半响，当她睁开眼，再看宋澈的时候，神态已经略微平静了，但眼中又浮现出强烈的愧疚和无奈：“没错，如果你的信息没误差，那么当年就是我给你接生的。” 随即，文雅娴将尘封了二十四年的故事，娓娓道出。 版本和徐天禄告知徐乔恩的差不多。 唯一补充的是，当宋澈母子被神秘男人从医院带走之后，那个神秘男人曾经折回来找过文雅娴。 “其实，当时我听见那个男人说你不该出生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曾经拒绝过那男人要接你们母子出院的要求，那男人一度偷偷塞给我一大笔钱，一个牛皮袋都塞满的那种……” 文雅娴说到这里，脸色弥漫出了痛苦之色。 “这段不想说，就我来说吧，毕竟跟我有关。” 徐天禄摇头道：“在那个年代，面对这么大笔的钱，很少有人会不心动，不过雅娴还是过不了良心那一关，奈何我那时候正在晋升医务科主任的关键时期，你们也该清楚，那时候社会上的风气不太好，尤其是体制里面，一个坑，一群人要占，只能挤破脑袋拼关系。” “当时医院领导就明里暗里跟我伸手要过钱，我实在给不出来，雅娴也替我着急，因此就被动摇了，而且那男人也说了，只要把你们母子交给他带走，不止能拿到一大笔钱，我们的工作也会帮忙安排好的。” 这一段当时徐天禄可没提，徐乔恩当即惊怒道：“爸，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徐天禄摊摊手，显然这个人生污点令他无法启齿，更别说对亲女儿了。 “要怨就怨我吧，是我做主接受的，也是我绕过你爸，把钱给当年的医院领导，后来你爸知道了，还跟我大吵了一架，以至于闹得最后日子都过不下去，索性办了离婚。” 文雅娴倒是直言不讳，或许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但是，当她望向宋澈的目光，歉疚之意更浓了：“不是我要给自己开脱，但在接受那个男人的条件之前，我曾经找过你母亲聊过，我问她到底有没有还可以联系到的亲属，只要能来一个靠得住的亲属，我都不会把人交出去。” “但是，你母亲只是摇摇头，说家里确实没人了，而当时你母亲又没钱，刚生下你，身体很孱弱，我也不知道她带着你，往后怎么活下去，最后，我反复问过你母亲，那个男人究竟能不能相信，她呆呆的想了很久，又看着襁褓里的你，最终点头了……” 直到这一刻，宋澈一直平静如水的脸庞，迅速浮现出难以言喻的伤怀。 他的眼睛，红了！ 就连徐乔恩也是眼眶腥红，泪水在眼角闪现。 可以想象，在当时的情况下，那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究竟承受着何等的心酸苦楚！ 或许，就是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条件下，她明知道那个神秘男人对母子俩未必心怀好意，但为了活下去，仍不得不接受了…… “我知道的时候，你们母子已经被那个男人接走了，我跟雅娴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每每想到自己当时升到医务科主任，是靠出卖别人而换来的，我就痛心疾首。” 徐天禄揉着眼睛，怅然道：“而雅娴也觉得自己不配再当一个医生，离婚后也辞职了……宋澈，你的消息没错，雅娴这些年做生意，确实有贵人相助。” “那个男人？”徐乔恩问道。 文雅娴摇头：“不是，从那天后，我再没见过他，但他留了一个号码给我，让我有麻烦可以联系，对方是一个港岛的女商人，常年居住在省城。” “她在华东、南方和港岛地区的人脉都很强，我这些年的生意，很大一部分是靠她提携，可能你们也听过这个人，她叫吕华茵，大家都管她叫吕太。” 宋澈沉默片刻，道：“文阿姨，你其实很多年前就认识许步前了吧？” 文雅娴的脸色一震，错愕道：“你、你连这个都查到了？” 宋澈道：“我只是推测，但我确实查到，当年许步前就是投靠了这位吕太，才获得机会，从草根一跃成为知名商人。” 说白了，许步前为荣华富贵而抛弃妻女的故事中，那个富婆，就是这个吕太！ 这些情报，来自刘相韬。 作为一市之长，他可以很容易的查探到许步前当年发迹的始末。 当然，文雅娴的发迹史，他也能查到。 而这两个原本的草根，发迹史中，一个共同的贵人，正是这位吕太！ 眼看宋澈已经掌握到了关键信息，文雅娴干脆也如实交代了：“没错，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许步前，那时候，许步前还是吕太身边的跟班，他很受吕太的器重，不过当许步前羽翼丰满之后，他们就断了关系。” 羽翼丰满可能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 很可能，吕太是顾忌许步前涉足了非法生意，于是断绝了关系。 徐乔恩忙道：“妈，那你有问过吕太关于宋澈和他母亲的事情么？” 错已铸成，现在，她唯一的期许，就是尽快促成母子相认。 可惜，文雅娴很无奈的摇头：“我尝试问过几次，但每次都被吕太给警告了，让我别打听这些……但是几年前，她透露过一些口风，说孩子已经健康长大了，成为一个有用有才干的人。” 宋澈心里一动。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等于是说，二十几年前，他们遗弃宋澈之后，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宋澈的成长！ 甚至，宋澈被宋老头捡到抚养，很可能也是他们设计好的！ 文雅娴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当时我还吃不准，但现在知道你是当年那孩子，想来吕太确实没有说谎。” “那我妈呢？”宋澈追问道。 文雅娴还是摇头，但瞥见宋澈的焦急和忐忑，还是给了一颗定心丸：“你母亲应该也不差，据吕太说，她被照顾得很好，母子都平安。” “这件事，到底存在着什么阴谋，为什么他们要做这些，又为什么一直遮掩着，非得逼着别人骨肉分离？！”徐乔恩又质问道。 这个问题，无疑是今晚……不，二十几年来，大家都想要知道的答案！ “如果你妈知道的话，我们也没必要憋到现在了。”徐天禄叹息道。 “这么说，只要吕太肯说，自然真相大白了。”宋澈道。 文雅娴迟疑道：“你要去见吕太的话，我可以帮忙转达，但我不保证她愿不愿意见你，或者愿不愿意说。” “她应该会愿意见我的，或许，她现在就等着我找上门了。”宋澈道。 这个很容易就猜得到。 既然吕太一直掌握着宋澈的情况，那么她自然也知道宋澈会凭借着那个婴儿手环，来云州寻找自己的身世之谜！ 再进一步，宋澈和文雅娴的接触，也全在吕太的监控中！ 而且，宋澈一度萌生了更细思极恐的猜测： 吕太明知道自己迟早会来云州市人民医院寻找真相，而她跟徐天禄和文雅娴一直保持着联系，难道她或者她背后的人，早已设想好了自己这个曲线寻母的人生轨迹？ 如果真是如此，自己的人生，岂不是就是他们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排好的棋局？ 第306章 疯狂的微商 思忖之际，宋澈又说出来最后一个疑问： “医院的档案记录是谁删掉的？” “这个事也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事后查证，是当时的院领导。” 徐天禄接过话头，道：“当时那男人，除了说服我们，还行贿了当时的院领导，由于那年代没有电脑记录，都是手写的，只要把档案毁了就找不出半点线索了。”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徐乔恩忿忿不平。 文雅娴忽然掏出手机，一边操作，一边道：“不过，我留了你母亲的照片。虽然我当时比较矛盾，但生怕事后出问题，于是留了些底证……后来我传到手机里，一直放在身边，有空时候就拿出来看看，权当做给自己的警示吧。” 等文雅娴调出手机里的相册，宋澈立刻伸手接了过来。 这张手机里的照片，是拍摄了一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相。 在照片上，一个婉约清秀的女子，赫然呈现在了宋澈的眼帘中！ 眉宇间，和宋澈依稀有些相仿！ 只这么一眼，宋澈就萌生出了一种久远的熟悉亲切感！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 他细细的端倪着这女子的每一寸，似乎要将她的容貌深深烙印在心头！ “照片我回头发你手机上，对了，你母亲的名字叫苏宁月，当然，这都是她说的，因为当时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文雅娴道。 “苏宁月……”宋澈喃喃自语。 直到今天，才算知道了母亲的姓名，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可悲。 “那我妈是哪里人知道么？” “我曾经问过她家哪里，她没说，但我听口音，应该也是我们这边的人。” 宋澈点点头，决定回头委托葛中原通过全国户籍系统查一下。 虽然希望比较渺茫。 如果能这么容易的查到线索，无论徐天禄还是刘相韬，都早已帮自己查询到了！ 现在，最大的线索来源，还得来自那位吕太了！ 这时，文雅娴应该也跟宋澈想到了一块，脸色肃然的道：“我一定会让吕太说出来的！” 说完这段坚定的宣言，文雅娴又黯然道：“小宋，我真的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更没想到自己当时一时歪念，居然会铸成这样的大错，害了你和你母亲……阿姨知道现在说这些难免显得假惺惺，但我还是得向你和你母亲，道一声歉。” 看着文雅娴站起来要欠身鞠躬，宋澈提前一步离席，道：“我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冷静一下，告辞。” 目睹宋澈决然而去的萧瑟背影，徐乔恩犹豫一下，还是追了上去。 追到门口，她张口道：“宋澈，你别这样，要心里有怨气的话，可以冲我来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你也还是穿开裆裤的小屁孩罢了。” 宋澈还如以往那样调侃着徐医生，谈笑自若道：“而且，我也没怨过文阿姨，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她已经做了超乎一个医生应尽的责任，当时我们母子连个亲人都没有，她又能把我们往哪送？” 徐乔恩咬着牙关，涩声道：“但他们终究是做错了，你不该承受这些的……” “该不该，我都已经承受了，其实吧，我这二十几年过得挺好的，除了没爹妈疼，爷爷把最好的都给了我，没有他的栽培，我也不可能是现在的我了……当然，我还是得说自己真不喜欢学医。” 宋澈感慨道，又挥手作别。 徐乔恩却不想作别，因为她恍惚间有个错觉：宋澈背身离去，两人渐行渐远，自己就将再看不到那张清澈的笑容了…… 怀着不安，她问道： “那我们以后，还能继续……继续当朋友么？” “当然了，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朋友。” 宋澈头也不回的走了。 永远的朋友。 还是说，只能当朋友了？ 徐乔恩猜不到他的内心想法，也猜不到两人的后续。 冬日寒风袭来，冷冽从体表渗入体内，让意境更显萧瑟。 她想起了一句歌词：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 与此同时，一艘在太平洋上漂浮的轮渡。 许步前裹着一身风衣站在船头，握着刚接通的电话，笑道：“吕太，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你道别，等下次见面，我再当面跟你赔罪。” 电话里，传来一阵饱满愤怒的怨怼：“许步前，我还是太小瞧你了，当年一个懦弱的小白脸，居然能犯下这么大的弥天大罪，连我都差点被你拖下水了！” “吕太，别这么说，我有今天，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许步前莞尔道：“至今，我依然很清楚的记得，你教导我，只要能成功的当上人上人，谁会在意你过去的不堪，甚至这个社会为了袒护你，还会美化那些肮脏和丑陋……惟独可惜，我就差了那么一步就成功了。” “差半步都是失败，许步前，你步步向前，到头来还是得先栽跟头！你这辈子，都注定只能仰视着我！”吕太讥讽道。 “这都是命，谁让我遇到了一个更难对付的小白脸，差点就把我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许步前无奈道。 “那小兔崽子，也确实让我大大惊奇了一番，一个没留神，能耐都这么大了。”吕太沉声道：“姓宋的那老头，到底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胎。” “谁让你要养虎为患呢。”许步前道：“话说回来，早在当年你派我去调查那小子的情况，我就一直很好奇那孩子到底什么来历，值得吕太你这么上心，看着像是仇人，却又不得不谨慎对待。” “我说那小子的家里人是我的债主，你信么？”吕太没好气道。 许步前沉默片刻，试探道：“难道他的长辈，是那边的人？” 吕太没回答，道：“加国那边我都打点好了，你先去温哥华待一阵子，顺便帮我料理一下那边的生意，国内，暂时先等风声过了再说吧。” “国内的事，还得劳烦您多关照，尤其是我那女儿。”许步前诚恳道。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一个惹事精，上辈子欠你的！”吕太嘟囔了几句，“也罢，反正再过不久，那小子也会找上门，这些小崽子，索性一次性全给**了，省得再给我惹事情。” “吕太您高抬贵手，好歹我还想着撮合那小子跟我闺女的好事呢。” “趁早打消这年头吧，这门亲事，我第一个反对！” 吕太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步前看着幽幽暗暗的海天，嘀咕道：“如果那小子真是那边的人，这门亲事还真不好攀了。” …… 那一晚之后，宋澈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每天宅在屋里看书。 顺便一提，他现在住的房子，是文雅娴以徐乔恩的名义购置的。 徐乔恩当时听说老吴巷被拆了，于是就从母亲拿来钥匙给了宋澈。 宋澈也不客气，直接拎包入住，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都市狗血小说中的那种同居情节，并未发生。 先前宋澈忙着去当卧底，最近刚搬进去，徐医生则反过来搬到了医院宿舍住。 对于这般的“鸠占鹊巢”，大家都默契的保持着缄默。 而宋澈也没打算长住，他在等一个消息，等到了，就该启程返回省城了。 不过，另一个意外的消息先到了。 这一天，他接到了吴阿姨的电话： “小宋，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你不是公安局有人认识么，能不能跟里面的领导打个招呼，先把小君给放出来。” 宋澈听到吴阿姨紧张惶恐的声音，忙道：“阿姨，您别着急，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阵子，小君成天忙得没日没夜，家里都没怎么回，刚刚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小君在仁英集团总部开会的时候，有一群人闯了进来，说小君商业欺诈，害得大家血本无归，眼看闹得要起冲突了，就有人报警把他们都带回去了，现在还没调节好。” “哪个派出所知道么？” “东河派出所，我正准备赶过去。” 宋澈道：“阿姨，你过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你说那些人的情绪很激动，万一你牵扯进来，小君会更担心，还是让我先过去吧，你放心，我认识的人多，绝对能保她平安。” “那……就麻烦你了。”吴阿姨叹息道：“唉，这个许步前，跑就跑了，干嘛还留这么一堆烂摊子给女儿去背呢，没良心的东西！” 宋澈听着牢骚，也在深思这起意外是否和许步前有关联。 但事态未明，他先做的还是先联系了黄克义。 “黄队长，我有个朋友，你也认识，就是吴碧君……”宋澈快速的将原委大概说了一番。 “东河派出所是吧，你等着，我打听一下，起码先把人给放了。” 黄克义满口答应。 但是，过了一会，等他打完电话，再次联系宋澈的时候，口吻有些尴尬：“宋兄弟，吴小姐涉及的案子，一时间还真不太好解决，当然，她没犯罪情节，说穿了就是给许步前他们背了黑锅。” “之前许家不是弄了一个***公司嘛，主要是微商模式，现在许家倒了，那些***又被有关部门给查封了，现在许多微商被弄得血本无归，投诉无门，最终东绕西绕的，就把黑锅扣到了吴碧君的头上，现在群情激奋堵在派出所，还真不好把人捞出来。” 第307章 疯狂的微商（续） 当宋澈赶到东河派出所的时候，发现情况果然跟黄克义所说的，群情激奋！ 甚至还有人在派出所的出入大厅里拉起了横幅：声讨无良奸商，还我们血汗钱！ 而这些所谓的“受害者”，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家***公司下面的代理商———微商！ 但现在，宋澈可没闲情搭理这些受害者，他得先找到那位所谓的“无良奸商”。 看见一个民警正耐着性子规劝这些微商放下横幅、保持克制，宋澈上前道：“你好，同志，我想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一个叫吴碧君在这里？” 闻言，不止民警，那些微商们也全部聚焦了过来，警惕的审视着宋澈。 “你是吴碧君的家属？”民警问道。 “呃……我也是来跟她讨说法的，她坑了我一大笔血汗钱！” 宋澈及时改口。 天知道，如果他承认自己是吴碧君的家属，这群已经走火入魔的微商们会不会迁怒上来。 倒不是惧怕，而是不想多生是非，毕竟这个派出所里可没熟人。 跟这些脑回路已经失去常规理智的微商怼上，再有道理，也讨不到便宜。 “你也是受害者是吧，那先去登记。”民警打发道。 “不，我要立刻见到吴碧君！”宋澈一脸悲愤的道：“她不止坑了我几百万的血汗钱，还欺骗了我的感情，钱不钱的，我现在暂时不想追究，我就想当面问她一句要怎么对我负责！” “……” 民警懵了，一时间还真没料到会有人是要来讨情债的。 但其他“受害者”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了强势围观！ “小伙子，你比我们还惨啊，被骗财又骗色。” “说说呗，那小丫头对你做了什么啊？” “说实话，那丫头长得挺漂亮的，兄弟你也不吃亏啊。” “你说的什么话，那丫头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那个叫许芊芊的狐媚子一个德行，肯定仗着姿色到处哄骗男人！” “那怎么我没被她骗色呢，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 宋澈装出一副被情所伤的悲恸神情，道：“当初在一起时，她叫我小哥哥，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就喊我宋先生，我的所有都交付给了她，结果她却这么丧心病狂的对待我，我真是要活不下去了……但哪怕要死，我也要当面跟她问个清楚！” 说着，宋澈变得歇斯底里起来，道：“说！她到底在哪里！” 有人当即指了方向，道：“在走廊尽头的调解室，我们的代表也在里面。小伙子，你别怕，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盾字刚出口，这位被骗财骗色的受害者宋先生，就拨开拥挤的人潮，拔腿遁走了。 微商受害者们面面相觑了半响，再次开始了此起彼伏的抗议示威…… …… 相比外面菜市场的场面，调解室内的气氛还算严谨肃穆。 当宋澈推门闯进去的时候，一个吴碧君，两个民警，三个微商代表正围坐一圈，形成对峙之势。 看到宋澈，吴碧君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有民警就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家***公司的忠实拥趸！”宋澈再次挂名了新身份。 众人一愣。 民警又追问：“你也是微……他们旗下的代理商？” 本来想说微商的，但大概是担心刺激到这些微商受害者那颗脆弱的心灵，于是又委婉的改口了。 宋澈摇头：“不是，我就是一个经常服用他们家***的群众。” 闻言，连那三个微商代表都听不下去，其中一个更是没好气的道：“小伙子，你受骗了，那些***都是假冒伪劣产品，你吃了之后能没事就万幸了，还想对这些骗子歌功颂德？该不会是脑子吃坏掉了吧？” “就是，我们就是因为太信任他们，几乎倾家荡产加入进去，没想到到头来血本无归！” “小丫头，今天你不给大家一个说法，休想走出这里半步！” 民警呵斥道“闭嘴！真当这里是菜市口啊，还想不想解决问题的！” 吴碧君冷着脸不吭声，妙目只是注视宋澈。 她自然不会认为宋澈的脑子抽风了，相反的，她认定宋澈的整蛊套路又要施展了！ 宋澈看着这三个微商代表的嗤笑，很是诧异的道：“你们是他们的代理商？那真是奇了怪了，之前不就是你们这些代理商到处宣传，标榜他们公司的***有多神奇高效，几乎堪比灵丹妙药了嘛，莫非你们也是脑子吃坏了？” “……” 三个微商代表顿时就吃了黄连，把给人的挖苦全吞了回去，还是有苦都说不出！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这些上头的王八蛋夸大宣传，给我们洗脑了！”仍有微商代表强词狡辩。 “哦，原来你们先前都是被洗脑了呀。”宋澈恍然大悟道。 那两个民警对视一眼，道：“这么说，你们也承认这是一开始你情我愿的商业合作咯？” 微商代表一看被绕进去了，又忙辩解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要听这小子的信口开河，依我看，他就是跟这个小丫头一伙的，存心来诳我们的！” “莫名其妙，警察同志你们给评评理，我从头到尾诳过谁了？”宋澈摊手道：“倒是你们三位代理商，究竟是被洗脑了还是吃坏了脑子，怎么思维逻辑完全混乱了。” “当初夸产品好的，就属你们喊得最凶，现在又说人家是骗子，如果人家真是骗子的话，你们在微信里卖货，岂不是也是骗子？” “你……胡说八道！” 微商代表们激愤道，对于宋澈这般的伶牙俐齿，却完全的束手无策。 “行了，都少说一句吧。” 民警不耐烦的道：“首先，这个案子如果协调不成，那么只能采取立案，但究竟是涉及民事还是刑事，还有待调查取证。” “其次，那些***已经被食药监确认为三无产品，但据说也没有危害性，现在看来，顶多就是涉嫌虚假宣传。” “最后，这位吴碧君小姐只是临危受命，公司的实际法人和控制人，已经全部伏法入狱，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一大群人跑到人家公司里闹事算怎么回事？” 很明显，警察同志在“拉偏架”。 他们也是看得出好歹是非的。 自然懒得搭理这些唯利是图的代理商。 但微商代表不这么认为，他们坚信自己是遭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警察同志，虽然冤有头债有主没错，但还有说父债子偿的呢，我们不知道这个吴碧君究竟跟许明则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既然许家把主要的资产都转赠给了吴碧君，那么她有义务责任，担负起对我们这些受害商家的补偿！” 吴碧君终于憋不住火气，道：“我说了很多次，这家***公司的情况我也在尽快熟悉，从前商业渠道都被许明则掌握着，我根本一无所知，现在接了这个烂摊子，我也想尽量收拾整齐，但你们连协商的机会都不给，就跑到仁英集团，当着大庭广众辱骂我是骗子……请问，我骗过你们什么了？” 解气！ 霸气！ 大气！ 宋澈不禁暗暗点了个赞。 可是，微商代表们的作风仍旧很坚韧，“那许明则、许芊芊他们确实骗了我们，我们现在屯了这么多的货，卖又卖不掉，难道让我们拿这些***当饭吃嘛！” “老兄，我觉得你确实还可以多吃一些，你的脑袋逻辑，还有进一步的潜力。”宋澈一本正经的道。 “臭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就是，今天不给说法，我跟你们拼命！” “这小白脸就是这丫头的人，先把大伙叫进来，堵了他们！” 民警一看场面要失控，立刻拍桌呵斥道：“谁敢再嚷嚷一声，我们直接送拘留所去！” 三个微商代表们默契的相视一眼，有一个妇女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叫起了天屈：“老天啊！你长长眼吧！太没天理了！这些挨千刀的骗子，骗走了我们的血汗钱，现在连警察都帮着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还给不给人留活路了啊！” 那两个民警顿感吃不消，再看到其余两个微商代表都掏出手机摄像，还有正疾步逼近的杂乱脚步声，明白自己今天要是不顺着他们的意思，恐怕这些疯狂的微商，就得把派出所的屋顶给掀翻了！ “大姐，你别哭，骗子就在眼前，不正是报仇雪恨的机会嘛。” 宋澈很善良的过去搀扶住妇人。 “喂，你别乱来，我们都拍着呢！回头发到网上，定你一个猥亵妇女！”其余两个微商代表恐吓道。 “好啊，顺便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这些骗子头头的嘴脸！” 宋澈轻轻拍了拍妇人的后背，在吴碧君的视线中，他的食指和中指赫然夹着一根细微的银针！ 宋澈借着拍背的动作，往这妇人的后颈部位快速扎了一下，嘴上道：“大姐，我问你，当初是谁鼓动你加入***公司当代理的？往前看，是不是这两个家伙？” 那妇人的目光有片刻的涣散迷惘，接着在宋澈的“询问”下，锁定了那两个微商同志：“对……就是他们，一开始跟我说能赚大钱的。” 第308章 胸襟 宋澈的询问，更像是引导或鼓惑…… 仿佛携带着催眠的魔力，那个微商妇人，听到这些话，本来撒泼打滚的气势立刻消弭，转而目光幽幽的盯上了那两个微商小伙伴。 “你这么看我们做什么？又不是我们骗你钱！”那两个微商小伙伴叫道。 宋澈又道：“你的上级代理商是谁？” 说着，又是一阵扎在了妇人的脑后颈部位！ “是、是他们……” 妇人本有些迟疑，但不知为何，脑袋里像灌了浆糊似的，思维变得格外迟钝，连思考人生都做不到了！ “哦，就是他们拉你入伙……不对，应该是入坑。” 宋澈趁热打铁，最后一拍妇人的后背，道：“那换句话说，你现在血本无归，最直接的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两个上级代理商了，那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他们讨说法啊！” 很有道理！ 无可反驳！ 妇人本已经泛白的思维，注入了这唯一的行动指示，脸色再次狰狞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啊！” 那两个微商小伙伴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也不知道妇人抽的什么风，明明说好了，她负责撒泼胡闹，他们在旁边煽风点火，给吴碧君和警察们施加压力。 现在说法都还没讨到，怎么先搞内讧了呢！ “上吧，皮卡丘！”宋澈一声吼。 那妇人果然拔腿就冲了上去，恶扑向了那两个微商小伙伴！ “王八蛋！就是你们骗了我，说这个产品多赚钱，还让我去拉那些亲戚朋友入坑，现在大家都血本无归，我跟你们拼了！” 妇人一边宣泄内心的怒火，一边用锋利的指甲往这两人的脸上抓。 那两人一个躲闪不及时，脸上立时就留了一道道深痕！ 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嚎，看着惨绝人寰的内讧，两个民警都懵比了。 这剧本转折得有些诡异啊！ 倒是吴碧君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眼宋澈，知道又是他在施展那些神乎其技的医术！ 其实，宋澈还真没那么大的神通能操控人的意志。 刚刚的针灸，原理和上次的吐真剂类似，麻痹掉人的大脑神经……更准确的说，是阻塞脑部血液的流动。 血液流动阻塞了，思维必然迟钝，这时候稍微鼓惑一下，就能激发出这人的内心真实想法。 从这也可以看出，其实这个妇人内心的最大敌人，就是这两个拉她入坑的上级代理商！ 但事已至此，这两个微商小伙伴也血本无归了，既然大家都血本无归，只能跟最上级的公司讨说法（讨债）！ “唉，说好了一起发财致富，结果先鸡毛满地了。” 宋澈感慨一叹。 微商这个群体，能聚集起来，什么理想理念都是扯淡。 他们的脑子里，想的就是钱！ 还是那种一夜暴富、一劳永逸的发财梦！ 谁能带他们赚大钱快钱，他们就跟谁混。 问题是，真正赚到钱的，除了上面的公司，也就食物链上层的小部分代理商了。 这三个代理商，既然能作为代表来交涉，肯定是属于食物链的上层，自然赚也不少钱。 哭穷纯属耍无赖！ 真正的受害者，还得是站在外面给他们摇旗助阵的中下层代理商。 又傻又天真，就是这些人的概括，之前被人利用，现在还被人利用。 但无论怎么样，麻烦总是要解决的。 现在他做的，无非是适当教训一下这几个顶层代理商，并且当作后面谈判的筹码…… 那两个民警反应过来，本已经作势要去劝阻内讧，结果那妇人倒是先停手了。 脑袋血液恢复顺畅之后，她有些纳闷的看看两个小伙伴，又有些狐疑的看看自己的双手，终于有空闲思维在思考人生：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做什么？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大家谈谈解决方案。” 宋澈当起了和事老，还指着两个民警，道：“刚刚警察同志都听见了，你们这个组织，说白了，就是靠拉人头，这说轻了是直销，说重了就是传销，至于怎么认定，全看你们的一念之间。” 那两个民警也不含糊，本着调节平息事端的原则，立刻附和道：“没错，我们都算见证了，哪怕总公司真有问题，那也只是跟直接联系的代理商存在商业合作纠纷，但你们这些上级代理商为了扩展生意，大量发展下家，要我们来说，更该严审的还是你们了！” 被这么一唱一和的一通吓唬，这三个微商代表当即怂了，只能打起了人情牌：“警察同志，你们也该体谅一下我们的不容易，下面这么多的代理商，大家的血汗钱都囤了大堆的货，现在货都被查封了，钱也没了，这是逼我们上死路啊！” “我查过那家公司的账户了，钱早已被转移出去，剩下的那些钱，即便我发慈悲赔偿你们，也是杯水车薪，实在不行，只能申请破产了。” 吴碧君忽然站出来，冷冷道：“但前提是，你们得去法院起诉我们，并且法院支持你们的申诉，试问，你们敢去起诉么？” 闻言，宋澈反倒先是眼神一亮，心说这丫头还是很有些慧根的，准确揪住了这些人的三寸！ 而那个微商代表的脸色，果然直接就垮了。 打官司，下面的代理商倒是没问题。 可他们这些上层代理商，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愿到这一步。 原因很简单。 一旦走司法途径，即便胜诉，吴碧君也大可以直接解散公司、申请破产，大家最后一个子都拿不到！ 当然，败诉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他们才是跟总公司有直接关联的销售人员，而他们发展出的庞大下家，在法律上，才是他们的债主！ 他们用了坑蒙骗等伎俩忽悠来的这么一大群微商，真要上纲上线的查出来，甚至被认定为非法直销，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知道，直销，本就是打擦边球的传销。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些个上层代理商！ 而总公司顶多就是涉嫌虚假宣传、产品问题，连皮毛都损失不了。 这就是许芊芊的高明之处，她组织起了庞大的微商直销网络，却没有牵扯上半点的风险关系，平时只管卖货赚钱。 现在也就是看许芊芊不在了，吴碧君又年轻稚嫩，这些代理商才敢扣黑锅讨说法，能讨多少是多少。 不过，见识到了吴碧君的强硬和睿智，这三个微商代表终于偃旗息鼓了，迟疑道：“那怎么办？拿不到赔偿，外面的那些代理商不会放过我们的，更别说现在还有全国各地的代理商正赶过来呢。” 民警的初衷也是维稳，闻言又斟酌了一下，试图将皮球踢回给吴碧君：“牵涉面太广，涉及金额也太庞大，不是我们这个小派出所能干预的，我建议你们先自行协商组织调节，或者去找司法调解，实在不行，再走法律程序解决。” “我们过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全看他们的配不配合了。” 宋澈道。 其实，他大可以找葛中原的关系，以行政手段干预，将这些微商甩得一干二净。 但这也等于是把这些人都赶尽杀绝了。 警察说得没错，涉及面太广、涉及金额太大，一个弄不好，就是群体事件，不好说里面多少人赔了血汗钱，闹得生活艰难、家庭矛盾，乃至走上绝路，妻离子散…… 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换个思路，可恨之人，又未尝没有可怜之处呢？ 这是在云州历经磨砺之后，宋澈在“医心”上领悟到的最新启发：胸襟！ 可能这个微商群体中，有不少类似眼前这三个代理的无耻之徒，但更多的，绝对还是那些庸碌愚钝的基层民众。 要一杆子全给打翻了，宋澈还狠不了心。 所以，这一次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化解这个严峻的考题，而不是像以往那样，遇到点阻难，就立刻打电话找靠山。 “只要你们肯配合，我可以替吴碧君小姐作出承诺，只要是代理销售过那些***的人，我们都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们寻找新的赚钱渠道，尽可能的挽回损失。”宋澈信誓旦旦的说道。 “配合，我们肯定配合，但现在货都被查封了，我们没钱又没货，怎么解决问题啊。”一个微商代表苦着脸道。 “先答应我三个条件，首先，你们先把人都打发走，并且向吴小姐道歉，保证杜绝此次的疯狂极端行为！” 宋澈竖起食指，直到他们陆续的点头认栽，才抬起第二根指头：“第二，你们先核实出所有的代理商，大大小小，一个不漏，将他们囤货的金额都如实上报，别妄想虚报，公司每月的出货账目可以查出你们这些最上层的代理商到底拿了多少货，回头要是我们跟下面的代理商核实，出现了钱货不吻合等情况，我觉得他们会比我们更乐意先怼你们！” “……” 三个微商代表顿时惶恐不已，不住的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敢再动歪念头。 他们是看出来了，这个站在吴碧君身后的男人，手段可不比许芊芊逊色！ “第三，你们如实交代，到底是谁教唆指示你们去仁英集团闹事的？” 宋澈和吴碧君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凝重。 第309章 挖资本主义的墙脚 满地的鸡毛，暂时散去了。 看着这一大群微商在那三个微商代表的劝说下离去，宋澈和吴碧君站在派出所门口，尽皆一副若有所思状。 最终，还是宋澈率先打开了话匣子，问道：“后悔接收这个烂摊子了么？” “还是那句话，后悔没用，只能面对。”吴碧君叹息道。 “也是，到这节骨眼了，还是想开点比较好。”宋澈调侃道：“有句电影台词就挺贴切的，人生的道路就好比内裤，没有一条不是自己选的。” 吴碧君一翻白眼，很鄙视这种烂比喻，但又不得不认同。 宋澈又道：“其实你没必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相比我们刚经历的那起大案子，现在这点麻烦就是些小风小浪。” “你说得轻巧，之前我们只需要面对一群明确的对手，只要抓到人家违法的证据就行了，但现在可是腹背受敌了。”吴碧君几乎面沉如水。 现在的局势，可不止得想方设法挽回这些微商的损失，避免他们再闹事。 同时，她还得应对来自仁英集团内部的围剿！ 刚刚在调解室里，宋澈质问了那三个微商代表到底是被谁教唆去仁英集团闹事的。 得到的答案，既意外，又合理。 幕后黑手，正是集团的几个股东！ 别以为许步前将仁英集团的股权转让给吴碧君就完事了。 之前郭常纲在困境中，是如何被集团的股东们叛乱围剿，可依旧历历在目！ 这些人，那是实打实的豺狼虎豹，凶狠狡诈卑劣等特质，比之郭常纲有过之无不及！ 之前宋澈就猜到，这些豺狼虎豹连郭常纲、许芊芊和许步前等人都敢反咬一口，吴碧君一个稚嫩弱智的小女孩子，他们又岂会心慈手软？ 果不其然，今天吴碧君正在主持召开集团董事会议，里面的几个股东就暗中知会了这些微商们，让他们抓住这个契机，跑上门闹事，进而给吴碧君难堪！ 可想而知，吴碧君当着全集团人的面，被一群微商骂成是骗子，向她讨债讨说法，基本就是颜面扫地，本来就微乎其微的权威，更是被扫得连渣都不剩！ “更愁人的是，这恐怕还仅仅是那些人的下马威，等明天我一回集团，他们肯定会进一步逼宫，估摸着，我这董事长的位置还没捂热，就该先凉咯。”吴碧君略微诙谐的自嘲，透着深深的无奈。 “没必要杞人忧天，你现在就是思绪太乱，适当理一理，你会发现，只要解决了最根本的矛盾点，万事无忧！”宋澈道。 “最根本的矛盾点？”吴碧君的思路还是转不过来。 “按照官员从政的说法，他们要立威，最有效直接的途径，就是政绩！”宋澈教诲道：“而你现在，缺的就是一份足够大的政绩，一方面震慑住那些宵小之徒，一方面也能用利益绑定住其他人，形成自己的领导班子。” “你上下嘴唇磕碰一下轻松，但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我现在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这么一大堆烂摊子，我别说收拾了，到现在我都没整明白其中的一成生意，上哪捞政绩呀。”吴碧君撇嘴道。 “喏，我刚刚不就给你招揽了一个制造政绩的良机么。”宋澈朝着刚刚微商们离去的方向一扬下巴。 “他们能给我创造政绩？小哥哥，我是睁眼瞎，难道你还想睁眼说瞎话啊？那些人，不给我添乱就很不错了，还指望他们这些受害者，能帮我解决仁英集团的那些豺狼虎豹？”吴碧君没好气道。 “所以说你还只能一根筋想事情，就容易把自己引进死胡同里。” 宋澈也没好气的道：“如果说，你能创造一门新的生意渠道，甚至日进斗金、一本万利的那种大项目，不止可以解决这些微商们的困境，还能以此作为你立足仁英集团的雄厚资本！” “这么说，也确实是一箭双雕的法子，但问题又来了，日进斗金、一本万利的项目，我上哪找？”吴碧君摊摊手：“以前，许芊芊、郭常纲他们从事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倒是具备这盈利水平，但我总不能再重操旧业吧。” “重操旧业不行，那就另起炉灶呗。” 宋澈谈笑自若，仿佛一直以来，面临任何难题，他都能做到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你先请假两天，就跟集团那些老狐狸说自己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否则你要是明早直接回仁英集团，肯定得遭到他们的全面围剿，甚至是趁你病要你命。” 宋澈忽然提议道：“先离开两天，避避锋芒，等情况消停一些了，你再养精蓄锐，去跟他们扳手腕！” “可哪怕我暂时出去避风头，这反倒会中了他们的下怀，趁我不在，他们肯定会进一步煽动人心，造我的反。”吴碧君迟疑道。 “说得好像你不避风头，他们就不会造你的反。” 宋澈冷哼道：“造反是早晚的问题，你避风头，反倒容易让他们的戒心松懈，更觉得你不足为虑，这就是叫作示敌以弱。” “而示弱以弱只是麻痹敌人的第一步，第二步，你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准备另起炉灶吧。” “你说了半天，到底是哪个炉灶？” “那炉灶，在青河镇！” “……” …… 青河镇。 经历了一场风暴，这个偏僻小镇，比起云州，更鲜明的诠释了什么叫狂风过境、满地疮痍。 当初任广成的家具厂被查封之后，青河镇另一大明星企业，许家村药材厂，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由于制假窝点被揭开，药材厂直接被**接管，所有的业务全部停滞。 虽然当地**采取了剥离非法生意、保留合法资产的处理方针，但许家的倒台，已经注定了药材厂的垮台。 假药事件，让药材厂遭遇到了致命一击，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其实现在只剩一具空壳，还是千疮百孔的那种。 至于药材厂的主要员工，原先大部分都是许家村的村民，现在连村干部这些领导者都跟着许明则等人被一锅端了，一夜之间，全村人心惶惶。 群龙无首，任凭**怎么做思想安抚工作，也基本没几个人再去药材厂上班了。 眼看着这个经济支柱几乎摇摇欲坠，以林若楠为首的镇领导更是痛心疾首。 这段日子，林若楠找遍了**和商界一系列能找的关系，试图能引进一个新的资本财阀接手药材厂。 但稍微眼力的人，根本懒得触碰这块烫手山芋。 “正如你们现在眼前看到的，这家药材厂基本已经挽不回来了，许明则这些人，当初兴办药材厂的主要目的，什么造福乡里都是假话，说白了，只是为了给制贩假药打掩护，真实的生意其实早就不行了，要不是许家一直用非法生意的利润填补亏空，这里早就该破产了！” 厂区里，林若楠领着宋澈和吴碧君视察这一片衰败的景象，在寒冬腊月下，这里比起万物枯荣的山岭，更显萧瑟和荒芜。 “现在，**已经派了审计，账目问题十分糟糕，加上丑闻黑点太多了，任凭我们和县领导到处化缘，也没人肯伸援手接下这烂摊子……” 说着，林若楠不由多看了眼吴碧君。 吴碧君苦笑道：“我虽然刚接受了资产，但钱没见到多少，倒是接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烂摊子，林姐姐你再想甩烂摊子给我，我只能趴在地上受着了。” “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的难处，比我还焦头烂额，先顾好你自己吧，至于这家药材厂，他的主要股东本来就是许家村村委会，现在村委会不行了，只能由我们**出面接手……要实在不行，只能申请破产了。”林若楠无奈道。 又是破产。 这个局面，跟***公司何其相似。 甚至连后果，也可以预料到将会如出一辙！ “这么多的村民，没了收入，就不怕闹出群体事件么？”宋澈道。 “那也没办法了，青河镇的经济太薄弱了，根本没那么多的岗位留给这些普通的村民。” 林若楠道：“前两天县里刚找我过去开了会，商量着善后处理方案，其中，就是筛选出一些有一技之长的村民工人，适当安排到一些国营工厂里，而大部分的村民，只能拿到一些微不足道的遣散费。” “现在，从县里到市里，都对药材厂的问题烦不胜烦，给予的扶持力度肯定很有限，我区区一个镇长，只能尽力而为了。” “怎么你们总爱这么悲观，应该多看到一些积极向上的方面，这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宋澈又在贩卖自己的歪理论。 吴碧君和林若楠听得直接一个鼻孔出气，娇嗔道：“那你这位社会主义的搬砖工，倒是赶紧给大家添砖加瓦，填补这块大漏洞啊，逞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急什么，搬砖肯定是要搬的，但从哪里搬也得讲究。” 宋澈道：“咱们国家前期开展社会主义大建设，砖头大多是从资本主义那儿搬来的，这一次，咱们想扭转颓势，还得去挖资本主义的墙脚！” “……” 第310章 造反大会 画面切回仁英集团。 相比许家村的满目疮痍，这个显赫一时的民营医疗巨头如今也好不到哪去。 先是买卖人体器官等非法医疗生意曝光，接着又是连续两次易主，仁英集团早已处于风雨飘渺之中。 甚至圈子里有人戏言，最近造访仁英集团最多的不是患者和商家，而是**干部们！ 卫生局、食药监、公安局等等部门，你前脚刚过去喝茶谈话，他又气势汹汹的上门打秋风了。 以至于集团内部专门腾出了一个小办公室，留给这些调查人员平时处于调查约谈等事务。 这番景象，别说开门做生意了，内部早已是人心惶惶、自顾不暇了。 更悲催的是，这艘巨轮的掌舵者，也连续换了几拨，还基本都没好下场！ 从郭天、郭常纲到许芊芊、许步前，坐牢的坐牢、昏迷的昏迷、潜逃的潜逃。 上梁都歪斜成这样了，整个商业王国也直接被摧残得摇摇欲坠了。 看不到一线曙光，一层层的黑暗不断笼罩过来，铺天盖地、暗无天地！ 现在，又轮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吴碧君主掌大权，也不用问集团的群众们还有没有信心了，跳槽找后路，才是大部分人目前最直观的念头！ 本来吧，还有一小撮人处在观望状态的，结果，吴碧君刚上台没几天，居然在董事会议上，被一群微商们堵上门闹事！ 拉横幅抗议、谩骂声讨骗子，最终吴碧君还跟着一大群微商被警察请去了派出所，郭常纲在位时，虽然恶贯满盈、坏事做尽，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窝囊吧！ 这远不能用雪上加霜来形容了。 特大雪崩也不为过！ 仅存的希冀都没了，仁英集团的小伙伴们达成了思想一致：各回各家。 当然，有少数眼光毒、脑袋精的家伙们，暂时还沉得住气。 倒不是指望吴碧君实现王者归来，而是想坐观集团内讧，决出新的王者，再投效上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仁英集团的境况再不济，起码家业还是有不少的。 集团的大大小小股东们，其中也不乏能人。 但一座山都容不下两头老虎了，仁英集团里面有如此多的野心家，可想而知这场内战有多惨烈了。 以前郭常纲如日中天，都只能靠着利益勉强压制，现在群龙无首（吴碧君直接被无视），大家自然是抓紧摩拳擦掌、争权夺利！ 在微商闹事之后的第三天，集团再次召开了全体股东扩大会议。 这一次的议题，他们直接绕过了吴碧君，甚至都没通知，大群股东们，齐聚一堂，商讨关于仁英集团的未来命运。 主位空着，但几乎在座的每个人都曾用贪婪的目光垂涎过。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缓缓走到了主位上，却没有着急坐下来，而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 “诸位，大家都消停一下，容我讲两句，今天董事长缺席，总得有些主持大局的人吧。” 有人就阴阳怪气的道：“三叔公，你该不会是想暂代坐那个位置吧？” “小耗子，在座的，论资排辈，除了我，你觉得现在还有谁够资格站出来主持大局？”三叔公冷冷道：“哪怕小纲今天还坐在这里，我要给会议定调子，他还能阻拦我不成？” 闻言，那个挑事的股东只好讪讪的不吭声了。 其他人也附和道： “这次会议，关乎仁英集团的生死存亡，确实需要一个有资历的前辈站出来主持议事。” “没错，现在这么一盘散沙的，早晚大家都得歇菜，还不如赶紧先磋商讨论一下吧，没必要着急搞内讧。” “三叔公，郭常纲已经玩完了，你现在差不多算是郭家的主心骨，而仁英集团的许多股东都是你们郭家的宗族，你出来定个调子再合适不过了。” “就是，只是定调子而已，又不是三叔公要趁机大权独揽，瞎闹腾什么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局面反倒渐渐和谐了几分。 这是迫于无奈的和谐。 要知道，仁英集团的内部势力其实很玩味 原本，仁英集团就是家族企业。 郭常纲的家乡是一个叫郭溪的小镇子，当地许多人都从事着与民营医疗相关的生意，在国内更是被群众冠以“郭溪系”的称号！ 可以说，国内的民营医疗市场，有一半以上都被郭溪人占据着！ 他们开设诊所和医院、承包科室乃至医院，只要能用医疗赚到钱的，他们就无孔不入！ 郭常纲作为郭溪系的佼佼者，开创了仁英集团之后，重点吸纳了宗族的人为骨干，虽然后面又陆陆续续有其他人投资入股，但本质上，仁英集团始终是姓郭的！ 而眼前这位三叔公，就是郭氏宗族中的老前辈，在郭溪系中的声望地位，几乎不逊于当初的郭常纲！ 从三叔公直接管郭常纲叫小纲，就可见他的资历之大。 有传言，当年就是他第一个做主拉拢本家的势力，联手加入仁英集团，间接奠定了郭常纲的大业基础！ 换言之，他就是仁英集团的开国功臣元老！ 现在郭常纲栽了，三叔公当仁不让的，就是这座商业王国的主心骨。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郭常纲被围剿，也是这个三叔公暗地里第一个带头早的反！ 在许家主政的那短暂时间内，三叔公的家族势力一度很接近权力中心。 可人算不如天算，许家倒得太快了。 不过，这也让三叔公看到了提前独揽大权的希望…… “众所周知，集团现在的董事长，那个谁……”三叔公貌似有些健忘，扭头问了下旁人。 “叫吴碧君，据说是许步前的私生女。”有人提醒道。 “对，吴碧君。”三叔公咂吧咂吧嘴，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底细什么来历，我根本懒得关心，我只关心她能不能担起大任，带领仁英集团走出困境……” 话没说完，有人就忍不住哄笑了。 “三叔公，您刚开场就说笑，是想调节气氛吗？” “让那小丫头片子带领我们走出困境？还不如栓条狗坐在那位置呢！” “许步前也够缺德的，从郭常纲手里夺走了股权，没干过屁点本职工作，就甩给了这不明来历的私生女！”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妄想号令我们，我觉得更应该让她去医院精神科看看脑子。” “话说回来，三叔公，那天来闹事的那些微商，该不会又是您的手笔吧……” 最后这句带着调侃的问话，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致。 三叔公脸色一沉，义正词严的道：“说什么混帐胡话呢，我堂堂德高望重的**湖，岂会费心机跟一个黄毛丫头过不去，这不是自降身份嘛！” “再说，她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名义上还是仁英集团的董事长，现在她被一群微商们骂成是骗子，还被堵在会议室里给警察带走，实在是仁英集团的大不幸啊！” 说到最后，三叔公显得声情并茂、痛心疾首。 “对啊，咱们仁英集团曾经何等的风光，只差一步就能上市，成就国内民营医疗第一股，结果连接遭遇不幸，以至于现在落得颜面扫地，想想都闹心！” 有人附和道：“要我说，就是郭常纲、许步前这些混帐，把大家拖进泥潭里的，如果再让那个小丫头主持大局，大家还是趁早准备好包裹吧。” “这肯定不行，仁英集团是大家共同的心血和家业，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毁于一旦呢！”三叔公郑重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第一项议题，我就是要提议撤换董事长的人选！” 话音刚落，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这个议题，早在预料之内。 甚至，很早之前大家就想过表决撤了吴碧君的董事长一职。 但撤人容易，换人难。 吴碧君不足为虑，但把她赶下台之后，谁上台，才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难题。 东汉末年，汉皇帝名存实亡，但天下群雄在表面上还得奉着这个主子。 而汉皇帝一下台，就是群雄逐鹿、天下大乱。 本来许多人还想着先让吴碧君当一阵子的傀儡，趁机会争权夺利，谁知道三叔公这般猴急，直接谋划扳倒了吴碧君。 现在，就是三叔公要效仿曹操，改朝换代的时刻了！ 三叔公的眼睛一扫，察觉到大家的叵测居心，就道：“我知道，大家可能对选举新的董事长，还有各自的想法，但我要说的是，谁能给仁英集团创造切实的利益，那就是最佳的人选！” “目前，我正在接洽几个风投公司，能够以集团旗下的医院作为抵押，贷款融资，可以极大缓解目前集团的资金困境……” 言下之意，只要你们选我上台，就能拿到钱！ 对于目前现金流短缺的仁英集团，无疑能解燃眉之急。 “当然，我并不是就是要接替董事长的位置，但我愿意为了仁英集团鞠躬尽瘁，奉献出我这把老骨头！” 正当三叔公慷慨激昂的述说自己的宏图壮志，正当大家各怀心思考虑着最佳的抉择，冷不丁的，后面的大门霍然被推开！ 传说中的那位傀儡王者，赫然登场！ 第311章 沐猴而冠 说傀儡，傀儡就到。 看着吴碧君款款走入会议室，所有人都悚然动容。 而站在主位的三叔公，刚铺垫起的豪情壮志，转瞬间犹如一盆冷水浇头，当即熄灭了！ 那一双老眼，立时浮现出几分诧异、狐疑和憎恶！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很快的，大家的情绪就平复了，脸上尽是耐人寻味的戏虐和不屑！ 显然对这个傀儡董事长，大家压根没当一回事，顶多是纳闷这丫头刚吃了大瘪，原以为会躲在某个角落心灰意赖，没想到才隔了几天，就立刻“卷土重来”了！ 虽然，她的重来，在大家看来，基本不会掀起半点尘土…… “哟，小吴总，这么快就回来了。” 之前第一个挤兑三叔公的那家伙，又阴阳怪气的道：“前几天那事情一闹，我看你吓得不轻，还以为你还需要多请假休息一些时日，没想到这么快会回来上班了，真是精神可嘉。” 吴碧君置若罔闻，迎着一众的蔑视，仰着螓首自顾自的走到了主位，对着三叔公道：“郭老先生，有劳您这几天代我处理集团事务了，现在我回来了，您可以回去歇一下了。” 但三叔公也是置若罔闻的态度，眯起老眼，道：“小吴总，我觉得吧，这时候你是最应该好好歇一歇的，前几天的事情把你闹得够呛，你多休息一阵子，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不必了，我的心态和状态一直都很好，那天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件小误会，已经调解完毕，三叔公您和大家没必要想得太严重了。”吴碧君仍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三叔公没说话。 这时候，他的盟友率先轮番开炮了： “还说不严重，小吴总，你觉得那天的事情像话嘛？怕你还是太年幼，敢情把这天大的麻烦当成过家家了。” “就是，别怪我们说得难听，那个丑闻，伤害的不止是你个人，更是把我们仁英集团的声誉给败坏了！” “董事长作为集体的门面代言人，必须要注重形象，可你现在被一群微商给揪住了小辫子，敢问，你这位置还能坐得心安理得么？” “你是许步前的女儿，相当于是我们的晚辈，你临危忽然接掌这么大摊的事业，本来就是强你所难，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大家本该多包容，可是这丑闻，实在容不下了！” “丑话还是关起门来说开了吧，小丫头，你太年轻了，一个刚毕业的黄毛丫头，几斤几两，就想统领这么大的商业王国，知不知道不自量力这四个字怎么写的？趁现在还有体面下台的机会，赶紧乖乖走人了吧，揣着你的股份，回去念书考研究生，每年还能稳稳当当赚分红多好。” 一句句抨击，愈发的尖锐刻薄，直到完全撕破脸皮、肆无忌惮！ 显然，他们这些大佬，都觉得根本没必要跟吴碧君惺惺作态。 场面，已经不是用墙倒众人推就可以概括的了。 现在，大家是轮流挖坑，要直接埋葬吴碧君的掌舵生涯。 早前，吴碧君刚刚上任，大家虽然不当一回事，但鉴于局势未明，名义上又需要一个傀儡保持各方势力的平衡，因此态度上还比较含糊暧昧。 但现在，吴碧君都颜面扫地了，三叔公又站出来登高一呼，抛出了一个很具诱惑力的筹码，到此，大家已经认定吴碧君不存在一丝半点的利用价值。 吴碧君的目光冷冷扫过现场每一张脸，眉头一蹙，道：“诸位的意思，是希望我卸任董事长一职？” 很多人直接面带讥笑，都懒得回应了。 “小吴总，这就是大势，这就是众望，你难道还看不清听不明么？” 三叔公准备给予了致命一击结束战斗了：“其实，你先前被许步前钦点担任董事长，在我和大家看来，本来就是荒唐离谱至极，不是说你不好，但我们在商言商，你确实没能力也没资格坐上这个位置，这跟送大家上绝路有什么区别？” “我才刚上任半个月不到，你们就认定我不行了？”吴碧君含着愠怒道。 “这不是明摆的嘛。”三叔公终于也笑了，尽是讥诮：“小吴总，我知道你脾气犟，又要强，但我作为过来人，还得劝劝你，凡事要量力而行啊。”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一味的强撑吞下去，容易把自己给撑坏咯！” 最后这句话，充斥了几分凶狠和威胁！ 见都已经穷图匕现了，吴碧君道：“我手里持有集团三成的股权，你们想逼我下台，起码得走正规流程吧。” “真特么的给脸不要脸！”有人闻言直接爆了粗口。 “行了，小吴总到底还是小女孩，耍脾气呢，现在许步前跑了，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有义务好好给她上一课，教教她怎么做人。” 三叔公貌似豁达的摆摆手，又沉吟道：“本来，郭常纲拥有一票否决权的，但从他将表决权转移给许步前、许芊芊的那一刻起，这个一票否决权就失效了，因此，董事长是否撤换，可以直接由全体股东们表决。” 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趁着今天大家都在，让这丫头死个明白吧，别回头说我们欺负她。” “这是你自找的，小丫头，体面的退下来多好，非让大家用一只只手把你丢出去。” “回头拍个照，发到网上去吧，宣布她和仁英集团再无瓜葛，免得那些微商又上门闹事。” “哎哟，你这招也太损了吧，还让不让人家小姑娘做人了。” “挺漂亮的小姑娘，我还是乐意接纳她的，可以当秘书。” …… 三叔公由着他们的挖苦嬉闹，权当成是自己接掌仁英集团之前的助兴小插曲了。 “现在，举手表决，同意许芊芊卸任董事长职务的，举手！” 三叔公说着，率先举起了手。 其他股东们，基本没多思考，就陆续跟着举手赞同。 “这应该是大势所趋，还是大势已去呢？”三叔公朗声笑道，大有老夫聊作少年狂的气派。 吴碧君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只有垂下的那只素手，牢牢的攥紧。 今天的羞辱，她毕生不忘！ 就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袭来……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小白脸施施然的走了进来，语带玩味的说道：“来得及时啊，正巧让我欣赏到一出沐猴而冠的大戏。” 第312章 小宋飞针 “你又是谁？仁英集团现在就成菜市场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进出！” 三叔公瞥了一眼这张小白脸，直接没好气的训斥道，更是愠怒这小白脸进门时说的话：“还有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沐猴而冠什么意思，是个正常人都该知道吧。”小白脸露出清澈阳光的微笑。 这张笑容，让三叔公看得格外憎恶。 沐猴而冠，分明是嘲讽他是猴子要称大王！ 正当他暂停沐猴而冠，准备先怒发冲冠的时候，有两个股东嘀咕道： “这张脸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看见过。” “这小白脸，让我想起了上次跟在许芊芊身边的那小白脸，一样的猖狂。” “小丫头，这是你家养的小白脸？” “等等，我有印象了……他是叫宋澈？” 本来大家还想再顺口调侃几句，可当有人报出了‘宋澈’这两个字，会议室内的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诡异，纷纷聚焦到了过去。 三叔公也是脸色一振，质问道：“你就是那个医生宋澈？” “看来我在仁英集团里还挺有知名度的嘛。” 宋澈信步走到了三叔公的面前。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小白脸，三叔公的眼角直接就抽搐了。 还别说，宋澈在仁英集团里面，还真是很有有知名度！ “哦，我想起来了，想当初，我还在仁英医院上班过一阵子的。”宋澈假装恍然。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三叔公等股东成员们，尽皆眼冒火光！ 当初，要不是宋澈潜入仁英集团卧底，揭开了人体器官买卖的罪恶，仁英集团也不至于从此一步步走向衰败！ 这个始作俑者，罪魁祸首，仁英集团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害，此刻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是想往大家伙的伤口上狂妄撒盐嘛！ “小子，你和仁英集团的过节，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现在跑到这撒野，是真以为我们都拿你没辙了嘛！” 有人忍不住叫嚣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如果允许，他们恨不得群起围殴这个仇人！ “那你们能拿我怎么着？”宋澈很认真的询问道。 “别放肆！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着，现在你都已经从体制里退出来了，那些人情关系，也基本消耗得差不多了，没人会再为了你一个无名小卒出头了！” 又有人怒骂道：“照我说，除了郭天，郭常纲、许芊芊和许步前他们的覆灭，跟这小子也有脱不开的干系，不除了这颗眼中钉，大家休想再有安宁发财的日子！” “不错，而且这小子似乎跟吴碧君挺亲近的，今天上这来给小丫头撑腰了是吧，正好，一起收拾了吧！” “杀人犯法的勾当，我们不会干，但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想整你们两个小娃子，还是有的是法子的！” “吴碧君，你自己被扫面子还不满足，非得又拖上一个，是决定要跟我们死磕到底了么？” 吴碧君没再搭理这些声讨，她的眼里，只有宋澈站在面前的背影。 明明很普通的身形，却又显得那么宽绰雄厚，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再也没被周围的围剿给动摇过心神了…… 宋澈自然也是镇定自若，撇嘴道：“喊打喊杀，你们以为自己在搞黑帮群体啊？有本事现在动我一根指头，我都敬佩你们，可是……你们谁敢呢？” 股东们再沸腾起来的气势，只这一句话就被破功了，明明众怒汹汹，却只能恨恨的用眼神杀人。 更绝的是，宋澈直接摆出一副“我就喜欢看你们明明对我恨之入骨又奈何不了我”的傲娇神情，道：“现在全国打黑行动正如火如荼着呢，如果你们有兴趣，我让警察同志再过来约你们谈谈心？” 说着，宋澈掏出了正在录音模式的手机。 这一下，股东们连牙齿都可以杀人了，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怕是能将宋澈生吞活剥了。 卧槽！ 这小白脸的无耻程度，比起许芊芊身边那个姓药的小白脸，简直有过之无不及啊！ 饶是三叔公历经大风大浪，也被宋澈给刺激得老脸涨红，愣是深吸了两大口气才勉强克制住，沉声道：“如果你是来捣乱的，现在马上离开，否则我会先联系警察同志，治你一个寻衅滋事罪！” “就许你们兴风作浪，我作为吴小姐的助理，就不许站出来抱不平？”宋澈道。 三叔公根本懒得在意宋澈给自己挂的虚职，冷哼道：“你的主子都已经被表决卸职了，你想表忠心已经迟了，奉劝你赶紧带着你主子滚出去，省得丢人现眼！” 宋澈没再跟他争辩，扭头环顾了一圈，道：“你们都决定让吴小姐卸职？” “别废话，再让她占着这坑位，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了。”有人骂咧道。 “老兄，你这话有歧义啊，占了茅坑位，不应该是赶着吃屎嘛。”宋澈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我日你！啊！” 那人刚要爆粗口，谁知宋澈忽然一甩手，一道细微的银芒破空袭来，吓得这人失声惊叫。 等定住神，他和周围人更是胆颤心惊！ 在那人的面前，一根银针稳稳的扎在了桌面上！ 小李飞刀啊？！ 不过，能用这么细软的银针，深深扎在实木桌上，这身手道行，怕是都堪称是小宋飞针了！ “记住，别说脏话，大家都是文明人，要说文明话。” 宋澈又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这一次，大家都噤声不语。 敢情这小子冒出来真是要替吴碧君出头的！ “小子，如果你是想暴力手段，威胁大家放弃刚刚的表决，那我只能说你太傻太天真咯。”三叔公阴测测道。 “你想多了，老不死。” 宋澈刚让大家做文明人说文明话，自己先粗口回敬了一句，激得三叔公几乎想扑上去拼老命了。 “别人都是先礼后兵，我正好相反，喜欢先兵后礼。” 宋澈侃侃而道：“兵已经用过了，接下来就该以礼貌的手段解决此次会议的矛盾点，你们不是想集体赶吴碧君走么，那我得很认真的纠正你们，今天，应该是吴碧君赶你们走！” 第313章 谢谢你的神助攻 包括郭氏三叔公在内的股东们，仿佛听到了荒谬绝伦的笑话，当即哄笑成一团。 “赶我们走？就凭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 “喂，小丫头，你这个小白脸，敢情还是逗比啊！” “是觉得最近仁英集团的气氛太压抑，所以就来逗大家开心的，哈哈哈！” 三叔公也用看白痴的眼神瞅着宋澈，道：“虽然按照股份，吴碧君持有的份额是最多的，但还远不足以让她一言堂了，只要我们其他股东联手，压过半数，就能直接让你们卷铺盖走人！” “等等，老不死的，你这话有些前后矛盾啊。”宋澈道。 “什么矛盾……注意你的称呼，臭小子！” 三叔公恨不得直接将宋澈从窗口扔下楼去！ “我刚刚进来时，还听你说找了一个财团融资，还要拿集团旗下的那些医院诊所当质押。”宋澈沉吟道：“那我敢问一句，这个提案，是否需要全体股东的点头同意？” “不需要，这丫头虽然是大股东，但原本属于郭常纲的一票否决权已经失效，现在只要手里有超过五成股权的股东同意，集团的决策就能实施！”三叔公道。 宋澈笑道：“那就对了，等资金融进来，大家手里的股份都会相应的稀释掉，那么问题就来了，到那时候，你确定你们这次乱臣贼子手里的股权，还能超过五成？” 三叔公一怔，随即又讥笑不已，道：“我找的融资机构，该站在哪一边那还用说吗？” “融资机构能不能进来都未必，你高兴得太早了，老不死！”宋澈也讥笑道。 见三叔公还是不以为然，他就环顾着会议桌上的每个人，道：“刚刚你们是表决撤换董事长人选，那现在要不再举手表决一下，有多少人同意你的融资计划……不对，应该是割地贱卖计划！” “你又胡扯什么……”三叔公的眼中弥漫起阴霾。 “别把大家的智商都想当然的跟你一个档次。”宋澈道：“谁都知道，现在仁英集团就是一艘眼瞅着快沉没的大船，这时候还有人肯投资入股，用屁股想，都知道人家图的不是仁英集团的未来，而是现在的资产！” “医院诊所，就是仁英集团的核心，我猜测，你融资的时候，肯定会率领大家跟对方签订对赌协议，一旦业绩增长不达标，就会继续贱价出让剩余的股份，直到把整个仁英集团都拱手送给对方，算盘打得哗哗响，你这老不死的，简直就是卖友贼！” 最后一句卖友贼，犹如石头砸进湖水，顷刻间掀起了一层巨浪！ 有不少股东已经变脸色了，质问道： “三叔公，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准备跟人签对赌协议？” “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医院是家底，家底都抵押给别人了，等于在我们的脖子上架刀子！” “别怪我想得太黑，三叔公，你是不是跟人家里应外合，准备反水吃掉我们？” “八九不离十了，否则他这次怎么会急匆匆的想赶走吴碧君，自己当家做主。” “连医院都卖了，这仁英集团也差不多玩完了，三叔公，你够狠的啊！” 面对此起彼伏的质疑和抨击，三叔公又心虚又心塞，辩解道：“你们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他就是想离间我们……” “离间谁啊，你们还用得着离间，都一盘散沙了，不过都是一群趋炎附势的货色罢了。”宋澈打岔道：“除非你敢现在白纸黑字写起来，保证自己不会签对赌协议，确保大家的利益。” 三叔公不说话了，只是用吃人的目光瞪着宋澈。 “眼睛都瞪成死鱼眼啦，老不死。”宋澈继续施展神补刀技能：“里应外合、卖主求荣、谋逆造反，这不都是你擅长的绝招嘛，这一点大家都没意见吧？” “……” 股东们无言以对。 想想郭常纲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们可不愿意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好了，题外话说完了，现在重归正题，有多少人支持融资计划的？”宋澈再次发问。 这一次，大家面面相觑，几乎都在迟疑。 三叔公一看情势不对劲，一咬牙，道：“大家且再听我说几句……没错，在融资计划中，我确实有一些私心，可初衷都是为了集团为了大家啊，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如果再没资金进来，就靠现在这一大堆烂摊子，这艘船还能撑多久？” 这话倒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了。 民营医疗本来就是一个烧钱的行当，尤其这些年为了急于上市，在郭常纲的主导下，仁英集团的扩张很猛烈，摊子铺得也很大。 现在遭遇一连串的负面打击，别说回本止血了，就是要甩掉手头的烂摊子，都无异于往身上割肉断腕！ 至于三叔公的贱卖计划，无非是让死期暂时延后了…… 说白了。 坐着是死。 等着，也是死！ 三叔公一看游说奏效，赶紧趁热打铁：“我知道，大家都是能分辨利害的聪明人，再说你们手里除了仁英集团这些小股份，基本都还有自己的事业，何必耗在这艘快沉的船上，把自己的身家都搭进去，趁着现在集团旗下还有一些值钱的资产，临走前，能捞多少是多少吧。” “仁英集团，早就毁在了郭常纲、许步前这些人的手上，无论我们怎么补救，都回天乏术了，大家一开始都是奔着上市的目标才抱团加入的，但就眼下的困境，哪怕能熬过去，你们觉得谁会批准上市计划呢？” 宋澈懂这些人。 三叔公更懂这些人。 不止趋炎附势，还深谙明哲保身。 他们对仁英集团的死活压根没有半点在意，他们只在意自己银行账户里的数字！ 一看大家动摇的神情，三叔公高悬的心又软着陆了，接着便雄赳赳气昂昂的看着宋澈，仿佛找回了年轻时的壮志豪情。 结果，宋澈忽然凑上去，当三叔公警惕的要闪避，宋澈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谢谢你的神助攻。” 没等三叔公反应过来，会议室的门又又又被霍然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器宇轩昂、英气勃发的年轻人，可不正是陈铭顺！ 第314章 戏精的诞生 看到昂首进来的陈铭顺，郭氏三叔公等股东再次一怔，再再次的心里骂开了花。 这几个小兔崽子，把这当T台走秀啊，还轮流一个个搞闪亮登场。 不过，鉴于陈铭顺的特殊身份，他们也不敢表露不满，甚至有几个股东还主动打招呼： “陈少，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来之前都不打个招呼啊。” “我本来还想着过两天约你和陈总吃饭呢，索性今天聚一聚吧。” “你一边凉快去，我早在一个月前就正式约过了，要请也是我来请。” “约的早不如约的巧，今天陈少跟大家必须不醉不归啊。” “等等，扯了半天，陈少今天过来有何贵干？” 一群人殷勤客套的模样，相比刚刚围剿吴碧君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 连老傲娇三叔公也主动迎了上去，道：“小陈总，别来无恙啊，怎么来之前都不先吱一声呢。” 陈铭顺站定，微笑道：“我是约了宋澈和吴小姐一起来的，不过有点事给耽搁了，来迟一步，还请诸位见谅。” 一起的…… 三叔公和股东们的态度顿时含糊了起来。 没想到，这两个小兔崽子，还请了这么一号援军。 惊奇归惊奇，不过他们也早已听闻宋澈和陈铭顺父子私交甚笃，倒还能从容应对。 “依小陈总的意思，你是来给吴碧君助阵的？”三叔公试探道。 “郭老先生别误会，我来纯粹是公干，听宋澈说这儿有一笔上佳的买卖，于是来考察一下。”陈铭顺解释道。 股东们一头雾水。 仁英集团之前如日中天的时候，君悦集团都爱答不理。 现在都岌岌可危了，哪还有生意合作的机会啊？ 倒是三叔公的反应最快，瞥了眼宋澈，道：“小陈总过来，莫非是想投资？” “不清楚，还得让宋澈帮我分析介绍一下。”陈铭顺颔首道。 宋澈回道：“一开始，我还真是想让陈少你帮着投资化缘一下，就当给咱们的小君董事长刚上任送的贺礼了。不过，人生处处是意外，小君董事长的位置都还没捂热，刚刚就被全体股东表决罢免了，所以嘛……” “所以就是黄了呗。”吴碧君也装出一脸的遗憾。 三叔公看得直接惊怒交集。 而其他股东们一听陈铭顺是奔着吴碧君的面子来投资的，自然大为懊悔，忙道：“别误会，陈少，表决的事情就是开玩笑闹闹的，不算正式。” “对，那都是三叔公老糊涂了，非要瞎折腾，现在仁英集团本来就多事之秋，我们怎么可能干出影响大局稳定的蠢事呢。” “小君董事长是比较年轻也没经验，但在座的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呢，况且她现在是大股东，驱逐大股东，完全瞎胡闹嘛。” 节操啊节操，你们的节操在哪里？ 这群一门心思都是趋利避害的墙头草，在软妹币的面子，节操完全不值一提！ 连续几次反水，连三叔公的三观都被刷新了，怒斥道：“人家随口说说的你们也信？他们就是一伙的！” “对啊，我们就是一伙的。” 宋澈理直气壮的道：“我们不止要合伙起来坑你，还要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统统赶出仁英集团！” 三叔公一愣，指着宋澈道：“你们都听见了吧，这时候咱们再不同舟共济，就得坐以待毙了！” “谁跟你同舟啊？” 宋澈冷笑，扭头对陈铭顺道：“既然他们不想过了，那就分呗，不过仁英集团是许步前交托给吴小姐代为打理的，无论许步前到底有没有犯罪，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个大厦，吴小姐是一定要守住的，所以还是刚刚那句话，该走的是你们！” “凭什么？我们都是股东！”有人叫嚣道。 宋澈道：“就凭哥有钱。” “就你？撑死了一个主治医师，在这儿炫富，脑……” 有人刚想挖苦，忽的醒悟到那一招小宋飞针，连忙闭嘴了。 而三叔公则面沉如水，眯眼看向了陈铭顺，萌生一股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陈铭顺站出来道：“宋医生说得不错，我和他，已经组建了一个新公司，正在拟定发起对仁英集团的收购！” 这一次，湖泊直接被轰起了冲天骇浪！ 股东们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陈铭顺。 如果是以前，他们不至于如此失态。 但现在仁英集团都烂摊子了，你还要收购，是要玩抄底么？ “你们就当我是抄底吧。” 陈铭顺很坦然的道：“其实很早之前，我们君悦集团就准备一步步转型了，民营医疗也是我们重点考量的项目，正好仁英集团我们又知根知底，就想着寻求合作机会了。” “你来得也巧，正好一群人准备贱卖股份呢，这笔生意肯定能成。”宋澈道。 不过，刚刚才萌生离意的股东们，却又缄默了起来。 很正常，他们是想甩开这烂摊子，但是也不能完全清仓大甩卖吧。 更何况，买主君悦集团，还是一个财力雄厚的金主！ 三叔公的表情也变得阴险狡猾：“生意能不能成，还得谈过才知道，不瞒小陈总，现在除了你们家，还有其他公司想投资入股，哪怕我们当中很有人要放弃，那也得谨慎选择。” 宋澈装出愤怒的表情，道：“你怎么又临时反悔了呢，刚刚你明明都说这是一条快沉的船，临走前，能捞多少是多少，上市无望、回天乏术，你们难道还想待价而沽嘛。” “待价而沽是我们的权利啊，小伙子。” 郭氏三叔公很得瑟的道：“只要是做生意，自然是要实现利益最大化咯，难道你光顾着学医，觉得我们这些资本家还是慈善家了？” “你们这些愣头青，还嫩着呢，我见得风浪多了，还会被你们给吃住了？明着告诉你们，想收购仁英集团，就给出一份有诚意的报价，否则，即便是同等价位，我们也会优先选择别家。” “你们真是厚颜无耻！” 宋澈很愤慨又很无奈。 惟独，吴碧君和陈铭顺，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贯的狡黠意味。 这位三叔公，怕是又得步那些前辈的后尘，被坑得死去活来了…… 第315章 等装完比再走啊 云州云江河畔的别墅群。 其中一小片区域，都被郭溪镇的郭氏族人给买下了。 郭溪人能在民营医疗领域茁壮成长，除了坑蒙骗，最大的特征，就是抱团！ 曾经就有失败医疗的受害者在网上戏言，在当地，十家民营医院里，有八家是郭溪人承包或开设的，其中这家忽悠不成功，就会把病人资料倒手转卖给其他家，总有一家能坑到你！ 由于地理原因，郭溪人在云州的医疗生意做得很大，因此在一个区域里当邻居，也方便生意上的合作或联系。 这几天，这些居住在别墅区里的郭溪人，基本每天都会聚集在最中央的那栋别墅里。 “三叔，君悦集团已经跟我开出报价了，貌似还挺厚道的。” “也联系过我了，先探了探我的口风，我打了太极。” “先稳住，上赶着不是买卖，我们约团结，他们越着急！” “现在就是谁揣着底牌，谁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啊！” “但问题是，陈家父子也不是善茬，怕是不会接受我们的坐地起价。” “那就拉倒呗，反正买家又不止他们一家。” …… 别墅客厅里，几个仁英集团的股东们正在议论纷纷。 他们都是跟着郭常纲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了。 但是，和三叔公一样，在针对郭常纲的围剿行动中，也是他们打的先锋！ 而他们如今的主心骨，郭氏三叔公，正安然坐在茶几边上泡茶。 看着还未煮开的水，他慢吞吞的道：“想要喝上好茶，就得等火候到，现在，火候还不到最佳的时候啊。” 有人苦笑道：“三叔，你可别再学老郭卖鸡汤了，咱们做生意还是实在点比较好。” “怎么？嫌我年老啰嗦了？”三叔公脸色一沉。 “那不是，只是我比较想知道，现在三叔你到底是什么想法，我们大伙才好做下一步决定。”那人陪笑道。 “还能什么意思，待价而沽呗。”三叔公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除了君悦集团，还有一大买主在跟我这边接洽，我现在已经放出风声了，最好让他们互相竞争抬价，我们才好坐收渔利。” “三叔，说了这么久，跟你接洽的那家财团到底何方神圣啊，能给你这么大的底气。” “本来呢，我是想先跟对方谈到一个比较深的阶段，确定对方的意向，再跟你们商量的，但看你们现在都沉不住气，我姑且先跟你们提个醒。” 其实，三叔公是故意放***，要吊大家的胃口！ 就是让这些股东们明知道有一个潜在大买家，偏偏又不知底细，才能将最大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进而让这些股东们唯他马首是瞻！ 现在，胃口吊得差不多了，最关键的是，那个大买家已经给出了明确报价，他必须把消息告知这些股东们，好让大家继续坐在一条船上，联手跟买家谈判。 三叔公最怕见到的局面，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就好比一个小区里，有几个业主为了急于卖房套现，面对同一个买家，就争相降价，闹到最后，卖家赔了，买家赚了！ 迎着几个人的注视，三叔公的嘴里吐出两个字：“华丰！” “华丰药业？！”有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华丰药业一直以来都是做药的，怎么忽然对搞医院诊所有兴趣了？” “而且人家是国企性质，收购我们这种体量的民营医疗集团，估计不好操作吧。” “况且仁英集团的药品采购，华丰药业一向都是供应大户，如果真对我们集团感兴趣，怎么一点风声都没？” 三叔公冷笑道：“我话没说完，你们着急什么，还怕我是诳你们的？” “我可没说，是华丰药业要直接买我们的股份，而是他们在给人当买办！” 买办，就是帮助西方与华国进行双边贸易的华国商人。 见大家更是惊奇，三叔公才解开了谜团：“早前有消息，美国瑞辉制药有意向来华投资建厂，但由于国内的投资限制，他们必须跟国内的医药企业合作。经过这几个月的磋商，瑞辉制药和华丰药业已经达成了协议，合资成立了一家新公司，正在拟定具体的建厂事宜。” “同时，瑞辉制药很早前就对涉足国内民营医疗很感兴趣了，趁着这次的政策之便，他们就想玩借鸡生蛋，直接利用仁英集团的现成产业，开启在国内立足的布局。” 股东们面面相觑，显得将信将疑。 三叔公知道这还不足以唬住他们，就道：“瑞辉制药的研发团队中，有一个核心成员，叫林文东，华裔天才医生，虽然他这些年一直从事药物研发工作，但医术实力也不容小觑，此次，瑞辉公司之所以会下决心布局国内医疗，就是林文东力主谏言的。” “林文东，这个人我很早前就听说过了，斯坦福大学校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如果是他主导，那这笔买卖应该靠谱了，想必他也不甘心只当一个做药的。” “又有华丰药业帮忙保驾护航，看来他们的野心还真不小啊，想一下子成为国内医疗市场的巨无霸！” 三叔公也展颜一笑：“所以说，情况对我们很有利，君悦集团、瑞辉制药，都可以成为我们互相抬价的筹码，谁家出钱多，我们就把股份卖给谁。” 大家的信心大振，忙不迭的给三叔公溜须拍马了。 三叔公志得意满，见开水沸了，就拿起水壶，很傲娇的道：“等吧，等到了火候，就能喝上好茶了。” 可正当他要泡茶水的时候，有一个股东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忽的诡异起来，还特意看了眼三叔公，嘴上道：“……好，你稍等，我就过去。” 说完，他就以临时有急事为由，起身告辞离去。 其他几个股东一头雾水，但仿佛约好了一样，他们的手机又陆续且密集的响了起来。 等他们一个个接完电话或者看完讯息，态度都变得格外暧昧，都没怎么跟三叔公解释，就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留下三叔公捧着刚泡好的茶壶，呆若木鸡的晾在那里。 他装比正在火候上呢，起码等他装完了再走啊！ 第316章 卖来卖去，都是宋澈（第二更） 三叔公哪怕真老糊涂，也察觉到事态有变了。 他丢下茶壶，拔腿赶出去，抓住了最后一个准备开溜的股东，质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是不是有情况瞒着我？” 那人苦着脸道：“三叔，你别激动，我们……只是去处理一些生意。” “再大的生意能有眼前的生意重要嘛，而且还都约好了似的，难不成你们还集体去搞团建啊？”三叔公骂道。 “三叔，我……”那人踟蹰半响，最终叹息道：“唉，三叔，你别怨大家，要怪，就怪你太自以为是了，还要绑着大家，为你的小算盘牟利。” “你把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自以为是，怎么就绑着大家了！”三叔公又惊又怒。 “三叔，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要瞒大家瞒到几时？”那人也有些怒容：“你是不是已经把手里的股份给转卖了？” 三叔公一怔，老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 见状，那股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三叔，你干得够可以的啊，让我们顶在前面充炮灰，自己早就拍屁股先开溜了！我们本来还想先查一查内情是否属实，不过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吧！” “你、你们从哪听来的假消息，我怎么可能私自变卖自己的股份呢？”三叔公急道。 根据《公司法》，股东向公司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份，必须得到全体股东中一半以上的书面同意。 “对，如果你是要把股份转让给外人，是得经过大家伙的允许，可还有一个规定，如果你是转让给内部股东，则可以先私下签署协议，最后直接走流程、打招呼就可以了！” 那股东忿然道：“刚刚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已经偷偷跟吴碧君、陈铭顺他们合伙成立的新公司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至于什么瑞辉制药、华丰药业，从始自终都没提出过收购意向，都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 “放屁！我怎么可能会跟那小丫头妥协？你们是中了他们的离间计了！”三叔公怒道。 “那你就先回答，到底有没有瞒着我们先变卖了股份？”那股东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悬在了三叔公的面前。 顷刻间，三叔公就瞳孔紧缩、面无血色。 照片上，赫然是一纸合同，白纸黑字，写的是他决定将仁英集团持有的股份，转让出去。 至于转让方，则是一家很叫圣医堂的公司！ “这家公司，就是吴碧君、陈铭顺以及那个宋澈联合成立的子公司，你把股份卖给他们，难道还是他们强逼你贱卖的？”那股东恨恨道。 “不对，买我股份的，明明是林文东，这家公司的法人不就是林文东嘛！”三叔公大叫道。 刚叫出来，他就意识到露馅，赶忙闭嘴。 可是，这股东已经得到了答案，气得他用手指着三叔公的鼻子，骂道：“行啊，你自己先上岸了，还想让我们耗在水里淹死，现在吴碧君吃下了你的股份，股份已经过半，接下来留给我们的待遇，要么贱卖，要么等死！” “不过，我告诉你，郭三寿，我们栽了，你也别想安生，你名下的那些医院诊所，这些年干的肮脏事可不比郭常纲少，要死，我们也要拖着你一起死，大不了玉石俱焚！” 说罢，这股东就怒气冲冲的甩手离开了。 现在，他可没闲情置气。 仁英集团已经几乎是吴碧君的囊中物了，剩下的股份想再出手，就必然要遭到大幅度的压价。 换言之，卖得越晚，越没谈判资本！ 现在，这些股东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抢在别人前面，把手里的烂摊子给甩出去！ 人走。 茶未凉。 但心凉了。 郭三寿，也就是三叔公回过神之后，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荡，连忙折回去拿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刚接通，那头传来了有些生硬的国语腔调：“郭老先生，我正要联系你呢。” “林文东！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郭三寿煞气腾腾的道：“我明明是把股份卖给你的，怎么转手又到了吴碧君的手里？” “郭老先生，你冷静一下，否则我不好跟你解释了。”林文东缓缓道：“情况比较复杂，电话里也不好说清楚，我只能说，瑞辉制药对涉足国内医疗还有挺大的顾虑，事实上，起初他们并不是很支持，特别是仁英集团目前的形势不太乐观……关于收购，这都是我个人的行为，因为我很早以前就想回国发展，从事医疗事业。” “就是说，所谓的收购，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独角戏了？”郭三寿气得七窍生烟。 “那倒不是，既然瑞辉制药不支持，那我就另外找志同道合的伙伴了。” 林文东笑道：“我把想法和华丰药业的执行总裁华无双一说，她也很赞同我的计划，不过她在国企，身份特殊，只能帮我牵线搭桥，几番转折，她最后帮我引荐了几个友人。” “是吴碧君、陈铭顺，还有……宋澈？” 郭三寿已然预知到了什么，一颗心幽幽的沉到了底。 “对，就是他们，我跟他们也是一拍即合，太投缘了，尤其是那位宋澈大夫，除了医学专业，我们在人生观念上也很接近，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一定能在这片领域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林文东喜滋滋的道：“因此，我这家刚注册成立的公司，已经将他们几位引为股东……至于你卖给这家公司的仁英集团股份，他们自然也能得到相应的一份。” “……你们……你们骗我！” 郭三寿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段毫无创意的控诉！ 林文东就不爱听了，道：“郭老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你的行为，已经够得上诽谤罪了，况且我认为我的行为也符合道德，你把股份卖给我，可又没要求我不能再寻找别的合伙人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能想到，林文东找的合伙人居然是郭三寿他们认为的“竞争对手”！ 敢情什么竞争收购，都是这几个小兔崽子唱的双簧戏！ 蓦然间，郭三寿想起了宋澈那天堪比戏精的演出…… 激得他白眼一翻，活生生的晕厥了过去。 第317章 宋澈的网红梦（上） “干杯，预祝我们接下来旗开得胜！” 君悦大酒店的包厢内，陈铭顺高举着酒杯，满面春风笑容。 宋澈、吴碧君以及华无双等人，齐聚一堂。 华无双在其中算得上是“外人”，加上性格本就比较清冷（中二），古井不波的神情，和欢庆的场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她还是不失礼仪的举起酒杯，道：“从此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战壕的了，互惠互利。” 吴碧君也适时的举起酒杯，笑道：“华总，这一次，还多仰仗了你的帮衬，否则收购股份也不至于如此顺利了。” “只是对付一群散兵游勇而已，不足挂齿。” 华无双道，眸光下意识的瞥了眼宋澈：“再说，若不是宋大夫居中的协调撮合，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达成默契。” 终于，宋澈也举起了酒杯，道：“大家都有出力，就别互相抢着戴高帽子了，较真的讲，最大的功臣，林文东教授还没现身接受赞誉呢。” 郭三寿的猜测一点没错。 这次主导双簧大戏的幕后导演，正是戏精宋澈！ 宋澈早知道郭三寿这些股东们肯定会联合起来坐地起价，索性采取暗度陈仓、逐个击破的策略。 表面上，林文东和华无双一个阵营，宋澈、吴碧君和陈铭顺一个阵营，创造出两个阵营同时竞争收购仁英集团的假象。 当郭三寿等人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林文东和华无双率先私下接洽了郭三寿，开出了还算优渥的报价。 鉴于郭三寿早就想甩掉仁英集团这块烂摊子了，洽谈一拍即合。 郭三寿瞒着其他股东们，率先在股份转让协议上签了字！ 因为郭三寿很清楚，拖得越后面，能争取到的好处越少。 不过，郭三寿太自以为是了。 他始终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态，想要观望君悦集团是否能给出更高的报价，于是那些转让协议，只是一份意向书，没有实质的法律效应。 当时华无双和林文东为了让郭三寿签下这份意向书，也是画了一张大饼： 只要郭三寿能游说其他的股东们将股份也一并转让，他还能拿到一笔可观的佣金。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番骚操作，郭三寿直接露出了马脚。 宋澈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让其他股东们知道郭三寿提前“叛变革命”，这个本就各怀心思的联盟，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剩下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坐等这些股东们上门求收购了。” 喝完杯中酒，陈铭顺笑道：“两个买家成了一家，留给他们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大可以稳坐如山，一家家的压价，最终用最小的代价，把仁英集团的股份陆续抄底吃下来。” “收购的问题不大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接下来怎么扭亏为盈吧，我和林文东都是抱着雪中送炭的目的入伙的，但愿你们别让我们失望。” 华无双还是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目光依旧盯着宋澈。 宋澈苦笑道：“我就是负责敲边鼓的，别把我看成救世主。” “但是圣医堂的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不是因为这个计划，我和林文东也不会配合你们的戏码，更不会倾力投注，在大功告成之前，你不能撂担子！”华无双道。 陈铭顺也附和道：“宋澈，关于圣医堂的计划，我也是了解了一个大概，趁着大家都在，你能不能再详细讲解一下你的思路。” “思路很简单，主抓两条线，药品和医疗，相辅相成、共同发展。” 宋澈侃侃而道：“药品方面，我会按之前商量好的，以技术入股，和林教授的团队，一同合作研发新型有效的药物，主要以中成药为主。” 这也是宋澈能吸引到华无双、林文东的重要筹码。 之前，宋澈曾经卖过华无双一个凝血的药方，效果卓越，现在华丰药业正在加紧研制准备投入市场。 尝到了甜头，让华无双更坚定了要拴住宋澈这座“药矿山”的念头。 她相信，宋澈还掌握了多种特殊奇效的药方。 只要针对市场逐一研发改良，必能创造源源不断的效益！ “至于医疗，大概就是以仁英集团旗下的医院诊所为基础，开始转型之路，构建出专业便捷的大医疗网络。” 宋澈继续道：“鉴于仁英集团目前的声誉和形势都一落千丈，等收购完成之后，势必得先重组，我觉得我们大可以借鉴东瀛的民营医院经验。” 几人都是惊疑不决。 不过，随着宋澈将内容逐步阐述清晰，他们也开始恍然了。 有时候，在某些服务业领域，不得不说东瀛人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东瀛的医疗体制和华夏有所不同，大概呈现三个特征： 私立医院多于公立医院。 专业医院多于综合医院。 代代相传诊所的专业医学水平往往超过大医院。 一般东瀛人生病了，往往都会先去附近的诊所，犹如24小时便利店，这些星罗密布的诊所，多且便捷。 而且这些诊所一般都带着明显的专业标签，比如专门看皮肤科、也有专门看牙科的，还有专门的痔疮诊所…… 当年仁英集团刚起步，搞的就是专科诊所，只是这招被郭常纲等郭溪人玩坏了，尽想着法子坑蒙骗。 “关于制度的改良，我只能给一个大方向，决策者还是你们。” 宋澈道：“但为了尽快赢回市场人心，我认为前期还得靠瑞辉制药和华丰药业的招牌加成，一个国企，一个外资，在群众的心目中，总比郭溪人靠谱得多。” “这方面，我和林文东只能尽量跟公司周旋，最终还得看高层的意思。”华无双道。 吴碧君忍不住问道：“你刚刚说，药品和医疗得相辅相成，我到现在还没想通这两者能靠什么纽带连接在一块。” “这就是我接下来的本职工作了。” 宋澈笑道：“商业和经营的事情，你们把关决策，我就是充当顾问角色，接下来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去电视台上班。” “电视台上班？” “对，我决定了，接下来我的目标，就是要成为国内头号的医疗网红！” 宋澈如是说道。 第318章 宋澈的网红梦（下） 一艘快沉沦的巨轮，上面的人自然是争先恐后的要逃出来。 在得知郭三寿已经偷偷“叛变了革命”，其他股东们都不带犹豫的，直接跑上门找陈铭顺接洽出售股份的事宜。 这一下，郭三寿反倒成了“忠臣”，不知是因为中风进了医院，还是由于老骨头又有了骨气，撕毁了那份股份转让意向书，回绝一切收购提议。 陈铭顺他们也不着急。 反正按照公司法，等他们持有的股份达到了一个数字，就可以无条件以市场价收购剩余的那些股份。 郭三寿坚决的最根本原因，无非是知道现在再送上门，不止是自取其辱，还肯定要遭到他们的压价。 不如拖到最后时候，他们主动发起强制收购，兴许还能多卖一点钱。 总之，关于仁英集团的权力争夺，基本已经盖棺定论了。 不过，要全部整合完成，还得耗费很长一段时日。 这些商业操作，还得交由陈铭顺打理最合适。 也正好让吴碧君趁机会多学经验。 而首要功臣，宋澈，和上次破获假药案一样，深藏一身功于名，潇潇洒洒的继续走自己的路。 放弃了体制仕途，他接下来的人生路，选择了传媒……更确切的说，他要立志成为一名医学界的网红大腕！ 云州电视台。 会议室里。 副台长张凡光，此刻正埋头抽着闷烟，神情有些纠结。 “张台长，你还在考虑什么，白纸黑字都写着了，难道你还想毁约？” 宋澈坐在他面前，指头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 张凡光吐出一团烟雾，愁眉苦脸的道：“宋老弟，你就别再消遣我了，这份合同要是再执行下去，不止你们没半点好处，我们电视台也得被观众投诉到整顿，何不好聚好散，分手体面呢。” 说实话，张凡光真觉得宋澈是存心来找茬的。 先前云州电视台和玉颜公司（许芊芊操控的***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由玉颜公司赞助冠名，云州电视台量身定做打造了一档保健养生的栏目，聘请专家来讲授，顺便推销***。 结果刚运营了一期，许芊芊、许明则这些负责人就全歇菜了。 而玉颜公司也被卫生局、食药监给盯上，***被检测出各种问题，弄得大批货被查封，下面的那些代理商一个个几乎血本无归。 还好云州电视台陷得不深，趁着那些代理商没闹到电视台，当即撤下了这一档本就收视率寥寥的栏目。 本来以为就此草草终结，没想到宋澈居然带着合同登门，说代表玉颜公司，要求电视台履行合同，继续录制播出那档栏目。 “宋老弟，你也是在体制里呆过的，该知道什么叫烫手山芋吧。” 张凡光指着那一纸合同，没好气道：“现在许步前、许芊芊等人都已经是罪人了，玉颜公司之前是他们捞钱的白手套，现在就是废手纸，擦屁股都嫌脏，而你居然还想把它捡起来继续利用，究竟是谁有问题啊？” “栏目无罪，玉颜无罪，有罪的是许步前他们，是张台长你太谨小慎微了。” 宋澈道：“咱们一码归一码的分辨，玉颜公司是一家独立的公司，现在它的法人已经撤换，而且相关问题也接受了有关部门的处理和整改，那么就代表玉颜公司和云州电视台的合同依旧具备法律效力，你单方面要求解约也行，那咱们按合同办事。” 张凡光脸色不善的瞪着他，咬牙道：“老弟，我算看出来了，你是来敲诈勒索的！” “张台长，你又多虑了，哥的人品如何，云州体制内谁敢摇头否认，就差跟着华佗、扁鹊他们去悬壶济世了，这搁在古代是要升仙的，搁国外是要上天堂的。”宋澈大义凛然的说道。 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张凡光刮目相看，道：“老弟，我看你口才不错，又是学医的，要不然等老哥我再重新开办一档新的养生保健栏目，你可以替代那位徐医生来当讲解专家。” “老哥，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上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毛遂自荐，想成为这栏目的讲解专家。” 宋澈一本正经的道：“也不用等了，赢在当下，我们立刻着手改良这档栏目，争取尽快重新播出，最终一炮打响！” 打响你个嘴炮！ 张凡光差点要拍桌骂娘了。 要不是宋澈是**办郑主任打了个电话让自己多关照给方便，他早把宋澈给轰走了。 不过，眼看宋澈是不闹腾不罢休了，张凡光沉吟半响，掐灭手中烟，道：“这样吧，我给出三个解决提议，如果你能全部接受，我这边就给你开大门。” “第一，栏目的冠名商必须改了，不能再用玉颜这牌子，更不能再跟那些违规***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没问题，这也是我的想法，玉颜这牌子作废之后，我已经注册了新的商标名字，这些资料你看看。” 宋澈又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资料推了过去。 张凡光略一浏览，只瞥了眼“圣医堂”三个字，就兴趣缺缺了。 不管怎么改头换面，都不过是换了一个羊头卖狗肉罢了。 于是，他继续提要求：“第二，合同上面只约定了先拍摄五期，看市场反馈再决定是否继续，扣掉已经播出的那一期，你剩下的只有四次机会，如果收视率达不到我们的要求，还请老弟你行个方便吧。” 至于收视率要多少才达到要求，张凡光没说，宋澈也没问。 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四期录制播出捷顺之后，这合约肯定是续不了的！ 甚至，张凡光都准备调整节目播出时段，安排到午夜时分，没人看是最好了。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不允许再继续在节目中推广产品，不管是违规的还是合法的，都不允许出现，既然要做保健养生，就好好的做，别弄得跟电视直销似的，否则大家都得挂不住脸。”张凡光道。 许芊芊打造这档栏目的初衷就是推销产品。 现在连产品都不许出现在节目中了，这跟断栏目的命脉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宋澈很干脆的答应了：“没关系，有冠名就很够了。”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接下来这档栏目，主要要推销的，正是他自己！ 第319章 嘴炮VS毒舌 “张台，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明知道这破栏目就是一个坑，你还要把我往里推？” “小乔，你先别激动，我这边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 “这算哪门子的权宜，目前最好的权宜计，就是撇清干系！” 云州电视台的台长办公室。 面对着副台长张凡光，电视台的女主持乔碧云正俏脸含煞的抱怨着。 “现在云州谁不知道，那玉颜公司的几个老板就是恶贯满盈的罪犯，现在和尚跑了，留下的破庙里也尽是些坑蒙骗的小鬼，我们这时候不赶紧早脱身早超生，居然还要跟着装神弄鬼，这不是给自己挖坟嘛！” “……” 听到这段连珠炮似的挤兑，张凡光只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先是被姓宋的用唇枪给扎得遍体鳞伤，现在还得被乔碧云的舌剑继续狂戳。 而且相比宋澈的嘴炮，乔碧云的毒舌，更具有实质性的杀伤力！ 乔碧云很年轻，也很貌美，按照时下直男的评分标准，有七分左右的水准。 另外，乔碧云前几年毕业于省传媒大学，在学校里就荣获各种佳绩，还没正式毕业，就跟省电视台签了正式合同。 但是，在省电视台呆了半年多，乔碧云就被电视台的领导安排去了云州电视台的“进修”。 云州电视台只是一个地级市电视台，旗下都没有上星的频道，像乔碧云这种被安排过来进修的，性质无异于“发配”！ 当时，张凡光就猜到乔碧云是在省电视台犯了事。 但随后一打听，这姑娘犯的事，还挺让人唏嘘的。 说穿了，就是得罪了领导。 原因嘛，不是拒绝潜规则，而是那张嘴巴实在太厉害了！ 就是这么一个靓丽绝伦的花旦主持，只要跟她接触一些日子的人，才会发现她那刻薄的一面。 那真是要多毒舌有多毒舌！ 只要是她看不爽的，她就要怼！ 言辞之尖酸刻薄，怕是连弥勒佛都招架不住！ 当初在省电视台主持一档民生新闻栏目，乔碧云采访一起民事纠纷。 当事人是一个瓜农，发现有小贼骑着电动车来偷瓜，就追上去阻扰，冲突中，偷瓜贼连车一块摔下了田，人没大碍，腿给摔破皮了。 派出所的片警来处理，本着“和稀泥”的原则，只是象征性的批评了偷瓜贼几句，却奇葩的让瓜农倒赔了偷瓜贼几百块治疗费。 乔碧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节目播出后，立刻引起了一段舆情。 乔碧云还不罢休，又拖着摄像师堵到那个派出所的门口采访领导。 采访之中，乔碧云几乎将毒舌攻势发挥到了极致，闹得那位派出所的副所长几乎无地自容，当场因为心梗被送去抢救了。 事后，派出所的相关人员遭到了严肃处理，但鉴于那位副所长的悲惨遭遇，电视台也不想再惹是生非，只好把乔碧云这个“毒舌女王”给发配走了。 既来之，则安……安生不了啊！ 张凡光只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这位姑奶奶，类似的新闻栏目也不敢再让她搞了，尽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访谈类节目让她释放一下嘴瘾。 可结果，他还是挨了一通毒嘴炮。 “总之，这个栏目，我是绝对不会再做了，你爱找谁就找谁！” 乔碧云气咻咻道。 “小乔，我解释了半天，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张凡光苦口婆心的道：“这档栏目，本来就是决定要撤的，现在人家扯着合同逼我们履行，台里也是不想再出岔子，所以就想着随便找个由头给打发了。” “你放心，最多再做两期，都放在午夜时段播出，没有收视率，赞助费又用完了，该撤的还是得撤，你就当帮台里打发一下那尊瘟神……” “瘟神，泼猴还差不多！” 乔碧云没好气的道：“我可是听说了，这个宋澈之前就在体制里闹得天翻地覆，最近说是辞职，估计还是混不下去被赶出来了。现在不知道他又脑袋抽什么风，居然还要拖着那破栏目来我们电视台兴风作浪，张台长，难道你就不怕他再搞出幺蛾子么？” 闻言，张凡光也有些谨慎，沉吟道：“这点我也考虑过了，尤其那小子居然还要自己上镜当讲解专家，我总觉得葫芦里没卖好药……不过，这栏目是录播，又不是直播，如果发现他在录制中犯了什么不成体统的问题，那我们台就更有理由要求解约了。” 乔碧云沉默了一会，忽然道：“我听人说，这个宋澈的中医术很厉害？” “据说是，传得神乎其技，不过真实如何，倒是一直没有确凿的证人或说法。” “……那好，这一次，我再出马，给他做一次专题访谈！” 乔碧云忽然改了口风。 见张凡光一脸的惊疑，乔碧云冷笑道：“我早前就想策划一则关于中医的专题报道了，现在这年头，太多的庸医假医，打着中医的名号去招摇撞骗、坑骗群众，不止谋财，还害命！” “既然这个宋澈是以中医著称的，那我倒是很想试试他的虚实深浅，如果他确实有真才实学，那我不介意给观众们来一次中医学科普，但如果他跟许芊芊他们一样都是骗子的话，我要向全云州揭发他的真面目！” “这样啊……行吧，你先试探一下，这一期录制的主题，就决定是关于传统中医的，你好好准备一下采访稿。” 张凡光略一思忖就答应了。 借乔碧云的毒舌，好好治一下宋澈的嘴炮倒是很不错，省得继续给他添堵。 当然，他还不至于要宋澈因此身败名裂。 毕竟人家的背后，还有市府办打过了招呼。 顶多让乔碧云让宋澈在录制现场出点洋相，节目内容删减掉一些“和谐内容”就行。 而乔碧云则是野心勃勃。 她就是路见不平就要怼的个性。 既然宋澈抢着上门要自取其辱，自己就好好成全他了！ 至于他那一套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中医，自己也要扒得一干二净！ …… 当初，许芊芊本着提高旗下***的逼格，冠名赞助的这档栏目被取名为“名医堂”。 不过，真正的名医是很难请到的。 第一期，他们请了徐乔恩来“滥竽充数”。 后来徐乔恩知道自己被坑了，愤然拒绝了继续录制。 并且，她还是因这起闹剧，在云州本地的网民中博得了一些小名声，大概就是云州最美的女医生。 第二期，宋澈取而代之，虽然颜值水平也挺不错的，但那一张小白脸，怎么看，都显得比徐乔恩更不靠谱。 当乔碧云第一眼看到这张小白脸，直接在内心下了“言过其实”的定义。 她是根本不信，这么一个年轻得过分的萌新医生，还能是什么中医大能。 “宋专家，这是等会我要提问的选题，你看一下，提前组织回答的陈词内容，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可以先跟我通气。” 演播室，节目录制现场，乔碧云将采访单随手丢给了宋澈，不假颜色的说道。 宋澈接过来一扫视，眉头不禁一挑。 乖乖，这上面的一堆问题，可谓是尖锐毒辣，根本不留情面！ 敢情，这次访谈，成了审讯！ 乔碧云察觉到他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丝讥诮，道：“如果宋专家觉得一些问题确实不方便回答，那么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继续此次节目录制。” 本以为宋澈会知难而退，结果宋澈很快就面泛笑容，道：“没什么不方便，相反我觉得你准备的这些问题，都很一针见血、直入准心，有助于提高节目效果。” 乔碧云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浅笑，用娓娓动听的声音说道：“那我们就互相学习、互相讨教、互相配合了，预祝能一直把这档栏目办下去，造福云州百姓们。” 宋澈就是再眼瞎，也看到了这位美女主持藏在笑容中的凛然杀机了。 他也清楚乔碧云为何对素不相识的自己有这般反感。 毕竟，这个栏目早已成了云州电视台的烫手山芋，自己强行要继续下去，必然会引起张凡光等人的反感和抵制。 不过，为了自己更长远的计划，只能先委屈他们了…… “倒数，3，2，1……开始！” 随着栏目导演一声指示，摄像机正式开启了录制。 第一次面对镜头，宋澈从容自若，只是面含微笑，将开场的话语权都交由乔碧云掌控。 这一瞬间，乔碧云莫名觉得这小白脸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好看的，但在传媒大学呆了几年，什么俊男美男没见过，她早已免疫了。 “呵，还想跟我耍美男计，希望我放你一马么……做梦！谁让你一门心思想上节目哗众取宠，那我就成全你，让你今晚过后，就成为云州家喻户晓的名人！” 乔碧云清了清嗓门，流利的讲完开场白，又介绍了宋澈的来头……鉴于宋澈已经从医院离职，栏目组给他安排的身份是云州著名中医研究专家。 不伦不类的称谓，其实已经代表了乔碧云和栏目组对宋澈的定义：一个疑似骗子的冒牌名医。 第320章 嘴炮VS毒舌（续）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节目主持人乔碧云，很高兴能与大家再次相聚在名医堂……” 先不论乔碧云的心态如何，起码她的专业实力很过硬，否则也不可能在大学里就脱颖而出、被省电视台相中了。 她熟稔的用开场白活络了气氛，就抬手示意了坐在主播台旁边的宋澈，微笑道：“今天我们的节目中，请来了云州著名的中医研究专家，宋澈宋专家。” “大家别看宋专家长得年轻，但他的医学造诣很高明，在云州市人民医院就职期间，经手治愈了诸多的疑难杂症，广受医院和患者的好评，因此更是被省卫生厅特聘为荣誉专家……” 在履历上，乔碧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贬低质疑，本着实事求是，将宋澈的履历亮点大概讲述了出来。 当然，在她看来，宋澈的这些荣誉，肯定掺杂了诸多的水分。 这年头，只要有关系有背景，沽名钓誉的伪专家还少了？ “好了，接下来让宋专家先跟大家打个招呼。” 乔碧云将话语权让了出来。 接着，就面含微笑，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位“伪专家”。 宋澈笑得镇定自若，道：“首先，在做自我介绍之前，我得先纠正一下小乔主持刚刚的某一句概括。” “我是专家没错，但是，学术领域并不只是局限于中医，我拿的是双学位，主修西医，辅修中医。” 乔碧云的眉头一挑，很娴熟的接过话头：“是我疏忽了，只不过，从我得到的资料中，宋专家的专家头衔，是以中医的名义获得的吧？” 这话里还暗藏了一个小陷阱，在拷问宋澈的学术头衔究竟是否存在造假嫌疑！ 宋澈倒是出奇的光棍，道：“确实如此，之所以这么操作，主要是西医的职称评级有严格的程序，光是熬资历，没个十几二十年，我都不够资格。” “而中医的评级程序则相对灵活许多，根据新颁布的《卫生法》，如果医生的中医学术，确定是传授自国家卫生部认证的中医学专家，并且个人通过考核，就可以按学术水平定职称。” 拿出国家法律法规来“洗地”，乔碧云一时又讶然又哑然。 她总不能直接去质疑国家卫生部门吧。 “就是说，中医的职称头衔评定，相比西医，操作程序比较模糊一些对吧？” “要说模糊也不无道理，但卫生部门之所以颁布这条细则，主要是考虑到中医学在我们国家的特殊性，说简单点，中医学术渊源流传了几千年，它囊括的范畴太广太深奥，远不是像西医那样，靠按部就班的学习钻营就能掌握的。” 宋澈简明扼要的解答道：“就好比一个手艺人，他由于天赋卓越，二十岁就能达到普通人四十岁的建树，这时候你还能用刻板的资历等级来定义么？” “同理，一个天赋平庸的手艺人，哪怕他再钻研刻苦，学到了七老八十，水平也就乏善可陈。” “……呃，宋专家的这番比喻，倒是很巧妙入微啊。” 乔碧云起初还挺懵比的，但顺着这个比喻的思路一思忖，发现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远的不说，就说她最常接触的发型师。 理发也是得靠天赋的。 有的发型师，你让他历练十几年，照样是差强人意的水平。 而有的理发师，只需要一两年的实践，就能广受顾客的青睐和好评。 “按宋专家的意思，中医，跟手艺人也是一个范畴咯？” “你可以这么理解，一般的手艺人是雕琢作品，而中医，则是重塑人体。” “那我有点比较好奇，宋专家是以中医学获得了职称头衔，那么你个人的西医水平，又大概如何呢？” “一般一般，跟中医的水平差不多吧。” “……” 无形装逼更致命！ 这一瞬间，乔碧云都不知该说这家伙是谦逊过头，还是装比过分！ 既然你的中医水平已经达到了专家级别，你又说西医水平也差不多，岂不是委婉的夸自己的西医水平也是专家嘛！ 本来，由于对中医的不了解，乔碧云还嘀咕宋澈的中医术确实有那么一套。 但宋澈现在扬言自己是中医西医兼备又绝顶，乔碧云就不服气了。 一个人，天赋再绝顶，也不可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同时在两大领域都跻身高峰吧！ 这吹牛比的水平虽然没有评级，但也得按照基本法来啊！ 乔碧云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心机一转，道：“既然宋专家的医术如此高明，那能不能现场给我看看，看看我有没有身体不适？” “这不好吧，哪怕我说得准了，观众还会觉得你在配合我演双簧呢。”宋澈推辞道。 “没事，大不了这段回头掐掉，主要是我个人想领教一下宋专家这样的奇才。”乔碧云坚持道。 是李逵还是李鬼，当下就能见分晓！ 但说实话，她的试探方法还是太幼稚了。 没有化验，没有辅助检查。 这对于时下习惯依赖靠机器和仪器来确诊疾病的医生来说，简直是苛刻到极点的要求。 也就是她误打误撞，碰上了宋澈这个世间罕见的奇葩医生。 “行，那我就随便说两句。” 宋澈快速一扫乔碧云的俏脸蛋，道：“乔主持，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到胃里面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尤其是在吃完饭大概两到三小时后？” 乔碧云想了想，脸色微微一凝。 还别说，如果不是宋澈提及，她都察觉不到这个连自己都没特别注意的症状。 虽然内心震动，但她依然搪塞道：“我也没太注意这点，平时吃完饭都接着工作了。” “典型的职业病，不过你这么年轻，就出现这种症状，怕是你从大学时候就开始拼得连饮食都不规律了。” 宋澈摇摇头，当乔碧云稍显诧异，又继续道：“现在你每星期平均有几次腹泻？” 乔碧云迟疑道：“两三次吧……” “那你近来的大便颜色比以前要深了不少？” “这个……” 乔碧云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也有些反胃，偷偷一瞄摄像师等人的炯炯目光，忍着尴尬很细声的道：“我都没注意，可能、也许……” 她开始后悔让宋澈给自己现场做诊断了。 先不说诊断是否属实，但这家伙别的不说，偏偏挑这个问题来讨论，还论到了这么隐私难堪的话题，摆明是让她下不了台！ 宋澈径直道：“乔主持，如果我诊断得没错，你应该有上消化道的出血。” “消化道出血？” 乔碧云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就放大了，“你什么检查都没有给我做，凭什么说我有上消化道的出血？” “我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了！” 宋澈飒然一笑，透着智珠在握的风采，“我是中医，望闻问切，我刚才望了，也问了，也闻了，诊断的步骤走了四分之三，检查得不能再细致了！” 乔碧云一愣，道：“那我该怎么办？” 宋澈淡笑道：“你不用紧张，应该只是一个浅表性溃疡而已，只要你能按时吃饭，在弄点抑制胃酸、保护胃黏膜的药，吃上一个月准好！” “不过，谨慎起见，我建议你还是抽空去医院做一套全面的检查，因为我无法确定你溃烂的范围，如果溃烂范围较大，光靠吃药虽然能抑制，但未必能治本，如果造成慢性病就不值当了。” 乔碧云有些猜疑又赌气的道：“你都说自己的中医水平那么厉害了，怎么还让我去看西医？” “我又没有透视眼，能看出这些症状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学中医能练就透视神功，我们国家修仙得道的高人早就海了去，还买CT机做什么。” 宋澈摊一摊手，再次很光棍的说道，引得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有些忍俊不禁。 “还有，我得纠正你一点，你真的没必要把中医和西医分得如此泾渭分明，就跟某位大领导说过的一样，无论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而医学同理，甭管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最有效的治病救人，那就是好的医术！” 乔碧云一愣，冷静下来，又细细咀嚼了一下这番话，还真的挺发人深省的。 是啊。 这世上的医术种类如此多。 初衷都是奔着治病救人，又何必非要给下定义作区分呢？ 但是，如果现在坐在她面前说出这段大道理的，是跟某位德高望重的大领导差不多的人物，她兴许还会虚心接纳。 但对于宋澈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专家，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能在这个岁数，就能将两大医学练就得炉火纯青！ “那么，宋专家，我还想再跟你讨教一点，既然传统的中医能提供时下西医许多不能办到的难题，比如望闻问切，就能免去许多检查的繁琐程序，那么，中医在当代是不是被远远低估了？还有没有提倡推广的必要性？” 这个问题可谓相当之尖锐！ 稍微回答得不够具体仔细，就能引发一场学术的辩论，甚至是医学界的震荡！ 但是，宋澈却再次很光棍的回道：“没必要，在我看来，传统的中医术，早已该被淘汰了！” 第321章 高段位的中医黑 语不惊人死不休。 乔碧云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惊一愣的道：“等等，宋专家，您刚刚的话……能否再重复一遍？” 宋澈都不带半点迟疑，朗声道：“我是说，传统的中医学术，早已该被市场淘汰了！” “……” 演播室内的气氛一度很尴尬。 鸦雀无声，不止乔碧云，连其他栏目工作人员，也是一脸错愕。 这位以卓越的中医术著称的医学天才，当被问及对中医的看法时，居然高举起了反中医的旗帜！ 乔碧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心力，方才勉强消化了宋澈的这段雷语，但内心，却是久久无法平复。 剧本，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本来，她还要本着质疑辩证的精神，解析中医是否靠谱。 而现在，宋澈如此光棍的一口否决了自己的吃饭本事，这反倒让她措手不及了。 这到底哪门子的套路啊？！ “宋专家，你的意思是，连你自己都不认同传统的中医术咯？” 好半响，乔碧云才挤出了这段问句。 宋澈又很干脆的点头：“没错，而且随着钻营中医的时间越久，我越是不认同，在我看来，传统的中医学，本来就该跟着祖宗先辈们一块被埋葬了！” 乔碧云又好气又好笑：“你既然如此不认同中医术，那为什么还用它来治病救人？” “很正常，我们活在这世上，不都是有许多看不惯的事物，却不得不去接受嘛。”宋澈理很直、气很壮的道：“就好像你念书时候，明知道高等数学对你今后在社会上工作不会有什么帮助，但为了考试过关，却仍然不得不去学习。” 好有道理！ 无言以对！ 乔碧云一脑门的黑线，更觉得脑袋瓜子已经跟不上这怪胎的思路了，只能很苍白的又追问了一句：“就是说，你打从心里，就不喜欢学医对吧？” “你问问天底下的基层医生，如果有更好的出路，有多少乐意从事这门职业。”宋澈面不改色。 乔碧云直接哑巴了。 她这么一个能言善道的主持人，头一次败得如此迅速！ “小乔，你别被他带着走啊！得坚持自己的思维角度！” 这时，导播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用通讯器提醒道。 听到耳麦里的提醒，乔碧云也醒悟了过来，暗道自己大意。 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居然导致了思路的混乱。 这家伙，该不会是知道自己要被刁难质疑，索性反其道而行，把自己准备的采访稿子给颠覆了。 但是，预定的采访问题确实已经用不上了，乔碧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的重组思绪，谨慎的应对起来：“宋专家，你也说中医学在我们国家有着几千年的历史底蕴，更是造就了如华佗、扁鹊、李时珍等知名中医学家，可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一文不值了呢？” 宋澈道：“那我问你，除了华佗、扁鹊和李时珍，你还知道多少传统中医学家？” “……这个，我一时想不到了。”乔碧云如实服软。 “那我再问你，古代的人均寿命和现代的人均寿命分别是多少？”宋澈追问道。 乔碧云也不会傻得继续缠斗在不擅长的专业领域，用调侃的口吻道：“宋专家，你就别考校我这个门外汉了。” “别说你这门外汉了，连我这门内汉子都不清楚。” 宋澈摊手道。 “……” 乔碧云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摧残得极度敏感脆弱，她很想站起来揪住宋澈的领口，质问“你是不是在逗老娘寻开心”！ 忍着发飙的冲动，乔碧云道：“宋专家，既然你都不清楚，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呢？” “我没消遣乔主持的意思，只是想通过对人均寿命的讨论，分析出传统中医和现代医学的价值和意义。”宋澈道。 乔碧云似乎想到了什么，道：“虽然具体数据不清楚，但肯定是古代的人均寿命更低，因此，你是想通过这点，来否决传统的中医学术？” “人均寿命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现在很多人在争论中医的时候，就经常拿人均寿命说事。但古代的人均寿命具体多少，一直都没稳定确凿的数字，有时候说清朝国泰民安的时候高达七十岁，也有说三国战乱的时候只有三四十岁，但脱离实际谈数据，那都是耍流氓。” 宋澈一撇嘴，道：“其实，都是瞎扯淡，古代光是封建历史，就纵达两千多年，官方又没有统计局，又没有全国联网，哪怕现代人穿越时空回去，也审计不出来一个县的具体数字。” 乔碧云被逗得有些忍俊不禁，但转念一想，也觉得确实很有些道理。 网上的中医黑，她也见了不少。 基本都是拿人均寿命说事，还说得一本正经的。 但现在宋澈一提醒，她还真发觉这些人的依据根本站不住脚。 古代的科学水平终究有限，卫生保健知识也落后，往往一个炎症就可能要了人的性命。 乔碧云被启迪之后在想，如果，让古代人掌握现代的科学水平，靠着中医，未必不能大幅改善这种情况…… “不过，有一点是绝对站得住脚的，那就是古代人的人均寿命，绝对比现代人要低，注意，是我们国家。”宋澈道：“很简单的道理，现在国泰民安、物质充裕，科级医疗也日益进步，人均寿命不提高才有鬼了。” “再举一个很典型的例子，古代皇帝，暴毙的可不在少数，但你再看看现代的领导人，寿命一个赛一个，没活过九十岁，都不好意思进八宝山……” “咳咳，宋专家，这个话题比较和谐，我们还是揭过去吧，你的意思，我基本理解了。” 乔碧云赶紧踩了刹车，如果这段播出去，都不用他们主动撤栏目，有关部门就要请大家喝茶了。 为了避免宋澈继续胡说八道，乔碧云将话题拉回正途： “宋专家，那你说这么多，究竟是质疑中医，还是为中医站脚？” “乔主持，你也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认为传统中医学术不合时宜了，可没一票否决，很多事物，万万不可抱着非黑即白的态度。” 宋澈一本正经的道：“刚刚你打断我的话，其实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观点没有阐述，那就是现代的领导人之所以普遍长寿，主要是他们各方面接受着最科学合理的医疗保障，比如卫生部旗下有一支由全国最顶尖医学专家组建的队伍，专门负责一些国字号领导的健康保障工作，这个队伍中，除了西医，也有传统的中医。” “很多西医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例如调理养生，中医往往能做得很出色。” 乔碧云有些不耐烦了，道：“宋专家，你绕来绕去，对中医学，到底是什么一个态度。” “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宋澈的话痨属性被开启，继续沉浸在专家的角色扮演中：“我之所以刚刚认为传统的中医学术应该被淘汰，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它的不可复制性和不可推广性！” “正如你刚刚只知道华佗、扁鹊和李时珍，两年多前的中医历史中，出众卓越的中医专家，实在太少了，连凑满一个麻将馆都困难，更多的中医，只是会一些三脚猫的皮毛本事。” “我一开始也说了，中医更偏向于一门手艺活，不是每个人都能学好的，得看天赋资质，靠经验积累根本吃不开，甚至，究其一生都未必能接触到中医的精髓，否则国家卫生部认可的合格中医，才会显得凤毛麟角。” 乔碧云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又仔细一想，貌似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话听着，怎么像是给他自己的脸上贴金呢？ 毕竟，宋澈已经证明自己是有天赋学习到中医精髓的天才…… “如果把传统中医比作传统的手艺人，那么，现代医学更像是现代化的工厂流水线，依靠严谨的理论和精密的机器，能够塑造培养出源源不断的合格医生。” 宋澈接下来的话，不断震撼着现场每个人的神经线：“现在国内的合格中医就那么一小撮，就是每个人长了三头六臂，都只能负责那么一小撮人，比如我们的领导人……但我们国家可是有足足十几亿人啊，手艺人没日没夜的干到死，都保障不了其中的亿万分之一。甚至，其中一些滥竽充数的赤脚中医，还会用一些蠢办法害人的性命！” 这个观点，乔碧云深以为然。 她早已听说了太多人，宁可相信所谓博大精深的中医，也不肯接受科学的治疗，延误甚至加剧了病情。 当年，她就采访过一个白血病患者，因为高额的医疗费和窘迫的家境，就跑去找中医做什么放血治疗大发，结果转回医院的时候，已经危在旦夕了。 到最后，患者只能抱着悔恨和不甘溘然长逝…… 这也成了乔碧云的心结，从那时起，她就对中医怀揣了偏见。 而今晚，她这位中医黑，却被更高段位的“中医黑”几近颠覆了三观！ 第322章 嘴炮王者宋专家 “中医的成材要求和标准比西医高得多，别说在卫生部挂名的那些优秀中医了，就是合格的中医，都像是手艺人精雕细琢的奢侈品。” “而奢侈品，好是好，但对于芸芸大众来说，却不够实用，乔主持你也不可能每天穿着高贵的晚礼服抛头露面。” “对于芸芸大众来说，能满足他们的常规使用需求，那就很足够了，这方面，工厂的流水线就可以满足了。” “按照时下的网络流行语，那就是能吃饱喝足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 “……” 听着宋澈的口若悬河，乔碧云的俏脸上，惊讶之色几乎要溢满出来。 她发誓，自己平生第一次听到有人居然把医学比喻成了工艺品！ 但不得不承认，这么打比方，又很通俗易懂，甚至……还有点妙趣横生。 反正，乔碧云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当察觉到自己潜移默化间更迭的感观，乔碧云惊奇之际，对宋澈的感观，也渐渐有了几分转变。 最起码，这家伙确实有些真才实学，虽然……自大了一点。 但是，宋澈接下来的表现，又直接碾碎了这好不容易萌生出的良好感观，“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哪怕有个别中医特厉害，比如华佗、扁鹊和李时珍，以及我这样的（此时理应穿插全场人的翻白眼动作），但如果大部分资质平庸的医者学不到精髓，那只能说明，一种不能全面普及的医学是不合格的！” 省略掉中间那段“以及我这样的”，乔碧云暗暗的赞同了宋澈这个观点。 有个成语叫曲高和寡。 说得是曲调高深，能跟着唱的人就少。 以此再打一个比方，时下许多毫无营养的口水歌，像什么《燃烧卡路里蛋白质》，市场的传唱度，绝对比古典乐更具备普及型。 但是…… 乔碧云本着职业原则，适时的来了一个转折，顺便打压一下宋专家的傲娇气焰： “宋专家，请容许我打断一下，发表一个观点。你的比喻不无道理，但是，你直接将西医比作工厂流水线，是否太过武断了，毕竟西医也有水平高低之分，时下那些顶尖的西医权威专家，水平未必会比那些杰出的中医专家逊色。” 宋澈一笑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也容许我提醒一下，我自始自终，都只是将中医和现代医学作对比，而不是西医。” 乔碧云一怔：“这有区别？” “那当然，现代医学囊括的学术范畴更加广泛，中医和西医，都只是其中的分支，另外还有法医学、生物医学和精神病学等等，不信你可以度娘一下。” 宋澈一本正经的道，这一次可不是在胡说八道了，“你可以试想一下，同样是在古代，没有中医学保障的西方人，一样活得挺好，正所谓大道同源、殊途同归，所有医学，从无到有、从古至今，都是不断衍变发展提高的，经过科学的检测，一些不合理的中医术被淘汰，西医也同样的，最终保留了精髓，共同构建出现在最普及的现代医学！” 乔碧云的嘴角一抽，内心的挫败感更强了。 一个不留神，自己居然着了这家伙“精心”预设的陷阱里！ 她的“打脸计划”，就此一败涂地，还被宋专家狠狠教育了一通。 意气之下，她揣着较劲的心思，道：“宋专家，我怎么觉得你在偷换概念呢，我刚刚是问那些西医权威专家的水平，不比那些中医专家逊色，难道包括心脏、大脑解剖等临床医学，不都是从西医衍变过来的么？” “你刚刚将现代医学比作工厂流水线，难道不是刻意矮化西医的辉煌成果？我可不认为，中医再怎么创新发展，也不可能在没有西医发展普及的情况下，发展到现在这些西医临床手术的水平。” 不愧是毒舌主持，起码在牙尖嘴利这方面，也不比嘴炮王者宋专家逊色。 宋澈没有气急败坏，反而莞尔一笑，道：“你的质疑很有道理，不过，在将现代医学比作工厂流水线这点上，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工厂流水线也是分层次的啊，当人类靠流水线制造出第一代手机的时候，那就是世界最顶尖的科级水平，但是放眼现在的智能手机，那就是老古董。” “至于你口中的那些最顶尖的临床医学专家，他们就是掌握最高技术水平的手机制造商，总不见得每个手机制造商，都能研发出比安卓、水果更牛掰的操作系统吧。” 乔碧云明知道这家伙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偏一时间又找不到反驳之词。 好在，宋澈善意的先给了一个台阶：“当然了，这么概括，总归是有些不恰当的，毕竟最顶尖的那些临川医学专家，除了依靠按部就班的学术普及，也得看天赋资质，比如我这样的。” “……” 兄dei，你的脸皮去哪了？ 乔碧云已经无法形容这位傲娇到极点的嘴炮专家了。 “这么说来，宋专家是将所有医学都融会贯通、且已臻化境了啊。”乔碧云没好气的笑道。 “不敢当，只能说在绝大多数的领域，都过了平均水平。”宋澈难得的谦逊了一回。 乔碧云磨牙霍霍，恨不得咬这个臭不要脸的一大口，一转念，也懒得再斗嘴皮子了。 一看栏目导演在提醒节目时间快到了，她想了想，转而严谨的道：“讲了这么多，我大概能明白宋专家的意思了，你是将自己定义为一个纯粹的现代医学人，而不是拘泥于什么中西医之分，只要是能达到最佳的治病救人效果，那就是合格的医学对吧。” 见宋澈点头，她又道：“那么，在节目的尾声，能否请专家再给予电视机面前的观众一些医学保健方面的忠告呢？” 宋澈也很认真的想了想，最终，一本正经的道：“如果大家哪天觉得身体不舒服，别急着上网度娘，先喝一杯热水压压惊，再去正规医院挂个号。” “……” …… 嘴炮王者宋专家轻轻走了，连衣袖都不甩，只留下了全场的凌乱！ “乔主持，我见的专家也不少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货色，你还是跟张台长商量一下，确定这期节目到底要不要播出吧。” 栏目导演苦着脸道，显然他的内心暴击程度，不点不比乔碧云轻。 “你先剪辑一下吧，我会跟张台长说的。” 乔碧云无力道。 她很清楚，如果这期节目直接一点不漏的播出去，并且放在黄金时段，必将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一度，乔碧云甚至在怀疑这家伙坚持继续录制节目，难不成是为了引起关注、哗众取宠，进而炒作成为新一代的网红专家？ 只是，这家伙说的那一套理论，又没有什么违规问题，恐怕连张台长也没理由制止节目的播出…… 又匆匆交代了一番，乔碧云看时间还早，就离开电视台，打车前往了市人民医院。 挂了一个消化科专家门诊，她本想核实一下宋澈刚刚的面诊，结果遭遇的经历，着实令她憋屈的情绪火上浇油！ 见了那所谓的专家，还没详细述说自己的不适，那专家就用一张检查单把她给打发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拿着单子从一个窗口跑到另一个窗口，大便化验，验血，拍CT，照胃镜，最后……消化科专家居然给出了同嘴炮王者宋专家一模一样的结论！ “这位女士，你这就是浅表性胃溃疡，只用吃点抑制胃酸的药就可以了。” 乔碧云凝望着这位“专家”好半响，像是非要从他脸上看出至少一丝的不好意思才算罢休。 然而，她无奈的发现，殊途共归，论厚脸皮，天底下的专家们大体都是差不多的水平。 只不过，那位嘴炮专家只是用了看几眼的功夫，就做到了这位临床医学专家花了两小时才做出的成功诊断。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医生，是不是还需要一点保护胃黏膜的药？” 消化科专家一愣，笑道：“对，对，你也是医生吗？” 乔碧云摇了摇头，轻声道：“刚刚也有个医学专家，他用中医的望闻问切，就做出了这个诊断，只是我不放心，于是再到这里看看。” 消化科专家一皱眉头，沉声道：“女士，那些中医的诊断是最不靠谱的，你来我们医院复查，是绝对正确的做法。” 乔碧云很有涵养的微笑道：“我是不是没说清楚，那位专家，他只是看了我几眼，就得出了跟你如出一辙的诊断。” 明明光彩照人的笑颜，使出的毒舌，当即令消化科专家火冒三丈高！ “这位女士，诊断那么草率的医生，哪怕碰巧说中了，也绝对不能轻易相信！就算是真的中医，搭个脉最少也要几分钟，看几眼就出口诊断的人，肯定是个江湖骗子，那是对人命不负责啊！” 消化科专家深感权威遭到了挑衅和践踏。 你可以质疑我的脸皮，都不能怀疑我的专业啊！ “医生别激动，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乔碧云继续保持微笑，却用充满蔑视的语气道，“那位专家可不只是会中医，据说西医水平也很了得，对了，他曾经还在市人民医院呆过，你应该认识的。” “哪个专家这么能耍嘴炮，你告诉我，我倒要领教一下！” “他就是……宋澈宋专家。” 第323章 拖下水淹死！ 当乔碧云从门诊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顿感一阵神清气爽，连肚里的不适感都舒缓了许多。 想到刚刚那位消化科专家听到宋澈的大名时，那一张从呆若木鸡再到悚然动容的表情，别说折腾了两小时的怨气，就连在演播室给宋专家用嘴炮灌出的满腔憋屈，都被一次性清空了。 不过，当醒悟到自己的诡异逻辑思维，乔碧云禁不住一阵纳闷。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居然稀罕起这个嘴炮专家了。 “起码，这个专家的嘴炮还是过硬的。” 乔碧云暗暗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正准备去药房取药，忽的，包里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张凡光的来电，乔碧云就知道所为何事，便找了个僻静角落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通，就传来了张凡光饱含复杂情绪的问询：“小乔啊，刚刚的节目带子，我已经看过了……你确定这还合适播出么？” “您是领导，最终拍板权在您手里。” 乔碧云貌似礼让，实则是把黑锅甩给了张凡光。 “别跟我打马虎眼！你应该很清楚这一期节目播出去，会引发什么后果！”张凡光不耐烦道。 “我的领导大人，当初说要撤节目的是您，又要继续节目的也是您，您还反过来让我做抉择扛责任，臣妾实在是办不到啊！”乔碧云末了还模仿了某位娘娘的金句。 “小乔啊，就当我对不住你了，这次你就辛苦一下，再筹谋想想该怎么处理这顶黑锅吧。”张凡光叹息道：“我特么要知道这个姓宋的会搞出这么一出，哪怕违约打官司，我都绝不答应让他上节目耍嘴炮……不对，分明是核弹炮！” 乔碧云展颜偷笑。 她就是巴不得看领导吃瘪的模样。 又解了些气，乔碧云认真的沉吟道：“张台，照我说，这一期节目如果播出去，意味着风险和利益并存！” “风险我知道，哪怕放在午夜时间段播出，如果被有心人发现，甚至拿去炒作，没准可能会引起一阵舆论争议……” 张凡光说到这里，又忍不住骂骂咧咧：“这泼猴，果然没安好心，在体制内大闹一通还不够，居然还要拉着我们落河，这要是给上级部门知道了，我也得被跟着被丢进炼丹炉里挨苦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啊。” 乔碧云不知道是不错存着幸灾乐祸的心思，道：“领导，早在你引猴入室的时候，就该预想到，我们的主播台，成了这泼猴闹腾的新舞台。” 察觉到张凡光的情绪隐约要失控，乔碧云又及时补了一句：“不过您也别着急忙慌的，反正节目带子还在我们手里，播不播，全在我们的一念之间。” “那就压下来，随便找个理由拖着，拖不了，大不了撕破脸皮，总之我们台可不能跟着他背黑锅！”张凡光道。 “张台，这位宋专家精心策划了这次闹剧，就是吃准了我们会照常将节目播出去的。” 乔碧云道：“我觉得他这趟来，绝不是简单的哗众取宠，而是有一个计划……至于什么计划，我也看不透，但如果我们不配合他，将这一期节目播出去，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安生。” “他敢？哪怕有市**那边给他撑腰，我谅他也不敢明着来电视台挑事！”张凡光大有为节操而誓死战斗的决心。 “张台长，别忘了，现在许芊芊他们的案子还没了结呢，专案组的人还在搜罗罪证！”乔碧云苦笑道：“虽然我们电视台清清白白的，但也不能说完全撇清干系了，别忘了，当初上这档栏目的时候，操作流程，严格来说是不合规矩的……” 此话一出，张凡光的熊熊决心顿时蔫了。 这正是张凡光一直忌惮的因素。 地级市电视台由于市场收视率和盈利能力，远不如省、直辖市级别的上星电视台，平时只能靠一些被省台吃剩下的来勉强充饥。 因此，为了增加财源，他们的节操就比较廉价了。 平时什么三教九流乃至不入流的广告商，只要给够钱，就能登上屏幕。 当初，许芊芊就是吃准云州电视台的这个尿性，方才出资赞助打造了这档栏目。 后来许芊芊一出事，张凡光就担心会引火上身，急忙撤下了栏目。 好在，只播了一期，又没多少收视率，这才没有造成更坏的影响。 但，把柄终归是留下了，全看有没有人借题发挥了。 鉴于宋澈在市**领导那边说得上话，若是彼此撕破脸，难保宋澈不会把自己推到火架上烤！ “难道我就得被这泼猴给治住了？” “张台，别焦心，我刚不都说了嘛，这是风险和利益并存的机会。” 乔碧云提示道：“你觉得，这起节目播出来，会不会掀起一则热点，进而带动栏目的收视率节节攀升？” 张凡光迟疑道：“这个我也想到了，可是万一上级部门追究起来……” “出了事，由宋专家帮我们扛着，要处理，也先处理他！” 乔碧云道：“他既然敢说出这些话，就代表已经准备好接受舆论的狂轰滥炸，以及有关部门的介入，我们顺水推舟，把他推到风头浪尖上。” “你这么一说，倒是也有些道理啊。”张凡光终是心动了，又斟酌半响，道：“你先回电视台，咱们再议一议，看看怎么剪辑这起节目，既能规避风险，又能带来利益！” 乔碧云满口答应。 脸上则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她早受够了云州电视台这潭死水了。 她还这么年轻，又才华横溢，没理由就此沉沦。 倒不如遂了那位嘴炮专家的意，一块将这档栏目炒热起来，自己借机会重返省城的一线岗位！ …… 几天之后的深夜。 君悦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陈天麟正躺靠在沙发上，闭眼揉着酸涩的睛明穴，忽的听到敲门声，就应了一声。 房门一开，陈铭顺走进来，道：“爸，仁英集团那边的战役差不多结束了。” “差不多就是还没完全搞定，要速战速决！” 陈天麟缓缓睁眼，缓缓说道：“现在，我们就是抓一个快刀斩乱麻，趁着郭三寿这些股东们分裂内讧、人心浮动的时机，才能最大限度的抄底收购他们的股份，多拖一天，就怕夜长梦多。” “明白，其实剩下的，也就是郭三寿一个人了，他表面说还想保留一些股份，实则是想再抬一抬价格，我明确拒绝了，要么全盘收购，要么一拍两散。依我看，他坚持不了多久的。”陈铭顺道。 “你别太想当然了，他这个老骨头，才是最硬的骨头，不会好啃的，如果不摆平他，其他股东们有样学样，我们的钱包就有麻烦了。” 陈天麟皱眉道。 忽的，他想起什么，道：“对了，宋澈最近有什么行动？” “自从那天跑去电视台录制完节目之后，他就一直闭门在家，说是在研制新的保健药方子。”陈铭顺也忽的恍然，道：“对了，节目好像就定在今晚十点整播出。” 陈天麟看了一下腕表，道：“还有五分钟，你打开电视机。” 看着儿子开电视、调频道，陈天麟兀自在说道：“我这几天时常在想，宋澈究竟图什么，要坚持继续搞那档栏目，又偏要卡在我们收购计划的关键节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陈铭顺苦笑道：“我也为此耗费了不知多少脑细胞，但他的心思，还真不是别人能轻易揣测到的。” 其实，陈铭顺、吴碧君乃至华无双等人，都问过宋澈继续做这档栏目的目的。 但宋澈只是露出**微笑，坦言他会通过舆论传媒的渠道，协助他们一举吞并仁英集团。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看过节目就能见分晓了。 现在，节目开播了。 “大家好，欢迎收看云州卫视，我是你们的主持人乔碧云，很高兴能与大家再次相聚在名医堂……” 随着乔碧云的开场白，节目的内容进程，和演播室里的基本相同，无非是删减了一些繁琐累赘的段落。 但宋澈大放嘴炮的那些奇葩理论，却基本原封不动，也着实把陈天麟和陈铭顺父子看得膛目结舌！ “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居然把中医、西医定义成这样子，只怕让更多人看见了，非得在医学领域掀起一阵大风浪！” 陈天麟没好气的摇头道。 陈铭顺也是苦笑不迭：“他这么一说，等于是把中西医都给得罪了，不对，简直是蔑视天底下那些天赋实力一般的医生，太狂妄太放肆了，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啊。” “看完再判断吧。” 陈天麟颔首道。 继续耐着性子、忍着震撼，将节目看到了尾声。 正当他们再无线索可找的时候，宋澈最后的那句话，突然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如果大家哪天觉得身体不舒服，别急着上网度娘，先喝一杯热水压压惊，再去正规医院挂个号。” “……” 陈天麟眯起眼，眸光闪动了几下，当即惊叹道：“这孩子，图谋甚大啊！这是要把郭三寿乃至所有郭溪人，都给拖下水活活淹死！” 第324章 小心碰到郭溪人 以郭三寿为首的郭溪人，能够在民营医疗领域占据半壁江山，除了团结（坑蒙骗）之外，还得益于互联网的发展。 在这里，不得不提以千度搜索为代表的中文搜索引擎了。 你可以上大街随便采访一位在郭溪系医院被坑害的受害病人，问他是怎么掉进郭溪人的坑里，十个里面，起码有一半以上会回答自己是在网上搜索疾病信息，被搜出来的网页给糊弄了。 这在中文搜索引擎的行业内，早已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明规则了。 说白了，就是广告页面！ 为了跟公立医院争夺病患资源，郭溪人一般都会找搜索引擎合作，购买搜索的竞价排名，将自己的医院页面安排到搜索结果的前列！ 比如你得了痔疮，在搜索引擎上搜索关于痔疮的相关信息，跳出来的搜索页面中，广告推广的医疗链接网页，往往名列前茅。 当点击进这个医疗链接网页，恭喜你，你已经走上了掉坑的第一步。 随着信息的普及，稍有常识的人尚且还能谨慎的避坑。 但全国十几亿人，不是每个人都具备避坑的能力。 更别说，很多郭溪人，都会通过承包科室或医院，给自己披一层公立医院的伪装。 在病急乱投医的心态驱使下，再被医疗骗子一糊弄，十个人里面，只要有一个能跳进坑里，就够骗子狠宰一刀了。 医疗的暴利，尤其是很多无良民营医院的暴利程度，比制贩假药都不遑多让。 国家也几番试图整治这个乱象，奈何骗子的伎俩总是层出不穷的。 另外，类似千度搜索这些中文搜索引擎也学聪明了，他们将广告业务承包给“外人”，自己只管收钱办事，一旦东窗事发，就把黑锅甩出去。 可以说，以千度搜索为代表的搜索引擎，是郭溪人发财致富的铁杆同盟，同样，也是病人被谋财害命的帮凶！ 在那一期节目的尾声里，宋澈说让大家身体不好的时候别急着上网查病，看似随口的调侃，但也确实是给人提了一个醒。 因为，你明明得了痔疮，但在千度一搜，通过种种症状的表述，没准就被一些所谓的专家推断为肛肠癌之类的，一着急一慌张，就得屁颠颠的去郭溪系医院挨宰了。 “宋澈这是要那些郭溪人都统统拖下水给淹死！” 陈天麟立刻有了判断。 陈铭顺的脑筋也不比父亲逊色，很快就恍然了，惊叹道：“我想过他会继续针对郭三寿他们，但没想到他这一手会玩得这么大，居然要向郭溪系宣战，顺带着，连那些搜索引擎也要整一通。” “不止如此，他把炮火轰向郭溪人，同时也会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等郭三寿他们看过节目，那些郭溪人都得恨死他。” 陈天麟沉吟道：“但对我们来说，却创造了一个绝佳的良机，一旦舆论发酵、群众关注，甚至**介入，那些郭溪人肯定要喝一大壶了，至于丑闻不断的仁英集团，更成了他们急于甩掉的包袱。” 陈铭顺点头道：“这样一来，我们的收购就更顺利了。”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已经结束的节目，皱眉道：“但那些郭溪人财雄势大，宋澈跟他们结下这种死仇，恐怕接下来麻烦会很多。” 陈天麟忽然笑了：“你觉得他惧怕过麻烦么？” 陈铭顺一怔，摇头失笑道：“这家伙，既是麻烦制造者，也是麻烦解决者，应付麻烦，总是乐此不疲。” “先由着他发挥吧，反正他最近也闲着，有事让他折腾，想必刘市长他们也乐见其成。”陈天麟颔首道：“我们也助他一臂之力，在接下里的舆论炒作上面，多出出力。” 等陈铭顺点头答应之后，陈天麟又陷入沉吟，嘀咕道：“可我怎么觉得，这孩子图谋的目标，不止是郭溪人……” …… 如预期的那般，节目火了。 哪怕云州电视台的云州卫视，放眼全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频道，深夜十点还是一个近乎垃圾的时间段，但正应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不对，应该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 节目中，嘴炮宋专家的那些新颖又奇葩的观点言论，本身就足够成为热点的水平，加之某些“有心人”的煽风点火，几天时间，这段节目剪辑出来的精华视频，就闹得满城风雨、家喻户晓。 全国范围还不至于，但在云州，宋澈是出名了。 这年头，黑中医已经不稀奇了，但把中医西医一块拿出来数落批斗，这绝壁是一个异类。 既然是异类，就得做好被异样眼光注视的准备。 狂妄自大、离经叛道、口不择言，成了贴在宋澈身上最多的标签。 “卧槽！这哪找来的专家啊，又活脱脱一个砖家，怕是走关系混的吧。” “不过比起那些脑残砖家，这个专家的嘴炮确实蛮有道理的，我居然听得挺有滋味的。” “放屁！瞧他说的什么话，简直是数典忘祖，中医是老祖宗几千年积累传下的宝贝，在他嘴里却成了狗屁不如！” “楼上的评价，怕是没仔细看完全段视频吧，我倒是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学中医太难了，一个合格的中医，可不就是出色的手艺人。” “我有个亲戚有老胃寒，看了很多西医专家都没见好，后来去乡下看了一位老中医，只喝了几副药就好全了，这证明中医确实是有效的！” “又是我亲戚我朋友系列，别老拿个例当普例，如果中医真的这么管用，现在就该是中医统一世界医学界，医学生都争着去学中医了。” “我说几句，首先我觉得这位嘴炮专家的立场还是挺客观中立的，他反中医，不是全盘否决中医，而是中医无法全面覆盖到十几亿人的健康保障。 其次，他把现代医学定义得也挺明确的，现代医学，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最有效最便捷的治病救人就行了，没必要搞得泾渭分明。 最后，我想给宋专家最后那段话点个赞，上网查病需谨慎，小心碰到郭溪人……” …… 当吃瓜群众们分化为两个阵营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段金句不经意间跟风走红了： 上网查病需谨慎，小心碰到郭溪人。 先不说对宋澈的褒贬不一，也不提中医西医之争，这句话，几乎得到了所有群众的认同。 这年头，很多人看病的方式，往往都喜欢上网搜索一下，这也促使了他们更容易掉进医疗陷阱里。 至于郭溪人，早已是臭名远扬了。 甚至可以说，这年头，郭溪人几乎就是医疗陷阱的代名词！ 谋财就算了，还要害命，论吃人血馒头的胃口，郭溪人在医疗领域排第二，就再无人敢称霸。 本来大家就对郭溪人有很深的成见，时不时又被媒体披露一些丑恶事件，如今，借助宋澈专家的嘴炮大阵仗，郭溪人的医疗丑相再次甚嚣尘上。 这时候，媒体的笔杆子就该动起来了。 恰好最近针对仁英集团的丑闻还没消停，他们再接再厉，使劲挖掘又炮制着针对郭溪系医疗产业的文字弹药。 虽然范围还没扩编到全国范围的互联网，但在云州当地，郭溪人和宋专家已经联袂成为了焦点谈资。 “故意的，这小子就是存心故意的！” 别墅里，郭三寿处于出离的暴怒状态中，本想摔东西发泄，但又舍不得，只能兀自叫骂着。 就在这时，他躺在茶几上的手机也在不停响动。 都是微信提示有一个群的人在不停@他 这个群叫“郭溪会”。 顾名思义，就是郭溪人的同乡会。 这个群的成员，基本都是在全国各地从事医疗产业的郭溪人。 当郭三寿忍着滔天怒火打开微信群，一把滚油又浇了下来。 “我算看出来了，这个姓宋的，就是故意哗众取宠、吸引关注，再顺势把我们一起拖出来溜！” “他不过就是一个光脚的，把我们一群人给拖下水，这也忒歹毒了，难怪当初郭常纲被他坑成那惨样。” “现在不是骂街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吧，趁着舆论还没发酵，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把矛头引向我们。” “之前郭常纲的案子，已经把火苗烧过来了，现在这小子又煽风点火，是要把我们全烧死才罢休！” “不行了，千度搜索已经通知要暂时撤下我的医疗链接了，我估计有关部门又得找上门了。” “三叔在不在，到底退不退仁英集团的股份给句准话啊，反正照这形势，我最多拖到明晚就要把股份都清空了。” …… 看完一连串的聊天记录，郭三寿黑着脸沉吟半天，最终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语音输入键：“大家听我说，那小子不过是跳梁小丑，顶多恶心我们一把，无非是想逼我们妥协，把仁英集团的股份都老实交出来，越是这样，越要稳住，革命的堡垒可不能从内部沦陷啊……” 发出去没多久，郭三寿正核计着该如何力挽狂澜，冷不丁的，微信群里很有默契的跳出来一条条退群提醒： “郭常山退出群聊。” “郭常威退出群聊。” “郭常虎退出群聊。” 说好的革命堡垒，说沦陷就沦陷了…… 第325章 这世上没有医圣 看着陆续退群的郭溪会成员，郭三寿：？？？！！！ 说好的革命堡垒呢？ 怎么说沦陷就沦陷！ 由于他是群主，退群消息只有他能看得见。 而其他还有一些成员则继续讨论着。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大众舆论明明是在质疑姓宋那小子的中西医争论，到底是谁带的节奏，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这还用问，那小子和吴碧君、陈铭顺他们就是一伙的，他们是故意挑起事端，给咱们施压！” “这个我早知道了，但你难道不觉得这股歪风，还有人藏在幕后作梗么？” 这时郭三寿忍不住操作手机发信息询问：“你什么意思？” 被问话的这个人，就是上次在别墅里跟郭三寿对质的股东。 上次之后，这股东和其他人都达成了一致：抓紧时间清退股份。 但在郭三寿的游说下，他们最终还是勉强稳住了阵脚。 他们着急，吴碧君、陈铭顺他们肯定也着急。 摆明了他们对仁英集团志在必得，哪怕要撤，也要团结一致，努力卖出一个好价钱。 因此，虽然对郭三寿心怀芥蒂，但大家暂时还是一起坐在这艘快沉的船上，他还是耐心的解答道：“云州电视台看过内容，肯定一早料到这个节目一播出会引起巨大争议，而他们依然敢冒大不韪，显然是被做了工作，没准他们也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 “能操控云州电视台这把手的，还能任由宋澈在节目里大放厥词，这个执刀人的能量显然非同寻常，我认为……官府早已想对我们处之而后快了！” 此话一出，微信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句话可是给他敲了一记警钟！ 他恍然想起来，官府要处理某个“不稳定因素”，惯用的伎俩，大多是先在舆论上造势，制造人人得而诛之的舆情，最终，以公权力，强势果断的连根拔起！ 眼看没人说话，那位股东又继续开启乌鸦嘴：“我上次听一个体制里的朋友说起，现在云州**对我们的感观很差，特别是郭常纲落网之后，我们这些郭溪人，已经引起了**一些大佬的注意和警惕，鉴于现在的形势，我担心……” 话没说完，这个股东忽的发出了一串惊叹号！ “刚收到消息，云州电视台又邀请姓宋的，去录制新节目了，听电视台的人员透露，这一亲节目的选题，主要是针对民营医疗的乱象！”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郭三寿的心肝直接一凉，心知这个节目录制的时候，宋澈肯定会继续开启嘴炮，将火力集中在他们这些郭溪系医疗人的头上！ 更骇人的是，云州电视台明知道现在舆情紧张，还敢继续趁热打铁，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授意和撑腰。 至于是谁……郭三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当他回过神，微信群里，那位股东道了一句：“各位保重，兄弟我先撤一步了。” 接着，又一条退群消息弹出。 大势已去了…… 到此，郭三寿也大概明白刚刚那几个先悄悄退群的股东是什么原因。 他满怀惆怅和不甘的叹了口气，然后，在手机里调出陈铭顺的号码，抱着割肉离场的决心，拨通了电话…… …… “伟人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演播室里，宋澈的嘴炮轰轰作响：“因此我也有些启发，一切疾病，都是纸老虎！” “伟人的文章《论持久战》，不仅仅适合抗日战争，也适合我们和疾病的抗争。 我们的身体就像一支部队，疾病就是敌人，我们只有加强锻炼，才能打败敌人。 只要我们活着，只要我们有命，我们就要和疾病作斗争，我们一定要打赢！ 打仗还需自身硬，我们身体里的一个个细胞就像生活中的一个个人，要各负其责，积极工作。 我们身体里的白细胞是最勇敢的战士，看见细菌来了，最近的白细胞就像哨兵，首先发现敌情，立即投入战斗，直接扑上去和细菌拼个你死我活，同时，还记得向其他小伙伴发出信号一起来参加战斗，这就是身体产生的抗体……” 饶是乔碧云早已对宋澈的嘴炮有了一定免疫力，但听着这段不着四六的打比方，仍是大大的忍俊不禁。 这所谓的专家，敢情还有讲相声的天赋呢。 但眼看他越来越越偏离主题，乔碧云适时的打岔道：“宋专家，你将疾病比作纸老虎，那我冒昧问一句，如果是一些癌症晚期呢？”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宋澈颔首道：“如果真确诊是癌症晚期，那就是抗战失败了。” “……” 乔碧云又深感智商遭到了侮辱。 “所以，在此我还是要多提醒大家，一旦发现，赶紧上医院检查，再小的病也是病，万万耽搁不起，切莫上网查病，否则抗战还没打响，革命的堡垒就得先从内部瓦解了。”宋澈忽然话锋一转。 乔碧云本着职业操守，继续帮忙原话，“上次节目结束的时候，宋专家就劝大家别上网查病，看来对这一现象，是相当抵制了。” “应该是嗤之以鼻！” 宋澈道：“就拿我来举例，我的医术算得上行业内的领先水平了，但你坐在我的面前，在没有医疗设备的辅助下，我尚且还得通过中医的望闻问切来诊断，那么你觉得，到底得是多厉害的医生，能隔着电脑屏幕就给人把病看了？” 乔碧云点头赞同：“这个现象，其实我本人也挺有感触的，毕竟时下互联网发达，很多老百姓又嫌跑医院太麻烦，于是一旦发觉身体不适，往往喜欢先上网搜查一下。” “我之前曾扁桃体感染发炎，嗓子都说不出话，于是也先上网把自己的病症输入搜索页面查询了一下，点击了排名最前的某个医疗网站，有在线医生，我就表述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结果那个在线医生居然说我可能是得了咽喉癌，让我赶紧上他们医院做检查。” 宋澈笑了笑：“那你去了么？” 乔碧云很想说‘老娘像是那么傻白甜吗’，嘴上仍是规规矩矩的道：“我确实挺担心的，但一听说他们的医院其实是民营承包性质的，于是就跑去了一家正规的公立医院……结果几副消炎药，一周左右就没事了。” “那你算是比较聪明，没有掉坑里。”宋澈道：“但是，很多人就不走运了，他们掉进此类医疗陷阱里，不止被谋财，还被害了性命！” 乔碧云的脸色一凛，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宋澈叹了口气，道：“几年前，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暑假跟着我爷爷外出义诊，在一个村子里，遇见了一个年轻小伙子，说是在燕京大学念书的高材生。不过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整个人骨瘦如柴，还休学躺在了家里。” 乔碧云听得一阵揪心，忍不住道：“他得了什么病？” “滑膜肉瘤。” 宋澈道：“这是一种源于关节、滑膜及腱鞘滑膜的软组织的恶性肿瘤，如果早期发现及时，并没有发生淋巴转移，那么治愈率还是挺乐观的。但是，这个小伙子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通过上网搜索滑膜肉瘤的相关信息，在搜索结果的页面中，找到了一家燕京当地的武警医院……听到武警医院这个招牌，乔主持的第一反应是不是觉得这是正规的公立医院？” 乔碧云迟疑着点头。 “假的！” 宋澈吐出这两个字，道：“要知道，在我们国家，普通公立医院与部队、武警医院分属卫生部和解放军总后勤部卫生部两套系统管理，2000年卫生部严令禁止医院私自将科室承包给私人后，大批江湖游医便辗转进入更缺乏资金的部队医院继续干山寨科室！” “那些经过精心包装的医院网站从外表上很难区分，多数都以‘国家公立三甲医院、部队品质’为噱头，且医院地址本身就与部队医院地址重合，这样用军队医院的招牌骗取患者的信任，而受骗者却无法通过官方渠道查到相关医院注册信息是否属实，甚至连上当后的投诉受理渠道都没有。” 乔碧云一阵心惊。 其实，她对这个内幕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冰山一角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触目惊心的乱象！ “后面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那位小伙子被这只披着羊皮的老虎一步步引诱进了虎穴，被啃得伤上加伤。” 宋澈的脸色流露出痛心，再没半点的玩世不恭：“他们家本来就是农村的贫困户，爹妈起早贪黑的劳作，供养他上了好学校，盼着他能出人头地，结果得了这病，一家人只好卖房卖田、到处借钱，想要把他的命给救回来。” “但是，很可惜，他被骗了，被那些医疗骗子榨干了最后的存活希望，不止钱被骗没了，还耽误了治疗，当转去协和医院的时候，癌细胞已经大规模转移，他不想再拖累家人，就回了老家，想陪着父母走完自己人生最后一段路，我和爷爷知道后，真的很想救他，但依然很可惜，这世上没有医圣。” 第326章 只想争朝夕！ 和上次一样，演播室里陷入长久的沉寂。 但这次，大家不再是错愕于宋澈的嘴炮。 良久，乔碧云怀着激荡情绪，很谨慎小心的轻声问道：“那后来这个年轻人呢？” “没了。” 宋澈摊了摊手，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没了，简单的两字，却充满了无限的悲**彩。 一个本该风华正茂的年纪，一个本该繁花似锦未来，就在病魔的吞噬下，提前终结。 乔碧云也是高材生，算起来，和那位可怜的受害者也是差不多的岁数，因此，她更能感同身受。 她尚且只是不甘心被发配到这种小地方蹉跎青春，可是，那位受害者的青春，却是直接被活生生的葬送了！ 太残忍！ 太薄凉！ 太恶毒！ “那一次，我爷爷只能给开了一些止痛的药方，希望他能走得安详一些。” 宋澈收拾起情绪，继续道：“回来之后，我爷爷问我有什么启迪，我回答说，比起身体疾病，人心的病态，才是最可怕恐怖的。” “如果，假设那个年轻人当时警惕一些，或者知道医疗行业的这个潜规则，避开这个埋人的坑洞，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随后我又否决了这个假设，我反而在思考，为什么这个世道，要将风险继续交由病人去背负，让病人提心吊胆的去甄别避坑呢？” 寥寥数语，再次激起了乔碧云内心的浪涛。 对啊！ 凭什么？ 病人够无辜可怜了。 凭什么还要让病人提心吊胆的去看病呢？ 最基本的常识，医院本来就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 但为什么在这个故事里，却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那么，宋专家，你觉得这个故事里，葬送这个年轻人生命的罪魁祸首，应该是谁？” 乔碧云明明有答案，但本着职业操守，还是多此一问了。 宋澈道：“真让我来追究，肯定先追究那个打着公立医院幌子的民营医疗承包商。但是，我觉得，最该背锅的，还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心！” 只要有起码的智商思考能力，基本都能看出造成这个悲剧的根源。 但宋澈还是将一切归结为人心。 他明白了爷爷行医一生，为何在弥留之际，劝告自己放弃医道。 这世上永远都不会缺治病的良医。 但是，这世上，却有一种病，是多少良医都无法治愈的。 “曾经，我给一个大老板看病，谈起这个故事，他却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宋澈苦笑道：“他说，这世上最大的不治之症，其实是穷病！” “有钱人，他们可以享受着最好的医疗资源保障，找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院，国内的不行，就去国外，在普通老百姓们看来天价的药物，对他而言，不过是一顿饭钱，现实就是这么极具讽刺性。” “穷病……” 乔碧云喃喃自语，明明挺抵触这个答案的，但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直奔准心的答案！ 试想，如果那个受害年轻人，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哪怕是绝症，他也大可以去协和医院找最好的专家，接受最好的医疗方案。 可能，他之所以误中圈套，也是由于囊中羞涩，选择去了一家表面看起来比较“廉价”的伪公立医院！ “人都已经没了，至于事后的追责，那是有关部门的工作，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只能唏嘘感慨一下，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了，在此说出这个埋藏在心里的故事，希望观众们引以为鉴，今后寻医治病，切勿误信那些非正规的无良医院医生。” 宋澈郑重的道。 这句话，乔碧云就不爱听了。 她道：“宋专家，你总自诩天赋卓越、医术高明，难道对这类医疗乱象，你就没有一点点的社会责任心么？” “有责任心又如何，我只是医生，不是医圣。”宋澈笑道：“我爷爷一生都在钻营医术，本来，他是想让我继承衣钵的，但在临终之际，他改变了主意，以鲁迅作为典故，传给我又一个心灵鸡汤道理：医人不如医心，治病不如治恶。” “鲁迅是弃医从文，想借着文章祛除世人的心魔，唤醒国人的意志，而现在举国一片歌舞升平、繁荣富强……” 听到最后歌颂祖国的话，不知怎的，乔碧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宋澈浑然不觉自己的歌颂有什么毛病，自若道：“总之，现在社会一片和谐，确实没有我的发挥余地，再说又我实在不是读书写字的材料，所以我左思右想，干脆去考公务员进体制去了。” 乔碧云沉吟道：“我也听说了，宋专家曾经在体制里呆过，但据说前不久刚辞职，不知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 “没故事，无非是发现自己也不是当官的材料。” 宋澈坦然一笑：“你不用阴谋论，觉得我是遭到什么潜规则。实话说，我在体制里的那段日子，确实因为意气用事而闹过不少麻烦，被停职过、写过检查，上面的几位领导也没少找我喝茶谈心。” “本来我一度想过，如果真要继续在体制里发展，就必须扭转自己的性格，顺应各种潜规则明规则，像孙悟空那样，大闹天宫失败之后，干脆归顺天庭，憋屈是憋屈了点，但起码有了个正儿八经的名分，能在能力范围内实现自己的抱负。” 说到这里，乔碧云不由对宋澈萌生了几分歉意。 亏她还跟张凡光调侃宋澈在体制里的泼猴绰号。 现在看来，宋澈却是比自己乃至芸芸大众，活得坦荡清醒得多。 自己，倒是自惭形秽了。 “但后来又一寻思，我觉得自己还真不能拿孙大圣作对比，人家一身神通，又寿元无穷，熬个千百岁混上高位，混到跟观世音、如来佛一个层面再施展抱负也是值当的。” “但我不行啊，在咱们国家当官，就得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我现在二十出头，哪怕一直鸿运当头，怎么也得到五十出头才能有点话语权，不过更大概率，我可能会就此随波逐流、泯然众生，安稳的混到退休……而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最后，宋澈那一双清澈的双眼，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别说一万年，十年我都嫌久，我想只争朝夕。” …… 其实，在侦破假药案之后，宋澈的人生观念，就再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呆在这个循规蹈矩的体制。 一方面，他不想再按部就班的熬资历，乃至争名夺利了。 体制之路，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竞争太惨烈。 按宋澈的话来说，就是投资、风险，跟收益回报不成比例。 索性，他及时退了出来。 揣着这一份历练的经历，这些日子，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直在反思考虑着，最终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去行前的新方向。 做医疗产业！ 不再是单纯的做一个医生。 而是要将自己的知识才华变现。 去创造一份能尽快实现自己理想的事业。 既然体制不能成为他施展抱负的平台，那他就自己创造一个新平台！ 因此，他选择摒弃了权力的诱惑，投向了资本的怀抱。 和陈铭顺、华无双以及吴碧君合作去收购仁英集团，就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而这一期录制的节目能否播出，则是他能否走完这一步的垫脚石头。 市**。 **办主任郑邦良敲响了市长办公室的房门，得到里面的回应，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 “刘市长。” 郑邦良站在办公桌前，欠着身说道：“刚刚文化广电局打来电话，说云州电视台那一档叫名医堂的栏目，新录制的那一期节目，涉及到的内容可能比较敏感，一时不好定夺，所以想让我们**办帮忙把把关，实在不行，还得让宣传部来审核。” “用得着这么谨小慎微么，难道这小栏目，还录制了反党反国家的内容？”刘相韬闻言，暂时放下处理公文的钢笔，抬起头面带微笑的说道。 看到市长笑着打趣，郑邦良稍稍心安，也陪着笑道：“市长说笑了，电视台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但脑子总是正常的，怎么会唱反调呢。” 顿了顿，他又道：“但电视台的副台长张凡光还是跟我打了报告，解释说这一期录制的节目里，宋澈谈及的内容比较特殊，担心播出去之后，会引起社会上的舆情，他不敢擅权。” “这小子，到哪里都不让人省心啊。” 刘相韬莞尔道：“你来找我，是希望我亲自给审核吧，好给宋澈开绿灯？” “什么事都瞒不过刘市长您，但我保证，我没有私心，只是看过节目之后，觉得这孩子说得真的挺好，对社会发展，还是很有正面导向的意义。”郑邦良如实道。 “连你都赞不绝口，那我更有必要看看了。” 刘相韬心里一动，接过郑邦良递来的优盘，插进电脑的USB接口之后，就在盘里找到了视频文件。 点开后，宋澈和乔碧云的访谈内容就呈现在了眼帘中…… 第327章 宋专家去哪儿？ 陷入深度昏迷的许芊芊，哪怕还能做梦，也绝不会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推销三无***、随手投资赞助的养生小栏目，居然会成为一档炙手可热的网红栏目！ 哪怕是云州电视台的领导，也万万没想到，一个地级市的小电视台，自家的节目，居然能有这么火爆的一天。 虽然由于频道覆盖率的先天局限性，导致收视率依旧乏善可陈，但市场反馈度，却在不断的攀升炒热。 而这个进化过程，只用了两期！ 第一期，靠的是宋专家的嘴炮。 第二期，靠的是宋专家的鸡汤。 归根结底，还是靠着宋专家的一己之力，将这档小栏目推向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点！ 更多的外行人，可能觉得宋澈纯粹就是个想博出名的伪专家，靠着卖弄嘴皮子，再扯一些哗众取宠的谈资，效仿那些所谓的“砖家”一样，一步步炒作吸粉，而名声大噪。 只要少部分明眼人，方能觑出宋澈的良苦用心。 “第一期，这小子明知道这年头中西医存在着诸多的学术争议，借此话题，吸引到了足够多的眼球。趁着这个势头，第二期，他才把目标挑明了，把矛头指向了医疗陷阱。” 徐天禄看着电脑里的节目录像，沉吟道：“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向社会揭露民营医疗中存在的丑恶一面，更明确的来说，他是要继续向仁英集团的那些郭溪人施压，让他放弃做垂死挣扎。” “深谋远虑、借题发挥，高！实在是高！这孩子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比起之前的小聪明，竟然又高明了许多，看来在体制里兜了一圈，确实长进不少。” 文雅娴在旁听着，也不由的苦笑一声：“这还仅是其一，他的目的是要一箭双雕，既向郭三寿那些人施压，同时，也能打起正义的旗帜，顺利收购仁英集团。” 现在，郭三寿等仁英集团的郭溪人股东，基本都妥协了。 以陈铭顺、华无双和吴碧君等人组建的财团，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全资收购了仁英集团的资产和股份。 当然，这其中也有**的协调和斡旋。 据说，这一期节目由于设计敏感内容，电视台和文广等部门的领导一度不敢做主批准播出。 直到市长刘相韬亲自介入，发话说这节目做得很有新意和意义，不止能给观众们科普医学常识，还能倡导医学界的正能量精神，理应支持！ 市长一发话，下面的头头们自然明白该怎么“见风使舵”了。 不止给节目播出开了绿灯，还通过卫生局、食药监等部门，约谈了郭三寿等郭溪人的股东。 约谈内容没有公开，但明眼人都大概能猜得到。 无非是郭三寿等人已经成了过街老鼠，接下来**肯定会严查整顿你们郭溪人开设的医疗单位，要不想死得太难看，趁早收拾家当滚蛋！ 这些搞医疗的郭溪人，哪个不是狡兔三窟，他们自己还有不少其他的产业，眼看仁英集团的这把火要烧过来了，还不得赶紧的弃坑跑路。 从原本的待价而沽，到主要接洽陈铭顺他们，最后，以近乎半卖半送的条件割肉离场了。 不过，把郭溪人踢出局，固然容易。 但是，想把这一烂到渣的烂摊子重新收整好，却是难如登天。 毕竟，仁英集团的招牌已经差不多毁了。 现在，但凡挂着仁英名号的医疗单位，都成为患者们避之不及的豺狼虎豹。 即便吴碧君他们励精图治，很长时间内恐怕都无法挽回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而宋澈的曲线救国策略，无疑给这个挽救行动，铺平了道路。 现在，宋澈就是要不断的炒作，把自己炒作成一个掌握道德制高点的伟光正网红专家。 他就是要让更多的老百姓们认识他，知道他最痛恨医疗陷阱，知道他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医生。 即便他在电视上重新说过自己只是一个医生、不是医圣，但他这种务实诚恳的态度，却更加的深入人心。 “我刚收到消息，陈铭顺他们准备将仁英集团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那些市面上的仁英医疗单位，往后都要更换招牌和职能，改叫医圣堂诊所。”文雅娴说道，“另外，据说他们准备再单独成立一家叫‘医圣堂’的子公司，主要从事研发新型的中成药。” “这是要转型了，计划也挺好的，不再像郭常纲那样子好大喜功，全国各地大搞乱七八糟的医院，改成专做小而精的社区诊所了。” 徐天禄目露赞许，颔首道：“医圣堂这名字，也不错，虽然这世上注定没有医圣，但抱着一颗医圣的心肠去治病救人，总是没错的。还有搞中成药的生意，应该也是给宋澈量身打造的新平台了。” “是啊，这才是那孩子最钟意最适合的事业了，总比强推他到体制里摸爬滚打好得多。” 文雅娴感慨道：“但惟独可惜的是，自此之后，他一飞冲天，而我们家，和他的关系算是要断开了……想来，他还是记恨着我当年做的错事。”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宋澈这孩子心胸豁达，既然他知道了当年那件事的原委，应该也不会太责怨你的。”徐天禄劝慰道：“相反的，他能找到适合自己发挥才干的舞台，我们理应祝福和欣慰，希望他能在这一行里越做越好，成就一个名副其实的医圣堂。” 文雅娴点点头，迟疑道：“可是他和乔恩的关系……” “孩子之间的感情事，本来就错综复杂，我们做大人的别管太多，顺其自然吧，只要他们有缘，总能凑到一块的。” 徐天禄说是这么说，内心总难免有些惋惜。 本来他的期许，就是推动宋澈在体制里平步青云，顺便促成了宋澈和徐乔恩的好事。 但世事无常，宋澈因为各种缘故放弃了这个机会。 同时，由于那件往事的揭露，使得宋澈和徐家的关系也蒙上了阴霾。 表面上，宋澈说不怪谁。 但说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换了谁都不会信的。 “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就是促成他和吕太的见面。” 徐天禄忽然道。 闻言，文雅娴迟疑道：“我昨天已经跟吕太通过气了，她同意见面了，但她有言在先，说让宋澈别抱幻想，除非有一天他的翅膀真长硬了，否则别指望从她嘴里套出身世的线索。” “这个身世之谜，是越看越不简单了。”徐天禄沉吟道：“不过嘛，我觉得宋澈翅膀长硬的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了。我甚至觉得他现在所做的这些事，都是在为这一天打基础。” 文雅娴附和点头。 现在他们都看出宋澈的身世之谜，潜藏着重大的内幕。 或者说，宋澈的亲生父母，身份很不一般，否则何需这些权贵联手帮忙遮掩。 而宋澈的身份地位还太渺小了，直接去揭开这个秘密，面对那些潜藏在幕后的权贵，无异于以卵击石。 要知道，他的认亲，可不仅是见到亲生父母就行了。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亲生父母一早就该找过来，又何必让宋澈孤苦伶仃了二十几年？ “古有杨戬救母、沉香寻母，希望这孩子的寻亲，别整得这么曲折狗血就好。”文雅娴道。 “应该不会的，宋澈这么聪明，他现在以这么快的效率积蓄能量，就是想等有把握了再一鼓作气。”徐天禄像是在调侃：“再说他现在都成了网红专家，谁敢明着对他使坏啊。” “这应该也是这孩子炒作自己的目的之一了，一箭双雕还不够，这是要把好处都一网打尽了。” …… 这一次，宋澈真的是被炒火了。 许多吃瓜群众不再纠结中西医的争议，反而一致对外，将主要炮火轰向了以郭溪人为主的民营医疗产业！ 虽然由于云州电视台的影响力不够广泛，导致节目带动的舆情效果主要集中在云州以及省内，但这不妨碍诸多的本地网民们掀起一层层八卦浪潮。 “实在太丧尽天良了！呜呜呜，我听到那个故事都哭了，多优秀的小伙子，就这么被郭溪人给活活害死了！” “可不是，我真的想象不出，搞医院的，不想着治病救人，反而挖空心思去坑骗癌症患者的钱。” “这哪里是坑骗钱财，分明是吃人血馒头！这群郭溪人不得好死，都会有报应的！” “这一次，我得给宋专家点个赞，虽然我还是看不惯他的臭屁和嘴炮，但起码良心是好的。” “是啊，起码敢公开揭露恶势力，而且说的话也挺务实的，这世道，指望几个好医生普度众生是不切实际的，还得靠制度。” “听说宋专家之所以从体制里辞职，就是受不了这些败坏腐朽的歪风，看他说的话，就知道他不想同流合污，才要自立门户当网红吧。” “只要宋专家继续坐镇这档栏目，我保证每一期都看，听他放嘴炮实在太有意思了，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宋专家的粉丝了！” “楼上的醒醒吧，宋专家又一次的深藏功与名开溜了，我有朋友是云州电视台的，听他说，宋专家做完这两期节目，就跟云州电视台提出解约了，人家台长都低声下气的挽留了，也没用。” 那么问题来了： 宋专家的嘴炮大招，接下来会去哪儿继续施展？ 第328章 游子归家 关于成功收购仁英集团，君悦集团还专门召开了一次战略发布会。 会议上，陈铭顺作为代表向媒体阐述了接下来的若干计划。 和文雅娴他们打听到的差不多，接下来仁英集团旗下的那些医疗单位都会重新整顿，取消所有综合性医院，陆续改组为专科诊所或社区诊所，并且以新招牌“医圣堂”来运营。 其中，自然有媒体质疑此举是不是由于顾忌仁英医院的臭名，索性偷梁换柱、重装上阵。 “实话实说，这确实是一个因素，我也承认，毕竟我们花这么多钱买下仁英集团，肯定得尽量规避风险。” 陈铭顺很坦然的回答道：“不过这仅是一个小因素，最大的因素，还是我们接下来至关重要的医圣堂计划。” “这个计划，不止是开设诊所那么简单，还囊括了研发新型药物、培养全面型的医疗人才，以及推进传统中医学融入现代医学。” “为此，我们已经跟美国瑞辉医药和华丰药业达成了合作协议，准备投巨资在云州建设药物研究中心，在生物医药和中成药领域发力。” “同时，我们还聘请了云州的实力派医学专家，宋澈宋专家，担任医圣堂的名誉专家，以他为轴心，开拓发扬医圣堂的计划。” 听到宋澈的名字，有几个媒体就骚动了。 这些日子，只要对云州舆情稍微有所关注的吃瓜群众，基本都听过这位嘴炮专家的大名。 “据我们所知，这位宋专家对传统中医是抱着比较贬斥的态度，而医圣堂计划又声称要推广传统中医学，是不是有自相矛盾的嫌疑了？” “这么下定论的人，恐怕也有断章取义的嫌疑吧，据我了解，宋专家从未贬低过传统中医学，只是认为传统中医学的效率太低下，无法大范围推广使用。因此，他此次加入医圣堂计划，也是想在传统中医的现代化进程中贡献绵薄之力。” 陈铭顺很巧妙的解答道：“别忘了，宋专家的专家头衔，就是靠着中医的建树成就获得的，他总不可能干出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蠢事吧。” “……” 好吧，你有钱，你说的都对。 “但是，迄今为止，关于这位宋专家的真才实学，在舆论里还存在颇多的争议，你们聘请他担任名誉专家，是否太过冒失了？” “关于宋专家的实力，我个人是亲身领教过，可以说，在这个年龄段，宋专家的医学实力，足以堪称是医学行业内的前茅，如果大家还心存疑问，不如静观医圣堂计划带来的惊喜，用事实说话。” 惊喜？ 别是惊吓就好了。 本来这次媒体发布会就比较小众，又鉴于君悦集团的财雄势大，媒体们也没怎么较真追问。 不过，他们又不免好奇，那位嘴炮专家，这一会上哪儿了？ 自从在云州电视台的那档节目中一炮而红，宋澈选择了“急流勇退”。 任凭张凡光如何挽留，他都毅然决然的撂担子拍屁股走人了。 比起先前张凡光驱赶瘟神一样的态度，正应了某首富一句名言：今天的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某首富OS：我发誓没有说过这句话！） 总之，达成目的之后，趁着仁英集团的事务告一段落，宋澈收拾行李，悄然离开了云州，踩在万物枯荣之际，返回了省城天州市。 他甚至都没跟那些老熟人作道别。 倒不是要深藏功与名，而是没必要。 云州和省城挨得那么近，坐动车一两个小时就到了，何必弄得跟远隔天涯诀别似的。 …… 天州市。 老弄堂。 出租车一通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弄堂外停了下来。 宋澈付了车钱后，一肩背着故旧的旅行包，一肩挎着那个古朴的木头医药箱，踩着青石板铺就、长满青苔的小道，缓缓走进了这条年代久远的巷子。 一直走到最深处的那个门面最大的屋子前，宋澈抬眼打量了一下，眼中显露出无限的唏嘘和感慨。 算起来，离开了快有一年光景。 此刻，在除夕新年临近的时间回来，竟是有一种游子回家的感触。 当时离开，本不该走得这么急的。 但是，在处理完爷爷的身后事之后，宋澈只要一呆在老宅里，就会睹物思人，想起和爷爷相依为命的二十余年。 他受不了那种锥心的伤感痛楚，索性匆匆收拾东西，按照爷爷的遗嘱和告诫，就一头扎进了外面的红尘世俗。 本来是抱着历练的心思出发的，但这一年在云州的纷纷扰扰，却让他感到了身心俱疲。 别看他在人前总是一副笑容洋溢、洒脱不羁的模样，但心力早已透支。 世俗中的那些阴暗丑陋，令他深恶痛绝、烦不胜烦。 每次纷扰之后，他都不免怀念起在老弄堂的光景。 虽然清苦了一些，但起码活得自在、睡得心安。 而且，还有爷爷的唠叨和鸡汤…… 没等他多思索，察觉到房门有被打开的迹象，宋澈就立刻推开了屋门，赫然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站在大厅里！ 那中年人原本似乎站在大厅里出神，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眼，定睛看见宋澈的时候，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情，笑道：“小澈！” 宋澈也扬起了笑容，道：“师兄，你果然来了。” “你也果然来了。” 中年人走过去，很亲热的双手按住宋澈的肩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阵，笑吟吟道：“又一年不见，让师兄好好看看，啧啧，我怎么觉得你又长高了，还结实了许多，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你小子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怎么还是这么白净呢。” “吃得好睡得好，无忧无虑的，脸色自然会好。”宋澈笑道：“倒是师兄你一年不见，又沧桑了不少啊。” “没办法，在医院上班压力大，哪有你小子闲云野鹤一样的轻松自在。”中年人感叹道：“师傅老人家当初说得对，我翟凌霄，空有凌霄之志，却无惊世之才，说难听点，就是丫鬟身子小姐心。” 第329章 学医前先学做人【第二更】 翟凌霄出身贫穷，但心气很高，家里人为了他今后能够出人头地，就将他送到了宋老头这学习医术。 虽然他一向勤奋好学，奈何天赋不佳，宋老头也料准他在中医领域难以有太大的发展，干脆让翟凌霄在高考时报考了西医专业。 毕竟中医和西医的区别很大，中医对学习者的天赋和经验要求相当严苛，只靠死记硬背根本行不通。 而西医，只需要刻苦努力的钻研，将理论知识烂熟于心，就差不多能成就一名合格医生了。 这个安排，和安排宋澈去学西医又有本质的不同。 按宋老的话来说，宋澈是天赋太高，在中医领域已经学无可学，不如再去西医，将两大学术融会贯通。 翟凌霄也承认小师弟的超高天赋，但没有因此气馁。 经过大学深造，又经过几年打拼，他如今已经是东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心胸外科的科副主任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回报宋老，宋老就忽然的离世了…… 下意识的，翟凌霄扭头看了眼内厅，忍着伤感情绪，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闲话等会再聊，咱们先拜祭师傅吧。” 宋澈点点头，和翟凌霄走向了内厅。 虽然许久没人居住了，但内厅里依旧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来打扫。 “医院的工作越来越忙，我都没空来打扫，只好花钱请了隔壁的孙大妈帮忙定期来收拾一下。” 翟凌霄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香案上抽出三根香烛点燃，插在香炉上之后，又依次取来几根檀香条，兄弟俩对半分了，点上香，就跪拜在了香案前。 对着香案上的灵牌，徐天禄手举着檀香条，毕恭毕敬的道：“师傅，我和小澈来看望您了，您放心，你的衣钵和教诲，我和小澈一定会铭记在心、发扬光大。” 说完，他和宋澈便一脸虔诚的拜了三拜。 等把檀香条也插在香炉上，宋澈忽然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白酒，拧开盖子，放在了灵牌前。 见状，翟凌霄就笑了：“一闻就是上好大米酿的，还是师弟你记得清楚，师傅最好这一口了。” “是啊，师傅老人家一向嗜酒如命，临终前还抱着酒葫芦不肯撒手。”宋澈也笑了。 只是，师兄弟俩的笑容，都充满着沉甸甸的情绪。 “好了，让师傅先喝着吧，我们也先填肚子，孙大妈差不多把饭菜烧好了。”翟凌霄道。 厨房太久没用了，师兄弟俩也懒得摆弄。 于是，翟凌霄就让隔壁的孙大妈帮忙烧了一些饭菜，端回来摆在自家桌上，面对面一块吃菜喝酒。 “当时师傅走得太突然，我也一度浑浑噩噩的，以至于没顾上你。” 翟凌霄喝了一小杯米酒，皱眉道：“当时，我本来是想把你安排来我们医院进修的，但没想到师傅留了遗命，指定你去云州学习，我也不好多干涉……” “没事的，去云州，本来就是我命中要走的路，毕竟那里牵涉到我的身世。”宋澈道。 闻言，翟凌霄的脸色再次凝重，道：“你查到什么了？” “已经有眉目了，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揭晓了。”宋澈道。 至于具体实情，他暂时没说。 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 还不如等见完吕太，真相大白，再找师兄核计对策。 翟凌霄也知道小师弟的脾气，就没有多追问，道：“那你小心行事，如果碰到棘手的问题就联系我，虽然师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但混了这么多年，总算在省城有了一些人脉，或许能派上用场。” “瞧师兄这口气，就知道在省城已经成了一号人物。”宋澈捧起酒杯打趣道。 “就少挤兑我吧，自家兄弟，还不知道几斤几两啊。” 翟凌霄没好气道：“真论起成就，师兄我埋头苦头十几年，可是被你这一年的成绩给直接踩下去咯。” “瞎折腾罢了。”宋澈道。 关于宋澈在云州的轶事，翟凌霄势必会重点关注，虽然不甚清楚，但哪怕只了解一个大概，就足够他心惊肉跳的。 “确实是够折腾的，先在医院玩了几手技惊四座的本事，接着又在体制里闹得鸡犬不宁，前阵子居然还上电视充专家，大放嘴炮，硬生生把那些郭溪人给轰得丢盔卸甲、鼠窜狼奔的。” 翟凌霄对宋澈在云州的事迹可谓是如数家珍，但越说，口中的责怨就越重：“小澈，师兄知道你一向聪明机敏，又很有原则仁心，不会轻易被那些妖魔鬼怪给祸害了，但是，你实在是太冒险了，说难听点，很多事情，你都在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摔得遍体鳞伤。” “师傅虽然是让你出去历练，但想必肯定不想你屡屡以身犯险，你学医天赋这么高，只要脚踏实地的钻营医学，前途肯定不可限量。甚至，你之前还医治好了一位中央的老首长，被省卫生厅破格提升为专家，光是这些人脉资源，就足够你受用无穷了，你何必非要一次又一次的趟浑水呢？” 宋澈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师兄，我一直就是这样的。” 闻言，翟凌霄直接哑然了。 对啊，他认识的小师弟，一贯就是这脾气。 恩怨分明、嫉恶如仇、敢作敢当、顶天立地！ 和他的师傅宋老，几乎一模一样！ 反倒是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当年的凌霄之志早已消磨殆尽了。 甚至，为了职称和名利，他也曾几次昧着本心，学着那些社会人一样，趋炎附势、明哲保身…… “对啊，被这个红尘世俗腐化的，反倒是我了。” 翟凌霄感慨的叹息：“师傅当初看得果然一点没错，我的心气太高，容易误入歧途，因此在学习期间，他总是不厌其烦的教我做人，学医倒是成了次要。而你呢，师傅总是对你很放心，顶多是骂你淘气贪玩，但在学业上却对你倾囊相授。说实话，我嫉妒过……而现在一看，师傅一点没错，是我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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