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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逍遥》


第一章 技术指导日

清晨,太阳还没冒出头儿来。**()

薄雾如淡白色飘带,缭绕在夹林乡政府大院四周,挂在墙外高高的树梢上浮动,也有少许轻落在不远处大片菜园子里低矮的瓜豆架上,游来荡去。

院落里很安静,几排青砖青瓦办公用房肃穆静卧,只有东北角一栋淡黄色三层小宿舍楼前传来叮叮咚咚声音。有人正在露天盥洗池边洗刷,水龙头大大地敞开,哗哗的冲溅声,混着阵阵脸盆、牙缸碰击水泥台的脆响,格外入耳。

水池正北面宿舍里的潘宝山被吵醒,从被窝里拱出头来,眼都没睁张嘴便喊:“他妈的谁,轻点,轻点啊!”

潘宝山知道外面的人是老王,都是农经站的,很熟络,吼两句没关系。

“都啥时候了还不起床?”挨说的老王回头对着宿舍门哈哈一笑,“小懒娃子就知道憨睡,估计腿裆那窝东西都懒得发霉了,赶紧起床好好准备下,呆会趁日头刚蹦出来新鲜,躺个仰八叉使劲晒晒!”

“哎哟,你真是个老损娃子,这么咒我,你的家伙才长霉呢。”潘宝山慨叹一声,“算了,不跟你计较,呆会去食堂吃饭时给我带俩包子就成。”

“昨晚喝多了不记事,还是整夜想着如何爬进二楼女性同胞的房间,累坏了脑瓜子?”说话间,老王已提着脸盆走过去推开房门,“宝山,今天是技术指导日,你昨儿不是说要起个大早下村嘛,又改主意了?”

潘宝山忽地一下坐起来,一拍脑袋,“真操蛋,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五分钟后,潘宝山离开宿舍,喊上好朋友,隔壁的政府办秘王韬,一同往食堂进发。

王韬一出宿舍门就扭头朝二楼瞟,直到拐弯前还是一步三回头,不时张望。

“还他妈瞅什么瞅,那些五颜六色的裤裤头头胸胸罩罩,人家早就收回去了,还等你来过眼瘾。”潘宝山一脸讥笑,“要想看,以后得跟老王学习,早点起来。”

潘宝山说这话,有点小背景。

夹林乡这几年进了不少年轻人,大都单着身,还有不少交流调动过来路途远的,一二十号人平常都不回去,以前的几间老宿舍住不下,乡里一咬牙,盖了个十间起底的三层宿舍楼。一楼住男的,二楼住女的,三楼男女不分,副科级以上领导每人一间。

那些住一楼的,心里虽然想着能早日搬到三楼去,但眼里却只有二楼,总是眼巴巴地盯着看。尤其是夏天,以仰视的角度观察事物,视野内风光会更加魅惑。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到住二楼的谁谁穿了裙子,住一楼的立马就有人开始下注,赌她们内裤的颜色。

不过有一回,所有的人都输了,大家仰酸了脖子瞅得都很清楚,标注下赌的那个女人,裙子底下什么都没穿。于是大家把下赌的钱凑到一起喝了场小酒,没想到有人喝多了嘴巴特兴奋,把事情抖落了出去,引起一场不小的波动,最后那个倒霉的女人申请调到了别的乡镇。

这件事,乡领导在背后捂着嘴闷笑,不过大面上却义正言辞地狠加批判,最后决定,把二楼稀疏的钢筋条护栏换成水泥墙,严严实实足有一米半高。

可即使这样,住一楼的仍旧能找乐子,那些晾晒在外面色彩斑斓的小衣裤和罩子变成了观摩对象,他们会根据目测的尺码大小,再综合颜色适合的年龄段,来估猜它们的主人。

这个没法下赌,因为印证正确答案比较难,虽然二楼那些女同胞大都是各人收各人的东西,但偶尔也会有做好事或者被要求帮忙的,一笼统收了去,不太好断定主人到底是谁。但大家仍乐此不疲,怎么说都是个很有嚼头的谈资。

再后来,这事又让二楼的给知道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们开始偷偷摸摸地晾晒起小衣裤和罩子来,晚上洗,一大早就收,仿佛谁要是大白天的还挂在外面,谁就是潘金莲之流。

所以,潘宝山调侃王韬,要想过眼瘾就得像老王那样起早。

“呵呵。”王韬听了挤眉弄眼地笑了,“还真看不出来,你说老王天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一饱眼福干过瘾?”

“那可说不准,我去年下半年才刚过来,方方面面的人和事还都不怎么了解,就说那二楼的女同胞们,我看有的人好像还挺喜欢拆墙透绿招蜂惹蝶呢。”潘宝山一抻眉毛,“你们政府办郑大主任,就像那主儿。”

“那傻子都看得出来啊。不过还得看对什么人,你我这样的可能还不是她的菜。”

两人说说笑笑,一拐过墙角刚好迎面碰上了他们所说的郑主任郑金萍。

“郑主任!”王韬停下来热情问好,“吃过了?”

“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郑金萍形色匆匆,一直以来都这个样子,好像乡里没她这个政府办主任就运转不下去,“哦对了小王,昨天不是安排你今天跟赵副乡长一起去县里开会的嘛,早点做好准备,七点五十准时出发。”

郑金萍说完扭摆着腰身走了,潘宝山对王韬一挤眼,“果然是一好主儿,瞧摇得那劲,跟河边的柳条一样不停歇!”

“这玩笑开不得,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传出去,不只是郑金萍饶不了你,那梁乡长对你也不会有好脸色。”

“那是,谁的人谁护着。”潘宝山催促着,“赶紧走,吃饭去,完了我还得到斜沟村去指导生产。”

“嗳,我说潘宝山,你到底是真是假,还正儿八经地弄个技术指导日下村呢,就你这么个毛头小伙,老百姓买你的账嘛。”王韬一拍潘宝山肩膀,“我倒是知道,村里有不少俊姑娘俏媳妇,你可以去很技术地指导一下她们怎么个日法。”

“王韬,看你他妈的年龄比我大点,就只骂你一句狗日的算了,你说狗日的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潘宝山甩着脑袋打趣地说,“咱们农经站是踏踏实实替老百姓做事的,告诉你,年龄大小不是判断能力高低的标准,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生产力,好歹大学四年光阴没全浪费,脑壳里多少还有点东西。”

“脑壳里有没有东西我不知道,反正就凭你那张油嘴,足以令人叹服,不愧为省选调生。”王韬嘿嘿一笑,话语间显露出羡慕之意。

潘宝山摇头笑笑,颇为玩味。去年从农大毕业,经过省委组织部资格审查、笔试、面试、体检、考察等层层选拔,有幸成为选调生。

说有幸不是夸张,选调生的人事关系都在组织部,相当于是放到基层锻炼的后备干部,绝对美差,一般都是非官即富子女才有机会,像他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能迈过那道道坎,实属不易。

在随后的省岗前培训班上,省委组织部、人事厅、教育厅、编办的有关负责人都出席了开班典礼,省委组织部长还讲了话,说大家走上选调生这条道路,就是走进了干部队伍行列,这是一种光荣,更是一种使命,将来奔赴各地基层一线要脚踏实地,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为党和国家的伟大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当时潘宝山激情澎湃,很有种崇高感。紧接着,他和另外几个选调生被派到了经济欠发达的松阳市。

市里对省派选调生非常重视,市委组织部态度很明确,把选调生工作当成加强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的基础性工程来抓,纳入了全市干部队伍培训计划,要求提拔乡镇领导干部时要优先考虑条件成熟的选调生,甚至还指出,对于领导班子满员一时无法安排的,可以采取“先进后出”的办法。

就是在这么个背景下,潘宝山来到了福祥县夹林乡,在农经站工作锻炼。

刚来的时候,潘宝山激情依旧,工作起来的确是满腔热忱,决心要努力干出点动静来,可两个月不到就偃旗息鼓了,没办法,现实太无奈,乡里大环境根本就没有施展的余地,记和乡长分派立邦,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人事争斗上,根本就不关心工作。因此,潘宝山也就慢慢懈怠,干脆混着得了,也不加入任何一派,乐得个逍遥自在,不过对农民老百姓他很用心,每逢技术指导日都到田间地头认真讲解。

今天又是技术指导日,按照年初排的下村计划,轮到了去斜沟村。

早饭后,潘宝山没磨蹭,提着包就步行去斜沟村农田地。斜沟村离乡政府驻地不过三里路。

河堤渠边的垂柳已嫩枝着绿,田野里大片的越冬小麦也开始返青。

“哟,潘指导这么早就来了啊!”一位老农见潘宝山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去,“知道今天是你指导的日子,所以我早早地就下地来等你了。”

“老伯,早点好啊,宁舍一锭金,不舍一年春嘛,这个时节就得勤快起来,深翻沟、施基肥,不能让小麦旱着,还要给足养料,要不怎么能大丰收!”

“就是,瞧咱村都按你们农经站的要求把沟渠都修整好了,准备浇灌返青水呢。”

“可不能乱浇返青水。”潘宝山认真地说,“这会气温还不稳,再加上返青期小麦拔节快,抗寒能力不强,水浇得不巧赶上冷空气容易造成地温下降,造成冻害。”

“那小麦旱了也不能不浇啊。”

“也不是不浇,现阶段要少浇,一次量大了不好。当然了,要想浇大水还有种法子,就是采取喷药的方法暂且抑制小麦生长,尽量延缓拔节时间,不过那可就增加种地成本了。”

“是这么个理儿。”老农点点头,“不过不管怎样,每年总有部分小麦要遭冻。”

“遭冻了也不是说就一定死苗减产,还可以补救。”潘宝山蹲下来,拨看着麦苗,“小麦具有分蘖补偿的能力,春季小麦受冻,它的小分蘖节一般冻不死,所以在适当时期追施高效氮肥,再保证土壤水分,就能促进小分蘖节快速生长,差不多可以赶上同期正常小麦的成穗率,收成不怎么会受影响。”

一番话,说得老农连连点头,随后聚过来的村民也纷纷发问。潘宝山很有耐心,从防冻到防倒伏再到防虫害,细致耐心地讲了个透。

潘宝山就是靠这么一股子认真劲儿,获得了百姓认可。其实开始的时候村民都不拿他当回事,一个没种过庄稼的大学生能指导个啥?可两三个月后就都服了,因为潘宝山确实有一套,讲的很多东西都管用,比单纯依靠经验来得靠谱。

“潘指导,咱村你可没少来,每次都能给村民带来不小的收获,我这个当记的可都看在眼里了,今天无论如何得留你喝两盅!”斜沟村党支部记鲁成升热情挽留潘宝山到村里吃午饭。

“鲁记那可不行,要说留村里吃顿饭没什么,就当是个人朋友关系,无所谓的。”潘宝山摆摆手,“可乡里有规定,不能利用工作之便顺餐,万一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告个黑状,那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不就是顿家常饭嘛,谁会这么无聊背后谗舌头!”鲁成升一把拉住潘宝山,“潘指导,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了啊。”

俗话说骡马架子大了值钱,人架子大了不值钱。潘宝山见鲁成升是真心实意,再端着就显得有些虚假了,反而还不讨好,所以也就不再推辞,“那好鲁记,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留下来吃顿家常饭。”

说是家常饭,其实很丰盛,而且多是正宗野味,都是村民自个张网或下笼子抓的。他们听说潘宝山留在记家吃饭,一股脑全送来了。

“潘指导看到没,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就是乡里、县里领导来了,也不见得有你这待遇!”鲁成升一伸脖子,“这为啥?还不是你真的为咱老百姓做事了嘛,人呐,都是将心比心。”

鲁成升比较直爽,他的话让潘宝山很有感触,一时也敞开了胸怀,跟他聊侃起来。

就这么一投机,酒就多了。潘宝山直接醉倒,在鲁成升家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走。

回到乡政府大院,潘宝山觉着气氛不对,人人神情有异,却又尽量掩饰着股坏坏的兴奋劲儿。潘宝山不好意思乱问,抬眼看到老王在前面,刚忙赶过去打听。老王看看四周压低了嗓子:“听说王韬出事了,正在县城派出所呆着。”

“开玩笑,他到县里去公干,怎么会犯事儿?”潘宝山不敢相信。

“消息是从政府办传出来的,错不了。”老王表情很肃正,“这种玩笑一般不会乱开,肯定是真的。”

潘宝山很不是滋味,作为朋友,真不希望他出事,一时木然在那里。

疑乎间,郑金萍抱着个文件夹从旁边经过,脚步轻盈喜上眉梢。

“郑主任,听说王韬……”潘宝山上前试探着问。

“哦,王韬啊,他碰上了点麻烦,正在派出所呆着呢。”郑金萍心情真的是太好了,竟然说得有些眉飞色舞。

潘宝山眉头一皱心里骂道:你个骚大丫子瞎高兴什么劲,莫非有妖情?

第二章 午事

事情还真有点不寻常,郑金萍可不是瞎高兴。**!。*当然,她高兴的指向不是王韬,而是和王韬一起出事的赵副乡长。

赵副乡长走了趟县城,在作风上出了问题。

王韬其实没什么事,第二天,他就一身轻松地回来了,还原了事情的始末:

去县里开会,散会后赵副乡长没急着回来,说先分头行动,下午再回去,因为中午一个朋友要请喝酒。赵副乡长一沾酒就不少,喝得不分左右后,请朋友去一个小歌厅撒欢。

进了歌厅,小姐陪唱才五十块钱,一高兴点了八个,和朋友两人每人各搂四个,玩得昏天黑地。那些小姐一看,以为赵副乡长是大款,于是个个使出浑身解数想弄点小费,可最后竟然一分也没捞到,所以就开始闹腾,没想到一下搞大发了,都被请进了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后,赵副乡长还不太清醒,也仗着自己的确没干那种事,蛮横得厉害,指着民警的鼻子骂人家瞎了狗眼。

就这样,民警一生气,就把他给办了。

“其实昨天下午到后来,赵副乡长醒酒了,也很害怕,便往我身上转移危机,对民警说是我找小姐唱歌闹出事的,他作为领导只不过是去协调解决问题而已,跟他没什么关系。”讲到这里,王韬对潘宝山叹起来,“唉,赵副乡长那会是没辙了,可我不能顶上去啊。”

“你不想帮?”潘宝山问。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有劲使不上。”王韬有点无奈,“前面人家民警被他骂得不行,就耗上了,知道他是想找替罪羊,因为当事人有主张的权力,所以迁就了他,随后就把正在招待所休息的我给弄了过去。可那没有用啊,身子掉下井,耳朵也挂不住,人家民警没用几个回合,就把赵副乡长的幻想给灭了。”

“王韬你说句实话。”潘宝山小声问,“你真的原意为赵副乡长顶罪?”

“当然原意,那点小事又不是犯罪,我顶了没什么。”王韬指指自己,“瞧我这样子,在官场上也没有玩头,不如来点实惠的,要是帮了赵副乡长,他能亏得了我?”

“我还以为你够义气呢,没想到小算盘拨得叮当响。”

“宝山,不能怨我不够义气,得分事情不是?我跟赵副乡长又没什么深交,只是办公室分任务有时派跟而已,平时他也不拿我当回事。”

“你说的也是,没有兄弟朋友结交,哪里又能有义气而言。”潘宝山摇摇头,“不管怎么说,这回赵副乡长算是栽了,败走县城啊。”

没错,赵副乡长彻底玩完,被一撸到底。

理所当然,他的副乡长位子也就腾了出来,这正是郑金萍心花怒放的原因,她早就做好了晋升副乡长的准备。乡长梁延发早前在脱下她最后一件衣服时许过诺,只要副乡长的位置有空缺,一定会帮她争取。

不过郑金萍有个强劲的对手,党委办公室主任周国防。这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郑金萍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当上副乡长的。

在夹林乡,以乡党委记黄开建为核心的一帮,和以乡长梁延发为首的一伙,暗战得非常厉害,他们都想让自己队伍中的人走上领导层,以增加派系的实力。

按理说,一般情况下乡长没能耐和记对掐,可梁延发有点弯弯肠子,面对黄开建丝毫不示弱,这一点从党、政两办上就能看得出,人家乡镇积极响应精简机构号召,党委办和政府办纷纷合二为一,叫党政办,然而夹林乡到如今仍旧按兵不动。

因为梁延发朝上面找关系,说鉴于目前夹林乡的实际情况,两办相对独立还是有必要存在一段时期的,所以政府办就倔强地生存了下来,成为梁延发麾下的主力军。每逢有分歧,梁延发便暗中发力,与黄开建展开一番角逐。

现在,又有了争斗点,补选谁来当副乡长。

两周后,黄开建先发制人,召开了乡党委会,研究提名补选副乡长建议名单,先报送县委组织批复同意,然后在马上要到来的一年一度的乡人代会上选举明确。

会上气氛很紧张,除了黄开建和梁延发,党委班子另外几个人也都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全耷拉着个脑袋先不表态。

黄开建点了支烟,敲了敲桌子,“怎么都不说话,难道没有合适人选?我看党办主任周国防就很好嘛。”

有两三个人立刻点头附和,说是。

梁延发随即歪了歪脑袋咳嗽了一声,“要我说,政办主任郑金萍,她也不差啊。”

马上也有两三个人应声而出,说对。

“她郑金萍有啥能耐?”黄开建嘴巴一抖,“就凭着股没有芭蕉扇,也过火焰山的瞎闯劲,能行嘛,那样的人走上领导岗位,大开大合乱搞一通,啥样的底子能经得起折腾,夹林乡还要不要发展了?”

“那周国防又有啥本事?”梁延发眉毛一皱,不愠不火地说道:“整天死趴趴的,哪里能看出半点生机和活力,就知道死搬照条循规蹈矩,要他当副乡长,夹林乡还要不要进步了?”

几句话没说完,两人就呛了起来,都跟个好斗的蟋蟀一样,没有妥协服软的,一时不相上下。黄开建脾气暴,甚至还骂骂咧咧拍起了桌子。

最后,向来保持中立的乡人大主席提议,既然提名建议意见不能统一到一个人头上,干脆就把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都报上去,看县委组织部什么态度,如果两人都得到同意批复,那到底谁能当上副乡长还要看群众基础,乡人代会上差额选举见分晓。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算是达成的共识。

转眼间一周多时间过去,已经进入阳历三月,没几天乡人代会就要开了。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明显躁动起来,都想着办法突击群众基础。

这天午饭后,潘宝山像往常一样晃着膀子来到办公室,习惯性地往窗口一站,往外看去。

一枝金黄的迎春花越过窗台,生机盎然。

潘宝山捏住花条拉进窗内,一只越冬而飞的花大姐正伏在上面寻蚜虫,立刻惊得惶然振翅离去。

“嗐,慌什么,你怎知我不是一副善心柔肠?”潘宝山叹笑自语,手指一松,迎春花枝柔和地弹回窗外。

“哟哟,小潘真是好兴致,拈花赏玩手留余香,笑得那么自在。”郑金萍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郑主任中午好。”潘宝山一咧嘴,“迎春花看是好看,只可惜没有香味。”

“真正的香味不在鼻尖上。”郑金萍摸了摸胸口,一脸春意,“在心里。”

“我可没那么高的境界。”潘宝山走到办公桌旁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准备给郑金萍倒水。

“今个儿天气真是好热呀!”郑金萍倏地一下甩掉外套,抛在墙边的长条沙发上,只剩下件坎肩似的低领衫。

虽然只是三月初,但郑金萍喊热并不夸张,办公室空调开得凶呢,温度确实够高。

其实潘宝山觉得这有点伤天害理,现在根本就用不着开空调,能省则省嘛。不过几乎所有的办公室都没停,差不多全都哗啦啦开着,没人在意浪费那点电费,他们都说夹林乡政府办公室都是排房,没盖办公楼已经够节俭了,适当调节下室温不为过。

就这样,潘宝山有时候也跟着开空调,要不心理有点不平衡。

“是有点热,空调应该关了。”潘宝山很客气地笑着。

“小潘你来的时间短,有些事还不知道。”郑金萍扭着腰上前两步,“我们夹林乡历来都这样,不到清明,空调不停,要不哪天倒春寒突然来了,冻坏了领导可怎么开展工作?”

潘宝山听了肩膀直颤,还他妈开展工作,夹林乡穷得就剩下腿裆那点玩意了,哪里能看得出有领导半点作为?但是越穷越大方,越穷越好斗,瞧这院里的空调开得呼啦啦贼响,然后在这暖意融融的环境里,就知道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心思都用歪了。

就说眼前补选副乡长的事,心里头急火的不仅仅是周国防和郑金萍,黄开建和梁延发党政两把手也卯足劲头干上了,他们都想让自己的人上位。

这方面说句到家的话,潘宝山很为自己惋惜,如果早工作两年,凭选调生的身份,倒是很有可能冲击一下这个机遇。但他从去年七月底才上班,到现在只不过才半年时间多点,哪里有什么机会?除非真是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发生。

不过这会美事先不想,回到实际,凭目前情况了解,潘宝山觉得周国防还可以,他看上去很老实,就是老实的有点过头,好像没什么本事。至于郑金萍,潘宝山不认同,她纯粹就是卖骚的主,一直卖成了梁延发的红人,当然,论才干,她确实要比周国防强一些。

不管怎么说,抬手不打笑脸人,现在郑金萍灿烂地找上了门来,表面话还是要说的。“是啊郑主任,你马上就要成副乡长了,也得多注意点领导身体,可别冻着了。”潘宝山这么说,意思很明显。

郑金萍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欸哟小潘啊,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么说可不好。”

“郑主任你可别谦虚,从德能勤绩各个方面看,副乡长的位子是非你莫属了。”潘宝山把水倒好,送到郑金萍面前。

郑金萍手指轻挑夹过纸杯,“不回宿舍午睡会?”

“没那习惯,一般就杯茶,看看杂志报纸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到底是小年轻啊,有精神。”

“郑主任,我是有精没神,还谈不上精神呐。”潘宝山笑笑。

这明显是个逗俏话儿,二十八岁的郑金萍似乎很享用,乐得一晃身子,把纸杯放到办公桌上,“今天可不跟你开玩笑,小潘,你可要真的支持我哟?”

点头都还没来得及,潘宝山胸口已开始“嗵嗵”地敲起鼓来。此时郑金萍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无袖遮挡的胳肢窝处,隐约露出腋毛尖儿来。

郑金萍看到潘宝山目光所及,咯咯一笑,先是作懒散状两臂平展慢慢上翘假装打了个哈欠,紧接着曲起两臂向后作拢头状。潘宝山一掐大腿暗叫真是要了命,郑金萍这么一扭作,左右两小撮黝黑乌亮的腋毛全她妈的风骚而又挑逗地直接蹦到他眼珠子里,一览无余。

这是潘宝山到目前为止所见过最具风采的腋毛。以他的见识,只知道腋毛长期处于又捂又挤的闷热环境中,而且极少见阳光,大抵都是形状稍稍弯曲,色质微微黄,尤其是在夏季,一不留神上面还会附着黏连恶心的白膜。可郑金萍的竟如此有光泽,莫非她把自己当成是浪漫的法国女人,有心以此为美特意呵护?不过说实话,在她身上,所见只是一个“浪”字,跟“漫”字一点都不沾边。

突如其来的境遇让潘宝山措手不及,惊慌失措间他端起倒给郑金萍的水抿了两口,浇浇心头旺火。

“咿呀,水是倒给我喝的,你咋端了起来?”郑金萍摆了副嗔相,最大限度地舒展了腰身前探,隔着办公桌自己伸手重新拿了个杯子,“看来要丰衣足食,还得自己动手吆。”

潘宝山几乎要窒息,郑金萍相当于是俯身把深“v”领下的那两团东西送到了他眼皮子底下。潘宝山没敢大胆放肆地观摩,只是两眼微闭只闪一条缝儿偷偷地斜瞄着。

郑金萍拿了纸杯,看着潘宝山扭捏一笑,转身去倒水,不知是有意无意,碰到了桌角的一堆材料,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啊呀,咋会这个样子呢?”郑金萍赶忙放下纸杯去捡。

两步之遥的距离,郑金萍分开笔挺着的两腿,大幅度弯下腰,左右来回移动重心,一张一张地捡拾。这个仪态,十分主动而又敞亮地展示了她丰圆且富有活力臀型。

对任何人来说,这都算得上是极具诱惑的姿势,恐怕没有不想尝试一下那**的感觉:竹签棍儿穿糖葫芦。

潘宝山一下竖直。

第三章 陪衬人选

一大滴口水滑落下来,掉在台玻上,潘宝山赶紧顺手撕下一张老式台历擦拭。

三月五日。

农历二月十一,惊蛰。天暖地气开,眠虫苏醒来。

台历上这句话一下映入潘宝山眼帘,他脑海中即刻浮现出一种冬眠动物:蛇。

看看眼前妖娆的郑金萍,潘宝山觉得她就像条蛇,美女蛇!

郑金萍如此卖弄,无非是想笼络人心而已,要稳住。

潘宝山走到窗户前远望,大片的小麦清新可人,点缀着几个辛勤劳作的老农身影,浓郁的生活气息转移了注意力,心中杂念渐渐隐退。

“郑主任,女人捡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时应该跟空姐学学,先两腿略交叉并拢,然后再下蹲,而不是像你这样直愣愣地挺着个腿弯腰,还晃来晃去,否则高高地撅起来门户大开,那蕴意可不一般!”潘宝山半开玩笑地对郑金萍说,反正她不会生气。

“呀,你看你,啥都懂呐!”郑金萍直起腰身,眉目含情春荡漾。

潘宝山没和郑金萍对眼,实在不敢跟她再搅和下去。“郑主任那事你就放心。”潘宝山想早点把她打发走,“现在可是特殊时期,你得尽量少走动,要不别人会说你私下拉票,影响不好。”

郑金萍捧着捡好的材料一愣,本来还想和模样俊朗的潘宝山继续深入交流一下,没料到他还不接招。“你说得对,是该留意点。”郑金萍放下材料,穿上外套,屡试不爽的勾招法子竟然不奏效,多少有点受挫感。

看着郑金萍一步三摇地走出办公室,潘宝山长长地呼了口气,打开茶叶盒开始水。

茶叶还没开,吴强又来了。

“哟,吴委,坐坐坐,我给你杯茶!”潘宝山非常热情。吴强是乡组宣委员,进党委班子,跟副乡长一个级别,正儿八经的副科,而且排名还在不进班子的副乡长前面,关键是年龄也不算大,刚三十岁,步子走好了应该很有混头,所以对他不能不客气。

“不用不用,吃过饭没多会,肚子没空。”吴强笑呵呵地坐下来。

“不喝茶就抽烟!”潘宝山拉开抽屉,掏出珍藏的一盒硬中华。

吴强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潘宝山自己也点了一根,开始琢磨起来,乱麻必有头,怪事必有因,吴强很少到他们农经站办公室,这会过来肯定有事。

稍加思索,潘宝山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来帮周国防拉票的。原因很简单,组宣委是党委口的,他和党办主任周国防一样,都是黄开建的队伍,这个紧要关口,帮自己人拉票实在是太正常了。

“吴委,我看这次副乡长补选,周主任是志在必得了。”潘宝山非常主动地表明态度。

吴强一翻鬼灵灵的眼睛,手指点点,“小潘,别想多了。”

潘宝山很纳闷,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吴委,请指示。”

“今天不是指示,是点拨。”吴强弹了弹烟灰笑起来,“你,在这件事上,该好好考虑下自己!”

潘宝山如坠五里云雾,吴强让他在好好考虑下自己,难道真要天上掉馅饼,副乡长补选还能有他的美事?

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头上有选调生的光环,但相关制度还是要讲的,首先要有一年试用期,期满后才正式入编,接下来才能定级等等,反正那套规定也比较繁琐。就像之前想的,毕竟参加工作时间太短,哪能有资格?

“吴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潘宝山皱起眉头,万分不解地看着吴强。

吴强呵呵一笑,“前段时间党委开会研究提名补选副乡长一事,黄记和梁乡长各有人选推荐,争得不相上下,最后没办法只好打着公平公正的旗号准备进行差额选举,把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都报了上去,实际上他们是留出时间来做背后工作,一边到上层找关系,一边打群众基础。如果有一方打通了上层关系,咔,否定另一方的人选,那就成了等额选举,几乎就用不着再考量群众基础了。不过上面一般不会那么做,很容易打击到个别领导嘛,碰到类似情况,大多是两个提名人选都批复同意,接下来谁有本事谁使,反正乡里要开人代会,自己选,谁把群众基础做好了,谁就上。所以,这两天周国防和郑金萍活动都比较频繁。”

“这个,我有点点了解。”潘宝山笑笑。

“那些都是明眼的事,大家也都清楚,可有些事还没怎么揭开,你并不知道。”

“还能有什么事?”潘宝山是真的不知道。

“上报县委组织部的时候,提名人选名单又加了个人,你想不到。”吴强神情颇为得意,“黄记和梁乡长两人不和,但又不想太表面化,那样影响不好,党政搭不好班子,上级领导很反感。现在一个副乡长名额,却报批两个提名人选,很明显是意见不一各有想法,所以,需要个陪衬的人选。”

“啊?”潘宝山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会可不能装糊涂,扮猪吃老虎得分时候,要不容易弄巧成拙,“吴委,难道这陪衬的还会是我不成?”

“不错,就是你潘宝山。”吴强笑着点点头,“你可知道,陪衬人选也不是随便就定的,有一定讲究,实力太弱的不行,陪衬意图太明显,实力太强也不行,容易造成冲击,导致局面失控,适中最好。”

“这么说我又不懂了。”潘宝山挠挠后脑勺,“虽然我是选调生,有一定优势,但工作还不到一年呢,条条杠杠都不够,哪有什么实力,怎么能称得上适中?”

“咱们市里对选调生高度重视你也不是不知道,县里也一样。”吴强稍稍加重了点语气,“县委组织部长王法泰说过,选调生可以破格提拔,只要表现突出,不受限制。”

“可,我也没什么表现啊。”潘宝山说的是实话。

“呵呵,你要是有突出表现的话,综合实力就上去了,怎么会拉你去陪衬?”吴强笑了,“正是因为你有明显的优势,也有明显的劣势,一综合就适中了,而且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哦,明白了,这下明白了。”潘宝山跟着笑笑,不过很快又倒吸口冷气,“吴委,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只是个陪衬,还能有什么好考虑的?”

“算得早不如算得巧,好好歹歹都是命。”吴强抿了下嘴,“当然,也跟认识的前瞻性有关。”

“吴委,你越说越玄乎了。”潘宝山起身倒了杯水给吴强,“喝口水慢慢讲,我细细听。”

吴强掐死烟头,放低了声音,“今年是个巧年,党委换届都赶到了一起,乡镇、县区和市里三级联动,都要动一番,别的说不准,但县委熊老记到年龄了,今年必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黄记和梁乡长就有些怠慢人家,其实也不叫怠慢,只是没以前热情而已。但人在关键时期心理很敏感嘛,熊老记就觉得不是滋味,怎么着也还有半年多时间呢,这就被踢一边了?”

“黄记和梁乡长就这么地把熊记给得罪了?”

“那可不是嘛!”吴强压了压嗓子,“所以,这次报上去的三个补选名额,只剩下了一个!”

潘宝山脑一下气血上涌,冲得袋发懵,“吴,吴委,难道……”

“周国防和郑金萍都没通过县委组织部那道关!熊老记心里有数,决心要给黄记和梁乡长点颜色看看。”吴强说完,拿起根烟。

鸡知夜半,鹅知将旦。吴强是组宣委员,消息应该不会错。潘宝山立刻起身,弓着腰给他点火。

“别这么客气,坐,坐。”吴强轻轻一笑,“名额的事先别说出去,黄记和梁乡长都还不知道呢,这事让组织部王部长也很为难,他干组织蛮有几年了,一直都是个老好人,很平和,没什么架子,这次我估计他是感觉不好意思了,所以迟迟不肯批复,但是最迟明天下午或后天上午,批复就会下来,早点话也就明天上午,毕竟大后天乡人代会就要开了嘛,总要有个提前量。”

“欸哟,这事搞的。”潘宝山心下窃喜,但脸上却摆出番愁容来,“吴委,黄记和梁乡长要是知道他们的人都被咔嚓了,脸上怎么能挂得住?”

“挂得住。”吴强笑道,“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的人都没戏,也不会有什么牢骚。”吴强说完站起来拍拍潘宝山,“好了,话就说到这里,你有个心理准备,别到时懵了不分东西南北,那可要出丑的。”

把吴强送出门外,潘宝山回身双拳紧握,闭目摇头张开嘴巴,不出声地陶醉狂乐,这个意外真是太惊喜了!

不过什么时候都不能昏头,潘宝山收住自得之态,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有些事得好好想想。假如当上了副乡长后该怎么做?本职工作没得说,肯定要全身心投入去做好,有了这个平台,更要干个样子出来,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跟乡里的领导层相处,记和乡长各成一派,该怎么站队?

这可是件大事。一般来说,副乡长是政府口的,该归到梁延发的队伍中去,但黄开建是党委一把手,党指挥一切,今年虽然是换届年,但也不是没有连任的可能,也不可能跟他搞对立。所以这种情况下,最好是保持中立两不靠,谁也不得罪。但如何在夹缝里求生存?这里面的学问可不小,弄不好双方面都得罪了,最后还会被夹死过去。

潘宝山重新点上一根烟,仰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出神,事情都很难料,现在怎么计划都只能是准备,具体该怎么行动还得根据事实变化来,总之谨慎就行,看两步走一步。还有,乡里那些中不溜的领导干部,哪个都有两把刷子,他在底层时无所谓,可一旦走上副乡长的位子,就要考虑那些个人际关系了,否则一不留神就要得罪人,他们背后就会乱拱找麻烦,也闹心。

单说郑金萍,以她和梁延发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他也是在党委会上被提名的,可她还是找上门来要选票,这不是活生生硬夺嘛。不难看出,郑金萍就是皮骚肉厚胆子大,可不能得罪,否则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不过那样的人也有个优点,性格算是爽朗,不会玩阴的,即使玩也玩不了深沉,而且承受力也还可以,有事不过三天,肯定能放得下。

更重要的是,郑金萍有严重的媚上心态,绝对是献身攀附型的,只基于这一点,潘宝山就放心了,这次补选过后,前面不管她郑金萍有什么意见,但只要他坐上副乡长座位,很快郑金萍就会换一副面孔对他。

想到这里,潘宝山笑了,手指一弹,大半截香烟飞向窗外,不巧的是,香烟撞到窗栏上折了回来,恰好落在茶杯里。

“真操蛋!”潘宝山一阵懊悔,刚好的西湖龙井,一水头还没喝半口呢,就这么糟蹋了。没办法,只好倒掉重换,潘宝山端着茶杯往外走,刚到门后,“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妈的,谁这么不赶时候!”潘宝山暗暗骂道,敲门声刚落他就迅猛地拉开门,看看是那个龟儿子。

“啊!”

一声惊叫。

潘宝山一瞧,顿时面露尴尬之色。

第四章 梁乡长召见

门口站着刘江燕,手捂着胸口,两颊绯红,“妈呀,吓死我了,门怎开得这么快?”

潘宝山抽动着两腮,指指茶杯,“刘主任,我,我正准备去清理下茶杯,刚好走到门口,顺手就开了。”

“喔,怪不得呢。”刘江燕稍稍斜了下身子,看办公室没其他人,“潘宝山,你进屋一下,跟你说个事儿。”

“好,好。”潘宝山似乎把不住这场面,有点慌张。

进了屋内,刘江燕也有点不知所措,脸色还微微发红。“要不,你先去把茶杯倒了?”刘江燕稍稍低了低头,轻咬下嘴唇,显得很不好意思。

“不着急,刘主任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潘宝山见刘江燕好像比他还慌神,反倒一下镇定起来,“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开门太快把你给吓着了。”

“没什么,没什么。”刘江燕抬头摇摇笑着说:“潘宝山,我们周国防主任参加副乡长补选,到时,到时投他一票呀。”

“哦,你是说这事啊,好办。”潘宝山笑笑,盯着刘江燕那张俏美的小脸使劲看了看,“听说周主任和郑主任两人争当副乡长,咬得很紧。”

“就是啊。”刘江燕轻点着下巴,“我们党办还专门开了个会,把大家发动起来,各人负责几个部门去说情拉选票,难为情死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之常情嘛,政府办那边也一样。”潘宝山翘起嘴角一笑,“刘主任别担心,你交待的事情我肯定办好。”

“潘宝山,我,我可不是交待。”刘江燕抿了下嘴唇,“就是说说。”

“行,不管怎么着,我明白该怎么做。别人的工作不支持,你的工作还能不支持嘛。”

“哎呀,你可别这么说。”刘江燕一下脸更红了,“那,那我走了。”

“哦,好的,刘主任你慢走。”潘宝山笑着点了下头。

“嗯,再见。”刘江燕轻轻地摆了摆手,离开了办公室。

潘宝山端着茶杯呆呆地站在原地,唧了下嘴巴,自语道:“好啊,好一个大姑娘。”

“宝山!”突然间王韬蹦了进来,手里拿着半盒软中华,“中午招待市软办来人,拣了几根好烟。”

“软的啊,好。”潘宝山一把抓过来,指指桌上他的硬中华,“那盒硬的归你了,刚开封没抽几支。”

“不行,你那数量占优,但质量跟不上,不换。”

“不换你吃亏。”潘宝山一副正经模样,“咱俩不分你我,有烟肯定是拣好的抽对不对,这么几根软中华三两下还不解决掉?盒子就空了。”

王韬想了想,“好,换就换。”

“嗌,这就对了嘛。”潘宝山把软中华装进口袋。

“嗳嗳,怎么装起来了,不是说三两下抽完的嘛?”

“我是说三两下抽完,但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啊。”潘宝山一抖眉毛,抬脚朝外走,“我先去洗洗杯子。”

“回来,潘宝山你给我回来!”王韬招招手,跑到办公桌前把硬中华拿了,点了一根,“烟的事就算了,我问问你,刚才我可看到刘江燕从你这里走出去的,怎么,和她挂上了?”

“怎么会,刘江燕是来谈公事的。”潘宝山语气颇有些惋惜,“丢下几句话就走了,我还没缓过神来呢。”

“我看也差不多,刚才进来的时候发现你有点傻愣愣的。”王韬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刘江燕虽然比你大一岁,但她各方面都不错,而且对你也有点意思,我看你不如把她拿下得了!”

“怎么拿?”潘宝山疑惑地问,“我怎么没看出她对我有意思?”

“她一跟你说话就害羞不好意思。”王韬吹了口烟,“从心理学上讲,那是因为有诉求,导致精神紧张。你说男女之间相互能有什么诉求?而且又都是单身,很明白的事。”

“你别蒙我。”潘宝山笑了笑,“刘江燕对谁不都那样,她天生就是柔弱羊羔型的,跟谁都不太好意思。”

“但对你特别突出。”王韬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潘宝山,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别以为你是选调生就拿着架子,她刘江燕的条件真是不错,模样没得说,脾性为人温和友善,本质也没什么可挑剔的,虽然已经二十六了,但还很单纯,而且,人家已经是党办副主任了。当然,说到这个又不得不扯上她姐姐刘海燕,牛啊,绝对是官场女强人,三十来岁,已经是副县长了,日后,日后再提拔起来啊,没准就是县长了呢!”

“你小子够缺德的,什么日后提拔,尽损人家。”

“不是我缺德,只是说一种现象而已。”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嘛。”

“瞧瞧你那点出息。”王韬攮攮鼻子,“还没怎么地,就袒护准大姨子了,纯粹是见色忘友之徒。”

“扯**蛋。”潘宝山一歪头,“这哪儿跟哪儿,王韬我跟你说句实话,刘江燕人是不错,我是觉得配不上人家知不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得耐心等待,要不然被拒绝容易断了后路,否则我早就行动了。”

“什么叫时机成熟?”王韬一斜眼,“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没准刘江燕已经被人给掳走了呢!”

“那也没法子,怨不得谁。”潘宝山呵呵一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得顺应天理。”

“算了,不跟你罗嗦。”王韬哼了一声,“你小子口是心非,跟我都不掏心窝子,不够意思,做人真失败。”王韬装起硬中华,晃着脑袋走了。

“嗐嗐,王韬,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可不能这么污蔑我的人格!”潘宝山跟到门外。

“得得,赶紧杯茶歇着去。”王韬嘿嘿一笑,头都不回摆了摆手。

“狗日的,还玩起我来了。”潘宝山摇头笑了笑,把茶叶水泼进门前的绿化花坛里,“回来回来,有件大事还没跟你说呢。”

“蒙我的?”王韬回过头问。

“嘁,爱信不信。”潘宝山回屋里重新茶。

王韬折回了头,叼着烟斜靠在门框上,“说说看。”

“进来,把门带上。”

“鬼鬼祟祟到底要干什么?”

“没想到我会被提名补选副乡长,而且县委组织部也批复同意了。”潘宝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捏了根烟点上,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

王韬被震了一下有点傻,半晌才回过神来,“没开玩笑?”

“绝对严肃认真!”

“妈的,你祖上烧高香了!”王韬张大了嘴巴,“那周国防和郑金萍呢?他们两人现在活动正紧呢,难道这次有三个补选名额?不过即使这样,形势也不容乐观,到时你还不知道能得几票呢。”

“据可靠消息,周国防和郑金萍两人都被否定了。”潘宝山道,“这也是我刚刚听说的,没几个人知道,可得保密。”

“你二大爷的!”王韬一脸惊喜,“这么说不就是铁板钉钉了?”

“也不一定,这还要看黄记和梁乡长的意思。”潘宝山不无担忧,“他们目的达不到,谁知道会不会折腾。”

“县里的意思他们还折腾个鬼!”王韬一拍潘宝山肩膀,“放心,以我的经验判断,你已经稳坐副乡长宝座。”

“我也情愿那么想啊,不过事情不到最后都说不准。”潘宝山深呼吸了下,“现在我正想法子保持镇定,要做到宠辱不惊才是。”

“那我劝你少露头,这两天不和别人接触,否则一旦有所放松,喜怒形于色了,弄不好就会露馅。”

“露馅不露馅无所谓,明天批复可能就下来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潘宝山抬头看着屋顶,“我只是怕自己会得意忘形招致大家厌恶,到时票决不通过,岂不是亏大了。”

“不会,绝对不会。”王韬把烟屁股弹到门后,“谁逢到喜事不高兴,难道还要刻意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

“唉,这会心里翻涌着呢,很不平静。”

“正常,这是多么大的一件大事,当然不会心平气静了。”王韬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上班了,我现在去办公室探探郑金萍那边的情况,密切关注她的反应,有些事从她那里可以看出些端倪来,要随时掌握,以便应对。”

王韬急匆匆回去了,等了一会不见郑金萍的影子,有点不正常,以往每到上班的时候她都会趾高气昂地过来指手画脚一番,有事没事总要吩咐一阵。尤其是最近些日子,随着乡人代会召开的时间迫近,更是莫名地兴奋。

半个小时后,郑金萍出现了,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了办公室,脸色阴得厉害。王韬一看,赶紧出来打了个电话,告诉潘宝山似乎郑金萍已经有所知晓。

不错,郑金萍的确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梁延发刚刚告诉了她情况有变。

梁延发一直在关注此事,几天前就通过关系到组织部打探情况,始终没有确切消息,说是县常委会还没最后研究。这种情况不正常,区区一个副乡长的报批,以往没几天批复就能下来,可这次如此费周折?

越是这样,梁延发盯得就越紧,最后果然在批复下来之前知道了结果,令他大吃一惊,却也无可奈何,不过好在周国防也没过关,算是取得了平衡。可郑金萍这边还需要安抚一番,于是中午便把他喊到办公室做了一次深谈,说这次情况特殊,下次再想办法。

郑金萍一听沮丧万分,她已经做好了百倍准备,就等着在人代会上和周国防决一死战,没想到还有有这种意外。但她没得法子,知道凭梁延发的能耐无力回天,只好接受残酷的事实,回去慢慢调节。

潘宝山听了王韬的这个消息,反而镇静了许多,看来郑金萍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不用多想,结果好坏,只是坐等就行。

潘宝山丢了支烟给对面桌的老王,说有事照应着点,他回宿舍洗两件衣服。

“去,这会儿能有啥事?”老王拿起香烟看看,“好家伙,软的啊,还‘3’字开头呢!”

潘宝山笑笑没说话,此刻他想回宿舍继续静一静。

出门没走多远,老王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宝山,梁乡长来电话了,要你去他办公室去一趟!”

潘宝山一下忐忑不安起来,梁延发怎么这会儿要见他?

第五章 高论

梁延发正在办公室吞云吐雾,潘宝山敲门进去后很恭敬,“梁乡长,你找我有事?”

“喔,来了啊。”梁延发摁灭烟头,身子往后一靠,呵呵两声,“小潘,你可是省派的选调生呐,到咱们夹林乡感觉咋样?”

“很好,在梁乡长的关心下,各方面都很好。”潘宝山笑着点点头,“只是到现在还没能做出什么成绩来,感觉有点坐不住。”

“急啥,你才来多长时间?”梁延发微微一笑,“况且,一个人想要做出成绩来,机遇也是很重要的,你怎么看待机遇问题?”

“怎么看待?”潘宝山摸摸耳际,显得不太好意思,“对我们小年轻来说,所谓的机遇不就是能得到领导的垂青嘛。”

“嗯,你说得很务实。”梁延发点点头,“那领导的垂青又是啥?”

“这,这……”潘宝山心里有数了,看来梁延发想让他领情,不过这个时候还得继续装作蒙在鼓里,“垂青就是格外照顾。”

“说照顾太笼统,具体来讲就是能创造一定的发展平台!”梁延发直起身子,“只有具备合适的平台,才能很好地做事出成绩。”

“是,是,梁乡长说得透彻!”潘宝山不住地点着头。

“小潘,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你,现在你的机遇已到,我正在为你创造一个很好的平台。”梁延发得意地笑起来,“前段时间乡里酝酿提名副乡长补选人选,我帮你争取了一个名额,上报到县委组织部,马上就批下来。”

“啊!”潘宝山立刻装出无比惊讶的样子,“梁乡长,真,真的嘛?!”

“我能跟你开这种玩笑?”梁延发很认真地看着潘宝山。

潘宝山马上正了正身子,“没想到,真没想到梁乡长这么器重我!”

“呵呵,小潘你可要知道,器重你是有原因的,无非是看中你有能力,这半年多来其实你表现还不错,进村入户下田头也做了不少事情,我都了解。”梁延发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潘宝山,“这也正是我看好你的地方,年轻人能做到那样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那也是梁乡长你指导有方,要不咱们农经站也开展不了什么工作。”

“嗯,今天要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先跟你打个招呼,有些事情发生了,要知道来龙去脉,不能稀里糊涂。”

“知道了,清楚得很!”潘宝山咧嘴笑了,“不过梁乡长,我还有点疑问,听你话的意思,提名的不止我一个,最后还说不准谁能胜任呢。”

“你是核心人选,其他人都是陪衬。”梁延发表情严正,“党办主任周国防和我们政办主任郑金萍也都是提名人选,但他们的能力还是稍逊一筹,不能因为他们是主任就能优先,用人嘛,要唯才是用,不能唯亲唯近,那样可不利于大局发展。”

“梁乡长,你这话说得让人心服口服,假如我们夹林乡领导个个都像你这般公明,那可真是一大幸事啊!”

“呵,小潘你可不能这么说,让别人听到了会有想法的,对你没啥好处。”

潘宝山笑着点点头,“听梁乡长的。”

“好了,没别的事就回。”梁延发稍稍放低了点声音,“事情先不要声张,稳住了慢慢来,按部就班最好。”

“我不会说的。”潘宝山退着步子离开。

出了梁延发办公室,潘宝山长长地吐了口气,拔脚往宿舍走去,没走两步就不由得暗骂起来,你妈的梁延发,尽胡说八道,不就想拉我入伙嘛,竟然把我当愣子耍。不过这样也好,暗地搞点小动作也方便,他不会太警惕。

来到宿舍,潘宝山把门销上,鞋子一脱躺倒在床,尽力舒展着四肢,再次陶醉起来,工作不到一年就能弄个副科,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运气。

不过潘宝山也知道,要想在仕途上混得开,仅仅靠运气是不行的,还得靠真本事,最起码要把本职工作搞好。如果顺利成为副乡长,本职工作会是什么?如果不重新调整领导分工,接手赵副乡长的盘子倒很不错,负责乡里农、林、牧、副、渔等大农业生产,这方面肚子里还有点货,大学时学了不少,后来又在省、市岗前培训班上进行了着重加强,有的是信心。如果要是重新调整分工,那可就难说了,万一摊上什么计生、民政方面的分管工作,那可够折腾的。

想来想去,这个问题还很严重。潘宝山决定先找梁延发谈谈,一方面打个招呼探探路子,另一方又能主动示好,表明立场态度。

事不迟疑,潘宝山没有丝毫犹豫,半小时后再次来到梁延发办公室。梁延发正准备出门,潘宝山一看觉得时机不太合适,也没说什么。

“没重要的事就明天再说,我有个事情要赶到县里去。”梁延发也不想停留。

“梁乡长那你忙,我没什么重要的事,换个时间再说也不迟。”

“那好,我得抓点紧。”梁延发夹着小包走了。

潘宝山这会也没心情回宿舍自个乐了,还是到办公室去,随便找点事把下午的时间打发掉。

老王正抱着茶杯看报纸,见潘宝山神采奕奕地进来,问怎么回事,去了趟梁乡长办公室就精神焕发了。

潘宝山不忍心对老王撒谎,但也不想说出实情,只好含含糊糊地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梁乡长就是说我作为选调生来到夹林乡,比不得在城市里舒服,但不要被艰苦的环境吓倒,农村是片广阔的天地,大有作为可做,要好好干。”

“好事。”老王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入了梁乡长的法眼。”

“什么好事?”潘宝山一皱眉头,“不就是拉我充实他的队伍,跟黄记开战嘛,我才不乐意呢,就目前这状况很好,两不沾四不靠,自在。”

“年轻人还是要要求上进的,不比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老王放下报纸,“宝山,你条件好,应该积极上进,但关键是站队问题,站好了几年挪一个窝,越升越高,站不好一辈子就陷小坑里头了,说起来都可怜呐。”

“老王,想那么多累,我可不想动那脑子,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这个社会绝对不能顺其自然,否则顺到最后你就成了温顺的绵羊了,任人宰割。”老王说得很真切,“唉,就说我,搞了一辈子技术指导,从年轻时到现在,二三十年了,期间不说废寝忘食一心为公,但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还算得上,可到头来还是这个样,和我同期的那些人,现在起码是个副科,有部分转行的,也都发了财,就数我最惨,啥都没混到。你说,都现在这个年龄了,有心懒散自在些不问事,还怕人家说老糊涂了,可继续下去,心理又不平衡。”

“欸哟老王,还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牢骚。”潘宝山其实听得不是个滋味,但不想弄得悲悲戚戚,于是哈哈大笑起来,“愁眉苦脸招了病,嘻嘻哈哈活了命。老王,你不能这么哀叹抱怨,离退休还七八年呢,希望依旧存在,过个两三年我混出点头来,绝对尽力帮你提高政治和生活待遇!”

“你小子,尽管拿我逗乐。”老王拿起报纸一抖,继续低头研读。

“老王,说了你可别不信,我可是认真的。”

“好好好,我就等着那天早点到来了。”老王头也不抬,伸手摸过茶杯嗅了一口。

潘宝山还想再说几句,王韬在门口招了招手。

“什么情况?”潘宝山赶紧出来问。

“郑金萍这回真的是严重受伤。”王韬眉毛直颤,“刚刚去了县城,看样子是找地方疗伤了。”

“她也去了县城?”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梁延发也才走没一会儿。”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梁延发出钱出力安慰她,再许个下次肯定提拔之类的诺言来博取欢笑。”

“看来你是深谙此道啊。”潘宝山嘿嘿笑道,“幸亏你还没当领导,否则你不玩疯了嘛!”

“这辈子我可不想当什么领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想法,弄点实惠就行,在官场上我没戏。”王韬潇洒地一甩头发,“潘乡长,以后我可就跟着你混喽!”

“鸟人,这话说得真臭。”潘宝山一歪头,“以后可别说这些,听了都瘆得慌。”

“这有什么好瘆的,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王韬说得好像很认真,“你我关系是不一般,但那仅仅是个人关系,跟工作是两码事,工作上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难道还能不分场合跟你称兄道弟?当然,私底下是另外一番说法,等你掌了大权,或许我就辞职经商了,靠着你的关系肯定能发财。不过有一点你放心就是,我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以后谁靠谁还不一定呢,好运和霉运总是错峰出现,弄不好就会在波谷里翻船,那谁也说不准。”

“别人能翻船,你潘宝山能翻得了?我一看你就是官运亨通,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整一个财源滚滚。”

“你小子就钻钱眼里了。”

“做官当然不错,但有钱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啊。”王韬唧了一下,“不说远的,就说赵副乡长和他那朋友,一起出的事,可你看看那现在,赵副乡长差点就成阶下囚了,而他经商的朋友呢?还不是该怎么赚钱还是怎么赚,该怎么玩女人还是怎么玩,差别就那么大!”

潘宝山琢磨了下,还真是有道理,“话是那么说,可你知道赚钱就容易?各有各的难啊。”

“所以说得有靠山呐。商场与官场是一个道理,只要有关系,办起事来就是事半功倍。”

“看来你小子真是得道了,我相信你以后能成为商界巨鳄。”

“这话我爱听!”王韬笑了,“宝山,要说聪明,你比我聪明,要说损点子,你也比我的多,你比我欠缺的就是卑鄙。”

“又要发什么高论?”

“不是高论,只是个人的真知灼见。不管干那一行,对人用人法,对鬼用鬼招,否则有些事不好办。”

潘宝山第一次很认真地看着王韬,还真是不得不佩服,早工作两年就是不一样,别的不说,起码心练得够狠。

“这么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对,很对,我这不正消化吸收嘛。”

“赶快吸收,绝对实用。”王韬扭扭脖子看看四周,“假如你要是领会得快,马上就能学以致用,眼前啊,正有事需要!”

第六章 指路

眼前有事正需要?潘宝山一时还真想不出哪儿需要什么,“王韬,有话直说,别让我猜得头疼。”

“这还用猜嘛,无非就是手里掌握点有分量的东西,可以让你在领导面前硬气些罢了。”王韬把潘宝山朝旁边拉了拉,“做小兵蛋子的时候,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人微言轻啊,在别人看来有你也五八,没你也四十,无所谓。可是你一旦成了副乡长,就完全不一样了,会正儿八经地被当成根大葱用。你想想,黄开建和梁延发那两人能放过你嘛,肯定都想把你拽到自己的队伍中去,你怎么办?顺从谁,都要得罪一方,工作开展起来就不会顺当。当然,你可以不接招,保持中立,但你上面没有关系,顶不住的,那样的话有就可能把两人都给得罪了,日子会更难过。”

“照你这么说,我是前有恶狼后有猛虎,横竖都是一个死喽。”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比喻得很合适,所以你得学会周旋,只是那不太容易,要想做到游刃有余,就更难了。”王韬说到这里一伸手,潘宝山赶紧递上一支烟,王韬点了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继续说,“因此,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又准又很地捏点领导的把柄,让他们有所顾忌,做起事来不要按肆无忌惮尽出难题。”

“那样好嘛,怎么觉着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这就是我说的对人用人法,对鬼用鬼招。你手握把柄,不是去主动要挟什么,只是当做一个挡箭牌而已,天经地义啊。说白了就是他们既然要不仁在前,你在后当然要不义了,难道还能真的以德报怨?”

“那不可能,我没如此高尚的情怀。”

“就是嘛,你还犹豫个什么劲,赶紧抱定心思去干,抓把柄,早下手早安生。”

潘宝山被王韬说得无话可讲,因为他说的的确有一定道理,“王韬,怎么感觉你就是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就没干别的,就研究这个了,不过很遗憾,底子太薄,根本没法施展,在基层从科员往副科这个台阶,太难跨了。”王韬一下子有点颓然,“再加上考虑到官场顾忌太多,所以也就渐渐没了热情。”

“那你说,如果你是我,下一步会怎么办?”

“多多留意梁延发的动向,尤其是和郑金萍一起外出的时候,要掌握他们的行踪。据我估计,梁延发和郑金萍去县里潇洒,肯定有比较固定的场所,你要是能摸到了,到时先打个埋伏,给他们留点纪念的影像不是很好嘛。”

“要是露馅了可不好,还没怎么地就暴露了,那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反过来还不给梁延发给整死过去?”

“干什么没风险?再说了,万一行动败露也无所谓,就说已经掌握了大量有用信息,他梁延发照样吓一腚屎。”

“我总觉得有点悬。”

“对梁延发一点都不悬。”王韬压低声音,“对黄开建就不能那样了,他那个人性格比较粗,弄不好当场翻脸就两败俱伤。对他,最好的办法是用花言巧语来蒙蔽,他是吃软不吃硬。”

“真操蛋。”潘宝山笑着摇摇头,“被你这么一说,我觉着以后不用干别的了,只是勾心斗角就忙不过来。”

“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在夹林乡就是这样。好多少仁人志士豪情万丈地来到这里,但最后总是被雨打风吹去,变得昏昏沉沉。”

“上面的领导难道不睁眼?”

“上面的领导?上面的领导能好到哪儿去,不照样较劲,自己的事估计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太多心思管你下面怎么折腾。”说到这里,王韬摆摆手,“好了,不说太多,我得走了,办公室还有事呢。有些事不是咱们能考虑的,顾好自己就行。要我说啊,你现在就去县里,到美亚商厦去转转,碰巧了就能瞄到梁延发和郑金平,以前他们经常去哪儿买东西,是个点。”

“那事不急着一时半会,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副乡长的事给落实好,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是穷折腾嘛。”

“是也不急,现在有个准备就行。”王韬说完一伸手,潘宝山又摸出根香烟给他。王韬接过香烟呵呵一笑,“今晚请我喝酒,不到食堂吃了。”

“富贵酒楼,可以。”潘宝山道,“我拿出半个月工资供你挥霍。”

“我没那么狠,两百块就够了。如果你真愿意花那个钱,就多请我吃几顿。”

“就一顿,管足。”

“能打包吗?”

“能。”

“好,那我点十瓶白酒,喝不了带走。”

“行啊,两块二的红星二锅头。”

“咿,瞧你那小气样。”王韬甩着头离开了。

王韬走后,潘宝山陷入沉思,他说的那些话很有用,让人颇有种顿悟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突然间竟变得那么真实。就说捏领导的小辫子进行牵制,潘宝山之前一直觉得那些都是剧情里的东西,没想到还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到了眼前。

看来当个官也不容易,潘宝山叹了口气走进办公室,老王已经看完报纸,闲着没事正拨弄吊兰。

“怎么了宝山,年纪轻轻唉声叹气可不好,你刚才不好教育我不要哀叹抱怨嘛。”老王歪头看着潘宝山,“是不是觉得看不到出头之日?要我看呐,改天你申请申请,调到党办或政府办去,做秘有混头,呆在农经站侍弄庄稼苗能有啥出息?”

潘宝山嘿嘿一笑,“老王,可要守住咱们的阵地,老天会开眼看到的,再说了,我学的是农林专业,没学人际关系,去做秘可要吃累不少。”

“你说的也是,咱们乡里还真不是个省心的地。”老王拿起水杯开始冲吊兰叶子,“还不如我们跟庄稼打交道舒服呢,不过宝山你还年轻,不像我们,熬了这多年也算是认命了,偶尔发发牢骚,可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要知道,庄稼可是农民的命,来不得半点马虎。”

“老王,我觉得你该去当领导,别说咱乡里了,就是去当县委记也不为过。”

“得了你小子,拿我老头子开涮干啥。”

“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都是实心话,否则天打雷劈!别的不说,表面上看你有点嘻哈,但你心里还真切地装着老百姓不是?”

“也不能这么讲,到位置说啥话,也许我真要是当了领导,说可能还会这么说,但想可就不这么想喽。”老王笑笑,“明天我去县农业局种子管理站,看看今年该选那些种子,你去不去?”

潘宝山想去,但考虑到这两天可是关键时期,大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可能对他来说都事关重要,还不能离开,“老王,这两天我有点事,还离不开。”

“怎么,想对刘江燕下手了?”老王嘿嘿一笑。

“刚夸你两句,话音都还没落呢这就癫狂了。要说你是老不正经,有点狠,但不说你似乎又忍不住。”

“说啥说,我讲得可都是事实。”老王一歪嘴,“平时你那表现我看得清楚着呢,见了人家神情就不一样了,变得害羞拘谨,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是来电,要我说嘛,就是心里有鬼。”

“嘿,老王你可别说,我还真有那么点想法,不过根本就没有行动,人家是什么人,副县长的妹妹,我高攀不上呐。”

“那也不一定,我瞧那刘江燕对你也别有眼色。看得出来,她对你也是挺中意的,所以说,只要你行动,应该有机会。”

“你撺掇我不干好事,万一人家要是拒绝了,你要我以后怎么在这大院里混?”

“男女间拒绝与被拒绝不是太正常了嘛,你小子也把自己的面子看得太重了点。宝山,你听我的,刘江燕那姑娘真是不错,自打她来这里我就看得出来,绝对是个正派人,你娶了她保证亏不了。”

“我是想娶啊,关键是人家嫁不嫁。”潘宝山感慨起来,“我,多少是有点雄心,但没有用武之地也只能是一辈子碌碌无为,刘江燕就不一样了,她那当副县长的姐姐还没怎么地就把她弄成党办副主任了,以后肯定还会朝上提,起码会是个副科,咱们之间有差距啊。”

“你傻了,要是娶了刘江燕,她姐姐刘海燕还能不拉你一把?自古就有攀龙附凤之说,你不会不知道。”

“那我一辈子在李海燕面前不都得低着头?”

“嚄你小子,心思可真是不正呐!”老王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潘宝山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在大姨子面前还想抬头?”老王一抹嘴巴,“抬哪个头,想干啥?”

“哦,哦……”潘宝山有点张口结舌,抬手指指老王,“你啊,还真是有点老不正经!”

“我是在给你指路。”

“你在教我怎么犯罪,你这老东西,看不出来也是一肚子坏水。”

“别不识好人心。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刘江燕进行一番普通朋友交往,以便接触到刘海燕,凭你这条件,我看能行。”

“什么意思?难道刘海燕有那方面嗜好?”

“有些事跟嗜好无关,在于引导。女喜俊男,男好美女,接触时间长了,咋可能没有?”

“诶哟,不得了了。”潘宝山瘫坐在沙发上,“这夹林乡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不管老少各有一套,今天我算是领教了。”

“世事洞察皆学问。”老王看了看时间,“好了,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不知道食堂今晚啥伙食。”

“今晚我请你喝酒,不去食堂。”

“哟,看来是有喜事。”

“没有。”潘宝山摇摇头笑了,“就想听你多讲点关于刘海燕的事。”

第七章 夜半蹲守

富贵酒楼其实称不上是真正的楼,只是在原有的平房上面接了一层,但在夹林乡街上已是最好的饭店了,场地不小,而且菜肴也不错,乡里的接待除了在自家的招待所其它全到这儿。

潘宝山要了个小包间,王韬过去后点菜一点都不客气,红烧野鸡、板栗炖猪尾巴、野兔丸子、地窜雏鸟烧还有清蒸鸽子、椒盐鹌鹑等等,堆了一桌子。另外还有两盒玉溪,两瓶洋河。

老王看着心疼,“诶呀诶呀,点这么吃不了多浪费啊,家有千担油,不点双头灯!”

“不会浪费,这天还行,一时半会坏不了,完了打包回去,一早一晚让食堂师傅热热,能吃两天。”王韬满不在乎,“再说了,实在不行就往冰箱里搁,保证不会浪费。”

老王看看潘宝山,噗哧一笑,“宝山,你又有啥把柄给小王韬给攥着了?”

“我能有什么把柄?”潘宝山两手一摊,“没办法,我这人就是大方,对朋友比对自己都好,王韬说最近馋虫上来了想过过瘾,我说好呗,那就请你吃顿大餐。”

“不会那么简单,没把柄落在王韬手里,那肯定是有事相求了。”老王根本就不信潘宝山的话。

“也没什么事要他帮忙,反过来王韬还有事求我呢,夜里想让我给他当人梯,直接爬二楼去。”

“是嘛王韬,到底是年轻人火力壮,都动那心思了?”老王呵呵一笑。

“你要是听他的,元旦都当春节过了。”王韬撕开香烟,“潘宝山这小子一肚子**,可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他早对刘江燕垂涎三尺了,可不好意思表白,现在忍不住了,要我帮忙制造机会。”

“呶呶,宝山,下午在办公室我还说呢,你小子还死不承认。”老王打开酒瓶开始倒酒。

潘宝山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王韬你他妈的撒谎也真会挑节骨点,你让我跟老王怎么解释?”

“算了,你别解释,解释也没用。”老王翘起腿晃了晃,“不过还是那句话,最好先不要对刘江燕下手,要不然就没法和刘海燕捣鼓了。”

“刘海燕?”王韬一听皱起了眉头,“怎么又扯到刘江燕她姐姐了?潘宝山,你狗日的不会丧心病狂,要对姐妹俩下手?”

“我怎么会对亲姐妹下手?那不乱了套嘛!”潘宝山被说急了,连忙争辩。

“哦,那你说明白,你到底想对谁下手?”老王问。

“我,我其实没要对谁下手啊,不是被你们说迷糊了嘛。”潘宝山唉了一声,“现在我是说不清了,真实的情况是,我对刘江燕是有好感,但还远没有达到要表白的程度。”

“嗳,宝山你不是说觉着条件不够吗?”王韬探着脖子,“现在行了,应该可以了,没两天就大揭底,藏藏掖掖也没什么意义。”

“揭啥底?”老王很纳闷。

王韬看看潘宝山,这才知道他没跟老王讲补选副乡长的事。

潘宝山其实也没有要刻意对老王隐瞒,见王韬这么一说,也就松了口,把补选副乡长的事对老王说了。

老王听完一时有点发懵,“你们两个小子搞啥,我这个老头子脑筋已经不太好使了,说点靠谱的行不行?要不我总觉着今晚这顿饭吃的不踏实,该不会是你们合伙要坑我一把,让我请客?”

“老王你真是老糊涂了!”王韬点着桌子,“潘宝山同志马上就是我们的潘副乡长,人代会一过就定弦!到时你看靠谱不靠谱!”

老王还是不太相信,“郑金萍和周国防呢?”

“他们算个**毛啊!”王韬很不屑,“在组织部那边被咔嚓了。”

“哎呀,你说说,这么大的事你潘宝山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老王把酒瓶往桌子上猛地一掼。

潘宝山看老王像是生气了,当下一愣。王韬也很惊讶,他瞅瞅潘宝山,又望望老王,“唉我说老王,你反应也太大了点,这事我们也是下午才刚刚知道呢。”

“啥时候知道无所谓,关键是现在我把这酒都开了,你要是早说半分钟,怎么也得换换呐,上次来这里,老板说还有两瓶茅台!”老王眉毛一抖,对王韬挤挤眼。

潘宝山一下松了口气。

王韬立刻心领神会,嘿嘿一笑,把目光转向了潘宝山,“宝山,点菜是我做主了,酒的事还是让老王来决定,他刚才说了,茅台。”

“没有茅台,猫尿行不行?”潘宝山一歪头,“你们也太过分了,一百多块钱的酒还不够格?”

王韬一看没戏,立刻对老王眨巴了下眼,“老王,宝山那意思是,咱们省下和茅台的钱,他好请我们多来两次,是?”

老王顿了一下,明白了王韬的意思,迅即点起了头,“很好很好,宝山这么安排也很好。”

“嗐,我说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想把我糊弄晕?”潘宝山一声哼唧,“没门了,就这档次,也就这一次,吃完拉倒。”

“瞧瞧,这小子立场多坚定!”王韬撇起嘴,“要不说这么年轻就能被提拔呢,肯定是我党发现了他这优秀的品质,誓死不屈啊!”

说话间服务员上了两盘菜。潘宝山颠颠酒杯,“好了,菜到开喝,废话少说。”

酒喝得很高兴,聊得也欢,直到十点半钟才结束。三个人两瓶白酒下肚,又灌了几瓶啤酒,没醉,但也不是太清醒。尤其是老王,年纪不饶人,酒量不行了,甚至说起了胡话。

回政府大院的路上,潘宝山突然想起件事,让王韬陪老王先回去。

“你小子想干什么?”王韬站住脚,“街上那几家理发店你可不能去,地方小,都熟头熟脸的,万一哪天你要是被认出来被粘上,哭都来不及。”

“想哪儿去了你,就算是要找那种人,怎么也得去县里找个像样的酒店,就街面上拿几家黑咕隆咚的美发店,倒贴我都不赖去!”

“怎么,这事还有人请客?”老王迷迷糊糊听出了点事,笑呵呵地问道,“谁请啊,不用倒贴我也去。”

“瞧瞧,赶紧把老王给弄回去,要不搁大街上肯定出事。”潘宝山扫扫手,“王韬,这事就拜托给你了。”

“行,有事你忙。”王韬拉着老王走了。

潘宝山等了会也才走,他不想跟王韬和老王一起进大院,看大门的姜老头最喜欢搬弄是非,这个时候如要要看到他们三个歪歪斜斜地一起回去,背后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潘宝山还想找个蹲守,看梁延发和郑金萍回来后还会干点什么。不过已经快十一点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已归来,或者说今晚根本就不回来。

来到宿舍小楼前,潘宝山看看郑金萍宿舍的灯没亮,看来人不在,也就是说,只要今晚他们还回来,就一定能蹲守到。

蹲守的最佳地点不难选,按照惯例,梁延发每次回来,小车总是停在阅报栏旁边。潘宝山躲在不远处的一个花坛后面,坐在花坛沿上边抽烟边等。

等到十二点多,潘宝山没了耐性,看这样子他们是不会回来了。没办法,兔子不来不能傻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合算。潘宝山站起来扔掉烟头,拍拍屁股回去了,洗漱一番爬到床上懒洋洋地躺下。今天发生的事太出乎意料,搞得精神还蛮紧张的,这会得好好放松放松,睡个好觉。

没想到的是,放松过度竟然也失眠。潘宝山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就是睡不着,后来索性爬起来抽烟。“看来我还没真正放松下来,还处于兴奋状态。”潘宝山点着烟,在黑暗中吸着,火红的烟丝一闪一闪,像极了小星星。潘宝山抬起手臂晃着烟头,看小星星划来划去,困意渐渐上来了。可就在要迷糊的时候,楼梯上传来的几下轻微的脚步声,潘宝山第一反应就是郑金萍才回来。

潘宝山蹑手蹑脚地拉开宿舍门走出来,望向二楼,果然,郑金萍宿舍的灯亮了,三楼梁延发宿舍的灯也一样。“可惜,没多等一会。”潘宝山暗自抱憾。

没容再多想半秒,郑金萍房间的灯灭了,紧接着,梁延发的房间也漆黑一团。

“妈的,刘江燕也怕别人知道了说闲话。”潘宝山缩缩膀子准备溜进屋里,没想这时刘江燕宿舍的灯亮了起来。

很快,房门开了,刘江燕撒着拖鞋踏踏地走到走廊尽头,上厕所去了。

潘宝山想回屋,却迈不动步子,不知是什么心理作怪,他使劲竖起耳朵,希望能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小子,深更半夜站这儿跟根电线杆似的想干什么?”

这声音把潘宝山吓得魂飞魄散,定睛一瞧是王韬,顿时火冒三丈,“你狗日的吓死人不偿命啊,怎么跟鬼似的!”

“嘿嘿。”王韬并不生气,“恼羞成怒了?偷听刘江燕上厕所,这也太不光彩了。”

“谁说的?我也上厕所呢。”

“厕所在走廊头上,你站这里干嘛?”

“你上完厕所不洗手?”

“以前没见你洗过。”

“放屁!”

“真吓坏了?还没缓过神?”王韬继续轻声道,“赶紧进屋,呆会让别人见了可不好。”

潘宝山咬了咬牙,进屋开灯。王韬笑嘻嘻地跟在后头进来。

“妈的,差点被你吓死。”潘宝山喝了口水,看着王韬的一脸得意劲突然觉得后背发寒。

“刚好我也起来上厕所,看你站那儿,就开了个玩笑,没想到还把你给吓着了。”王韬嘿嘿笑起来,“好了,时候不早赶紧睡。”

王韬带上门离开,潘宝山摸摸后背还是凉飕飕的。王韬刚才说他偷听刘江燕上厕所不光彩那话,就像一把尖刀戳到了他的心窝里,有种被隐隐胁迫的感觉。回想到王韬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保不准有些法子同样也会用到他身上,比如现在抓他几个把柄,等到后来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晃晃。

“大意,真是大意了,差点被王韬那小子钻了空子,看来以后除了父母,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潘宝山主意已定,心情好了许多,但仍不平静,因为明天黄开建有可能就知道补选名单批复的事情,还料不准他的反应如何,会不会像梁延发一样安抚拉拢?

第八章 震僵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被王韬喊醒,说请他去街上吃油条豆腐脑,为昨天夜里吓了他一跳表示歉意。

“让我多睡会,胜过你请我吃龙脑。”潘宝山翻了个身,“要不然你出去把豆腐脑给我打包带回来,那就可见你诚意十足。”

“你二大爷的,真是得寸进尺。豆腐脑打回来就不热乎了,吃着没味,要不这样,你再睡二十分钟?”

“得,我现在就起,省得遭两遍罪。”潘宝山伸着懒腰坐起来,“昨夜想了不少心事,天蒙蒙亮才睡着。”

“是不是想刘江燕上厕所的?”

潘宝山一听这话心里就疙瘩起来,“王韬,要不是看你比我早工作两年,信不信我一脚把你的卵蛋给踢爆?”

“你小子,也太狠了点?”王韬下意识地摸摸腿裆,“说真话,快三十年了,还没用过呢。”

“你他妈没用过一万回!”

王韬一看潘宝山说话没好气,赶忙转移话题,“不闲扯,赶紧起来,晚了就买不到油条了。”

“啥油条?食堂的油条不吃也罢,软不啦叽的,一点都不香。”老王过来了,昨晚喝多了睡得死,没像往常气得那么早,“王韬,打包的菜呢,拎一样过去让师傅热热。”

“王韬要请我去吃油条豆腐脑。”潘宝山转了下眼睛,“这小子昨天夜里不但装鬼吓我一跳,还诬赖我听刘江燕上厕所,他不陪个罪能成么!”

“喔,还有这事?”老王看着王韬。

王韬唧了嘴巴一歪头,没想到潘宝山会这么说,“算了,这事我不辩解。”

“你还辩解个屁,半夜里起来听人家上厕所,估计也就你王韬能干得出来。”老王手指点着王韬,“要说是宝山,我不相信。”

“王韬,听到没!”潘宝山立刻接过话茬,“老王都给这事定性了,你要是再诽谤我,那就是对我人格的不尊重了,伤感情!”

王韬看了看潘宝山,“好好好,算你厉害,赶紧起来,要不豆腐脑摊子都收了。”

“真要去吃豆腐脑?”老王摇摇头,“那我可自个拎样菜去食堂热着吃了啊。”

“王韬,我看今天就算了,改天,先把打包菜拾掇拾掇。”潘宝山道。

“那也好,既然拎回来就不能浪费。”王韬点点头,“我跟老王先去,你后面跟上。”

“行,你们头里走。”潘宝山一摆手,看着王韬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的朋友情现在可一点都感觉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时不在的警惕,但表面上还得装作热情如常,可真够折磨人的,不能不让人心里发寒呐。

早饭吃得很没滋味,心境变了,现在看到王韬就不舒服。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极力说服自己,王韬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并不是有意想拿捏他什么。而且就算是有那种想法,也不见得说他就是个恶人,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不也有那种想法吗,但实打实地说,还真没有害人之心。想到这里,潘宝山心情好了不少,人嘛,都有个两面性,判断一个人好坏不能太简单。

“嗯,总之抱定一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行。”潘宝山拿起电话拨给王韬,问梁延发在不在,昨天要跟他提提将来分工的事没捞到,今天一定得抽时间说了,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王韬告诉潘宝山,梁延发还没到办公室,估计还在睡觉。

“呵呵,很正常,毕竟不年轻了,折腾一个晚上够吃累的,不好好养养精力怎么能行。”潘宝山笑得很勉强。

王韬在那边可不敢多说,办公室耳朵多,“先这样,等会人来了我告诉你。”

潘宝山放下电话,走到窗前拉了拉迎春花枝,这会儿真的是静不下心来,吴强说过,早的话今天上午补选名单批复就有可能下来。现在,潘宝山急于知道黄开建那边的态度。

批复果真是上午就到了。

生性大咧的黄开建一直很自信,他根本就没找关系疏通,不就是走个批复的形式嘛,还能有意外?所以他早就要周国强注意突击群众基础,说在这个环节上一定要打败郑金萍。没想到的是,通过名单只有一个人,去年刚参加工作的选调生潘宝山。

黄开建只是稍稍一犹豫,立刻就拨通了潘宝山的电话,“小潘,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潘宝山一听,预感到关键时刻到了,赶忙奔了过去。

“小潘,你上面有没有啥关系?”黄开建问话很直接,一点弯都不拐,“这次补选副乡长的名单,竟然只有你一个人获得通过。”

“啊!”潘宝山不得不故作惊愕状,对黄开建这种人就得装,“黄记,怎么个情况,什么补选名单?”

“哦,我们党委会前不久决定了副乡长补选人员名单,包括你共有三个人,报到县组织部后,通过的只有你一个。”

“这,这也太突然了。”潘宝山瞪大眼睛,“黄记,我怎么不知道名单的事?”

“党委会研究的东西,不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黄开建稍微一停顿,“嗌,刚才问你还没回答呢,上面有没有关系?”

“没有,真的没有。”

“这就有点费解了,难道你是渔翁得利?”黄开建眉头微微一紧,“不管怎么说,现在情况就这样,下一步你就会是副乡长了,后天人代会一开,就立马上任!”

“我不是在做梦!”潘宝山捏了捏胳膊。

黄开建大笑起来,“大白天做啥梦,是真事,你被提拔了。”

“谢谢,谢谢黄记!”潘宝山轻轻探腰点头致谢。

“小潘你来夹林时间不长,有些事并不了解,梁延发那个狗东西,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往后他的话可听可不听,或者说干脆就不要听,我跑了那么多地方,从来没见过乡长领着一帮人起哄,敢明目张胆地跟记搞对立!”黄开建说着来了气,破口大骂起来,“梁延发他妈了个比的,自以为比我能沉得住气,玩点鬼花招就能刺挠我,做他妈的春秋大梦,老子见天逮着机会,一准把他给掐死过去!”

“黄记,你说梁乡长还是这样的人?”

“啥梁乡长,叫梁延发,他狗日的配当乡长嘛!”

“哦,没想到梁延发还是那样的人,如此一来,不利于黄记你开展工作啊。”

“那还用说,反正自打我来夹林,真正就没为这方老百姓做过啥贡献,这全都怪那梁狗日的!”黄开建骂了一通心情大好,掏出软中华,扔了一支给潘宝山,“这下好了,你是省委选调生,有才干,这马上就要进入领导班子了,跟着我好好干,争取做点实事。”

面对如此直爽的黄开建,潘宝山不由得生出番好感来,似乎比梁延发来得可靠,不过梁延发已经有言在先,向他表示了态度,如果处理不好局势,容易得罪人,弄不好还真是两边都不是人。

“黄记,蒙你看得起,我一定好好干。”潘宝山说着,飞快上前帮黄开建点上烟,又想起了将要面临的分工问题,何不趁此机会说道说道?“黄记,如果我能顺利补选上去,将来的分工问题你准备怎么安排?”潘宝山接着说道,“有些领域我还真没有把握去驾驭。”

“哦,分工问题啊,你有啥想法?”

“我学的是农林专业,对农口的事还比较有信心。赵副乡长之前不就是分管大农业的嘛,要不让我来继续试试?”

“大农业?”黄开建眉头一皱,“行嘛你?”

“黄记,我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俯下身子加强这块了,经过半年多时间的磨合,觉得还行。其实我们夹林乡农业生产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好好规划一下应该能有明显起色。”

“看来你很自信。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试试,不过梁狗日那边不知道会是啥情况,反正只要是我主张的,他妈了个比的总要反对。”

“这个,我看也不一定。”潘宝山低下头来,眼珠子一转,“也许梁延发会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哦,怎么个情况?你说说!”

“黄记,像我这样的毛头小伙,谁能相信我可以操持打理好农业生产?”潘宝山呵呵一笑,“搁一般人来看,让我分管农业,就是给我出难题,让我难堪。进一步想想,往后我潘宝山跟黄记你走得近,我难堪了,不就是间接让你出丑嘛。”

“嚯,我明白了,有道理。这么说,梁狗日的还有可能同意。”

“不但是同意,弄不好他还会主动提出来!”潘宝山轻轻笑了下,“只要他想使绊子,很可能会那么做,那样的话,黄记你顺水推个舟就可以了。”

“呵呵。”黄开建一仰头,“行,到时我看看情况,如果梁狗日的先提出来,我就卖他个人情。”

“如果他不提,黄记您再发话也不迟呐。”潘宝山笑道。

“是这么回事。”黄开建点点下巴,神色稍稍变得严肃起来。

潘宝山一看就知道还有事,忙问道:“黄记,还有事要交待?”

“有!”黄开建说话做事一般不打顿,“上午我还听说了件事,值得引起重视。”

“黄记你指示!”

“你昨天夜里爬起来听刘江燕上厕所的?”

“我……”潘宝山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当即被震僵。

第九章 上纲上线

潘宝山错愕的表情让黄开建深信,那事是真的。

“小潘,年轻人容易冲动,做点出格的事也没啥大不了,不过得注意影响。”黄开建手指敲着桌面,“影响啊,一定得注意影响!”

“黄记,这,这谁说的啊,纯粹是造谣污蔑!”潘宝山一下没了主张,事情来得也太突然了,“昨天夜里的事,根本就是个误会。”

“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反正以后要注意,弄不好会出大事的。好在这事还没传开,要不在这节骨眼上,你知道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潘宝山不再说话了,面对如此性格的黄开建,尽量少争辩,听着就行。此刻他满脑子想的是,谁他妈的放了这个风?是王韬,老王,还是隔墙有耳?

稍稍分析一下,潘宝山心头一股怒火不由得升腾起来,如果不是另有其人,十有七八是王韬,那小子贼心眼不少,极有可能被郑金萍收买。因为大院里都知道,王韬和他最要好,想要捣鼓他,从王韬下手最有效。当然,也不能彻底排除老王,凡事无绝对,一切皆有可能的。

“好了,你先回去。”黄开建见潘宝山低头不语,开导道:“其实也没啥,小小事一桩。”

潘宝山退出黄开建办公室,脚步沉重,这事绝对不会像黄开建说的那样没什么,凭直觉,在人代会召开之前大院里肯定会传得满城风雨,因为这事很明显是有人在策划预谋,目的也很明显,就是想阻止他当副乡长。

抓住这一点,就能顺藤摸瓜。

潘宝山边走边寻思,想捣他蛋的人无非是两派,郑金萍一伙和周国防一伙。从目前情况看,是周国防那伙的可能性不大,否则黄开建不会这会找他来交底谈话,当然也有可能是黄开建在打马虎眼,不过这实在是不可能,黄开建根本就没这个头脑,他身边也不会有这样的智囊,否则不早把梁延发给玩死过去了,还由着他蹿蹦到现在?

捣蛋的必是郑金萍一伙无疑,主谋有可能就是梁延发!因为昨晚他和郑金萍去县里好一番潇洒,没准被郑金萍给点化说服了,还想使坏点子来个力挽狂澜。当然,也不排除郑金萍,也许是她自己在努力,先制造出有利条件,然后让梁延发顺风点火。

可谁是狗腿子呢?潘宝山差点想破脑袋,还是没个准头,但几乎可以确定,就在王韬和老王中间,是谁还说不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人联手的可能性不大。

“潘宝山。”

就在潘宝山低头冥思苦想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喊住了他,抬头一看,是刘江燕。“哦,刘主任好。”潘宝山挤出丝笑容。

“给你样东西。”刘江燕递过来个小扁盒。

“哟,谢谢。”潘宝山立刻接过来掂了掂,沉甸甸的,“里面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刘江燕说完一低头,“刚好要跟你说个事,今天上午才知道补选名单的事,没想到会是你,可昨天中午我还找你,要你投我们周主任的票呢,实在不好意思。”

“诶呀,那有什么啊。”潘宝山也有点难为情,“谁知道事情会是这样,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想到。刘主任,如果是因为这事你送我东西,那我还真不敢要。”

“不是,不是的。”刘江燕连连摆手,“东西昨晚我就准备好了呢。”

“噢。”潘宝山想问问为什么要送他东西,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事是不能为什么。

“那就这样。”刘江燕笑笑。

“好的,谢谢刘主任。”潘宝山转身走了,没两步,觉得有件事得问一下,“刘主任,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正常的事?”

“不正常的事?”刘江燕眉毛一蹙嘴巴一揪,“没有啊。”

“哦,我知道了。”潘宝山回身继续走。

“嗳,潘宝山,什么不正常的事啊?”

“也没什么,有些人太无聊,胡诌八扯瞎说些事儿,不知道也好。”潘宝山脚步没停,不想让刘江燕追问。厕所事件他可说不出口,再说了,就刘江燕那性格,要是知道了没准还会哭呢。

“嗳嗳,潘宝山,你别急着走啊,什么事告诉我嘛。”刘江燕有点急。

“刘主任,我,我得赶紧回办公室,还有事呢。”潘宝山加快了步子,他也有点急慌。

刘江燕看着头也不回的潘宝山,纳闷极了。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坐下里稳了稳神,打开小盒子一看,是个烟灰缸。“嗬,刘江燕昨天看我茶杯里有烟头,还以为我没烟灰缸啊。”潘宝山心里荡漾着幸福,自言自语道,“好啊,真是贴心,难道她还真有那番情意?要果真如此,可就美死我喽!”

陶醉瘾还没过够,电话响了,王韬说梁延发已经到了办公室,不过郑金萍正在里面。

王韬的电话让潘宝山一下从甜蜜中跌了出来,麻烦事还没解决,不能急着乐。“王韬,等郑金萍出来你再给我个电话。”潘宝山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现在他对王韬和老王都没个好心情。

“放心,绝对第一时间。”王韬说完挂了电话。

潘宝山捏着电话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嘀咕起来,“你们两个杂毛尽管演戏,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捣的蛋,看我怎么整治!”

半小时后,王韬报了信,说郑金萍已经撤出。

潘宝山立刻去敲门,试探梁延发的反应。

“梁乡长!”潘宝山笑容可掬,“昨天找你不是赶上你去县里嘛,有事没捞到说,这会有没有空?”

“哦,还可以,长话短说。”梁延发没了昨天的热情。

“梁乡长,感谢你为我创造了平台,让我能当上副乡长,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我考虑了下,将来在分工,应该分派给我比较合适的工作。”潘宝山此刻采用先入为主的架势发问。

“那事啊。”梁延发犹豫了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透的,改个时间再谈,反正也不用太着急,现时我手头上还有几个紧急文件没看,得先处理一下。”

“喔,那梁乡长你先忙,有空再向你汇报。”潘宝山清晰地感觉到,梁延发的态度绝对是发生了改变,很可能是刚才郑金萍和他的谈话所导致。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瘫坐椅子上想办法,总不能坐以待毙。可没多会,王韬急急火火地闯了进来,“我操,宝山,出事了!”

“怎么了?”潘宝山猜出王韬要说什么,故作不知。

“昨晚的事怎么传了出去?”

“什么事啊?”

“哎呀,就是偷听刘江燕上厕所的事!”王韬急切地说,“郑金萍从梁延发那里回到政府办就对我们说开了!”

“他妈的,谁?怎这么缺德!”潘宝山蹦了起来,“哪儿对哪儿啊!”

“就是说嘛!看郑金萍那架势,似乎要当大喇叭!”王韬道,“宝山,得赶紧想对策!”

潘宝山看着王韬,觉得他那副嘴脸真是太丑陋了,心里暗道:你个狗日的王八蛋,暗地里和郑金萍勾结作弄我,还要充好人,可够阴的!

“王韬,这种事没法想对策。”潘宝山尽量照顾着面子,不表现对王韬的气愤,“摆明是有人想黑我。”

“可昨夜那事没几个人知道啊,就你我还有老王,难道会是老王?”王韬问。

“老王不是吃过早饭就去县里种子站了嘛。”

“那又怎么了,可以手机联系啊。”王韬叹了口气,“唉,不过也不能妄下断定,省得冤枉了他,也有可能是咱们不小心,被其他人给听到了。”

王韬越是分析,潘宝山就觉得他越可疑。“王韬,不会是你小子无意中走漏了风声?”潘宝山故意问。

“不可能!”王韬使劲一摇头,“自打今早离开宿舍,我一个字都没提!”

“那可能还真像你说的,咱们大意了,让别人偷听了去。”

“你说这事可真他妈不凑巧,搁平时算个屁啊,但现在是特殊时期,直接影响你后天在人代会上的补选票数!”

“那也没法子,只好听天由命了。”潘宝山往椅背上一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宝山,不能消极等待。不过确实也让人头疼,这样,我先回去,看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了。”

“好,你先回去。”潘宝山闭上了眼睛,此刻他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这事影响的也许不仅仅是人代会的补选票数,有可能还会影响到他的补选资格!郑金萍绝对会拿这事做文章,她有可能会力促梁延发向上面反映,取消他的补选资格不是没有可能。

确如潘宝山所想,梁延发正在动这个脑筋。

本来梁延发已经没了想法,所以昨晚才带郑金萍去县里潇洒宽心,安慰她不要着急,等下次机会再上也不晚。但没想到今天上午一到办公室,郑金萍就兴高采烈地报告了一个好消息,说潘宝山刚刚发生了件偷听女人解手的龌龊事,可以借题发挥一下,把他的补选名额给废了。梁延发想想也可以,那事上纲上线就是耍流氓,是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

于是,梁延发破天荒地主动给黄开建打了个电话,说现在有必要重新开个党委会,研究下副乡长补选名单问题,因为现在的候选人潘宝山半夜偷听女人解手,生活作风有问题,不适合走上领导岗位。

第十章 三管齐下

黄开建没想到梁延发会提出这种要求,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梁延发想把潘宝山搞下来,把副乡长补选的机会再分配。

这样其实也挺好,黄开建觉得,毕竟他的党办主任周国防也可以再次获得一定机会嘛。

可是想想方才已经和潘宝山谈了话,那样做的话似乎有点不仁义,而且还有一点,他觉得周国防的能力还真不太够格当副乡长。当然,还出于另外一番考虑,如果能把潘宝山扶持上去并收归到部下,那不是又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那还多大的点事,值得兴风作浪?”黄开建毫不客气,“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点都不给梁延发面子。

梁延发被弄了个大尴尬,当即气得不行,忍不住骂了起来,“老比养的黄老邪,啥东西,给脸还不要!”梁延发背地里一直用黄老邪来称呼黄开建。

骂归骂,但梁延发比较能琢磨事情,他觉得黄开建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因为在这件事上,他们是共同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为什么?

没多会,梁延发就笑了,他完全明白了黄开建的用意所在。“还真没想到,黄老邪还有那脑子,我竟然都没想到!”看透梁延发的心思,梁延发很是自得,那法子对他来说也不失为上策,把潘宝山吸收到手下,为自己的队伍注入新鲜血液,当然能提升战斗力。

不过梁延发很快又锁住了眉头,那么做的话,郑金萍可不会答应,上午她说的很清楚,她创造了有利条件,现在就需要他加把火,不能不尽心。反正看她那意思,是非帮不可。梁延发有所忌讳,别看平时郑金萍像条乖顺的小母狗,真要是发起疯来可就成母老虎了,被她撕咬个遍体鳞伤也不是不可能,那一辈子可就毁了。

梁延发把郑金萍找过来,告诉她事情有点难办,黄开建那里有阻力,他不赞成开党委会重新研究。

“黄开建是怎么了,连自己人都不顾?”郑金萍很哀怨,“周国防可是他的人,多个竞争的机会不很好?”

梁延发看了看郑金萍,觉得不能告诉她黄开建不同意的原因是想纳新人进圈子,否则她以此类推用到他身上,可就引火烧身了。

“金萍,黄老邪那东西,谁知道他在想啥。”梁延发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的问题是,他不同意,我也没法子啊。”

郑金萍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抱着膀子走来走去,“梁乡长,看来我得三管齐下了。”

“哪三管?”梁延发一愣。

“一造舆论,下午我就让整个大院都知道潘宝山偷听刘江燕解手的事;二找周国防,跟他把事情讲明,让他对黄老邪旁敲侧击,以便起到一定促进作用;第三嘛,就是匿名举报,向县委甚至市委组织部反映情况,就不信得不到重视!”

“嚯嚯,金萍,你还真有两下子!”梁延发不由得一笑,还真没想到郑金萍会有这番手笔,“那你试试看,应该能有效果,不过要抓紧时间,这都啥时候了,也就还有一天的量,否则人代会一开,别说你三管了,就是一百管也白搭!”

“我这就去行动!”郑金萍跑着冲了出来,直奔周国防办公室。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周国防正跟只瘟鸡似的,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地蜷在椅子上,原本他觉得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很有可能就会蹦到副乡长的位子,可怎么也没想到,半路竟然杀出个潘宝山来,一下就把他给打得四肢趴地。

“周主任?”郑金萍轻轻地敲了敲门,见四周无人,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哦,郑主任,啥事?”周国防和郑金萍虽属两个阵营,但平时表面上也还算是客气。

“有件事不得不跟你商量下,非常紧急!”郑金萍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你说。”周国防意识到不会是小事,很重视。

“本来补选副乡长的事,也就跟你我有关,至于谁能胜出那是另外一回事,但谁能想到潘宝山竟然斜里杀出,把我们都给闪到一边了,你说可气不可气?”郑金萍丝毫不给周国防插嘴的机会,“现在情况有好转了,咱们可得好好争取!”

“啥情况?”

“潘宝山活该倒霉,昨晚他做了龌龊事,偷听刘江燕上厕所,这种事严格来讲可是很严重的生活作风问题,追究起来那可不是小事,直接影响到他的补选资格!乡里只要开个党委会研究下,把他给否定了,然后上报县委组织部,他八成就完了,接下来副乡长补选,还是咱们的事,毕竟都多了个机会是不是?”

“这,这当然是好事了。”周国防心里又一点点燃起了希望之火,他觉得跟郑金萍竞争,丝毫不输她半分。

“就这事我找过梁乡长,他同意召开党委会,可关键是黄老邪,哦不,黄记有问题啊,他竟然不同意!”郑金萍摇头叹气,“这不等于直接就判我们死刑了嘛!”

“啊!”周国防一下张大了嘴巴。

“别只顾惊讶了,你得使把劲!去跟黄记说说,要他召开党委会。”

“我,我开不了口啊。”周国防算是个老实人,胆子有点小。

郑金萍料到周国防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周主任,以你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到黄记面前去直接要求啥,但你可以采取点策略,以情动人。黄记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想他会改变主意的。而且,潘宝山的事很快就会传得风言风语,恶劣的影响也摆在眼前呢!”

周国防被郑金萍一点拨,当下大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我去试试,我去试试!”

郑金萍很满意,临走前甚至还象征性地和周国防握了握手,“周主任,现在咱们可是统一战线啊!”

看到希望之光的周国防用热切的眼光看着郑金萍,“联盟,联盟!”

郑金萍马不停蹄,飞快地回到办公室,开始写举报材料。没用半小时,就整好了,郑金萍捧着材料兴奋的发抖,“妈呀,平时写个东西愁的头皮发麻,这会儿可真是文思泉涌下笔千言呐,看来潜力是无穷的,人要逼逼才行!”

“你这是说的啥话?”梁延发悄然走了进来,“啥样的人要逼逼才行?”

“啥样的人都需要啊!”郑金萍现在根本领会不到梁延发的用意,她的心思全在谋副乡长的事情上。

“哦,没错,女人需要,因为要生孩子。男人也需要,因为要解闷。”梁延发眯着眼睛抖起了眉毛。

郑金萍这才反应过来,“哎呀梁乡长,你怎么能那么想,人家现在都急死了呢!瞧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不关心你,我来这里干啥?怎么样,周国防那边说通了没?”

“他个老实头,难道我还会说不通?”郑金萍扬了扬手里的两张纸,“瞧瞧,连举报材料都准备好了,怎么样,效率够可以。”

“嗯,我看看。”梁延发拿过材料,认真看起来,还修改了几处,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重新整一遍,马上传真到县委和市委组织部去。”

“好的!”郑金萍很欢快地坐下来开始修改。

“金萍你要记住,遇事不慌条理从容,那才能成大事。做这种事可是要保密的,可刚才你连门都不关,要是别人闯进来看到了怎么办?”

“我不是太着急了嘛,一时疏忽。”

“有些致命的错误,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粗心大意,所以任何时候思想上一定要重视,这对你以后的成长很有好处。”

“知道了梁乡长。”郑金萍眼睛盯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看着每一个修改的地方,举报材料一定要体现严肃性,消灭错别字,语句通顺是起码的要求。

“三管已经见到两管了,还有一管啥时候开始?那也可是重要一环。”

“等会马上发完传真就着手!就连午饭时间也不放过,到食堂去广播一番,刚好哪会人多,跟开会似的,到时下午一上班还不传疯了?”

“还真有你的。”梁延发回身把门关死,上好保险,回头看着郑金萍嘿嘿直笑,“金萍,昨个晚上,你的嘴可真是带劲,搞得我差点灵魂出窍。”

郑金萍这会心急火燎,哪有心思跟梁延发搞那些个破玩意事,“梁乡长,你看我现在手忙脚乱的,心思也乱,万一呆会走了神,把你那东西当火腿肠给啃断了怎么办?”

梁延发本来已经解开了裤腰带,一听郑金萍这话,再看她毫无乐趣可言的眼神,也没了兴趣。

“梁乡长,要不等我忙完了,晚上没事的时候……”

“几分钟的事,干啥还要等到晚上?”梁延发口气有点埋怨。

郑金萍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事情必须认真对待,忙离开椅子走到梁延发跟前蹲了下来,嗲声嗲气地说道:“梁乡长,人家这就来了嘛……”

第十一章 趁机泼脏水

果真是几分钟的事。

没多大会儿,梁延发便束带整齐准备离开,但外面远近总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此时贸然走出郑金萍办公室,似乎有点做派不良嫌疑。

梁延发只好装模作样地拿着一份旧会议发言材料,边翻看边大步堂堂地走出来,“做事的效率还得继续提高,这材料都催几天了,到现在才弄好,这么龟速前进怎能行!”

郑金萍跟到门口,一副诚恳认错表态的样子,“梁乡长,不是这几天事情多嘛,一时忙忘了,以后改正,领导交办的事情一定争取二十四小时内办妥!”

话几乎还没说完,郑金萍就折身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打磨举报材料,还有半小时下班,她要赶在下班前把传真发走,现在可得争分夺秒。

周国防那边也是,这会已经在黄开建办公室哀求了。

“黄记,自从你来夹林,我就跟在后头效劳,你对我也不薄,把我提到了党办主任,可党办主任也就是个股级,我还想进个副科。”周国防用哀丧的语气对黄开建说,“我刚听说潘宝山有问题,可以向上面建议取消提名资格,只需要您召集开个党委会,可,可我听说你不愿意?”周国防说得很直接,跟黄开建好几年了,已经形成习惯,否则遮遮掩掩的会被臭骂一通。

“有这么个情况,有人说潘宝山半夜偷听刘江燕解手,影响是不太好。”黄开建被周国防一说还有点不好意思,似乎事情做得对他不太仁义,“国防啊,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是梁延发那边的人。”

“是,是郑金萍告诉我的。”

“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首先潘宝山是不是真的偷听刘江燕解手还难说,其次郑金萍那货是不是想搞啥圈套也没个准,弄不好上了她的当,被彻彻底底地利用一番,怎么能咽下那口气?”黄开建似乎有点不耐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要谨慎,谨慎不是说胆子小,关键是要动脑!我问你,你考虑过郑金萍为啥要你这么做吗?”

“没有。”周国防摇摇头,“我只知道一点,把潘宝山给弄下来,对我也有好处,毕竟能多个争取副科的机会。”

“鼠目寸光!”黄开建严厉地说道,“你知道潘宝山是个啥来头?能轻易得罪?”黄开建虽然性格粗爽,但很多时候是粗中带细,偶尔撒个小谎也有模有样。

“有来头?”

“那还用说!虽然他很低调,而且口风也紧,但瞒不了我,他上面可能有关系,而且还很硬!别的不讲,就单凭他选调生的身份,你说现在当选调生容易吗?得像样的大学里面,一年才回有那么几小个,稀罕着呢,难道仅仅是品学兼优就能够格?”

“黄记意思是,你要是主动召集党委会把潘宝山给搞了,怕得罪他?”周国防问。

“你认为不是?万一要不巧碰到点了,他那边的关系动起怒来,那我还有好日子过嘛。我要是没好日子,你们又能好哪儿去?”

“黄记,你,你不能想太多啊。”周国防支吾起来,“这年头谁还低调,真正低调的人都是缺乏自信和实力,我看潘宝山不像是有根系的人。”

“国防,我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认清形势。”黄开建语重心长,“这次机会是不错,但并不是唯一啊,也许下次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机会是很多,但对我个人来说,是一次比一次少。”周国防还想争取,“而且黄记不知你想过没有,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呐,这次潘宝山闹出丑闻,不出今天就能传得满大院都是,那对我明显是个很有利的机会,如果你不趁机抓住开个党委会帮帮我,那些追随你的人会怎么想?跟着你黄记你还有安全感、依靠感和归宿感吗?”

“这个……”黄开建听到这茬,爽快不起来了。

“黄记,我知道今天我是斗胆了,说了些冒犯你的话,可,可我真的是想多次机会,虽然同时也便宜了郑金萍,可那是没办法的事啊。”周国防已经有可哭腔。

黄开建想想周国防说的有道理,如果不帮周国防争取机会,手下那帮人可能还真会有看法,主子不护仆,下人心里苦啊,那样的话会乱军心,容易导致众叛亲离。

“好,国防你先回去,我再想想。”黄开建深深地吸了口气。

“黄记,后天就人代会了,要想的话,得稍微抓点紧呐。”周国防见黄开建松了口,紧盯不放。

“行了,这事还用你说!”黄开建有点烦躁,说话没个好腔调。

“那,那我回去了黄记。”周国防赶忙退走,对黄开建的脾气,他是最了解不过了,这个时候不走就是找血骂。

黄开建很犯难,思量再三,觉得还是放弃潘宝山稳妥些,可召开党委会的事他已经粗暴地拒绝了梁延发的提议,这会儿自己再主动提出来要开,是不是显得有点肤浅,有失水平?因为召开党委会研究事项不是儿戏,一会说不开,一会儿又说开,很不严肃,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能力问题,说明分析判断事情的能力不够周密。而且搞不好还会被梁延发借机奚落一番,但想想不太可能,黄开建知道以梁延发那阴软的脾性,见到对他有利的事情从来不多言。

最终,黄开建决定,党委会还是开一下,把副乡长补选人员资格的事情再研究一番。不过,为了显示召开党委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黄开建觉得时间不能太早,下午下班前结束就行,完了把会议结果报送走就可以。

事实上没等到那么晚,大概下午三点一刻,时机就已成熟。当时黄开建正在办公室琢磨会上该怎么开口,刘江燕哭着进来了。

“黄记,这事你得管管,外面那多人造谣中伤潘宝山和我!”刘江燕很委屈。

对刘江燕,从她道夹林乡工作连年多来,黄开建从来没有冲她发过脾气,简直是个奇迹。原因有两个,一是刘江燕本身就让人发不了脾气,二是她当副县长的姐姐刘海燕,那面子得给,而且还得尽量朝上靠,毕竟是县领导。“哦,小刘怎么回事?”黄开建笑笑,假装不知情。

“有人说,有人说潘宝山他……”刘江燕说不下去。

“潘宝山怎么了?”黄开建继续问。

“说他……”刘江燕只说了两个字,就转身跑开了。

“欸哟,还真没想到事情态势进展得这么快。”黄开建看着刘江燕跑走,不由地感叹了一声,又随即笑了,自语道:“呵,也好,也好啊,真是恰到好处!”

黄开建立刻打电话给周国防,让他通知党委成员,抓紧到会议室开会。

十分钟后,人员到齐。

“今天这个会有点突然,但有必要。”黄开建表情严肃,“上次会议研究推荐了副乡长补选人员名单,其中获得批复的潘宝山同志近来似乎情况不太稳定,尤其是今天的事情,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本着对党和人民负责的态度,又鉴于潘宝山的表现,我觉得这次会议该重新审视一下县委组织部的批复名单,直接讲就是我们要不要对潘宝山的补选资格提出否定意见然后上报。”

“有必要。”梁延发说话了,这也是个反常的举动。平常开会黄开建讲话时,他不是抠指甲就是挖鼻屎,很不屑一顾,而且在黄开建讲完话后,他除了提出反对意见外从不发表任何看法。

当然,在座的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个个心里直叫好,总归算是开了一次和谐的会议,没有黄开建和梁延发的争吵,耳根真是清净。

这相当于是专项会议,结束得很快。

“吴强,赶紧把研究结果写一下,立刻上报。”梁延发要比黄开建着急,出了会议室喊住吴强,“时间很紧,后天人代会就要开了,不抓点紧哪里能跟上步子!”

“好的梁乡长,我把情况说明一下,特事特办,应该不会耽误什么。”

梁延发点点头,回办公室后一进门就抓起电话打给郑金萍,说事情办妥。郑金萍接到电话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说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没想到临近最后,机遇之门再次向她打开。

“不能高兴得太早,从现在起还有一天多时间,再赶紧突击一下选票。”梁延发稍稍松了口气,“要有危机感,才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

“梁乡长,我可一点都没放松,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最终补选名单里会不会有我。”郑金萍还有点担心,“从上次的批复情况来看,上面对我似乎并不满意。”

梁延发听了这话心里一沉,不错,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而且他竟然还忽略了,潘宝山从三人中脱颖而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额头开始发热,梁延发不由地摸了一下,他已经开始意识到,是熊顺昆老记对他有了意见,既然这样,郑金萍的担心不无道理。但这可不能告诉郑金萍,否则没准她又会缠着要想办法解决,尽添麻烦,必须找个理由蒙她一下。

“不是对你不满意,而是出于政治需要你懂不懂?”梁延发语调尽量轻松,“别看潘宝山那小子平时不起眼,但他是省委选调生,牌子硬,说到底也是一项政绩工程,从省里到市里再到县里都一样,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这次他才获得通过。说到底,是我们太大意了,竟然拉他当陪衬。”

“梁乡长,既然这样,那县里该是很维护他的。”郑金萍更是担忧起来,“我们次能不能成功,看来还不一定。”

“不用那么紧张,有一点你应该考虑到,现在潘宝山可是有问题的,如今我们干部在提拔任用上,带病提拔的情况几乎就没有了,都怕担责任呢。”

“哦,这样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就是嘛,那些事你别想,再说想也白搭,因为我们的能力够不到那个层面。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打好基础,别到最后啥都成就了,就在选票上跌了跟头,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梁延发放下电话,心情并不轻松,看来事情的确还存在变数。但不管如何,有一件事得做,趁机往黄开建头上泼盆脏水。现在就应该立刻告诉潘宝山,黄开建召开了党委会,把他的补选名额给否定了!

拨通潘宝山的号码,没人接。过了会再打,还是空响。梁延发把电话拨到农经站站长那里,问潘宝山哪儿去了。站长说潘宝山中午就请假,说下午有事要去县里一趟。

“去县里?”梁延发吸了口冷气,“那小子跑县里干啥了?”

第十二章 主持公道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此刻潘宝山正在县政府折腾。

上午,潘宝山把事情前后想了一下,不管是简单还是复杂,最终结果很明晰,他的补选资格要受影响。

关键时刻绝不能放松,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就要付出万分的努力去争取。潘宝山也明白,必须依靠外力,但他能靠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可以借力。

潘宝山想到了县委记熊顺昆,黄开建和梁延发都把他给得罪了,他划掉了周国防和郑金萍的名单,既然能划一次,也就能划第二次,现在找他把话说清楚了,也许还有可能稳住局面。

可是潘宝山也发愁,凭他现在这身份,怎么能直接和熊顺昆对话?那难度还不是一般的小。不过想想熊顺昆今年九月就要退二线,应该不会再拿什么高架,只要能见到面,应该能搭上话。另外,他现在已经没路可走了,如果不硬着头皮上几乎就是坐以待毙。

豁出去了,就直扑熊顺昆办公室找他,下午碰不到还有明天,要是一直撞不到也就认命,没那个运气。

潘宝山知道熊训坤的办公室在哪儿,但想要敲到门并不容易。一般要过两道关,第一道是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的门卫,那个好对付,只要很笼统地回答他几个哲学上高深的问题就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第二道关,是办公楼一层的值班室,想通过就比较难了。里面的同志没那么好说话,他们有股被培养出来的警惕性,就怕上访的人混进去找领导反映问题,那样肯定要被狠尅。所以,他们会对来人刨根问底,到底要找谁,然后就打电话核实,经允许后方可进去,另外还要填写会客单,回头出来得把单子交过去,上面还要有被访人签字才行。

潘宝山能说找谁呢?乱说一通不行,弄不巧就会被拒之门外。没办法,只好脸皮厚一点,他想到了刘江燕的姐姐刘海燕。

“你好,我找下刘副县长刘海燕,请问她在不在?”潘宝山很客气地问道。

值班室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嗯了一声,“什么单位?”

“夹林乡政府的。”潘宝山笑道,“是刘副县长妹妹刘江燕的同事。”

潘宝山的这种套近乎方式,在眼镜值班男眼里看来显然很拙劣,他甚至还感觉有些好笑,“哦,是刘县长妹妹的同事啊,你找刘县长有什么事?”

“前段时间,刘县长到我们乡调研农村产业结构调整,之后要乡整理个情况汇报交给她。”潘宝山把手里的材料袋一抬,“乡里很重视,专门派我把材料送过来,另外还有些反馈信息要汇报一下。”

眼镜值班男看了看潘宝山,“事前有预约吗?”

“没有,县长电话我们一般可打不通。”潘宝山笑笑,“这下可要麻烦你了。”

眼镜值班男有点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工作上的事就这样,他提起电话拨了刘海燕的内线,说夹林乡政府有人来汇报工作。

刘海燕很纳闷,有点没头没脑,工作计划中近期似乎没有夹林乡的事,便问来人是谁。

“唉,你叫什么?”眼镜值班男捂住话筒,抬头问潘宝山。

“我姓潘,小潘,刘江燕的同事。”潘宝山故意再次强调。

眼镜值班男急着回话,也就没多问,转口就告诉刘海燕是刘江燕的同事,叫小潘。

刘海燕一听更加纳闷,不过碍于刘江燕的面子,也没再多问,说那就让小潘来。

潘宝山踏上楼梯暗叫天助人事,“噌噌噌”一个劲朝上爬,不过他没找刘海燕,而是直扑熊顺昆办公室。此刻他祈祷的是,熊顺昆没出去,能把他扑个正着。

“砰砰砰”潘宝山很温和地敲了敲门。敲门声不能大,否则秘办有人听到会出来打岔,弄不好就功败垂成。

“进来。”一个不大却很霸气的声音传来。

潘宝山心里大呼:阿弥陀佛!

“熊记好!”潘宝山后脚还没进屋就热情地喊了起来。

熊顺昆本以为是秘,听到喊声后才抬头,看到一个笑容可掬的小伙子,“你是?”

“我叫潘宝山!”潘宝山爽朗地答道,“去年省委选调过来的,现在夹林乡政府工作。”

“哦,潘宝山。”熊顺昆点点头,这名字有点熟悉。

“熊记,你可能对我有点印象。”潘宝山谦恭地点着头,“呵呵,说确切些是对我的名字有点印象。熊记,前几天夹林乡副乡长补选推荐名单中有我,一共三个名额,最终只有我一个获得了通过。”

“嗯,想起来了,潘宝山!”熊顺昆一仰头笑了,“小潘,有什么事?”

“熊记,没说事之前我先向你道个歉,这么突然敲开你的办公室,还请熊记见谅!”

“呵,没事没事。”熊顺昆继续笑道,“不过,的确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惊扰了熊记实在不好意思,那我就简单明了说几句,耽误您几分钟。”潘宝山知道熊顺昆事情多,没有功夫耗在他身上,“熊记,今天冒昧而来就是想反映个问题,夹林乡有人对我获得副乡长补选提名一事耿耿于怀,想着法子污蔑我,想通过乱扣帽子的途径来否定我的补选资格。”

“嗯?还有这事?”熊顺昆的确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点头通过的事情,下面竟然还要造次?黄开建和梁延发那两个狗东西真是欠眼色,熊顺昆暗暗骂道,不过表面上和颜悦色,“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谁干的?”

“具体是谁我也说不准,但现在夹林乡政府大院里到处传我的生活作风有问题,还不知道那些人要怎么小题大做。”潘宝山做出苦恼的模样,“熊记,我觉得这么做事太不公平,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您,让您来主持个公道。”

“传言说你有什么生活作风问题?”

“说我,说我偷听女人上厕所。”潘宝山脸色涨红,“熊记,我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太埋汰人。”

“偷听女人上厕所?!”熊顺昆笑了,“歪点子都能想到那儿去?”

“熊记,我,我……”潘宝山叹了口气,“唉,熊记,我也不多说了,不耽误您太多时间。”

“行,你回。”熊顺昆笑叹起来,“小潘你放心,你是省委选调生,相信你的政治觉悟和道德水准不会那么低!”

“谢谢熊记!”潘宝山鞠躬致谢。

出门之前,潘宝山没忘记会客单,拿出来要熊顺昆签字。熊顺昆歪嘴笑笑,大笔一挥。

潘宝山拿着会客单,像拎着一口尚方宝剑,到楼下值班室窗口一拍,“嗐,会客单给你!”

眼镜值班男拿过去一看,“找刘副县长的,怎么是熊记签的字?”

“汇报情况重要,熊记接见了我。”潘宝山脚步没停,丢下一句话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办公楼,心情很好。

潘宝山得意地回去了,他觉得这次行动很成功,一切几乎都是按照所预想的那样发展。但此时的刘海燕在办公室却泛起了迷糊,明明有个叫小潘的人找她汇报事情,怎么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不见人影。关键是过会她有事要离开,万一小潘找不着还以为是故意躲开的,毕竟是刘江燕的同事,那样可不太好。

刘海燕打了个电话到值班室,问那个叫小潘的怎么还没到,一会儿她有事情要走。眼镜值班男一愣,忙说来人直接向熊记汇报过了,已经走了五六分钟。刘海燕气得摔回了电话,不由得埋怨起起来,“什么人这是?”说完还不消气,又把电话给了妹妹刘江燕,问她是不是有个同事叫潘宝山。

刘江燕这会正伤心呢,潘宝山偷听她上厕所的事,已经在夹林乡政府大院传得神乎其神,气得她眼泪滴沥达拉地直流。刘海燕一听她说话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了江燕?”

“姐姐,你说这也太气人了!”刘江燕像刘海燕提起这事,哭出了声音,“有人胡说八道,造谣有人半夜偷听我上厕所,丢死人了!”

“啊,还有这种事!”刘海燕一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谁造谣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下午都传开了!”

“江燕你别着急,我马上打电话问问黄开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好好查查,看是谁那么无聊!”

“别问了,备不住越问越乱,就先这样,等等再说。”

“那,那好,你觉着需要就告诉我,反正最后不能便宜了挑事的家伙!”

“先看看情况,现在乱糟糟的。”

“嗯,那我就先不打电话。嗳对了,江燕,你有个姓潘的同事?”

“姓潘?”刘江燕一皱眉,“有啊,怎么了?”

“刚才值班室说夹林乡有个叫小潘的人,自称是你同事,要找我汇报事情,但半天不见人影,后来我一问,他竟然去见了熊记,之后便溜了。”刘海燕埋怨起来,“真是莫名奇妙。”

“潘宝山去了县里?”刘江燕听后一惊,“他去找熊记干什么了?”

“我哪儿知道呢。怎么,你好像很惊奇?”

“唉呀姐姐,你不知道,人家说半夜偷听我上厕所的就是他呀!”刘江燕又气又羞,“幸亏说的是他,要是别人的话,我可真受不了!”

“诶诶,江燕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刘海燕听着不对劲,“幸亏是他?难道你还巴不得那个潘宝山偷听?”

“姐姐你怎能那么说,不是巴不得,只是可以接受。”刘江燕小声说。

“哼哼,那个潘宝山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我们的江燕如此大度?还有,这事怎么没头没脑地就冒了出来,该不会是那小子搞恶作剧,故意开招引你的。”

“不是,我们乡不是空缺一个副乡长的位置要补选嘛,选调生身份的潘宝山不知怎么地就把我们党办主任和政府办主任都给比了下去,他成了惟一补选人,所以就有人想抓他小辫了。所以说,潘宝山到底有没有偷听我上厕所的事还不一定是真的,也极有可能是有人要故意整他,诬陷他呢。”

“哦,难怪他来找熊记,看来是反映情况的。”刘海燕恍然大悟,“那小子也够聪明,如果直说说找熊记,怕是见不着,便接着你的关系说是找我,混进去后直接找了熊记。”

“姐姐你可别怪他,我想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嗨,江燕,怎么听来听去我都觉得里面有点故事呢,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就是普通同事嘛。”

“可你好像很维护他?”

“那是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不应该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江燕,你跟我说实话,要是真有需要,我可以到熊记那边说说话。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姐姐,我跟你潘宝山真的没有什么,但我,我还是想你能帮帮他。”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碰到机会就和熊记提一提。”

“得抓紧啊,只有明天一天时间了,后天我们乡人代会就召开。”刘江燕着急地说,“现在乡党委会刚开完没多会,已经提议取消潘宝山的补选资格,正在向县里上报呢。”

第十三章 徒劳

刘海燕稍加思索,去了熊顺昆办公室,不过她可不是为了帮潘宝山说好话,而是要拆他的台,看能不能借势说说坏话,让他在夹林乡起不了腿。

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刘海燕早就有打算,总归是要把刘江燕调到县里,所以谈男朋友眼睛也要朝上看,怎么能让她在乡里和潘宝山乱来一通?所以必须对潘宝山进行打压,让他彻底失去机会。

当然,刘海燕不否认潘宝山一辈子就混不出头,没准哪天便冒了出来,但那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而且,刘海燕对潘宝山也没个好印象,竟然能打着她的幌子蒙骗值班人员混进县政府办公楼,也把她给糊弄了一下,以他的那副鬼心眼子,到时还不把单纯的刘江燕玩得团团转?

这个想法不能跟刘江燕说,只能暗地里实施计划。

来到熊顺昆办公室,刘海燕打了个弯子,不直接说潘宝山不行,而是从刘江燕的事情说起。

“熊记,你不忙?”刘海燕对熊顺昆一直比较尊敬。

“不忙,有什么事,海燕?”熊顺昆对经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海燕始终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他从没碰过她半个指头,虽然有的是机会。也正是这个原因,熊顺昆在刘海燕面前自己都觉得形象无比崇高。

“呵,也没什么大事。”刘海燕轻轻一笑,“刚才打电话给小妹刘江燕,听说了件很无聊的事情,真是搞不懂夹林乡会那么乱,竟然还有人半夜偷听她如厕,搞得她哭哭啼啼。”

“喔,你说那事啊,当事人竟然还是你妹妹?”熊顺昆哈哈一笑,“放心,那都是瞎胡闹,相关情况我已了解,马上就能得到解决,到时谣言不攻自破,你妹妹就什么事都没了!。”

熊顺昆这么说,刘海燕一时还真没法接下话茬表达自己的意图,因为听他的意思,根本就不怀疑潘宝山会做出那种事来。

这时,王法泰进来了。

王法泰,这个在县委组织部部长位子上已经坐了八年的家伙,很满足于现状,根本就不赖上进。因为他觉得这个职位让他很享受,肩上没什么担子,处起事来各方面的关系也都玲珑圆通,很得力很舒坦。

“哟,刘县长在啊。”王法泰进来后对刘海燕笑笑,又对熊顺昆道:“熊记,有点紧急的情况要汇报一下。”

刘海燕一听,说要回避一下。

熊顺昆问什么情况,王法泰说是有关夹林乡副乡长补选人员资格审定的事。

“呵呵,不用回避,不用回避。”熊顺昆对刘海燕道,“刚好你也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法泰走到熊顺昆旁边,递上一张传真,“夹林乡党委会新的研究决定,因潘宝山同志生活作风不检点,所以提出其副乡长补选资格问题,想重新提名推荐人选。另外,下午早些时候还收到了举报潘宝山相关情况的匿名信。”

“夹林乡想干什么?”熊顺昆一脸不快,“一天到晚乱折腾,潘宝山的事我知道,纯粹是无中生有!”

王法泰对熊顺昆的意图把得比谁都准,在通过潘宝山补选资格一事上就已然领会,本来收到匿名信,他根本就没打算要反映,但后来又接到了夹林乡党委会的研究结果,不得已才向熊顺昆进行汇报,其实他也知道,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熊记我明白了,回头就给夹林乡党委函复一下。”王法泰笑道,“熊记,还有件事得汇报一下,检举潘宝山生活作风问题的匿名信,市委组织部也收到了一封,干部处就此事跟我联系过,想要我尽快回个话。”

“真不知道黄开建是怎么驾驭局面的。”熊顺昆面色很是严肃,“就那么点事也不能解决,自己还被摆弄得团团转。如今处在社会发展的节点,不进则退,对任何人来说,没有能力就没有位置!还有梁延发,也不像话!”

话的分量很重,足见熊顺昆的态度。王法泰赶紧一提肩膀,“熊记,等会我给市委组织部回话时就说,有关夹林乡潘宝山同志的相关反映情况,纯属子虚乌有,系有人诬陷所为,以达到取消其副乡长补选资格目的,完全可置之不理。”

“行,就那么说!”熊顺昆道,“还有,如果夹林乡再有人嘀嘀咕咕,就一查到底,看是谁那么令人不齿,该处分的要处分!”

“好的熊记,我立刻一一办理!”王法泰退了出去。

这一切刘海燕可都是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了,她还能说潘宝山的什么不是?

“熊记你忙,我也走了。”刘海燕颇为无奈地笑了,“刚好有点事要出去。”

“嗯去,你妹妹的事不用担心,会解决得很好。”

刘海燕心里一声叹,这一趟是无功而返,不过从熊顺昆的话里可以听出点事情来,黄开建的夹林乡党委记一职,怕是不会长了。

晚上,刘海燕打电话把这个猜测告诉了刘江燕,让她有个数。

此时的刘江燕已经从厕所事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已经想通,其实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黄记离开夹林,会调到哪儿?”刘江燕很惊讶,“这么一来,梁乡长不是要得意了嘛。”

“黄开建调到哪儿还说不准,反正听熊顺昆那意思,他是要离开夹林乡。梁延发也好收不到哪儿去,但他还说不准,毕竟熊顺昆今年七八月份就退了。”

“嗯,我知道了,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点,不能到时黄记走了没法收尾。”

“这还像点话,知道考虑后果,说明能力已经锻炼上去了。江燕,看看什么时候姐姐给你弄个副科的位子坐坐。”

“不要,你也不是不了解我,什么副科正科,我不在乎,只要工作起来舒服就行。”

“你怎么一点都不求上进呢!没有条件也就罢了,毕竟一个女人想混出头要付出太多,但你毕竟有我啊。”

“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刘江燕带着点儿撒娇笑着说,“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就现在夹林乡党办副主任的位置,我呆着就不自在,你要是再把我朝上拎拎,那可纯粹是为难人了。”

“有些事你不懂,江燕我可告诉你,不管你干什么,只要是在公务员队伍里混,起码得有个实实在在的职务和级别,副科级是必须的。”刘海燕很当回事,“社会太现实了,往后你慢慢会明白。还有一点得提醒你,谈男朋友的事不急,用不了一两年我就把你调到县里来,到时条件好的多了,怎么不比夹林乡那地方的强?”

“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还没有交男朋友的打算呢。也不瞒你说,对潘宝山是有好感,但那也仅仅是从同事角度上讲的,没其他任何意思。”

“现在你是那么想,不过到一定程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感情这东西让人捉摸不定,有时候你根本意识不到它已经来临,而且没法抵挡。”

“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吗,咱先不聊那个了,姐姐,潘宝山的事,你有没有跟熊记提过?”

“哦,那事啊,下午我找过熊顺昆,要不也不会探听到黄开建的事情。”

“怎么样?潘宝山会不会受影响?”

“看样子是不会了。也算潘宝山那小子走运,黄开建和梁延发都怠慢了熊顺昆,他一个不高兴,放过来也不会让他们得意,所以潘宝山就顺势讨了巧。”

“呵,那这下黄记和梁乡长不是要着急了嘛。”刘江燕开心滴笑起来,“今天下午他们开过党委会后哪儿都没去,各自催人探听消息。我们乡组宣委吴强可被盯得难受,最后跑到我们办公室直喘粗气,说黄记和梁乡长一点都沉不住气,老是催着他问县委组织部的批复结果,哪有那么快呢,毕竟还有明天嘛,再说了,实在不行人代会就推迟一天召开就是。”

“他们两个急的不是事情快慢,而是结果,这下可要让他们失望了。”

黄开建和梁延发的失望,吴强最先感觉到,因为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县委组织部那边还是没有消息。按照常理推测,这个时候没有回音,事情多是没有了再等下去的意义,只能是按照前一步骤的结果办事。

但是黄开建不死心,下午一上班就找吴强,要他主动联系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吴强暗叹不已,连这点政治敏感性都没有,你黄开建真是枉混了这么多年的官场。

吴强当着黄开建的面,用免提拨通了王法泰的电话,他想让黄开建看看什么是无趣。

“小吴,你怎么就不上点心?”王法泰笑呵呵地答道,“一个副乡长补选的事,决定起来并不困难,况且你们乡又定在明天开人代会,要是有新结果的话早就回复了,还等到现在?”

吴强看看黄开建一耸肩膀,继续问道:“王部长,我们乡里不是怕有人说现在的补选人潘宝山有问题嘛,到时领导也说不清,怕影响不好。”

“什么问题?”王法泰的口气开始有点生硬,“熊记说了,潘宝山的事情纯属是有人瞎胡闹,而且还说谁要是再不识趣乱搞一通,就要追查下去处分到人头。”

“哦,这么严重!王部长我明白了,这就去找黄记汇报一下情况,让他放心地做决定。”吴强陪好地笑着说,“我们黄记在这件事上也是左右为难。”

电话一挂,吴强很无奈地看着黄开建。

“妈的,瞧他王法泰牛气个啥,上了火我就找他聊聊去!”黄开建翻了下眼,然后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回去。”

吴强点点头走了,没两步又被黄开建叫住,“对了吴强,去把潘宝山喊来。”

第十四章 接连谈话

吴强没找到潘宝山。**!。*十分钟前,潘宝山被梁延发叫到了办公室。

梁延发不同于黄开建那么粗放,中午一下班,就清晰地感觉到了事情确如他所料,昨天下午的党委会是白忙活一场。既然这样,还是有必要立刻把潘宝山拉拢过来,所以几乎是在黄开建找吴强的同时,他把潘宝山喊了过去。

“小潘,前天下天你找我,那会我正有要紧的事要办,没能跟你聊。”梁延发很轻松地笑了笑,“这会好了,有啥事你说。”

梁延发这么一找,潘宝山顿时放了心,看来他补选副乡长的事情已成定局,不会再受到郑金萍和周国防的骚扰。

“梁乡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想法。”潘宝山极力稳住梁延发,“昨天下午我去县里,已经找朋友谈了谈,已经想开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干什么不都一样?”

“嚯,啥事还要到县里去解疙瘩?看来还比较重要嘛,说说看,也许我也能给出点建议。”梁延发笑了起来。

潘宝山抓抓头,咧嘴一笑,“梁乡长,你不是说为我创造了机会当副乡长嘛,我寻思着怎么也得做出点成绩来,那样梁乡长你面子也好看不是?所以我就想,到时在工作分派上是不是要有点自己的意见?”

“你有啥想法?”

“我想继续接下赵副乡长大农业的那块分工。梁乡长,我学的是农林专业,比较对口,俯下身子干一番应该能出点成果。”说到这里潘宝山停顿了一下,“在这件事上,我不担心你会反对,就是怕黄记不同意,所以想及时向你汇报一下情况,但刚好前天你有事,没来得及。”

“哦,原来是这事,在我看来当然不成问题。不过说到黄老邪,那还真不一定,小潘,近一两天来大院里有关你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绝不是事情表面那么简单,背后可是有人想整你啊!”

“是想有人坏我名声,何必呢,那没什么意思。”潘宝山知道梁延发要说什么,故意留个匝口给他。

“小潘,你怎么会说没啥意思?”梁延发摆出一脸惊异,“你踏入社会时间很短,有些事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就拿你眼前的事来说,知道有人背后想置你于死地吗?”

“还有这种事情?”潘宝山眼睛一大,“梁乡长,你给点拨一下。”

“黄老邪昨天下午召开了党委会,提议取消你副乡长补选资格,而且还把会议结果报到了县委组织部!”梁延发表情十分严肃。

潘宝山一怔,“啊”了一声,随即垂下头来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

“想不到?”梁延发呵呵一笑,“小潘,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唉,梁乡长不瞒你说,前两天黄记找我谈过话,说什么看好我,值得培养一番,也要把我朝副乡长的位子上推呢。”潘宝山歪了歪头,“可昨天下午他,他怎么会……”

“他就是那种人,没有任何信用可言。不过小潘你放心,小人一般不能得逞,黄老邪以为开个党委会就能翻天?怎么可能!我已经找人到县委组织部打听过了,没问题的,你的补选资格完全不受影响。”

“梁乡长,真是太感谢你了!”潘宝山看着梁延发很认真地说,“仅仅说感谢也许太轻了,但此刻我只能这么简单地表达。”

“做人做事凭良心,不求回报,所以你连‘感谢’二字都用不着。小潘,如果不出我所料,黄老邪还会找你的。”

“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

“哦,讲出来听听,我倒想知道一下。”

“再怎么着他是记,犯不着跟他直接叫板,而且我也没那实力,所以只好采取迂回的法子,表面上迎合他。”潘宝山看了看梁延发,“梁乡长,你应该能理解,其中的益处你也能想得到。”

梁延发望着潘宝山,过了好一会点点头,“嗯,好,你的主意也还可以。”

潘宝山就怕梁延发说不好,此时一听有路子,马上说道:“梁乡长,那以后咱们的联系就要放在暗地里了,而且还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否则走漏了风声可不好办,黄老邪那人的性格你也不是不了解。”

梁延发听潘宝山对黄开建用了上了“黄老邪”的称呼,很有认同感,那可是他圈子里的叫法,“我当然了解,黄老邪就是个炮筒子,没素质!”

“对了梁乡长,那有关我分工的事情,不如现在就谋划一下。”潘宝山乘势出击,“如果黄老邪再找到我示好,我就向他提出同样的要求来,看他怎么说。据我估计,他应该会同意。”

“不错,只要你提出来,他不会不同意,因为他想笼络你。”

“梁乡长,既然这样,咱们能不能卖个巧?”

“嗯,你有啥安排?”

“借机给黄老邪制造个假象,造成你我之间有冲突?那样一来,他就会深信不疑我是他阵营中的一分子。”

“你想怎么制造假象?”梁延发似乎很感兴趣。

“到时你先提出来,让我接手赵副乡长的大农业分工!”潘宝山歪嘴一笑,“因为在一般人看来,让我这么个小年轻来分管一个乡的大农业生产,无疑是加重担、喝倒彩,是跟我作对呢!再加上黄老邪想事不拐弯,只要你提出来,他准会那么想。但事实上,因为我已跟他提过要求,所以事情就恰恰正中他的下怀!梁乡长,那样的话,黄老邪会以为拣了个大便宜,其实已经不知不觉进了套!”

“好!小潘,你计划得不错!”梁延发笑了,“就先照你说得做,如果有啥变化,到时随时调整。”

“那事当然是梁乡长你说了算,还不是你指哪打哪?”潘宝山笑嘻嘻地掏出从王韬那里弄来的软中华,向梁延发递上一支。

梁延发瞅了瞅,“呵,档次不低嘛!”

“昨天去县里找朋友谈事买的,撑撑门面。”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笑,“平时那抽得起。”

“那你就多留留。”梁延发把潘宝山的烟推了回去,“尝尝我的新版黄鹤楼,这烟也很合我口味。”

潘宝山也不客气,接过来便抽,这样显得不见外。有些事得尽量做得像一些,潘宝山知道梁延发不是没头脑的人,而且又有点多疑,必须表现出对他百分百的忠诚度。

这一点,潘宝山有重要的认识,一定要做好各方面工作,否则梁延发一旦怀疑起来,事情肯定不妙。其实不单单是对梁延发,对黄开建也一样。以后的日子里要在梁延发和黄开建两人之间周旋,得时时刻刻都要小心,否则一不留神露出马脚,两边都不得好,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可就惨了。

但总的来说,眼前的事情值得庆贺,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潘宝山捏着烟走出梁延发办公室,拣拐弯最快的路走,现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和梁延发接触。

“哎呀,小潘!”刚拐一个小弯,吴强就看到了潘宝山,冲着他喊起来,“手机也不开,跑哪儿去了?黄记找你呢!”

潘宝山掏出手机一看,抬头呵呵笑道:“哟,吴委你看,中午手机没电,换了电池竟然忘记开机了,黄记找我?”

“赶紧去,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晚了他话就难听了!”吴强弹弹手,“小跑起来。”

潘宝山当然不敢怠慢,向吴强道了个谢拔脚就走。

快到黄开建办公室,潘宝山放慢了脚步调整好呼吸,这个时候得表现出心平气静来。手刚举起要敲门,黄开建的暴怒声就透过门板传出,“跟你说不要折腾,还跟我摆着个苦相,现在好了,没用,没用啊,上面根本就不理会,简直是自找没趣!”

“黄记,这,这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也好,总归也还算好。梁狗日的那边也没讨到好处,这次要是让郑金萍钻了空,周国防我告诉你,我真得要扒了你的皮!”

周国防没有发声,潘宝山知道他此时肯定是在低头认错。

“好了,你回去,其实也没啥事。国防,机会以后还有,不要蔫了唧的。”

“知道了黄记,那我走了。”

潘宝山听到这话,赶紧回身快跑几步,尔后转过身来慢慢起脚,假装之前什么都没听到。

“周主任好!”潘宝山见周国防出来,很热情地问道。

“好。”周国防立刻提起笑脸,“你好。”

“黄记找我有点事,过来看看。”

“去,黄记正等着呢。”周国防点点头走了。

潘宝山看着周国防萧寂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伤感。

“是小潘,赶紧进来!”黄开建在里面听到潘宝山的声音,张嘴就喊。

“嗳,这就来了!”潘宝山脖子微缩腰微探,躬身推门满面笑容地走了进去,“黄记,您找我有事?”

“没事找你干嘛?”黄开建指指对面的沙发,“坐下,这事得跟你慢慢说。”

第十五章 选举

潘宝山坐下后,黄开建唧了下嘴,点了支烟。(_)

黄开建说话做事可很少这么犹豫,肯定是真的范了难为。潘宝山一看就知道为什么,无非是解释昨天下午党委会的事。

“小潘,昨天下午乡里开了个党委会,研究了你的副乡长补选资格问题。”黄开建弹了下烟灰,“不管会上怎么定,但最终结果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黄记,这事我听说了点。”潘宝山笑笑,“很正常,乡里出于全局考虑,一些事情必然要有调整。”

“嗯,好,你能这么想最好!在这件事上,可能有人会诋毁我,因为会议是我提出召开的,你可不要有啥想法。”

“不会不会,黄记你放心,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以后还怎么能跟着黄记你干事?”

“哈哈……”黄开建一阵大笑,抬手指着潘宝山道:“行,小潘,你是真的行!”

潘宝山一咧嘴,“黄记,那有关分工的事,还是按照咱们上次商量的那样,咱们以静制动,专等梁延发主动提出来,然后咱们顺势点头拿下!”

“就那么办,那梁狗日的要是不提也没事,到时由我来说。”

“估计用不着你说。”潘宝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梁延发的小算盘打得快呢,没准他现在就已经开始琢磨了。”

“管他呢,不过有他忙的。”黄开建哼哼一笑,“估计郑金萍缠得他够呛。”

没错,这会郑金萍正准备去找梁延发。从上午开始她就不断问梁延发,县里的批复下来没有,到下午上班,问了不下十次。梁延发被问得没办法,让她来办公室。

郑金萍一听这话,预感到事情不妙,咬着嘴唇过去了,一看梁延发的脸色,心彻底凉透。

“梁乡长,看来这次是没了希望。”郑金萍极其沮丧。

梁延发表情凝重,长长地叹了口气,“金萍,我们都低估潘宝山的实力了,包括黄开建,他也判断失误。”

“潘宝山真有来头?”

“何止是真有来头,来头还不小呢!”梁延发现在只有夸大潘宝山的实力,才能减少郑金萍的失落感,“他不只是县里有关系,市里也能站得住脚。”

“哦,那小子隐藏的而也够深,竟然没看出来。”

“那是人家精明,总在关键时刻用力。照这情况看,那小子今后的发展势头会很猛,所以咱们不能把他当成对立面的人,否则以后他窜到上头去,受罪的日子就多了。”

郑金萍见梁延发都这般感叹,当下也就没了脾气,“梁乡长,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把他拉过来,成为我们自己人!”

“不能操之过急。”梁延发心里松了口气,郑金萍算是摆平了,“黄老邪那个粗货估计会先下手,应该早就找潘宝山谈过话,这会我们不掺和,因为弄不好会激化出矛盾。最合适的是,以后用慢慢渗透的方式,把他逐步演变过来。”

“也就是说,对潘宝山和对黄老邪那边的其他人,要有所区分,相对温和一点?”

“没错,不过要温和在暗处。要不然引起黄老邪的警觉,会增加渗透的难度。”

“我知道了梁乡长,我先回去,办公室这会正忙得团团转,明天人代会上用的乡政府今年工作报告、去年预算执行情况和今年财政预算草案审查报告的材料还没弄好,估计要到晚上才能装订,必须得加夜班。”

“再着急也得注意质量,材料不能出错,否则到会场上要被看笑话。还有,加夜班比较幸苦,到时跟食堂打个招呼,加个夜宵。”

“夜宵就算了,到时加班的每人发点夜班费。”

“行,那事还不你说了算。”梁延发说着站起来,摸着裤腰带开始松扣。

“梁乡长,改日,今天事情可多呢。”

“既然要加夜班,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简易快速型的,一会就好。”

郑金萍没法子,回身把房门反锁。

梁延发在办公室正中站立,两手抱着膀子,看着郑金萍走过来,他微微闭上眼睛,仰起脸来,“金萍啊,要用点心,别敷衍……”

这一次完事后,郑金萍觉得有点恶心,嘴里那股味总是吐不干净,回到办公室都不敢对着别人讲话,怕一张嘴就喷出一股土腥味。

“郑主任,这么多材料要分拣装订,一时半会可弄不完,这眼看就要下班了,要不明天一早起来接着干?”王韬问。

“明早可没个准头,今晚加班完成。刚才我已经向梁乡长请示过了,有加班费。”

“多少?”

“日工资呗。”

“那么点,不乘以二?”

“你要是干到十二点以后就乘以二。”郑金萍没好气地说道,“你能嘛?”

“嘿嘿。”王韬一翻眼,小声道:“从十一点五十九分开始干,兴许能挺到十二点以后。”

声音太小,郑金萍没听清楚,不过从王韬的表情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搁平时她肯定会问个清楚,但现在她提不起精神。

郑金萍萎靡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九点钟。

这一刻,在雄壮的国歌声中,夹林乡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在陈旧的乡电影院开幕。

夹林乡正式人大代表四五十人,不算少,但黄开建和梁延发在这方面有一致的看法,人数不够多,会场不够气派。于是一番商议,通过特邀列席代表的法子,又弄了近四十人。

将近一百人,会场的气氛很好,只是电影院已经几年没放电影,一股霉味不好闻。

“会前怎么安排的,为啥不使劲通通风?”黄开建在会场内不断哼着鼻子,“通风赶不上,弄点空气清新剂喷喷也好嘛。”

“黄记,你讲话还要等会,要不先出去透透?”人大主席脸上堆着笑,“到时让秘喊你。”

“那像话么,不严肃!”

人大主席立刻低头不语。

“对了,主席团收到党委会的补选建议名单了。”黄开建问道。

“都已经按程序走了,黄记你就放心,绝对不会出错。”

黄开建嗯了一声,自顾拿起讲话材料先熟悉一下,要不等会读不顺溜可不好看。

会议按程序进行,一切按部就班。大概一个半小时之后,开始补选副乡长。

没有任何悬念,潘宝山高票补选成功。主持会议的人大主席宣布这一消息时,潘宝山骤然间心醉得要命,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不真实,有点飘忽。

当看到黄开建投来欣慰的眼光时,潘宝山才稳住神,并随即暗暗看了眼梁延发,他笑得有点阴。

轮到黄开建讲话了,他猛烈地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拉下嘴角抬头环视一下会场,尔后埋头苦读起来,“夹林乡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是在全乡思想深层次解放、经济全方位发展、各项社会事业都取得了长足进步的大好形势下,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是全乡人民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各位代表们以饱满的政治热情、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和对事业高度负责的精神,积极履行职责,认真听取了政府工作报告和人大工作报告。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次会议开得非常成功,是一次团结的会议、民主的会议、鼓劲的会议。在此,我谨代表乡党委、乡人大和乡政府,向会议的胜利召开表示热烈的祝贺!”

讲到这里,黄开建抬起头来,会场顿时掌声四起。

黄开建低下头来,“向各位代表、列席大会的全体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说完,再次抬头。

掌声再次如潮。

“同时,对新当选的夹林乡人民政府副乡长潘宝山同志,表示热烈的祝贺!”黄开建又低头抬头。

掌声依然轰鸣。

“现在,夹林乡百业待兴,关键时刻要立足当前、放眼长远,下面,就今后夹林乡的发展重点和工作思路,我简单讲几个意见,共七个大方面,三十五个小方面……”

掌声变得很勉强,但黄开建读得仍旧铿锵有力。

“黄老邪那个东西要干啥玩意,三十五个小方面,是不是连全乡人民的吃喝拉撒问题都要管?”梁延发很不屑撇起嘴角,扭头对旁边的吴强说。

吴强不会回答什么,只有尴尬地笑笑,其实他也想埋怨几句,黄开建那么发言,实在是折磨人。

所有的人煎熬了一个多小时,黄开建终于收口。

人大主席暗暗松了口气,拿过话筒总结了几句,然后以铿锵之声收尾,“现在我宣布,夹林乡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胜利闭幕!”

百十号人顿时嗡鸣一片,向电影院外涌去。

潘宝山夹在人群中间,不时得到祝贺,“恭喜恭喜,潘乡长!”

“谢谢,谢谢,客气了!”潘宝山还有点不好意思。

此时的郑金萍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张望一阵看到了潘宝山,立刻扭着腰身奔了过去。

“潘乡长,真是要恭喜你了。”郑金萍又现出了拉票那天中午的笑容,“以后我会很好地配合你方方面面的工作!”

“欸哟,郑主任,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潘宝山笑笑,“方方面面的,都不适应。”

“慢慢来嘛,干啥不都有个开始?”郑金萍对潘宝山笑着脸一侧,眉毛一抖。

“是不能着急,欲速则不达。前期以学习为主,希望尽快把磨合期过度掉。”

“那是肯定的了。”郑金萍一个嗯哼,“潘乡长,中午我请你吃饭,以政府办的名义,也算是喜迎新领导!”

第十六章 食堂庆贺

郑金萍要请客,潘宝山想不想去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从黄开建和梁延发两方面考虑,也都不能答应。

“郑主任,改天我请你好了,今天还真不行。”潘宝山为难地说,“我这刚当选就开始吃喝,怕是影响不好。”

“两人吃个饭呗,又不敲锣打鼓,谁知道?”郑金萍眉毛又是一颤,眼睛一转,“潘乡长,不过事情你说了算,如果你觉得中午不合适,那就晚上。”

“还是等我稍稍消停消停,最近几天估计不行。郑主任,你的好意我领了,不着急,不着急啊。”

郑金萍贴劲强得狠,见潘宝山没个准期,还准备继续缠下去。这时黄开建在远处大喊起来,“小潘,过来!”

“黄记叫了,我得过去看看。”潘宝山扭头便走,快步赶到黄开建面前。

黄开建一脸不高兴,“他妈的郑金萍跟你叨叨个啥劲。”

“她没事也能唠三句,改口喊我乡长呢。”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真有点不适应。”

“跟她啰嗦个屁,一句话还不把呲一边去!工作分工的事下午就决定,你要尽快适应角色,毕竟农业口是乡里的重头戏,得弄出个样来。”

“黄记放心,眼下春耕马上开始,我会赶着步子把工作做好。”潘宝山像作保证似的,“当然,这只是微观的具体工作,等我稍微适应一下,会根据咱们乡里的特点,做一些农业产业结构方面的调整,争取在最段得时间内出效果见成绩!”

“好,年轻人就得有这股子干劲!小潘,有句话我得提醒你,梁延发那边你少搅和,都是些不务正业的东西。”

“那个我知道。”潘宝山点点头,“黄记,不过有些小小的方面,还是要搭个腔的,要不面上也说不过去。”

“搭个腔无所谓,毕竟你是政府口的,但一定要把握好一个度,千万不能迷失方向。”

说话间,吴强跑了过来,拿着一张材料,“黄记,这是报给县委组织部补选结果的报告,请你过目一下。”

潘宝山歪着脑袋一瞅,报告上就几行字。

县委组织部:

夹林乡人大主席团与2001年3月8日召开的夹林乡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应到代表47人,实到46人,符合法定代表人数。通过选举,潘宝山同志得赞成票44票,符合选举法规定,潘宝山同志补选为夹林乡人民政府副乡长职务。

特此报告。

下面落款是**夹林乡委员会。

“吴委,这程序一抹一抹的,还挺复杂?”潘宝山用感激的眼神看着吴强,“辛苦了。”

“不复杂,也不辛苦,都是程序化的东西,搞过一次就熟套得很。”吴强掏出香烟敬给黄开建,点上火,又递了一支给潘宝山,“小潘,哦,现在应该叫你潘乡长了,黄记非常器重你,以后可得好好感谢黄记啊!”

“吴委,那是自然!”潘宝山点着头,“别的暂不说,现在我就想着怎么开展工作,这非常重要,关系到黄记的眼光问题,我干好了,大家没话说,干不好,估计要说黄记看人不准,用了庸才。”

“小潘不错,琢磨事情不留在表面。”黄开建一掳袖子,“这样,吴强你赶紧去食堂安排一下,弄桌菜,中午喝两杯,为小潘庆贺一下。”

“几个人?”

“我们三个,还有党办的人。往后小潘开展工作,也需要党办的支持,现在先好好熟络一下。”

吴强点点头,欲言又止。

“想说啥?利索点,别吞吞吐吐的。”

“黄记,周国防也要参加吗?”

“参加。”黄开建丝毫不犹豫,“他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再说了,越是避着越生分,到时矛盾深了还没法化解。”

“那行,我这就去安排。”吴强边走边掏出电话打给周国防,没人接,又打给刘江燕,“喂,刘江燕,通知办公室几个人,马上到食堂,黄记安排为潘宝山庆贺。”

“嗯,好的。”刘江燕接到这个电话莫名地激动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潘宝山总有种别样的感觉,反正听到有关的他的事情就不平静。

食堂的几个包间还都不错,有黄开建坐镇当然会安排在主厅。

潘宝山还是第一次坐进这个包间,有点放不开,再加上刘江燕在场,更加局促。黄开建看到了哈哈一笑,“小潘怎么了,好像很不自在。”

“是有点不自在,主要是因为有点不安。”

“不安?”

“以后就要小小地独当一面了,感到有压力。”潘宝山找了个借口。

“有压力好啊,说明你有责任感。”黄开建拍拍潘宝山膀子,“那事不用担心,慢慢手上。”

吴强在旁边呵呵一笑,小声对潘宝山道:“潘乡长,我看你是因为瞅见了刘江燕。”

“不是,绝对不是。”潘宝山直摇头,“吴委,你不会是真的以为我夜里干了偷听的事,见着她不好意思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吴强偷偷笑了笑,“我觉着你是看上了她。”

“这,这话嘛,怎么说呢。”潘宝山脸一红,“就算是看上了,也不是那种看上,纯粹是出于好东西人人爱的心态。”

“真的嘛?”吴强微微一笑,摆摆手,“先不说这事,不过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说说话,家属跟小刘比较熟,有些虚实可以探听一下。其实话说回来,现在年轻人的事也用不着别人掺和,不过你情况特殊,现在你可是副乡长,要是追求被拒绝的话,那面子可不好看。”

潘宝山想想还真是,本来还没想那方面,吴强这一提醒,还真得注意点。

“吴委,不管怎么着,我先谢谢了!”潘宝山上前凑了一下,放低声音,“还有大前几天中午你找我谈话,也真心感谢。”

“不用那么客气,以后会经常接触,随便点。”吴强一咧嘴,“不过工作方面的事,得小心再小心。”

潘宝山知道吴强的用意,此时得主动敞开点胸怀,以示真诚,“黄记和梁乡长两人的关系一刻都不能忽略,否则就会被左右夹板给搞死。”

吴强缩头一笑。

“你们两个嘀咕啥,瞧笑得那窝囊样,有事不能拿到桌面上说说?”黄开建见吴强和潘宝山窃窃私语不止,忍不住拍起了桌子,“来,说,一定要说出来!告诉你们,不能撒谎啊,否则我把你们隔离开分别交待,对不上口就罚你们连干三大杯白酒!”

黄开建的脾性众所周知,他说到就有可能做到。

潘宝山一看这架势,知道必须说出点带趣的事情,否则黄开建不会相信。“黄记,我跟吴委说的都是些不上台面的事,说出来怕你笑话。”潘宝山摸摸后脑勺对黄开建说,又看了看刘江燕,然后红着脸低下头来。

这模样顿时引得黄开建哈哈大笑,“小潘,我知道是啥事儿了!本来我就有打算,在酒桌上把这事说说,该澄清的要澄清。”

“黄记啥事?”周国防问。

“先喝酒!”黄开建一挥手,服务员绕着圈把酒倒上。

两小杯过后,吴强讨好似地看着黄开建,“黄记,你刚才说啥事要澄清?”

“就是潘宝山半夜偷听你上厕所的事呗。”黄开建笑起来,“当然,那是谣传,是梁狗日的那帮人瞎捣腾,想把潘宝山拽下来。”

刘江燕的脸红了。

潘宝山一看,马上端着酒杯起身,走到刘江燕身边,“刘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平白无故就把你给扯进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向你表示歉意。刚好今天是三八节,再祝你节日快乐,早点忘掉那些烦心事!”

“都是无聊人说无聊事,我早就想开了,没什么的。”刘江燕站起来回礼,不过面对潘宝山有点不好意思拿正眼看他。

“就是他妈的无聊!”黄开建接上话,“不过现在小潘顺利当选,就是一个很好的反击,今后谁要是再乱说这事可要追究责任的,分明就是诽谤!好了,现在开始一个劲地喝酒,不喝多,每人照半斤的量,下午还要开个小会确定小潘的分工问题。”

对于分工的事,潘宝山并不担心,一切都在他的筹划之中。眼下他只想早点结束酒席,回宿舍睡上一个大觉,这几天心绪一直不稳,多少有点紧张,休息得不是很好。

一个小时多点,吃喝完毕。

潘宝山立马回宿舍,刚进门几分钟,王韬就进来了,“嘿,潘大乡长,真是春光满面啊,恭喜恭喜!”

“哟,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有股酸味?”潘宝山语气不阴不阳,“王韬,以后可别这么喊,我实在是受不起。”

“怎么,当上了乡长架子就起来了?”王韬呵呵笑着,“说话还板起了脸。”

“不是我想板着脸,我心里头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其实,不就一个小副乡长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有的人还真是不安分,好好的非得瞎捣腾,背后放我冷枪。不过还好,总归是有惊无险。”

“你是不是说偷听刘江燕解手的事?”

“都捅到县委组织部去了!你说那人是不是很没劲?”

“嗌,潘宝山,怎么我感觉你像是在说我?”王韬紧起了眉头,“难道你怀疑是我搞的鬼?”

潘宝山叹了口气,“没有,不过心里有点疙瘩,那事也就是你、我还有老王知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偶然听到。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我就只当是个玩笑,没准说的人本身没有恶意,只不过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王韬,这事以后不提了,没法弄清楚,而且我也害怕弄清楚,省得到时更难受。”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认为是我玩了手段。”王韬叹了口气点点头,“即使你不信,我也要用人格来保证,我王韬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朋友的事!”

“别想太多,我也没说就是你干的。”潘宝山也叹了一声,“再说了,如果我认定是你干的,现在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王韬情绪很低落,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这事还真是不好说,就这样,我去午睡了。”

“嗳,别急着走啊。”潘宝山掏出烟上前,递了一支过去。

王韬接过烟,没点火,“先不点,真的困了,得睡会。”

第十七章 备春耕

王韬走后,潘宝山涌起一阵小小的失意,不过这会不是感慨友情浓淡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工作上上手,乍走上领导岗位要起好步开好局,捣腾点新气象出来-_()

午睡不敢放肆,得按规定上班时间到岗。

一点五十分,潘宝山来到办公室,坐下来不到五分钟,郑金萍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潘乡长!”

潘宝山立刻起身,“哟,郑主任,你有事?”

“潘乡长你不要客气,坐嘛。”此时的郑金萍看不出丝毫不快,“你的办公室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就在政府办东边第二间,中午带着两个秘好一阵忙活呢。”郑金萍说完把钥匙放到潘宝山面前。

“哦。”潘宝山一怔,这才想起来现在面对郑金萍已经具备了一定高度,用不着再像以前那样抖和,否则也不像话。潘宝山坐下来,“郑主任,办公室的事不用急。”

“也没怎么急,潘乡长,把你的东西归归类,一会我让秘来般。”

“东西很少,我提过去就行。郑主任,已经开春了,往年备春耕时都是怎么做的?”

“往年?”郑金萍一皱眉,“往年赵乡长好像没怎么做啊。”

“知道了,有事你忙把,我这边还有点事。”

潘宝山打算利用下午的时间好好计划一番,把农资供应做好,平常下村了解到,每年备春耕的时候农民都比较犯愁,买化肥、农药担心碰到假冒伪劣货,尤其是种子,碰到劣质的就要到大霉,耽误一季的收成。

一支烟没抽完,老王来了,进门就喊潘乡长。

“老王,别这么肉麻,有名字不喊,那不白起了嘛。”

“也好也好,那以后私下里还喊宝山,场合上再喊乡长。”老王笑着,“宝山,都说新官上任屁股上有三把火,你打算怎么个烧法?”

“不搞虚的,我正考虑准备从备春耕开始,为老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

“好,很好!刚好跟咱们农经站联系,其实往年我也有想法,不过找副乡长根本就不搭茬,所以也懒得动,现在好了,是要扎扎实实做点事。不过宝山,虽然你是副乡长,但是不是分管抓农业还难说呢。”

“那不用担心,我已经向领导打过招呼了,赵副乡长的那摊子事我接管。”

“哪个领导?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马上就能见分晓,估计这会党委会正开着,专门研究此事。”

半小时后,黄开建打来电话,说事情办了,就像计划的那样成功,“那梁狗日的果然有想法,我还没开口他就吱声了,让你接管找副乡长的工作。”

“我就说嘛黄记,咱们合计的应该没错。”潘宝山笑了,“黄记,从这一秒钟开始,我就要全心全意投入到夹林乡的农业生产上来了。”

“你是分管农业的副乡长,不抓农业生产抓啥!小潘,要带着想想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事,头两年我就有打算要抓一下,要不是梁狗日的搅和,估计现在已经见成效了。”

“黄记你放心,工作上抓大不放小,方方面面我都要做好。当然,这要和你的支持分不开。”

潘宝山打电话的时候,老王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等潘宝山挂了电话,他不无担忧地说,“宝山啊,这么快就跟黄记热乎起来,梁乡长那边怕是要有意见。”

“老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黄记找得紧,我还能不接招?那他肯定会把我骂个狗血喷头。”

“你说的也是,黄记那脾气一点就爆。不过梁乡长那边也是个问题,省不了心。”

“就先这么样,走一步看一步,想多了也没用,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潘宝山摇摇头,“老王,等会我收拾收拾就到别处办公了。”

“呵呵,该享受的待遇就要享受。你要是不去,人家还会说你装简朴做样子,假清高。”

潘宝山歪嘴笑笑拉开抽屉开始整理。

一共两个纸箱子,算是全部的办公家当。老王坚决要帮送一个,潘宝山也不好硬推辞,便和他抱着箱子到了新办公室。

老王没做停留,放下箱子便走。潘宝山说着什么急,抽支烟歇会。老王说这会还不行,得过些日子,要不人家会说他是势利眼马屁精,专贴领导干部。

“小小一个破副乡长,副科级,算什么领导干部?老王你也太敏感了。”

“还是小心点好。宝山,你也不能不把豆包当干粮,副科级干部,那可是一个关键的台阶,上去了就是另外一方天地,抓住机会就大有作为。”

“说是一回事,我也那么想啊,不过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老王,等等我跟你商量个事,春耕农资备用方面,今年咱们乡里要规划一下。”

“我看也是,其实老百姓还是很盼望的,只是以前的领导不重视。”

“那些就不讲了,直说眼前。据我这半年多观察,发现乡里没有用地膜的习惯,今年该尝试一下。尤其是对春花生来说,更体现出优越性,用地膜栽培,温差控制好,水分散失也少,再加上肥料和光热的利用率高,能充分发挥增产潜力,一般能增加百分之二十,高的甚至能达到百分之五十。而且,还能提前成熟半个多月。”

“嘿,还别说,宝山你可真有两下子。以前没跟你一起下过村,只是听说你挺在行,也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果然是行!”

“那能糊弄人嘛,告诉你老王,地膜花生不但能增产,还能改善提高花生的品种质量,产出的花生仁含油量和蛋白质都高。”潘宝山晃着脑袋,“不过也有一大弊端,就是容易造成白色污染,那些塑料薄膜可不容易清楚,留在地里会破坏庄稼土壤层结构,造成板结。还有一部分连花生秧子缠在一起,到时用来烧火做饭或者磨成饲料,还是会造成污染。”

“凡事都有个利弊,就目前来说,增产是第一位的。”

“是也考虑不了太周全,明天我让办公室发个通知到各村去,统计一下乡里花生种植面积,今年要让全乡的春花生蒙上塑料薄膜。”

“可能有的农户不愿意用,也不能强迫。”

“那就是村里的事了,让村支好好做工作。这是个帮农致富措施,回头我请示一下,今年凡是用地膜种春花生的,购置地膜的费用,乡里贴一半。用不了多少钱,几万块就够了。”

“年年这样,那得多少?”老王摇摇头,“乡里的财政状况你也不知不知道,根本就不会划拨那块资金。”

“就一年的事,农民只要用一年,看到效果了,来年你就是不让他们用都不行。”

“嗬,还真是那么个道理。”老王一摸头,“不过有一点我很怀疑,你的请示会不会被批准。”

“这个我也没有太大把握,不过很有希望。老王,明天你跟县农资供应站联系一下,看看农用薄膜价格和质量,到时根据咱们乡里的花生地垄宽度和高度,选款合适的就下手。”

“这事容易,等会就着手。”

“还有几件事,到时连氮肥、磷肥、钾肥还有农药、各类庄稼种子也都顺带打听一下,联络联络,到时通知各村的村级农资连锁店,实行统一进货、统一配送,把服务措施跟上,尽量减少农资流通环节,降低种植成本,也让农户用上安全、高效的放心农资。”

“欸哟,宝山啊宝山,你说得很上套路,平常看你有点吊儿郎当的,还真看不出来,突击的本事够强,这么短时间就跟专家似的。”

“什么突击,这点皮毛事还用突击?经常想这累事,只是以前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懒得说而已,因为说了也没用。”

“好啊,好好干,争取让咱们乡发生点变化。”

“要想乡里发生改变,得下一番大工夫,不是这样小打小闹就能行的。”潘宝山正色起来,“马上我就开始准备农业结构调整了,争取一到两年出成绩。”

“为啥说年轻有为呢,现在我是明白了。”老王笑呵呵地点着头,“宝山,我不会算命,不过我敢肯定,你的升官路会很通达。”

“想拍我马屁?”潘宝山甩了支烟给老王,“我可听不习惯,尤其是你说出来,浑身都难受。”

“不是,我是看你的实力说话。”

“别说那些了,来点实际的,回去把我说的尽快安排下,我现在就去找黄记请示,得抓紧落实。”

“梁乡长你不找?不管怎样都得跟他打个招呼。”

“那是肯定的,否则面子上也过不去。”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儿,我现在回去联系事情。”老王转身便走。

“等等一起出去。”潘宝山跟了上去,“黄记那里得赶紧先去请示一下,万一他要是不同意就拉倒,省得白忙活。”

第十八章 持久战准备

黄开建对潘宝山的建议很支持,几万元补贴农民购置地膜,这点开支乡里还是比较从容的,就是少招待几顿饭钱,好说。

至于和梁延发那边通个气,潘宝山也提了出来,“黄记,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梁延发提一下。”

“跟他提干啥?”黄开建歪起了脑袋,“你不是没事找事嘛。”

“黄记,你听我分析一下。”潘宝山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不管怎么说,我还算是政府口的,如果一向来就漠视梁延发,容易激化矛盾,会增加以后的工作开展难度。有事跟他支一声,有理在先,他同不同意是一回事,反正我就按照你的指示办。再说,我才刚刚上任,梁延发估计也想小小地拉拢我一下,很可能会给我点面子,不会持反对意见。”

“嗯,有点道理,也行,那你跟就梁狗日的说说。不过不要跟他多说,简单讲一下就算事。”

潘宝山直奔梁延发办公室,经过郑金萍办公室时想起有事要跟她交办,准备进去说说。

郑金萍只要一个人在办公室,门从来不关,谁从门前经过她都要瞅瞅。她刚好看到了潘宝山,一下就从座位上弹起来迎了上去,“潘乡长,有事吗?”

“有点小事。”潘宝山没进门,“这两天你让办公室跟各个村联系下,统计一下今年乡里的花生种植面积,另外顺便通知各村支部记明天下午到乡里来开会。”

“开会贯彻啥事情?”

“今年准备在全乡开展春花生地膜种植,推广起来可能有一定难度,所以要村支们做工作。”

“梁,梁乡长知道吗?”郑金萍犹豫地问道。

“我这就去找梁乡长,向他汇报一下。”潘宝山说完就走了,现在用不着跟郑金萍交待太多,要培养她多请示的习惯。

其实这习惯根本就用不着培养,郑金萍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潘宝山走后她就回到办公桌前把事情记到了备忘录上,还注明下午下班前要找潘宝山问问事情到底怎么说,然后再找梁延发核实一下情况。

潘宝山十几分钟后就从梁延发那里离开了。梁延发对他的计划自然没有反对意见,而且还夸潘宝山这件事做得好,如此一来,往后就有了幌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进他办公室谋划事情,如果黄开建问起,就说是简单汇报事情。

郑金萍时刻在关注潘宝山的动向,知道他出了梁延发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给他,问汇报情况如何。潘宝山告诉她一点问题都没有,交办的事情要抓紧办理,不能耽误时间。郑金萍说好,电话一挂又拨给了梁延发,在确认无误后,开始安排任务和会议通知。

事情分派了下去,郑金萍想找潘宝山说一声,套套近乎。

不过潘宝山不在办公室,这会他可闲不住,要做的事情太多,几乎闲不住腿。他正在农技中心和中心主任伏广波商量,由乡农技中心人员牵头,组织各村有一技之长的土专家,组建科技助农服务队,深入到村组、田间地头,主动提供农事服务。

“一定要把服务的积极性体现出来,在各个耕作时节,做好各项农业生产前、生产中和生产后的全程服务。”潘宝山说得很上心,“伏主任,过去农技中心服务的重点就是单一的生产中服务,现在要加大力度转化一下,你们科技助农服务队,不但要注重生产中服务,而且还要在前期的市场信息收集、技术咨询和后期的产品流通、加工转化等方面下功夫。”

“潘乡长,你的提议很好,不过在咱们夹林乡好像用处不大。”伏广波好像兴趣不大,“全乡农民都在唱四季歌,到啥时候下啥种,大家都知道怎么做。”

“往后可能会有不同,下一步,乡里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布局,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要减少,经济作物的种植面积要扩大。”潘宝山看了付广波一眼,“到时恐怕你们服务队都忙不过来,那会可要转变一下工作方法,不仅仅要亲自下去,而且要有针对性地举办适合农民口味的科技培训班,配合现场授课指导,充分把培训的实用性做出来!”

“太好了潘乡长,没想到你的热情这么高!”伏广波小激动起来,“有领导关注,我们农技中心干起来也有劲,事情就好办!”

“尽快,尽快啊。”潘宝山笑笑,“争取在接下来的春耕中,就能在田间看到你们服务队的身影!”

“潘乡长,能不能把服务队细分成多个分队?”伏广波凑上前,“那样针对性更强一些。”

“当然可以,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完全由你来做决定。”潘宝山笑了笑,“还有一个月时间就全面春耕,抓点紧。”

“时间够用。”

“也不用太着急,毕竟人员可以不断更新补充,但样子到时要做出来。”

“潘乡长那你就放心,肯定不让你失望!”

潘宝山笑了,感觉还可以,本来他还担心因为太年轻,下面有些人会不服管,看来还行,能镇住场面。

从农技中心出来,潘宝山又去找黄开建,先把梁延发那边的情况说了,没出意外,又把组建科技助农服务队的事讲讲了一番。

“小潘,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说了。”黄开建快速翻着文件,“那些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力和能力,不会胡搞添乱子。”

“黄记对我这么信任,我要是再添乱子能对得起谁啊。”

“尽力干就行,也不要有思想压力。对了,晚上陪个酒,县委办主任殷益开要过来。”

“没听说县委办主任换人啊,主任好像是姓马?”

“殷益开是副的,而且他也不管文字材料,就协调外部关系,管管日常事务,没啥上升空间。”

“看来那个殷主任很圆滑,否则也到不了那位置,要知道在县委办负责外部关系协调的人,为人处事的能力肯定不一般。”

“哈哈……”黄开建一听立刻大笑起来,“小潘啊,这年头能到啥位置,并不只是靠能力,关系,还有关系,那个更重要啊!殷益开,你见到他不用三分钟就会明白他是啥样的人。”

“殷益开有来头?”

“也没啥大来头,就是靠他妹妹殷益彤。”黄开建颇为感慨地说,“殷益彤是个能人,最开始是咱们县委宣传部新闻报道科的,没几年就进了市报,又没几年便成了副总编。”

“看来年纪不大。”潘宝山点着下巴,“能混的人出头早。”

“当然不大,殷益开今年三十五,殷益彤好像至少比他小两岁,所以顶多也就三十三。”黄开建富有含义地笑起来,“殷益彤很会来事,和下面各个县区的主要领导都很熟络。”

“熟到什么程度?”潘宝山嘿嘿一笑,他故意要在黄开建面前要表现出点滑头来,“不会是见面就热烈拥抱。”

黄开建一愣神,随即拍着桌子仰头又大笑起来,“你说你小潘,说话得过脑子啊,人家见面热不热烈拥抱,总归得分个场合,总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就四肢缠绕搂在一起!”

“是,的确是那么回事儿。”潘宝山歪头点着笑起来,“黄记,女人在某些方面就是比男人有优势。”

“打住打住,不能讨论了,影响不好。”黄开建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姿势,“等会你去找吴强,让他晚上也坐陪,今后咱们乡里要加强宣传报道,可以通过殷益开找殷益彤,弄个头版头条露露脸。”

“好,还有谁,我一起通知了。”

“周国防和刘江燕,我们这边六个,殷益开那边不知道会来几个。”

“在哪儿安排,食堂还是富贵酒楼?”

“富贵,食堂他来过,换个环境。”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这种事不要你忙活,等会我打电话给周国防,他就不用通知了,你就跟吴强和刘江燕说一下。”

潘宝山找吴强,说县委办殷益开主任要来,黄记要晚上陪着喝两杯。吴强一听说是殷益开,顿时仰天长叹起来。

“吴委,怎么回事?”

“殷益开,殷益开啊。”吴强边说边摇头,“那个人你见一次,恐怕这一辈子就不想见第二次了。”

“是没是很无趣,没劲?”

“如果单单是无趣没劲倒也好了,那家伙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且还是极品。对县领导,他恨不得趴在人家脚边当只哈巴狗,进领导办公室,没有尾巴也要作出一副夹着尾巴的样子,而且越逼真他就越自得。”

“那样是也有点过了,谦恭过度。”

“谦恭个屁!你没见他对不是领导的人,自大得要命,鼻孔都朝天了,凡事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得罪他就没有安生日子,他能放下手头上的事,整夜不睡觉,想着法子打击报复。”

“真操蛋!心胸那么狭隘。”

“简直就没半点气量,而且还多疑。下属从他办公室出来,不管是不是出了门,只要是转过身迈了步,如果这时候不小心放个屁,他肯定会追上去问什么意思,非得要人家解释清楚只是个意外,纯属生理反应憋不住才放的,绝对没有冒犯之意,更不是想借此发泄什么不满。”

“妈的,照这么说,今晚这酒我还不想喝了。万一要是跟他发生点不快,那不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黄记要你去,你能不去?酒桌上注意点就是。”

“惹不起,也躲不起。”潘宝山叹笑了一下,“那今晚就忍一忍,不就是一两个小时嘛,吃喝完走人。”

“呵呵,那可不一定,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吴强很玩味地一笑,“没准要打持久战。”

“持久战?”潘宝山愣了一下,“战什么?”

“你等着瞧就是了,现在告诉你纯粹增加你心理负担。”吴强道,“不过也没什么,无非是吃喝玩乐,只因为陪的人是殷益开,要不然也挺快活。”

第十九章 牵线成功

【两更一:)贺评管理员蛋生!】

吴强不多说具体事情,潘宝山也不多问,说到底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那就先这样,晚上见,我还得去找刘江燕,黄记也让我通知她到场。”潘宝山摇摇头,“不过我觉得刘江燕不适合那种场子,郑金萍倒是很棒的人选。”

“怎么,开始护着刘江燕了?”吴强推了下潘宝山肩膀,“放心,有刘海燕在,她还是安全的,一般人还不敢伸那个贼手。”

“我的维护是出于公义,不含私人感情。吴委,如果我不通知刘江燕,到时就跟黄记说没找着人怎么样?”

“那要看晚上人多少,多了热闹无所谓,少了的话黄记怕是会发火,冷场子啊。”

“那没事,除去刘江燕,我们这边还五个人呢。殷益开那边起码也要来两三个,七八人一桌,正好。”

“正好是不错,不过我们这边缺女同志。殷益开起码要带个女的,得找个女人陪着。”

“办公室不还有王霞嘛,让她去。”

“王霞长得不行,不过也可以充个数。”

“就是,刘江燕不是找不着她人嘛。不过既然这么安排,也得跟刘江燕打个招呼,万一她露个面被黄开建看到就没招了。”

“是得招呼一下,不能穿帮,你赶紧去说说。”

潘宝山来到党办,刘江燕还真不在,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刘江燕说在外面,马上就回去。

“刘主任,你暂且就不要回来了,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别让黄记看到你就行。”

“怎么?”刘江燕一惊,“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潘宝山把情况讲了一下,“刘主任,我私自帮你做了主张,你可别怪我多事。”

“潘乡长,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是不愿意去。”

“刘主任你别喊我乡长好不好,我听着很别扭,就喊我名字多好听。”

“那,那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看就很好,喊名字亲切!”

“可有些场合不合适啊?”

“没有场合不合适,只要我觉得合适就行。”

“我看不行,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喊乡长。你不也喊我刘主任嘛,听着也不自在。”

“那咱们相互喊名字好,刘江燕,嘿嘿。”

“呵呵,潘宝山……”刘江燕也轻轻笑起来,“潘宝山,逢到场合我还是称呼你乡长,要不直喊名字也怪怪的。”

“行,反正你觉着自然就行。哦对了,谢谢你送我的烟灰缸。”

“不用客气,那天我看你把烟屁股放进茶杯里,刚好下午去超市买肥皂,看到烟灰缸就帮你带了一个,用着还可以。”

“还没用呢,舍不得,好好收着更有价值。”

“有,有什么价值呢。”刘江燕不自然起来,“不就一个小烟灰缸嘛。”

“你送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有价值,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头发丝才不能随便送呢,那代表的意思很特别。”

“嗐,你不送没关系,我可以去抢嘛。”潘宝山笑着说,“揣把剪刀,偷偷溜到你身后,搂一把就跑!”

“潘宝山,你,你没那么大胆……”

“胆子有啊,就是怕你受不了当场大哭,那我可要羞得没处躲了呢。”

“哭什么,我可比你大一岁,你是小孩子,瞎胡闹,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我可不客气了,改天找个机会就下手喽!”

“好啊,我看你敢不敢。”

这番话,说得潘宝山心里直痒痒,对刘江燕的贴近感突然间变得异常强烈,之后又涌起一股浓浓的甜蜜感。

是不是该下手了呢?潘宝山拿着手机抱着膀子站在原地出神,有些事是很难说,该出手时不出手,遗憾后悔跟着走。可是这当口似乎又有点不合适,刚当上副乡长就行动,会不会让人感觉很自大?

“潘乡长啊,找你可不容易,刚才打电话你一直在通话中。”郑金萍鬼不灵从身后冒了出来,“你交待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另外有件事还得向你汇报一下,宿舍问题明天才能解决,楼上房间没有新床。”

“宿舍就不用了,住一楼很好。”

“那可不行,现在你是领导,得住三楼去。”郑金萍媚笑着,“你的房间在我正上方,有啥事跺跺脚我就知道了。”

“郑主任,房间的事真不急,怎么也得过度一段时间,急慌慌地搬上去,会被说得瑟。”

“哦,那好,反正明天先收拾好,随时都可以上去。”

“辛苦你了郑主任。”

“唉呀潘乡长你客气啥,那不都是应该的嘛。”郑金萍一扭腰身,“对了潘乡长,明天下午的会议要不要拉个横幅,再弄点果盘?毕竟是你第一次召集的会议。”

“用不着,不要铺张。”潘宝山连连摆手,“准备点茶水就行。”

郑金萍刚要答应,手机响了,赶忙掏出来一看,“是梁乡长的,这会找我啥事?”

“去看看,别误事。我也正好去找下黄记,有个情况要反馈一下。”

潘宝山来到黄开建办公室,还没开口就被他招手喊到面前,“情况还复杂了,殷益开他妈的脑袋有病,竟然和冯县长的秘王涵一起来,我们这边怎么坐陪,难道还要把梁狗日的也叫上?”

“王涵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潘宝山不由得皱起眉头,“县长秘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下来的,肯定有事。”

“反正不是公事,否则不会以这种方式过来。梁狗日的要是知道王涵来,肯定要参加宴请。”

“也不一定。”潘宝山摇摇头,“既然王涵是为私事来的,那就要看奔谁了。从目前情况看,应该是奔你,而且是通过殷益开搭的桥。既然是奔你来,估计梁延发不会参加,但出于对政府口的重视,他应该会安排个副乡长或办公室主任郑金萍到场。”

情况确实像潘宝山说的那样,王涵是冲黄开建来的。

今年县委农工办朝省里争取了部分农用桥修建专项资金,用于新建、翻建农村生产桥梁,桥梁建设工程招投标由乡镇党委发包。王涵的大舅子是搞工程的,想揽那块生意,找王涵帮忙。王涵和黄开建不熟,直接说话不方便,和梁延发倒是熟悉,但知道他和黄开建交恶由来已久,不能通过他搭弦。巧的是,中午听殷益开说他和黄开建认识,便让他从中牵个线。

殷益开很拿王涵当回事,县长的秘有时比副县长都管用,于是当即答应,说事不迟疑晚上就去。

王涵想想也好,凡事宜早不宜迟,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就放心了。不过去夹林乡应该和梁延发打个招呼,但又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以免与黄开建起冲突把场面搞僵。所以,王涵在半路上跟梁延发通了个电话,说有点小事找黄开建,马上就到乡里去,问他晚上有没有事,没事就一起吃个饭,有事的话就改天找个更恰当的时机。

梁延发一下就听出了王涵的话中之意,立刻说还真不凑巧,晚上有事要外出。放下电话后,梁延发觉得有点不妥,便打电话找郑金萍,让她做好准备迎接王涵,到时跟着上酒桌,总归不能让黄开建说政府那边就没个人露面。

郑金萍很负责,回到办公室后就盯着大院门口看。

二十分钟后,王涵到了,郑金萍赶忙出来迎接。

潘宝山和周国防也几乎在同时走了上去。潘宝山一看郑金萍出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心中暗喜,刚好把她带上,还能调节下酒桌氛围,要不就王霞一个人还真不行。

“妈的,让你开个车公办,慢慢开就是,又没让你比赛狂奔拿名次,瞧你一路那个疯劲,急着去投胎啊!”车上骂骂咧咧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

潘宝山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殷益开。

“殷主任你好,又见面了!”周国防笑着迎上去握手。

“哦,周主任你好!”殷益开单手伸出,回身一指随后出来的王涵,“这是冯县长的大秘王涵!”

“领导好!”郑金萍闪身上前,热情地握住王涵的手。

“嚯,郑主任好,多日不见,越来越年轻了啊!”王涵认识郑金萍。

“领导夸奖了!”郑金萍笑得一摇三摆,“梁乡长不巧有事外出,让我向你问好!”郑金萍突然想起了潘宝山,忙转身介绍,“还有我们新当选的副乡长潘宝山。”

“哦,好好。”殷益开插身上来,“你们黄记呢?”

“手头上正有点事马上就好,很快就过来。”周国防跟过来。

“不等他来了,我们去找他。”殷益开有点急,“有点事先跟他说说。”

一行人刚走没几步,黄开建从排屋后拐了出来,“哟,殷主任不好意思,来晚了!”

“晚什么,不晚!”殷益开笑着指指王涵,“这是冯县长的秘王涵。”

“王秘你好,名字经常说,但人不经常见!”黄开建笑着展展手,“走,到会议室去坐会。”

“哦对,周主任,你们把王秘先带过去,我跟黄记单独呆一会。”殷益开把众人支走,把王涵的事情跟黄开建说了。

这事对黄开建来说无所谓,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殷主任,你回头就告诉王涵,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尽管让他大舅子来找我打个招呼就行。”

“黄记,就知道你办事爽快得不行!”殷益开哈哈一笑,“看来我今天这个线牵得好,黄记也你很给面子,要不今天咱们把大队人马搬到县里去,我做东!”

“殷主任,你这是扫我面子啊,来夹林乡说那话不是尽让我难堪嘛。”黄开建哈哈一笑,“就算把酒场安排到县城去,也还得是我请客不是!”

“黄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多言了。”殷益开笑起来,“听你安排就是。”

“富贵酒楼,条件当然不能跟县里的大酒店比,不过在乡里是最好的饭店了,去体验一下!”

半小时后,所有的人在富贵酒楼最大包间内坐定。

殷益开那边一共四人,除了他和王涵,还有司机小高和一个叫邓如美的女人。

邓如美是县接待办的,人长得跟名字差不多,比较美。

第二十章 夏海湾

【二更:)贺评管理员蛋生!】

酒席一开,几杯酒暖场后便轮番敬酒。县里来人目标明确,无疑是黄开建。先是殷益开和他两口干了一大杯,然后是王涵,又是两口一大杯。

二两多的杯子,黄开建受不了,还没怎么地加起来已经下去半斤多。

周国防瞪着眼干着急,此时他也想冲锋陷阵,无奈酒量不行。王霞更是不行,勉强凑合一两多酒,她倒了半杯要敬殷益开,殷益开说敬酒得倒满,要不拉倒。王霞无奈地看看黄开建,只好红着脸坐下来。

这事对直筒子脾气的黄开建来说很上火,因为这会儿邓如美正缠着他喝酒,他说弄半杯,邓如美说男子汉大丈夫弄半杯干什么。

“哎呀黄记,你们夹林乡怎么都一半一半?”殷益开指指黄开建,又指指王霞,“不带劲,不带劲!”

殷益开这话,一下把黄开建的火头给点了起来,“你们是县领导,我们谦虚点嘛,不过既然你说不带劲,那就满杯干!”

黄开建一挥手,周国防点头哈腰地拎着酒瓶过来倒满。

“欸哟黄记,我就等你这话呢,你号令一发,我们好诚心诚意地待客呐!”郑金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着桌子,腰身左右一摆站起来,“今天可是和殷主任第一次喝酒,得好好敬你两杯!”

郑金萍是梁延发的人,黄开建本不指望她,不过这关键时刻她冒出来倒是很合适。

“郑主任,你这话就对了,县领导下来指导工作,机会难得,一定得多请教、多交流、多喝酒!”黄开建对郑金萍投去一个赞赏的眼色。

郑金萍早就有些按捺不住要跑到殷益开和王涵面前献媚的冲动了,只是怕黄开建会有看法,说她冒动,所以一直憋着。刚才看到黄开建有点急斗,才主动请战,并得到了他的支持。

此刻一切正合时宜。

郑金萍干脆端着酒杯嘚嘚地跑到殷益开面前,“欸哟,殷主任,其实啊,刚才我也被你的气场给彻底镇住了,老是傻坐着,要不是刚才我们黄记点拨一下还真反映不过来呢,你说有这样面对殷主任的机会,怎么也得说两句变现下不是?可我这人嘴笨呐,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干脆就喝酒,殷主任你可得给面子,要不然你就用手指在地上抠条缝出来让我钻进去,否则真没地方搁我的小脸面呐?”郑金萍说完不等殷益开答话,一仰脖子“咕咚”一口把整杯酒给灌了下去。

殷益开一下被弄得很被动,只有陪上一杯。

“殷主任,刚才说要两杯的。”郑金萍边说边拿起酒瓶,“要不可不带劲喔!”

殷益开摇头笑笑,伸出酒杯,“好,两杯,倒满!”

两杯干掉,郑金萍回坐。

有了这么一出,黄开建顿觉士气大振,扭头对周国防道,“国防,你看看政办郑主任,你这个党办主任是不是也该顶上去?”

周国防本来看郑金萍蹿出来就鼓了一口气,暗自打算不能示弱,现在被黄开建一说,立马端着酒杯直奔殷益开而去。

殷益开一看连忙摆手,“周主任,免了免了!”

“殷主任,刚才郑主任敬你,你接受了,现在我敬你,你也不能拒绝啊,要不男女就不平等了。”周国防端着杯子的手有点发抖,“殷主任,我,我先干了!”

周国防一杯酒猛灌下去,满脸痛苦状,还用手捂住嘴巴,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殷主任,你看看,周主任那点酒量大家是知道的,今天有勇气跟你干满杯,那点面子你一定得给!”黄开建哈哈一笑,“要不这样,就一杯,一杯双意。”

话说到这份上,殷益开只有喝下。潘宝山起身散烟,这会需要稳一稳,刚才那会,黄开建和邓如美也喝了两杯,吴强和王涵也一样。

“黄记,照这么喝下去,我是非倒不可。”殷益开懒洋洋地摸了摸肚皮。

“殷主任你喝好就行,千万可别喝倒。”吴强又上来了,“我这个组宣委今年任务很重啊,黄记给了死任务,一定要在市报上见两篇夹林乡的正面报道。要说这事,还得殷主任搭个话,你妹妹可是市报副总编呐,谁提起来都是大拇指一竖,绝对了不起,将来肯定会成为总编,没准还能到省报去呢!”

“啊呀哪里哪里。”殷益开得意地一笑,“不就是你们夹林乡要登报嘛,好办!”

“哟,殷主任,你可真是爽快!”

“那咱们的酒就不要喝了。”殷益开摆摆手,“至少是今天不喝,已经够量了!”

吴强一抓头,“这事,殷主任,要我怎么说呢,这可是感谢酒,你要是不喝,我这心里没底,不知道殷主任你到底帮不帮忙。”

“多大点事,你放心好了,这两天我就打招呼。”

“殷主任要不这样,我喝两杯,你喝一杯。”吴强说,“我这心意无论如何得表表!”

黄开建心下大喜,立刻插话道,“殷主任,二比一的事你要是不干,那可真就是不带劲了!”

“呀呀,刚才我一句不带劲,还带出问题来了,老是拿那话说事。”殷益开笑着唉了一声,“好,这杯酒我喝了!”

这一杯喝下去,殷益开有感觉了,脑袋发懵,看看他那边有点力弱,于是一拍桌子,“小高!”

驾驶员小高正看热闹呢,被殷益开猛地一喊还吓了一跳,“殷主任什么事?”

“什么事?喝酒!”殷益开凌人的气势出来了,黑着个脸,一副生杀予夺高高在上的样子,“怎么跟个呆头鸟一样只知道傻吃愣喝,黄记在场也不知道跑过去敬敬酒,眼皮子一点都不带水,就这样的表现还能进小车班?开玩笑!”

小高很为难,本来王涵跟他交待过,开车不喝酒,没想到殷益开突然要他开喝。没办法,殷益开的话不能不听,否则往后没个轻松日子,小高只好端了个小酒杯,冲王涵笑笑,算是请示。

王涵也不好说什么,笑着说喝就喝点。

小高往黄开建座位走去,刚抬脚就被殷益开吼住,“干什么你小高,端的是什么?”

“酒杯啊?”小高一愣。

“是小酒杯!”殷益开眼一瞪,抬手直指小高,“换,换大的!”

小高脑门一鼓,瞬即眩晕起来,怎么说都得受着,只好咬咬牙换了大杯,走到黄开建面前,“黄记,我敬你一杯。”

黄开建身子朝后一趔,“喝酒可以,但得有个说法,没来由的酒可喝不下去,小高,你说说看,为啥喝?”

这话是黄开建随便说说,调点气氛而已,可殷益开却逮着机会不放,“瞧瞧你小高,真是呆头鸡,连个话都不会讲,说法不多的是嘛,黄记是地方父母官,方方面面的事都要考虑,操劳得很,向他的辛勤无私奉献致敬学习,以酒为尊,干两杯不是很自然嘛!”

黄开建一看气氛不太对劲,马上笑起来,“小高,跟你开玩笑呢,喝酒嘛,不讲那么多,张张嘴就行!”

“谢谢黄记!”小高杯子一竖喝了个底朝天,转身就走回座位。

“看你这熊包样,简直就是只闷头大旱鸭子,说你两句还有意见了?”殷益开瞪着小高,“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只大龙虾,脑壳里有坨屎是,转不过筋来?”

“殷主任,喝酒图的是个高兴劲,可不能上火!”黄开建笑着打圆场,“小高今天开车的是,不喝酒也好,那样开车能更稳一些。”

“稳个屁!”殷益开依旧唬着脸,“下午那车开得,车门都差点甩飞了!”

“殷主任,你不是让我快点快点再快点的嘛。”小高忍不住了。

“嘿,小高你他妈还顶嘴?!”殷益开没想到这场合小高会不服帖。

潘宝山瞧着这场面要失控,马上拉着小高往外走,“小高喝猛了,有点迷糊,我跟他出去清醒了一下。”

潘宝山和小高一走,殷益开就拍起了桌子,“小比养的,敢跟我顶嘴了。黄记刚才你也不是没看到,我就说那么几句,他就来了脾气。那样的年轻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再培养也是白瞎,本来我还想把他朝小车班班长的位子上扶扶,这下他就歇着!”

“殷主任,莫动气,尤其是在犯不着的情况下,那不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嘛!”黄开建笑道,“来,继续喝酒,我看今晚就不让小高回去了,可能是他真喝猛了,脑瓜子不清醒,等明天让他回去,当面跟你认个错,这事也就算了。”

“就是啊殷主任,呆会喝完酒让黄记安排车子送你和王大秘还有邓美女回去就是!”郑金萍的撒娇状很管用,殷益开顿时笑起来,说那就由黄记安排了。

接下来的酒没怎么喝起来,本来邓如美要发挥强项后发制人,也在王涵的暗示下打住。

酒席散场后,乡里的商务车送殷益开、王涵和邓如美回去。

潘宝山和吴强跟车送达。

将近一个小时,到了县城,又转了个圈,把三人送到家门口。

“这酒喝得,真是累人。”潘宝山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吴委,这一折腾,都半夜了。这就是你说的持久战?”

“哪里啊。”吴强一摇头,“看来今天殷益开真是喝多了,否则接下来的节目多了,唱歌啊、烧烤啊,烦着呢!”

“谁有工夫陪他玩那些?自己有劲自己玩去是了,还要人陪?”

“没办法,那也是工作啊,关键是出钱,有时还得出女陪呢!”吴强笑笑,“不说那些,走,潘乡长,我请你洗个澡去,捏捏揉揉放松一下,算是为你的荣升道贺。”

“哟,吴委,那怎么可以!”潘宝山小声说,“前前后后你帮了不少忙,应该是我请你才是。”

“别客气,你请我,等下一次。”吴强抬头对司机说,“夏海湾洗浴中心!”

第二十一章 玉指绕

夏海湾洗浴中心门厅富丽堂皇,潘宝山有点发怵,这种场合他还没来过。吴强熟得很,以前来县里疏通关系请客动不动就过来,消费多少无所谓,反正公款,这是公关活动的环节之一。

“吴委,怎么感觉脊背有点发寒?”潘宝山进了大厅警惕地四处看看,“娱乐休闲场所可不是个安心地,想想赵副乡长,不就唱个歌嘛,结果栽了。”

“那是他酒大了把不住场面,咱们都清醒着呢,而且也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无非是保健一下。”吴强看上去很兴奋,肩膀一晃,“这里温暖如春,澡搓搓背,然后捏个脚,怎么会脊背发寒呢。”

“脚丫子有什么捏头,洗个澡赶紧回去得了。”

“嗳,潘乡长这你就不懂了。”吴强笑着说,“脚这东西可不一般,有些人觉得它是臭东西,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它可是第二人体,上面穴位之多之重要,需要加倍呵护啊!”

“吴委,你对保健研究还不少?”

“谈不上研究,关键是实用。经常脚,到老身体好,这身体一好,生活就有质量,到老了依旧能快活起来,否则还能谈什么老有所乐?”吴强稍稍压了压声音,“就我知道的几个老领导,那方面都不行了,苦恼着呢。”

潘宝山听了闷头一笑,“吴委,所以你要从年轻时抓起,把身体养得棒棒的。”

“是有这么个想法,不过谁知道行不行呢,没准碰到机会挥霍无度,到老也就废了。其实不能想太多,人生难料,谁都没法进行详细地规划控制,那样也没意思,缺少惊喜。”

“就是,吴委咱们抓点紧。”潘宝山有点急,“洗洗捏捏快点回去,要不黄记可能会有意见。”

“黄记啊。”吴强嘿嘿一笑,“这会儿黄记可顾不上我们,枯木逢春尤可发,人无两度壮年时,黄记虽然性子粗了些,但也是个明白人,知道享受呢。”

“怎么,难道黄记跟梁乡长一样,有人消遣?还真看不出来。”

“这事你就别问了,该知道的你会知道。”

潘宝山立刻收口,不该问的时候绝对不问。

澡搓背用了四十五分钟,之后两人来到足疗厅。承包洗浴中心足疗业务的老板是个能人,在场子里方方面面都能罩得住,可以保证经营过程中万无一失,还有关键一点,服务非常细腻。

吴强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进场就走到最东面,沿着一个小楼梯上了一层。

“二十三号,我点二十三号。”吴强上了楼就说。

男服务生对吴强应了声好,又问潘宝山点几号。

“这位兄弟先不急,等二十三号来了让她推荐。”吴强对男服务生说,“你先把足浴盆搞搞好。”

过了一会,男服务生端着足浴盆过来,说二十三号正忙着,一时半会还抽不开身。吴强略带失望地点点头,“那就算,随便找几个来,我挑挑。”

“吴委,捏个脚还挑什么?长得好看的不一定能捏好。”

“我挑的不是脸貌,是手。”吴强晃了晃手指说,“做这活的,手要说得过去,那些手指不长且泛粗的,手劲一般都大,力道动不动就过头,不舒服。要找就得找那些手指纤细,而且看起来绝对细皮嫩肉,那种手捏玩起来,可不是一般的舒服。”

“捏脚就是捏,还玩?”潘宝山不解。

“嗐,这你就不懂了。捏脚前会有个放松环节,服务员会给你揉揉肩敲敲背,摇摇脖子扳扳头,这个在一般地方也都有,但在这儿,你可以跟小姐谈谈,可以来个‘玉指绕’爽一下。”

“玉指绕?”

“就是打飞机。”吴强仰头一笑,“让身着制服的服务员给你打。”

“哦,怪不得要找个手好的,那样打起来当然才够舒服。”潘宝山点头笑笑,“吴委,看来你对这些个套路都很熟悉嘛。”

此时吴强机警地看看四周,小声对潘宝山说,“差点忘了,在这里不能喊真名,也不能喊职务,毕竟是个特别的地方,得小心点,就兄弟相称最好。”

说话间,来了四五个姑娘,站成一排。

“把手都伸出来。”吴强走上前,挨个看了看,“还真他妈可以,个个都不错,从脸蛋都手型都说得过去。”

潘宝山有点矛盾,捏脚就捏了,但“玉指绕”的事他可不想做,别说对吴强还不了解,交往也不算深,而且就算是了解、交好了,也不能随便留下什么可抓的把柄。偷听刘江燕上厕所的事教训已经够深了,谁能想到王韬会背后搞一手,结果弄得局面那么被动,差点坏了大事。

正想着,吴强已经选好了两个。

分别落座躺倒,开始放松。潘宝山看看为他服务的姑娘,年龄不大,眼睛水灵灵的可爱。

“大哥,要不要来个玉指绕?”姑娘看来已经相当老道,没多会便主动提出。

“多少钱?”

“钱是问题吗,你们都是大老板,还在乎这几百块?”

“我可不是什么老板,只是跟老板哥来消遣的。”

吴强那边已经开始了,女服务员坐在他身边早就伸手掏了进去。

“小老弟,姑娘说的没错,钱不是问题,来,哟,哟,来一个。”吴强被玉指绕得舒服之极,忍不住呻吟几声,“姑娘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这小老弟上,上项目啊。”

潘宝山连忙摆手,“算了,这项目我就不上了,还是直接捏捏脚。”

“哟,这帅哥还扭捏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开点嘛,要不这次给你免费。”坐在潘宝山身边的服务员娇声娇气地说着,伸出了手。

“那点事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放得开,关键是放开了我收不会来怎么办?”潘宝山笑着挡开服务员的手,“我还没女朋友呢,你这玉指把我绕得失魂落魄,回去后要是一日三思怎么办?又没个泻火的,难不成还天天来找你给我玉指绕?就算我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钱,你也不能一直免费是不是?弄到最后,还不是让我自己玩自己嘛。”

“别蒙人,还没女朋友呢,没准孩子都老大了,这年头什么事没有可能?”服务员轻摇着身子,“来帅哥,人生本苦短,何不尽兴玩,你看旁边那帅哥老板多**?”

潘宝山见用常法不能抵挡,便在服务员耳边一阵耳语,“姑娘,我是见你长得水灵不忍祸害你,我这下面有病知不知道,万一间接传染到你下面怎么办?如果你回去传给你男朋友或老公,是不是觉得后果会有点点严重?”

服务员一听哆嗦了一下,立刻老老实实地蹲下来给潘宝山捏脚。潘宝山舒舒服服地躺下来,歪头看看吴强,他完全醉心于服务员的玉指。

前前后后差不多一个小时,潘宝山和吴强才走出洗浴中心。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问吴强花几百块被绕那么一阵,值不值得。吴强呵呵一笑,说这事就图个爽快,哪怕就一下也值得。

“其实什么值得不值得,说到底就是一炮的事。”潘宝山笑道。

“那是你到这种场合少,对行情不了解,以前服务都是大一统,只要给了炮火钱随便怎么搞,也就是你说的最后就是一炮的事。”吴强掏出香烟和潘宝山两人点了,美美地吸上一口,“他妈的现在人都成精了,哪里还能见个大一统?项目都拆分细化,就拿夏海湾的足疗来说,‘玉指绕’是用手,‘舌根缠’是用嘴,‘窒息套’就是用那腿叉子地方了。”

“吴委,我对这行是不太了解,不过听朋友说,用嘴和用下面是两套系统,早就分开收费了。”

“我还没说完呢,‘窒息套’又分多少种,什么立式、跪式、仰式、卧式、蜷式、侧卧式、倒立式还有主动式、被动式、合欢式,反正就是巧立名目乱收费。”

“诶哟,这就有点过分了,分这么细,摆明了是想把客人口袋里钱掏空嘛,谁来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还别说,就是有那么些个人喜欢折腾,起码要把所有的项目都玩一遍才肯罢休。”吴强道,“今晚你也看到了,生意好得很。”

“吴委你也是,玩了个遍?”

“不是!”吴强躺在座位上晃着脑袋,“也就是找关系办事,偶尔陪陪人来个玉指绕,至于开枪打炮就不谈了,平常也不是没人,跟那些个小姐来什么劲。”

这话不是实话,吴强没跟潘宝山掏心窝子,毕竟关系还没好到那份上,本来今晚就是想拉他下个小水,没想到他定力还就真行,愣是没上玉指绕项目。不过不要紧,这次不下水,还有下次,等以后相处多了,肯定能逮到他下水扑腾的机会。

吴强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听郑金萍说潘宝山上面有关系,而且还很硬,不过隐藏的很深,一般人都不知道。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吴强还觉得,不管怎么说,潘宝山以后很有奔头,跟他打成一片不会吃亏。因此,才趁送殷益开他们几个回县城的机会,想和潘宝山一起湿个鞋,但没成功。

“潘乡长,什么时候搬到三楼去?”吴强转移了话题,他怕潘宝山接着话问平常他都跟什么人来劲。

“宿舍的事不忙,在下面住习惯了。再说,住上面不一定比下面方便。”

吴强跟着笑了笑,“是啊,有时候是不怎么方便。”

说到这里话茬就打住了,两人都迷糊起来,一直到车子进了乡政府大院,在宿舍楼前停下,司机才喊醒他们。

半夜了,宿舍里没有几间亮灯的,让潘宝山惊奇的是,黄开建宿舍竟然也还没熄灯。

吴强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迷迷瞪瞪摸着楼梯上去睡了。

潘宝山这会没有睡意,他觉得黄开建宿舍里有精彩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 不能走太近

这次潘宝山长了心眼,不会再冒冒失失地跑出来听动静,否则被王韬看到,谁知道他妈的又会兴什么风浪出来,还是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

仅仅躺了五分钟,潘宝山还是按捺不住,黄开建屋里亮灯的事吸引力太大,也许这是个摸清他老底的机会,看看他到底和哪个女人有媾事。

潘宝山悄悄拉开门,观察了一阵,确实没有异常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一直到宿舍前面四五十米远说的拐弯口才站住脚。

做这种事得有耐心,潘宝山找了块砖头坐下来。

半个小时过去,困意上来了,潘宝山悄悄打了个哈欠,想抽支烟提提神,但没敢,怕暴露目标。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潘宝山实在撑不住,起身打算回去。这时,黄开建房间的灯灭了。

潘宝山立刻抖擞起精神,瞪起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盯着房门,如果不出所料,五分钟之内,必有人溜出来。其实三分钟都没用,房门就开了,一个人影像老鼠一样钻出来,贴着墙走到楼梯口停住,观察了一会周围的动静,才蹑着脚步子走下楼梯。

来到二楼,人影站定,又观察了一阵儿,才又移动身形,快速向西边闪去,一直到最西头的房间门前,推门而入。

原来是财务所的姜会计姜玲!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无论从身材和脸貌看都不行,而且她也没有注意保养,很粗糙的感觉。

黄开建是怎么个口味?潘宝山觉得很好笑,摇了摇头溜回宿舍赶紧上床睡觉,已经很晚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

如果不是老王叮叮当当的洗漱声,潘宝山估计能睡到太阳晒着屁股。

“老王,你他……”潘宝山被吵醒后,张嘴又要骂,忽然想到现在已是副乡长了,怎么说也得注意点形象,便收住了口,“老王你往后能不能轻点!”

老王嘿嘿一笑,拎着脸盆走过来,“潘乡长,实在对不起,又把你给吵醒了。”

“能不能不喊我乡长,不是说好了嘛,叫个宝山你口舌能生疮?”潘宝山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

“哟,这话说得太损了点。”老王靠着门框,“昨晚干啥了,瞧你这精神,估计是后半夜才睡。”

“被黄记抓差了,和吴强一起送县委办那个什么殷益开主任,还有县长的秘王涵回去,熬了个大半夜。”

“那种事就是熬个通宵也值得。”老王点点头,“毕竟是跟上面的人接触,有好处。”

“是值得,工夫没白费。”潘宝山笑了,这是真心话,因为他知道了黄开建那方面的小秘密。

“好喽,不说了,准备去食堂吃饭。”老王转身要走。

潘宝山想起下午的会议,动员全乡各村上塑料薄膜种春花生,有一定难度,需要多几个人讲解其中的好处,便让老王下午也去开会,多准备点材料,到时给各村的记上上课。

“村支们是不用说的,保证个个都同意,就是回村后推行的力度和效果不好说。如果要想有个好效果,就必须让他们在会场上表态,立下责任状。”

“那样是不是有点作风强硬?毕竟我才上来,开个会就那么霸道似乎不妥。”

“可以绕个弯子嘛,平常下村时有熟悉的村支,事先找他们通个气,到时让他们带头主动提出来,你马上附和一下,顺势就把任务给布置下了,很自然,很柔和。”

潘宝山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立刻下床跟老王一起到食堂吃早饭,然后就到办公室着手办理。

第一个联系的是鲁成升。潘宝山把事情大概讲了一下,说到时要主动站出来,保证全村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农户都采用地膜种植春花生。

鲁成升对潘宝山很顺从,一听立马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他会跟几个处得好的村支打个招呼,到时一起行动,再加十个百分点。

有了鲁成升的的话,潘宝山也不再找别人了,毕竟靠找人事前通气来推行工作措施,传出去不好。

“鲁记,你说的时候别提我。”潘宝山强调了一句。

“潘乡长你放心,提你名字影响不好,这我知道!我就说是我的主意,要他们帮忙架势。”

“好,很好。”潘宝山放下电话,两手一搓自语道,“好啊,看来不管在什么位置,关键是手下要有人,那样办事才得力利索,也难怪黄开建和梁延发两人斗个不停,谁不想壮大自己的队伍?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生产力,是硬道理!”

感叹过后,潘宝山开始查阅农业生产资料,往后需用的地方太多,不及时充电,工作开展起来会吃力。

快中午的时候,潘宝山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两三个小时坐下来的滋味不好受,正好上个厕所。

很巧,半路上碰到了刘江燕,她看看四周没人,小声对潘宝山说,“潘宝山,跟我来一下。”

刘江燕召唤,不管干什么都是美事,潘宝山嘚嘚地跟了过去。来到比较僻静的办公排房东首,刘江燕又瞧了瞧旁边,似乎很小心。

“怎么了刘江燕?”潘宝山被弄得很纳闷。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一下。”刘江燕拉了拉一脚,很不自然。

“尽管说,别不好意思,怎么还扭扭捏捏?”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刘江燕看了潘宝山一眼,目光带着迷惘。

“好事坏事?”

“不好也不坏。”

“那就说呗,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事,别说是不好不坏的事了,就算是天大的坏事我也能扛得住!”

“潘宝山。”刘江燕咬了咬嘴唇,“以后,以后你跟黄记不能走得太近。”

“不跟黄记走得太近?”潘宝山一皱眉,摸了摸下巴,“刘江燕,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是不是我跟黄记靠近了,梁乡长会不高兴,找我麻烦?”

“反正注意点好。”

“嗨,没事的。”潘宝山笑了起来,“肯定不会有事,有黄记在,梁乡长还能把我怎么样?”

“唉呀,那你怎么就没想过,万一黄记哪天要调走了呢?”刘江燕着急起来,“难道你也能跟他走?”

这句话不简单,尤其是从刘江燕嘴里说出来,肯定有背景。

“你的意思是,黄记要调走?什么时候?”

“什,什么时候啊……”刘江燕一下支吾起来,刘海燕叮嘱过她,熊顺昆要调动黄开建的事情不能乱说。

“哦,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有为难的地方。”潘宝山笑了笑,“刘江燕,那我能猜猜嘛,如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是不是今年党代会之前,也就是六月底七月初的样子?”潘宝山不等刘江燕回答就猜问起来,让她没法不同意。

“可,可能。”刘江燕声音很小,“这事你可别乱说。”

“保证不乱说!”潘宝山说话时盯着刘江燕,看得她不敢抬头,“江燕,谢谢你能给我这么个提醒!”

被潘宝山直接称呼名字,刘江燕心头一动,不过又有点慌乱,“没什么,不用谢的。好了,话说完了,回去。”

刘江燕说完转身就走,潘宝山想拉一把再聊几句,但没抬起胳膊。现在还不是很熟,不好意思。

“江燕,中午我请你吃饭!”潘宝山追了一句。

“中午我有事,以后。”刘江燕脚步不由地快起来。

潘宝山望着刘江燕略显惊慌地拐过屋角不见了身影,嘿嘿笑起来自语道,“好啊,那就以后的,等过几天再说。”

“哈哟潘乡长,还等几天干啥,刘江燕心气劲傲着呢,你就别请她吃饭了。”郑金萍拿着张纸媚笑着从后面走过来,“要不干脆潘乡长你给个面子,中午我请你,去吃野生甲鱼!”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潘宝山很意外,“冷不丁还吓我一跳。”

“也就刚刚。”郑金萍一晃身子,“潘乡长行不行啊,要是行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准备了,绝对是正宗野生,村民下河捉的,特别带劲哦。”郑金萍相信,树经不住千斧,人经不住千言,逮着机会就言语招引,潘宝山早晚会架不住。

“中午有重要的事,哪有工夫闲坐吃饭。刚才说要请刘江燕吃饭,那纯粹是客气,之前不是传出我偷听她上厕所的嘛,觉得挺对不住人家,想表示下歉意而已。而且我就知道她不会答应,否则还真不敢开口,耽误事。”

郑金萍一听说偷听上厕所的事脸色一变,忙把手里的纸一举,岔开话题,“潘乡长,这是全乡春花生种植面积统计数据,今个半上午就收集齐了,你看看。”

潘宝山知道郑金萍心虚,当初就是她把偷听上厕所的是给广播开来的。不过这会犯不着跟她啰嗦,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这个数据直接拿给农经站老王就行,让他根据具体的花生种植面积去订购地膜。”

“潘乡长那我去了。”郑金萍说完拔腿就走。

潘宝山暗自笑了笑,会办公室去,得好好想想黄开建的事。

黄开建要走人,这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看刘江燕的说话那么隐晦,估计黄开建自己还不知道,梁延发也不知道。如此一来,如果向他们透露一下,该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但如何透露、什么时机透露,还得琢磨一下。

而且先告诉谁也要权衡,因为无论是先告诉黄开建还是先告诉梁延发,都有利弊。

“唉,也许是我想多了,缓几天再说,不急这一时半刻。”潘宝山自叹道,“先去吃饭,然后睡个午觉,下午还有会呢,这可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召集会议,精神要饱满。”

第二十三章 安排一场

通知两点钟开会,两点半了还缺三个四。**()

潘宝山看了几次时间,有点不耐烦,问郑金萍是不是把会议时间通知错了。郑金萍说她肯定没搞错,有电话记录可以作证。

“那现在开会,再过来的,全部道前面站着听!”潘宝山说得很严厉。

已经到场的十几个村支相视一笑,以为潘宝山只是说说狠话转个面子,毕竟召集的会议有人不当回事,不发发狠脸上也不好看。

就连鲁成升也这么想,因为黄开建跟他们讲过,凡事政府口分派的事情,不要太积极,懒散点很正常,闹出动静来也没事,到时由他来解决。黄开建是那么说的,也是那么做的,确实出了几次事,但都被他压制平息。

后来,夹林乡的几个副乡长都有了数,一般不对下面的村支强烈要求什么,省得弄出不快,自扫颜面。村支们也因此腰杆硬了起来,反正有黄开建做后台,可以不鸟乡政府的那班人。当然,梁延发除外,凡事只要他亲自出面,也很好使。

晚到半个多小时的几个人,以为潘宝山也跟其他的副乡长一样,根本就没把开会的事放在心上。当他们陆续来到的时候,鲁成升已经开始按计划开始带头表态了,说斜沟村今年保证春花生采用地膜种植的面积,要达到总数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啥百分之九十啊?”带头进来的大陡岭村村支王三奎端着个杯子,晃着步子走进来,“鲁成升,可从来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你哪个村的,几点开会你知不知道?”潘宝山喊住了王三奎。有话说,冷铁难打,老竹难弯,各个村支都是老杆子,不好**,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得真瞪起眼镇一下,否则以后还怎么服众。

“知道啊,两点嘛。”王三奎笑道,“中午有事耽误了会,所以才过来。”

“耽误了会?”潘宝山板着脸皱起眉头,“这会都要开完了你才来,还叫耽误了会,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

“知道结果就行了嘛。”王三奎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打心底里就没把潘宝山当回事,之前没见过面,只知道他是农经站上来的。

潘宝山对王三奎也不了解,还没下过大陡岭村,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过程哪来的结果?”潘宝山瞪起了眼,“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到前面去站着把接下来的会开完;二,调头回去,不想开这个会就不要来!”

之所以给出两个选择,潘宝山有他的考虑,也不能把事情做绝对,四十岁的人了,跟小学生一样被罚站,面子太难看。但留下他们又会折了自己的威信,所以干脆再给他们一条还算是有点面子的路,立马走人。

王三奎是个粗人,没什么心眼,被这么一个狠拿心里顿时没了底,他不知道潘宝山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强硬?而且看这架势,肯定不简单,要么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当上副乡长?“潘乡长,中午真的有事,黄记找我谈村里发展的问题。”王三奎搬出了黄开建,想挡一下。

“黄记中午我跟一起吃的饭,离开饭桌他就直接去县里开会了,你跟着他一起去的?”潘宝山质问道。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没,没有。”王三奎摸了摸额头,有点馁弱。

“那你怎么和黄记谈村里发展的事?”潘宝山道,“不会是中午喝多了,睡梦中和黄记交流的。”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

瓜坡村村支范少华也来得最晚,不过他比较圆滑,一看紧张的局势要有所好转,立刻堆着笑脸对潘宝山笑道,“潘乡长,我们记性差,把开会的时间给记错了,所以来得这么迟。”

潘宝山还是绷住脸,“今天我这表现,有人可能会说我爱摆谱,喜欢端架子训人让人下不了台,你们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但是,有几句话我要说,做人起码要有个相互的尊近,你不尊重别人,怎么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人都难免有个事,不能按时到会难道不能打电话请个假?害得大多数人坐着干等,浪费了多少时间?难道我们的时间不重要?其实话说回来,你们这些村记年龄都比我大,有的跟我父辈的年龄都差不多,按理说不管什么事我都该礼让一些,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二话!”

“潘乡长你说得对,以后我们大家都会注意,类似事情肯定不会再发生!”范少华微欠着身子笑道。

潘宝山点点头,手指敲敲桌子,“说句不上台面的话,刚才王三奎记说得也有点道理,很多事确实只需要知道个结果就行,用不着动不动就发文件、召集开会,那纯粹是浪费财力物力还有精力,要不国家怎么提出要精简文山会海?不过凡事不能一刀切,有些事还是要大家坐下来一起交流交流,探讨探讨。”

“是的,今天的事是很重要。潘乡长,我插个话。”鲁成升站了起来对范少华说,“潘乡长倡议今年全乡春花生采用地膜种植,好处很多,关键是能增加产量,乡里对这块很重视,农民买地膜还有补贴呢!”

“好,好啊!”范少华立刻附和,“那当然是好!”

“不过有的村民观念可能跟不上,或者有其他想法。”鲁成升道,“所以潘乡长开了这个会,想问问各村的情况,推行的难度有多大。”

“鲁记已经表态了,他们斜沟村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花生种植面积用地膜。”潘宝山冷眼看着范少华,“你们瓜坡村怎么样?”

“瓜坡村当然不能落后,也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范少华回答得很干脆。

潘宝山想再趁机问问王三奎,还没来得及开,王三奎已经拍着胸脯表态了,“潘乡长,我们大陡岭村不只是要不落后,而且还要争先进!我保证,咱们村今年春花生全部用上地膜,百分百的,谁家要敢不用,我带人去挑他们家屋脊!”

王三奎的话让大家伙笑了起来,潘宝山也笑了,好一个粗暴的家伙。

“你们都到座位上坐。”潘宝山指了指王三奎和范少华他们。

几个人顿时焦促入座

潘宝山顿了顿接着说,“刚才鲁记的态度和决心很好,但要注意方式方法,现在开展工作要人性化,很多事靠得是说服,而不是强行推进。就说采用地膜种植花生的事,如果在座的大部分都反对,那我也不会一味地坚持。不过像这么个对百姓有利的好事情,我相信大家的判断力,又怎么会反对?”

话一说完潘宝山心里就笑了,这纯粹是耍腔调,没有人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不过有些事就是奇怪,大小只要是个领导,说的话就跟皇帝的新装一样。

“潘乡长主张采用地膜种植春花生,我们绝对是支持的……”

“潘乡长说得没错,群众意识不到地膜花生的好处,我们做干部的一定要发挥作用……”

此时潘宝山立刻压了压手,“地膜花生的事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后上上紧,下面再说点事情,就是关于小麦抗旱的问题。不怕一冬旱,就是正二三,这都三月下旬了,还不见个雨星子。”

“就是,得抓紧想想办法。”王三奎示好地说,“咱们乡可是产粮大乡,万万不能减产。”

“越是产粮大乡,单纯的粮食生产就越有弊端,因为规模化和机械化跟不上,有些服务到不了地头,一定程度说还是靠天吃饭。”潘宝山表情严肃,“下一步,乡里马上要对农业结构进行规划调整,发展经济作物,到时还希望各位记多多支持。”

“那是当然的!”鲁成升带头应声,“我们也盼着早点能多元化发展,要不每年就靠小麦稻谷玉米地瓜的,也不是个事。”

“往后会逐步改观。”潘宝山开始露出笑脸,“不管怎么说,今年的小麦抗旱还要一招不让,你们回去后组织村民到麦田耙地。过了惊蛰不耙地,好比蒸馍走了气,这可是宝贵的抗旱保墒经验,这个时候水分散失的快,及时耙地能切断土壤的毛细管,深层的水分泛上来后就能很好地留在小麦根部的土壤层中,对解决小麦的旱情有非常大的作用。”

“嘿嘿,潘乡长懂得还真不少呢。”王三奎摸摸后脑勺,小声对旁边的鲁成升说。

“你以为是闹着玩的?”鲁成升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潘乡长在农经站的时候下村指导,老农们都佩服,人家在学的就是农林专业!”

“闲话留到闲时说,现在开会说正事。”潘宝山看了看鲁成升和王三奎,“除了耙地,还有个法子也不错,就是镇实,把麦地表层的土块压碎,一方面能补填土壤表层缝隙,同样可以减少水分散失,另一方面,表层土压紧实后,导热作用加强,还可以提高土壤的温度,减轻冻害。所以,对于时间和人力充足的农户,可以采用耙地和镇实相结合的法子,效果会更好。”

潘宝山的话,让村支们和信服,他们没想到这么个年轻人还真能讲出点庄稼经来。

会议很圆满地结束,潘宝山很痛快,看这样子,村支们还都算服贴,起码表面上是。

潘宝山挺着胸走出了会议室。

鲁成升从后面追了上去,“潘乡长,跟你说个情况。”

“嗯,什么事说。”

“以前黄记召集村支开会,散会后都安排酒桌的。”鲁成升不好意思地说,“我这话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也能安排一下,往后他们绝对会听话,因为你事情做得漂亮!”

“嘿。”潘宝山歪头笑了笑,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立刻对随后跟来的郑金萍说,“郑主任,趁大家伙还没散,跟他们说说,晚上在富贵酒楼坐一坐。”

“好的潘乡长!”郑金萍一晃肩膀,回头进了会议室,把事情说了。

潘宝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好声。

声音还没落尽,郑金萍追了上来问:“潘乡长,今晚除了我跟你参加,还要谁去?”

郑金萍这么问是先入为主,要不这么问,潘宝山不一定会让她去,问了,潘宝山就不好意思扫她面子。

这样一来,就有了和他同桌喝酒的机会,到时借着酒劲,散场后加紧进攻一番,争取尽快把他俘虏到两腿之间,如此一来,就可以稳稳地靠上他。

第二十四章 失落

潘宝山原本没有参加的想法,被郑金萍这么一问倒觉得还真有必要去,要不可就真有摆谱嫌疑,不利于和那些村支们搞好关系。要知道,以后推行结构调整计划,还需要他们极力配合,要不即使有黄开建撑着,但他们阳奉阴违起来也不好办。

“参加会议的都到,估计两桌也差不多。”潘宝山犹豫了下,“如果有座位宽松,把农技中心主任伏广波也喊上,还有王韬,以后农业结构调整的事,他要多朝下面跑跑。”

“宽松,安排两张大点的桌子就行!”郑金萍一摆腰身,她在潘宝山面前就没个站相。

“那你去安排,别让大桌子给别人订了。”潘宝山说。

“伏广波和王韬谁通知?”

“让老王说好了,你就负责去富贵酒楼要两个大房间。”

郑金萍乐呵呵地走。

“潘乡长,这个郑主任对你好像很钟意啊!”鲁成升看着腰身乱颤的郑金萍问潘宝山。

“哟,鲁记还真看不出来,你好那口?”

“骆驼吃大树叶,牛羊啃小青草。”鲁成升笑着说,“谁不想沾点腥味?就是层次不一样罢了。当大官发大财的人有能耐,人家玩些高贵的,咱们下面的,也就跟村姑乡妹子耍耍。”

“鲁记,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个,可让我吃惊不小,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以前不是没有现在熟嘛,再说……”

“你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呐,说个话还这么费劲?”

“再说你现在不是副乡长了嘛,是领导了,所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鲁成升咧嘴笑道。

潘宝山仰头一笑,“鲁记瞧你这话说的,人与人相处不是看权势财富,而是看脾性和一颗坦诚的心。”

“潘乡长,我就爱听你讲话,有道理!今天也不跟兜圈子,你想不想?”

“想什么?”

“村姑乡妹子啊。”鲁成升嘿嘿笑了一声,“别看她们层次不高,但绝对绿色,原生态的,安全放心!”

“鲁记你怎么回事?”潘宝山虽然心头大动,但依旧摆出一番正样,“你这不是害我嘛,到时弄得不清不白后悔就晚了你知不知道。”

“不会的,村姑妹子们不赖人的,要不怎么说安全放心呢。”

“那也不行,影响不好。”潘宝山说完,觉得也不能一下堵死口,“关键是现在我还没那个需求,你好意我现在就领了,要是等以后有需要,我会找你的。”潘宝山说完,拍拍鲁成升肩膀。

“行,只要我还在任上,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鲁成升笑道。

“哈哈……”潘宝山一阵大笑,“鲁记,刚才都是说笑,可别轻易当真啊,现在可是我刚上任施展的时候,怎么能胡来?”

“是,现在是不能胡来。”鲁成升点点头,“等你有需要的时候再说。”

“好了,准备准备晚上喝酒。”潘宝山再次叮嘱,“不过可别忘了正事,一定要把正事办好,推广地膜种植的事一定不能打折扣。”

正说着话,范少华走来了,立马和潘宝山套起了近乎,“潘乡长是不是说地膜种植春花生的事?”

“是啊,范记,这件事是我主抓,很上心呐。”潘宝山说,“就怕有人拖了后腿。”

“潘乡长你放心好了,别说这是件利乡利民的大好事了,就算有大坏事让我范少华干,那也绝不带半句推辞的。”范少华表情严肃坚毅。

潘宝山听了不禁暗自感叹起来,多么假的面子话,范少华竟然说得如此堂皇,而他作为听者,也还得附笑应和。

一旁的鲁成升及时插话进来,“范少华瞧你说的,潘乡长怎么会让我们干坏事?这酒还没喝呢,你就说胡话了!”

“呵呵,我这不是在表态嘛。”范少华一下笑起来,对潘宝山说:“”潘乡长,你可别见怪啊。

“见怪什么?”潘宝山也笑了,“说笑说笑嘛,别忘了正事就行。”

“好了,咱们不缠潘乡长了,他事情多呢。”鲁成升对范少华说,“你不是每次开会都带着你们村妇女主任一起嘛,走,看看她去,最近是不是又爱俏了?”

“什么话你这是。”范少华赶紧拉着鲁成升走了。

潘宝山看着他们的背影歪嘴一笑,随即又叹了口气,转身回办公室去。一进门,潘宝山就打电话给老王,问他有没有通知到伏广波晚上喝酒,等会顺便和他一起来办公室一趟,有点事情说说。

老王和伏广波很快就来,问潘宝山什么事。

“有几个技术性问题要跟你们交待一下。”潘宝山说,“今后一段时间你们要配合一下,做好指导工作。”

“潘乡长你还是说地膜花生的事?”老王问。

“对,采用地膜种植花生,并不是简单用塑料薄膜一蒙的事情。”潘宝山说,“认真来讲,确实是个细活,你和伏主任都是行家,应该知道。”

“潘乡长,你先说说,我们有时也考虑不周全。”伏广波的心事虔诚的,作为农技中心主任,以前从来没受过如此重视,谁都不把他当回事,这潘宝山一上来就要他组织了科技助农服务队,现在又要委以春花生地膜种植的技术指导重任,有种被器重的感觉,很振奋。

“那我就班门弄斧,先撂两句。”潘宝山掏出烟散了两根,让老王和伏广波坐下来。

老王呵呵地坐下,似乎想了什么忙又起身,为潘宝山倒了杯水,又倒了两杯与伏广波一起喝。

伏广波也不是呆眼人,没坐等,也站起来,走到潘宝山面前为他点烟。

“不要客气,坐,坐。”潘宝山吸了口烟,又抿了口水,心想还真他妈感觉不错,有人倒水点烟,难怪有些人削尖了脑袋要当官。

“潘乡长,你说说,给我们先指导一下,回去也好开展工作。”伏广波说。

“指导谈不上,一起交流探讨。”潘宝山稳了稳,“地膜花生要想收到预期良好效果,三个环节不能少,一是播种前的准备,二是播种时的覆膜,三就是后期的田间管理。”

“潘乡长你等一下,我跟伏主任回去拿纸和笔,你慢慢讲,我们慢慢记下来。”老王很认真地说,“不是吹捧你,我感觉你讲的那些,我跟伏主任还真的好好学习一番。”

“是的潘乡长,以前我们乡里不重视地膜种植,所以对这方面关注得不多,是得好好听听你讲课。”伏广波附和着。

“这么说我就不讲了,不能把我架得太高啊。”潘宝山笑起来,“我就是大概说一下,在具体耕作种植之前,还要开一次技术培训会,把科技助农小组的人都拉过来,先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下去做具体指导。当然,我们也下去,及时掌握情况,争取高效。今天,主要是给你们分分工。”

“分工明确,才能做到最好。”老王点点头。

“老王,农资方面的事交给你办。”潘宝山说,“种子、化肥、农药还有地膜由你负责,用得着统一采购的就兜手全办了,不用统一采购的也要多长长眼,能多把把关最好。”

“没问题!”老王回答得很干脆。

“还有,以后技术指导那一块的事,要慢慢移到伏主任那里,他们农技中心本身就是搞技术的,理应承担起具体指导的职责。”潘宝山接着说,“农经站要回归本位,多考虑全乡的农村经济问题,比如下一步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事情,要围绕那个问题多下功夫。”

“是啊潘乡长,早该这样了,可以前没人理会,瞧瞧咱们站长,装病都半年多了还不来上班,就在外面逍遥着。”说到这里,老王开始抱怨起来。

“老王别急,那事我已经向主要领导汇报过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站长的位子不能虚空着,得让那些有责任心有资历的人顶上去!”潘宝山边说便用慰藉的眼神看着老王。

老王顿时有点坐不住,歪了歪屁股,不好意思地看看伏广波。

伏广波立刻会意一笑,小声说:“老王,恭喜了!”

“别拿我老头子寻开心!”老王笑了,“不过要真是那么回事,我倒很乐意接受你的恭喜。”

“看潘乡长那意思还会有意外?你就等喜!”

潘宝山知道他们两个说什么,但故作不知,“你们有好想法就说出来,别嘀嘀咕咕。”

“没有,目前还没有。”老王激动地看着潘宝山,“潘乡长,不过回去后我跟伏主任会多用心,一定让你满意。”

“老王你跟我表什么态,有点见外了。”潘宝山笑着说,“我把你跟伏主任都没当外人看,因为我觉得比较了解你们,都是能干实事而且愿意干实事的人。”

“潘乡长你夸奖了!”伏广波局促起来,此刻他心里乐开了花,农技中心主任当了好几年,还第一次和领导走这么近。

“好了,废话少说,去富贵酒楼去,趁着有时间甩几把扑克。”潘宝山说,“正好也早点开喝早结束,省得深更半夜那些村支不回去。”

老王和伏广波连忙起身说好。

来到门外,潘宝山忽然想起件事情,问王韬什么时候过去。老王听了一拍脑袋,“潘乡长,你看我这记性,竟然把他的事给忘了,王韬说有事不能过去。”

潘宝山不由得一阵失落。

第二十五章 好像真有事

潘宝山认为王韬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这次因补选副乡长的事闹出了不快,潘宝山很想缓和一下变僵的关系,所以才让老王通知他参加今晚的酒场,没想到他还不领情。

“先做了对不住我的事,还跟我摆架子,算个什么东西!”潘宝山暗骂一句,又问老王:“王韬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说。”老王顿了一下,“但他好像没撒谎,人不在乡里。”

“哦。”潘宝山稍稍得了点安慰,“那看来他是真有事了。”

刚好,付广波要先会办公室拿点东西。

老王见他走远,放低了声音对潘宝山说,“宝山,你是不是为补选前的事感到不快?”

“什么事?”潘宝山知道老王的意思,但没接话,假装糊涂。

“就是偷听刘江燕上厕所的事,不是有人说出去了嘛,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动静是不小。”潘宝山点点头抿了下嘴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无所谓,不提也罢。”

“宝山你就是想得开,有气量。我说句公道话,其实那事也不一定就是王韬说的,没准是有人偷听了去乱说一通的呢。”

“老王你不用说了,明白你的意思。我对王韬没意见,要不也不会让你喊他晚上一起喝酒。”

“那就好,那就好。”老王诶呀了一声,“其实我挺喜欢看你们哥俩和和睦睦打打闹闹的,当然,现在你有了身份,打闹的事不能做了,得讲体面,但和睦还是要的。”

“行了,那事不说,跟郑金萍联系下,看她去富贵酒楼了没,有些事她在场能张罗。”潘宝山道。

郑金萍这会可没到富贵酒楼,她正在宿舍里打扮,还专门在腋窝喷了一般情况下舍不得用的香水,这样在举手抬臂间可以放出味来,她认为那是撩人的气息。

老王打电话给郑金萍,说潘宝山已经忘酒楼去了,赶紧过去招呼,如果时间宽裕可以摸几把扑克。这对郑金萍来说当然是好事,毕竟又多了此机会,“老王,你跟潘乡长说,我马上就过去!”

挂掉电话,郑金萍疯疯张张地跑出来。可刚到大院中心花坛,不想碰到了梁延发,郑金萍顿时感到不妙,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金萍,慌里慌张要去哪里?”梁延发问。

“潘乡,潘宝山要我到富贵酒楼订两个大桌子,我去看看。”郑金萍有点不安,她并不知道潘宝山与梁延发暗中的关系。

“两个大桌子?”梁延发并不了解情况,“今天上面没来人。”

“上面没人下来,但下面有人上来。潘宝山召集各村村支开会推广地膜花生种植,完了请他们喝一场。”

“这小子不简单,还没怎么地就想拉拢人心了,还有什么人?”

“还有农技中心主任伏广波和农经站的老王。”

“小兔崽子,步子走得很稳嘛。”梁延发吐了口唾沫,“金萍,往后给我好好注意点潘宝山的动向。”梁延发觉得有必要防着点潘宝山。

“好的梁乡长,潘宝山不跟你一路,也就是不跟我一路,只要他有异常动向,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向你汇报。”郑金萍松了口气,梁延发并没有因她和潘宝山在一起而斥责她。

“记住,不要做得太明显。潘宝山那家伙可鬼得很,别让他察觉出不对劲。”

“梁乡长你放心就是,我有数。”

梁延发点点头,“对了,你去富贵酒楼安排完桌子要留下来吗?”

“潘宝山说所有开会的人都去。”郑金萍隐约觉得,梁延发要有罗嗦事。

“去就去,不过可要早点回来。我在办公室等你,有件事要跟你好好商量下。”

“很重要吗?”

“那当然重要,得像个办法把黄开建给弄走,最好是把他给弄下来,要不整天跟他耗着,哪里还有精力来干工作。现在的形势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在什么位置,如果不干出点成绩来,想挪个好位子有多难!”

“哦,这事啊,那,那当然是重要。”郑金萍预感到又要有大事发生,“梁乡长,等酒席开场后,我打个招呼就回来。”

“嗯,越早越好,你要知道黄开建一走,咱们夹林乡的领导班子又会有变动,你的机会也就再次来临。”梁延发停顿了一下,“跟你息息相关啊。”

“我会很快回来的!”郑金萍只要一听到升职,马上就能放下一切,招引潘宝山的事也暂且放一边去,反正有的是机会。

郑金萍赶到富贵酒楼,潘宝山也刚晃过去,范少华正围着他转。郑金萍把房间订好,又找了个房间设好牌局,把潘宝山几人领了进去,“潘乡长,先玩几把。”

“好,今天就放松放松。”潘宝山笑呵呵地坐下来,“郑主任,今晚你可以唯一的女同胞啊,到时好好敬敬各位村支,当然,你只要一死一下就行,否则可撑不住!”

见潘宝山如此爽朗地跟自己说话,郑金萍心下大动,马上一个招展飘到他身后侧,“潘乡长,那你可要保护我一下哟,否则我怎么对付得过来?”

潘宝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一下就猜到了郑金萍的用意,他可不想和郑金萍有太多交结,否则让梁延发知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郑主任,今晚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保护你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招架都难呢,那些村支能放过我?”潘宝山说完开始抓牌。

“那我不要惨了嘛。”郑金萍扭捏着,故意用大腿轻摩潘宝山的腰,“潘乡长,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可要做逃兵的啊。”

潘宝山被郑金萍大腿一摩,顿时觉得腰身一阵发热,男人就是男人,面对女人的撩骚哪能心平气静?正琢磨照此下去晚上该怎么办时,忽听郑金萍说要当逃兵,立刻有了主意,“行,郑主任,我看也合适,要不村支们逮着你猛灌,你还真要难看。要不就照你说的,酒席开场后你撒个大网,每桌敬一杯赶紧撤。”

“那可不能走,郑主任,今晚你可以不睬别人,陪好潘乡长就行!”摽着潘宝山的范少华可不会放过热乎人的机会,“潘乡长,你说是不是?”

“潘乡长要是能让我陪就好了。”郑金萍弯腰一歪头,看着潘宝山道,“是潘乡长?”

“诶哟,你们是想让我输牌,东一句西一句弄得我没心思看牌了都!”潘宝山对郑金萍说,“郑主任,你看看其他人有没有闲着的,再摆一局大家玩玩,谁输了呆会谁多喝一杯!”

“那我看看去!”郑金萍一回身,借劲一用力,大腿狠狠地在潘宝山后背擦了一下。

潘宝山被推得身子一晃,范少华看在了眼里,偷偷笑了。

“范记你笑什么?”潘宝山怕范少华胡说八道,让梁延发听到风声不好,故意说:“不能乱笑,更不能乱说捣鬼,否则不管你手中有什么牌,最后肯定让你输!”

范少华是个滑头,听话听音,一下就明白潘宝山的意思,“潘乡长对我还不放心呐,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潘宝山笑笑,“不废话,打牌!”

一直打到六点,准时开席,也没有什么开场白,潘宝山就一句,大家随便喝就叫开了场。

六点半,郑金萍坐不住了,端起酒杯敬了个满桌,然后到另一个房间找潘宝山。

“潘乡长,我来敬酒了。”郑金萍一进门就亮出潘宝山的旗号,“潘乡长说了,我可以撒大网敬大家!”

“撒大网就撒大网,反正我们自己会喝好!”范少华讨好死地看了看潘宝山一眼,“潘乡长,我们可不客气,乡里有招待,那可要放开量!”

“是,放开量喝!”郑金萍一举杯干掉,又倒了一点,“单独敬下潘乡长,我就回去了。”

“敬潘乡长怎么就倒那么点,倒满倒满!”范少华起哄。

“倒满就倒满。”郑金萍喝酒一点都不怕,让人拿了酒瓶过来倒满,走到潘宝山面前,“潘乡长,敬完这杯我就先回去了。”

“好,有事就先回去了。”潘宝山说完这话,脑海里一个闪灵,看这样,郑金萍似乎真的有事,否则凭对她的了解,绝对不会提前退场。“郑主任,好像你今晚真的有事?”潘宝山问了一句。

郑金萍小小地一怔,摇头道:“没,没有啊,我就是怕酒喝多了难受。你知道,女人其实最怕酒的。”

“嗯,那就早点回。”潘宝山看出了郑金萍一闪而过的慌乱,但没有继续追问,因为问也没用,只有暗中观察。

郑金萍走了十几分钟,潘宝山开始想办法找借口离开,此刻不需要太多了解,只要知道郑金萍去了哪儿、跟谁在一起就行。

但这会儿离开还真不合适,在别人看来明显是尾随郑金萍而去。

“如果身边有个贴心的人就好了。”潘宝山暗叹了一声。

“潘乡长,我来敬酒了!”这时,另一桌的王三奎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提着酒瓶推门进来,“潘乡长,我只代表我自己啊,等会他们要一个一个过来敬你呢!”

“那可不行,搞车轮战我可受不了。”潘宝山起身迎上去,“王记,我先敬你啊,敬完了我就到你们房间去,得主动点,那样还能少喝点!”

确实如潘宝山所说,他主动过去敬酒还真没喝多少,倒是那些村支个个来满杯,最后喝得东倒西歪。

十点钟不到,散场。

潘宝山让老王和伏广波在门口送一下,他要先回去,看看郑金萍到底在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 借钱

初春的夜空,弥散着躁动的气息。

潘宝山踏进乡政府大院,兀然想起了刘江燕,心底涌起一股冲动,想找她表白一番。潘宝山相信应该没有问题,从种种迹象看,刘江燕对他应该有那意思。

此刻潘宝山已然忘了郑金萍的事,直接来到宿舍楼前。

时候还早,各个宿舍的灯都还亮着。潘宝山站在楼下看着刘江燕的房间出神,如果搁在以前,他可能会大着胆子上去敲门,可现在似乎有点不妥,才当副乡长没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去有点以势逼人之嫌。

“还是以后,时刻准备着,总有更合适的机会。”潘宝山甩了甩头,朝自己宿舍走去,刚开门,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王韬。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是真有事还是故意躲开酒场?

潘宝山没进门,犹豫了一下,等王韬进屋后他转身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门,“王韬,聊两句?”

“聊,聊啊。”王韬看上去很憔悴,对潘宝山的进来稍显惊奇,“进来坐。”

潘宝山进去在床边坐下,王韬掏出八块一盒的利群香烟,“没好烟,就这了。”

“能冒烟就行。”潘宝山拿了一支点上,“今天下午开会,晚上留各村村支吃饭,想让你也过去,但碰巧你有事。”

“是有点事,这不刚回来嘛。”王韬笑了一下,很勉强,“我可不是有意不去喝酒的啊。”

“我知道。”潘宝山吹了口烟,“嗳,王韬,看你好像不开心,是不是今晚谈对象没谈成,你看上了人家,可人家没看上你?”

“唉,怎么会呢。”王韬露出个苦笑,“家里出了点事,老爸要动个手术。”

“多大了?”

“六十三。”

“那也不老,身体扛得住。”潘宝山安慰说,“没事的,不用太担心,要不你这愁眉苦脸的样会给你爸增加心理负担知道么。”

“我担心的不是老爸的身体,唉。”王韬一只胳膊担在桌角,垂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手术和医疗费用太高了,一时凑不齐。”

“多少?”

“将近二十万。”

“哦,那还真不少,现在还差多少?”

“家里没什么钱,兄弟姐妹几个凑了十万,又向亲戚借了四五万,还差五六万,关键是医生说手术不能耽搁。”

“明天找同事帮帮,五六万不是大问题,我那有一万多。”

“你存点工资也不容易,还是算了,明天到银行看看能不能贷款。”

“什么不容易,现在我用不着,放银行也没意思,拿出来给朋友救个急很合适!”潘宝山起身拍拍王韬肩膀,“事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找老王,他手头上也该有点余钱。”

潘宝山说完就抬脚出去找老王。老王还没回来,屋里依旧黑着。潘宝山估摸着,送个人再怎么耽误,这会也该快回来了,索性去迎他。

拐过巷口,前面有人影摇摇晃晃走过来,正是老王。

“老王,好像你没喝多啊,怎么走路摇晃起来。”潘宝山上前说,“唉,有件事跟你商量下。”

老王满嘴酒气,“送走人之后,我跟伏广波回屋看看,还有半瓶没喝完,两人又坐下来干了。”

“诶哟,就半瓶酒,你们两人还耗上了。”

“也没怎么耗,几口就喝了个光。潘乡长,你刚才说有事商量,什么事?”

“不是说私下不喊乡长的嘛?”潘宝山摇了摇头,“老王你真是喝多了。”

“没怎么多,伏广波多了,我刚把他送回去。”

“他家就在附近还要你送,赶紧回去,真要跟你说件事。”

潘宝山把老王带到自己宿舍,关上门就问他手里有多少余钱。

“余钱有几万,不过我可做不了主,能转动的也就三五千。”

“五千也行,多几个五千也就好办了。”

“怎么了宝山,弄钱想干啥?”老王问。

“王韬要用,他老爸急需动手术,但钱不够愁得很。我不是想着平时关系不错,能帮就帮帮嘛。”

“哦,原来是这事啊,怪不得下午打电话时感觉他死气沉沉。”老王沉默起来,“还要多少?”

“五六万。我这儿有一万多,加上你那五千也就两万,还差三四万。”

“我能拿一万!”老王表情严正起来,“这个时候不帮还什么时候帮?”

“老王你还真仗义!”潘宝山挥手打了一下老王的胳膊,“还有股血性。”

“别夸我,先想办法把问题给解决掉。这年头钱不好借,别说关系一般了,就算是朋友之间,动到上万块也会不干脆。”

“是啊,有时谈到钱就是伤感情。老王,照你的意思说,王韬想朝其他同事借,有困难?”

“有,平时他也就跟你关系还行,跟其他人不怎么深交。我之所以借钱给他,不是因为喝了酒说大话,是因为看着你的关系,否则我还真不太愿意。”

“不管怎么说你是个有爱心的人,嗌,我说老王,能不能在公款里做点手脚?”

“什么意思?”

“马上不是搞什么地膜花生嘛,乡里也同意补贴,能不多报点,弄个一两万出来移给王韬用?”

“啊!”老王一惊,“宝山,凡事关涉到公款,不管多少可都是大事,不出问题没什么,一旦有了意外,那影响绝对不一般!”

“那算了,本来我觉得那都是乡里的吃喝钱,多支点出来也算是直接补贴给老百姓,不失为一件好事。现在听你一说,感觉还挺严重。”

“那主意你就别打了,弄不好还说不清。再加上地膜种植的事是你主张的,没准心怀不轨的人会给你扣上个抠老百姓血汗钱的帽子,那你可就遭了秧!”

“那还是正儿八经地借,老王,要不咱们向各自的朋友开开口?”

“宝山,不是我愿意帮那个忙,以我的情况,开口借钱还真不太好,能不能借到是一回事,让家里那口子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哦,我懂了老王,那就由我来想办法。”

“你就多想想,反正我那一万有保证,明天上午就给你。”

“行,越快越好。早点回去歇着,我一个人静一静,想想办法。”

老王站起身来,眉头一皱,“我说宝山,王韬那边什么意思?别到时他不领情弄我们个难堪。”

“不会的,现在他是一筹莫展,而且就算是不领情也没什么,大不了把钱拿回来就是。”

“嗯,你说的也是。”老王点点头离去。

潘宝山鞋子没脱歪倒在床上,还差两三万,应该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就找黄开建说说情,让乡里先拿出那部分钱,以后在王韬的工资里慢慢扣就是。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朝刘江燕借和郑金萍借一下。潘宝山觉得,利用这个机会向刘江燕借钱,还可以达到另外一个目的,看她是不是对他真有意思。很多时候,钱能说明一切。

至于向郑金萍借钱,那就纯粹是借钱,没有二意。

潘宝山决定先向刘江燕开口。

第二天早饭后到办公室没多会,潘宝山就到党办转了一圈,把刘江燕喊到门外。

“刘江燕,跟你说个事你看行不?”潘宝山边说边看看四周,他怕被别人知道。

“行不行你得先说呀。”刘江燕露出一贯的笑容,很好看。

“想,想朝你借钱。”潘宝山不知怎的,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借钱?”刘江燕眉头紧了一下,“可以啊,多少?”

“你能借多少?”

“我啊。”刘江燕似乎嘟起了嘴,“我能借……”

“一两万行不行?”潘宝山见状,直接报出个数字。

“行!我工资卡里有好几万呢。”

“那就两万。”潘宝山抓了下耳根,“一年,一年内还清可以吗?”

“可以啊,最近我也用不到什么钱,潘宝山,你用那么多钱要干什么?”

“哦……”潘宝山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问了,我不问了。”刘江燕这时摆起手来,“借钱不问用处,要么不借。”

潘宝山低头笑了笑,“江燕,我上午就想拿到钱。”

“那我抽个时间去信用社提一下。”

“麻烦你了,谢谢。”潘宝山说得不是太清楚,他觉得这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表达的。

潘宝山回到办公室,写了张借条,随时等刘江燕电话,过去拿钱时就把借条给她。

跟郑金萍没联系,潘宝山觉得跟她还是尽量少些接触为好,她可不是个省心的女人。

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刘江燕打电话给潘宝山,说钱取到了马上就回去,直接到他办公室。

第二十七章 释嫌

刘江燕要来办公室,潘宝山一阵小激动,赶忙收拾了一下,尽量显得干净利落。末了,还把刘江燕送的烟灰缸原封不动地放到显眼的地方。

“砰砰砰”,敲门声一响,潘宝山立刻蹿了过去,不过没急着开门,先说了句,“来了!”然后才慢慢拉开。

“江燕,这回没吓着你。”潘宝山呵呵一笑。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了,就算你开得再快也不怕。”刘江燕抿嘴一笑,拉开挎包拿出两沓钱来,“要不要点点?”

“你也太小看人了,用得着嘛。”潘宝山身子一让,“进来坐坐。”

刘江燕抬脚进去,四下看了看,“收拾的很好嘛。”

“哪里,刚才不是听说你要来,突击了一下而已,再说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潘宝山笑道,“我给你倒杯水去。”

“不要不要,等会得马上回去,今天我值班,不能离开太长时间。”刘江燕说,“本来去信用社取钱已经耽误久了。”

“哦,那就简单说两句。”潘宝山拉开抽屉,拿出准备好的借条,“江燕,这是借据,你收一下。”

刘江燕听了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借条啊,就,就不用了,难道我还怕你赖账不成?”

“江燕,这可是程序,少不了的。”潘宝山走到刘江燕面前,“你能把钱借给我,本身就是对我的信任,按理说字据什么的都是多余。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不打个借条给你,要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没准又会大做文章,说我潘宝山仗着副乡长的名义,借钱都不打欠条,那多不好。”

“没有人会这么无聊。”

“怎么不会?连半夜上厕所的事都有人说,还有什么不会?”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拿着了。”刘江燕伸手难过借条,看都不看一眼就塞进包里。

“怎么不看看有没有写错?对我就那么放心,难道不怕我把两万写成一万?”

“你才不会呢,你要是那种人,我根本就不会借钱给你。”

“嘿,你这么相信我!这事对我的褒奖啊,我一定会加倍珍惜,保证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失望!”

刘江燕嘴巴一撅,没回答,抬眼看到了没开封的烟灰缸,“潘宝山,烟灰缸还没用?”

“我不是说了嘛,舍不得用,放在眼前看看就行!”潘宝山突然有了昨晚的心情,想趁机表白一下,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妥,刚刚借过钱,怎么能马上示爱?金钱和感情是不能搅和的,还是等以后把钱还清了再说。

“潘宝山,没事我走了。”刘江燕抬眼看了潘宝山一下,潘宝山像被电击了一样打了个哆嗦,刘江燕脸一红,“怎么了?”

“没怎么,刚才被你电了一下,浑身发麻。”潘宝山嘻笑道。

“别油嘴滑舌了,再见。”刘江燕轻轻摆了摆手。

“赶紧回,早说你值班就不让你来了,我过去拿就是。”潘宝山把刘江燕送到门口,目送她离去。

“你进屋,这样看着,我不自在。”刘江燕回头对潘宝山说。

“好好,我进去,什么都听你的!”潘宝山回身进屋,躺到椅子上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有点小陶醉。

不过很快,潘宝山就站了起来,王韬那边的事不能耽搁。

潘宝山把刘江燕的两万,老王的一万,他的一万六集到一起,用报纸裹了,往怀里一揣,去找王韬。

王韬在办公室正发呆,上午向几个平常感觉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借钱,没什么收获,都说钱刚出手,一时半会还抓不出来,就有一个说上月的工资还在,就那么点。

“王韬,出来下。”潘宝山在门口喊了一声。

郑金萍恰好来了,哟了一声,“潘乡长,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不用亲自过来找的,那多麻烦。”

“我是刚好经过,比打电话还方便呢。”潘宝山笑笑,“怎么样郑主任,昨晚早早撤了舒服,我跟老王他们可让灌惨了。”潘宝山故意说给政府办的几个人听,以表明公开性。

郑金萍一个扭捏,“潘乡长,早知道这样那我就留下来为你挡两杯了。”

“满桌就你一个女的,怎么能让你久留?要不一会你变成攻击目标,最后我跟老王还得帮你挡酒呢!”

“呵呵……”郑金萍浑身颤动笑个不停。

早已站在旁边的王韬被郑金萍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看潘宝山也是一脸难耐之色,忙问:“潘乡长,什么事?”

“哦,到我办公室说,正好我想把办公桌移一下,帮个手。”潘宝山说。

“好咧!”王韬冲郑金萍点点头,“郑主任我去一下。”

潘宝山带王韬来到办公室。

进门后王韬还没开口问什么事,潘宝山就把钱掏出来往他手上一放,“没想到你们办公室那么多人,所以到这里给你。”

“这么多!”王韬惊讶地看着潘宝山,“哪里来的?”

“凑的,里面有老王的一万,我有一万六,还有两万是我借的,一共四万六,还差点,回头我跟黄记说说,从乡里先支个一两万,到时从你工资里慢慢扣就是。”

王韬闭上眼,嘴唇紧紧地抿着,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睁眼看着潘宝山,有点哽咽地说:“宝山,我王韬就什么也不说了,你对我怎样我记着就是!”

“嘿哟,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潘宝山扔过去一支烟笑道,“抽根烟稳稳,你情绪好像很不稳定啊!”

浇树浇在根,帮人帮到心。潘宝山张罗的这笔钱对王韬来说,就是心头甘露,他是真的动了情绪,接住香烟点着后猛吸两口,“宝山,有几句话必须跟你说说,这不是因为我见到钱才说的,本来就一直想跟你沟通一下,但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能不能不这么深沉?”潘宝山嘿嘿一笑,“你这样我都不习惯了,还像以前一样多好,想说什么尽管说。”

“前一阵子,你偷听刘江燕上厕所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不会不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有人想利用那事办我,但没办成。”

“我知道,你怀疑是我透露出去的。”王韬低头吸了口烟,“的确,我的嫌疑最大。”

“王韬你还惦记那事啊,我早就忘了。跟你也不说假话,我是怀疑是你说出去的,但后来我想也不一定,没准还有别人偷听去了乱说呢。而且我也想了,就算是你说出去的,可能你也没有恶意,只不过被郑金萍那货利用了而已。所以,都是无所谓的,你不用想着那事,把它忘了,我们还想以前一样!”

王韬抬头看着潘宝山,“宝山,我表白一下那事真不是我说的,有点多余,但我还是要说出来,真不是我透露出去的。但是我承认,当初我动过心,是想告诉郑金萍,但最后没有。”

潘宝山抓抓头,看着王韬道,“王韬,真不是你?”

“真不是!”王韬激动地站起来,“你说都到这份上了,我还跟你隐瞒什么?”

“那他妈的到底是谁啊。”潘宝山慨叹了一句,“我还真想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要不我心里憋得难受。”

“宝山,当时是这么个情况。”王韬抿了抿嘴唇说,“郑金萍找到我,说知道我和你是好朋友,问我了不了解你最近有什么丑事,我当即就回答说没有。郑金萍听后朝我身上一靠,让我别护着你,要现实点,如果能说出有价值的信息把你搞倒,让她能顺利当上副乡长,接下来马上就提我做办公室副主任。”

“美色加权势,所以你动心了?”潘宝山指了指王韬笑起来,想让氛围轻松点,“你他妈立场也太不坚定了。”

“当时我是动心了,宝山你也知道,我还没碰过女人呢,郑金萍那会朝我身上一靠,下面马上就硬了。”王韬说到这里身子一缩,难为情地笑了,“至于副主任不副主任的,那倒是其次。”

“哎唷,你说你真是,没出息啊,就郑金萍那样的一靠就硬了?”潘宝山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直感叹,自己不也一样嘛,当时郑金萍对他一个卖弄,不也顿时竖直。

“是没出息了点,但最后还是坚持住了,我觉得做人可以重色重友,但绝不可以重色轻友,所以我还是坚持说不知道。”

“那郑金萍不是很失望?”

“很失望!”王韬说,“那臭女人立刻就‘噌’一下就从我身上弹开了出去,抬手指着我声色严厉地质问,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你怎么说?”

“嘿嘿。”王韬挠挠脑袋一笑,“反正她是相信我了。”

“瞧你笑得那么猥琐,肯定没说什么好话。说来听听,看你有什么高招。”

“我对郑金萍说是真不知道,知道的话肯定会说,那样既能抱着你这么个大美女玩,又可以升职当副主任,绝对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怎么会放过?”

“你那么说,也过了点嘴瘾。”

“是过了点嘴瘾,好像郑金萍还挺受用,当时听得她身子一摇,还问我是不是她的魅力真的很大。”王韬抖着眉毛吸了口烟,把烟头按死后说道:“我说当然是啊,天天在办公室,看着你家伙就硬了。”

“妈的,你胆子真大。”潘宝山唧了嘴巴,“搁我可说不出来。”

王韬笑了笑,“只是说有什么用,干过瘾呢,郑金萍当时听了我的话,骂了我一句没出息就走了。”

说到这里,王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情沉凝起来。

“怎么了王韬?”

“郑金萍走的时候说了句话。”王韬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讲。”

第二十八章 老王请客

潘宝山听了王韬的话不由得一怔,看王韬的意思,郑金萍的那句话不一般,越是如此就越得了解一番。

“讲出来不会死人?”潘宝山说。

“那当然不会。”王韬稍稍犹豫了一下,“那会郑金萍走的时候,说既然我不知道,那就去找老王看看,说他和你一个办公室,可能会知道点什么。”

“老王?!”

“是,老王。”王韬点点头,“其实开始我就猜出个大概了,但也不好对你硬说。之前我记得曾说过,那天老王去县里,郑金萍可以打电话问他一些事情。”

“你是说过,但当时我没在意。”潘宝山叹了口气,“估计郑金萍打电话允诺老王,让他当农经站站长,他就把偷听上厕所的玩笑话给说了出来。”

“其实老王人不坏。”

“是,也算是个好人,就是定力差点。”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王韬,这事往后就不要提了,他也不容易,说就说了,反正也没影响什么。而且估计他也感到内疚了,不只是对我,对你也是,因为那事引起我对你的猜忌。这次他那么爽快地借一万快钱给你,就是个说明。”

“宝山,我服了,对你这样的人不服还能服谁!”王韬正视着潘宝山,“要不比你大两岁,还真想喊声潘哥。”

“那不是瞎操蛋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咱俩是好朋友,以弟兄相称不分大小,当然,需要分的话就按年龄大小算,我比你小,是弟。”

王韬把钱收起来,“宝山,那我也不客气了,钱我先收下,下午就请假送到医院急用。”

“那你还客气什么,现在不跟你瞎聊,手头上的事太多,我想好好干出点动静来,现在紧得很。”

“宝山,等我从医院回来,有什么事尽管说。兄弟我今天说句大话,你有情有义,往后不管你怎么对我,我绝对不会怨你半句。”

“算了,咱们不讲那些,你也别夸口。”潘宝山嘿嘿一笑,“那我说以后睡你老婆,你也没怨言?”

“那,那也太人性了,咱们可是兄弟呐。”王韬对潘宝山的调侃哭笑不得,“你要是连兄弟的女人都上,那你就不是现在潘宝山了!”

“玩笑,玩笑话。”潘宝山龇着牙笑起来,“王韬,你可得早点回来,乡里农业结构调整的事马上就要着手了,身边没个自己人还真得劲。”

“行,到时有事交给我,只要说明白了,保证推行得彻底,绝不让下面的人蒙你!”

“好,那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去,别耽搁时间。”

王韬充满感激地对潘宝山点点头,回过身大步离去,此刻他心情澎湃,所谓人生得一挚友,不逊将相王流,莫过于此。

屋内的潘宝山却是另外一番样子,闭目长吁,“老王啊,老王,你真是个老损娃子,没点气节。不过你虽负我,但我不负你,农经站的站长还是让你来当。”

两天后,老王的站长就到手了。

这事对乡里来说就是芝麻大点事情,潘宝山早就私下找过梁延发,说下一步工作需要农经站大力支持,老站长托病不来,必须得有新站长上任。梁延发眼皮都没抬,问人选是谁,潘宝山说是老王,他一辈子踏实认干,做站长绝对合格。梁延发点了个头,事情就这么办妥。

宣布当天,老王差点乐颠,没想到临老还能蹬个台阶,虽然算不上什么级别,但名声好。

晚上请客。

老王下午回家很气势地对老伴说要掏钱摆酒庆贺一下,他老伴二华没说,“啪”一下甩出存款折,说几桌都行。其实就一桌,老王不是个张扬的人,但回去和老伴说请了三桌,小金库里又多了两千块钱。

也就是在当天晚上,老王酒有点多,散场后拉着潘宝山的不放,“宝山,我对不住你啊,真的对不住你!”

潘宝山见老王这模样,一下就猜出是怎么回事,“老王你怎么对不住我了?”

“唉,那事,还真是不好开口。”老王一边晃着潘宝山的手,一边晃着自己的头,“不好开口啊。”

“老王你是喝多了,是不是某个时候玩笑开过了,后果严重了?”

“那不是玩笑,我是有想法的。”老王擤了把鼻涕,“宝山我跟你说,其实我挺后悔的,也很自责,好在没影响你什么,要不我这一辈子可不得安心呐。还有王韬,也对不住他,让你产生了误会。”

“你是说偷听上厕所的事。”潘宝山见旁边没人,小声问。

老王哆嗦了一下,“你早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潘宝山神秘一笑,“放眼看看,夹林乡的事,什么能瞒得了我的眼?”

“唉。”老王叹了口气,“你说说我,真是老糊涂了。”

“老可以,但不能糊涂。”潘宝山一按老王肩膀,“以后还指望你大干一番,支持我工作呢!”

“那肯定的,我不支持你支持谁!”老王借着酒劲,“什么黄开建,什么梁延发,都一边去,我就听你潘宝山的!”

“嗳嗳,老王,你小点声,这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传出去,我可保不了你。”潘宝山嘻嘻两声,“你就是不听,也得做在暗处才行。”

“是是,做在暗处。”老王点着头,摸了半天摸出根烟来塞给潘宝山,“来,宝山,点上。”

“点上可以,咱们先会宿舍去,回宿舍慢慢聊。”

回到宿舍,老王没说两句便歪头睡了。

潘宝山帮老王脱下鞋子,把他掀到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回到自己宿舍。下午让郑金萍找的各村情况材料要好好看一看,以便下一步根据村情来安排生产计划,引导农民发展地方特色产业。

黄开建说过,乡里以前也不是没搞过,什么种植、养殖的,都进行过推广,但是效果不明显,后来老百姓的积极性就不高了。就此事潘宝山进行过了解,完全是乡里的错,只是组织老百姓种瓜种豆养鸡养鸭,完全不管后期销售。有些瓜农找不到销路,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烂在地里。

潘宝山决定,采取以点带面的方法来推行。选取几个重点村进行种养殖,搞出模样来,能看到实实在的效果了,其余村的积极主动性马上就会调动起来。这样,最终就能形成“一村一品”局面,那时,经济发展绝非是空话。

不过真想干那番事,只是看资料不行,还要下去实地考察摸底。

斜沟村是乡政府驻地,理所当然是首选村。潘宝山第二天一早就跟郑金萍招呼,让她安排辆地盘高点的车子,要串乡路调研农情。

郑金萍正在筹划事情,昨晚梁延发跟她透露了一个消息,要把黄开建办掉。梁延发说黄开建趴在夹林没有动弹的意思,年载长了不行,虽然在争斗上不输他,可日子过得不畅快,所以要想法子踢除他。

梁延发告诉郑金萍,对黄开建也不要讲什么仁义道德,能掐就掐,不过他虽然粗鲁大咧,但有点细心劲,想抓他有力的把柄不太容易,唯一能尽快下手并能得手的就是在男女关系上想办法。

一听在男女关系上下手,郑金萍打了个寒战,胆怯地看着梁延发说黄开建会不会也采取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他,那样她可也会受到牵连。梁延发说会,所以从今往后要多加小心,在大院里能不单独接触就不接触。郑金萍听了一阵欢喜,这样也好,而且也省得天天给他吹管了。

但是梁延发交郑金萍一个重要任务,要她暗中监视黄开建和姜玲的行踪,把凡是不正常的举动都拍录下来。郑金萍乍听姜玲有点不敢相信,难道财务所的会计姜玲会是黄开建的?一个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的大娘们,黄开建怎么会看上她?

梁延发看出了郑金萍的惊讶,说事实就是事实,他已经观察很长一段时间了,的确有那么个苗头。

所以,郑金萍现在开始动脑子,想办法来挖掘,可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刚巧这时潘宝山来电话要她安排车辆,索性就先放下那事,反正也不是火烧眉毛的急。

“潘乡长,那辆吉普好像被黄记用了,底盘高点的只有普桑了。”郑金萍道,“要不我给你调配辆新点的,也还算舒适。”

“行,随便弄辆就行,反正也不下原路,就在斜沟村周围转。”潘宝山催促说,“抓紧啊,我就在院子里等着。”

“谁陪你下村啊潘乡长?”郑金萍又问。

“没有,就我一个。”

“你没跟我提前说一声,还以为你跟周国防打招呼安排了呢。”郑金萍笑了,“不过你就是跟周国防讲了恐怕也没用。”

“什么意思?”潘宝山实在不明白。

“潘乡长,党办招了贼!”郑金萍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两台电脑,连同插排,都被端走了。”

“哦,还有这事!”

“他们管理不好嘛。”郑金萍道,“潘乡长,电话里不说那些,先解决你的事情。下村不带个秘那多不像话,你等一下,我看看办公室有谁在,要不,我陪你去啊?”

“不用了,那我就把农经站老王带上。郑主任,等王韬回来后,尽量安排他跟我搭班,平常跟你比较熟络,配合起工作来会方便很多。”

“那当然是没问题了我的潘乡长!”郑金萍几句话一说便开始发嗲。

潘宝山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挂了电话。

老王昨晚喝多,早晨起来还发懵,不过潘宝山一叫立刻精神十足。他对昨晚的经过有印象,好像把心事说了,潘宝山也不计较。

见了面,老王也不提昨晚的事,潘宝山当然也不说。有些事就应该这样,稀里糊涂过去就过去,对谁都好。

“潘乡长,今天到斜沟村干什么?”老王呵呵笑起来。

“怎么又喊我乡长了,不是说好了私下里不这么叫的嘛。”潘宝山问。

老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哦,我明白了!”潘宝山看老王笑得那样子,抬手点了点,“你想让我喊你王站长是不是?”

“诶呀,宝山,瞧你说的,我有那么得瑟嘛!”老王脸红了,极其少见。

“你就别跟我装了,喊就喊呗,王站长!”潘宝山笑了,“等会到斜沟村,我好好给你介绍一番,再让鲁成升找几个村姑乡妹子陪陪你!”

第二十九章 斜沟村摸底

说笑没多会,就到了斜沟村村部。**!。*

鲁成升带着一帮人早就在大门口等着,老远见车子过来,立刻挥着手迎上来。

“潘乡长,这可是你当乡长后第一次到咱村里来啊!”鲁成升为潘宝山拉开车门。

“这也是潘乡长以乡长的身份第一次下村!”老王跟在后头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说明潘乡长看得起咱们斜沟村!”鲁成升笑着,“潘乡长,你当乡长的消息传到几个老农的耳朵里,他们可很不高兴呐。”

“嗯?”潘宝山一时转不过弯来,急问:“怎么,对我哪方面不满?”

“哈哈。”鲁成升大笑两声,“他们是觉得啊,你当了乡长肯定事情多,也就不会在下村搞技术指导了,舍不得呢!”

“欸哟,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潘宝山一拍脑袋,“我还以对我有多深的成见呢。”

“怎么会对你有意见!”鲁成升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到屋里喝杯茶。”

“不喝。”潘宝山摇摇头,“以前就没来喝过茶,现在也不能,要不人家会说当了乡长架子就大了,我看还是先工作,走,上车,带我仔细看看斜沟村的土地情况。”

“哪方面的?”鲁成升问,“生产用地?”

“方方面面都看。”老王一旁说,“包括居住生活用地,还有荒废没利用起来的。”

“哦,老王不陌生。”潘宝山对鲁成升说,“以前也经常下村的,现在是农经站站长。”

“哦,王站长好!”鲁成升上前握手。

老王还有点不习惯,却也还把得住,比较得体地伸出手来,“鲁记好。”

“行了,闲话以后再说,赶紧上车到处转转。”潘宝山说,“鲁记,我已经揣摩过了,斜沟村很适合搞日光温室大棚菜,无论是从自然条件看,还是从运输便利的角度讲,都很合适。”

“要是能兴起来当然是好!”鲁成升说,“不过潘乡长,推行起来怕是要有点难度,咱们村有两家搞温室大棚蔬菜的,个个半死不活,现在要大规模推广,恐怕时机有点不对。”

“走,先去看看。”潘宝山一挥手,鲁成升立刻上车带路。

车子在一个小路口停下,潘宝山下车后在鲁成升指引下,拐了两个小弯,看到了三四个“弓形”塑料棚。

“这就是大棚蔬菜种植?”潘宝山笑笑。

“是啊,以前多些,有七八个。”鲁成升惋惜地说,“以前种多了有时卖不出去,种少了又增加成本,来回颠腾,就撤了几个。”

“现有的几个棚子有没有效益?”潘宝山问。

“勉强,跟种地差不多,就是少出点力气。潘乡长,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进去看看。”

“这还用看嘛,根本就谈不上温室种植。”老王插话说,“说白了就是弯了个架子,上面蒙一层塑料布,还不能正真算是温室大棚。真正的温室大棚,不说要正儿八经的支架,但是从室温控制上就有一套,并不是说温度越高越好,还要通过棚子窗口来调节气温。”

“王站长,那样当然那是好,但成本高啊。”鲁成升说。

“成本高点看得见,但只要规模化起来,产出量也是很客观的。”老王说,“总之收益会走高。”

“说是这么说,可老百姓心里没底,不知道能不能调动起积极性来。”鲁成升有点为难,“眼下看,对种植温室大棚蔬菜的事,就连我也不底实,棚子怎么建,还有日常的管理,咱们可没那水平,万一种的菜招了虫子怎么办。最重要的是,种出的菜怎么卖,就咱们乡集市上能卖多少,周围的集市也不怎么地,总不能放在割地里让人偷。”

“鲁记,那是以前的路子,弊端太多。现在要搞就搞规模化、上水平,以前就跟单打独斗似的,跟不上形势。”潘宝山说,“你还是先带我把村里的地况了解下,路上我慢慢跟你讲,绝对让你心里透亮。”

鲁成升马上带潘宝山围着村里的生产用地转了一圈,潘宝山看中了一片拐角地,大概有几百亩。

“先拿这块做示范,保证不出今年,村里就能兴起风来。”潘宝山信心十足,“到时别说几百亩了,几千亩上万亩都有可能,那会儿就可以建成设施蔬菜基地。咱们福祥县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一个了,我了解过,效益很好。”

“关键是开头难呐。”鲁成升眉头不开,他还担心推广的事。

“鲁记,就你钢材所说的那些担忧,我现在给你一一解答。”潘宝山说,“设施方面,由王站长负责相对统一规划一下,用多粗的钢管、多厚的塑料布,还有蔬菜品种的选择也有王站长他们统一办理,你们只管听指挥干就行。”

“有没有技术指导?”鲁成升问。

“当然有,病虫害可不是小问题,弄不好就折大本。”潘宝山说,“那些事农技中心会解决,到时我让他们列个详细的计划,从下种、下苗开始,直到最后成熟,各个环节都有相应指导。对出现的病虫害,也会及时采取措施。”

“收不收费?”

“技术指导不收费,而且绝对周到。”潘宝山说,“马上我就拟一个科技入户工程项目,以乡里的科技助农服务队为主,再邀请县里的农技专家适当指导,到时候和菜农结成帮扶对子,经常开展一些科技种植啊、管理技术培训啊方面的活动,实实在在地把蔬菜种植方面的一些新技术、新成果送到农民家门口!”

“嘿哟,要真是那样就好了!”鲁成升有了信心,“我敢保证,村民的积极性绝对能上去!只要上面有人关心,下面干起来就带劲!”

“这么大的事潘乡长还能糊弄你?”老王笑着说,“鲁记,潘乡长对你很不错啊,选了你这么个点,到时你们斜沟村可就出名了,你这个村支那可是绝对有面子!”

“感谢潘乡长了!”鲁成升坚定地说,“今个中午还不能走,留家里吃个便饭。”

“今天不行,上次刚吃过,哪能来一次吃一次,影响太差。”潘宝山摇摇头,“隔三差五还可以,联络下感情也有必要,但不能经常化。”

“那都多长时间了!”鲁成升说,“而且这可是你当乡长后第一次到村里来,怎么说也得让我表表心意,热闹一下!”

“鲁记,你要是真为我好,那就等下次。”潘宝山说,“你也知道,当个副乡长本来不算什么,但陡然间觉得有压力了,得有所作为嘛,所以最近想事比较到,没心思吃喝。今天上午到你村里来了解情况,回去后下午就得制订详细计划。然后明天再到其他村,摸情况、定思路,争取让咱们夹林乡村村有特色品种项目,就是平常所说的‘一村一品’工程。”

“潘乡长,你是年轻有为啊,刚上来就有这么大目标!”鲁成升笑起来,“说句话不是夸你,要是以前的领导都这样,咱们夹林乡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穷吊样子。”

“夸不夸我不管,反正需要你的大力支持。”潘宝山说,“等温室大棚项目上马的时候,你要起个带头作用,再拖几个村干部一起上,那样的带动作用是很大的,现在老百姓眼睛灵着呢,只要是村干部搞的事,没有差的。”

“嗨呀,潘乡长,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到时我把乡里的做法和其中好处一说,保证村民们都争先恐后,没准那几百亩还不够用呢。假如说,要是大家都观望,我身为村干部当然要干在先,做示范!”

“行,有你这话我放心。”潘宝山点点头,“还有件事你得做个准备,待时机成熟,乡里要成立个蔬菜专业合作社,到时你做社长,跟王站长经常联络,负责把乡里的蔬菜大户拢起来,探听销路、推荐种植一些适销对路的品种,责任可不轻啊!”

“那事我喜欢,不就是抛头露面嘛,到时一定把工作做足!有没有工资?”

“鲁记,你觉悟应该提高点,别动不动就谈工资。”潘宝山笑着说,“要你当社长,并不是要你就大撒手其他都不干,而是更要干在前头。你想想,干都干在前头了,那钱还不挣得叮当响嘛,还稀罕那点工资?”

“也是,也是。”鲁成升摸摸脑袋,“我这觉悟是不行,就算是我挣不着钱,当个社长为老百姓服务服务也是应该的嘛,怎么就想到工资了呢。”

“呵,开玩笑的啊,鲁记你可别上心。其实话说回来,现在这社会,付出有回报是很正常的,到时合作社要是运作得好,可以让大家分摊些公共经费嘛。如果有人红眼,那就把社长的位子拿出来让大家竞争,能干者上!”

“对,有能力的人就得有位置!潘乡长,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我明白,就是要把你交待的事情办好!”

“对大家伙有利的事,多干点没事,老百姓眼睛亮着呢。”潘宝山轻松一笑,“你不也对我说过吗,百姓心中有杆秤,做人是将心比心的事。你鲁成升为村民做事脚踏实地,都看着呐,大道理不讲,咱们说的通俗的,人人都说你好,那就是积德,花钱都买不到!”

“欸哟,潘乡长你可真会说。”鲁成升不住地点头,“这绝对是能力问题,我服了!”

“鲁记你这是哪里的话。”潘宝山说,“谈什么能力,自己人只说大实话!”

“对,实话最有分量,因为能说到心里头去。”老王附和了一句,“鲁记,潘乡长绝对够意思,跟你不讲套话。”

“就是说嘛,所以今个中午说什么也不能走,我自己掏钱到富贵酒楼去,人也不多,就村妇女主任和小会计两个女的陪酒!”鲁成升满嘴豪气。

第三十章 两瓶酒

潘宝山一听急忙摆手,只是让妇女主任一个的不行,还要喊上小女会计,那纯粹是找是非。(_)

“嗨哟,鲁记,你说你怎么不替潘乡长想想。”老王心里有数,走到鲁成升身旁小声道:“要是在外地,一起喝喝玩玩也就罢了,待在家门口都熟头熟脸的,你这不是害人嘛!”

鲁成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抬手一拍脑门:“还真是这回事,那就算了,中午纯喝酒,等下次我事先安排好,到县里找个地方去。”

老王笑笑,凑到潘宝山身边说,“潘乡长,咱们不乱来,就喝个小酒,别的事坚决不碰。”

潘宝山本不想留下来,但看老王真是想喝两盅,也就不再拒绝。原因很简单,老王刚当上站长就有人请客,不管是主宾次宾,感觉就是非同一般。也许这就是虚荣心,但有虚荣心也不是什么坏事,尤其是潘宝山看着老王笑起的一脸褶皱,有些沧桑,没有理由不让他满足一下。

到富贵酒楼坐下,潘宝山没忘正事,再三叮嘱鲁成升,阳光温室大棚的事一定要上紧,不能当儿戏。

鲁成升胸脯一拍,“潘乡长你放一百个心,我鲁成升虽不是个精细人,跟王三奎差不了多少,但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还不糊涂。阳光温室大棚项目我绝对支持,肯定要当大事来办。”

“还有地膜春花生,那也不是小看。”老王提醒。

“那是第一件事,大棚是第二件。”鲁成升笑笑。

“妇女主任和小会计是不是第三件?”老王呵呵一笑,“鲁记,你说你在大是大非上不糊涂,可不能搞过了啊。”

“那种事啊。”鲁成升摸了下鼻子,“就那方面,我说点自己的看法,你们别见笑。”

“说嘛,怎么会笑话,也可以说这是个相互切磋的机会,有什么尽管讲出来。”老王鼓动着,“而且要说出水平来。”

“我,我觉着男人在男女关系上的事,跟一个男人的工作好坏没什么关系,完全是两码事。”鲁成升说,“我当村支这两年,女人玩过几个,但那都是两厢情愿的事,没有半点强迫,甚至还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你说我一个大老爷们能没有点气概嘛,当然拿下!可在工作上,我也一点都不马虎,也为村里的发展愁脑筋,想着如何让村民多赚点,生活好一些。还有重要的一点,我没向村集体伸半个指头,一分钱都没贪污,这点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要不我在村里没现在的信任度。”

老王听了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对潘宝山道,“潘乡长,鲁记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不是有人说嘛,不怕领导贪污公款作风糜烂,只要能干出成绩来,心里还想着点大家就行。”

“这话题不能再谈了,打住。”潘宝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笑道,“说得也算是贴合实际,但跟主流不符,我们是干部,哪能这么不讲政治。”

“对对,鲁记就别说了,闷不啦叽地做点可以,嘴上就别张扬了。”老王哈哈一笑,“年轻的时候背过语录,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王站长你别上纲上线,这年头可不兴那一套。”鲁成升正说着,腰上的手机振动响起,吓了他一跳,“妈的,谁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是想找酒喝!”

鲁成升边说边掏出手机,按了个接听键就放到耳朵上,“喂,谁啊!”

对方是王三奎,这让鲁成升很纳闷,他们关系一般,平常没事都不怎么招呼,这会打电话,肯定是有事。

“成升,在哪儿呢,我请你喝酒!”王三奎哈哈一笑,“不过酒可不是白喝的,有事想找你帮忙。”

“嗐,就知道你没那么管用,一顿酒都喝不起。”鲁成升笑着说,“算了,我就不让你出血了,说,什么事。”

“哈哈,说笑呢,喝酒什么时候不可以?你天天来我大陡岭村都行!听说你跟潘宝山比较熟,想让你中间牵个线,请他喝一顿。”王三奎说,“我感觉那家伙不是个凡人,挺有能耐的,瞧昨天下午把我唬得傻了唧的那样,回头想想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跟潘乡长熟?”鲁成升一顿肩膀,“谁说的?”

“谁说的你就别管了,就说帮不帮这个忙。”王三奎说,“成升,你是个够意思的人,这事可别不够意思!”

“行,怎么说你也开了回口,找个时间我跟潘乡长说说,不过他答应不答应我可就没法保证了。”

“你多说说好话,真心十点就行。”

“我会尽力的,你等消息就是。”鲁成升挂了电话,笑呵呵地对潘宝山说道:“潘乡长,你昨天下午把王三奎给吓着了,他刚才打电话让我中间牵线,要好好宴请你一下。潘乡长,看看什么时候能赏个光?”

“王三奎?”潘宝山稍加思索,“大陡岭村的支,他请我喝酒?”

“是,那家伙说你厉害,非要跟你套近乎。”鲁成升说,“少见,很少见,那家伙粗鲁的要命,比我不规矩多了,一般人他都不放眼里,在夹林乡也就两个人,一个是党委记黄开建,一个是派出所长李大炮。”

“这么说还真是怪了,昨天下午我也没怎么地啊。”潘宝山说,“他就服了软?”

“那是因为除了黄记和李所长,还从没有人当众喝斥他。”鲁成升似乎也感到有点意外,“那家伙肯定是被你一下给镇住了,心怵。”

潘宝山想想这样的人也不错,某些方面用起来绝对趁手,干脆就着这个机会把他弄过来,看看能不能收编,正好也算是给鲁成升一个面子,一举两得。

“鲁记,要不这样,你现在把王三奎喊过来?”潘宝山说,“他也托你办了回事,你弄个立竿见影给他看看。”

“好!”鲁成升一拍桌子拿起手机,“三奎,赶紧的,来富贵酒楼,我正跟潘乡长在一起呢!”

不到二十分钟,王三奎风风火火地赶到,一进门就张口气喘地说道:“摩托车差点给我骑着火了!”说完,把手上两瓶酒朝桌子上一放,“潘乡长,家里藏了两瓶好酒,专门带给你尝尝!”

五粮液。

“三奎,哪来的?”鲁成升开了个玩笑,“不会是假的。”

“怎么会,要是假酒我回去两脚就把送礼的蛋给踢碎!”王三奎很生气,“绝对假不了!”

“别那么较真,不是假的就行,否则潘乡长可不高兴,大老远赶过来带两瓶假酒,像什么话。”鲁成升笑着说,“怕就怕两瓶不够。”

“没了,就两瓶。”王三奎有点不好意思,“潘乡长,我喝别的酒。”

“嗳,王记你这就不对了,大家在一起就是高兴痛快,否则坐这儿干什么?”潘宝山说,“有酒一起喝有肉大家吃,多少无所谓,关键是放开怀就行,别掖着揣着,那没意思。”

“好,说得真好!”王三奎点了几下头,“没想到潘乡长也是爽快人!”

“我们农经站王站长也是。”潘宝山指了指老王,“别看他年纪大了点,但心还很年轻,活力够强!”

王三奎和老王认识,听说他成了站长,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王呵呵一笑,看了看潘宝山,“这事是潘乡长张罗的,昨天刚宣布。”

“哎呀,那你可得好好敬潘乡长喝两杯!”王三奎说,“要不挨到你退休,你也只能是个老兵蛋子。”

“那是,大恩不言谢,这岂能是两杯酒就能表示的。”老王说,“慢慢来,以后慢慢回报。”

“你俩就别磨牙了,三奎,赶紧开酒,这菜都上来了。”鲁成升催促说,“潘乡长下午还有事呢,早喝早结束,让潘乡长休息一会。”

酒喝得快,四个人,共同喝了两杯后,两两捉对,很快一瓶就见了底。

“幸亏是小酒盅啊,要是大杯子,这两瓶酒可成不了几个回合。”鲁成升笑说,“不过喝好酒就得用小杯子,才能品出味来。”

“哈哈,你粗人一个,能品什么。”王三奎一个讥笑,“别让潘乡长笑话了。”

“你王三奎还好意思说我粗?”鲁成升拿起香烟散了一圈,“你也就搁这儿说说,出来还不笑掉别人大牙。”

“你别老是说笑,今天跟潘乡长喝酒得严肃点,谈正事。”王三奎说,“我们村地膜花生种植我保证百分百推广,你呢,怎么就保证个百分之九十?”

“我这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嘛。”鲁成升看了看潘宝山,“是潘乡长?”

“什么任务?”王三奎问。

“日光温室设施蔬菜种植,怎么样,听名字就很洋气。潘乡长给指定了发展方向,搞规模蔬菜种植。”说到这里,鲁成升突然一皱眉,伸着脑袋问道潘宝山,“潘乡长,搞日光温室大棚有没有补贴?”

“没有,肯定没有。”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别看有的项目补贴钱也不多,可如果项目多了,加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乡里哪能承受?春花生地膜种植的补贴,是我主张申请的,黄记和梁乡长给面子,批了下来,别的就不行了,得有个眼力,要不领导会说做事没个数。”

“潘乡长你说的是。”鲁成升应声说,“是不能事事都开口要补贴。”

“就是嘛,现在讲的就是没钱干有钱的活,否则干部的领导能力怎么体现?”潘宝山说,“要是动不动就要补贴支持,那谁不能当干部?当了干部又怎么能让群众信服?”

王三奎听了这话连连点头,忍不住感叹:“潘乡长讲话就是有水平,不管啥事说出来好听呐,同样是没钱支持,却还能让大家鼓着劲去干,这就是领导的能耐!”

“王记你就别吹捧了,我说的可都是实在话,领导一级压一级,都这么讲。”潘宝山笑笑说,“再跟你讲句真心话,听说王记你挺强横,一般六亲不认,不过要知道,马横损力,人横损财,往后得注意点脾性,碰上事情要学会冷静忍让,小不然的就别当回事,怎么说也是个村支,省下劲来为村里干点事多好。”

“潘乡长你说的是,我这暴莽的脾气是得改改,找过算命大师都这么指点。”王三奎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潘乡长,现在我是沉下心来了,真的想做点事,你看,咱大陡岭村是不是也搞个规模蔬菜项目?”

第三十一章 记者来访

王三奎主动提出也要上设施大棚蔬菜项目,潘宝山听了心里直乐,这是好事,说明他有股干劲,能好好利用起来。

“王记,你的态度很好,能不甘落后积极进取,很可贵!”潘宝山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王三奎,“不过可不要三分钟热度,待会离开酒桌就什么都忘了。”

王三奎受到夸奖有点坐不住,歪了歪屁股抬手猛捶胸脯,“潘乡长你还不了解我,只是说过干的事,我从来不半途撂下。现在我就敢说,只要你帮忙在咱大陡岭村上大棚蔬菜项目,肯定不会输给它斜沟村!”

“吹你个大牛逼!”鲁成升歪了歪身子,很不屑一顾,“你大陡岭村那条件,能跟我斜沟村比?怎么说斜沟村也是乡政府驻地,起码交通比你那儿发达,人气比你那儿旺?”

“嘁,不跟你讲那些。”王三奎一撇嘴,“咱就讲干劲,咋样,你敢比干劲?”

“好了好了,有劲不使嘴上。”潘宝山压压手,“我有安排,斜沟村上了设施大棚蔬菜项目,大陡岭村肯定就不会再上了,乡里其他村也不上。要争取每个村有每个村的拳头产品,一村一个样,不重茬,否则钱赚得不会厚实。”

“那咱们大陡岭村搞什么?”王三奎急切地问。

“这个还不好说,等明天我去看看情况,摸摸底再定。”潘宝山看了看鲁成升,“鲁记这边的斜沟村搞蔬菜种植,也是上午在村里转了一圈后刚刚定的。”

“那行,明天上午就请潘乡长到咱们大陡岭村去考察一下!”王三奎比较容易激动,“潘乡长我告诉你,咱大陡岭村地多了,虽然不太平整,多是丘陵地,可面积大呢,腾地方特容易!”

“行了三奎,等明天潘乡长具体看看再说,只是你一个劲说好有屁用!”鲁成升端起酒杯,“我帮你牵了个好线,你也不感谢下敬杯酒。”

“嘿嘿,敬,当然要敬。”王三奎笑着端起酒杯,“成升,这回真是亏了你!”

鲁成升喝完酒一抹嘴,“三奎,你咋知道我跟潘乡长不错?”

“我咋知道的?”王三奎放下酒杯一歪嘴,“那可不能告诉你,机密。”

“狗屎。”鲁成升嘴歪得更厉害,“不就是范少华那小子嘛,贼头鼠脑鬼精的一个。”

王三奎笑笑不说话,算是默认。

“你们两人的官司私下里慢慢打,现在只是喝酒,下午潘乡长还有事。”老王道,“能早点结束最好,赶回去还要休息会。”

老王的催促很管用,很快就结束了酒席。潘宝山走之前认真交待鲁成升,从现在开始就着手设施温室蔬菜项目的事,前期准备如需要乡里配合,就找老王协商。

鲁成升立刻拍起胸脯,说这次保证百分百,肯定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潘宝山对鲁成升的表现很满意,再加上酒足饭饱,乐滋滋地和老王回乡里去歇息。

“宝山,鲁成升和王三奎看来很听话。”老王打着酒嗝讨好似地对潘宝山说,“没想到你还真行,以前没看出来还有这能耐,不但抓工作有一套,抓人际关系也很上路。”

“上什么路?”

“拉人啊。”老王抹了下嘴角的油迹,“在夹林乡,只要能搞定七八个村,啥事开展起来都好办。”

“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基础当然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上层关系。”潘宝山小有惆怅,“这方面我实在是欠缺的厉害,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那只有靠钻营了。”老王慨叹起来,“只要有机会,得放下身架献媚博取领导欢心,逮准了一下就能挂上系子。”

“说是那么说,但做起来难度可不小,领导不是傻子,看得清楚呢,对那些阿谀逢迎的下属,一般不会怎么器重。”

“宝山,这你就错喽。”老王立刻甩出一番教诲的口气,“领导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谁不想扶植自己的心腹?再想想看,官位再高,总有退下来的时候,如果不让自己人到关键位子上,各种待遇和便利还怎么保持?”

“还真是那么个理。”潘宝山点点头,“老王,以后是得多注意点,见到缝隙就插针,插多了就成粗橛子,没准还真能挂上系子。”

“就是嘛。”老王龇着牙笑了,“宝山,关键你还有个优势,能真抓实干,能让领导欢心!”

“得了,你可别吹捧我,要不弄得我飘飘然起来可是会坏大事。”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好,实话好。”潘宝山挺了挺腰杆,“好也先不说了,赶紧回宿舍歇歇,下午我得好好盘算下斜沟村设施大棚蔬菜项目的事,时间不能耽搁,得上上紧。”

回到宿舍,潘宝山睡不着,现在大力推行自己的执政思路,有点踌躇满志,难免激动。

睡不着只好闭目养神,挨到上班时间便去了办公室,对斜沟村设施大棚蔬菜项目的推行步骤进行具体筹划。从前期安排到生产培护,再到以后的销售出路,每一个环节都不能脱节,这需要一个完善的统筹,来不得半点马虎,否则一旦出现差池,新官上任后的几把火就会烧不旺,而且对老百姓也不负责任,会被戳脊梁骨。

坐下来没过多会,黄开建打电话过来,说他正在县城的家里赶不回乡里,正好也躲一躲,因为市报有个记者在党办采访,现在周国防招架不住,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黄记,记者来采访乡里什么亮点,周主任还顶不住?”潘宝山笑问。

“啥亮点,来捣乱呢!”黄开建很恼火,“不就丢了两台电脑嘛,也没啥机密泄露,就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屁事还下来采访,真是他妈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毛病!”

潘宝山一听皱起了眉头,这事的确有点小题大做,转念一想,情况好像还不简单,“黄记,依我看这还不能不当回事,要慎重对待,背后怕是有故事。”

“有故事?”

“对!”潘宝山说得很认真,“黄记你想,这么点事,市报记者怎么会知道,而且还如此重视?我看八成是有人故意捅娄子!”

“哎呀,还真是!”黄开建恍然大悟,“梁狗日的,肯定是梁狗日的背后瞎捣鼓!他让记者来曝光乡党办被盗,不就是说乡里治安不好么,治安不好,就会影响我黄开建的政绩!梁狗日他妈了个比养的,竟然做这损事!”

“黄记你先别动气,我去看看情况,有什么事及时向你汇报!”潘宝山说着抬起屁股,去了党办。

一进门,潘宝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心里立刻有了底,年轻人好说话。

周国防看潘宝山进来,马上对那小伙子介绍,“汪记者,潘宝山潘乡长来了,有些事你问他。”

姓汪的记者很规矩,周国防介绍过后,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拿出记者证,“潘乡长你好,我是松阳日报新闻热线部记者汪凡。”

“喔,汪记者你好,请坐请坐!”潘宝山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扭头对周国防说,“周主任,你看是不是到会议室去更好一些?”

“好好好,去会议室!”周国防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拿起钥匙快步走出去,“我先去开门。”

潘宝山和汪凡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汪记者辛苦了,这么大老远过来,晚上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吃个饭,刚好也体验一下农村的生活气息。”

“潘乡长你客气了,等下就党办失窃的事作一下了解,马上就回去,等着发稿。”汪凡很礼貌。

潘宝山一看汪凡不接招,心里很不爽,看来还得好好应付。

“汪记者,平常很是羡慕你们啊,记者是无冕之王,一支笔胜过三千毛瑟枪啊。”潘宝山故意说些有点瘆人的吹捧话,“你们传播党的声音,弘扬了社会主旋律,又做好舆论监督,为政府提供了镜鉴,还为民请命,做群众的喉舌,更为社会经济发展鼓与呼,勇做改革的尖兵,相当了不起!”

话说得是瘆人了点,但听的人感觉却不一样。汪凡听了潘宝山这番话,立刻收了点心里的傲气。本来下到乡镇采访,表面上是客气,但心里是高高在上,总觉得面对的是一群粗俗之人,还真有点瞧不上眼,可面前这显得还有些稚嫩的小副乡长,还能侃一通。

“潘乡长,看来你对我们媒体方面很熟悉,经常关注。”汪凡笑了笑,“你刚才说的,可是三年前***总理在央视为《焦点访谈》的题词内容啊。”

“呵呵,汪记者你说的是。”潘宝山递了支烟,“咱们松阳日报的新闻热线栏目内,就相当于是央视的《焦点访谈》嘛,所以朱总理的殷切期望,也同样适合你们!”

汪凡看了看潘宝山接过香烟,“潘乡长你过奖了。”

“汪记者不要谦虚嘛,媒体至高无上,见官大三分,那是公认的。”说话间到了会议室门口,潘宝山一伸手,“汪记者,请。”

进屋落座,周国防已倒好了茶水。

“周主任有事先忙,我跟汪记者聊聊,有事喊你。”潘宝山把周国防支走,这样谈话的环境会宽松些,毕竟三人为公,两人为私,私下里谈话总归要自然得多。

“汪记者,看你年龄,应该跟我差不多。”潘宝山开始套近乎,“我去年刚毕业,下到基层工作还有些不适应,还希望你们市领导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去年才参加工作。”此时的汪凡,无形中把先前端起的架子放了下来,“潘乡长,你事情多不能耽误时间,也就不客套了,还是说说党办失窃的情况。”

第三十二章 帮忙

汪凡盯着党办失窃的事问,潘宝山一时还真没好法子使,只有尽量拖延些时间,把关系融洽些可能还好说话。(_)

“汪记者你稍等,没烟了,我出去就来。”潘宝山不顾汪凡怎么说,只管起身出去,直奔党办。

周国防正在办公室焦躁地走来走去,见潘宝山进来忙上前问怎么个情况。

“不容乐观。”潘宝山神色凝重,“这事怎么也得压下去,要不黄记肯定会把我们骂得找不着北。”

“看样子那汪凡来者不善啊。”周国防叹了口气。

“没事,慢慢磨他一磨。”潘宝山抿了抿嘴,“耗耗他的锐气再说,那家伙的傲气太盛。”

“也只有这样了。”周国防眼巴巴地看着潘宝山,“潘乡长,黄记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不便出面?”

“那还用说?这种事黄记出面不是自找难看嘛。”潘宝山凑到周国防耳边小声说,“马上拿两盒中华过去,另外再准备个信封,装两千块钱。”

潘宝山交待完事情赶紧去会议室,不能把汪凡一个人留下太久,那是不尊重人的做法,要是伤了他的自尊事情就真会不好难办。

“汪记者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潘宝山来时琢磨过,这事不能公办,只有先亮出诚意,让汪凡放松下来,不把关系搞对立才行。

“没事,只要能及时赶回去交稿就行。”汪凡不忘表露此行目的,要写稿发稿。

“交稿的事不用担心,可以发电子邮件回去嘛。”潘宝山拎起水壶给汪凡倒水,“稿件发回去就不着急了,留下来过一夜,乡下自然比不上城里,但也别有情趣,咱们夹林向政府还没有像样的招待所,但街上有家小旅馆环境还不错。”

“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方便的话,潘乡长安排个车子呆会把我送到县城就行,回市里的班车很多。”

“汪记者你可别客气,如果你觉得在乡下住不习惯,那我就安排你到县城去住下,刚好找几个人陪着一起过去,晚上坐下来边吃边聊,娱乐娱乐放松一下嘛。”潘宝山想到了夏海湾洗浴中心的玉指绕,到时可以带汪凡去感受一下,把他彻底拿下。

“潘乡长真的不用客气,我是肯定不会留下来的。”汪凡再次表明态度,因为他来采访的目的就是要曝光,自然不能接受潘宝山的盛情邀请而留在乡里。

这时周国防进来,把两盒中华放到潘宝山面前,底下压着个信封。

潘宝山推了一盒烟到汪凡面前,又拆开另一盒散了一支给他,“汪记者真的不愿留在乡里住一宿?”

“真的不行。”汪凡说得很坚定。

潘宝山便转头对周国防道,“周主任,既然汪记者不愿留下来,那就安排辆车,等会我送他去县城。”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周国防赶忙转身离去。

汪凡点上烟,把整盒的又推给潘宝山,“潘乡长,散烟抽支无所谓,整盒的就免了,违反规定。”

潘宝山笑笑,“汪记者,其实无所谓的,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见面就是朋友了,不用这么拘谨。”

“潘乡长说得是。”汪凡回了个笑脸,话题一转,“现在可以说说党办失窃的事了。”

“说是可以说,不过我倒有个想法,不妨跟你沟通一下。”潘宝山说得很轻松,“汪记者,我这说的都是私下的话,可不是接受你正规采访啊,别到时你都写到稿子里去,那可不好。”

“潘乡长你尽管说,什么该写不该写我也还有个数,再说还有单位领导把关呢。”

“那好,我就随便说说。”潘宝山轻轻弹了弹烟灰,“报纸是要有一定的舆论监督,而且很有必要,松阳日报是党报,党报的舆论监督更具公信力和影响力,但我认为党报的舆论监督,选题的方向应该是些社会性的重大问题。像日常鸡零狗碎的事,应该尽量少一些,毕竟党报不同于其他小报,逮着社会花边新闻猛做来吸引读者的眼球。”

“潘乡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我来采访夹林乡党办失窃的事,有些过于敏感?”汪凡微微皱起眉头,表现出了不快。

“没,没那意思。”潘宝山笑着摆摆手,“不过汪记者你要硬这么理解,那我也没办法,我想说的是,做事要多些考虑。汪记者,刚才说了,现在跟你是私下里交流,所以有些话说说也无妨。”

“潘乡长,你说。”汪凡听潘宝山这么讲,索性身子朝后一靠,抱起了膀子。

潘宝山看过心理学方面的,大致这种情况下抱膀子,是缺乏自信而又想示威的表现。

“呵呵,汪记者,可能现在你对我有了更大的抵触情绪,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汪记者,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足以判断我们夹林乡党办失窃这一事实的新闻价值大小,到底值不值得从市里赶过来?”潘宝山笑了起来。

“潘……”汪凡听到这里想辩驳,但被潘宝山打住,“汪记者你先别急着说,等我说完了你再讲好不好,我洗耳恭听。”

汪凡无奈地咬了下颌骨,点点头说可以。

“汪记者,也不瞒你说,夹林乡领导班子不怎么团结,平常耍了心眼下个绊子不是什么新鲜事。”潘宝山说得很诚恳,“像党办被偷这事,也许并不是一般的盗窃案件,可能是有人想掀什么风浪,以乡政府大院失窃的事,来渲染乡里治安问题的严重,从而借以打击个别乡主要领导。所以说,鉴于这种情况,希望媒体不要不明真相去加以炒作,这不但不利于我们夹林乡的发展环境,也不利于你们媒体公信力的加强。往细里说就是,新闻人,不能不明就里地被当做枪给用了!”

汪凡听了没吱声,若有所思。

潘宝山立刻又丢过去一支香烟,“汪记者,我也理解你的难处,可能有些事并不是你本来愿意去做的,有时是作为一个任务去完成。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热线无论是接到谁的爆料或者是有什么人打过招呼,都该慎重些。”

“潘乡长你讲得很好,我们新闻媒体有自己的眼光和决策,这个你放心,不会被人利用更不会出于私心而进行一些新闻报道。”汪凡嘴上还强硬,但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摇晃,不错,潘宝山说得很对,他之所以来采访,是受部门主任关放鸣指使。关放鸣告诉他,有个熟人相托,去曝光一下夹林乡党委办失窃的事,所以他才过来。

“对你当然是放心的,看得出来汪记者身上的那股正义感。”潘宝山笑起来,“汪记者,虽然咱们是初次见面,但友情不在时间长短,我感觉我们是同一类性格的人,你看能不能交个朋友。如果可以的话,那我现在就以朋友的身份向你提个请求,党办被盗一事,能不能缓一缓再报道?”

汪凡被这么一说抓起了脑袋,潘宝山说得很诚恳,起码表面上是这样,做人得识相,不能太迂。

潘宝山一看汪凡有松动,马上接着说:“汪记者,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完不成任务回去可能不好交差,但相信你会把话说好,毕竟不是所有的采访都很顺利,你可以说夹林乡的相关负责人不敢露面,碰不到能发言的人,我想你们单位的领导应该能理解。”

汪凡听了笑起来,“潘乡长,感觉你像是搞新闻出身的啊,对我们这块还挺熟悉?”

“哪里哪里。”潘宝山此时不忘朝身上贴点金,“去年参加工作前在省委培训班培训过相关工作需要,其中就有一块和媒体打交道的内容,所有多少有那么点了解。”

“哦,省委培训班?”汪凡还真不明白。

“省委对选调生有个岗前培训,办了个短期班。”潘宝山淡然一笑。

“呵,潘乡长是高材生,以选调生身份下基层工作,潜力很大啊。”汪凡正了正身子。

“汪记者你这是鼓励我了啊。”潘宝山摇头笑笑,“基层很现实,工作不好干,当初是有股激情,但慢慢就磨灭了。”潘宝山说完,把整盒的中华烟又推到汪凡面前,“来来,抽烟,边抽边聊。”

汪凡这次没把烟推回去。

潘宝山见状,不动声色地又把信封推了过去,“汪记者,虽然咱们夹林乡是个穷地方,很落后,但待客的热情却很争先,你来回耽误时间耗费精力不说,车旅费也不少花,怎么说得给你报销了不是?”

这种变相的封口费,汪凡并不陌生,不过现在他还把不准部门主任关放鸣的意思,万一他要是压着非把报道写了不行,那这钱还不能拿,否则没法做事。

“潘乡长,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不行不行。”汪凡把信封推了一下。

“汪记者你这话说得就不厚道了,我能让你犯错误?”潘宝山仰头笑了笑,突然想起件事,随即站起身来,“你再坐一下,我去看看周主任的车子安排得怎么样了。”

潘宝山出了门立马掏出电话打给黄开建。

黄开建接通电话第一句就问怎么样,有没有把记者搞定。

“差不多了,应该没有问题。”潘宝山看了看四周,“黄记,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把事情做得漂亮些,我看你有必要给县委办那个殷益开打个电话,让他帮帮忙?”

第三十三章 陪酒

听说找殷益开帮个忙,黄开建一愣,“他能帮个啥?”

“黄记,殷益开的妹妹殷益彤不是市报副总编嘛,让她打个招呼,不就什么都解决了?”潘宝山提醒说。

“哎呀,他娘的,咋把那茬给忘了呢!”黄开建陡然来了劲,“我马上跟殷益开联系!”

“黄记你别着急,这事还得再商量一下。”

“还商量个啥啊,直接打电话让殷益开办妥不就齐了嘛。”

“那样也行,但要想事情漂亮,最好多费点事。”

“小潘,你有啥就直说,不要憋气大喘!”

“那个记者要回县里,呆会我和周主任送他过去,顺道晚上请他喝个酒,你能不能跟殷益开招呼一下,让他也参加?”潘宝山这回不再绕弯卖关子,“黄记你不知道,那记者很谨慎,给他封口费也不收,请他喝酒也不愿意。如果殷益开有时间参加酒席,那我们就可以打着殷益彤的招牌,让那记者应该能乖乖就范。”

“不就是个小记者嘛,用得着那么费心?”

“黄记你可别小看记者,他们有媒体资源,掌着话语权,弄不巧不说这事说那事。”潘宝山恳切地说,“到时不也麻烦?反过来说,如果我们多和一个记者交上关系,以后在宣传报道方面不也多份力量?”

“嗯,也是,殷益开那边你放心,每次他有事我都给他面子,这次他也不能抹了我的面子!”黄开建很有把握地说,“就这么定了,你抓紧安排,另外把吴强也喊上,他是组宣委,对口,这种场合他必须到!”

“黄记,喝酒总得带个女的,要不酒桌上气氛不太活跃。”

“那你看看谁合适带过去就是。”黄开建话一说完就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嗯了一声,“小潘,我看郑金萍挺能活跃气氛,你想办法把她弄过去!正好她是梁延发的人,既然是他惹的事,就让他的人去卖相摆平,气死他个狗日的!”

电话一挂,潘宝山不由得一个短叹,黄开建尽给他出难题,拉郑金萍过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对梁延发要有个说法,否则容易起疑点。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也好办,既然让记者曝光这事是梁延发捣的鬼,必然会很关注。如果他知道记者被请到县城去喝酒,肯定坐不住,急着想知道些具体情况,如果能有自己人在场好不过,可以多探听些消息。

对梁延发来说,郑金萍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潘宝山深知,虽然他和梁延发暗中有约定,但在信任程度上,他还不及郑金萍,有些事梁延发能相信郑金萍,但不一定能相信他。

想到这里,潘宝山觉得也给自己提了个醒,看来很有必要时常向梁延发汇报点黄开建的动向,重要不重要到时其次,关键是能体现出态度来。

主意一定,潘宝山轻松了不少,这会汪凡还在会议室,得赶紧过去先把他安顿好,然后在想办法解决郑金萍的问题。

汪凡趁刚才的机会,也给主任关放鸣打了电话过去,想请示下该怎么办,但关放鸣没接电话。

“汪记者,车子正在安排,过会就行。”潘宝山面进门后带微笑,“等会到了县城,我们简单吃点。”

“潘乡长不用麻烦,今晚还得赶回去。”

“没什么急事那又何必呢。”潘宝山咳嗽了一下,“你们报社有个副总编叫殷益彤。”

“你是说殷总啊,是有。”

“他哥哥殷益开就在我们富祥县,是县委办副主任,今晚吃饭他也到场。”潘宝山笑着说,“没别的意思,碰着机会大家在一起交流交流,多聊聊没坏处。”

汪凡一听说殷益彤的哥哥殷益开也要参加场子,自然是不会放掉这个机会,到时好好跟殷益开喝两杯,回去以后见了殷益彤就多了个谈论点,可以拉近些关系。

“潘乡长,你这么热情真让我难说个不字。”汪凡叹笑一声,“我可真是盛情难却了。”

“嗳,这就对了嘛!”潘宝山说完,把信封再次推了过去,“汪记者,还有这个,多少是个心意,你要是推三阻四的可就不够意思了!”

汪凡已然明白其中奥妙,既然眼前这个潘宝山能拉上殷益彤的哥哥入酒席,报道的事就相当于是烟消云散了。事情很明摆着,即使他按照主任关放鸣的意思写了报道,到时潘宝山让殷益开找到副总编殷益彤,照样砍掉。

“潘乡长,那我就不推辞了。”汪凡收起信封,“不过还有句话得说一下。”

“说,还客气什么,尽管说!”潘宝山见汪凡拿了信封,心里一下透亮起来,“只要咱们夹林乡能办的,保证让你满意。”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汪凡笑了起来,“我是说,来一趟不能白来,怎么也得带个稿子回去。潘乡长你看看,你们夹林有什么亮点,给介绍一下,虽然这块不是我跑的口子,但稿子还是可以写的嘛。”

“欸哟,汪记者你绝对够义气!”潘宝山一拍汪凡肩膀,“亮点怎么也能找几个出来,不过这次就算了,今天来夹林就当是认个门,不带任务,完完全全放松了玩!写稿件那是下次的事,等我稍稍梳理一下,把亮点排一排,然后请你来好好做篇文章如何?”

“好,也好!”汪凡爽朗地笑起来。

“既然这样,汪记者就再稍稍坐一会,那边有点小事我去解决一下,三五分钟就好,回头咱们就一起去县城。”潘宝山出了会议室直奔梁延发办公室。

眼前这事正好有说头,应该主动向梁延发说说,当然,要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

潘宝山能料想到,梁延发早就回避了,他知道记者下午要过来,不会给自己制造麻烦,大多数是回到家里呆着,因为这会也没心思瞎转悠玩,一心想着曝光的事进展如何呢。

梁延发的家也在县城。眼下乡镇大小领导干部,只要有点能耐的都跑到县城购置房子安家,尤其是一二把手,更是如此。原因很简单,他们任职交流相对频繁些,不会调到哪儿就把拖家带口都过去,折腾。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把老婆孩子安置在县城,名义上好听,其实呢,是为了能独有一方自由天地,就像黄开建和梁延发,如果把家带过来安下,那三楼能有他们的宿舍?没有宿舍,他们不是少了一个极乐世界?

虽然梁延发不在办公室,但样子还是要做。

潘宝山来到梁延发办公室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便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谁知一直竖着耳朵的郑金萍被惊动,从隔壁走了出来,一看是潘宝山,身子立刻像被抽掉了几根骨头,摇扭个不停,“潘乡长,梁乡长回去了,有啥事我能帮你办么?”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几句话要跟梁乡长说一下,打个电话就行,你有事先忙。”潘宝山对郑金萍摆摆手,自顾打电话。

电话通了,潘宝山走到一边很神秘地对梁延发说,“梁乡长,刚才敲你门你不在办公室,你知道嘛,今天差点就有好戏看了!”

“哦,啥事让你这么兴奋?”梁延发问。

“党办招了贼,人家记者来采访要曝光,到时黄老邪肯定没面子!”潘宝山故意表现出惊喜的口气,“梁乡长你可知道,表面上看党办招贼是件小事,但其实一点都不小,它直接反映的是整个夹林乡的治安环境问题。想想看,乡党委办公室都被偷了,可见乡里的治理差到了极点,他黄老邪作为乡党委记,脸朝哪儿搁?”

“嗯,你这么说还真是,的确不是件小事。”梁延发心里直乐呵,“小潘,现在是啥情况?”

“下午黄老邪也不在乡里,后来打了个电话给我,说记者在党办采访,让我去挡一下。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他说没事,乱侃一通拖住时间就行,他那边会做工作。”潘宝山说到这里语气消沉下来,“刚刚黄老邪打电话过来,说他那边已经搞定,托人说了话,在县里订了酒场请那记者喝酒。”

“黄老邪托了人,托了谁?”梁延发有点发急。

“我也还不知道呢。”潘宝山叹了口气,“黄老邪只是说不便出面,让吴强和我带人过去直奔酒店就行。”

“让你去你就就去。”梁延发稳了下情绪,“小潘,去了看看黄老邪托的是谁。”

“这个梁乡长放心好了,你就是不说我也会注意的。”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但马上又唉了一声。

“咋了,有啥不对劲?”

“黄老邪尽给我出难题,说酒桌上不能没有女人陪酒,否则气氛不热烈。我说党办没那方面的人才,副主任刘江燕根本不是那块料,而且她姐姐又是副县长,一般不听使唤。王霞倒是听使唤,但她又拿不出手,不太会说话,酒量也不行,长相也够不上,她到酒桌上也调不了个氛围。谁知这时黄老邪说了句话,把我给弄懵了,他说我是副乡长,政府口的,干脆从政府办找个女的带过去。”

“狗日的黄老邪还真是厚颜无耻,竟然想从我政府办调女的用!”梁延发一听就发了火,“真他妈的做白日梦!”

“谁说不是!”潘宝山跟着附和,“我看黄老邪也真是昏了头,他怎么就不想想,政府办的人能跟他一条心?即便是了有人去又能怎样,到时我暗示一下,谁去就叫谁板着脸不说话也不喝酒,反而搅了他的场子!”

梁延发听了眼珠一转,“小潘,你说的是,要不就喊一个过去搅搅场子,而且怎么说你对黄老邪也有个交代,毕竟是把人带过去了。但人过去听不听话那是另外一回事,那个你没法把握,黄老邪也说不出什么来。”

“梁乡长,我也是那么想的,只是怕你想不通,所以开始就没好意思说。”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事情就得商量着来嘛。”

“既然这样,梁乡长,那我就多说一句。”潘宝山吸了吸鼻子,开始打郑金萍的主意。

第三十四章 交叉开来

潘宝山告诉梁延发,他带政府办的人过去,真实的想法是让去的人和那个记者多交流,弄清楚曝光报道的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是见报还是不见报,什么时候见报,得有个数。**()

“梁乡长,因为从目前情况看,那记者既然答应了邀请去喝酒,报道到底会不会刊登还难说。”潘宝山说得很真切,“唉,可惜我跟那记者谈不来,有些话也不好问。”

梁延发的关注点是曝光事件,对潘宝山有些放松警惕,所以在他的有意引导下,不知不觉就上了套,“小潘,你看谁合适去?”

“不管是谁,一定要能说会道,还要能放得开,不然不一定能和那记者熟络起来,也就不一定能探出有价值的信息。”潘宝山觉得这会该直接点一下了,“梁乡长,我看郑金萍就比较合适,而且她本身有优势,是政府办主任,大小也算是个体面人物,那记者自然会拿高眼看待。”

“行,那就让郑金萍去!”梁延发毫不犹豫,“我马上打电话跟她说一下。”

潘宝山顿时眉开眼笑,向来算是比较谨慎的梁延发,这会儿竟然也昏了头,说什么就信什么,看来心思用歪了还真不行。

半小时后,一行四人向县城出发,潘宝山、吴强、郑金萍还有记者汪凡。周国防没去,说他不能喝也不能说,去了坐桌子上简直就是活受罪,刚好车子也坐不下。

路上,潘宝山打算打个电话问问黄开建那边的情况,殷益开是否能定下来参加酒席,别到时他闪失了到不了场,那可要让汪凡看笑话的,弄不好还造成误会,让汪凡认为他是在搞鬼,故意拿殷益开说事套近乎。

不过当着汪凡的面还不能与黄开建联系,否则容易造成黄开建故意避开的事实暴露出来,那样大家面子上不好看。短信也不能发,黄开建最烦发短信,只要看到下属短信,马上拎起电话就骂过去,问是不是嗓子里卡了吊毛说不出话,干嘛非要发短信。

好歹挨到县城,在富祥酒店门口停下,吴强早已通过电话订好了包间。潘宝山一下车就让吴强先带汪凡上楼到包间去,他借口内急到一楼洗手间,给黄开建打电话。

黄开建这会正急得不行,殷益开的电话能打通,但没人接,他憋了一肚子火。恰好潘宝山打电话过来,有了倾诉的对象,立刻开口骂起来,“殷益开个比养的,竟然不接我电话,这节骨眼上不是纯粹让老子出丑嘛!”

潘宝山一听黄开建急得那样,忙安慰起来,“黄记你稳一下,兴许是殷益开在开会,调成静音没听到,也或许是手机一时半会没带在身上。反正离开喝还有段时间,再等等看,不过也有可能是他出差在外。”

“哟,要是那样的话就不好办了,就算他坐飞机回来也赶不上呐。”黄开建一唧嘴巴,“小潘,你得做好殷益开不到场的在准备,别到时场面说不过去。”

“黄记,事情交给我就不会出错。”潘宝山笑了起来,“只要能联系上殷益开,就算他不能到场,同样可以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哦,你有啥法子?”黄开建很好奇。

“汪凡能痛快答应留下来吃个饭,就是听说殷益开能到场,因为他能通过殷益开进一步和殷益彤拉近距离。”潘宝山嘿嘿一笑,“黄记,既然这样,咱们可以直奔主题,到时你让殷益开给殷益彤去个电话,就说报社有记者到夹林乡采访,要她打个电话关照一下多用点心,把稿子写好点,那效果会更好!”

“嘿,有道理!”黄开建一时大悦,“那记者叫啥名?”

“汪凡。”

“好,我记下了。等会要是和殷益开联系上,马上把这事给办妥!”

“黄记,要是殷益开能到场的话就算了。”

“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黄开建急急地挂掉电话,继续拨打殷益开的号码。

潘宝山也不多想,事情到了这地步想也没用,要是实在联系不上殷益开也只好跟汪凡说实话,等下次来夹林采访再一起见个面,应该也无妨。

径直来到包间,吴强、郑金萍和汪凡正在斗地主。郑金萍一见潘宝山进来,立刻让座,“潘乡长你来,我技术不行,都被他们两个给玩晕了。”

“那有什么,玩玩嘛,又不当真。”潘宝山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继续陪汪记者和吴委玩,放开来玩!”

“潘乡长,我看你加入进来,咱们四个人打两副牌就是。”汪凡说。

“呀呀,不行呐,那样二对一就变成三对一了。”郑金萍极尽嗲态,对潘宝山说:“汪记者和吴委两人我都招架不了,何况再加上你潘乡长,可真是要玩死我了呀,就是不死也要虚脱过去!”

吴强见郑金萍越说越露骨,插话转转路子,“你不做地主不就可以了嘛。”

“就是,即使你做了地主,我们也不会下狠手让你难受。”潘宝山边说边坐下来,呵呵地看着汪凡说,“汪记者,今天殷益开主任有点事,可能要稍晚一会,我们先打牌。”

“反正今晚不回去,早点晚点无所谓。”汪凡把牌洗得唰唰响。

四人玩了二十多分钟,没听到别的,只听见郑金萍夸张的“哦哦啊啊”声不断,人家出把顺子她就叫“这么长啊!”、出个炸弹她就喊“哟,太有力了喔!”、出个大小鬼她就吆喝“这么多毛啊!”

叫声惹得走廊里的服务员不时推门看看,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也算是公共场所了,可由不得客人胡来。

又过了会,潘宝山接到了黄开建电话。

“小潘,情况很好!”黄开建心情不错,“殷益开没出差,他是忘了把手机带身上。我已经跟他把事情讲了,他马上带两个女的过去!小潘,今晚一定要加把劲,把那记者给攻下来!”

“黄记你就等好。”潘宝山听到殷益开能到场,精神不由得也一振。

半小时后,殷益开带着两个女人杀到,其中一个潘宝山认识,邓如美。另一个叫小丁,刚到接待办不久,长得也不错。

落座,潘宝山让吴强坐主人位置,然后让汪凡坐主宾位。可吴强死活不肯坐主位,汪凡也不肯当主宾,硬拽着殷益开过去坐。

“我看这样。”潘宝山一看罗嗦个没完,干脆两手一压,摆出一番气度来,“今天就不讲什么主次了,只本着一个原则,男女交叉开来就行!”

“行,行,我看行!”殷益开拍手附和,“照这么看,还缺名女同志嘛,早知道再带一个过来。”

“殷主任,凡事无绝对。”潘宝山笑呵呵地说,“我跟吴委靠一起,正好有点工作上的事要交流一下,说起来方便。”

“好好,那也好。”殷益开点点头,就坐下了。

潘宝山右边是吴强,左边依次是邓如美、汪凡、小丁、殷益开、郑金萍。

“今天喝酒要公平啊,不管能喝不能喝,只要坐到这桌上的,每人都先来两大杯。”殷益开到了酒桌就喜欢发号施令,“两杯之后,各人按需取量,喝多少自己掌握,不强求。”

殷益开的意见没人反对,照此执行。

吴强跟潘宝山说了个悄悄话,上次持久战没打成,看来今晚是在所难免。

“你是说散场之后殷益开还要去唱歌、烧烤、洗澡,最后才回去睡觉?”潘宝山头皮发麻,“谁有精力陪他玩?”

“看今晚这架势,他不会回去睡了,给他准备个房间。”吴强对殷益开很了解。

“潘乡长,你别只顾着跟吴委说啊,我坐你旁边可眼巴巴地瞅着你呢!”邓如美会说话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潘宝山,“是不是你年轻有为就骄傲了?”

“嘿哟,邓大美女你这话是说哪儿了,我是一直在怯场呢!你知道我坐在你旁边压力有多大,不好意思啊。”潘宝山笑呵呵地端起茶杯,“还有,我知道你酒量大,不敢跟你过招,干脆我们就以茶代酒。”

“潘乡长你这话说错了,该罚酒喽。”邓如美端起潘宝山的酒杯,“来,我都给你端了,这杯罚酒你指定要喝下去。”

“罚酒?”潘宝山一摸脑瓜子,“我哪儿说错了要罚酒?”

“你说我酒量大,不就是说我能装货嘛!”邓如美比上次在夹林可要放开得多。

“没,我没那意思呀!”潘宝山急忙辩解。

“潘乡长,你是没那意思,可你让人家有那意思了,也是不对的。”殷益开一抬左手,拍拍郑金萍肩膀,“郑主任,你说对不对?”

郑金萍看看潘宝山,再看看殷益开,果断开口,“殷主任说得对,潘乡长你就喝了!”

“哟哟,你看看,殷主任,到底是你厉害,这才多大会,就把我们郑主任给演变到你们阵营里去了。”潘宝山笑着接过邓如美手中的酒杯,一口干掉。

“像个男人!”邓如美立刻拿起潘宝山的筷子,夹了段牛鞭朝他嘴边一放,“潘乡长,吃点菜压压酒。”

“潘乡长你用得着嘛?”吴强在一旁推波助澜,“吃什么补什么啊,邓主任可是用心良苦地哦!”

“吴委你不是拿我逗乐嘛。”潘宝山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邓如美神情自若,“潘乡长,虽然你是乡长,但我可比你大,能做你姐,做姐的一番心意你得领,要不就太不给面子了!”

“嘿,现时我还不用补那玩意,等年龄大一大可能用得着,可不知那时姐你还会不会有那份心意啊。”潘宝山不想示弱,要不气势就完全被邓如美压了。

“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说你现在要是不领情,我哪里还有积极性呢!”邓如美硬是把牛鞭朝潘宝山嘴里送,“弟弟,来,姐喂你就是!”

第三十五章 欢唱

潘宝山被弄得没法,只好张嘴接住牛鞭大嚼起来。(_)

那边郑金萍一看,马上歪着头问殷益开,“殷主任,你是不是该也补一下呢,整日操劳损耗得厉害。”

“不要只是动嘴上功夫,手也不要闲着,夹啊,夹起来!”吴强在旁边赶忙起哄,他看得出来,今晚殷益开是铆上了郑金萍,干脆就煽风点火。

郑金萍见竿就爬,马上夹了块鳝鱼段子送到殷益开嘴边,“殷主任,这可是好东西,火力特别壮,你可要多吃点!”

殷益开笑眯着眼,“多吃,是得多吃点,我可不会像潘乡长那样扭捏。”说完张开大嘴含住鳝鱼段子,嘴巴一咕哝,就吐出了脊刺。

潘宝山看得心里直叹气,殷益开的工作是什么日子,混在女人堆里简直是醉生梦死。感叹之余,潘宝山突然想起今天的主角可是汪凡,到现在好像冷落了他。不过抬眼看看,完全不用担忧,他正和小丁埋头窃窃私语不止。

殷益开看潘宝山望向汪凡,也想起了黄开建对他的嘱咐,一定要把那个叫汪凡的记者给安抚好。

“嘿呀,到底是文人,太斯文了些!”殷益开端起酒杯颠颠桌子,“汪大记者,你可是市里来的领导,我敬你!”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殷主任敬酒,刚才我一直找机会,可你左右开弓太忙了就没打扰你,这会我刚开个小差就被你给逮到了!”汪凡端着酒杯走到殷益开身边,“这杯酒我得过来敬殷主任!”

殷益开也站起身来,“汪大记者你客气了!”

“下午听潘乡长说,殷主任是我们殷总的哥哥,我一听那好啊,一定得见见殷主任。”汪凡满脸带笑。

“是啊殷主任,本来我们留汪记者吃饭,他根本就不同意,后来听了你的大名才留了下来!”潘宝山吹捧道,“所以说,今天我们是沾了殷主任的光,等会我们夹林乡全体人员要好好殷主任一杯!”

“唉哟潘乡长,要我说应该是我们夹林乡全体人员分来开轮流单独敬殷主任才是!”郑金萍扭捏着姿态说。

“你看你看,如美,人家郑主任多放得开!”殷益开对邓如美一抖眉,“今天不把潘乡长灌晕,就是你的失职!”

潘宝山一听慌忙站起来要朝外走,“殷主任你这不是让我出丑嘛,我喝多了可会闹事的!”

“由着你闹,还让如美陪着你闹怎么样!”殷益开哈哈大笑起来。

潘宝山自觉招架不了,说出去方便一下。

邓如美一把拉住他,“潘乡长,这包间有卫生间,你要是找不着门我领你进去就是。”

潘宝山一屁股又坐下来,没辙了。

就这么胡七闹八的喝来喝去,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满桌人都有点昏头昏脑。

吴强开始还清醒,今晚没他的事,其他六个人都搭配好了:潘宝山对邓如美、汪凡对小丁、殷益开对郑金萍。不过到后来他就松弦了,端着酒杯满桌跑,逮着谁的手都直捏。

潘宝山酒醉不糊涂,觉着差不多了赶紧收场,各人有事各人忙去。

“吴委,待会邓如美就由你来服侍了。”潘宝山小声对吴强说,“我还没抱过女人,得洁身自好留给老婆。”

“交给我行啊,不过邓如美好像对你来劲。”吴强嘿嘿一笑,“潘乡长,你也想太深了,这种场合也就是说说摸摸干过瘾,还不至于真刀真枪亮出来摆活儿。”

“这场合的确是如此,不过你不是说还要持久战嘛,等会到了ktv一渲染,没准什么心思都有了。”潘宝山一拍吴强大腿,“你瞧瞧这三个女主儿,个个都不是善类!”

“啪”地一声,邓如美在潘宝山肩膀上拍了一下,“潘乡长你嘀咕什么呢,有事说出来大家听听,难道你们两个老爷们之间还有不可告人的事儿?”

对邓如美的咄咄攻势,潘宝山并不正面迎击,“姐啊,我正和吴委商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次结束是为下次开始,你看是不是该撤了?”潘宝山说完没有停顿,又对殷益开说道,“殷主任,楼上给你开了房间,今晚别回去了,等会就直接上去休息!”

“不!”殷益开一推手掌。

就这么个动作,吴强是再熟悉不过了。潘宝山不知道,又问起来:“殷主任,你的意思是送你回家?”

“更不!”殷益开再一推手掌,正握一下,朝嘴边一放。

“乡长弟弟,殷主任是要出唱歌呐!”邓如美掐着潘宝山的膀子晃起来。

殷益开身边的人没有不知道他好那么一口,唱歌。每次离开酒桌,总是要想方设法去ktv吼一通。平心而论,殷益开唱歌不算差,但也绝对称不上好,但最要命的是他自己觉得非常好,一会捏着嗓子唱民歌,一会又抻着嗓子唱美声,还时不时点个流行、摇滚之类的,如此一摆弄简直要人命。

去就去呗,反正今天是奉陪到底。潘宝山手一挥,“走,去哪儿?”

“金话筒kyv!”吴强应声答道。

“对了,吴委说得对,就是金话筒!”殷益开搭着郑金萍站起来,“走!”

“汪记者,那就唱唱歌,正好散散酒气。”潘宝山时刻不忘汪凡这个重点人物。

邓如美打了个电话,接待办来了辆商务车,带着七个人直奔金话筒ktv。

要了个大包,在三楼。

还没进房间,殷益开就嚷嚷开了,“前两天我新学了首歌,带点京剧味的,等会好好唱给你们听听!”

“好啊,听说殷主任的歌唱水平在县委大院是一流的,跟你一起k歌,就是拥有一次免费听演唱会的优惠待遇!”郑金萍此时已经完全倒向殷益开,拍起马屁一点都不嫌露骨。

潘宝山听得头皮一阵发麻,吴强也有同感,两人相视一笑,看来郑金萍今晚是要英勇献身了。不过潘宝山觉得有点对不住梁延发,好端端的就把他的女人送到别人的胯下。

找了机会,潘宝山把郑金萍叫出来提醒了几句,说来的时候梁乡长有没有什么交待。郑金萍说有,她已经有底了。潘宝山问什么底,郑金萍借着酒劲一股脑都倒了出来,说梁延发让她看看黄开建托了谁请汪凡吃的饭,还要探探汪凡对采访的事有啥说法,还发不发稿。

“这不很明显嘛,黄开建托的是殷益开,他妹妹是报社副总编,你说稿子还能发得出来嘛!”郑金萍因兴奋不住地晃着脑袋,“就这结果,回去好交待,梁乡长说不出什么。”

“哦,是这么回事。”潘宝山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

“潘乡长,今晚对不住你了,你就跟那个什么邓美,哦,邓如美好好玩!改天,改天有时间我再陪好了。”郑金萍此时已经彻底打开了防线,对她来说,感觉今晚能靠上殷益开就是特大收获。

潘宝山无力地暗叹起来,没办法,只有由着她郑金萍疯了。

包间内,殷益开正抱着话筒如痴如醉,只要他一拿话筒,什么都能抛在脑后,此刻郑金萍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唯有歌唱。

殷益开这种精神让所有的人都敬佩,从始至终他手中就没断过话筒,别人独唱的机会几乎就没有,要唱只能跟殷益开合唱。剩下来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歌曲过门或间奏的时候晃摇铃、打拍子,搞得一阵山响来烘托气氛。

叫好也是必须的,只要殷益开一住口,就要喊好,要不就是拿起啤酒对喝几口,敬贺唱得好。

值得庆幸的是,汪凡对唱歌似乎并不感兴趣,就是喜欢聊天。他和小丁缩在沙发拐角里,靠得很近,贴耳相谈甚欢,倒也和谐。

两个多小时过去,欢唱结束。

殷益开精神焕发,郑金萍一直在旁边又扭又跟唱,但也没累着,也兴奋得很。其他人有点受不了,揉眼睛打哈欠,心想这下终于解放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下。

“走,带你们去吃个烧烤,刚好过了半夜,有气氛!”殷益开真的是意气风发,“今天就好好痛快痛快!”

郑金萍拍手附和,说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欢到老也玩完,乐得殷益开眉毛直抖。

看殷益开这兴高采烈的样子,潘宝山也不好说不。再征求下汪凡的意见,他和小丁聊得似乎意犹未尽,说可以啊,通宵都没事。

“那就走,照殷主任的意思办,玩就玩个痛快!”潘宝山觉得不能太被动,与其被推下河,不如自己纵身一跃。

出了包间,潘宝山想吹捧一下殷益开,便说他的歌唱得真是有水平。

没想到殷益开也会谦虚,“唉呀,潘乡长可别那么说,我是喜欢唱歌,但也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唱,有时可能也遭人厌,不过我不在乎,因为那对身体也有好处啊。潘乡长你应该知道,人体过一段时间就会积满郁气,需要排掉,要不然郁气多了就会形成气质性病变。怎么排呢?就是要长气吐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嘶吼大喘气,不过那太不雅观,而用歌唱的形式就比较好,所以我有机会就要吼那么几嗓子。”

“殷主任你别谦虚,你喜欢唱歌而且有唱得好,哪里会遭人厌?”潘宝山继续吹捧,“那些听不惯的,都是没有音乐细胞的人。”

“呵呵,说我唱歌好的人其实也不少,那写都是知音啦。”殷益开飘然起来。

潘宝山听得头皮一阵发胀,不想再跟殷益开谈这些,否则恶心得要命,“殷主任,有机会再听你唱,现在说说烧烤的事,不知县城那家店好些?”

“我带你去就是!”殷益开一挥手,“大家都跟上!”

很快,就找到了家室内大排档。

啤酒继续,殷益开点了一堆羊球狼吞虎咽,说得补一补。

两箱啤酒喝光,时间已是深夜一点多钟。

七个人都不太成形,刚好吴强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迷糊起来。其余六人两两凑一起乱谈。

郑金萍这会似乎疲倦了,身子往殷益开靠了靠,问什么时候走。

“什么时候走?”殷益开被羊球撑得直打嗝,“去哪儿?”

“那还不是由你殷主任来定夺?”郑金萍一拧身子,“什么时候走,去哪儿,干什么,我奉陪到底。”

“嘿嘿。”殷益开一抖肩膀,“我回家,你也奉陪到底?”

“只要你敢呐。”郑金萍一声娇嗔,“哎呀殷主任,你可真是太坏了。”

殷益开目光浑浊而迷离,上下打量着郑金萍,“时间太晚就不回去了,等会回酒店歇息了就是。”

“好啊殷主任,住酒店也方便嘛。”郑金萍此时已经有些把持不住。

“嘘,小声点,不能让如美和小丁听到。”殷益开故作深沉,“这算是机密,不能乱说。”

“殷主任那放心好了,我就是个套筒子,你把话儿装进去保证没个漏的。”郑金萍眼睛一媚。

套筒子,话儿?

殷益开对郑金萍这双关语领会得很到位,当即忍不住就在她腰上捏了一把,“金萍啊金萍,你可真是,那我可就能放心地把话儿装你套筒里了啊!”

郑金萍不再啰嗦,直接站起来拉着殷益开,“殷主任,那就撤场。”

第三十六章 继续欢

烧烤场子撤了,休息场子又铺开。

潘宝山本来订了三个房间,汪凡和郑金萍各一间,他和吴强一间。后来殷益开加入,无所谓,和郑金萍住就是,也不会有人去串门,没什么不好意思。

至于小丁,也无所谓,她愿意和汪凡怎样就怎样,留还是走,还是先留后走,爱咋咋地。

这个邓如美倒是个麻烦事,总不能撵人家回去,可她要留下来怎么办?留下来开个房间更无所谓,关键是她想干什么。

“潘乡长,看来你得顶上去了,那个邓如美好像就是冲你来的。”吴强迷迷瞪瞪地说。

“吴委,那事我现在还真不能搞,要不你来?”潘宝山边说边歪起了头,“我就搞不明白,这县接待办的女人,就这么疯狂这么饥渴?像什么话!”

“什么接待办的。”吴强一斜眼,“咱们也没法考证是不是?”

“妈的,不会是那种卖的人!”潘宝山一惊,“那他娘的殷益开也太损了。”

“不会的。”吴强哼笑了一下,“据我了解,像邓如美和小丁那样的,也不能说不是接待办的,只不过是接待办编外人员而已,也拿工资。说白了就是临时工,凭着点姿色和酒量,又能够贡献奉献,然后再抱着点盼头,就成了。”

“盼头,什么盼头?”

“潘乡长你有时还真是不开窍啊。”吴强笑了起来,“你想想,县接待办的人一般都接待谁啊?都是上面的,有市里的,也有省里的,万一把哪个领导服侍得好了,没准一句话就能转个岗位,现在公务员岗位难上,事业单位总可以。而且都是有先例可查的,从接待办走出去的女人,在咱们富祥县各单位的就不少,市里也有,还有到省里的呢!当然,去省里多是在省招那种单位,可也有事业编呐。”

“原来还有这么个道道。”潘宝山顿时觉得邓如美她们并不只是在酒桌上闹腾那么简单,都是她妈很有思想的人。

“你以为呢,人家也是在拿青春换明天!说句实话,乡镇来的领导,她们一般还不放在眼里呢。”

“看来今天殷益开是出了大力,一下带了两个过来。”

“对殷益开来说根本谈不上出大力。”吴强摇摇头,“殷益开是县委办副主任,管外联管着,也兼着点后勤,跟接待办非常对口,可以说接待办就是他的资源,用起来特顺手。”

“我说呢,要不殷益开身边好像总不缺女人。”

“殷益开跟她们好说话,借用一下,给熟人朋友提供个方便是常有的事。”

“真操蛋!那不乱了套嘛!”潘宝山禁不住摇头叹气。

“你慢慢适应,以后想不到的事可能还多着呢。”吴强打了个呵欠,“潘乡长,下面的事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对付去,我重开个房间睡觉去。”

吴强走了,潘宝山颇为无奈。

这时邓如美跟了上来,“乡长小弟,你住哪个房间啊,可不可以进去歇歇脚?”

“那当然没问题。”潘宝山很客气地说,“这样,给你开个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就是。”

“不不不,弟弟你可不能浪费公款啊。”邓如美大幅度摇着头,“我就是稍微歇歇,等会还要回去呢。”

潘宝山没话讲了,和邓如美一起进了房间。

室内空调温度调得很高,邓如美进门后就甩下外套,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在床上,鞋子踢得老远。

潘宝山没经过这种场子,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暗暗望了一眼邓如美舒展开来的身子,有起有伏。潘宝山咽了口唾沫,拿起电水壶到卫生间灌了壶水,通上电烧起来。

“啊,多了,今晚喝多了。”邓如美闭着眼喃喃自语。

潘宝山坐立不是,拿起遥控器开打开电视,可有没心思看,就一个频道一个频道换着。

“弟弟,你找什么台呢,这里可没有成人频道,只有成人拍摄现场哦。”邓如美甩着胳膊,砸得席梦思床垫“嗵嗵”直响。

潘宝山扭头看看邓如美的姿态,有些按捺不住,下面不自然就膨胀起来。不过左思右想还是不能放纵,万一被沾上了那可就没法脱身了。

“邓主任,喝多了口干,我烧了水,马上给你倒一杯去。”潘宝山实在没话回答,只好拿水说事。

“那水太热了,火烫火烫的,你不是要烧姐姐的心嘛。”邓如美抬起一只脚,不断搓着腿。

“那我去买瓶矿泉水,给调杯温水可好。”潘宝山边说边站起身来,想冲出房间。

“你别乱窜了好不好,来,上来抱抱姐姐。”

这话然潘宝山喉咙发干,嘴发苦。

考验定力的时候到了,一定要把住场面,得主动一些不能被动,否则会被牵着鼻子走,“呵呵,邓主任你还小啊,睡觉还要人抱抱?”

“我不是要睡觉,是感觉要飘起来。”邓如美两手交叉放在胸口,“每次喝多了都这样,身体很轻,轻得能飘起来,你要是不上来抱住帮姐姐压压,没准我可真就到天花板上去了。”

潘宝山两手直搓,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邓如美直接而猛烈的攻势,他承认自己有点怯场。

邓如美抬起头睁开眼,看潘宝山那局促劲,呵呵地笑起来,“你不会还是个雏鸟。”

“雏什么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潘宝山想摆出番老练的姿态,“你怎么就看走了大眼。”

“得了,瞧你这不知所措的样子。”邓如美坐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来,让姐来开导开导你,反正你早晚要有这么美妙一遭。”

潘宝山浑身像爬满了蚂蚁,那个难受劲无法用言语表达,没想到事情有点失控,邓如美竟然会这么生猛,貌似直接就要扑上来,这让人怎么能招架得了?

无奈之余,潘宝山决定损一下自己以求脱身,“邓主任,我求求你别再说话了,也别在我面施展迷人的魅力了好不好?”

这话让邓如美大感意外,“欸哟,你这是怎么了,被姐吓着了?”

潘宝山被逼问正紧的时候,黄开建的一个电话算了救了急,他指了指手机对邓如美说,“黄记电话,我汇报下情况。”

拿着手机走到门外,潘宝山这才摸摸胸脯松了口气。

“小潘,那个臭记者搞定了没?”黄开建实在放心不下,半夜还得问问。

“搞定,完全搞定!殷益开带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把那记者可缠得不像样,从酒桌到ktv再到烧烤店,两人粘乎得很。”潘宝山说得很开心,不过也有点不放心的地方,“黄记,殷益开带了两个女人,花的本钱怕是不小,蒙他人情太重,以后还起来不也麻烦?”

“管他个蛋!他那人是典型的只图一时之欢,很多事对他来说过去就过去了。”黄开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郑金萍那货表现怎样?”

“她啊,表现有点过好了。”潘宝山放低了声音,“这会正和殷益开拱在房间里头呢,谁知道在干些什么。”

“干啥那还用说嘛,小潘你这方面的能力要加强,告诉你,这也是现在社会官员的必备能力。”黄开建嘿嘿一笑,“这是人的本性问题,能抓住本性,问题才能看得透,解决起来才能彻底!”

“诶哟,黄记,你这见识真是太高了,说真的,之前还从未听到你有过如此高论!”潘宝山这会就是想多聊聊,把时间拖拖,让邓如美主动退却。

“啥见识啊,都是酒桌上听上面领导说的。”黄开建哈哈一笑,“小潘,你刚才说怕蒙殷益开人情,这下好了,扯平。我们贡献了郑金萍嘛,正好两不相欠。”黄开建说得兴起,又扯到了梁延发,“真是一举两得,那梁狗日的是偷鸡不成,还想往我脸上抹灰,结果自己的女人倒送给别人日了!他要是知道了真相,不是朝地上吐血,就是朝郑金萍身上吐痰!”

“黄记,我看这事就别张扬了,那样不利于以后再利用郑金萍做事。”潘宝山这么说还有一个原因,他实在是不想抖落郑金萍,怎么感觉她都是个可怜的女人,为了博取点上位的资本,什么都不要了。当然,郑金萍可能自己并不觉得可怜,可能还以为很玲珑很能干,那也正是她的可悲之处。

不过很多事难说怎样,看看殷益开就知道,还有个谱嘛。所以说,没准哪天郑金萍就什么都如愿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那会就是付出得回报,可能就不再觉得她可怜。

“是,是不能张扬,做人要讲一定的德性,良知不能丧尽。”黄开建很少这么感叹,就一句,马上又回到了正题,“小潘,明天把那记者安排离开后就马上回去,要好好查查党办被偷的事,看看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那事查起来比较难,小宗的,具有一定偶然性,没法着手。”

“到时找派出所长李大炮,他妈了个比的,搞的啥屁治安,尽他妈给老子添乱。”

在电话里潘宝山不喜欢听黄开建发狠骂人,因为声音太大,振耳朵。潘宝山把手机拿开一些,四下望了一眼,刚好看到房间门开了,邓如美站在门内向他直招手。

潘宝山指指手机,摆了摆手,示意通话还没完,然后继续和黄开建对话,“黄记,到时看看李大炮的态度,要是他真的尽了力,不管破不破案也就算了。这年头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没准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嗯,你说的也是,那就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我估计汪记者明早最迟九点就能走,然后我就赶回去,十一点之前应该能到。”潘宝山说完收起电话,抬头一看房门还没关。

门内的邓如美似乎已经等不及,长裤已经褪去,只着一个短衩,两条白腿很是亮眼。

第三十七章 羞于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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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郑金萍还小一岁的邓如美,热情奔放又火辣,从表面上看和郑金萍有点相似,但实际上,她要比郑金萍内涵得多,虽然有时也很直接。

今晚她真的是瞧上了潘宝山,而且看样子他在男女之事上还是头一遭,现在就是想吃一口,没有别的念头。

潘宝山走进房间,入门便被邓如美拉住。

“一个电话打那么久,是不是故意拖时间?”邓如美笑得特别魅惑,抬手按在潘宝山胸口,“哟,心跳得这么厉害,跟姐说实话,回答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求我别再说话,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不是,怎么会被吓着了呢。”潘宝山低下头来,“我,我是有点事,羞于启齿。”

“怎么了,有事就说嘛。”邓如美想到之前在ktv时,面对她的挑逗也无动于衷,还有现在羞赧的怯懦,一下就想到了那方面,“呀,是不是你……不行?”

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潘宝山深知其中利害,像邓如美那样的女人,嘴上可没个笼头,这边发生的事可能到那边就呱呱地讲了出去。万一她刚才说的要是传到殷益开耳朵里,那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没准就会和黄开建说,而黄开建嘴巴更是大得很,可能一调头就给散播了出去,那影响之大可是难以估量的,弄不好还会直接影响到他以后做男人的尊严。

“你说哪儿去了,我不是不行。”潘宝山慢吞吞地说,“我啊,刚做了手术,不能乱来。”

“刚做过手术?”邓如美一愣,“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出毛病了?”

“也可以这么说。”潘宝山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刚做了包皮环切手术。”

“哦呀,我还以为是多大毛病呢。”邓如美很不在乎地一歪头,“不就是包皮过长嘛,那没什么的,是真性还是假性?”

“嗯?”潘宝山一愣,“什么意思,还有真假性?”

“你不会是让医生给蒙了,稀里糊涂被骗上手术台,医生完全是为了掏你口袋的钱呢。”邓如美拿出一副教诲的口气,“弟弟,让姐姐我给你好好上一堂男性生理课,让你明白包皮过长的真假性。假性包皮过长就是**平时不能完全外露,但在勃起之后可以,真性包皮过长就是平时不能完全外露,勃起后也不能完全外露,必须用手辅助才行。”

“好像,好像都不是。”潘宝山道,“我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外露。”

“啊!”邓如美做出吃惊的样子,“那就不只是包皮过长,更严重些了,是包茎。怪不得医生要你做手术,那个不做手术是不行的。”

“你对这方面很了解嘛,以前学过?”

“有些常识性的东西怎么能不了解。”邓如美呵呵一笑,摸了下潘宝山下巴“这是生活的智慧。”

潘宝山苦笑着点点头,“不管怎样,刚才我说的你得记着,别在我面前施展你那迷人的魅力了,至少现在还不行,否则我反复胀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那伤口还没彻底好利索,万一裂开了怎么办?”

“哦哦,你早说嘛。”邓如美娇声埋怨,“真要命,要是伤口破了引发炎症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可别咒我,说得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作为男人哪儿发炎都行,就那儿不能。”潘宝山直摇着脑袋,“以后不谈这事,不怎么光彩。”

“行,做姐的还能不照顾弟弟嘛。”邓如美哈哈一笑,“早说好了,晚上就不让你喝那么多酒。”

“早了我好意思说嘛,那会跟你还不熟。”潘宝山说着转过身,“邓姐,你好好休息,时候也不早了,我到隔壁去找吴委去。”

“别别,我真的要回去。”邓如美开始穿衣服,“看得出来,弟弟你是个正经人,要不早就胡抠乱摸起来,家伙不能用,还有手嘛。”

“你可别夸我。”

“没夸你,什么人我还是能看出来的。”邓如美打理了下头发,“你也放心,姐不会为难人,不要把怕我哦。”

“那当然不会,我也看得出来,邓姐你没坏心。”

“有时放纵一些可能也算不上坏。”邓如美拉开门,“姐的门给你留着,想来就来。”

潘宝山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再抬头的时候,邓如美已经带上门走了。

“不是个凡人,机遇来了有奔头。”潘宝山不由地感叹了一声,看看时间已经快三点了,赶上上床休息,脸都没洗。

第二天早晨不到八点,房门被敲响。

潘宝山以为是吴强,下床半裸着就去开门,等已看到门口站的是郑金萍,不由得啊了一声,“是你?!”

郑金萍掩嘴一笑,“潘乡长你干啥啊,夜里头玩疯了,里头还有人?”

“什么还有人?一直是我一个。”潘宝山跑回去穿了外套。

郑金萍笑呵呵跟进来,“潘乡长,邓美女走了?”

“人家根本就没留下来,谈什么走不走。”潘宝山板着脸,“有些玩笑可不能乱开,到时说不清道不白。我倒是要问问你,殷主任走了?”

“走了。”郑金萍见潘宝山表情严肃,也随即正经起来,“殷主任说县委有个活动,要提前张罗一下。”

“不知道汪记者那边怎样,要不你去敲敲门,待会下去吃点早餐。”潘宝山说,“完了赶紧回去,估计梁乡长还等着你汇报情况呢,他能让你过来不会没有用意。”

郑金萍看看潘宝山,点点头没说话。

“怪了,梁乡长昨晚没打电话先问问大概情况?”潘宝山确实很闷。

“我老早就关机了。”

“你还敢关机,不怕梁乡长剋你?”

“没电了,不是故意的。”

“郑大主任,发现你变了。”潘宝山露出了笑脸,“一会儿关机,一会儿没电的,你得稳住啊,不要以为和殷主任交上了……朋友,就可以在梁乡长面前拿架了,那不行的,就目前来说,你还是要以梁乡长为轴心。殷益开那人,我看有的事他很能干,可有的事啊,他根本就干不了。”

郑金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潘宝山说完就进了卫生间洗漱,她也就转身去喊记者汪凡。

汪凡一夜春风无度,耗费了大量精力,睡得很沉,郑金萍把门敲得山响他才醒。汪凡一睁眼下意识地摸摸身边,他没有忘记夜里的事。

没有人,小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这事职业操守问题,不赖人,也不赖床。

下床打开一条门缝,汪凡还没开口,郑金萍就说了,“汪记者,潘乡长请你下去吃早餐,跟你招呼一声,待会集中。”

“好好,马上就好。”汪凡说,“等会就去找潘乡长。”

郑金萍回了个微笑又去了怕宝山房间,问吴强一大早去了哪儿。

“他在西边隔壁的隔壁房间。”潘宝山随口一说。

郑金萍一下捂着嘴笑起来。

潘宝山知道她为何发笑,“笑什么,两个大老爷们不想睡一个房间,分开睡不行?”

“呵呵,行,当然行。”郑金萍还是笑。

潘宝山不想跟她解释,没有用,“别站着笑了,赶紧去叫吴强。”

郑金萍答应着走了,她想要问问吴强,潘宝山昨夜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睡的。

吴强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因为昨晚酒多了头有些疼,所以醒来后就躺在床上看电视。

郑金萍一敲门就开了,她毫不客气直接进去,“吴委,潘宝山昨夜跟谁睡一个房间?”

吴强见郑金萍问得神神秘秘,料想她会借此做故事,不想跟她啰嗦,省的惹麻烦,“他一个人啊,怎么了?”

“哦,我以为他和那个邓如美在一起的呢。”郑金萍很失望。

“你管那些干什么,在不在一起跟你没关系,这种事还是少掺和好,否则容易惹火烧身。”吴强冷冰冰地说。

郑金萍没讨到个好,自然也不多话,“知道了吴委,准备一下马上下去吃早餐。”

十分钟后,四个人凑齐,来到二楼餐厅,各人点餐后坐了下来。

“汪记者要是没什么事就再玩玩,等吃过午饭回去就是。”潘宝山客套了一下。

“不了潘乡长,等会吃完了马上就回去,还有别的采访任务等着呢。”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等我整理好夹林乡的工作亮点后,再请你过来指导了。”

“一定,到时好好写一篇,争取上头版!”汪凡这话不虚假,他是真的想为夹林乡写一篇正面宣传报道,怎么说得把人情给还了,这次来很赚,钱拿了,女人睡了,就连副总编殷益彤方面的关系,也差不多靠上了点,实实在在是个大丰收。

早餐吃得很快,一刻钟就解决问题。

潘宝山把汪凡送到汽车站,替他买了车票。

“潘乡长,你们有事就先回。”汪凡看出来潘宝山急着回去,“离发车还有段时间,我等等就行。”

“汪记者既然不介意,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还真得赶着回去,手上事情一大堆呢。”潘宝山笑着说。

“那是肯定的,所以说再耽误你们时间,我就不好意思了!”汪凡上前一一握手道别。

十点半,车子进了夹林乡政府大门。

潘宝山一下车就去黄开建办公室,他没忘记昨天夜里黄开建说回来后要抓抓党办被盗的事,挖一下看看有没有幕后人。

第三十八章 关系不一般

黄开建正在办公室背着手踱步,他在想党办失窃和向媒体报料这两件事,很有可能是一个组合动作,就是梁延发在蓄意拆他的台。要是那样的话,一定要从盗窃案着手,直至把梁延发给牵出来。

潘宝山进来后,黄开建把想法跟他说了,问他怎么看。

“黄记,事情没弄明白之前还不能下结论。”潘宝山很认真地说,“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梁延发的麻烦就大了。”

“我跟梁狗日的一直吵吵闹闹,但还从来没有背后下过黑手。”黄开建表情严肃皱着眉头,“难道他现在沉不住气,开始用下三滥手段?”

“黄记,我觉得党办被盗的事,是个偶然事件,梁延发可能恰好顺手利用了一下,他还不至于那么阴损恶毒搞连串谋划。”

“就像你说的,先不结论。”黄开建看看手表,“李大炮应该马上就到,妈了个比的,抓的什么治安,不能干就早点滚蛋,夹林乡不缺他这个所长!”

“黄记,你稍微消消气,听我说几句有关李大炮的话。”潘宝山上前给黄开建点了支烟,又倒了杯水,“派出所的管辖权不在咱乡里,不管是人事还是财政,都在县局,等会他来了你尽量给他留点面子,要不然他觉得颜面扫地,撕破脸跟你对着干不又要牵扯份精力嘛。”

“那我知道,但不管怎么说,派出所得配合地方工作是不是?”黄开建道,“他李大炮要是没个数,我就天天到上面去反映,到县委、到县公安局去,你信不信他李大炮很快就得滚蛋!”

潘宝山看着黄开建不可一世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用不了多久滚蛋的可是你啊。

“小潘咋了,好像有心事?”黄开建见潘宝山有些出神。

“黄记,我在想还是能不得罪李大炮就不得罪。”潘宝山极力劝说着,“还是我昨晚那话,李大炮要是态度好,也就别跟他生气了。”

“哦,是的,你昨晚说的有道理,那我就压一压,看他妈的李大炮有啥说法!”黄开建狠狠地把烟头按灭。

李大炮,原名叫李大袍,当兵出身,有时性子也挺烈,跟黄开建有点像,很多时候点火就炸,所以都喊他李大炮。不过,他也是个有眼色的人,昨天上午一知道党办失窃就立刻开了个会,说事情不算小,就是不吃饭也得把毛贼给捉了。

民警们很卖力,大小线索都不放过,最终犯罪嫌疑人目标锁定在两个中学生身上,马上找到人一问,全招了。

“黄记!”李大炮一进来就介绍相关情况,他了解黄开建的性格,经常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发飙,所有有事赶紧先讲明白往往能风平浪静,“党办失窃的事让我很恼火,脖子上长两个脑袋也不能到那里去作乱嘛!这事我们所里相当重视,昨天上午就开了个专案会,现在已经破案!”

黄开建对李大炮的态度很满意,对办案效率更满意,当下激动起来,拍着桌子站起身,“好,破案神速,谁?!”

“两个小屁孩,上中学呢,说是没钱上网,偷点东西卖钱弄点上网费。”

“妈了个比,小杂毛,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天高地厚!”黄开建拿起香烟,散给李大炮和潘宝山,“李所长,中午吃个饭,把办案民警都喊上!”

这事不意外,潘宝山也知道黄开建的脾性,太过情绪化,本来对李大炮咬牙切齿,可这会又要请人家客。

“我这边就四个人。”李大炮说,“算上我两男两女,多了一桌坐不下,也用不着摆两桌。”

“黄记,那我现在去安排下?”潘宝山上前给黄开建点了火,“在食堂还是富贵?”

“就在食堂,我想李所长他们平常也少不了去富贵,这回就尝尝食堂的口味。”黄开建很高兴,破案本身没什么,关键是能证明这事跟梁延发无关,要不可真要气得肺冒烟。

李大炮刚好也想借此机会和黄开建交流一下,也没推辞,说要不就联欢一下,食堂出菜,他们出酒。

“李所长,你那好酒不少?”黄开建不拘小节。

“也没啥好酒,上星期一个包工头犯了点事,送了两箱西凤酒。”

“行行,那就喝西凤酒!”黄开建一点都不客气,扭头对潘宝山道,“小潘,你去食堂安排一下,让食堂按照接待县级以上领导标准上菜!”

潘宝山点头说好,又跟李大炮打了个招呼,赶紧去食堂。这会不早了,晚了来不及准备,肯定会被黄开建奚落。

刚到食堂门口,手机响了,接通一听是王三奎。

“潘乡长,你不是说好今个上午要到咱村考察的么?”王三奎很着急,“这都十一点多了,咋还不见人影?村部七八口人都在村头等着呢!”

潘宝山一拍脑门,才想起昨天说的事,竟然给汪凡来采访给搅和忘了,“欸哟,王记你看这事情多巧,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没闲着,市里来了个记者,上午才在县城把他送走。”

“哦,有记者来啊,那是该好好招待,帮忙宣传是好事。”王三奎说。

“好什么好,记者来是帮倒忙的,要报道乡里的负面新闻。”潘宝山故意把事情朝严重里说,好为他忘记去大陡岭村找好借口,“黄记为这事都发火了,安排我解决那事,可把我给忙得不轻!”

“嗨呀,潘乡长你早说好了,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在咱夹林乡,要想让谁走不出半步,他绝对抬不了脚!”王三奎说得很霸气,“对付记者嘛,就得来粗的,别跟他们讲理,酸着呢,要我说上去就俩大嘴巴子,然后啥相机手机的,全踩个稀巴烂!”

“王记,昨天喝酒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潘宝山口气变得严肃起来,“孬好你是个村干部,怎么能动不动就要打要砍的,得多动动脑子,要不跟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王三奎别潘宝山一说不好意思起来,“哟,潘乡长让你见笑了。”

“行了,这会我还忙着,不多说了,下午去你们大陡岭村。”

“好,下午几点?”

“估计也早不了,中午还要和李大炮喝酒,三点。”

“哟,跟李所长喝酒啊!”

“还有黄记,一起加强下交流嘛。”潘宝山知道王三奎最拿黄开建和李大炮当回事,故意这么说,是想增加对王三奎的威慑力,彻底将他镇住。

果然,王三奎听了潘宝山的话,无形中对他的敬畏提升到了极点。

“潘乡长,要不这样,下午三点我去乡里接你?”王三奎的腔调像是匍匐在潘宝山脚下。

“不用,那像什么话,别人不说我显摆嘛。”潘宝山口气非常坚决,“下午我自己过去,你等我就是。”

说完,潘宝山挂了电话,赶忙进食堂安排饭菜。

中午酒场刘江燕也参加了。因为派出所有两个女民警,党委这边要有女同志陪陪,本来刘江燕不想去,但王霞有事不在,她只好过来。

酒桌上潘宝山不喝酒,说下午要到大陡岭村摸底,为农业结构调整做准备。黄开建对这事也很看重,说不喝就不喝,等下次补上。

李大炮说下午有重要任务的可以不和,其余一概不能免,包括女同志。还有,既然喝酒就专心点,要像开会一样,必须关机,要不电话接来接去乱糟糟的。

大家关了手机,开始倒酒。

两个女民警看来有些酒量,大杯倒满一个字都没说。刘江燕不行,捂着杯子不给倒。

“李所长,小刘的确不能喝,就别勉强她了。”黄开建一直对刘江燕有照顾。

李大炮见黄开建说情,也不能不给点面子,让了点步,“既然黄记开口,那就来半杯,半杯再不喝的话就说不过去了,你看所里的两位女同志,她们也不行,但也都倒满了。”

半大杯白酒,对刘江燕来说也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李大炮说到那份上,不倒也的确说不过去。

“倒就倒,待会我帮你喝。”潘宝山对刘江燕说。

李大炮一听,立刻竖起酒瓶给刘江燕倒满,“看看,有人帮你代酒还怕什么!”

这一下,潘宝山是惹火上身。李大炮说没有帮别人代酒而自己不喝的道理,顺手也给潘宝山倒了个满杯。

黄开建也想撑面子,酒桌上他可从来不充孬,“小潘,喝,放开喝,大陡岭村明天再去!”

“黄记,大陡岭村的事先不说,昨晚陪市报汪记者还有县委办殷主任喝得翻江倒海,现在也还难受着呢!”潘宝山推辞说。

“哎呀,小刘你年轻有为,连续作战的能力肯定是有的。”李大炮故意激将潘宝山,“要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小小的派出所长。”

“李所长你可别那么说,我真没那意思。”潘宝山连忙否认。

“那就啥话也别说了,喝酒!”李大炮端起了酒杯,对黄开建说:“黄记,你发话,咱们开始好不好?”

这会潘宝山确实没了招子,只有开喝。

推杯换盏一来二去,两大杯白酒很快下了肚,第三杯又满上。

潘宝山的确有昨晚的底子,有些不胜酒力,每喝一口表情都很痛苦。旁边的刘江燕是特许的,一杯酒只喝了大约五分之一,她看潘宝山的样子有些心疼,干脆端起他的酒把自己的被子倒满。

这个举动在酒桌上很敏感,李大炮一看拍起了大腿,哈哈笑着对黄开建说:“黄记,我这才看出来,小刘和小潘原来关系非同一般呐!”

第三十九章 送醉归

黄开建平时没怎么在意,这会好像看出来点门道,“咿,小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说完又看看潘宝山,抬手指指笑着起来,“你小子能耐啊!”

“黄记你别误会,我,我们没什么的。”刘江燕急得脸通红。

“还说没什么,那你把酒给小潘倒回去让他喝。”李大炮起了个小哄。

潘宝山不想为难刘江燕,小声对她说:“江燕,倒回来,这一杯我还能顶住。”说完伸手去拿杯子。

刘江燕压住潘宝山的手,“这杯完了还有下杯呢。”

“瞧瞧,你说在座的谁看不出来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李大炮不管是真是假,想闹个酒助兴,便对潘宝山和刘江燕说,“这样,你们喝个交杯酒,往后不给你们加酒了好不好?”

刘江燕觉得可以,看看潘宝山说:“喝就喝嘛。”

潘宝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个占便宜的好机会,而且没准还能趁机和刘江燕关系密切且明朗起来,便主动端起酒杯站起来。

刘江燕也起身,两人手臂一绕,喝了一口。

“小交杯不行,得来大交杯!”跟李大炮同来的那名男民警一直不说话,这会也开口了。

“对,来个大交杯!”李大炮呵呵一笑,“我们尤警官的提议就是好!”

潘宝山这才注意到极少讲话的尤警官,年龄也不大,一双眼不太对劲,透着股子骚气,看上去有点猥琐。

“大交杯也行!”黄开建说话了,“李所长,我们党委出一对喝交杯酒的,你们所里也该出一对。”

“出,那有啥难的!”李大炮很爽快,对那尤裕说,“鱿鱼,两个警姐随你挑,来个大交!”

鱿鱼指的就是尤警官,叫尤裕,在所里被惯称鱿鱼,大家都叫习惯了,尤裕也接受,谁让名字发音那么像。

两个女警知道鱿鱼平时比较闷,想逗他一下,齐声说道:“小鱿鱼,你挑谁啊?”

鱿鱼不好意思地看看他们俩,又瞅瞅李大炮,“李所长,我来个一交双响好不好?”

一交双响?大家都愣了。

鱿鱼见状马上端了两杯酒,略带腼腆地说:“我左交一个,右交一个,同时的。”

好一个骚气外漏!

潘宝山呵地一笑,瞧这家伙闷不啦叽的,原来是内外骚兼具。

众人叫好间,鱿鱼端着杯子直扑两名警姐,左右搂住,“嗞嗞”把两杯酒灌了下去。

“哎呀,哎呀!”黄开建看得身子朝后依靠,直摸脑门,目光中很是羡慕,扭头对潘宝山说,“抓紧啊,你在形式上已经很落后了,行动上就不要拉太大差距!”

潘宝山歪头一笑,很大方地搂过刘江燕的脖子。

刘江燕羞羞答答,也揽了潘宝山的后颈,喝了一口。

大家拍手叫好,落座。

小闹一下,气氛不错。

刘江燕满以为这下可以松快了,一杯酒可以看到底。可没想到李大炮却说,现在开始清杯,所有的人都喝光,再开始新一轮满酒。

“李所长,你不是说喝了交杯酒就不再倒了吗?”刘江燕问。

“是啊,我是说过,但我说的是喝个交杯酒,一杯啊,不是一口。”李大炮指指刘江燕和潘宝山的酒杯,“你跟小潘都没喝光嘛。”

一桌人都笑了,刘江燕嘟起了嘴巴。

黄开建知道刘江燕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闹下去面子怕是要挂不住,而且也真怕她喝多,刘海燕跟他打过招呼,工作上可以给刘江燕压担子,但酒桌上不能。

“李所长,就不要为难小刘了,她是真的不能喝,今天这表现已经不错喽。”黄开建笑笑,“而且她姐姐刘海燕刘副县长交代过我,救助上要多有照顾,我可不敢当耳旁风呐。”

李大炮一听刘江燕是刘海燕的妹妹,立刻对黄开建说:“哎哟,黄记你早说就好了,我当然不能给你出难题,肯定不会让刘主任多喝。”

“李所长,说句实话,小刘今天确实已经喝不少了。”

“是不少。”李大炮对刘江燕说,“刘主任,下面你就表示表示,不用干了。”

李大炮已经改了称呼,不再喊刘江燕小刘,喊刘主任了。对潘宝山也如此,开始叫潘乡长,副县长的妹夫,当然也不一般。

“潘乡长,我让你说话,这酒怎么喝?”李大炮对潘宝山说。

潘宝山把刘江燕的酒杯端过来,“李所长,我两个杯子,怎么样?”

“那也不好看啊,刘主任就没杯子了,要我说你给刘主任留点,别的都是你的。”李大炮呵呵一笑,“其实本来那酒就是你的。”

“好好,李所长说话当然得听着。”潘宝山照办,把自己的酒杯加得贼满,只留下一点给刘江燕。给自己加满有好处,还能搞个鬼,过会一端酒杯东倒西歪下,还能跑冒滴漏点。

李大炮看潘宝山整好酒,端着酒杯走到他旁边,“潘乡长,今天你我是第一次喝酒,看得出来,你留量了,往后再喝酒就得透底了啊,不能再这么不痛快!”

“李所长你是个爽快人,跟你投脾气,别说往后,照我说咱们第一次就得喝个透底的量,一点都不保留。”潘宝山起身跟李大炮握了握手,“这不是下午真有事嘛,昨天跟大陡岭村说好今天上午去摸底,但有事耽误又改到下午,如果下午再不去,就是言而无信了。”

“大陡岭村啊,不就是王三奎嘛。”李大炮哈地一笑,“潘乡长你放心,你就是三年不去他那里也没事,他要是敢叽歪一句,我就捏他个半死!”

“呵,好啊,如果需要捏人的时候,我就跟李所长开口!”潘宝山放下酒杯,拿起香烟和李大炮点了,“李所长,我看王三奎还是不错的,虽然粗了点,但直爽,也还挺够意思。”

黄开建看李大炮和潘宝山聊个没完,插话打断,“李所长,归位,归位了,是不是你的西凤酒舍不得给我们喝,都等着你呢!”

“哪里有舍不得!”李大炮对潘宝山笑笑,“潘乡长以后聊,这会先喝酒。”

酒喝得乱糟糟,一直到两点半才结束。

散场后,刘江燕的酒劲上来了,走路有点摇晃。黄开建一看,忙让潘宝山上前扶扶,把她送回宿舍好好休息下。

这个差事把潘宝山美得合不拢嘴,“江燕,走,我送你回去。”

刘江燕被酒精烧得情绪高涨,完全没了平日的恬静,在潘宝山的搀扶下嘻嘻地说个不停,过了会竟然还指着潘宝山的鼻子说他是大坏蛋。

“江燕,我对你从来都没不安好心,你怎么就说我是坏蛋了呢,而且还是大的。”潘宝山说完,揽着刘江燕腰的胳膊松了些,上移扶住她肩膀,前面是个拐角,有段路人比较多,扶抱得太紧怕被说嫌话。

“你就是坏,特别坏。”刘江燕舌头有点大,口齿不清。

“那你说我哪儿坏?”潘宝山问,“你要是说出来,我觉得也是,那我没话讲。”

“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刘江燕撅着嘴,仰着下巴。

潘宝山听得头顶直冒热气儿,好家伙,看来刘江燕心里一直有数!这么说,之前自己是懦弱了,早向她表白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这会不行,刘江燕喝醉了,自己再正儿八经地表白,那不跟傻子似的嘛,要是万一别人知道了还不笑晕过去。

来到宿舍楼前,潘宝山怕刘江燕上楼不稳跌跤,重新把手放到她腰上。指尖酥软的感觉重又传来,潘宝山有些把持不住,越抱越紧,等上到二楼走廊的时候,发现已经完全将刘江燕抱在了怀里。

赶紧把刘江燕放下来,看看旁边,好在没人,否则没准又会被说成是欺负醉酒的女同志,那又是个严重不良的作风问题。

刘江燕还没完全醉,自己还可以开门,还没忘自己是主人。进屋后,刘江燕指着水壶说,早晨刚灌的开水,让潘宝山自己倒了喝。

潘宝山这会哪有心思喝水,把刘江燕扶到床边坐下,拿了她的杯子给她倒上水,“江燕,你酒喝多了,赶紧喝点水,好好睡一觉。”

“我不困,就是想说话。”刘江燕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大坏蛋,你说你坏不坏?”

“坏,嘿嘿,是很坏,以后认真改正。”潘宝山搬了张凳子,笑眯眯地坐在刘江燕对面,四膝相促。

“你说,你怎么改?”刘江燕歪着头。

潘宝山真相一下扑上去压倒,刘江燕这模样太可人了。不过那只能想想,出不得手,还是认真回答她的问题,虽然她酒醒后可能不会记得,“我会很主动说我喜欢你啊,而且还很喜欢!”

“真的嘛?”刘江燕笑靥如桃花。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嘛!”潘宝山向前凑了脑袋,有点猥琐地问了句,“江燕,那你喜欢我嘛?”

“呵呵,我不告诉你。”刘江燕笑着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你喜欢我就行了,而且……”刘江燕说着,斜着身子拉开拉开抽屉找东西。

“而且什么?”潘宝山真猜不出刘江燕想说什么。

“而且我要你保证下来啊?”刘江燕说得很认真,刚好拿出了一支笔,“有纸吗,我要你写下来。”

好事,这也是好事,不管怎样到时刘江燕肯定会难为情,一难为情事情就会有大进展。

潘宝山嗖地跳起来找纸去。

“就写我喜欢你?”潘宝山拿了张大白纸问。

“真心的。”

“嗯,好,真心地喜欢!”潘宝山看了眼刘江燕拿起笔,眼珠子一转,嘴角一翘坏笑起来,低下头咔咔写了好几句。

回到凳子上坐好,潘宝山把纸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到刘江燕手里,“江燕,写好了,你收着啊。”

“哦,我收着。”刘江燕接过去装进口袋,此时她已经开始迷糊,低头趴在潘宝山腿上睡着了。

潘宝山小心翼翼地低下头,闻了闻刘江燕的头发,除了刚才酒桌上被熏了点淡淡的烟酒味,还有股特别的清香。

闻香的时候,刘江燕白嫩的脖子呈现在潘宝山面前,这让他心跳陡然加速,一下升起股邪念,又把鼻子向前凑了凑,贴着刘江燕的后颈。

这是另一种香味,潘宝山有些迷离,是不是该真摸上几把?几乎没有犹豫,他直起身子,伸出手慢慢从刘江燕的后领口伸了进去。

温热酥腻的感觉把潘宝山弄得浑身发颤,当触及到一个紧绷的小布带时,他果断收手,不再深入,贼拉拉地占点小便宜就已惊喜万分,可不能贪得无厌。

潘宝山慢慢扶起刘江燕,把她放倒在床上,脱了鞋子,又想给她去了外套,但又怕事情真做过头,便直接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打理好一切,此时潘宝山才察觉下面已经高高撑起了棚子,低头俯视看不见脚尖。

“砰砰砰”突然间响起敲门声,潘宝山一惊,两手捂住下身使劲挤压了几下,然后才去开门。

第四十章 金银花

门口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谋生女人,很有气质,穿着也不俗。

“请问找谁?”潘宝山很有礼貌地问,尽管她察觉女人面色不悦。

“找刘江燕。”女人歪着头向屋内望去,“打她电话一直关机。”

“中午办公室有招待,刘主任喝多了点,我刚把她送回来休息。”潘宝山没说酒桌上关机的事,“您是哪位,找她有事?”

“我是她姐。”女人听说刘江燕喝多,脸色更加难看。

“哦!”潘宝山一下张大嘴巴,“原来是刘县长,请进请进!”潘宝山后退一步,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心下咚咚敲气鼓来。

刘海燕抬脚进了屋,直奔刘海燕床前,看了看熟睡的刘江燕,轻轻掀了掀被子。

潘宝山知道刘海燕为何掀被子,无非是想查看下刘江燕是否衣着不整。

“谢谢你送刘江燕回来。”刘海燕勉强够笑了一下。

“刘县长不客气,那我走了。”潘宝山点头笑笑转过身去,疾步离开。

刘海燕本来还想问问小伙子是谁,见他走得匆忙也就作罢,不过也能猜出个大八分,应该是那个叫潘宝山的。

潘宝山带上门出来,拍拍胸口出了个大气,恰好郑金萍也走出了宿舍,一见潘宝山站在刘江燕门口那样子,顿时瞪圆了眼,“呀呀,潘乡长原来你……”

“你什么你,这都几点了还不到班,赶紧走。”潘宝山三两步走到楼梯口,回头看着郑金萍,“刘江燕喝多了,黄记让我送她回来休息。”

“可我刚才看你神情有点不对劲呀,瞧你拍着胸大喘着气,是不是趁人家刘江燕醉了不省人事,你就干啥坏事了?”郑金萍摇着屁股走过来,笑得很诡谲。

“这玩笑开不得!”潘宝山顾不得跟郑金萍摆脸色,疾步走下楼梯,站定了等郑金萍晃下来后才板着脸说,“不能瞎说,传去影响不好!”

“潘乡长,我知道的。”郑金萍还是笑,笑得不正常。

“上午你朝梁乡长如实汇报过了?”潘宝山想打击下郑金萍,“如实啊,事无巨细都说了?包括每一个环节!”

郑金萍嘴角一个抽搐,“他就问我报道的事。”

“是啊,有些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能说,否则会出大事的。”潘宝山说完转身径自走了。

郑金萍马上跟了上去,他明白潘宝山的意思,“潘乡长,我郑金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对我还不放心嘛。”

潘宝山没接话,这事到此为止,不再谈论。

“郑主任,今天乡里有什么大动静,我怎么没听说?”潘宝山换了个话题。

“大动静?没有啊。”郑金萍一皱眉,“潘乡长你听到啥了?”

“县领导都过来了还没没什么事?”

“县领导?”郑金萍更纳闷了,“哪有什么县领导?”

潘宝山这才知道,刘海燕来夹林并不是为了公事,悄然过来就是不想惊动乡里,可能有重要的私事。所以,这消息不能告诉郑金萍,她要是一惊一乍地跑到梁延发面前说了,没准会添麻烦。

“没有?”潘宝山装出惊讶的样子,“那是我看错人了,上午看到个人,好像是上次见到的县长秘王涵。”

“王涵过来你也知道?”郑金萍大吃一惊,“他可没下车,梁乡长上了他的车就走了,一共停了不到两分钟!”

潘宝山一听怪了,瞎说个事还真就这么巧?“啊,是啊,有些事就这么碰茬。”潘宝山不由得一乐,“别说两分钟了,真要是碰上时候,两秒钟也就够了!”

“嗐,看来还真是。”

“别真是假是了,王涵来找梁乡长有什么事?”潘宝山问。

“不知道,当时我正向梁乡长汇报汪记者采访的情况,他接了电话,说王涵马上来带他,之后我就出去了。”

“这个王涵有故事啊,前些天刚找过黄记,这会又偷偷摸摸地找梁乡长。”

“谁知道他想干什么事,梁乡长也没跟我透露半点消息,他只是告诉我,王涵找他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

“那我知道了,你也别告诉梁乡长。”潘宝山歪嘴一笑,“否则我就告诉梁乡长,可都是你告诉我的。”

“啊呀潘乡长你真坏!”郑金萍借势撒起娇来,“潘乡长,如今在夹林,我可谁都不认,只认你了啊!”

“什么认不认,关键是看谁能帮上你,要不你纯粹是瞎折腾嘛。”

“我就看好你潘乡长,将来肯定会比黄记和梁乡长他们强八倍!”

“真那样就好了,不过现实可没想象的那么好。”潘宝山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三点,“哟,说好三点钟去大陡岭村的,这都过了!”

“要安排车子吗?”

“你没话找话说是不是?”

郑金萍咯咯一笑,立刻掏出手机联系小车班。

很快,车子在办公室门前备好。

潘宝山钻进去,抬手一指,“大陡岭村,抓点紧!”

车子出了乡政府大院,潘宝山看到一辆黑色帕萨特停在不远处,忙让司机慢点。他看了下车牌号,应该是刘海燕带过来的。

“好了,可以快点。”潘宝山坐正了身子。

司机本来就开得不慢,这会得了指示,更是跑得张牙舞爪,一阵黄烟疾驰而去。潘宝山也就是打了个盹的时间,就已抵达大陡岭村。

王三奎老早就率众在村口迎接了,一见潘宝山来到,呼呼啦啦十几口子一下围了上去,冲着车窗大喊,“潘乡长好!”

潘宝山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这架势被吓了一跳,稍稍稳了下神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潘乡长,你风尘仆仆,轻、轻车简从,来我们大陡岭村指导工作,辛苦了辛苦了!”王三奎咧着嘴很生硬地背着台词。

潘宝山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推开车门下来后说:“不好意思,说三点来到,迟了些。”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忙,也就没敢打电话问,我还以为你又来不成了呢!”王三奎说着,朝车里看看,“潘乡长,还真是轻车简从啊,就你一个人?”

“人多有什么用,干事的还是一个,有时多了还影响效率呢。”潘宝山说。

王三奎听了马上转身,指着众人大声说:“这个,蒋助理留下来就行,其余的都回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抱女人睡觉也成。”

人群呼啦一下散了,潘宝山笑了笑,小声问王三奎,“王记,开头那句话是谁教你说的?”

王三奎不好意思地笑笑,指指蒋助理,“是她。”

蒋助理叫蒋春雨,一个小巧玲珑的姑娘,是大学生村官,去年专科毕业,比潘宝山小一岁。

“王记,以后就实实在在说话多少,别再拽什么洋气的话了,再说那些话都是说国家领导人的。”潘宝山悄悄看了眼蒋春雨,继续对王三奎说,“蒋助理乖巧可爱,看上去不像个大人的样子,能干事?”

“干哪方面的事?”王三奎听得很认真,回答得也很严肃。

“什么哪方面,工作呗。”

“哦,工作啊,行,很行!”王三奎摸摸头,“我以为潘乡长……”

“你说你脑袋也不小,可装的东西不对头啊。”潘宝山手指一点,“人家还小,你可得悠着点,别乱来。”

“那肯定不会。”王三奎很果断地摇摇头,“是我朋友的亲戚家的,咋能乱来。”

“好,不说那些,赶紧带我看看你们村的地况。”潘宝山说完拉开车门要上车。

“潘乡长,副驾驶的位子还是让我来坐,好指路。”王三奎对蒋春雨一摆头,“蒋助理,你赔潘乡长坐后面。”

蒋春雨忙上前拉后车门,潘宝山也不客气,钻了进去。

“潘乡长,王记给你了杯茶,新杯子,就放车上用,挺方便的。”蒋春雨随后上来,拉开包包拿出个茶杯。

潘宝山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再一看,好家伙,是双层水晶的,好像之前去县委记熊顺昆办公室的时候,在他办公桌上看到这么一个。

送个茶杯小礼品,用这种方式,自然亲和。潘宝山看了看蒋春雨,她也正面带微笑望着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正式打个招呼。

好一个精明的丫头。

潘宝山陡然对蒋春雨生出一番好感,让他有点心乱,毕竟这会酒劲还在,容易兴奋。

“潘乡长,看,前面路左边那片领地,都是村里的,老大一片呢!”王三奎是个粗人,没在意潘宝山和蒋春雨之间的细微交触,他只想着如何把村里成片的田地只给潘宝山看。

被王三奎一说,潘宝山立刻收了神,把蒋春雨放到一边,一门心思察看起地况来,“前面停车,下去看看。”

车子滑行几十米后停下,潘宝山下来后爬上斜坡,站在高处向四下里看。这里属于丘陵岗地,地势开阔,但地形起伏比较厉害,而且沟壑纵横多变,土壤多是沙土。

“王记,你们村这片沙壤地可不咋地,明显是‘三跑地’嘛,跑水、跑肥、跑有机质养料。”潘宝山背着手,确实像个专家领导。

王三奎顿时感慨不已,“谁说不是呢,就这庄稼地,种小麦年景不好的时候,一亩地连五十斤粮食都收不到,本钱都捞不回来呢!所以这些年村民就只种些耐旱的花生、红薯啥的,一亩地一年也就能收入两百多块。头些日子你开会说要种地膜春花生,我已经说了,到时这里全用地膜种花生!”

“等等,照这么个情况看,这里中花生也不合适。”潘宝山表情凝重,“传统作物不一定处处合适,要改改坐地刨活,靠天吃饭的局面。”

“潘乡长,你的意思是要换品种?”

“对,种经济作物。”潘宝山挥手一指,“这么大片土地,适合搞金银花种植。”

“金银花?”王三奎不懂是个什么东西。

“是一种中草药,抗干旱、耐贫瘠,而且经济效益绝对让人眼红。”潘宝山言语间充满信心。

第四十一章 三鞭汤

王三奎见潘宝山这么快就给村里理出了路子,当下乐得甩脑袋瓜子,“好,好啊潘乡长,找这么说,咱大陡岭村马上就能扬眉吐气了?”

潘宝山明白王三奎这个癫疯劲,无非是想让村里经济有起色,一来他这个当记的脸上有光,二来手还能伸长些,多捞点好处-_()现在村里穷滴滴的,根本就没什么油水。

“关键是看你推行得怎么样,如果按照我的意思彻底办下去,那自然是没问题。”潘宝山说得不以为然,似乎是手拿把稳的小事,让王三奎很是叹服他的确是有能耐,甚至觉得夹林乡自建乡以来就没出过这么个杰出的领导,多大的发展大计,就这么轻描淡写搞定!

“潘乡长,计划措施推行肯定是能保证的,整个夹林乡没有哪个村子能赶上我大陡岭村能完成指令任务的!”王三奎习惯性地咣咣拍起了胸脯,“不是吹牛比,就我在喇叭里一声吆喝,谁家敢耍落后?”

“是不是谁不积极,你就去上房揭瓦?”潘宝山问。

“那还是轻的,要是不听嚷嚷,连他女人的衣服一起揭!”

“王记,你那作风现在不可以了,碰上跟你较真的,你最后要吃不了兜着走。”潘宝山认真地对王三奎说,“你听我的没错,以后治理村子不靠别的,靠的是实力。什么实力?钱!”

“钱?”

“不错,钱。你要是能带领老百姓挣上钱了,村民会把你当菩萨供。”潘宝山道,“现在村里听你话,那是怕你,把你当凶神恶煞,哪天你要是不当村支了,或者说老了没这么有力气能打人了,可能会被老百姓踹倒,都对你吐痰撒尿,你有什么办法?而如果你转变一下观念,不做恶凶煞,去当送财送福的善菩萨,你想想那是个什么情况?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你王三奎变成痴瓜子,老百姓一样对你好着呢!”

王三奎听了直咂嘴,“潘乡长你说的是,现在就是个机会,金银花种植的事我一定搞好。”

“嗯,回去我就弄个详备的计划,到时还是让农经站老王站长跟你联系。”潘宝山说完便到车上,拿了茶杯下来猛灌两口,回头对王三奎说,“酒喝多了不好受,王记,我这就回了,等具体操作的时候再过来看看。”

“嗳,潘乡长,你可不能走啊。”王三奎着急起来,“怎么也得留下来吃点嘛,你还没来过大陡岭村呢,这是第一次,不吃点饭我哪能过意得去?”

“你不就是要我留下来喝几杯嘛。”潘宝山摆摆手,“王记,跟你不说假话,从昨晚到今天中午,酒劲就没断过,现在是一滴酒也咽不下去。”

“不喝不行嘛,就吃点饭。”玩三奎笃笃着脸笑起来,“潘乡长你到那么近的斜沟村都能留下来,现在来这么远的大陡岭村却要赶回去,你这是看不起我们村呢,还是为别的?”

“咿,王记,你怎么也对我用激将法了?”潘宝山呵呵一笑,举起手里的茶杯,“我也不是个客套人,你看这茶杯,我就什么都没说,留下了。可今晚这酒,真是喝不下去,所以咱们把机会留到下次好不好?”

“潘乡长,下次有下次的酒。”蒋春雨开口说话,嫩滴滴的声音很好听,“王记为这事可没少费心思,你要是不留下来,估计他一整晚都睡不着。”

“是啊潘乡长,我还请了李所长呢。”王三奎跟着说,“下午刚打过电话给他,说晚上请你,他一听立马就答应了,说有你在他肯定过来。你看,要是拍拍屁股走人,我还没法向李所长交待呢。”

“王记,其实有些话我没往深里说。”潘宝山为难起来,“我这可是第一次下你们村,留下来整个酒场像什么话,村民都看在眼里,不是要说我是吃喝乡长嘛。”

“谁敢!谁敢说我就……”王三奎捋捋袖子刚要发狠,看见潘宝山皱起了眉头,立刻又软了下来,“我就跟他们好好说说真实情况,他们能理解的。”

“唉,王记这就对了,任何时候你得想着,金刚怒目,不如菩萨低眉。”潘宝山温和地笑着说,“耍横撒野有时是可以提振士气壮声威,但那是极少数,多了话就是档次问题了。”

“潘乡长你说得都对,但无论如何你得答应留下来。”王三奎不死心。

“王记你就别再坚持了,李所长那边我跟他打招呼,帮你开脱不行嘛。”潘宝山这下认为事情可以搞定,能安安稳稳地回去休息下。

蒋春雨一直在旁边听着,她潘宝山真的是佩服起来,原本就听说乡里提了个年轻帅气的副乡长,而且抓工作也确实有一套,今天见了果然不假,没怎么地就能理出个可行的发展思路。而且,说起话来要雅有雅要俗有俗,拿捏也到位恰当,果真是里里外外好了个透。

当下,蒋春雨心头萌动,看潘宝山的眼神也变了样,这年头奔着幸福女追男真是太平常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还不能冒昧表示。不过再想想,有了女朋友又如何,什么都在于争取嘛。

蒋春雨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王三奎一看,以为蒋春雨有话说,“蒋助理,你看潘乡长死活要回去,你有没有话说,咋也得想个法子他留下来!”

“潘乡长留下来主要是怕村民说嫌话,要我说,那咱们把酒场移到乡里去不就行了么。”蒋春雨猛地被王三奎一问还有点懵,但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提出这么个主意。

王三奎听了直拍大腿,“嗨呀,我咋就脑子不转弯呢,是啊,咱们到乡里不就成了嘛,待会送潘乡长回去还方便!”

潘宝山暗暗叫苦,有心责备蒋春雨几句,但看到她忽闪的眼睛时身子一酥,那目光太有味道了,有点火辣,还有温润。这丫头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潘宝山悄悄倒吸一口气,心砰砰乱跳起来。

“潘乡长,咱就去乡里,你看这样行?”王三奎盯着问。

“嗐,这个蒋助理可真是……精明。”潘宝山再看看蒋春雨,她的眼神传递的信息很丰富。

“好,那就这么定了!”王三奎很高兴,“蒋助理,到底是有知识,就是不一样!你看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抓不着重点啊。”

“王记你说得也不是,依我看,是潘乡长体谅我,不好意思拒绝一个小妹妹。”蒋春雨一眼春水,望着潘宝山。

潘宝山陡然觉得,蒋春雨这丫头除了精明,还深谙世故,社会经验好像也很丰富,与年龄有点不符。不过再想想也正常,怎么说也是名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哪方面不行?都行!

“蒋助理,去告诉辅导员,菜不要下锅,等会带到乡里去,让饭店做。”王三奎吩咐着蒋春雨。

“什么菜不下锅,还要带到乡里?”潘宝山不懂。

王三奎搓搓手笑了,“潘乡长,今天我主要准备的只有一个菜,其实也算不上是菜,应该是汤。”

“汤?”潘宝山头一歪看着王三奎,“什么汤?”

“三鞭汤!”

“三鞭?”

“对,三鞭!”王三奎扳起了手指头,“狗鞭、驴鞭还有狐鞭。”

“最后一个什么鞭?”潘宝山还是第一次听说吃什么狐鞭,有点不相信,以为听错。

“狐鞭,狐狸的鞭。”王三奎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潘宝山的惊讶让他觉得很有面子。

“狐狸的鞭?”潘宝山确实是吃了一惊,“哪儿弄的那家伙?”

“在范少华家里搞来的,他家养貂养狐狸,我过去瞅准夯死了一只,取了它的鞭。”王三奎笑起来,“可把范少华那小子给心疼死了。”

还别说,潘宝山被王三奎这么一说,还真想尝尝,不过刚才拒绝的态度比较强,这会又不好立马来个大转弯,需要过渡一下,侃两句。

“王记,你怎么就想到狐鞭了呢。”潘宝山问。

王三奎嘿嘿一笑,对蒋春雨扫扫手,示意她到一边去,然后对潘宝山小声说:“潘乡长,吃什么补什么,也不是没道理,这三鞭汤可不是我胡乱搭配的,有说法呢。”

“还有说法?”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祖上是这么传下来的,有来头,说这三鞭在一起有奇效,各补所长。”王三奎咧着嘴说,“狗鞭补持久,驴鞭补粗大,狐鞭补坚硬。”

“怎么说得有点玄乎,不会是蒙人的。”潘宝山笑了,不过看王三奎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王记,对我可不能装神弄鬼啊。”

“咋可能呢,我喝过,确实有效,尤其是狐鞭的功力,很明显!”王三奎小声说,“这汤我还没给别人喝过呢,今天算是第一次对外。”

“哦,那还碰巧了。”

“不是碰巧,就是专门对你的。”王三奎脸上再现讨好之色。

“那就谢谢了。”潘宝山笑笑,“这三鞭汤做法有讲究没?要是有的话,到饭店可不一定搞得好,厨师也不懂嘛。”

“有点讲究,但不多。等到了饭店我跟厨师说一下,应该没问题。”

“王记,那你可得多长点眼,万一厨师看到狐鞭什么的,起了歹念掉个包,到时还不知喝的是什么汤呢。”潘宝山这话不全是玩笑。

“不会,乡里哪家饭店敢对我做那事,除非是不想再做生意了!”王三奎说着,捋着袖子刚要发狠,突然想起潘宝山的教导,马上放下胳膊缓和了脸色,“没事,做三鞭汤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潘宝山说时间还早,他先回乡里,到时在哪家饭店,他直接过去就行。

“现在就说定,六点钟,富贵酒楼!”王三奎说。

“好。”潘宝山点点头。

第四十二章 洒了一裤子

把王三奎和蒋春雨送回村部,潘宝山又催着司机赶紧回去。这会他想的是刘江燕,不知她醒了没有,还记不记得被送回宿舍的那些事。还有她姐刘海燕,不知有什么反应,对他印象如何,会不会干涉他和刘江燕的来往。

回到乡里,进政府大院时潘宝山没看到刘海燕的帕萨特,看来她已经离开。

“直接到宿舍。”潘宝山对司机说,此刻他松快不少,怕就怕刘海燕在,面对她,下意识就会紧张起来。

潘宝山不知道刘江燕是否还在宿舍睡觉,按理说应该在,她醉得不算轻,不会起得这么早。但是潘宝山不好意思直接上去敲门,站在楼梯口干着急的时候,姜玲回来了,他忙上前说要她帮个忙,看看刘江燕在不在宿舍,因为电话打不通,黄记又有点事急着找她。

姜玲看看潘宝山,抿着嘴笑了,“是黄记找啊,好的潘乡长,我这就去看看。”说完抬脚上楼。

潘宝山望着姜玲的背影,忽然觉得她刚才笑得有点奇怪,像在看滑稽剧一样。只是稍一思索,潘宝山就明白了,刚才姜玲应该是和黄开建在一起,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找刘江燕。

无所谓,反正姜玲不是嚼舌头的女人,而且这事本身也没什么嚼头。

此时楼上敲门声传来,潘宝山竖起耳朵。

没有回应。

敲门声又响起。

旁边宿舍有人出来说话,告诉姜玲刘江燕回去了,醉呼呼的就被家人带走了。

到底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么着急?潘宝山想了一会,没有答案。再一想,这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需要思考的范围,连忙收住了思绪,有时间还是多想想工作上的事,一切都才刚开始,不能松懈。

还不到五点钟,潘宝山决定到办公室去,把老王喊到跟前说说大陡岭村种植金银花的事。

走到半路,碰到了郑金萍,她悠忽悠哉地捧着个小相机,满脸兴奋,低着头一直看。潘宝山从来没听说过郑金萍有拍照片的爱好,这会这么高兴有点不正常。当然,也许郑金萍有这么个爱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郑主任,拍了什么啊,这么开心?”潘宝山问。

郑金萍心思在相机上,被潘宝山一问好惊了一下,慌乱地收起相机,“潘,潘乡长!”

潘宝山一看,还真有点怪,便走过去两步,“呵,真是巧,我正想找个相机拍下田里麦苗受旱的情况,做个资料。来,你相机我用下。”潘宝山伸出手,他想借机看看里面有什么,竟然让郑金萍如此失常。

郑金萍听了浑身一哆嗦,不由地抓紧了相机,“潘乡长,这会还不行,相机你不能用。”

“怎么了?”

“里面……”郑金萍眼珠子一转,笑了起来,“里面有我的写真照,只能我自己看的那种。”

“嚯,厉害,那谁帮你拍的那不是讨打便宜了嘛!”潘宝山也笑了。

“我,我自己拍的啊。”郑金萍支吾起来。

看着郑金萍的窘态,潘宝山觉得相机里面应该是她和梁延发在一起鬼混时拍的照片,估计不堪入目,所以才惊慌失措。

潘宝山不再理睬郑金萍,只顾自己走了。

郑金萍轻拍着胸口,不敢多说话,相机里的东西可是机密,下午她拍下了姜玲进出黄开建办公室的照片。

没错,姜玲下午是在黄开建办公室。刚刚潘宝山碰到她回宿舍,就是才出来。

原来中午黄开建喝晕后睡不着,泛上了劲,便打电话让姜玲去办公室玩玩,因为大白天到宿舍目标太大。去办公室就隐蔽多了,再怎么说也能找个借口,汇报工作和交办事情,那都是工作。

为了保险起见,黄开建和姜玲统一好了口径,如果有人说闲话,就说是他问上面农用桥建设拨款的事,包括申请、划拨及使用权限、范围等各种情况。黄开建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因为县长冯德锦的秘王涵专门过来打过招呼,想让他大舅哥揽下乡里农用生产桥的修建工程,所以不得不对那笔专款进行了解,以确保王涵的大舅哥能顺利拿到建设资金,赚到钱。

就这样,黄开建在办公室好好享受了一番,完事后让姜玲赶紧离开,不能逗留大半个下午。姜玲走后,黄开建稍稍休息了下,忍不住感叹起来,怪不得那些领导们都把办公室收拾得那么齐备,面积大就不说了,关键是还配有休息室和卫生间。那是个什么便利条件?起码完事后洗起来方便,不会像他现在这样,端着个茶杯在脸盆上冲洗。

而且不巧的是,由于不太习惯这么个操作,再加上中午的酒意还没散,倒水的动作有点走样,结果一下子全洒在了裤子上。

这样子可不能出门,黄开建给潘宝山打电话,让他过来一下。

潘宝山刚到自己办公室门口,门还没开,接到黄开建电话后调头就去了。一进门,看到黄开建无精打采地躺在座椅里,“黄记,喊我有事?”

“唉,中午酒真是喝多了,后来回到宿舍发现身上没有烟,备用的也光了,所以就到办公室来拿。谁知道到了办公室,酒意涌起来晕了,于是就在椅子上迷糊起来,一直到现在,刚睁眼呢,感觉口干,伸手拿茶杯想喝水,没想到一个没拿稳杯子倒了,泼了我一裤子,门都没法出。”

“哦,黄记,我帮你去宿舍拿条就是。”潘宝山拿着钥匙走了,他没多想,因为根本想不到像黄开建那样直筒子的人会费劲说那么多骗人,搁他来讲就一句话:给我去宿舍拿条裤子。

裤子拿回来,黄开建换上后真觉得累了,便回宿舍去睡觉。

潘宝山也没多说晚上要和三鞭汤。

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快六点了。王三奎打电话问潘宝山准备的怎样,李所长早已到了,钥匙没事的话就过去打打牌消遣下。

“还有谁?”潘宝山问,他不想人多。

“没别人了,就还蒋春雨,一共四个。”王三奎笑呵呵地说,“人多了,汤还不够喝呢。”

潘宝山一听笑了,“王记,这汤男人喝好,蒋春雨不是干瞪眼嘛。”

“她吃别的就行了。”王三奎嘿嘿一笑,“她到场是专门陪你的!”

“那可不行,王记,我不能搞特殊化,所以你不能那么说,更不能那么做,蒋春雨到场可不能专门陪我!”潘宝山说得很严肃,“作风方面的问题不是小问题,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再说,蒋春雨那丫头还小呢,而且还是你亲戚朋友家的,在你村里你就得负责,可不能给人家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要不到时找对象还会出问题呢。”

“潘乡长你放心,蒋春雨那丫头人小鬼大,平日里在村部除非不开口,只要开了口,一群老爷们都被说得不好意思,没有能抵得过她的。”

“那也不行,反正你不能说蒋春雨是专门陪我的,我去是为了喝三鞭汤,不需要陪。”

“行,不要蒋春雨专门陪你还不行嘛。”王三奎说。

潘宝山这么较真是因为刘江燕,尤其是经过中午的事,不管怎么说,是和她更近了一步,所以必须得老实点。否则这种事传出去影响还真不一定小,刘江燕知道了生不生气暂不说,她姐刘海燕是肯定不能接受的。潘宝山能感觉得到,刘海燕绝不会容忍一个油滑的男人靠近刘江燕。

来到富贵酒楼,潘宝山发现蒋春雨神色有点不对劲,与下午大有不同,眼神不再灼热,变得忽闪不定,还显出点羞怯。

“嗬,县长妹夫来了啊!”李大炮看到潘宝山便喊了起来。

“李所长,可不能那么说。”潘宝山忙摆摆手,“这种事可说不得,万一刘县长怪罪下来,那我可受不了。”

“潘乡长你就别谦虚了,中午酒桌上我都看出来了,还遮掩个啥。”李大炮对王三奎和蒋春雨笑着说,“两人相互代酒,都怕对方喝多,多恩爱呐,而且大小交杯酒也喝了,已经承认了嘛。话又说回来,那又不是啥坏事,完完全全的大号是,还有啥不能说的!”

蒋春雨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点头附和,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潘宝山没来之前,李大炮就说了这事,让她很是慌乱。本来蒋春雨挺自信,觉得只要潘宝山还没结婚,管他有没有女朋友,照样可以去追求。可一听说潘宝山的女朋友刘江燕是副县长刘海燕的妹妹,她气馁了,起码认为自己需要段时间调整下心态,现在还不具备强大的心理去挑战,那样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想到这里,蒋春雨反而看开了,重又欢颜笑语起来,起身热情招呼潘宝山坐下玩几把扑克。

潘宝山很纳闷,蒋春雨这变化也太快了,好像很情绪化。

没能想太多,李大炮已经把扑克塞到了他手中,“潘乡长洗洗,沾沾手气,等会抓好牌!”

打了半小时,李大炮没了耐性,说既然人到齐了,就开始。潘宝山知道为什么,,李大炮他们打牌都是带彩头的,要不没劲。

王三奎说好,那就开喝,忙打电话回家,让人把汤送过来。

“没在饭店做?”潘宝山问。

“没,后来我觉得,还是搁家里自个熬放心。”王三奎笑笑,“已经好了,很快就送过来。”

第四十三章 小灶

汤锅送到后,刚搁到道桌子上,盖子一揭,潘宝山和李大炮便同时凑过头去看。**()

瓦罐里,三鞭汤微微泛红。

“你们多喝点,我可是老早就补过了,不能贪多。”王三奎站起身,给潘宝山和李大炮盛汤。

汤是主角,酒真没喝多少,只是象征性地弄了几小杯。

蒋春雨果真没动汤,只是负责服务,不断加汤。王三奎说别老是舀汤,给潘乡长和李所长弄点干货。

“自己来自己来。”潘宝山拿过勺子,他不想让蒋春雨拨弄那些个鞭。

王三奎笑了,从潘宝山手里把勺子要过去,“还是我来。”

就这么地,王三奎捞了起来,一会儿弄一截出来说“这是驴的”,放到潘宝山碗里,一会儿又弄出一截说“这是狗的”,然后放到李大炮碗里。

这个时候,蒋春雨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啥?”王三奎一愣。

潘宝山和李大炮也有点傻眼,好好的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蒋春雨低下头来,强忍着不出声。

“没啥看你笑得那么起劲。”王三奎斜了一眼蒋春雨,继续捞干货,捞了一截放到李大炮碗里,说:“这是驴的。”

蒋春雨又忍不住呵呵地笑起来,怕被王三奎说,干脆起身出去。

潘宝山这才回味过来,“王记,你能不能这么说,要么不说,要么说全了,你这半拉子话还真不耐听。”

李大炮正夹着驴鞭要吃,听潘宝山一说,也反应了过来,忙放下筷子,“王三奎你他妈能不能说好点,啥这是狗的,那是驴的,你给我们喂食了是不是,存心骂我们?”

王三奎睁着傻愣愣的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哟哟,李所长,我可真没那意思!”

“没有,是没有。”潘宝山忍不住也要笑,“李所长,王记是没那意思,有些话不能琢磨。”

王三奎点头哈腰,又捞了一截放到李大炮碗里,“李所长,这是驴的鞭,你尝尝。嘿嘿,这么说行。”

李大炮点点头,“驴狗都吃了,还有呢?”

这下轮到王三奎笑了,捏着个勺子抖起肩膀,哈哈地说:“李所长,你该说,狗的鞭和驴的鞭都吃过了,不能说狗和驴都吃了!”

李大炮一听气得直歪嘴,“王三奎,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狐狸鞭,狐狸鞭呢?”

“化了,全化到汤里了。”王三奎收住笑容,“狐狸的那玩意儿不耐煮。”

“李所长,咱也别多说了,就闷头吃喝。”潘宝山对李大炮笑笑。

这会李大炮也开了脸,“今天没喝酒,闹不起趣来,没想到这啥狗的、驴的事却助了兴!”

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不到八点,吃喝完毕。李大炮最先急着要离开,说全身发火难受,

潘宝山倒没觉着什么异样,出来后问王三奎是不是三鞭汤对有的人不起作用,他怎么没一点感觉?

“你年轻,身体好,补的是本。李所长年龄大,身子虚,补的是标。”玩三奎小声说,“潘乡长,补本的好处多,你现在不知道,等你用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多么神奇了!”

潘宝山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真假都没什么,就当是一乐事而已。

回到宿舍,潘宝山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今天可够累的。可不到一刻钟工夫,手机响了,黄开建打电话过来,说他睡醒了有点饿,一起去吃点东西。

“黄记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联系食堂师傅让他做点小灶。”潘宝山虽然很不情愿,但没法拒绝,而且还得装出受宠的样子。

“熬点粥,弄个馒头咸菜就行。”

潘宝山立刻翻身下床,打电话安排。

没多会,黄开建竟然过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到潘宝山宿舍,“小潘,看看啥时候搬到三楼。”

“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不做出点成绩,不好意思上三楼啊。”潘宝山笑笑,见黄开建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得另找个话题说几句,“黄记,下午好像刘副县长来过,把刘江燕带走了,不知什么事儿。”

“那事我知道,刘海燕她没惊动乡里。”

“黄记你也早知道了?”

“没多会儿,刚才给你打电话之前,接到了刘海燕的电话,帮刘江燕请了个假,她们的爷爷身体不好,刘江燕要在家呆几天。”

“怪不得走得那么匆忙,刘江燕估计还没怎么醒酒呢。”

“别提酒了,为这事刘海燕还埋怨我不把她的话当回事,让刘江燕喝多了。”

“嗐,人在酒桌,身不由己,有些事没法说的,刘海燕应该明白的。”潘宝山说,“怎么说她也在官场不少年了,难道这点都不懂?”

“其实也没啥,她只是稍微提了下,毕竟那种情况很少,我记得到现在也不过才两次。”黄开建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潘宝山好像还有话要说,这种情况很少见。

“黄记,你还有话?”潘宝山主动问。

“嗯,还有件事,刘海燕好像也不太高兴。”黄开建点点头说。

“什么事?”潘宝山心里一惊。

“似乎她不赞成你跟刘江燕交往。”

潘宝山哦了一声,果然如此,他刚才已经有了预感,这情况可不妙,“黄记,其实,我跟刘江燕之间也真的没有什么。”

“到底有没有什么我可不管,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情况,以后该怎么做得有个数。”

“这事对我来说还真有难度,那方面我没经验呐,黄记,你给指导指导?”

“啊呀,这事我也不太好说啊。”黄开建点着头,“依我看,你要是有把握将刘江燕搞定,大可不必担心她刘海燕,怎么说你也是她妹夫嘛,她还能不承认?不过你要是没把握拿下刘江燕,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不要招惹她,否则刘海燕对你使点手脚,往后你的路怕是会不太平坦。”

这番话说到了潘宝山的心里,他也这么认为。到底能不能搞定刘江燕?潘宝山开始疑乎起来,如果没有外因,应该不成问题,但有个刘海燕就不同了。刘江燕很单纯,耳根子软,看样子很听家里人的话,刘海燕要是叨叨她几句,没准她就认了。

从仕途大局考虑,还是放手要来得稳妥。不过想想刘江燕,潘宝山又搁不下,那么好的姑娘,怎能轻易就放手?

潘宝山想着事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黄开建呵呵一笑,上前拍拍他肩膀,“小潘,想开点,其实话说回来,不就个女人嘛,小刘虽然是很好,但好女人不止她一个,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现在你要做的是把工作干好,因为你还年轻,有混头!”

潘宝山笑笑点了点头,“黄记你说的是,男人该以事业为重。”

“就是嘛,走,喝点粥去。”黄开建一挥手走了,很豪气,觉得自己成功开导了困惑的潘宝山,让他找到了方向。

出了宿舍,潘宝山带上门,摸摸撑得鼓鼓的肚皮,跟着黄开建往食堂走去。

很凑巧,在拐角处碰到了一身酒气的梁延发。

黄开建头一抬,鼻孔哼地一声,大步走了过去。潘宝山在后头很无奈,主动跟梁延发搭话,黄开建估计会有意见。他只好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黄开建出去有点事。

梁延发没真醉,明白是怎么回事,对潘宝山一扫手。

潘宝山连忙冲梁延发点点头,快走几步,跟上了黄开建。

“估计今晚郑金萍要忙活喽。”黄开建赶上来的潘宝山说,“那梁狗日的喝了酒会乱来,一个人在宿舍咋能老实下来,肯定要找郑金萍消遣。”

黄开建之前不会在潘宝山面前说这些,现在觉得跟他很熟了,也就没了顾忌。

潘宝山嘴上笑应着说还真有可能,心里却在想王涵把梁延发喊出去大半天干什么去了。这事要是黄开建知道了,或许能猜出个大概,毕竟他在那个层面上。不过不能跟他说,至少现在还不能,万一出了乱子,梁延发知道后会迁怒于他。

实际上,就是潘宝山把这事说了,黄开建也猜不到个边儿。

王涵找梁延发,是为了县长冯德锦的事。

第四十四章 夹不住

今年,县委记熊顺昆刚好到年龄,撑到党代会召开就要退二线。

作为县长的冯德锦,觉得他是第一顺位,成为县委记理所当然。而且手头上在抓的工作都没出什么问题,市里对他的看法都还行,能认可。前段时间他也托人探听过,还没有什么异常,就等时机一到,市委组织部向省委建议一下,然后等着任命决定下来就行。

然而事情老是会有意外,最近从市里传来消息,说市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祁宏益有可能要到富祥县任县委记。

冯德锦一下急了,打听一番似乎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于是想摸清祁宏益的底细,然后使个点子,看能不能下个绊子阻止一番。

经过探听,梁延发和祁宏益是正宗的老乡,一个村出来的,他肯定知道些具体情况,很有可能挖掘出点有价值的信息,然后利用这些信息做点手脚,所以,冯德锦就指派他的秘王涵过来,找梁延发沟通。

王涵不动声色地找到梁延发,他也不可能直接表明意图,只是说想了解下有关祁宏益的详细情况,越细越好,比如他老家有没有违规建房、用地或者冒领取什么补助、救济之类的事情。

梁延发不是个省油灯,一听就觉得有蹊跷,但又不好意思问到底是为什么,不过有一点很明显,矛头肯定是冲着祁宏益去的,对他不利。

暂且还不能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梁延发琢磨着:你王涵不跟我透底,我有何必跟你敞开心?而且,虽然他跟祁宏益没什么交往,但作为同村人有一定的认同感,最起码不排斥,不会去坏他的事。

梁延发告诉王涵,有关祁宏益老家的事他也不太清楚,因为现在他很少回老家,不过要想了解也不是难事,可以托人打听。

王涵说那就尽快委托个底实的人去探探情况,能快就快一些。梁延发见王涵很急切,进一步确认事情不小。既然是这样,就得把事情搞清楚,只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决定帮忙的程度。任何事情都得权衡一下利弊,不能稀里糊涂地就把祁宏益给毁了。

稍稍一犹豫,梁延发问王涵打听祁宏益到底是为了什么。王涵没想到梁延发会发问,一般这种情况意会即可,没必要说得太露骨,梁延发应该知道这些规则。但既然梁延发问了,说明他有想法,可能有所顾忌。

没办法,只有搬出冯德锦了,否则梁延发可能会不尽力。想到这里,王涵笑了起来,说那是冯县长的意思,具体到底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梁延发见王涵不愿说,也不好再问下去,但好歹知道是冯德锦的意思,觉得这个忙可以好好帮帮,因为下一步熊顺昆退二线后,他可就是县委记了,能跟他拉近关系是求之不得的事。

王涵通过梁延发的神态看出,事情完全能行得通,当即说那就事不迟疑,这两天就着手,不过也不急中午一时,既然见了面,就好好喝一杯叙叙,便带梁延发去了县城,在一家新开张的酒店安下场子。

谁知道,中午王涵找来陪酒的人是钟再友,曲安镇党委记,跟梁延发关系很好,他又主动邀请梁延发晚上到曲安镇吃正宗野味。

梁延发拒绝不得,只好答应。

曲安镇和夹林乡毗邻,梁延发吃过野味后直接回了乡里。

不过让梁延发没想到的是,刚刚竟然碰到了黄开建,还让他给耍了个脸色。

“狗东西!”梁延发走了几步回过来,看黄开建和潘宝山奔食堂而去,狠狠地啐了口唾沫,“狗日的黄老邪,就知道吃小灶,等我看看证据,逮你个正着,让你真正变成个吃货!”

梁延发所说的证据,就是郑金萍下午拍到姜玲进出黄开建办公室的照片。郑金萍在拍到照片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梁延发,说暗中观察了这么时间,终于碰到了一次,不过效果不太理想。但不管怎样,毕竟是见了点成效。

走到宿舍楼前,梁延发想找郑金萍,不过想到前不久说过要注意影响,这个时候还不能贸然去找她,晚上的时间可非同一般。现在关键是要稳住,而且眼看就要跟冯德锦靠上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所以要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等第二天再说。

次日上午,梁延发一到办公室就让郑金萍把相机送过来,忍了一夜,心头直痒痒。

不过在看了照片之后,梁延发很失望,“金萍,照片清晰度够了,就是画面不太能说明问题,没有拍到实质性的东西,缺少说服力,毕竟办公室是办公场所,进出很正常。”

“姜玲进去就关门,实在是拍不到里面的情况。”郑金萍说。

梁延发看看郑金萍,这个时候得尽量鼓励,“嗯,总的来说很好,毕竟有了紧张,有进展就有希望,也许下次就能拍个正着的。”

“再寻机会,只要他们一直搞事,肯定就会有露白的时候,不愁拍不到有力的场面。”郑金萍受了鼓劲,很有信心。

“还有关键一点要注意,时间问题,一定要赶在乡里党代会之前,否则就无效劳动。”梁延发放下相机,“这次党委换届很重要,赶上了三级联动,乡里、县里还有市里,党委主要领导都要动,那将会是一个全新的格局,所以这次一定要黄老邪赶下台,即使赶不下来也要赶走,反正我是不再能和他搭班了,真他妈的受罪!”

“梁乡长,从现在我啥事都放撂下,主要精力都放在姜玲神圣,应该有收获。”郑金萍开始表态。

“嗯,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衣服穿得越来越少,摆弄起事来也就越来越方便,所以黄老邪和姜玲行事的次数也就会越来越多,你是该多花点心思在那上面。”梁延发不动声色地说,“金萍,说真的,多费点精力没坏处,马上我就跟冯县长靠上关系,进他的圈子。你知道,今年县党代会过后,熊顺昆记退二线,冯县长八成就成冯记了,到那时,很多事情办起来会很顺手,别说给你弄个副科级,就是调到县里去也未尝不可!”

郑金萍听了这话顿时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地绕过办公桌来到梁延发身后,抬手给他揉捏起肩膀来,“梁乡长,你可别只是逗我开心,嘴上说不行,关键是要做啊。如果真能提我个副科,再调到县城去,那我可要感谢死你了!”

“感谢可以,不过不用感谢到死,我还想多享受享受呢。”梁延发抬起胳膊,拍拍郑金萍的手,“金萍,这两年你为我做了不少事,我不会忘记你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把你朝上顶!”

“顶的劲头可要足哦。”郑金萍侧身两步,一翘腿,骑在了梁延发大腿上,“就像你之前这样向上顶的动作,要顶到不能再顶,不留后劲!”

梁延发被郑金萍这么一弄,顿时燥热暴胀,忍不住伸手去抠她裤带。

这会儿郑金萍不想行事,刚才的举动无非是想向梁延发撒个娇而已,没想到他还要动真格的。

“梁乡长,门还没锁呢。”郑金萍回头看了看们,“别待会来人。”

这话把梁延发惊了一身冷汗,赶忙把郑金萍推开,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有人进来撞到怎么办?

“金萍,你也太鲁莽了,这是什么事?不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咋能乱来!”梁延发板住脸说。

“梁乡长,一下激动起来,哪里还有警惕性。”郑金萍绕过办公桌站到对面,理了理衣服,“看来以后要时刻注意,万一露了馅就啥也别想了,还不知会闹出多大丑闻呢,没准还让黄老邪看了笑话。”

梁延发惊得不轻,完全了没心思再搞,“金萍,前些天我不是说过嘛,一定要注意影响,要学会克制,否则容易被抓把柄,昨天晚上我回来后本打算找你拿相机,但觉着晚上找你有些说不清,所以就忍了,直到今天上班才喊你过来。”梁延发拿着相机,走到郑金萍面前又沉沉地说,“这段时间,你主要把照片的是办妥。”

“梁乡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郑金萍接过相机,心里很是高兴,幸亏自己灵机一动,免去了一番捣腾,否则回去洗洗弄弄还真有点麻烦。

但郑金萍说会尽力是真的,接下来几天她的眼几乎长在了财务所办公室,而且在一天下午也抓着了时机。

那会儿郑金萍刚好要去厕所小便,因为下了点小雨,便绕着石板路走,怕鞋上沾泥巴。事情凑巧,多拐了个弯,撇眼看到了姜玲从屋里出来。郑金萍第一反应就是她要到黄开建办公室。这个凭经验可以推断,以前梁延发在阴雨天没事,总是会让她去搞事,有时上午搞过下午还搞。

此刻郑金萍顾不上撒尿,回头就往办公室跑,拿了相机又拿了原赵副乡长办公室的钥匙,去开门进了去。

这间办公室的窗户恰好对着黄开建办公室的门。

相机刚架好,郑金萍就看到姜玲机警地找到了黄开建办公室门口,只是抬头敲了一下,门就开了,黄开建在里面,喜滋滋地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那一瞬间,被郑金萍拍了下来。

当郑金萍回看画面,虽然不是做事的现形,但那动作足以说明一定的问题!郑金萍激动了,一下跳起来。

这一跳不要紧,本来就压力十足的膀胱受不了。郑金萍顿时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奔涌而下,忙用力一夹,但还是漏出了少许。

郑金萍低头看着湿渍,不由得一叹:都说妇女很不容易夹尿,看来还是真的。

第四十五章 小鹿乱撞

湿了就湿了,没办法,而且此刻与排尿的急切需求相比,可以直接忽视。郑金萍觉得并没有毅力坚持到厕所,干脆就在脸盆里解决,反正近来也一直没人用。

怕“哗哗”声太大,郑金萍揉了几个纸团放进脸盆,消声的效果很好。

很快,郑金萍提起裤子,长长地吁了口气,很舒服。

由于怕露出马脚,郑金萍把脸盆塞到了柜子底下,这会不能出去倒掉,容易被发现,得等下班的时候,偷偷过来处理。

即使经过这么一阵子折腾,郑金萍的激动劲还没完全消除,她站在窗前静了一会,突然有了新想法。

郑金萍觉得,没有必要及时向梁延发汇报这件事,得学会留一手,不到关键时刻不能表现。而且郑金萍对殷益开还抱有一丝幻想,向他献身不是白忙活,当时曾暗示过,殷益开也有反应,回答也还让她满意。郑金萍认为,如果提拔、调动的事能通过殷益开来解决,照片的事也就算了,没必要去坑害黄开建。再说,到底能不能坑害得了也还不一定,没准事不成还惹一身骚。

想着想着,郑金萍笑了,她为自己开始变得成熟老道而高兴。

自我陶醉了一会,郑金萍觉得该回去把照片处理一下,存一份到电脑里,然后把相机里的都删掉。

出门前,裤裆的湿渍当然不能忽视,虽然面积不大不是太显眼,但也有被察觉的可能。郑金萍找了张旧报纸,一手拿着,尽量很自然地放到前面遮挡,另一只手拿着相机。

拉开门,还没锁上,旁边办公室的潘宝山也刚好出来,撞了正着。

潘宝山出来不是因为听到郑金萍的动静,而是这场小雨,雨虽小,不足以彻底解决小麦的旱情,但已弥足珍贵。他要找伏广波和老王商量一下,看有没有辅助手段,以进一步提高缓解旱情的能力。

郑金萍惊慌失措,“潘,潘乡长!”

“慌个什么张!”潘宝山没空搭理郑金萍,继续朝前走,没几步又回过头来盯着郑金萍手里的相机,“又拍写真了?”

郑金萍本来见潘宝山没停脚刚松了口气,这会他又猛杀了个回马枪,弄得她更为紧张,下意识地两手朝身后一摆。

这一下,潘宝山看到了郑金萍前面的湿处,“郑主任,你……”潘宝山没好意思说自己拍都拍湿了,还真他妈的不一般!

郑金萍满脸通红,没有真正不在乎廉耻的女人。

潘宝山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跟郑金萍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搅和为好,况且眼下是关键时期,要一行扑在工作上搞出点起色来。

伏广波不在办公室,潘宝山又去找老王。

老王正在喝茶看报纸,一看潘宝山进来慌忙起身,“哎哟,最近可一直没闲着,刚好今个阴天下雨偷闲一会,还让你给碰到了!”

“瞧你说这意思,好像我给你强压什么政策,不给你休息似的。”潘宝山笑了笑,到老王对面坐下,“老王,这场雨对缓解小麦旱情很有利,但还不到位,我正想着有没有好办法采取点辅助措施,来扩大下效果。刚才找伏广波,想一起商量下,但他不在。”

“他最近几天经常去斜沟村,鲁成升那边的大棚蔬菜已经开始着手,行动快的已经开始种了。”

“哦,那好啊,看来鲁成升还挺上紧!”潘宝山很高兴,一手操办的项目终于有了动静。

“鲁成升当成大事办了,他家是第一个,搞了四五个棚子。”老王笑了起来,“宝山,你还真有一套。”

“不是我一套,谁都有,只不过没人做而已。黄记和梁乡长有,可他们只顾扳手腕子瞎较劲了,你也有,可没有他们的支持也无奈。”

“说到底还是你行嘛。”

“算了,别瞎吹捧,我不吃那一套。”潘宝山认真地说道,“老王,眼看着春耕就要开始了,农用物质准备情况怎样了?”

“全按照你的意思办了,种子、化肥、农药还有农膜供应都不成问题,而且进货渠道有保证,没有假冒伪劣,在配送上也作了安排,总之就一个要求:安全高效!”老王郑重其事地说,“价格上也有保证,我跟供应商说了,价格不能定死,逢市场走低也跟着降,高了不管,保持原价。”

“人家能愿意?不都是农资站的嘛。”

“有的不是,在市场上订购的,好说话。”

“那得多留意质量问题,有市场就有猫腻。”

“放心,县里有专门的农资打假队伍,我会跟他们保持联系。”老王说着,开始打电话给伏广波,说潘乡长找有事。

伏广波很快就赶了回来,一见潘宝山就说:“潘乡长,都按照你要求做了,两个方面,一个是斜沟村的设施蔬菜种植,现在已经开始布置技术指导,一个是春耕科技服务,也已和县农业局农技推广中心对接好了,到时权力配合他们开展农技服务下乡活动,到时会为乡里提供全面的农技信息服务,指导乡民科学用肥用药。”

“呵,到底是中心主任啊,说起来一套套的!”老王咧嘴笑了,“以后等潘乡长高升当了县长、记啥的,让他把你弄到农业局农技中心去!”

“那个,那个不敢想。”伏广波不好意思地看着潘宝山说,“潘乡长,我是说我自己不敢想啊,你当县委记还是要想的。”

“诶哟,这才多长时间,伏主任你怎么变得跟老王一样,嘴上功夫了得啊。”潘宝山站了起来,“刚才还跟老王说呢,这场小雨下得及时,我琢磨着是不是该想想办法,采取点辅助措施,进一步巩固小麦旱情缓解的效果。”

“潘乡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难度很大,土办法是有,像翻干盖湿、上覆下压等,但费时耗力成本太高。”伏广波颇为无奈,“传统农业就这样,受自然条件影响大。”

“要是再旱一点就好了,引起上面足够的重视,就会协调气象局搞人工降雨。”老王插话进来,“潘乡长,其实这种旱情差不多每年都有,你去年下半年才刚过来还不知道。”

“所以,所以要调整农业结构。”潘宝山稍一思索,又问伏广波:“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王三奎有没有跟你联系?”

“联系过了,我和王站长去过几次,安排得还行,估计春花生下种后就能上手。”伏广波看看老王,“王站长,苗木的事就靠你了。”

“那事误不了,我已经和农资站的人商量过,到时弄一年期的花苗,明年五月就可采摘。”老王说完,邀功似地看着潘宝山。

“好,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看着老王和伏广波点点头,“具体安排都靠你们了,你们是行家里手。”

“诶哟潘乡长你这话说得我和广波都站不稳了啊!”老王哈地一晃身子,“有个词叫啥后生可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咿。”潘宝山甩甩头拔脚就走,“老王你真是,马屁拍得真叫人难受。”

“嗳,潘乡长先别走。”老王跟上两步说,“王韬给我来了个电话,他这两天就回来。”

“他老爸情况如何?”

“很好,在市里动的手术,很成功!”

“既然这样,改天是不是该到他老家去探望一下?”

“等王韬回来再说,看看他的意思,有时热情过火了不好。”

“嗯,你说得也是。”潘宝山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王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他说打了两遍你都在通话中,以为你手机出了毛病,还问我你是不是换了号码,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那是赶巧了。”潘宝山自叹着出了门,“无巧不成啊。”

这会雨比刚才小,几乎要停了,毛毛雨还不到。潘宝山抬头看看阴蒙蒙的天又是一叹,这雨沥沥拉拉的,一点都不带劲。

晃着步子,潘宝山刚走到大院中心路,似乎感觉大院门口进来一辆车,扭头一看可不得了,像是那天看到停在门外刘海燕的车。

刘江燕回来了!

想起那天中午的纸条,潘宝山的脸一下热起来,直到脖根子,真后悔当时趁着点酒劲搞了那么个恶作剧,现在见面都不好意思。

赶紧溜。潘宝山几大步拐过屋头,赶紧撒腿跑了起来。

车内刘海燕和刘江燕都看到了潘宝山。

刘海燕歪过头对刘江燕说,“刚才那个不是小潘乡长吗?”

“是他。”刘江燕忽闪着眼睛看了刘海燕一眼,低下头来。

“他怎么跟个贼似的。”

“走得快了点就是小贼?”刘江燕有点不服气。

“哟,江燕,你看你还气上了。”刘海燕坐正了身子,“我跟你说,过个年把两年我就把你弄到县里去,到时好好谈个男朋友把婚结了。”

“还等一两年?”刘江燕依身抱着刘海燕的胳膊,“姐,今年我都二十六了!”

“怎么突然急了,呵呵,好事啊,之前催你你还生气呢。”刘海燕微微笑起来,“等我回去就给你张罗,看哪个单位有好小伙给你介绍介绍,你们先谈着。”

“这事不用你操心了。”刘江燕很认真地看着刘海燕,“我自己有数。”

“自己有数也行,不过我可要多说一句,别在这夹林乡乱来,都不靠谱。”

刘江燕一听,哼了一声嘟起嘴坐了回去,扭头看着车窗外。

路两边的树枝嫩叶翠绿,透着醉人的生机。

刘江燕想着潘宝山写的那张纸,心里小鹿乱撞。

第四十六章 耕前察看

那张纸的内容,潘宝山记得很清楚。**!。*

中间上方三个字:保证。中间算是正文:我是潘宝山,真心地喜欢刘江燕。今天中午喝了点酒,把刘江燕亲了,也摸了。我保证,今后一直到老,都会真心地喜欢她,永不变心!

最后是落款:潘宝山,2001年4月9日。

潘宝山认为那样写没什么,无非是个玩笑而已,但刘江燕可不那么想,当她酒醒过来后看到所谓的保证时,抬手就捂住了臊红的脸,小心跳得跟敲鼓一样。从那会起,想起潘宝山她就觉得不自在,别说见面了。

在家将近十天,刘江燕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不过潜移默化间,她已经把潘宝山看成了名符其实的男朋友。

刘江燕现在所需要的是潘宝山到她面前吱一声,她马上就会顺从地贴紧他的膀子。

让刘江燕很失望的是,两天了,潘宝山都不敢跟他打个照面。

潘宝山有顾忌,黄开建跟他讲的话还没忘,刘海燕不同意他和刘江燕交往。这可不是小事,否则刘海燕发起怒来,他这个小副乡长可就有苦日子过了。

不过潘宝山并不甘心,他觉得不能为了女人影响事业,但也不能为了事业放弃女人,要不活着就是窝囊。

可如何才能两全其美?潘宝山想了很长时间,他觉得稳妥点办法是首先要取得刘海燕的认同,做出点事来让她看看,证明他不是瞎胡混的人。

当然,潘宝山也考虑到刘海燕先入为主的看法,对他就是看不上眼,那就有点棘手了,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实在不行就自私点,想办法直接把刘江燕给拿下,不信她刘海燕还能翻盘。

但怎么说那样有点风险,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付诸行动,眼下还是老实巴交地干事,先把刘江燕放一边。

刚好,王韬也回来了,潘宝山带他去了富贵酒楼,两杯酒下肚就敞开了话题。潘宝山说这下好了,终于有个好兄弟做帮手,做起事来可就通畅多了。

王韬笑笑,歪头一顿。潘宝山看出了点道道,问有什么问题。

“宝山,跟你不说假话,我打算辞职。”王韬说。

“辞职?”潘宝山还真没想到王韬来这一出,“辞职去哪里?”

“跟亲戚去做生意。”王韬表情严肃,“像我这样的也没什么混头,不如做点生意,万一碰上时候还能赚一笔。”

潘宝山没急着表态,其实按照他的想法,王韬可以和他一路走下去。潘宝山相信自己将来不会差,自然不会把王韬给撇下。而且官场上的事很难说,也有可能王韬得了机遇噌噌地就爬上去,反过来还得指望他提携些。但这话说出来有点没底气,毕竟都是设想而已。

“决定了?”潘宝山问。

“几乎是定了。”王韬看了看潘宝山,“宝山,你那钱,年底还你一部分,剩下的得得到明年了。”

“什么话!”潘宝山本来端起的酒杯重重地掇在了桌子上,“王韬,如果说你是因为缺眼前那么点钱而辞职,那我真得劝劝你,没必要,我既然能把钱塞给你,自然也不能在你没钱的时候去抠你对不对?当然,为了王伯动手术,可能你家也借了不少钱,带着慢慢还就是,用得着辞职?”

王韬给潘宝山点上支烟,嘿嘿地笑了,“宝山,其实说句实话,我辞职的主要目的是想赚大钱,不是跟你说过嘛,我本来就没想怎么在官场上混,对于我来说,人生的巨大理想就是赚一大堆钞票,然后吃喝玩乐过神仙日子。”

“我操!”潘宝山一歪头,“你早说啊,也省我几句。”

“不是想着慢慢说嘛。”王韬笑了,“这想法一直有,但没有决心去做,这次赶上事了,正好,豁出去闯一下。”

“心意已决,那就没办法了。”潘宝山重又端起酒杯,“我只有祝你马到成功了!”

“宝山,丑话说在前头,实在不行到时我还得回来靠你。”王韬换了大杯子倒满,“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是大官了,别到时不认得我是谁。”说完,王韬仰起头咚咚地喝了下去。

“妈的,你这不是逼我喝酒嘛。”潘宝山也不示弱,换了个大杯子倒满端起来笑道,“你以为我酒量不如你?”

酒喝得痛快,聊得也开心,两人回去的时候已是半夜。路上潘宝山说有点不好意思,没把老王喊上。王韬说没事,明天他安排一场,到时让老王喝个足。

“明天就算了,你先忙你的,辞职虽不是什么大事,但也得走走程序。”潘宝山说,“我和老王还有伏广波说好了,明天一起下去看地膜春花生的耕种的情况。”

“行,那就等我把辞职的事弄好,大家再一起喝个痛快。”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吃过早饭,潘宝山喊着老王和伏广波就下去了。

斜沟村是第一站,鲁成升带着三人到地里转了一圈,指着精整的土地说,“潘乡长,我是蔬菜、花生两不误,大棚菜都种上了,花生地也按照伏主任的要求做了,每家的地都仔细整过,深耕细耙的可费了不少劲。”

“不下功夫,到时覆膜封闭不好,那可要影响增产效果的。”伏广波蹲下身来,用树枝抠了洞看看,很满意,“嗯,上松下实,这样好。”

“配方肥用了没?”潘宝山问了句,“花生这东西对磷肥、钾肥需求量大,尤其是又用了地膜,长得又快,吸肥量要多不少,但覆了地膜中途是不揭的,追肥不方便,所以要在前期一次性加足。”

“潘乡长那你放心,王站长和伏主任没少嘱咐过,该说的都说了。”鲁成升看看老王和伏广波笑笑,又瞅瞅潘宝山,“该做的我也都做了!”

“是的潘乡长,你的指示我和伏主任可都不敢打半点折扣啊。”老王对潘宝山说,“就说选种,我去了农资站好几趟,最后选了运杂9102早熟白沙型这个新品种,抗青枯病,油份含量还高。现在,各村种子都进行过播种前统一处理,药剂也拌了。”

“地膜质量怎样?”潘宝山又问。

“那个就更不用说了,绝对耐老化,透明度也好,光照效果跟得上,而且展铺性能强,不易裂碎。”

潘宝山很满意,冲老王和伏广波点点头,“再转两个村,斜沟村是乡政府驻地,做得好在意料之中。”

“嗳,潘乡长,中午在这吃饭呐,你还去哪里?”鲁成升急着说道,“等会再去看看我们大棚蔬菜啊,干得热火朝天呢!”

“那个我放心,有你鲁记带头,我还担心什么?”潘宝山笑笑,“等过几天,我要专门就大棚蔬菜项目的进展做一个总结,到时再过来。”

鲁成升见潘宝山这么说,知道也挽留不住,也就作罢。

“潘乡长,要不去大陡岭村看看。”伏广波主动提议,“我跟王站长商量过了,在大陡岭村做了一个小试点。”

“小试点,试什么了?”

“播种方式。”伏广波说,“地膜种植一般是先下种后覆膜,也可以先覆膜后下种,两种方法在产量上好像有点差异,我跟王站长想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

“就几小块。”老王此时有点不安,“很少很少的,所以就没向你汇报。”

“这是好事啊,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研究,适当的情况下还可多弄几个试点,那样才更有对比性。”潘宝山说。

“嘿嘿。”老王笑了,“潘乡长,其实没向你汇报,还有一个原因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我就跟伏主任商量了下,少弄几小块试试。”

“看看你,我有那么不通情理嘛。”潘宝山抬手指指老王,“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潘乡长你再听我说嘛。”老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知道你会很支持,所以才没跟你说。先覆膜后下种这法子,试点如果多了,万一效果不咋地,怕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因此我跟伏主任就自作主张,弄了几小块做个试验。”

潘宝山听了笑着点点头,“先不说这些,去大陡岭看看。”

走的时候,潘宝山问鲁成升去不去,可想相互参观学习。鲁成升挠挠头,说王三奎那个狗东西中午肯定会留人喝酒,他去了八成是要被他灌歪,但下午还要搞蔬菜大棚赶进度,怕耽误事,就不去了。

潘宝山想想也是,还是和老王、伏广波两人一起过去。

快到大陡岭村的时,潘宝山看到路两边有几块地里白花花一片,抬手一指问道,“那就是先覆的膜?”

“是,一般下种前五六天就覆膜,等地温升上去后用打孔器下种。”老王忙回答。

“到时看看效果,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就推广开来。”潘宝山说着,又指指地里不远处的几个村民,“下地怎么不带家伙,都空手甩着膀子瞎转悠。”

伏广波一看解释道,“潘乡长,那是科技助农小分队,在查看花生地起垄的情况。”

“哦,就是土专家、田秀才们啊。”潘宝山笑了,“到现在搞了几次培训?”

“三次。”伏广波道,“我讲了一次,请县里农技专家讲了两次。”

“好,很好,让他们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可以提高种植科技含量,那可都是看得见的收成!”潘宝山满意地笑了。

第四十七章 再提

一路看的情况不错,潘宝山想调头回去,也不跟王三奎打招呼,要不他又会罗里嗦挽留下来喝酒吃饭。(_)不过伏广波提起金银花种植的事情,说已经跟王三奎说过,要他按要求整理地块,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那就去找王三奎问问看。”金银花种植项目对潘宝山来说是个事,他很上心。

到了大陡岭村部,王三奎不在,蒋春雨留守,一见潘宝山来了,顿时热情得不得了,前后招呼进屋里坐了,又忙着茶。

“蒋助理不用忙,我们马上就走,去看看金银花地块整得怎样了。”潘宝山要蒋春雨别忙活。

蒋春雨很坚持,了三杯茶端过来,说王三奎正在现场指挥,马上打电话让他回来。

“电话就别打了。”潘宝山笑笑,蒋春雨这么热情不好意思扫她面子,怎么着也得喝几口再走,“我们喝点水就直接过去,刚好也看看。”

“那正好潘乡长,你先喝着,我去买盒烟来。”蒋春雨说完颠着小皮鞋跑了出去。

老王嘿嘿地抿了口茶,斜着眼对潘宝山说:“潘乡长,我看那丫头对你有点热情过火。”

“什么叫过火。”潘宝山一翘二郎腿,“王站长,咱们是乡里来的人,村里热情点不是很正常?”

“我不是说接待,是看她眼神有点不对。”老王不顾忌伏广波在场,“她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跟团火似的,你不会感觉不到。”

“你是眼睛昏花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潘宝山嘴上这么说,心里还真佩服老王,一看一个准。没错,蒋春雨的眼神是有点不对劲,带着种渴望。潘宝山一开始就看了出来,他明白。

的确如此,蒋春雨现在已经有了计划,她不会大胆而直露地去表白追求潘宝山,但只要有机会,就要把所谓的暧昧暗示充分表现出来,等时机成熟到一定时候,也就不言而喻了。

几分钟后,蒋春雨拿了四盒香烟跑进来,每人面前放了一盒,又拆了一盒散开。

“村里的商店没什么好烟,将就着抽。”蒋春雨胸口起伏着,跑得太急有些气喘不定。

“蒋助理你太客气了。”潘宝山接过烟说,“散烟就抽了,整盒的呆会你收回去。”

“那可不行,要不王记回头肯定说我不会做事。”蒋春雨笑得很甜,“潘乡长,王记电话我已经打了,他马上过来带你们过去看整地现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等苗木一来就能种上。”

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急促的喊声,“潘乡长,潘乡长!”

声音一落,王三奎就跑到了跟前,“诶呀潘乡长,来之前通知我一下啊,省得你们等了!”

“潘乡长是察看春花生耕前准备的,刚好顺道看看金银花项目的情况。”老王接过话,“王记,你可老早就说过地块已经整差不多了,就等苗木到场了。”

“那可不是!”王三奎哈哈地说道,“这几天都在搞后期整理,要好上求更好嘛!”

“好,那我们去看看。”潘宝山站了起来,又弯腰端起茶喝了一口,“嗯,蒋助理的茶得真香。”

这话说得蒋春雨心里一抖,莫名的律颤传遍全身。

“潘乡长,回来再喝,先去看看地块情况,哪里有不满意的马上该进!”王三奎特别关心金银花的事。

“等会就不过来了,看完情况直接离开,还要去别的村看看。”潘宝山说。

“那可不行,来我大陡岭村哪有不吃饭的道理!”王三奎说,“潘乡长,别的村都不用看,有些情况我了解,哪个村都很重视,根本用不着你亲自去督促。”

“这次肯定不吃饭!”潘宝山很坚决地说,“现在手头事太多,等春耕的事忙完了有时间再吃。”

“再忙也得吃饭不是嘛。”王三奎不死心,“简单点,就几个土菜,很快的。”

“那也不用了。”潘宝山带头钻进车子,“赶紧去看看那岭地。”

王三奎见潘宝山很决然的样子,也不再多说,知道说了也没用。

种植金银花的岭地收拾得确实不错,沟坎理得很顺畅,新翻的土带着新鲜的颜色映入眼帘,还有一股浓郁的泥土气息充盈在空气中。

“想想看,等到明天春天,金银花开一片金黄,这岭地可不是一般的美!”潘宝山抬手环指一番,“再衬上那几座小山,还有岭东的小水库,我看搞个乡村旅游项目也可以!”

“还真是!”老王咂着嘴转着脑袋看了看,“王记,你可得要下死功夫,一定要把金银花种植项目给顶起来,到时搞个延伸项目,再把乡村游项目带动起来,你们可就要发达了!”

王三奎龇着牙嘻嘻地笑了,摸摸脑袋对潘宝山说,“潘乡长,我王三奎肯定会把事做好的!”说完又对老王和伏广波说,“当然,也要靠你们多多支持,以后没事就来村里指导指导,烟酒管足!”

“王记你看你……”老王撇了撇嘴,“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嘛,到头来我跟副主任出力扶持你们村,还落得个贪抽贪喝的名声。”

“嘿嘿,王站长,我可没别的意思,说话直了点。”王三奎看着老王直犯嘀咕,上两次来明明是要烟抽要酒喝的,怎么看潘宝山在场就变了?

“抽烟喝酒是小事,关键是把项目给搞好。”潘宝山怕王三奎个直肠子把有些说出来面子不好看,把话接了过去,“王记,种植户的资金怎么样?”

“我都跟村民说了,有能力的就过来承包,没能力的就把地置换出来。”王三奎说,“所以资金方面没问题,苗木钱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行。”潘宝山对老王道,“王站长,这几天看看抓点紧,把苗木的事定了,春花生下种后马上动手。”

“已经妥当了,就一个电话的事。”老王很豪气,“前期准备都做足了。”

潘宝山点点头,看看时间还早,“走,再看两个村子。”

离开大陡岭村没走多远,潘宝山手机响了,黄开建来电话要他去一趟。这事不能耽搁,黄开建的话不能不听。

回到乡里,潘宝山下车就直奔黄开建办公室。

潘宝山是从后面绕过去的,没经过党委办,怕遇到刘江燕。这几天一直很小心,故意躲着她。

刘江燕没多想,她以为潘宝山事情太多忙得很,没工夫跟她说些风花雪月的事。不过她心里倒是很希望潘宝山能主动点,虽然保证上是写了喜欢她,但没有当着她的面说,还不能算是那么回事。

当面表白,潘宝山又何尝不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忍一忍。

潘宝山到了黄开建办公室,问有什么指示。黄开建呵呵一笑,让他坐下来。潘宝山没急着坐,给黄开建倒了杯水。

“小潘,跟你直说了啊。”黄开建不喜欢兜圈子,“刘副县长又给我电话了,要我关心下刘江燕。”

潘宝山一听就明白,“黄记,刘副县长不想让我跟刘江燕接触,已经跟你点过了,怎么又说了?”

“是又说了。”黄开建歪了下嘴巴,“说明她很重视。”

“我也没跟刘江燕怎么地啊。”潘宝山皱起眉头,“黄记,你知道我对你的话可不敢当耳边风,自打上次你跟我说过之后我想都不想那事,再说了,你刚说过后,刘副县长不是把刘江燕给带回去了嘛,直到现在我跟她面都没见着,电话也没打,怎么刘副县长又要提及?”

“那的确是很奇怪。”黄开建突然眉头一展,“小潘,该不会是刘江燕在刘副县长面前表现出来对你有那么番意思,让她起了更大的戒备心了?”

“不知道。”潘宝山摇摇头,“黄记,你说我这人是不很很差劲?”

黄开建听了一楞,随即大笑起来,“嗯,小潘,看来你还是想跟刘江燕谈朋友的,只是不明白刘副县长为什么要横加阻拦是不是?”

“黄记,是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潘宝山笑了,“刘江燕的确是个好姑娘。”

“嗯,有话就跟我直说,没准我还能帮帮你。”黄开建说,“小潘,你人很好,各方面都不错,无论是长相还是工作能力,应该说都是出众的。刘副县长之所以不同意你跟刘江燕谈对象,是因为对你还不了解。要不这样,等我找个机会,托人向刘副县长隆重地把你推荐一下。”

“黄记那可不行!”潘宝山连忙摆手,“刘副县长那样子像是听人劝的主嘛,一说肯定会起反作用。”

“诶哟,那这样的话你就放弃了?”黄开建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放弃,惹了刘副县长咋办?”

“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来证明一下。”潘宝山认真地说道,“黄记,现阶段我避免跟刘江燕接触,先把手上推行的几个项目做好,过个一年半载出了成绩,不就能证明我潘宝山不是熊包了嘛。”

“你说得也对,不过这一年半载的时间可够长啊,刘副县长没准早就给刘江燕张罗好了对象,那时你可就要干瞪眼了。”黄开建离开座位踱着步子,“小潘,我看不如这样,你呀,暗暗跟刘江燕来往,跟她把话说明了,不要张扬,因为她姐不同意,知道了不好。我这边呢也不说,就当不知道。如此一来,等到一定时候,你把刘江燕搞定了,她刘副县长还能有什么话?”

听了黄开建的话,潘宝山很感动。黄开建的建议本身没什么价值,但体现出了他的真心实意。

第四十八章 蛰伏

潘宝山觉得黄开建那番话是真心实意,主要是从担当上来讲。

刘海燕让黄开建看着点,但他却说可以假装不知,并不怕刘海燕怪罪。从这方面看,说明黄开建是真心想帮忙,不是搞什么虚悬套。

想到这里,潘宝山有点小自责,觉得自己很不够意思,一定程度上说是辜负了黄开建的笃实信任。不讲背着他和梁延发有密交,因为和梁延发之间根本也没个交底的事,其实从情感上说,还是站在黄开建这边的。但是有件事却说不过去,就是黄开建要调动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跟他透露,可能他还一无所知。

现在潘宝山张口就想告诉黄开建,但想来想去还不能,怎么也得过几天,找个合适的机会与方式,尽量自然一些,要不然就会暴露出自己早就知道但一直没说的实情。

“咋了小潘?”黄开建见潘宝山低头沉思,以为他有些怯懦,“没事的,你就按我说的办,保证能见效!”

“黄记,你能这么开导我,我很感激,可我又觉得有点不妥。”潘宝山说,“假如到时刘副县长归罪于你怎么办?那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嗐,担心那些干啥!”黄开建一摆手,“不用犯那个愁,刘副县长也不是不知道,管天管地还能管到人家拉屎放屁?”这话一说完,黄开建呵呵地笑起来,“刚才比喻有点不对,你和刘江燕谈对象跟拉屎放屁不一样,我的意思是那些都是个人私事,领导也管不着啊,对不对?话说回来,她刘副县长要是有能耐,说服刘江燕不就行了嘛,让她不跟你来往,不就啥事都完了?”

这话给了潘宝山一个提醒,有一点可以确定,刘江燕对他确实是来真的了,而且刘海燕也没劝止得了。

心里好一阵快活,潘宝山嘿嘿地笑了。

“怎么样,我的建议不错!”黄开建有点自以为是,走到潘宝山身边拍拍他肩膀,“小潘,这事可不能对外人说,传出去对我不太好。”

“黄记你放心,什么事该说不该说我有数,绝对不会让你受丝毫不利影响。”潘宝山很感激地望着黄开建。

“那就行,别的也没啥事。”黄开建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好像完成件大事,“小潘,最近工作咋样?”

“黄记,在你的指导下路路都很顺利,春耕各方面工作都已妥善,地膜花生马上就搞,斜沟村的设施大棚蔬菜项目也已见眉目,还有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项目也在有序进行,随春播一同上马种植。”

“哟,搞了不少嘛。”黄开建呵呵一笑,他觉得潘宝山有一半的话是在吹牛,这么年下来,无论是自己汇报工作还是听下属汇报工作,都知道起码有一半的水分,“好好干,不过也别把摊子铺太大,到时照顾不过来也不好。”

对潘宝山,黄开建客气了很多,如果换作别人,他肯定一拍桌子就骂起来,吹啥牛比,这才多长时间就折腾那么多事?

潘宝山从黄开建眼神里能看出点东西,也不多说,说多了没用,到时用事实说话就行。

“黄记,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到食堂吃点饭,下午还要下村看看。”潘宝山说。

“去,这会没啥事。”

潘宝山点点头出来,直往食堂跑,这几天他都是赶在前头吃饭,省得跟刘江燕碰到。

可今天也许是刘江燕故意,她也早早来了,就在食堂一进门的地方站着。

潘宝山没想到刘江燕也会这么早,手插口袋哼着小曲,晃着脑袋就进去了,看都不看就大声嚷嚷起来,问食堂老王中午炒了什么菜。

“蒜黄鸡蛋,还有白菜牛肉。”刘江燕抿着嘴脸红扑扑的,闪着眼睛。

潘宝山可被惊得不轻,一个哆嗦,两手从裤袋里抽出来,“刘,刘主任,你也这么早啊!”

“嗯,这几天好像你都挺早的。”刘江燕咬着下嘴唇,微微地低着脸,抬起眼看着潘宝山,脸更红了。

“是,是啊,这几天事情多,早早吃饭了就去忙了。”潘宝山抓抓头,“饭还没熟,那我先回去等等。”说完,拔腿就走。

刘江燕嘴巴一抿,眉头皱了起来,纤秀的鼻孔微微吸张,她显然是气恼了。

“好你个潘宝山!”刘江燕一跺小脚,自语道:“看你能躲几次,不信你能躲没影了!”

刘江燕好气恼了一阵,打了点饭菜回宿舍吃去。

潘宝山可没走远,拐了弯后就绕道花坛那边,又沿着一溜绿化冬青带猫到一株刺松后头,看着食堂门口。

刘江燕端着饭离开后,潘宝山直了直腰杆,掸掸衣服,往食堂走去,“好个刘江燕,学会蹲伏了,一下把我逮个正着!”

进了食堂,师傅老王嘿嘿直笑,“潘乡长,刘主任好像对你有点意见嘛。”

“工作头绪多了,没准就把谁给得罪了。”潘宝山笑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把刘主任给惹恼了。”

“嘿。”老王把潘宝山的饭菜装满端出来,“潘乡长,自打刘主任来咱们乡里,我还没见过她谁有过哪怕半点的矛盾。刘主任她人很好的,长得俊俏不用说,都是百里挑一的模样,还有那脾性,千里挑一都难,况且人家的姐姐还是副县长,综合起来说,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呐!”

“呵,老王,怎么感觉你像是个做媒的?”潘宝山接过饭菜走到桌边坐下,大口吃起来,也不管老王再说什么。

老王看看潘宝山只顾着吃也不多说,刚好有其他人过来,便笑着摇摇头进了厨房成饭菜去。

潘宝山快速吃完,把碗筷端到洗碗池放下赶紧回宿舍,免得等会刘江燕送餐具过来碰到了难堪。

王韬这会也在宿舍忙着,正收拾东西,说一切都很顺利,一两天就能办齐,然后就离开。潘宝山说这两天也没什么大事,有需要帮忙的就吭一声。王韬说不用,随时都可能走,赶不上时候也就不打招呼了,聚餐也免了,等他有了新号码会打过来,保持联系就行。

潘宝山觉得吃顿饭还是必要的,打算第二天晚上喊老王一起,好好聊聊。不过这个愿望没能实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王韬就办好所有的手续,一个人走了。

这件事让潘宝山有点失落,老王对这事不太能理解,说王韬那小子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又不逼着他还钱。潘宝山明白老王的心思,可能是担心那一万块钱没了着落。

潘宝山告诉老王,说王韬走之前表过态,钱的事不用多想,年底前会解决好。老王听了直摆手,说不是那意思,钱不钱无所谓,反正也不多,关键是王韬那小子不是个服输的主,万一挣不到钱觉着没面子,走上邪路怎么办。

“老王,应该不会,以王韬的眼界还不至于干那蠢事。”潘宝山为刚才的想法赶到脸红,老王还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是真得为王韬着想,便安慰他说:“对王韬我们应该有信心,他精明得跟王八一样,肯定做什么成什么,没准几年后回来还就成了大款呢,那会我们可得好好宰宰他,让他请我们吃喝玩乐一条龙!”

“是,是该那么想。”老王笑了,“宝山,估计那时你也不在这夹林乡了,起码应该到了县里。”

“嗨,那事可不敢多想。”潘宝山呶呶下巴,“没准工作干不好,连现在这个副乡长也干不成呢。”

“绝对不可能!”老王即刻摆出一副严肃相,“宝山我跟你说,你的工作能力暂且不讲,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刘江燕给抓到手,你想想,只要抓住刘江燕,你就是当当副县长的妹夫,而且照目前情况看,刘海燕上升的石头还很足,到时你就跟着托福!”

“这事你跟我说过,但可能性不大。”潘宝山不由地叹了口气,“刘海燕眼眶太高,瞧不上我呢,有次跟她碰过面,她暗示过。”

“这……”老王听王韬这么说,知道事情还真有点棘手,“咳,其实也没什么,刘海燕毕竟是刘海燕,她不可能一直做刘江燕的主。我看你只要下番功夫,刘江燕弄到手就行,其它什么都不用管。”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想法还不成熟。”潘宝山看着老王想笑,怎么上了年纪的人都这想法,黄开建也这么建议。

“啥叫成熟?”老王很着急,“等你想法成熟了,刘江燕怕是已等不及喽。”

“等忙完春耕,看看新情况再做决定。”潘宝山笑笑。

“唉,还是年轻人呢,都没我这么个老年人有冲劲,看准了的事就要一个劲向前冲,想这想那的干啥。”

“老王你行,我向你学习,等忙这阵我就冲上去把刘江燕给拿下!”潘宝山一扬眉毛,“现在我先蛰伏着。”

说到做到,好多天下来,潘宝山愣是避过了刘江燕,没与她迎过正面。躲避的最主要办法就是下村,刚好因为春耕农忙事情也多,成天就和老王、伏广波进村入户趟田间走地头。

第四十九章 堵路

五月季风,立夏时节。(_)

田里麦苗节节拔高,春耕几乎接近尾声,主要粮作物已播种结束。村民们下浸稻种平整块田栽培稻苗,等小麦收割后便可以放水耙好板田,准备插秧。

由于这个时期风大,潘宝山不放心刚完工的地膜花生,又和老王他们一起下村察看。

老王寻了个空,问潘宝山该下手了,春耕已经结束要上紧了,有些事等不得,万一刘江燕真个气恼不理他,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潘宝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确很严重,“就这两天,马上找刘江燕摊牌,把事情说清楚,争取一举拿下!”

事实上,还没等潘宝山开口,刘江燕就开始行动了。

刘江燕在办公室窗前,盯着大院门口,远远地看到潘宝山和老王它们下了车,抿着嘴跑了过去。

“潘宝山!”刘江燕此时跟换了个人似的,蹙眉努嘴,就差两手叉腰了。

老王一看这阵势有戏,忙对伏广波一招手,溜了个利索。

“江,江燕啊。”潘宝山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个情况,不知道刘江燕要干什么,也没法搭话茬。不过看样好像刘江燕要发一通火,发就发,是好事,怎么都能受着。

没想到的是,刘江燕小嘴抿抿,眼睛慢慢湿润了。刘江燕就是刘江燕,再怎么有情绪,也只能是只小绵羊。

潘宝山见这情况可不得了,让别人看到可不行,还以为他欺负刘江燕呢,传到刘海燕耳朵里可不是小事。

二话没说,潘宝山连忙上前拉着刘江燕向东走到院子边上,沿着墙根一路向北,朝宿舍走去。

刘江燕还真就跟着潘宝山走了,乖顺的很。

“江燕,怎么要哭了?”潘宝山一直把刘江燕带到自己宿舍,给她倒了杯水。

“潘宝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刘江燕一开口,委屈劲都上来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了下来。

潘宝山赶忙抽了张纸伸手过去给她擦起来,“江燕,你说我什么什么意思啊?”

“你还装?”刘江燕歪过头,不让潘宝山给她擦眼泪,“你躲着我干什么?”

“哦,你是说我故意回避你?”

“难道不是?”刘江燕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你说过的做过的都写下来了,都忘了?”

潘宝山想起了那天中午的保证,刘江燕还就当真了?不过这样也好,就当是真的,“江燕,我说过的做过的都没忘,记得清楚呢,我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那你躲什么?”

潘宝山想了想,如果要是把刘海燕反对的事说出来,事情也就相当于是摆到了桌面上,她气怒之下强压住刘江燕,怕是整个事情就黄了,还是慢慢来,刘江燕要对付。

“江燕,你也看到了,我天天不是很忙嘛。”潘宝山说。

“再忙能忙到哪里去?”刘江燕一抹眼角,“你这话分明是骗人的。”

“没骗你,真是有点忙,你知道我刚当副乡长,卯足了劲想干点成绩,别的事就很少上心了。”

“那现在我提出来了,你说,一句话的事。”刘江燕说,“家里已经给我介绍好几个男朋友了,我一直拖着没见,你要是没什么话,那我也就不拖了。”

这话就跟响雷一样在潘宝山耳边炸起,那怎么能行!当下也顾不了许多,马上对刘江燕装出一番可怜的样子,说每天想她想得都睡不着,恨不得抓在手里含在嘴里,但是因为刘海燕刘副县长不看好,而且还拖黄开建带过话,所以他是迫不得已才躲着她,不敢打照面。

“果然是她,就知道是她,问她还不承认!”刘江燕哼了一声。

“江燕,接下来怎么办?”潘宝山问。

“我找我姐去,不让她管我的事。”

“等等再说。”潘宝山扶住刘江燕的膀子,“你姐也是为你好,可能有些情况她不了解,所以持反对态度。要不咱们先暗地里来往,等时机成熟了在向你姐说明情况,这样也许会更好些。”

“不能等了,我姐老是给我介绍男朋友,还催着我去见面。”

刘江燕这么一说,潘宝山也不再多讲,有些事早摆出来也好,是好是歹也有个数,该采取什么措施也好尽快着手。

“你打算怎么说?”

“那些不用你费精力,我会做好的。”刘江燕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白纸,脸又红了起来,“宝山,你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当时我喝了点酒没管住自己。”潘宝山故意垂下眼帘,“江燕,我,我不是存心想占你便宜的。”

“可我,我怎么没半点印象?”刘江燕眉头微皱。

“你那天中午不是喝醉了嘛,醉酒失忆,很多人都这样。”

“可有些事我却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拉抽屉找纸让你写,写保证的。”刘江燕声音很低。

“哦,醉酒失忆是有选择性的,有些会忘记,有些不会。”潘宝山怕说多了露馅,呵呵地堆起了笑脸,“江燕,要不要我示范一下,看能不能唤起你的记忆?”

刘江燕连退两步,“不行,不行,现在不能乱来。”

“好好,不乱来。”潘宝山怕吓着刘江燕,即刻闭嘴。

刘江燕看了潘宝山一眼,目光中已无怨言,多的是一种幸福,“宝山那我先走了,以后不用在避着我。”

“那肯定是不会了。”潘宝山好不惬意,真想上去抱住刘江燕啃上几口,“江燕,中午一起吃个饭,去富贵酒楼。”

“不去。”

“为什么?”

“食堂饭菜挺好的呀,外面的还吃不惯呢。”

潘宝山眼珠一转,觉得应该从现在就该培养下刘江燕的家务能力,便嘿地一声笑起来,“江燕,依我看,食堂做的再好也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往后找个时间咱们买个小锅,没事就自己做着吃,哪怕下碗面条也香!”

“好啊,反正我时间多,一般没什么早早回来做就是,你下班后回来吃就是。”刘江燕很认真地说。

看着刘江燕诚恳的表情,潘宝山陡然间有种犯罪感,欺诈、坑蒙拐骗等字眼哗哗地浮现在眼前。“江燕,我看还是算了,说是那么说,做又是另外回事了。”潘宝山开始回旋。

“我能做的。”

“不是说你不能做,而是你做了我也吃不上几口,那不是瞎费事嘛。”

“做少点就可以了呀。”刘江燕似乎并不罢休。

“还是以后再说,现在的宿舍就一个筒子间,在里面做饭油烟到处跑,晚上睡觉熏得难受呢。”潘宝山看了刘江燕一眼,咧嘴笑道:“而且我们现在还不到睡一个房间的份上,如果能睡一个房间,就可以腾出一间来专门做饭了!”

这话很有效,刘江燕一下脸就红了,“哦,那还是等等再说。”

话说得很热乎,外面天色开始暗下来,风声渐起。

潘宝山吸了口冷气说不好,刚铺的地膜没几天,有些没铺压实的可能会被风揭开。

“我去找老王,看看该采取点什么措施!”潘宝山说。

“那你赶紧去,门留给我锁。”刘江燕很会照顾人。

潘宝山也不多说什么,出门就奔老王办公室。

谁知道老王一点都不着急,“宝山,我知道你焦心地膜花生的事,成败对你影响很大,但你尽管放心就是,当初下地膜的时候你也不是不在现场,绝对都是高标准完成的,刮点风没关系,即使有那么个别地方受损,及时补修就是,那点损失也算不得什么,很少很少的。”

“还是上点心为好,地膜花生是我上任的第一炮,一定要打响。”潘宝山说,“前期要控制好成本,能不损坏的就尽量保护好,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增产的效果!”

“嗯,也是,那就抓点紧。”老王拎起电话,“我给各个村去个电话,让各家各户都下田查找一下,及时修护。”

“你跟村里说,明天乡里要下去检查地膜的护理情况,成绩列入年终考核,保护不力的取消一切先进和奖励,而且还要视情况严重程度进行罚款!”

“行,说狠点。”老王笑道,“而且税收还要加重!”

一通电话打完,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老王,说话就得算话,明天真要下去转转,要不下回就没了威信。”潘宝山给老王丢了支烟,“正好把付广波也叫上,把各村的科技助农小分队相对集中一下,说说地膜花生田间管理的事,要一着不让环环相扣,一定要实现这季花生的大丰收!”

“年轻人还就真带劲,行!”老王点上烟,“宝山,你这股干劲要挺住,用不了两年,估计就能提拔。”

“算了,说那些干什么。”潘宝山心里其实挺美,尤其想到刚才和刘江燕的事,不由地笑了起来。

老王从潘宝山眼里能看出东西,呵呵一笑:“哦,我正要问问你和刘江燕的事呢,看来形势一片大好,和她谈得不错?”

“和刘江燕谈得再好也不保险,最后可能还是要刘海燕拍板。”潘宝山坐下来晃着腿,“但不管怎么说,把刘江燕安抚下来也算是个阶段性的胜利。”说完掏出手机拨起刘江燕的号码,尔后对老王说:“革命的胜利成果来之不易,要好好地巩固!”

话音一落,刘江燕的电话已经接通,潘宝山告诉她,说这会不用下村,明天再去。

第五十章 是时候了

刘江燕听潘宝山说不下村,看看马上就到下班时间了,便喊他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她先过去准备着-_()

吃现成的当然是好事,潘宝山忙说好,过一刻钟就到。

“行啊宝山,这么快就过到一起去了?”老王指指潘宝山,“你干什么都有一套,工作上行,哄女人也行!我跟你说,不要小瞧了刘江燕,有时候单纯得看上去好像是个小傻瓜,其实不是,你没参加工作前,县里搞啥竞赛,乡里派她去,一下就拿个第一!”

“那也许是她当副县长姐姐的原因,有照顾成分。”潘宝山说。

“不是。”老王摇摇头,“那后来代表县里去市里比赛,不也照样拿名次,还第二名呢。”

“这么说,刘江燕智商还真不低。”

“那是当然,刘江燕那丫头就是心太善,不把人朝坏里想,而且总是为别人着想。”老王言语间很是推崇,“像她那样的小姑娘,现在真是少见了。宝山,你可一定要把握好,不是我瞎说,哪怕你因此得罪了刘海燕,刘海燕把你打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要她刘江燕还在你身边,你就值了!”

“有那么夸张嘛。”潘宝山是由衷地高兴,“食堂的那个老王也这么说,说刘江燕是万里挑一的。”

“呶,你看,老人们都这么说,没错的。不是有句话嘛,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听啊,我相信你们。”潘宝山笑起来,“我也有判断力,看得出来,刘江燕是绝对的。”潘宝山竖起了大拇指。

“知道就好,赶紧去,刚开始人家约你一定得准时。”老王催促着。

潘宝山扔掉烟头,晃着脑袋走了。

来到食堂,刘江燕已经把饭菜端好了,见潘宝山进来,连忙抬手招呼,“宝山!”

食堂地方不大,进门就能看到每个角落,用不着招呼,但刘江燕这一声,让潘宝山心里暖融融的,特亲切。

过去坐下来,潘宝山也不客气,喝口稀饭,啃口馒头,夹了两筷子炒菜,又吃了根老咸菜,别提有多滋润了,举目四顾。

刚巧,看到了厨房老王。潘宝山赶忙放下筷子走过去,给他敬了支烟。

食堂老王很局促,“潘乡长,给啥烟啊,赶紧去吃饭。”

潘宝山甩着膀子回到了饭桌前。

“宝山,以前没见你特意给王师傅敬烟呀。”刘江燕问。

“前几天他跟我说了句话,我得感谢他。”潘宝山撕了块馒头,边嚼边看着刘江燕。

“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万里挑一都挑不到的好姑娘。”

刘江燕脸又是一红,夹了块豆腐放到潘宝山嘴里,“你吃,别说话了。”

潘宝山嚼着豆腐,乐呵呵地看着刘江燕傻笑,这样的小日子真是舒服,等哪天把刘海燕的问题解决了,那绝对是舒服透顶。

不过眼下还得好好干工作表现能力,得让刘海燕看到他的能力和潜力。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就叫上老王和伏广波一起下村,抽样几块,看地膜有没有受到损坏。

检查结果还可以,只有零星几处有些许起角,而且并未大面积掀起。

“用土盖严压实,确保增温保墒效果。”潘宝山对赶来的村干部说,“再过两天就要破膜放苗了,要集中在早晨进行,把幼苗顶部的地膜抠个洞,让幼苗露出膜外,造成的膜孔要处理好,要把周围压严实,注意要把苗叶都抠出来,不能窝苗,要不太阳出来膜内温度太高,容易把幼苗叶烤死。具体做法到时王站长和伏主任会与村里科技助农小分队接洽,村里要及时做好配合工作。”

“还有缺苗的,要及时催芽补种,一天就是一寸长啊。”老王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除草也不能忽视,如果发现膜内有草芽,赶紧拿土疙瘩压上去,两天就能憋死,对付草苗大的有特殊工具,到时在科技助农小分队培训班上我会跟伏主任仔细讲的。”

老王讲话的时候潘宝山不打断,知道他有点虚荣心,到老了才弄个乡农经站站长,很不容易。

伏广波有数,一上午走了几个村子,不时戳老王,让他少讲几句。潘宝山看到后总是走到伏广波身边,把他叫到一旁抽烟,尽量给老王留出时间。

工作效率不低,串的几个村子都是平常少去的,村支跟潘宝山并不熟,不是很好意思磨蹭挽留吃午饭。

潘宝山发现了这个规律,接下来搞基层调研的时候,最回避的就是斜沟村和大陡岭村,否则碰上鲁成升和王三奎那就不用考虑下一站了,几乎都能缠到吃饭,很耽误时间。

但在专项摸底设施大棚蔬菜和金银花种植的时候,潘宝山就会直扑过去。尤其是近些日子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项目,潘宝山没少费心思,苗木引进虽然由老王负责,可他以前没接触过,怕有闪失,所以盘报上都是跟他一起行动。

苗木运回来后就省事多了,伏广波虽然也没有经验,但他年龄不大,头脑活络,知道去查阅各种资料,也算大半个专家。

经过十几天的忙活,大陡岭村的金银花全部栽培到位,潘宝山松快了不少,不过有件事却让他感到些小小的不安,就是蒋春雨那女孩。在大忙的那段时间,蒋春雨一直跟在他后头,嘘寒问暖照顾得特别周到。为这事老王还提醒过他,不能乱来,这刘江燕才刚开始,还不能算是太稳定,所以千万不能三心二意。

潘宝山对此也很清楚,给老王的回答很干脆,就算是以后稳定了,他也不会乱来,吃着碗里瞅着锅里的,多半没个好结局。老王对此表示高度赞赏,说当官的能有这觉悟,肯定能当大官。

潘宝山听了慨然一笑,说什么大官不大官,不就是看地方嘛。在夹林,党委看齐黄开建,政府瞄准梁延发,还有个土霸王,那就是李大炮,谁在夹林这地方犯了事,李大炮说扒几层皮就扒几层。

说到黄开建,潘宝山心中暗叹,这都五月下旬了,三夏大忙眼看就要开始,是时候告诉他要被调走的事了,要不再过一两个月上面决定下来,那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无论是从感激黄开建方面来看,还是从为私利卖个好表现一番来讲,都应该把事情向黄开建透露出来。

做事得有谋划,所谓三思而后行即使如此,这样才能把事情做得更好。

潘宝山只是稍一琢磨就有了思路,这事要先跟梁延发说。反正这事梁延发知道了也无所谓,并不会增加对黄开建的威胁,所以借此向他讨个好也没什么,反而更能获取他的信任。

同样,接下来去找黄开建,就说这事是听梁延发说的,收效大体相当。

恰好今天梁延发不回去,黄开建早早地就回县城家里了。潘宝山趁梁延发还没离开办公室就奔到他那里。

“梁乡长!”潘宝山装作很谨慎的样子敲开门,很神秘地对梁延发说:“有大事发生!”

梁延发正准备收拾出门,今天要带郑金萍出去溜达玩玩,“啥大事?”

潘宝山没急着说,先给梁延发敬上支烟,梁延发摆摆手说现在不想抽。潘宝山也客气,自个点了,“梁乡长,我听说黄老邪要滚蛋了!”

“啥,啥?”梁延发以为听错了,探了探脑袋追问起来,“小潘,你刚才说啥?”

“黄老邪要走了,离开夹林。”潘宝山这会又不以为是起来。

梁延发被吊起了胃口,端着茶杯走到潘宝山身边,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来,“你是说,黄开建要调离?”

潘宝山嘿嘿地看着梁延发点点头,又拿了支烟递到他跟前,梁延发二话没说接过去就自个点上,急切地问道:“小潘,你听谁说的?”

“县里的一个朋友。”潘宝山小声起来,“这事乡里还没人知道,包括黄老邪。”

“他要调到哪里?”梁延发的心跳得厉害。

“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县党代会召开前就要动,而且看形势不是朝上走。”潘宝山说到这里,看着梁延发说:“梁乡长,那黄老邪一走,你不就能顶上去了嘛!”

“呵。”梁延发听到这里得意地笑了一下,“那也不一定啊,谁知道县里头还有没有安排。”

“应该不会有,不过事情确实奇怪。”潘宝山歪歪头,“梁乡长,你说黄老邪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要被调走?”

梁延发被潘宝山一问,心里一紧张,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熊顺昆有意见而已,而且他也能感觉到,熊顺昆对他也有微词,照样也想弄他一下,只不过他和黄开建同在夹林,拣个大头打击一下就行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黄开建。

“失策啊,黄老邪是失策了。”梁延发想到这里笑了,“他没想到熊记最后还要尥个蹶子,被踢着了。”

“哦,梁乡长,你是说黄老邪之所以调走,是因为得罪了熊记?”潘宝山假装很惊奇,“他怎么就得罪熊记了?”

“那个你别多问。”梁延发看了看潘宝山,突然觉得他很值得信任,本来对他还存有一定戒备,毕竟这小子太狡猾了,怕他吃里扒外,不过这件事来看还行,能把这么有价值的事告诉他,“小潘,你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跟我说说。”

“那是肯定的,这事我也是跟朋友打电话刚刚听说,马上就来告诉你了。”潘宝山用诚朴的眼神望着梁延发,“间隔五分钟都没有!”

“好,很好!”梁延发满意地点着头,“小潘,其实你并不知道,黄老邪即使不得罪熊记,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

“嗯?”潘宝山锁着眉头看着梁延发,“梁乡长,你的意思是黄老邪有污点被盯着了?可平时他应该还是比较注意的,一般不留小尾巴。”

梁延发笑了,晃动脖子看着天花板,“那是你没留意而已,只要是人,总归有一方面存在弱点。”

“黄老邪的弱点在哪方面?”潘宝山紧问。

第五十一章 两边跑

梁延发本来只是随口提一下,没想到潘宝山会追问,如果不说的话显得太有保留,不利于一个圈子的团结。

“你猜也猜得出来。”梁延发大落落地一笑,“黄老邪不贪财,这点的确是事实,没有漏洞让别人盯,但他不是圣人啊,在男女关系上一样会犯错误。”

“嗬,梁乡长,你竟然能发现黄老邪的私情!”潘宝山使劲瞪着眼睛,“我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那是你没朝那方面留意。”梁延发说着突然叹了口气,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唉,女人啊,能不沾就不要沾,要沾也只能逮那些不粘人的,否则就会引火烧身,躲都躲不得!”

潘宝山明白梁延发为何突发感慨,无非是郑金萍又缠着他要求晋升副科之类的烦事恼了他,“嗨,梁乡长,我觉得对女人就得狠点,就是玩,纯粹的玩,绝对不能牵扯到生活和工作上,要不然麻烦事就多了。”

“嚯嚯,小潘,你说的还真是。”梁延发颇为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我也总结出来了,对女人就是要搞八字方针。”

“八字方针?”

“对!”梁延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吸了口烟朝靠背上一躺,“腰带一系,便无情意!”

潘宝山听了着实一惊,良久才竖起大拇指,“梁乡长,你的教导我是记心上了,说得如此太高妙,实在是让我叹服!”

梁延发摇了摇头,“血淋淋的经验教训,才能得出刻骨的真知。”这话音一落,梁延发突然意识到说得有点过,马上板起脸来,“小潘,不开玩笑了,难得说说玩玩,瞎乐呵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潘宝山探身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梁乡长,我先回来了,晚上还有朋友喊出去玩玩。”

“好,你去。”梁延发抖抖手腕。

潘宝山出了办公室,赶紧往外跑,他要赶上最后一班去县城的车。

还好,没错过。

潘宝山坐进车里眯着眼,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事情要做得像,就不要拍费事,这会赶到县城去找黄开建,足以说明事情的急迫和重要性,戏也就演得更逼真。

半路上,刘江燕打来电话,问怎么还不去吃饭,都要凉透了。潘宝山这才想起还没跟刘江燕打招呼,她还等着一起吃晚饭呢。

“江燕,我有点事回不去,忘记跟你说了,你自己吃。”潘宝山想了下,“我可能要半夜才能回去。”

“哦……”刘江燕应得很犹豫,但没问潘宝山干什么。这点很好,潘宝山觉得这是刘江燕聪明的地方,很多男人撒谎都是被女人逼问所导致的。当然,说到底那也还是男人的不对,但生活就这样,要趋向大同和谐,不该问的就要不问,因为该发生总归要发生。只是有一点,做事不能没有底线,起码的良心要有,不能瞅着自家女人好糊弄就忘乎所以。

刘江燕不问,潘宝山也不多说,小声亲昵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汽车到站,潘宝山出了站口打了辆出租,直奔黄开建家小区。出租车开得很快,没用很长时间便到达目的地。

潘宝山下车后开始打黄开建手机,关机。

不用说,黄开建肯定是在家里。

这点潘宝山还是了解的,如果黄开建回县城偷偷在外面玩不回家,肯定不会关手机,否则他老婆打手机不通,就说明有问题。开着手机无所谓,说在乡里没回去就是。如果连这话都不想说干脆就不接,权当没听见,理由嘛,那可是太好找了。

把黄开建这个现象稍微扩展一下,就是男人背着老婆在外疯玩时的普遍规律。尤其是当点干部的男人更是如此,遇到老婆查岗,电话一接还很气势:开紧急会议呢,别啰嗦,会议结束我打给你。

多少女人都是这么给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的还心疼男人辛苦呢。

想着这些,潘宝山微微一叹,以后他可不想对刘江燕这样,如果是她是恶婆娘也就罢了,可她就跟小天仙一样,于心不忍呐。

“嗐,这个时候瞎感慨什么,正事还没办呢!”潘宝山回过神来,看看时间还不算晚,赶紧打黄开建家座机。

不管什么时候,事前不打招呼,贸然登别人家门不礼貌。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是个女的,口气很不友好。不用猜,肯定是黄开建的老婆。

潘宝山很客气,说是夹林乡政府的小潘,有急事找黄记。黄开建的老婆很生气,以为又是来送礼的,送礼她很欢迎,可现在不是时候,今天黄开建回来很有兴致,正准备要热乎呢。

“黄记不在家,有事明天再说!”由着一口怨气,黄开建老婆“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潘宝山被挂得身子一震,忍不住暗骂起来,“好个黄脸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时候打电话肯定不是小事,长着脑子也不想想,还她妈挂我电话,再打!”

不由分说,潘宝山又打了过去,这回他想了个法子。

接电话的还是黄开建的老婆,“什么小潘啊,都说了黄记不在家怎么还打,我警告你,要是再不识趣我可不客气了啊!”

被这么一吼,潘宝山也来了气,既气黄开建他老婆无知无礼,又气黄开建装猪不起身,于是压着嗓子生硬地说道:“什么小潘,谁是小潘?我是纪委的,让黄开建接电话!”

黄开建老婆一听这口气,顿时一愣,“你,你是纪委的,你是谁啊?”

“是谁你不用问,我们已经摸清黄开建在家,赶紧让他接电话。”

“哦,好,你等一下。”黄开建的老婆慌乱不已,轻轻放下电话跑进卧室。

潘宝山捂着手机直笑,那个黄脸婆还真是没点常识,纪委找人也不是这样的啊。蛮横的女人总是无知的,欠尅。

很快,潘宝山听到拖鞋的“踏踏”声,知道黄开建奔了过来。

“喂,你,你哪位?”黄开建被弄得有些发懵,本来没把电话当回事,也没问是谁打来的,他老婆也没说,直到第二次接了电话过来说是纪委的,好像还凶巴巴的。

纪委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难道犯事了?黄开建摇摇头,那也不可能,要是真犯事的话也不会这样,直接来人就把他带走喝茶了。

“喂,你好,哪位领导?”黄开建拿起电话小心翼翼地问。

“黄记,是我啊,小潘。”潘宝山对黄开建不敢不恭敬。

“你……欸哟,小潘你这是怎么了,搞恶作剧还弄到我头上来?”黄开建大松下一口气,顿时吼起来,“喝多是不是?”

“没没,绝对没搞恶作剧,也没喝多,黄记,我找你是真的有事,就在你们家楼下,见面再说,电话里不方便。”

黄开建听潘宝山这么一说很是不安,难道乡里有人闹事?“是不是乡里发生事情了?”黄开建问。

“不是,直接关系到黄记你!”潘宝山道,“你还是下来,要不我上去,总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黄开建真有点迷糊,到底怎么回事?“那你上来。”黄开建放下电话,隐约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还让他老婆茶招呼。

潘宝山进了门,看到黄开建老婆在倒水,先上前道了个谦,“不好意思,刚才不得以才对你那么说,实在没办法。”

“不用管她。”黄开建坐在沙发上抽烟,“小潘,到底什么事?”

潘宝山支吾了一下,看看黄开建老婆。黄开建对着他老婆一摆手,“完茶就没事了,进去休息。”

潘宝山见黄开建老婆进了卧室,走到他身旁说道:“黄记,下午下班后我听了个天大的消息,实在是等不及了,所以赶着最后一班车过来告诉你。”

“啥事这么玄乎?”

“听说你要被调离夹林,就眼前的事了,等不到县里开党代会。”

黄开建听了面色一慌,探身拿了支烟给潘宝山,指指沙发,“坐下来慢慢说,你是听谁讲的?”

潘宝山点上烟,假装稳了一下,“梁延发说的。”

“梁狗日的?”黄开建皱起了眉头。

“是他。”潘宝山一点头,“他还说了件事。”

“啥事?”

潘宝山歪头朝卧室看了一眼,探着身子小声说:“他说你男女关系上有问题。”

黄开建听了发出一声哼笑,“这个我知道,就是梁狗日的搞的鬼,已经捅到了县里,县委组织部王法泰部长已经跟我谈过,啥事没有。”

“梁狗日的还能干出那种缺德事?”潘宝山摆出吃惊的样子。

“他梁狗日的就是个缺德人,干缺德事很正常。”黄开建冷笑了一下,“不过他没有得逞,拍到我和姜玲的照片又咋了?”

“黄记,你,你怎么……姜玲你能看得上?”潘宝山想借此机会让黄开建把他和姜玲的事情摊牌,那也能算是对他底牌的掌握。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黄开建也不隐瞒,“小潘,男女之间的事可能你还不太懂,美貌不是唯一的可取之处。”

“噢,黄记,你有什么高论说来听听,也好让我学习学习。”

“学习个啥?这个你别学,只能当做经验,防止犯错。”

“行,行,就只当作是经验。”潘宝山不住点着头。

第五十二章 约聊

黄开建此时显得很能沉住气,两根手指夹着烟,歪头吸了一口,“女人啊。(_)”

“嗯,女人。”潘宝山跟着说了声,想把交流的气氛营造得更弄一些,以便黄开建多讲点。

“别插话,我正组织语言呢。”黄开建弹了弹烟灰,“这个女人啊,不能只看外貌,尤其是找女人当情人的时候,一定抛开以貌取人的想法。”

潘宝山闭着嘴,看着黄开建点点头。

“知道为啥不?”黄开建问。

潘宝山摇摇头。

“咋不说话?”黄开建挺着身子一缩下巴,似乎对潘宝山的表现不太满意。

“黄记,你刚才不是要我不插话的嘛。”

“我是让你不插话,但没说让你不说话。”黄开建竟然咬起了字眼,“插话是不礼貌的,说话是正常的交流。”

“是是,黄记,你说得对。”潘宝山不想扯远,“接着刚才的说,为什么找情人不能以貌取人?”

“你想啊。”黄开建很是正经,“漂亮的女人愿意做情人,那肯定是把容貌当成资本来捞取好处的,要么就是钱财,要么就是地位,你一旦满足不了,那好了,绝对要出事,早晚的!”

“嗯,还真是那么回事。”潘宝山作出思考的样子。

“那当然,看看那些出事的官员,情人大多都漂亮得很。”黄开建自得地说道:“小潘,你反过来想想,假如是姿色平平甚至是有点丑的,那样的女人愿意做情人是为了啥?”

“这个……”潘宝山摸摸头,“我还真不知道。”

“本能,绝大多数是出于本能!”黄开建说得来了兴致,袖子一掳,“女人也有需求,那样的女人甘愿当情人就是为了做情人,满足生理和心理的需要,她们会想啊,自己那样的还能找个比自己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做情人,绝对是满足陶醉,根本就没有别的索求!”

“是这么个道理。”潘宝山附和着点起头。

“你想想,跟那样的女人搞事,在感觉上和那些把情人身份当作筹码的女人比起来,能一样嘛!”

“那不一样在什么地方?”潘宝山及时发问。

“感觉上啊,我不是说了嘛,感觉上。”黄开建见潘宝山不明白,继续解析,“那些抱有目的女人,搞事的时候是干巴巴的,形式上也许是花样不断翻新,也能装出哦嗷哦嗷的样子,但就是感觉不到她们的真心。而那些心甘情愿只是做情人的女人就不一样了,你能从她们渴望的眼神里能看到她们的内心似火,而且一点杂念都没有,就是出于一种男女之间的欢喜劲儿!”

这番话,绝对出乎潘宝山的意料,不由得发怔起来,黄开建竟然能有这样的认识?而且还表达得挺到位!

黄开建见潘宝山有点发呆,忙问怎么回事。

“黄记,你说得太好了,我正消化吸收呢!”潘宝山回过神来,冲黄开建点头笑着。

这时,黄开建的老婆出来了,问事情说完了没。

“去去去,先睡去,在谈严肃的问题,你少打岔!”黄开建脸一沉,直扫手。

黄开建的老婆不情愿地扭身又进了卧室。

“哦,刚才走题了,走题了。”黄开建回过头看着潘宝山,“关于我要调动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按理说王法泰应该知道,咋上回没跟我提?”

“也许是县里还没决定位置,不好说。”

“妈了个比的,还不知道要把我弄到哪儿呢。”黄开建咬了咬牙,“熊顺昆的心眼也太小了,没在意得罪了他,竟然就要动我。”

“黄记,其实无所谓,没准还是好事。”潘宝山见状安慰起来,“树挪死人挪活嘛,而且在夹林那穷地方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还有梁狗日在那里,看着他都心烦。”

“嗯,你说不是没有道理。”黄开建点点头,“小潘,你放心,不管我到哪里都不会有事,你如果在夹林呆不下去,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到身边,不会让你受委屈。”

“黄记,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小人物也没人放眼里。”潘宝山说,“就是黄记你应该想办法搞搞清楚,到底能调到哪儿去,也好有个应策。”

“这个不难,我这两天就去找王法泰。”

“你跟王部长很熟?”

“谈不上熟,只是有点特殊关系。”黄开建比较自得地唉呀了一声,端起茶杯嗅了一口,“要说王法泰,他跟梁狗日的还是同学呢,他们小学的时候同过两年班。”

“哦,这么说,王部长跟梁延发关系不错,黄记,那对你不是很不利?”潘宝山说。

“那可不一定。”黄开建歪起了嘴巴,“早些年我在五交化公司上班的时候,王法泰在轻工局,公司有事找他们办理,一起吃过饭喝过酒。”

“那是很正常的请客应酬,难道还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有。”黄开建放下茶杯,稍稍压了点嗓子,“当时我和王法泰一起找过小姐,搁在那时候,可是很不一般的!”

“嚄,还真有那回事?”

“我对你撒什么谎?”黄开建对潘宝山的怀疑表示很不解,“有必要么?”

“黄记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有点想不通。”潘宝山忙解释,“按理说,那王部长应该跟你关系老铁了,怎么看不出来?”

“人和人想法不一样。”黄开建摇摇头,“自从那件事之后,王法泰可能觉得那事不太光彩怕我会拿捏他,后来就有意避着我。其实有什么呢,我也不是那种人,怕个啥?”

“那是他对黄记你的为人还不了解。”

“不了解也无所谓。”黄开建摸摸肚子,“我想得开。”

“黄记你是大量之人。”潘宝山附和着。

“其实王法泰那人也不错,还说得过去,我找过他几次,办事还挺利索。”黄开建说,“比如上次梁延发搞照片的事,我跟他稍稍解释了一下,他就采纳了,并且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能化解掉。”

“那看来王部长对你还是很不错的,起码比对梁延发好。”

“是啊。”王法泰感慨一下,仰在沙发上说,“上过学,同过窗,不如一起嫖过娼!”

潘宝山听得眼睛发直,还真是没想到,黄开建肚子里确实有点细货,不完全是个大老粗。

黄开建看潘宝山又发呆,以为他累了,便让他去休息,到外面开个房间歇着,费用回乡里报销。

潘宝山还是决定回去,省得让梁延发知道后会起疑心。

“回去也行,让司机送你。”此时黄开建已绝对把潘宝山看成是自己人了。

“不用了黄记,来回挺麻烦的,再说司机也要养好精神为你开车。”潘宝山有分寸,不能很不把自己当外人,“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打车也行,费用也报销,你把票给姜玲就可以了。”

“那行黄记,我就先走了。”潘宝山不再多说,赶紧离开,不能磨蹭太长时间。

说起磨蹭,最不能磨蹭的是黄开建,他是个搁不下事的人,第二天也没回夹林,直接找王法泰,约他出来找个地方聊聊。

王法泰满口答应,他了解黄开建,又有事了,不能不去,而且躲也躲不掉。

见了面,黄开建先感谢上次照片的事。王法泰说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再提容易提出毛病来。

“好好,不提。”黄开建对王法泰算是客气,没有什么暴言暴行,“王部长,实在不好意思,又不得不向你求援了。”

“黄记你没开玩笑,你还能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王法泰笑笑。

“唉,没想到啊,熊记对我的成见那么大,我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否则他给的小鞋我穿不下啊,老了,骨头硬了,适应性差些。这不,我刚听说了,他要把我调离夹林。”

王法泰没否则,扶了下眼镜框说:“熊记确实对你有点意见,不过黄记你有一定的责任,他毕竟还没退呢,你就有点给他冷板凳的意思。梁延发也是,他也犯了同样的毛病。”

“我做的是有些不妥,不过那不是本意,我的精力全放在梁延发那狗日的身上了。”黄开建急忙说道:“王部长,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梁狗日的从来都跟我唱对台戏的!”

“是啊,你又讲到另外一个原因了。”王法泰说,“无论在什么地方,党政不合是大忌,你跟梁延发有矛盾大家多少都知道点,影响已产生,就算熊记对你们没有意见,你们也不会再搭班下去了。你要调动的事,熊记也是最近才决定。”

“他要把我弄到哪个犄角旮旯去?”黄开建一摞袖子,差点忍不住要骂起来,凭什么不动梁延发?

“怎么会是犄角旮旯?”王法泰直摇头,“在调动这事上,熊记虽然有私心,但不会太明显,怎么也要说得过去。再说,他退都要退了,也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也算是给自己留点后路。”

“嗯。”黄开建哼着气点点头,“王部长,那我能到哪儿?”

第五十三章 烂根

王法泰本来还不想这么早告诉黄开建,熊顺昆要把他弄到农业局去,但见他颇有股问不出来不罢休的劲儿,也就不再保留。

“农业局。”王法泰说,“到农业局去。”

“农业局?”黄开建嘴角一撇,“咋是那个鬼地方!”

“熊记有个老下属叫仲崇干,科级干部,想帮他解决下一把手问题。”王法泰说,“但现在各个正职职位都有人,而且还不太好动,只有农业局党组记、局长一肩挑的位子很快能腾出来。”

“那让仲崇干去农业局就是。”

“农业局不是个小局,而且专业性较强,仲崇干过去干不了。”

“那我就能干?”黄开建说,“我也不是那块料嘛。”

“你独当一面多年了,能力要强一些,能应付得过来。”王法泰安慰说,“黄记,刚才你说农业局是个鬼地方,好像还看不起,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农业局的分量还是够重的。”

“农业局是不弱。”黄开建已经冷静了许多。

“就是嘛,而且你综合起来想想,从地域上讲,农业局在县城,优势也很明显。”

“优势不优势无所谓,我也混到头了,不想再上进,也进不了。”

“那就更没的说了,在县城不比在穷乡镇好?”

黄开建想了想,点点头,“妈的,就是便宜了那梁狗日的,让他拣了个乡党委记。”

“谁说的?”王法泰赶紧补充,“刚才我不是说了嘛,熊记想把仲崇干扶到一把手位置上,混几年然后体面地退休,怎么会让梁延发干一把?熊记对梁延发也有意见,不贬他就算好事了。”

“嚯,好,就是不能让他小人得志!”黄开建的心宽起来,不再觉着憋屈。

王法泰也松了口气。

“嗳,王部长,梁延发那狗日的对我始终不怀好意,他那边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及时跟我透露一下,要不有些事来得突然我还真有点不好对付。”

“那你就放心好了,上次照片的事你跟我解释过,我还没就相关情况跟梁延发谈话呢。”王法泰道,“最近我就抽个时间去警告他一下,不能那么不搞团结!”

黄开建很满意,谈话就这么结束。

回到夹林,黄开建心情不错,想着要离开这穷辟地方,走路还哼起了小曲。

搁以前,梁延发要是看到黄开建这么开心肯定不服,但现在他心态变了,看到黄开建那得意劲不以为然,甚至还为他可怜起来,穷欢喜个什么劲,过不些日子就要卷铺盖滚蛋了,还他妈跟没事人一样。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想法,一个乐呵,一个看热闹,一段时间一来倒也安稳。

这期间,潘宝山是成了香饽饽。

黄开建和梁延发都把他纳入了圈子的一线内位置,有场子就喊上一起,去别的乡镇、县里都带在身边,而且说话做事也随和了很多,几乎没了架子。

这让潘宝山有点不适应,别的不说,浪费时间,酒桌上就是瞎胡闹,耍酒疯。但他不好说什么,在黄开建和梁延发看那来,那是抬举他呢,不能不识趣。

就这么混着,晃眼个把月时间过去了,夏收结束。放眼全乡是一片片水田,水稻插秧正紧。

潘宝山没忘记经济项目,要时时督促。

斜沟村的设施大棚菜已经不用担心,各方面进展都很正常。潘宝山喊上老王一起去看看。

鲁成升知道潘宝山要来,老早就让会计备好饭菜。

“潘乡长,老长时间没过来了,官做大了,已把咱这个小村子忘了!”鲁成升大老远就奔过来打招呼。

“鲁记瞧你说的,对我有意见是不是?”潘宝山手指指点,“我来得少是对鲁记你放心啊,相信你有能力可以把大棚蔬菜项目给搞好!”

提到蔬菜,鲁成升神色一下凝重起来,“潘乡长,我投入的精力绝对不用怀疑,但在技术上还差些。”

“有情况?”潘宝山心里一紧。

“烂根情况严重。”鲁成升说,“几家都有这情况。”

“不是让你有事找伏广波嘛,他是专家,实在不行还可以联系县里的农技人员。”潘宝山着急起来。

“找了,一发现情况就找了伏主任,这些天他都在这里,已经采取了些措施。”

“走,看看去!”潘宝山领头大步向大棚地走去。

付广波正在大棚里比照蔬菜烂根病害症状,见潘宝山急急地过来,忙迎了上去。

潘宝山看看伏广波手里的青菜,根子看上去是褐锈色,叶子灰绿,有些好像已经干枯,呈现出浅黄色。

“伏主任,严不严重?”潘宝山问。

“应该问题不大。”伏广波说,“蔬菜在培育壮苗期间经常会有烂根的现象,主要是因为苗床太湿,温度又没上去,通风换气也不太顺畅。现在已经确定烂根成因,下一步就好办了,我已经和县农技中心联系过,他们马上会把生根剂发过来。”

“毒性大不大?”潘宝山问。

“没有毒性,是微生物,可以改善秧苗根系的微生态环境,还能提高地温。”

“嗯,针对发病成因找对策,把方方面面的工作都做足。”潘宝山说,“刚才不是还说湿度过大,通风不畅嘛,赶紧想办法解决。”

“湿度和通风问题已经有安排。”伏广波说,“苗床只要不明显干旱就不浇水。”说着,伏广波弯腰抓了一把土,“就这样的,表层土用手能握成团就不用浇。即使有明显干旱的,浇水量也不能大,用喷壶慢慢洒就行了。”

“嗯,这个你要具体指导,费点心。”

“那是应该的。”伏广波说,“潘乡长你不用太担心,照我看来不会有问题,你看现在天气晴暖,棚盖都揭了,通风很好,下午马上再安排菜农找些细干土来撒一层,既除湿又增温。”

“好,伏主任,这方面你是专家,一定要负起责任来!”潘宝山很满意伏广波的工作,有些事干与不干,用心不用心,完全能看得出来。

“伏主任很负责的。”鲁成升一旁忙说,“这些天他几乎是长在大棚里的。”

“嗯,干工作有时就需要这样的干劲。”潘宝山冲伏广波点点头,“伏主任,别说我给你压担子,除了这大棚菜,还有大陡岭村的金银花,长势情况你也要多多关注。”

“金银花很好,我常去,没有异常,明天五月份就能采摘成花见效益。”伏广波说。

“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

鲁成升一看潘宝山有了好气色,赶忙说到村里看看,刚修了条水泥路,村容大大改善,以后争取多点资金,把村里的大街小巷门前屋后都铺上水泥,那样下雨就不用沾烂泥了。

这话说得很普通,但潘宝山听了突然有了灵感,“鲁记,我有个想法,你能不能发动村民,充分利用门前院内的地方,也可以搞点时令性的蔬菜瓜果种植嘛,也可以搞菌类种植,就是所说的庭院经济。”

“庭院经济?”鲁成升皱起了眉头。

“没错,搞好了一样能致富,特别是刚才我说的菌类种植,是高附加值的,收益很好,技术方面不懂的可以找农技中心嘛。”潘宝山说,“搞起来之后,还能改变村容村貌。你想想,各家各户搞些蔬菜瓜果种植,大钱可能挣不了,可小钱也是钱,起码能装满钱包,闲不也闲着嘛。”

“哦,明白了,好好好,这两天我就分派下去,趁着夏忙这当口,有些还来得及!”鲁成升应道。

“不要这两天,就现在!”潘宝山说,“马上把个生产小组组长喊过来,布置一下。”

“等等,下午的,这都要中午了,咱们先吃个饭。”鲁成升说。

“饭什么时候不能吃?”潘宝山道,“但夏种可不等人,有时一天就差别大了,你赶紧去安排。”

“那,那行,我抓紧。”鲁成升不敢说不行,“潘乡长你可别走,中午还要留你在富贵吃饭呢,都准备好了!”

“你是想我流下来吃饭啊,告诉你,没问题,只要你把庭院种植的事布置好,我就留下来跟喝个醉!”潘宝山这么说,觉得喝酒有时也是工作,能调动积极性。

鲁成升一听果然很高兴,“行,我保证把事情给安排妥妥的!”

“别着急,慢慢布置,我们几个先打牌玩玩,有时间等你。”潘宝山说。

鲁成升拍着屁股乐颠颠地走了。

潘宝山没说假话,带着老王、付广波去富贵酒楼打牌。老王对潘宝山说,大陡岭村的王三奎也成天念叨,要他去村里看看。

“王三奎那里能不去就不去,他喝酒太猛。”潘宝山说。

老王看了看潘宝山,呵呵一笑,“酒是猛,有的人也特别猛,潘乡长怕是要招架不过来。”

别人不知道,潘宝山知道老王说的是蒋春雨,“谁啊,王站长我跟你说,在夹林这地方,还没两个人能猛得让我招架不住呢。”

老王只是笑,不再说话。

大概二十点半的时候,鲁成升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潘乡长,不好意思,一直忙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鲁成升的身后,还跟着个人,潘宝山认识。

第五十四章 拍照的事就算了

跟鲁成升一起来的人是范少华,他在潘宝山看来是个比较奸猾的家伙。从心理上讲,潘宝山不喜欢那样的人,有点排斥,但现实中永远不能按照自己意愿去行事。

在省委岗前培训班上,潘宝山曾听说过一句台下的话:团结能人干成事,团结好人干实事,团结庸人不闹事,团结坏人不坏事。

这句话在潘宝山脑海中印得很深,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个道理,看看周围还差不多能对上号:伏广波算是个能人,有了他的确干成了不少是,从蔬菜大棚到金银花种植,他起到了坚定性作用;老王应该是个好人,他做了不少实事,像春耕物资供应等,没有出现过差池;庸人嘛,典型代表就是周国防了,因为竞争副乡长的原因,本来关系有点僵,但对他一直很客气,他也慢慢释然了,不但不闹别扭,而且还很服帖;至于坏人,就不好说了,这年头想谁谁都是坏人,在夹林,梁延发就是代表,但及时跟他暗中走到一起,也没受他的捣鼓。

眼前的范少华,潘宝山就把他拉入坏人行列,得罪了他不行,他会到处乱拱,弄不好最后就会坏了根基,起码在夹林这地盘上是这样,所以也得团结。

“哟,这不是范记嘛!”潘宝山主动打了声招呼。

“哎呀呀,潘乡长你可真是贵人好记性,还记得我?”范少华勾着腰,上前两手握住潘宝山的手,“今天跟鲁成升通电话,知道你在这里,赶忙就过来了,拜见一下潘乡长!”

“这么说可不好,我还多大架子?”潘宝山笑了笑,“你先坐坐,打完这把就结束。”

“潘乡长你尽管玩,我们都是陪你的,你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范少华说着掏出两盒大熊猫香烟,“我听鲁成升说,上次王三奎贸然过来,带了两瓶五粮液,我那儿没啥好酒,但幸好还有两盒好烟,就带来了,潘乡长你尝尝。”说完,放到潘宝山面前。

潘宝山说好,大家一起尝尝,便散开了。

很块,酒场摆好。

鲁成升没使劲劝酒,只是说喝好就行。范少华有眼色,见主人都不劝酒,也不冒动,只是特意敬了潘宝山两小杯,便亮出了此行的目的。

“潘乡长,我有个不太合理的请求,还希望潘乡长能照顾一下。”范少华拣了个空说。

“什么事?”潘宝山问。

“给我们村也指条路。”范少华认真地说,“斜沟村搞了设施大棚菜,大陡岭村搞了金银花,潘乡长你看看我们瓜坡村有能上个啥项目?”

“你养好你的狐狸就行了,还搞啥项目,瞧你眼红的。”鲁成升没好气地说,“个个都向我斜沟村看齐,那现实嘛!”

“啥话说的这是。”范少华嘿嘿一笑,“你种你的菜,王三奎种他的金银花,我干啥保证也不跟你们重茬,慌个啥劲。你不就是怕各村都发展了起来,突不出你斜沟村的能耐了嘛。”

“别拌嘴。”潘宝山对范少华说的还挺上心,“范记,你们村搞养殖多不多?”

“蛮有几户,但都不大。”

“你可以考虑下搞点大动作,联合几家一起上个小项目,也别样那些珍惜的货,像你的狐狸什么的,就养个鸡鸭鹅,大点的可以入圈,猪啊牛啊的,不都可以嘛。那些技术要求也不算高,风险也相对小些。”

“我提议过,但大家不太响应。”

“那是你不够坚决,而且辅助政策也不明确。”潘宝山说。

“我看最关键的原因是,你范少华想带头发财。”鲁成升这会笑了,“少华,你说是不是,瞧你这两年折腾的,又养狐狸又养火鸡,不就想先富起来出风头嘛。”

“扯淡!”范少华很不服气,“我觉悟还没那么,要是那样的话,今天也不会来找潘乡长要项目了。”

“那是你看到大形势变了,像潘乡长这么实干的领导,早晚要把各村都带上致富路,所以你才着急。”鲁成升对范少华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潘乡长刚才都说了,别拌嘴。”老王见鲁成升和王三奎说个没玩,敲敲桌子说:“多听听潘乡长怎么说。”

潘宝山呵呵一笑,“要我说,过两天去瓜坡村看看。”

范少华听了一阵欢喜,事情就放心上了,接下来两天每天都打电话到政府办,问潘乡长有没有计划安排到瓜坡村去。

每次接到电话,郑金萍就嘚嘚地跑到潘宝山办公室汇报,扭摆得不行。潘宝山实在看不下去,说马上去就。

次日一早,潘宝山就去了,只带了老王。

在范少华家,潘宝山见到他养的狐狸,个个皮毛油光滑亮,一看就知道他是个惊喜人。再看栏里的火鸡,体型高大,背长而宽,鼻孔上有肉锥,脖下有红色皮瘤,跟戴着个大围脖一样。

“范记,你可真有一套,净养些稀罕货。”潘宝山边看边说。

范少华这会也不谦虚,“火鸡很好养,我用的全是青草、玉米等粗粮,很绿色,产的蛋也好,现在几乎是一只鸡一天下一个蛋,我都留着做种蛋。”

“个人富不算富能耐,你把你的技术传开来,带动村里的人搞养殖应该不错。”潘宝山说,“不过别养这些,一方面成本高,另一方风险也大,就养点鸡,猪也可以,这几年生猪行情不错。”

“潘乡长你这一来就好办,马上我就跟村民说,乡里支持搞规模养殖,他们就有底了。”范少华乐满脸带笑,尽拍马屁。

潘宝山也不管,反正只要把事情干好就成,管你范少华怎么卖弄嘴脸。

“范记,具体事宜你跟网站多联系,尤其是前期筹备,等一切搞齐备了,就和农技中心伏主任联系,他会提供各种技术支持。”潘宝山转过头专注地范少华说,“范记,其实发挥主导作用的还是你,你们瓜坡村能不能把养殖业搞起来,你起决定性作用!”

范少华被扣了这么个帽子,又喜又无奈,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大搞一番,没准还真能折腾出番气象来。

中午潘宝山没留下来吃饭,范少华也不强留,他知道有时候吃喝是种负担,尤其是当点头头脑脑的人,巴不得就喝碗青菜汤,那才舒服。

潘宝山和老王回乡政府,在门口遇到了梁延发,他要去县里。

“梁乡长,去县里开会?”潘宝山问。

梁延发满面春风,小声说:“不开会,组织部王部长找我。”

“哦,组织部找好啊,那都是有说法的,怕是要准备干一把了。”潘宝山笑着说。

“谁知道呢。”梁延发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他觉得很有可能是组织部要跟他通个气,准备接任夹林乡党委记职务。

梁延发太得意忘形了,哪里会想到王法泰的态度有点像劝诫,专门跟他谈了照片的事。

“延发,咱们是老同学,有些话就不拐弯了。”王法泰尽量说得轻松自然,“黄开建和姜玲在办公室门口拉扯的照片,做不出什么文章,那件事以后你就不要再盯了。”

梁延发一愣,“法泰,黄老邪明显是把姜玲朝屋里拽拉呢,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黄开建有解释。”王法泰慢条斯理地说,“那天他喝了点酒,动作有点走样,找姜玲是为王涵办事的。”

“王涵,冯县长的秘?”梁延发问。

“对,就是冯县长的秘。”王法泰说,“王涵有个亲戚,想揽下夹林乡农桥改建的工程项目,专门找黄开建说过。黄开建答应了,又受王涵委托,看看工程款项的运作,所以他找财务所的会计姜玲,问农桥改建的专项资金是怎么操作的,能不能顺利拿到钱,否则揽下工程赚不到利润,那就白忙活了。”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那没办法,不相信他说的不假,但也不能证明他说的就不真。”王法泰说,“还有,黄开建开始就摆明,是为王涵办事的,如果要是追着不放,怕是要牵连到王涵,你看那样合适?”

梁延发一下就明白了,没吱声。

“延发,我看你就不要再有想法了。”王法泰缓缓地说道,“黄开建呢,他在夹林也呆不了多长时间了,是要调走的,犯得着跟他再较劲?再说了,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你要是把黄开建给弄得没有退路,没准他会干点什么事出来。”王法泰这么说有目的,是提醒梁延发他屁股上也不干净,万一黄开建要较真闹腾,也不省心。

梁延发当然知道,不过嘴上不能服软,“咋了,难道我还怕他黄老邪发疯不成?”

“不是说你怕他,而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王法泰说,“呵,延发,刚才我说黄开建要调走,你反应不大,看来你早已知道。”

“我不知道,刚才是在想要不要听你的,不跟他追缠照片的事。”梁延发看了王法泰一眼,“法泰,黄开建要被弄到哪里去?”

“好像是农业局,还没最后定下来。”王法泰说,“农业局有什么用,不痛不痒的,尴尬着呢。”

梁延发有点失望,他觉得农业局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太差,黄开建到哪里也不受罪。不过那些无所谓了,现在要弄清楚的是,自己能不能当上夹林乡党委记。

“法泰,那咱们夹林乡的一把手……”梁延发试探着问。

“哦,那个位置熊记另有安排。”王法泰知道梁延发的心思,但这事也绕不得弯子,只有直说。

梁延发一听,顿时心一寒,从头顶凉到了脚后跟。

第五十五章 同意

本来满以为自己会顺势升任夹林乡一把手,没想到还另有安排,梁延发怎么能不凉心?

王法泰看着梁延发那失望透顶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继续说道:“延发,我知道你有想法,不过现实情况你要考虑啊。说句实话,熊记对你的意见也不小,能让你安安稳稳地在夹林做乡长,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像败了气一样的梁延发哼了一声,默默地点了支烟,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如果熊顺昆把他丢到个不死不活的地方,不也得受着?

“法泰,你说的对啊。”梁延发叹着气说,“我应该感到满足了,熊顺昆要是跟我过不去,我也没半点脾气。”

“你能这么想最好。”王法泰笑了,“延发,其实事情也不是你想得那么糟糕,你知道谁会到夹林接任黄开建的位子?”

梁延发看着王法泰,“人选早就定了?”

“定了。”王法泰道,“是熊记的老下属仲崇干,没几年干头了,他去夹林就是想弄个正科的身份,没有干劲的。据我说知,仲崇干到夹林不会争权,而且他也没那个能耐去争,惟一图的就是耗几年弄个身份退休。”

“哦,那样的话也好,省得大家不愉快。”梁延发心里好受了些。

“那是当然,其实事情是明摆着的。”王法泰笑呵呵地看着梁延发,“真正掌权的是你啊,他仲崇干是两手一摊不问事的主,乡里的事还不都由你来拍板?”

梁延发摇着头笑了,这种情况也还算不错。

看着梁延发眼中没了怨恼,王法泰仰头也笑了起来,目的已经达到,这一推一拉,一拉一推,梁延发就这么给安置服贴了。

多年的组织部长,不是白干的,没点真本事是不行的,怎么做好安抚工作?

梁延发就这么被安抚了,离开县城的时候,并无不快。不过他觉得在面子上有点不好看,尤其是来的时候,潘宝山还说他准备要干一把手了,不能让他看笑话。

回去的路上,梁延发觉得有必要跟潘宝山聊聊,让他了解一下,虽然不干一把手,但有一把手的实权。

没打电话,梁延发直接去潘宝山办公室,但不巧的,潘宝山不在。打了下手机,也没接。

“小潘呢?”梁延发来到政府办问郑金萍。

“你说潘乡长啊,我也不太清楚,他没跟我说要去哪儿。”

“哦,你看看跟他联系下,找到人就让他到我办公室去一趟。”梁延发说完就走,现在没什么心思跟郑金萍搞事,而且每次玩的时候,她总是半真半假地说赶紧帮她把副科给解决了,在夹林乡解决不了,能到别的地方也行,弄得他有点烦乱。

郑金萍好像也有点看不惯梁延发了,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希望。

但梁延发交待的事还是要做的,郑金萍拨通了潘宝山的电话,他一下就接了,问什么事。

“梁乡长刚才找你的,说打你电话你没接。”郑金萍说。

“哦,我知道了,刚才没听到,等会就过去。”潘宝山说完就挂了电话,不多说一个字。

这会潘宝山正在黄开建办公室,黄开建正告诉他要去农业局的事情。刚才梁延发打电话,他故意没接。

“谁啊,咋老打电话?”黄开建问。

“郑金萍那个女人,夏种马上就要结束,就夏管的事要开个会,急得不行了。”潘宝山说。

“啥玩意!”黄开建对郑金萍不屑一顾,“她要是继续靠着梁延发,屁用都没有,不过要是换个主子,那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潘宝山不太明白,“黄记,难道郑金萍还有潜力?”

“有,那种女人潜力有的是,能骚能缠又能赖,潜力是不缺的。”黄开建道,“只是她盯错了人,不该盯着梁延发那个赖货,应该朝上盯,只要铆着,她就能爬上去。”

“可能是没碰到机遇,如果有机会,我想郑金萍是不会放过的。”

“不错,机遇的确很重要,但主要还是看有没有远见。”黄开建赞赏地看着潘宝山说,“你就很有远见。”

“我有远见?”潘宝山一怔。

“难道你忘了,那会你刚当副乡长的时候,你说不能和梁延发闹僵,该有正常联系的还得给他面子。”黄开建笑道,“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假如当时跟他撕破脸,我马上就到农业局去了,他得着劲还能有你好日子过?”

“那也是有黄记你支持啊。”潘宝山笑笑。

“不管咋说,以后你要多加注意,毕竟那梁狗日的对你有成见,当时你没站到他的队伍里,他是忌恨的。”

“我不跟他冲突,能避就避开。”

“嗯,惹不起躲得起。”黄开建很认真地说,“还是那句话,实在不行我想想办法,把你弄到农业局去,当个副局长也蛮不错的。”

“怎么着都行。”潘宝山点点头,“黄记,你先到农业局稳稳再说,乍到一个地方并不容易,老势力有时很强,不一定能镇得住,得花番功夫。”

“那个我想过了,到时看情况,真有那么个苗头,我就挨个拔刺,看谁不服就整谁,直到没人敢刺挠!”

“黄记你现在也不用发狠,没准你一到那里他们就都臣服了呢。”

“哈哈,那倒是我希望的,省得我费事。”黄开建大笑起来,“好了小潘,有事就先忙去,今天跟你谈话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透个底,我很安全,啥男女关系有问题?没问题!这不马上就要到农业局去了嘛,还有梁延发那狗日的,他也接不了我的位子,还是干他的狗屁乡长。”

“嗯,我知道了黄记。”潘宝山还真急着要离开,梁延发找他也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打了个招呼,潘宝山出门就去找梁延发。

“小潘,来,坐。”梁延发对潘宝山很热乎,“告诉你件事,黄老邪要去农业局做冷板凳了。”

“哦!”潘宝山假装不知,“去农业局?那不是冷板凳么,现在全县凝心聚力搞工业兴县,农业在其次。”

“好位置能轮到他黄老邪?”梁延发说着,小小地唉了一声,“我也受牵连啊。”

“梁乡长你受牵连?”

“是,黄老邪成天跟我斗,县里很不满意,熊记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把他弄走。”梁延发说,“熊记没动我,但没提我,还是乡长。”

“那记谁来做?”

“当然是熊记的人,他要退了,当然会解决部分自己人的职位和待遇问题。”梁延发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不过来夹林的当记的是个软蛋,不管事。”

听到这里,潘宝山一下就知晓梁延发的用意何在。

“呵,这么说,梁乡长你才是真正的一把手啊。”潘宝山说,“那凡事作主的还不是你?”

“可不能这么说。”梁延发露出一丝得意,“不利于领导班子团结。”

“梁乡长,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出来口风很紧。”

“嗯,作为领导干部就该如此,否则难有作为。”梁延发说着,抬起胳膊一摞袖子,“小潘,往后放开手脚干,黄老邪一走,夹林就是我的天下!”

“梁乡长,现在我就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

“进来乡农技中心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在科技助农服务小分队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很有成效,你看是不是财政稍微拿出点钱来,给他们犒劳犒劳?”

“多少?”

“万把两万就行,到时让财务所做个帐,由伏广波统一按照个人的实际工作量支出,造表后要当事人到财务所领钱,正规起来,没人能搞得了鬼。”

“搞鬼还能搞哪儿去,一两万块钱的事。”梁延发哼了一声,“行,这事先放放,黄老邪一走我就签字。”

“那行,回头我先准备着。”潘宝山很高兴,他说的是事实,伏广波那边的确做了大量额外工作,应该有点说法。

离开梁延发办公室,潘宝山就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伏广波,说马上到夏管了,让农技员多辛苦辛苦,一定要把农业各口都抓好,夹林跟别的乡镇不一样,靠的就是农业,不能放松。

伏广波大受鼓舞,当即表态,在科技助农上,农技中心有责无旁贷的义务,他肯定会把工作做好。

“好,那到时就看你的表现!”潘宝山说完,很满意地挂了电话。

刚巧,刘江燕这时走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宝山!”刘江燕飞快地跑到潘宝山面前,“咱们事定了!”

“嗯?”潘宝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姐她同意了!”刘江燕掩饰不住喜悦,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刘副县长同意了?!”潘宝山没想到会这么快

“别喊她什么县长,她是咱们的姐姐。”刘江燕心里荡漾着幸福。

“私下里当然是姐姐,但叫惯了口不行,碰到场合万一喊声姐姐,别人还以为我潘宝山抖威风呢。”

“那有什么,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呵呵,也是。”潘宝山乐得直晃脑袋,“江燕,你费了不少心!”

“我天天给她打电话,还去找过她两次。”刘江燕说,“我就是说,我想追求自己的幸福难道不行么?”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有多复杂?”刘江燕道,“其实我姐也不是真就看不好你,所以往后你别对她有意见就行。”

嚯,潘宝山暗自一笑,这刘江燕还真是不赖,他没想过的事,她想到了。

第五十六章 底气何来

和刘江燕的事得到刘海燕认可,对潘宝山来说是个隐形的坚实后盾-_()潘宝山虽然没有刻意那么想,但事实即如此。

潘宝山和刘江燕没把这事告诉别人,但过了段时间后,梁延发便知道了。

刘海燕打电话给梁延发,说得很委婉,说如有可能,就关照下潘宝山,年轻人有时做事欠思考。

梁延发听了这话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把潘宝山夸了一通,说小潘虽然年轻,但做事周到细致,也有气魄和胆量,是个人才。

通完电话,梁延发就把潘宝山叫到跟前,问他和刘江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潘宝山还想装一装,但梁延发马上就进行了揭穿,说刘副县长已经电话跟他招呼过了,要他多加关照。

潘宝山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说已经不短时间了。

“小潘啊,这么大的事咋还瞒着我?”梁延发摇摇头。

“梁乡长你别误会,我说不短时间指的是跟刘江燕来往,她姐刘海燕认可也就才几天。”潘宝山笑着说,“中间也颇费周折啊。”

“那你想当然啊,县长的妹夫就那么容易做成?”梁延发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潘宝山,“好好干,往后你的路会很通顺!”

“谢谢梁乡长鼓励,一切还得靠你多提携。”

“这些话就说了,我能帮的有限,但绝对会做好。”梁延发说,“眼看着这一天比一天热,黄老邪滚蛋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到时我绝会对给你最大的施展空间!”

没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已经进入七月。

又过了三天,黄开建离开夹林,没有多大动静,去了县农业局,没要任何人送行。

远远地看着黄开建钻进汽车,潘宝山刹那间涌起一股酸楚。不过很快,他便被一种兴奋劲撩了起来:此后不用再扮演潜伏的角色了!

潘宝山马上很好豪气地给伏广波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进入夏管时期,一起下去看看,顺便给科技助农小分队鼓鼓劲,马上就会有额外报酬。

伏广波也很来劲,撂下手头上的事就来到潘宝山面前,说他早就布置好了,除了农技中心的几个人,全乡还有近百名“土专家”和“田秀才”,都被他安排到了农业生产第一线,开展驻村蹲点包户服务、面对面手把手进行技术指导培训等各种活动,对农民进行全程技术跟踪零距离服务。重点是在水稻田间管理上下工夫,力求在促壮苗、赠穗粒上有新突破。

“嗯,不只是水稻,要确保所有的秋熟作物都增产增效。”潘宝山是雄心壮志豪气倍增。

“已经都最大可能地做到位了,今年是服务到田间,指导到农户,技术到地块,几乎能做到全覆盖!”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下去看了。”潘宝山拿出科技助农费用申请单,“我找梁乡长签字去,把钱的事先办好。”

梁延发对此当然没话说,不过只批了一万。

潘宝山本以为梁延发会给两万,陡然见只有一万,不免有点小小的失落。

“小潘,本来我打算划给你两万的,但情况有点变化,先弄一万。”梁延发看得出来潘宝山有点失望,“昨天刚来了文件,市级税费改革了,对乡镇一级的政府来说很不利,钱是越来越少了。”梁延发翻出一份材料,朝办公桌上一放。

“税费改革?”潘宝山没凑过去看,那好像是对梁延发不信任。

“好几条路都断了,啥乡镇统筹、农村教育集资、屠宰税、劳动义务工的,都取消了,”梁延发没看材料,一股脑说了出来,因为这个他很关心,直接关系到能拨弄多少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么说来,以后日子要紧巴了。”

“是的,所以乡里要节省开支。”梁延发面色凝重,“我马上就采取一项行动。”

“控制招待费?”

“不是。”梁延发摇摇头,“把政府办和党委办合并!”

潘宝山心里“噗呲”一笑,好个梁延发,还真他妈有一套,合并两办不就是要进一步扶持郑金萍嘛。

“梁乡长,那党政办主任一职该由谁担任?”潘宝山故意问了一句。

“这个要在党委会上研究一下。”梁延发不露声色,“不过据目前情况看,郑金萍的可能性比较大,周国防没有魄力,党政两办一合并事务加重,他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嗯,郑金萍的确挺合适,她有股子干劲,关键时刻能顶上去,是最合适的人选。”潘宝山暗暗发笑,觉得自己说得很假。

“到底行不行,要班子研究决定。”梁延发说完,拿起笔在申请单上签下名字,“抓紧去办。对了,晚上政府办要聚个餐,在富贵酒楼,六点半钟你过去。”

潘宝山知道是梁延发要庆贺黄开建走人,不想答应也没办法,只有应着,说肯定准时赶到。

潘宝山拿着单子回去后,直接交给了伏广波,要他到财务所去赶紧办理走上程序,现在有新的税费改革政策下来,往后乡里的经费要大大缩水。

伏广波丝毫不迟疑,事情宜早不宜拖,尤其是跟钱有关的,上了案板进入计划才够踏实。

处理完科技助农经费的事,潘宝山看看时间也不太多,就去找刘江燕,说晚上就不一起吃饭了,梁延发要请政府办的人聚餐,邀请他参加,不去不好。

刘江燕持相反意见,说黄开建记刚走,屁股就挪到梁延发那边怕是不太好。潘宝山没解释,他和梁延发暗地来往的事暂且还不能告诉她。

“江燕,梁延发打招呼我也不好拒绝,不过我也不呆多长时间,过去坐坐喝两杯酒就回来。”潘宝山犹豫了一小下,“梁延发说要把党委办和政府办合并,你有没有想法?”

潘宝山这么说,是想让刘江燕来当这个党政办主任,只要让她姐姐刘海燕一开口,应该不成问题。

“合就合呗,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刘江燕没领会。

“你不想做主任?”潘宝山问。

“不想。”刘江燕回答得非常干脆,“一点也不想。”

“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潘宝山说,“梁延发想让郑金萍当主任,周国防怕是要失落了。”

“黄记一走,周主任当然要受排挤了,唉,那些事真够烦人的。”

“现实就是这样,看不惯也得看。”潘宝山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江燕,晚上你自己吃,我去富贵酒楼。”

富贵酒楼异常热闹,尤其是有了郑金萍。

梁延发已经把党政两办要合一的事跟她说了,本来对梁延发有点凉心的郑金萍一下又燃起了热情,下午在办公室就即兴侍奉了他一番,一直保持了高亢的情绪。

潘宝山见疯癫郑金萍不时还向他抛个媚眼,愈发觉得这场合不能长久呆下去,否则让梁延发察觉到什么,有点不妥。而且来时也跟刘江燕说过,喝两杯就撤。

梁延发最后到场,摆足了架子。潘宝山抽空悄悄说呆会和刘江燕有点事,喝几杯就先离开,梁延发说有事就忙去,反正今天就是玩,很宽松。

酒过三巡,潘宝山先单独敬了下梁延发,又起身敬了全桌,便离去。

郑金萍颠巴着说送送,到了门口潘宝山开玩笑地问,什么时候做党政办主任。郑金萍一听笑得浑身直抖,说就最近,怎么着也得赶在乡里开党代会召开之前。

实际上,没过一个星期,梁延发就操办好了一切,郑金萍如愿以偿。期间还有个小插曲,郑金萍觉得党政两办合一,分量中了,问梁延发能不能把党政办主任设成副科。

梁延发听了心中狠狠地骂了一句,真是个得寸进尺的货,但表面上不露声色,说事情得慢慢来,哪能一步到位。

郑金萍也知道不太可能,她只是想给梁延发提个醒。“我知道不能一步到位,但你不是说要有新记来嘛,我怕到时你说不了话。”

“新来的记不问事的,作主的还是我。”梁延发说,“不信等着瞧就是。”

郑金萍不知内情,以为梁延发是在说大话,但没过多少日子就验证了。

八月初,夹林乡党代会召开前仲崇干就到位,非常低调,凡事不拿决定,梁延发同意的他从来不说不,梁延发没表态的事他就推过去。

几次事经过之后,梁延发悬着点心放下了,看来这仲崇干真是两手一摊不问计,本来还以为他怎么也得拧一下,没想到连个小弯都没有。

舒服,梁延发觉得太舒服了,他把郑金萍叫到办公室问怎样,夹林乡当家的是谁?郑金萍乐颠颠地坐到他腿上,整了句文绉绉的话:舍你其谁?

梁延发呵呵地笑了起来,非常有底气。

底气何来?梁延发心里很明白,现任县长冯德锦。自打上次冯德锦的秘王涵找过他后,他就把传言中要来富祥县任县委记的同村老乡祁宏益给出卖了。

祁宏益老家多占了两块宅基地,沾亲带故的也有好几家违规用地、领补助。梁延发把情况都告诉了王涵,随后便传得沸沸扬扬,网络上更是火辣辣地散播。

梁延发认为,冯德锦把那些内情肯定能充分运用到位,会为自己顺利升任县委记扫清道路。如此一来,他就正儿八经地成了冯德锦的人。

有县委记撑腰,还能没底气?

第五十七章 重农耕

富祥县党代会定于八月下旬召开,梁延发热切盼望,只等冯德锦记官职到手,他就马上通过王涵去单独拜访。**()

可是梁延发高估了冯德锦的能力,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八月十六日下午,富祥县召开了全县干部大会。富祥县四套班子领导、各乡镇党委记、乡镇长、人代主席以及县直机关事业单位、部分驻县单位主要负责人参加了会议,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孙华生,副部长邹恒喜坐镇。

会上宣读了省委人事任免决定,祁宏益同志任富祥县县委记。

梁延发的头皮麻了,失落到极点,当然更多的是心惊。前阵子祁宏益老家的事闹得那么狠,他可是元凶!假如事情败露,祁宏益肯定会把他整得死去活来。

现在梁延发唯一的想法就是继续贴住冯德锦,效忠于他,怎么说也有点靠头。再说了,冯德锦也是个实力派,别的情况不了解,但起码知道冯德锦和市委副记严景标是一个系子。严景标又是什么人?绝非陪衬,他从省委下来,瞄准的就是松阳市市长位子,如果不出意外,恰好后年又是乡、县、市人代会三级联动换届,那时现任市长到年龄退下,市长就是他的。

会后,梁延发专门找王涵,要请他吃饭。王涵明白梁延发的心思,但这会形势大乱,根本无暇顾及。不过他也安慰了梁延发,说等过段时间再说,有些事情冯县长能想着。

有王涵这句话,梁延发安心了不少,但高兴是高兴不起来的。

失意的梁延发回到夹林,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好想了一通,倒也渐渐安宁了下来,很多事都有峰回路转,下一步的事谁能说得准,没必要忧心忡忡,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现在要做的是,牢牢把夹林乡给掌控好。仲崇干不是不问事嘛,干脆就趁早把他边缘化,否则哪天他的心躁动起来要掌权,局势又复杂了。

梁延发不迷糊,知道要把潘宝山绑在身边,经过观察不难发现,潘宝山还真是个能干事的人,平常带着了解到他搞的那些个项目,还都行。现在盯盯他,争取来个全面开花,到时功劳还不都在自己头上?

工作上的事哪里用梁延发盯?潘宝山一直都没放放松,眼下已经立秋,田间管理不能落下。

不过现在不像以前在农经站,动不动就跑下去,跟老农们聊聊说说。如今好歹也是个副乡长了,虽然潘宝山没把这当回事,但下面村里看法不一样,见着他难免要兴师动众一番,搞一队随从不用说,还得想着法子要留下来吃饭喝酒。

所以潘宝山有事就找伏广波,要他召集科技助农小分队成员开会,有事分派下去就行。现在潘宝山也开始明白了,为什么当官的大小事都喜欢开会,有些时候也的确是没办法的事。

小分队的成员对此并不反感,潘宝山开会讲话实在,而且也不摆架子,说得都是用得着的东西,有些经验、农谚他们都不知道,可潘宝山却说得出来,的确也让人佩服。

“立了秋,挂锄钩,我们老一辈的都有这么个认为,觉得忙了一整夏,可以松口气歇歇了。”潘宝山今天又坐到了会场,“其实也不是那回事,立秋一过,地里的玉米、红薯还有大豆之类的秋作物都进入了生长期,这是个关键时期,田间管理不能丢下,要防治病虫害,及时施增产肥,这样才能确保秋粮丰收。”

“没错,潘乡长说的大家要引起重视。”伏广波也是在主席台就座的,少不了发言,“刚才潘乡长说了施肥打药治病虫,还要注意整枝大杈、锄地除草,多出点力干干活有什么。力气又不要钱,等到时多收点粮食不比什么都好?所以你们回村后,一定要多跟老百姓讲讲,还没到松劲的时候,田间管理还要抓起来!”

“伏主任说得很实在,一切都为了收成嘛。”潘宝山接过话,“在座的有很多是老技术,知道立了秋,管不休,一直管到大丰收,要把这个道理将给老百姓们听,还要让他们接受,否则我们开会就是白浪费大家的时间。”

“对,要讲究实效。”伏广波说,“具体的技术指导要跟上,潘乡长前些日子专门为我们争取了经费,所以大家要主动把积极性调动起来,多干点。”

伏广波的话引起台下的热烈响应,都表示会尽职尽责,把工作做好。

潘宝山还没忘地膜花生的事,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收获了,最后一站要把好关。

“大家回去后要多留意地膜花生的情况,虽然现在产量局势已定,但也不能大意。”潘宝山强调说,“到时各村都统计一下,同以往相比看是否增产,增了多少。”

“这是潘乡长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大家都认起真来!”伏广波强调说,“要把增产的具体数字弄好,到时统一上报到我这里,要记住,增产,是增产数字!”

伏广波这么一强调,潘宝山对他还真是刮目相看,原来伏广波也是一肚子小九九,会上这么大张旗鼓地吆喝增产数字,那不就相当于是跟各个村打了招呼嘛:增产是肯定的!

散会后,潘宝山把伏广波叫到一边,拍了拍他肩膀,“伏主任,你的用意我明白,不过不能太过,否则引起下面反感就不好了,本来推广地膜花生就是为了让老百姓得实惠,但也不排除有个别不奏效的地方,所以不能一刀切,等到花生收获后,你要实事求是做好产量统计。”

“潘乡长你放心,我那么说是给各村一点压力。”伏广波说,“而且就目前形势看,增产是定局。”

这一点伏广波没说假话,半个月后,地膜花生成熟,各村经过比对,增长几乎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

瓜坡村增效最明显,从数字上看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五十。

不过潘宝山对这个数字并不完全相信,很有可能范少华为了出风头故意虚报。不过这种事不能戳穿,心里有数就行,而且,这也附和大趋势,本来搞地膜花生就是为了提高产量。

拿着增产统计报表,潘宝山再三思量,觉得还是该报下喜。

这会梁延发和仲崇干正在县里参加党代会,一时半会回不来,潘宝山便打电话给梁延发,说地膜花生喜获丰收,增产成效显著。

原以为梁延发会高兴一下,没想到他异常平静,说这事先不说,等他回去再谈,有些情况要明确一下。

妈的,增产有什么不好,还有个狗屁情况要明确。潘宝山哼了一声,不知道梁延发又要搞什么鬼。

不过那暂且不管,还有个人要联系下,那就是黄开建。当初他在夹林的时候,地膜花生的事是他拍板的,现在到了农业局也还算是对口,应该跟他说说。

黄开建听说后很高兴,“小潘,好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算是没白折腾。”潘宝山说,“明年打算推广开来,不但花生用地膜,玉米也可以,凡是适合搞地膜的农作物,尽量都上,来个白色革命!”

“行!有想法!”黄开建哈哈地笑起来,“小潘,你可得好好干,现在更有奔头了!”

“更有奔头?”

“对!”黄开建掩饰不住兴奋劲儿,“你知道新来的祁记有啥工作思路嘛?”

“黄记,你有内幕就赶紧告诉我,别憋着!”潘宝山呵呵地说道,“跟你时间长了,这性子也急喽!”

“哈哈……”黄开建听了很舒服,无论什么事,能影响到别人本身就是件很开心的事,“小潘,祁记的思路跟熊顺昆不一样,他说富祥县现有的情况还不适合以工业为主体,体量太小没法捣腾,富祥本是农业大县,还是要以农业为基础,狠抓新型农业发展,打好坚实的底子,然后才能发展其他的经济!”

“嗬,那可真是太好了!”潘宝山也兴奋,县委记重视农业是好事,他这方面做得好,就能得到赏识。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只想着自己,得把好话先说到黄开建头上,“黄记,有些事真是说不准呐。当初熊顺昆把你弄到农业局,很多人认为你是坐冷板凳,还偷偷看笑话呢,没想到现在变了天,祁记来了,把农业提上去,你这个农业局长可就不一般了!”

黄开建又大笑起来,“谁说不是,祁记已经来农业局调研过了,他上任后第一站就是到我这里,你说那能一样么!”

“黄记你是有福之人,到哪儿都不会受委屈。”

“嗳,小潘,刚才说你呢,咋扯到我身上了。”黄开建说,“你好好干,凭你的能耐,作出一番成绩来,到时祁记对你肯定会另眼相看!”

“黄记,这祁记看来是有魄力的人。”潘宝山说,“而且也有能力,要不然不会一上任就推翻以前的思路。”

“祁记能力是很强,而且人家也有点门路。”黄开建道,“市委郝志勇记对他可不一样,要不这次他咋能顺利来咱们富祥?前阵子传言那么厉害,对他多么不利,可郝志勇记还是保住了他。”

“这样好啊,祁记越有能耐,对黄记你就越有利,因为他主张兴农业,间接也就是兴了你!”潘宝山时时不忘戳一下黄开建的兴奋点。

黄开建果然很受用,“也不能高兴太早,毕竟要以成绩说话,小潘,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过了一年左右,我打算把你弄到局里来,好好跟我配合工作!”

“好!”潘宝山回答得毫不犹豫,虽然没想过去农业局到底好不好,但现在一定要装作一百个愿意。

“先这样,有空再跟你仔细说,下午的闭幕会马上就要开了,我得准备一下。”黄开建匆匆挂了电话。

潘宝山拿着手机,抱着膀子笑了,看来形势对他很有利。

第五十八章 还有个法子

不过潘宝山高兴得太早。

第二天梁延发回来,一进大院就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说了番让他有些瞠目结舌的话。

“小潘,夹林的农业你搞得不错。”梁延发先肯定了一下,“但是,任何工作的开展,都要关注一下大形势,哪怕你干得再出色。”

“梁乡长,你的意思是?”潘宝山不解。

“党代会期间,冯县长的秘王涵跟我闲谈了一次,曲安镇党委记钟再友也在场。”梁延发说,“王涵说县委祁记有点莽,新来乍到并不了解实情就大作决定,搞什么以农业为抓手来发展富祥,简直是瞎扯淡。”

“王涵说祁记的思路是扯淡?”潘宝山皱起了眉头。

“是,那不是很明显嘛,在传递一个信号。”梁延发很严肃地看着潘宝山说,“冯县长并不买祁宏益的账。”

“梁乡长,那也就是说,冯县长并不赞成县里打农业牌?”潘宝山此时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对,说句到家的就是冯县长不希望下面把农业那块工作当成重心。”梁延发早已不把潘宝山当外人,有些话说得很直接,“小潘,这跟你可是息息相关的。”

“我大概明白了梁乡长,也就是说,我越是把夹林的农业搞上去,冯县长就越不高兴?”

“那还用说!”梁延发轻轻地叹了一下,“其实,你在这块干得很不错,耽搁一番的确是可惜。”

潘宝山脑门直出汗,怎么会这样?黄开建走了之后才刚舒服没几天,终于不再夹缝里挪来腾去,可以甩开膀子干一番了,可现在竟然又要被捆住手脚,而且还更严重,有县长的桎梏!

梁延发从潘宝山的表情能看出来他很失望,但也没法安慰。

潘宝山在沙发上坐下了,点了支烟,他不想这么放弃,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

“梁乡长,上面的指示不能不听,但下面的实情也不能忽视。”潘宝山说,“改天梁乡长你有时间的话,我陪你一起下去看看我正在搞的几个项目。”

梁延发当然不会拒绝,那样对潘宝山的打击太大。“好,就这两天,这两天应该没啥事。”梁延发说,“小潘,你的眼界要放宽一些,这件事在你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根本就只是个小点点,不值得太在意,所以不能牵扯太大精力,那样对你的长远发展很不利。”

潘宝山点点头没说什么,他觉得这样可以给梁延发一点点态度,这很有必要。

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潘宝山觉得还有退路。假如跟梁延发闹翻,那也不是走投无路,毕竟还有黄开建在,可以想办法到他身边,也许更好。

事实上,梁延发并不觉得潘宝山是在耍态度,他只是认为潘宝山太过失望,需要好好过度一下,这期间应该多给他点安慰。

两天后,梁延发主动找到潘宝山,说手头上没事,一起下去转转。

潘宝山叫上老王和伏广波,随行的还有郑金萍,一行人也算是个调研组了,分乘两辆车出行。

先到斜沟村。

鲁成升早已在潘宝山的授意下做了安排,要表现出精神劲来。大棚蔬菜种植户都叫来了家人,一起在大棚里忙活,场景很是喜人。

有的在摘茄子,茄子长得非常饱满,泛着紫褐的光泽。

“每只茄子长四十多公分,最重都一斤多呢!”菜农喜得合不拢嘴,“这茄子都不用自己拖到菜市场批发,贩子都跑到大棚口等着,销路好得很!”

“还有丝瓜呢,都电话催着才摘。”又有人说。

梁延发平常不下来,看着还真不错。

“梁乡长,你看这样的蔬菜大棚,斜沟村要是搞一大片如何?”潘宝山问,“说句大话,富民增收那不是难事啊。”

鲁成升在一旁忙得不轻,介绍得头头是道,“梁乡长,现在咱村里也有合作组织,我牵的头,大家种什么、咋样卖一点不愁,都是根据市场行情来的。”

“梁乡长,照这么个势头发展下去,肯定会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斜沟村一准能成立咱们县有分量的蔬菜种植基地,到时选个适销对路的品种扩大种植,效益肯定差不了。”潘宝山说,“而且现在只是个棚子,等稍微发展一下,可以提高档次,建个蔬菜生态园,那样就客观了。”

“村里各家各户也都把院前屋后的地方给利用起来了,也种了不少时令瓜菜。”鲁成升说,“最多的是蘑菇,蛮有几个品种,也都不错。”

“嗯,那个就不看了。”梁延发看看潘宝山,“大陡岭村有个金银花项目,去那里看看。”

潘宝山又带着梁延发去了大陡岭村,王三奎早已摩拳擦掌。不过这个时候金银花才是生长期,做不了什么文章,王三奎便让村民去浇水,说这可是村里的命根子,能不能吃上饭、吃好饭,就靠这金银花了。

梁延发不是傻子,他觉出了有点安排的成分。潘宝山也不否认,说看得情况要比平常热闹一些,那是因为村里知道乡里的大领导要下来检查,多重视了点而已。

“梁乡长,你是位能看事的领导,凭你的观察,就目前大棚蔬菜和金银花两个项目来说,前景如何?”潘宝山问。

“应该不错。”梁延发说了实话,“小潘,你抓农业工作的确很突出,我也明白你让我参观的意思,这样,回去我再想想,看到底是继续扶持还是暂告一段落。”

天有点凉,丘陵地上风紧,站在高岭道上微微发寒。

蒋春雨的目光几乎没离开潘宝山,此时走到他身边小声问,“潘乡长冷吗?”

“不冷,这才什么时候,还没到冷的时候。”潘宝山说,“蒋助理要是觉着凉就先回去,这里风可不小。”

“我没事。”蒋春雨对潘宝山笑着摇摇头。

潘宝山能感到蒋春雨眼中大胆直白的那种含义,这让他有点乱。

的确,如今的蒋春雨主意已决,她觉得机会是靠争取的,争取多了时机才能成熟,如果只是坐等,怕是什么机会都要失去了,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潘宝山。

至于刘江燕,蒋春雨也并不避讳,在爱情的角斗场上,身份和地位并不一定能发挥作用,还是要看自身作为女人的资质。蒋春雨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每个女人都有美丽的一面,关键在于男人看不看得到。

潘宝山眼中的那一丝慌乱没有逃过蒋春雨的眼睛,她笑了,唇角微起,颊窝浅现。

这一刻的蒋春雨很美。

“哦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潘宝山的慌乱开始加剧,不再面对蒋春雨,转向了梁延发。

梁延发正在听王三奎介绍金银花种植的情况,现在王三奎已非比从前,自打金银花项目落实后,他的心思真花了上去,讲起来也头头是道,听得梁延发直点头。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问梁延发感觉如何。

“不错。”梁延发长长地呵了一口气,“小潘,工作开展的不错,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回去我再想想,尽快给你个意见,看到底还要不要大力搞下去。”

梁延发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潘宝山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点点头。

潘宝山是有想法的,他知道梁延发很可能会要他放放手,那是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他可不会这么坐以待毙,得想点法子烧烧火,能起多大作用暂且不考虑,行动要采取。

三天时间不到,潘宝山就来到了梁延发面前。

“梁乡长,这两天我琢磨了一番,觉得有些话还得跟你说说。”潘宝山尽量表现的很平静。

“说,我还是很欣赏你的观点的,有啥就说啥。”梁延发笑着对潘宝山说,“对我也许会有很大帮助。”

“梁乡长过奖,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潘宝山笑笑,“最近市里刚好实行税费改革,乡里的经费大大缩水,所以必须想点法子让老百姓手里攒点钱,群众富了,政府也穷不了。”

“你是想跟我说,设施大棚蔬菜和金银花等新型农业项目不能撂下对不对?”梁延发抬手指指潘宝山,“呵呵,还拐个小弯。”

潘宝山抓抓耳朵,“梁乡长,还有方面我想说一下,虽然冯县长那边有另一套工作思路,不能不考虑,但祁记那边也不能忽视。两位领导都是实力派,上面都有人,得罪谁都不行。现在如果把现有的几个项目扼杀掉,万一有好事的人偷偷向祁记打个报告,梁乡长你想想,祁记要是知道了那么样的大好形势给人为毁掉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你说的问题我也在想。”梁延发很严肃地点点头,“好事的人缺不了,黄老邪就是一个!”

“那可不是嘛!”潘宝山一拍腿,脖子一挺,“黄老邪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现在祁记这么重视农业,他当然会瞪大了眼。”

“嗯。”梁延发表情凝重,这些事他是想过,但实际情况由不得人,现在他跟冯德锦是一条道上的,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去迎合祁宏益。

“梁乡长,你看要不这样。”潘宝山不失时机地说,“项目接着搞,有责任我来担着可不可以?”

“没那么容易的。”梁延发摇了摇头,“你还没到一定位置,想担责任不一定能够着,到时冯县长的板子打下来,还是要落到我的屁股上。”

潘宝山就知道梁延发会这么说,当即一笑,“梁乡长,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个法子,你看行不行。”

第五十九章 地膜成功

听潘宝山说还有个办法,梁延发一下挺起身子,探腰问道:“别管行不行,你先说说看。**()”

梁延发的表现有点沉不住气,他真的是很无奈,一边是冯德锦,一边是祁宏益,得罪谁都不行。这几天他一直没放下这事,到现在还没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由不得他不急。

“转嫁风险。”潘宝山慢条斯理地道,“仲崇干不是没事嘛,闲着也是闲着,弄点事给他消遣消遣也挺合适。”

梁延发一听这话顿时一敲桌子,眼看就要站起来,但最终还是按捺住没动,只是点了点头说主意很不错。

潘宝山心里发笑不止,好个能装的梁延发,到底和黄开建不是一路人,要是换了黄开建,这会激动得起码要直搓手。“梁乡长,既然你觉得可行,那我可就要着手了。”潘宝山说,“时候不等人,能早一天是一天。”

“行,你尽快着手。”梁延发道,“你打算咋个进行法?”

“很简单,往后我跟仲崇干多靠拢靠拢,跟你疏远一点,造成我和他是一条线的,一切就都很明了。”

“那就这么办。”梁延发这会站了起来,踱着步子走到窗前,猛地朝窗外吐了口痰,“痛快!”

潘宝山瞧瞧抖眉一笑,走到梁延发身边说:“梁乡长,事情要两面看,没准这么一折腾,仲崇干还能得到祁记的重视和赏识。”

梁延发一愣,缓缓地一点下巴,“小潘还别说,仲老头真有可能因此靠上祁宏益!”这话说得梁延发自己都有点不平衡,不过再想想也算是个善举,便宜了仲崇干,但同时也让自己撇开了。

与梁延发不同,潘宝山不觉着是让仲崇干得了好处。仲崇干抱着混日子的态度来夹林,并不想折腾什么,功劳不功劳无所谓,关键是要无过错。照眼前形势看,即使仲崇干得到了祁宏益的认可,但同时也得罪了冯德锦,免不了要在某些个地方受点委屈。但好在是,仲崇干会在祁宏益之前退下来,最后还不至于会被冯德锦给整治了。

无论怎么讲,潘宝山觉得仲崇干是个整治斗争的无谓标靶,莫名地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种事可以放大,在夹林乡是这样,在富祥县、松阳市也会有类似情况,所以应该引以为鉴,一天在官场,就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作为当事人的仲崇干,并没有想到事情还有那么个幕后。他本是个平庸之人,否则作为老记熊顺昆的老部下,也不会今天才到这个位子,而且还是抱着混退休的态度。

“好啊,很不错!”仲崇干在听了潘宝山的设施大棚蔬菜和金银花的项目开展汇报后很高兴。他就没想想,这么好的事情怎会轮到他来举牌?

“仲记,那以后有关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发展新型农业的事,我就及时向你汇报,你多指示!”潘宝山说。

“可以。”仲崇干点着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潘乡长,梁乡长那边你也该多请示一下。”

“仲记,这些事以前都是黄开建记过问的,梁乡长不搭这茬。”潘宝山说,“所以这些事不用怎么跟他招呼,而且梁乡长对这些也没兴趣。”

“哦,既然这样,那你就看着办。”仲崇干说,“我才刚来不久,有些情况你比我了解,具体该怎么做相信你会把握好的。”

“我肯定会尽力,仲记。”潘宝山虔诚地点了下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对仲崇干这样的人,本不应该给他天啰嗦事。现在只有抱着一份美好的心愿,希望通过这件事,仲崇干能得到祁宏益的充分认可,等他退下来的时候能得到更多的实惠。

总之,事情的路子就这么定了,潘宝山继续搞他的项目。

不过眼下最上紧的是地膜花生的是。八月底九月初,阳光炽烈,地膜花生已经成熟。

这几天潘宝山带着付广波和老王一直在下面转悠,村村都到,看着起刨的花生颗多粒满,不由得乐上心来,“老王,看来增产确实不用担心了,你估摸一下,增产幅度是多少。”

“保守一点说,应该在百分之二十五以上。”老王说得很实在。

“王站长你也太保守了,我看平均增产能达到百分之三十。”伏广波说,“有些地块的亩产增值甚至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其实就我来看,只要增产就行。”潘宝山喜不自禁,“过几天统计一下,看具体效果如何,除去成本后到底能赚多少。假如还可以的话要开个会,下一步继续推广地膜种植。”

时间过得很快,四五天光景,各村产量统计报表就统计了上来,一计算,平均增产果真是达到了百分之三十。刨除成本,收益还是很明显。

开会!

各村村支、村委会主任,还有科技助农小分队成员都被召集起来。潘宝山在会上重点通报了今年地膜春花生的增产和收益情况,给予了充分肯定。然后就有了新指示,下面马上要秋收秋种,地膜种植要进一步扩大。

范少华会上提问,说农作物用地膜肯长,他们村搞的养殖能不能用?

潘宝山想都没想说能用,“地膜的主要作用不就是保温嘛,你们搞的养殖用也合适。很明显的例子,冬天里猪就不爱长,如果用塑料大棚把猪圈的温度提上去,照样呼呼地长膘!”

“那行,回去我就安排!”范少华笑呵呵地说,“咋着也得试试,要不看着斜沟村的大棚蔬菜搞得红红火火,心里都痒痒,我也搞个大棚猪、大棚鸭啥的!”

大伙一阵哄笑,但这不只是讥讽凑热闹,他们心里都有个念头:得好好干,有奔头。

潘宝山听得出来笑中无奸意,抬手压了压说,“怎么说这都是件喜事,大家配合得也好,值得庆贺,按照我的意思该好好请大家坐下来喝上几杯,可是那样影响太坏,老百姓会暗地里戳点我们,所以还是算了。但表示还是要有的,今天凡是到场的,每人一个保温杯,那几个抱着要大喝一场的,也就别再惦记酒的事了。”

话音还没落尽,大家伙又哄笑起来,这次是完全的笑闹,快活得很。

会开完了,潘宝山有点意气风发,想想上任后的第一炮打得如此响亮,多好的兆头。下面的人也都对他竖大拇指,说他了不起,一上来就这么有起色,往后肯定是大路堂堂亮。

马蹋软地易失蹄,人听甜言易入迷。潘宝山知道得意忘形会栽跟头,所以警惕性始终保持着,并没有只是自得,他很快就有了新想法,继续抓工作。

根据了解,每年九月到十一月间,是传统蔬菜淡季,也就是所谓的“秋淡”,以往这个时候老百姓都闲了。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打个时间差,翻地育秧,选中一些生长周期短、耐热耐涝又容易栽培的速生蔬菜,完全可以多收一茬。

潘宝山找来伏广波,要他推荐几个成熟快、易种植的蔬菜品种,以便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多起获一茬蔬菜。

“有啊,每年这时也有个别农民种些早白菜、早萝卜啥的。”伏广波说,“就是没有普及,大家伙都不当回事,因为秋冬接茬的季节菜完全够一冬吃的,也就不再多折腾。”

“自己吃不了可以卖嘛,换几斤猪肉吃也好嘛。”潘宝山说。

“关键是咋样卖出去。”伏广波说,“各家各户散得很,一般也都不愿意提篮挎筐去赶集市。”

“那个没问题,我马上去找鲁成升,不是让他搞什么蔬菜合作社的嘛,如果他那边可手的话,到时让他统一收购去批发销售就是。”

“哦,这么说那倒好!”伏广波说,“到时让老百姓把自家菜都送到鲁成升那里,装车送到县城农贸市场是挺不错!”

“好,就这么定下来,就是现让他鲁成升操办这事,他也得给我办妥了!”潘宝山不知不觉就长了气势,“你先考虑下种那几个品种,要相对集中,不能太杂,到时让鲁成升批复销售也方便。”

“就我刚才说的早白菜、早萝卜,还有青蒜苗。”伏广波说,“一般培植好了也就个把月就能成熟。”

“嗯,这三个要搞。”潘宝山问,“有没有周期更短些的?”

“小白菜。”伏广波说,“侍弄好了一般半个月多点就能采收上市。”

“行,就搞着几样。”潘宝山说,“马上还得召集村支开会,把这个事当成水稻开镰前的大事来办,至于技术支持那块,就靠你带动科技助农小分队了。”

“那是没得话说,而且也不费事,都是些小路边的活计。”

“好,那就赶快行动,你去落实采种的事。”潘宝山说着起身,他要找老王一起到斜沟村,看鲁成升蔬菜合作社的事进展的怎样。

情况还可以,鲁成升做事不算拖沓,当然他也考虑过了,蔬菜合作社的事搞定对他有好处,比自己辛苦钻大棚种菜要强不少,所以比较用心。

“已经联系了点路子。”鲁成升回答说,“车子也都安排上了,到时提前几天说一声就行。”

“关键是路子,到哪里卖、卖给谁,还有价格,不能被蒙,到头来白忙活一场可不值过。”潘宝山说。

“是,那是主要的。”鲁成升大嘴一张,“现在合作社还处于起步时期,不多收老百姓的钱,只要够个本就行。”

“你的想法很好,等一切上轨道了,再赚取你该赚的利润。”潘宝山笑道,“那也是应该的,这年头干什么事也不能白忙活。”

鲁成升笑着摸摸头,“潘乡长你放心,你交办的事我保证不折不扣起完成,就是白忙活也我认!”

“那好,有你这话我放心。”潘宝山也笑了起来,“下面马上就下通知,全乡打时间差散户种早熟蔬菜,到时销路上就全靠你张罗了!”

“潘乡长,你放心就是!”鲁成升这会也拍起了胸脯。

潘宝山心里有数,鲁成升怎么可能会白忙活,中间随便倒腾点就能赚,不过那无所谓,不过分就行。

安排好这些,潘宝山真是有点飘然了,心里美得很,想找个人分享一下。人选没的说,只有刘江燕。

第六十章 情商

其实一般工作上的事,潘宝山不愿意跟刘江燕讲,他担心刘江燕知道些事情后会跟她姐刘海燕说。(_)那样容易造成误会,让刘海燕觉得是不是在暗示某些地方需要关注。

潘宝山不需要那种关注,尤其是在前期刘海燕不认同他和刘江燕交往的基础上,更不会向她求助些什么,他要自己干出个模样来。

刘江燕对潘宝山取得的成绩早就看在了眼里,满心欢喜得很,而且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刘海燕。

“是不是潘宝山要你说的?”刘海燕问。

“不是,宝山工作上的事很少跟我提。”

“哦,他为什么不跟你说说?”

“不知道。”刘江燕说,“也许是他太忙。”

“乡镇的情况我也不是不了解,再忙还能忙哪儿去,都是一阵子的事。”刘海燕似乎很有意见,“看来他是没把你当回事,想拿什么架?”刘海燕毕竟是个女人,面对家庭私事心气并不是时时都放得开,在潘宝山的事上,一方面她觉得如果潘宝山主动靠拢她,多少会显得有些攀附之意,会让人看不惯,可另一方面,如果潘宝山不向她靠拢,又觉得他不把她这个当副县长的准大姨子放在眼里,故意摆谱。

“他怎么可能拿架子。”刘江燕可不认同刘海燕的话,“姐,你把宝山想得也太浮了,有些事他不跟我说,是不想跟你牵连上,要不别人会说闲话。”

“但愿他是那么想的。”刘海燕不想谈这个话题,而且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不太合适,“江燕啊,你跟潘宝山谈到了什么程度?”

“谈就谈了,我也不知道到什么程度了。”刘江燕说,“反正平常吃饭只要他没有应酬,几乎都是一起的,我先到食堂打好饭菜等着他。”

“傻丫头!”刘海燕一听就教导起来,“你可别惯坏了他,不要一直都是你准备饭菜,得空也让他担着些,否则以后家里的饭食可都是你的事!”

“是就是啦,我觉得那也应该的嘛。”刘江燕小声说。

“好了好了,不跟说这些,尽拿热脸贴你冷屁股。”刘海燕气得一抿嘴,也觉得有点难为情,显得自己太不贤淑,“刚才问你和潘宝山谈的怎样,就是说能不能相互见见双方家长了。”

“哦,这个啊,我还不太清楚,没谈到过这事。”

“江燕你怎么傻乎乎的,婚恋可不是小事,别迷迷瞪瞪的,要是觉得合适就见见家长,能定就定下来,该领证就趁早领了。你今年二十六岁,跟男人不能比,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已经不小了。”刘海燕说,“况且潘宝山还比你小一岁。”

“姐,你是说让我带宝山跟你见见面?”刘江燕问。

“我可不想摆什么架子。”刘海燕说,“别到时被说成是眼朝天上看的人。”

“那就这个国庆节,也没几天就到了!”刘江燕说,“刚好今年国庆和中秋同一天,到时一起吃顿饭!”

“哦,那天不行。县里有个招商活动推介要参加,去外地。”

“那就以后。”刘江燕说,“以后再找时间。”

刘江燕把这事告诉了潘宝山。潘宝山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端,不客气地说就是有点不自信的过分自尊。男人嘛,能软能硬放得开才行。有个做副县长的准大姨子,其实早就该主动看齐过去,没必要咧着架子往旁边一站,好像那才有骨气,其实那不是骨气,是傻气。

“我早就想让你介绍下见见你姐了,他还是上级领导呢,怎么着也得去拜见拜见。”潘宝山笑着说,“只是近来一直忙着工作上的事,这会国庆节闲了些,你姐有没空。”

“我跟姐姐说了,以后的,反正时间多得是。”刘江燕说。

说是以后,可以后的事都没准,关键是抓好眼前。刘海燕见不着,得把刘江燕给抓稳了。

十月一日国庆节当天,也是八月十五团圆日,潘宝山没有回老家,刘江燕也没有,两人约好去县城逛逛。

县城的过节氛围很浓,单位大门上都贴有“欢度国庆”四个字,碰到有高大门楼的还贴在灯笼上高高挂起。沿街店铺更是喜庆的不行,门口鲜红的小国旗、火红的灯笼左挂右悬。

“还是城里热闹啊。”潘宝山看着不住地点头。

“乡下也不错嘛,清净,各有各的好。”刘江燕揽紧了潘宝山的膀子。

商场什么的逛着没意思,无非是大件商品疯狂打折。超市也差不多,东西还是那么些东西,只是促销手段更加花哨而已。

步行街倒是个不错的地方,小吃小炒多了起来,零碎小摊也开始扎堆。潘宝山带刘江燕来到步行街,问着糖炒板栗的香味,听着吵杂的人沸声,突然觉得这样闲散的日子真是不错。假如在县城上个小班,无欲无求,闲来到处逛逛,隔三差五约朋友小撮一顿,也还算是快活。

“江燕,我怎么一下觉得来县城做个小市民挺好的。”潘宝山歪过头对刘江燕说。

“嗨,有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刘江燕笑道,“很多事都是左右互羡的,没准你当了小市民,又会眼馋在乡镇大院里呆着的人了呢。”

“你说的是。”由衷地点起了头。

“不过我姐说,过一两年要把我调到县城。”刘江燕眼说,“宝山,到时让我姐想想办法,你也一起过来。”

“好啊,我自己也会努力。”潘宝山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压力,说有点饿,走到旁边买了一把羊肉串,拣了几串最嫩的给刘江燕,“江燕,晚上想吃点什么?”

“水饺,很久尝了。”

“那不是太容易了嘛。”潘宝山抹了一串,扔掉竹签,“李记饺子馆的饺子最有味,就到那里。”

“好啊。”刘江燕拿出纸帕,帮潘宝山把嘴角的油渍擦净。

看看时间还早,刘江燕提议去城南的河滨游园去。

河滨游园是临河新建的市民休闲地带,绿化草木繁盛,其间有亭阁长椅,更有通幽小径,理所当然,这里便成了热恋中年轻人的绝好去处。

潘宝山一听就乐了起来,到那种地方三步可见拥抱者,五步能瞧亲吻人,是个令人心潮澎湃的地方。到了那里,平常不太好意思做的事,自然而成。

不过很遗憾,没出去。两人刚走出步行街,在街口碰到了蒋春雨,她很热情地向潘宝山问好。

“蒋助理这么巧啊,也来县城过中秋?”潘宝山爽朗地笑问。

“有几个同学在县城工作,刚好国庆节放假都没事,所以我就来找她们了。”蒋春雨说着望向刘江燕。

潘宝山刚要介绍说这是他女朋友刘江燕,但蒋春雨先开口了,“这位就是党政办刘主任。”

刘江燕很温和地蒋春雨点了下头,说:“是的,不好意思,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她是大陡岭村的村主任助理蒋春雨,大学生村官。”潘宝山忙介绍,他觉得该主动些才好。

“哦,蒋助理你好。”刘江燕很热情大方地伸出手,“以后就认识了!”

“你好!”蒋春雨也伸出手,但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一下弱了。

“嗳对了蒋助理,节前布置的塑料薄膜种植的任务,你们大陡岭村安排得怎样了?”潘宝山是没话说的,但又不想沉默,干脆问问工作上的事,也显得心思够纯正。

“这个,要不这样潘乡长,要不等节后一上班我就找你,详细向你汇报。”蒋春雨笑道,“今天可是节假日,该好好休息放松才是。”

“当然可以。”潘宝山呵呵笑着,“那蒋助理有事就先忙。”

“潘乡长不是我忙。”蒋春雨看了眼潘宝山又望望刘江燕,“我是怕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又回到无休止的工作中,得不到些许消闲,所以才那么说。”

“呵,蒋助理你可真会说话。”潘宝山边说边看刘江燕的反应,担心她有什么想法。

刘江燕没想法,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相反,她觉得能碰到乡里也算是同事的人实在是巧得很,还邀请蒋春雨晚上一起吃饺子。

这饺子蒋春雨哪能吃得下去?她推说晚上要和同学在一起,婉谢了,之后便打了个招呼告辞。

离去后的蒋春雨心潮大涌,她感觉到了刘江燕那种绵延的底蕴,自己如何能跟她过招拉扯潘宝山?可就这么不堪一击地放弃,又有点不甘心,毕竟潘宝山在她心中已不知不觉占据了绝对主导地位。当然她也知道,那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但她愿意去尝试,哪怕失败也能接受。

潘宝山也是有感觉的,一次次接触,他十分明显地看出了蒋春雨蓄火一样的变化。不过因为有刘江燕,他知道该怎么做,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在这种事上犯错误,至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最没感觉的是刘江燕,在蒋春雨走后,她还说潘宝山不该在节假日里问人家工作上的事,还说小姑娘当个村官也不容易,能照顾就多照顾点。潘宝山听了有点苦笑不得,他真怀疑刘江燕的情商是不是有问题,或者说是她情商太高,已经是大巧若拙返璞归真了。

反正这么一来二去,时间耗了不熟啊,河滨游园也不去了,直接到李记饺子馆,多出的那点时间可以到旁边的超市看看。

刘江燕帮潘宝山买了把刮胡刀。

潘宝山不知道该帮刘江燕买点什么小东才合适。想了好一会才有了主意,化妆镜,放到包里的那种。

刘江燕不要,说用不着。

潘宝山眼睛一转,趴在刘江燕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第六十一章 拒绝

潘宝山在刘江燕耳朵上说,有一次食堂中午做了韭菜饺子,她牙上沾了一小片韭菜叶,整个下午都没掉,直到晚上吃饭啃了口馒头才消失。

“江燕,现在你说用不用得着?”讲完之后,潘宝山挑着眉毛问。

刘江燕臊得满脸通红,差点没扭头跑开去。

潘宝山瞎说的这件事对刘江燕影响很大,到了李记饺子馆,她愣是不点韭菜馅的。潘宝山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同时也很高兴,看来这刘江燕就是张洁白无瑕的纸,实在难得,娶她做老婆是最大的幸事,今后一定得把握好了。

如何把握?潘宝山认为最根本的是要把工作做成一番事业。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女人靠姿色来俘获男人,男人靠事业来吸引女人。

所以国庆长假一结束,潘宝山便投入到新一轮的工作中去,秋收。

全乡三万多亩水稻马上全面开镰。

“在前期花生、玉米等农作物获得大丰收的大好形势下,一定要全力做好水稻收割工作,做到成熟一块收获一块,确保颗粒归仓!”潘宝山在秋收动员大会上作了特别强调,还要求同时要做好秋播工作,也就是小麦的种植,因为小麦的高产要从秋播大好基础,他有信心把夹林的农业搞起来。

“不管是秋收还是秋种,相关的具体指导,乡农技中心会详细安排。”伏广波不失时机地做补充,现在他成了潘宝山最好的帮手。

“潘乡长,往年的帮扶收割队还搞不搞?”有人问。

“搞!”潘宝山想都没想,“以往怎么搞今年还怎么搞,而且要搞得更好!”

会后,潘宝山问老王,帮扶收割队是怎么个情况。

“现在各村有些人家缺少劳动力,家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赶不回来,所以有时收割不及时,再赶上阴天下雨的话,稻子烂在地里,一年的忙活就白搭了。”老王说,“所以各村的党员、民兵,还有乡里的机关人员,组成了小分队,下到田间地头,帮老弱病残和那些缺少劳动力的农户收割水稻,还有后期的脱粒、扬晒及屯藏。”

“哦,那是要搞,搞好一些!”潘宝山笑道,“本来还以为在会上的表态有些莽撞,但现在看来也还合适。”

“那个好搞,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加强下组织力度就行。”老王说,“凭你的号召力,绝对没问题。”

“能不能想个法子提高些效率?”潘宝山问。

“很难,纯体力型的事情,不太容易有大提升。”

“那不一定。”潘宝山走到窗前看看天空,“天气啊,其实收获季节最担心的就是天气。”

“那老天想刮风下雨的,谁也挡不住啊。”老王笑了,“人,定胜不了天。”

“不是要胜天,咱们顺天不行嘛。”潘宝山说,“现在就委派你个任务,当好气象信息员!”

“气象信息员?”老王不解。

“是的。明天我就到县里去一趟,找人托托关系找气象局,看他们能不能及时提供天气变化信息,可以的话你就负责接收,然后通知到各村去,再让村里用广播告知到村民,这样即使有雨或大风等突发天气也不怕,应该能做到及时防范,起码晾晒的稻谷不会淋雨。”

“嗯,这主意是不错。”老王说,“气象局有农忙天气频道,可以随时拨打获取信息,就是收费太高,一次不知道是一块还是两块。”

“这样就更好办了,钱嘛,农忙这段时间也花不了多少。”潘宝山很高兴,“老王,那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每天分时段打那个电话,如有异常天气情况就通知到各村,直至农忙结束。话费不用你掏腰包,到时全部报销。”

老王马上离开,说立刻就去着手办理。

秋收秋种的事安排好了,潘宝山开始琢磨怎么走上层路线,老是这么在基层折腾也不是个事。就目前情况来说,真正能算得上是上层路线中的人物,只有刘海燕。但由于和刘海燕的关系比较特殊,还着急不得紧靠上去,否则和刘江燕之间的事会被蒙上另外一层色彩。

黄开建和梁延发也算是上层路线之人,就是层次有点低。梁延发就在眼前,有时想躲还躲不及,不稀罕。黄开建应该加强走动,现在他到了农业局,是个热门局,而且本来跟他就是比较能坦诚相见的。还有关键一点事,跟他常联络能保证农业局的大门始终向他敞开。有些事必须得先盘算着,万一哪天有突然情况,在夹林呆不下去了,得投奔黄开建而去。

说会有突然情况不是夸张,在夹林高调搞农业发展迎合祁宏益的路子,风险很大,冯德锦一个一二羞恼便会想法子整治。那个时候,梁延发也挡不住,他毕竟是冯德锦的人,而且自己和冯德锦比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想到这里,潘宝山立马就把电话打给了黄开建,说这几天准备去拜访一下老领导,谈谈心叙叙旧再取取经。

黄开建接到电话很高兴,说他其实早就想回夹林看看,但因为梁狗日的在就没去。

“那正好,我先去看望看望你!”潘宝山说,“等什么时候梁延发外出,你再过来视察指导工作就是。”

“好!”黄开建笑了起来,“哦,不过这几天不行,市里马上召开党代会,我抽不开身,上次县里党代会我不是被选为代表了嘛。”

“还真是,我都忘了那回事。”潘宝山的确是没把市里的党代会放心上,总感觉市里的层面离他太遥远,市级领导有何变动跟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能够得着县领导就不错了。

县城没去,潘宝山也不打算闲着,还是抓抓秋收秋种的紧。秋收已经到底,秋种才刚开始,尤其是小麦,抓好眼前促明年高产很重要。

潘宝山走出办公室,还得去找老王,万物种为先,没有好种子不行。有了好种子也不能坐等没事,前期处理也很重要,播前晾晒,拌药剂防黑穗病、纹枯病也至关重要。还有地块基肥也得施足,磷、氮、钾要结合追施,有条件的最好再上点有机肥更好。

老王正在办公室打电话联系各村村支,要他们安排专人接收气象信息。潘宝山没插话,一直等老王把事情办完才提出秋种小麦的事。

“那些都有准备。”老王笑呵呵地说,“跟着啥样的领导干啥样的活,就知道你早晚会找过来,所以已经提前做了。前几天我专门去了趟农资站,选了高产优质、广适多抗的良种,回来后也跟伏广波对接了,科技助农小分队会及时把播前相关注意事项跟老百姓说清楚。”

“嗯,那很好。”潘宝山说,“从今年情况看,小麦抗旱很重要,所以要做好排灌沟。”

“地块整理肯定要达到要求,伏广波那边已经有了布置,麦田全部配套三沟,抗旱、防涝、降渍能力都大大提高!”

“不错,有了你和伏广波,工作开展起来就是省心!”潘宝山由衷一乐,“晚上喊着伏广波一起喝酒!”

“嘿,好啊!”老王对酒一向是来者不拒。

说到喝酒,酒场还就来了。

李大炮打电话给潘宝山,要请他喝酒。潘宝山脑子转了几个圈愣是摸不着边,李大炮找他喝酒干什么?

感觉到潘宝山犹豫,李大炮哈哈一笑,“潘乡长别犯难,没啥大事要你帮忙!”

“李所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有事尽管说,而且事情也不分大小,只要我能做到就没问题!”潘宝山忙说。

“也不着急,酒桌上慢慢聊,也好当个话茬嘛。”

“嗳,李所长你这就不太对了,酒一时半会喝不喝无所谓,关键是要把事情办好,早说一会就能早安排一步。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慢半拍,最后就拍了大腿叫苦呢。”

“也好也好!”李大炮笑道,“听说今年你主张的地膜花生获得了大丰收,明年还要大面积推广到其它农作物上,而且还有蔬菜大棚,来年可能也还要新建一些?”

“地膜种植是要推广,但蔬菜大棚还数不准,要具体看今冬的效益。”潘宝山说完笑问,“怎么,李所长对这些感兴趣?”

“不是我感兴趣,是我一个老表有想法。”李大炮说,“那老表在县城开了了农资门市,也批发零售各种农用薄膜。如果明天咱们乡里用的地膜要统一购置的话,他想过来看看。”

“哦,是这么个事情。”

“是这么个事。”李大炮又是哈地一笑,“潘乡长,你看哪天合适,我带老表来跟你见见。”

“不见!”潘宝山立刻回绝。

这让李大炮有些无所适从,有难处事情办不妥正常,嫌费事不想帮忙也正常,但如此干脆利索不留情面地拒绝,就有点不正常了。

李大炮皱起眉头歪起了鼻孔,潘宝山可不是那种做事没谱的人,难道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第六十二章 点将

潘宝山知道,他的断然拒绝会让李大炮愣住,紧接着就会爆出脾气来。

“李所长你可别多想,我说不见是觉得没那必要,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就行了,哪还用见你什么老表,只要我潘宝山能办的,还会有二话?”潘宝山不等李大炮上火,跟着就说了这么一通。

李大炮听了张大嘴巴哦了一声,随后又啊呀一下笑了,“潘老弟你可真是把我给弄懵了,刚才就没转过脑筋,看来是老了跟不上形势,理解能力严重退化。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就凭你刚才那话,不管我老表的事情能不能办,今天这酒得喝!”

“李所长,我说好了今晚要和农经站和农技中心的几个人坐坐,平常工作中他们支持不少,要感谢一下,总不能食言。”潘宝山拿着电话,对老王一挤眼。

“那就一起来!”李大炮提高了音调。

潘宝山也不客气,呵呵一笑说那好,晚上就带着老王和伏广波他们过去开喝。李大炮也没多讲究,只是让所里的民警鱿鱼坐陪。

五个人六瓶酒,喝得很尽兴。

散场后,李大炮把潘宝山请到他办公室喝茶,跟他讲了很多,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小看公安,不管是高层的还是基层的,都能成大事,也能坏大事。

“以后不管走到哪里,当啥大的干部,首先要做的是和当地的公安搞好关系。”李大炮说起这话丝毫不谦虚,“现在只要是在富祥县内,有些小麻烦我也能说上点话,尤其是在事情还没闹大的时候,毕竟我和各个派出所长的关系都还不错。”

潘宝山没把这话当回事,酒话嘛,酒一醒就不算话。

不过两个星期后,潘宝山发现李大炮说的话还真管用。当时各村按照指示瞄准“秋淡”种的蔬菜已经成熟,全都送到了鲁成升哪里,由他统一送到县城批发销售。

鲁成升也很有干劲,先期装了满满一货车,连夜赶往县城农贸批发市场。谁知到了那里去进不去大门,有人拦着要收进门费。鲁成升赶忙找先前联系过的收货货主问怎么回事。货主说那些人是菜霸,说白了就是收保护费,一般大宗的蔬菜商进场都得交,也不多,每次就几百块,还可以谈价。

鲁成升可不是吃亏的货,回头上车拖出一根搭蔬菜的长木棍,告诉要钱的几个人说,不是工商也不是税务,赶紧滚蛋。

那几人以为鲁成升是在装腔作势,挽着袖子就要动手。鲁成升二话没说抡起木棍就是一顿狂扫,眨眼间就放倒了两个。几人一见这架势,赶忙扶起倒地的两人闪身到一边停止战斗,走前指着鲁成升撂下狠话,说别想走出县城半步。

有些后怕的鲁成升赶紧打电话给潘宝山,把事情说了。潘宝山听后挺当回事,那一货车蔬菜能不能顺利卖出去影响很大,怎么说也得保证顺利脱手。无奈之余,联系了李大炮,这事跟治安有关系。

睡梦中的李大炮被喊醒后有点迷糊,说没问题,明个一早他就跟县城所在地板山镇的派出所联系。潘宝山说那会可能就晚了,现在鲁成升在农贸市场可能已经脱不了身。

李大炮这会已经完全清醒,立刻给板山镇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说他有个亲戚到农贸市场卖菜,碰到几个小痞子敲诈,一气之下把小痞子给打了,现在可能要遭到报复,弄不好连人带车都要被砸。

这个电话一打,潘宝山算是松了口气,起码眼下不会有什么事情。

上班的时候,李大炮反馈回来消息,说幸亏半夜里打了招呼,要不问题还真的麻烦。因为那几个菜霸背后牵扯到地方的一个黑势力,很有路子,要不然也不可能跑到农贸市场去伸手揽钱。

“那现在怎么办?”潘宝山一惊,“那不是很啰嗦?”

“已经没事了。”李大炮笑道,“公安的账他们还是买的,虽然他们的势力当中也有公安方面的人,大家心里有数,而且对方也没什么损失,顶多也就几百块医药费。”

“行,医药费我个人掏钱出了。”潘宝山说,“只要鲁成升、车子还有蔬菜没事就行。”

“掏啥掏,就几百块,他们自己认了。”李大炮说,“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蔬菜可以直接进农贸市场,常年没问题。”

“其实我们过去卖蔬菜的次数也不错,一年也就几次,主要是针对散户在秋初时种的少量蔬菜。”潘宝山说,“主要的设施大棚蔬菜,由鲁成升带头成立的果蔬合作社来联系大的蔬菜商直接到咱们乡里来,到大棚前收购。”

潘宝山说的这些,在鲁成升回来后又对他说了一遍,要他思路放开,还讲了些处事的方式。“鲁记,没想到你也那么蛮横。”潘宝山笑着说,“跟大陡岭的王三奎差不多,喜欢动粗?”

“潘乡长,不是我喜欢动粗,我是心里着急啊!”鲁成升说,“这些蔬菜可是全村村民的,他们都眼巴巴地看着呢,我咋说也得保护好了!”

“你有这想法很好,不过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得多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几百块的进场费交就交了,万一你人出了事怎么办?还有那货车,要是被砸了也不是一个钱两个钱的事。”潘宝山说,“要不是及时找李所长说话,恐怕事情就大了。”

“是,是。”鲁成升摸摸额头,“这事的确悬得很,本来我以为就是几个小混子,几棍打跑就没事了。”

“这年头不能想当然,有些人、有些事看上去不起眼,但背后都是大有来头的。”潘宝山说,“总的来说结果还不错,鲁记你幸苦了,这一趟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那不是应该的嘛,谁叫我是村干部的呢。”鲁成升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笑道,“有赚头!一斤蔬菜有三五毛赚头。”

“嗯,还真不错!”潘宝山笑起来,“散种的一般蔬菜都有这样的收益,等大棚蔬菜上市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差!”

“那是肯定的!”鲁成升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耳朵,从兜里掏出一条中华烟放到潘宝山面前,“潘乡长,不管咋说这事都亏了你,深更半夜的把你吵醒帮忙。”

“鲁记这事就做得不漂亮了,赶紧拿回去。”潘宝山笑道,“用你的话说,那也是我应该做的,谁让我是乡干部呢!”

“潘乡长,买烟的钱是我自己的,不是蔬菜款。”鲁成升很认真地说,“蔬菜的款子,等会就回村部发给大家。”

“公事私事要分清,不该自己掏的就不要自己掏。”潘宝山说,“要不这样鲁记,这条烟我转给李所长,事情都是他张罗的。不过这烟钱,要从蔬菜款里扣,因为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那,那样好嘛。”鲁成升笑笑。

“怎么不好?公私分明就好。”潘宝山说,“没事你就先回,回去后一定要把果蔬合作社的事多理一理。”

鲁成升答应着,高兴地走了。

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王三奎掩饰不住兴奋跑了过来,说有件大喜事。村里有个叫王进的小伙子在市健达医药公司跑采购,听说村里种了大量的金银花,立刻回来找他谈妥了收购事宜。

“销路绝对是不用愁了!”王三奎直搓手。

“好!”潘宝山听了精神一振,“价格怎么样?”

“肯定会比其他地方的收购价格要高一点。”王三奎说,“王进那小子说都是自个村里种的,能高就高,也算是对家乡父老的一点心意。”

“那行,什么时候再作进一步谋划,让王进做个中间人,由我们乡里出面,和医药公司的领导见个面,看能不能签订个长期合同”潘宝山说。

“就现在是。”王三奎从来都按不住性子,“我立刻打电话联系!”

电话当场就打了,结果还不错,王进说他可以帮忙搭话做个中间人,但事情能不能成他不能保证。

很多事情能有牵线搭桥的就够了,能进展到什么程度关键是靠期间的公关。

元旦前夕,潘宝山组了个六人团前往松阳市健达医药公司。

男人有三个,除了潘宝山自己还有黄开建、伏广波。请黄开建过去是为了显示重视程度,他人是粗了点,但毕竟也是个正科。

女人也有三个。郑金萍是不可缺少的,她在酒桌上是绝佳催化剂。

姜玲也是其中之一,潘宝山让她去不是为了活跃氛围,只是为了让黄开建放开手脚高兴一番。以前在夹林碍于影响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现在因公外出凑到一起可就不一样了。

还有一个就是邓如美。潘宝山让黄开建找殷益开,借个女悍将用用,点名要了邓如美。论酒桌上的本事,邓如美要比郑金萍高一筹,无论是察言观色还是冲锋陷阵,实力都要强些。

不过潘宝山也有点担忧,那个邓如美可是见识过的,真是有点难以招架,上次要不是他灵机一动谎称刚做环割手术,怕是要失了真身。

这一次会怎样?

第六十三章 能钓大鱼

潘宝山的担心很多余,这几天邓如美身上有事。(_)刚一见面邓如美就打趣问他,说乡长小弟真会选时间,现在正是她开门见红的日子。

话一入耳,潘宝山就咧嘴笑了,还有这么巧的事,顿时全身放松。

但是好景不长,邓如美虽然不用去考虑怎么对付,但到了健达医药公司却又有了不省心的事,对方似乎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本来王进说他跟采购部主任范康讲好了,到时会请公司分管副总进行洽谈,可谁知道事情临到头上那个范康却说分管副总可能出差了,有事跟他先讲讲,到时他再汇报。

这种情况心里头很苦楚,但脸上还得装笑,谁叫求着人家呢,该怎么吃喝还得照旧。不过潘宝山跟邓如美和郑金萍打了招呼,不用太献殷勤。

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王进觉得很过意不去,得了个空对潘宝山说实在抱歉,没把事做漂亮。

潘宝山问是不是分管副总真的出差了,那样的话范康应该提前打个招呼,假若不是,就说明范康有想法。王进一脸无奈,说分管副总出没出差还真不知道,他只是个普通小员工,还摸不着高层领导的动向。

“王进,问你句不太合适的话,你们主任范康平常待人怎样?”潘宝山问。

“还比较热情。”

“好。”潘宝山有了点数,像这种比较热情的人都是看菜下饭,对他甜一些他就更热情,对他淡一些他就立马就会冷漠起来。

潘宝山觉得有必要给范康下一剂药,便拿了三千块钱给伏广波,让他赶紧去买三张购物卡。

购物卡一到手,范康态度立刻有了明显转变,说要不他再联系一下,看分管副总到底有没有出差。

“你知道,一般没什么大事我们不敢打搅老总的。”范康明显是装腔作势。

“那是,领导有领导的安排,都忙着呢。”潘宝山笑笑,假装不明就里。

范康笑笑回办公室打电话,刻意避开潘宝山一行。

几分钟没用,范康面带喜色走了过来,说分管副总鲁少良没出差,而且对长期稳定收购金银花一事也很感兴趣,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松阳大酒店,我们早就订好了!”潘宝山说,“范主任就麻烦你请一下鲁总。”

“鲁总要请你们!”范康呵呵一笑,“说你们来到市里,公司就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

“这好像不太好,我们县农业局黄局长是金银花种植项目的牵头人,他对销售出路很关心,这次专门带我们来跟贵公司商谈收购事宜,来之前就叮嘱我说要好好宴请一下你们!”潘宝山再次向范康介绍黄开建,不能让他受到冷落。

黄开建有数,知道这不是在富祥县,也不多说,只是笑着点头。

“哦,黄局长一看就是爽快人,你也别再坚持了,我们鲁总既然说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你们也别抹他的面子。”范康对黄开建说,“如果达成协议,以后有的是接触机会,到时你们再设宴也不晚嘛。”

黄开建觉得范康说得蛮有理,看看潘宝山也没什么大反应,也就应允下来。

酒场还设在松阳大酒店,很快众人落座,还没开喝便相互介绍起来。潘宝山一看鲁少良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家伙,通过简单交谈,发现他也很实干。

鲁少良也看得出来,虽然黄开建算是领队,但主事的还是那个叫潘宝山的年轻人。“潘乡长,有关金银花长期收购的事情没有问题,而且在此基础上我们公司还有另外一个意向,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鲁少良多是跟潘宝山交谈。

“鲁总请讲,假如是夹林乡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就好说,能力之外的也不逞能,那样对彼此都不好。”潘宝山笑答。

“嗯,你这么说我就有数了。”鲁少良点头道,“我们健达医药公司目前致力于中药注射制剂方面的研发,对金银花药材原料的需求量大,而且要求也较高,所以有建立金银花种植基地的想法,如果你们夹林乡有条件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合作方面的事宜。”

“鲁总指的条件是指哪几个方面?”潘宝山一阵激动,这可是个大好机会,抓住了就有可能把金银花项目做大。

“主要是种植条件,土壤质量和可种植的面积。”鲁少良说,“当然还有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

“地方的支持可以保证。”潘宝山立刻答复,“那毕竟是互利双赢的事情,地方没有不支持的理由。种植面积也没问题,夹林乡有大量的丘陵地,可以集中流转,至于土壤质量就不太好说了,可能需要鲁总这边带相关技术人员去实地勘察一下再作定论。”

“那好,就这几天,元旦过后我们公司请相关专业人士到你们夹林乡去,实地考察一下,如果土壤自然条件可以,就立刻进行下面几个步骤,争取春节前把合作的事情敲定。”鲁少良这会转过头对黄开建说,“黄局长你看如何?”

“我看很好!”黄开建哈哈地点着头,“鲁总你尽管安排,到时夹林会做好一切配合工作!”

有了意外收获自然是高兴,潘宝山心情大好,朝郑金萍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开工。对郑金萍来说,只要酒桌上坐着有身份的人,她一贯是蠢蠢欲动,此时一得潘宝山指使,立刻捧着酒杯蹦到鲁少良身边。

不过让她很失望的是,鲁少良不善饮酒,一点都不接招,没闹起来。

潘宝山看在眼里倒挺高兴,这样也好,省不少事。邓如美见此情况也没行动,不能自找没趣。

其实就像潘宝山所看的那样,鲁少良的确是个实干型的人,他所看重的是金银花基地的事情能不能成功,而不是推杯换盏醉迷酒色之中。

范康倒是好那一口,总是频频向邓如美和郑金萍举杯,可那两个女人也看得出来,事已至此,范康这个小角色已经不重要了,没必要去迎合,因此只是象征性地回应一下。

潘宝山此时忽然想到,县官不如现管,到时种植基地的事情落实下来,在收购方面可能还是要范康这个采购部主任来具体操作,所以必须把他给安抚好。不过看看邓如美和郑金萍的样子似乎有点不情愿,也不能逼她们,而且不管怎么说她们是自己带来的人,不能轻易就拱手推送出去。

“范主任,等会酒席散了,我请你和王进去洗个澡歇歇。”潘宝山悄悄对范康说,“如果要避开王进,就不带他。”

“没事,王进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范康对王进笑笑,“我很信任他。”

“那就行。”潘宝山也笑了,“松阳市我不常来,对洗浴场所不了解,不知哪家好些。”

“就这里,有洗浴部,还方便。”范康毫不客气。

“行!”潘宝山说完便撂下范康,转而继续跟鲁少良交谈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那可是大事。

不到十点钟,大家伙离开了酒桌。潘宝山和黄开建送走鲁少良,又为自己一行六人安排了房间。之后,潘宝山便和伏广波、王进、范康一起去洗浴休闲。黄开建是不用管的,他有姜玲。邓如美和郑金萍也不用问,她们爱干嘛就干嘛去,反正不去招惹。

四个男人来到洗浴部,澡搓背后各自行动。潘宝山到大厅修了个脚,王进还有事提前走了,范康进了小包间,伏广波先是在大厅转了一圈。潘宝山看到伏广波转悠,说来都来了,进去让小姐按摩按摩,刚好也检验下市里的服务水平。伏广波稍一犹豫,带着个小姐也进了包间。

磨磨蹭蹭,十二点过后才结束。

第二天早晨起来用餐,潘宝山精神十足,黄开建和伏广波蔫头耷脑。

吃完上楼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时候,邓如美和潘宝山走在一起。她对潘宝山说看来人得服老,年纪大了就是不行,火头不够硬顶不起劲,一夜都缓不过劲。

潘宝山可不敢跟邓如美在这方面过招,虽然她身子不方便,但还有那种威,让他不自觉地要回避。

“乡长小弟,你好像怕我?”邓如美笑问。

“怕你?”潘宝山眉头一扬,“怎么个说法?”

“嗐,我就不点破了。”邓如美媚眼一瞄,“我想,总有一天你会不惧的。”

潘宝山表情有点麻木地看了看邓如美,摇了摇头,“不懂。”

“呵呵……”邓如美略微放浪地笑了起来。

半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回到了富祥县。黄开建对潘宝山说正好到他局里看看,吃过午饭再回去。

潘宝山觉得也该去黄开建办公室坐坐,便问伏广波和郑金萍有什么打算。伏广波当然是想套套近乎,说一切听从安排。郑金萍思来想去,还是得尽早回去,要不梁延发问起来可不好回答。

“也好,郑主任有事就先回去,办公室那块事情多。”潘宝山帮郑金萍打了个圆场。

郑金萍走了,邓如美也没留下来,说身体不舒服得回去休息。潘宝山很想调侃她一下,问是不是痛经,但是没敢。

不过邓如美可不是一般人,她看得出来潘宝山眉间的笑有点邪,“乡长小弟好像有话说?”

“没,没。”潘宝山直摆手。

邓如美呵呵笑着走了。

“那个女人不一般,早晚能钓条大鱼!”黄开建看着邓如美的背影颇为玩味地说,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身边还站着姜玲,马上转了话题,对潘宝山说道:“小潘,你看看要不中午邀请一下刘副县长吃个饭,看她给不给个面子?”

第六十四章 拉开包

听说要请刘海燕吃饭,潘宝山有点不自然。

“现在请刘江燕的姐姐吃饭,好像没什么必要。”潘宝山并不想那么做。

“啥叫有必要?”黄开建一歪头,“人与人之间就得多掺和,没事吃个饭打个牌也好,总得多点接触,更何况对领导呢?而且现在不是有这个便利嘛,你跟刘副县长是亲戚,刚好也让我沾沾光。”

“黄记你可别那么说,实话跟你讲,到现在我还没正儿八经地跟刘江燕她姐见过面。”

“你跟刘江燕处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和刘副县长正式见过?”黄开建有点不信。

“没有。”潘宝山摇头道,“没事找她不是显得我跟刘江燕在一起是另有所图嘛。”

黄开建听了抬手指了指潘宝山,“看看你小潘,这方面你就太不开窍了,咋会有那种想法?照我说你是太要强,好像那样觉得没面子是不是?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现在是啥社会,在这件事上得看开些,啥自尊不自尊的,在我看来那就是自卑!”

听了黄开建这番话,潘宝山觉得还真是有点道理,主动靠拢刘海燕有什么不好意思,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她的妹夫呢,只有他成了幸运儿,这应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能老是扭捏。

“嗯,是早该拜见了一下刘江燕她姐了。”潘宝山点点头,“不过刘江燕要是不在场,多少还真有点不自在。”

“那不简单嘛,打个电话让刘江燕赶过来就是,时间完全来得及。”黄开建说,“实在不行让司机去接!”

“那也用不着,来回跑麻烦。”

“那就让她坐班车!”黄开建不由分说,把电话打给了刘江燕,说中午要请刘副县长吃个饭,潘宝山也在,要她赶来县城。

在这方面刘江燕是很积极的,立刻就搭班车前去。

黄开建又拨通了刘海燕的号码,打着潘宝山和刘江燕的旗号,说希望她能百忙之中抽个空大驾光临中午的饭局。

说实话刘海燕对这个饭局还真感兴趣,可她确实是有市里的接待走不开,便告诉黄开建中午过不去,晚上她回请,以表示对刘江燕的老领导感谢之情,到时让潘宝山和刘江燕一起去。

黄开建这一下觉得很有面子,挂掉电话对潘宝山说刘副县长中午有事,晚上她要安排个酒场,到时都过去。

潘宝山知道刘海燕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想对他的言谈举止作进一步了解。这是无所谓的事,想要真正得到刘江燕,早晚要过这一关,而且潘宝山对自己也有信心。

“黄记,那中午就少喝点。”潘宝山笑着对黄开建说,“留点量晚上好表现一下。”

“中午就喝点啤酒,不喝白酒!”黄开建也这么想,“没别人,就你我,还有姜玲和刘江燕。”

四人吃过午饭后休息,黄开建和姜玲兴致勃勃地拱进了房间。潘宝山也想和刘江燕窝到床上来点美事,不过刘江燕没那意思,拉着潘宝山去商场,说要给他买件上衣。

去就去,有些事可急不来,潘宝山也不想扫刘江燕的兴,便爽快地答应了。刘江燕带潘宝山来到美亚商厦,这里上档次的男装多一些。

转了一会,刘江燕看重一款带毛的夹克,潘宝山一看差不多要两个月的工资,连忙说没看好,再逛逛。

又逛了没多长时间,刘江燕想上厕所,让潘宝山帮她拿包。对男人来说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潘宝山接过包的刹那感觉很不错,女人的包就像女人的心,一般不会轻易托付给别人。

潘宝山走到休息长椅上坐下来把包放到腿上,点了支烟慢慢等,吸了两口,有烟灰掉落到包上,便低头吹了一下。这时,潘宝山闻到一股香味,也突然有了种冲动,想打开看看像刘江燕这样的姑娘,包里会放些什么用品。

先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潘宝山才不露声色地拉开刘江燕的包。

这一看,潘宝山顿时震惊了,心顿时像敲鼓一样猛跳起来。

一盒避孕套!

好家伙,原来刘江燕早有准备!

潘宝山按捺不住站了起来,逮着烟猛吸几口,兴奋的直甩头。

“宝山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刘江燕已经站在身后。

“没,没怎么,就是有点兴奋,晚上要接受你姐的考核了嘛。”潘宝山傻笑了一下。

“什么接受考核啊。”刘江燕拿过包挎在肩上笑道,“宝山,我姐没权力考核我们的事。”

“嗯,你说的也是,我只要通过你的考核就行了。”潘宝山伸手揽住刘江燕,“江燕,衣服今天就不买了,感觉有点累,先回去休息会,要不黄开建帮我们开的房间闲着也是浪费。”

“你想休息那就回去,本来眼看着天就冷了,我想早点把你的衣服买好。”刘江燕显然是不甘心,但不坚持。

潘宝山想了想,觉得也不能事事都让刘江燕顺着自己,而且既然刘江燕在那事上有准备,自己也用不猴急,还有一整晚上呢。“江燕,其实我也不怎累,那就再看看,遇到合适的就买下来。”潘宝山揽紧了刘江燕。

刘江燕像头小鹿,一只手绕过潘宝山身后。

要说事情也真是太巧,刘江燕不经意扫眼间竟然看到了蒋春雨。

“宝山,碰到熟人了。”刘江燕说。

“谁?”

“大陡岭村的大学生村官。”刘江燕微微皱起眉头,“叫什么春雨?”

“蒋。”潘宝山一个诧异,真是出了鬼,每次和刘江燕到县城都碰到她?

“哦,对,蒋春雨。”刘江燕点点。

说话间,蒋春雨也望向这边。

“蒋春雨!”刘江燕抬手打了个招呼。

“呀,这么巧,又碰到你们俩,潘乡长刘主任,你们好!”蒋春雨走了过来。

“蒋助理进城买冬装?”潘宝山主动说话。

“嗯。”蒋春雨稍稍犹豫了下,“想帮我哥买件皮衣,要不麻烦潘乡长当一下模特,我哥身材跟你差不多。”

“可以。”潘宝山笑着回答。

“宝山,刚好试着合适你也买一件。”刘江燕微笑附言。

蒋春雨听了一顿,额头一抬。刘江燕没留意到蒋春雨的表情,潘宝山看到了。

试穿了几件,有一款很合身,两千多块钱。

“嗯,我们同时买两件,看能不能打折。”刘江燕对蒋春雨说。

蒋春雨面露难色,“我看还是,还是不用了,这件就是买给潘乡长的。”话一说完,不等刘江燕反应,蒋春雨就觉得没说清楚,立刻又说道:“是村里王记送的,今天他专门让我来县城买件皮衣送给潘乡长,说潘乡长为大陡岭村的金银花项目费了不少心,要表示下心意。”

“不行不行,那像什么话!”潘宝山脸一沉,“蒋助理你别听王三奎的,等会我就给他打电话,这不是胡来嘛。”

“潘乡长你别急着打,那样的话王记会责怪我办事不妥。”蒋春雨为难地说,“潘乡长,其实也没什么的。”

“不行!”潘宝山态度有点生硬,“影响不好你知道嘛,蒋助理我可把话说这儿了,千万别买,买了我也不要。”

说完,潘宝山拉着刘江燕就要走,蒋春雨站在原地面色尴尬。

刘江燕回头看看蒋春雨,反拉住潘宝山走到她面前说:“蒋春雨,这衣服潘宝山是不能要的,真的影响不太好,但是你们的好心意他领了,而且也还得感谢你,帮他选了件合身的衣服,本来我们转了一圈还没找到合适的呢。”

“可,可我的任务完不成了。”蒋春雨说,“衣服我肯定是要买,对王记好交待。”

“蒋春雨,你也挺拗啊。”潘宝山脸拉了下来,“你听我的没错,别买,到时没合适的人穿,商场又不退货那不是浪费嘛。”

“哦,那,那好。”蒋春雨咬咬嘴唇。

刘江燕和专柜营业员去收银台交钱,留下潘宝山和蒋春雨。潘宝山这会也觉得刚才的态度有点过,便咧嘴笑了笑,“蒋助理,这事我回去慢慢和王三奎说,他得把心思放在正事上。这次去市里谈金银花长期收购的事情,收获很大,医药公司正准备搞个金银花种植基地,过几天就要到大陡岭村考察,合适的基地就建那儿了,可是个大好事!”

蒋春雨勉强拉起嘴角,不过真的是笑不起来。她现在所关心的不是大陡岭村的发展,而是潘宝山,眼前的潘宝山和刘江燕那么亲密,也就是说她所期望的几率已经低到了极点。

潘宝山怎能不知蒋春雨的心?不过他也只有无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但是安慰可以毫不吝啬送出,“说实话蒋助理,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在帮男朋友买衣服的呢。”潘宝山想让气氛变轻松些。

可没想到蒋春雨对他深情一望,“是,我是那么想,可事情并不会是像我想的那样。”

潘宝山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也没话可说。

气氛,更显得沉闷。

好在刘江燕和营业员说笑着过来了,刘江燕看上去很开心,终于为潘宝山选到了一件合适的衣服。

“蒋春雨,今晚回夹林吗?”刘江燕来到面前问。

“不回,王记专门允了假,就趁机找同学聊一聊。”蒋春雨笑得不露痕迹,“而且等会还要买另外件东西送人。”

“那晚上一起吃个饭,谢谢你帮忙,要不今天可能我们还买不成呢。”刘江燕说着伸出胳膊拉拉蒋春雨。

蒋春雨的手,很凉。

第六十五章 试探

蒋春雨断然不会加入潘宝山他们的饭局,有刘江燕在场,对她来说面对潘宝山并不是件开心的事。**!。*不过很微妙的是,蒋春雨对刘江燕并无半点敌意,她甚至想和刘江燕做朋友。

很奇怪的想法,蒋春雨自己都认为不可思议,也许是刘江燕太好了,即使作为单方面潜在的情敌也让她恨不起来。想到这里,蒋春雨突然觉得刚才不应该拒绝刘江燕的邀请。

潘宝山能感觉到蒋春雨的那种复杂心情,不过这会完全顾不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晚上吃过饭后和刘江燕之间的事,太值得期待。

然而计划又有变故,刘海燕来电话说省政风行风督察组突然到了,晚上得陪他们,抽不出身。黄开建很失望,潘宝山是高兴得直搓手,这样更好,省得酒桌上啰嗦耽误时间,现在可以尽早直奔主题。一想到刘江燕躺在床上的样子,潘宝山就美得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刘副县长不来我们也要吃好!”黄开建很不甘心,“富祥酒店的桌子都订了,退掉多没面子,找人喝去!”

王涵是被邀请人之一。黄开建说,因为祁宏益对农业口的重视,导致冯德锦方面对他有点冷淡,所以要把冯德锦的秘王涵请过来坐坐,套套近乎。王涵到了,他又提出把局政策法规科科长朱桂波喊上。

朱桂波也是个小有来头的人,他是冯德锦的表侄,所以工作两三年便当上政策法规科科长。平常朱桂波跟王涵很熟络,没事就在一起玩乐,他知道王涵跟着县长表叔应该能混得不错,有靠头。王涵也有打算,跟朱桂波搞好关系能加强与冯德锦之间的牢固度,而且朱桂波将来肯定也不会平庸之辈,有冯德锦在,怎么也能弄个一官半职,和他为伍也可以有所得。

喝这种消遣酒,男女比例要搭配好。很显然,王涵和朱桂波缺少酒伴。

“她妈了个比的,殷益开的人竟然走了。”黄开建并不直接骂邓如美,这让潘宝山很诧异,他竟然学会了拐弯,也许是因为姜玲在。

“黄记,要不把殷主任也喊过来,让他带几个人过来?”潘宝山问。

“你喝完酒后想到ktv里听他鬼哭狼嚎?”黄开建摇了摇头,刚好这时手机响了,接通听了几句,脸上露出了笑容,“行,让她直接去富祥酒店!刚好潘乡长他们也在。”

“谁的电话?”潘宝山在黄开建挂机后问。

“王三奎,大陡岭村的记。”黄开建笑道,“他让村里的女大学生村官来给我送礼,刚好是个人选,我再把办公室的后勤女秘喊来人就齐了。”

这一刻,潘宝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怎么会是蒋春雨?当然,事情本也无所谓,也就是喝喝酒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感觉上总是有点别扭。也正因此,潘宝山意识到了自己很贪婪,对蒋春雨,他竟然还有股占有欲。

潘宝山极力为自己开脱,也许那不是占有,只是不想让蒋春雨被那么轻浮。

说蒋春雨被轻浮,并不过分。酒桌上刚落座,简单介绍后,朱桂波的眼光立刻就像勾刀一样钉在蒋春雨身上,仿佛要硬生生地把她的衣物全部剔除。

潘宝山按捺不住了,雄性激素强烈分泌时,字典里没有圆滑、世故那些字眼。酒还没开喝,潘宝山就把蒋春雨叫了出去。

“我看今天这场合你不应该继续留下来。”潘宝山直言。

蒋春雨眼中立刻浮现出勃勃的光色,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对潘宝山使劲点着头。

“黄记那边我来说,他不会生气。”潘宝山又说。

“他生气跟我也没有关系,原本这种情况我就不会答应,但听王记说你也在,所以我没拒绝。”蒋春雨说得很真诚,这让潘宝山大为欣慰。

几分钟后,潘宝山一个人回到包间,说蒋春雨有事先回去了,让他带个话。

接下来的气氛可想而知,朱桂波明显摆出了不高兴,不过碍于黄开建的面子不好发作,而且那样也显得太没肚量,只好装出一番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向来依仗县长表叔冯德锦的他似乎又咽不下那口气,脸色也就越拉越长。

黄开建此刻对谁也发不了脾气,只是不断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王涵比较能照顾场面,他不断暗示朱桂波要稳住情绪,不能让局面失控。局办公室的后勤女秘也有眼色,几乎没有间歇地嘻嘻呵呵着,尽力不让酒场沉闷。

但总的来说结果不尽如人意,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散席。

王涵和朱桂波一道走了。黄开建拍着潘宝山的肩膀走到一边,“小潘咋回事,很出乎我的意料啊。”

“黄记,我瞧见朱桂波那家伙太不顺眼,有些事就不能让他得意了,否则我心里头憋屈,所以才没经过你同意就让蒋春雨离开。”潘宝山说,“所以这事你别怪蒋春雨,全批评我就是。”

“这有啥好批评的?我对朱桂波那小子也没个好印象,要是王涵提议让他到场我压根就想不到他。”黄开建一歪下巴,“当然,他表叔是冯德锦,这点不能不考虑,所以我也没对他咋样,要不早他妈把他拾掇到一边去了!”

“黄记,近来发现你变了很多。”潘宝山用钦赞的口气说。

“哪儿变了?”

“更有深度,说话做事更能回旋。”

“你就是说我以前是直炮筒子就是!”黄开建哈哈一笑,“小潘,自打我到了农业局,想的事多了,关键是考虑到年龄问题,已经由不得我再乱发火爆脾气。说到这事,小潘今天你的表现有失水准,有点冲动,后果欠考虑。”

潘宝山没吱声,他心里在想,作为男人有些事是没有考虑余地的,惟一能起到支配作用的就是血性。不过黄开建老了,跟他谈血性谈不起来。

回到刘江燕身边,潘宝山想着还得向她解释一下,今晚他有点乱护花的意思,怕刘江燕会有想法。谁知道他开口还没说几句,刘江燕就说支持他那么做,就该把蒋春雨救走。

“那个叫朱桂波的人,看蒋春雨时色迷迷的样子真让人恶心!”刘江燕平时极少用到像恶心这种字眼,看来她是真的对朱桂波有意见。

“要是蒋春雨换作郑金萍什么的,那我也就不管了。”潘宝山跟着说道,“毕竟蒋春雨是个正派的女孩,不能让她在我们面前有什么不妥。”

“蒋春雨是挺好的。”刘江燕说,“甜甜的跟小妹妹一样。”

潘宝山点点头,他不能否定刘江燕的说法,其实在很多方面,蒋春雨要比她老道得多。

不过这些都不想了,现在潘宝山就巴望着早点回宾馆。

然而让潘宝山很诧异的是,宾馆是回了,但刘江燕并没有打算留下来同宿。这一下潘宝山可纳闷了,怎么个情况?套子都备好了,那扭捏什么?

“江燕,留下来呗,刚好也多聊聊。”潘宝山坚持了一下。

“不,现在我还不能留下来。”刘江燕道,“我去姐姐家睡,明早来找你。”

“哦,那也好。”潘宝山极度失落、迷惑,失落的是刘江燕没留下来,迷惑的是刘江燕包里那盒避孕套,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包里放那玩意干什么?

这一夜,潘宝山没睡着。

早晨起来后有点恍惚,刘江燕来找他回乡的时候,他竟然觉得刘江燕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这是个非常可怕的想法,潘宝山到卫生间洗了把冷水脸,清醒一下。头脑一清醒,他又觉得有必要看看刘江燕的包,那盒套子是否还完好无缺。

潘宝山故意把袜子弄湿,出了卫生间就脱下来扔到地毯上,“真不巧,袜子湿了。”

刘江燕一看赶忙拣起来说,“湿都湿了,我顺手洗好带回去。”

“扔了,穿两天了都,臭烘烘的。”

“这袜子不错,扔了多可惜,还是洗洗。”刘江燕拿着袜子进了卫生间。

潘宝山立刻奔到刘江燕的包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没了。

一盒套子,没了!

潘宝山心里猛地一凉。

抖抖索索地掏出支烟点了,闭眼深一口,稳了稳神。潘宝山怎么想也不能有那种事情发生,刘江燕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来,那样的话他情愿去跳喜马拉雅山。

潘宝山决定试探一下,他要仔细观察刘江燕。

等了一会,刘江燕拿着袜子出来,用鞋套裹了放进包里。潘宝山冷不丁从后面穿她的腋窝抱了过去,两手紧握她的前胸。

刘江燕“啊”地一声死命抠开潘宝山的手,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跳得老远,“宝山,你要干什么?”

“我,我这一晚上想你都想死了!”潘宝山笑了起来,他看得出来,刘江燕不是装出来的惊慌,这能说明一切。

“吓死我了。”刘江燕抚着胸口。

“吓什么。”潘宝山嘿嘿一笑,“你难道忘了我写的保证?有些事早就做过了。”

“那,那是我喝醉了。”刘江燕脸又开始泛红,“以后不允许你说那些。”

“好好,不说,保证不说。”潘宝山咧起嘴。

离开酒店,潘宝山心情不错。不过他仍不能完全宽下心来,那套子的事又怎么解释?

第六十六章 考察

该搁置的事就要放下来,否则老是掂量着只能让人更困惑。(_)道理是这么说,但要真正做到却很难。

潘宝山也不例外,不过他有个法子,转移注意力把精力多朝工作上放放。

眼下,大棚蔬菜进入丰收季节。

鲁成升的果蔬合作社共有十二户人家,经过他的联系,菜商直接到棚前收购,方便了不少。

“瞧这西葫芦,六毛钱够够本了,菜商到地头来收还一块七呢,一斤就赚一块一!”鲁成升笑呵呵地多潘宝山说,“潘乡长我敢保证,这一茬销售过后,村里起码要有一半的人上蔬菜大棚!”

“那你这个合作社社长不就当大了嘛!”潘宝山笑道,“你可得抓住机会,到时乡里多扶持些,争取在你这里建个设施蔬菜基地。人家大陡岭村现在可是要赶上好时候了,市里一家医药公司要在那里搞个金银花种植基地,你可不能落后啊。”

“王三奎是个大老粗,我比他肯定差不了,你不是说了嘛,到时乡里给咱村多支持点,我肯定会把设施蔬菜基地做得更好!”

“嗯,有干劲就好,对了鲁记,你们村庭院种植搞得怎样了?”

“很好,到现在我已经集中搞了两次收购批发,大家都尝到了甜头。”鲁成升说,“如今各家的积极性高得很,几乎家家都把院子利用了起来,都搞了些简易棚子搞菌类种殖。照我看啊,那架势比蔬菜大棚还热火!”

“那也行啊,不管怎样只要村民知道创收就好!”潘宝山心里很美,看来前段时间没白忙活,处处开始见效。

效应的放大是不用宣传的,斜沟村的大棚菜、大陡岭村的金银花还有瓜坡村的养殖搞得有声有色,引得其他各村村支很急火,是不是真的想为老百姓致富不讲,起码揩起油来会很厚实。

洼窑村的村支郭二良第一个坐不住,托鲁成升请潘宝山到他村里去考察,也想上个乡里面认可并支持的项目。

鲁成升把事情跟潘宝山说了,潘宝山很高兴,刚好他也新物色了一个项目,鲜切花。然而这一次,潘宝山并不打算只是在洼窑村搞试点,有了设施蔬菜和金银花的经验,综合起来得高起点谋划一下。

潘宝山召集了各村两委负责人会议,专门就高效经济作物种植进行统筹,重点是设施蔬菜和鲜切花种植推广,还有特色养殖。

潘宝山提出三大基地建设,一个是设施蔬菜基地,一个是金银花种植基地,还有一个是鲜切花基地。

“到时乡里整合流转土地资源,希望在座的各位要积极配合,不要死抠着自己村的地不放,而且放出去的土地也不是没有补偿,会有新的地块划过去。”潘宝山先打了个预防针,“现在详细的规划正在做,大体上是以斜坡村为中心搞设施蔬菜项目基地,以大陡岭村为中心搞金银花项目基地,以洼窑村为中心搞鲜切花项目基地。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是乡里的大事,谁要是没有大局观谁就下,不换观念就换人,不能干还呆在台上干什么?村支和村主任的位子也不是离了哪个人转不动了是不是?”

潘宝山这个预防针打得很及时,也很有气势,搞得会场气氛一度很紧张。

“当然了,我说的是题外话,相信各位能有很清醒的认识,对乡里的决定回支持拥护的。”潘宝山笑了起来,“你们说呢?”

还怎么说?台下当然是随声附和。潘宝山也知道这很无聊,但对调节气氛来说有必要。

气氛一得到松弛,潘宝山又开始上新一轮的紧箍咒。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现在老百姓的维权意识很强,对土地政策掌握得也很好,到时土地流转过程中难免有刺头儿。”潘宝山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对待他们不能粗暴,要采取温和的法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否则事情闹大了对基地建设有负面影响,一旦出现问题,就要追究责任到具体人头!”

“要是就有那么个别脑筋不转弯的人不听指挥咋办?”王三奎问。

“那就要看你们的能耐了。”潘宝山把球踢了回去,“基层领导难当就难在这个地方,你们不要撂挑子推责任,有困难自己解决。”

王三奎被阻了回去,也就没人再说话。

散会后,潘宝山找到王三奎一通批评,说有些事不能摆到台面上,可他偏偏要抖出来。具体问题具体对待,要求和口号是一回事,具体执行又是另一回事,这也是一种潜规则。王三奎当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领会不深,所以潘宝山也没多说,就告诉他只要不出乱就行,具体方法自己掌握。另外,还要做好相关前期准备,等市健达医药公司来人考察。

几天后的上午,鲁少良就带着队伍来了。梁延发对这事采取回避态度,按照既定方针不参与,让潘宝山找仲崇干。仲崇干也不愿意,他是抱定了大事不深问小事不过问的态度,等现成的可以,出力去干不行。

“梁乡长,一二把手不出面,健达公司方面会不会觉得咱们诚意不够?”潘宝山问梁延发。

“你编个理由都不在家就可以了嘛。”梁延发懒洋洋地说,“而且健达公司来的不也是个副总?”

潘宝山只好照此行事,也不能主动提出请黄开建过来撑下场面。

好在鲁少良对此并不在意,他讲的是实在,别的无所谓,关键是基地的事情能不能敲定。

最后,潘宝山陪鲁少良他们到大陡岭村金银花种植区,介绍了相关情况。鲁少良边听边让土壤勘测专业人士进行初步勘察。

情况很好,土质特性很合适,气候也不错。

“夹林乡能拿出多少土地?”鲁少良问。

“几千亩是没问题的。”潘宝山说,“已经种植的几百亩只是个示范,以此中心,附近可以相对集中流转五六千亩。”

“一次性那么摊子也不妥,最好是分几期进行。”鲁少良对潘宝山说,“每期增减一两千亩,稳步提升。”

“鲁总这么说,看来对金银花基地投放在这里是认可了。”潘宝山笑问。

“呵呵,对,下面就是合同问题。”鲁少良说,“牵扯到收益和运作模式,要好好商谈。”

“嗯,关键是如何实现双赢,这样才能长久合作。”潘宝山说,“另外尽量做到公平一些,当然了,没有绝对公平,说得过去就可以。”

“市场嘛,有市场这个东西,很多方面都可以找到参照标准。”鲁少良笑了起来,“比如在收购价格上,以市场价位基准,上浮或下降一点也可以,因为要根据金银花的种植质量来最终确定。”

“哦,说到质量我还想问问,你们健达公司对种植有没有特殊要求?”潘宝山问。

“对种植这个环节,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如果从双赢的角度讲,还有有好一些,因为我们公司可以提出具体要求并给予一定的技术支持,那样就能保证种植的质量。”

“既然鲁总这么说,那当然是要有要求来规范一些更好。”潘宝山并不急着说太多,有些是还需要琢磨一下,急于下结论容易丢三落四,“鲁总,还是到乡政府去,坐下来慢慢聊相关细节问题。”

回乡政府的路上,潘宝山想了很多,尤其是在经营模式上,他觉得该走深层合作的路子。

“鲁总,谈到合作,我觉得可以来个三结合。”来到乡政府,潘宝山把鲁少良他们请到会议室坐下来,开门见山就谈起了经营问题,“借鉴经验,金银花药材种植基地,完全可以采取‘公司+基地+农户’这一运作模式。”

“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我们在外地参观学习时也了解过。”鲁少良点点头说,“潘乡长先谈谈你的想法。”

“土地流转问题由我们夹林乡牵头,腾出地块后,按照你们公司的要求进行整理。然后,由你们公司提供良种和一定的技术支持,充分保证种植质量。最后,金银花采摘下来由公司按照市场价收购。”

鲁少良听完沉思了会,说:“潘乡长,你说的都很好,只是有一点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从更为规范的角度讲,基地的经营最好由我们公司来接管。”

“鲁总你的意思是?”

“地块整理好后,由公司出钱承租下来,然后再返租给愿意种植的农户。”

“租金价格有多少差异?”潘宝山问。

“差异不大,但肯定有,而且是倾向农户的。”鲁少良面带微笑,“公司绝对不会在土地租金上占农户的便宜。”

这听起来是件好事,但潘宝山觉着里面有点猫腻。俗话说无商不奸,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把便宜给让出来?

鲁少良看出了潘宝山的疑虑,仰头一笑,“潘乡长是不是觉得不合常理?”

“有一点。”潘宝山点点头,“也许你们公司有公司的打算,只不过我们还不了解,但总得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我们夹林乡来说是这样。”

“对谁都不是坏事。”鲁少良再次笑起来。

第六十七章 感觉不错

鲁少良告诉潘宝山,健达公司之所以想承租基地取得经营权,是为了申报国家中药材扶持资金项目。其中条件之一就是种植基地须是药业公司经营,在此基础上再考核药用科研价值以及种植的规范化、规模化和技术化。

“项目申报后如果绩效评价优秀,也就是通过‘良好农业规范’gap认证,基地将获得至少两百万以上的国家扶持资金。”鲁少良说,“公司将利用这笔资金,对基地硬件作进一步提升。”

“嗐,鲁总你要是早这么说,又何必兜那么个弯子?”潘宝山呵呵地笑起来,“你们健达公司先是出钱承租,然后再返租出去,这么一出一进,用极少的差价就把经营权弄到手,跟白捡的一样。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想明白是被你们绕了。”

“呵呵,那不是本意,不是本意。”鲁少良略带歉意地说,“潘乡长,那现在你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说到底不就是基地的经营权嘛,放你们公司手里能借助获得一定收益,搁在我们夹林乡一点价值也创造不了,从友好合作方面来讲,完全可以无偿给你们使用。”潘宝山笑道,“所以还是照你说的来,走个形式签下合同。”

“好,看来合作是顺畅而愉快的!不过潘乡长你放心,我们公司会让你们夹林乡受损,其实从最终结果看,对你们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只是现在还没显现出来。”鲁少良说,“等金银花基地一旦获得gap认证上了规模,它的辐射和带动作用会很明显,完全可以形成一条产业链,对地方经济发展绝对有利。”

潘宝山笑了,鲁少良说的正是他所想,要不也不会那么痛快地白白让健达公司得了便宜。

总体来说商谈效果不错,合同也很快签订。

“鲁总,这个庆功酒得喝!”相关事宜进行的差不多时潘宝山说,“上次去你们公司受到了盛情款待,这回你们来到夹林了,我们自然也要尽一番地主之谊,不过夹林地方太小,还是到县里去,正好把农业局黄局长也叫上,中午一起庆贺一下!”

庆贺就是玩,玩就要玩得高兴,高兴就得闹腾,闹腾就得人多,人多自然少不了女人。

在最后一个环节,潘宝山有点犯难为,手里能暗暗调用的只有郑金萍,远不够用。没办法,只好求助黄开建,让他和殷益开联系,从县接待办弄几个用用。

黄开建听了说没问题,这种场合就是陪陪酒,又不来真的没有大消耗,用几个都行。

有了黄开建的安排,潘宝山有了底,准备和郑金萍带着鲁少良他们一行六人前往富祥县城。

鲁少良他们乘坐的是大商务车,六个人一起。潘宝山和郑金萍坐的是桑塔纳2000。

出大院前潘宝山接到个电话,是蒋春雨的,她问潘宝山是不是要去县里,如果车子坐得下她想搭个便车。潘宝山稍一犹豫就答应了,按照正常的心态,没有拒绝的理由。

“郑主任,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蒋春雨上车后说。

郑金萍平常一般不怎么搭理下面的人,不过因为蒋春雨打是通过潘宝山搭的便车,所以对她也还算客气,“不麻烦,反正有空位。”

“谢谢郑主任。”蒋春雨说完这句,又看了看潘宝山,张了张嘴想说谢谢他但没说出口。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郑金萍感觉到了什么。一路上,郑金萍不断暗中观察着蒋春雨,发现了她和潘宝山之间有那么点点意思。

郑金萍笑了,她认为这是个秘密,可以多探一些。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郑金萍主动问蒋春雨,“如果时间凑巧可以再跟车子。”

“下午就回,只是去给朋友送个东西。”蒋春雨笑着说,“来的时候就不麻烦郑主任了,反正不赶时间。”

“要麻烦也不是我,麻烦的是潘乡长。”郑金萍欠起上身望着潘宝山,看他有什么反应。

潘宝山对郑金萍的那点心思看得很透,嘴角一歪说道:“郑主任,我正在想事情,麻烦你少说两句就行了。”

郑金萍一努嘴,老老实实地坐回身子,直到县城都没再说话。

车子直奔富祥酒店,黄开建早已在门口等了。

潘宝山和郑金萍下车后,让司机继续送一下蒋春雨,然后就来到鲁少良旁边,一起进了酒店。

这一场酒喝得真叫透。就连向来能坚守阵地的鲁少良,也被接待办几个女人搞晕了头,散场后不得不到上面的房间去休息。

潘宝山也喝得有点迷糊,虽然他没有成为灌酒的目标,但抱着要想客人喝好主人必先醉倒的态度也没谦虚,直喝得脑袋发昏气血翻涌,有点小冲动。

人一冲动便无智,做事一根筋。潘宝山和黄开建回农业局的路上竟然想到了蒋春雨,掏出电话便打给她,要来农业局,聊一聊。

搁以前潘宝山没这个胆,就是有这个胆也不会这么做,但现在他心态有点变,就因为那盒避孕套的事总是觉得疙疙瘩瘩,时间一长竟然还有了点闷气。因为这股闷气,让潘宝山的心态发生了点改变,下意识里觉得对别的女人动心思不会像以前那么有内疚感。

当然,底线还是有的,潘宝山也仅仅止于动心思,而不会去思行动,所以他打电话给蒋春雨说要聊聊。

如今的蒋春雨心态也有所变化,一方面她对潘宝山的暗恋有增无减,另一方面又顾忌到刘江燕,总觉得爱上潘宝山是对她的一种伤害。到底该怎么办?蒋春雨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定一个调子,否则容易迷失。

经过好一番苦苦的思索,蒋春雨做出了一个认为很具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决定:不去争取拥有,但可以无限靠近。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蒋春雨觉得一下坦然起来,主动打电话个潘宝山说要搭便车也没感到怎么不好意思,虽然她去县城根本就没有事情,只是想和潘宝山多一些接触。

而现在,竟然接到了潘宝山的电话要和她聊天,不由得一阵暗喜。

很快,蒋春雨来到农业局门口,打电话给潘宝山问他在什么地方。潘宝山说在黄记办公室,让她直接过去。

蒋春雨敲门进去后发现有点不对劲,郑金萍也坐在里面。

让郑金萍在场,是黄开建的安排。

当时潘宝山打电话给蒋春雨,郑金萍也在车上。黄开建因为感觉身体不太舒服,酒没喝多清醒得很,当时就觉得不妥,到农业局下车后便和潘宝山走到一边给他提了个醒。

黄开建说男女之间的事不能不当回事,捕风捉影起来那影响可不一般,一定得小心再小心,怎么能当着郑金萍的面打电话给蒋春雨说要聊聊?明显不太正常,那会被郑金萍用来搬弄是非,搞不好和刘江燕之间就会出问题,那损失可就大了。

潘宝山一拍脑门吸了口冷气,想了想说他要找蒋春雨聊聊,完全可以聊工作上的事。黄开建听了说也是,那就当着郑金萍的面聊,所以也让她到办公室去。

其实这时的郑金萍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酒桌上她活跃异常,一口一个市领导叫着喝酒,喊得鲁少良他们都有点难为情。

“哟,小蒋来了,好,来得好,潘乡长正要找你聊聊呢。”郑金萍见蒋春雨进来呵呵地说道,完全忘了要在黄开建面前要保持一个严谨谦恭的态度。

“我们聊工作。”潘宝山稳住神慢慢地说,“做事要趁热打铁,与健达药业公司合作搞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后续工作要跟上。”

“潘乡长有什么指示?”蒋春雨是个机灵人,能看出点道道,很配合,“回去后我会向村王三奎记汇报,保证布置落实到位。”

“也用不着跟王三奎说。”潘宝山抿了口浓茶,皱着眉头咽下去后说道,“有关金银花基地项目的事,需要上传下达以还有协调沟通的一些事情,就有你来负责。这个项目对咱们夹林乡来说很有分量,要重视起来。”

潘宝山边说边看郑金萍,发现她已斜靠着沙发耷拉了脑袋,酒迷糊了。

“蒋助理,别的也没什么事,你先忙去。”潘宝山对蒋春雨说。

蒋春雨看看潘宝山,点点头转身向外走。

黄开建望了望潘宝山,呵呵一笑,“小潘,要不要送送客人?”

潘宝山咧嘴笑笑,起身随蒋春雨走了出去。“蒋助理,不好意思把你叫过来就说了金银花基地这么个事。”

“潘乡长,金银花基地的事的确很重要,你安排给我的工作让我很有压力,但我会做好!”

“其实……”潘宝山不好意思告诉蒋春雨那是出于无奈随便一说。

“潘乡长你不用多说,有些事,我懂。”蒋春雨说完,咬着嘴对潘宝山点头一笑,径自离去。

怔怔地望着蒋春雨远走,潘宝山过了会兀自一笑,摇了摇头。

潘宝山虽然并不完全清楚蒋春雨说有些事她懂,到底是哪些事,但隐约间有种丝丝绊绊的眷恋,他有点陶醉,自我感觉不错。

第六十八章 不搞大声势

这感觉有股异样的温暖,伴着潘宝山进入隆冬二月,让他一度很受用。

直到春节前夕,潘宝山和刘江燕去县城见刘海燕,偶然间化解了避孕套事件的疙瘩,他才觉得不应该。虽然那只是精神上的,但也是背叛,让他感到有些愧疚。

二月五日,正月二十四,祭灶。

刘海燕想潘宝山发出了正式邀请,要潘宝山到家里做客。经过这么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刘海燕对潘宝山已经改变了看法。

高兴不已的刘江燕带潘宝山过去,刘海燕非常热情。

“来,小潘,先喝杯水。”刘海燕了杯热腾腾的红茶递给潘宝山,“早就想一起吃个饭聊聊,但一直忙着。”

“谢谢刘县长,您分管的工作多,那肯定是很忙的。”潘宝山双手接过茶杯。

“什么县长。”刘海燕嗔怪地笑起来,“这里没有县长。”

“宝山,以后不在工作单位公共场合,不用喊得那么生硬。”刘江燕也笑了。

潘宝山端起茶杯,不好意思地低头喝了一口。

“好了江燕,你陪小潘,我做几个菜去,一年当中我可下不了几次厨,今天应该上上手了。”刘海燕回身走进厨房。

潘宝山放下茶杯,“江燕,姐夫呢?”

“姐姐说他单位加班,要晚一些才回来,应该也快了。”

“今天还加班,是小年呢。”潘宝山说。

刘海燕的丈夫赵铭,是市国有资产经营公司的老总,甚至比刘海燕还要忙的一个人。潘宝山有些话没好意思讲,国资公司听上去貌似很强大,其实就是无事忙,在经营上不能给市里的一些国企提供很好的决策,在管理上又与市国资办有权限交叉,不客气地说就是个很操蛋的一个机构,整天有什么可忙?

“好像他经常加班。”刘江燕说着从包里拿出个塑料袋向厨房走去。

“什么好东西?”潘宝山件刘江燕有点躲闪。

刘江燕停住脚犹豫了下,回身小声说了三个字。

避孕套。

听到这三个字,潘宝山顿时一个激灵,大脑随即“嗡”地一冲,似乎明白了上次刘江燕包中那盒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刘江燕见潘宝山有点发懵,走过来小声说:“这些东西是我从乡计生站拿的,有时带的多些,有时就一两盒。”

这一刻,潘宝山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之前的一切都是自讨苦吃,怪自己瞎寻思,便忍不住摇头叹气起来。

刘江燕看到潘宝山如此反应,以为是他看不惯她从乡计生站拿东西占公家的便宜,忙解释道:“宝山,计生站每月都免费领一些,也不发下去,全堆在柜子里,时间一长最后过保质期就都扔了,大院里的女同事都去拿的。”

“江燕,我不是那意思。”潘宝山说,“我,我是觉得用那些东西能习惯嘛。”

刘江燕脸色一涨,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赶忙去了厨房把东西给了刘海燕。

“这个忙什么。”刘海燕接过塑料袋打开看了看。

“我可不想捂在包里,感觉挺怪的,早点拿出来好。”刘江燕眼睛转了一下,“姐,用那东西能习惯嘛?”

刘海燕一愣,在她印象里这些问题可不是刘江燕能问出口的,也许是现在她已开了窍,“有些情况说不清楚,至于习不习惯,到一定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刘江燕努了努嘴。

“你照看一下锅,我到卧室去一趟。”刘海燕拿着塑料袋出了厨房。

此时,惊叹惊喜之余的潘宝山一个人在外面坐不住,见刘海燕出来,立刻跑了进厨房,“江燕,我来炒菜,你歇会。”他觉得对不住刘江燕,想表现一下。

刘江燕可不会让,“不用,你先自个去看电视,上上网也行。”

说话间刘海燕来了,也让潘宝山到外面歇着。潘宝山只好返回客厅,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没多会,门锁一阵响。

赵铭回来了,进门看到潘宝山呵呵地笑起来,“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小潘,小潘乡长!”

“哦,我是小潘。”潘宝山立刻起身,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便客套地说,“赵总好!”

“别喊赵总,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你坐!”赵铭说完提高了声调对着厨房喊了一声,“海燕,我回来了。”

“回来正好,陪小潘聊聊,一会儿吃饭。”刘海燕大声回着。

赵铭走到沙发前,给潘宝山加了点水,“来,坐下歇歇。”

潘宝山暗暗观察了下赵铭,长相还算周正,但眼神有点躲闪,看上去似乎不是个磊落的男人。

“江燕是个好姑娘,你也很优秀,海燕几次提起过你,年轻有为啊。”赵铭坐下后掏出软中华,“抽烟不?”

这他妈什么话,明显是不诚心,要么就是摆架子,敬烟还问人家抽不抽?

“我这有,抽我的。”潘宝山也掏出中华,不过是硬盒的。

“不要客气,你是客人嘛。”赵铭把烟递了过来。

潘宝山接了烟,立刻给赵铭上火。

还没聊几句,赵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便开始看短信,很谨慎的样子。凭直觉,潘宝山明白了个大概,看来赵铭这家伙外面有人。这年头,当老总的没有个小蜜不太正常。

一支烟抽完,刚好饭菜好了。

“来点白酒?”赵铭问。

“当然要喝,瞧你问的。”刘海燕的口气有点埋怨。

“酒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反正我是怕了。”赵铭笑笑。

“又不多喝,谁还灌你不成。”刘海燕说,“你和小潘喝白酒,我跟江燕喝点红酒。”

简单几句对话,潘宝山听得出来,刘海燕和赵铭关系并不融洽。但这并不影响吃饭的氛围,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很会照顾场面。

吃过饭后闲聊,刘海燕很关心潘宝山工作上的事情,问他开展的几个项目进行得如何。

谈起工作方面的事,潘宝山有的是话说,不过他提醒自己不能太敞开嘴,那样会显得没深度。而且潘宝山也知道,刘海燕既然能问那些事,必然是有所了解的,也不用多说。

“现在工作上的事,能做是一方面,能说又是另一方面,宣传也很重要。”刘海燕说,“小潘,你看如果需要的话,给你介绍下宣传方面的关系。”

“跟市报那边有些联系,搞点报道应该没问题。”潘宝山不想过早地让刘海燕施援手,现阶段他还需要进一步证实下自己的能力。

不过潘宝山很需要刘海燕的提醒,比如宣传报道的事情,经过刘海燕这么一点,他就觉得是很必要,之前还不怎么在意。

回去后,潘宝山就把这事写到了日志上:四月份搞设施蔬菜大棚报道,五月份搞金银花种植方面的报道。

四月是忙春耕时节,农业就是唱四季歌,到什么季节干什么活。这个时候也是大棚蔬菜丰收的关口,采访报道正合适。

潘宝山打电话给汪凡,把情况说了,问他近期什么时候方便,到时派车子去市里接他来转转看看,帮忙宣传一下。

汪凡不耍奸,说最近没有什么硬任务时间自由,什么时候都行,也不用去车子接,来回麻烦得很,他坐班车直接到县城,如果县里跑乡镇的班车不赶趟再电话联系。

潘宝山说既然这样也就不客气了,说好时间,乡里去车到县城车站等着,因为乡镇的班车有时不按点跑,搞不巧要等半天。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两天后汪凡就到了,潘宝山带着车子亲自去接站。

“汪记者,不好意思麻烦你!”潘宝山热情地把汪凡请上车。

“潘乡长你客气了,去年就说过要帮你们夹林好好做做宣传的,你也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我也很高兴。”汪凡嘴皮子很巧,但也很实在,没几句就转到了正题,“这次宣传设施大棚蔬菜,好像去年还没听你提起过。”

“去年才搞,不过虽然起步时间晚,但发展速度不慢。”潘宝山说,“以斜沟村为试点,去年年底才有十二家搞,因为效益不错,今年一下长到了三十七家,而且发展势头还很猛,估计最后要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家庭都搞大棚菜。下一步,乡里将以斜沟村为中心,顺势引导开发一个设施蔬菜基地,成规模上水平,那时的收益就更高了。”

“销路方面乡里有没有统筹?”汪凡问。

“有,已经组建了果蔬专业合作社,入社农户已经有五十多户。”潘宝山道,“其中包括几个果林种植户,还有部分菌类种植户。”

“潘乡长可真是个实干家,这么短时间就做得如此出色。”

“汪记者你这样说就让我不好意思,本来还有几个项目想向你汇报一下,都没法开口了。”潘宝山笑道。

“怎么不好意思?”汪凡笑了起来,“只要有实绩,就得摆出来,这对其他乡镇也是个借鉴。”

“实绩还谈不上,现在只能算是摸索,除了设施大棚蔬菜,乡里还搞了几个项目。”潘宝山说,“一个是金银花种植,利用大陡岭村丘陵地的自然条件优势,进行金银花成片种植,而且已经和市健达药业公司签订合作协议,正在加大开发力度,将建成为金银花种植基地,争取国家中药材项目扶持资金。另外还有畜禽养殖和鲜切花项目,也都在稳步推进。”

“潘乡长,就你说的这些,完全可以搞个连续报道,打造夹林新型农业发展模式。”汪凡听了住点头。

“哪有那么个高度。”潘宝山笑着摇摇头,“也不要一下就搞那么大声势,万一搞不好可就难下台了,还是慢慢来,有亮点就麻烦你给宣传宣传,这次只针对设施大棚蔬菜项目。”

第六十九章 预定房间

时值春耕,田野中一派繁忙景象。**!。*春花生、黄豆还有一些时令小菜开始下种,庄稼地和菜园子里都有村民忙碌的身影。

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让汪凡很兴奋,“潘乡长,农村真是片大好天地。”

“汪记者你说得没错,不过其中艰辛也可想而知。”潘宝山指了指大片的麦苗地,“虽然前期做了很多准备,但老天太不给面子,今年的旱情还是很严重,我们心里头很着急,如果旱情得不到及时缓解,将严重影响到丰产丰收。”

“传统农业还是难以摆脱靠天吃饭的影响,所以要调整农业产业结构,发展新型农业。”汪凡说,“不过基本粮食生产还是要有保证的,以后的发展趋势必将是大田集中,那样在抵御自然灾害上要更容易采取些防救措施。”

“汪记者果然是站得高看得远,对农村和农业形势吃得透。”潘宝山拍了句马屁。

“潘乡长你把我推到那个高度,可是要让我跌跟头的。”王法笑笑说,“我想潘乡长在这方面应该有更深的认识。”

“呆在基层眼界打不开,哪有什么认识。”潘宝山说,“看得也不长远,有时只注重眼前利益,就像发展经济作物,盲目发展也许不是件好事。”

“稳粮扩经嘛,这是最基本的路子。”汪凡笑道,“好像我们市里一般提倡的是七比三。”

“嗯,我觉得步子还可以大一点,粮经比例六比四会更好一些,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达到了对半分的程度,事实证明是不错的。”

“潘乡长,这些只是闲谈,我们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去看看大棚蔬菜。”汪凡笑了笑。

“好好。”潘宝山叫上伏广波和老王,有些情况他们更了解,介绍起来会更详备。

一行人来到鲁成升家的西红柿温室大棚前,占地一亩半的大棚建得有模有样。

鲁成升笑呵呵地把汪凡请进大棚,指着大片红彤彤的西红柿说:“两个星期前西红柿开始挂果,现在马上成熟,再过几天就可以上市!”

“批发价格能达到多少?”汪凡问。

“一块往上!”鲁成升咧着嘴说,“就这一季,收入就能达到两万!”

“他是村支,也是果蔬专业合作社社长,很能干,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潘宝山向汪凡介绍,“村里现在都以他为标杆,蔬菜大棚呼啦啦地猛上。”

“这都靠乡里支持,尤其是潘乡长,他是策划创始人,要不哪能这么红火!”鲁成升不忘给潘宝山脸上添光。

“鲁记就别吹捧我了,都是大家的功劳。”潘宝山指指伏广波和老王对汪凡说道,“农技中心的伏主任和农经站王站长可是出了大力,他们做了大量工作,把蔬菜种植新技术和新成果送到了菜农地头,在育苗移栽、有机肥混合发酵方面进行了积极推广和引导,还为菜农解决了大量的缺信息难题。”

“众人划桨开大船嘛,你们夹林设施大棚蔬菜项目的成功说明了这一点,当然了,更离不开像潘乡长这样的领导力度。”汪凡边说边记,“潘乡长,来的路上你说过,下一步将要做大设施大棚蔬菜项目,建成规模化的设施蔬菜基地,在做法上有没有什么打算?”

“靠自身力量来发展是不够的,我们准备引进投资商共建设施蔬菜基地,在共赢的基础上实现农民增收。”潘宝山满怀信心地说,“相信这小小的蔬菜,完全可成为农民增收的主渠道!”

“那样的话完全可以依托基地建一个蔬菜批发交易市场,将会更方便产品适销对路。”汪凡说。

“不错不错,是个很好的思路!”潘宝山赞赏地点着头。

采访就这么顺畅地进行,汪凡很快就得到了翔实的一手资料。

“汪记者,离中午时间还早,我们就不在乡里吃了,到县里去。”潘宝山说,“我打个电话给黄记,他现在调到县农业局当局长,让他请县委办殷益开主任,大家再一起交流交流。”

“不用那么麻烦,中午就在食堂随便吃点,然后赶回去写稿,争取让稿件早点见报。”

“汪记者,吃饭喝酒也是工作嘛。”潘宝山笑着说,“到时在酒桌上顺便让殷主任跟你们殷益彤总编打个招呼,对稿件多照顾照顾。”

“如果殷总能说话,上一版没问题,倒头条是有保证的,争取上个头条。”汪凡说。

“所以嘛,还是去县里吃。”潘宝山说,“另外采访来回奔波也挺累的,也需要放松一下,人员大概还是上次那些。”潘宝山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接待办的那个小丁也会到场。

汪凡对潘宝山笑了笑。

潘宝山说那就先回大院,准备一下就出发。

回到乡政府,潘宝山把汪凡安排到会议室休息,又让周国防照上次标准办理弄个信封装两千块钱,另外再拿两盒中华烟。

周国防拿来信封后,汪凡这次也不客气,接过去就拉开采访包,装了进去。

潘宝山趁这个机会抽身出来给黄开建打电话,说请了市报汪记者来宣传夹林的设施蔬菜大棚项目,中午要请他吃饭,到时捧个场。

“汪记者?”黄开建想了下,“是不是上次到夹林采访党办失窃的那个家伙?”

“是,不过现在已经交上了朋友。”潘宝山说,“上次请他喝酒时,殷益开带过去接待办一个叫丁薇的姑娘,两人聊得很投,所以我想这次能不能请殷益开再把她也带过去。”

“那不是小意思嘛,殷益开都来我这里吃过几次大餐了,这点忙哪里还成问题。”黄开建说。

“行,那我马上让办公室打电话在榆宁酒店订个座。”潘宝山说,“等会再给你电话告诉你具体房间。”

“郑金萍来不来?”黄开建问。

“她啊,看情况,她去了怕是又要被殷益开捋过去。”潘宝山回答完,觉得黄开建好像有话外之意,“黄记,你有什么安排?”

“也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果郑金萍不来,可以让姜玲过来嘛。”黄开建这么说有他的想法,上次去市健达公司带了姜玲,郑金萍也去了,现在想想不太对劲,有些事该在暗处就不能张扬,不该对郑金萍明着。

潘宝山听了再次诧异起来,看来到黄开建真是学会说话拐弯了。

“那就不让郑金萍去。”潘宝山说。

“其实也无所谓,你看着办就是,还不知道姜玲能不能走开,前几天听说她家里有亲戚要结婚,要回去帮忙。”

“黄记,那如果姜会计去不成,就让郑金萍去,也让殷益开再开心开心。”

“也成。”

打过电话,潘宝山去财政所,姜玲果然不在,所长说回家帮亲戚忙喜事了。

情况要及时汇报,潘宝山赶紧又拨通黄开建号码。黄开建说那就让郑金萍来,正好刚才他跟殷益开通过电话,殷益开还特意提到了她。

“正好让郑金萍再贡献贡献。”黄开建笑道,“让梁狗日的再吃点闷亏!”

“可能现在梁延发也不把郑金萍当回事了。”潘宝山说,“现在夹林是他说了算,牛比得很。”

“去他个梁狗日的,再牛也只是个乡长,头上没记的帽子!”黄开建提起梁延发就生气,“管他把不把郑金萍当回事,郑金萍也不是个傻比,梁狗日的不把她当回事也甩不掉,所以玩她也还跟玩梁狗日的一样!”

“嗯,那就这么定了,让郑金萍去!”潘宝山嘴上说得很痛快,心里却有点不得劲,却也无可奈何,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

潘宝山收起手机来到党政办,郑金萍正无聊,闲不住的她正想找点事折腾,看到潘宝山进来立刻哆嗦着身子迎上去,“潘乡长有指示?”

“上午不是市报记者来了嘛,要安排一下。”潘宝山说。

“本来我想跟你们一起下村采访的,也好多做些服务工作,可潘乡长不让,要不安排吃饭不就是当面一句话的事嘛。”郑金萍盘着小腿晃着小腰,“我就去跟食堂打招呼。”

“不到食堂,上次要你联系富祥酒店搞的定点消费客户怎样了?”

“已经办妥了,第二天就立马搞定。”郑金萍问,“要过去?”

“对,你赶紧打电话预定个房间。”

“几个人?”郑金萍眼皮嗒嗒地看着潘宝山。

“目前七八个,黄记要到场,县委办副主任殷益开也参加。”潘宝山说完朝外走,“要速度,呆会告诉我是哪个房间。”

“哦。”郑金萍望着潘宝山向外迈动脚步,很是失落。

潘宝山猜得出郑金萍此时的心情,嘴角一歪,走到门口回头对她说:“你也去。”

原本有些发呆的郑金萍顿时激动得一抖,连连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潘乡长!”

潘宝山出了党政办就往会议室赶,周国防那个闷头鸭子说不出什么话,跟汪凡可能交流不起来,那样场面可不好看。

刚走几步,老王冒了出来把潘宝山截住,说有件事要请示一下。

第七十章 有顾忌

老王是为了李大炮老表卖农资的事。

之前潘宝山安排过,要李大炮告诉他老表,有事尽管直接找老王商量,必定会办妥,用不着七拐八弯。

“现在忙春耕,李所长他老表找我了,潘乡长你看咋办?”老王问。

“这还用问?”潘宝山一歪嘴,“尽量走他的农资店进货,不过质量要保证,那道关你得把好了。价格方面可以放宽些,高就高点,只要不过分就行。”

“那人说了,质量绝对有保证,而且价格也不会高。”老王说,“今年农资从咱们手里能走不少量,各村地膜用量大幅增加,不但春花生要用,养殖上也是,鸡鸭鹅鹏还有猪圈,也都相继用上了,而且大部分都让农经站代购。另外还有农药、化肥和种子,要求代购的也不少。”

“那不更好嘛,本来还担心我们可操作的量少,照现在这情况看就放心了,对李所长也好说话。”潘宝山笑道,“老王,细节方面你拿主意就是,用不着跟我讲,别搞大发就可以。哦对了,今天你和伏主任就不要去县里陪汪记者,那边还有县委办一帮人,人多了一桌坐不下。”

“我们不去!”老王直摇头,“那种场合去了也不像话。”

“嘿,老王你这么说就不好了,听那意思是我怕你们去了不像话?”

“不是不是,小潘你可真是,开啥玩笑!”老王龇着牙笑道,“你赶紧去忙,我也赶紧去把物资的落实一下,给李大炮他老表回个话。”

老王说完拔脚就走,潘宝山也赶紧去会议室。

汪凡正埋头奋笔,他想尽快出稿,好早点安排版面。宣传报道的事他知道,被报道单位心很焦,都希望采访的次日在报纸上看到新闻。

“汪记者不要太辛苦,晚几天无所谓,就是再晚点也能理解,等着上头版的稿件估计排队都拐弯呢。”潘宝山打趣地说,“不过有你帮忙,插个队也是可以的嘛。”

“插队的事要靠殷益彤殷总编,我只能扛个牌号听候差遣。”汪凡也笑了起来。

“汪记者你谦虚了。”潘宝山笑道,“好了,准备准备出发,赶到县城刚好是饭点。”

“好的。”汪凡收起笔,整理好采访包。

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郑金萍,问了预定的酒店房间,又让她到院里等着,马上动身。

郑金萍早已整装待命多时,得到消息后“噌噌”地就向外跑,一出门差点撞到梁延发。

“干啥去?”梁延发被郑金萍吓了一跳有点不高兴,“慌张个啥劲。”

“哦,市报记者来采访大棚蔬菜项目,潘乡长请他去县里吃饭。”郑金萍忙说。

“你也去?”梁延发歪起了鼻子。

“潘,潘乡长要我过去。”郑金萍支吾道。

“他要你去干啥?”梁延发顿时起了恼火,在他看来,郑金萍在大院里就是他的专用品,潘宝山要不声不吭地要带她出去喝酒,连声招呼都不打,算什么?

“哦,前一阵子潘乡长要我跟富祥酒店联系下定点消费的事,我电话联系过了,正好再去当面确认一下。”郑金萍赶紧找了个借口。

谁知道梁延发一听更是来气,富祥酒店在全县是最好的酒店,去那里搞定点消费也不跟他汇报一下?“他潘宝山要干啥?”梁延发拉下脸,“我看他小子真是张狂了,瞎指挥乱安排!”

郑金萍一听不是回事,却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嘟哝了一句,问梁延发她还去不去。

梁延发这会也想了很多,潘宝山毕竟是年轻人,气盛欠稳妥也可以理解,而且又和刘江燕搞上了对象,成了刘海燕的妹夫,可能多少也有点骄傲。还有一点关键的是,潘宝山是自己阵营的人,有不到之处也得担待着些,虽然黄开建已经离开了这里,但团结还是要讲的。

“去呗,潘宝山那小子作出点成绩正得意着,做事考虑不周是他的不是,但我不能扫了他的兴。”梁延发头一拨,“去。”

“好的梁乡长!”郑金萍不敢快步,直到拐了个弯后才小跑起来。

赶过去的时候,潘宝山和汪凡已经等在车旁。

“郑主任有事忙走不开?”潘宝山问,他还没来得及说忙就不要去了,郑金萍迅即开口解释,“一出办公室碰到梁乡长,说了几句话。”郑金萍边说边看着潘宝山,眼神显出些异样。

潘宝山察觉出了什么,便不再多问,催着赶紧上车。

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汪凡很敬业,拿出采访本继续构思组织报道。潘宝山借口头天晚上没睡好,要闭目养养神。郑金萍有一肚子话想对潘宝山说,但这场合又不好开口,只好憋着。

到了富祥酒店,匆忙进包间。黄开建已经到了,殷益开一伙还没来。潘宝山相互介绍了黄开建和汪凡,两人握握手便聊起来。

郑金萍这才得了机会把潘宝山暗示到一边,说起了梁延发的事,“潘乡长,梁乡长对你似乎有意见。”现在郑金萍觉得潘宝山上升潜力很大,对他更为献好,甚于对待梁延发。

“梁乡长对我有意见?”潘宝山一皱眉,“怎么会呢?”

“他说你太自大,不把他放眼里,有事也不向他汇报。”

“有没有说具体事情?”

“说了。”郑金萍继续压着嗓子,“三个事,一个是汪记者来采访,一个是在富祥酒店搞定点消费,还有一个是你让我来陪酒。”郑金萍说到这里感到很庆幸,“还好,上两次和市健达公司方面接触,梁乡长都有事外出不知道,否则情况更糟糕。”

“嗯,我知道了。”潘宝山点点头,没想到梁延发跟他还上了细劲。

“你们聊啥呢,赶紧过来陪汪记者说说话。”黄开建对潘宝山和郑金萍招呼道,“大老远的汪记者来一趟不容易,还不抓着这机会多交流交流。”

“我跟郑主任正说殷主任呢,是不是找不到美女来陪酒就不好意思过来,到现在都还没露头。”潘宝山笑道。

“欸呀,说到美女我还忘了件事!”黄开建面露歉意,“我跟殷益开说了,点名要那个叫丁薇的姑娘过来,但她已经离开了接待办。”

“哦,辞职了?”潘宝山很意外,扭头看看汪凡。

汪凡没什么反应,说喝酒呗,也用不着让人陪,自个喝得高兴就行。

说话间,门口传来叽喳声,殷益开来到,带了三个招展的女人。

又有邓如美。

潘宝山心里长叹不已,这个女人和郑金萍一样,认定了一个处世准则:骚出味,便能搏出位。

不过从本质上讲,潘宝山觉得两人又有所不同。郑金萍多是骨子就那性格,不管在哪里、到什么地位很难改变。而邓如美多是受环境影响,也许是生活太不如意想奋争一下,所以变得形骸放荡,一旦生活有了改观,有可能回归原有的状态。

“呀,乡长小弟,又见面啦!”邓如美看到潘宝山立刻就活跃起来。

潘宝山可不敢招惹她,尤其是在场合上,私下里骂俏几句倒也无所谓。“你好,是又见面了。”潘宝山笑着,有些拘谨。

“时间有点晚,坐下来慢慢打招呼!”殷益开看看郑金萍并没有在他旁边,便对黄开建笑道:“黄记你安排那排座位啊?”

黄开建大嘴一张哈哈笑起来,一指郑金萍说:“郑主任,到殷主任旁边坐,今天刚好男女均等,要想喝酒不累,座位男女搭配!”

四男四女,交叉开来坐下。

潘宝山看看旁边衣着很有露感的邓如美,真佩服她的火力,五月还没到呢,也不嫌冷。不过潘宝山想得最多的是怎么阻挡邓如美的进攻,经过两次交锋,他明显感觉自己在男女之事的态度上,比邓如美弱很多。

酒桌上的台布很厚重,直拖到地上。邓如美掀起台布压到小腹前,一条腿斜伸出去,压到了潘宝山膝盖上。

潘宝山一阵叫苦,都说惹不起还能躲得起,可面对邓如美,躲都他妈的躲不起!但好在这事对男人来说也算是个傲点,有女人主动贴身,说明人生很成功。

其实话说回来,潘宝山也不是不想那事,虽然他还没经过男女之事,但直到水火交融后,一泄一抖缩间,那滋味肯定是**的。只不过,他深有顾忌,万一这事漏出去损失可就大了,还能娶刘江燕?还能升官儿?

悬!

但是潘宝山也不生硬地打邓如美的面子,一是因为邓如美确实有诱惑力,不让人厌烦憎恶,二是因为怕邓如美恼羞成怒向他乱泼脏水,假如她撕破脸皮说被他玩弄了,也是说不清的事。

“乡长小弟,怎么看上去不开心?”邓如美笑吟吟地端起酒杯,“你看大家都这么高兴开怀畅饮,就你闷闷不乐,有心事?”

潘宝山一看邓如美对他举杯就发慌,说实在的,真是没她酒量大,斗不起。不过趁着她这话,潘宝山觉得可以把话题引得正肃一点,要不酒桌上尽是挑情逗趣的氛围,会让邓如美更疯狂。

第七十一章 卫生间里

“是啊,是有心事。”潘宝山赶紧顺着邓如美的话说起了正题,“心事还挺重,愁得紧呢。今年又是大旱,我们夹林乡的情况尤其严重,由于小水利设施不完备,人工抗旱成本太高。”

“成本太高就放弃嘛,否则也是得不偿失,现在粮食价格也就那么回事,收点小麦能卖多少钱?”殷益开插上来说。

“殷主任,基层有些事看似无足轻重,但影响却不小。”潘宝山慨叹起来,“粮食是卖不了几个钱,但丰收后老百姓心里头能踏实,如果粮食欠收,民心就不稳,怨言多。我是分管夹林农业的,假如出现老百姓有怨言,我又怎能安心?”

话听起来有点冠冕堂皇,但潘宝山说得很认真,倒也没人喝倒彩说笑。

“夹林的情况我了解,虽然境内有个水库,但主要是供县城饮水的,用于抗旱的作用不大,关键原因就是小潘乡长刚才说的,没有什么小水利设施,调水难度太大,硬调的话就需要一笔开支了。”黄开建道,“不过这种事情事关民心,也算得上是政府民生工程,应该向县里申请点抗旱资金。”

“这事早说啊,财政局分管农业股的副局长田正兴跟我不陌生,好像跟邓如美还是地地道道的老乡,什么时候找到一起坐坐,让他提供点便利还是可以的嘛。”殷益开说。

潘宝山一听有戏,赶紧端起酒杯要敬殷益开,不过酒杯举起来后发现,刚才邓如美要找他喝酒,拿起的酒杯还没放下。

“哎哟哟,邓主任不好意思,刚才只顾着谈事,忘记跟你碰杯了!”潘宝山忙把酒杯伸出去,很清脆地碰了下邓如美的杯子,“敬你,敬你!”

邓如美呵呵一笑,“你心里惦记着夹林全乡的劳动人民,可也别把眼前酒桌上的人给忘了啊。”

“怎么会呢!”潘宝山不由分说仰头喝了个底朝天,“邓主任,争取抗旱资金的事还要你多帮忙啊。”

“我能帮的有限,关键是殷主任说话才管用。”邓如美说。

“我这正准备打的到殷主任那里敬酒呢!”潘宝山说着倒满一杯,走到殷益开旁边说:“殷主任,旱情已经火烧眉毛了,如果可以的话尽快帮忙联系下财政局田局长,我代表夹林乡人民感谢你!”

“那我可受不起,你代表全乡人民,那责任太重大,担不起啊!”殷益开大笑起来。

潘宝山也跟着笑,同时对郑金萍一使眼色,要她赶紧献献媚敬酒。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需要潘宝山来暗示,郑金萍肯定会跟殷益开贴得不留空隙。

但现在郑金萍看得出来,殷益开纯粹就是个玩客,瞎玩找乐子可以,帮忙办事有点不靠谱,所以不想跟他太热乎。本来这次一起来县里,主要是想加强同潘宝山的交流,虽然她也知道潘宝山对她不来劲,但自己的积极热情的态度要表现充分。

“殷主任,你说担不起不是不想帮忙嘛!”有潘宝山示意,郑金萍就有动力,立刻旋着身子站起来。

殷益开见郑金萍行动,马上眉开眼笑。

潘宝山一看,赶紧撤走,不过他不想太早回到座位上,邓如美的腿还等着他呢。于是,潘宝山走到汪凡旁边,借敬酒之机乱扯起来。不过很快发现,汪凡的心思似乎在旁边的女人身上。

君子成人之美。潘宝山不多打搅汪凡,又来到黄开建一侧,“黄记,酒喝多了不好,我就不敬你满杯了,你上上嘴就行,但话得多说点,刚才殷主任说的事你帮帮忙,催他紧一些,早点把抗旱资金申请下来好办事!”

“那你放心,肯定支持你工作!”黄开建看了看殷益开小声说,“前提是得把殷益开陪好,不过我看今天郑金萍好像没什么热情。”

“谁知道她又想什么,刚才我已经提了醒,要她主动些。”潘宝山说,“正好让殷益开高兴,顺便也说说报道的事,让他跟殷益彤说句话,照顾一下尽早发出来。”

“慢慢说不急,等会还要唱歌呢。”说到唱歌黄开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想去也不行,喝完酒不唱歌,殷益开能憋得吐血,能气死过去。”

“唱就唱,黄记有事先回,我陪着他,这也是工作。”潘宝山说。

“那好,等会我先回去,实在受不了他。”黄开建毫不客气。

先回去的不止黄开建,还有汪凡,他已经见识过殷益开在ktv的霸气,实在让人压抑,不再想去受罪。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来的女人中没有像丁薇那样的,引不起长时间兴趣,就酒桌上热乎一阵足够。

说起丁薇,汪凡很纠结。第一次接触后就聊得很投机,而且丁薇那段时间还去找过他几次,玩得很爽快。汪凡甚至还动了要和她过日子的念头,也暗示过,丁薇当时很感动,泪眼蒙湿。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丁薇的联系突然就少了,再后来就没了一点音讯。思考了一段时间,汪凡给丁薇下了个结论:风月女子,薄情寡义。

这么一来,去ktv唱歌的女多男少,潘宝山和殷益开带着四个女人去了金话筒。

六个人要了个贵宾中包,很开开唱。

殷益开的关注点全在郑金萍身上,老是拉着她对唱,而且还用一个话筒,以便能多摩挲几下。

潘宝山怕邓如美上身,干脆装醉外在沙发上休息。不过这对邓如美来说不起作用,很快她就移到了潘宝山身边,悄悄伸出手摸向他的腰际。潘宝山被摸得受不了,摆出一副惊醒的样子坐直了身子,揉揉眼把头歪向郑金萍,问已经唱了多长时间,是不是该结束了。

邓如美一下搂住潘宝山的脖子,嘴唇贴着他的耳垂说还早,这才唱了一会,起码还得一个多小时。

“我去趟洗手间。”潘宝山说着站起来,摆开了邓如美的勾缠。

贵宾包间设备比较齐,有卫生间,男女共用。

潘宝山进去后反锁上门,撒了尿洗了把脸,然后点了支烟靠在门旁抽起来。即使隔着门,外面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闷闷地传来,超重低音震得新有点发慌。

“嗵嗵嗵。”门被敲响。邓如美来了,在门外大声喊开门。

潘宝山开锁拉门,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出来,还以为你醉倒在里面了呢。”邓如美说着抬脚进来。

潘宝山一看以为邓如美要方便,得回避,侧身要出去。

谁知邓如美身子一歪,把他挡了回去,紧接着就反手关上了门,眼神像火一样投了过去。潘宝山顿时浑身不适,好家伙,邓如美果真是火辣,简直让人难以招架,必须赶紧想法出去,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邓主任,我还出去,该回避的要回避下。”潘宝山拉着门把要出来。

“你回避什么?我又不是要方便。”邓如美笑道,“外面那么吵,你能躲这里抽烟,难道我不能?来,帮姐也点一支。”

原来是要抽烟,那真是太好办了,而且这要求也不过分。潘宝山马上掏出烟来,拿了支递向邓如美。可邓如美并不伸手,而是脖子轻轻一伸,双唇微微一张,示意潘宝山直接放她嘴里。

这个也不难,潘宝山抬手把烟往邓如美嘴边送。

“嗳,你知道怎么放嘛?”邓如美突然问。

“这还有讲究?”潘宝山一愣,搁嘴里就行了,还要怎么放?

“那当然。”邓如美妖魅地一抖嘴角,“你是想从中间放进去,还是从边上?又放进去多深多浅?”

妈的,邓如美这话真是要命!潘宝山可不会接招,便抬起手腕拂拭了下额头说,“适中,一切都适中,然后你在根据自己的习惯调整就是。”

“哈哈,那好,看来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动手的。”邓如美说完衔住潘宝山送上的香烟,不等他掏出火机点火,便抓住他的手朝自己裤腰里一拉一塞,尔后两腿一松一紧。

邓如美真的是自己动手了。

潘宝山顿时惊得一哆嗦,这很意外,意外得他失去了主张,手竟然没抽回来,就那么被邓如美软禁在她温软的幽私之地。

瞬间,邓如美脸上露出丝终如所愿的窃笑,开始左右扭股提臀。

只几下,邓如美便问有点恍惚的潘宝山,“能感觉得到么?”

潘宝山面部表情显得很痛苦,但他还是很沉稳地点点头,“能,感觉到有变化了。”

“那还等什么?”邓如美两臂一抬,勾住潘宝山的脖子,“来。”

潘宝山没动,依旧是咬牙、抿嘴、闭眼、皱眉,似乎是在想什么大难题。

“嗨,这会还想什么呢?”邓如美实在不相信,潘宝山这会还能定得住,他可不是不开窍的人。照这么来看,只有两种情况,要么他是个可怜可悲的人,有毛病;要么他就真是个纯正纯洁的人,有操守。

此时的潘宝山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邓如美,长长地叹一口气,很认真地回答了她一句。

这句话,听得邓如美差点背过气去。

第七十二章 见报

其实那句话也没什么,只不过场合有点不对头。

当时潘宝山回答得很动情,他一字一顿地对邓如美说,“如果现在我们夹林乡的麦苗子地也能有这么多水,那可就真是太好了!”

邓如美听后一口没岔上来,眼圈顿时发青,一下把潘宝山的手拽出来,也不再喊他乡长小弟,直呼其名,“潘宝山,我真是服了你!”说完,拉门而出。

潘宝山望着有些羞恼的邓如美离开,咧嘴一笑,抬起手拈了拈湿滑的指头,立刻伸到水龙头下冲洗起来,打了两次洗手液。

离开ktv回乡里后,潘宝山觉得那句话说得确实有点不合时宜,虽然是无奈之举,但真的大煞风景。

不过那话可没白说,当天傍晚天就阴起来,夜里便开始下起了小雨。

小雨一飘,把潘宝山乐得不行,想着这紧要关头旱情一解,小麦丰收肯定又不成问题,忍不住下床推开窗户感受春风携雨的气息,还摇头晃脑地吟了几句《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为这场春雨高兴的不止潘宝山,为小麦旱情担忧的人都开心。

第二天,伏广波一上班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这场雨真是一场喜雨,不再担心小麦会受灾减产。

潘宝山听后更是得意,竟然神使鬼差地打了个电话给邓如美,说要严肃而隆重地感谢她昨天下午配合作法求雨,且取得了极大成功。其实潘宝山这么做有个潜意识,就是想和邓如美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尽量不得罪她。因为当时邓如美出了卫生间后,脸色很不好看,一直到散场都不说话。

感谢作法求雨的玩笑让邓如美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感觉到了更为真实的潘宝山,“潘宝山,虽然你不是我朋友,但或许你比朋友更值得信任。”

邓如美这话不是随口一说,她认为值得信任的往往不是所谓的好朋友,而是那些有着一定人格情操的人。当然邓如美也知道,潘宝山也许并不是那么纯粹高尚,但起码他身上有一股正直的人格力量,能感觉得到。

“欸哟,邓主任你可别拿我穷开心。”潘宝山笑道,“什么比朋友更值得信任,那也太抬举我了。”

“没有跟你说着玩。”邓如美说,“潘宝山,虽然我很微渺,但如果有能帮得到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会尽力。”

潘宝山能听出邓如美说得真切,也正下形来说了一句:“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感谢你!”

放下电话,潘宝山颇为感慨,他看到了邓如美人性中真诚的一面,也许那才是她的本色。潘宝山也很欣慰,有了这么一次交流,从今往后邓如美再见到他,也不会再贴身上前。

想到这里一阵轻松快意,潘宝山便拿了茶杯去清淘,准备一壶明前嫩芽茶。

一出门,老远看到梁延发背手勾头走进办公室,潘宝山心里一惊,想到郑金萍昨天说的话,看来还有必要去跟他解释一下。

没过多会,潘宝山就来到梁延发办公室。

“梁乡长早,有件事得向你汇报一下。”潘宝山谨小慎微,时时注意着梁延发的表情,“这段时间一直为农业结构调整的事又愁又忙,有些该请示的事情也忘到脑后了。”

“农业结构调整不是小事,难度很大,愁是正常的,忙更是正常。”梁延发看不出喜怒。

“其实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本来要向梁乡长取经的,不过想到大局着眼,我还是没那么做。”潘宝山说,“因为多多少少都与农业结构调整有关,不想让梁乡长沾边,以免到时冯县长有看法。”

“你说的也是,不过有些事暗地里也可以了解了解。”梁延发闭着眼颠着脚尖,“况且有些事也难说,冯县长那边的风向会不会变也不一定。”

“嗯,梁乡长说的是。”潘宝山点头道,“昨天邀请了记者来采访设施蔬菜大棚的事,没跟你打招呼,下一步马上还要做一篇金银花种植方面的文章,梁乡长你看到时是不是出面说几句,作一个经验总结或前景展望?”

“还是不要。”梁延发摇摇头,“继续保持谨慎为好。”

话说到这里,潘宝山打消了另外两个话题,私自拉郑金萍陪酒和在富祥酒店定点消费的事,还是慢慢找机会说,一次都点出来显得不自然,而且也有可能暴露出郑金萍跟他通过气。

“梁乡长,那往后一段时间,有关农业调整方面的事,我还是找仲记去,有事要他点头。”

“行,按以前的既定方针办。”

“好的梁乡长,那我回去了,看看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进展如何,前段时间刚提出来,不知道老王和伏广波筹划得如何,我有点不放心。”

“嗯,哦对了小潘,注意点步子不要太大,万一冯县长暗中发力,恐怕也拢不住场子,到时可没法帮你说话。”

“谢谢梁乡长关心,我会注意的。”潘宝山点头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觉得不踏实,还是赶紧把梁延发对他的意见彻底打消才放心。

潘宝山打电话叫来郑金萍,要她这两天抽个时间到梁延发那边说一下在富祥酒店定点消费的事。

“取消,你就说定点消费的事不搞了。”潘宝山对郑金萍说,“要不然梁乡长的意见可大了去。”

“该咋说?”郑金萍好像很为这事着想,“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梁乡长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劲。”

“酒店那边不是说一年至少消费十万才给各种便利嘛,你就说我觉得数额太大,没向他请示不能私自做那个主,所以坚决不能搞。”潘宝山道,“你跟梁乡长说的时候不能太生硬,要找个合适的机会。”

“潘乡长这你放心,我保证能做好!”郑金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凡事只要有思路,怎么去执行我最拿手。”

郑金萍这话也不是吹牛,这方面她的确有一番本事。

两天后,县国税局局长带了几个人过来,中午乡里安排在富贵酒楼吃饭,在去的路上,郑金萍很自然地对梁延发讲了在富祥酒店定点消费的事。

梁延发好像很满意,说看来潘宝山那小子还没有不把他放眼里。

当天下午,郑金萍就溜到潘宝山办公室,把情况说了。潘宝山很高兴,把郑金萍好夸了一下,乐得郑金萍直扭身子。

“现在只有一个难题了,就是私自带你出去喝酒的事。”潘宝山说,“梁乡长对此有看法,解释起来有一定难度。”

“要我说那事就算了。”郑金萍的语调有些怨气,“慢慢让他习惯就行,我又不是他私人财产,出去喝酒又咋了,而且还是为了工作。”

潘宝山呵呵一笑,“郑主任,话是那么说,但事不能那么做,他毕竟是乡长,在夹林就得顺着他。”

郑金萍不再说话,在梁延发和潘宝山之间,她还是有所取舍。

“不过你说的对我也有启示。”潘宝山道,“有些事不能解释,也解释不了,只有慢慢淡化。往后再要带你出去,一定向梁乡长打招呼,时间一长他也能释然,不会再耿耿于怀。”

“还真是,这主意不错!”郑金萍点头附和。

“那就这样,没事你先回去,在我办公室呆久了也不好,让梁乡长知道了保不准他又会有什么想法。”潘宝山笑着说。

郑金萍一个晃肩搔首,“那我走了,潘乡长。”

“去。”潘宝山扫了扫手。

郑金萍走后,潘宝山靠着椅背自语沉思起来,提醒自己不能把精力放在这等琐事上,还是得去抓工作。现在的路子很明晰,在新型农业发展上干出点样来,得到祁宏益的看重才是正道,他毕竟是县里一把手,要顺着他的思路奋进。

恰好,汪凡来了电话,告诉潘宝山说设施蔬菜大棚的报道今天已经见报,头版头条。

潘宝山赶忙去问周国防,报纸怎么没分发。周国防说手头上事情太多一时没顾过来,报纸还在传达室,他马上去取。

很快,周国防把报纸送到了潘宝山面前。潘宝山赶忙拿起来看,一行大字主标题映入眼帘:夹林“小菜”成增收“大餐”。

再一看,上面还有个肩标:推广温室大棚致富一方百姓

“好,这标题起得好!”潘宝山不由得自语道,“看来这汪凡还有两把刷子。”

放下报纸,潘宝山又拿起电话,打给了黄开建报喜,说报道出来了,很醒目。

黄开建上午就看到了报纸,本也想给潘宝山去个电话让他看看,只不过手头上有事忙着,搁下来就忘脑后去了。

“小潘,继续再做几篇,那样才有效应!”黄开建说,“一篇还不足以引起上面领导的关注。”

“我也那么想,马上就跟汪凡联系,要他尽快过来再搞一篇有关金银花种植的新闻,扩大宣传效应!”

“那个汪记者我看还行,该表示的要表示,要舍得投入,不然人家可没那个热情。”

“黄记,那是肯定的,这年头做什么能离开打点?”潘宝山慨叹起来,“看看现在的那些个职能部门,有些事儿本是职责范围内的,但如果去办事时不表示表示就难行得顺畅,要不就摆着冷脸充大爷,要不就让人跑断腿。”

“小潘,牢骚不能太多,改变不了现实就要学会接受。”黄开建笑道,“现在是商业化的关系社会,有关系是一个方面,搞点商业性的行为又是另外一个方面,这两个方面不能孤立,一定要结合起来,不断深化才行。”

听了黄开建的话,潘宝山又对他高看了一眼,说得确实是好。跟有些人交往,关系处得越熟,意思就要表得越够,那才叫够意思,办事才得力。

潘宝山觉得,给汪凡的信封要稍微加点厚度。

第七十三章 试探

这方面汪凡心里有数,有需求就有价值,现在夹林乡亟须宣传,去采访报道肯定有的是好处,而且目前还呈上升势头,所以在接到潘宝山的邀请后满口答应。不过因为没有策划成系列连续报道,稿件刊发密度不能太大,所以汪凡告诉潘宝山,要稍微缓一两个星期。

潘宝山说等个十天半月的无所谓,刚好那会能赶上金银花一期采摘。汪凡说那正好,还可以配张照片,而且写起来也会更有现场感。

采访的事就这么先放下来,不过潘宝山没闲着,黄开建来了话,让他去局里一趟,谈点小事。

说是小事,其实不小。黄开建想把潘宝山调到局里,要给他先提个醒。

潘宝山听后真是有点发愣,这让黄开建有些失望,“小潘,你是不是不愿意来我农业局?”

“不,不是。”潘宝山连忙摇头,“是太突然了,没想到会这么快!”

“快啥?凡事赶早不赶晚,但关键是要赶巧,刚好有个副局长外调,腾出了位子。这样你早点到局里来,我全力支持你折腾点事,也好早点入祁记的眼,那以后的路还能差了?”黄开建道,“在夹林蜷在梁狗日的手下,哪天才能冒头?”

“是,黄记你说得没错,我也常那么想。”潘宝山点着头说,“黄记,你是老领导,也没把我当外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

“哦,有啥话就尽管讲!”

“离开夹林我一点都不眷恋,就是对搞的那几个项目很是舍不得。”潘宝山微微叹气道,“梁延发不管,仲崇干不问,所以我就怕走后都半途而废了,确实是可惜!”

“啥半途而废?”黄开建哈哈一笑,“小潘,你以为到局里来是享清福的?咋可能!让你来,是为了让你更出成绩,有些事得继续抓!像夹林的那几个项目,还是要继续盯下去,一些好的做法可以作为试点经验不断推广到其他乡镇,那样一来面是不是就更广了?”

潘宝山一听很高兴,的确是那么回事,不过有些事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比如到农业局后,再插手夹林的那几个项目,梁延发能同意?他要是不同意,也就几乎没了戏。

所以,潘宝山觉得无论如何得把梁延发安抚好,只有那样,到时他还可以很好地配合继续开展工作。

可是怎么安抚?本来奔到农业局黄开建手下,估计梁延发就能气歪鼻子,何况还要他配合工作。

“黄记,你说的都好,但有个人不能不考虑,梁延发。”潘宝山说出了顾虑。

“对,那梁狗日的确实是个问题。”黄开建说,“那个你得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其他的都好办,我已经跟组织部王法泰部长打过招呼,他说这种调动很容易,只要用人单位放人,接收单位要人就行。”

“那好,梁延发那边的事情我想法解决。”潘宝山说。

“也别太把梁狗日的放心上,说到底最后王法泰硬是发话,那可是组织上决定的事情,他狗日的又算个啥?”黄开建怒色道,“还有,到时他要是不配合你开展工作也无所谓,大不了你再到其他乡镇选个点重新把项目再搞起来,看他狗日的能咋样!”

“黄记,最近可很少见你发脾气的啊。”潘宝山笑了笑。

黄开建听了仰头一乐呵,“是,自打到了农业局,有些事是想开了很多,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火爆的臭脾气还是改不掉。”

“脾气火爆也没什么,各有各的好,只要有个度就行。”潘宝山说,“黄记,事情得温和地进行,还是照你刚才说的,梁延发那边的工作我来做,相信能把他疏通。”

“那最好,我也不想给王法泰加压力,他做事的风格我也了解,就是给他加压力也不一定就能行,他最喜欢做水到渠成的事,当老好人。”黄开建说,“小潘,你要上上心啊,现在你调动的事情,就差梁延发那一环了。”

“回去我就找他谈谈,看看他的态度,然后再慢慢想对策。”

“嗯,要有一定思想准备,不会顺利的,也不要气馁,只要去做,办法总归是有的。”

“知道了黄记,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潘宝山说完也不再多逗留,这事真的好好琢磨琢磨,不能让黄开建失望,也不能让梁延发恼火。

回到夹林,潘宝山就把情况告诉了刘江燕。刘江燕很高兴,说本来刘海燕就担心他在夹林出不去,这下正好,反正她也会调到县里,到时还在一起。

潘宝山说是那么回事,不过其中难度不小,如何理顺梁延发是个大麻烦。刘江燕听潘宝山这么一说也觉得不轻松,得罪谁都不好。

左思右想都没个套路,潘宝山觉得应该向刘海燕讨点法子,看看她有什么好的建议。不过潘宝山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让刘江燕先问一下。

很不凑巧,刘海燕刚去市委党校脱产学习,要一个月才回来。刘海燕告诉刘江燕,这事来不得马虎,等她回去再商量。

一个月,对潘宝山来说时间太长,黄开建说办事不能磨蹭,想到就干各方面都好,磨磨蹭蹭就会全乱了套。

潘宝山也按捺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探探梁延发口风,趁着他比较清闲的一个下午,直接去了他办公室

“梁乡长,有个动向我得向你汇报一下。”潘宝山故作神秘,显得很谨慎。

“啥事这么紧张?”梁延发眼皮一抬又合上。

“昨天黄开建跟我说了件事,他想让我到农业局去。”潘宝山边说边仔细观察梁延发的表情。

梁延发身子微微一抖索,嘴角一个抽搐,还是保持闭目养神的姿态,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内心是阵阵翻涌。潘宝山的能力是显而易见的,死对头黄开建要是把他弄过去,岂不是如虎添翼?绝对不可能!不过这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得稳住心情。

“哦,黄老邪想把你挖过去?”梁延发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拿起跟香烟点上,又扔了一支给潘宝山,“小潘,你有啥打算?”

梁延发把难题挡了回来,潘宝山也不能躲避,可也不能一口咬定说不想去农业局,那样事情就没法解决了。

“梁乡长,你是老领导,也没把我当外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潘宝山把对黄开建说的这句又搬了出来。

“嗯,这样好,我不喜欢听假话,有啥想法尽管说。”梁延发点点头。

“从个人感情上讲,我是十分不愿意离开夹林的,原因就是梁乡长你对我太照顾了,到农业局去,黄开建能像你这么对我?”潘宝山摆出一副愁容,看了眼梁延发又说道:“可是从业务上讲,我又觉得到农业局去可能更对口,相关工作开展起来会更顺手些。梁乡长你不知道,在处理人际人事关系上我是欠缺的,很多事都照顾不到大面,在政府口混有些吃力,不经意间就会得罪人。现在有你罩着还可以,但以后你要罩不到的话,时间一长树敌自然就多了,那时可就没了退路。”

“你这么说我能理解,也很高兴,有想法不要隐瞒,这很好。”梁延发笑着对潘宝山说,“小潘,任何事情都不是单一的,总要牵扯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所以要看清形势,把局面都分析透了,然后再做决定。”

“梁乡长你说得是,那事我还没怎么想,现在只是把情况向你汇报一下。”潘宝山说,“这关系到我的前途命运,肯定是要慎之又慎的。”

“当然不能草率行事。”梁延发道,“这事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拿主见,因为我没法给你很具体的意见,万一指点错了,那我可过意不去,站队排次的事都说不准,弄不好一辈子也起不了腿。”

“梁乡长别这么说,那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嘛。”潘宝山边说起身,话讲到这里已是最佳状态,多了反而不好,“那先这样梁乡长,我回去忙了,老王说有客商要投资设施大棚蔬菜,想搞一个生态农业园,一些具体的事情要商洽。”

“行,去忙,工作调动的事也带着想想,要考虑周全。”

“多谢梁乡长关心,我也恳求你帮忙把把关,毕竟我阅历不足,很多时候看问题并不透彻。”潘宝山十分恭谨。

“嗯,会的。”梁延发笑着点点头。

潘宝山退了出来,关上门后呼了口长气,总的来说还不错,这种情况也是预料之中,能接受,怕就怕梁延发开口说不行,那就不好办了。

梁延发没对潘宝山说不行,可对王法泰说了。

王法泰做事温和,打电话给梁延发,先是闲聊几句,然后切入正题,问梁延发那边的人手够不够,想从他那里调个人去农业局。

“王部长你这么客气让我不好意思呐,你有啥安排我当然没话说。”梁延发笑道,“不过鉴于目前夹林发展的关键时期,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他的随便你拨弄,也包括我在内!”

“呵呵,梁乡长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能包括你在内。”王法泰对结果已经有了预感,“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副乡长潘宝山。”

王法泰一听倒吸了口冷气,果然如此,不过随即他又笑了起来,“梁乡长,看来潘宝山确实是个人才。”

“王部长,你也是富祥的老领导了,对夹林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多少年都没个屁响。”梁延发不忘反击下黄开建,“好不容易黄老邪走了,我也找到了搭班子的人,跟潘宝山配合很默契,现在夹林的经济发展正要抬头,形势一片大好,所以王部长你可千万不能拆我的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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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借力

梁延发把话说到了那份上,王法泰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_)

过了两天,王法泰亲自去农业局找黄开建,把梁延发那边的情况说了,他不想放人。

“梁狗日果然又跟我耗上了!”黄开建强压住性子,“狗日的,哪天让他难看!”

“黄局长别动气,其实也算是正常,梁延发说潘宝山留在夹林作用很大,可以搞活地方经济。”

“鼠目寸光!”黄开建气呼呼地说,“他梁狗日的就是鼠目寸光,只看着夹林,就看不到富祥!”

“呵呵,黄局长,要不梁延发怎么只是夹林乡的乡长呢?”王法泰憨然看着黄开建。

黄开建听了这话心里舒服了不少,“王部长说的也是,梁狗日的也就只能在小圈子里瞎折腾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影响却不小,妨碍到了我做事。”

“黄局长,凡事不能急躁,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也许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王法泰笑道,“暂且就这样,潘宝山的事想想办法再说。”

黄开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送走王法泰,黄开建觉得这事得及早跟潘宝山说说,要他有点思想准备,别一时心急把有些事做毛糙了,平添些麻烦。

不过现在的潘宝山已被挑起了兴致,虽然副乡长和副局长是一个级别,属于平调,但工作环境却大不一样,这几天他一直在规划着做农业局副局长后的蓝图。可偏偏黄开建又告诉他事情行不通了,他还得呆在夹林。

到底是还年轻,潘宝山竟然有点急躁了,在办公室抽着闷烟来回踱着步子,拧着脑袋想解决的办法。

梁延发不同意放人,怎么才能把他搞定?

正想着,李大炮敲门进来了,开口就说感谢帮忙。

“帮忙?”潘宝山一愣,“李所长,有事就说,能帮肯定会帮。”

“嘿,啥事,没事啊?你不是已经帮了嘛!”李大炮一抬下巴嘿嘿地笑起来,“就是我老表卖农资的事,你帮忙说话,这一季春耕从农资站走了不少货,赚头还挺厚。不过你放心,货都是正品,我跟他说过,千万不能弄些假冒伪劣,否则就是自断后路。”

“哦,你说的是这事。”潘宝山恍然大悟,“那还用谢嘛,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话是那么说,但心意也得表。”李大炮说着,从口袋掏出个一沓钱来,“两千,买条烟抽抽。”

“不行不行!”潘宝山态度很坚决,拿起钱就塞回李大炮兜里,“李所长,你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咱们之间搭个话帮个忙那都是交情,搞这一套就丑了!”

“嗳,潘老弟,我知道你的为人和脾性,绝对够意思!”李大炮一脸刚正的表情,“我喊你老弟就是把你当成是朋友了,至于这钱,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老表的,他说理所应当要感谢一下。”

“那就让他感谢你,你领情就行了。”潘宝山笑道,“李所长你要再说别的,那就是你没把我真正当朋友。”

“嗬,好话都让你说了。”李大炮无奈地摇了摇头,“潘老弟,你可不要太敏感,我这不是在玩不正之风,无非是替亲戚答谢一下。刚才我说了,就是让你买盒烟抽,要不这样,我去买几盒烟给你抽咋样?”

“那也不用,怎么说都是见外。”潘宝山拍拍李大炮另一侧口袋,“里面有烟,拿出来抽抽,咱们聊聊天吹吹牛就很好嘛!”

李大炮歪着脑袋呵呵地笑了,“欸呀潘老弟,你让我说啥好呢。”

“那就什么都不说。”潘宝山转身倒了杯水给李大炮,“李所长,这事从今往后就不提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相互帮忙的也就是一声招呼,不允许搞其他动作。”

“好好,既然潘老弟这么说,我也不能再坚持了。”李大炮叹笑道,“说句实话,其实我老表卖农资的事,中间我也是有私心的。”

“私心?”潘宝山一愣,“难道那农资店也有你的股份?”

“不,不是那个意思。”李大炮说,“我有个堂弟也是开农资店的,他对我好像很有意见从不搭理我,而刚好他的门面店和我老表的靠一起,所以我就帮老表多赚点,来刺激他一下。”

“嗐,原来是这么回事,谈不上私心。”潘宝山笑了。

“不管是不是私心,反正成了就行。”李大炮哈地一笑,“我那老表也不是个善类,我只不过是借狗撵兔子而已。”

借狗撵兔子。

潘宝山听了眼前顿时灵光一闪,对梁延发何不套用此法?郑金萍不是急吼吼地想当副乡长嘛,可以撺掇她去拱梁延发!

找郑金萍得谨慎,不能被梁延发察觉。潘宝山很有耐心地等了一天,趁梁延发外出的时候,把郑金萍叫到办公室。

“郑主任,工作上你对我支持很多,有件事我觉得也应该跟你透露一下。”潘宝山的姿态摆得很高。

“潘乡长你别这么说,支持你不是应该的嘛。”郑金萍腰身一摆,迷眼一瞟,“有事尽管吩咐,啥要求我都能满足!”

“没要求。”潘宝山指指椅子,“你坐下来,瞧好像都站不稳。”

郑金萍不好意思地一歪屁股坐到椅子上,但眼神依旧迷离。

潘宝山头一歪并不看郑金萍,慢悠悠地说:“去年副乡长补选我上来了,你很失望。”

“我……”郑金萍何止是失望,简直是绝望,但她不敢说出来,“我不……”

“也别不什么了,还是先听我说。”潘宝山面色温和了很多,“郑主任,现在就有个机会,就看你争不争取。”

一听说能升职,郑金萍立刻把身子坐得笔挺,很认真地问:“潘乡长,是啥机会?”

“前阵子黄开建记碰到我,说想把调到他那儿。”潘宝山轻描淡写地说,“本来我去不去无所谓,都是副科,穷折腾个什么?而且在夹林乡多舒服,小小一方天地,梁乡长又很照顾,日子很滋润。不过想到我要是离开夹林,不就能腾出个副乡的位子嘛,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是是,潘乡长你真是太好了!”郑金萍显然很激动,嘴唇开始哆嗦起来,“潘乡长,你就是我的福星大恩人呐!”

“先别高兴得太早,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的。”潘宝山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梁乡长跟黄记的关系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听说黄记要把我弄过去,不同意放人,所以事情就有点棘手。”

“啊!”郑金萍张大嘴巴,“梁乡长不同意?”

“同意的话我就不跟你说这些了,我又不想要让你领什么情,反正以后需要你继续配合工作的时候,你别推脱就行。”

“潘乡长那绝对不可能,以后不管你到哪儿任职,我郑金萍都是你的人,当然会听你的。”郑金萍说得很露骨,但马上就换了话题,她还是更关心自己升职的事,“潘乡长,那你看我要是想争取的话该咋办?”

“这还用说?”潘宝山好像很诧异,“你去找梁乡长呗,不过要讲究点策略。”

“我就是想听你说说用啥策略。”郑金萍眼巴巴地看着潘宝山。

“去找梁乡长,使劲缠他,你们之间的关系不用我说,缠狠一点也不过分。别看他平时对你还摆个严肃相,可你跟他稍微硬气一点,他也就软了,有些后果他是会考虑的,对你的态度自然就会好起来。”

“潘乡长,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威胁一下?”

“不是威胁,是撒娇。”潘宝山道,“把你对他的特殊奉献说出来,半真半假地撒娇,甚至还可以来点小蛮,保证他受不了。”

“嗯,这个我能做得出。”郑金萍很自信地点点头。

“不过有一点得千万注意,关系到事情的成败。”潘宝山又严肃了下来,“今天我跟你的谈话一定要保密,要装作对我调动的事一无所知,否则梁乡长反应过来肯定恼羞成怒,那样事情就汤了。”

“好的,我保证不露马脚!”郑金萍似乎看到了希望,又开始激动起来。

“别激动,还没说完呢。”潘宝山一板脸,“但不管怎么说,事情处在这个关口很值得怀疑,梁乡长想事情能拐弯,稍不小心就会露馅。”

“我装得像一点!”

“只是像还远远不够,必须得找个恰当的切入方式。”潘宝山皱起了眉头,想了下说:“到时你不说要当夹林乡副乡长,你就说在夹林看不到机会了,要他想办法把你调到别的地方去。”

“行,那些话我会讲。”郑金萍说完,几乎坐不住了,跃跃地要站起来。

“知道就行,到时你多注意梁乡长的变化,机灵点,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潘宝山见郑金萍真的坐不住,扫扫手说道:“好了,该说都说了,你有事忙。”

“那我先回去!”郑金萍激动得磕磕绊绊,出来竟然都忘了把门带上。

潘宝山摇头笑笑,他觉得以郑金萍的表现,很有可能会引起梁延发的怀疑,不过现在也不管那么多,只要事情能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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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也借力

事实上,潘宝山低估了郑金萍的能耐-_()她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梁延发的办公室,而且也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梁乡长,昨天又有朋友打电话给我,向我炫耀升职了。”郑金萍一脸苦相,还扳起了指头,连着点了三个和她一起进编工作的女人,说人家在别的乡镇都提上了副职,就她还不见动静。

“那急个啥,还不是早晚的事。”梁延发没把郑金萍的话当什么,“再说了,提拔也是要机遇的,去年那次机会就不错,谁知道黄老邪个狗东西捣了蛋,让半路杀出的潘宝山拣了个便宜。”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没提上。”郑金萍说着带起了哭腔,“梁乡长,你说我为你什么没做?就差帮你生个孩子了!难道非要我找机会弄出个孩子来你才愿意帮我?”

话音一落,郑金萍就抹起了眼泪。

梁延发听了这话一惊,再看郑金萍那个伤心样,也拿不出平常的架子来了,忙上前安慰,“金萍,别跟个孩子似的那么情绪化,你的心情我理解,眼看着同时期进入公务员队伍的人个个都起来了,就自己还没怎么动,没迈上副科这个起步台阶,一时着急也正常。不过头脑还是要冷静,你在努力,我也在使劲,党政两办合一,让你当主任,不就是很好的准备嘛,只要下一步有机会,除了你郑金萍还有谁顶上?”

“梁乡长,我不再想下一步了,没准到时还会有外调过来的呢,如今我只看眼前。”郑金萍掏出手帕纸,呼呼地擦了擦鼻涕,“而且短时期内我在夹林也看不到啥希望了,梁乡长你就帮帮我,把我弄到别的乡镇或其他单位去,兴许还能多些机会。”

“金萍你脑袋糊涂了是不是?”梁延发这会沉下脸来,“到别的地方有啥机会?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你有啥优势?”

“那我也认了!”郑金萍按照计划的那样,开始耍起了小性子,“梁乡长我跟你也好几年了,就算你还个人情,这忙也得帮!”

梁延发一听不太对劲,这郑金萍好像钻了牛角尖,一时还真拿她没办法,而且再想想也还真需要赶紧把她的副科给解决一下,要不哪天她真是急斗了,没准会闹出什么动静来,万一兜不住搞大发了,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思忖间,梁延发想到了潘宝山的事,假如他调走了不正好腾出个位子来嘛。可转念一想还是不行,怎么着也不能让黄开建得意。

“金萍,那我想想办法,最近抽时间活动一下,争取尽快把你的副科问题解决好!”梁延发很爱惜地摸摸郑金萍的后背,“放心,把心情搞搞好,不要再闹情绪了。”

“梁乡长,我实在等不及了,再等下去肯定会变成神经病!”郑金萍用无比坚定的眼神看着梁延发,“就最近,即使不马上办成,但起码能让我看到希望。”

“话我都说了,你还不相信我嘛。”梁延发稍稍摆了个脸色,把松开的裤带又扣紧,“别再耍性子了金萍,先回宿舍去稳稳,别这个样子到办公室。”

郑金萍一边抹着眼角一边暗自高兴,看梁延发这反应,效果还可以,“演出”应该很成功,作用不小。

没错,梁延发的确是下了决定,要帮郑金萍想想办法解决副科的问题,但这并没有排到他行事日程的第一位,摆在眼皮子底下的是潘宝山的问题,得先摆平。

想到王法泰跟他招呼过,梁延发意识到肯定是黄开建搞了些行动,所以,他也该活动活动,坐坐工作,否则就会陷入被动。

活动并不盲目,梁延发有路子可走,他听王涵说过,农业局政策法规科科长朱桂波是冯德锦的表侄,下一步等的就是副局长的位子。如果潘宝山去了农业局,朱桂波的副局长职位就得等下下一步。

所以,找王涵透露个信儿,他自然会向冯德锦汇报,那样一来,黄开建想把潘宝山弄到农业局的事自然就会汤。

想到这里,梁延发来到办公桌前坐下,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冷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阵,梁延发开始给王涵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梁延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事,王涵就抢了话头,说刚好要去夹林找他谈个事。

次日上午,王涵就赶了过来,直接奔到梁延发办公室。

“王秘有啥指示?”梁延发放下茶杯,离开了办公桌,和王涵一起坐到沙发上。

“嗐,梁乡长你客气了,我哪里能指示。”王涵顿了一下说,“有件事说来有点话长,去年我不是来过一次专门找黄开建的嘛,为的是帮我大舅哥揽点小工程做做。今年省里拨了专项资金建农用生产桥,你们夹林有几座计划,我去年就知道了,所以提前找黄开建打了个招呼谈妥下来,但现在他不是去了农业局嘛,不管那摊子事。”

“明白了王秘,这事好办,我跟仲崇干说一下就行。”梁延发满不在乎地说,“仲老头平时也不问事,我说了算,绝对没问题!”

“梁乡长那谢谢了,有情后补,到时让大舅哥专门拜访拜访你。”

“不用不用,都是自己人还那么客套干啥。”梁延发直摆手,“那样做可就丑看了,不但我没面子,你也没面子呐!”

“呵呵,梁乡长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那就到时再说,现在不让你为难。”王涵笑起来。

“没啥到时不到时,跟我还搞那些见外的事,不妥不妥。”

“好,那好,既然梁乡长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多说了。”王涵得意地翘起腿,“哦对了梁乡长,你有什么事?刚才只顾着说我的事了,不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我那事也无关紧要。”梁延发笑了笑,说:“听说黄老邪正在想办法要调个人去农业局当副局长,想到你跟朱桂波关系很要好,我觉得该提个醒,假如黄老邪闷不啦叽地把事办成了,朱桂波的副局怕是要多等几年喽。”

王航一听放下了二郎腿,“你说的这事很重要!梁乡长,消息来源可靠吗?”

“绝对可靠。”梁延发道,“黄老邪脑袋坏了,他竟然看中我的人,就是副乡长潘宝山,已经找他谈了话。”

“这么说那就千真万确了,我回去得赶紧向冯县长汇报,他对朱桂波的事也还比较上心。”王涵面色严肃,“那个潘宝山到底有什么来头?”

“据目前了解,除了自身是省委选调生外,还有就是刘海燕的准妹夫。”

“那还好,没什么后台。”

“不过有一点是很肯定的,潘宝山在工作上有一套,我很看好他,也不希望他到农业局那鬼地方,跟着黄老邪没什么前途。”梁延发这么说有一定目的,就是要在王涵面前表现出他对潘宝山的绝对肯定,因为他说潘宝山是他的人,必须给予一定的认可和爱护,那样显得他有情有义。

“梁乡长为人处事果然够味,值得钦佩。”王涵点点头说,算是对梁延发的赞赏,也是个礼节,之后他看看时间说道:“梁乡长,要不中午我就不留了,还早呢。”

“那咋能行!”梁延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我给食堂去个电话,早点安排一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空着肚子走不是让我难看嘛。”

“中午不喝酒,吃个工作餐就行,下午回去还有不少事安排。”王涵说,“尤其是朱桂波的事情,得好好向冯县长汇报一下,这得多感谢你梁乡长。”

“都说了,自己人用不着客气。”梁延发说完拿起电话,跟负责后勤的党政办副主任交待了下,让食堂早点备几个大菜,招待县政府领导。

王涵在一旁听着,很舒服。平常在冯德锦面前当哈巴,单溜出来享受一番领导待遇,感觉就是不一样。

十二点刚过,梁延发就赔王涵就吃完了午饭,送他上车回县里,还塞了一后备厢土特产。

看着车子走出很远,梁延发才转身回去。

“这下好了,看你黄老邪还折腾个啥劲,伤你个心去!”梁延发回到宿舍休息时忍不住自语起来,他对此事的运作很满意,稍一斡旋就能够把黄开建的如意算盘给给打散,很有成就感。

任何时候不能被喜悦冲昏头脑,梁延发在这方面很注意,他还没忘记王涵专门来夹林的目的,得尽快找仲崇干说说,帮他大舅子把农用生产桥工程的事敲定。

半下午的时候,梁延发就拨通仲崇干办公室电话。仲崇干平常几乎都呆在办公室,一般不出去瞎折腾。

不过这次很巧,仲崇干不在家,去了县里,而且还挺忙。

先是按照惯例,给退居二线的熊顺昆送了些草鸡蛋、河鱼和一些野味。仲崇干是个知道感恩的人,没忘记熊顺昆最后拉了他一把,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望一番,带点礼品过去。

看望完熊顺昆,仲崇干就去见祁宏益的秘杨涛。

头一天杨涛跟他联系,说有件事要帮个忙,准备寻个时间去夹林拜访他一下。仲崇干说那正好,他明天要去县里办事,到时去县委一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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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尽人事

见到杨涛,仲崇干姿态摆得很低。**()

杨涛也不客气,整天跟在祁宏益后头被吹捧惯了,觉得除了祁宏益,谁对他低头说话都正常,况且这次要仲崇干帮忙的事情又是祁宏益安排的,跟下圣旨差不多。

“仲记,县委农工办今年向省里争取了一笔专项资金,用来建设一批农村生产用桥,祁记的一个亲戚搞工程多年,各方面资质都符合承建条件,仲记看看合适的话,等工程发包时照顾一下。”杨涛说完,没等仲崇干表态又补充了一句,“其他乡镇都谈得差不多了,镇里都点过头。”

“杨秘,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办,我肯定也没问题。”仲崇干笑道,“我对那方面了解不多,到时需要怎么个办理法,只要祁记的那位亲戚直接说就行,夹林这边肯定是一路绿灯。”

“嗌,仲记也不能那么说,该讲原则的地方也还是讲的,因为都是市场化透明操作的东西,该走的程序一个不少,不能让人家说出什么不是。”

“对对,是那么回事。”仲崇干连连点头,“杨秘放心,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仲崇干许下了诺,他确实觉得事情不会有什么差池。

可是回乡里的路上,仲崇干就接到了梁延发电话,问他在哪儿。仲崇干说从县里刚回来,还没到夹林。

“哦,有件事想跟仲记商量一下,那等你回来再说。”梁延发顿了一下,随即又问道,“你大概啥时能到?”

“什么事梁乡长?有事就说嘛,也不必等我回去,万一需要赶时间的,还耽误事。”仲崇干对梁延发一直也很客气。

“那我就简单先说两句,今年乡里要修建几座农用生产桥,冯县长的秘王涵跟我说他大舅哥想揽下来做,需要你那边同个意,仲记看看是不是关照一下?”

仲崇干一听傻了眼,忙说这事一两句讲不清,还是等他回去再说。

大概半小时后,仲崇干进了乡大院,直接去梁延发办公室,他和梁延发不讲究主次,有事就主动找过去。

梁延发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要不仲崇干在电话里不会那么不痛快。

“仲记,有啥困难?”梁延发一见到仲崇干就问。

仲崇干面露难色,“下午在县城,祁记的秘杨涛也跟我谈起了这事!”

“杨涛也想插进来?”梁延发并没多想,马上说道:“仲记你看这样如何,能不能让杨涛和王涵两人匀着点?每人搞个一两座。”

“杨涛是替祁记说话的,是祁记的意思。”仲崇干唧了嘴巴,“现在要提出让王涵分一口,怕是不太好说。”

“祁记的人要接手工程?”梁延发眉头一皱,“不是杨涛的?”

“不是,是祁记的亲戚。”仲崇干面露难色,“而且杨涛还说,其他凡是有类似情况的乡镇,都已操作得差不多了。”

“那没法子。”梁延发禁不住摇摇头,“祁记要插手,王涵只有干看的份。”

很快,梁延发就把情况跟王涵进行了沟通,表示出了足够的歉意。

王涵知道事情的轻重,明白自己没法去跟祁宏益去争份子,那纯粹是自找难看,也表示了理解。

“王大秘,这次遗憾我记着,以后有机会肯定给你补上。”梁延发说,“乡里每年大大小小的工程总归要有些,等拣着比较肥的项目,我会主动跟你联系,让你大舅哥过来好好干一把!”

“那就多谢梁乡长,让你多费些心。”

“瞧瞧,又客气了不是。”梁延发笑道,“王大秘在冯县长身边,有些上层的消息或事态动向知道得早,也全面,还希望今后能多跟老哥我通通气。”

“梁乡长,那些我都有数,有些事情肯定会让你提前知晓。”王涵说,“有一点你该知道,冯县长对你是另眼相看的,上次你帮忙提供了祁宏益的信息虽然没发挥最终作用,但足以表现出你的立场。”

提起那事,梁延发一哆嗦,他很担心哪天祁宏益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有得罪受。

“往后还要靠王大秘多多牵线,以便我多向冯县长多靠拢靠拢。”梁延发暗叹了一阵后对王涵说,很没底气。

“冯县长会有安排的,有些事还不到时候。”王涵说,“而且这次你又表现了一下,前几天朱桂波的事你汇报得非常及时,冯县长很上心,他的意思是让你那边先稳住,不要放人,他已经开始过问。”

冯德锦的确很当回事,在得到王涵的消息后没两天就把王法泰叫到了跟前。冯德锦也没多说,就问王法泰是不是农业局有副局的空位了,政策法规科科长朱桂波是个很不错的人选,要考虑一下。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点拨,王法泰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笑着回答说行,肯定会按领导指示办。

回去后,王法泰就立刻联系了黄开建。

“黄局长,局面有点失控,你跟我说的潘宝山调动一事,恐怕要搁置一段时间。”王法泰说,“冯县长找我谈话了,意思很明显,要起用你们局的朱桂波。”

“妈了个比的,那个小奸货能当副局长?”事情太突然,黄开建一听按捺不住性子骂了一句,但是很快就缓下气来,“当然了,朱桂波不是不可以当这个副局长,关键是在副局长的位子上,他能干个啥?我用潘宝山,那可是真材实料的,能干事!”

“黄局长,你有这个看法很好,说明对工作负责,不过有些情况你应该明白。”王法泰安慰说,“制度是人制定的,就必然要为某部分人服务。”

“明白是明白,就是有点看不惯。”黄开建这会彻底稳下了情绪,“王部长,咱们认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的脾气你也了解,难免会有些牢骚。呵呵,不过现实是要面对的,潘宝山的事就以后再说。”

黄开建搁不下事,很快就跟潘宝山讲了实情。

潘宝山很失望,不过完全能理解,他还没能耐跟县长的人抢位子。

“黄记,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能想着我!”潘宝山笑道,“不过也应了一句,好事多磨嘛,这次不成就等下次。”

“嗯,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以后机会还很多。”黄开建说得很实在,“就算我这边没有,可能别的机会就突然到了。”

“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潘宝山说,“只要把眼前的事做好,时刻准备着,至于最后能不能如愿也不强求,尽人事听天命,心态摆正就好。”

说是这么说,但潘宝山并不这么想,他认为只要人事尽到了一定程度,天命就会跟着走,天命是什么,简单一点讲就是机遇。所以,还是要以实绩来证明自己,突出自己,以获取上层领导的赏识,赢得更多的机会。

通过媒体报道宣传,是个很好的途径。上次设施大棚的新闻刊登后效果就不错,毕竟《松阳日报》是市委机关报,每天都要摆到领导桌面的,只要能上头版头条,领导们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

潘宝山等不及汪凡来电话,主动联系了他,问能不能尽快来采访一下金银花种植基地的项目,现在已有部分金银花成熟,正在采摘,场面还不错。

汪凡其实早几天就想来了,但考虑到不能太主动,那样收信封的时候多少会显得有点索取的味道,还是在被邀请的情况下去最好。

“金银花能采摘了?”汪凡接到潘宝山电话后表示很惊讶,“好,那我马上就过去!”

次日上午,汪凡就来了,潘宝山带他到大陡岭村金银花种植基地转了一圈,拍了几张照片。汪凡说情况就不用怎么介绍了,相关资料上次已收集得很齐备,只要补充几个数字就行。

潘宝山不管汪凡怎么搞,反正只要能出新闻见效应,怎么都可以。

这次潘宝山早有准备,回乡大院的路上就让陪同采访的周国防把信封献上。汪凡接过去一捏,感觉厚度有所增加,瞥眼看看还是一百面值的,很高兴。

一高兴事情就多,汪凡觉得采访时间太短显得不够认真、不够重视,便问潘宝山夹林还有没有其他亮点,再去看看,好做到心里有数,以便给下次采访积累点感性认识。

潘宝山说有,还不止一个。他首先想到了瓜坡村的养殖业,现在村里在范少华的带动下已形成了一定的养殖规模,以养鸡养鸭为主,成了名符其实的养殖村。尤其是养鸭方面,今年取得了一定突破,与省内农业龙头企业立春公司有了合作意向。立春公司将前来投资搞健春鸭养殖基地,正与乡里接洽。

俗话说,孩子能干,爹娘不累。潘宝山对瓜坡村的养殖很放心,不看也罢。但洼窑村的鲜切花是一定要跟进的,毕竟今年才刚起步,而且到现在自己也没过问,全权交给老王和伏广波去操作,他们也没怎么反馈,正好去瞧瞧。

潘宝山要先联系一下,让老王或伏广波做点准备,带个路,介绍介绍。不过老王电话打不通,伏广波的通了但没接。

“咱们直接去。”潘宝山对汪凡说,“就简单看看情况,需要进一步了解的话再找具体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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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家里谈

具体负责的老王和伏广波正在洼窑村忙活,两人堪称黄金搭档,把鲜切花项目已经搞得很像样。

老王负责市场,他借鉴斜坡村设施蔬菜项目,不但建起了塑料大棚,加密鲜切花的成熟周期,而且更完善地成了鲜切花专业合作社。

“单打独斗不行,风险大,种植户也都愿意参加合作社。”老王笑嘻嘻地对潘宝山和汪凡说,“三十多个种植户都参加了,而且为了更好地提供服务,每户自愿拿出两千块钱作为合作社运转资金。”

“那得千万注意要把钱用到刀刃上,否则没个好。”潘宝山提醒。

“收支明细都在账目上。”老王说,“到现在也没花多少,就是我跟村支郭二良出去考察了一下外地的花卉市场,联系了几个销售路子。另外就是技术引进,伏广波那块的,他托关系请了几个专家来指导,解决一些技术上的难题。”

“只要花得有用处就行。”潘宝山问,“据目前情况来看,效益怎样?”

“很好,估计比蔬菜大棚要高。”老王乐滋滋地说,“一亩地少说也有一万净赚!”

“嚯,这么说的确不错。”汪凡听了说道:“现在见效多少?”

“目前只是初步测算,鲜花过几天才能采摘,到底能收益多少,还得看实际情况。”老王说,“盈利肯定没问题,我们是照着市场行情做的。”

“好好干,现在一共才两百多亩种植面积,发展好的话可以放开步子,也争取搞个鲜切花种植基地!”潘宝山对老王说。

“我跟伏主任也那么想,一门心思是要把鲜切花项目做大。”

“哦,说到伏主任,他到哪儿去了?你的电话打不通,他的通了却不接。”潘宝山问。

“我的手机没电了,这几天跟外面联络太多,电话不停。”老王笑道,“伏主任可能腾不出手,他正在到处取土准备送去做土壤测试呢,有的地块长势不好,可能却啥东西。”

“怪不得。”潘宝山呵呵一笑,扭头对汪凡说,“怎么样汪记者,这鲜切花项目也不错。”

“很好!”汪凡由衷而发,“如果夹林照这么个态势发展下去,用不了两年就能进入成为市十强村行列。”

“那就要汪记者多帮忙架势,经常宣传一下。”潘宝山大笑起来,“那样能增加不少知名度啊!”

“没问题,肯定是没问题的!”汪凡很爽快,“只要潘乡长有需要,只要我还在报社,绝对义不容辞。”

“哦,汪记者要到别处高就?”

“谈不上高就,只是想考个公务员。”

“呵呵,那就提前祝贺一下,凭汪记者的能力,那是很容易的事。”

“也不一定,有些事不是只凭能力,关系更重要。”汪凡怅然道,“不过还是要试试,试了才有机会,等是等不来的。”

“不管怎么说都祝你成功,而且必定成功!”潘宝山不想让汪凡多感慨,人一感慨易消沉,做起事来没激情,现在需要他满怀豪情把宣传报道写出气势来。

“谢谢潘乡长!”汪凡也有数,不多谈自己的事,“还是回归正题,看你们夹林的发展真是亮点纷呈,大有文章可做。”

“汪记者给予这么高的评价我很高兴,不过再多的文章也要一篇一篇做,不能让你太辛苦。”潘宝山笑道,“这次只针对金银花项目,希望汪记者再努力一下,争取早点见报。”

“三到五天时间,最多一个星期。”汪凡说,“头版头条的位置资源有限,一般是留给市委记的,市长也有份,有时说不准,要是赶上他们连续调研考察,那就不好说了,而且还有宣传部指定的套路稿件,不是说随时都能上版。”

“理解,正是因为有那么多不定因素,所以才让汪记者多关照。”潘宝山说,“但那绝不是压力,汪记者不要有什么包袱。”

“呵呵,总得来说还行,况且还有殷总编帮忙说话。”汪凡笑道,“上次发设施蔬菜的稿件时,她问我稿件里水分有多大,我说几乎都是干的,她很感兴趣,说家乡的典型要好好打造。”

“那可太好了!”潘宝山不由得一喜,“看看条件合适时,请殷总编过来体验一下。”

“潘乡长,你这边有殷益开那层关系,应该没问题。”汪凡说,“现在副总编下去采访,都是很给面子的,他们一般不轻易亲临一线。”

“知道,肯定要做些前期工作。”潘宝山说,“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到时再说,眼前的最重要,马上中午了,吃饭是头等大事!汪记者,今天就不去县里了,时间太紧,就在乡里吃点土菜。”

潘宝山跟汪凡先走,走时跟老王打了个招呼,让他呆会和伏广波一起过去。

回到乡里,潘宝山刚把酒桌安排好,刘江燕找了过来,说刘海燕下午请假回县里处理个问题,正好要跟他说说工作调动方面的事。

“那刚刚好,吃过午饭要送汪凡去县城坐车,然后就去找你姐。”潘宝山笑嘻嘻地捏了刘江燕一把,“下午一起去呗,晚上就不回来了,逛逛街,玩玩。”

“郑主任昨天刚在办公室说过,有事没事不要乱跑,都得在岗位上呆着,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任务。”

“郑金萍啊?”潘宝山嘿嘿一笑,“管她个屁话。”

“宝山你可别这么说,让人知道了多不好。”刘江燕说,“我就不陪你去了。”

“也行,反正也没别的事。”潘宝山说完,拉紧了刘江燕,要亲她。

刘江燕不肯,但腿脚不动,只是朝后仰着身子,“不行,不行啊。”

这哪里能管用?没两下,刘江燕就进了潘宝山怀里,被他一顿揉捏,挣扎得娇喘面红。这让潘宝山越弄越来劲,又伸手去掏刘江燕的后腰。

刘江燕紧紧扣住衣角,不让潘宝山得手。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扭捏个什么?”潘宝山嘿嘿笑着,另一只手抚向刘江燕的圆臀,又按又搓起来。

刘江燕两下难顾,只好腾出一只手去挡开。这么一来,衣角一松,潘宝山伺机已久的手就钻了进去。刘江燕“呀”地一声就缩了身子,“不行宝山,都说了,醉酒的不算,你不能这样。”

“人家谈恋爱还都睡到一起呢,我只是亲亲摸摸而已。”潘宝山丝毫不罢休,两手撒开游走起来。

刘江燕见反抗无用,索性紧靠着潘宝山不动,“那只能这样了,亲是不给亲的。”

“我看啊,还不一定。”潘宝山咬着刘江燕的耳朵,“江燕,要不今晚我到你房间去睡。”

“不行,绝对不行啊!”刘江燕惊慌起来。

“怕什么,就是两个人在一个被窝,也就是亲亲抱抱而已,又不干别的。”

“那也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往后习惯了就行。”

“那也要得等到以后,反正现在就是不行。”

“我可不管,今晚就去敲你的门!”潘宝山说完不等刘江燕开口,伸手按住她嘴巴,“打住,这事不说了,走,赶紧跟我吃饭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我不去,你去。”刘江燕整了整衣服,“下午还要跟姐姐谈事,少喝点。”

“没领导喝不多,那我去了。”潘宝山不想让刘江燕上酒桌,也不劝她。

其实吃饭的也没几个人,除了汪凡,就还有老王和伏广波。本来潘宝山还想把李大炮叫上,但一想那家伙到场肯定会闹酒,也就没喊。

十二点半,四个人吃完一抹嘴,散了。

潘宝山也没客气让汪凡休息,稍微缓一下饭后晕,便上车走路。

到了县城,直接把汪凡送到车站,之后,潘宝山便给刘海燕打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去哪儿找她。

刘海燕犹豫了一下,说单位不方便,还是到家里,她要过半小时才能回去。

半小时不算短,潘宝山去美亚商厦转了一圈,帮刘江燕买了副墨镜,他觉得刘江燕戴墨镜很有味道。

买过眼镜后潘宝山就往刘海燕家里赶去,早点去等没关系,不能迟到。

刚到楼下没两分钟,刘海燕也到了。

“小潘早来啦?”刘海燕招呼着潘宝山,一起进了楼道。

“也刚到。”潘宝山还不好意思称呼刘海燕姐姐。

三楼不高,没说几句就到了门口。

“小潘,工作调动的事怎样了?”一进门刘海燕就问。

潘宝山毫不隐瞒,把黄开建和梁延发的矛盾说了,最后因为梁延发不放人而搁置。

“哦。”刘海燕倒了杯水给潘宝山,“你要是真想到农业局,我可以找找祁记,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有些事你得想清楚,去了之后有何利弊。”

“从工作业务上讲我觉得不错,可能会有更大的发挥空间。”

“看来你还是想到农业局去。”刘海燕笑了笑,走到洗脸池前收拾了几样洗漱用品,“从这几年看,到农业局是不错,祁记重视农业发展,刚好顺他的路子。不过祁记今年已经五十一了,冯县长才四十二,暂且不论将来两人的走向,只是从政治生涯上看,两人就相差很多。而且冯县长也是有点根系的人,将来很有可能会到市里去挡一面工作,那时就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不利。”

“你的意思是怕我站错队?”潘宝山不由得暗自一笑,刘海燕似乎也想得太远了点,照现在看起码还要五六年,那么长时间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些什么?

“从政不是经商,有些方向性的东西一旦定下来,不是说改就能改。”刘海燕说着走进卧室,收拾了一套被罩、床单和枕头套之类的住宿用品出来,继续说道:“当然,可能我也想得太多太远。”

“哪里哪里,大姐你是高瞻远瞩。”潘宝山点头笑着。

“跟我还说这些?”刘海燕用一副小小怪怨的口气说道:“不是外人,实在些好。”

“呵呵,大姐说的是。”潘宝山被说得有些难为情,低了下头又抬起来,“就工作调动的事来讲,要是说实在的话,我还想到农业局去。”

“行,你决定了就行。”刘海燕说,“不过也不用太着急,等等我学习结束,回来后就跟祁记说说。”

“好的,那谢谢大姐了。”潘宝山习惯性地道谢。

“看,又客气了不是。”刘海燕怅然一笑,“来县里也不错,等等江燕马上也调过来,两人靠一起挺好的,要不你在乡里也不是回事。”

刘海燕说完看了看时间。

潘宝山立刻会意,起身说:“那就这样大姐,你有事赶紧忙去。”

“嗯,确实有点赶时间。”刘海燕点着头,把东西装进一个大包。

潘宝山眼疾手快,忙上前把包提在手里,想到刘海燕拿了被罩和床单,像是在宾馆单身住宿,便随口问了一句:“大姐到市里学习,没跟姐夫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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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报喜

提到赵铭,刘海燕眉头瞬间一蹙,说没有,党校那边统一食宿,而且晚上还安排了分组讨论,时间也挺紧张,住外面不是太方便。

潘宝山感觉出了有点不对劲,看来刘海燕和赵铭之间的关系确实有问题。

两人下楼,刘海燕的司机迎上来把包接过去,放进了后备厢。

“小潘那先这样,有什么事再联系。”刘海燕点头微笑,进了车里。

潘宝山摆摆手,目送刘海燕离去。

“潘乡长,我们现在也回去吗?”潘宝山带来的司机老匡问。

“不回,去农业局一趟。”潘宝山有些意气风发,刘海燕表态要帮忙找祁宏益,去农业局应该不成问题。这个消息得早点告诉黄开建,让他也高兴一番。

来到农业局,黄开建正在召开局党组会,让潘宝山先到办公室等会,他马上就到。

黄开建的办公室在三楼,潘宝山悠然踏上楼梯,在二层拐弯处碰到了正在下楼的朱桂波。同桌喝过酒,虽然有不快,但也算是认识,点头招呼是礼貌。潘宝山主动示意,没想到朱桂波眼睛一歪鼻孔一哼,冷笑一声根本不理会,而且还满脸轻蔑。

这让潘宝山很恼火,真想追过去一脚把朱桂波踹滚在楼梯上,然后冲他骂几句狗日的。

想如此,但不能做,要不对比不出什么叫小人。可眼前小人得志,也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潘宝山顺手摸了支烟点上,压压火气。

刚吸一口,旁边一间办公室门开了,走出一个女人,“哎哎,你谁啊,来找谁?”她疾速扇动手掌,不耐烦地说:“掐死掐死,赶紧掐死!”

“找谁也不能掐死啊!”潘宝山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走了个朱桂波,又来了个恶婆娘。

“我让你把烟掐死!”女人凶巴巴地瞪起了眼,“没让你掐人!”

潘宝山一肚子火憋得难受,这窝囊气受的,真他妈无来由。

而且这么蛮横泼辣的一个女人,是个什么来头?潘宝山仔细打量了下她,年龄大概不到三十岁,长相也还说得过去,身材属于那种结实型的,不过比例还不错,因此不显得臃肿,只是因为她的眼神和体格一样硬实,所以整个人看上就是浑身上下充满骚动的能量,活力乱溅且又需求旺盛。

“看什么看?”女人鼻孔开始吸张,还有点跃跃欲试要动手的样子,“素质,素质你有嘛!”

潘宝山一咬牙,真想上去把她扒光了送到大街上。

刚好这时黄开建到了,问怎么回事。那女人马上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通,说潘宝山抽烟不对,色迷迷地看她更不对。

“哦。”黄开建脸一沉,指指潘宝山说:“他是我朋友。”

女人听后没作声,拔脚就走,不过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盯了潘宝山一眼。

“这他妈谁家的母夜叉?”潘宝山一进黄开建办公室就骂了起来,“应该送到南非去,让她出出力!”

黄开建一阵大笑,“有你这想法的,大有人在!”

“这么说,那女人还挺有来头?”

“臭狗屎!”黄开建一皱眉,“她是朱桂波的老婆,叫孔娜,财务科科长。”

“欸哟,今天算是倒霉到家了,被这对狗夫妻接连给闹腾得不轻。”潘宝山把上楼遇到朱桂波和孔娜的事说了一番。

“朱桂波对你很有意见。”黄开建听后说道,“上次喝酒你把那个叫蒋春雨的丫头弄走,他就很不高兴。最近又是副局长的事,也知道你曾要来抢他的位子,虽然没成,但也让他记恨了。”

“气归气,有些事也不能太摆到面上,今天他这么个态度,搞得以后就是对头了。”

“他不是冯德锦的表侄嘛,向来如此。”黄开建说,“而且就是因为要把你弄来当副局长,他对我的意见也大了去,不过还好,没对我怎样。”

“怎么你也是局长,朱桂波敢对你吹胡子瞪眼?”

“朱桂波没有,但他老婆孔娜让人太不省心,像我这么个脾气的人,竟然对她也没法子。”黄开建禁不住摇起头,“她头脑简单又泼辣蛮横,谁都不怕,再仗着有副好身板,急了不管逮谁上去就挠。局里原本有几个好佬爷们,还想跟她瞪瞪眼,结果都被她弄得颜面无存,一个脸被挠破了,一个衣袖被撕掉了,还有一个更惨,被她一把抓住睾蛋子,捏得满地打滚。”

潘宝山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刚才黄开建及时刚到,孔娜没来得及出手,否则他没个心理准备,肯定也会遭殃。“黄记,你就拿她没办法?”潘宝山还真是有点后憷。

“办法正在想,反正不能由着她这么狂妄。”黄开建说,“小潘,你也给我出出点子。”

“打蛇瞄准七寸。”潘宝山道,“孔娜的主心骨应该是朱桂波,把朱桂波按倒,她也就没了脾气。”

“那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了,这眼看着朱桂波就提副局,更难摆弄。”

“谁说他一定就是副局?”潘宝山嘿嘿一笑,“黄记,今天来就是要跟你报个喜,我跟刘江燕她姐谈过,她说从党校学习回来就帮我跟祁记说说调动的事,能成!”

黄开建眼睛一亮,“真的?”

“黄记你看我像在是说笑么。”潘宝山咧着嘴,眉毛一抖,喜不自禁

“哈,那可真是太好了。”黄开建慨然道,“好啊,小潘,等你过来后那啥朱桂波的屁事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放开手脚大干一番!干好了也帮我争个面子,当初我从夹林出来,那梁狗日的还看笑话呢,等我抓出成绩来,看他狗日的会咋想!”

“那肯定是躲在门后跺脚啊!”潘宝山笑道,“像梁延发那般性情的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回让他懊恼去!”黄开建两手叉腰,“小潘,你先做做准备,等刘县长回来后你也抓点紧,能快则快!”

“刘县长回来估计还得二十天的样子,回来后再周旋,也不会太早。”潘宝山说,“不过总归心里有了数,一些准备工作可以先上上手。”

“那也说不准,也许刘县长回来后不用咋样周旋,还不是祁记一句话?”黄开建哈哈一笑,“小潘,说了你可别在意,刘县长跟祁记的关系不一般呐。”

“和祁记?”潘宝山实在是感到很意外。

“要不刘县长能到党校去学习?”黄开建笑道,“去学习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明年的人代会。”

“明年政府换届也是个巧年,三级联动。”潘宝山说,“难道刘江燕她姐能提一级?”

“提一级可能不太大,但实力会大增,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常务副县长,老常务年底就到期了。”黄开建说,“小潘,那样你也就大不一样了!”

“我还没怎么指望刘江燕她姐。”潘宝山笑道,“对女人,任何女人,我都不太看好。”

“呵呵,不能一直依靠女人是对的,但千万不能忽视女人的能量,关键时刻推一把会很舒服。”黄开建说,“摆在眼前的事不就是个例子嘛,如果刘县长不说话,你想到局里来还不知啥时候呢。”

“那也不一定。”潘宝山嘿嘿一笑,“人生难料,时运没准眨眼就会改变。”

“你是说畅快话呢。”黄开建笑道,“有些话是专门用来安慰人的,具体可参照性几乎为零。”

潘宝山歪头一乐,“黄记还真别说,现在心情还真是畅快。”

“人生得意须尽欢,无酒助兴意不酣。今朝有酒今朝醉,搂着小妞使劲睡。”黄开建摇头晃脑好一通抒怀。

“黄记,你这诗改得也太不上道了?”潘宝山哈哈着。

“管它上不上道,就图个高兴。”黄开建眉毛直抖,“我喊几个人来喝一场,晚上就别回去了,在县城,乐子比夹林多着呢!”

“不了,晚上我得回去,都跟刘江燕说好了。”潘宝山急忙说,“而且也我也怕了喝酒,尤其是和殷益开他们,那个邓如美真是凶猛,眼看我就要招架不住。”

“男人嘛,洒脱点,招架不住又咋了?”黄开建开解道,“那个邓如美也不算是下三滥,听殷益开说,她是个离过婚的女人,瞧她似乎没个正形,其实骨子里挺傲的,在接待办还没真正陪过男人睡觉。有次市软办副主任过来,太肆意了,喝完酒要弄她,结果被她吐了一脸唾沫。”

“嚯,邓如美还是个烈女啊。”潘宝山还真没想到。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殷益开说后来批评了她,接待办就是要缠人,咋能耍性子?”

“邓如美屈服了?”

“屈服那是肯定的,除非不干,但屈服到啥程度就不知道了。”

“不容易,的确都不容易。”潘宝山感慨道,“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对她的看法真有了变化。”

“变那个化干啥?”黄开建嗐了一声,“男人的注意力不要搁在那方面,逢场找个乐就行。”

“黄记,那种乐我现在还不能找。”潘宝山笑道,“我得把最宝贵的留给刘江燕,要不心里头过意不去。”

“哈哈,你看你。”黄开建手指点点,“看看你,酸了唧的。不过那也好,男人是得有点选择和坚持,我支持你,今晚就喝喝酒,不找殷益开他们那一伙,也不瞎玩。”

黄开建这么说,潘宝山还有点失落,现在他真有点想见见邓如美,不为别的,只是谈谈心。不过他可不好意思提出来,弄不好黄开建误会了,今晚硬把他和邓如美朝一起撮合,那可没法对付。

再说,今晚回去还要敲刘江燕的门。

对刘江燕,纯之又纯,当无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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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液弹

喝到十一点多,潘宝山要回去。黄开建也不挽留,让司机从车里拿了两条烟还有几盒茶叶给潘宝山。

“黄记,事怎么反过来了?”潘宝山说,“我拿着烫手呐。”

“这烫啥手?又不是黄鱼。再说了,就算是黄鱼,我还能害你?”黄开建笑道,“现在这些小吃小喝的东西多呢,抽不了喝不光,我一般又不送人,有时看着都发愁。”

“局里这风很盛?”

“大钱世界,小钱来来,不请不送,注定没用。”黄开建感慨道,“到处都这样,也就是夹林那地方闭塞,还行不开而已。”

“那也不绝对。”潘宝山说,“你怎么不送?”

“我不送是因为看到了头。”黄开建很认真,“都这年纪了,没上升空间,只图个自在就行。你就不同了,路还长,以后这方面可要加强些,真正出手的时候,就不是点烟酒的事了。而且有时候也需要变通一下,小潘,听说祁记的手很长,刚来不久就让亲戚朋友在各个行业插手,往后你要是有条件的话可以多提供点便利,祁记心里有数。”

“他不怕出事?”

“上面有人怕啥?而且他又没直接张嘴。”黄开建道,“不过也难说,这些事主要是看上头的风向,说变就变,福祸瞬息间呐。”

“看来还是要小心为好。”

“要都像你这么想,腐败就不是全局性问题了。”黄开建摆了摆手,“不谈那些,你还要回去,早点。”

潘宝山就此作别,上车后问司机老匡十二点前能不能赶回夹林。

老匡看看时间,犹豫了下说也差不多,但他不想那么做,还是不紧不慢的好,安全。潘宝山很满意,拿了两盒茶叶探身放到副驾驶座位上,“老匡,今天你辛苦了,拿两盒茶叶喝喝。”

“潘乡长你咋能这么说,都是应该的,这就是工作呐。”老匡有点不好意思。

“别提工作,就算是工作,怎么就你干了?”潘宝山道,“又不给你多加工资,这种情况搁谁头上都不乐意,只是不说出来而已。其实说到底还是乡里的一些机制有问题,机制不健全,容易产生各种不顺,时间一长就带来体制问题,放大了看,那可不是小事情。”

“潘乡长你说得太好了,就单凭你这番话,我心里头就高兴。”老匡说,“当领导有能力是一方面,能体贴下属又是另一个方面。作为更上一层的领导,看重的是第一点,而且作为下属,往往看重的是第二点。”

“嘿,老匡你说得有道理,看来要做个好领导必须上下兼顾着。”

“不但要上下兼顾,左右还要照应好。还有,最关键的是要保住后院安宁,家里不平静,干啥都不顺心。”

潘宝山一听大为惊叹,“老匡,你是高人呐!”

“啥高人啊,开了将近三十年的车,大大小小的领导也见了些,起起落落的事情过了很多眼,就总结了这么两句话。”

“很好很好,人一辈子能总结出一句有用的话不错了,何况你还两句呢!”潘宝山笑道,“可惜我能耐有限,如果哪天混到可以有专职司机了,真想带着你。当然这也是我一厢情愿,还不知你愿不愿意呢。”

“潘乡长你客气了,别人我还真没看好,因为干专职司机并不舒坦,是个累人的伺候活儿,但你不同,如果有需要,就一句话的事。”

潘宝山听了很高兴,不过想想能配专职司机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就现在情况看,不到正科级别几乎是没有可能,而且就算到了正科,那也还得看在什位子上。但总的来说不能着急,这才刚起步,大道还长得没影呢,有的混!

靠在座背上,潘宝山抱着膀子,开始筹划该怎么从夹林平稳地过渡到农业局去。

实现平稳过渡很重要,关系到下一步的工作开展,到了农业局,他还是想以夹林为根据地,毕竟这里的东西已经有了一定基础。

想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睁开眼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宿舍楼前,老匡小声喊醒了他。

下车后,潘宝山迷迷瞪瞪走进宿舍,老匡把他的东西收拾好,送到屋里后嘱咐几句就回去了。潘宝山坐在床边点了支烟,抽完后来了精神,起身出门,来到二楼。

“砰砰砰”潘宝山很轻柔地敲响刘江燕的房门。

“宝山,你回去。”很快,刘江燕就在里面小声嘘起来。

刘江燕一直想着中午潘宝山说过晚上要来敲门,心中慌乱却又带着点喜悦,一晚上下来就没睡踏实,刚才车子送潘宝山到宿舍前,她就醒了。

“江燕你没睡着啊,那就赶紧开开门。”潘宝山把嘴贴在门缝上说。

“我不开,你快回。”

“别了,呆会要让别人看到我在门口可不好,传出去可是要影响我前途的。”潘宝山说完,自个嘿嘿暗笑起来。

一瞬间,刘江燕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没开灯,屋里黑乎乎一片。

潘宝山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一把就抱住浑身温热的刘江燕。

“不行,不行喃。”刘江燕推着潘宝山。

潘宝山不理会,一弯腰,抱起了刘江燕,“夜里凉,赶紧到床上去。”

刘江燕被潘宝山抱着,摸摸索索来到床前。刚被放下来,还没来得及坐起,潘宝山就拿被子给她覆上,“江燕,没别的事,就陪我说说话。”

此时刘江燕心跳得厉害,两颊发烫,“就说一会啊。”

“一会,就一会。”黑暗中潘宝山答应着,抖眉毛喜得龇牙咧嘴,然后“嗖嗖”几下把衣裤脱下。

“刘江燕,我来喽!”潘宝山边说边伸手,把被子一掀,拱了进去。

“啊,啊……”刘江燕颤抖着身子,也顾不得捂紧被窝,只是抱头蜷作一团。

潘宝山全身贴了上去,将刘江燕紧紧抱住,“江燕,你真暖和!”

这一会,刘江燕以为潘宝山要做坏事,又顾不得抱头了,腾出两手抓紧衬裤,呼吸急促,“宝,宝山,不行啊。”

“不行什么?”潘宝山嘻嘻地摸了把刘江燕的屁股,“瞧你紧张的,咱们又不搞那种事。”

“那,你说的啊。”刘江燕听后,松了点紧缩的身子。

“放心,不该做的事肯定不做。”潘宝山信誓旦旦。

“不行,我现在不信你了。”刘江燕说着,重又收紧紧地收起了身子,“刚才你说只是说说话,可怎的一下跑被窝里来了?”

“被窝里暖和啊。”潘宝山边说边把刘江燕的身子扳过来,侧身面对,“就这样了,保证不会超过保证上写的,这回说话绝对算话。”

“好,你说的啊,不超过保证上写的。”刘江燕胸口起伏,“你要是说话不算话,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潘宝山听了直想笑,看来这刘江燕真是惊慌得不轻,都有些糊涂了,假如他说话不算话把她给攻城略池了,那还存在第二次的问题?不过潘宝山觉得还是忍一忍,疾风暴雨般的节奏刘江燕不容易接受,要用冷水煮青蛙的法子。

“江燕,你不能这么不信任我啊。”这时潘宝山一手从刘江燕脖子下穿过,揽紧她后背,另一只手撩起她的衬衣,从腰后伸进去。

“怎么乱动啊你。”刘江燕一下捂住衬衣腰身。

“不是说不超过保证上写的杠杠就行嘛?”潘宝山装出很纳闷的口气,“也就是上次没亲、没摸过的地方,这次也不会多伸半个手指。”

刘江燕默不作声,慢慢松开了手。

潘宝山也放慢了速度,缓缓地把手探了进去。刘江燕细腻润滑的皮肤摸上去感觉像精细的绸缎,潘宝山忍不住加了点力,边摸便揉捏起来。

每一次动作变换,刘江燕都一抖身子。潘宝山很清晰地感觉到,当他的手下滑过刘江燕腰际的时候,她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此为警戒线,绝不下侵。

潘宝山把手游走回去,很快巡完了刘江燕整个酥柔的后背。

后背,远不是此次探索版图的极限,潘宝山当然不会那么安分,他的手掌开始平履到侧腰。

估计到刘江燕会阻止,手一到侧腰上,潘宝山迅即手掌向下搞了个外翻转,刚好,一把托住了她侧身下部一乳。

大而有型且富有弹力,热燎的感觉顿时传遍全身,潘宝山立刻唏嘘着地攥握起来。

刘江燕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惊慌失措,两手死命抱住潘宝山那只粗暴无礼的手,“宝山,你手怎么到这儿了!”

“嗳,江燕,别这么一惊一乍。”潘宝山呵呵笑着,“又不相信我了?这也不是第一次啊。”

“这,这也没出保证的范围?!”刘江燕彻底乱了神,“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宝山,你,你还做过什么?”

“没了,也就这么点儿了。”潘宝山知道适可而止,这举动对刘江燕来说已经是最大极限,否则她真是要崩溃的。

“都这样了,你还说这么点儿?”刘江燕抓着潘宝山的手还是不放。

潘宝山感觉到刘江燕的心跳透过乳波传来,很急促,看来她还远不能平息。潘宝山把手撤回了一点,“江燕,上次我可是两只手都上去了,这次才一只手,已经打五折了。”

“真是羞死了。”刘江燕像蚊子一样哼哼着。

“那有什么,等结了婚还不什么都做?”

“结过婚就不一样了嘛。”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潘宝山轻声说着,手又动起来。

这次,刘江燕反应不再那么强烈。

潘宝山的手逐渐在刘江燕胸前恣意起来,最后,另一只手也悄悄加入了推波助澜之中。

“不好意思,现在过了优惠时间,不打折了。”潘宝山眯眼陶醉着。

只是半支烟工夫,刘江燕便把滚烫的面颊贴在潘宝山的肩膀上,颤微微地说:“不能了,宝山,真的不能了。”

潘宝山此时也粗气直喘,好在还没被**冲昏头脑,听了刘江燕的话后慢慢抽出了双手,他也担心再继续下去会按捺不住。

在刘江燕心理还未能接受的情况下,不能强硬行事。

不过即便这样,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潘宝山下体超强桀骜,整夜都未能吃软。两人挤一个被窝里紧靠着,一根硬棒棒又怎么躲闪开来,再加上潜意识中的惯性动作,潘宝山动不动就挺一下,隔着衣服在刘江燕身上乱戳,顶得她一惊一呼,一下又一下地痉挛。

最后,潘宝山索性光着,好不容易顶磨挤压挨到天放亮,在连续几下猛烈的挺收后,发出“呲”的一声响。

潘宝山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意识地打出了一梭滚烫的液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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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几年不遇

第二天接近中午潘宝山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床头刘江燕留下来的便条。**()刘江燕要他别冒冒失失地出门,先听听动静,最好趁没人的时候溜出去。

潘宝山呵呵一笑,他觉得无所谓,不过既然刘江燕说了,那就听着。

侧耳门边,外面很静,潘宝山赶忙拉门出去。

走廊上,刘江燕洗的床单和衬裤,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发出阵阵清香。

“呵呵,诶呀。”潘宝山不住地摇着头,畅笑感叹。不管怎么说,感觉还挺带着那么股劲。

下了楼,潘宝山到自己宿舍,拿了昨天下午帮刘江燕买的墨镜,往办公室赶去。刚好中午,找刘江燕一起到食堂吃饭。

还没到办公室,刘江燕就来了电话,问他起床了没,马上吃午饭了。

“起了,马上到办公室,等会我去找你。”

五分钟后,潘宝山来到党政办,只有刘江燕在,其他人都提前去了食堂。

刘江燕看上去有些羞怯,不敢正眼看他,有点躲闪。潘宝山心里美滋滋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潘宝山把墨镜拿出来,往刘江燕鼻梁上一架,“刚巧,昨天下午在美亚商厦买的,就知道你今天要不好意思看我。”

刘江燕嘟着嘴低下头来。

“嘿嘿,江燕,别这样。”潘宝山摸着刘江燕耳朵,“走喽,吃饭去。”

刘江燕被一摸耳朵,一下惊起来,“宝山,这可是公共办公室!”

“现在又没人。”

“没有人也不行。”刘江燕抿了抿嘴唇,“而且往后不管在哪儿,都不能乱来了,特别是昨天夜里的事,不能再有下一次。”

“那些都别说了,先说正事。”潘宝山不想表态,免得往后不好下手,立刻岔开话题,“昨晚都没来的及跟你说,你姐告诉我,她会帮我出出力,把我调到去农业局。”

“呀,那太好了!”刘江燕好一个雀跃,注意力转了过来,“我姐说什么时候?”

“等她学习回来,就跟县委祁记打打招呼。”

“那也没多长时间。”刘江燕两手抱在胸前,由衷地高兴,“前几天你说梁乡长不放人,我还担心呢,现在可以放心了!”

“嗳江燕,姐姐跟姐夫的关系怎么样?”潘宝山很想了解一下。

“那个不太清楚,平时好像姐姐很少提起,姐夫平常不回来,周末也经常加班,有时一个月也就回家两三次。”刘江燕说,“宝山,你怎么问这个,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没有发现,我只是感觉他们之间好像不怎么和谐美满啊,就跟你说的那样,有时一个月才见两三次面,太少了。”

“可能是都忙于工作。”刘江燕说,“也许以后工作轻松些,交流沟通的时间多一些就好了。”

“看样子很难。”潘宝山说,“我听黄开建讲,你姐这次去学习,为的就是明年当常务副县长,那会更忙的。”

“当常务?”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潘宝山不想跟刘江燕说些官场上的事,“江燕,那些我们操不着心,还是实际点,赶紧到食堂,再晚就没饭吃了。”

来到食堂,潘宝山看到了乐颠颠的郑金萍,晃着二郎腿,胳膊撑在桌面上,俩手指捏着勺子,一副欠尅的吃相。

潘宝山能猜出她瞎高兴个什么劲,肯定是去找梁延发时被他给忽悠住了。

下午找了个机会,潘宝山问郑金萍去找梁延发是个什么情况。郑金萍说很好,梁延发已经答应会尽快帮她解决副科的问题。

“什么叫尽快?”潘宝山想挑拨一下郑金萍和梁延发的关系,因为考虑到去农业局后,再在夹林继续发展那几个项目,梁延发不一定会支持,所以必须把郑金萍拢住,以便到时让她暗中策应,“郑主任,尽快是个什么概念?一天两天,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有些事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潘乡长,你又有啥消息了?”郑金萍知道潘宝山不会无缘无故找她闲聊。

“消息没有,小小的提醒倒有一个。”潘宝山说,“我感觉梁乡长没把你的话当回事,他并没有想利用这次我可以外调的机会来提拔你,跟你所说的只是敷衍而已。”

“你咋知道?”

“一分析不就很明白了嘛。”潘宝山说,“梁乡长没跟你提我有可能调走的事?”

“没提。”

“也没说大概什么时间能帮你提上去?”

“没说。”

“那不就很显眼了嘛,他不提我要调走的事,说明还是不想让我去农业局为黄开建工作,也就是说没有为你积极主动地创造在夹林可提拔的机会。”潘宝山说,“而且连个大概的时间计划都没有,说明他也没有打算帮你外调升职。”

“梁乡长也太过分了!”郑金萍真的是气恼了,表现出了少有的逆上勇气,“下午上班,我再找梁乡长问问去!”

“你找他能问个什么东西出来?”潘宝山一声冷笑,“算了,你就安稳点,少让梁乡长不爽,没准机会还大些。”

“机会还大些?”

“对,梁乡长那边的事由我来办,而且已经托了关系,个把两个月时间内,他就会放我走,那时你的机会不就自然而然地来了嘛,你说机会是不是要大很多?”

一心想坐上副乡长位子的郑金萍,此刻被潘宝山的第二次友好相助感动得要命,“潘乡长,真很感谢啊,向你再保证一次,我郑金萍往后真就是你的了,只要你下命令,千难万难都可以,做什么都行!”

“哪有千难万难?以后要你做些工作上的事情也不会为难人,只是可能多少会有点压力而已,到时可别退缩。”潘宝山笑道。

郑金萍胸脯一挺,说现在她连绕着乡大院裸奔一圈的毅力都有,还有什么压力不能承受?

看着郑金萍这么表态,潘宝山笑了,能收到如此效果,目的就已达到。现在只管扳着指头数日子,等刘海燕学习归来。

数到第六天的时候,汪凡一早来了电话,说金银花的稿件登了出来,没有意外,依旧是头版头条,而且稿件中还加重了他发言的分量。

像夹林这样相对偏远的乡镇,一般都是下午才能收到前一天的《松阳日报》。潘宝山便打电话给黄开建,让他瞧瞧当天的市报,看头条写得如何。

黄开建接电话时刚踏进办公室,说不挂挂机,报纸就在桌上,他瞄眼看看。

“标题不错!”黄开建走到办公桌前,拉过报纸瞧了一眼,“叫什么《金银花开流金淌银》,很形象。”

“那汪记者还就真不错。”潘宝山听后很高兴,“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也说明当初你的做法是对的。”黄开建笑道。

“当初的做法?”潘宝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一说是老早前的事了。”黄开建说,“那会我还在夹林呢,党办失窃的时候,汪凡不是去采访的嘛,原本我的意思即使不乱棍打走,也得给他吃够冷眼。但当时你说要好好安抚,以后在宣传报道上可能用得上,你看,现在果然发挥了作用!”

“哦,你是说那会的事。”潘宝山笑了。

“是啊,当时还把殷益开拉出来架势的呢!”黄开建说。

提到殷益开,潘宝山想到了殷益彤,便对黄开建说:“黄记,汪凡写得好是一方面,稿件的版面安排得好又是另一方面,殷益开的妹妹殷益彤也帮了忙。现在我突然有个想法,汪凡毕竟是个普通记者,而殷益彤是副总编,如果殷益彤能亲自到夹林采访写篇报道,分量又不一样了,可能会更出彩。”

“那应该不是啥难事,找殷益开说个话,她应该会给个面子。”

“不给也没关系,现在汪凡操作得就很好,效果也不弱。”潘宝山说。

的确,汪凡这篇《金银花开流金淌银》稿件,真是起了大效应。

文章见报后的第三天上午,夹林乡党政办就接到了县委办电话通知,说县委祁记过两天要到夹林调研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中新型农业发展的情况,要夹林选几个亮点,设施蔬菜大棚和金银花种植是必选项目。

郑金萍收到电话记录后非常激动,她先把消息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当时刚从刘江燕宿舍走出来,看着走廊里刘江燕晾晒的床单直乐呵,自上回夜敲刘江燕房门到现在的九天时间里,这已经是第七次了,而且现在只需要洗床单就行。他很得意,忘我地盘算着下次来真格的,连床单都不用洗才好,所以电话一响还吓了一跳。

“什么事!”潘宝山没好气地问。

“潘乡长咋这么大火气!”郑金萍乐颠颠地说,“有件大好事要告诉你!”

“别卖关子,快点说!”潘宝山也很好奇。

“县委祁记要来咱乡调研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情况,看新型农业是如何开展的!”

“真的?!”潘宝山一惊。

“潘乡长我敢跟你开这个玩笑嘛,那你还不扒了我!”郑金萍抱着电话扭捏作态,“潘乡长,这下你可要风光了!”

“风光什么。”潘宝山压住内心的兴奋,“功劳都是领导的,风光的是他们。”

“谁不知道都是你干的?”郑金萍笑道,“好了潘乡长,呆会我就去你办公室仔细汇报一下,这可是件大事,县主要领导亲自过来,对夹林乡来说是几年一遇的事情!”

“还呆什么会?”潘宝山说,“我马上就到办公室,你赶紧过来。”

“潘乡长,这事梁乡长还不知道呢,第一个告诉的就是你。”郑金萍说,“我琢磨着接下来得向他汇报一下,然后再去你办公室。”

“哦,那是那是。”潘宝山呵呵一笑,“那是应该的,你先去,回头再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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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调研

潘宝山满心欢喜,赶忙到办公室去整理相关材料,仲崇干或者梁延发肯定需要,祁宏益来时少不了汇报。

刚找了点设施大棚蔬菜项目的资料,手机一阵猛响,潘宝山本不打算理会,张眼望了下是黄开建的,便接起来。

“小潘!”电话一通黄开建就叫起来,“好事啊,你马上就要入祁宏益记的法眼了!”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黄开建也晓得了祁宏益要来夹林调研新型农业发展情况。

“黄记,你那边也得到消息了?”潘宝山笑道。

“局办公室刚接到县委办通知,祁宏益要到你那儿去调研,农业局是重要陪同单位!”黄开建哈哈地笑着,“小潘,准备好好表现一下!”

“我表现什么,还轮不到我。”

“咋轮不到你呢,梁狗日的敢表现?”黄开建忿忿地说,“他妈了个比的明显是靠着冯德锦,如果再向祁宏益恬着脸,那还不得给冯德锦攉肿了!仲崇干也不太可能,他一直闷着,图得就是安稳度日熬个退休,应该也不会跳腾。因为他多少也有点眼色,知道在农业发展上祁宏益和冯德锦唱对台戏,他可不想出风头得罪冯德锦。”

“这么说,我还能露个大脸了!”

“绝对是个好机会,马上有调研这么一出戏,再加上刘县长的招呼,你来农业局就是百分百的事!”

“但愿如此。”潘宝山笑道,“黄记那先不说,我正在找材料,赶紧进一步熟悉下相关情况,等祁记过来好好汇报汇报!”

“可别把汇报想得太简单,想坐下来念材料是不行的。”黄开建说,“像这种调研,一定要在现场把情况说全说透,那才见真本事,也才能让祁宏益对你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这么说,看来我还得深下番工夫,现在初步打算选四个亮点,估计能看到三个,但不管怎么说我都得对情况了如指掌。”

“那不说了,赶紧忙,一定要做好准备工作,充分重视起来,这是你人生的一次关键大考!”

这个电话没白打,潘宝山有所启发,更加认真地搜整这资料。

半小时后郑金萍来了,表情更加兴奋,一进门差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潘乡长我说,这回祁记来调研,功劳肯定是你的!”

“怎么说?”潘宝山能猜出个大八分,应该和黄开建估计的差不多,但还是想亲耳听听。

“梁乡长听了汇报,先是惊喜了一番,不过很快就平静了,说仲崇干是一把手,上面来调研,咋样安排让他拿决定。”

“仲崇干决定了没有?”潘宝山问。

“我去找了仲崇干,他说夹林搞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发展新型农业的事,多是在他来之前的搞的,很多东西他并不了解,所以还是让具体抓的领导主导负责。”郑金萍笑道,“潘乡长,那不全都是你的事了嘛,功劳还不全在你头上?”

潘宝山听后暗暗一笑,果然如黄开建分析得一样,这次还真能拣个巧好好表现一番。

“郑主任,你马上跟老王、伏广波两人联系下,让他俩抓紧时间到我办公室来,有些情况我得了解下,否则祁记问起来要是回答不好,就不是丢面子的事了。”

郑金萍原本想趁着这机会和潘宝山热聊一阵,见他一心扑在了准备工作上,也只好作罢。

“潘乡长那我走了,有啥事尽管吩咐。”郑金萍娇滴滴地说。

“行,你去,有事再喊你。”潘宝山看了眼郑金萍,觉得该鼓励一下,同时也给她个暗示,“郑主任,这次你做得很好,让我第一个知道了祁记要来调研。有时候早一步知道消息,会起到关键性作用。”

“那你就放心。”郑金萍破天荒地显出了一丝羞涩,“都说了我是你潘乡长的人,当然会为你把事情办好,有啥机密你肯定是第一个知道!”

“好好,以后继续。”潘宝山呵呵起来,“现在也再加把劲,赶紧去把老王和伏广波叫过来。还有,通知各个部门,把卫生搞搞好,大院里也要认真清扫一下。”

“好的!”郑金萍得了赞许自是高兴,乐不颠地退了出来,打电话给老王和伏广波,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赶紧到潘乡长办公室。

老王和伏广波正在洼窑村忙活鲜切花的事,接到消息后知道不是小事,二话不说就奔往潘宝山办公室。

见到潘宝山,听他一说,两人也很高兴,连忙相互补充着把斜沟村的设施大棚蔬菜、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瓜坡村的畜禽养殖以及洼窑村的鲜切花栽培项目,仔细梳理了一遍,让潘宝山作了详细记录。

记录整理好后,潘宝山一整天都盯在上面,各个项目的具体做法、前景规划和一些相关数据,全都烂熟于心。

剩下的时间也没闲着,潘宝山带车把安排的调研路线走了两圈,算是彩排,一遍更好地控制时间进程。

这两天,潘宝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废寝忘食,就连刘江燕的房门也不去敲了,只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把工作搞好。

两天后,祁宏益终于来了。

仲崇干和梁延发领头,在乡大院门口列队欢迎。

祁宏益乌黑光亮的轿车在门口刚停稳,副驾驶位置上的秘杨涛就麻溜地钻出,给祁宏益开车门。

祁宏益出来后,后面政府一号中巴车里陪同采访的人员也都蹦了下来,簇拥在祁宏益后面。

黄开建夹在人群里,没了往日那种大咧的姿态,只是在跟潘宝山眼神交流的时候,才显出无拘束的豪气来。

“祁记好!”

仲崇干和梁延发飞快地上前,热情问好。仲崇干还想跟祁宏益握握手,但见他没那个意思,也就没硬伸手。

祁宏益面带微笑,点点头,“好。”

“祁记,先到会议室坐坐!”梁延发一脸虔诚的微笑。

“还是先到现场看看,你们夹林在农业产业结构调整上做得不错,近来市报两次头条报道了相关新型农业发展项目,很好。”祁宏益说。

“好好,那就先看现场。”仲崇干回头对潘宝山一招呼,“潘乡长,你前头带路,先奔第一站!”

“哦,潘乡长就是报道里提到的潘宝山。”祁宏益问仲崇干。

“是的,是的。”仲崇干道,“夹林的农业结构调整,是我到任前黄开建记抓的工作,他去农业局后,就一直交由潘宝山负责。”

“嗯,不管谁负责,要持续抓牢抓好。农业发展是富祥县现阶段的工作重心,要花大力气去扶持。”祁宏益道,“抓点紧,去现场转转。”

车队不急不缓地行进,很快来到斜坡村设施蔬菜大棚区前。

潘宝山最先下车,向后走了几步,迎上祁宏益。

“祁记好!”潘宝山稍一哈腰,微笑着伸出双手,“欢迎祁记莅临夹林指导工作,我是小潘,潘宝山!”

祁宏益抬手和潘宝山握了握,“哦,潘乡长,潘宝山,夹林的新型农业搞得有声有色,在持续抓好项目的同时,也要注意总结经验,争取大踏步前进。”

“在祁记的指导和支持下,那是肯定的!”潘宝山响亮地答着,回身指了指蔬菜大棚,这个时候不能只说空话表态,要及时展示成果,“祁记,这一片温室大棚自去年年中开展以来,项目推展进度很快,现在已出具规模,由当初的十几户发展到现在的近百户。据一季收入测算,种植户年人均收入可逼近万元大关!”

潘宝山边说边引导祁宏益来到鲁成升的蔬菜大棚前。

鲁成升正和家人摘脆嫩的黄瓜、鲜红的西红柿,忙得热火朝天。

“这已经是第二茬了!”鲁成升提着一筐西红柿乐得合不拢嘴,“摘一茬蔬菜就能赶上种一年的粮食!”

“他是斜沟村村支。”潘宝山指着鲁成升向祁宏益说,“去年项目开始时,村干部们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在‘先富带动后富’的影响下,村民几乎是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设施大棚蔬菜行列中来。预计到今年年底,全村将有一半以上的农户都搞大棚菜,最终全村八成以上家庭都将成为种植户,成为名符其实的蔬菜专业村。”

“市场引导方面怎么样,有聚就要有疏,菜集中种起来了,销售局面一定要打开,那也是关键一环。”祁宏益环视这蔬菜大棚,感受着浓郁蓬勃的生机。

“市场销售不成问题,乡里推动种植户成立果蔬种植合作社,发挥了很大作用。”潘宝山说,“现在菜农几乎可以足不出户就可以把蔬菜销售出去,赶上成熟高峰期,每天都有菜商到地头收购。”

祁宏益点点头,“在引导发展上,乡里有没有进一步打算?”

“乡里已经着手以斜沟村为中心,打造成规模上水平的设施蔬菜基地。”潘宝山说得很有豪情,“现在正在和投资商洽谈,已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引导蔬菜基地向生态农业园转变,届时园内将进行道路硬化、水电通引、排灌完备等配套设施建设,在此基础上还将筹建一个大型蔬菜批发交易市场。”

“嚯,好啊。”祁宏益笑道,“那可是个大工程,要好好排个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各项工作稳步开展。”

“初步计划已经列出,还有待完善。”潘宝山说完估摸了一下,不能在蔬菜大棚上耽误太多时间,便对祁宏益说起了庭院种植:“祁记,斜沟村是乡政府驻地,为做大经济强村效应,我们还实施了‘见缝插针’致富模式,充分利用村民闲置的庭院、门前屋后,大力发展庭院经济,种植高效益的蘑菇,还有一些时令果蔬,不但美化了环境,还能带来收益。而且从目前主要种植的菌类情况看,获利很高,下一步乡里将进行扶持,争取把菌类种植当成大类发展项目。”

“政府驻地村要做强,其他相对经济薄弱的村子也要兼顾,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更需要关注,否则贫富差距拉得过大,也是个问题。”

“下面要看的大陡岭村就是若村,但现在通过金银花种植基地项目,已开始改观!”潘宝山说着,对郑金萍使了个眼色。

郑金萍赶紧给王三奎打电话,说调研组马上就到,做好准备。

出发时,祁宏益向潘宝山招招手,喊道:“小潘,来,到我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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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含蓄地露骨

坐进祁宏益的车里,还跟他并排在后座,潘宝山非常拘谨。

“呵呵。”祁宏益看得出来潘宝山很紧张,“小潘,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基地的情况,前几天在报纸上看了,金银花开,流金淌银,效益很直观,金银花成了名符其实的富民花。和市健达医药公司合作开发基地举措也很好,公司、基地、农户三合一运作模式,可以实现健达药业公司药材来源与农户种植收益‘双保险’、‘双丰收’。”

提起项目情况,潘宝山就有了话题。

“祁记你说的是。”潘宝山适时答话交流,“不过报道中没提发展前景,等种植基地面积达到五千亩后,我们准备进一步完善服务,招商引资建设集烘、晾、存于一体的金银花深加工厂,那样产业链将进一步拉长,经济辐射力也就越强!”

“嗯,那很好,发展项目,重要的是远景。”祁宏益说,“没有远景也没了方向,做什么都不长久,而且也缺少动力。”

“祁记,我工作时间不长,经验还很不足,有时怕眼高手低,那样的错误可是很严重的,事关全局。”潘宝山神情庄重,“所以有时难免思前想后畏手畏脚。”

“年轻人就是要有股闯劲,开顺风船练不出好舵手,前进的道路上挫折是难免的,关键是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能吸取教训,引以为鉴。”祁宏益语重心长,“当然,在做重大决策的时候,还要集思广益,不能一意孤行搞一言堂,那就不是简单的错误问题了,而是能力问题。”

“祁记你说得是,今后工作中一定加以注意!”潘宝山表态。

“呵呵,你们年轻人头脑灵活思维转变得快,是大有作为的。”祁宏益笑道,“小潘,好好干,争取把夹林树成典型。”

“谢谢祁记寄予厚望并殷切鼓励,我会把您的厚望转化为希望、鼓励转化为动力,开足马力为夹林的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做出自己的贡献!”潘宝山表现出很受鼓舞的样子。

“嗯,好,不错。”祁宏益笑着点点头。

潘宝山看着祁宏益,心里闪过一丝冷意,听祁宏益这意思,好像还很认可他继续留在夹林这个小地方。

正想着,金银花种植基地到了。

大片金银花开放,到处是村民采摘的忙碌身影,花香飘,笑声扬,好一卷美丽富民的和谐彩图。

车子还未停稳,潘宝山就已推开车门,他要争取赶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杨涛之前,绕到另一侧去为祁宏益开门。路上杨涛一直没说话,潘宝山觉得他有点阴,不怎么好相处,不过那无所谓,跟他不会打太多交道。

潘宝山到底没赶上杨涛,他的距离实在有些远。

杨涛开车门的时候,看似无意地给了潘宝山一下冷笑。

“狗日的!”潘宝山暗暗骂了一句,愈发觉得杨涛虚诈,是个心胸狭窄之人。

“潘乡长!”早已等在基地的蒋春雨奔过来,喊了潘宝山一声。

“哦,蒋助理。”其实潘宝山在私下里已经喊她春雨了,他觉得那份温暖值得珍惜。

“王记要激动命!”蒋春雨面如桃花,小声对潘宝山说:“他正带人在地里采摘金银花,想表现一下呢。”

“他也能摘花?”潘宝山嘿嘿一乐,“摧花还差不多。”

蒋春雨嘴角一翘,淡淡地来了下妩媚,“宝山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潘宝山听了一愣,这是蒋春雨第一次如此含蓄地露骨。不过这会由不得他多琢磨,祁宏益背着手扫了一圈岭坡上的金银花地后,抬步向地里走去。

“祁记小心,地不平整。”潘宝山撇下蒋春雨,来到祁宏益旁边。

“没事。”祁宏益走得很稳,“金银花花期有多长?”

“大概一个月左右,花株进入鼎盛期,一般每年可开三到四次花。”潘宝山抬眼望望,王三奎正瞄着这边,想着他热切的表现欲,便向他招招手。

王三奎立刻颠颠地跑过来。

“这是大陡岭村村支王三奎,在项目刚开始时也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潘宝山笑着说。

“嗯,基层村组织干部的模范作用还是很明显的。”祁宏益点点头,“现在一亩地,能产出多少?”

“现在花株还没长足,但一亩地一年也要有四五千的纯收入,比种花生地瓜啥的,要翻好多倍呢!”王三奎裂开大嘴笑道,“等花株长足了,一亩地一年收入就能奔一万去!”

“争取过万!”祁宏益兴致勃然。

“在潘乡长的带领下,我们有信心!”王三奎看了眼潘宝山,又对祁宏益说道:“自打去年潘乡长抓农业工作以来,大陡岭村可真是变了天,这个金银花一搞,咱们干一年可比得上以往干十年了!”

王三奎这么夸夸一通说完,潘宝山好一乐,刚才听蒋春雨说王三奎猴急着想露个脸,无意间给了他个机会,没想到还能受他一下吹捧,挺好。

“潘乡长的确是农村经济发展带头人,起码在我们夹林乡是这样。”跟过来的蒋春雨跟着说道,“除了我们大陡岭村的金银花,还有斜沟村发展的设施大棚蔬菜、瓜坡村养殖的畜禽,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哦,现在还有洼窑村种的鲜切花规模种植,看样又能撑出一片天!”

“哦,呵呵,小潘你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祁宏益听后笑道,“干部干与不干、怎么干,底下的人清楚得很。”

这话说完,旁边的梁延发和仲崇干嘴角一抖,面色不太自然。

“是啊,祁记说得是。”潘宝山不敢大意领功,“现在夹林的发展思路,其实是乡党委政府领导班子共同努力的结果,从开始的黄开建记到现在的仲崇干记,还有一直大力支持的梁延发乡长,都为农业产业结构调整尽心出力,否则也不会有眼前这么好的局面。”

祁宏益仰头一笑,呵呵拍拍潘宝山肩膀点头道:“好,小潘,你说得很好!”

潘宝山能从祁宏益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但也不十分确定。旁边的蒋春雨望着他,用别人察觉不到的方式对他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竖了下大拇指,意指他说得到位。

潘宝山这下确信,在另一个层面上又得到了祁宏益的肯定:善于团结。

团结,尤其对领导班子来说至关重要。班子不团结,共识就难达成,而且还相互操蛋。祁宏益在官场浸淫这么多年,深知其道,刚才听潘宝山那一番朝仲崇干和梁延发头上推功的话,能感觉到他领导思维的成熟度很高。

“好了,到下个点。”祁宏益继续说,“刚才那小姑娘不是还提到畜禽养殖和鲜切花种植嘛,去那里看看!”

紧拥在后面的人群自然闪开,留出个夹道。

祁宏益转身,对潘宝山说:“小潘,你还坐我的车。”

在众人羡妒的眼光中,潘宝山紧跟上了祁宏益。但他没忘记回头看一个人,蒋春雨。

蒋春雨双目无限欣慰。

这一刻,潘宝山突生内疚,他不是不明白蒋春雨的心,可从未有过任何一点明确的态度,包括最暧昧的那段时期。

如果这让蒋春雨还抱有某种希望,对她不公平。

潘宝山觉得,该找个时候和蒋春雨好好聊聊。

思忖间,神态有变化。

祁宏益注意到了,“小潘怎么了?”

“哦,没怎么!”潘宝山回过神,立刻打起十足的劲头,“祁记,几天前听说你要来,我就激动得有点失眠。”

“那可不行啊。”祁宏益笑道,“面对任何形势,稳定的心态很重要,那也是作为领导的一个必备条件。”

“祁记,我还得在您的指导下继续锻炼!”潘宝山很谦恭,说话间为祁宏益拉开车门,等他进去坐稳后,轻轻压上。

“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你还很年轻。”祁宏益等潘宝山坐到身边,说道:“对于年轻的干部,上面更看重的是工作本身的能力。对了,小潘,瓜坡村怎么就发展了养殖业?”

“祁记,在调整产业结构时,我们注重因势利导,不生硬切入。”潘宝山歪了歪身子,面对着祁宏益以显得尊重,“瓜坡村有养殖基础,乡里顺势进行了一定的扶持,主动在土地流转上做到位,发展集中养殖小区,以扩大积聚效应,而且也能更好地解决养殖带来的污染问题。”

“那是不错。”祁宏益看上去很满意,“养殖品种多不多?”

“因为在技术方面还比较薄弱,所以没有进行多品种养殖。”潘宝山说,“目前是以鸡鸭为主,侧重养鸭,而且已经初见成效。已经跟省内农业龙头企业立春集团建立了初步合作,进行蛋鸭养殖,打立春的牌子。估计在一两年时间内,就可以发展成为省内最大的蛋鸭养殖基地。”

“不错不错。”祁宏益点着头,感叹了一句,“这几个项目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是个耗时耗力的工程,后续发展是很重要的,就怕断档啊。”

这话潘宝山爱听,既然祁宏益考虑到了后续发展、又怕断档,就说明没有要让他在夹林负责到底的意思。

想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得一乐。

“祁记,乡镇的工作,基本上是靠县委县政府的引导和指导,绝大多数工作的连贯性是应该有保证的。”潘宝山说。

祁宏益呵呵笑了,向潘宝山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目光,在考察了瓜坡村的畜禽养殖和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后,更为笃信。

没错,祁宏益很赞赏潘宝山的工作能力。

四个项目全部看完后,已近中午。

祁宏益兴致不错,说午饭就到乡大院食堂吃个工作餐。

“宝山,来!”回去的时候,祁宏益依旧招呼潘宝山坐他的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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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攻城掠池

称呼的变化直接反映出情感递进,祁宏益喊潘宝山,从开始的潘乡长到小潘再到宝山,是一种亲切。

领导对下属的亲切,就是充分的认可。

“自祁记来富祥,到乡镇调研还没在下面用过餐。”杨涛上车后扭头对潘宝山说。

“多谢祁记对夹林的厚爱!”潘宝山极力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是我们夹林的荣幸。”

潘宝山受惊是装的,真正受惊的是仲崇干和梁延发,两人琢磨着在工作上没呈现出好状态,在招待上再不拿点样出来真就说不过去了。

“我那还有几瓶茅台,到时拿过去。”梁延发对仲崇干说,“烟也是现成的,软中华。”

“你的茅台几年陈?”仲崇干问。

“五年。”

“我有一瓶十年陈的,还有一瓶是十五年。”

“十五年的给祁记喝。”梁延发想了下,“十年的那瓶你还留着。”

仲崇干没说话,他现在几乎不问事,水路很少,弄瓶十年陈往上的茅台不容易。

搞招待关键是酒,但菜肴也同样要重视。梁延发赶紧打电话给食堂,要举全乡之力把中午的饭菜搞好。

午饭吃得很热闹,一共两桌。

酒喝得很好,但都没喝倒,毕竟有祁宏益压着,到了兴就行。

潘宝山被祁宏益点名到他的桌上。理所当然,他是要敞开了胃,虽然没喝趴下,但也两腿发软。

送走祁宏益后,潘宝山回宿舍倒头扑在床上,这两天的确是紧张了些。

不过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容易兴奋。这会潘宝山就是,躺了几分钟不到,就像炉子上的水,热腾了,抓起手机打给了刘江燕。

“江燕,是你下来还是我上去?”潘宝山摸着肚皮抖着脚板,“这几天忙得找不着北,都没去敲你的门,这下忙完了,得好好热乎一番了。”

“谁规定热乎还要有期限呀。”刘江燕撒着小娇,“我可不下去,你也别上来。”

“我今天太高兴了,浑身都是劲!”潘宝山说,“得活动活动。”

其实刘江燕也高兴得很,祁宏益的调研可让潘宝山好风光了一下。郑金萍到办公室说,不但在场的其他部门领导都眼红,就连梁延发也妒意大声。

“宝山你高兴就高兴呗,还要活动什么。”刘江燕说得有点羞涩。

潘宝山听得出来,也不多说,挂了电话就上楼直闯。

“说让你不上来,怎么还来了?”刘江燕开门后,把着路不给进。

潘宝山借着酒劲,架起刘江燕的腋窝将她抵进去,回腿一摆脚踢上门,又腾出一只手上了锁,之后挟着她滚到了床上。

这已是第八次亲密接触,保证的“条条杠杠”早已被模糊掉了。一切只差扒下刘江燕那神圣的小衩裤,然后进行一次稳准而执拗的一挺,事情就能完满。

潘宝山二话不说,埋头哼哧哼哧地开始一件件扯褪刘江燕的衣物,直到最后一道防线,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显然刘江燕还没做好充分准备,她两手死死压住小腹,极力防守小衩裤的阵地。

潘宝山不懈。

“不能啊,宝山。”刘江燕亦不放弃抵抗,但脸上却不见惊慌之色。

潘宝山嚯地一笑,“江燕你什么意思,我不能,那还有谁能!”说完,把刘江燕一掀。

刘江燕的手只顾压在前面不放,身子被潘宝山突然一翻转,面朝下趴着,两只手顿时被压住,没及时抽出来。

也就是这一秒半秒的工夫,潘宝山伸手“歘”的一拽,刘江燕的后线防事完全失守。

“啊!”刘江燕失声一叫,这会才急忙抽出两手绕到背后,紧紧捂住两瓣光滑圆润的堡垒。

潘宝山咧嘴一乐,立刻又把刘江燕的身子一扳,让她仰面朝上。

这一下,刘江燕的双手,又被压在了身下。

机会稍纵即逝,潘宝山没等刘江燕来得及对前线采取保护措施,抬起胳膊,手指一勾一拉,又将她前沿掳破。

一丛黝亮的沃草,羞雅地呈现在眼前。

潘宝山一下痉挛了。

而此时的刘江燕,胸口剧烈起伏,两手除了捂住通红的脸外,哪儿也顾不上。

怎么能无动于衷?

潘宝山颤抖地伸出手来。

五指如梳,如耙。

一遍遍打理着那一小块芳草地,极尽呵护。

刘江燕渐渐平息,似熟睡般安静。要

然而当潘宝山收手,翻身而上,换了劳作工具,准备深耕的时候,刘江燕立刻收紧了两腿,算是对最后关口在即将失守前的一种守护态度。

态度只是态度,有时和行动是两码事。在潘宝山的执拗下,很快,刘江燕紧夹着的双腿松动了。

执拗,潘宝山是做到了,但在稳准方面还欠火候,像小牛拉犁,总不得要领,摸不着正路。

不过耕牛终能上套,男人总会上道。

最后,潘宝山还是彻彻底底地完成了他人生中,作为终结男孩身的那极富意义的一挺。

对于刘江燕来说,也同样有着意义,只不过她在承受这一挺的过程中,觉得漫长且充满艰辛。但传统的美德让她默默地忍受着,包括随之而来的一次又一次深度撞击所带来的不适抑或是痛楚。

潘宝山则不然,恰似渴骥奔泉,沐雨浴露,在反反复复的煅烧与淬火中,最终达到了刚与韧的完美锤炼!

当潘宝山喘息着从刘江燕上面翻身而下时,刘江燕勾头看看床单。

这一次,床单不用再洗了,上面殷红的梅花图案,或许可以成为永不磨灭的记证。

刘江燕放下头来,像一条温顺的海鳗,躲在潘宝山怀中。

潘宝山很满足,很快带着微笑进入梦乡。刘江燕合不上眼,下体胀裂又被反复冲撞带来的灼痛感,余波未消。

熬过一个多小时,刘江燕起来简单清洗了一下,穿好衣服喊潘宝山准备上班。

“再睡会,太困了。”潘宝山翻了个身说。

刘江燕没再喊,给潘宝山调了个半小时的闹铃,自己先走了。

闹铃没管用,响的时候潘宝山直接关了,蒙头再睡。不过也没睡多长时间,黄开建打来了电话,说他中午也喝多了,回去一直睡到现在。

“黄记有什么指示,醒来第一件事就找我?”潘宝山倚在床头点了支烟,很是悠哉,今天日子不错,得到了县委记充分认可不说,在男女间的事情上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好好准备,把到农业局后的工作好好盘算下。”黄开建笑道,“马上我就去找王法泰,让他向祁记提一下,农业系统正缺你这样的人才。看得出来,祁记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应该会同意你到农业局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部长要是能办成那事,也就不用刘江燕她姐说话了。”潘宝山说,“我不想让她费事去找祁记。”

“刘副县长找祁记就一句话的事。”黄开建说,“不是你想得那样,会很费事。”

“呵呵,黄记,我也只是说说。”潘宝山笑了笑,知道黄开建不会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深说,只是强调了下王法泰帮忙的事,“黄记,那你抓抓紧,让王部长那边的行动能快速有效。”

“打铁要趁热,说事要逢时。现在是好机会,我马上就跟王法泰说说,让他尽快去找祁记,只要他点个头,事情马上就能办理!”

黄开建说做就做,立刻就联系上了王法泰。

“法泰,我就不喊你王部长了,看在咱们老关系的份上,你咋也得帮我这个忙,去找祁记说说潘宝山调动的事。”黄开建说,“只要祁记一点头,梁狗日的还敢不放人?”

王法泰知道祁宏益去夹林调研的情况,觉得时机的确也还可以,便答应了,说下午刚好有个常委会,可以私下里跟祁宏益提一下。

这话不是敷衍黄开建的,下午常委会后,王法泰真找了个机会,把农业局想调用潘宝山到农业局当副局长,潘宝山也有意愿,就是夹林乡一直不放人的事说了。

“现在,农业局黄局长又找到了我,让我在祁记你面前提提,看能不能把潘宝山调到农业局去,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祁宏益听到了这话,眉头一皱,想了好一会才对王法泰说,潘宝山可以到农业局去。

就这一句话,足够。下面的事操作起来就顺理成章。

几天后,消息传到了梁延发耳中,他马上给王涵打电话,说组织部正在操作调动潘宝山去农业局的事,冯县长那边要不要行动行动,他这边看样是拦不住了。

“梁乡长,冯县长这边已经调整了战略,跟祁宏益不再进行刚性斗争,而是尽量采取迂回战术。”王涵说,“所以有些事不会搞明显对立,那个什么潘宝山要去农业局的事,是祁宏益点过头的,就让他去。”

“那朱桂波的副局不是要搁置了嘛。”梁延发很不甘心放走潘宝山,明知不太可能挽回局势,但还是忍不住提起了朱桂波,希望冯德锦会再想点办法,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丝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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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清水鼻涕

梁延发想要的转机,一点都不存在。(_)王涵告诉他,朱桂波在冯德锦的大盘子里,只不过是一片小菜叶,根本就牵不动什么,他早点晚点当副局,无所谓。

这一下梁延发彻底死了心,看来潘宝山到农业局去已经定弦。

但过了几天后,梁延发再想想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能腾出个位子,可以把郑金萍的问题给解决掉。

“金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梁延发乐滋滋地郑金萍拨了个电话,“把手头的急事处理一下,其他的先放一放。”

郑金萍听了直皱眉头,这话是个信号,梁延发让她到办公室极尽侍弄之事时,就会说类似的话。可是现在她的心态变了,面对梁延发甚至觉得他都有点恶心。

不过在没出头之前,还是得很听话,而且凭直觉,她觉得梁延发这次喊她是有好事要说,而且很可能是提拔的事。

“梁乡长,我马上就去!”郑金萍爽快地答应着。

梁延发放下电话很是自得,喝了口水点了支烟,手一撑办公桌,把躺椅转了个方向,以腾出大点的位置,好让郑金萍有足够大的空间蹲下来。如今他喜欢上了郑金萍的嘴,觉得那样搞起来省事省力又过瘾。

而郑金萍恰恰相反,如今每次她蹲下来面对梁延发那黑了唧又小又软的鸟玩意儿,都很反胃。她倒是想两眼一闭头一歪,只管屁股一撅或者两腿一分,让梁延发自己折腾去,完事后提裤走人。

其实梁延发何尝不想积极主动深陷沙场,来个千进千出,一展雄风?可没办法,身体不行顶不住,肾亏了气短了,活动几下便气喘吁吁,而且还软溜溜的弄不起劲。这种情形只有采用被动式,不管怎么说先满足自我生理需求,至于心理上的事,无非是个习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无所谓,什么雄风不雄风的,到年龄了都差不多,图个爽就行了。

早早地,梁延发就解开了裤腰带,仰面躺着等郑金萍到来。

“砰砰砰”门响了。

“赶紧进来,还敲啥门!”梁延发掀起衣服摸着肚皮,“都等你老半天了。”

“梁乡长,你知道我要过来?”没想到的是,潘宝山推开门呵呵地站在了门口。

梁延发大惊,慌忙放下衣服,使劲向下拉了拉,尽量盖住已经松开的裤腰带。“小潘,你,你咋来了?”梁延发抬起身子,两脚一顶地,把椅子转正,将下半身挡在办公桌下。

“梁乡长,我来汇报下洼窑村鲜切花的事,要朝基地化发展,就需要加强下硬件设施,需要投入一笔资金。”潘宝山说,“上次祁记来调研,比较关注那个项目。”

“不是说这种事都找仲崇干的嘛。”受惊的梁延发有点气急败坏,不过也不好意思对潘宝山发作。

“那事仲记做不了主。”潘宝山看出了梁延发的不高兴,他也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茬。

其实汇报的事根本无关紧要,那事用不着来找梁延发,潘宝山过来是为了探探风声。黄开建早就告诉他,祁宏益已经点头他到农业局的事了,可梁延发这边一直还没什么动静,好像很沉得住。

“真是个白吃的货,什么事都做不了主。”梁延发把气头发到了仲崇干身上,“夹林可不是养老送终的地方,让他仲崇干来吃啥白食!”

“梁乡长,那我再找找仲记,让他拿决定,不能让他清闲了。”潘宝山转身要走。

“算了,就别给他出难题了,啥情况还是跟我说说。”梁延发喊住潘宝山,他想到了冯德锦已经调整战略,既然不跟祁宏益搞刚性斗争,那么在农业发展上也就不会有过多束缚。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关注关注夹林的这几个项目,一方面冯德锦也不会介意,另一方面也能得到祁宏益的多一点认可,两方面得好的事情凭什么不做?

“好的梁乡长。”潘宝山说,“鲜切花基地的硬件投入,算了下,如果要搞得稍微像点样,大概要投入五十万。”

“五十万?”梁延发一抬眉头,“简化点呢?”

“也要二十多万。”

“那就简化点。”梁延发说,“即便这样,也还得等财政计划,现在乡财政上没有钱,不负债就不错了。你看看其他乡镇,欠债多着呢,几百万的多的是,上千万也有。咱们夹林还算可以,而且照现在的发展势头看,用不了两年日子就会很滋润。”

“好,那就等财政计划,有方向就行,我回去跟洼窑那边说说,让村里准备好前提工作,该配合的要配合好。”潘宝山还是急着要走,他猜得出来,梁延发是在等郑金萍。

“哦,等等,还有个事。”梁延发又叫住潘宝山,他觉得既然被惊扰了,干脆就顺便谈点正事,挡不住潘宝山去农业局,怎么也得卖足人情,“小潘,最近我一直考虑一件事,就是你的去向问题。”梁延发故作深沉。

“梁乡长,你的意思是?”潘宝山一听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只能装作不知。

“就是你去农业局的事。”梁延发深深地叹了口气,“从个人情感上说,我真不愿意你去,毕竟有你在夹林,我就不愁地方发展,而且你到农业局去,也便宜了黄老邪那个狗东西。”

“我也觉得跟梁乡长配合和默契,各方面都很顺畅。”潘宝山笑笑,不多说,下面梁延发还等着呢。

“是啊,小潘,无论是在工作中还是工作外,我们配合得都很好。”梁延发笑叹起来,“不过我不能太自私,只顾着自己工作顺手,却不顾了你的前途。”

“梁乡长,听你这意思,是要让我去农业局?”潘宝山赶紧接话,装憨要有度,现在梁延发的意思很明显,不能再卖愣。

“对,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觉得还是要忍痛割爱,放你走!”梁延发口气很豪爽,手一按桌子要起来,但刚站了一半才想起裤腰带还没系,又坐了下来,顺势斜下身子拉开抽屉假装找东西,翻了两下后,拿出一盒外烟扔给潘宝山,“这烟是朋友出国带的,尝尝。”

潘宝山伸手接住。

梁延发坐正了身子笑道:“接着刚才说,我之所以舍得放你走,是为你的前途发展考虑,毕竟去局后,面对的是全县范围的农业,好好努力是会很作为大的,比在夹林要好得多。”

“梁乡长你真是……”潘宝山摆出一副言语无以为谢的样子。

“不用多说了,好好干,要放开手脚,要不可就辜负了我一片好意!”梁延发道,“我已经跟组织部王法泰部长说了,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调任,我这边绿灯大开。”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郑金萍一脸妩笑闯了进来,嘴里嗲声嗲气地喊着,“梁乡长我来啦!”

潘宝山一看,赶紧对梁延发说,“梁乡长那我走了,刚好还要找老王商量个事。”

“好好,去。”梁延发扫扫手。

郑金萍没想到潘宝山会在屋里,一下很尴尬,而且也很懊悔。对梁延发表现出这股媚态,只不过是想迎合他一下而已,绝对不是她本意。可偏偏就给潘宝山遇到了,这与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对梁延发的冰冷态度,差别太大。

会不会让潘宝山觉得她一直在演戏?郑金萍真的很沮丧,她不想给潘宝山留下虚伪轻浮的印象。

“潘,潘乡长好。”郑金萍在潘宝山经过身边时问了一句。

“郑主任好。”潘宝山很客气地回应着,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梁延发看到了郑金萍的局促不安,呵呵一笑,歪了歪下巴,示意她把门关好。

“金萍,瞧你慌的。”梁延发这时站了起来,离开座椅,裤腰带耷拉到膝盖上也不管,全然不顾形象,“放心,没事的。”

“哦,那就好。”郑金萍看着梁延发那丑态,又气又恼。

“来来,抓点紧,等会有件喜事告诉你!”梁延发走到办公桌前,他已不打算坐在椅子上享受。

现在郑金萍已不能说服自己去那般伺候梁延发,本来她是一鼓作气,如果中间没有碰到潘宝山那个插曲,也许就蹲下来让梁延发好好满足一下。

“梁乡长,我嘴里生了小疮,有脓,很不干净,弄不好病菌爬进你身体里,感染不巧就是不治之症。”郑金萍说,“你想想,感染到免疫系统也就跟艾滋差不多了,感染到血液,就是败血症。”

“说啥胡话!”梁延发听了一哆嗦,“是不是不愿意?!”

郑金萍走到梁延发面前一转身,背对着他撅起了屁股,“梁乡长,我不是不愿意,真的是有所不便,这个给你还行么?”

梁延发一看,两手捂到上面按了按,和声笑道:“金萍,刚才开玩笑呢,我知道你对我咋样,放心,绝对亏待不了你。”

接下来没几分钟,梁延发便赤膊上阵,无奈兵器不济,老是不能契入战场进行冲杀。最后,只得用手捏着朝里塞。

“梁乡长你干啥呢,还要用手助推啊。”郑金萍说得很调情,但其实是在取笑。

不过这会梁延发感觉不到,他正着急家伙不中用,听郑金萍一说,随即叹道:“唉,人老了,不服(扶)不行呐。”

郑金萍咯咯地笑了起来。

梁延发更急了,一着急手上一用力,刺激就到劲了,忍不住啊啊两声,战事告结。

地上,留下几滴似清水鼻涕样的液体。

“哟,不行,看来真的是不行。”梁延发叹着气,“都攒两个多星期了,出来的还跟清水样,哪像年轻的时候,一天都能成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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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同情心

梁延发的一番感叹,听得郑金萍心头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咋了?”梁延发一歪头,“看样还恶心着你了?”

“不是梁乡长,最近心事多休息不好。”郑金萍起身,打理着装束。

“啥心事啊。”梁延发嘿嘿一笑,“金萍,是不是为提副乡的事一直闹着心?”

“是。”郑金萍点点头,看来梁延发要说的真是跟提拔的事有关,“梁乡长,难道有眉目了?”

“你的事我还能不放在心上嘛。”梁延发提溜着裤腰回到躺椅上坐下,“金萍,为了你的事,我可操碎了心。”

“哈,那谢谢梁乡长了!”郑金萍的心情陡然好了起来,“大概啥时能操作?”

“快了。”梁延发长吁短叹道,“金萍你知道嘛,我是活生生撵走了潘宝山,才腾出这么个位子给你。”

一提潘宝山,郑金萍立刻从狂喜中清醒过来,这事功劳不在梁延发,而是在潘宝山,是潘宝山那边努力的结果,梁延发只是出于无奈,顺水推舟来送她个大人情。

“唉呀梁乡长,那我可真不知道该咋样感谢你了。”郑金萍依旧笑着,她知道不能表现出异常来,还得感恩戴德。

“咱们是啥关系?不谈感谢。”梁延发说着闭上了眼,刚才一番折腾,他累着了。

“梁乡长你先歇着,我回去了,要好好高兴一下!”郑金萍说。

“好啊,你去。”得到满足的梁延发已不在乎郑金萍要干什么。

郑金萍离开后,直接去找潘宝山,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调动。

潘宝山正和刘江燕在一起,刘海燕这两天在市委党校学习已经回来,他要刘江燕去说一下,就不要让刘海燕找祁宏益了,调动的事已经差不多尘埃落定,没必要再找祁宏益。

刘江燕想了下,说让她姐跟祁宏益打个招呼也有好处,多一层关系就多一点照应,农业局的人事关系可能更复杂,能借力的就借一点。

潘宝山很认同刘江燕的观点,但他又实在不想让刘海燕多跟祁宏益接触。黄开建说过,刘海燕和祁宏益关系不一般,潘宝山不想因为自己而增加他们多一次的接触机会。

至于原因,刘江燕是不懂的,但潘宝山也不跟她解释,只是坚持不要刘海燕再打招呼。

刘江燕不会不听潘宝山的意见,说那好,但最好一起过去。潘宝山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不露面,好像不太尊重刘海燕。

“就明天。”潘宝山说,“越早越好,要不你姐行动快,咱们就白去了。”

“行,我跟郑主任请上午的假。”

“请什么假,直接走人。”

“那不好,该请假还是要请的,得尊重人。”刘江燕很坚持。

“好。”潘宝山不好说什么,而且刘江燕说得也对,人与人之间需要起码的尊重。

可是一想到郑金萍那副姿态,潘宝山气就不打一处来,好好一个女人,怎么就没点自尊,整天弄得像是梁延发的专职**一样,看着人不舒服。当然,他也理解郑金萍,为了上进嘛,可是她采取的方式太让人耻恨。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气还未消,郑金萍就来了。

“潘乡长。”郑金萍是一脸的难为情,“刚才去梁延发办公室,我那样子是装的。”

“装不装有什么区别?”潘宝山拿起报纸抖了抖看起来,头都不抬,没好气地道,“再说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

“我,我是不想让潘乡长你误会。”郑金萍低下了头,“我……”

“好了,不用再说了。”潘宝山道,“要是为这事来的,你可以走了,别忘记把门带上。”

“我,我还想问下,你啥时去农业局?”

“还不知道。”潘宝山翻了郑金萍一眼,“你就那么等不及?”

“也不是,我就是担心梁延发会一时三变,我的事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好。”

“郑金萍你怕什么?”潘宝山把报纸朝办公桌上一摔,“难道你怕梁延发会不提你?他敢嘛?”

郑金萍扑棱着眼,不太明白潘宝山的意思。

“该说点狠话就说,对他那种人还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潘宝山道,“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至于你能不能明白,那就是你的事了。”

“哦,能,我现在能明白。”郑金萍使劲点着头。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再多说一句。”潘宝山站定身子,很严肃地说道:“郑金萍,你以后能不能不再往梁延发办公室跑?有些事只一次就够了,用不着长期奉献,道理跟刚才的一样,只要你够硬气,梁延发他不敢不听你的,你怎么就不会抓主动权呢?”

郑金萍张大嘴巴,潘宝山的话如醍醐灌顶,没错,她早就能反客为主了,怎么就一直屈服于梁延发的淫威之下?

“有一点还要提醒你,已成惯性的东西不要一下改猛了,弄不好也会出问题。”潘宝山说,“还是柔和一点,该迎合的地方也要迎合,不该迎合的就坚决不要再迎合,别违背自己的意愿。”

“我明白了潘乡长,以后梁延发再要找我干那些事,我决不答应!”郑金萍感慨地说,“潘乡长真的是太谢谢你了,你就像一盏明灯,给我指明了方向。”

“你这话也太瘆人了?”潘宝山一咧嘴,“哦对了,刚才我跟梁延发说了下洼窑村鲜切花基地硬件投入的事,他同意将来从财政拨出二十来万,这事你关注下。”

“保证不失误!”郑金萍一本正经地回答。

看着郑金萍小学生般的表情,潘宝山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虽然她也有点心计,但没用好,白白付出的太多。

郑金萍走后,潘宝山颇为感慨,觉得以后要是有能力,会给郑金萍多点关注,当然,那仅仅是出于同情。

正在感慨时,刘江燕跑了过来,说刚刚打电话给姐姐刘海燕,想简单说下情况,如果没和祁宏益打招呼就算了,没想到她已经找过祁宏益。

“那么快?”潘宝山一愣,“还真把我当回事了?”

“你是谁啊,我姐能不把你当回事嘛。”刘江燕嘴角一翘笑了笑,“她从市委党校回来第二天就跟祁记把事情说了。”

“说就说了,都是天意。”

“我姐说还有些话要跟你讲呢。”刘江燕道,“宝山,明天我们还是去县里一趟。”

“好啊。”潘宝山道,“刚好再去找黄开建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调动。”

有些事就是巧,说谁谁到。潘宝山话音一落,电话响了,正是黄开建,他告诉潘宝山,调动日期已经确定,夏收一结束就着手。

六月下旬夏收结束,也没多长时间了。

潘宝山很高兴,晚上又拱到刘江燕床上,说马上他就要到县里了,平常都见不着面,所以得趁眼前在一起的时间,抓紧玩,把提前量搞上去。

“什么呀你。”刘江燕呵呵直笑,“这事有什么提前量,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我也不反驳,不过为了你走火入魔,我甘心!”这话说完潘宝山便不再啰嗦,男女之间行事,不存在君子,动不动口不管,关键是要动手,尽快采取实际行动。

很快,潘宝山刀枪入库。

过程拉得比较长,刘江燕有些吃不消,她小声对潘宝山说,以后能不能快点,要不每次都折腾到半夜太累人。

潘宝山马不停蹄冲得满头大汗,又好一阵剧烈耸动后才消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说现在催着快,等以后他到了年龄,想不快也不行,那时,怕是她要嫌快了。

刘江燕问什么意思,潘宝山只是笑,说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

键盘宝山不愿说,刘江燕也不问,现在得赶紧休息,明天要去县城里找刘海燕,但手头上还有点别人不能取代的事需要处理一下,得早点起。

说到找刘海燕,潘宝山原本觉得无所谓,无非是听听她关切之类的话,毕竟是做姐姐的,嘘寒问暖也需要,只不过会耽误他点时间罢了。

不过第二天来到刘海燕家,谈了一番话后潘宝山才发现,这趟来得很值。刘海燕先说了件让他很吃惊的事,原来祁宏益本打算让他做县委记助理,过段时间就转到县委办主任的职位上。

“后来组织部王法泰部长找祁宏益,说农业局想调你过去,他便改了主意。”刘海燕说,“觉得你去农业局更合适些。”

潘宝山听了很惋惜,不说县委办主任,只是县委记助理这一角色就很风光,如果做了记助理,可以说在整个富祥县,除了祁宏益和冯德锦,还有另外几个县委常委要陪着笑脸,其他人可都不在话下。

刘海燕看到了潘宝山的神情变化,能揣摩出他的心思,“小潘,是不是觉得很可惜?是啊,当县委记助理,级别能提一级成为正科,等下一步当上县委办主任,按惯例也是要进常委班子的,还能再提一级,就是副处了。”

潘宝山没说话,只是低头一笑。

刘江燕也完全明白,她拉着刘海燕的胳膊说:“姐,既然这样的话,那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就不让宝山去农业局了嘛。”

“呵呵。”刘海燕拍了拍刘江燕的手,用安慰的口气说道:“江燕,其实我觉得,小潘还是去农业局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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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早熟的麦子

潘宝山听了刘海燕的话有点纳闷,还是去农业局好?

照目前情况看可不是那么回事,去农业局当副局长还是副科,要想升为正科,不如果外调的话,只有等黄开建退下来或者调走才能腾出位子。

但即使如此,就一定能当上局长?那也不一定。

“小潘,今年多大了?”刘海燕笑问,她明显感觉到了潘宝山的茫然。

“二十六了。”

“很年轻,也很有前途,所以更应该看得长远些。”刘海燕说,“县委记助理就是专门辅助记开展工作的,真正的活动范围不大,很难放开手脚,那个就不说了。可即便是县委办主任一职,也属于小而全类型,短时期看升势不错,毕竟党委口的都容易提拔嘛,但长远看并不占优势,因为工作特性决定了认知的高度和深度,都有一定局限。”

“姐,那到农业局一方更小的天地,不是更受局限?”刘江燕很不明白。

“农业局看起来工作面的确是更狭隘,但因为是较为专业的条口工作,所以着眼点可以很高,也容易深入。”刘海燕道,“而且也容易出成绩,可以注重形成自己的业绩流。”

“姐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我倒是觉得在党委口出成绩更容易些。”刘江燕说。

“刚才我不是讲了嘛,短时期看不错,但长远看有局限。”刘海燕道,“局限在什么地方?圈子太小,不容易跳出富祥。我认为小潘有很大的上升潜力,所以眼光要跳出富祥看发展。”

“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在农业条口上进取?”潘宝山问。

“是的,我说在农业局容易出成绩,是相对在党政机关口讲的。”刘海燕道,“以你为例来假设,不管是你做祁宏益的助理还是作县委办主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祁宏益的,大小功劳跟你没什么关系。最后能捞到多大的果子,可以说就是看祁宏益的赏赐,而且,随着祁宏益的退位,你的政治生涯也许就停滞不前了。”

“为什么?”刘江燕问。

“因为没有充分证实自己的能力。”刘海燕说,“如今干部提拔,科级的很不上道,能力不能力无所谓,只要有关系就行,包括副处级。但到县处正级以上就没那么简单了,毕竟是省管,除了要有关系,还要有一定的能力。能力怎么体现?一定程度上就是业绩履历,所以我说,要小潘注重形成自己的业绩流。”

“姐,你有完整的思路没有?”刘江燕说,“有的话就直接告诉宝山嘛。”

刘海燕看了眼潘宝山,抿嘴笑了一下,说:“思路当然有,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别人指出的轨迹并不一定就适合。”

“姐姐你别那么说,你站得高看得远,跟我多说说就能让我少走很多弯路。”潘宝山赶忙说道:“而且我也知道,你指的路都是正路。”

“那就简单说说。”刘海燕笑了笑,“我觉得你到农业局狠抓一番工作是关键,因为黄开建并不太与你争功,对你很有利。你可以借助这一跳板,朝市农业局努力。等到了市局,稍微稳稳根基后,便要开始考虑转型,因为松阳市可不是富祥县,农业不是重点。”

“姐,我还是不太明白。”一旁的刘江燕又皱起眉头,“市里的处级局跟县级党委政府相比,那还差着呢。你让宝山去那些局,也不见得就好。”

“江燕,有句话说得好,天子脚下,蚍蜉为大,说的就是地缘关系。”刘海燕道,“就我所了解,市党政领导班子,熟悉各县的也不过就是县委记和县长,对副职的了解是少之又少。但对所在市区各局就不一样,有些副职还经常会被提及并照面。”

“我明白了。”刘江燕说,“就是说去市里工作,能更多地进入市领导视野。”

“嗯,我是这么想的,当然也不一定就正确。”刘海燕呵地一笑,“就算是现在正确,以后也未必正确,形势总在不断发展,一切都在变化之中。但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站好队,只要能跟对人,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也都能被捞上来。”

“唉呀,说得我真是糊涂了,说到底不就是工作吗,哪有这么复杂。”刘江燕觉得谈这些很枯燥,听不下去,起身去厨房洗水果。

潘宝山笑笑,对刘海燕道:“姐姐,江燕是很单纯的。”

刘海燕微微翘起嘴角,“小潘,江燕单纯不懂事,你可不要欺负她。”

“姐姐你放心,不会的。”潘宝山端起茶杯,笑抿一口。

“我相信你。”刘海燕点点头,“就和相信你的事业一定会成功一样。”

“多谢姐姐给我鼓励。”

“唉,小潘,我说的发展思路,无非只是个思路而已,至于具体会怎样都难说。”刘海燕道,“官场上变数太多,要随时调整计划,重要的是要脚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

“那是立足之本。”

“嗯。”刘海燕点点头,“对了,听说你的调动也快了,最迟也就是到六月底。”

“夏收,夏收一结束就走程序。”

“那就抓紧准备,好在你跟黄开建很熟,也不需要什么磨合期。”刘海燕道,“从现在就可以考虑着手工作的事了。”

的确,潘宝山也这么想,他完全有条件提前进入角色,到时来个一气呵成,再干出番大动静来。

不过事实并不如此,潘宝山回到夹林后就没闲着,原先的几个项目还需要完善。眼看着离夏收越来越近,得赶紧安排好,否则一旦离开夹林,没准就不那么顺溜了。

好在这些事跟以后的工作多少还有点关系,潘宝山也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可另外一件事就让他很无奈。

设宴送行。

不少人向潘宝山表示了祝贺,都安排了酒席表示欢送。

这种事是相互给面子的事,潘宝山很明白,答应去赴宴是给人家面子,人家设宴是给他面子,不能扫了。

尤其是对派出所所长李大炮那样的,不但要答应,还得爽快。而且潘宝山也乐意和李大炮喝一场,他觉得李大炮是可以相处的人,再说,人民公安嘛,多少会用得上。当然,以后可以借助人脉拉上公安的关系,但那多会是场面上的应付,远不如像李大炮这般算是自己的人来得放心。潘宝山相信,有事找李大炮,只要是他能力范围内的,就会办得很服贴。

其余的人摆酒请客,潘宝山真的不想参加。

大院里头的都还好应付,潘宝山说庆什么贺,只是平调而已,有的人就作罢了。但有的人还很坚持,说那也该庆贺,毕竟是去了县城。潘宝山又说去县城不见得是好事,不一定有在夹林舒服,在夹林天高皇帝远嘛,光着膀子撒欢都行,在县城哪儿能?这也能糊弄一番,把酒席挡掉。

但是,几个村支却不是那么好对付。

斜沟村支鲁成升一天三遍亲自到大院里找,非要请潘宝山喝酒,说不喝就是看不起人。

潘宝山被缠得没办法,喝。

这一下可不得了,王三奎、范少华还有郭二良都围了上来,还有几个想套近乎的,也都托着关系找上门,表示出了十分的虔诚。特别是王三奎,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抖抖呵呵地跟在后头央求,谈不上可怜,却也让人不忍心。

可是再答应王三奎,下面的也得一一走场,那可真受不了。但如果不答应,也确实是太打他的面子。

想了半天,潘宝山终于有了个主意,干脆来个一锅烩。他让王三奎支个大场子,把那几个村支喊到一起,还有老王和伏广波,坐上一大桌。

王三奎乐了,有面子啊,主场。

其他村支一听有点眼馋,也想着法子要表现,都说要准备道好菜,还有的说要准备几瓶好酒。

开始王三奎不同意,说到他这里喝酒什么都不用带。但蒋春雨告诉他,潘宝山能让他办酒场,就不在乎谁贡献了什么,关键是要把酒菜弄得特殊些,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王三奎想想也是,就又告诉其他村支们,有啥好吃好喝的好抽的尽管稍来。

不用说,这么一来美酒佳肴是达到了极大丰富。

潘宝山也很够意思,酒桌上话讲得很暖心很实在,说人或一辈子能得到多少交情?今天能来的都是朋友,往后不管处得怎样,但也别忘了今天有这么一聚,有事招呼时,别忘相互帮衬一下。

众人齐声说好,潘宝山手一挥,开喝。

喝到中场,一桌人豪气冲天,都抖开了话匣子,三两个就讲成一团。

潘宝山看着这场面,很是踌躇满志,在夹林也算是没白混,从上到下还都有帮人。

由于茶水喝得多,潘宝山觉得小腹一阵发胀,要小便,便推开椅子起身到外面。

酒场设在大陡岭村部,出来就是大院子,再出来就是田野地。潘宝山怕在院里解决时被撞到了不好,干脆到院外去。

刚走没几步,蒋春雨从后面跟了上来。

“哦,春雨啊。”潘宝山笑笑,“我把酒场放大陡岭村,可把你忙坏了,很多事都是你张罗的。”

“宝山哥,再忙我也高兴啊。”月夜中,蒋春雨从后面悄无声息地环臂揽住了潘宝山的腰,身子靠上去,脸紧紧贴在他后背上,“你要走了哇。”

潘宝山被蒋春雨这么大胆一揽,顿时一个机灵,膀胱一松,差点没憋住。

“是啊,等夏收结束的。”潘宝山激动了,有点发抖,“把这个夏收忙完,收了麦子就到走。”

“宝山哥,你在抖。”蒋春雨微微收紧了点胳膊,说:“我就是那早熟的麦子,今晚,你就把我也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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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曲音未落

潘宝山知道,蒋春雨走出这一步用了多么大的勇气。而他,此刻要拒绝蒋春雨,则需要更大的勇气。

“春,春雨,这个,现在好像还不太合适。”潘宝山口齿不清,因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驰。

“我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蒋春雨胸口起伏得绵柔有力,“宝山哥,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我,我知道。”潘宝山呼吸急促,“正因为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所以我才不能对你随便,要不哪能对得住你。”

“没事,是我情愿的,不要你对得住。”

“那,那也不行!”此刻潘宝山实在是被尿鼓得厉害,“春雨,你先回避,我得小解一下!”

潘宝山说完也不管场面好不好看,只是向前迈了两小步,便“哗哗”地开始放水。

这一尿作用不小,冲得潘宝山清醒了头脑,思来想去还不能在蒋春雨身上钻洞打眼标识所有,这丫头不一般,在尚不能完全掌控局势的情况下不宜出手。

“春雨,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接受你的心意,但现在有些事还不到时候。”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不是早熟的麦子。”潘宝山含糊地答道,“杆儿还青,穗粒还没达到最大饱满。”

潘宝山这话有点不妥当,假若是郑金萍之流,肯定是嗖嗖几下就脱光,要他查看一下哪儿还不饱满。但蒋春雨就是蒋春雨,她萌动着眼睛望望潘宝山,“那好,以后我会把饱满的身子好端端地给你。”

听了这话,潘宝山心头忽地一动,欲孽之火忽闪忽灭。

好在王三奎出来得及时,他见潘宝山在外面一时半会没进去,出来想说几句话。

“潘乡长,咱大陡岭村的金银花项目,以后还得靠你多关照些。”王三奎奔了过来,“你去县里了,这一走我心里还真不踏实,乡里没个主事的,弄不好这工程最后又要散架。”

“不会的,我到农业局去,就是专门对口抓那些个农业项目。”

“好好,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王三奎笑道,“赶紧进屋,大家伙聊得高兴着呢,这会正商量要全体起立敬你酒!”

潘宝山知道这酒不喝不行,刚好也借机进屋,避免和蒋春雨独处,便说好。

进到屋去,潘宝山索性放开量,喝多就多,醉倒更好,只管回去睡大觉,醒来后便放下一切,一门心思盘算下一步到农业局的工作开展。

说到工作,潘宝山已有思路,无非是放大效应,在夹林搞的“一村一品”放大到全县范围内就是“一乡一品”。而且这样做的优势很明显,可以举全乡全镇之力办好一个项目,充分做足做透,那样发展起来会更迅猛见效。

这个思路很快得到实施。

一个多星期后,夏收结束,潘宝山正式任职富祥县农业局副局长。

黄开建准备大摆接风宴,但被潘宝山劝住,说要低调,而且朱桂波那小子没当上副局估计正懊恼着呢,跟困兽差不多,不能刺激他。

“怕啥,还真怕了他不成?”黄开建一掳袖子,“真不行就跟他翻脸,不信还整不了他。”

“黄记,犯不着跟他较那个劲,对付那种小人得想个周全点的法子。”潘宝山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想的时候,得先干好大事,把工作搞上去。”

“嗯,你说得也是。”黄开建点点头,“现在先不理会,还是工作要紧,小潘,说说你的打算。”

“搞一乡一品。”潘宝山笑道“把在夹林乡的一村一品效应放大,让每个乡镇起码有一个拳头产品。”

“对,我老早就这么想了!”黄开建很高兴,“不过具体怎样开展还没啥好措施,现在就由你来具体操作。”

“我来局里不就是帮你做事的嘛。”潘宝山笑道,“工作上的事只要你放心就交给我。”

“有啥不放心的?”黄开建哈哈一笑,“不过有点要提醒你,我看夹林的实力要适当削弱些,搞那么红火干啥,便宜都让那梁狗日的给占了!”

“好办!”潘宝山想都没想,“把夹林有的项目迁出去就是,不让它有那么大体量。”

“你有办法就行。”黄开建乐得直歪嘴,“现在我可以腾出手来好好搞搞人事斗争了。”

“搞谁?“

“朱桂波啊。”黄开建道,“那小子是股坏水,我觉得还是要早点挤了他,省得以后麻烦大。刚好,就像你上次说的,办掉他还可以联动把孔娜那母夜叉给拾掇服帖了。”

“黄记那么按不住?”

“不是按不住,而是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黄开建笑道,“搞了这么多年的人斗,小小的朱桂波算什么!马上我就把他安排到农业产业办去,还挂农机推广版的牌子!”

“肥差?!”潘宝山先是一惊,随即又伸出大拇指点头笑道,“黄记,你真是高!”

“高不高都是逼的,要怪就怪朱桂波那小子太嚣张。”黄开建道,“不过也不能太乐观,也许那小子还不上钩呢。”

“其实朱桂波上不上钩也无所谓,只要他不找咱们麻烦也就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潘宝山道,“再说,他不也还有县长冯德锦的面子嘛,别把冯德锦给弄毛了。”

黄开建手指一点桌面,很认真地对潘宝山说:“小潘,千万别抱那幻想,不可能,那小子我都观察过了,没治,否则我也不会给他下那么个狠招,只要他上了钩动了邪念,办掉他还不是咔咔的,冯德锦也说不出个什么。不过那些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把工作搞好。”

潘宝山见黄开建主意已定,也不再说什么不是,“嗯,我只管照你指示办就是,回头就立马着手夹林的项目外迁问题。”

潘宝山这么说不只是表态,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对策,把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拿到临近的曲安镇去,扶持成一个大产业。

不过曲安镇党委记钟再友跟梁延发是老相识,还不能跟他直接沟通,找分管农经工作的副镇长汤和茂倒很合适。

潘宝山与汤和茂照过面,在洼窑村搞鲜切花大棚时,他曾来观看过,有些交流。

事情一步一步来。

潘宝山先跟汤和茂挂上了钩,暗示农业局想调整产业布局,意欲在曲安镇发展鲜切花项目。

汤和茂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也提出了疑问,说邻乡夹林的洼窑村搞得正有声有色,靠的太近,同质竞争怕是不妥。

潘宝山说夹林的项目太多,在发展扶持上难免力不从心,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很难不大,形成不了竞争的局面,而且在政策引导和信息提供上,农业局也会给予曲安一定的倾斜照顾。

汤和茂对潘宝山有了解,知道他各方面都不一般,如今他作为农业局副局长说那些话肯定是意有所指。汤和茂能领会,当即表态如果有局里的支持,曲安镇会集中力量把鲜切花项目当成大产业来发展。

事情按部就班,潘宝山很高兴,不过也不忘点一句,说曲安的记钟再友跟夹的乡长林梁延发关系不错,不知会不会考虑到面子问题而拒绝发展鲜切花项目。

汤和茂听后立刻否定,说在事关发展和个人业绩方面,不存在友情,领导都秉着当仁不让的态度,争先恐后。

这下潘宝山放了心,又找老王和伏广波商量。

老王和伏广波是铁了心随潘宝山的,当然是全力支持,说到时会把客户源和市场信息包括技术指导员全送过去。

“那最好!哦对了,老王,还有一点别忘了,洼窑村支郭二良的思想工作要做好。”潘宝山事无巨细,想得很全面,“他村子里现有的鲜切花大棚要照顾好,不能把他的既得利益掘走。”

“那没问题,郭二良也多没大抱负,自己能守块地也就满足了。”老王道,“不过宝山,我可得提醒一句,你一离开夹林就这么搞,梁延发那边怎么说?他可不是个好人,你得注意点。”

“没事,梁延发那边我有办法,到时让郑金萍顶上去就行。”潘宝山笑道“老王,那事你不用担心,保证让梁延发说不出话来,现在要抓紧的是和曲安那边对接好,尽快把项目切过去!”

行动是很迅速的。

潘宝山让老王把鲜切花项目的一套资料整理好送给他,以便早点交到汤和茂手上,接下来又悄悄和郑金萍沟通了一番,让她做好策应。

这一切安排好后,潘宝山开始考虑该怎样加强个其他乡镇的交流,毕竟有些工作的开展不是农业局单方面的事,地方的配合极其重要。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觉得也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是祁宏益支持的工作,可以拉着他的旗号去商洽推行。

想到这里,潘宝山很舒坦,靠在椅背上得意之极哼起了小曲。

一曲,音未落,办公室门“呼”地一下被推开。

孔娜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直奔办公桌前,两手叉腰圆眼怒睁,直呼潘宝山的名字“潘宝山!”

潘宝山一愣,心知不好,看她的架势肯定是因为他挡了朱桂波当副局长的路,来找事泄愤了。

这可如何是好?

弄不好孔娜个母夜叉蹿上来又抓又挠,被她弄破脸皮的话,那可很丢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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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三要领

好男不跟女斗是千古良训。

潘宝山深知,这会绝不能让孔娜动起手来,否则没法收拾,得想个点子稳住她。像她这样的人多数不用脑子,忽悠几句完全有可能哄住。

“哟,孔娜,怎这么大火气?”潘宝山呵呵一乐,“哪儿得罪你了,大美女?”

这话一说出口,潘宝山自己都觉得肉麻。再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个副局长,竟然被一个女下属逼到瞎恭维的份上,真是有点脸红。

不过这招挺好使,孔娜听后脸色一动,神情柔和多了,但很快又瞪起眼来,“怎么得罪我了?上次你在走廊里向我喷烟,那事不能算完!”

“哦,嗨呀,你一提那事可真不好意思。”潘宝山摇头笑笑,“男人,都有个坏毛病,看到美女事就多,尤其是面对大美女,总有些下意识的动作,比如吹个哨,喷口香烟啊什么的。就说那天,你一出财务科的门,还真把我的眼给闪着了,美啊,够味,太够味了,所以嘴里的烟就吹了过去。可谁知道事情还就真糗,你竟然是朱科长的老婆,弄得我见到他心里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好,用不了多长时间跟他就很少见面了,因为过两三个月我会离开这里,去市局做办公室副主任。那边的关系已走好,就等个过度时间。”

潘宝山这一番连哄带骗的话,孔娜还真听傻了。

女人都爱听人夸漂亮。孔娜虽然长相也还蛮不错,但因为受强壮体格的影响,很少有人说她好看,也就是和朱桂波谈恋爱那会,还常会听到些赞美。

现在,陡然听到潘宝山这么一称呼大美女,孔娜的神经就莫名地激动起来,而且还听他说过两三个月就要到市里,所以也阻挡不了多长时间朱桂波升副局。还有,既然潘宝山要到市局,也还不能得罪他。

“哎呀,潘局长,其实都是误会嘛。”孔娜服软了,“那天的事我才不好意思呢,差点把你当成坏人,都怪我眼神不好,潘局长这么帅气又年轻有为,哪里能是坏人啊。”

潘宝山听得胃酸直朝上翻,实在不想再多听孔娜叽歪半句,便看看时间,“哟,不好意思,跟朋友约了时间谈事,现在要电话联系一下。”

“潘局长那你忙,我就不打搅你了。”孔娜笑着离去,出来时还回身轻轻把门关好。

“妈的,傻比中的战斗机,胸大无脑任人骑。”潘宝山忍不住骂了一句,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砰砰砰”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

潘宝山一惊,以为孔娜回来又要叽歪什么,“请进。”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潘宝山看傻了眼。

“王韬,你怎么来了!”潘宝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哈!”王韬咧着嘴巴,“想给你个意外,扑到夹林没找着人,于是就到这儿了。”

“你这家伙!”潘宝山真的是很高兴,“看见老王没,怎么不把他带来,咱仨找个地方再感受下以前在夹林的日子!”

“没见着老王,不过却碰到郑大丫了。”王韬慨叹道,“比以前含蓄不少,副乡长一当,品味和档次好像还就跟着上去了。”

“从她当上副乡长,我跟打过电话,但还没跟她照过面。”潘宝山眼皮一抻,“怎么,瞧你这感慨的样子,难道对她还有意思?”

“怎么可能,现在她还真不是我的菜。”王韬抖了下眉,“刚才进来时,看到你那彪悍的女秘还不错。”

“女秘?”

“就刚出门的那个壮女人。”

“嗨。”潘宝山一歪头,“你是说那个母夜叉啊!”

“还可以啊,虽然体格猛了些,但瞧上去神色还算柔和。”王韬笑道,“我看得出来,她脸上透着快感,挺温顺的,怎么会是母夜叉呢。”

潘宝山不好意思说自己出于无奈恭维了孔娜,让她开了心。

“什么温顺,都是装的,背地里就是母夜叉。”潘宝山说,“而且她也不是我的秘,人家是财务科科长呢。”

“科长见局长,随时地上躺”王韬嘿嘿一笑,“那还不随时拿下。”

“哪能那么随便,虚情假意设圈下套的多着呢,谁知道有没有陷阱。”潘宝山摇头叹道,“男女之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真意的呢,摸不透猜不着。”

“你想知道真假啊,容易!”王韬一听来了劲,“我给你个方子,可以判断出女人跟你上床是否有真情意。”

“嚯,行啊王韬,你说说看。”潘宝山确实有点兴趣。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要三个要领,一摸二听三看。”王韬点了支烟神仙般抽了一口,说:“第一,摸。要点就是:脱前摸,水要多。你要知道,女人对男人献身时要是真动心思,那就是春风荡漾春潮泛,衣带未解水先滥,那个时候一定要抓住机会,在女人没脱光之前一把摸进去,如果是水滴滴的,绝对是真心实意,反之,如果是干干巴巴,就要小心警惕。”

“听呢?”潘宝山挠挠耳根,很认真。

“第二,听。要点就是:闻其声,莫失真。男女行事,女人多是会哼哼,哼要有个度,绝大多数是很自然的发声,听起来比较原生态的就不假。当然,叽哩哇啦乱叫爽的也有,但那是极少数又极少数。”

“这点难度很大嗳,像我这样非专业人士,摸的要领还能掌握,但听的要领就有难度了。”潘宝山摇摇头。

“别急,除了叫声,还有呼吸可听。”王韬笑道,“不管女人出不出声叫不叫,做那事时喘气总是要跟平常不一样的,只要注点意,假如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好像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那就多是真的。”

“还是感觉比较抽象,实际运用起来怕是要有难度。”潘宝山皱皱眉,“接着说第三要领。”

“看全身,五留心。”王韬扳起了手指头,“看眼睛,要常闭;看鼻孔,要常扩;看嘴巴,要常张;看手指,要常抓;看脚趾,要常勾。”

“嗯,这第三要领也还可以,适合大众掌握。”潘宝山眉头一展,“就是第二个难掌握。”

“耳边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王韬笑道,“实践出真知,理论要和实际相结合才能真正炼成火眼金睛。”

“呵呵,王韬,你说跟亲戚出去赚钱,原来就钻这门学问了?”

“我哪能没点志向,那些是附带的,主要还是挣钱。”王韬乐呵呵地掏出一张银行卡,“去年你帮我凑钱,现在该还了,附带高利息,让你面子也好看。”

“不需要,就是借老王和刘江燕的。”潘宝山道,“老王的我早就还上了,刘江燕的不用急,都是我的人了那还急什么。你出去还不到一年,还是多留点钱在身上,兴许还能干点什么。”

“这点钱能干什么?”王韬笑了笑,“试不着咸淡。”

潘宝山一怔,指指银行卡问:“里面多少?该有几万。”

“二十万。”

“多少?”

“二十万。”

“牛比大了?”潘宝山瞪大眼睛。

王韬很认真地摇摇头。

“你小子拐卖人口?”潘宝山很是吃惊,“要不就是抢银行了?”

“怎么会呢,好歹咱也是公务员出身,有素质。”王韬哈哈一笑,“法律规定不许干的坚决不干,法律没规定不许干的,就大胆去干,钱就是这么来的。我那亲戚摸着门了,去年几百万呢,看今年这势头,估计八位数进账没问题。”

“王韬,你干什么我管不着,反正别走歪门邪道就好。”潘宝山说完,指指银行卡,“这卡你得拿回去,借几万还二十万?又不是高利贷。”

“我现在真是有钱了。”王韬一抿嘴,“过两年我准备单干,当老板,大老板。”

“有钱也不能这么大方。”

“不是大方,是感激。”王韬道,“关键时刻是你帮了我,要不我父亲还不知能不能挺到现在。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你还把我当朋友,没当外人防备。”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防备?”潘宝山笑问。

“你要是防备的话,刚才就不会和我那么热乎地聊三要领了。”

“行啊,就算你说对了。”潘宝山道,“我的确没把你当外人,所以那银行卡你更得收回去,好弟兄账账清,该多少就多少。你要是真想感激我,那就多支持我的工作,等你真成了大老板,到我的圈子里来投资兴业挣大钱,那不是两全其美嘛!”

王韬看看潘宝山,郑重地点点头,“好,我争取有那个能耐!”

“这才够意思!”潘宝山拍拍王韬肩膀,“话虽那么说,但不要有压力啊,别到时成不了大老板还不好意思跟我见面。”

“哈哈,既然你这么说,那趁现在还好意思见面,咱们得把乐子玩在前头。”王韬道,“市里有个生意上的伙伴知道我回来,死活要请我喝酒,不去怕伤感情。”

“别拉我去。”潘宝山一听立刻摇头笑道,“刚到任,一大堆工作还都没什么头绪,分不开身。”

“去呗,给我撑个脸面。”王韬道,“顶多半天时间。”

“我能撑什么脸?”潘宝山皱眉一笑,“小小的副科,全中国最低的行政级别,寒碜人还差不多。”

“现在人都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王韬道:“像你这么年轻又有潜力的副科,没准过两年就副处了呢,然后一步一个台阶不就上去了嘛。”

“你去买彩票,今天两块,明天中个特等奖,保底就是五百万。”潘宝山晃着脑袋说:“然后继续买,继续中,一步一个台阶,很快就是亿万富翁了。”

“嗳,宝山,你这话说得可不够厚道。”王韬撇着嘴,“不管怎么说,你就陪我去一趟,下午走,晚上回来。时间随你选,最近几天都行,如果碰上你去市里有事,赶一起更好。”

潘宝山见王韬说到这份上,也不好不答应,想了想去市里也还能办点事,顺便找汪凡坐坐。从夹林调到县农业局,去拜访一下打个招呼也好,以后需要他宣传报道时还不生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潘宝山点点头,“就明天。”

事情敲定,王韬很满意,约好明天下午再碰头。

潘宝山送王韬出去,刚下楼,大门口忽地蹿进一辆红色马自达径直奔了过来,“戛”地一声听到门厅右侧,有点狂妄。

车子刚停稳,走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邓如美,手里拿着几张请柬。

潘宝山一见邓如美,兀然想起了王韬刚才说的一摸二听三看。

摸的印证,邓如美真可谓是泽国汪洋。

第二要领听呢?

还有第三要领看。

那时的邓如美,又将会是怎样一番情态?

※※※※※※

(各位看官,明天章节开始上架。捧场捧场,谢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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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有兴趣

想得入神,潘宝山一时忘了跟邓如美打招呼。(_)

其实就是不发呆,也有些难开口。这是他们自上次ktv照面后的第一次相遇,潘宝山记得很清楚,因为卫生间的那段插曲,邓如美很是不快。虽然第二天给过她电话进行了缓和,而且也聊得很好,邓如美还说他比朋友更值得信任,但那毕竟是电话里。

现在碰到面了,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不过邓如美看上去很自然,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开始她并未注意到潘宝山,停车出来后才看到他。

“哟,这不是潘局长嘛!”邓如美热情大方,走到潘宝山面前笑着说:“从夹林调到县里来也不敢跟你邓姐打个招呼?”

“怎么会呢。”潘宝山如梦初醒一样,“这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嘛,手头上的事还没理开,实在抽不出空来。”

“所以嘛,我找上门来了。”邓如美翻看了下请柬,找出潘宝山的,朝他面前一递。

潘宝山伸手接过,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怎么一转眼她就嫁人了?

“邓主任,恭喜恭喜啊。”潘宝山笑笑,“祝你幸福。”

“祝我幸福?”邓如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打开看看,我是帮别人送请柬的。”

“嗯?”潘宝山急忙翻开,原来是个什么鸟农资公司开张的请柬,“邓主任,这哪家的?”

邓如美没马上回答,眼睛望向了王韬。

王韬一看立刻摆出副笑脸,摆摆手先走了。

“是祁记家亲戚开的。”邓如美随后小声道,“发了很多请柬,由杨涛送到县委办,殷益开负责接收发放,我们就忙开了。”

“明白,想把持富祥的农资销售。”潘宝山道,“油水不薄啊。”

“你可别多说。”邓如美嘘了一下,“心里有数就行。”

“嗯。”潘宝山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请柬,唉了一声,“怎么会是明晚。”

“你有事?”

“明天下午要跟刚才那位朋友去市里,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潘宝山说,“邓主任,请柬一共发了多少?”

“二三十张。”

“哦,那么说人不少,缺我一个没什么。”潘宝山道,“反正到时有事找到头上,我积极配合就是。”

“应该可以,本来请客就不是为了见面认人,只是为了拉关系好办事。”邓如美道,“心领神会即可。”

“那现在就决定不去了。”潘宝山说完,看了看邓如美开来的马自达,“邓主任的座驾?”

“朋友的,开两下玩玩,我哪有钱买这东西。”邓如美道,“说到车刚好有件事,明天我也要去市里,想搭你们的顺便车。”

“行啊,那当然没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两三点,到时电话再联系具体时间。”

“好,你提前给我消息,我到你们局门口等你。”

“我去找你应该比较方便,不用你赶过来。”潘宝山说。

“没事,明天下午我就在附近,过来很方便。”

“那好,先这么定了,如有变化随时联系就是。”

“嗯。”邓如美点点头,“你有事先忙,还有黄局长和另外几个副局长的请柬,我得送过。”

邓如美转身上楼,潘宝山看得很是惆怅。以往每次见面都被邓如美给逼迫得不行,没想到这次她如此安分,还真有点不习惯。也许真是像上次通电话时说的,她已经把他当成是值得信任的人,不会再乱来了。

可实际上,潘宝山这会却不想那样。

从和刘江燕一尝男女之欢后,潘宝山觉得就像是一直渴望开车体验刺激的人,突然间拿到了驾照。

那种瘾诱,也就陡然间光明正大地膨胀起来。

尤其是面对曾经热情似火却又心存敛庄的邓如美,他甚至有些难以把持。

这一点,王韬完全看得出来。

第二天下午,王韬来到潘宝山办公室时郑重地告诫他,不要轻易对那个姓邓的女人下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下手?”潘宝山不想承认。

“别否认,我真的能看出来。”王韬笑了笑,“我还能看出来,那女人没什么坏心,起码对你是,但她可不一般,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你会看相?”

“不会,但察言观色还行。”王韬道,“万卷不如万里路,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在外面碰到不少行家里手,简单请教了点而已。”

“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原来是得了高人指点。”潘宝山笑道,“王韬,别把精力用在这上面,好好干点事才是正道。”

“那是肯定的,谈论男女之事无非是消遣放松一下,哪能钻在上面。”王韬看看手表,“快三点了,准备走。”

“等等,昨天下午那个邓主任也要去市里,要搭个顺风车。”潘宝山道,“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下,让她尽快赶到大门口。”

“瞧你,还真把持不住了,我看那女人动机也不是太纯,跟你去市里估计是想找个机会,三缠两绕就能把你给搞定信不信?”

“应该不会。”这点潘宝山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搁以前他也会那么认为,但如今邓如美对他真的是变了心态。

的确,邓如美去市里是有自己的事。

上车后潘宝山就问邓如美去市里干什么,她说要去找丁薇。

“丁薇?”潘宝山问道,“就是那次吃饭时和市报记者汪凡聊得很投机的那个丫头?”

“是。”邓如美点点头。

“邓主任,之前有一次听说,丁薇不是从接待办辞职走了去向不明的嘛,怎么到了市里?”

“往后你能不能不叫我邓主任?”邓如美轻轻一歪头,对坐在旁边的潘宝山小声说。

潘宝山笑了下,点点头,“邓姐。”

邓如美嘴角微扬,依旧小声道:“丁薇通过别人介绍,让一个有钱人包了,一月两万。”

“怪不得!”潘宝山很是感慨。

“唉,说起那个市报的记者,丁薇还蛮伤心的。”

“怎么,两人有情况?”

“丁薇和他一度很热火,甚至都开始恋爱了。”

“那很好啊,丁薇怎么就一下改主意让别人给包了?”潘宝山问。

“丁薇有点自卑,她说思考再三还是不能和那记者在一起,一时幸福不代表一直会幸福,她的底子终有一天会被瞧不起。”邓如美叹道,“所以她选择了悄无声息地退出,还让那记者伤心了好一阵,一直追问她在哪儿,说不管如何得见个面把事情说清楚。最后丁薇彻底沉默,更换了手机号码。”

潘宝山听后,瞬间在脑海中把这事加工成了一个很有价值的信息。不难判断,汪凡对丁薇失踪的事应该一直是纠结的,如果把丁薇的行迹告诉他,应该能获取他的感激之情,日后请他做些宣传报道,会更得力。

“这事其他人不知道。”邓如美突然来了一句,“是保密的,你别对外人讲。”

潘宝山一听,心里直叹气,这下就不太好向汪凡开口了。做人得讲道义,邓如美能把秘密告诉他是种信任,他就有责任保守,不能嘴一张就透出去。

“邓姐你放心就是,我不说。”潘宝山点点头。

“我说过你是值得信任的。”

潘宝山眯眼摇头一笑,似是表现下谦虚,其实是在想如何让丁薇接受跟汪凡见面。那样一来,就既不存在私密问题,又能让汪凡蒙个大人请,事情就漂亮了。

“邓姐,对这事我有点看法,你听听看有没有道理。”潘宝山看看邓如美。

“你尽管说啊。”

“逃避是最懦弱的选择,也是最愚蠢的选择。”潘宝山说,“丁薇那么逃避汪凡,自己不好受,汪凡也会很纠结,两个人都心里都不痛快。”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不是没法子,是丁薇缺少解脱的勇气。”潘宝山很认真地说道:“如果不让她去勇敢地面对汪凡,也许就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结,那又何苦?”

“说起来容易,但要让她去做,估计会很难。”

“也不一定,关键是丁薇并不一定了解汪凡的想法。”潘宝山道,“因为工作上宣传报道的缘故,我跟汪凡接触过几次有所了解,他并不是看不开的人。感情嘛,说到底就是个人而已,没有这个还有那个呢,对一般人来说,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跟丁薇说说,看她有什么想法。”邓如美道。

“对对,你跟丁薇说说看。”潘宝山道,“我这边也跟汪凡记者说说,咱们争取做件功德圆满的事。”

聊了一路,将近五点钟时到市区。

邓如美在步行街口下车,潘宝山和王韬直接去酒店。

路上,潘宝山给汪凡打了个电话,说他调到了县农业局,现在刚到市区,看什么时候方便,准备去拜访一下,以后在宣传报道方面还希望多多关照。

汪凡一听,说他已经不在报社。

潘宝山这才想起,上次到县里采访时汪凡就说过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看来是被成功录用,忙恭喜道贺。

“潘局长,谈不上恭喜,就是个街道基层公务员而已。”汪凡笑道,“不过有件事却值得庆贺,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喔,那当然更要庆贺!”潘宝山道,“什么时候办婚宴,一定得告诉我!”

“一定一定,肯定忘不了。”汪凡笑了笑,“潘局长,我虽然离开了报社,但人走茶不凉,向你推荐个人选,政教部的副主任沈欣丽,是我老乡,很好相处的一个人。如果潘局长晚上有兴趣,今晚约她出来聊聊?”

“兴趣是有的!”潘宝山爽快地答应下来,“就是不知那个沈主任有没有时间。”

“应该有,沈欣丽可是离异单身哦。”汪凡笑起来,“大龄独居美女,晚上有的也就是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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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计时

事情有变化,潘宝山只好告诉王韬,晚上他可能另有行动,要请美女记者吃饭,谈谈工作上的宣传事宜。

王韬说那正好两场合一场,人多了喝酒还热闹。潘宝山说不行,那样显得对人家不尊重,还是得单列摆席。

正事不能耽误,王韬说那就先各忙各的,到时一起个澡放松下玩玩,时间太晚就住一宿,第二天赶早回去就是。

这么一安顿,潘宝山就等起了汪凡的电话,看沈欣丽那边情况如何。

五分钟后,汪凡来了消息,说沈欣丽晚上要参加市文化系统汇演,如果可以的话就明天上午找个茶座接触下,也不用吃午饭,那还清爽。

潘宝山说行,一切以沈欣丽怎么方便来安排。

如此一来,潘宝山晚上就没事了,也不想再去找王韬,免得到时架不住面子猛灌一肚子酒难受。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然后等王韬散场后一起个澡,再住一夜,刚好明天上午见了沈欣丽之后再回去。

不过还有件事放不下心来,本来打算促成王韬和丁薇见上一面的,但看王韬那样子似乎有点多余,他正兴奋着要结婚,似乎早把丁薇给忘到脑后十万八千里了。所以还得早点和邓如美打个招呼,让她不用再劝丁薇见王韬,一切都已成过去时。

事情不能拖,也许这会邓如美正苦口婆心全丁薇。

潘宝山赶紧给邓如美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没事的话就出来坐坐,顺便吃个晚饭。潘宝山料想邓如美肯定会欢快地答应下来,可事实证明他错了。邓如美犹豫了一下,说她正在医院,真是走不开。

“哦,邓姐你没事?”潘宝山没想到邓如美会在那种地方。

“我没事,陪丁薇来的。”邓如美笑笑,“谢谢你关心。”

“客气什么。”潘宝山道,“那你忙。”

“我不怎么忙,有事你就说。”邓如美猜得出来,潘宝山肯定是有事,而且很有可能是陪酒,否则不会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简直是晚上出太阳。

“没什么事,你先陪丁薇。”潘宝山认为丁薇肯定是被搞大了肚子,一个人不方便去医院处理,所以找邓如美陪伴下。那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最好还是有个人在身边好,要不出了意外还不太好照应。

“真的不怎么忙,而且再过一个小时也就可以了。”邓如美道,“要是让我陪酒的话,我可以中途杀过去,想放倒谁都行。”

“不是,邓姐你怎能那么想。”潘宝山笑道,“要是用请你出山,我会老早打招呼让你做好准备的,而且我现在也还真舍不得让你在酒桌上冲锋陷阵,毕竟酒多伤身,尤其是女人,更不能多杯。”

很普通的话,却在邓如美心间荡起一股暖意,有点点感动,不过嘴上却没有丝毫表现,“什么不能多杯,我还就是喜欢喝酒,酒对我来说就是水。”

“既然酒就是水,那你以后就喝水,也跟酒一样了。”潘宝山笑道,“好了邓姐,说笑就到此,今晚你先忙,明天上午咱们找个时间再聊,就一点小事。”

潘宝山挂了电话,感觉也不饿,干脆到松阳酒店开了间房休息。

睡到十一点多,被手机吵醒,王韬来了电话问他在哪儿,准备一下去澡。

潘宝山说开了个房,正休息。

二十分钟后,王韬就到了松阳酒店门口,接上潘宝山。

“宝山,你真牛!”王韬竖起大拇指。

“牛什么?”潘宝山莫名其妙。

“一顿饭就把美女记者搞定!”王韬大笑起来,“酒喝到一半就开房了。”

“嗐,瞧你说的。”潘宝山摆出副苦相,“人家晚上没空,另改明天上午再谈。”

“那你就一个人闷睡?”王韬道,“怎么不打我电话过去喝几杯?”

潘宝山摸摸肚子,“最近都给酒出来了,闻到酒味就难受,确实是不想喝,所以就趁机躲了。王韬,这可不是我不够意思,否则我就不会答应你一起来了,事情赶巧没办法。”

“知道知道。”王韬点头笑着,“总之这趟不让你白来,等会马上到萨摩洗浴中心去,放松一下。”

“王韬,洗洗捏捏可以,点火的事可千万不能搞。”潘宝山歪了歪头,“要搞你自己搞,我观战。”

“不想搞就不搞,那种场合的女人不搞也罢,就是说说话乐呵乐呵。”王韬道,“等乐起了性子,回去抱着自己中意的女人再搞。”

“得了,你要是起了性子还能忍得住嘛。”

“做男人怎么能没点定力呢。”王韬笑道,“哦对了,我那生意上的伙伴也过去,他可是没半点耐性,不信到时你看,按摩时不出三分钟,肯定就拉着服务员小姐拱进暗房里去。”

“有别人不好!”潘宝山一惊,“咱哥俩也就算了。”

“你有讲究?”王韬没想到潘宝山会这么意外,“那我给他个电话,说活动取消,就咱俩过去。”

“算了。”潘宝山摆摆手,“反正也不干什么事。”

王韬已经掏出了电话,听潘宝山这么一说,又装了回去,“我也不干,陪你聊着就是。”

“你那生意伙伴为人怎样?”潘宝山问。

“哦,那家伙四十来岁,生性爽快没什么坏心眼,叫卞得意,我都喊他老卞。”王韬道,“没事的,绝对不会有麻烦,就是有的话我也全部担下来!”

“也不会有麻烦,多大点事嘛。”潘宝山笑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去那种场合还有点紧张。”

“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王韬道,“习惯就好。”

潘宝山突然想到了那次和吴强去夏海湾的事,也算是次经历了,应该坦然。

萨摩洗浴中心在松阳很有名,老板关系特别硬,自开张到现在,浴客来这里消闲从没出过事。

十多分钟后到达。

卞得意已经在门厅内等候,一见潘宝山立刻上前握手,“见面都是朋友,这里就不称呼别的了,走,都已安排好,个澡搓搓背,然后捏捏。”

“诶呀,怎么要你安排,不是说我来的嘛!”王韬道,“你这就不对了,不给我面子。”

“下次,下次你安排!”卞得意哈哈笑起来,打了个手势,“请!”

潘宝山也不客气,太萎了显得不够气派。

澡搓背的过程不长,二十多分钟就结束,很快被服务员带到了休息室,在按摩椅上躺了下来。

三个招展的小姐像风一样飘了过来,带着股浓郁的香水味。

“节目自己选,根据喜好来,不作统一安排。”卞得意笑道,“基础项目是全身按摩,这个是要有的。”

“就按摩,别的节目不要。”王韬立刻接上话说。

“哟,这位大哥还很羞涩嘛,先别说不要好不好?”给王韬按摩的小姐娇声道,“你说不要,就让我们没动力了哇。”

“你她妈的只管给我好好按,还要个屁动力啊。”王韬呵呵笑着。

潘宝山一愣,觉得王韬有些过分,小姐也是人,想调侃也要有点数,起码得给人家点尊重。不过那小姐的表现让潘宝山更是发愣,她不但不生气,回起话来比王韬厉害多了。

“嘿哟,大哥我给你按就可以了呀,那个谁她妈就不用了,老了不好使。”小姐说着,把手捏向王韬腰底下。

“唉唉,姐姐你轻点,我的蛋壳还薄着呢。”王韬被刺激得一缩身子。

“大哥你叫我什么呢?”小姐皱起了面容。

“喊你姐姐不好嘛,尊重啊!”王韬说。

“反了。”小姐呵呵一笑,“男人应该喊女人小妹才对,就像女人喊男人大哥一样。”

“什么叫应该啊。”

“呵,大哥你是真的不懂?”小姐一甩肩膀柔声道,“女人喊男人大哥,就是要大,男人的大,才能让女人过瘾嘛。男人喊女人小妹,就是要小,女人的小,才能让男舒服是不是?”

生猛。

潘宝山暗自感叹,到底是市里的,比县里的水平就是高。当初在夏海湾就觉得那些个小姐够可以了,没想到眼前的更厉害,说起话来都那么够劲。

旁边的卞得意见王韬和小姐聊得热乎,也不甘示弱,伸手拍了一下帮他按摩的小姐,“小妹,来,跟大哥说说,你喜欢什么姿势?”

“什么什么姿势啊?”小姐嗲声道,“大哥你不会是说做,那又有什么姿势可说,腿一张就可以了啊。”

“那不对。”卞得意哼哼道,“总有一种姿势,会让你高潮来得更快一些。”

“呵呵……”小姐笑得酥肉乱颤,“大哥你也太文皱了,不就是说你们男人怎么干,我们能早点喷嘛。”

“对对对,就他妈的是你说的!”卞得意哈哈笑起来,“什么姿势!”

“那当然是自己动手的姿势喽。”小姐摆出一副嘲弄的神情。

“自己动手的姿势?”卞得意一脸疑惑,“为什么?”

“唉,中国男人都是毛里蹲,太小了,我们摆什么姿势也是白摆,很难达到那个兴奋点呐。”

卞得意一听来了精神,对小姐说道:“你懂什么,男人那玩意不能看大小,关键要看怎么搞,那是技术活。”

“呵呵……”小姐一听又笑了起来,“大哥,我让你说,筷子搅水缸,就算再有技术又能折腾多大个涡动?”

此时卞得意听得已然按捺不住,一下坐起身来,拉着那小姐便走,“跟我到里房去!”

潘宝山一看这架势,情不自禁地暗赞起卞得意来,绝对男人,是该用实际行动教训一下那个小姐。

可以蔑视嫖的爷们,但不能蔑视全中国的爷们!

潘宝山扭头看看王韬。

王韬也正望向他,而且笑得很放肆,“从现在开始,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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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车窗摇下

听到王韬说计时,潘宝山就觉得话里有话,照那意思看,要么卞得意是快枪手,要么就是耐力战士。

潘宝山掏出根烟点上,抽了几口后忍不住对王韬道,“够气势,很厉害?”

王韬明白潘宝山的意思,哈地一笑,“厉不厉害可能用不着我说……”

话还没说完,只见卞得意已经骂骂咧咧地甩着膀子走出了暗房。

潘宝山差点惊坐起来,这快枪手也太快了,加起来一共也就两三分钟时间,真怀疑他有没有把头埋进去就吐了。而且更为惊讶的是,卞得意竟然还一脸豪气。

“咯咯……”帮潘宝山按摩的小姐忍不住捂嘴发笑。

“嗳,你这丫头笑什么?”卞得意不以为然,“笑大哥没能耐,这么快就完事?”

“不敢不敢,瞧大哥你那气势,简直就是大杀四方凯旋而归,怎么敢笑你。”小姐低下头来,使劲抿住嘴不笑出声来。

“笑就笑,大哥我不生气。”卞得意在按摩椅上躺下来,安坦地拍着肚皮,“丫头我跟你讲个理儿,你就会觉得你对我的嘲笑很没劲。”

潘宝山很纳闷,男人那方面不行是很抬不起头的事,捂都捂不及,可卞得意似乎还想主动抖和,一点也不惭愧。到底他能讲出个什么理儿来遮羞?

“男人啊,出来打野食图的是什么?”卞得意晃着脚丫子闲散地说,“不就是图个爽嘛,自己快活就行了,管你们些个小野味有没有感觉。直白地讲,我来萨摩洗浴中心,目的是享受女人,而不是征服女人。我就知道我花了钱,你们提供服务,我爽了,目的也就达到了。从这个道理上说,干你们一秒钟、一分钟还是一小时,对我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但似乎又有点绕。

“听得有点迷糊你们?”卞得意捶着躺椅笑起来,“就我这论断,不知道让多少自卑的男人找回了自信,一下就抛除了那种固有的、怕被取笑而感觉无颜面的观念,不再为自己的短平快而羞恼,干起事来都个个精神抖擞,哪怕战斗只持续一秒,也是豪气冲天!”

潘宝山听得直点头,琢磨下也还真有那么点道理,而且觉得卞得意确实是直白爽快无心机,很好相处。

离开洗浴中心的时候,潘宝山有意与卞得意多聊几句,对人家的热情招待要有所表示,算是领情,否则显得有点端架子。

“卞总,刚才你那番话真是有境界。”潘宝山笑着对卞得意说,“给多少男人带来福音啊!”

“哈哈。”卞得意爽朗地笑了两声,“老弟过奖了,瞎说而已,其实也就是给自己找个面子。不过下面这话可不是瞎说,听王韬讲,老弟你是政界的新星,从政跟别的行业不一样,所以在男女野事上可得千万小心,很多官员走上绝路,大都跟女人有关。你看绝路的‘绝’字,寓意就是跟‘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卞得意的这句说笑话,对潘宝山还真起到了警醒作用,本来他对邓如美是动了点心思,包括即将要见面的女记者沈欣丽,也有点乱意。现在他觉得还是暂且稳住些,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不能胡来。

事实证明,潘宝山这番心理准备做得非常及时,尤其是在见到沈欣丽之后。

沈欣丽其实并不算大,也不过就二十八岁,面容长得很清爽,而且很阳光,充满了活力。

“你好,是沈主任,我是潘宝山。”潘宝山在时光茶座等到沈欣丽后热情地打起招呼。

“潘局长你好,听老乡汪凡介绍过你。”沈欣丽主动伸出手,“幸会,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哪里哪里,是我不好意思打搅沈主任!”潘宝山赶紧伸手握上去,“我快人快语,以后工作上的宣传报道还希望沈主任多关心些。”

“只要出实绩就好办。”沈欣丽道,“不过这点似乎不用担心,汪凡对你评价很高,说你在工作上真抓实干,也有很能力,刚从夹林乡调到县农业局,绝对是官场上的潜力股。”

“那是汪记者夸奖。”潘宝山笑道,“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谈不上能力。”

“潘局长别谦虚,之前汪凡写的两篇报道我都看了,确实做得挺好。”沈欣丽道,“而且你那边还有殷益彤副总方面的关系,做相关的重头报道应该没问题。”

“不管怎么说,到时还是要多麻烦沈主任。”潘宝山说完恍然一笑,“哟,你看说到现在还没叫喝的,沈主任想来点什么?”

潘宝山扭过头,对服务员招了招手。

小服务员乖巧地跑过来,想当然地以为潘宝山和沈欣丽是恋人关系,便推荐一款情侣热饮,还赠送两份精美甜点。

潘宝山有点不好意思,刚要说换换,沈欣丽却大方地说好,正巧没吃早餐,饥得慌,刚好点心一下。

“早饭还是要吃点的,对身体有好处。”潘宝山赶紧跟上一句,让场面显得自然些。

“一般都是吃的,只是昨晚参加汇演跳健身舞太累,回去洗了个澡就睡下,九点多才醒,起来就到这里了。”

“怪不得沈主任这么年轻有活力,原来生活这么丰富多彩。”

“呵呵,看上去年轻,那是因为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沈欣丽笑道,“我不喜欢生活像一潭死水。”

潘宝山看得出沈欣丽喜欢感慨,便附和道:“是啊,生活本来就该是充满激情的,所以说,有时候生活需要狂热,一种理性的狂热。”

“嚯,潘局长说得对。”沈欣丽道,“其实话说回来,我也不是忍受不了平淡的生活,但平淡绝不是无味,无味的生活简直让人窒息。”

“生活有没有味,说到底其实就是生活中有没有爱。”潘宝山道,“没有爱,灵魂总归是寂寞的。”

沈欣丽听到这里,似乎有点感触,“不错,所以现在我宁愿寻找一份没有婚姻的爱情,也不愿固守那份没有爱情的婚姻。”

话一出口,沈欣丽觉得有些不妥,忙呵呵地笑起来,“不好意思潘局长,扯远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天见面就是想跟沈主任随便聊聊认识一下,交个朋友,自私点说就是想以后在宣传报道上能方便些。”潘宝山说。

“潘局长现在抓那些工作?”沈欣丽问。

“还跟以前一样,抓现代农业发展。”潘宝山道,“争取把以前经手的大棚蔬菜、金银花等几个项目做得更大。”

“只是大不行。”沈欣丽道,“现代农业的发展,眼界和思路要宽,要把拳头产品有效结合起来,形成合力,走循环发展的路子扩大影响。”

“哦,循环可持续。”潘宝山笑道,“这个是想过,但还没着手。”

“其实也很简单。”沈欣丽道,“以潘局长精明的头脑,理一理就会有思路。”

“回去是得想一下,到时有不明白的地方,沈主任再多指导指导。”

“指导肯定是不行的。”沈欣丽道,“媒体多是指手画脚,很难在专业性工作上提供切实可行的做法。”

“沈主任谦虚,我看你是不想帮忙。”潘宝山笑起来。

“怎么会。”沈欣丽笑道,“潘局长你太不了解我,以后接触多了你会知道的,真不是不想帮忙。”

“嗯,开玩笑呢,当然相信沈主任。”潘宝山点点头,心情很疏朗。

就这样一来一去,两人聊得很融洽,不知不觉已接近十一点。

潘宝山觉得似乎应该请沈欣丽吃个午饭,但还没开口,沈欣丽就说今天先这样,中午还有个事要处理一下。

刚巧,这时邓如美打电话给潘宝山,问昨晚说今天上午要聊点小事的,都十一点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潘宝山说他这边的事情刚刚忙完,正要联系她,要她到时光茶座来。

就这样,潘宝山把沈欣丽送走,回头便点了壶绿茶等邓如美。

邓如美来后,潘宝山不拐弯,告诉她不要再劝丁薇跟汪凡见面了。

“怎么?”邓如美一皱眉,“汪凡不愿意见了?”

“差不多。”潘宝山道,“他正兴奋着要结婚呢,可能早已把丁薇给忘了,我想也就别再多事,免得生是非添乱子。”

“唉,好,那就不见。”邓如美叹了口气,“我已经跟丁薇说了,她还深想着汪凡。”

“可能汪凡也想着丁薇,只是没说而已。”

“多是不会的。”邓如美摇了摇头,“女人牵绊的是感情,男人牵绊的是感觉,所以男人总比女人来得无情。”

“那也不一定,要因人而异。”

“呵,是要因人而异,我当然不会当着你的面把男人一棍子都打死。”邓如美笑了笑,“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马上就走,午饭也不吃。”潘宝山道,“手头上事还多着呢,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那正好再捎带我回去。”

“这么早?”

“早?”邓如美道,“我也没说要晚走啊。”

“你不是来陪丁薇的嘛。”潘宝山道,“她恢复得那么快?”

“恢复什么?”

“你昨天陪她在医院,不是人工流……”

“不是。”邓如美道,“她下面不太利索,好像被包她的男人给传染上了病,打电话给我寻死觅活的,所以我来劝劝她,带她去医院看看,治好了不就行了嘛。”

“哎呀,你说,怎这么倒霉!”潘宝山真是有点感慨,看来当二奶也不容易,也是高危行业。

“唉,不说那些。”邓如美道,“我打个电话跟丁薇说一声,就不回去看她了,等会跟你一起走。”

电话打过,邓如美说要再等一会,昨天买了件衣服忘在丁薇那里,丁薇让包她的男人顺路送过来。

两杯茶工夫,人到了。

邓如美出去接了个电话,走向一辆黑色别克。

车窗降下来,一个戴墨镜的男人递出了装衣服的纸袋。

潘宝山隔着橱窗望去,刚巧看到那男人的脸,头脑“嗡”地一懵。

狗日的,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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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进一步合作

那人是健达医药公司副总鲁少良。**!。*

潘宝山立刻想起鲁少良到大陡岭村考察金银花项目基地的事,当时到乡里签完合同后去县里吃饭,接待办几个去陪酒的女人中就有丁薇。而且,后来一次汪凡采访,请客时点名再让丁薇陪酒,她已经辞职不知去向。

原来接待办的姑娘们如此寻找出路,两下对眼,一拍即合,然后出卖自己换取所谓金钱能带来的幸福。

潘宝山很是感慨,和鲁少良接触过两次,感觉他根本不是那种人,相反还给人一种不近女色的印象。

看来人还真不可貌相,没想到鲁少良的私生活还那么糜烂,都弄出一身病来了。

“他妈的,玩就玩,有了病也不注意,还传给人家。”潘宝山忿叹道,“还少良呢,我看简直就他妈的是无良!”

这话被返回来的邓如美听到了。

“哟,什么少良无良的。”邓如美坐下来,把纸袋放到一边。

“我是说那男人无良。”潘宝山道,“知道自己有病还不小心行事,这一下就把丁薇给毁了嘛。”

“人总归有不幸的时候。”邓如美道,“医生还没确诊是那一种病毒,确诊后治几个疗程也许会好的。”

“别说了,我头皮麻。”潘宝山看看邓如美旁边的装衣服的纸袋,说:“你那衣服就不要了,等会我帮你重新买件。”

“怎么,怕传染?”邓如美笑了。

潘宝山点点头,“你去卫生间好好洗洗手,然后咱们找个地方把那纸袋给烧了。”

“有那么严重嘛。”

“嗯。”潘宝山又点点头,“邓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时候一辈子的幸福就是被一念之差给搅了。”

邓如美见潘宝山说得认真,而且确实也存在那种可能性,便同意了。

之后,潘宝山要邓如美带他去买衣服的地方。

“你还当真了啊,就一件衣服。”邓如美道,“话说回来我还得感谢你提醒我严加防范呢,你不是要赶时间嘛,还是早点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潘宝山道,“以后,以后有机会再补偿。”

话到这里也就没再多说,潘宝山和邓如美来到酒店,叫上王韬一起回富祥。

回去后,潘宝山反复想着沈欣丽关于现代农业循环发展的说法,琢磨着该找个试点开展一下,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夹林最适合,毕竟在种植、养殖方面有拳头项目,已形成了一定气候。

主意已定,潘宝山前往夹林,这事得跟梁延发商量。

梁延发对潘宝山正一肚子意见。

随着冯德锦态度的转变,梁延发早已调整了工作思路,对农业发展不再畏首畏尾,正酝酿着要好好搞一下的时候,没想到潘宝山竟然撬他的脚后跟,把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给挪到了曲安镇。

“小潘,你行啊。”梁延发见到潘宝山后第一句话就问,“前脚离开夹林,这后脚就开始挖墙根了?”

“啊,梁乡长,你这话的意思是?”潘宝山摸摸脑袋,“我不明白呀。”

“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发展势头不是很好嘛,你干啥要搬弄到曲安镇去?”

“哟,梁乡长,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潘宝山一脸错愕,“你觉得我能干出那事来嘛?”

“你能不能干出来我不知道。”梁延发歪着头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饮了一口,“我就知道,曲安镇的鲜切花项目如火如荼地搞了起来。”

“曲安镇搞鲜切花项目那事我知道,确实也提供了点帮助,但梁乡长,那前提是夹林不愿意搞,我才稍微给曲安引导了一下。”潘宝山说。

“夹林不愿意搞?”梁延发一皱眉头,“谁说的?”

“你啊。”

“我?我啥时说的?”梁延发一下站起来,手指点着办公桌道,“我咋会不同意?小潘,连发展鲜切花项目的硬件投入款我都同意拨付了,二十多万对不对?还是你提出来的!”

“后来不是你又不同意了嘛。”潘宝山苦着脸道,“难道还有误会?”

“我不同意?”梁延发气得两手一背,鼓起了腮帮子。

“唉,那还真是误会了?”潘宝山叹气摇头道,“郑金萍告诉我的嘛。”

“郑金萍!”梁延发听了眼睛一蹬,“她说我不同意的?”

“是啊。”潘宝山点点头,“郑金萍当上副乡长不是分管财务吗,前些日子我打电话给她,问财政上紧不紧张,要是还可以的话,把那二十多万的洼窑村鲜切花项目硬件投入款给拨了,郑金萍当时一口回绝。”

“你没说是我敲定过的?”

“说了,郑金萍不同意后,我还特地说是你点过头的。”潘宝山道,“可郑金萍呵呵一笑,说你又改了主意,不再支持洼窑村的鲜切花项目发展了。刚好,曲安镇副镇长汤和茂到局里寻求支持,说他们镇里要发展鲜切花项目,所以我就顺便把一些信息和措施给了他。”

“那个骚……臭女人!”梁延发咬着牙根歪着鼻子,“小潘,你咋能相信她的话?”

“梁乡长,郑金萍和你不是……”潘宝山一脸难为情的样子,“我一直把她当作你的传声器看待,几乎就没有不信的。”

“真是乱套!”梁延发气呼呼地坐下来,“这个郑金萍,简直狗屁不如,当个副乡长还就不得了了,净给我添乱!”

“梁乡长,你先别气,这事我也有责任,没多想想就信以为真。”潘宝山道,“要是向你求证一下,也许没有现在这局面了,不过也无所谓,不就是个项目嘛。梁乡长,眼下局里正花力气要筹建一个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我琢磨了一下,还是放到夹林来搞,到时又将会是一个大亮点!”

“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梁延发反应很快,“把那些个项目都集中到一起?”

“对,简单集中,而且夹林的有利条件是无可比拟的。”潘宝山道,“斜沟村的设施大棚菜现在规模已经扩大,马上就要连到瓜坡村的地界了,只要把瓜坡村现有的养殖场置换一下,搬迁到和斜沟村搭界的地方再形成一个区域,然后修路把连通起来,再建个大大的门脸就可以了。”

“置换地块不是难事。”梁延发道,“但仅有两个项目是不是显得松散了些?”

“别忘了斜沟村除了设施大棚蔬菜,还有个潜力项目呢。”潘宝山笑道,“菌类种植发展得也很好,完全可以当成大项目来扶持,那样的话就有三个片区了。”

“嗯,那样是不错,而且在操作过程中再把周围的地块预留出来,有合适的农业项目可以继续入驻。”梁延发道,“小潘,这个计划啥时实施?”

“很快。”潘宝山道唧了嘴,“不过梁乡长,这里面还有个问题需要解决。”

“还有啥事?”

“梁乡长你还想不出来嘛,黄开建啊。”潘宝山道,“他可不一定同意把产业园放到夹林来。”

“哦,我知道。”梁延发点头道,“他是怕产业园搞好了,功劳都记到我头上,让我讨了便宜。”

“应该是有那么个想法,不过也不坚决。”潘宝山道,“因为我跟他说过,只有夹林的条件最合适,到别的乡镇不一定能搞起来,他也有些犹豫。”

“黄老邪个狗东西,还跟我较啥劲,都不在一起了,各走各的路,谁还有工夫瞎折腾穷斗气!”

“梁乡长别动怒,那些工作由我来做。”潘宝山道,“产业园说到底是农业局和地方政府共建的,搁哪儿都一样,是要两边分红,不可能让好处都让一方得了。”

“行,小潘你就费费心。”梁延发道,“刚才说到共建,地方投入大不大?”

“总共投入也不大。”潘宝山道,“就是硬件设施完善需要花费,几十万应该够了。另外项目的费用,要具体经营人担负,谁不愿意就退出,保证都能跟上。”

“要是那么说的话,干脆我夹林自个搞那个产业园,撇开黄老邪他妈的农业局!”梁延发忿忿地点了支烟。

潘宝山听了心里一沉,那可万万不行,怎么能让梁延发一把捋去鲜果子。

“梁乡长,其实产业园的事是祁记给农业局下的指令,要农业局选点搞个示范。黄开建是把那当成全局举足轻重的大事看待的,如果夹林在没有农业局参与的情况下自己搞起来,他肯定会觉得脸上没光。”潘宝山道,“梁乡长你想想,黄开建能不想尽法子来破坏嘛?那样一来,你是很难搞起来的。”

“妈的,黄老邪天生就跟我相克!”梁延发狠狠地吐了口痰。

“梁乡长,你是个聪明人,犯不着跟黄开建摽着膀子钻死胡同。”潘宝山道,“你的姿态应该高调一些,做法应该低调一些,默不作声地来个共赢也就算了。”

“想倒是想呢,可就这样他妈的黄老邪还不一定就愿意。”

“那些事不用梁乡长操心,我会做好的。”潘宝山笑了笑,赶紧转开话题,“梁乡长,另外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啥事?”

“就是郑金萍瞎说你不同意拨款投入洼窑村鲜切花基地的事,别说她太狠。”潘宝山道,“你要是批评得厉害了,她指定会怨恨我背后在你面前告她的状,到时关系弄僵了也不好。”

“哦,你说她啊。”梁延发哼了一声,“过了气头也不跟她一般见识。”

“那行梁乡长,我先回去张罗产业园的事。”潘宝山起身告辞。

“小潘你看你忙啥,来一趟还能不吃了饭再走?”

“梁乡长你跟我再客气的话那就没意思了。”潘宝山道,“我呆会还要找刘江燕聊点事情。”

“呵呵,好。”梁延发会意道,“那就不打搅你们。”

潘宝山点头笑着走出梁延发办公室,没几步就见王三奎奔了过来。

“哎呀潘局长,我来乡里办事,刚好听说你也来了,就赶紧过来当面汇报个事!”王三奎风风火火。

“什么事?”

“前天健达公司那个鲁副总来金银花基地看情况,谈了一阵后说还要进一步搞啥合作。”王三奎道,“他找过你没?”

“找我?”提起鲁少良,潘宝山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满脑袋都是梅毒、淋病和尖锐湿疣等字眼。

“是,他说要找你商谈。”王三奎说。

潘宝山皱起了眉头,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照目前看合作很好,还要进一步合作?

鲁少良那狗日的难道要玩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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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逼问

王三奎带来的消息让潘宝山很头疼,他真的是不愿意跟鲁少良接触。

在潘宝山看来,鲁少良不只是身体上有病,人格上也有病,根本就没法认同他。不过工作上的事难推托,如果鲁少良找上门来,还没法拒绝。

“他怎么就要跟我谈?”潘宝山带着点抱怨,“当初合同是和乡里签的,我已经离开了夹林,他应该找乡里才是。”

“谁知道呢。”王三奎见潘宝山有些不乐意,也不敢多说。

“当时什么情况?”潘宝山问。

“他来察看金银花基地后觉得各方面都很好,说要找你商量下进一步合作的事,我说你已经调到县农业局了,他便问你有什么来头,刚当副乡长一年多就调走,挪动也太快了点。”

“你怎么说?”

“我说就知道你是副县长刘海燕的妹夫。”王三奎道,“鲁副总一听眼睛就亮了,说很好,那就更要找你谈了。”

潘宝山实在想不通,听王三奎说的意思,鲁少良就因为他是副县长的妹夫,才决意要跟他商议进一步合作的事。

一个副县长就那么值钱?

这事弄得潘宝山异常郁闷,全然没了心情找刘江燕欢快,直接回了县里去。

到局里的时候已近中午,潘宝山在办公室稳了下准备去食堂吃饭,还没出门,黄开建进来了。

“小潘,听说你要去市局?”黄开建诧异地问道。

“谁说的?”

“单位都在传。”黄开建道,“没这回事?”

潘宝山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大笑起来,“肯定是孔娜那母夜叉说的。”

“那个悍比!”黄开建怒色道,“她又捣腾个啥!”

“不,不是她捣腾。”潘宝山收住笑声,把骗孔娜的事说了。

黄开建听后抖着肩膀也哈哈地笑了,“诶呀,我说呢,你要真是找了关系调走的话,也应该和我打个招呼嘛。”

“那是当然了黄记。”潘宝山道,“你是老领导也是老大哥,很多事还得让你把关呢,你说在调动这样的大事上,能不跟你先汇报?”

“唉,把关的事就不说了,现在真感觉年纪不饶人,脑瓜子不太管用喽。”黄开建道,“就说那悍比孔娜,竟然都拿她没法子。说到这点,小潘你还要注意,你说过几个月就要调走,到时露了馅,让她察觉出你是在骗她,那悍比可能会发疯的。”

“没事,到时我再继续忽悠。”潘宝山道,“黄记,傻女人能被骗一次,就能被骗两次三次一百次!”

“嗯,你说的也是。”黄开建道,“再说到那会可能情况就变了,朱桂波或许已经出事了。”

“他开始乱伸手了?”潘宝山问。

“有苗头。”黄开建道,“他利用局里的扶持政策,到一些涉农企业吃拿卡要,累计起来够他受的。关键是还有个大头,他那办公室不是还挂农机推广的牌子嘛,现在县里正大力推广农机具耕作,我们农业局具体负责农机购买补贴工作,有两大农机经销商竞争得厉害,都想通过局里拿下大部分市场份额,那里面的油水可是很厚实的。朱桂波一旦伸手,估计能判他好几遍无期!”

“黄记,那不一下就把他给弄死了嘛。”潘宝山道,“会不会太狠了点?”

“不狠。”黄开建道,“像他那样的人,早点完蛋也不是件坏事,要不他官越大,祸害也就越大。”

潘宝山一寻思,还真是那么回事,“黄记,你到底是老官场!”潘宝山点点头,没好意思说出下半句:被熏染的无情、狠辣。

“我算啥老官场?”黄开建摇头叹笑,“我只是看的多了点,借鉴点经验而已,根本就没用过心思在那上面。有些人钻在上面,那才可怕,他们哪里还有半点工作责任心,全都搞人事斗争了。而且跟以前我在夹林时跟梁狗日的斗还不一样,我和梁狗日的是斗在明处,很低级,他们是斗在暗处,表面上都是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使劲捅刀子。”

“那还真得处处小心。”潘宝山道。

“就是得小心呐。”黄开建道,“朱桂波的事还有一点要警惕你知道么,就是冯德锦那边的感受,毕竟朱桂波是他的亲戚,在我这边出事,他多少会迁怒于我。”

“嗯,是要谨慎。”潘宝山道,“黄记,要不趁早下手,给朱桂波留点生路。而且早点办掉他,对打击母夜叉来说也很需要。”

“那个度不好掌握啊。”黄开建道,“万一情节不够严重,冯德锦那边活动一下,朱桂波就可能全身而退,那我们就白忙活了。”

“也是。”潘宝山道,“唉,要不别多想了,干脆一棍子把他彻底放倒!”

“暂且不着急作最后的打算,还有段时间考虑。”黄开建道,“情况说变就变,咱们也要相机而动嘛。”

“对对。”潘宝山点点头,想起了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事,正好跟黄开建沟通一下,“黄记,这几天正准备找个时间好好向你汇报一下工作,你现在方便吗?”

“这都几点了还方便!”黄开建道,“要不边吃饭边聊。”

“行。”潘宝山道,“也不复杂,就是想搞个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

“有思路?”转身朝外走。

“是的。”潘宝山跟了上去,“拿夹林的情况说,就是把瓜坡村的养殖和斜沟村的设施蔬菜种植相对集中起来,另外再把斜沟村的菌类种植扶助成菇业项目,也靠拢过去。那样一来,就可以形成一个小的循环系统:养殖上产生的粪便有两个用途,一个是做肥料,供给蔬菜和庄稼,另一个是可以作为菌类发酵源体,培养菇类产品。同时,蔬菜和庄稼的节余物,包括各种蘑菇的余料,可以直接或者加工成饲料,再供给养殖业。”

“哦,那是不错,可持续发展嘛。”黄开建笑呵呵地刚说完,眉头就皱了起来,“小潘,你是要把产业园放到夹林?”

“是的。”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对黄开建该直的时候就不能拐弯。

“富祥那么大,别的就没地方可搞了?”

“应该有。”潘宝山道,“不过别的地方不是太熟,操作起来不一定顺手,过程要长些,现在不是急着要做出点成绩给祁记看嘛,上手应该能快就快。当然,这一定程度上是要给梁延发沾点光,但相比之下还是我们占便宜,毕竟事情是农业局牵头搞的,夹林只是一个配合的载体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不舒服。”

“黄记,你要是再想想民心民意的事,你就不会不舒服了。”潘宝山笑起来。

“你说啥意思?”黄开建不明白。

“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是说件利民的大好事,搁哪儿都对当地的百姓都有好处。”潘宝山道,“黄记你在夹林多年,如今到了农业局回去搞个事,让夹林农民获益,他们能不说你好嘛。”

“嗯。”黄开建点起了头。

潘宝山一看,赶紧烧上一把火,“黄记,那些虽然都是虚名,没什么实利,可话说回来你想想,人活一辈子到头来还不就是图个名?权再大钱再多能带走?但名声可不一样,不但能带走,还可以给子孙积德,那是无形的巨额财富。”

这种话一说,就算黄开建有不同看法也讲不出来,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完全被潘宝山给引导了。

“那好,就在夹林搞。”黄开建道,“再搞出番动静来!”

潘宝山一下乐了,吃过午饭后也没回宿舍休息,直接到办公室开始筹划具体实施方案。

都是烂熟于心的东西,上手很快,下午上班时已经有了大概。

潘宝山看着方案很是得意,起身活动下倒了杯水,不过还没喝上一口,就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孔娜,面色不太好看。

不过潘宝山并不担心她会撒泼,因为她是敲门进来的。

“哟,今个天气很好啊,怎么大美女的脸有点阴?”潘宝山笑道。

“潘局长,你好像在玩我。”孔娜翻起了眼。

“玩你?”潘宝山故作一愣,“怎么回事?”

“你说要调到市局的事,好像连个影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

“朱桂波前几天托人打听过了,市局办公室根本就有要动的人。”孔娜道,“害得我被男人一顿臭骂,说我没脑子,尽给别人玩!”

“嗨呀,朱桂波也太不会说话了。”潘宝山道,“先不说我调动的事,就说说你家朱桂波,哪有像他那么讲话的,说自己女人尽给别人玩,还是个男人嘛!”

“别说那些,我就问你到底有没有说假话。”孔娜不为潘宝山所干扰,直接逼问。

“是真是假现在我说了你也不相信,到时看不就知道了。”潘宝山哼了一声,“没想到朱桂波那么幼稚,竟然想打听,那种事能打听得出来嘛。都是暗地安排的事情,怎么能放到桌面上,那不是自找麻烦?”

孔娜听后一怔。

潘宝山见状赶紧追问一句,“还有没有事?我这边正整材料呢。”

“哦,没了,那我走了潘局长。”

“去。”潘宝山对孔娜一扬下巴,看上去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其实心里直犯嘀咕:瞧她那二愣子似的架势,朱桂波的崩盘还不一定能击垮她,万一她气急败坏逮着个机会狠闹一把,那还真是不好收场。

“唉,这他妈算什么!”潘宝山自嘲地叹一句,被个女人搞得神经兮兮满嘴谎话,真是衰到家了。

潘宝山觉得,得想法子先把孔娜给制服,不能憋着窝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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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咬牙切齿

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孔娜之流的女辈,潘宝山自己不会动手,心里虽然有气,但还不能自降身价。

这个时候,潘宝山才觉得身边缺少一个心腹。

可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心腹?或许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心腹,现在的人多是看重利益,还有制衡。

当然,潘宝山也不否认有愿意死心塌地为别人出力甚至卖命的人。蒙救命之恩,或者爱如山海重,那种情况下会有义士侠女。

不过碰到那样的人,几率很微茫,跟一年中一次体彩特等奖差不多。

“妈的,难道还真拿那母夜叉没法子?”潘宝山临窗感叹,突然想到一个人,虽然不恶,但或许可以帮这个忙。

邓如美。

潘宝山有种感觉,邓如美是可信赖之人,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说,没准她能有好办法。

事情有了着落轻松不少,潘宝山回到办公桌前看了看产业园筹建计划,收拾了下直接去夹林,有些事得好好安排对接。

梁延发外出考察不在家,潘宝山打电话给他,说产业园筹建的事马上展开,技术支持方面有人选,农经站的老王和农技服务中心的伏广波两人最合适,但还要个牵头对接的乡领导,有些事要主导协调,不知谁合适。

梁延发想了一下,说找郑金萍,产业园的事让她经手就行。

潘宝山便找郑金萍,正如王韬所言,这个女人的确是变了模样,乍一看,竟然还端庄起来。在大院里迎接潘宝山时举止优雅,和声细语,而且装束很得体,一袭职业女装,更衬出了身段来。

“哟,郑大乡长!”潘宝山呵呵笑着,“差点都不认识了!”

“潘局长你说的是哪里话。”郑金萍矜持一笑,小幅度做了个请的动作,“到我办公室谈,梁乡长跟我说过了,有关循环农业产业园筹建事宜,由我接手负责。”

“好,去你办公室。”潘宝山道,“等会把老王和伏广波也叫过来,有些事就一起说了,省得重复。”

“没问题,我让周副主任跟他们联系。”郑金萍经过党政办时,对周国防发号施令。

周国防很听话,看不出有半点不快,他已经被压制出了惯性。这次郑金萍当上了副乡长,按理说党政办主任的位子应该是他的,但梁延发说了话,让刘江燕当主任,并进了领导班子,级别提了上去,副科。潘宝山知道那是刘海燕的安排,下一步,刘江燕会被调到县里,找个合适的大局当副局长。

也许周国防已经看透了这一步,所以坦然接受。而且他也别无选择,没有突出能力没有根系,也只有靠熬时间等机会。

潘宝山进了郑金萍办公室,没关门。但即使这样,郑金萍还是立刻放下了端庄的架子。

“嗳哟潘局长,你可终于来了!”郑金萍身子情不自禁地晃了起来,倒了杯水端给潘宝山。

“什么叫我终于来了,如今你是堂堂的副乡长,好好干自己的工作就是,等我来干什么。”潘宝山坐下来,翘起二郎腿。

“等你来感谢你啊!”郑金萍犹豫了下,走到门口把门掩上,“我能当上这个副乡长,还不都是亏了你!”

主动送过来的功劳不能推掉,但也不能大包大揽。“话也不能那么说,很多偶然因素凑到了一起。”潘宝山笑道,“我哪有本事来撺掇你当副乡长。”

“偶然再多也得有人撮合不是?”郑金萍一歪屁股在潘宝山旁边坐下,“潘局长,有啥事尽管交待。”

潘宝山晃了晃实施方案,朝郑金萍手上一放,“全在这上面了,你先看看,等会老王和伏广波来了我再讲一下。”

“好的。”郑金萍捧起便看,很用心。

潘宝山暗自一笑,想起上小学的时候,调皮捣蛋的学生被班主任委以小组长之类的干部,他们立马就乖顺多了。眼前的郑金萍也一样,当了官身份不一样,工作态度也变了,好事。

坐了会觉得无聊,潘宝山突然想起上次和郑金萍串通的事,不知道梁延发对她发了多大脾气。

“郑乡长,方案先别看了,反正等会我还要讲。”潘宝山道,“上次跟你合计的鲜切花硬件投入款项一事,梁乡长有没有责问你?”

“问了,一开始就对我发了一通火。”郑金萍笑道,“不过我都按照你讲的告诉了他,因为考虑到发展鲜切花项目走的是黄开建的路子,跟他的思路水火不容,所以你一提要乡里拨款投入,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我还说现在我也是副科,跟你一个级别,有话敢直说,后来你又打着他的旗号说是经过允许的,还被我暗讽了一顿。”

“呵呵,梁延发气坏了。”

“脑门都气得发青青了。”郑金萍道,“但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从面上看我是维护他的,顶多算是好心做坏事,因为他的确没告诉我调整了思路转向支持新型农业发展。”

“行,你没受大牵连就行。”潘宝山道,“现在刚好借产业园筹建的机会,你要逐渐表现出跟我的关系融洽起来,因为估计以后各方面的事要跟你有接触,看起来不和睦的话,有些事不好办。”

“咋个融洽法?”郑金萍一激动站了起来。

“就是看上去要像是一个阵营的,不是对立派。”

“哦,明白了。”郑金萍点点头,问道:“潘局长,我有个个人问题想请教一下。”

“什么事?”

“我想着过两年仲崇干退了之后,梁乡长应该当记,那我能不能当乡长呢?”郑金萍问得很认真。

潘宝山想笑没笑出来,极力皱着眉头装出深度思考的样子,过了会说:“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看你怎么盯人了。”

“盯人?”郑金萍道,“不夸张地说,现在梁延发已经不能不把我当回事了。”

“靠他根本不行!”潘宝山道,“到那个层次,他能量就有限了,你要想继续高升,眼光得朝上看,手要朝上攀附才行。”

郑金萍表情凝重,想了好一会说道:“好,我知道了!”

潘宝山看郑金萍那样,又好笑又觉得她无知,不过转念一想也有可能。现在郑金萍展现的形象和摆出的姿态,还真是上那么个层次,不明底细的人只要眼睛一马虎,很有可能就被她给套住。万一她要是套个有实力的人,帮忙活动一下当个乡长也很正常。

正想着,老王和伏广波来了。

潘宝山也不客套,简单打个招呼就把产业园的筹建方案搬出来。

目前产业园大概分四个片区,设施大棚蔬菜区、养殖区、菌类种植区还有一个预留区,主要靠一横一纵两条园区水泥路分割。

“水泥路初步预算造价三十五万左右。”潘宝山道,“另外产业园门脸柱牌大概要六万元,内外边界修整差不多十万元,园区硬件投入要五十万。”潘宝山对郑金萍说,“这个郑乡长要向梁乡长汇报一下,乡里多拿点,三十万。”

“三十万不多,梁乡长能答应。”郑金萍说。

“那最好。”潘宝山道,“另外涉及到瓜坡村大量土地置换流转的事,乡里要做好主导工作,一抓到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郑金萍郑重地点点头。

“郑乡长,你的任务很重。”潘宝山笑了下,“还有个重头戏等着你呢。”

“潘局长你说,能克服的肯定会克服,不能克服的创造条件也要克服!”

“好,有这么股干劲就没有干不成的事。”潘宝山道,“园区主体项目的基建,要有经营者自己负责,算是前期投入,估计会有部分人不愿意,甚至闹情绪找事端,会影响稳定,这个要充分重视起来。”

“这个乡里会及时做好思想工作,有条件有能力的劝导入园,没条件没能力的不强求入园,以自愿为原则。”郑金萍道,“同时我们也会及时发布招商信息,如果有投资商愿意出资入园搞基建,进行整体经营也可以。”

“嚯!”潘宝山真没想到郑金萍这么快就理出了不错的思路,“郑乡长,你说得很好,有你的努力,看来产业园不愁不早日建成!”

“潘局长你过奖了。”郑金萍得意地摇摇头说。

郑金萍要发飘,潘宝山也不多加理会,转而对老王和伏广波说:“你们俩主要负责项目搬迁和落户过程中的技术支持,要尽力保障项目发展不间断。这方面我是个门外汉,你们是专家,具体怎么操作你们自己拿一套切实可行的计划。”

“潘局长放心,明天一早我跟王站长就把计划报给你!”伏广波说,“你看一下,如果可行我们就立刻着手做准备工作。”

“嗯,很好。”潘宝山道,“你们俩任务不算重,如果有时间的话,郑乡长那边如果需要协助的,希望你们也积极点。呵呵,当然了,这些话不是我能说的。”

“潘局长你别这么客气嘛,我们一直还是把你当领导的。”郑金萍这会又要矜持不住了。

“感谢你们抬举。”潘宝山觉得交待的差不多了,紧接着说道:“今天先这样,等工作进展一段时间后我们再碰碰,要分秒必争把产业园建设进度抓上去!”

“那是肯定的!”郑金萍抢着说话,“潘局长,今晚不回去了?”

“哦,不回去了,明天一早伏主任不是要拿计划出来嘛,正好等着看看。”

“那不用安排住的地方?”郑金萍媚眼笑起来。

“走喽走喽!”老王知道潘宝山不好回答,立刻和伏广波招呼着把场面转开,“潘局长给个面子,晚上我跟伏主任请你喝两杯?”

“好啊,不过不是你们请我。”潘宝山边说边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潘宝山就嘿笑着说晚上活动取消,乐呵呵地去找刘江燕了。

没想找到刘江燕刚说几句话,竟然接到了鲁少良的电话,说马上就要到农业局,专门来拜访他。

“妈的,大毒虫!”潘宝山很不高兴,不由暗骂起来,随即说他正在夹林调研,要明天上午才回去,并告诉鲁少良如果方便的话,就在富祥住一宿,等他回去再见面。

“那我去夹林,潘局长白天调研,晚上总归有时间!”鲁少良似乎见不到面不罢休。

“哦,既然鲁总这么说,想必是有要紧的事,那还是我赶赶时间回去。”潘宝山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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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怕传染

鲁少良突然造访,让潘宝山确实很恼火,避之惟恐不及的事总是要发生。

回富祥的路上,潘宝山一直气怒难消。快到局里的时候,他调整了呼吸,尽量使自己变得平静,面色可亲。

车进了大院,潘宝山下来刚走两步,又回过头钻进车里,拉出车载烟灰缸抠了一把烟灰、烟头在手里搓了搓。

会议室里,鲁少良已经等候多时。

“啊呀,不好意思鲁总,让你久等了!”潘宝山进去后热情地打起招呼。

“不好意思的是我,打扰了潘局长正常工作!”鲁少良起身迎上去,伸出手来。

潘宝山胳膊小幅度假装一探,随即又收了回来,摊开两手,“还是别握了,瞧我这手,脏得不成样子。嗨,车子老化,半路上坏了,我跟司机师傅又好忙了一阵才捣鼓响,要不也不会这么晚。”

“潘局长新到任,专车也该全然一新,怎么弄辆旧车?”鲁少良感叹道,“勤俭节约也要有度嘛。”

“小事,那些都是小事。”潘宝山手一展,指指座位,“还是工作要紧啊,鲁总请坐,谈谈大陡岭村金银花种植基地的进一步合作问题,发展是永恒的主旋律,合作也一样,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也需要探索前进。”

“潘局长说的是,关键是眼界要开阔。”鲁少良笑道,“大陡岭村一带的地形我看过,很生态,我们公司想与地方再度合作,开发一个小型综合中药基地,主要种白芍、黄岑和柴胡等品种,用地大概要一千亩,你看能不能协调一下,尽快把地块腾出来,公司马上着手打造。”

潘宝山一听很满意,弄好了又会是一个亮点,而且鲁少良的话给了他很大启发。夹林北部一带是丘陵山地,闭塞不发达,但从另一面看就是生态性强,而且附近还有一个水库,往台面上说就是有山有水,何不整合一下资源大打生态牌?

“好!”潘宝山一拍桌子,“鲁总,我保证一周内把土地协调出来!你们公司什么时候能进驻开发?”

“不留间隙!”鲁少良似乎抓住了潘宝山急于求成的心理,“互利共赢的事情,时间不能耽搁。”

“那好,现在先口头协议下,具体细节等签订合同时再商谈。”潘宝山道,“不过有点我必须讲明,这次合作是乡里出地,你们出资,然后共同收益,就不要你们整体租过去,然后再分租给百姓了。”

“当然可以。”鲁少良笑道,“潘局长,你看时间不早了,要不找个地方坐坐,吃个晚饭?”

“饭是肯定要吃的。”潘宝山也想早点让鲁少良离开,省得到处遗毒,“还是富祥大酒店,还是那个房间,还是那些人,如何?”说到这里,潘宝山故意补充了一句,“上次陪酒的几个姑娘,还不错?”

“呵呵,是很好。”鲁少良笑道,“不过可能要物是人非喽,毕竟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桃花笑春风,人面留心中。”潘宝山玩味一笑,“那些姑娘是县委办下属后勤科室接待办的,不难找。”

“哦,那有可能,有可能啊。”鲁少良呵呵一笑,“潘局长,要不到你办公室去一趟?”

潘宝山闻听头皮一麻,“鲁总,得抓紧上酒桌了,怎么想起还要到我办公室?”

“就站站,几分钟时间。”鲁少良道,“带了个小礼物,随便玩玩,我让司机送上来。”

鲁少良不等潘宝山回话就开始打电话。潘宝山一看还拒绝不了,只好带着鲁少良去办公室。

开了办公室,潘宝山把门使劲敞开,不让鲁少良摸门把。

还算好,鲁少良带来的小司机行动麻利,提着个扁盒子很快就跟在后面进来,朝沙发旁边一放。

“你先下去准备车子,我跟潘局长马上到。”鲁少良对司机扫了扫手。

来的就是客,礼数还是要有的。

“鲁总,再坐下来,喝杯茶?”潘宝山心惊胆战地问。

“不坐了,也不喝了。”鲁少良笑笑。

潘宝山一听真是庆幸不已,“既然这样,那就去酒店,到那里坐下来再慢聊。”

“行。”鲁少良出门前指了指盒子,“订做了一套小紫砂壶茶具,一个小壶带四个茶杯,没事可以喝个功夫茶。”

“那谢谢鲁总了。”潘宝山急着想出去,他甚至怕鲁少良鞋底下都有病毒。

不过鲁少良似乎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继续说道:“紫砂壶是订做的,盒子也是专门订做的,宽是三十厘米多点,一半也就是十五厘米,长将近四十厘米,五分之一也就是七点五厘米,高度没仔细算,大差不离够用就行,可以用垫子调节的嘛。材料都是上等的檀香木,纯手工制作,看起来似乎比紫砂壶还值钱。”说完,鲁少良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有句成语叫买椟还珠,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嘛。”

潘宝山看看,盒子确实很别致精美,不过这会他可没心思欣赏什么美匣香箱,让鲁少良赶紧离开办公室才是要紧的事。

“真是过意不去,让鲁总费心思了。”潘宝山说着移动脚步。

鲁少良哈哈笑着,抬手一拍潘宝山肩膀,“没有什么的潘局长,那有什么呢,我怕就怕那檀香木是假的,那样可就丢面子了。”

潘宝山被鲁少良这么一拍,顿时一哆嗦,“啊呀!”

“怎么了潘局长?”

“哦,肩膀昨晚扭了,一碰就疼。”潘宝山不自然地笑道,“走鲁总,赶紧去酒店,弄点酒喝喝舒筋活血,或许会好些。”

“好好,那抓紧去。”鲁少良转身走了出来。

潘宝山紧紧跟上。

下楼梯的时候,潘宝山觉得肩上被鲁少良拍过的地方有些火辣,好像病毒正钻过衣服附着到皮肤上蔓延感染。

“鲁总抽烟。”潘宝山赶紧分了支烟给鲁少良,自己也点上一支猛吸起来。

很快,潘宝山故意把烟灰抖到前胸,伸手一抹,把烟灰按到了衣服上,“诶呀,弹烟灰怎么成抹烟灰了,瞧这衣服弄得。鲁总你先下去,我回办公室换件衣服就下来。”

说完,潘宝山丢下鲁少良回头“噔噔”跑上楼去。

进了办公室,潘宝山赶忙把外套脱下,小心揉成一团放进垃圾桶,忍不住张嘴骂道:“妈了个逼的!”

潘宝山极少说这句粗话,以前老听黄开建骂,觉得他很粗俗,这下他才深深地体会到,说那句话时的心情,真是他妈了个逼的想骂,不骂出来能憋死人!

换好衣服,潘宝山下楼后也不坐鲁少良的车子,说他也带车,还要接几个人,否则坐不开。

路上,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黄开建,说健达药业公司的鲁少良来谈新项目,很有价值。现在请他吃饭要几个陪酒的,能不能尽快找殷益开安排几个接待办的姑娘马上到富祥酒店。

黄开建说那简单的要命,殷益开就喜欢带着一帮姑娘到处串场子,显摆自己可以醉卧花丛中。

潘宝山说好,那他先和鲁少良过去。

没多会,便来到酒店。

“怎么样鲁总,这房间还熟悉?”进了包间后潘宝山笑问。

“熟悉,彼时场景历历在目啊。”鲁少良小小一个感慨。

“稍等一会,接待办的几个姑娘就过来,不知道鲁总还能不能记得她们。”

“只要是上次来过的,应该能记起来。”鲁少良笑道。

潘宝山跟着笑,心里却很惆怅,他担忧哪个姑娘万一被这个无良的家伙搭上,弄一身病那可真是罪过。

得想法子找个熟人,提醒下来的姑娘,不能害了她们。

哪个熟人能担此重任?只有邓如美。

这会想到邓如美,潘宝山突然一拍脑袋,有件事,他一直疏忽了!

他曾经和邓如美去市里拜访过鲁少良,一起喝过酒,两人是认识的。而且那天在市区时光茶座看到邓如美从鲁少良手里接衣服的神态很自若,一点都不吃惊,那说明她早就知道包养丁薇的是鲁少良。

现在的问题是,邓如美明知道他是认识鲁少良的,为何不告诉他真相?

潘宝山不平静了,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好个邓如美,口口声声说他是值得信任的人,就是如此信任?

再想到还打算让邓如美想办法对付孔娜一事,潘宝山心下好一阵自怨自嘲,为何那么幼稚?怎能轻信一个风月女子的话?

着实可笑!

没过多会,接待办的姑娘们来了,邓如美也在其中。

此时的潘宝山已经由怨生恨,看到邓如美的笑脸,就觉得那是对自己的羞辱。

“待会看你还笑得出来!”潘宝山暗暗发狠。

紧接着,黄开建和殷益开也来了,所有的人呵呵打着招呼。

潘宝山留意到鲁少良和邓如美对过眼光,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妈的,尽管装!潘宝山不由得歪起了鼻子,不过很快就摆出笑脸,问鲁少良:“鲁总,这几位美女都还算熟悉?”

“一半一半,有两个新面孔。”鲁少良看了看,转而对黄开建和殷益开笑道,“不好意思又惊动黄局长和殷主任了。”

“就该多交流交流嘛,咋能不好意思!”黄开建道,“坐,都坐。”

潘宝山赶紧招呼,“还是照以前的样子,男女交叉开来!”

“对对,就该叉开来。”殷益开咧着大嘴笑道,“一男一女,喝到桌底,一女一男,边和边玩!”

满屋子人都大笑起来。

潘宝山没笑,提高了嗓门对邓如美说:“邓主任跟鲁总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来,你坐到他旁边去,好好陪着喝几杯!”

邓如美犹豫了下,说好,便走过去坐下。

潘宝山心里一声冷哼,觉得很畅快:让你邓如美笑,放个大毒物在你手边,看你还能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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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消毒

潘宝山给自己选了个离鲁少良最远的地方,对面座,这样他觉得放心。

开始喝酒。

老一套,先是共同举杯,然后认识不认识的再相互介绍一下,接下来就是一对一敬酒。

敬酒互敬,有来有往,一轮下来时间不短,再加上中间聊聊侃侃,过程很长,酒也喝得够多。

酒多兴致来,黄开建不断变着法子挑由头劝大家喝。

闹酒也是肯定的,有殷益开在场,气氛想不热烈都不行。

“来来来,大家都把酒杯放到转盘上!”殷益开一扬手臂指挥起来,“服务员,八个酒杯,找四个杯子倒满。”

服务员拎着酒瓶走到殷益开身边,问倒哪几个杯子。

“随你,现在大权交给你了!”殷益开笑着在服务员屁股上拍了一把,“赶紧的,帮你卖酒呢,还磨蹭个屁!”

服务员羞羞地一扭臀,说那就从殷主任开始挨着倒四杯。

殷益开、旁边扎马尾辫的姑娘、鲁少良、邓如美,四个人的杯子被倒满。

“好,现在大家齐动手拨动转盘,最后谁对着有酒的杯子就得喝下去!”殷益开拍了下巴掌,“开始!”

转盘动了起来,每个人眼睛都盯着满酒的杯子。

很不幸,最后转盘停下来的时候,鲁少良的酒杯正对着潘宝山。

“都不要扭捏了,喝!”殷益开一声吆喝。

另外三人都很自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潘宝山心里叫苦不已,面对的哪里是酒,分明是毒药!

“不行不行,这杯酒我实在喝不下,大家都在兴头上呢,我不能早早地就醉倒是不是?”潘宝山连连摆手。

“潘局长不能耍赖啊!”殷益开就喜欢看到有人为难,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游戏的意义所在。

“殷主任,今天状态不行,待会还要陪你唱歌呢,喝醉了怎么办?”潘宝山说。

提到唱歌,那可是殷益开的最爱,他歪头想了想,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全喝,一半,一半总归可以。”

潘宝山哀怨地一垂头:他妈的别说一半了,就一口也不行,老子就是不想碰鲁少良的酒杯!

这时,邓如美站了起来。

“哎呀,看来潘局长是要端酒啊。”邓如美摆出一番小小的醉态,走到潘宝山身边说,“潘局长,我给你端起来。”说完伸手。

潘宝山是气得七窍生烟,暗骂邓如美是十足的臭女人,要把他逼到绝路上去。

不过意外的是,邓如美伸出的手似乎没准头,指头不经意一拨,酒杯倒了。“哇,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喝多了?”邓如美先是作惊厥状,然后连连表示歉意,“不好意思,连酒杯都端不稳了。”

“小邓咋回事?好像你不是这个酒量。”殷益开看上去有些不高兴。

“补上补上!”邓如美对殷益开笑笑,接着难为情地对服务员一招手,“给潘局长的酒杯倒满,该喝的酒还是要喝的。”

潘宝山用差异的眼神看着邓如美,目光交结的一刹那,颇为感触。

“是得喝,总不能让邓主任这趟白来。”潘宝山端起自己的酒杯,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一仰脖子干了底朝天。

“是男人,就得这样吗!”殷益开鼓起了掌,算是对本轮游戏一个高潮的鼓励。

潘宝山笑笑,放下酒杯直犯嘀咕,邓如美把酒杯碰倒是巧合,还是在暗中保护他?

接下来的又一件事,证明那绝对不是巧合。

鲁少良开始离开座位敬酒,敬潘宝山时,离他还有两三步就伸出了手。

敬杯酒,握握手,是种礼节。

潘宝山一看苗头就有点瘫,打死也不能跟鲁少良握手。可这种情况下不去握手能行嘛?

“嗳嗳,鲁总!”关键时刻,邓如美大呼小叫地端起酒杯跑了过来,“刚才敬你两杯才喝了一杯,还有一杯呢,怎么没进行完就把我丢一边了?”

“还有一杯?”鲁少良一皱眉,“我酒量不行,不是说好喝半杯的吗?”

“那也得两个半杯啊?”邓如美笑道,“我喝了两个整杯呢。”

“是两个半杯,我记得喝过了嘛。”鲁少良说。

“鲁总是不是醉了,你只喝了一次呀。”邓如美笑着说。

潘宝山一看好机会,赶紧说道:“唉呀邓主任,你跟鲁总的酒官司回去坐下再打好不好?先让我跟鲁总把酒喝完。”

说完,潘宝山也不跟鲁少良碰杯,自个麻溜地喝了,说道:“鲁总,你请回,和邓主任好好理论理论,还有,待会我回敬你的时候就不过去了,站着喝酒不算,咱们都坐着。”

“好好好,坐着喝。”鲁少良把酒喝了,回到座位上坐下,“潘局长,待会还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下,不能喝醉啊。”

“有事的话,那肯定要留个清醒的头脑。”潘宝山这话没假,他是要保持个清醒的头脑,等会殷益开会把他们带到ktv,鲁少良不去还行,如果他也去,那话筒传来传去怎么能行?得想个法子脱身。

半小时后,酒席散场。

趁出来的时候,潘宝山想弄清邓如美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便靠近了她,故意说:“邓姐,谢谢你啊,今晚你帮我挡了几次酒。不过每次我也都喝了,那场面不喝不行啊。”

邓如美小心地看看身旁,悄声对潘宝山道:“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嘛,那点酒算不了什么。其实我不是帮你挡酒,是帮你挡人,你没看我坐在鲁少良旁边都不跟他接触?”

“邓姐,什么意思?”潘宝山装糊涂。

“唉,有件事本来不打算跟你讲的,因为答应了丁薇不会告诉任何人。”邓如美叹了口气咬着嘴唇说道:“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因为你跟鲁少良还要接触。”

“咿?”潘宝山紧皱眉头,盯着邓如美装疑惑:“到底是怎么了,跟我接触鲁少良有什么关系?”

“包养丁薇的男人就是鲁少良。”邓如美小声说道。

“啊!”潘宝山故作震惊,“是鲁少良!这么说,他就是有那个病了?!”

邓如美点点头。

“怪不得你的表现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原来是在保护我,邓姐,真是要谢谢你了。”潘宝山说感谢,是发自内心,他也明白了邓如美迟迟不说真相的原因,答应朋友要保密的,当然不能随便就说出来。

话音一落,情况突变。

鲁少良不知什么时候闪了过来,冷不丁一把握住潘宝山的手,“潘局长,走,一边说个事去!”

顿时,潘宝山如坠冰窟。

明亮的酒店大厅水晶灯下,潘宝山看着邓如美,透出绝望的眼神。

再看邓如美,满眼都是惊愕、无奈,呆呆地愣在那里。

潘宝惟一的意识就是完了,真他妈完了!

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潘宝山由着鲁少良把他拉到一边。

“潘局长,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帮忙引荐一下市国资公司的老总赵铭?”鲁少良笑着说。

听到要引荐赵铭,又是个意外的事情,潘宝山这才有点缓过神来,“赵铭?”

“是啊,他不是你女朋友的姐夫嘛。”鲁少良道,“原本我就知道赵铭的老婆是富祥县副县长,但不知道她是你女朋友的姐姐,上次到大陡岭村考察金银花基地,才听村支王三奎说的。”

“王三奎你个呆狗日的!”潘宝山暗暗骂起来,这会他是气急败坏,逮谁就骂谁,如果王三奎不多说,能有今天这倒霉事?

鲁少良见潘宝山铁青着脸,不知是怎么回事,“潘局长,怎么了?”

“哦,喝多了,难受着呢,想吐。”潘宝山趁机抽出手往旁边走了两步,假装要呕吐。

“早知道就不让你喝那么多了。”鲁少良跟过去道,“潘局长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明天再谈?”

明你妈的头!

潘宝山气不打一处来,祸害一次不行,还要两次?

“鲁总,有事就说完,不拖了。”潘宝山问道,他想赶紧结束谈话,去清洗消毒。

“其实也什么事,就是引荐。”鲁少良道,“健达医药公司是国企,现在面临改制,其中有些问题需要得到国资公司的指导。”

“不是国资办管你们国企扎实嘛,国资公司都是虚头。”潘宝山不想多事,再说跟赵铭根本也谈不上熟悉,引荐不了。

“也不全是虚头,国资公司对国企行使监管,还能处理不良资产,又能帮助企业化解金融风险。”鲁少良道,“再说了,就算是虚头,有些环节也是必走的程序。”

鲁少良这么一说,潘宝山才明白,原来鲁少良真正的目的为了通过他见赵铭。

见赵铭很难?潘宝山不觉得。

“鲁总,像你们国企和国资公司的领导,不是应该经常见面交流的嘛,而且也有业务需要,怎么就需要我引荐呢?”潘宝山问。

“潘局长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没有熟人那环搭扣,是不好做的。”

“哦,鲁总这么说我就知道个大概了。”潘宝山点点头,无非是送礼之类的事情,现如今要是没有个熟头热脸的拉皮条,一般人还真不敢伸手。

不过话说回来,那样会不会害了赵铭?鲁少良是个无良的家伙,害起人来可没商量。

“潘局长,既然你明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的话,一起见个面吃吃饭?”

“这个……”潘宝山犹豫了下,“鲁总,有些事还是留条后路为好,一起见面暂且不急,万一他要是一口回绝,下面就没有余地了。还是我先打个电话联系,你去找他谈谈看,那样即使办得不顺利,我也好再周旋是不是?”

“是,是那么回事!”鲁少良很高兴,其实他想的也就是潘宝山搭个话,有那层关系就行,有些场合别人在还不好办。

“唉,鲁总,谈了一出可别忘另一出。”潘宝山道,“那小型综合中药基地的事可要抓紧啊。”

“那当然!”鲁少良道,“不行早点下把合作协议签了?”

“嗯,也好。”潘宝山点头道,“这样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正说着,殷益开朝这边走过来喊道:“走了,去金话筒!”

潘宝山一听,连忙蹲下来“哦呜哦呜”地咳着嗓子,“不行我喝多了,得吐一会,歌怕是唱不了了。”

“我也不去了,还得赶夜回市里,明天一早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议,得准备一下。”鲁少良说。

“行,回去也行。”潘宝山道,“再怎么说工作是不能耽误的。”

“那我跟黄局长去了。”殷益开也不客气,和黄开建带着两个女人走了。

潘宝山见状,主动和鲁少良握手作别。

这一下,潘宝山宽慰不少,鲁少良的离开,至少可以保证没有姑娘会受他祸害。

“你胆子也真大了,还主动跟他握手。”邓如美走到了过来。

“唉,到底还是没躲开,被他给握了,也就不在乎多一次。”潘宝山道,“邓姐,赶紧找个地方买几瓶高度二锅头,我得把手好好,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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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十五厘米 七点五厘米

邓如美跑去附近的便利店买酒,潘宝山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太缺少气量,怎么就妄加臆想邓如美在愚弄他?实在是冤枉了好人。

一时冲动把邓如美安放到鲁少良身边,虽然本意只是要她心惊胆战一番,不是真要害她,但毕竟有危险,万一被染上脏病,简直是罪过。

潘宝山怨叹着,越想越自责。

一瞬间,潘宝山产生了强烈的赎罪感,很想找个法子获取邓如美的谅解。可是怎样才能做到?告诉她实情,让她释怀?

潘宝山不愿意。

隐瞒固然可气,但真相更容易伤人。

况且,这种事容易误会,万一邓如美就认为他那么做是居心险恶,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有些事,终究要尘封。

正惆怅着,邓如美提着几瓶六十五度的二锅头来了,先开了一瓶给潘宝山冲洗双手,同时安慰道:“其实普通接触是不会被传染的。”

“我知道,就是心里不得劲,别扭着呢。”潘宝山搓着手,说:“回头赶紧去办公室,找个盆把酒倒出来使劲,还得把……”

潘宝山刚想说还得把下午被鲁少良拍过的衣服扔了,突然意识到会露馅,忙止住。

“把什么?”邓如美见潘宝山说了一半,脱口就问。

“哦,把鲁少良送的小礼品也用酒擦擦。”潘宝山道,“他送了一套茶具,不过是他带来的司机经的手,但谁知道之前他动过没有,所以还是要预防一下。”

“其实用酒擦洗也不一定就管用。”邓如美笑道,“不过预防就预防下,图个心理安慰也好。”

“是图个安慰,邓姐你可真了解我。”

“要不要我帮忙?”邓如美看上去兴致很高。

“要。”潘宝山回答得很上快,乘其兴,对她来说亦算是一种补偿,对自己来说也算是解脱。

时间不算晚,还不到十一点。

潘宝山和邓如美步行回去。

“潘局长,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邓如美笑问,“到时给你备份大礼。”

“还早,现在根本就没打算,工作上的事都还没稳定下来。”潘宝山笑了笑,“你刚才喊我什么?”

“潘局长啊。”邓如美扬起嘴角。

“喔,你让我喊你姐,你却喊我局长,好像不对称。”

“刚才酒桌上你也不喊我邓主任?”邓如美嘿嘿一笑。

“那不是在场合上嘛。”潘宝山道,“私下里我不是都喊你邓姐嘛,所以你别乱喊什么局长,显得生分。当然,也别像以前那样叫什么弟弟,容易想歪。就直接喊名字宝山,亲切自然。”

“胡说你,喊弟弟怎么就容易想歪了?”邓如美眼角悄然浮起一丝光,但很快就又暗淡下去。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一喊我弟弟,我浑身就有感觉。”

“嚯,你可别惹我。”邓如美呵地一笑,“吃不了可要兜着走的啊。”

“好,这话题暂告一段落。”潘宝山咧嘴摇了摇头,说:“邓姐,我倒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结婚?”

“没有期限啊。”这时,邓如美脸上露出了丝丝落寞。

“说句话你别放心上,听说接待办的姑娘们都抱着走类似丁薇路子的心态,傍个大款捞点钱,或者靠个官爷找个好工作,就算是修成正果了?”

“是,多是。”邓如美长叹一声,“唉,其实绝少有人是真愿意那么做的,只是出于无奈,想早些改变现状。拿丁薇来说,她是农村的,家里很穷,高中没读完就出来打工,挣钱供下面的弟弟妹妹读。我跟她情况差不多,但挣扎在用血汗铺就的打工路上,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也许你会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不能吃苦耐劳,不愿意辛苦,只是好逸恶劳,走令人不齿的捷径。”

“没没,邓姐我可真没那么想。”潘宝山忙表态。

“那样想也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这个话题似乎触到邓如美内心,她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不到公平,社会上有权有钱的总是把持占有着优势资源,他们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让生活在底层的人甚至想都不敢想。当然,差距那么大的不说也罢,不去对比。就说差不多一个层次的,回头想一下,如果我能像大多数人那样顺利完成学业,比较容易些地找个相对稳定又体面点的工作,我想我也会和大多数人一样,老实而本分地活着。但现实中没有如果,我连起码的受教育权利都不能完全享受,那又怎么讲?有人会说,再怎么着路都是靠自己走的,毕竟有钱有权的相对来讲还是少数,大家都像蚂蚁一样为了活着而忙碌。没错,我承认,那么多人都奔跑在路上,可是我不服气,为何偏偏就是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所以我要想办法,尽快改变人生的轨迹。”

邓如美的这一段话,潘宝山听得心情有些沉闷,这是一个女人的倾诉,愤懑中满是无奈。

“存在即意义。”潘宝山安慰起邓如美,“不用在意别人怎么看,就像你说的,习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好。”

“其实我也不是放纵自己。”邓如美再次做了个深呼吸,“也许你不会相信,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到目前只有一个,是我曾经的男朋友。自五年前结束了惟一的一段恋情后,就没有男人再沾过我的身子。五年来我很在意我的身体,但作为一个经事的正常女人,有正常的欲望,所以之前那段时间我对你很放荡,那是因为我对你有认可,或者说只是出于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所渴望的欢欲,除此,并没有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你可能会不相信,难道在你之前,我就碰到认可的男人?”

潘宝山看着邓如美,并不作答,此时倾听是最好的表现。

“嗬,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要说。”邓如美微笑起来,“真是没有,我接触到的男人,几乎都是有一颗肮脏的心和身体。”

“相信,我真的相信!”潘宝山立刻回答,这种表态是必须且要及时的。

之后,一时无声,两人并走。

路灯的橙光,默默地投下温暖漫幕。

邓如美慢慢抬起手臂,伸开纤细十指,置于光幕下,微微轮翘,说:“还是自己的好,有需要的时候我宁愿相信她们,我很享受那种感觉。”

潘宝山心思一阵乱动,他感觉此时的邓如美诱惑力太大,刚好又想抓住这个机会让氛围变得轻松些,赶忙说笑道:“你都用两只手?”

邓如美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仍然继续自己的话题,“如今我在接待办,是依仗过人的酒量立脚,只负责把客人灌倒,工作时话可以随便说,但事绝不随便做,因为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感觉和意愿。常以辞退为由来要挟姐妹们的殷益开,他也不能对我得逞。”

“现在的你,让我感觉是如此真实。”潘宝山不觉间已经开始反应,“以前有些事不是不想,而是因为对你不了解而不敢。”

“呵,现在就敢了?”邓如美歪头问道。

潘宝山没好意思直接回答,只是傻笑了一下。

“还是别了。”邓如美抿了抿嘴唇,“男人,就该多些不敢。”

“这个……”潘宝山坏坏地笑了起来,“这事我听邓姐的,你让我不敢我就没胆,你让我敢我就大胆。”

“真是,那你要把我陷入不贞不洁之地了。”邓如美话一出口,似觉不妥,“我比你大,怎么能指使你做坏事?”

“那是坏事?”潘宝山抖了抖眉毛。

邓如美微笑,目色渐迷离。

潘宝山心火依然蔓起全身,捏声笑道:“不管坏事好事,有胆没胆,一切顺其自然。”说完,抬手想摸一下邓如美的黑发。

风一阵,吹来手上浓烈的二锅头酒曲味。

潘宝山立马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邓如美惊问。

“唉,毒沥近身,远离房事。”潘宝山真的很害怕,也很可惜这一席心情。

邓如美听后婉然作笑,“看来不顺自然,皆是徒劳枉然。走,别事不想了,赶紧到你办公室去倒酒手,完后早点休息。”

“也只好了。”潘宝山看看两手,没了任何心情。

此时已快到农业局,两人又加快脚步,没多会就进了大门。

二楼有灯光。

“你们单位还有人加夜班?”邓如美问。

“应该没有。”潘宝山仔细辨认了下,灯光来自财务科,“就算有的话,也轮不到财务科。”

说话间,灯灭了。

很开,走廊里传来“咔咔”的皮鞋声。

潘宝山把邓如美拉到阅报栏一侧躲起来,听脚步声,应该是孔娜。那个母夜叉半夜到办公室干什么?

不一会,孔娜果然从办公楼里出来,抱着一堆东西。听说孔娜会把公物拐回家,小到纸张大到座椅,只要上了性子,总要弄回去。

没有人敢说她,潘宝山当然也不愿出那个头,权当没看到。

孔娜走后,潘宝山才和邓如美进办公楼。

“我们又没什么,难道还怕人?”邓如美说。

“唉,不是怕那母夜叉看到我们,而是我怕看到那母夜叉。”潘宝山无奈地说。

“你说什么?”邓如美很费解。

潘宝山笑了一下,把孔娜的事对邓如美讲了。

“哦,那样的女人确实让人头疼。”邓如美笑道,“你们农业局也太脆了,再怎么说就一个有关系的女职工罢了,怎么能让她翻到天上。”

“谁想当愣头青惹她?”潘宝山道,“尤其是我来了之后,那母夜叉好像就对准了我,大家还等着看笑话呢,真他妈棘手。”

“既然你没办法,就交给我。”邓如美道,“有些人就是不认理,所以我们也用不着讲理。”

“还别说,我是曾想过要找你看看有没有法子的。”潘宝山一乐,“你打算怎么办?”

“越是诈诈唬唬凶悍的人,其实胆子越小。”邓如美道,“对那种人狠一点,有时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要小心些,别把事弄大了。”潘宝山有点担心。

“我有数。”邓如美点点头。

说话间,来到办公室门前。

潘宝山开门,进去后先把垃圾桶里的衣服用报纸遮住,然后才拿出洗脸盆,“赶紧倒酒。”

邓如美打开两瓶酒,倒了进去,又问:“那个礼品盒呢?”

“那儿。”潘宝山指指沙发旁。

“哦,看上去还不错嘛。”邓如美道,“包装盒这么好。”

“鲁少良好像也挺夸,说是专门订做的,上等檀香木材料。”潘宝山道,“还他妈云里雾里扯一通,说盒子宽是三十厘米多点,一半也就是十五厘米,长将近四十厘米,五分之一也就是七点五厘米什么的,有点神经。”

邓如美听后眉头一皱,即惊讶地问道:“宝山,你真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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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话里有话

邓如美说包装盒里应该有钱。

潘宝山就地打开,拿出茶具,盒子底垫很厚。

“抠开来看看。”邓如美蹲在一旁说,“应该不是实底。”

“应该不是。”潘宝山道,“鲁少良说过,高度没怎么量尺寸,因为可以调节。”

“宝山,鲁少良给你送钱来了!”邓如美很肯定地说。

“钱?”

“对,而且是现金。”

“你怎么知道?”潘宝山很纳闷。

“因为他强调了两个数字。”邓如美道,“十五厘米,七点五厘米。”

“那跟钱有什么关系?”

“别称啊。”邓如美道,“官场上有这么个叫法。”

百元大钞,长十五厘米,宽七点五厘米。

按邓如美的推算,盒子里的摆布应该是:竖着摆两排,长度是三十厘米,每排并五个,长度差不多四十厘米,形状大小刚好与盒子的截面规格相符。

也就是说,起底一层就是十万。

会有几层?

潘宝山心跳加速,抠开盒底,五层。

五十万。

“他妈的,鲁少良要干什么!”潘宝山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现金,“怎送这么多钱!”

“他没提要求?”邓如美也有点意外。

“提了。”潘宝山道,“就是要我搭个话引荐市国资公司老总,也就是刘海燕副县长的老公赵铭。”

“拐那个弯干什么,不就是你连襟嘛。”邓如美笑道,“还不好意思?”

“呵呵。”潘宝山一摸脑袋,“好不好意思先不说,邓姐,你先说鲁少良对我下料这么狠,他想干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想法子侵吞国家财产,要不出手不会这么大方。”邓如美道,“宝山,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钱你不该要,退回去。”

“退?”潘宝山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点了支烟,“只要能保证安全,为什么要退?退给他也白退,而且没准他还拿这笔钱再去包养个女人。”

“这不是小数目,是五十万!”邓如美道,“上纲上线的话罪就大了。”

“罪什么?”潘宝山紧缩眉头,“这钱我先封着不动,就当完全不知道,如果有意外,我就说只是套小茶具,礼尚往来的小东西嘛。然后谁爱查谁查去,或者主动交上去,反正我不知情嘛,就算里面全是毒品又怎样?”

“这样妥当嘛?”邓如美不放心。

“应该没事,不知者不为过。”潘宝山笑道,“我就当这是一个长期不动的储钱罐是了,也可以救急拿出来用,等有了钱再补上去。再说,鲁少良只是想办事,不是害人,事办成了还有什么呢?”

“我总觉得不牢靠。”邓如美道,“不义之财总是会烫手的。”

“那根本就不叫不义之财。”潘宝山笑道,“我是替天行道,对鲁少良进行征讨呢。”

“呵呵,你说得倒轻松。”邓如美道,“宝山,你可别不当回事。”

“嗯,我会小心的。”潘宝山起身把盒子复原,走到脸盆前去手。

“我发现你有时挺大意的,警惕性不足。”邓如美很认真地对潘宝山说,“你想想,如果我要举报你,该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潘宝山把手按进酒里,“要是那样的话,我只有坐以待毙。”

“所以嘛,你得处处小心。”邓如美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当着我的面打开盒子。”

“你在培训我?”潘宝山笑起来。

“是提醒。”邓如美道,“对你们混官场的人来说,就应该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没有能真正相信的人,惟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

“邓姐,怎么感觉你好高深?”

“接触的人多了,知道很多事令人瞠目。”

“嗯,人在官场走,是得把身边的每个人都看成假想敌。”潘宝山道,“好了邓姐,不说那些让人精神紧张的话题,还是聊点开心的,你打算怎么搞孔娜那个母夜叉?”

“看你,怎么不长脑子?”邓如美笑道,“防范啊,无处不在。”

“又怎么了?”

“你不该问。”邓如美道,“假如事情出现意外,要被追究责任了怎么办?你不过问,还有可能撇清。你过问了,就是参与了,被牵上的可能性就大。”

“诶呀邓姐,我怎么看你都像是反侦察专家啊。”潘宝山笑道,“说得还真有道理。”

“人人都可以成为反侦察专家,无非是用不用心的问题。”邓如美说话间已经擦好了盒子,“好了宝山,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去。”

“我送你。”潘宝山从盆里拿出手甩了甩,“这毒也该消得差不多了,鲁少良的狗东西,真他妈可恶。”

“唉,说到他我就想到丁薇,真是不幸。”邓如美道,“之前她对我说,跟鲁少良几年后就收手,回老家去做个小生意,找个本分人嫁了,好好过日子。”

潘宝山听了叹口气道:“天有不测风云,碰上倒霉点没办法。唉对了邓姐,我觉得你该辞职自己干点事,没准一下就发达了,那多好。”

“我也那么想啊,可没本钱没机会,有的只是挫折。”

“本钱有啊。”潘宝山指指盒子,“现成的嘛。”

“还是算了,你好好保存起来。”邓如美道,“万一出师不利,砸进去可没后回头的。”

“这就要看机遇了,只要瞄准趋势,抓住机遇,别小看这几十万的本钱,来个爆发式增长,连年翻番,那可是不可估量的啊!”潘宝山笑道。

“那好,有那样的机会你就干一把,我也跟着沾光。”邓如美哈哈大笑起来,“美事,想想也开心啊!”

“不只是想,一切皆有可能。”潘宝山道,“要耐心等待。”

“是一切皆有可能。”邓如美笑道,“也许明天我就会碰上让我心动的男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

潘宝山一歪鼻子,“怎么扯到那儿去了,能不能不在我面前说这些?听得我心里酸那个溜溜的。”

“那你告诉我,你想我怎样?”邓如美目光很温柔。

“我,我也不知道。”潘宝山被突然一问,有点乱,“还没想好。”

“哈哈……”邓如美再次爽朗地笑起来,“不闲扯了,走。”

简单收拾下了,潘宝山把盒子放进橱底肚,离开办公室。

走出农业局大门,邓如美摸了摸包,说还要去县委大院,钥匙丢在接待办了。

“去哪儿都陪着你,反正要把你送到住处。”潘宝山招手拦了辆出租,和邓如美直奔县委县政府。

后勤接待办分主、附两处办公,主接待办在办公楼里,附属办在后面,有一栋两层小楼,后勤科室大都集中在那里。

附属接待办在二楼有三间办公室。

“要上去吗?”邓如美问。

“不了。”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他现在有点冲动,跟上去独处一个陌生空荡的办公室,怕冲动会跟着膨胀起来。

邓如美可能也知道潘宝山的心思,一个人跑了上去,很快就拿了钥匙下来。

没有多说话,两人走到大院外。因为方向相反,时间又晚,邓如美不让潘宝山送。

潘宝山也不坚持,这会自制力差,送来送去容易出事。

这个决定让潘宝山感到很庆幸,他拦了辆车刚把邓如美送上去,大院里出来一辆轿车,停在他旁边鸣了下喇叭。

潘宝山以为碍路,朝旁边靠了靠,但车子还是鸣喇叭。

“妈的,有病!”潘宝山小声骂道,回头看看车牌,号码很熟悉,还没来得及想是谁的,就有人从后车窗内喊他,“小潘。”

原来是刘海燕。

“哦,是大姐啊。”潘宝山走上前去,“今晚加班?”

“明天要去市里汇报个情况。”刘海燕道,“是要回去,上来送你。”

潘宝山没犹豫,拉门进去。

“来这里有事?”刘海燕笑问。

“市健达药业公司来农业局谈了个新项目,晚上陪他们吃个了饭,县委办殷益开主任也带了几个人过去。”潘宝山道,“散场后,接待办的邓如美发现钥匙忘在办公室回来取,我刚好顺路跟了一段。”

“哦。”刘海燕点了点头,“健达药业又搞了个什么项目?”

“综合中药基地。”潘宝山道,“地点还是在夹林。”

“夹林最近一年多来发展还可以,几个项目都还叫得响,你做得不错。”刘海燕面带微笑,“现在到了农业局,对地方发展的问题,看待角度要有所差别,考虑问题要注意从全县范围着眼,面上的工作要提起来。当然,点上的工作也不能忽视,打造典型、树立重点是需要的。”

“大姐,目前的工作重点,我打算侧重你说的后者。”潘宝山说。

“哦,说说看为什么?”

“我想短期内出效应。”潘宝山道,“典型和重点是可以集中力量促成的,而县里农业全局性的发展,需要较长期的规划。”

“你说的是,小潘,你看问题比较透,把握问题也比较准,至少方向性的错误不会犯,所以有些事是让人放心的,我想你会做得很好。”刘海燕笑了,“而且下一步我马上会安排,把刘江燕调到县里来,再怎么说,两个人分开来有牵挂,还是在一起的好。”

刘海燕的这句话,前半部分听得潘宝山真有些沾沾自喜,获肯定受表扬了嘛,可是后半句,潘宝山却听得脊背发凉,刘海燕的话里好像有话。

难道送邓如美上车时,不经意间有亲昵或者暧昧的动作,让刘海燕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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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忌惮

回到住处,潘宝山冥思苦想,把从出县委县政府大院的每一个动作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实没有过分的地方。

“刘海燕怎么就怀疑了?”潘宝山靠在床上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一拍大腿,半夜陪着一个孤身女人,本身就容易让人觉得不正常,哪里还需要什么过分的举止?

事情已经发生,笨拙旳掩盖只会让情况更糟糕。

好在让潘宝山安心旳是,他和邓如美之间确实没有那种关系,也算是身正不怕影子歪,心还不虚。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引起了刘海燕旳重视,凭女人旳直觉,她认为潘宝山和邓如美之间并不简单,起码有种向不良关系发展的趋势。当然,刘海燕也理解作为一个男人,寂寞时难免会有一颗不安分旳心,所以她能沉得住气只是对潘宝山进行暗示,而不是横眉竖眼地加以指责。

理解并不代表放任不管。有些男人身边有女人,就会本分很多,刘海燕觉得潘宝山就是那样旳人,她认为最有效旳办法就是早点把刘江燕调到县里,呆在潘宝山身边。

两天后,刘海燕早早动身前到夹林,要告诉刘江燕做好准备到县财政局当副局长。另外还有些事要当面和梁延发说,该面谢的就不能只是打个电话。

刘海燕要面谢旳是,梁延发帮忙刘江燕扶到了党政办主任旳位子上,并且进了党委领导班子,级别也随之升为副科。正是这样,才能以平调旳关系直接把刘江燕过渡到县财政局任副局长,而不是随同调动提拔,难度小了很多。

面对刘海燕的言谢,梁延发刻意表现出一副不安的样子,“刘县长可千万不要说感谢,这真让我坐不住,事实上我应该早点安排,把刘江燕推到副局长的位置。”

“梁乡长那可大倒不必。”刘海燕笑道,“刘江燕对从政没有什么兴趣,在那方面本身不努力,而且毕竟参加工作的年限也短,哪里能早早提为副乡长。”

“刘县长这么说,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梁延发呵呵地笑起来,“好在还有一点值得安慰,没有失掉最后的机会,在刘江燕外调之前总归是让她成了党委班子成员,解决了副科问题。”

“所以要感谢梁乡长嘛,关键的一步走上了点。”刘海燕笑道

“刘县长对我的肯定,就是对我工作的支持!”梁延发哈哈一笑,看了看时间,准备找个工作点让刘海燕看看。他在这方面有经验,领导即使为私事下来,也得有个好说辞,“刘县长,夹林的设备大棚菜发展得很好,请你去参观一下,然后指导指导工作,提提意见。”

“好啊,夹林这两年来的发展有目共睹,是早该来看看了!”刘海燕欣然前往,样子做得很足。

毕竟只是做样子,半小时后,刘海燕便回到了乡大院,有些话还要跟刘江燕好好说一下。

“江燕,到财政局后要用点心在工作上,别像在夹林这样稀里糊涂地混日子。”刘海燕说得很认真。

“姐你又来给我洗脑了。”刘江燕向来不喜欢刘海燕的开导,“我感觉在夹林这几年挺充实的,并没有稀里糊涂地混日子。”

“你少跟我较真。”刘海燕不退让,“不管怎么说到财政局后,要拿出积极进取的状态来。”

刘江燕不吱声了,她好像还没有习惯同别人争执。

“我也不是让你一下就改变,慢慢来嘛。”刘海燕了解刘江燕,她最需要的是安慰式的引导,“江燕,凡事不进则退,即使你不要求进步,但也不能落后是不是?所以你是要加把劲的。”

“那好,等我以后准备好了会努力的。”刘江燕说。

“别等以后,就趁现在。”刘海燕道,“等你准备好,怕是什么都晚了。”

“可我还真没有做财政局副局长的准备,让我再准备一段时间,要不茫然地过去什么也做不了,那不成笑话了嘛。”

刘海燕看着真有些焦勺的刘江燕,说:“好,半年时间总够了?”

“至少。”

“还至少呢,别整天傻乎乎的,就算你不为工作也得早点到县里去。”刘海燕道,“还有小潘呢,你得早点到他身边,两人分开的时间长了不好。”

“有什么不好呢,我觉得不错,距离产生美。”刘江燕说,“过几天见一面,挺好啊。”

“你懂什么,怎么还长不大?”刘海燕有点恼怒,“距离真产生美吗?我告诉你,距离产生的是第三者!”

刘江燕把头转向一边,这算是她的抗议。

“唉,真拿你没办法。”刘海燕颇感奈何,“江燕,你不能太单纯,否则就单单剩下蠢了。怎么说你也要为自己考虑,都说过几次了,该抓紧的事也要抓抓紧,都小三十了,婚还不结?赶紧找个时间和小潘商量下。”

刚提到潘宝山,潘宝山就到了。

就几天潘宝山可没闲着,一直在思考规划生态农业观光园的事,好不容易整出个头绪,就赶紧过来筹划。刚好,再看看产业园的推进情况。另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为综合中药新基地腾地方。

到了夹林,听说刘海燕在,忙过来问个好。

刘江燕把潘宝山的到来当成是她的解脱,立刻对刘海燕说:“姐,你和宝山先聊着,我去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说完,刘江燕头也不回地跑了。

刘海燕摇了摇头,笑着对潘宝山说:“小潘,刚才我正跟江燕说呢,你们认识也不短时间了,看看选个日子把婚结了。江燕今年二十七,眼下没几个月又要翻过一年,又长一岁,算得上是大龄青年了,婚事不能拖,那样对她不好。”

“嗯,是那么回事。”潘宝山点点头道,“不过事情还得听江燕的,她要是不同意可不行。”

“她没个主心骨,有些事不逼一逼就抓不了紧。”刘海燕道,“我会跟她说的,明年,明年把婚结了。”

“好!”潘宝山当然说好,其实他也想早点结婚,像刘江燕那样的好姑娘,就要趁早合法化地变成自己的女人。

“那好,既然你没什么意见,明年下半年等刘江燕调到县财政局后,我就开始张罗你们的婚事。”刘海燕道,“你正是表现的时候,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不用分心。”

“那大姐多辛苦了。”

“不幸苦,也是做姐姐应该的嘛。”刘海燕笑了,“小潘,明年我可能要分管农业工作,到时有什么想法尽管大胆去实施。”

“嚄,那可真是太好了!”潘宝山高兴地说道,“我一定好好干!”

“是要好好干,别像江燕那样。”刘海燕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通知她立即回去,参加县长办公会。

刘海燕匆忙走了。

潘宝山也赶紧去找郑金萍,好几个事情要落实一下。

总体情况还可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推进速度很快,用地问题已经解决,养殖场搬迁先期已经开始进行。

“园区道路要尽快跟上。”潘宝山道,“资金划拨也差不多了,局里的款项马上下来,乡里也要跟得上。另外,承建队伍怎么样?”

“梁延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只要不是在场合上,郑金萍一般不称呼梁延发为乡长,“修路的人好像是县长冯德锦秘王涵那边的关系,以前就找过梁延发,要接农用桥修建的,但当时被祁记的秘杨涛插手弄走,所以这次梁延发主动找王涵,联系了队伍。”

“哦,不管怎样只要不耽误事就行。”潘宝山道,“趁现在季节适合施工,抓点紧。”

“潘局长你还不放心我嘛。”郑金萍笑道,“你到园区看看,沙子、石子和水泥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开工。”

“好好。”潘宝山赞许地看着郑金萍,“郑乡长,还有两个事情也很重要。前两天市健达药业公司的鲁总跟我谈了个新项目,他们公司打算再在夹林开发一个小型综合中药基地,需要流转部分土地。”

“多少?”郑金萍道,“在大陡岭村附近嘛?那边的地都差不多规划好了,少一点还可以,多了怕是要有难度。”

“没有难。”潘宝山笑道,“我已经想过了,原本不是规划了金银花种植基地二期和三期嘛,现在把三期那块拿出来,千把亩就够了。”

“那金银花基地的三期咋办?”

“二期都还没开始,你愁什么三期?到时再说到时的话,那些事你还不明白?”潘宝山一斜眼。

“哦哦,明白了明白了。”郑金萍笑了起来,“那就好办了,腾出靠近坳子村的那一片岭地就足够。”

“要尽快,我答应鲁少良在一个星期内办好的,不能拖太长时间,人家那边也等着进场整理呢。”

“岭地流转置换就是一句话的事,办顺利了也就是一两天时间。”

“嗯,反正最近你要多上心,事情还不少呢。”潘宝山道,“还有件事,我打算引导一下,利用现有的金银花种植、即将建成的产业园还有综合中药基地这些资源,再开发几个林果种植区,然后结合夹林水库,来个深度整合,打造一个品牌项目:生态观光农业。”

“好事啊!”郑金萍道,“如果建成的话,夹林可就名气大振了!”

“其实我来操办这些事有些错位,应该由乡里来捣腾。”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我还没把自己不当夹林人,对这地方有感情。”

“潘局长你说的是,你还是咱夹林人,而且有你这么支持,乡里求还求不来呢!”

“那也不一定,可能有些人还不乐意呢,觉得我目中无人乱插手。”潘宝山笑道,“所以你要好好支持啊,我也老早就有打算了,有些事直接找你,你给我下力去办,谁有不同意见,还得你给我顶着。”

“潘局长你说的是梁延发?”郑金萍嘿嘿地笑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梁延发已经不能不把我当回事了。”

潘宝山一寻思,郑金萍的确是说过那话,“郑乡长,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梁延发对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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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出事

郑金萍说,让梁延发忌惮的法子,就是隐晦又直接地威胁。

“你能威胁梁延发?”潘宝山不相信。

“为啥不能?”郑金萍觉得潘宝山不应该质疑,“他有太多的把柄在我手上,由不得他不怕。”

“你怎么说的?”潘宝山很感兴趣,觉得就像是一出闹剧。

“我说梁乡长,跟你五年了,我一直像向学生一样,在你的教‘鞭’的体罚下乖乖地熬着,成绩很优异,不应该留级,现在也该到毕业的时候了。”郑金萍得意地说道,“梁延发听了很不乐意,还瞪着眼问我想干什么。我一点都不客气,说就是想毕业升初中,过另一番生活,如果毕业不了,完全可以告老师肆意体罚学生的状!”

“你真敢那么说?”潘宝山很惊讶,“胆子不小嘛。”

“敢!没有我郑金萍不敢做的事,只有我不好意思做的事。”郑金萍道,“我说了之后,梁延发就软了,对我明显是客气多了,而且还哄得我很开心。通过这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只要大着胆子去做,成功的机会就很大。”

看着郑金萍严肃认真而又骄傲的脸,潘宝山很震撼,他所认为的闹剧,其实很残酷。同时也很庆幸,之前多少次都没有被郑金萍沾上,否则以后不知道要受多少牵制。

“郑乡长,也不能把事情做绝。”潘宝山很感触地说道,“梁延发对你其实挺照顾的。”

“我做得不绝。”郑金萍道,“只是不想让梁延发对我太过分,为自己争取了点权益而已。我就是想让自己更好地发展,没想去给别人制造麻烦。”

“善莫大焉,善莫大焉。”潘宝山欣慰地说道,“郑乡长,好人有好报,你将来肯定会是一帆风顺步步高升的。”

“哎呀,那我可要托潘局长的福了!”郑金萍开始复原,媚态尽显。

“我也想啊,那说明我更强大了。”潘宝山笑道,“不过要想强大,得把工作干好,我交待给你的事得抓紧办。现在产业园差不多了,马上着手综合中药基地的事。生态观光农业的事先不让你插手,否则忙不过来。”

其实生态观光农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各个分项搞好后,就是一个简单的串联。眼下只是缺少几个林果片区,直接找王三奎办理就行。

找王三奎不是麻烦他,而是给他发财的机会。潘宝山觉得他够义气,除了脾气暴烈些都还不错,应该让他发点财。

王三奎看潘宝山始终是用崇拜的眼光,甚至把潘宝山看成是一种信仰。对潘宝山,他就是一个原则:凡是潘宝山要求的,不管对错,坚决拥护!

“花点钱,把村西北的荒山给利用起来,种上各种瓜果。”潘宝山来到大陡岭村对王三奎说。

“行!”王三奎毫不犹豫。

“靠近山底脚就行。”潘宝山道,“那样投入也不会太大,无非就是整地和树苗的钱。”

“就是上山坡也可以,我发动村民修条进山的路就行了。”王三奎充满豪情。

潘宝山一听确实是那么事,要是那样的话,林果种植区到了山上,就有了纵深和层次感。

“好,那就按你说办!”潘宝山道,“我再帮你争取点资金支持,总不能让村民白出力。”

“那就更好搞了!”王三奎哈哈笑道,“明天就带人动手,先干着!”

潘宝山很满意,“王记,不看表态看行动,一定要争取早点见实效。”

“绝对很快能见实效!”王三奎拍起了胸脯。

“我相信你!”潘宝山道,“那我先回去,等你这边的好消息。”

“吃过饭再走。”王三奎道,“现在来一趟很不容易了。”

“这次就算了,最近事情太多,实在忙不过来。”潘宝山正说着,黄开建来电问他在哪里,有点事商量下。“你看,动不动就有事,得抓紧回去。”潘宝山乘机说。

“还真是,潘局长你太忙了。”王三奎也不在挽留。

离开的时候,潘宝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再一想,原来是没看到蒋春雨。

“王记,蒋助理呢?”已经坐进车里的潘宝山问。

“她姐姐出嫁,请假回去了。”王三奎凑上前说。

“怪不得没见着她。”潘宝山笑笑,对王三奎挥挥手,按上车窗,走了。

王三奎看着车子远去,暗暗笑道:原来潘局长喜欢上了蒋春雨!

潘宝山当然喜欢蒋春雨,在他认识的女人中,蒋春雨是一个类型,令他念念不忘,而且时有想法。

有想法又能如何?潘宝山坐在车里闭目遐思,想法似乎也只能是想法了,远不能变成事实,虽然很不甘心。

“潘局,是直接回去,还是走乡里停一下?”经过乡政府大院时司机问。

“哦,停一下。”潘宝山道,“再交待个事情。”

潘宝山找郑金萍,要她从财政上拨几万块钱给王三奎,用于山岭地开荒。然后又找刘江燕,打了个招呼才走。

回到局里,潘宝山直接到黄开建办公室,问商量什么事。

“上次你跟我说筹建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事,进行的如何了?”黄开建道,“如果有工程项目的话就给我留着。”

“黄记怎么对这个感兴趣?”潘宝山笑了起来。

“不是我感兴趣。”黄开建道,“杨涛跟我说过几次,如果局里有项目的话就跟他透个信,祁记的亲戚正等着干呢。我琢磨着时间长了肯定得有点反应,要不说不过去。”

潘宝山一听很为难,产业园修路的事已经给梁延发揽去了,如果再拿回来怕是不好。要是让梁延发生了气,很多事就不太好办。

“黄记,产业园没什么工程。”潘宝山只有撒谎。

“你报告申请里不是有二十万建设费嘛?”黄开建又问。

“哦,那笔钱多是用来补贴土地流转的,还有养殖搬迁的费用。”潘宝山见黄开建真的是上了心,赶忙找别的出路,“黄记,要说干点工程项目,倒是有另外一个。”

“有就行,不管哪一个。”黄开建道,“这样面子好看,省的最后让祁记认为我不给他面子。”

“那行,我马上安排。”潘宝山道,“健达药业公司不是要新建一个综合中药基地嘛,我跟鲁少良说说,把基地整理的事放给我们,然后我们再给祁记的亲戚就是。”

“嗯,很好!”黄开建笑了起来,随即探起身子小声道:“小潘,告诉你个好消息,朱桂波那边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说完,拿出几封举报信来,“好几个涉农企业老板写的,都检举他。”

“哦,多行不义必自毙。”潘宝山觉得这消息的确振奋人心。

“还有呢。”黄开建道,“现在两个农机经销商竞争得也很厉害,他们都找过我,不过我全推了,让他们找直接负责人。”

“那朱桂波不更是到风口浪尖上了嘛!”

“就是,两家经销商都花了本钱,据我了解还都挺重。”黄开建道,“最后看朱桂波怎么解决,弄不好谁家恼羞成怒了,一把就能把朱桂波打翻在地。”

“朱桂波应该没有那么傻。”潘宝山道,“我觉得他极有可能采取两边安抚的手段,最后让两家经销商平分秋色。”

“嗯,可能,很可能!”黄开建身子一撤,靠在椅背上皱起了眉头,过了半响说:“看来还需要加把力嘛,关键时刻我就以避免恶意竞争为由,确定独家经营,那样一来,朱桂波吃进去的其中一份要是不想吐出来,或者说吐得慢了,怕是要被掀脚后跟了。”

“哈,好主意!”潘宝山笑道,“不过黄记,你那样做就有点明显了,会引起朱桂波方面的不快,他后面可是冯德锦。”

“我不会自己拿主意,到时召开个局党委会,让领导班子集体决定,跟我有什么关系?”黄开建笑道,“而且我还会表示很无奈,底下的人不服管啊。”

“那就完满了!”潘宝山笑道,“黄记,争取两边同时行动,孔娜那边不能让她自在了,也得给她点颜色。”

“那最好!”黄开建又探起了身子,“如果真能把孔娜也给扳倒,是再好不过的,刚好我安排个人去当科长。”

“谁?”

“姜玲啊。”黄开建感叹道,“让她来掌管财务,我既放心,还又舒心。”

“黄记既然这么想,我倒是觉得应该先走一步棋。”潘宝山道,“把姜玲先调过来,放到财务科熟悉熟悉。”

“孔娜那个臭婆娘是个啥样的人?姜玲过去,万一惹着她不高兴,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罪呢。”

“嗐,看来黄记你对姜玲并不了解,你只是看到了她对你的贴心,没看到她的慧心。”潘宝山道,“虽然跟她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她头脑很好使,她来局财务科,要是跟孔娜玩个心计,肯定是游刃有余,没准还能把孔娜给玩崩掉。”

“哦?”黄开建张嘴一笑,“哈,好啊,那就先把她弄过来!”

“合适!”潘宝山笑道,“黄记,还有事没?没事的话我先回去,马上跟鲁少良联系下,尽早把综合中药基地整理项目给要过来。”

“没了没了,你去,抓紧落实,我这边马上跟杨涛回个话。”黄开建很高兴。

潘宝山也不敢耽误,回办公室后立刻打电话给鲁少良,把基地整理项目的事说了。鲁少良很爽快,说行,不过那项目大赚头没有,但十来万还是可以的,而且相对比施工量来说,利润也还不错。

这事说完,鲁少良问潘宝山,有没有和赵铭打过招呼,这几天他准备去拜访了。潘宝山说还没,这两天太忙,明天上午就说。

和鲁少良通完电话,潘宝山揉着太阳穴沉思,明天得怎么和赵铭开口。

主意还没想出来,黄开建的电话却来了,开口就让潘宝山赶紧到他办公室,说孔娜昨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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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坳子村

孔娜昨晚被吓着了,八点多种出来买臭豆腐时被人电晕,醒来后就发现在一辆面包车里,嘴被胶带封着-_()

旁边有两个头戴丝袜的男人,跟她紧紧地对着脸,说要敢乱动马上弄死。孔娜很惊恐,点了点头表示遵从。

之后,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条蛇,用打火机烧它的尾巴,蛇疯狂地扭动起来。那个男人说,这个时候蛇见洞就钻,然后撕下孔娜嘴上的胶带,拉捏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

另一个男人制止了,说这次不动手,只是个警告,如果以后还不老实的话,下次肯定要活蛇钻洞。

接下来,筛糠一样的孔娜就被推出车外。

回到家里的时候,孔娜裤子都湿了,直到第二天心还一直发慌不定神,休息了一天仍不见好。所以快下班时朱桂波打电话给黄开建,说孔娜被人恐吓了,需要休息几天。

黄开建听后第一反应就是潘宝山干的,他刚才在办公室说过要教训孔娜,难道早已安排并得手了?

“是不是你干的?”黄开建叫来潘宝山问,“朱桂波已经报案,刚才派出所打电话过来,说还要到局里进一步了解情况。”

“怎么可能,哪会是我?”潘宝山摇着头说,“要教训孔娜的想法也是刚才有的,她可是昨晚出的事。”

“那会是谁呢。”

“是谁并不要紧,反正对我们有利。”潘宝山笑道,“那母夜叉的德行,得罪的人肯定很多,难免有咽不下气对她进行报复的。总之是天助我们,省得再一番费心思。”

“也是。”黄开建道,“我这边抓点紧,再让朱桂波出点事,看她孔娜还老实不老实,打她个蔫头茄子!”

其实潘宝山知道,这事是邓如美干的。

当天晚上,潘宝山就去找邓如美一起吃晚饭,问行动前怎么不跟他招呼一下。邓如美装糊涂,说不过问就不过问,就当什么不知道最好,那才是做事的聪明之处。

潘宝山一下明白过来,也不再多打听,只是告诉邓如美不管怎么着得小心,派出所已经介入,千万别惹麻烦上身。另外,也得防着点找来做事的人。

“没事,派出所大多是虚张声势做样子,查不出什么。做事的人也都是老家那边的,算是知根知底。”邓如美对这事好像很不在乎,谈起来没兴趣,倒是对前几天晚上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口的事来劲,“那晚我上出租后,看到刘县长的车子从大院里出来,把你接走。刘县长应该看到我了,她没说什么。”

“没有。”潘宝山笑道,“我们又没干什么。”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一般人看来能有好事?”

“她应该不会那么想。”潘宝山道,“上车后,我们就谈了些工作上的事。”

“那就好,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邓如美笑道,“看来以后咱们还得注意点,虽然没有什么,但人言可畏,万一闹出点误会来就不值得了。”

“能有什么误会呢。”潘宝山道,“其实我们的接触也都是工作上的事嘛。”

“唉,说到工作,突然觉得我现在这样很没意思。”邓如美道,“过段时间也许就辞职了。”

“去哪儿?”

“辞职不一定就离开这里,只是不做现在的工作。”

“你要是还想上班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潘宝山说。

“不要你想。”

“怎么,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你,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邓如美说着看看时间,“赶紧吃,我报名参加了一个计算机培训班,还要去上课。”

“嗯,好好!”潘宝山很高兴,他希望看到邓如美这样,有好学的态度,起码证明状态对头。

吃过饭,邓如美没让潘宝山送,自个走了。

潘宝山回到住处,觉着眼前的一切还挺顺利,同时也提醒自己遇到顺境不能忘乎所以,更应该集中精力把工作做好,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综合中药基地还有王三奎搞的林果种植要紧盯。

另外还得想着,给赵铭打个电话,把鲁少良的事提提。

这事倒挺愁人,潘宝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过事情挨到份上,就得硬着头皮上。第二天早晨起来后,潘宝山准备了下动身去夹林盯项目,路上拨通了赵铭的电话。

潘宝山称呼赵铭为姐夫。

赵铭接到电话很热情,问潘宝山什么事。潘宝山也不含糊,说市健达药业公司的副总鲁少良和他有过几次合作,关系处得不错。

“鲁少良知道我们的关系后,让我出面请你,一起吃个饭。”潘宝山道,“我一听就知道,鲁少良想见你,姐夫你看,如果方便的话就不拐弯了,让他直接找你?”

“哦,可以啊。”赵铭笑道,“呵呵,健达公司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好好,那我回头就告诉鲁少良。”潘宝山这个电话一打,备感轻松。

马上,潘宝山就把消息告诉了鲁少良,不过话一说完,就后悔了。

鲁少良他妈的有传染病呢,他去找赵铭,接触起来可不是好事。

潘宝山好一阵懊恼,不过想想可能也没什么,就像邓如美说的,普通接触不会传染。假如他们见面吃饭后去澡按摩,那样的话,传染几率可就大了。

但潘宝山觉得那种可能性也很小,怎么说赵铭也算是到了一定位置的人,有些事应该会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洗洗揉揉捏捏的乐子,也不会轻易和不知底的人搅到一起。

想到这些潘宝山放下心来,心思重新集中到夹林的那些项目上。

产业园的进展令人鼓舞。

纵横两条园区水泥路已经开始铺设,两台小搅拌机“咔咔”作响,工人们个个也很卖力。郑金萍跟负责施工的说过,合同签订的施工期是一周,如果提前一天,质保金就少扣百分之十。

其实郑金萍知道,王韬介绍的队伍,怎么着也不能扣质保金,只是就那么一说而已,没想到作用还挺大,队伍还真上紧了,算是个意外收获。

“郑乡长果然聪明过人。”潘宝山不忘夸一句陪在一旁的郑金萍。

“养殖区那边也是热火朝天呢!”郑金萍心里很是美滋。

没错,在范少华的带动下,瓜坡村的养殖大户纷纷入园,而且很爽快地自掏腰包进行场地建设。

“现在养殖行情好,养殖户有劲头,特别是那些大户,规模发展得很快,原先那些场地和设施都跟不上了。”范少华对潘宝山说,“所以他们也乐意到这里来重新建大场子、大棚子!”

“那好啊,正赶时候。范记你功劳不小,把瓜坡村的养殖业带了起来,现在进园发展,名气就更响了,影响已经从村里扩展到乡里!下一步再接再厉,争取打出更大的名气!”潘宝山笑道,“还有,跟立春集团的合作也搞好,可以借助他们的资源,慢慢创自己的品牌。”

“潘局长,你走后乡里对那事就不怎么管了,还好王站长和伏主任还挺上心。”范少华道,“现在合作已上了轨道,看看那边的场地已经留了出来,与立春集团合作项目就放那里。”

范少华说着抬手一指园区西北方向,几个人正在整理边界。

潘宝山看到老王和伏广波的身影,他们正忙得起劲。郑金萍拢着手一吆喝,两人赶忙奔了过来。

“立春集团的项目什么时候能落地?”潘宝山问。

“一两个月。”老王道,“立春集团也看好产业园的效应,提出要追加投入在这里建一个示范基地,前期工作已经快做好,他们马上来操作,估计一两个月就能完工,下面就正常了。”

潘宝山真是有点心花怒放,但伏广波说了件事却有点煞风景。

“潘局长,菌类种植区好像没啥动静。”伏广波面带忧色,“我跟王站长找过鲁成升,让村里的蘑菇种植户赶紧入园,但没动员起来。那些种植户对现状很满意,觉得利用家院做种植棚很划算,就守在家里,干什么都方便,而且入园还要花费一笔设施费用。”

“花笔费用算什么?小投入大回报嘛。”潘宝山道,“菌类种植是个很有潜力的项目,适合做强做大,都缩在家院里能有多大出息?”

“该说的我们也都说了,可老百姓不愿意听。”伏广波道,“可能是观念问题,还意识不到。”

“嗯,慢慢来,引导需要个过程。”潘宝山笑叹道,“其实有时候强制未必是件坏事,能让接受者被动地加速认识的深入。鲁成升到底不是王三奎,如果是王三奎的话,大概种植户们早就进园子了。”

潘宝山说这话没假,性暴烈好动粗的王三奎,在他的观念里就是服从二字:农户要服从村里的,村里要服从乡里的,乡里要服从县里的,就那么以此类推。

但王三奎没坏心,而且还很仗义,村里谁受欺负了,他总是第一个挑头去讨公道。所以村民对王三奎是又恨又爱,恨的是村里有什么决定,哪家不服管的话,他马上就会打上门来。爱的是他能当好保护伞,不怕被外边人欺负,不说外边人,就连本村的人闹矛盾,他也不会看着以强欺弱的事发生,也会来个论理赏罚。

也正是这样,村民还都比较听王三奎的,昨天他跟潘宝山说要修条进山的路,今天一大早就在喇叭里吆喝了,每个生产队至少出十个人,集体去整路。

潘宝山他们赶到山脚的时候,王三奎正指挥着五六十个人忙活。

“王记,行动挺快啊。”潘宝山赞赏地对王三奎道,“要是都像你这么干事,年底就能实现四个现代化了!”

郑金萍也没忘潘宝山的交待,对王三奎道:“干也不白干,潘局长昨天下午专门嘱咐我,要几万款子补贴你们。”

“呀呀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马上去广播广播,让大家伙更来劲!”王三奎回头“蹭蹭”地跑走,去告诉村民们。

潘宝山两手一背,仰起头,山风一阵吹来,很舒服。

“对了郑乡长,坳子村的土地流转怎样了?”潘宝山还没忘综合中药基地的事。

提起这茬,郑金萍立刻支吾起来,“哦,正,正在协调。”

“嗯?正在协调?!”潘宝山一皱眉头,“坳子村老支不是挺服贴的嘛,怎么,现在还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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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拉线划界

坳子村换了领头人,新上任的村支徐金生不听使唤-_()

潘宝山听郑金萍这么一说直甩头,“不听使唤?不听使唤怎么当村支,那不纯粹捣蛋嘛,他有什么能耐?”

“他有钱。”郑金萍说。

“有点钱就能当村干部?”潘宝山气得腮帮子直鼓。

“潘局长,你在夹林呆过,有些情况也了解,县里每年压下来的税收任务都完不成。后来没办法分摊到各村去,情况还是不理想。”郑金萍道,“尤其是坳子村,几乎就没交过一分钱。”

“村里拿什么缴税?”潘宝山道,“没有企业没有项目,村里根本就没来钱的路子,拿什么缴税?”

“可那个徐金生一下完成了三年的税收任务。”郑金萍道,“三十万一把手交到了乡里。”

“唉。”潘宝山摇了摇头,“那样的人只会祸害百姓,败坏风气。”

“乡里才不管那些呢,来钱就行。”郑金萍道,“只要自己在台上期间不出问题就行,谁还管以后咋样。”

郑金萍说的是实情,有些经济不发达的乡镇,为了完成上面分派的税收任务,全都分摊给村里。只要能完成税收任务,谁就能当村支,什么身份问题,都不是问题。

“郑乡长,不管怎么说乡里要多下功夫,尽快把坳子村的工作做通。”潘宝山道,“两天,就给你两天时间。”

“我全力以赴!”郑金萍当即表态。不过从她的神情来看,潘宝山觉得形势似乎并不乐观。

坳子村土地流转的事是个意外,不过潘宝山沉得住气,哪能尽如人意?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再者,说到底也不过就小小一个村支,能掀起多大风浪?下点功夫就能解决。

给自己舒缓下心情,潘宝山重露笑脸,嘱咐郑金萍多辛苦点,一定要把大陡岭村开荒的款项给尽早拨了,也不要多,三万块意思下提高点积极性就行。

回到局里后,潘宝山又向黄开建请示,充分说明了山坡林果种植的重要,在下一步农业局牵头搞的生态观光农业整合中,将起到非常特殊的作用。所以,局里应该赞助部分林果树苗。

“要多少?”黄开建别的不问,他只关心钱的数目。

“可多可少。”潘宝山道,“其实林果种植项目,前期主要的作用不是靠卖瓜果获取经济效益,而是观光农业的一个重要构成部分,所以开始的投入要多一些,多购买些合适的大苗、成苗,争取早日见效。一旦出了效应,吸引力积聚起了人气,那时才能显现出经济效益,游客可以玩乐采摘,而且还可以进一步搞大宗绿色生态林果批发。”

“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开始多投入点钱,买大苗成苗嘛。”黄开建道,“可以,不过也别太多,局里的财政状况也不是太宽裕,十万也该差不多,毕竟只是部分树苗而已。”

“十万足够。”潘宝山道,“本来三五万买点幼苗也就够了,但想到这项目意义重大要早见效应,所以投入才多了些。”

“唉,没事,十万八万还试不着淡咸。”黄开建道,“局里只是招待费,一年就得七位数。”

潘宝山见黄开建叹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产业园要了二十万,这山坡果林又要十万,什么都靠钱来打路子,工作方法似乎有点不对劲。如今讲得是没钱干有钱的事,那才是本事。

黄开建察觉到了潘宝山的神情变化,他可也是粗中带细的,忙呵呵地笑起来,“小潘,看到我叹气,是不是以为我心疼花钱了?”

“应该不是心疼。”潘宝山回答道,“黄记跟我没必要打弯子,要是心疼的话肯定会直说。”

“嗯,你还是了解我的。”黄开建说着又叹了口气,“我叹气是因为孔娜的事。”

“孔娜?”潘宝山一惊,“那母夜叉杀回来了?”

“没有。”黄开建道,“孔娜的姐姐来了,那气势比孔娜又厉害多了。”

“妈的,又一条母大虫?”

“更凶猛的母大虫!”黄开建道,“她说孔娜是在下班途中出的事,属于工伤,要局里赔偿。”

“哪能事事由着她们?”潘宝山道,“当农业局是她姥姥,好缠呐。”

“有些事不好办啊。”黄开建道,“你知道孔娜的姐姐为什么那么厉害?全是因为她男人何大龙。”

“何大龙?”潘宝山不以为然,“何大龙又是谁?”

“你不接触那方面不知道,何大龙是富祥有名的黑恶势力。”黄开建道,“早些年打砸抢烧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盘下了不少钱,这两年学乖了,漂白了不少。”

“这么厉害,有背景?”潘宝山问。

“具体我也不太了解,据说县公安局他是吃得开的。”黄开建道,“反正是个人物,手底下人很多,在好几个领域都有生意,尤其是在餐饮娱乐方面,在富祥绝对是数一数二旳。富祥酒店就有他都股份,还自己经营这洗浴中心、ktv啥旳,近一年来又瞄上了建筑行业,估计要搞什么房地产开发了。”

“黄记这么了解他?”

“不了解不行啊。”黄开建道,“这决定了是否要答应孔娜的工伤认可,所以托人打探了下。”

“哦。”潘宝山点了点头问,“孔娜那边要求赔多少?”

“还没说,只是说要局里承认是工伤,认定的事她们会找相应部门解决。”

“看来情况有点复杂。”潘宝山道,“想玩倒朱桂波和孔娜没有预想得那么简单。”

“那事你就别操心了。”黄开建道,“你只管把工作做好,那是主要的。”

潘宝山不操心是不可能的,他想到何大龙既然那么有能耐,就可以追查到恐吓孔娜的人,进而牵扯到邓如美。还有,万一朱桂波趁机点火,把祸水朝他身上引,能不能歪打正着不说,麻烦事肯定少不了。

不过那些先不用多想,即使有了麻烦,他也还能抵挡一番。眼下关键是邓如美,如果她被牵进去,八成要出大事。

潘宝山急切地约邓如美见面。

邓如美听说何大龙有可能插手也很紧张,她听说过何大龙其人,没想到他竟然是孔娜的姐夫。

“不过应该也没事,那两人手脚都很干净,没留下什么破绽。”邓如美道,“公安都摸不着线索,他何大龙又能怎样?”

“但愿一切如你所想。”潘宝山的口气有点沉重。

“你也太悲观了。”邓如美道,“别为我担心,要把心思收拢到工作上,那是正事。”

确实,成大事者应处乱不惊,况且现在还根本没什么事。可是,潘宝山着实有种不祥的预感,难以平静。

直到两天后,潘宝山才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把心思重新放到工作上。

打了个电话给郑金萍,问坳子村土地的事解决怎样了。郑金萍说没什么进展,徐金生态度十分强硬。

这不是个小事情,会影响整体计划的开展。潘宝山旋即再往夹林,想法解决坳子村的棘手问题。

要流转出来给综合中药基地的千亩岭坡地,有一半属坳子村所有。徐金生说,流转也可以,五百亩地,每亩一年给村里两千元,算是租金。

“他那不是存心捣乱嘛!”潘宝山听后非常气愤,“那岭地平常都荒着,现在要流转一下竟然狮子大开口,他的村支当得好,只靠五百亩地一年就有一百万收入了!”

“谈到最后减半。”郑金萍道,“一亩一千块,不能再少了。”

“那也不行!”

郑金萍很无奈,看着潘宝山直叹气。

“郑乡长,坳子村的地必须立刻拿出来,健达公司已经开始筹备进场了。”潘宝山也不为难郑金萍,“我找派出所李所长协助一下,乡国土所、建管所出一部分人,一起到地头上把界限给划出来。”

“那样也行。”郑金萍道,“先划地,产生的问题由乡里慢慢协调,拖拖可能也就没什么了。”

分头行动,郑金萍通知国土和建管所工作人员,潘宝山去派出所找李大炮。

李大炮对潘宝山的事很支持,说弄辆警车,让鱿鱼带几个民警过去就行。

集合了一下,人也不少,十几个,呼啦啦到了岭坡地,开始拉线划界。

不过十几分钟后,几辆摩托车就蹿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普桑,里面坐着徐金生。

徐金生气势汹汹,下车一看地里有了桩界线,二话不说抬手一指,“给我去拔了!”

五六个人青年疯了一样奔过去,刀割手拽,把界线、桩橛弄了个稀巴烂。

潘宝山这边傻了眼,没想到这个徐金生还真横。同来的几个派出所民警也有点发呆,还没见过这么狠的角,根本不把他们放眼里。

“谁要你们来的?”徐金生咄咄逼人,手指着走过来。

郑金萍觉着很不好意思,上前一步对徐金生道:“徐记,县农业局潘局长来视察工作的。”

“潘局长?”徐金生鼻孔一哼,冷笑道:“潘局长牛逼啊,专门跑到坳子村来抢我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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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扛了

面对徐金生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潘宝山尽力压制自己不动怒。**!。*

“你的地?”潘宝山冷笑道,“土地归国家集体所有,怎么会是你的?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咿,跟我讲大道理?”徐金生道,“不好意思我讲不来,能告诉你的就一件事,只要我徐金生当一天坳子村记,村里的地就是我的,我就有权支配!”

潘宝山心里一阵发堵,转念一想跟这种人是讲不来道理,便对鱿鱼说清一下场子,继续划界,一定要把地标做好。

鱿鱼和另外几名民警上前。

徐金生更来劲。

“怎么着,要抓人啊。”徐金生伸出两手,“来,来把我拷上带走!”

徐金生的手伸得很强势,顶在鱿鱼胸前,把他推得直朝后退。

“干什么干什么,你敢暴力抗法?”旁边一个民警拉住徐金生厉声道。

“暴力抗法?”徐金生停下脚步,顿时露出不屑的冷笑,“我他妈没说你们暴力执法就给足你们面子了,还说我暴力抗法?”

现场气氛凝固。

面对凶悍的徐金生,大家都束手无策。

“都别发愣了,回去洗洗歇着!”徐金生用轻蔑的眼神扫了潘宝山他们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郑金萍身上,“郑乡长,虽然你不是正乡长,但事情都是你一直协调的,现在我告诉你,一亩地一千我还不干了,少两千免谈!”

在徐金生的骄横之下,所有的人面面相觑。

潘宝山突然感到自己很弱。

不过到底是年轻气盛,潘宝山觉得应该表现出强大,没点血性不行!为工作可以阴柔忍让,慢慢寻找解决问题的法子,可活着不全是为了工作,起码的尊严应该有。像现在这样,尊严受到挑衅,如果没点反应的话,回去晚上能睡着?

必须坚决而又严酷地把徐金生打压下去!

“不管怎样,先把他带回所里去。”潘宝山对鱿鱼说。

鱿鱼也憋着一口气,但碍于徐金生所说的暴力执法,而且他毕竟也是个村支,所以还是很客气地说,“你先跟我们去所里,有些事需要坐下来商量。”

“去你们所里干什么?”徐金生一点都不买账,“派出所好啊,不犯事去那里有玩头?”

“这是工作,请你配合我们。”鱿鱼说。

“什么狗屁玩意工作?”徐金生怒瞪起眼,“你们的工作就是随便找人去所里挨揍?”

徐金生说得没错,鱿鱼已经盘算好了,只要到了派出所,棉被一捂,打到晕倒。可徐金生懂这些道道,有防备,而且他也不怕,“小伙子我跟你说,信不信你把我带到走,还得把我好好地送回来?”

鱿鱼有点憋不住了,对旁边的民警一挥手,“给李所打电话,坳子村有人闹事,请派支援!”

听到这话,徐金生笑了,“哎呀,你说你们这些愣头青,按说也都不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有些事真就不懂?”

潘宝山一时也没辙,就那么看着民警打电话等支援。

徐金生也打电话。

一会,郑金萍的手机响了,接通听了一阵,脸色更是无奈。潘宝山一看就知不妙,忙问怎么回事。

“梁延发来电话,说先不要把事情弄僵,要我们先回乡里,问题由他来协调。”郑金萍苦着脸道,“这下可丢脸了,灰溜溜地回去像个什么话。”

潘宝山听后好一个长叹,梁延发说话,怎么也得给面子,但也正如郑金萍所说,那样还真是有点颜面扫地。刚好,鱿鱼也通完了电话,走过来告诉他,李大炮也让先回去。

“妈了个比的,都是些什么事!”潘宝山闷声骂了一句,回头就钻进车里。

来到乡政府,梁延发说了他的难处,徐金生积极带头完成乡里下达的税收目标,还超前两年预交,是值得表扬鼓励的,对他要进行点保护,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往后乡里的税收可就更难了。

“梁乡长,事实上徐金生就是出差错了。”潘宝山道,“完全没有大局观,而且看他那样子就是祸害百姓的,他把自己的钱交上来,还不就是为了捞更多?让他搅几年,坳子村还不乱瘫了?”

“过几年?”梁延发呵呵一笑,“过几年你在哪里?我又会在哪里?管它坳子村会怎样,那是下一任父母官的事情。”

潘宝山两眼发黑,头上直冒冷汗,这梁延发也太可恶了。

“小潘,郑金萍跟我说过综合中药基地的用地情况,知道那边很着急,我会尽快和徐金生沟通,让他把地让出来。”梁延发道,“也就这一两天。”

“那太好了梁乡长。”潘宝山顿了一下,强挤出一丝笑脸,“刚巧这两天我没什么事,也就不回去了,正好和刘江燕多呆呆。”

梁延发听了一愣,眼角耷拉下来,不过马上就开口笑起来,“好,夹林也算是你的老家,在这过两天好好回味回味。”

从梁延发的反应来看,潘宝山知道,他有些不快。的确,梁延发对潘宝山如今的表现很有意见,觉得他离开夹林去了农业局就远没有以前那么服贴,好像翅膀硬了。就拿眼前的一系列事情来说,竟然都不跟汇报,只跟郑金萍嘀咕。

潘宝山也不解释,本身也没什么可以解释,而且觉得对梁延发只要表现出正常的客气就行,没必要再刻意屈膝。这不是忘恩负义,因为梁延发也没拿真心对过他,有的只是利用。

说白了,潘宝山留下来,就是要看梁延发怎么解决坳子村的事,他不怕梁延发恼火,也不怕他不配合接下来的工作,现在有郑金萍可以牵制。

不过事情有意外,潘宝山没有留成,还是回县城去了。

邓如美那边传来消息,说有大事发生。她找来恐吓孔娜的两个人,栽了。

那两个人没栽在别人手里,是栽在了自己嘴里。因为其中一个有点大咧,跟一帮道上的人喝酒时透露了风声,最后传到了何大龙的耳朵里。

后果很严重,他们一个被打断了腿骨,一个被折断臂骨。

“下手那么狠?!”潘宝山不由得张大嘴巴。

“已经算是轻的了。”邓如美道,“本来我觉得还算庆幸,但马上就知道不是好事,不把他们打个半死,那是还有更严重事情,他们可能还要被判刑。”

“判刑?”潘宝山惊愕了,“被打伤了还要被判刑,邓姐你没开玩笑?”

“现在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邓如美道,“他们已经被公安申请逮捕,很快就会被移交到检察院,起诉后就会被判刑。”

“他们并没有伤害孔娜,只能算是一般的恐吓,顶多也就是拘留几天罚点钱而已,怎么会被判刑?”

“何大龙做了手脚。”邓如美道,“我了解过,现在有证据证明是他们绑架勒索孔娜,而且金额巨大,这种情况,起码要被判几年。”

潘宝山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问题,“邓姐,他们没交待是你指使的?”

“没有。”邓如美神色凝重,“他们扛了。”

“喔,英雄啊!”潘宝山摸了下额头,“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样的好汉,邓姐,咱们不能坐视不管,我找人疏通疏通,看能不能帮忙解救一下。”

“没用的。”邓如美道,“找县里的可能说不上话,除非你有市里或者更高的关系,否则就是徒劳。”

潘宝山一琢磨,还真是够不着那些个关系,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也就是刘海燕了,她八成也不行。而且,像这种事找她,似乎有点不上道。

“邓姐,不管怎样都不能亏待了人家。”潘宝山放弃了找人托关系的念头,“每人家里给十万,算是贴补他们的误工生活费。”

邓如美沉默了一会,说没有那么钱。

“我那储钱罐里不是有五十万嘛。”潘宝山道,“正好派上用场。”

“那钱你不能动。”邓如美道,“至少现在还不能,得防一段时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动?”潘宝山道,“给他们二十万,剩下三十万我还另有打算,马上也会用个精光。”

“你要干什么?”

“邓姐,你前两天不是说想辞掉现在的工作嘛。”潘宝山道,“刚好我物色到了一个事情,不如咱们联手搞个项目?”

“搞项目?”邓如美道,“你有看准的?”

“对,不过是在乡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潘宝山道,“到夹林去搞规模菌类种植,很有市场潜力,我相信两年就能发达起来,而且还能做成大产业。”

“你是说种蘑菇?”邓如美一脸诧异,“在乡下倒无所谓,我是农村穷人家出来的,在哪儿都可以,关键是我从来就没接触那些。”

“不要你搞技术,只是负责管理和市场,技术活有人负责。”潘宝山道,“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得心应手。”

邓如美想了想,“你不是一时冲动?”

“不是,不过也就才几天。”潘宝山道,“夹林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菌类种植区空着,那是块很好的场地。另外夹林有两个朋友是搞农业技术的,可以让他们负责具体的种植活,总之都比较合适。”

“你决定就行。”邓如美道,“现在我的确需要换个新环境。”

“嗯,那就好!”潘宝山笑道,“不急一时,等我再好好筹划一下,不能仓促上马。”

事情就这么定了,潘宝山带邓如美回局里,先拿一部分钱慰问那两位英雄的家小。

刚进局大门,潘宝山碰到了一脸喜气的朱桂波,还破天荒地跟他打起了招呼,“潘局长,明天上午局里召开表彰大会,要准时参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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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第一根桩橛

朱桂波的异常表现让潘宝山很纳闷,问表彰什么。朱桂波哼哼笑了两声,说到时就知道了。

装!你妈的哪天被举报办掉,看你还装!潘宝山对朱桂波的那副德行很不耻,心里不自觉地就咒骂起来。

不人总是有好奇心。潘宝山把邓如美带到办公室后让她先呆着,他去找黄开建问问表彰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彰孔娜呗。”黄开建看上去很平静,“她的精神已经恢复如常,开始正常上班了。”

“上班就上班,瞎捣腾什么?”

“孔娜昨天找我,说她要上班了,但觉着很没面子,因为被掳走绑架勒索,有失向来的大好气魄。”黄开建有些无奈地说道,“因此她就要求局里开个大会给她扬扬威风。”

“搞笑嘛,农业局还成她家的了,随随便便就开个大会表扬她,凭什么?”

“勇斗歹徒啊。”黄开建道,“孔娜说,她在被绑架勒索的时候不为**,敢于反抗,并成功制伏两个绑匪,踢断了其中一个的腿,扭断了另一个的胳膊,还报警将他们抓了起来,而且派出所反馈过来的信息,也这么说。”

乱了,潘宝山听黄开建这么一说大脑乱成一片,那也太能造假了,连派出所都混淆是非。

“黄记,这次答应了孔娜,以后干脆就让她当局长得了。”潘宝山很是气愤。

“不答应能咋样?”黄开建道,“昨天我就没答应,结果今早起来,家里大门上被泼满了红漆。”

“还有这事,没报警?”潘宝山着感到实意外。

“报警有个屁用。”黄开建道,“何大龙的势力太强了,不能跟他斗,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缩着点好。社会就是这样子,历朝历代都一样,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没错,潘宝山现在是真体会到了什么是不公。在孔娜这件事上,何大龙背后竟然做了那么多手脚。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事情跟邓如美一说,她就笑了,说那并不奇怪,只要有关系,几乎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潘宝山直摇头,也不多说,拿了钱就等邓如美去银行存起来,要她方便的时候一分为二给那两个人家送过去。

“这钱算是我借的,以后还你。”邓如美说。

“开什么玩笑。”潘宝山道,“不说咱们的交情,只是说事情本身,还不都是因为我才引出那么多事来嘛,理所当然我也要做点事情,算是对你那两位老乡的一点小小弥补。”

“事情得分清楚,两位老乡的人情我欠,你欠的是我的人情。”邓如美笑道,“对既成事实,我们不要太沮丧,发生的就已发生,能努力挽回的就努力,反之就坦然些看开来,好好把以后的事做好。”

邓如美说的话,潘宝山真的听了进去。面对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他第一次真实而震撼地触摸到了,他觉得过去的确实不必再惋惜,以后更要努力,总归要混出地位和身份来。

官是要当的,权力就是地位的显尊和身份的象征,能升正科不做副科,能升副处不做正科,就那么奔着路子走。

钱,也是要赚的。人靠两条腿走路,就是要给自己备两条路。当官也有风险,并不能保证一帆风顺,所以还要赚钱,赚大把大把的钱,才能保证无后顾之忧。毕竟万一官当不成,还能发财继续潇洒嘛,而且可以用钱去拉拢腐蚀当官的,没准还更方便呼风唤雨。

越想越觉得必要且可行,潘宝山甚至开始懊悔以前怎么就没开窍。

第二天一大早,潘宝山就赶紧到夹林找郑金萍,谈产业园菌类种植区的问题。他很肯定,这个事能赚钱。

“郑乡长,产业园眼看着就要建成了,设施大棚蔬菜区和养殖区很好,预留区也可以暂且不管,但菌类种植区好像太萧条,一下就把产业园的良好效应给拉了下来。”

“种植户们太顽固,思想僵化,说不通。”郑金萍道,“我正在想办法调动积极性,对先入园区的实行奖励政策。”

“暂且不急,我有个新想法。”潘宝山道,“在农业局的对口招商中,我发现有一家本土新成立的菇业公司还不错,可以引他们过来投资兴建食用菌生产基地,进行工厂化栽培。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这个项目做大,成为夹林的一个绝对新亮点。”

“那当然是好事!”郑金萍道,“潘局长,你就再辛苦一下,直接把公司带过来就是。”

“引过来当然是没问题,关键问题是你能不能留得住。”潘宝山道,“现在产业园虽然是有了模样,但还没有什么气候,再加上夹林的地理位置又比较偏,如果没有特别优惠的政策条件,怕是人家不肯落脚。”

“我们免费提供场地,水电通到门口还不行嘛?”

“那是起码的,现在哪里招商不都这样?”潘宝山道,“人家公司来投资,先期起码要十几万上百万的砸到设施建设上,万一搞不成可就全撂了。郑乡长,现在的招商注重打亲情牌,什么是亲情?就是要设身处地为人家着想,也就是换位思考问题。你想一下,如果你是公司方面的,会有什么顾虑?”

“怕地方没诚意,赚不到钱。”

“对,就是怕地方笑脸引进来,然后就阴下脸来割肉。”潘宝山道,“当然事情都是两面看,有些商家也不厚道,利用地方的疏忽,假借投资之名,然后骗取贷款什么的,也有。不过,我说的那家公司不是,而且就是他们有想法,也不可能瞒过你郑乡长的眼睛。”

“唉呀,潘局长你太高看我了。”郑金萍扭笑道,“那我得多向你学习嘛。”

“别谦虚郑乡长,咱们接着刚才的说。”潘宝山道,“你认为要显示出招商的诚意来,该怎么做?而且那家菇业公司进驻,完全是你的功劳,是你的招商引资成果。”

“算到我头上?”郑金萍眨巴着眼睛问潘宝山,“潘局长不是你引进的嘛?”

“那是你们夹林的事,跟农业局关系不大,我们又不出力不出钱。”潘宝山道,“郑乡长,话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建议,你可以主导操作一下,拨个十万八万的作为基础设施建设费用投入,那样就可以让客商觉得夹林的确是要把菌类种植当成一件长远的大事来抓,他们不就安心投资了嘛。”

“好!”郑金萍接得很爽快,“就按潘局长说的来!”

“就是不知道梁延发会不会同意?”潘宝山问。

“由不得他不同意。”郑金萍道,“我上任后也该有点表现了,他不支持我这次招商的话能行嘛!”

潘宝山笑了起来。

郑金萍也笑,她有点忘乎所以,感觉越来越好,似乎已经凌驾于梁延发之上,而且也相信,那必定会变成事实。

但是面对潘宝山,她的头脑还很清醒,没忘坳子村土地流转的事,问潘宝山那个难题该怎么办。

“再等等,梁延发昨天说过两天他会协调解决,这不还有一天时间嘛,看他会给个什么结果。”潘宝山说完就走了,这事跟郑金萍再啰嗦已经没了意义,她帮不上忙。

现在潘宝山去找李大炮,问问徐金生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会那么嚣张。

李大炮见潘宝山到来很是难为情,说昨天的事很不好意思,没能出警帮忙捞个面子。

“李所长别那么说,我知道肯定是有难处的。”潘宝山道,“那个徐金生是梁延发护着的。”

“梁延发护着倒没什么,他说话不管用,我也照样能拿下。”李大炮道,“昨天是县局有人跟我打招呼,说了徐金生的事,让我没法子。”

“县局?”潘宝山道,“公安局?”

“对,别的局我能听嘛。”李大炮道,“老弟,那个徐金生后台比较硬,是道上的何大龙。”

“何大龙?!”潘宝山实在太惊讶了,怎么又是何大龙?“李所长,徐金生跟何大龙有什么关系?”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也不是太亲密,但有勾结。”李大炮道,“老弟,就因为你,徐金生的事我打听了不少,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想把那块岭坡地让出来嘛?”

“我所知道的,是他赖着地想讹钱。”提起那事潘宝山就生气,“我都跟市健达公司谈妥了,现在只等土地腾出来搞项目,没想到竟然在他那里添堵!”

“他赖着地不是想讹钱,另有目的。”李大炮道,“他要在那块山岭地先卖山土,然后开采山石,弄个石子厂啥的,走的关系好像是何大龙的路子,他们有合作。现在建筑市场行情好,搞那些很来钱。”

“这么说,对徐金生就没办法了?”潘宝山道,“谁都不愿被挡了财路。”

“不,恰恰相反。”李大炮道,“正因为不想被挡财路,所以才有可能让路,流转那块土地建中药综合基地是政府的事,再有本事的人也轻易不会跟政府对抗到底啊,抗衡一时半会,试试劲头也就罢了。”

“这么说还真有机会?”潘宝山道,“可怎么抗衡,那家伙太强横。”

“给他找个出路就行了。”李大炮道,“那地方的山坡地又不是只有要流转的那块,其他地方都可以开采的,就是可能要绕点路,但对于他们所获得的高额利润来说,无所谓的。”

“这法子可以!”潘宝山觉得很可行,“李所长,要不咱们一起去现场看看,主动物色一块山坡给徐金生不就行了嘛。”

“行,先去看看。”李大炮叫上鱿鱼,喊了几个民警一起过去。

没想到的是,现场有人放哨。

徐金生在山坡地上安排了人蹲守,防止有人再过去拉线划界。

潘宝山和李大炮他们一露面,徐金生就得到消息了,立即开车赶到。

“还真不长记性啊,上次面子还没丢尽,这次又主动过来找打?”徐金生下车后直奔过来。

“我们所长来了,还不老实点!”鱿鱼大声训斥。

徐金生毫不在乎,“所长又怎么了,我好端端的做人做事,谁能挑出个不是?”

面对徐金生的狂妄,李大炮很来火。

李大炮性子也非常直,昨天县公安局个别领导打电话要他担待点,不去作弄徐金生,他觉得很正常,谁都有个关系,能照顾就照顾,都是面子事。不过面子是相互的,他对徐金生忍让,徐金生在他的地盘上也该自觉一些,没想到他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就是徐金生?”李大炮尽量不动情绪,“说话咋这么横?”

“不是我徐金生说话横,是你们做事横。”徐金生道,“昨天来抢我的地,还要把弄到所里去,哪对哪儿啊?”

李大炮咬了咬牙,强忍住怒气,“你知道我们今天来是干啥的?”

徐金生歪着鼻子点着脑袋,“没有人向我汇报,我怎么知道?”

现场一阵大笑,徐金生那边的人个个都笑,带着嘲讽。

李大炮彻底火了,当即转头对潘宝山道,“潘局长,今天别的事不干,就把地界给划了。你跟乡里联系下,他们派些工作人员带着标线桩橛过来!”说完,又对鱿鱼说,“打电话给所里,留一个值班的,其余警力全压到!”

潘宝山一听真实那个乐啊,这才是他本意想做的事。昨天真是太憋屈了,今天一定得扳过来,不把徐金生给捏倒,男人就成难人了!

电话马上拨给郑金萍,要她抓紧照昨天的路子办事,把国土所和建管所的人调过来,胆小的就算了。

郑金萍火速行动,很快就集合了十个人火速赶过去。

“梁延发如果给你打电话,不要接!”潘宝山斗志大起,郑金萍来后,他一摞袖子对她说道:“都去他妈了个比的,今天要不把徐金生给拿下,我潘字就去掉三点水!”

气势大涨,郑金萍也很来劲,这几天协调这地的事,也没跟徐金生低声下气过,肚子里有的火气。

不过徐金生那边也不弱,他也打电话叫来了一帮人。

两边实力相当,一时形成对峙。

“李所长你厉害啊,滥用权力,竟然调集民警来对付前来保护土地的村民!”徐金生回头指指身后,“他们很多可都是这块地的户主,呆会要是动起手来,我们拍个证据去告你!看你这个所长还能不能再顺顺当当地干下去!”

“保护耕地,保护耕地……”有人喊了起来,带动一片。

李大炮被这么一说,有点馁。

潘宝山一看情况不妙,难道又要受一番羞辱?

“徐金生,你这是在聚众滋事!”潘宝山向前跨出一步,这个时候得顶上去,“什么保护耕地?这块一直荒着,现在乡里要开发利用,而且也不是白用,还要在其他地方流转调拨同等面积的土地给你们。”

“去去去!”徐金生很不耐烦,“你在县里好好当你的副局长就是了,跑这里来捣什么乱?今天我把话撂下来,别想拉线划界,就不信谁敢来插第一根桩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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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暴揍

徐金生放下狠话,脸色随之一沉,把烟头往地上一摔,身后的几个人马上向前一靠,气势强逼。**!。*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我敢!”潘宝山慢慢说出这两个字,内心虽慌乱但看上去颇有大势沉稳的气概。其实潘宝山这也是没办法,骑虎难下,总不能灰溜溜地缩回去。是个爷们,怎么着也要豁出去一身剁!

“好,有种,你来!”徐金生牙根一咬,“你他妈敢动下试试!”

真的到了一触即发时刻,殴斗眼看就要暴起。

潘宝山已开始恐慌,他很明白,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很不上台面的事。

“我也敢!”

霍地一个暴声,从潘宝山身后传来。

潘宝山忙回头去看是谁,还没看得到,那人又一声喝起,“我先动下试试!”

是王三奎!

手里提着根桩橛,他晃着魁梧的身板斜里猛出来,挥手一橛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徐金生头上,嘴里喊道:“打你个小舅子!”

徐金生一下被打懵,傻在原地不动。

搁平时,徐金生的手下肯定会一窝蜂捂到王三奎身上。但今天情况有点特殊,在场的局长所长都不敢动手,蹿出个黑脸大汉就敢动手?而且嘴里还喊着要打徐金生个小舅子,难道他是徐金生的姐夫?

迟疑间,迎来了绝好转机。

李大炮从腰里拔出手枪一声吆喝,“今天谁动就是暴动,当场击毙!”

大鬼小鬼闯,全靠阎罗王。徐金生被打呆在那儿,再加上李大炮举起的手枪,一帮打手也没了斗劲,再加上其中一部分都是充架子的,一瘪带一窝,全哑了。

这时的王三奎,不慌不忙上去揪住徐金生的衣领,“金生,我提着杀猪刀到处撵人的时候,你还在旁边抖腿,今天也他妈出息了!”

说完,开始掌嘴,“你妈、你妈……”

王三奎抡起巴掌说一句就扇一下耳光,不一会,徐金生本来就横肉满生的脸,已肿得不像个样子。

“老实了没?”王三奎停下手问。

徐金生摇摇头,此时他已经没了还手的力气,但气性还有,总不能被一顿狂扇就服输。

王三奎扳起徐金生肿胀的脸捏了几下,徐金生痛苦地唏嘘起来。

“你这狗脸我都不爱打了。”王三奎看了看徐金生梳得油光光的头发,说:“我拔你头发,第一次一根,第二次两根,第三次四根,第四次八根,反正一次乘以二,就照这个数来,你狗日的要是能撑住头发被拔光了,我王三奎喊你亲爷爷!”

说完,王三奎动起手来,他并不用猛力,只是慢慢地拽,好增加徐金生的痛苦。

当王三奎把徐金生一百二十八根头发缠在手指上,准备用力的时候,徐金生讨饶了。

“爷爷,我喊你爷爷,亲爷爷。”徐金生哭了,鼻涕跟眼泪一起下来。

“不用喊我爷爷,你对他讲!”王三奎把徐金生拖到潘宝山面前,“你认识他嘛?”

“潘,潘局长。”徐金生带着哭腔说。

王三奎照着徐金生腿弯一脚,徐金生跪了下来。

“别的也不要说了,给潘局长磕三个头,然后让人拉线把界线划了,这事到此结束。”王三奎道,“你也不用盘算着以后怎么报复,除非把我给弄死,否则我让你全家……”王三奎说到这里停住嘴,看看潘宝山,问道:“潘局长,你说咋办?”

从开始到现在,潘宝山看得真有些热血沸腾,没想到王三奎还真是个角儿。

“李所长,你看该怎么办?”潘宝山其实很想也上去猛揍徐金生几下,但那有失体面,干脆把机会让给李大炮。

“身为村干部,竟然煽动群众闹事,暴力抗法,带到所里去!”李大炮说这话时肚子还气得直鼓。

听到这命令,一直在旁边急得直搓脚的鱿鱼兴奋起来,手铐一掏,上去“喀嚓”两声,把徐金生铐住。

徐金生一听说要被带去派出所,连忙讨饶。不过这不管用,还是被塞进了警车。

李大炮带着徐金生走了,潘宝山留下来拉线划界。

“潘局长你说说,对付徐金生那样的人根本不能讲理,直接上去掐倒干脆利索。这种事得叫上我,你看刚才多危险,徐金生可是准备动手的。幸亏我听到消息自个奔了过来,要不还帮不上手呢。”王三奎说,“不过潘局长你确实够爷们,行不行都拿得出来,全场那么多人,就你敢上前。不过以后你得悠着点,不是输不起拳头,而是输不起面子。假如刚才那徐金生把你挫捏了,多丢人!”

潘宝山绝无话可说,王三奎讲得确实在理,如果不是他斜里杀出,还真不好说。

好在是,王三奎及时出现,不但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还给他平添了极大的威慑力。因为在场的都看到了,是他敢挺身而出,并且后来的超级猛汉王三奎对他也是毕恭毕敬。

这就是做事的魄力和做人的实力,综合起来就是个人魅力,能让大家服贴,好派活。

事实上的确如此,在潘宝山的指挥下,只用一个多小时就把地界标线拉好。

完后,潘宝山第一个打电话给鲁少良,告诉他土地已经调整出来,赶紧来规划,把具体的整理要求说清。

鲁少良说他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明天就可以过去。

潘宝山又立刻打电话向黄开建汇报,说综合中药基地的土地整理马上就要开始,可以跟杨涛联系下,让祁宏益的亲戚准备一下,过两天就可以进场。

安排好这些,潘宝山回去找李大炮,看徐金生是怎么处置的。

徐金生已经被打成一团,骨架都要散了。一到派出所,鱿鱼他们几个就把他拖进小黑屋,蒙上几条破棉被,狠踢猛踹。

“李所长,万一这徐金生回去后找何大龙怎么办?”潘宝山不无担忧,“何大龙那么有本事,弄不好王三奎会出事的,而且你这边也不好说话,毕竟有人跟你打过招呼。”

“都办妥妥的了。”李大炮拿出一张纸来,上面有徐金生的保证,共两条:一、不向何大龙说今天发生的任何事,不找任何人实施报复;二、自己想办法另寻采石点,且承认事情与乡里流转土地无任何关系。

“呵呵,李所长可真有你的,徐金生这么听话?”潘宝山笑道。

“现在听不听话还能由着他?”李大炮道,“打得他连小学时偷看妇女洗澡的事都交待了,可想而知我们掌握了他多少事,如果他敢不老实,我一把手拿了他,至少要判他个无期!”

“还真是,我看徐金生就是欠揍,不揍不老实。”潘宝山道,“说到揍他,没想到王三奎帮了大忙,关键时刻他扭转了整个局面,比乡政府还厉害!”

“政府是群体,王三奎是个人,在做违法的事情上,群体就是不如个人来得犀利。”李大炮笑道,“当然,特殊的年代不说,我说的是现如今时期。”

“明白明白。”潘宝山笑道,“李所长,有件事得提醒你一下,希望不要介意,你那拔枪的举动,以后得少一点,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李大炮不以为然,“仅仅是拔下枪而已,我还没鸣枪呢。再说了,有的地方派出所执行公务,因公徇私直接开枪的都有,而且也还没啥事,你说我拔下枪还能有啥?”

潘宝山听得直点头,他还能说什么?不说了,先表示感谢。

“李所长,中午我请客,就不去县城了,人多不方便,就在富贵酒楼。”潘宝山道,“凡是今天上午参加行动的,都去!”

“那不得好几桌嘛。”

“三桌,不多。”潘宝山说着,给郑金萍打电话,让她通知一下国土和建管的人,并在富贵酒楼安排桌子。

这时郑金萍正在梁延发办公室里谈话。

梁延发已经知道了徐金生的事,很生气,他不敢骂郑金萍,只是骂潘宝山是白眼狼,现在连他的话都不听。

“我跟他说过,等两天我来协调,没想到那小子竟然不理会,今个就跑去闹事!”梁延发道,“太不给我面子了!以后在夹林,凡是潘宝山主张的事,都别想通过!还有那个王三奎,村支也别想干了!”

“梁乡长,据我了解事情好像有点出入。”郑金萍很维护潘宝山,“上午潘宝山还告诉我,说坳子村的土地流转的问题要等你消息,因为你告诉他过两天要调解的,他不应该那么快就改主意的。而且上午打电话要我带人过去的是李大炮,也不是潘宝山。”

“不是潘宝山叫的?”

“不是。”

“李大炮的话你也听?”梁延发气鼓鼓地说。

“派出所是地方公安,怎么能不处好关系?”郑金萍道,“而且坳子村的土地流转一事,对咱们夹林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现在刚好有李大炮冲在前面,咱们稍稍配合一下,能借机推动问题解决不是很好?以后有什么矛头就都对准他了,咱们不是很得便宜?”

梁延发被郑金萍讲得说不出话来,歪了歪头道:“总之我觉得潘宝山那小子是越来越不着调子,还有王三奎那个戆货,今年就给他大陡岭村下重任务,完不成就把他的支给拿下!”

“王三奎的事我劝你还是省省。”郑金萍说得很不客气,“他当不成村支部记无所谓,可你当不成乡党委记可就有所谓了。”

“什么意思?”梁延发沉着脸道,“你这话里有点威胁的味儿。”

“那不是威胁,是危险!”郑金萍道,“你没看上午王三奎那样子,要是把他惹毛了,估计整个乡政府大院他都能一把火给烧光,别说是对个人了。”

“愚昧,真是愚昧!”梁延发无奈又憋闷,叹着气说道:“夹林真是乌烟瘴气,都是些烂头毒脑的家伙。”

“梁乡长,你就别在意那事了,徐金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袒护他,有可能得罪一大片,到时没了群众基础可会坏大事的。”郑金萍道,“对了梁乡长,还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算是建成了,我引进了个菇业项目,需要乡里给点优惠政策,你可得全力支持一下,这可是我上任后的第一把火。”

见郑金萍这么罗嗦,梁延发心里有气但嘴上不说,“你想我怎么支持?”

“投入点,把菌类种植区的基础设施稍稍完备些。”郑金萍道,“也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也都是投到硬件上,说到底还是在咱们乡里。”

“花不了多少是多少?”

“十万。”

梁延发咬紧了牙根,“十万?一个村一年的税收,还不多?”

“菌类种植区那么大,投个三五万能看得见什么?”郑金萍道,“起码得十万,那还能见点起色。”

梁延发扫扫手,说那就十万,对郑金萍烦恶之极,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郑金萍也早就想离开,刚才接了潘宝山电话还没把事分派下去,得抓紧时间。

出了办公室的郑金萍,一阵小跑到国土和建管所溜了一趟,把酒席的事说了,又给富贵酒楼老板打电话,留出三个房间,然后就去找潘宝山。

潘宝山正矛盾着,不知是不是该跟梁延发见个面,把事情圆一下,那样面子会好看些。但想想适当拿点脸色也需要,省得梁延发老不把他当回事。

定下心来,潘宝山和郑金萍、李大炮去了富贵酒楼。民警也都换上便装,随后跟去。

这场酒喝得痛快,潘宝山真的是高兴,只是敬王三奎就满满两玻璃杯,足足有半斤的量。

最后,潘宝山完完全全醉倒,本来还打算下午回去找邓如美把菇业公司的事操作一下,也搁脑后了。

醉酒的潘宝山一直在刘江燕宿舍睡着,晚上吃饭时刘江燕喊他也不起,接着睡,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才好些。

“昨个真是喝多了。”潘宝山揉着眼睛无精打采地说。

刘江燕已经熬好了大米粥,“喝点粥,养养胃。以后可别这么喝了,睡了半天一夜,我都差点要让医生给你挂水了。”

“那可不行。”潘宝山摇摇头,“吊瓶一打,酒量就不会再长了。”

“你还要长酒量啊。”刘江燕道,“酒量越大,喝得越多,我可不想你那样,变成酒坛子。”

“呵呵,好。”潘宝山点点头,“你几乎都不怎么提意见,但只要提了,我就听!以后我会注意的,少喝。”

刘江燕笑了,脸红红的,“宝山,吃过午饭走吗?”

“不,等会马上回去,还有事等着做,耽误不得。”潘宝山说完一番穿戴,洗漱后喝了两碗粥。

半小时后,潘宝山离开夹林回富祥。

现在要着手的是找邓如美,把菇业公司给注册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三十万的注册资金太少,到哪里多弄一些来凑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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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要定了

潘宝山想到了王韬,从他那里借一笔钱用用,公司注册验资完成后便还过去,也耽误不了多长,顶多半个月。**!。*

这事王韬一点都不含糊,听潘宝山一说,立马问要多少。潘宝山告诉他要七十万,用半个月,王韬说没问题。

资金的事落实了,潘宝山找邓如美商量,公司该起个什么名。

“名字不重要,该找个合适的法人。”邓如美对潘宝山说,“你是混官场的,不合适,容易被拿把柄。”

“就你合适。”潘宝山道,“别人还能有谁?”

邓如美抱着膀子想了会,说:“你女朋友也不行。”

“就是,所以我说你合适。”潘宝山道,“这年头想找个可信的人不容易。”

“那就这么相信我?”邓如美笑问。

“嘿嘿,这不是没办法嘛。”潘宝山跟着笑起来,“别的也找不着,只好你了,将就。”

“呵,你呀。”邓如美摇头笑道,“轻信是最大的潜在敌人,有时随便将就一下,便会酿成大祸。”

“好了,现在不用给我上课。”潘宝山笑道,“公司名字我都想好了,美味菇业有限公司,这名字好,既贴切,又跟你名字有联系。”

邓如美没笑,她觉得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潘宝山既然信任她,她就得把事情做好。

“有熟人好办事,你能不能找找关系?”邓如美道,“不但省钱,而且还顺当。”

“找黄记看看,别人不想找。”潘宝山说。

“不去找刘副县长?”

“还是不找。”潘宝山觉得找刘海燕还要解释很多,而且也不一定能得到支持,不支持也倒罢了,万一她再提出个反对意见,还没法收场。

实际上,这事找黄开建还正好对路。潘宝山只是说有朋友想注册公司,工商有认识的人帮忙介绍下。黄开建嘴一咧,“小潘,我混了这么多年,上级领导没巴结上,但这平级兄弟单位还是比较熟络的,介绍个分管具体业务的副局长给你,保准事情办得又快又好。”

“黄记,那我先谢谢了。”

“谢什么谢,那不生分了嘛。”黄开建说着就开始打电话联系。

联系的工商副局长叫武取胜,性格跟黄开建差不多,潘宝山先单独和他见了一面,带了两条烟。

武取胜说带东西事就做丑了,凭和老黄的关系,不能那么搞。潘宝山说烟这东西是纯联系感情的,没别的意思,平常认识不认识的还能抽上一支呢。武取胜听了哈哈一笑,拿了一条。

之后,潘宝山就让邓如美跟武取胜联络,所有事情由她全权负责。

潘宝山腾出时间,全力用在一乡一品的推广上,除了曲安镇的鲜切花,还有兴阳乡的葡萄、丁锅乡的芦笋和石店镇的紫苏,都已开始着手,而且发展势头都不错。

当然,说到最关心的事,还是夹林的几个项目,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是不用说的,那是当前的工作重点,等有点模样的时候,还要请沈欣丽来采访报道。综合中药基地和山坡林果种植地比较上心,那关系到下一步打造生态观光农业的成败。

从当前运行的情况看,都很好,尤其是产业园,先期基础建设提前很多完成,园区道路已经交付使用,门头牌也按设计的做好。特别让潘宝山满意的是郑金萍申请的菌类种植十万元设施费已经划拨到位,区内地面平整早就开始了好几天。

“郑乡长,你抓工作很得力啊。”潘宝山对郑金萍的表现相当赞赏。

“有潘局长支持指示,做事当然有方向,那可是事半功倍的。”郑金萍笑道,“等这个项目投产见效,就是我工作业绩的光辉一笔。”

“那是肯定的,郑乡长我告诉你,这个菌类种植项目,做好了一年能给夹林带来上百万税收,到时你就成夹林的功臣了。”潘宝山道,“当然,这起码需要一两年时间,那会你可能调走高升了。”

“真的嘛潘局长,你说我还能朝上升升?”郑金萍笑得更加得意。

“我不是说过嘛,只要抓住上面关键的链子,朝上升升的事不是很容易嘛。”潘宝山道,“不过上面的关系一般不好抓,没有点耐心和行动不行。”

“那些对我来说不是问题。”郑金萍道,“我说过,没有我做不到的,只有我想不到的,只要我想到了,耐心和行动不成问题。”

“郑乡长你真是个人才,小小夹林肯定是容不下你的。”潘宝山现在只想把郑金萍说高兴,以调动她最大的积极性。

“潘局长这么看好我,那以后可要多关照我啊。”郑金萍心里美得脸上直泛光。

“怎么说要我关照你?”潘宝山道,“我哪有那能耐。”

“潘局长,我和你不一样,你肯定要比我高强。”郑金萍造作地掩嘴笑道,“不过我也是会加倍努力的。”

鼓励话说得差不多了,潘宝山开始转入主题,“郑乡长,现在我跟梁延发是面和心不和,他表面上对我客气,暗底下没准还骂我呢,所以往后在夹林的一些事我就只找你了,有事你得多担着点。”

“我早就那么做了。”郑金萍眉飞色舞说道,“潘局长你尽管放心,我越来越觉得梁延发在我面前硬不起来了。”

“那行,再过几天我朋友的菇业公司就进驻,方方面面能提供的便利你可要主动点。”潘宝山说完停顿了一下,“郑乡长,其实我那朋友你也认识。”

“我认识?”

“对,还一起喝过几次酒呢。”潘宝山笑道,“邓如美你不认识嘛?”

“是她啊!”郑金萍一下长大嘴巴,“你跟她……”

潘宝山看得出来,郑金萍的表情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嫉妒。没错,在郑金萍看来,潘宝山和邓如美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她就不服气,难道邓如美就比她强?

“郑乡长,可不要多想啊。”潘宝山立刻笑了起来,“这里面有个秘密,那邓如美其实并不是我的朋友。”

“咋又不是你朋友了?”

“她是一个县领导的朋友,后来那领导嘱托我,要我帮帮她菇业公司的忙,还要我保密。”潘宝山道,“所以我只好说是我的朋友了,那里面有什么道道,你该明白。”

“哦。”郑金萍窝着嘴巴点点头,“知道了,肯定是那个县领导想搞公司发财,刚好又跟邓如美关系不一般,所以干脆就较有她来打理,而你只是中间人帮帮忙。”

“郑乡长你看问题真是太透彻了,而且理解分析能力超强!”潘宝山道,“以你这样的智力,何愁以后不升官发达!”

“唉呀。”邓如美一听又扭起了身子,“潘局长你不要老是夸我嘛。”

“不是夸,事实就是如此。”潘宝山笑道,“行了,既然事情都已说透,有些事你也该明白,你多提供些便利,幕后的领导人都是看得见的,所以你做得越好,对你以后的发展也就越有利。”

“是的是的。”郑金萍连连点头。

“不过这可是要保密的,就是面对邓如美,也得装糊涂。”潘宝山道,“否则就有可能出力不讨好。”

“知道,那我也知道。”郑金萍道,“我也会做好的。”

“那就好,该说的都说了,这也是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潘宝山道,“我回去直接就找邓如美,告诉她夹林这边已经就绪,最近到底什么时候来,就看她的了。”

回到富祥的潘宝山,真是直接找了邓如美,把和郑金萍撒的慌告诉了她,让她有点数,别露馅。

“呵,你可真能忽悠。”邓如美道,“你什么时候成县领导了,那可起码得副处级别。”

“那不是没办法嘛。”潘宝山道,“唉,其实我并不想撒谎骗人,尤其是对郑金萍那种那么向我靠拢的人,感觉过意不去。不过对她,也没别的好办法。还好,这个谎对她也没什么伤害。”

“行了,我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人。”邓如美笑着安慰道,“再过两天美味菇业公司就拿照了,到时去夹林的事务都由我一个人来,你暂且不用露面。”

“也好,反正你也做得来。”潘宝山道,“我再让农经站老王站长和农技中心的主任伏广波暗中多协助些,也不会有问题。”

“嗯,这种具体的事你就少过问。”邓如美道,“你还是忙你的大局工作。”

“什么大局,全都是些形象工程而已,一切都以上级领导关注、欢心为宗旨。”潘宝山道,“我是同流合污了,也是那么做的。不过就是希望在讨取领导高兴的同时,也能给老百姓带来点实实在在的好处。”

潘宝山这话不假,除了抓项目,他也还在想,怎么能利用农业局的政策优势,让老百姓尽可能多地享受些免费服务。比如技术指导,那些对口专业科室一年到头没什么事,工资也照拿,得让他们动起来,干点实事。其实很多地方的农民在耕种劳作上还是很需要技术指导的,从庄稼的选种、下种,到施肥喷药,时间和用量都有窍门。还有一些新品种、新生产模式的推广,想想可做的多了。

想得心潮难平,潘宝山整理了份材料计划找黄开建汇报,要他签字推行。

来到黄开建办公室前,潘宝山抬手刚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叫声:“不行,你不给不行,今天我是要定了,而且一定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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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有钱又有趣

潘宝山一听连忙收住手,怕搅了黄开建好事,而且心里还直发笑,看来黄开建真是老得力不从心了,弄得人家不但主动索要,还要个足。

看来得等等,过后再汇报,潘宝山回头便走。

没想到刚走两步,又听到一声“我这有凭有证,为什么不给!”

潘宝山听到这里才感到有点不对劲,而且感觉出那声音像是孔娜的,忙又回过身来敲门进去,得看看孔娜那母夜叉又在发什么飙,帮黄开建解解围。

孔娜正站在黄开建办公桌前,两手叉腰,一脸怒气。

“哟,孔大美女这是怎么了啊。”潘宝山呵呵笑着走到她旁边,“人家都说美女不能生气,因为生气脸会走形,就变得难看喽。”

孔娜被潘宝山夸过,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摆到了一个美貌淑女的姿态上,所以一见潘宝山,立刻就缓下了脸色,“潘局长啊,我这正跟黄局长申请工伤赔付呢。”

“就这么个事,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在门外就听到你的声音。”潘宝山笑道,“孔大美女能不能回避下,我这正有个紧急事情要想黄记汇报。”

“我……”孔娜看看黄开建,哼了一声,“改天我再来!”

黄开建气得鼻孔已经朝天,孔娜走出办公室后,他狠狠地骂了一句,“悍比!”

“怎么了黄记?”潘宝山道,“不就一个工伤嘛,你也是同意的,签字批了就是,跟她啰嗦什么。”

“你知道她要多少?”黄开建瞪大眼睛道,“十七万呢!”

“十七万?!”潘宝山也被惊住了,“那么多!她孔娜是金身玉体啊,被吓唬几句就要十七万?而且还得了局里一番表扬,看来以后她得求着让人胁持恐吓了,弄一下十好几万!她是怎么算出来的?”

“假借名目呗,啥医疗费、伙食交通补助、康复医疗费还有护理费,三加两加就超过十万了,医生都吃屎去了!”黄开建说得唾沫星子直喷,“还有伤残补助金,劳动局也他妈瞎了眼,竟然给她定那么高的伤残等级!”

听黄开建这么一说,潘宝山倒想通了,“黄记,我看还是算了,肯定又是何大龙背后走了关系,那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是不同意,弄不好家里大门又会被泼东西。”

黄开建叹了口气,朝座椅上一靠,“他妈了个比的,没想到会受她的窝囊气。”

“大环境啊黄记,都这样,干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呢。”潘宝山道,“孔娜她就是个母夜叉,能忍也就忍了。”

“母夜叉?刚才你还喊她孔大美女呢。”黄开建一歪头,“亏你叫得出来!”

“嘿嘿,黄记,她长得确实也还凑合。”潘宝山不怀好意地笑道,“喊个美女也还说得过去,不过就是孔大了点。我喊她孔大美女,其实就是说她是孔大的美女。”

“孔大?”黄开建一愣,随即拍着桌子笑了,“你咋知道她的孔大,做坏事了?怪不得她见了你立马就服贴,看不出来你还真行,竟然能收拾得了她!”

“哈哈……”潘宝山大笑起来,“黄记,咱们也就是过过嘴瘾是了,快活快活,可不能当真。”

黄开建听了又是一拍桌子,笑得睁不开眼。

潘宝山刚要接着弄两句,让黄开建继续笑下去,这时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是局党组副记、纪检组长程华。

“黄记,有关朱桂波违纪的材料已经整得差不多了,你看下一步该怎么办?”程华向。

“该咋办就咋办,按你们纪检的条条杠杠办!”黄开建道,“我们坚决不允许农业局的队伍中有蛀虫!”

潘宝山一听,忙借口告辞,这种事得回避一下。

出办公室没走几步,迎面遇到了朱桂波,甩着膀子吹着口哨,一副十足欠揍的模样。

“哟,朱科,那天要不是听你说表彰的事,还真不知道孔娜被人胁持恐吓,没伤到身体。”潘宝山道,“你说两个大男人搞一个女的干什么。”

潘宝山故意这么说,想让朱桂波闹闹心,毕竟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总有点说不清。

谁知道朱桂波完全把那事当成是美谈,马上不屑地笑道:“谁伤谁的身体啊,那两个傻鸟被孔娜打得断胳膊折腿的,没要他们的狗命就算好事了。”

潘宝山一听还真是佩服朱桂波,自己歪曲事实哄自己还当真了,想那时孔娜尿都被吓出来了,还打得人家断胳膊折腿呢。

“嚯,那可是厉害啊。”潘宝山道,“赤手空拳把两个男人放倒,那得多大本事!”

朱桂波眉头一皱,“怎么,你还不相信?”

“信,当然信。”潘宝山笑道,“这么看来,朱科长得处处小心呐,否则孔娜科长要是跟你动起手来,怕是你都没法躲。”

“她能跟我动手嘛。”朱桂波歪头道,“我可是他男人。”

“男人怎么没保护好女人的呢。”潘宝山故意叹息着,摇摇头道:“以后可注意了,实在不行专车接送,要不再让人给胁持走,她不丢面子,还能获得个表彰,你就不行了,尽是丢脸的事。”

“你……”朱桂波这才感觉到潘宝山在取笑他,他可不会服气,“不管谁丢面子,反正最后丢面子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人,那两个狗男人马上就会被判刑的,他们可是要丢一辈子的人!”

这茬一提,潘宝山真的是叹起气来,越想越不是滋味,这明明是公安在搞冤假错案,难道就没法治了?

潘宝山想到了李大炮,他是业内人,找他了解了解或许还能有些办法。

第二天,潘宝山就来到夹林派出所。

李大炮听潘宝山讲了情况后,眉头皱起来,说在富祥县是想不出办法的,那方面的关系何大龙罩得很严实,就算是县领导发话,也不一定就能深入进去,毕竟公安是一个专门的系统,外有压力,内有缓力,三两个回合就能化解掉。而且公安内部也有派系,遇到自己的人出事也会拼力袒护着。

“也太黑了,何大龙真能一手遮天?”潘宝山心情沉重。

“一定程度内应该是,很难动得了他。”李大炮道,“除非他真的作恶大了,引起上面的重视,才有可能搞大动作把他给端掉。”

“就何大龙现在这样,恶都大得没边了!”潘宝山道,“查一查他的恶行肯定让人头皮都发麻!”

“我说的恶大,是指影响,不是何大龙实际作的恶。只要对地方政府的负面影响不大,就没人下工夫动他,出力不一定能讨到好的事,谁愿意干?”李大炮笑着安慰潘宝山道,“老弟,你也不用闷闷不乐,这种事又不是富祥特有,别的地方多的是,只不过有的隐藏的深,捂得紧而已。”

“何大龙到底靠的是谁?”潘宝山问。

“靠的是谁不知道,但肯定是副局以上的。”李大炮道,“里面关系绝对错综复杂,牵扯的恐怕不是几个人,几十人都有可能,没准还能引起富祥公安系统的地震。”

“该震也得震啊。”

“慢慢等,哪天何大龙真的忘乎所以犯了大戒,也许就到末日了。”李大炮道,“好了,这事先不谈,没实际意义,只能当个话茬唠唠。”

“嗌,李所长,你说能不能抛开何大龙不管,就想办法从具体负责造伪证的民警下手,也许能有所收获。”潘宝山道,“起码对蒙冤的那两个人能有所帮助。”

“怎么可能,你也太单纯了,只要有个风吹草动,何大龙马上行动,该抹平的肯定会不留痕迹。”李大炮道,“即使个别小民警被查出来,估计也会被封口,对案件本身不会起什么作用。”

“我看也不一定,阴沟翻船不是没有,弄不好摊到哪个瓜蛋子民警头上,还能顶破网呢。”潘宝山道,“那样一来,可能或多或少还真可以有所帮助的。”

“照你这么说,也可以试试。我有个朋友在市公安局警务督察处当处长,叫彭自来,专门管警风警纪的,可以找他问问看事情有没有法子想。”李大炮道,“改天跟你去市里,正好我跟他很长时间没见面了,找他聊聊。”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潘宝山笑笑,“干脆今天就出发,晚上到市里找个酒店住下,明天不就有充足的时间找彭自来了嘛。”

“老弟你也太着急了。”李大炮笑道,“你还真把打倒何大龙当成头号任务来完成了?咋说你呢,别那么单纯,就算何大龙垮了,没准还有张大龙、李大龙,那又咋办?所以还是看开点,事情不到自己的头皮上就别较真。除非哪天你官当得够大,一声令下见一个端一个。”

“我也没较真,只是顺便撩一把,看看何大龙的水有多深。”

“只是试水当然没什么。”李大炮呵呵一声,“那就走,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到市里去转转。”

既然去市里,李大炮也不客气,当即就和彭自来联系,约定晚上吃个饭。

彭自来在松阳大酒店订了个小包间,等到李大炮后说就少少的几个人,吃到十点就算,还有任务等着,刚好半夜收工后再去吃宵夜。

“你们警务督察处晚上有啥事?”李大炮道,“还用得着你出警?”

“现在不是大搞什么警力下沉嘛,刚好再过一个多月十六大也就开了,维护社会治安是一个重要使命,一切要从基层抓起,各科室都有轮班任务,科室负责人当然要以身作则,一个月大概有那么两次,要到指派的辖区派出所出巡。”彭自来笑道,“今天你来的不巧,刚好是我的班,不过也不长,就两个多小时。”

“就在大街上瞎转?”李大炮问。

“谁去犯那个傻。”彭自来笑道,“当然是去抓黄赌毒了,特别是抓嫖,有钱还又有趣,要不你带朋友跟着一起去看看,就当是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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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头皮一麻

跟着警察去抓嫖逮现形确实有趣,不过潘宝山觉得有点不妥,虽然自己官不大,就一个小农业局副局长,但随着警察乱窜悠似乎没来由。而且这次来的目的不是寻刺激,是找点法子帮忙救人。

不过在新鲜感的引诱下,潘宝山最终架不住李大炮的几句话,还是跟着彭自来走了。

“你还不去,一般人想去都还没机会呢。”李大炮笑道,“老弟,你这么走一遭,跟彭自来的关系也就近了,有些话问他,他也能说到位。”

潘宝山一听有道理,忙跟彭自来套近乎。

“彭处长,逮着的那些嫖虫有没有痛哭流涕讨饶的?”潘宝山问。

“有,抱着民警大腿悔过告饶的,还有磕头的呢。”彭自来笑道,“人到了那个时候,连狗都不如了。”

潘宝山突然想到萨摩洗浴中心,他记得卞得意说过那老板很有关系,公安一般不查,就是查的话也会提前招呼。刚好问一下彭自来,看是不是真的。

彭自来听了摇摇头,说萨摩洗浴中心不查,松阳酒店也不查,反正和公安系统是友好单位的都不查。

“还有阳光宾馆,那是市政府老牌的接待酒店,更不能查,影响城市形象。而且那边的设施都比较老化,生意也不红火。”彭自来道,“今晚查五湖酒店,那酒店的老板中秋节没向分管的领导表示,结果我们就有了指示,要适当突击。”

彭自来说了一路,潘宝山觉得都很新鲜,看来各行有各道,得多学着点,都是触类旁通的事。

五湖酒店位置稍有点偏,但广场开阔,而且洗浴部装潢考究,每天都有不少玩客。

在酒店广场,一个便衣留下来,控制保安和领车员,不让他们通风报信。酒店大厅也一样,留下一人控制台,其余的人直扑四楼洗浴部。

不过酒店的眼线多,还是通报了消息,洗浴休息大厅后面的几十间小格子房顿时轰乱一片。有的光着身子抱着衣服就跑出来,从楼梯夺路而逃。

逃也就逃了,这种事不是阶级斗争,纯属人民内部矛盾,用不着舍命相拼。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七八对忘情行事的,被堵在了屋里。

潘宝山跟彭自来挨个房间走,拿着相机拍照留证据。

一个留胡须的中年人裹着床单,可怜巴巴地对彭自来说是初犯,第一次出来玩。

彭自来面无表情,说第一次杀人和第一百次杀人是一样的。

中年人立刻两腿一软,蹲在地上蜷作一团呜呜地哭了,边哭还边自掌嘴巴,骂自己不是东西,该死。

“好了,不用做样子。”彭自来道,“先老老实实跟我们回所里!”

两辆警车分几趟,把人带到了派出所。

小姐们没带,每人罚款六百当场走人。

很快,所有的人回到派出所,彭自来挨个过招,先找留胡须的中年人。

“什么单位?”彭自来问,“别不说,很容易就查到你家庭住址的,那会可是要你家人来领的。”

“我说我说。”中年人一听要让家人来领,顿时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们单位,你们能不能不告诉我领导?”

“别啰嗦,赶紧说什么单位!”

“财政局的。”中年人小声说。

彭自来嘴角一歪,对旁边的民警使了个颜色。民警立刻说道:“你是打算让家里人来领,还是让单位领导来带走?”

“没没没,都没那些打算。”中年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就直接交罚款。”

“交!”中年人似乎看到了希望,“我交!”

“五千。”

“可以!我马上让朋友送来!”

“暂且没有**。”民警道,“需要的话过两天来开。”

“不要不要,要什么**呢!”中年人连连摆手。

彭自来点点头,示意民警带走,提下一个上来。

下一个上来的是小年轻,还没结婚,在一家企业上班。民警说要么让单位领导来领,要么交罚款,两千。

小年轻说交罚款,当即打电话让同事来送。

“标准不一样?”潘宝山问彭自来。

“看猪割肉。”彭自来呵呵一笑,“财政局的那个肯定有钱,而且面子也重,五千块不算什么。刚才那小伙子就一企业员工,两千块也就打足了。”

说话间,又带过来一个,看上去很怯懦,浑身发抖。

“哪儿上班?”彭自来问。

“工地的,水泥工。”

彭自来听了一歪头,说道:“从农村出来容易吗,一天挣个一两百,够不够你今晚一炮的?还去五湖酒店呢,挺高档啊。”

“出来好几个月,就干了这么一次。唉,还给你们抓了。”

“哟,怎么还抱怨啊,是不是没干完还不过瘾?”彭自来听了嘿嘿一笑,“马上就放你走,有本事再去找,接着干完,钱不能白花了。”

说完,彭自来让民警把裤腰带还给那个农民工。

潘宝山一旁看得还挺佩服,这个彭自来的人情味还真足,农民工是不容易,能放就放了。

就这么一圈下来,罚了六个,一共两万块钱,一半交所里,另一半算奖金分掉。

李大炮悄悄对潘宝山说:“看到没,为啥都想朝市里调工作,油水大啊。当警察是这样,当官也一样,老弟,好好努力,争取以后也到市里来!”

潘宝山笑着说想当然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机会。

彭自来在旁边听了走过来,说机会都靠自己争取,等是等不来的。说完一招手,说再去查个地方,知足乐。

知足乐是松阳市几大顶尖名气的足浴城之一,能达到这样档次,老板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怎么也会被查?

“那家老板也没进贡?”潘宝山问彭自来。

彭自来摇摇头,“不是,去那里跟老板没关系,是受人之托,去弄一个人。”

李大炮听了一笑,感叹这年头可真得处处小心。潘宝山问是什么意思,李大炮说有人设下圈套,害人呢。

“请客人的别有用心,安排客人捏脚,然后进屋干事,接下来就报警抓人。”彭自来道,“人心啊,可真是都坏喽。”

很快,彭自来带着两个民警,和潘宝山、李大炮前往知足乐足浴城。

路上彭自来收到一个短信,看过后对民警说去了直奔三楼五号间,西南角挂衣服的地方是个暗门,直接推开进去拿人。

潘宝山觉得这种事有点不道义,不想露面,便说身体不舒服就不上去了,在车里等着。

本来潘宝山以为这事目标明确行动迅速,很快便会结束,谁知道半个多小时过去,彭自来他们才回来。

原来被抓的人下了大本钱,以六万块钱辛苦费谈妥了问题,平安无事。

潘宝山问李大炮,说彭自来刚才不是说受人之托嘛,这么一搞不是言而无信?

李大炮说这种事哪里能谈得上什么信义?都是鬼操鬼的事,用不着动良心,就是看那边的实惠多。

得了实惠的彭自来并不独吞,给随来的两个民警一人一万,自己拿了三万。“还有一万我们去吃个宵夜,剩多剩少就交给所里了。”彭自来颇为自得。

李大炮看得滋滋称赞,说彭自来真是创收有道。

彭自来说这种事又不是经常有,一年也就弄个几次而已,再怎么说也都是辛苦钱,比起那些当官的可差远了。当官的权就是钱,卡住权限,张张嘴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还有一些暗中和商人勾结或者参与经商的,那钱赚更不得了。

潘宝山听得很感慨,觉得彭自来这话说得是有道理,想想他和邓如美搞的菇业公司,在夹林落脚不也如此?有什么好事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手。

感慨之余,潘宝山还不忘此行目的,到夜市街吃宵夜的时候,他朝李大炮暗示了一下。李大炮也没忘,马上会意,便说有熟人被民警乱扣上了绑架勒索的罪名,有没有办法查一下。

彭自来要李大炮仔细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潘宝山接上话,把邓如美找人恐吓孔娜,人给逮了后被诬陷绑架勒索的事讲了。

彭自来听后摇了摇头,说事情能做到那份上,说明人家关系很不一般,就是查也不会查出什么东西。

潘宝山听了很失望,不过也算是踏实了,在那事上还是明智一点,在现有的能耐下还是不去劳神费脑,纯粹是瞎费事。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放下了件心事,毕竟是努力过了。

潘宝山陪彭自来喝了一肚子啤酒。过了会,潘宝山尿意十足去卫生间放水,没想到有人喝多了在里面吐了一地,很恶心,服务员刚开始打扫。

老板对潘宝山说,旁边几十米远就有个公共厕所,等不及就多走几步过去。

潘宝山还真有点憋不住,便出门过去。

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夜市街过了热闹劲。经济不发达的中小城市,夜生活一般都不丰富,若非逢年过节,晚上十点钟一过大街上几乎就很难见开门的商家。

松阳市也是如此,不过好歹还有条夜市街,虽然不是十分红火,但在十二点钟以前也还算可以。只是过了十二点,基本上也就没了什么人气。

潘宝山急匆匆去厕所撒了大尿,浑身轻松,回去的时候不经意朝四下扫了几眼。

这一扫眼不要紧,潘宝山在一家爱情麻辣烫店里看到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对面坐着,女的还俏皮地夹东西给那男的吃,看上去很是亲昵。

潘宝山再仔细一看,不由得头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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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要深挖

两个让潘宝山头皮发麻的人是赵铭和丁薇。

潘宝山第一反应就是鲁少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取悦赵铭,向他贡献了丁薇。第二反应就是自责,后悔牵线让鲁少良接触了赵铭。

丁薇是有那个病的,这么一来赵铭被染上,回去再传给刘海燕,那可真是害人不浅!

懊恼不已的潘宝山回到酒桌,李大炮发现了他有些不对劲,问怎么回事。潘宝山说喝多了,突然涌上酒意,有些顶不住。彭白来说那不是很扫兴,等会还有活动。

“李所长,等会你陪彭处长去活动,我先回房间休息,今天状态实在是差劲。”潘宝山对李大炮说。

李大炮也不多想,“那你就先休息。”

这一夜,潘宝山几乎睁眼到天亮,他思来想去,还是得把事情告诉刘海燕,而且还得亲自跟她说。本来这些最好是通过刘海燕来传话,但潘宝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恶心事。

可是,面对刘海燕如何开口,又该从何说起?

这时潘宝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刘海燕用避孕套的事。刘江燕拿给她很多,但据他估算,刘海燕用量不该那么多,因为赵铭回家的次数并不多。难道刘海燕知道赵铭在外面不老实,怕被沾上什么病而加大用套量,一次用几个重叠防护来确保安全?要是那样的话,或许就用不着向她提醒注意防护了,而且也可以避免尴尬开口。

不过,潘宝山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犯第二次错误了。上次就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赵铭有足够的防范意识,不会发生意外,结果还是被路少良那狗日的给祸害了。

这一次,决不能再犹豫,该说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分秒不误。潘宝山决定,回富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刘海燕,告诉她真相。

潘宝山主意已定,和李大炮回到县里,招呼一打就走了,他直扑刘海燕办公室。

现在进县委县政府大楼没有丝毫障碍,农业局副局长找县领导汇报工作太正常不过。不过通报还是必须的,值班人员跟刘海燕通了电话,潘宝山才上去。

站到刘海燕办公室门前,潘宝山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

“哟,小潘来了,请坐。”刘海燕知道潘宝山要来,已经倒好茶水,“喝点茶”

“大姐你真客气。”潘宝山笑了起来,“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呵,在单位形成了习惯,来的都是客。”刘海燕道,“今天过来什么事?”

潘宝山挠挠脑袋,想到事情重大,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说道:“大姐,昨天跟朋友去市里办事,不巧撞到一件事,发现姐夫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女人曾经在县接待办呆过,我认识,而且还知道她有那方面的病,所以……”

说到这里,潘宝山就停住了,下面的事不用说,刘海燕肯定明白。

刘海燕听后反映不大,只是“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又说了句,她跟赵铭已经有两年没同过房了。

潘宝山一听,很是宽慰,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刘海燕和赵铭之间关系不太正常,没想到还真是。好!潘宝山差点叫出声。总归刘海燕的危险已经降到了最低,不过也不排除另类传染,比如共用洗漱用品之类的间接接触,也有可能。

“大姐,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间接传染的途径还是挺多的。”

“嗯,小潘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刘海燕笑笑,“最近工作如何?”

“工作上很好,各个经手的项目运行得都还不错。”潘宝山见刘海燕转了话题,知道她已无意就那事说下去,索性就汇报起来工作。上次刘海燕说过,明年她有可能分管农业,现在正好先预演一下,“在夹林搞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现在已初具雏形,再过一个月左右应该基本建成,到时打算请市报记者采访一下,宣传宣传。”

“那不正好就到年底了嘛,不过总体来说,速度还可以。”刘海燕道,“宣传报道方面,如果需要说话,我那边也还有些关系。”

“已经跟记者说过了。”潘宝山道,“之前搞过几次报道,跟报社那边不陌生。”

“嗯,那好。”刘海燕点点头。

感觉说到这里差不多了,潘宝山站起身来,“那我走了大姐,回去就跟记者联系下,看最近什么时候去夹林采访一下。”

出了刘海燕办公室,潘宝山感到特别轻松,刘海燕不跟赵铭沾身子就好。不过他也感到很不解,既然这种情况持续两年了,那刘海燕要避孕套干什么?难道她还真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潘宝山有点不舒坦,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只雄狮,在一定领域范围内,有些事是接受不了的。可是与刘海燕的特殊关系,又让他不敢动半点念头,那跟常伦相悖。

“人跟狮子到底是不一样的。”潘宝山走出县大院的时候摇头自笑道,“君子好色,取之有道,莫乱莫乱啊。”

说完这些,潘宝山收了心思,回到局里便同沈欣丽联系,说上次拜访很受启发,回来后在夹林搞了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现在已经具备一定规模,看最近能不能抽个时间,来现场看看,指导一下。

沈欣丽对潘宝山印象很好,在时光茶座的那次谈话让她记忆深刻,总体感觉他就是个善解人意如意郎,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下来,约定产业园一建成,便去夹林采访。

一个月时间对一个大项目来说不算长,潘宝山不敢大意,得赶紧去夹林看看产业园的情况。尤其是美味菇业公司的事,不知道邓如美操作的如何了,因为他相信邓如美的能力,最近也一直没过问。

相信邓如美没有错,到底是接待办出来的,她公关能力极强。美味菇业公司的注册仅用三天时间就完成,而且验资周期也缩短至五个工作日。

落户在产业园的菌类种植基地,推进速度也很快。当潘宝山前往查看的时候,菌类种植大棚已经建成。

“预想到会很快,可没想到这么快!”潘宝山情不自禁地说道,“邓姐你早该经商了,效益就是金钱,你做事这么高效,那可都是钱呐。”

“什么高效,都是一口气顶上去的。”邓如美说。

“能顶上去就是本事啊。”潘宝山笑道,“嗳对了,大棚建得这么好这么快,要不少钱,那三十万怕是试不到深浅,马上我再想想办法,周转点钱用用。”

“暂且诶不用周转。”邓如美道,“你朋友的七十万验资款我已经打给他了,还剩下你那三十万,现在花了八万,其中五万是工人工资,三万给产业园装了路灯。”

“路灯?”潘宝山转着圈看了看纵横两条园区路上的路灯,“你出钱装的?”

“是。”邓如美道,“小投入大回报,很划算。一来可以证明公司在夹林投资发展的决心,二来也可以证明公司的实力。”

“很好。”潘宝山点点头,指着成片大棚问:“听你话的意思,难道建筑材料款都是欠着的?”

“是欠着的,我找了关系,一年后再还款。”邓如美道,“大棚看上去比较简易,但花费也不少,加起来大概四十万。”

“四十万不多,这么一大片呢,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潘宝山道,“下一步菌种投入需要多少?”

“起码要二十万。”邓如美道,“剩下的二十二万正好投进去,我那还有将近九万,可以支付几个工人的工资。”

“有些事只是粗算看来不行,现在资金还真是紧张。”潘宝山道,“邓姐,不好意思要动用你的私房钱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我入点股份好了。”邓如美道,“要不我才过意不去呢。”

“嗨,咱们这是说哪儿话呢,眼前先把事搞起来,有钱赚才是重要的。”潘宝山笑道,“对了,一个月后记者要来采访,照现在这么个势头,到时估计会很有看头。”

其实对沈欣丽来说,即使没有看头在她笔下也会有看头。用她的话说,宣传报道需要一定程度的提升和拔高,作为记者,要有见微知著的超强能力。

不过在采访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上,这种超强能力还用不着太过发挥,毕竟产业园是实打实做出来的。

一个月后,沈欣丽来到夹林采访。

潘宝山热情地全程陪同。

郑金萍也是少不了的,现在她自诩夹林一号女人物,一般不会放掉抛头露面的机会。

“沈记者,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是夹林今年的主攻项目,当然,这要归功于县农业局潘局长的大手笔规划。”郑金萍介绍时举止尽量得体,以显出充分的优雅,无论是抬手还是转身,都不紧不慢,而且幅度控制得也很好。

沈欣丽对郑金萍表示出了尊重,不断点头示意,并投以微笑,不过大多数时间她还是盯在潘宝山身上,有关产业园的规划、举措和下一步打算,全都出自潘宝山口中。

采访很细致,花了小半天时间,沈欣丽是真的想好好做一篇有影响的文章。眼下党的十六大刚刚结束,提出了要不断增强可持续发展能力,而且把它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之一。如果把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报道朝那方面靠拢提升,导向和表率作用是巨大的。

这么一想,在产业园的报道上沈欣丽就有了底,便开始把采访点转到别的项目。这次来夹林,她想把报道素材搜集充足,对有报道价值的点,她要深挖。

“潘局长,乡里除了产业园和以前报道过的亮点,现在还有开展的其他项目吗?”沈欣丽问。

“有,有啊!”郑金萍极富表现力地说道,“最近又搞了综合中药种植基地,还有山坡林果种植。”

潘宝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郑乡长,你说什么综合中药种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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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有点不正常

潘宝山不想让郑金萍提综合中药种植基地,因为他已开始调整策略,打算放弃跟健达药业公司的一切合作,包括已经成型的金银花种植项目,以后不会再多关注一分一毫,由着它自生自灭。**()

原因很明显,潘宝山对鲁少良的为人产生了强烈的反感,他不想和一个他认为品质低下的人有合作往来。

沈欣丽能敏锐地感觉到潘宝山的变化,问是不是在产业结构发展上有新布局。潘宝山说是,综合中药种植基地的事还有待定夺,虽然他已经离开夹林,但那项目是他引进的,有责任过问。

兴冲冲的郑金萍被潘宝山一瓢凉水泼得发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潘宝山也不想让郑金萍太难堪,又笑了笑说道:“至于郑乡长说的山坡林果项目,那个我认为是很好的,兼具经济效益和生态观赏效应。”

“是的,山坡林果的初衷就是如此。”郑金萍一看有台阶转面子,赶紧踏上去,“目前场地已经整理好,适合当前栽种的苗木已经开始培植,而且潘局长主张引种大苗,有少部分林果明年便可以开扬花结果。”

“那是不错,正好去看看,参观一下。”沈欣丽说。

“沈记者,你看这都快中午了,时间怕赶不上。”潘宝山现在只想让沈欣丽报道产业园,下一步搞生态观光农业的打算不想早冒头。

“那就下午喽。”沈欣丽道,“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任务。”

潘宝山见沈欣丽执意要看山坡林果,干脆主动起来,“好,那就下午过去。不过那些都还没什么大起色,看了恐怕会让你失望。”

“还没开春呢,如何有起色?”沈欣丽笑道,“还有,看事物重要的是看趋势,潘局长以你的眼光,我想恐怕不只是种片林果那么简单,有新思路?”

“有些事没法去想长远,走一步看一步而已。”潘宝山不想多说,借抬头看太阳之势收口。

郑金萍这会伶俐了很多,立刻上前打岔说:“有什么事吃饭的时候再聊,现在先回乡里去。”说完,马上打电话给食堂,准备饭菜。

回去的路上,郑金萍瞅了个机会到潘宝山身边,问费了那么大劲才搞起的综合中药基地,怎么就不提了。潘宝山没法跟郑金萍细解释,只是说他有新规划,综合中药基地游离于整体大局,不适合再搞下去。

“那健达公司那边要是问起来怎么说?”郑金萍问。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有打算,假如鲁少良问综合中药基地的事,他会尽量拖延,并不告知不搞。毕竟他现在已经不在夹林,如果鲁少良直接和梁延发商谈再搞下去,他也没法子。

恰好,鲁少良这时打过来电话,问综合中药基地整理得怎样,如果差不多的话,可以着手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潘宝山想都没想,说地块还没整理好,有点土地小纠纷正在解决,耽误了点时间,并要鲁少良不要着急,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到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不过鲁少良似乎有点等不及,说要去看看进展得如何,还说场地也不用十分平整,差不多就行,可以先进药苗。

鲁少良话说到这里,潘宝山也不好拒绝,便说随时可以来看。

这个电话打完,潘宝山暗骂了一句狗娘养的鲁少良,之后开始琢磨他来了该怎么对付。

“潘局长。”旁边郑金萍又有事情,喊了一声打断潘宝山的沉思,“听周国防说,以前每次记者来都有信封,这次还准不准备?”

潘宝山一拍脑袋,差点还把这茬给忘了,“当然要准备,以前给汪记者是先两千后三千,这次直接给沈记者三千,一个女的跑过来也不容易。”

有点意外,沈欣丽坚决不要,她似乎只是对采访的事情感兴趣。

这让潘宝山对她的好感成倍增加,聊了一会后,也就把下一步要打造生态观光农业的想法说了。

沈欣丽听后十分赞赏,说那是现代农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很有前景。

“现在只是初步设想一下,能不能搞得成还难说,就怕风声大雨点小,所以我一直也没多讲。”潘宝山道,“沈记者,那方面的事就不要写进报道里。”

“不写,那个留着明年五六月份再好好做一篇大报道。”沈欣丽道,“这次主要是产业园,另外的只是附带了解一些,增加点先期了解。”

“那好那好。”潘宝山放下心来,带着沈欣丽绕了一大圈,把准备纳入生态观光农业的几个点全看了。

看完后,过去了大半个下午。

送沈欣丽走的时候,潘宝山让郑金萍再次献上信封,但她还是没要。

“沈记者,你真的不用客气,只要是媒体来我们夹林,都是这样的。”郑金萍说,“要不你大老远的过来,还真让我们过意不去呢。”

“那有什么,都是正常工作嘛。”沈欣丽道,“不过嘛,今晚如果赶不回去,住宿得让你们安排一下。”

这话很明显,沈欣丽晚上是没打算回去。潘宝山一听,便说住宿的事由局里安排,刚好跟他一起到县里去,要不在夹林也没个像样的旅馆。

既然不回去,而且又是到县城,晚饭肯定要好好摆一桌。

潘宝山觉着一个人陪沈欣丽不太方便,有闲话说,便让郑金萍也去。郑金萍说晚上她一个人去也不太好,毕竟现在是领导了嘛。

潘宝山一听差点笑出声来,这郑金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那让邓如美也去,刚好回来时也有个伴。”潘宝山道,“要不干脆也别回来了,深更半夜的怎么着也不太方便,住一夜,明天一早回乡里就是。”

“也可以,反正明天上午也没什么事。”郑金萍当即就决定在县城住下,“既然这样的话,邓如美去不去就无所谓了。”

郑金萍说这话时眼神离荡,潘宝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不能顺着她。

“郑乡长,邓如美背后可不是一般人,跟她处好关系就是一种投资。”潘宝山道,“有事没事多跟她交流接触,没准以后还能借她传个话,有些工作上的事会好办很多。”

郑金萍懂潘宝山的意思,眼神立刻清爽多了,马上说带邓如美一起过去,人多了还热乎。

潘宝山点点头,很有成就感,他知道现在对郑金萍来说,能获取上升的资本就是压倒性需求,抓住这一点,就能牵着她的鼻子走。

就这样,潘宝山带着邓如美、沈欣丽和郑金萍,一男三女四个人去县里,在富祥酒店订了个小包间。

现在潘宝山有了变化,设宴招待女人的时候,轻易不会再找男人陪酒。这么做不是他自己要采取行动把女人怎么样,而是见不得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对女人肆意,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想法。因为潘宝山相信,是个男人对出现眼前的某些女人,都或多或少地会心怀不轨,包括他自己。

就像现在坐到酒桌上之后,潘宝山看着邓如美、沈欣丽和郑金萍,不免得就心猿意马起来,甚至还想身子底下垫一个、头下枕一个然后怀里再抱一个。

潘宝山想着想着就笑了。

沈欣丽和郑金萍不知为何,只有邓如美从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出点门道。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潘宝山酒已喝得来了兴致,想法更活跃,他一会盯着沈欣丽看,一会盯着邓如美瞧,就连郑金萍也不漏眼。

此时邓如美断定,潘宝山是有点乱性,便借口叫他出来,提醒一下。

其实潘宝山很清醒,该做不该做的都知道,“邓姐别担心,有些事我知道不能做,嘿嘿,至少现在还不能。不过你可别忘了,男人没有不想广揽天下美女的,不过因为不是超人,没有那个精力,就算有那个精力也不一定有那个财力,而且就算精力和财力都有了,也不一定就有随心所欲的能力,毕竟方方面面难免会有所顾忌,所以嘛,就有了意淫这个词,有事没事在精神和思想上逍遥取乐一番还不行么?”

邓如美听了呵呵直笑,“你这是什么理论,换句话说不就是痴心妄想嘛。”

“就算是。”潘宝山笑道,“从另外一方面来看,就是适当地排解并且很好地自制。”

潘宝山说得很得意,自个笑了起来,不过当他歪头一看时,脸色顿时变了。

刘海燕突然出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边。

“小潘,今晚有应酬?”刘海燕问。

“哦,就是上次跟你说的,要请市报记者到夹林采访,今天来了,刚好晚上宴请一下。”潘宝山有点不自在。

一旁的邓如美也不太自然,她很清楚,刘海燕见到她和潘宝山又在一起,肯定会有想法。

“刚好,我也敬记者杯酒。”刘海燕很主动。

潘宝山忙侧身带路,并问刘海燕现在怎么也开始参加酒宴了,好像以前记得不怎么出来。

刘海燕说今晚特殊,祁记点名非要过来,因为市里来了个女领导。

说话工夫,来到了小包间。

刘海燕一看,满桌四个人就潘宝山一个男人,当即真犯起了嘀咕:请记者吃饭,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怎么搞得像私人聚会一样?而且,感觉上去还有点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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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去现场

刘海燕心里有想法,但面上绝对看不出来,她热情地招呼问好,以不善饮酒为由共同敬了一杯后离开。

潘宝山立刻跟上,送出房间。

“江燕呢,今晚没跟着一起过来?”刘海燕出来后脸色微变,有一点生冷,而且话也问得有些突兀,一听就别有用心。

“没,她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平常只要不是休息日,她一般都会留在夹林。”潘宝山说。

“那位沈记者晚上不回去了?”刘海燕又问。

潘宝山的头上开始冒汗,“不,不回了,所以我让夹林的副乡长郑金萍过来陪着,到时方便安排住宿。”

“哦,那个接待办的邓如美听说酒量很大,特地过来陪酒?”刘海燕接连发问,直接却并不直白。

“邓如美已经辞职了,如今在夹林搞了个菇业项目,和郑金萍很熟,所以也跟了过来。”潘宝山知道这么说刘海燕不会太相信,但他别无选择。

的确,刘海燕是不怎么相信,而且还瞬间果断地作出了一个决定。

“小潘,在宿舍睡得还习惯?”刘海燕说这话时,面色柔和多了。

“一直睡单身宿舍,哪儿都习惯。”潘宝山笑着回答。

“再习惯也比不上在家里,小潘,明天就搬到我家里住。”刘海燕道,“刚巧我也要出去一段时间,随市政府出国考察团到外面转一圈,正好晚上你帮忙照看一下家里。”

这一刻,潘宝山是懵了。刚才刘海燕问他住宿舍习不习惯,虽然一时不明白她为什么问那个问题,但也绝没有想到刘海燕会让他到家里去住。

潘宝山觉得这是个乐事,当然,他也明白刘海燕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看他有些散漫,晚上活动比较多,如果不及时有个归处,和异性在一起容易出是非。

没错,刘海燕是想通过这个法子,给潘宝山一个约束。她认为男人独身在外面特别容易躁动,看现在潘宝山动不动就和女人打成一片吃吃喝喝,就可以看出点门道,他似乎很耐不住寂寞,所以必须帮他拢拢心,工作上应酬很正常,但要及时回去,不能老在外面野着。

刘海燕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还得加快调动刘江燕的步子,等她调到县里就行了。刘海燕一直认为,男人身边有了女人,总归会安分许多。

“江燕的工作调动,等我回来就着手。”刘海燕看了看还有点发傻的潘宝山继续说,“你们也不小了,有些事该抓紧也要抓紧,作为男人,该主动的要主动。”

“嗯,只要江燕答应就好,我是想越早越好的。”缓过劲来的潘宝山连连点头“最迟不过明年,刚好把房子买一买,再装修一下。”

“如果手头紧,房子先不买也行,我那有套新的,你们先住着。”刘海燕道,“等有了钱再慢慢买。”

“嗯,大姐,房子的事再说,到时凑点钱能付个首付也行。”潘宝山笑了笑,“要不然万一姐夫不同意,那可会耽误事的。”

“他……”刘海燕说了一个字便停住,“不用管他。”

“看看,我争取付首付。”潘宝山道,“实在不行就照你说的来。”

“到时再说。”刘海燕看了下时间,“我该回房间了。”

“好的,我也回去,时间不早了,等会吃完我就回去早点休息,这几天事情不少。”潘宝山知道刘海燕想听这话。

不过说真的,潘宝山是想早点回去,给刘海燕这一出弄的,心思是正了,面对邓如美、沈欣丽和郑金萍,不再浮想联翩。

回到房间的时候,潘宝山玩起了老一套,开始装醉。

邓如美了解潘宝山,也知道其中情况,所以很配合,高调地劝了他几杯酒。潘宝山趁机“醉”倒,离开酒桌的时候,以不能支撑为由,先回去了。

潘宝山的离去让沈欣丽失望了些,有些事情她很看得开,能让自己欢愉的男人不多,碰到了就要抓住。这种抓住不是占有,她不会去破坏对方什么,只是一种相互情愿的交往,或者说是一个快乐的秘密。

沈欣丽相信机遇,比如今天就是个机遇,但还不成熟,所以不能如愿。她也相信缘分,只要有缘分,潘宝山就是她的菜,早晚能夹到嘴里。

郑金萍是没有丝毫失望的,她虽然也想和潘宝山热乎一点,但知道潘宝山对她没兴趣。这一点让郑金萍一度很伤自尊,觉得潘宝山瞧不起她。被男人瞧不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确实是件伤心的事。不过郑金萍很会开脱自己,她相信潘宝山不入她的套,是因为她的气场太强大,让他胆怯了。况且通过观察,潘宝山也并不是那种鄙薄的男人,和自己的交往接触都挺正常。也因此,她认为潘宝山是个正直纯洁又有作为的年轻人,值得她敬佩,所以对他的支持很真心。

还有,郑金萍也觉得精力应该放在升职上,而不是纠结于是不是被别人看得起。就像现在,得抓住机会多跟邓如美拉近关系,以便能靠住她“背后”的那棵大树。

“邓总,要不咱们也澡解个乏?”郑金萍先征求邓如美的意见,“还有沈记者,一起找个地方?”

地方有的是,邓如美熟悉,不过现在不能和郑金萍一起消闲,她知道郑金萍的目的,呆一起多了聊得多,容易露马脚。

“郑乡长,今晚就算了。”邓如美为难地说,“这两天身子不干净,不能去。”

“哦,哦,那是那是。”郑金萍道,“那就也早点歇着,刚好让沈记者好好构思下采访的新闻稿。”

稿件的事用不着郑金萍说,沈欣丽完全把它当作自己的事来做,她想给潘宝山争取最大化的效应。

第二天一早,沈欣丽就起来了。昨天晚上她已经拿出初稿,现在回报社去修改一遍,然后交审。

与沈欣丽的急切相比,这会潘宝山绝对是悠忽悠哉。上午上班没多会,他就拿到了刘海燕家的钥匙。刘海燕还告诉他,只带换洗衣服就行,其余的都有。

拎包入住。

当晚,潘宝山就在刘海燕家的小卧室躺倒,而且很有预期地失眠了。

不否认刘海燕身上有股吸引力,成熟稳重,知性的光芒漫射,确实让人情不自禁地有股依附感。这种依附感不是怦然心动,就像一口绵柔醇厚的美酒,耐人寻味。

不过好在潘宝山知道,对刘海燕心存想法,那是不对的。但是,潘宝山也觉得,想法只是想法,只要不变成事实,还不至于罪不可赦。

一夜遐思万里,直到早晨四五点钟的时候,潘宝山才沉沉睡去。

次日上午九点多钟,潘宝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黄开建找他有事,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

潘宝山说他正在外面,过半小时才能回去。说完,又躺了一会才起床。

起来后洗漱,潘宝山才突然想起个问题,不知道赵铭什么时候回过家,他摸过的东西可轻易不能碰。潘宝山开始懊悔了,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住进刘海燕家里竟然还有一定风险性。

不过想想刘海燕一直住在家都没事,他可不会那么幸运一碰就沾上,这才放了点心。

十分钟后,潘宝山出发,来到农业局直接到黄开建办公室。

黄开建懒散散地窝在靠椅里,端着茶杯。潘宝山进来的时候,他只是翻了下眼皮,面带着微笑说:“好消息,朱桂波正在接受调查。”

“哦,那当然是好!”潘宝山很高兴,“行动这么快!”

“已经算是慢的了。”黄开建道,“有的人不太愿意作证,毕竟朱桂波后面有冯德锦,做了好一番工作效果也不大,后来又下了工夫,找到几个得力的人,这才开始对朱桂波下手。”

“好事多磨嘛,这下好了,朱桂波一摊上事,孔娜那母夜叉就抖不起威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堂堂一个农业局,竟然被一个女人压得喘不过气。”潘宝山笑道:“嗳对了,她那什么工伤赔付的事怎么说了?”

“全赔呗。”黄开建叹了口气,“十七万啊,那钱花得我心疼,捐出去给希望小学也好啊,干嘛就要给那个悍比女人呢。”

“算了黄记,有些事就是身不由己,别忘心里去。”潘宝山道,“恶人有恶报,这不马上就要应验了嘛。”

“说恶有恶报,那都是骗人的,谁没有个旦夕祸福?非要说成是因果报应,就是想找点安慰是了。”黄开建摇摇头说。

“嗨嗨,黄记你既然都已看透,我也就不说了。”潘宝山笑道。

“我早已经开脱了。”黄开建道,“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就躲着,孔娜那悍比的姐夫还真是惹不起,道上的人一旦有了保护伞,就非常难缠呐。”

黄开建说得叹肠哀肚,潘宝山一时也没了话说,现实的确如此。

好在这时手机响了,算是对沉闷的场面一个解救。潘宝山咳嗽了一下,歪了歪身子从裤带里掏出手机。

不过一看来电,潘宝山就皱起了眉头,是鲁少良打来的。鲁少良说,他明天就去看看综合中药基地整到什么程度了,土地有纠纷的部分先不管,其他地方可以着手下一步种药苗的工作。

鲁少良提出这么个方案,潘宝山可没法说不行。可是,明天到了现场一看不是那回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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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的园》

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假戏真做。当天下午,潘宝山就去了夹林,和王三奎商量对策。

潘宝山把不想搞综合中药基地的事简单说了下,但现在为了顾及面子,要找个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原因来搪塞鲁少良,直到最后把事情拖黄为止。

“潘局长,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照做就是。”王三奎道,“哪怕再得罪鲁少良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村的金银花种植基地不搞就是。”

“凡事不能太莽撞。”潘宝山道,“金银花基地搞不搞先朝后放饭,眼前是要把事情办得漂亮些,现在徐金生那边有什么情况?

“他啊。”王三奎有点不屑一顾,“怂了,至少在我面前是。本来我都做好准备等着他来找茬,可一直不见个动静,后来还是我忍不住主动跑到坳子村去探听,结果他还好酒好菜管了我一顿。”

“那最好。”潘宝山笑道,“晚上你把徐金生约出来,我请他喝一场。”

“你请他喝酒?”王三奎很不理解,“请他喝啥酒?”

“有事需要他帮忙。”潘宝山道,“还有,做事得有放有收,徐金生是被你给收拾服贴了,但你用的是刚硬的法子,难免他会暗暗藏点脾气,现在回炉暖一下,他就会完全没了性子。”

“哦,这么说也是。”王三奎道,“哎对了,潘局长你说要徐金生帮啥忙?”

“土地纠纷的事。”潘宝山呵呵一笑,“等明天鲁少良来的时候,让徐金生拿出以前的架势,坚决不让地,而且不但不出让自己村的地,还不让在周围搞综合中药基地,理由是对他村里的土地有影响。”

“好说。”王三奎道,“这种事不是太简单了么,我马上就跟徐金生联系。”

“行,早点联系也好。”潘宝山道,“省得一时还找不着他。”

“不怕找不着,只要他还在夹林,多女茅房里我都能找得到。”王三奎说完,咧着嘴笑了起来,“潘局长,晚上喝酒的时候把小蒋带上。”

“蒋春雨?”潘宝山一愣神,才想起了蒋春雨请假忙她姐姐出嫁的事早就回来了,“行啊,是好长时间没见到蒋助理了。”

“嘿嘿,那好,我跟她说去!”王三奎急急地走了出去。

潘宝山有点纳闷,他专门来跟王三奎是商量找徐金生帮忙的事,喝酒让蒋春雨陪同只是附带,好像王三奎的积极性搞错了方向。

不过在王三奎看来,他可没搞错方向,自从那次意识到潘宝山喜欢蒋春雨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该不该促成一下。当然,他也想过不良后果,但是想来想去做男人不能畏手畏脚,男男女女的事嘛,还不是一拍即合,然后又是一拍两散的事,所以,在前些天蒋春雨请假归来后,他已经对她说了潘宝山喜欢她。而且还说,要充分创造合适的机会让他们好好接触,至于最后能触出什么事来,那不管。

当时蒋春雨听后慌了神,陡然间完全没有了一贯的洒脱姿态,平日在村部里跟村干部开什么样的玩笑可都是很自如的,但现在说到了潘宝山,她的心不能平静了。之前有一段时间和潘宝山接触得很近,带着那么点朦胧感,有种若即若离的兴奋和萌动,但是后来他突然又表现得很生分。为此,她难过了好一阵,也揣测过,可能是潘宝山怕影响了刘江燕和他的关系。

其实,现在的蒋春雨真没有要破坏潘宝山和刘江燕关系的想法,以前是有过,而且还做好了跟刘江燕竞争的准备,但是和刘江燕接触过几次之后,她放弃了。刘江燕的善良单纯所形成的人格力量让她折服,她不忍心和刘江燕站在情敌的对峙场上。

可是,女孩子的心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要水和阳光充足,就会自然绽开。现在,王三奎把晚上要陪潘宝山喝酒的事告诉了她,她不免又激动起来。

尤其是坐到酒桌上的时候,蒋春雨虽面色平静如常,但内心却频泛波澜。

此刻的潘宝山也有点意乱神迷,其实他老早就看了出来,蒋春雨性格传统,她的开放很多都是伪装,那只是一层壳,多为了自我保护。就像蜗牛,有厚硬的外衣,内里却敏感脆嫩。也正是这个原因,潘宝山才不愿意过多深入地和她交流下去。对那样的女孩,既然不能给她想要的,就不要为了一时之快而去加以伤害。

不过男人的心就像只小猫,定不住。

酒桌上的潘宝山,眼神很快开始流离生色,看得蒋春雨左右躲闪。

“小蒋咋回事?”王三奎一皱眉,“潘局长来多少次都没留下来吃顿饭,今天好不容易留下来了,你咋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不是,王记我……”蒋春雨一着急,干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蒋助理不是不高兴,是有心事。”潘宝山忙打起哈哈来,他不想让蒋春雨为难。

王三奎见潘宝山为蒋春雨打掩护,当即也不再多说,只是嘿嘿一笑,因为这样刚好让他们两人接上了话。

潘宝山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过渡,正准备要和蒋春雨多说上几句,没想到的是,刘海燕来了国际长途电话,问潘宝山昨晚住得习不习惯。

这个电话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提醒潘宝山要注意点,晚上有应酬正常,但不能忘乎所以。

潘宝山当即一笑,说睡得很好,不过今晚就不过去了,因为到夹林有事回不去,刚好和刘江燕见见面。

话一说出口,潘宝山还真有点幡然醒悟的感觉,还是乖乖的好,得老老实实回去找刘江燕,歪三扭四的事的确做不得。

挂掉电话,潘宝山立刻暗暗攥了攥拳头,收回迷乱的心思和眼神,完全回到了办正事的状态,对一直愣在旁边的徐金生说了情况,要他明天配合一下演场戏,把鲁少良给蒙骗过去。

听了潘宝山的话,徐金生虽然坐着,但还是表现出了点头哈腰的姿态,说那肯定是没问题,如果需要的,还真能把鲁少良好好拾掇个半死。

潘宝山说那倒不用,只是做做样子就行。

说话时,潘宝山对徐金生的唯诺观察得也很仔细,他不太相信那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会轻易地被收服,万一是假象迷惑人,实际上是蛰伏起来伺机来个致命反扑,那可是件伤脑筋的事。

还好,潘宝山没从徐金生的眼中看出什么不对劲。的确如此,徐金生现在对潘宝山是打心底里发怵。那次当面对峙,潘宝山没有丝毫示弱,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有点发虚,这年头卧虎藏龙的人多得是,潘宝山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也不清楚。再加上后来王三奎半路杀出,将他彻底给弄散了架,接着又被派出所带走一顿拆,一下就萎到了家。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徐金生跟何大龙虽然有一定关系,但还远没到那种两肋插刀的程度,很多事情并不能请他帮上忙,况且开山卖石子的事又是自己搞的,跟何大龙没有什么大关联,只是准备朝他要开发的住宅小区工地上供应而已。

徐金生的服贴让潘宝山很高兴,主动敬了他两杯,这让徐金生很不安,连口称以前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潘局长。

“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潘宝山笑了笑,“老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嘛。”

“是是是潘局长,以后就认识了,有啥事你尽管使劲招呼!”徐金生讨好似地看看潘宝山,又望望王三奎。

“好,有事自然会跟你说。”潘宝山笑道,“当然了,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或者找王记也行。”

潘宝山本来还想打听下何大龙的情况,但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便早早结束了酒席,因为别的也没事可谈。

回去的时候,王三奎一个劲地催蒋春雨送送潘宝山,都被潘宝山回绝了,笑说晚上女孩子送人不方便,出了事可担当不起。最后,还是王三奎送潘宝山回乡政府。

潘宝山住在刘江燕宿舍。其实在他调离之后,郑金萍曾说过要为他多保留一段时间宿舍,因为几个经手的项目还要常来关注。潘宝山认为那样影响不好,没同意,说平常也不过夜,空着浪费。

刘江燕现在对潘宝山的留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感觉特别难为不安,她已经接受,任何事情习惯了就好。

“江燕,你姐姐让我到她家住,我总感觉不太自在。”潘宝山躺到床上问身边的刘江燕。

“你昨晚不是打电话跟我说过了嘛。”刘江燕依偎过来笑道,“能有什么不自在呢,住家里我感觉在吃的用的方面,还是比较方便些。”

潘宝山指的不是那个意思,本来是想说刘海燕对他不放心,但再琢磨下觉得也没必要跟刘江燕说太多。

“嗯,可能是刚开始感觉不好意思,等过几天习惯就好。”潘宝山说。

“就是呀……”刘江燕刚说了三个字,潘宝山就一拉被子罩在头上,扑住刘江燕在底下滚成一团。

第二天,潘宝山没敢恋床,早早地起来回富祥,他怕走晚了被鲁少良遇上事情不好办。

到县里的时候,还不到十点。一到办公室,看到桌上摆着当天的《松阳日报》,头版正头条正是沈欣丽前天采访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稿件《他的园》。市委记郝志勇的一个活动,也被挤到了右边栏里。

潘宝山嘴角挂笑,拿起报纸坐进躺椅里,研读起来。

刚看了一半,桌上的电话一阵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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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再等等

农历新年,祝各位新春愉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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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是黄开建,他也看到了报纸,一惊一乍地说怎么不声不吭地又弄了个头条,而且还在报道里就循环农业的发展讲了一大堆深刻见解和超前认识,很够水平。

那些话其实都是沈欣丽说的,只不过安在了潘宝山头上而已。

“黄记,都是记者帮忙说的。”潘宝山立刻来到黄开建办公室汇报了下情况,说他哪有那个水平。

“不管咋说,你这次又出了风头。”黄开建道,“前两次新闻报道,你的分量还不突出,但这次的报道,一定意义上说就是对你的典型塑造。”

“还谈不上是典型,只是加重了点分量而已。”潘宝山道,“推一个典型出来要经过上面条线的深思熟虑,哪能像我这样一篇新闻报道就搞定。”

“我是说效果。”黄开建手指点着办工作上的报纸说道,“凭我多年的工作经验,这篇报道肯定会引起祁记的重视!他对你的印象本来就不错,再加上这次的报道效应,没准他一个高兴就会提拔提拔你。”

潘宝山大拇指挑着下巴,点了点头,“祁记上次到夹林调研,从言行上看对我是有些认同,但还不至于到提拔重用的程度。”

“你等着看好了,祁记对你肯定会说法的。”黄开建道,“从各方面能看得出来,祁记还是想干点事而且也能干点事的领导,当然了,他也有这样或那样的缺点,但影响不了多少执政工作的实际成效。”

“黄记,那些就不说了。”潘宝山摇摇头,难为情地说道:“就宣传报道这事,现在想来十分不妥,没有向你及时汇报,而且还没有把你朝前推,其实记者的那些话,完全应该加在你的头上。”

“嗳,小潘,你这话就不对了。”黄开建哈哈一笑,“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个实力向上升了,说到底就是混混日子等退休,要不是憋着口气跟梁狗日的较点劲,我还真不想折腾什么,所以嘛,我表现不表现也就无所谓了。”

“黄记你没有意见就行,我是怕你有想法不直说。”

“跟我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了解我?”黄开建笑道,“有想法肯定是会告诉你的,就像现在,我又发愁了。”黄开建说着,微微叹了口气,“上次不是说朱桂波出事了嘛,谁知道情况突变,现在那些个举报人都缩了回去,不肯检举他。”

“看来朱桂波背后用工夫了。”潘宝山道,“而且很有可能又是何大龙搞的手脚。”

“那还用说。”黄开建道,“不过我关心的不是谁搞手脚,而是打击不了孔娜!”

潘宝山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这么一来孔娜肯定会更猖狂,在局里没事就会昂着头显摆,有人想办朱桂波,门都没有。

“慢慢来,治那个母夜叉不急于一时,总归会有办法。”潘宝山安慰起黄开建,也算是给自己宽宽心。

“只有再找机会了,我们总不能跟她那种女人撕破脸皮,那不是自降身价嘛。”黄开建道。

“对对,男人嘛,还是得以事业为重。”潘宝山附笑道,“黄记,没事我先回去了,要整理下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规划。”

“哦,那就去,正事为重。”黄开建点点头。

潘宝山走出去呵呵一笑,说整理规划只是个借口,要是不离开,黄开建肯定会接着发牢骚没完没了地骂孔娜,躁耳朵。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心里还真有点事放不下,不知道鲁少良去坳子村看土地的情况如何。

此时在坳子村的鲁少良,已经有点焦头烂额了,面对强盗一般的徐金生,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本来鲁少良还很气派,小车直接开到地头,下车后两手插在口袋里,像巡视一样。

早已准备好的徐金生甚嚣尘上,开着他那辆地痞似的普桑,直抵鲁少良的大别克车头。

“干啥的?”徐金生下车后瞪着眼,“又来打村里土地的主意?”

“你是?”鲁少良有点懵。

“我是村支!”徐金生一扬下巴,“前阵子不是来了一批人要划地的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说过,再来的话还是没好事,该骂就骂该打就打!”

徐金生说完,后面十几辆摩托车也赶了过来,大冬天的个个亮着光头,呼啸而至。

“你们村的地不是白用。”鲁少良有点发憷,“有租金,比荒着强很多。”

“是有租金,不过达不到我的要求。”徐金生冷笑道,“一亩地一年少不了几大千,上次乡里跟我谈的是一千,就那我还没同意呢。”

“你是村支,应该支持乡里的工作,我们公司征地建综合中药基地,也是乡里的一件大事。”鲁少良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健达药业公司的鲁少良。”

“对,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和鲁少良同来的工作人员跟着介绍了一句。

“副总?”徐金生哼地一笑,“咋来了个副的?我是村里的一把手,你们公司也得来一把手跟我谈,咋就弄个副的过来?”

“这个项目是鲁总全权负责的。”工作人员又说。

“你,一边去。”徐金生对讲话的工作人员一斜眼,“啥时轮到你说话了,你们公司来抢地,小喽啰就跟着打打杀杀就行,少罗嗦。”徐金生说完,回头指指身后的一大帮人继续道:“瞧瞧他们,啥时说过话,他们能做的就是听我命令动手!”

“有话慢慢说,不用这么动干戈。”鲁少良见事情不好办,忙缓下口气道:“这位村支,你要知道,用你们村的地建综合中药基地,对村里很有好处。”

“停!停!”徐金生一摆手,“别说那些,你们都是坑人骗钱的商人,我们没法跟你们动脑筋玩花招,反正我就一个意见,想用地也行,一亩地一年三千块,同意就继续谈,不同意就上车走人,别废话,否则你们最后得步行回去。”

徐金生话音一落,十几个光头提着棍棒围上了鲁少良的别克轿车。

“好好,我们现在先回去,有事再找时间商量。”鲁少良可不想跟眼前这些村莽野夫较真。

“回去好好想想,别在我这块动心思,告诉你,你们想建啥基地不但用不了我村里的地,就是靠近也不行!如果想在周围搞,我天天安排人过去闹事,看你们能撑到啥时候!”徐金生歪起鼻孔对转身上车的鲁少良说。

鲁少良也不答话,他没法跟徐金生交流。

上车后,鲁少良唉声叹气地给潘宝山打电话把事情说了。潘宝山也跟着叹气,说那个徐金生是混黑社会的,背后关系很强大,单单是把他制服了作用不大,反而事情还会更麻烦,要不早就把他拿下了。

“这么说,问题没法解决了?”鲁少良问。

“也不是没办法,我们正在找徐金生背后的人,通过那层关系来让他退步。”潘宝山道,“现在正紧锣密鼓地行动呢,再等等鲁总,应该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嗐,还真没想到下面的情况会这么复杂。”鲁少良叹道。

“我说过让你不要着急,可你非要来,这下可见识到什么叫刺头了。”潘宝山道,“前阵子我带着人已经跟那个徐金生干了一仗了,问题都没解决,说句不好听的话,就连派出所也用上了,也没撼动他!”

“哎呀,既然这么难缠,我看不如另寻一块地。”鲁少良道,“那个徐金生还是少跟他纠缠为好。”

“另找地也行,不过徐金生的事也快有眉目了。”潘宝山道,“鲁总,就算不用他徐金生那边的地,怎么说也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要不咽不下那口气。”

“呵呵,潘局长,你到底还是年轻人啊。”鲁少良笑了起来,“做人要学会取舍,无关紧要的事不能放在心上,像徐金生那样的戆货,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

“鲁总你放心,不是我潘宝山吹牛,搞他徐金生其实也费不了多大事,只是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潘宝山笑道,“我现在向你郑重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把坳子村的土地拿下,而且也要把徐金生给拿下!你呢,就再稍微等等,好不好?”

鲁少良听潘宝山这么说,也只好答应下来,说行,那就再等等。

电话一放,潘宝山就笑了,“再等等,就让你他妈等!看你鲁少良有多大耐心,不把你给拖垮才怪!”

鲁少良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潘宝山刚想松快一下,但邓如美又来找,说起了菌类种植大棚的事。

现在大棚都已建好,就等开工生产,邓如美问要种哪些品种。

“具体种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可以问问伏广波,他应该比较清楚。”潘宝山说,“总的来说档次要齐备些,价格低的要有,价格高的也要有。”

“我也这么想。”邓如美道,“还有雇用工人的事怎么说?”

“那个找老王,让他和伏广波商量着来。”潘宝山道,“当地的村民不少人都想在家门口打工挣钱,把这个事给他们安排,也算是让他们掌个权露个脸。还有,如果乡里有人要安排亲戚朋友什么的进去,也要答应下来。”

正说着话,大院传来了阵阵吼声。

孔娜叉着腰四处乱走,像泼妇骂街一样,说知道局里有人在背后捣鼓她男人朱桂波,是谁干的,谁就阳痿早泄烂屁股。

这种话骂得让人心里发堵,潘宝山身子一仰躺在椅背上,揉着眼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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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离婚

潘宝山的哀声叹气让邓如美皱起眉头,问是怎么回事。潘宝山把孔娜的事情托底都讲了出来,说没想到非但没通过办掉朱桂波来打击到她,反而还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那个倒不是难事。”邓如美听后笑道,“男勾女,千斤举。女勾男,随便玩。可以找个女人把朱桂波玩弄于裙底之下,然后找机会透露给孔娜,那样一来,她也会从精神上垮掉。因为结过婚的女人,打多数还是以男人为支柱寄托的,一旦男人心不守一,女人也就瘪了气。”

潘宝山一听,从椅背上挺了起来,“谁能办成那事?”

“丁薇。”邓如美道,“她可以做到。”

“她好像不太合适。”潘宝山皱起了眉头,“从一个行业要守一个行规,丁薇不是被那个无良的鲁少良给包养了嘛,相当于是签了卖身契约,支配权在鲁少良,背着他从事第二职业似乎不妥,万一露馅对她影响就大了。”

“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行为,应该没什么。”邓如美道,“以丁薇对男人的掌控能力,完全可以不费半城半池,就可以做得很到位。”

“那样当然是好。”潘宝山听后来了精神,“邓姐,你来操作这一切?”

“换了别人怕是也操作不了。”邓如美笑道,“对你也一样,换了别人我也不会多管这闲事。”

潘宝山闻言,握着拳头站了起来,“邓姐,感谢的话我也不说,而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心里领情就是。”

“不说就对了。”邓如美笑笑,“那就先这样,丁薇的事情我会尽快周旋起来。”

说完这些邓如美就走了,离开之前还告诉潘宝山,菇业公司的事她也不会耽误,回去就把招工的事安排好,争取早日开工投产。

潘宝山很高兴,接下来的几天好好放松了一下,不过还没有完全放开,因为毕竟是住在刘海燕家里,睡得不是太踏实。原因除了有点臆想之外,还有一点不自在,就是担心赵铭知道后会不会有想法,毕竟往后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和刘海燕共居一个屋檐下。

赵铭当然是有想法的,但说不出什么来。就潘宝山入住的事,刘海燕也跟他打过一声不带商量的招呼,这让他心里很不乐意。不过,他惟一能做的事就是充大度。

刘海燕出国那些天,赵铭曾回来一次拿换洗衣服,可当天就回去了,没有过夜。

这让潘宝山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自认为有他一定的原因。不过同时也很庆幸,赵铭不过夜也好,省得到处遗毒传染。即便如此,潘宝山也还是通过熟人到医院弄了些消毒喷雾剂,把角角落落都喷了两遍。

这种情况当然不好对刘海燕说,但赵铭回来的事还是应该讲一下,让她有所知晓。

刘海燕回来的当天,潘宝山晚上回去见到她在客厅看电视,便过去问候了几句,聊了一会就说到了赵铭回来的事。刘海燕听后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赵铭回家不过夜是常态。

“大姐,你和姐夫这样不感到别扭?”潘宝山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习惯了就行。”刘海燕说起此事面无表情,“人前人后,我和他的关系完全是两个样。”

“哦,怪不得第一次来你家,一点都觉不出异常。”潘宝山道,“我还真一点都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很多副面具。”刘海燕道,“总是拿下这个又戴上那个,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会敞开真实的自我。”

“大姐你说的那种状态我能理解。”潘宝山道,“不过我感觉那很累。”

“还是我刚才说的,习惯就行。”刘海燕感慨一笑,“习惯负累,也是一种习惯,那时你就不会觉着累了。”

潘宝山听了抓抓后脑勺,“看来我还得多接受点磨砺,要不还真难以达到那境界。”

刘海燕笑着摇摇头,“那只是无奈之举,如果有法子避开最好。就像我和赵铭,过不了多久也许就会有个了断。”

“大姐,你们要离?”潘宝山惊问。

“是。”刘海燕道,“习惯了,能接受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忍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道理你讲得都很好,不过有一点我感觉对你不太有利。”潘宝山道,“好像从政的人,家庭方面的关系处理不好,似乎会对仕途有影响。”

“没错,是有影响。”刘海燕点点头,“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叫断臂求生,该舍掉的时候就要果断放弃。”

潘宝山对这话不是太理解,但又不好意思追问,听后只是点头笑笑。

“好了小潘,早点收拾下休息,起居上要有一个好的规律。”刘海燕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先洗漱,呆会我还要洗个澡,从外面刚回来感觉身上脏脏的。”

刘海燕说得轻描淡写,潘宝山却听得心潮起伏,他赶忙到卫生间去洗脸刷牙冲脚。

一切搞完之后,潘宝山看着脸池镜里的自己,咧嘴一笑,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暗道:“还是早点睡,想什么歪心思呢!”

回到房间,潘宝山脱衣进被窝,过了会忍不住侧着耳朵听了好一阵,但什么动静也没听到,这才偃旗息鼓,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潘宝山醒来已经八点多钟,起床后看到卧室门上留了张纸条,说早点在餐桌的保温箱里。

潘宝山到餐厅打开保温箱,里面有一杯牛奶、一个面包还有两个荷包蛋。

“嘿,这以后早点还有人伺候着,还真不错。”潘宝山自语着,笑吟吟地走出厨房去洗漱。

九点钟,潘宝山来到局里,整个人看上去满是精神,一脸掩饰不住的高兴。

“潘局长,遇到什么大喜事了?”走廊里碰到孔娜,她造作地问道。

“嗐,哪有什么大喜事,无非是一上班就碰到你孔大美女了呗。”潘宝山打着呵呵,也不多理睬。

孔娜很高傲地仰了下脸,似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表演似地甩着步子也走了。

“母夜叉,瞧你个傲劲!”潘宝山进了办公室一歪鼻子,“哪天让你好看!”

说完,拿起电话打给邓如美,问丁薇那边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邓如美说不用着急,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而且,她还告诉潘宝山一个很意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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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直奔主题

这个意外的情况对潘宝山来说,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邓如美告诉他,丁薇并没有得那方面的病,只是底下破皮发了点小炎,就像口腔溃疡一样,根本就没什么,稍加注意过段时间也可能就会自愈,不过到了医生那里完全就是两回事。

“你确定?”潘宝山很激动,拿着电话半站起身子,这个消息的真假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

“确定!”邓如美道,“丁薇去了好几家医院复诊都没事,最后不放心还去了省一家医院,也好好的。”

“哎唷,你说说,这不是坑人嘛。”潘宝山感慨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是有点坑人,丁薇治了两个疗程花费将近八千块。”邓如美道,“那个专科医生也太缺德了。”

潘宝山摇头暗自苦笑,他说的坑人可不是指医生缺德蒙骗丁薇赚昧心钱,而是那事让他对鲁少良产生了一定的误解。以行贿女色来打通关办事,也算是正常,但不能用带病原体的女色,那是十足的人格卑劣。潘宝山就认定鲁少良是那样的人,明知丁薇有病,还让她去公关赵铭,让人不屑。而且,那又直接导致了耽误他和鲁少良洽谈合作开发夹林综合中药基地的事,对下一步生态观光农业的发展多有不利。

幸好现在还不算晚,完全来得及回头。潘宝山立刻跟王三奎联系,要他找徐金生传话,现在情况发生转变,在土地流转上不要再施难为。

这个电话一打,潘宝山便开始盘算该怎么和鲁少良好好说说,他自己也已经感觉到,在综合中药基地这件事上,后期表现不佳,明显有点应付的痕迹。所以,潘宝山觉得有必要当面和鲁少良交流一下,而且要亲自去健达公司找他,显示出足够的诚意。

不过在去市里之前,还有件事要解决,和刘海燕谈谈,把赵铭那方面没有病的事告诉她。尤其是昨晚听刘海燕说什么断臂求生,要和赵铭离婚,会不会和那事有关?

不凑巧的是,近几天刘海燕回来得都比较晚,潘宝山也不好意思坐等她回来。后来没办法,潘宝山去了刘海燕办公室,这事说得越早越好,千万不能因此误导她做出离婚的重大决定。

“大姐,有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早点告诉你。”潘宝山直奔主题。

“什么事?”刘海燕放下手里的文件,温和地笑道:“是不是和刘江燕要领结婚证了?”

“那个,还没有。”潘宝山摇头笑笑,“不过也快了,要选个好日子。”

“你也讲究那一套?”刘海燕道,“依我看,你们自己选个觉得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也挺好。”

“我说的就是那意思。”潘宝山笑道,“不是说要去测什么生辰八字。”

“嗯,年轻人不信那些好,免得陷入宿命论,会影响以后在工作上敢打敢拼的干劲和闯劲。”刘海燕点点头,道:“现在先不说那些,有什么事就说,我手头上还有点急事要处理?”

“有关姐夫的事。”潘宝山赶忙接上话,略显出难为情来,“上次我跟你说他有那方面的病,现在证实好像不可信。”

“就这事?”刘海燕听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对,就这事。”潘宝山道,“我觉得应该早点告诉你,以免你做出本不该做的决定。”

“你有点大惊小怪了。”刘海燕笑笑,“那能影响到我做什么决定?”

“离婚。”潘宝山表情比较严肃,“你不是说什么要断臂求生嘛,我想到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完全不是。”刘海燕摇头道,“我和赵铭离婚,不会是因为他身体有病,而是心理不健康,他贪欲太大,日后和可能会陷入泥潭无法自拔,一旦事发,对我的影响将会不可逆转。”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潘宝山点点头,“果真是断臂求生。”

“其实作为一个女人,我本也不想这么拼走在仕途之中,女人多还是柔性的,想依靠男人,夫贵妇荣嘛。”刘海燕道,“可是夫不贵,又何处得荣?所以我还是要自己努力去做一些事情,也算是个寄托。”

“大姐你说的我全能理解。”潘宝山道,“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市国资公司那种单位能有什么油水,姐夫就是想伸手,又能捞多少?”

“国资公司早期的作用显而易见,但随着经济体制的不断发展,它已暴露出了诸多弊端,也许过不了几年,国资公司就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或者通过改制另寻生路,但就目前情况看,还是能把住几个关口,那就是伸手的机会。”刘海燕道,“而且油水还都很厚实,凡是涉及到国有资产方面,都不会是小头。”

刘海燕说的这些话,潘宝山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妙处,不过没关系,等到去健达公司找鲁少良的时候,借着他找赵铭托关系办事的由头,可以问问其中一些情况。

心急的潘宝山两天后就去了市里,找到鲁少良先是把综合中药基地的事说了,坳子村的土地已经搞定,该着手的工作可以立马动工。

本来被徐金生弄得已经有些失去信心的鲁少良已经打算放弃,听潘宝山这么一说很高兴,“那个村支徐金生的事解决好了?”

“解决了。”潘宝山笑道,“找对路子,三两下摆平。鲁总,那些都是麸皮粗糠的事,没工夫费口舌谈论,总之事情办妥就行。”

“对,抓大放小。”鲁少良道,“与夹林合作综合中药基地的事,相关事宜还要进一步明确,之前草签的协议只是表个态度,现在进行到这么个程度,该认起真来分分一二了。”

“那是。”潘宝山道,“不过那些事我插手多了不好,合同内的事,还是要夹林政府的人出面。这样,等下次去夹林的时候,我把具体负责此事的郑副乡长喊上,把一些细节再敲定一下。”

“可以。”鲁少良道,“就最近,合作细节定下来,各方面的进度都要赶一赶,争取明年夏季就显形效。”

“那是肯定不成问题的。”潘宝山笑道,“去夹林谈事情还不是轻车熟路。”

“都靠潘局长从中周旋了。”鲁少良笑笑,随即拨了个电话。

一会儿,秘送过来个封口的信封,一端有点鼓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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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拒车

鲁少良把信封放到潘宝山面前,轻轻拍了拍。**!。*

“鲁总,你这是?”潘宝山坐着没动,只是疑惑地看着鲁少良。

“你到农业局之后没弄辆专车,我安排了辆帕萨特。”鲁少良笑道,“全新黑色,车主是你的名字。”

潘宝山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鲁少良为何对他下这么重的饵料?先是借送茶具之名暗奉五十万,现在又是一辆十几万的帕萨特。

鲁少良见潘宝山有些诧异,当即呵呵一笑,“潘局长,没别的意思,一切都是为了感谢你牵线搭桥帮忙联系了赵总。”

听到这话,潘宝山更是摸不着头脑,鲁少良找赵铭到底干了些什么?一定得想法子探听一下。

“鲁总,介绍个人的忙还不是举手之劳,哪里用得着你这般回报。”潘宝山把信封推了回去,笑得很隐晦,“这个万万不行,那套茶具就已经足够了。”

潘宝山话中有话,鲁少良当然听得出来,也不就茶具的事深说下去,只是面前的车钥匙,“潘局长,我们的感情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无非是个心意。”

“心意我领了。”潘宝山笑道,“嗳对了,鲁总,你找赵总到底合作了什么项目,好像你特别满足啊。”

鲁少良眉毛一拉笑了起来,他可不会把和赵铭之间的交易全盘托出,有些事对双方来说是秘密,第三方知道了就是危险。

“哦,健达医药公司是国企改制过来的,有些历史遗留问题要赵总帮忙说说话。”鲁少良笑道,“国企运行体制很多地方都不合理,造成一些陈账债务,化解起来有些难度。”

“说到底不还是工作上的事嘛,我以为是私事。”潘宝山把“私事”两个字说得很重,意指假公济私侵吞国有财产。

鲁少良心中有数,忙呵呵起来,“哎呀潘局长,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就不说了,只说咱们的正事,有关夹林综合中药基地的事,还是尽早办理,要我说就明天。”

“行,今天回去我就先跟郑副乡长打个招呼,有些事情该提前准备的就先办着,这样明天就能节省很多时间。”潘宝山说,“干脆约个具体时间,明个上午十点到夹林如何?”

“可以。”鲁少良道,“不过要我说,你现在跟郑副乡长打个电话说说,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晚上找赵总过来一起坐坐,喝喝酒聊聊天,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夹林就是。”

潘宝山一听连忙摇头,他可不想跟赵铭搅和在一起,“鲁总,你的热情我照单全收,可今天我无论如何得赶回去,还有一堆事等着呢。本来坳子村土地的事,我只是想打个电话跟你说说,但觉着那样显不出诚意,还是过来照个面比较好,所以把手头上的事都暂且放到了一边去,还得赶回去接着干。”

“嗨,潘局长你这就不应该了,这么一来弄得我就不好意思了嘛。”鲁少良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留,那就吃过午饭再动身。”

“鲁总,如果纯粹出于客套,我是应该留下来吃个饭,不过咱们之间似乎用不着那般见外。”潘宝山道,“下午局里还有个会,吃过午饭赶回去就有点匆忙了。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明天你到夹林办完综合中药基地合同的事,咱们就去县城找个地方,喊几个养眼的美女好好喝两杯,也算是个庆功酒如何?”

“嗯,好,既然潘局长这么说,我哪能不同意?”鲁少良笑着,把信封又拿到潘宝山跟前,“那就不说见外话,现在这车的主人是你,不要还能扔了?”

“鲁总,这个我是真不能要。”潘宝山笑道,“这个么庞然大物,放哪儿不是个惹眼的事,如此一来刚好给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创造了机会,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花心思在背后捣鼓我了。”

“这么说我完全能理解。”鲁少良点点头道,“要不这样,我再想想办法,这车我直接挂你们农业局的户头,反正就你一个人使用就是。”

“那也不好。”潘宝山摇头道,“万一工作有变动怎么办?单位的车子也不好带走,那不是白给农业局做好事了嘛,有那钱捐出去做点慈善也好呐。”

“有道理。”鲁少良见潘宝山真是无意接受,也不硬塞,“那行,车子的事就暂且不说了。”

“鲁总,我就是喜欢你这性格!”潘宝山笑道,“做事果断不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磨叽。”

鲁少良听了仰头一笑,“你就别吹捧了,从另一方面来讲,那是因为我做事欠考虑,想不周全,容易出纰漏的。”

“呵呵,好了,话就到这儿鲁总。”潘宝山起身告辞,“见面就有谈不完的话,说明关系已经到位,那就闲时说闲话,忙时不说话。”

“好,好的。”鲁少良很客气地把潘宝山一直送到公司大院,看着他上车离去才回到办公室,看着桌子上装有车钥匙的信封自语道:“好个贼精的潘宝山,割了点肥肉给你,竟然想吃干抹净当没事人。不过那要看你能耐了,手脚能洗干净算你本事。”

鲁少良所说的肥肉是指藏在茶具包装盒里的五十万,他用“割了点”的字眼,很形象。相比他在和赵铭交易中的所得,五十万确实可以说是一点点。

健达医药公司,前身是松阳市第二制药厂,国企改革大潮中转向公司化经营,改名为松阳市健达医药公司。原制药厂党委记、厂长寇建功,继任公司党委记、总经理,还是一肩挑。但经过两年的运作,对健达医药公司来说,这种改革的模式似乎没有带来预期效果,所以市里有意向要把公司的改革推向纵深,有国营彻底变身为民营。

寇建功去年就得到了些消息,立刻找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鲁少良,说改革前景难测,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一旦公司改为民营,行政级别是保留不成了,除非选择离开,等组织上重新安排位置。可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先揣一部分钱在自己兜里,到时进退就能自如。

于是,鲁少良便在寇建功的示意下,开始变着手法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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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录音

在夹林建金银花基地,就是鲁少良捞钱的其中一个手法。**!。*借助基地的健康运转,鲁少良做了一份虚假投资报表,谎称在用地补偿中花费巨大,一下就把几百万腾了出来。

寇建功也不小气,当即划出一百万给鲁少良,说是利益均沾。这让鲁少良极度兴奋,他觉得夹林是块福地,所以今年又提出来要建一个综合中药基地,准备依法炮制再弄个虚假投资。

后来去夹林的时候,无意中又听王三奎说市资产经营公司老总赵铭是潘宝山的姐夫,他又灵光一闪,搭着潘宝山的关系近了赵铭的身,贿钱赂色,不惜把自己包养的丁薇也献了上去,一举把赵铭拿下,然后跟他合谋了一场国有资产虚假评估。

健达医药公司有一批废旧机器设备和几小间破厂房连同占地要处理,按市场价起码要在五百万以上,然而通过赵铭的路子,最后上报定价才二百多万,一下截留三百万。赵铭从中获利一百万,鲁少良拿了五十万,给潘宝山五十万,剩下的一百万进了寇建功腰包。

潘宝山得五十万不算少,寇建功这么分配不是大方,而是寻求最大程度上的安全,这种事见者吃上一大口,吐都吐不干净,肯定能封住嘴。况且以后金银花种植基地和综合中药基地投资的事,没准还要需要他配合瞒报。

这些潘宝山是不知道的,现在他想的只是要把富祥县农业副局长的本职工作干好。

从市里回来后,潘宝山重又开始把综合中药基地纳入他的生态观光农业中去。他去找黄开建,现在该把这个构思好好汇报一下了。

黄开建的办公室里很忙,时不时有人过来。

“都怎么回事,一下都热爱工作了?个个来汇报。”潘宝山笑说。

“啥啊,这不年底了嘛。”黄开建笑道,“马上就要进入零三年,各个部门的设置还有部门负责人的安排都会有所变动,下面的人能不急嘛。”

潘宝山一听就乐了,“黄记,照你这么说进贡的应该不少,在位的想保位,不在位的想争位。可也有个问题,位子不够怎么办?”

“尽量腾呗。”黄开建道,“尽量把多功能合一的科室打散,来个一变二,不就能多出几个位置嘛。还有那些挂两块牌子的,就像农机推广和农业产业办,要坚决分开,各自单独成立科室。”

“那样虽能多出几个,可想要位子的人多着呢。”潘宝山道,“所以也还得好好均衡一下。”

“送礼的人,你要摸准他们的心思。”黄开建笑道,“有的很迫切,就想立竿见影,对那样的人,要么不收礼,收了就得马上有说法。还有的人就像温开水,他们送礼只是表示个态度,稍稍做个铺垫,有机会就顶一把,没机会也不强求。对那样的人送礼,来者不拒,最多平常在工作中多照顾点而已,也不费啥事。”

“黄记你说得也是。”潘宝山点点头,随即又倒吸了口冷气,“不过有一点应该注意,你刚才说农机推广要分离出去,那可是挂在朱桂波农业产业办下面的,他能同意?”

“能继续保留他农业产业办公室主任的职位就不错了。”黄开建气呼呼地说道,“本来安排他到那个位置,就是想让他伸手乱捞,然后办他的事,没想到他的手是伸了,可并没有办掉他,那还让他拣那个肥缺干啥?只不过考虑到冯德锦那边的关系,明年就不动他了,但农技推广那块业务一定要分离出来!”

“朱桂波是没什么,顶多背后发牢骚而已。”潘宝山道,“可孔娜那母夜叉怎么办?她要是上了性子来闹腾也难缠。”

“管不了那么多,再怎么着还能让一个泼妇给左右了?”黄开建道,“传出去还不成笑话嘛,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她孔娜还能上天!早晚有一天她碰上茬子,也得瘪皮。”

孔娜还真遇上茬子了,邓如美那边正在行动。她利用当初在接待办的关系,侧面找了个渠道,让一家粮食加工企业出面请客,同时让丁薇以客户的身份上桌陪酒。

朱桂波酒量本来就不太行,哪里搁得住丁薇劝饮,没几个回合便歪了嘴。随后,丁薇陪朱桂波进房间休息,言语挑逗几下就让朱桂波完全没了方向,急着伸手去抓丁薇。

“朱主任这样可不好,才第一次见面呢。”丁薇稍加扭捏,朱桂波便喉头滑动起来咽了几下口水。丁薇看了婉然一笑,“朱主任口渴了,给你倒杯水润润。”

丁薇端着水重新站到朱桂波面前,朱桂波痉挛似地把丁薇的手连同茶杯一起握住,“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县里涉农企业我都能说上话。”

“能说上话我知道,就是不知道说的话有多大分量。”丁薇慢慢抽开手,把茶杯留在朱桂波手中。

“多大分量?”朱桂波一听立刻得意起来,搓着茶杯说道:“不敢说对它们有生杀大权,但是捆手捆脚棍棒重打的力度还是有的。”

“喔,朱主任当真是重权在握。”丁薇笑道,“那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你帮忙了。”

朱桂波放下茶杯,摇晃着站起身来,伸手抓起丁薇的手,“尽管找,要不就看不起你哥我了!”

丁薇知道朱桂波现在的状态只能逞一下威,动不了真格,便顺势一拉,将朱桂波按在床沿上坐下。

“朱主任怎么老是拉来拉去?”丁薇言语间极尽妩媚之态,“这样可不好,想想你家里温柔美貌的老婆还在苦苦等你回去呢。”

“老婆再美,也没有你美啊!”朱桂波摇摇头哈地一笑,笑声里很是无奈。

“该不是你审美疲劳,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不容易察觉出来,也许你老婆在别人眼里是曼妙多姿呢。”丁薇说完,眼睛悄悄一转,邓如美告诉过她,朱桂波的老婆孔娜是超级蛮横女,所以要故意强调下,“朱主任,天天回家有老婆的温柔乡,难道你不眷恋?”

“温柔乡啊。”朱桂波摇摇头感慨地说道:“我不眷恋,一点都不眷恋。”

这话朱桂波是发自肺腑的。孔娜的蛮横霸道,在家里也收敛不起来。朱桂波有段时间迷恋上网聊天,有时喝酒回去晚了兴致大增,会偷偷开机聊上一阵。这事被孔娜知道后,对朱桂波提出了严重警告。朱桂波不承认,因为他知道孔娜睡觉很死,一般动静根本就惊不醒,只要他小心点,根本就不会被抓到现形。

但孔娜不是傻子,她想了个法子,把电脑、音箱上的音量全都调到最大。那样只要朱桂波回家一开机,她就能醒。

朱桂波没想到孔娜会来这一手,一点都没防备,回家倒了杯茶朝电脑前一坐,乐滋滋地按下开机键。

很快,windows的开机声音轰然而起,差点将天花板上的吊灯给震下来。朱桂波几乎被震傻了,坐在电脑桌前大脑瞬间空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仅仅过了两秒钟,朱桂波就惊醒过来,慌忙回头,看到孔娜提着鸡毛掸子,凶神恶煞般地站在卧室门口。很快,他便被追得满屋子乱跑。

就这样的“温柔乡”,怎能让朱桂波眷恋?

“朱主任怎么这样说。”丁薇边说边按下手机录音,“老婆美不美先不说,温柔体贴还是能感觉到的,你真就一点都不眷恋?”

“我老婆哪里能跟温柔沾边?”朱桂波趁着酒劲把平日里积下的牢骚发了出来,“她啊,比我还彪壮,不只是说话凶狠强悍,做事也一样,在外面还好点,多少给个面子,可一到家里就对我吹胡子瞪眼,稍有不顺便动手,哪里还像个女人?我知道外面有很多人背地里叫她母夜叉,一点都不过分!”

“再怎么着她也只是个女人嘛,你堂堂一个男子汉还对付不了?”丁薇紧问。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她很彪壮,那副臃肿的身板和肥嘟嘟的脸,长得跟能源基地一样,我一看就有股冲动。”朱桂波越说越激亢,“就想把她关进地窖里不给吃也不给喝,过一百天,保证也饿不死!”

“瞧你说的,也太狠了点。”丁薇故意道,“一百天呢,一百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

“就得一百天,她靠消耗自身的能量足够支撑一百天!”朱桂波说得有点发狠,“撑不住饿死也好,省得把家搅得不像个家样!”

丁薇感觉差不多了,夫妻之间在背地里说出这种话来,足够伤透骨髓,便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傻愣愣的朱桂波呆坐在床边。

随后,丁薇找邓如美把手机录音给她。

邓如美找人把录音刻在光碟上,寄给了孔娜,还附带一封信,把朱桂波背着她干的事很是夸张了一番,然后讥笑她作为一个女人绝对是失败到了再也没有退路的地步。末了,还给了她一个建议,不要气急败坏地找朱桂波算账,那样只会让颜面更加扫地,最好的做法是不声不吭,夹起尾巴做人,别再有事没事昂着个头摆谱,那让人寒碜。

孔娜连听录音带看信,当时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完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觉着说得挺有道理,而且她还进一步决定,拖住朱桂波后腿,不让他再迁升,否则位置越高心就会越乱。

性急的孔娜当天就去找黄开建,向他提出个要求,希望他把朱桂波调到蔬菜办那种半死不活的部门去,不要重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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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妇科病缠身

黄开建闻言很是诧异,再仔细一看,孔娜的精神有些颓靡不振,知道她可能是遭受变故被沉痛打击到了。

“孔娜,职位变动的事由局领导班子开会集体研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黄开建暗暗高兴,但表情很严肃,故意打起官腔,“当然,你的心情和想法我也能理解,撇开你财务科科长的身份,作为朱桂波的家属,有些话我们领导班子也会考虑的,会上可以提出来作为一定的参考意见。”

这话明显是没有规矩,黄开建自己也清楚很不上道,但对孔娜来说没什么,她根本就不懂。

孔娜是不懂,听后连连点头感谢,临走前还说一定要把她的话当成重要的意见来参考。

“参考,我参你妈!”黄开建在孔娜走后,抖着腿靠在躺椅里自语道:“好,也好,那我就顺水推舟,把朱桂波弄到蔬菜办去!”

说完,黄开建身子朝前一探,抓起办工桌上的电话打给潘宝山,说孔泼妇突然蔫了,要他赶紧过来分享一下喜悦。

这事在潘宝山意料之中,邓如美之前已经把行动都说了,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母夜叉发蔫是我找人搞得故事。”潘宝山来到黄开建办公室告诉他,“对朱桂波施个美人计,把他迷得不知东西南北,然后引他专说些令孔娜伤肝裂心的话,再把那些话放给孔娜听。要知道平日里孔娜可是把朱桂波当成根柱子的,这么一来发现柱子被蛀空了靠不住,由不得她不蔫巴。”

“哈哈……”黄开建拍着椅柄大笑起来,“我说呢,那泼妇为啥一下就萎了!”

“本来我想向你汇报一下的,不过这种事很难说什么时候能得手,说了怕你着急,所以就没讲。”潘宝山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会这么快。”

“不汇报也好,有惊喜,有惊喜啊!”黄开建笑道,“你找谁帮的忙?”

“哦,找的是邓如美。”潘宝山不是太想说,但有些事也没法掩藏,索性就多讲了一些,“邓如美已经不再接待办干了,自己成立了一家菇业公司,刚好和我们在夹林搞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挂点钩,里面有菌类种植嘛,所以她就找过去,投资了不少。那对产业园来说是好事,能早日促成见效,所以我就帮忙说了几句话,让夹林那边多给点优惠政策。”

“就这么一来二去,熟了,就找她帮忙了?”黄开建接话问。

“是的,她那方面容易找人。”

“要小心呐小潘。”黄开建很慎重地说道,“邓如美是个啥样的女人?接待办混出来的都不简单,有些老底不能让她知道,万一哪天要挟你一下,还真没辙。”

“没事的黄记,那事我只是暗示性地点了一下,没有直接说,落不下任何把柄。”潘宝山不想向黄开建解释邓如美的为人,有些事越说越啰嗦。

“哦,那样好一些。小潘你要记住,跟女人打交道,什么都可以不留,就是防备心不能不留。”黄开建道,“女人的心,根本就摸不透。就拿我跟姜玲来说,从开始到现在她对我可是无所求的,可我对她还是有一定的戒备,因为她现在过得还可以,没有什么意外,万一哪天遇上啥不顺,没准就会一下扑过来,盯着要我解决一些棘手的问题,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当然了,戒备归戒备,不能因此就变得薄情寡义,该给好处的时候也不要犹豫,下一步我就打算把姜玲调过来。”

“做财务科长?”潘宝山问。

“不,先到财务科过度年把两年,然后弄到其他科室去做科长。”黄开建道,“现在孔娜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不能刺激她,财务科长还让她做。”

“也对,省得她又激斗发疯,也难收拾。”

“嗳对了,说到女人,你可得千万要小心行事。”黄开建道,“小潘,你身份比较特殊,在富祥县,像你这么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在这之前还从来未出现过,可以说是年轻有为。另外,你又跟刘江燕处了对象,也就是刘海燕的准妹夫,那也是个特殊身份,所以要处处注意言行,尤其在男女关系方面千万不能出问题。出了事有影响别的不说,只是刘海燕那道关就不好过,她咋能会眼看着自己的妹夫在外面寻欢作乐?”

“呵,的确是那么回事。”潘宝山笑道,“她已经对我有点不放心了,怕我在外面野了心,前些日子把我叫到了她家里住宿。”

“你看看!”黄开建道,“那你可别当儿戏,朱桂波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孔娜怕他位子坐得越高心就越花,背地里来找我不要提拔重用他。这个道理搁在你身上也一样,如果刘海燕有这样的想法,认为你官做大了容易胡来反而不利于和刘江燕恩爱过日子,那你可就完了,她肯定会想方设法阻挠你上升,也许你一辈子直到退休也就在副科的位置上了,就是所谓的‘妇科病’缠身。”

“黄记,有这么严重嘛。”潘宝山嘿嘿笑了。

“咋不会?”黄开建一本正经地说道,“刘海燕今年才多大?三十五!政治空间还很宽阔,假如她要是一直压制着你,你还有出头之日?”

“那倒也是,等她退休的时候,我也四十好几要奔五十了,还真有可能老在副科的位子上。”潘宝山说完笑了起来,“呵呵,不过还好,我在男女关系上比较有定力,应该犯不了什么错。”

“男人在那方面可不要太有自信。”黄开建笑道,“男女媾事就跟洪水决口一样,是一发而不可收的,有时根本就不受意志控制,一次足以成瘾。”

“黄记你的教诲我深记在心,在这种事上,我肯定不会走大辙。”潘宝山一笑,“至少,也得完全脱离刘海燕的权势范围,才能野野心。”

“你这话说得。”黄开建哈哈大笑,“可真实在!”

“有时候,实在是因为无奈。”潘宝山摇摇头笑道,“没办法啊,现在就是得心无杂念埋头工作,明天就去夹林,看看新近操作的综合中药基地捣鼓得怎样了。合同该签的也都签了,现在进展应该不错。”

“嗯,是该抓紧,上次你不是说要建构一个生态观光农业嘛,那也是重要的一环。”黄开建道,“局里其他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有事只管忙你自己的去,也不用请假。”

“行,那我看看下午就先过去。”潘宝山道,“反正有事通知我就行。”

说有事还就真来事。

下午两点多,潘宝山刚离开县城没多远,就接到了办公室电话,要他马上回局里,说三点钟黄开建要和他去县委一趟。

去县委?应该不是小事,潘宝山立刻让司机调转车头回局里。

“黄记,什么事还要我们去县委?”潘宝山直接奔到黄开建办公室。

“常务副市长徐光放要来富祥!”黄开建很兴奋,“就夹林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进行调研,县里很重视,祁记提出要开个通气会,把事情安排一下。”

“徐光放来调研,用得着这么重视?”潘宝山笑道,“虽然是常务,不过还是副的嘛。”

“这个不好说。”黄开建道,“明年是政府三级联动换届年,现任市长刚好卸任,徐副市长没准就能成为市长,祁记对他重视也正常,搞个提前量嘛。”

“也对。”潘宝山道,“那咱们准备准备赶紧走,这都两点半多了。”

“嗯,估计梁狗日的也可能参加这个通气会。”黄开建道,“要不就是仲崇干。”

“应该是仲崇干,梁延发估计不会过来,他还要看冯德锦的脸色呢。”潘宝山道,“对了,你说祁记会不会不让冯德锦靠边?”

“不会,他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不过冷落是肯定的,应该会把冯德锦弄得不尴不尬。”黄开建道,“二把手就这样,不和一把手穿一条裤子,叉着腿就是不好受。”

黄开建说得没错,祁宏益是把冯德锦晾在了一旁。通气会上,大多是祁宏益一个人说话,只要冯德锦一开口,祁宏益就咳嗽吐痰或者不住地弹烟灰,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冯德锦心里有数,开口两次便不再说话,由着祁宏益安排。

祁宏益点名让潘宝山做现场讲解,说一方面是因为潘宝山做得好,另一方面也是培养年轻干部的需要,应该为年轻干部的成长创造条件。

黄开建听到这里,悄悄对潘宝山说,这里面应该有刘海燕的功劳,否则祁宏益对他不会如此重视。潘宝山听后偷偷望望坐在现场的刘海燕,她表情肃穆,看不出什么。

晚上回到刘海燕家里,潘宝山又谈起此事,“没想到祁记对我这么器重,让我现场对徐市长讲解,大姐在背后也费了不少心。”

“呵,你说这事啊。”这会儿刘海燕和颜笑道,“祁记如今不再求上什么位,本来他还想进市委常委,但市委郝记没表态,他也就放弃了那个想法,所以给别人创造点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刚好我说你需要点机遇,而且他对你印象也很好,因此就定下你做现场讲解。”

“大姐你对我真是太关照了!”潘宝山立刻表态,“我一定会努力把工作抓上去,不让你失望。”

“凡事尽力而为,有上进心当然好,不过也别太强求。”刘海燕道,“毕竟官场上的事变数大,不好说。”

“就是。”潘宝山点点头道,“听说祁记是市委郝记的人,按理说郝记应该支持提他进常委,但没想到在这事上竟然不表态。”

“祁记优点很明显,但缺点也很明显。”刘海燕道,“郝记不支持他进常委自然有原因,有时候目标大了反而不好。”

“大姐,听你这意思,祁记身上还有不少问题?”

“问题当然会有,只不过是大小而已。”刘海燕道,“还有,有没有人盯着揭发也很重要。”

“哦,所以说目标大了反而不好。”潘宝山若有所悟。

“不说那些了,有些话在外可不能乱讲。”

“大姐你放心,这种私下话出去当然不会说。”潘宝山见刘海燕不想就此谈下去,赶紧转了个话题,“对了大姐,徐光放副市长这次来调研,祁记好像特别重视,听黄开建说,是因为徐光放明年要当市长?”

“只是有可能。”刘海燕道,“市委副记严景标也虎视眈眈,两人现在暗中较劲很厉害,都在向上找省里的关系。”

“郝记的意见应该很关键,新任市长要与他和谐搭班,省里是会征求他意见的。”潘宝山道。

“很多时候,征求意见只是个形式,无非是谈个话有点心理准备而已。”刘海燕道,“在人事安排上,省里有整盘子的计划,很多方面也是需要平衡的。”

“不管怎么说,我感觉郝记比较倾向徐光放,否则祁记不会如此重视他这次的调研,还专门开个通气会。”潘宝山说。

“呵呵。”刘海燕摇头笑了笑,“小潘,为官从政切忌无根据的猜测,导向错了,后果可是会很严重的。”

“哦,是不该无凭猜测。”潘宝山一下很不好意思,脸有点发红。

“只是当作一个谈资也无所谓。”刘海燕笑了起来,她不想让潘宝山太难为情,“据我了解,郝记在徐光放和严景标争市长位子的事上态度是中立的,既不帮谁,也不拆台,完全看他们自己的能耐。至于祁记对徐光放的重视,完全是因为冯德锦的缘故。”

“这事还关系到冯德锦?”潘宝山不解。

“祁宏益和冯德锦格格不入,根本合不到一起去。”刘海燕道,“而冯德锦又是严景标的人,所以祁宏益对严景标有排斥,相比之下更倾向于徐光放。徐光放也是实力派,即使明年不能顺利成为市长,在常务位置上也还是很有影响力的,跟他贴近没有错。”

“怪不得祁记这么花工夫。”潘宝山点点头,又问道:“大姐,你说祁记和冯德锦有没有可能最后握手言和呢?”

“求同存异齐步共进,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在祁宏益和冯德锦之间好像不会。”刘海燕道,“当初祁宏益来富祥做记,冯德锦暗地里施了不少绊子,要不是郝记硬挺,他这个县委记怕是也做不了。”

“那个我多少也有点了解。”潘宝山道,“其中一件事我清楚,冯德锦的秘王涵找过夹林的乡长梁延发。梁延发和祁记是同村老乡,祁记老家的一些事,就是他提供给王涵的。”

“哦,这个祁记倒还不知道,否则以他的脾气,梁延发早就被拿下来了。”刘海燕轻皱眉头道,“这事可靠?”

“我听夹林副乡长郑金萍说的。”潘宝山道,“应该不假。”

“不管真假都先别说,有些情况自己先掌握着,不该说的时候要守住口。”

“嗯,到现在也就是和你说过。”潘宝山点点头,“别人的事就不说了,大姐,你说我现在该朝那边靠拢?”

“现在你还有选择?”刘海燕道,“显然是要靠住祁记一边,不过现在你位置还不够高,根基不稳有摇摆也可以理解。”

“也就是说,需要表明立场时就向祁记看齐,其他时间完全可以持观望态度两边照顾?”

“对,但要掌握好度,别观望过头两边抓空。”刘海燕道,“不管怎么说,局势要分析透,按照常理来推,明年不管严景标和徐光放谁当上市长,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市委记。郝志勇过几年就要退了,如果没有空降兵,市长必然要到记的位子上去。当然,也不排除其间有各种因素干扰,那是没法预料的。”

“照这么来看,假如严景标明年要是当上市长,几年后一旦郝记退下来,就轮到冯德锦荣光了,那时祁记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潘宝山说到这里,倒吸一口冷气,“我要是靠住祁记,不也要跟着坐冷板凳?”

“是有那个可能。”刘海燕道,“所以有时候做事不能太绝对,能留个缓冲最好。”

“唉,想轻轻松松做个官还真不容易。”潘宝山叹着气摇了摇头。

“也没你想得那么难。”刘海燕笑了笑,安慰似地说道:“可能是我们谈得太远了些,几年以后的事情谁能料到,总之每走一步都要清楚走向,不盲目就行。关键还有,眼光一定要朝上看,关系能够到哪一层,就要果断地把手搭上去,一点都不要犹豫。”

“是啊,眼要朝上看,脚要朝上抬。”潘宝山道,“这次徐市长来调研就是个机会,争取好好表现一番。”

“以你现在的身份,跟徐市长还远不能直接对话。”刘海燕道,“但关系可以拉上,契合点就是他的秘欧晓翔,把他紧紧抓住就行。”

“好!”潘宝山郑重地一点头,刚好说声感谢门口传来一阵悉索的声响。

很快,门被打开,赵铭回来了。他看到刘海燕和潘宝山坐在沙发里,不等潘宝山开口问好,当即一笑,“嚯,什么事聊得这么投入?可真是悠闲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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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慰幻

赵铭的语调有点阴阳怪气,明显有戏谑的成分-_()潘宝山很能理解赵铭的心情,也不较真,还是笑脸相迎。

“姐夫回来了。”潘宝山起身,边掏烟边说:“这两天徐市长要来富祥调研,下午县委祁记在通气会上安排我现场讲解,有些事还把不准,正在向大姐讨教。”

“嗬,干事得注意休息啊,千万别累着。”赵铭的笑里带着股冷气,“尽量别把工作带回家,回家就得干回家的事儿。”

一旁的刘海燕没搭理,现在她已用不着掩饰和赵铭之间的关系,冷着脸去了卫生间。

潘宝山不想让场面太尴尬,把烟递到赵铭跟前,借以缓和下气氛,“姐夫,抽烟。”

“哟,小潘,这么长时间了还不了解刘海燕?”赵铭故作惊讶,“她睡觉前可不喜欢男人抽烟的,有味,难道这习惯她改了?”

赵铭这么说,潘宝山并不生气,反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呵笑,他真的感到有些滑稽。赵铭话里有话损来损去,还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刘海燕是谁的老婆?

潘宝山的笑一下引起赵铭的警觉,歪了歪脑袋不再说什么,径自走进卧室。潘宝山不说不动,原地稳稳站定,掏出打火机点上香烟。

不一会,赵铭就出了卧室,拖着一个拉杆箱。刘海燕也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赵铭对她冷笑道:“没别的事,回来拿几件衣服。”

“还有多少没拿?”刘海燕问。

“要分几次。”赵铭道,“不过很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还有,下次回来的时候,我会先打电话说一声,不做不速之客。”

赵铭说完就走了,潘宝山来到沙发前,伸手要按死香烟,“大姐,这烟我是抽给姐夫看的。”

“哦,没事,你抽。”刘海燕道,“我讨厌的是他抽烟,装腔作势抽烟的男人让人看不惯。”

潘宝山停在烟灰缸上面的手停了一下,缩回来后猛吸了几口,这才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按死。

“大姐,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住好一些。”潘宝山犹豫了一下说。

“是因为赵铭吗?”刘海燕抱起膀子,笑了笑,“他的话就当是耳边风,过去就过去了。”

潘宝山拿起杯子,倒了点水送到刘海燕手上,“大姐喝口水,稳稳情绪。”

刘海燕举起玻璃杯,映着灯光晃晃,“好好的心情,一下就这么被搅了。”

“还别说,今晚感觉姐夫说话还真有点掉架。”潘宝山道,“怎么说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上次见他也颇有番气质和风度,可刚才一下完全变调,跌份也跌得太厉害,简直判若两人。”

“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其实应该反过来说,是衣不如旧人不如新。”刘海燕慨叹道,“衣服旧了反而更服帖身子,人刚开始交往都还尽量让自己尽善尽美,相处起来反而更舒畅。”

“大姐,听你这话的意思,姐夫今晚的表现是本来就如此?”潘宝山问。

刘海燕嘴角微翘,嘲讽似地笑道:“不说他也罢,还有,以后也别再叫他姐夫了。”

潘宝山一愣,随即问道:“手续已经办结?”

“差不多了。”刘海燕道,“尽量赶在春节之前,也好过个舒心年。”

“过不到一起分开也好,硬绑在一块也无益。”潘宝山宽慰道,“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相互温暖的,既然他不能让你取暖,也用不着留念。”

“凡事都是相互的。”刘海燕摇头叹笑,“婚姻亮红灯,我也有原因,跟他结婚快十年了,也没为他生个孩子。”

“这个我听江燕说过,你开始是工作忙没工夫,后来拖着拖着就……”

“不,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刘海燕打断了潘宝山的话,“女人的伟大,往往就体现在做母亲的那一瞬间,我也想。”

“大姐,听你这意思,不是不想生?”

“一直没怀上,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我跟他去医院查过,都正常。”刘海燕苦笑道,“也许这就是天意,人生并不能事事称心如意。”

话讲到这里不好再说下去了,总不能接着探讨排卵期还有受孕方面的问题。

“离婚时,房子他没要?”潘宝山转移了话题。

“他不要这套旧的。”刘海燕道,“那套新房归他。”

“你干脆也别住这旧房子。”潘宝山道,“卖掉再买套新的,来个全新开始。”

“我也这么想,到时一起买两套,刚好你跟江燕结婚住一套。”刘海燕道,“住得近一些,也好有个照顾。”

潘宝山本来想说不,但听了刘海燕的后半句,也不好说什么。

“好了,早点休息。”刘海燕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潘宝山马上洗漱,进房关门。

不过潘宝山睡不着,今晚和刘海燕聊得很多,从工作到家庭,聊得有点兴奋,越来越真实的一个刘海燕,逐渐呈现在了他眼前。

面对刘海燕这样知性成熟的女人,已不能单单用美貌来衡量她身上所散发的魅力。

此刻潘宝山躺在床上,闭眼一想起刘海燕,甚至有点异样的感觉,他摸了摸下身,不由得皱起眉头,立刻缩蜷着身子自语道:“潘宝山你可不能做畜生!”

现在需要转移注意力,潘宝山打电话给刘江燕,她关机了。

“工作,想想工作!”潘宝山小声嘀咕着,“徐市长马上就要来调研了,得全力以赴好好表现,乱七八糟的事都得统统放下。”

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对于潘宝山来说已经枪弹上膛,几不可控。此时他不但想近在隔壁浑身散着熟热气息的刘海燕,也想到了远在夹林纯如羔羊的刘江燕,还有怜人娇苗的蒋春雨以及让人血脉喷张的邓如美,甚至挟裹着一身骚气的郑金萍和丰腴到彪壮的孔娜,也随着他快速地摩挲蹦进了脑海。

男人的性幻想恰如天马行空,熟识的和陌生的,爱恋的和憎恶的,有同等出现的几率。因为幻想的发泄,寻求的只是快慰,温柔或粗暴,除了相互欢愉,还会带着一种惩戒性的征服。孔娜的出现,无疑属于后者。

几个女人的面孔和臆想中不断变换着姿势的躯体,来回在潘宝山脑际闪现,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就在潘宝山握紧、喷涌的一刹那,他忽地想到了把爱情看成至高无上的沈欣丽,一个宁愿要没有婚姻的爱情,也不要没有爱情的婚姻的俏娇娃。

“噢。”潘宝山唏嘘着松弛下身子,蜷腿拉下湿了整个前脸的裤衩,攒成一团扔到床脚,尔后软缩在被窝里,裹紧被角。

现在应该是心宁神静,沉沉睡去。

不过,脑海中最后出现的沈欣丽让潘宝山又出现了些许小波动,思维又活跃起来。

这时的思维活跃,已经没了刚才那种强烈的欲念。

潘宝山只是觉得应该好好感谢一下沈欣丽,这次徐光放来调研产业园,和她写的报道有直接关系,没有她的精彩报道,徐光放怎么能知道夹林有个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又怎么能还动了心要视察一番?

潘宝山摸到手机拨通了沈欣丽的号码,应该表示一下谢意。

可电话通了刚响一声,潘宝山就急忙挂了,他刚刚意识到时间问题,已经是小半夜了打电话妥当?虽然沈欣丽是单身,还不至于会引起家庭矛盾,但这却很容易表明他别有用心,做不得。

没想到的是,很快,沈欣丽就回了电话。潘宝山懊恼地直拍脑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了。

“沈主任不好意思,刚才拨错了电话。”潘宝山支吾着,“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行了潘局长,以你做事的风格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错电话,除非你是喝多了。”沈欣丽笑道,“不过听你的状态,应该很清醒。”

潘宝山把头蒙进被子,笑了起来,“的确不是打错,是一时疏忽了时间问题,电话一通才意识到不合适,所以就赶紧挂掉,不想你还是听到了。”

“对于单身的人来说,没有不合适的时间,只有不合适的人。”沈欣丽道,“说,什么事?”

潘宝山赶紧拐上正题,把徐光放要来夹林调研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事讲了,说这一切都亏了她写的报道,还说其实不仅仅是报道,就是产业园的兴建,当初也是受她的启发。

“呵呵,原来是这事啊。”沈欣丽笑了笑,道:“潘局长照你那么说,也不能就是一个电话表示感谢。”

“那是当然,改日一定去市里专门拜访!”潘宝山道,“感谢不当面,说啥都不算嘛。”

“好,那我等你来面谢。”沈欣丽道,“你来之后有一点可以保证,不会让你喝多,否则我一个人还没法服侍不了你呢。”

沈欣丽的这句话,很清晰地向潘宝山传递了一个信号:去市里找她的时候,只身前往。

潘宝山能领会,不过没敢轻易接招,只是装着糊涂打着呵呵,“去市里肯定是要注意的,就是再高兴也不能往醉里喝呐。”

“不只是在市里,就是在富祥,咱们再见面时你也不能往醉里喝啊。”沈欣丽笑了起来。

潘宝山一听沈欣丽的话有点言外之意,忙问道:“沈主任,你要来富祥?”

“对!”沈欣丽回答得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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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一哆嗦

赶在元旦前夕,沈欣丽随同徐光放调研组一起来到富祥。平常采访中沈欣丽一般不跑领导活动,这次是她主动要求的。

祁宏益带着县四套班子领导还有几个单位部门负责人,在县城南入口处迎接调研组一行。

相关步骤已经安排好,徐光放来到后下车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上车直奔县大院,进了会议接待室坐下。

不到十分钟的简单欢迎仪式后,徐光放对祁宏益点点头,说抓紧时间去夹林。

下楼的时候,潘宝山来到沈欣丽身边,说今天事情多忙不开,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要多担待。

“今天确实够你忙活的,那这次不算。”沈欣丽笑道,“下次好好招待。”

“没问题!”潘宝山豪爽答道,“下次招待不好,有一罚十。”

潘宝山说完就撇下沈欣丽开始打电话联系郑金萍,调研环节的具体安排都由他负责,不能出差池,现在需要最后确认。

情况很好,郑金萍说产业园那边早已准备妥当,该打扫的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绝对是全新亮相。仲崇干和梁延发也已整装,随时可到产业园坐地迎接。

“他们两个怎么表现无所谓,关键是园内的事项要准备好。”潘宝山道,“肉畜肉禽养殖区装扮得要像,否则万一徐市长要过去看怕是不太好应付,当然了,我会把进程筹划好,让他没时间过去。”

潘宝山所说的肉畜肉禽养殖区,是让郑金萍临时凑上去的,本来产业园内有四大片区,但目前只有大棚蔬菜、禽类养殖和蘑菇种植三区投入使用,看上去有些残缺。潘宝山想了个点子,让郑金萍安排人在空闲机动区沿路搭建一排养殖棚,找了几十头肉牛和一批肉鸡放进去,作为肉畜肉禽养殖区,原先的禽类养殖区作为蛋禽养殖区。这样,“一园四区”的规模就很齐备了。

路上行进速度不快,两个小时后才到夹林,直抵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

所有的人都下了车,簇拥在徐光放周围。

这时,潘宝山才真正跟徐光放照面。

祁宏益将他引荐过来,“徐市长,这是县农业局副局长潘宝山,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构思与筹建,均由他一手打理,有关情况还是让他介绍会比较详实。”

“哦,你就是潘宝山?”徐光放呵呵笑着,大方地伸出手来。

潘宝山一看,连忙点头带笑,两手迎上去握住,“徐市长,您辛苦了!”

“要说辛苦嘛,在基层一线更辛苦!”徐光放慢慢抖了几下手,继续笑道:“小潘局长,今天我来可不是听你诉苦的,主要是想听听这个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发展运作和建设经验!”

徐光放话音一落,引来一阵赞笑。

潘宝山也笑了,引着徐光放步行进入产业园大门头内。潘宝山边走边观察徐光放,刚才他说话很幽默,看上去平易近人。不过潘宝山仍然觉得他身上有种威严风度,也许是到了一定位置,自然就有了居高临下的气场。

穿过产业园门头,站在清洁干爽的水泥道上,潘宝山笑着抬手一指,对徐光放说:“徐市长,这是纵向园区路,还有一条相当长度的横向路,纵横交叉,快速有效地将园内大棚蔬菜种植、蛋禽养殖、肉畜肉禽养殖和菌类种植四大片区连结在一起。目前整个产业园水、电、运输路以及照明等硬件配套设施基本完善,下一步,将注重分片区内的辅路硬化。”

徐光放点头示意,转着身子看了一圈。

“硬件设施的打造是为了充分激发内生动力,如今产业园在循环经济理念指导下已步入良性轨道。”潘宝山面带微笑,身体正向徐光放,“徐市长,园区比较大,还是以车代步好一些,我向你慢慢汇报下各生产区的情况。”

“嗯,那才是最重要的。”徐光放道,“在园区发展上,骨架易拉,鲜肉难长。”

“徐市长您说得是。”潘宝山不住地点着头,“这正是我们产业园在发展中力克的难题!”

“好。”徐光放边上车边说,“在报纸上看到的报道,你们做得都还不错,先看看情况。”

潘宝山不敢怠慢,立刻上车带路。

先到设施大棚蔬菜种植区。鲁成升家是必去的,经过几次锻炼,他在配合采访、调研上已经游刃有余,介绍起情况来混熟明晰,还带着点煽情的味儿。

“现在外面寒风劲吹,大棚里可是温暖入春!”鲁成升乐呵呵地指着翠绿的西葫芦说,“瞧这西葫芦,长势多喜人!我家有两个这样的大棚,是主产蔬菜,此外还有两三个西红柿、黄瓜、辣椒和茄子混合大棚,年采摘量加起来可达十万斤,获利在十万元以上!”

“嗯,效益是不错。”徐光放看上去很满意,背着手走了两步,问潘宝山:“像蔬菜种植区有多少个大棚?”

“两百多个,还在不断增长中。有效益影响,发展起来很快。”潘宝山道,“当然,在整体数量和规模上有一定控制,因为整个产业园是按照闭合式循环产业链来发展的,需要平衡。”

说完,潘宝山指指棚外整理出来的大堆蔬菜茎叶,继续说道:“每天,大棚蔬菜区在生产成品销售的蔬菜时,会产生大量这样的角料,它们将被及时收集并送往蛋禽和肉畜肉禽养殖区作饲料。”

话音一落,大棚口的郑金萍打了个手势,几辆电动三轮开了过来。几名工人把地上的茎叶装车运走。

“徐市长,咱们跟过去看下一环节。”潘宝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徐光放让出蔬菜大棚,上车后跟着电动三轮前往蛋禽养殖区。

蛋禽养殖区内,范少华早已准备妥当,接到蔬菜茎叶后立刻吩咐员工进行加工,有的打碎成片粒状,与饲料搅拌后放入“u”型食槽,有的经过分理后直接投食。

养殖笼内,蛋鸭和蛋鸡立刻扑棱着翅膀欢快抢食,好不热闹。

“徐市长,这是蔬菜余料利用的一个部分。还有一部分会运到肉畜肉禽养殖区去,多是供肉牛食用。”潘宝山及时向徐光放介绍,“肉牛食量大,收集供应处理的时间相对要长一些,比较耗时间,所以就没过去,但程序跟这边差不多。”

“既然来了就看看嘛。”徐光放笑道,“现在热讲可持续发展,产业园的循环利用就是一个生动写照,要看看!”

肉畜肉禽养殖是个临时冒牌货,怎能经得起考察?

潘宝山听了心里一紧,旁边的郑金萍更是惊得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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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七仙姑

听徐光放说要去肉畜肉禽养殖区去,潘宝山虽也有些紧张,却并不慌乱-_()

“好的徐市长,等下这边情况介绍完就过去。”潘宝山笑着指向养殖棚后面,“那边是蛋禽区堆放粪便的地方,经过堆沤后生成有机肥,供应给蔬菜大棚做养料。”

潘宝山说完,觉着再拖延下去也无意义,便神色坦然地对徐光放说现在去肉畜肉禽养殖区去,看看那边肉牛养殖产生的大量粪便用途。

众人调转方向,朝养殖大棚外走去。潘宝山趁机安排郑金萍,马上叫人准备几辆推粪车,到肉畜肉禽养殖区把这几天的牛屎装起来,拉到养殖区入口处,等会他们赶到的时候,故意掀翻一辆,把地面弄脏。

“然后呢?”郑金萍问。

“然后就交给我了。”潘宝山催促道,“赶紧去安排,别误事!”

交待完这些,潘宝山快步赶上徐光放,听着他和紧随身边的祁宏益交谈。

“徐市长,肉畜肉禽养殖区就在旁边,我们步行过去。”潘宝山挤身上前插话,尽量为郑金萍那边争取时间。

“好,步行过去。”徐光放欣赏地看着潘宝山,“小潘局长,刚才祁记表扬你了,说虽然年纪轻,但工作能力强,在夹林任副乡长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在农业结构调整上做出了卓有成效的业绩。”

“徐市长,那是祁记领导有方,在他的指挥棒下,干什么都能有大收益!”潘宝山笑道,“当然,也离不开当时乡里黄开建记和梁延发乡长的大力支持。”

“是啊,地方的发展不单单是靠某一个人的努力奉献,而是靠大家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的结果。”徐光放不由地打起了官腔,扭头对祁宏益道:“话说回来,领头羊的作用十分关键,关系到全局工作的方向性,那可是个大问题。”

“所以要集思广益,充分调动领导班子的积极性,广纳建议,好中选优,坚决不能指鹿为马搞一言堂,那是百害而无一利。”祁宏益笑道,“很容易成为事前拍胸脯决策,事中拍大腿懊悔,事后拍屁股溜号的‘三拍’官害。”

“祁记说得好,很深刻。”徐光放一拉嘴角,说道:“为官从政,就得有这样认识!”

说话间,已经到了园区路十字路口,左拐就是所谓的肉畜肉禽养殖区。

“徐市长,肉畜肉禽养殖区是最后投产经营的,有些地方还正在完善,但正常运作不受影响。”潘宝山边说边看入口处,几辆推粪车正在磨叽。

调研人群一到,时候正当时,倒数第二辆突然倾倒,牛粪翻落一地。

“怎么搞的!”潘宝山望过去,故意沉下脸来,不过马上又露出笑容,转对徐光放道:“徐市长,这个养殖区还处于运行初期,有些工作要求还不太上规矩,正在逐步完善,像那个推粪车,按正常要求是需要密闭运输的。”

“那些都是枝节问题,解决起来也很快。”徐光放说。

“是的徐市长,下一步就整改。”潘宝山略显局促,说道:“徐市长,我就在这里汇报一下,等等门口清扫干净再过去,您看怎样?”

“也好。”徐光放点头同意。

潘宝山暗喜不止,指着靠近路边临时搭建的养殖棚说:“那是肉牛养殖区域,开始看到的蔬菜大棚区产生的蔬菜角料,相当一部分都送到这里,作为比较重要的食料之一供肉牛、肉羊及肉鹅等食用。这里牛羊产生的粪便量大,用途也大。”潘宝山说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几车牛粪道:“那些粪便将送往菌类种植区,经过技术处理发酵后,用灌装菌包,作各种菌类很好的生长源体。”

说完潘宝山停顿了一下,“徐市长,要不先到菌类种植区看看?”

已经十一点多,时间不早。

“嗯,那就过去。”徐光放略一点头。

菌类种植区临近入口的大棚内,邓如美正带领几名工人整理料架,用牛粪和锯木为原料做成的菌包依次分层排开,有些生长周期短的蘑菇已经长出了白胖胖的菌体。

“以前牛粪多是下地做肥料,经济效益不是太明显,而且堆放过程中还会污染环境,现在只要及时收集到这里来,经过一定的技术处理,再和少量的锯木混合成菌包,马上就能成为蘑菇的生长源体,经济效益就很明显了。”邓如美笑吟吟地介绍着,“现在的品种主要有金针菇、香菇和黑木耳三种,马上还要培植茶树菇和杏鲍菇,将来再上两个品种,总数达到七个。”

“对,徐市长,现在正和农技中心合作,争取再培植秀珍菇和蟹味菇。”潘宝山插上话笑道,“那时就可以称之为‘七仙姑(菇)’了!”

“好个七仙姑!”徐光放哈哈一笑,“这是个很好的商标名称嘛,力求到时闯出自己的品牌来!”

“徐市长这话可真是金点子,马上就注册‘七仙姑’品牌!”潘宝山拍起手来,对邓如美笑道:“邓总,可要抓紧行动呐,千万别被抢注了!”

在众人的鼓掌和笑声中,邓如美拔高音量,说:“要被抢注的话,也只会是在场的各位领导透露信息,所以还请暂时保密几天,等我明天注册好了你们再宣传,也帮忙打打广告开拓市场啊!”

“邓总,还有一点要注意。”潘宝山笑道,“不能忘了‘七仙姑’这个专利权,是属于徐市长的!”

潘宝山的话引来更热烈的掌声和笑声,徐光放也随众人仰头大笑了两声。

“呵呵,不过今天徐市长来是调研产业园的,专利权的转让问题改日再说。”潘宝山继续笑道,“徐市长,下面还是由我接着介绍。”

“嗯,好。”徐光放点着头,还没合拢嘴。

“这里的蘑菇采割数次后,菌包废料还可以下地做肥,完全达到高效利用。”潘宝山指着成片的料架道,“绝对是天然的熟沤有机肥,和蛋禽养殖区出来的肥料一样,能让蔬菜更加绿色天然。”

“那是不错,经过这么一看一听,这产业园当真是循环高效!”徐光放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潘宝山,“对产业园的未来规划,有没有近期目标和长远目标?”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说没有?可实际上还真没有。

潘宝山快速转动脑筋,寻求答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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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机会

“徐市长,产业园发展长短期目标在建园起始就已制定,短期目标是力争在两年内把辐射效应彻底放大,将周边的庄稼种植吸纳进来。”潘宝山说起来几乎没有停顿:“稻麦秸秆既可以作为养殖饲料,也可用作菌类繁殖的生长源体,反过来,养殖和菌类种植产生的废弃物,又可以还田做肥料。”

“那样就更好了!”徐光放道,“如果能把辐射效应做实,产业园的影响就有了相当的社会效益。如今电、气、煤供应越来越实惠,稻麦秸秆用来做柴火的使用价值不大了,多是被农民就地焚烧,对环境的污染太大。如果产业园能把稻麦秸秆利用起来,也就在破解秸秆焚烧这一社会性难题上,作出了一个有益尝试!”

“既然徐市长把意义点得这么重大,下一步产业园一定要完成这个目标,而且要尽最快的速度!”潘宝山笑道,“这个星期就邀请相关专家对此事进行商讨!”

“嗯,有了目标就要紧紧咬住,一时放松就会步步松,容易导致美好的愿景无法实现。”徐光放道,“说到愿景,产业园在长期规划上有什么打算?”

“随着产业园的壮大和各功能区的完善,会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嬗变。”潘宝山道,“首先是要对功能区进行升级,目前的设施大棚蔬菜的科技含量还比较低,生产力转化率还不高,将来园区将着力打造智能化育苗温室,对蔬菜培育进行全方位科技跟进;蛋禽养殖要和大企业联姻,融入品牌的效应;肉畜肉禽养殖方面,则要进行产业链的延伸,对产品进行合理的深加工,提高附加值含量,另外也能促进劳动力就近就业;在菌类种植上,会按照徐市长的建议,着力打造地方品牌,培育出地方拳头产品。其次是要加强政府的引导性和服务性作用,利用招商引资,筹建一个农副产品批发交易市场,全力打造成为富祥县最具影响力的基地型交易市场;还将成立产业园区服务中心,为园内的商户提供更好的服务和指导。”

潘宝山说得很有激情,徐光放也很当回事,只是一旁的郑金萍很惊愕,她不知道潘宝山怎么说胡话连大气都不喘。不要说之前从来都没听他提过那些,就算是有那规划,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规划很好!”徐光放相信潘宝山制定过目标规划,起码用心思考过,否则不会说得这么条理流畅,“不过目标的最终实现,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好,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嘛。”

“是的徐市长。”潘宝山点头道,“不能犯急躁的毛病,产业园一定要在不断完成短期目标的基础上,通过实力的增强来慢慢寻求提升,绝不会急于求成搞假大空。”

“不错。”徐光放欣赏地看着潘宝山,“你刚开始介绍的循环利用就很好,一定要做实了,那可是大循环内有小循环,高效之下是全效。好好努力,明年可以尝试申报省级现代产业园,目前我市还没有,夹林产业园要争取成为首家!”

“多谢徐市长这么重视产业园,我们将以此为动力和鼓励,不断自加压力和干劲,狠抓发展力度和效应,全力以赴朝省级现代农业产业园目标进发,争取一炮打响!”

“嗯,那我就等着喜讯了!”徐光放爽朗地笑起来,转头对陪同调研的市农业局局长吕光荣说道:“吕局长,明年产业园在申请方面的工作要关注好,那也是咱们松阳市的荣誉。”

“徐市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好配合工作!”吕光荣点头致笑。

潘宝山立刻抓住这一机会,满面带笑对吕光荣说道,“吕局长,那以后我就多向你汇报情况,让你及时了解掌握产业园的发展进程!”

“那没问题,那没问题!”吕光荣回答道,“徐市长都下命令了,我们也会经常过来看看。”

“好啊,欢迎吕局长常下来指导工作,争取按照徐市长的指示,早日把省级现代农业园的牌子给扛回来!”祁宏益在一旁也笑开了,现场的气氛让他很满意,忍不住插了一句。说完后,祁宏益便抬头望望太阳,问兴高采烈的徐光放,“徐市长,时间不早了,按照老规矩,你下来调研不进酒店,我们在县委招待所已经备好了饭菜,随时可回去用餐。”

徐光放呵呵一笑,“吃饭不着急,不行的话就在夹林政府食堂解决,刚好感受一下这一方水土。”

这一说可不要紧,陪在一旁的仲崇干和梁延发慌张了,他们可没想到徐光放会留在乡里用餐。

“祁记,简单饭菜就行,最多四菜一汤。”徐光放的秘欧晓翔对祁宏益轻声说,“徐市长在乡镇都这个标准,多了他可不动筷子。”

“行,那就四菜一汤,我马上安排!”祁宏益听欧晓翔这话,知道徐光放是打算在夹林吃午饭了,“欧处长放心,不会让徐市长为难的。”说完,又扭头对仲崇干说:“听清楚了,四菜一汤,赶紧让食堂搞搞好。”

“好好好!”仲崇干快速点着头,掏出手机亲自给食堂负责人打电话安排。

这一会的工夫,郑金萍凑近了潘宝山,她对潘宝山的崇拜真是到了极点,没想到他竟然能凭空说出那么有气势的话来。

“潘局长你可真是厉害,刚才对徐市长说的那些长短期目标,把我给唬得一愣一愣的。”郑金萍讨好似地笑道,“以后得多向你学习!”

“什么叫唬?”潘宝山一皱眉,“那些可都是我真实的想法,在建园初期我真的就开始筹划了,已经形成文字材料,要不能说得这么顺溜?”

“原来是真的!”郑金萍略一吃惊,“可我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本来这事我是想找个时间跟你交流一下,但没想到徐市长这么快就来调研,全忙接待的事了。”潘宝山说得很坚定,但毕竟是撒谎,心里有点虚,他说得那些根本就是现场组织临时发挥,反正怎么能把产业园夸成一朵花就怎么讲。

“是啊潘局长,我也根本没想到徐市长能来调研产业园。”郑金萍附和道,“要不肯定会准备得更充分。”

潘宝山不想就此多说,他还没忘记刘海燕的话,得和徐光放的秘欧晓翔拉上关系。

“郑乡长,不管怎么说这次调研看来很成功,你的贡献也很大,肉畜肉禽养殖区的事做得很好!”潘宝山夸奖了郑金萍一下,随后说道:“现在快要收尾了,更要小心点,我得去徐市长旁边站着,做到有问必答。”

潘宝山说完就撇下郑金萍,看似不经意地慢慢朝欧晓翔靠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金萍眼睛一扫,瞄一个人,得到了一次绝佳的攀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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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雄欲

郑金萍瞄到了落寞的冯德锦。

整个上午,冯德锦都处在比较尴尬的位置。一方面祁宏益跟他是铁对头,有祁宏益在场,他只有默不作声甘当陪衬的份;另一方面,他的靠山严景标又跟徐光放是铁对头,他恬着脸凑近徐光放献好,也多是会贴冷屁股自找难看。

其实按照冯德锦本来的打算,他今天根本就不想来夹林。不过徐光放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并不轻易就跑县下乡搞调研,理应重视。他作为一县之长,在没出差的情况下,也不好不陪同。

既来之则安之,场面还是能照顾的,冯德锦虽然内心煎熬难耐,但脸上却保持着微笑。当然偶尔也会咬牙发狠,祷告徐光放在明年的政府换届中落败,让严景标成为市长。那样,过几年严景标就很有可能顺利取代郝志勇当上市委记,其时,必是苦尽甘来。

当然,冯德锦也知道他的祷告也许只是个美好的愿望,未来变数不可预料,但眼前作为一种自我纾解的法子也还不错。尤其是处在目前这种无奈赔笑的场合,刚好聊以**。

**远不如她慰。

恰好这个时候,郑金萍靠了上来。

“冯县长,一上午在产业园走来走去,真是辛苦了!”郑金萍果敢主动问好。她真的是没有不敢做的事,只有不好意思做的事,眼前有机会靠拢冯德锦,有什么能不好意思?

对郑金萍,冯德锦还真没什么印象。富祥县下面各个乡镇的领导班子,多是正职才接触,或者是做了多年的副职也还能有所知晓,其他的知之甚少。

“哦,冯县长,我是夹林副乡长郑金萍。”郑金萍从冯德锦的疑乎中看出他对自己还不了解,忙作进一步介绍,“今年年中刚提上来,这个产业园就是我具体分管的。”

“哦,记起来了,你是郑金萍。”冯德锦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笑道:“郑乡长的眼光很准,对产业园的定位也很好。”

郑金萍可不想跟冯德锦多谈什么产业园的发展,她根本就说不上路子,只是想套近乎。

“谢谢冯县长夸奖,以后工作方面的事还要冯县长经常指导、具体指导!”郑金萍妩笑起来,眼神一抖看着冯德锦,“当然了,冯县长日理万机,也可能没空关注这些小事。”

郑金萍如此主动甚至带着点发嗲的示好,不怕别人看到。这种场合上,一般人眼睛都看不到别人,全各自寻摸自己的门路,揣着一肚子的用意不断朝最具现实意义的目标靠近。像祁宏益和吕光荣盯紧徐光放,黄开建又盯紧祁宏益和吕光荣,那都是有想法的。还有梁延发靠拢冯德锦,都是剑有所指。

不过梁延发在靠拢冯德锦时,似乎有所保留,很多时候不是太明显,甚至还有点点躲闪,只是以眼神匍匐在冯德锦脚下。他居多是同王涵走得近一些,谈笑有声。

冯德锦很理解,今天这种情况,冯德锦不好高调表明立场。梁延发也从冯德锦的眼神中解读出了宽容的信息,所以也就放心地表现出了游离的状态。

所有这一切,都给郑金萍创造了机会,她的主动示好,让处境窘迫的冯德锦格外暖心。

关键还有一点,郑金萍这个人本身,也让冯德锦有所心动。

今天郑金萍穿着也很得体,而且举止更是矜持自顾,乍一看绝对贤淑有教,只是跳魅跃惑的眼神没法掩藏,一看就知道,她的落落大方纯属刻意塑造。

女人越是装摆出端庄,越容易激发男人的雄欲。想想那款款衣饰之下,是一条散着热浪又潮涌涟涟的胴体,胴体之中,更是一颗蓬勃骚动的心。

“呵呵,郑乡长你说错了,产业园可不是小事呐!”冯德锦看着郑金萍,压嘴角的笑意后露出一脸庄重,对她认真地说道:“郑乡长,徐市长刚才也已经说了,这里明年很有可能就成为省级农业产业园,那时的影响可就不一般喽,怎么会是小事?”

“哎呀冯县长,那可离不开你的支持,看来以后我要常向你汇报汇报,让你多了解一些情况,支持起来也会更契合更有力!”郑金萍看着冯德锦目光浮动。

“好啊,有事可以先和王秘说。”冯德锦收敛了下波澜乍起的心,这种场合同女下属过于热乎很不妥,只好把事情推给王涵。

王涵已熟知冯德锦做事的套路,立刻接了上来,笑着对郑金萍说:“郑乡长,我来过夹林几次,对你可是很了解的!”

“王秘好!”郑金萍依旧奉上热情笑脸,“以后免不了要多麻烦你。”

“不麻烦,无非是为了把工作做好嘛。”王涵笑道,“往后郑乡长有事找冯县长,可以跟我先说一声,也好让冯县长安排时间。”

“知道知道,就是预约嘛。”郑金萍笑道,“我知道冯县长很忙,不会贸然去打扰。”

说话间,调研人群开始移动。已近中午,要回乡大院了。

“冯县长那你先忙着,我得招呼一下食堂,看看工作餐准备得如何了。”郑金萍已然满足,第一次她不求有什么大突破,只是能挂上钩就行。

“好,你去忙。”冯德锦点点头。

郑金萍走后,王涵小心翼翼地对冯德锦说:“冯县长,这个郑金萍看上去工作能力一般。”王涵这是在暗示,他对郑金萍的确有所了解,知道她是梁延发的胯下之人,不想让冯德锦去伸一腿。

冯德锦完全没有领会,只是呵地一笑,“小王,不是每个有能力的人都能上位,也不是每个上位的人都有能力,现在形势很不一般,能裹进阵营里来的,尽量纳入。”

王涵还想补充说郑金萍是和梁延发一系的,本来就在阵营当中,用不着格外裹挟。但此时冯德锦已经移步跟上了调研队伍,虽然徐光放不把他当回事,但他不能离徐光放太远,否则面子上不好看。

此时的徐光放,边走边转着头用目光寻找潘宝山,他要布置一件事情。

走在队伍一侧的潘宝山浑然不觉,他正和欧晓翔聊得热乎,话题就是徐光放说的“七仙姑”一事。潘宝山说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知识产权,就算是无偿转让,也要专门弄个仪式。还说要请徐光放挥毫赐墨宝,用作商品标识。

欧晓翔看出了潘宝山的潜质,而且此事也顺合他的心思,所以很乐意和他搭话,说徐光放的法还真是上水平,完全能拿得出来。

“欧处长,那这事就烦请你多挂记点,找个时间我跟你联系,看看如果徐市长方便,就好好把场子办一下?”潘宝山喊欧晓翔为处长,不是抬举他。

欧晓翔前年由松阳市政府秘二处副处长成为处长,专职服务徐光放,级别也升至正科。今年年初,又升为副秘长,级别提到了副处,被称呼处长也很坦然。

其实欧晓翔还有个设想,明年政府换届,假如徐光放顺利成为市长,他也不奢望被提升到市政府秘长的位子,那不现实,他只是满怀希望能兼任市政府办公室主任,那样一来级别也还可以再升一升,成为正处。

设想能否变为现实,第一步关键是看徐光放能不能成为市长,第二步是看徐光放会不会器重他。

欧晓翔很清楚,第一步没法控制,也控制不了,但第二步可以通过努力来充分获取一定优势,而且节奏要跟上。所以,欧晓翔对徐光放绝对是俯倒了身子去服务,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做到了竭尽所能。

服务,其实说到底就是讨好。欧晓翔这一点把握得很准,他很关注徐光放的兴趣爱好,舞文弄墨就是其中一项。徐光放很喜欢写写画画,毛笔字写得只能说还将就,但很自赏,乐得帮人家题个字词。

也正是这个原因,潘宝山过来找他说要请徐光放题字“七仙姑”时,就非常切合,两人瞬间就很融洽地接上了头。

“潘局长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欧晓翔笑道,“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先跟徐市长汇报一下,看看他的意思。如果他要是根本没有那想法,我可也就无能为力了。”

“要是徐市长真不愿意,那确实也没办法。”潘宝山笑笑,又说道:“不过我相信由欧处长开口,徐市长也许会给点面子。”

潘宝山这么说,一来是拍拍欧晓翔的马屁,显示他说话有分量,二来无形中也能给欧晓翔施加点压力,把美事促成。

欧晓翔听后呵呵一笑,“行,我尽力就是。”

“那就先谢谢欧处长了!”潘宝山说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改日专门到市里去拜访,就看到欧晓翔颠着屁股跑开了。

不远处的徐光放,正向这边招手。

“徐市长!”欧晓翔很快就跑到到徐光放面前,“什么事?”

“让潘宝山过来。”徐光放说完,又抬起胳膊对向这边望过来的潘宝山招招手。

看到徐光放向他招手,潘宝山心里一紧。是不是徐光放还没忘要去肉畜肉禽养殖区看看?

紧张归紧张,腿脚不能停,潘宝山疾步跑了过来,忐忑不安地问道:“徐市长,有什么吩咐?”

潘宝山当然不会知道,徐光放另有事情要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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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顿时傻眼

徐光放看着疾步走来的潘宝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个事情要交待一下,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一定要花力气打造好,不但要拿下省级农业产业园的称号,而且要扎扎实实地做成松阳市的一个典型示范。”

说完,徐光放看看身边的祁宏益,很认真地说道:“祁记,我现在就开个现场办公会,就产业园的发展进行部署。”

“徐市长,有什么指示尽管下达,我们肯定会不折不扣地完成!”祁宏益态度表得非常坚决。

“我希望把园区长期规划中服务中心的筹建工作,大幅度前移,现在就成立。”徐光放道,“中心主任我建议由县农业局副局长潘宝山同志兼任,下面的成员组成,根据具体需要来补充。”

“好的徐市长!”祁宏益根本不用思考,立刻应允下来,“明天就挂牌成立!”

随即,祁宏益就吩咐随来的县委组织部长王法泰,按照副科级建制设置夹林乡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

潘宝山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徐光放能有这么个安排,说明对他的工作有充分的肯定!

前往夹林乡大院的路上,潘宝山坐在县政府公务接待中巴车上,明显感到胸口被心跳震得发颤。

“小潘!”黄开建也掩饰不住高兴劲儿,扶着座椅走到潘宝山旁边坐下,小声说道:“你小子可真行,讲起来头头是道,真有那么个打算?”

“有,不过还没考虑成熟。”潘宝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不能否认,“好在回答徐市长问话的时候,还没出什么纰漏。”

“我说呢,咋讲得不慌不乱。”黄开建道,“还有,之前不是听你说产业园只有三个区能生产,现在四个都运转上了?”

“肉畜肉禽养殖区是凑数的,临时应付。”潘宝山谨慎地看看旁边的座位,把声音放得更小,“黄记,那个养殖区只是在靠路边的地方建了一排大棚,后面全是空地。”

“欸哟,你玩那么玄干啥?”黄开建一脸后怕的表情,“我说咋要去的时候门口有拉粪车翻了,原来有猫腻。你想过没,万一露了馅咋办?那是欺上啊,弄不好其他方面的功绩一下就给抵消掉了!”

“我之前也做过点铺垫,不是说那个区运作时间不长嘛,如果徐市长看到实情,只好就话说下去,告诉他才刚开始运作。”潘宝山笑道,“黄记,好在上天眷顾,还没露什么马脚。”

“下一步你别的啥都不干,集中精力把事情给圆了!”黄开建道,“一定要把肉畜肉禽养殖区给完善好,否则传出造假,负面影响太大。”

“是的黄记,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潘宝山道,“争取在一周内敲定项目计划。”

“嗯,越快越好。”黄开建道,“还有,干工作要牵牛鼻子,现在徐市长钦点你抓好产业园,别的事就先放一放,啥生态观光农业的,都朝后搁。”

潘宝山听了唧了嘴,一脸不甘,“黄记,生态观光农业我认为也是个绝好项目,初步框架已经拉了出来,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我没要你放弃,是要分清先后和主次。”黄开建道,“很明显的是,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把产业园给抓起来。当然,如果你有精力,可以同时把生态观光农业给搞好。”

“黄记你看这样行不行。”潘宝山道,“等等我找个机会,再向徐市长叫卖一下生态观光农业,如果他也感兴趣,我就吃点苦受点累来个两手抓,和产业园同时搞起来。如果徐市长不感兴趣,干脆就放弃,省得白费力气。”

“也好。”黄开建道,“可以向徐市长推荐一下看看,但要不经意提出来,看似轻描淡写才行,要不然会有种矛头乱戳的感觉。”

“知道了黄记。”潘宝山点点头,靠在车座背上闭目寻思,该怎么向徐光放开口提及生态观光农业项目。

还没想好,车子已经进了夹林乡大院。

祁宏益请示徐光放,要不要先到会议室歇一会,喝杯茶稳一稳再去食堂。徐光放问是不是饭菜还没准备好,仲崇干一旁说是要再稍等一下,汤还没煲好。

潘宝山一听高兴不已,刚好去会议座谈一阵,看准时机插几句嘴,否则直奔食堂就吃,吃完闪人,可能就没机会说话了。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充分,一进去就能感到暖融融热气。会议桌上水果也已摆好,虽然是冬天,但都新鲜水灵。

“徐市长、祁记,尝尝我们夹林自产的水果。”仲崇干唯恐伺候不周,说起话来有些唯唯诺诺,“这些大多是产业园果蔬日光温室大棚产的,也有的是农家院内大棚种的,都没打农药,很绿色。”

“农家院内的大棚?”徐光放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农民家院里也有大棚?”

潘宝山一看,这会时机刚好,连忙开口道:“徐市长,农民家院里的大棚,是夹林乡打造的庭院经济小项目,就是让村民充分利用庭前、院中和屋后的空地,尽可能种植一些时令蔬菜并见缝插针搞温室大棚,这样既有经济效益,也有环境美化效应。最关键的是,它将构成我们农业局在夹林试点的生态观光农业一个组成部分。”

“生态观光农业?”徐光放一皱眉头,“这种项目外地有不少在搞,咱们市还较少,夹林能搞起来?”

“应该没有大问题。”潘宝山笑道,“当然,这需要夹林地方上的合作。”

“合作是肯定没问题的!”仲崇干急忙表态,“只要有利于地方发展,有利于大局发展,地方政府当然会鼎力支持配合!”

“有仲记的表态,我想这个项目肯定能获得巨大成功!”潘宝山满怀欣喜地说。

“嗯,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不妨说说生态观光农业的相关情况。”徐光放对祁宏益笑道,“祁记,你看如何?”

“很合适!”祁宏益转头对黄开建道,“黄局长,你就向徐市长汇报一下。”

黄开建顿时傻眼,他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

能救场的只有潘宝山,黄开建迅速看了他一样。潘宝山给予充分的回应,满怀期望地冲黄开建一点头。

“徐市长、祁记,在夹林试点的生态观光农业项目,也是由潘副局长具体负责的,一些分项目的相关进度,他掌握的第一手资料比较多。”黄开建对徐光放和祁宏益笑笑,“还是让他来汇报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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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赏识

潘宝山忙直起身子朝前一倾,小臂紧靠着横在会议桌上,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

黄开建看潘宝山这架势像是要长篇大论,担心他说多了夸口到时不好收场,便大着胆子插了一句,“潘局长,徐市长和祁记还没吃饭,汇报时要尽量简洁。”

梁延发了解黄开建,听起这么说知道其中有蹊跷,况且他根本就没怎么听过要搞什么生态观光农业。据此梁延发推断,很可能是黄开建和潘宝山在搞鬼糊弄徐光放,越是这样就得越让潘宝山多说说,说穿了最好。

“不用太着急,食堂的饭菜可能还要等一会。”梁延发笑得看上去很和善,对潘宝山道:“没想到徐市长中午会留在夹林体验生活,准备起来有点仓促,所以时间上耽误了些,你就再讲讲。”

梁延发说完,看着徐光放和祁宏益,“还请徐市长和祁记多担待。”

“没什么,这也不算晚嘛。”徐光放笑道,“刚好听潘局长说说生态观光农业的事情。”

一旁的黄开建肺差点气炸,他知道梁延发是在抡闷棍,不过这场合也不好说什么,否则肯定会拍着桌子就跳起来,手指梁延发骂他个狗日的。

“那好,我就汇报一下生态观光农业项目的开展情况。”潘宝山很清楚梁延发的险恶用意,微微一笑,看了眼黄开建示意他不用担心,最后目光落在徐光放身上,“徐市长,我们搞的生态观光农业指的是一个大范畴农业,由各个分项目组成。现在如火如荼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和遍地开花的庭院果蔬种植,就是其中一个环节。此外还有上规模的金银花种植基地、富有特色的山坡林果、筹建中的综合中药基地和有待开发的夹林水库等亮点,到时连点成线,就可以开辟出一个四季有景、花果飘香的生态观光农业带。”

“大体什么时候能成形?”徐光放紧问。

“明年九月底以后。”潘宝山回答。

“好!”徐光放看上去很激动,“明年十月,我再来夹林,看看这个生态观光农业带!”

祁宏益立刻带头拍起巴掌,会议室里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除了冯德锦和梁延发,所有的人以为这会是个完美的收尾,接下来就该移步前往食堂,吃完散去皆大欢喜。

没想到,潘宝山又“咳咳”两声,说:“徐市长、祁记,生态观光农业带,还只是一个基础。”

话一出口,众人有点发懵,尤其是黄开建,掐着大腿暗咬牙根,恨不得把潘宝山给撵出去,就怕他多此一举狗尾续貂。只有沈欣丽笑容满溢,这一路下来,她对潘宝山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知道他说下去不会走辙,只会更加出彩。

“哦,有发展蓝图?”徐光放听了呵呵一笑。

“有个主导方向。”潘宝山道,“生态观光农业带建成后,在此基础上还将进行深层次、全方位和立体式开发,充分利用夹林山地、丘陵、大片平地以及水库等综合性极强的独特资源,通过特种种养殖、生态保护、旅游开发和水库、河道治理等措施,把夹林打造成集观光农业、生态旅游和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生态观光新型农业之乡,唱响富民增收主旋律,实现农业增效,农民增收!”

“可以!”徐光放笑道,“方向很好!”

黄开建听后,松了一口气。祁宏益也很高兴,没想到潘宝山的发展思路跟他的执政理念如此贴合。

“当然了,这只是我们农业局的主导建议,具体实施还是要由夹林地方领导班子来敲定。”潘宝山说着,看看仲崇干和梁延发。

“敲定,肯定敲定!”抱着混日子以求平稳过渡退休念头的仲崇干,唯恐出现差池被祁宏益拿下,接话极其快速,“到时请农业局黄局长和潘局长共同商议计划,一定把工作做好!”

仲崇干这么说可不是应付,一上午陪同调研如履薄冰,他明白了什么叫有位者须有为,看来在退休前还不能撒手不问事。他决定,今后还是得把工作重新拾起来。

“嗯,那我就等好消息了。”祁宏益笑笑,接下来就没再继续工作话题,早该见好就收了。

随后,祁宏益看看时间,对徐光放说已经中午,不能耽误用餐。

离开会议室去食堂的路上,徐光放问祁宏益潘宝山背景和工作履历。祁宏益对此几乎没有了解。

好在王法泰跟在旁边,把话接了过去,说潘宝山是省委选调生,前年到夹林乡政府参加工作,在农经站干了不到一年,去年补选为副乡长,主持农业工作,今年六月底,又调到了县农业局任副局长。

“潘宝山在夹林干得应该不错,从汇报中能看出来,他对夹林的农业发展大计在胸。”徐光放说到这里话头一转,问道:“怎么又突然调到县农业局了?”

王法泰从徐光放的问话里很清楚地听出来,他对潘宝山的调动有点看法。

“徐市长,当初调动潘宝山多是出于照顾他的个人意愿。”王法泰知道此时不能说错一个字,“潘宝山学的是农林专业,对农林口的工作很中意,他在调动申请中表明,希望到一个更高层次的平台上开展农林方面的工作,而且点明想去县农业局。后来经会议研究,觉得潘宝山去农业局也很合适,因为可以给全县的农业工作注入一定活力,带来新气象。”

“嗯。”徐光放满意地点点头,“在年轻干部的培养上,一定要有计划性,切不可盲目指引。像潘宝山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更要认真对待,要尽可能地创造条件。”

祁宏益听了这话高兴,在会议室听潘宝山介绍生态观光农业发展方向的时候,他就动了要提拔潘宝山的念头,现在徐光放又强调了一下,刚好借机打个埋伏。

“徐市长,富祥在提拔任用年轻干部的问题上从来不含糊,有能力的人就是要重要,能提拔绝不平调,符合条件越级提拔的就越级提拔。”祁宏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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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喊走

最后说到越级提拔的时候,祁宏益把这四个字说得很重。用意很明白,不难听出其下一步动向,想要越级提拔潘宝山。

徐光放听后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了几句,“不过有一点也要注意,在提拔任用年轻干部的时候要掌握好节奏,既不能拖延,打消其积极性,也不能太超前,那样也不利于他们的成长。”

“徐市长放心,我们县委组织部部长王法泰,是多年的老组织,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不会犯错误。”祁宏益笑着看了看王法泰。

王法泰立马点头道:“请徐市长和祁记放心,在任用和提拔干部上,我们一直是有条不紊的,对个人的发展上,也都尽量做到科学合理。”

说话间已经到了食堂,祁宏益引导徐光放进入主房间,桌上四菜一汤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潘宝山很自觉,没跟着进去。黄开建也没进去,他数了下,今天副处级以上的人就有十个之多,刚好坐一桌。

按照座次排下来,黄开建应该和梁延发一桌,但他不愿意,拉着潘宝山坐到另一边。

“黄记,这样不太好。”潘宝山悄悄提醒。

“很好,凭梁狗日今天的表现,跟他坐一起我指定要把饭碗扣到他头上!”黄开建气呼呼地说。

潘宝山见黄开建如此坚定也不再劝,干脆找个合适的理由遮掩一下,便走到沈欣丽旁边说:“沈主任,今天我真是太不好意思,忙得都没能跟你打招呼,现在吃午饭了,我得陪在你旁边,夹夹菜、盛盛汤,献献小殷勤也算是表达一番歉意。”

沈欣丽掩嘴一笑,“呵,潘局长你真是风趣。”

“不是风趣,是实在。”潘宝山做了个请的姿势,“走,我们到黄记的桌上去。”

“听你的。”沈欣丽对潘宝山风情一视,边走边道:“潘局长恭喜你啊。”

“恭喜什么?”潘宝山不解,他没有听到徐光放和祁宏益、王法泰的谈话。

“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提拔了。”沈欣丽压了压声音,“我听徐市长和你们祁记说的,有那意思,而且你们县委组织部王部长好像也表了态。”

“有那好事?!”潘宝山是想过表现一下得到赏识获得提拔,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沈主任,你不会是在逗我开心?”

“这事怎么能开玩笑。”沈欣丽道,“是确有其事。”

“嘿,那可太好了!”潘宝山忍不住伸手握住沈欣丽的手,“沈主任,说到底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宣传,把我吹嘘了一下,哪里会有今天?”

“瞧你说什么了?”沈欣丽柔热的手指紧紧扣住潘宝山的手背,“怎么是吹嘘呢,新闻报道以真实性为生命,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是事实。”潘宝山随即一笑,“沈主任,明年还得请你继续帮忙,生态观光农业见雏形的时候,你可要再赏个光,来夹林采访一下。”

“喔,那得看看情况,我可不能帮你乱吹嘘。”沈欣丽打趣道,“否则徐市长过来调研时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也不好向报社交待。”

“怎么会呢,沈主任。”潘宝山笑道,“说了的肯定要做,就像产业园的事,有些地方今天可能说大了,但我对说过话的负责,一定会把相关项目搞起来!”

“那个我相信。”沈欣丽道,“对了,以后能不能不喊我沈主任,要喊职务的话,等哪天我做了总编也不晚呐,那才有面子。”

“嗯,可以。”潘宝山笑了笑,“不过现在不喊沈主任,该喊什么?”

“我比你大两岁,你喊我姐姐还能吃亏?”沈欣丽很大方地说道,“以后我也不喊你局长了,就叫宝山如何?”

“很好,姐弟情深,直呼其名!”潘宝山笑道,“我不但称呼你的名字,后面还加个姐,欣丽姐,怎么样?”

话一出口,潘宝山自己觉得都有点肉麻麻的感觉,不过生性率达开朗的沈欣丽却觉得很自然。

“嗯,欣丽姐这个称呼好听。”沈欣丽笑道,“宝山,姐今天向你许个诺,明年你的生态观光农业成形时,我一定会好好为你谋划一篇报道,在影响上争取超过今年的产业园宣传!”

“欣丽姐,一言为定啊!”潘宝山高兴地抖了抖沈欣丽的手,喜笑颜开。

潘宝山和沈欣丽两人没在意,他们的乐聊,引起了一个人的警觉和不快。

这个人是刘海燕。

今天的调研刘海燕也在场,她知道没有说话的份,所以一直默默地地跟着人群走大流,再者就是观察潘宝山的表现。

刘海燕觉得潘宝山的确是大有前途,妹妹刘江燕跟着他易得荣华富贵。不过她也担忧,男人上到一定地位,各种诱惑和陷阱也越来越多,潘宝山会不会变质偏离光明大道?尤其是在男女关系方面,男人是弱势群体,不少位高权重者都禁不住引诱而堕落难浮。

假如潘宝山也如此,刘江燕最后不是要落得个身心憔悴的下场?这方面是刘海燕最不放心的,所以她看到潘宝山和沈欣丽握手言欢时,颇不是滋味。

当然,刘海燕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

沈欣丽确实是想和潘宝山有深层次的交流,莺语窃窃把云雨,当属心中一大快慰。在这事上,潘宝山也不坚定,自古以来,能做到坐怀不乱的男人,毕竟只有柳下惠一个。

外界干预,往往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小潘,到这边来一下。”刘海燕喊了声潘宝山。

“欣丽姐,你先坐着,刘副县长喊我,过去一下。”潘宝山仓促地松开沈欣丽的手,转身向刘海燕走去。

沈欣丽独自走到桌前坐下来,这一次她真切地感觉到了刘海燕对潘宝山的监护是多么坚决。上次采访潘宝山陪着吃饭,刘海燕碰巧过来敬酒的时候她就有所感觉。

当然,沈欣丽也很理解刘海燕,做姐姐的当然会为妹妹的幸福的着想,对妹夫进行警觉性的看管并不算过分。

这也给沈欣丽提了个醒,有些事不能率性而为,自己虽不在乎,但还要考虑外界的一些影响。她决定,下午回去时和潘宝山的契合相处,要渐隐于地下。

不过,那边的刘海燕似乎并不想给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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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正对性回应

来到刘海燕面前的潘宝山,能感知到她的不快,所以赶紧拣喜气的话说。(_)

“大姐,刚才沈记者告诉我,徐市长跟祁记谈起了我的表现,很认可。”潘宝山没说要提拔的事,报喜不能太显摆。

“今天你做得确实不错。”刘海燕看上去心平气和,“下午有什么打算?”

按正常推算,下午肯定是随调研组回县里。刘海燕这么问有何目的?潘宝山略一思忖便其意。

“下午就留在夹林,把产业园的相关工作再细化安排一下,然后抽个时间和仲崇干商议下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人员组成的问题。还有,最近一直忙于工作没和江燕见面,也该和她好好说说话了。”潘宝山笑道。

刘海燕对潘宝山这番话感到很满意,本来她就是这么想的,要潘宝山留在夹林,否则跟调研组一起回县里,弄不好那个沈记者又留下来,会生些事端。

回到饭桌上,潘宝山乐呵呵地对沈欣丽说,看来要想清闲就不能在领导面前表现,一表现事情就没完没了。

“怎么,刘县长给你下任务了?”沈欣丽笑问。

“刘副县长明年很可能就是常务了,具体分管祁记看重的农业工作。”潘宝山道,“她现在就要抓紧,让我下午就和夹林党委记仲崇干商量下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的筹建事宜,还有产业园内一些有待完善的工作,也要排个推进计划表。”

“嚯,到底是大姨子啊,对你可够关心的,盯得那么紧。”沈欣丽笑了起来,说得很含蓄。

潘宝山明白沈欣丽话里的第二层意思,但假装不知,“可能是想我快点进步,不过如此一来,就不能陪你回去了,原本还想到县城留住你,好好招待你一下,看来又得等下一次。”

“呵呵,那就下一次嘛,就像你说的,你亲自去市里。”沈欣丽笑道,“我来富祥不方便,因为你很忙,总有这事那事。”

“那是那是,我起码要拿出一天时间去市里!”潘宝山道,“绝对不匆匆忙忙,要不也不显诚意。”

话说到这种程度,就是一个活结,伸缩自如,无须多言。

没用半个小时,全部用餐结束。

徐光放吃得很满意,四菜一汤全是精心烹制,吃得很舒服。因为下午四点钟还有个会见,徐光放吃完也不休息,直接回市里。

祁宏益带着四套班子领导,一直陪送到县城南出口,目送徐光放离去。

“哎呀,今天这调研。”此时祁宏益昂首挺胸站着,两手朝身后一背,“可真是出乎意料。”说完,便望向人群,问潘宝山在哪儿。

“潘宝山没过来,他说要争分夺秒完善产业园的事,所以下午就留在了夹林。”刘海燕上前说话,“祁记,有事的话就让他回来,或者另外安排个时间让他去找你?”

“哦,也不用。”祁宏益道,“无非就是交待几句,要好好把工作抓好,既然他已经上紧,也就不用多说了。”

祁宏益说完,又嘱咐身边的王法泰,“法泰,上午当着徐市长面说的事要当真办,下午办不完加班也紧抓快办,明天就把夹林循环高效农业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的牌子给挂了。”

“那个体量很小,应该很快完成。”王法泰道,“人员设置上,祁记有没有建议?”

“徐市长不是说了嘛,就照他的意思做。”祁宏益道,“关键是要快,体现落实的速度,以后向他汇报起来底气也足。”

“好的祁记!”王法泰点头应答。

祁宏益抬脚要上车,忽而又转过身对黄开建交待了几句,说在工作推进中有困难可以直接找他,总之要保证产业园和生态观光农业项目的成功。

黄开建连连点头,说回去就召开局中层干部会议进行安排部署,会一招不让地完成各项任务。

这个会议潘宝山没有赶回来参加,他留在夹林的确没闲着,最先要解决的是肉畜肉禽养殖区运转问题。造假一时可以,挡箭牌嘛,但过后要下工夫弥补,否则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短时间内养殖体量很难上去,潘宝山寻思着要从品种上丰富,于是找到范少华,要他把火鸡养殖迁过去。范少华一点都不含糊,一下答应下来,说不为别的,只是支持工作也得照办。

“那也不能为了支持我工作不顾及你的经济效益,否则我也过意不去。”潘宝山知道范少华是个滑头,不能让他得了便宜又卖乖,“范记,你的火鸡养殖入园区不会吃亏,我看看争取一下,弄点设施费给你,建养殖场总归要花费。”

“潘局长,要是能争取点补贴就更好了。”范少华呵呵地笑道,“现在我铺的摊子有点大,手头还真是紧。”

“你放心就是,多少会有点。”潘宝山笑道,“就算没有也没关系,紧个一年半载也就挺过去了,因为火鸡养殖的经济效益很可观,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但是在推广方面不着急,总要打造出一个很强势的影响才有说服力嘛,范记你说是不是?”

潘宝山这么说别有用意,他听老王说过,火鸡养殖经济效益确实很高,有不少人向范少华打听,也想加入养殖行列。但范少华总是借故打岔,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糊弄不传授经验,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尽量专享资源,一家独大好赚钱。对此,潘宝山有过考虑,觉得现在正是利用范少华的时候,要调动起他的积极性,所以暂且保持现状。要不然完全可以让老王和伏广波介入,向养殖户进行推广。

范少华能听得出潘宝山的话外之音,当即说道:“一切都靠潘局长照顾了,确实如你所说,能不能争取到设施建设补贴也无所谓,创业嘛,总归要经历一番艰难,包括资金短缺、技术滞后等方面,都是需要克服的。”

“行,范记眼界如此开阔,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潘宝山笑道,“惟一要说的就是速度,一定要尽快。”

“当然当然,不只是我要抓紧,其他入肉畜肉禽养殖区的项目也要抓紧,区内的项目完善现在可是头等大事!”范少华不忘有针对性的回应,他这么说是暗指肉畜肉禽养殖区存在制造假象问题,捅出来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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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要有数

说实话,潘宝山打心底里不喜欢范少华那样奸猾用心计的人,但没办法避开也得积极迎上。(_)

“干什么没有个开始?”潘宝山笑道,“肉畜肉禽养殖区才刚起步嘛,自然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不足跟不真是两回事,这里都是实实在在的项目,现在不完善不要紧,要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做踏实就好。”

“是是,是得做踏实了。”范少华不住地点头,他已感觉到了潘宝山话里的气势,不再多言。

潘宝山也没工夫多搭理,最为关键的肉牛养殖项目还没敲定,那倒是个头疼的事。不过也不是没有出路,可以把夹林的几个养牛大户集中入园,那样就可以上到一定规模。

但这种事不能强迫,只有靠优惠政策吸引和思想工作说服。优惠政策方面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新建养殖大棚确实可以考虑进行补贴或者完全由政府出资,而且入园后两年内全免任何费用。思想工作方面就难说了,都是虚的东西,得让郑金萍出面来做。

潘宝山去找郑金萍,刚好再跟她说说新建大棚补贴或出资的事。

不凑巧的是,郑金萍有事正在梁延发办公室。梁延发问她之前知不知道潘宝山说的生态观光农业项目,郑金萍说知道。

“知道咋不跟我说说?”梁延发很生气,“那么大的项目你就自己操办了?”

“你不是从来都没过问嘛。”郑金萍并不买账。

“凡事如果都要我主动过问,夹林这么大摊子事能问得过来?”梁延发伸着脖子提高声调,想当初的胯下之物,如今竟然要骑到头上屙屎尿,他对郑金萍的忍耐几乎已经要到极限,“汇报,要主动汇报!否则咋会有汇报这一工作方法?”

“哦,你不说主动汇报我还差点忘了。”郑金萍冷冷一笑,“我得赶紧回去整理下产业园的资料,今天我跟冯县长现场汇报过,申请省级农业产业园的材料他要亲自过目,我这就得去准备。”

郑金萍说完就走了,梁延发愣张着嘴,很愕然。

嘴巴还没合拢时,仲崇干来了,一脸心事。

“延发乡长,在想事情?”仲崇干见梁延发有点发呆。

“哦,没什么。”梁延发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仲记有事?”

“是啊。”仲崇干叹了口气,“看来想安稳混个退休也不容易,还是要上上紧把工作抓好。今天徐市长和祁记的调研让我捏了把汗,假如问到我的话,任何情况都一问三不知,那可是要出大漏的。”

“仲记你的意思是?”梁延发明白,仲崇干不打算再像以前那样两手一撒不问事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分分工,别的不为,为的就是把夹林的工作给搞上去,要不上面会有意见的。”

分工,听起来很好,不过对梁延发却不是。虽然他不是一把手,但目前夹林的大小事都是他一把抓,分工就是削弱他的实权。

“仲记,分工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反正现在夹林的首要任务就是搞好新型农业发展,咱们齐抓共管就是,这样也可以互补不足。”

“也行,无非就是把上面交待的工作干好,至于怎么干无关紧要。”仲崇干笑了起来,其实他来的目的就是传递一个信息,有些事他可能要插手,但不是为了争权夺利。

梁延发也清楚仲崇干的意思,并不点破,“对,工作是第一位的。”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仲崇干并不愿意多呆,之前跟梁延发也没什么交流,说不到一起。

回到办公室的仲崇干,正琢磨该如何切入,刚好潘宝山过来敲门。

原来潘宝山找郑金萍不着,也没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到党政办和刘江燕说了会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县里了,然后就来找仲崇干,正巧他回来。

产业园行政服务中心人员设置的事,潘宝山想趁热打铁和他说说。

仲崇干现在也不推辞,搁以前他总是会说去找梁延发,那事由他具体负责。这个变化并不让潘宝山感到意外,从今天上午调研中他的表情中,已经看出了点端倪,知道他不会再两手一甩不作为了,要不也不会来找他,而是按照惯例去找梁延发。

“仲记,产业园行政服务中心人员构成的事,还请多作指示。”潘宝山很客气。

仲崇干对潘宝山也很客气,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现令他折服,“潘局长,我还作什么指示呢,徐市长今年在现场办公会上已经说了,由你来做中心主任嘛。”

“那下面的人员组成,仲记有什么指导意见?”潘宝山笑问。

“也按徐市长说的去办,根据实际需要补充。”仲崇干笑道,“我想这方面没有人比潘局长更清楚了,所以还是由你做决定。”

“既然仲记这么讲,那我就先说说打算,有不当的地方请指出。”潘宝山道,“从目前产业园运行的情况看,人员不需要多少,而且也不需要专职。我觉得起码需要三个人,副乡长郑金萍、农经站站长老王还有农技中心主任伏广波。”

“可以。”仲崇干几乎没有打停留就回答说,“马上让党政办整理一下,形成文字材料,然后上报县委组织部。”

“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让党政办主任刘江燕过来?”潘宝山道,“刚好趁着徐市长调研的东风把事情促成,我看县委组织部王法泰部长比较上紧,我们这边也赶一赶,可千万不能把热菜给搁冷了。”

“行,说办就办,要赶在挂牌之前把人员组成名单报上去。”仲崇干道,“我看县里的架势,还真有可能像祁记说的,明天就能挂牌。”

这点仲崇干看对了,祁宏益已经嘱咐过王法泰,就是次日的事。

当天晚上五点多,夹林党政办就接到了县政府办的通知,说产业园挂牌的事,已经特事特办走完了所有程序,第二天就挂牌成立,由副县长刘海燕揭牌,夹林乡要做好筹备工作。

刘江燕赶紧向仲崇干和梁延发汇报了情况,并按照通知要求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早早来到刘江燕宿舍上床等她回来的潘宝山,也得到了消息,农业局同样接到了县政府办通知,要求潘宝山到场并准备接受任命。

“还真他妈的快!”潘宝山一个激动,穿起裤子下床去找刘江燕,夹林这边应该更了解具体情况,得去问问到底怎么个安排法,比如办公地点的安放和经费划拨等,心里应该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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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批条

刘江燕正在办公室忙活,郑金萍也在,急急火火地招呼几个小秘要去收拾办公室。

“哟,潘局长你可来得真是巧!”郑金萍见潘宝山过来,呵呵地说道:“正准备帮你收拾间办公室呢,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办公地点就设在乡大院。”

“那不要添很多麻烦嘛。”潘宝山笑道,“郑乡长,简单拾掇一下就行。”

“不行,要收拾就得像样,和你以前的办公室一样。”郑金萍道,“另外还有一间给其他人综合办公。”

“你呢?”潘宝山打趣道,“服务中心中心可是少不了你的。”

“嗨,我嘛,就不用了,无非多个头衔而已。”郑金萍自得一笑,“潘局长,我刚刚跟仲记通过电话,中心副主任八成是由我担任了,你意见如何?”

“这事我哪能那什么意见,关键是夹林党委班子来决定。”潘宝山道,“我甚至连建议都提不上。”

“潘局长你可别谦虚,现在你可是祁记眼中的红人,说话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郑金萍笑道,“要不你再跟仲记说说?”

“用跟仲记说?”潘宝山笑道,“你跟梁乡长说说不就得了。”

“现在不提他,说话做事没个分寸,都啥时候了还对人吆来喝去。”郑金萍气呼呼地说道,“还质问我生态观光农业的事为何不向他汇报,也不撒尿照照自己长啥模样!”郑金萍说得很激动,停住口后才知道有点过火,忙又说道:“哦,潘局长你跟刘主任先聊着,我去安排办公室。”

郑金萍说完转身就走,潘宝山看着刘江燕一抖肩膀,“看来郑金萍跟梁延发别扭上了。”

“别管人家,还是赶紧把自己的事做好。”刘江燕道,“听说你今天又好出了个风头,夸了不少口,到时完不成目标怎么办?”

“夸口是有点,不过还不至于吹破天,使使劲完全可以达标。”潘宝山笑道,“江燕,你对我还不放心?”

“也不是说不放心,就是觉得这事你有点冒险。”刘江燕道,“假如有了闪失,徐市长和祁记对你印象就不好了。”

“所以啊,我要坐镇夹林好好干一阵。”潘宝山道,“呵呵,没想到离开不到半年,这里又有了我一席之地,还弄个行政服务中心主任干干。”

“干得越多越不轻松。”刘江燕道,“做不好反而会被拖累住。”

“没错。”潘宝山被这么一提醒立刻慎重起来,“所以得抓紧一切时间,我这就去追郑金萍,把养牛大户集中的事商量一下。”

郑金萍在她办公室隔壁的房间里,指挥着摆布办公桌具,她一看到潘宝山立刻迎着笑脸过来,说把产业园行政服务中心放在她办公室旁边,便于工作上的交流沟通。

潘宝山点点头把她叫到一边,“郑乡长,现在谈个大事。产业园肉畜肉禽养殖区的事情必须尽快做完备,辅助养殖上我安排了范少华把火鸡养殖迁过去,现在要专攻肉牛养殖,这事搞定才算是大头落地。”

“潘局长有思路?”郑金萍问。

“想了一点,需要你来操作。”潘宝山道,“把夹林乡的几个养牛大户工作做通,让他们入园养殖,问题也就解决了。当然,其中有一定难度,关键是优惠政策的提供,费用减免好办,难就难在建养殖大棚上。如果由政府出资建上一批大棚供他们无偿使用,或者说给予一定补贴让他们自建,可能都行。但问题是怎么再争取资金?我们农业局是不可能了,建产业园的时候我已经向黄记申请了一笔,不能老是张口。你也一样,梁延发那边也不能再伸手。”

“哦,是这么个情况。”郑金萍很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可以通过仲崇干来试试。我向他申请十几二十万的产业园区建设资金,他应该能同意。只要他答应下来,梁延发估计也不会驳他的面子,毕竟那是仲崇干第一次插手,那样一来,事情不就成了?”

“还真有你的!”潘宝山确实没想到这一点,不禁对郑金萍刮目相看起来,“郑乡长,你做事可真有谋略,高啊!”

郑金萍受夸后更加得意,“到时跟仲崇干说的时候,我再把徐市长和县委祁记的牌子亮出来,他肯定不会不批,最多压缩点数目,但咋说也不能少于十万。”

“十万也可以,足够建一批简易养殖棚了。”潘宝山笑道,“郑乡长,那这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尽快,争取早见效!”

“明天就找仲崇干说!”郑金萍道,“明天上午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挂牌后,刚好是个机会。”

“行,郑乡长我相信你的能力!”潘宝山很高兴,他的确相信郑金萍做事的劲头,应该能一炮打响。

好话不宜多说,潘宝山又恭维了郑金萍几句后,回去找刘江燕。

刘江燕已到了宿舍,潘宝山赶过去时兴奋劲还没过,一把抱住她就扑到床上,开始扯她衣带。刘江燕不同意,说一折腾时间就晚了,睡不好第二天没精神,让姐姐刘海燕看到后不好。

潘宝山想想也对,应该以充沛的精力和朝气蓬勃的精神头迎接刘海燕的到来,展示出自己的绝佳状态。这样,充分获得她的认可后,日后可能会更提携一些。

强烈的事业心,能压住男人的**之心。潘宝山真的平息了欲念,自个钻进被窝睡了。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就醒过来,起床后好好洗漱一番,一脸的精气神捂都捂不住。

十点多钟的时候,刘海燕来了。仲崇干和梁延发热情相迎,先是把她请进会议室坐了一会,稳了稳后才开始进行揭牌仪式。

仪式由梁延发之处,一番热情洋溢的开场话后,仲崇干开始致辞,他端重地捧着一张发言稿,念一句一抬头,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认真得有些可爱。

接下来是刘海燕讲话,她先代表县委县政府对夹林乡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区行政服务中心的成立表示祝贺,然后就产业园的发展和意义讲了一番,随后又点到服务中心的成立是应运而生,职责重大,最后来了几句勉励和期望。

讲话完毕,掌一阵。

接下来刘海燕和仲崇干共同揭牌,将鲜艳的大红花从泛着金光的铜字牌匾上拽下。

现场响起了更热烈的掌声。

仪式持续时间不算长,二十多分钟结束。

刘海燕见时间还早,要回县里。仲崇干极力挽留,说来到夹林不吃口热饭,让地方上过意不去。刘海燕对宴请向来不感兴趣,执意要走,说机会留到下次。

郑金萍见状,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忙上前跌着身子说道:“刘县长,今天是服务中心挂牌的好日子,你留下来吃个工作餐,也是对潘局长、潘主任的支持嘛。”

这话一入耳,刘海燕就笑了,没再提出要走。

直到午饭过后,刘海燕才打道回府,仲崇干等一行人将她送出乡大院,一直看着她的车子变成黑点才回头。

“郑乡长,你的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回办公室的路上,潘宝山对郑金萍说:“一开口就能说到点子上,要不是你,今天中午夹林还留不住刘县长呢。以后啊,我得多向你学习,说话做事要有智慧。”

郑金萍最受不了别人夸奖,顿时扭腰摆臀,“哎唷潘局长你真是过奖了,是我该向你学习才对嘛!”

“好了,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还是干工作要紧。”潘宝山没忘正事,“你去找仲崇干看看,养殖大棚建设资金的事有没有路子。”、

郑金萍本来就把这事搁在心上,现在被潘宝山一提,立刻就去了仲崇干办公室。

“仲记啊。”郑金萍推门进去后,柔声笑道:“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哦,郑乡长,什么事?”仲崇干很客气,“坐下来说。”

“不坐了仲记。”郑金萍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报批条,上前两步走到仲崇干办公桌前,朝他面前一放,“产业园肉畜肉禽养殖区目前建设还不够完善,但那又关系到周边秸秆的循环利用问题,徐市长和县委祁记对此又很重视,所以想从财政拨点款子再建一批养殖大棚,把目前不到百头的养殖规模扩展到三百头以上。”

仲崇干以前不问事,并不知道产业园的运作模式,以为都是政府投资。现在,产业园受到上级的特别重视,追加点投资也理所当然。

“嗯,可以,产业园是夹林的一张名片,一定得打造好!”仲崇干大笔一挥,在批条上签了字。

“仲记你对产业园这么支持,我一定用心把它发展好,给夹林争光!”郑金萍心花怒放,拿过条子就去财务科,也不找梁延发签字。

郑金萍走后,仲崇干觉得有必要和梁延发打个招呼,昨天刚示意过要问政,今天有事了说一声比较妥当。

仲崇干还是很谦让,亲自到梁延发办公室去,把事情说了。

梁延发听后,脸色一阵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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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开天眼

梁延发一肚子不高兴,他觉得仲崇干不该不明白情况上来就瞎花钱,眼前夹林乡财政虽说不是捉襟见肘,但也没宽裕到动辄就不把二十万当回事。**!。*而且,这钱花在其他地方也就花了,偏偏还花在产业园上,简直是直挠他气门。

可是,就像郑金萍分析的那样,碍于面子,梁延发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仲崇干不傻,从梁延发的表情看出了有点不对劲,问是不是财政上有困难。

“是有点困难。”梁延发赶紧借话,“仲记,要不这样,那二十万建设资金分期拨付,也给财政减轻点压力。”

梁延发的主意是通过分期拨付让事情搁浅,先期弄个三两万意思一下,以后就尽管拖着不拨。

仲崇干不是太明白,说行,有多大能力办多大事,发展固然重要,但还是要考虑财政承受能力,就分期拨付。

梁延发点着头,心情舒畅多了,“仲记,要不我把财政所孙振旺喊过来,咱们当着面跟他说说?”

“也好。”仲崇干点头道,“看来啊,以后的批示签字,还不能一支笔说了算,要党政两支笔,还有,过手的负责人也要签。”

“是啊,以前仲记你不是不愿动笔嘛。”梁延发拿起电话准备打到财政所去,“很长时间以来程序也就都简化了,都是我一个人签字画押。”

“就是嘛,结果我也受影响了,没提醒郑金萍再找你签字。”仲崇干跟着笑起来,“干什么都有个习惯性啊。”

“嗯,习惯的改变都有个过程,慢慢磨合一段时间再说。”梁延发这么说有用意,他真是习惯了一支笔签字,很多事简直太方便了,像他侄子结婚,买了一大堆电器,**开成办公设备,几万块钱也就从他手里报销掉了,这样的便利怎么能一下就习惯没有了呢?

想到这里,梁延发又有了些犹豫,拿起的电话又放了下来,“仲记,我看这次就算了,你极少批条子,咋说也是个面子问题,不能因为我说财政困难就打了停留,那样我可过意不去了啊。”

“延发乡长,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仲崇干笑道,“乡里的事一直都是你在打理,没想到我这一插手就有点添乱。”

“呵呵,仲记你这话就不对喽。”梁延发笑得很大度,“不都是为了夹林的发展嘛,产业园是咱们夹林的王牌,理应好好打造。”

“对,我就是觉得产业园是一张能拿得出去的名片,所以才毫不犹豫地批了那二十万建设资金。”仲崇干很高兴,这事的确也是个面子问题,签了字后怎么还能有反复?况且事情本身也无不当之处。

“没错,我再叮嘱一下,让财政所万无要想想办法,尽快把二十万资金拨付到位。”梁延发道,“产业园的发展半步都耽误不得。”

“好,延发乡长,有事你先忙着。”该说的都说了,结果也很好,仲崇干便回去了。

仲崇干走后,梁延发抽了支烟喝了杯茶,觉着自己刚才的决定没错,本身产业园的发展建设,看样也是挡不住的,同意拨付那笔资金也很正常。而且如此一来不但能继续给自己创造一支笔签字的便利条件,还能让仲崇干蒙他个人情面子,很划算。

想到这里,梁延发还真是给财政所去了个电话,强调一下抓紧拨款的问题。可是没想到,这个电话一打,又让他心里一阵发堵。

接电话的是姜玲,她说产业园的二十万建设资金已经兑现了!

已经兑现!这么快?

没错,那笔钱的确已经兑现,是潘宝山安排的。他估计梁延发知道此事后可能会横加干涉,搞不好就会搁置下去,所以他让郑金萍拿到批条后立刻去财政所。

财政所那边,潘宝山又找到姜玲把情况说了,想立刻办理。姜玲心知肚明,说到底都是自己人,所以麻利地办理好手续,而且还把所长孙振旺的章也盖了。

盖孙振旺的章并不难,因为孙振旺近期家里盖楼房,忙得很,而所里有些事又离不开,所以就悄悄把印章留给了姜玲,说用盖章的时候就拿出来戳一下,但必须做到及时汇报,让他掌握情况。姜玲也的确做到了,逢事盖章必电话请示。

但这一次,姜玲不会那么做了,那是找麻烦。当然,不请示也不是没有借口,理由很好找,打电话打不通没法汇报,手机通讯信号可没法说,说盲区就盲区。而且,还有仲崇干方面的说辞,他签了字,郑金萍还传话要紧急办理。

如此一来,倒霉的只有孙振旺了,他被梁延发叫到跟前拍桌子掼茶杯好一顿训斥。

开始的时候,孙振旺还不敢说他的印章不在手里,只是以姜玲的话来搪塞,说看到有仲崇干的签字,而且郑金萍又催说他要求快速办理,所以就办了。

梁延发根本就不相信,说以前款项只要超过两万就汇报的,这次二十万怎么一个屁都不放?

孙振旺实在没法,只好说出实情,说他的印章暂且放在了姜玲那里,并不知道此事的办理。

“原来是姜玲那个臭娘们!”梁延发又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得直歪嘴,“到底是和狗日的黄老邪一派的,尽她妈的作故事惹我生气!”

“梁乡长,由着她作弄估计也没多长时间了。”孙振旺小心翼翼地道,“听说她马上要到农业局财务科去。”

“妈的,那对狗男女,终归要骚到一起去!”梁延发咬起了牙,“也好,让那臭娘们趁早滚蛋,省得添乱!”

就这样,事情也就过了。

这下,潘宝山可高兴得不行,本来打算弄个十万款子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二十万一下到位。

“郑乡长,现在轮到第二个步骤了,你赶紧去做那几个养殖大户的思想工作,就说有免费养殖大棚使用,以丰厚的优惠条件让他们入园!”潘宝山乐滋滋地对郑金萍道,“不过也要注意不要太声张,毕竟其他片区入驻的商户,都是自筹资金建场地的,肉畜肉禽那边要是太高调,可能也会引起些不满。”

没想到郑金萍听了却呵呵一笑,“潘局长,我倒突然想出了个法子,不用给养殖大户们建大棚,也可以让他们乖乖地过来,那样就不用担心别的片区商户会有意见,而且那二十万建设资金也可以随意支配到其他地方。”

潘宝山闻言好一阵发愣,这郑金萍还真是开了天眼,解决起困难来,点子办法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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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舔出韭菜叶

不过这次很让潘宝山失望,郑金萍的法子他并不看好。

郑金萍说,她可以去县环保局找找熟人,以环境污染为由对几家肉牛养殖大户严查重罚,用不了几次他们就会坐不住,那时再上门稍微做一下工作,就能省财省力把事情办成。

“不妥,郑乡长,那不妥。”潘宝山听后连连摇头,“好事得做好了,咱们不唱高调,花力气搞产业园谋发展,图个政绩是不假,但也不能坑人。想想那些个养殖大户本来都好好的,要是被那么一整,承受力差的弄不好一下就垮了,那对不住人。”

郑金萍听后一怔,顿时露出点惭愧之色,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潘局长你说得对,是不该那么对待老百姓。”

“郑乡长,其实话说回来你也是对的。”潘宝山不想让郑金萍太难堪,“只不过是我缺少大刀阔斧开展工作的魄力而已。”

“嗯?”郑金萍又是一愣。

“呵呵,对某些特定人群来讲,不是说非要他们先明白为什么然后才去做,而是要他们先去做然后才明白为什么。这就是领导者与被领导者的差别,也是先知先觉与后知后觉的不同。”潘宝山笑道,“郑乡长,产业园的方向是毋庸置疑的,让养殖大户进园发展当然是好事,符合大潮流,那就是先知。但因为养殖大户的思想观念跟不上,都守着原来的摊子不愿意过来,那就是后知。所以,这个时候适当采用一些行政干预,让他们无意识地踏上大潮流跟上节奏,获得更大的发展也不是不可以嘛。”

原本是安慰郑金萍的话,潘宝山说完后突然觉得很有道理,竟然也动了心思想利用环保制裁来驱使养牛大户进园。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有些不妥,现在的事主要是求稳,万一真引起个别养殖户的反感情绪闹出事端来可不行。而且,找仲崇干划拨的建设资金已经到位,怎么也得有所表现,要不钱没个去处也不好交代,所以还是要建肉畜肉禽养殖区的大棚。

想到这些,潘宝山又呵呵一笑,告诉郑金萍现在是特殊时期,要稳扎稳打争速度,还是把那笔建设资金给用上,尽早促成养殖区运转。

郑金萍转了面子也很高兴,说那她现在就带人上门找那几个养殖大户做工作,绝对让他们都搬迁到园区。

凡是郑金萍保证过的事,还比较靠谱,潘宝山松了口气,但没有松警惕,又前后想了想产业园的整体情况,有不妥的地方得赶紧想办法弥补。做任何事情都要这样,不断回顾不断找补缺憾,这样才有可能把事做完满。

潘宝山想到了一件事,他撺掇郑金萍从仲崇干手里弄出二十万建设资金,这事估计会让梁延发很不爽,而且梁延发也容易想到他头上,所以,得想办法给自己开脱开脱。

的确是这样,拨款的事刚开始梁延发还没怎么跟潘宝山联系到一起,事后才琢磨出个道道,看来看去都像是潘宝山在背后捣鼓。不过就目前情况看,还不能抹下面子跟潘宝山叫嚷,原因有两个,一是他现在正当红,跟他过不去就是跟祁宏益过不去;二是他毕竟也当过自己的兵,真心真意也好,虚情假意也好,反正表面上关系都还不错,这局面不能随便打破。

说到抹不下面子,其实有一点让梁延发很不能接受,真想跟潘宝山撕破脸皮,那就是看到他和黄开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梁延发认为,那分明是潘宝山背信弃义,是人品问题。

潘宝山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也一直在找机会糅合梁延发的不快,这次刚好去找他,一并解决。

找梁延发的由头就是建养殖大棚的事。

第二天上午,潘宝山就来到梁延发办公室,问他有没有关系搞建筑的,产业园肉畜肉禽养殖区要建一批大棚,投资虽不多,但多少有点赚头,有亲戚朋友搞这行的可以照顾一下。

还别说,这个切入点抓得还就真准。梁延发立刻想到了冯德锦的秘王涵,这方面他有所求,可以跟联系让他的大舅哥再来搞一把正合适。

不过梁延发并没有表现出正中下怀的样子,只是呵呵一笑,问投资多少。

“最多二十万。”潘宝山暗喜,梁延发这么问,刚好把拨款的事给扯上,“要说这事还得多亏了郑金萍,最近她好像很在状态,做什么都一头劲。”潘宝山道,“前两天不是徐市长来调研嘛,过后她似乎更是不得了,谈起肉畜肉禽养殖区缺钱建大棚时,她说有办法能弄到款项,结果还真是,昨天就找仲记给办了,真是出乎意料。”

潘宝山这么说,是为了表明郑金萍弄拨款的事跟他无关,至于梁延发信不信是他的事。

一到郑金萍,梁延发的注意力马上就集中到了她身上。

“郑金萍!”梁延发一咬牙根,想骂她臭**破鞋,但想想不妥又把话回来,长长地吐出口气后,缓色说道:“她现在跟上冯县长了。”

“跟上了冯县长?”潘宝山还真是不知道。

“就是徐市长来调研的那天,冯县长不是陪同的嘛,她不知道啥时候逮着机会靠了上去。”梁延发道,“还跟我牛逼哄哄地说,要整理产业园申报省农业产业园的材料,送给冯县长过目。”

“哦,梁乡长,工作上的事呗,无所谓的。”

“不仅仅是工作上。”梁延发手指用力点着办公桌,气呼呼地说道:“郑金萍那货我还不了解?冯县长要她舔屎眼子她都乐意,舔出截韭菜叶来还能香喷喷地嚼着咽下去。”梁延发说得唾沫星子直喷,伸直脖子看着潘宝山,“小潘,你信不信?”

潘宝山对这话挺反感,觉得梁延发把郑金萍说得过于奴颜,开玩笑说说也就罢了,可他却说得如此一本正经。

“可能,我对郑金萍不是太了解。”潘宝山笑笑,他不好说别的。

这会儿,梁延发也突然意识到有点失态,也跟着笑起来,“当然了,郑金萍的做法那也可以理解,无非是为自己谋求发展,大多数人都这样。”

说到这里,潘宝山立刻说起自己,一来把郑金萍的话题避开,二来也说说他跟黄开建的事。

“梁乡长你说得对,人都是自私的,有时为了获取一定的发展空间,做起事来会身不由己。”潘宝山道,“就说我去农业局,为的是给自己创造更好的上升机会,但同时也避不开一个问题,要处理好和黄开建之间的关系,有时不想说的话要说,不想做的事也要做,是不是?”

“嗯。”梁延发点点头,“小潘,我很理解,很理解啊。”

“那是梁乡长你开明。”潘宝山道,“你要是不理解,那就会是个大误解,以为我潘宝山是根墙头草,以前在夹林靠着你,现在到了农业局又摽上了黄开建,完全没有个立场。”

“不会不会,那绝对不会。”梁延发摇头,把手中的烟屁股扔到垃圾桶里,说道:“小潘,你的为人我还是很相信的。”

“多谢梁乡长的认可,有这点我就满足了。”潘宝山道,“其实不管怎么说,我潘宝山没有害人之心,如果别人不先下手,我绝对不会搞截然对立去害别人。”

“是啊,做人就得做到与人为善。”梁延发跟了一句。

这句话一跟,潘宝山马上就此展开,“没错,梁乡长你说得太好了,做人是要本着善心宽容大度,而且你也做到了!”潘宝山说着,又掏出香烟给梁延发递上并点了火,说道:“就拿我来说,工作上我跟黄开建难免要频繁接触,你就很理解很大度,没有埋怨我跟黄开建走得太近,更没有提出要我不跟黄开建瞎掺和。可是反过来,要是换作黄开建就会完全不同,他肯定会告诫我不要跟你怎么怎么样。”

潘宝山这么一强调,梁延发被架到了一定高度,自然要摆出姿态来。

“小潘,就是说嘛,人不能老是盯着自己脚下的路,还要照顾下别人。”梁延发道,“按道理讲,我不愿意你在农业局做出多大成绩,因为那无形中就给黄老邪脸上添了光,可是再想想,如果你不做出一番成绩来,对你的成长也不利,所以,我可是一直都暗暗支持你的!”

“梁乡长你说得是!”潘宝山道,“那感觉是很明显的,人心比人心啊,要不这次建大棚的事我怎么就来找你了?其实黄开建那边也有路子,祁记的秘杨涛找他打过招呼,也想揽工程。”

“小潘,你做得不错!”梁延发猛然一听还真有点感动,“以后啊,放开手脚在夹林好好干,有啥困难跟我说!”

“困难嘛。”潘宝山抓抓头,“一时半会是有点,不过能不麻烦梁乡长就不麻烦,平常你工作就够忙的,不能添乱。”

“说这话干啥?”梁延发很豪气地把烟头一弹,“我知道,产业园很需要资金投入,仲崇干能拨二十万,我也能!回头你就打个申请,到这里来我签字。”

“好的梁乡长,我马上就去弄申请!”潘宝山知道这是梁延发一时头脑发热,冷静下来可能就要打顿,所以赶紧缓了一扣,好把话说死,“不过梁乡长,二十万数目不算小,我看还是牢靠一点,减半,就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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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雄心不能淫

“就二十万!”梁延发很坚决。

“那行,梁乡长,我这就去中心写个申请。”潘宝山见梁延发上了倔,边说边拔脚就走,这会可不能耽误,得赶在他没改变主意前把事情搞定。

服务中心办公室离得很近,不到十分钟潘宝山就折回头,手上拿着申请条,朝梁延发面前一放。

这一下,潘宝山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争分夺秒。

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现在的梁延发就有点反悔了,他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潘宝山忙问是不是哪儿写的不妥。

“不是。”梁延发放下笔,拿起香烟点了,“仲崇干昨天刚经手批给郑金萍二十万,今天我要是再批二十万给你,是不是有点跟他叫板的意思?”

潘宝山一听知道事情不妙,可也不能由着梁延发进退,趁着板凳窝还没凉,得赶紧将他一军,“我说嘛梁乡长,还是不要二十万,就减半,弄个十万就没叫板的意思了。”

说完,潘宝山也不客气,从笔筒里抽出支笔,拖过一张白纸“唰唰”写了张十万的批条。然后把那二十万的条子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

这么一弄,梁延发有点下不了台,也为了表现一下气概,便不加犹豫就把字签了。

拿着批条离开后的潘宝山,咬着牙闷喜,也庆幸自己动作快,要是再晚几分钟,没准梁延发彻底变卦,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钱怎么用?

潘宝山寻思着,不能都投在建养殖大棚上,可以拿出三万给邓如美投到菌类种植上,理由是进场时的基建补贴,别人也说不上什么。

邓如美建议不要这三万块钱,说这很敏感。

“一切都按程序走,能有什么敏感?”潘宝山道,“现在公司刚起步,处处要钱,适当补贴点完全可以,下一步不但要丰富品种聚齐‘七仙姑’,而且还要充分融入科技含量,提高产品附加值。这几天我考虑过,产业园要想出大效应,就得加大科技投入,就这一点,我还要找老王和伏广波商量一下。”

“那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了。”邓如美道,“宝山,以后工作忙就不要分心公司的事了,我会做好的,现在越来越有信心。”

“我对你一直都有信心。”潘宝山笑道,“邓姐,我有种预感,用不了几年美味菇业公司就会壮大起来,等钱多了,咱们转行再干点别的。”

“野心倒不小。”邓如美笑道,“你啊,还是一心一意地当官,我看你就合适在官场里混。”

“官场如战场,没准什么时候就倒下了。”潘宝山笑道,“所以还是得捞点实惠,把钱给赚足了,也好有个退路。”

“那你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要把自己看成是不倒翁。”邓如美笑道,“什么时候都屹立不倒。”

正说着,郑金萍出现在园区门口,还带着两个人。

一看到郑金萍,潘宝山不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邓如美问道,“和郑金萍有矛盾?”

“没有。”

“那你怎么看到她就有些不快?”

“我听梁延发说,郑金萍那家伙勾搭上了冯德锦,不知是真是假。”潘宝山很玩味地说。

“呵呵。”邓如美一听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宝山,你说实话,有没有和郑金萍搞过那事?”邓如美说这些很坦然。

“没,绝绝对对没有!”

“我知道,你不想沾她的身子。”邓如美笑道,“是不是?”

“那,那当然是不能沾了。”

“男人都很自私,自己不想碰的女人,也看不得被别人碰。”邓如美笑道,“你也是这种情况?”

“你这是说哪儿的话。”潘宝山被说得嘿嘿一笑,“邓姐,我怎么就看不得她郑金萍被别人碰?”

“表情,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邓如美笑道,“其实那也没什么,起码能说明你雄心十足,不是件坏事。当然,雄心不能淫,应该转用到事业上,成功男人就是这样炼成的,男人也只有成功之后,才能更体现自己的价值。”

潘宝山低头抓抓耳垂,邓如美说得没错,他对郑金萍靠上冯德锦一事,心里的确泛着点酸意。不过现在一丁点都没了,因为邓如美最后那句话说得好,男人应该把雄心用到事业上,不能把雄心变成淫心。

“邓姐,你简直就是伟大的导师!”潘宝山向邓如美竖起大拇指,“现在我可是神清气爽。”

说完,潘宝山举步向郑金萍走去,看看她带人过来有什么情况。

郑金萍现在真是一头劲抓工作,说服养殖户的事已经大功告成一半,短短半天时间,她就说动了两个养殖大户,带着他们来看场地了。

“郑乡长,你这工作效率可真叫一个高!”潘宝山夸奖道,“看来只要有你在,产业园就不愁发展不起来。”

“哎呀潘局长,你这就给我加压力了。”

“我哪敢,压力只有上级领导才能加。”潘宝山笑道,“对了郑乡长,你找仲记的那二十万资金,就全投在大棚建设上,工程具体由王涵那边的人来做。”

“梁延发找你的?”郑金萍问。

“谁找谁就不说了。”潘宝山笑道,“还有,我又从梁延发那里弄到十万款子。”

“从他那里?”郑金萍简直不敢相信,“潘局长,你可真有能耐啊。”

“能耐不能耐就不说了,这十万款子我打算拿出来稍稍补助点蛋禽养殖区和菌类种植区的商户,要不他们看到肉畜肉禽养殖区免费使用大棚,那意见还不大了去,到时弄得唧唧歪歪也不好。”

“哦,也是。”郑金萍道,“设施蔬菜大棚区呢?”

“那个就算了,说起来应该都是老项目。”潘宝山道,“即使要补的话,也就是象征性一点。”

“还是补点。”郑金萍道,“老百姓就这心理,多少有点,也就平衡了。”

“行,你说得也对,就照你意思办理。”潘宝山道,“郑乡长,以后产业园的发展就需要你拿出这样的主动性。当然了,不只是在产业园上,生态观光农业项目上也一样。”

说到生态观光农业,郑金萍连连点头,说等等肉畜肉禽养殖区的事安顿好了,得下去走一趟,把相关的点踩一踩,摸摸底看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这话有道理,潘宝山说正好,最近些天他也不回县里,把产业园的其他事忙忙,然后一起下去踩点,现在暂且分头各忙各的。

郑金萍还是继续肉畜肉禽区的工作,一心扑在养殖大户动员上。

潘宝山则找老王和伏广波座谈了一番,主要强调要在蔬菜种植上加大科技含量,重点方向是摸索秸秆粉碎后与有机肥混合发酵,如果能捣腾出一套经验来,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另外,几个主打品种的蔬菜,要做好申报无公害认证工作,打造出拳头产品。

这些事看起来并不多,但现场看看说说议议也很耗时间,再加上商户基建设施补偿的事,前后用了一个多星期才处理完。

此时郑金萍那边的工作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共有五个养殖大户同意入园,能使养牛存栏头数达到四百多头,也能算得上具备一定规模。

形势不错,潘宝山立刻找梁延发,问建大棚的事联系如何了。梁延发说已经跟王涵沟通过,他大舅哥随时可带人进场开工。

“那就现在,养殖户都敲定下来了,只等养殖大棚。”潘宝山说。

“那还不是一句话。”梁延发说完立刻给王涵去了个电话。

当天下午,王涵的大舅哥就带人来到了产业园进行布置,并把建筑材料运送到场。

次日,几十个工人热火开工。

“郑乡长,现在看来,产业园的发展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潘宝山和郑金萍也来到现场,“估算一下,顶多两个星期,肉畜肉禽养殖区大棚就能建好,接下来就能正常运转了。”

“就是,这下悬着的心就能放下喽。”郑金萍也很满意。

“郑乡长,高兴之余不能松弦,生态观光农业的事还得抓上来。”潘宝山道,“其实那也没多少事情,金银花种植基地早已成型不用担心。综合中药基地还可以,鲁少良抓得也比较紧。水库开发的事不着急,急也没用,那都大的系统性工程。最让我担心就是王三奎负责的特色山坡林果,搞不定的话就会让生态观光农业项目大打折扣。”

“那就明天去看看,种果林倒不费事,但修整进山的路却很麻烦。”郑金萍道,“开始拨给他的三万块钱可能早就用光了,不知道现在整体进展情况如何。”

“嗯,是该去看看,实在不行从产业园那边的经费里划点出来。”潘宝山道,“怎么说也还没出夹林,钱花在哪儿也都是自家的,关键要用在刀刃上,要力保特色山坡林果早日促成。”

第二天,当潘宝山和郑金萍来到山坡林果地时,各种担心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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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单独行动

山坡上,三条上山路已经有了雏形,回绕山路进展也不慢,在原有进山的基础上,也已经整理出了近六千米-_()

“潘局长,咋有空过来了?”王三奎一身粗布衣服,和一帮村民干得热火朝天,“按照计划,还要整两条上山的路。”王三奎指着山坡上大片林果地,继续说道:“就围着果树地修,到时进出有好几条路,方便得很。回绕山路更要弄,起码还要整一万米出来,可以随便串着走。”

“哎哟,这么大干劲,一个人每天多少钱?”郑金萍问。

“就管饭,没其他钱。这事是潘局长给村里指的致富路,前期忙忙也是应该的。”王三奎笑道,“上次乡里拨的三万块,就留下了一万块做伙食费,其余两万全买了大果树栽种,翻过年头逢春就能扬花!”

“郑乡长看到没,王记这干劲多大,要是乡里的村支都像他这样,夹林那还不早就富得流油了!”潘宝山笑道。

“潘局长夸奖,夸奖了。”王三奎说着开始打电话,要蒋春雨拿几盒好烟送过来。

“我这有,还送什么烟。”潘宝山掏出硬中华,连盒丢给王三奎。

“你有是你的,到我这地头来就得抽我的,还有,正好也见见蒋春雨嘛。”王三奎嘿嘿直笑。

这话让潘宝山不太自在,毕竟还有郑金萍在场。

的确,郑金萍在这种事上耳朵尖得很,听了王三奎的话后,立刻瞄笑起来看着潘宝山,她感觉其中大有故事。

王三奎一看这场面,知道自己说过了嘴,忙低下头来使劲抽烟,不敢看潘宝山。

过了一会,蒋春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上拿着两盒香烟,到潘宝山面前递到他手上,尔后抬起两眼望向潘宝山,不经意间就漫出一帘春水。

王三奎早已有了打算,不能让潘宝山别扭,使劲咳嗽了一声,对蒋春雨道:“小蒋,现在没事了,你先回去!”

这让蒋春雨很意外,愣了一下。

“刚跑过来挺累人的,歇会再走嘛。”郑金萍笑了起来,特意问潘宝山:“是不是潘局长?”

蒋春雨是什么人,灵气十足,一看郑金萍说话这样,立刻就明白了个大概。

“那我先回去了,潘局长还有郑乡长。”蒋春雨笑着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

“呵呵,好个小姑娘,真是精灵。”郑金萍望着蒋春雨摇头笑道。

这时,王三奎不好意思地靠到潘宝山跟前,小声道:“潘局长,实在不好意思,话说冒了。”

“冒什么?你没说冒。”潘宝山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种情况就得处之泰然若无其事,否则越抹越黑,本来没啥事的也被郑金萍造出些事来,“瞧这山坡林果地整得这么好,进山路也开了,跟当初你说的目标一样,没冒!”

王三奎性子直不是傻,明白潘宝山的意思,一摸脑袋笑道:“潘局长,要我说也差不了,自打你下了指示后,我别的可几乎都没干,就一门心思扑在这上面了,不谦虚地说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点潘宝山完全相信,那么大工作量摆在面前,由不得不信。

瞅着一脸疲惫的王三奎,潘宝山突然觉得像他这么忠于自己的人,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王三奎现在虽然是村支,但身份真正讲起来什么都不是,哪天不干村支,就平民一个。

回乡政府的路上,潘宝山问郑金萍,产业园区服务中心能不能要个事业编制。

“潘局长想安排谁?”郑金萍直问,“是蒋春雨吗?”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她,是王三奎。”潘宝山道,“王三奎可帮了不少忙,特色山坡林果不说,只是坳子村徐金生的事就足够立一等功的。”

“应该没问题。”郑金萍道,“不过一时半会也办不成,这要跟县人事局申请,得到他们的批准。”

“那看来得春节后了。”潘宝山道,“这都快一月中旬了,今年二月一号就过大年,时间可能赶不上。”

“年前肯定来不及。”郑金萍道,“潘局长,等等也没关系,又不是什么急事。”

“行,不过也别拖延,一过春节我就向乡里建议让王三奎进服务中心,然后你就打报告申请。”潘宝山道,“能不拖的事情就不要拖,事情虽然不大,但积压多了也累人。”

“潘局长你安排的事,我郑金萍啥时说过不字?”郑金萍笑道,“我会抓紧的,春节后回单位上班,就先申请着。”

提到回单位上班,潘宝山突然意识到,已经长时间没到局里露面了,应该回去看看,跟黄开建唠唠。

黄开建也正要找潘宝山,年底了,要活动起来。

“正好正好,这两天找个时间去市局一趟,送送小礼。”一见潘宝山面,黄开建就嚷嚷道:“年底不好好向上面表示,也就是主动表明第二年不想进步。从局长吕光荣到几个副局长再到各科室负责人,都有份。”

“送什么?”

“一人一份土特产,那是故意让人看的,还有不让人看的购物卡。”黄开建道,“数额上,吕光荣五千,副局长一人三千,科室正职两千,副职一千。”

“这一下不得四五万?”潘宝山问道,“每年都这样?”

“常规就是这样。”黄开建道,“以前在夹林,哪年年底不得拿出十来万到县里转一圈?县里跟市农业局不一样,领导多,单位部门也多,还不能都照顾到,要不五十万也不够。”

“那好,东西准备好了就去。”潘宝山应下来。

东西准备起来很快,当天就办齐了。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坐上局里特地安排的金杯面包车,拉了满满一车土特产赶往市里。

去得早,因为还要到超市去买购物卡。

买卡要排队,很长的队。潘宝山想到大宗客户接待室去,那里也有很多人,而且工作人员一问,他不是常规客户单位,接待起来也不热情。

潘宝山一生气,干脆跑到另外一家大型超市去,排再长队也心甘情愿。

这一赌气还真耽误事,直到上午十一点钟才办好购物卡。之后,赶紧到农业局去,找到办公室主任何方图。

何方图对此操作很熟练,到停车场找了间车库,让司机把东西卸下来,又让潘宝山把名单一列,就成了。

吕光荣的东西不在列,黄开建交待过,送礼给重要领导,一定要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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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金福字

黄开建还强调,单独行动也要看情况。出手狠的自然是当面行动,因为要绝对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逢年过节的一般礼品,最好是绕个弯子,通过专职司机传递。

领导的专职司机全都训练有素,在收礼物的事上绝对拿捏有度,既能帮主人留缓冲余地,还能见证只是一般的礼尚往来,并非受贿。

潘宝山打电话找到吕光荣的司机小曹,把来意说了。

小曹犹豫了一下,说行,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东西就先收着,至于吕局长收不收还是另外一件事,假如他私作主张收错了,那还得再来取回去。潘宝山说不会错的,就是点土特产而已。

在递购物卡的时候,潘宝山觉着也应该向小曹表示一下。送礼的事就这样,经手者就有份,有时不管多少,意思到了就行,这能让事情更漂亮。

幸好准备了几张两百面值的卡,潘宝山抽出一张塞给小曹,说多有麻烦不好意思,买盒烟抽。小曹一拿到属于自己的卡,明显态度好多了,他让潘宝山放心,东西绝对会原封不动的交到吕光荣手上。

小曹的话绝对是话中有话,潘宝山理解的意思是,他可能还会对送给吕光荣的礼上动手脚。想想也是,通过小曹向吕光荣送礼的人多着了,那么多礼物,过手时动动,吕光荣能知道?而且,送礼的人也不会向吕光荣细说送了些什么。

领导的司机,惹不起。

潘宝山很庆幸,总归是还算清醒不糊涂,没把小曹闪一边,否则事情可能还真会有些差池。

送完礼准备回去,潘宝山一寻思,来市里一趟就得把事情做足了,他没忘记欧晓翔。

刘海燕曾经说过,他现在还够不着徐光放,但可以摸着他的秘欧晓翔。

潘宝山买了个将近一百克的金“福”字,一个人去找欧晓翔。

在离市政府不远地方,潘宝山打通了欧晓翔的电话,说有件事要请示一下,不知是到办公室方便,还是找个喝茶的地方方便。

这个时候有事请示多是借口,见面才是真,谁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欧晓翔问潘宝山几个人,现在哪儿。

潘宝山说就一个人,在市政府旁边的一个小茶座里。

欧晓翔立刻作出了分析:一个人来,说明没有大盒小包的东西,不会惹眼;在附近等了,说明绝对是有备而来,不会瞎耽误时间。

所以,欧晓翔放心地让潘宝山到他办公室。

市政府大院是个老院,已经用了几十年,散着古朴气息。大院里楼房是旧的,各个办公室都不大。

欧晓翔的办公室也是,但收拾的很利落。

凡事得有个合理的开场,潘宝山进去后先问了声好,接着就谈汇报请示的事。说到汇报,还真有个事情,就是徐光放题字的事儿。潘宝山开门见山直说,希望徐市长能抽出宝贵时间赐墨宝,题“七仙姑”三字。

欧晓翔听后呵呵一笑,说那还当真?

潘宝山很正经地回答当真,说夹林乡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菌类种植马上就要注册商标打品牌了,就差徐市长的题字。当然,字也不能白题,而且也的确牵扯到一个知识产权的问题,但具体怎么办,还希望欧处长费费心,适当时机问问徐市长,起码指出个大概的操作方向。

欧晓翔听后想了一下,说行,那就找个机会问问,但最后能得到什么结果并不能保证。

潘宝山连忙说只要欧处长多美言几句,所有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欧晓翔听后仰头呵地一笑,说那也不一定,但会尽力。

话说到这里时机已成熟,潘宝山从公文包里拿出包装简约却不失贵气的小礼品盒,悄然放到欧晓翔面前,“欧处,说来说去虽然看上去都是工作上的事,其实都是私下的人情关系,要不也不会过来找你,就是找了,你也不一定会答应。总之是麻烦了,临近年底本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但知道你特别忙抽不出时间,所以就备了个小礼物,聊表谢意。”

欧晓翔不知道盒中为何物,也不好当面打开来决定是否收下,只要说道:“潘局长,这就不必了,弄不好会让正常的工作变了味。”

“欧处,这跟工作不搭边,刚才说了,纯属私人关系。”潘宝山道,“元旦前你和徐市长到夹林采访咱们不是聊过嘛,那时你就答应到时帮忙请徐市长题字,足以见你做事风格豪爽,而且也没有架子,很好相处,所以也就自然把你看成是朋友了。当然,跟你做朋友是高攀,还不太好意思说,但想想朋友之间无贵贱,说出来也无妨。”

“你说得对,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没必要搞些礼尚往来的事情。”欧晓翔把礼品盒拿起来往回放了放,顺便掂量了下,感觉有点轻飘,根本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就是个小纪念品,纯作纪念而已。”潘宝山又推了回去,“欧处,事情汇报完毕,我就不耽误你宝贵时间了。”

潘宝山说完站起来,欧晓翔没再提礼品的事,起身相送。

送走潘宝山后,欧晓翔回来打开礼盒,看到了金“福”字。拿在手里试了试了下,起码有一两多重,而且还内附**,一看上面的克数,九十克。

“前途无量啊!”欧晓翔自笑着,把礼品盒收起放进皮包。这种东西得带回家,不能放办公室。

潘宝山出门后也乐滋滋地自个笑了,欧晓翔能手下礼品是个好兆头,不说真就能和他处上什么好朋友,但起码能保证交往起来会不见外。还有,徐光放的题字大概也不成问题。

见好就收,潘宝山没忘这话,本来打算顺便拜访一下沈欣丽的,也算了,还是赶紧回富祥去。

不过事情往往出乎意料,还没出市区,潘宝山就又调头回去了。

沈欣丽打电话给他,说来都来了,怎么不去看看她?

潘宝山很纳闷,沈欣丽怎么会知道他来市里?但纳闷归纳闷,事情要做得漂亮,于是告诉她当然要去看看,还没来得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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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为春

各位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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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欣丽问潘宝山在什么地方,她现在没事可以去找他,一起吃个午饭。

“我在花店。”潘宝山说,“总不能空着手见你,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带点什么好,干脆就弄束花得了。”

“有你的,还要玩点浪漫呢。”沈欣丽笑道,“在哪个花店?我去找你。”

潘宝山一听沈欣丽要到花店找他顿时暗叫不好,别没吹旺柴火却烧了胡子,这会连花店的影子都还没看到,当然说不出来。

“这边很快就好,你不用过来。”潘宝山忙道,“等下我就去报社找你。”

“我不在单位,刚从市政府欧晓翔办公室出来。”沈欣丽道,“要不也不会知道你来市里。”

“怪不得,刚才我还纳闷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在这里,原来是听他说的。”潘宝山笑道,“嗐,本来想对你来个突然拜访的,看来也汤了。哦对了,你怎么去欧晓翔办公室?”

“现在我们部门缺人员,跑口采访忙不过来,我也跑领导活动了。”沈欣丽道,“负责两个副市长的活动报道,徐市长就是其中之一,下午他有个会议,我先过来找欧晓翔拿份材料,刚巧听到他打电话给徐市长,请示题什么‘七仙姑’的字。我知道那跟夹林的产业园有关,便问了一句,他告诉我说你刚刚为这事来过。”

“嘿,这么说可真不巧,要是我晚走一会,还能跟你撞上。”

“事不巧,人来搞。”沈欣丽笑道,“这不,电话一打就行了嘛,照样能撞上。”

一番说笑后,沈欣丽和潘宝山约定,等会一同赶往阳光宾馆,在那里吃午饭。

潘宝山还记得阳光宾馆,那次和李大炮来市里找彭自来听他说过,市政府老牌的接待酒店,虽然设施比较老化,生意也不红火,但有一方面特有保证,就是安全。

想到这里,潘宝山心跳开始加速,沈欣丽的媚人颦笑开始在脑海中浮现,他知道,现在面临着一个考验:去,就可能沦陷;退,尚可以保全。其实说到沦陷、保全,潘宝山觉得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多少有些厚颜无耻的味儿。

怎么着呢,一切顺其自然。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

而且,毕竟沈欣丽不是一般的女人,有些事做过可能就一笑而过,不会有后遗症。

这个念头一闪,潘宝山坦然了,也把刘江燕放到了脑后。在这种事上,潘宝山不担心刘江燕,倒是担心刘海燕。刘海燕对他在男女之事上戒备太严,当然潘宝山也理解并认可,但更是顾忌,他怕因此而惹恼刘海燕,对他仕途带来诸多不顺。

潘宝山还记得跟黄开建的一句玩笑话,要搞那些男女关系的事,起码得等脱离刘海燕的权力控制范围之内。

而现在,是不是为时尚早?

存疑间,一个电话惊了他一下,鲁少良联系他,说快过年了,准备到富祥去拜访拜访,说因为他的关系,医药公司在夹林搞得金银花种植项目前景非常看好,新近创建的综合中药基地项目也很不错,得好好感谢感谢。

潘宝山一下想到了鲁少良送茶具的事,类似情况得万万小心,不可胆大无忌,所以不让鲁少良到富祥去看他最好,否则有“礼物”硬塞也不太好拒绝。刚好,就利用今天这机会,跟他见一面吃顿饭,是凡礼物都不要,也挺合适。

“鲁总,你这电话打得真是巧,我这会就在市里,到农业局汇报工作的,刚结束。”潘宝山笑道,“你说什么项目的事要感谢,那就不必了,都是互利共赢嘛,真没必有,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就很好。鲁总,要不就今天中午?”

“行行行,有巧头就得办巧事。”鲁少良呵呵笑道,“那就中午松阳酒店见,等下我就安排房间,马上再跟你联系,到时直接过去。”

这个机会正好,刚好冲淡一下沈欣丽那边的欲念。电话一挂,潘宝山立刻就拨了她的号码,说事情有意外,健达医药公司的副总鲁少良刚刚给他电话,说下午要到富祥找他,谈谈在夹林搞的两个药材种植项目的事,得知他在市里后,中午非要见面,说那样下午就不用去富祥了。

“这样的话,那你就去,工作是重要的。”沈欣丽快言快语,“不过中午谈事就是喝酒吃饭,正事不干。”

“不管干不干正事,了断个事情也好,省得鲁少良去富祥折腾,起码又得耽误我半天时间。”潘宝山说完,想想这样有点不好,本来是说要准备去看沈欣丽的,突然又变卦显得不尊重,于是说道:“欣丽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中午你跟我一起如何?要不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原本是要看你的嘛。”

“呵,你邀请我?”沈欣丽很大方。

“邀请!隆重邀请!”

“那好啊,我跟你一起去。”沈欣丽一点都不犹豫。

“行,等会鲁少良告诉我地点再跟你联系。”潘宝山电话一搁便慨叹起来:到底是眼界宽,一点都不认生。

十二点整,潘宝山在松阳酒店门口等到了沈欣丽,然后一起到三楼,进了“四季八节”系列的“春”厅包间。

鲁少良已经带着一男三女等候,见潘宝山和沈欣丽到来连忙迎接入座。

沈欣丽看了看酒桌上的三个女人,寻了个机会对潘宝山说不好意思坏了他的好事。潘宝山问什么好事。沈欣丽说瞧这架势,本来鲁少良应该给他安排好了一个贴身侍奉的美女。

“沙漠美女,我看少了个字。”潘宝山听后眉毛一抖,“后面还得加个‘蛇’字,专门害人的。”

沈欣丽听了“噗哧”一声,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果汁给喷出来。

这场景让鲁少良很是感兴趣,“奇文共欣赏,故事一起听。潘局长,你跟沈主任讲了什么段子把她笑成那样,不妨说出来让另外三个美女也乐一乐?”

“那可不好,有些话私下说说也就罢了,摆到台面上可不雅观。”潘宝山不想把自己弄得一板一眼跟卫道士似的,这种场合就得大咧点,不把事当事,否则就有点假正经之嫌。

“咱们今天坐一起就是私下,没有台面。”鲁少良笑道,“潘局长,把你对沈主任讲的再复述一遍嘛,要原本原样的,不能骗人。这个‘骗’字的意思可是很明显的,只要被识破,马上就被扁。你要是不说实话,等会那仨美女可不会让你,上来就扁你一顿冲击大波!”

潘宝山正愁没法应付,鲁少良一个拆字的说法给了他启发,当即呵呵一笑,说道:“鲁总,其实我刚才跟沈主任说的,也是个拆字的话题,不过在这儿说不太合适。”

“玩笑嘛,没有不合适的,尽管说。”鲁少良道,“不说不笑,喝酒无效,你要是不说,中午这酒就白喝了,那晚上你别走,我重新再摆一桌。”

“呵,那就借鲁总的话说一下,要是重新摆的话,也别在这春厅。”潘宝山说完嘿嘿一笑,看着鲁少良道:“刚才我就跟沈主任说,看到这个厅打着‘春’字招牌,意思也是很明显的,有点乱呐。”

“什么意思,乱?”鲁少良一皱眉。

沈欣丽也一歪头看着潘宝山,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春,何为春?”潘宝山脸色一正,缓缓说道:“三人日,为春。”

鲁少良听了,下巴一抖,随即一拍桌子大笑起来,“欸哟,潘局长,你可真是……”

“我说,这话讲出来不合适。”潘宝山仍旧一本正经,“潘局长,这只是个玩笑,没有说你订这包间不好啊。”

“知道知道,绝对知道!”鲁少良笑得眯起了眼,“以后请客啊,我全安排到这个包间,并且必讲这个段子!”

“讲可以,但别说出处。”潘宝山突然意识到,日后这也许会成为一个不雅传言的把柄,“其实要说出处,还是在夹林工作时听办公室秘讲的,一切都来源与基层啊。”

“潘局长说的是,基层的生活最真实,最真实的生活产生最耐人寻味的段子!”鲁少良笑道,“你这个‘春’字拆得好,这一下,我也对什么红杏枝头春意闹,还有什么春意盎然、春意融融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鲁总,那可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要不真就容易出乱子了啊。”潘宝山边说边犯疑乎,今天鲁少良的表现有些异常,跟之前的形象有很大颠覆,很不自持。是因为前阵子和赵铭一番勾结捞了不少钱而财大气粗有所张狂,还是别有用心想安排什么?

这个疑虑冒出后,潘宝山思考得就多了。想想赵铭和刘海燕协议离婚时,就对他充满敌意,而现在赵铭跟鲁少良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所以也不排除赵铭指使鲁少良搞点手脚,然后捏个把柄坏他一坏。

防备性的猜测还是很需要的,潘宝山一下警惕起来,不再乱开什么玩笑。

到酒席结束的时候,鲁少良提出去唱唱歌洗洗澡,娱乐休息一下。潘宝山坚决拒绝,说下午还有几件事要处理,娱乐的机会就留到下一次。

鲁少良见潘宝山无意,也只好作罢收场。

潘宝山送沈欣丽回去。

坐在车上,沈欣丽有意无意地靠在潘宝山身上,说头晕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潘宝山说那就去茶座坐会,沈欣丽说想躺下来,还是回家好。

沈欣丽离婚后住单身公寓,在松阳职业技术学院对面的一座公寓楼上,邻着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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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包饺子

各位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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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宝山几乎是架着沈欣丽进入公寓的,到家门口后,沈欣丽摸摸索索地拿出钥匙,潘宝山扶着她的手,找准了锁孔。

房间里收拾得整洁而条理,空气里泛着股强烈的女人气息。

潘宝山进去后暗暗留意了一番,门口没有明显是男人穿的拖鞋,各种用品也看不出有男性专用。

像雄狮巡视领地一样,潘宝山还借口进到卫生间。

洗漱台架上牙具用品单一,也没有刮胡刀。尔后,他又看了看马桶,坐垫是放下来的。旁边淋浴器下面,只有一双粉红色的小凉拖。

这让潘宝山很舒服,出来的时候,他看到沈欣丽坐在床边,低着头。

“口干?”潘宝山问。

沈欣丽点点头。

潘宝山倒杯水端过去,沈欣丽把他拉到了身上。

没有意志抗拒,潜意识里也不想抗拒,所以几乎在一瞬间,潘宝山就由被动变为主动,近乎狂躁地扯掉了所有的障碍。从某种角度讲,他已经压抑太久。

不过事实证明,沈欣丽似乎压抑得更久。她紧紧缠住潘宝山,一次、两次瘫软后,稍加休息又爬了起来,骑到潘宝山身上。

潘宝山很受用地仰面而躺,看着沈欣丽,她闭目、咬唇、甩发、揉胸、扭腰、转臀,还不断吐出长气,发出“呜嗯”声。

怎一个摇曳多姿!

销魂享受,亦有终时。

最后,潘宝山紧紧合上双眼,彻底松弛下来。沈欣丽随后伏在他身上,很柔软。

两人聊了一会,沈欣丽问潘宝山,不经意地联系一下,用什么方式最好,发个小短信方不方便。潘宝山说,电话随时可以拨打,那可以是明显的工作需要,短信就免了。

沈欣丽明白潘宝山的意思,说好,之后,便像只波斯猫一样安静地卧下来。

潘宝山安静不下来,他没敢多停留,没多会就爬起来到卫生间冲了一把后离开。

回到富祥的时候,已是晚上六点多钟。

潘宝山心很慌,尤其是在进刘海燕家门的时候,他觉得只要刘海燕嗅嗅鼻子就能知晓一切。

幸好,刘海燕还没回来。潘宝山立刻跑进卫生间再次冲洗,他要完全消除自认为会被刘海燕容易辨出的气味。

热水从头顶上流下时,潘宝山忍不住回韵起来。沈欣丽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当时他甚至来不及品味,不过很明显,和刘江燕不同。刘江燕就是一碗白玉煲粥,沁溢着清香;而沈欣丽则像一盆麻辣火锅,沸腾着热浪。

很快,这种比较让潘宝山备感自责,他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

晚饭没吃,潘宝山洗完澡躺在床上缓神,他一直心慌的厉害。

做了错事的孩子,总要有一个自愈适应期。

但对潘宝山来说,这个自愈适应期似乎特别短,仅仅是一夜过后,他就不当回事了。潘宝山不断暗示自己,本来就不是回事,不当真也不较真,静下心来好好工作就行。

眼下得准备准备过春节。

局里的总结会、联谊会要参加,还有大大小小的礼尚往来、宴请也要应付。

下面各个乡镇的农经站、农技中心也都纷纷表示,土特产一波又一波送到局大院。就连老王和伏广波也跟着凑热闹,拉了一堆东西过来,说是朝乡里争取的。潘宝山全给退了回去,让他们自个留着,还给了他们一些别的东西。

老王和伏广波见潘宝山的确有心,也没推让,收下了。临走前,两人向潘宝山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把产业园的事打理好,让他少费心。尤其是菌类种植区的事,更会多加留意,因为邓如美提前回老家过春节去了,缺少照看。

这点不假,有老王和伏广波在,潘宝山能省不少心。还有郑金萍,她也抱着要好好表现的心态,想给自己弄点政绩,对产业园也是百分百尽力。所以,潘宝山尽可以适当闲散段时间,放松一下。

春节假期就是个机会,潘宝山打算带刘江燕回老家过年,到处溜达溜达。

但是,计划有变。年前一个星期的时候,刘江燕对潘宝山说,今年如果能不会老家,就留在县城同姐姐刘海燕一起过除夕。

和刘海燕一起过除夕?潘宝山稍一省思,马上就想了起来,刘海燕和赵铭应该已经彻底离开。之前刘海燕就说过,争取过个安心的春节。

陪刘海燕过春节也好,起码能多些交流的机会。

一直以来潘宝山都觉得,在男女关系的处理上,他没有取得刘海燕的真正信任。不过想想这似乎很正确,因为他确实也不值得信任。和沈欣丽之间,不就已经有了事实?

这件事潘宝山已经自责过了,当然,这种事不是只自责就可以获得自我救赎。但潘宝山觉得,不管怎么说他的心始终向善,厚着脸皮开脱一下,自己还不算是个恶人,总不至于罪不可赦。

每每想到这些,潘宝山也会不自然地恐慌,但恐慌之后便有生出一股寻求刺激的欲望,让他蠢蠢欲动。潘宝山知道这很危险,所以他尽量不想,怕迷乱。

现在,潘宝山觉得最有必要的是,抓住今年和刘海燕欢度春节的机会表现一下,让她对自己有进一步的了解,了解他至纯至纯的一面。当然这有些困难,在知性的刘海燕面前,潘宝山觉得难以掩饰某些固有的想法。但不管如何,好好辛勤地表现一番没有错。

除夕前两天,潘宝山已把年货准备得很齐全,还真像个清心居家过日子的男人。年二十九上午,他去夹林接刘江燕。

刘江燕很兴奋,她早就收拾好了一个大包,提着就上车。车门还没关上,她又诶呀一声地说落了样东西,下车又去拿。

潘宝山留意了下,刘江燕回来时提着个塑料袋,急慌地装进挎包里。潘宝山知道,里面是老一套,带给刘海燕的套。

不过这让潘宝山真的很费解,刘海燕的用量都在哪儿?从他的观察来看,情况绝对不是黄开建说的那样,刘海燕和祁宏益有瓜葛,他确信,两人之间绝对没有不正常的关系。所以这只能说明了另一种情况,刘海燕另外有人。

那个人是谁?很神秘。

潘宝山暗下了个决心,刚好趁春节的机会一探究竟,他想看看是哪方神圣,竟然能把刘海燕给收了。

办法是有的,潘宝山认为看手机信息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这不一定能成功,就像他跟沈欣丽有约定,实在有事就电话,绝对不短信。短信,就是颗挂了弦地雷,不经意间就会触发引爆,性属高危。

刘海燕会不会和那个神秘男人也有此约?潘宝山琢磨了一阵没法确定,但不管怎样,看看总归不算多此一举,或许就会有收获。

眼下只是需要找个好时机,把刘海燕的手机短信翻阅一遍。

其实那种时机用不着刻意去找,刘海燕进门就习惯性地把手机放到钥匙台上,没有电话便不闻不问。

除夕夜那天傍晚,刘海燕和刘江燕到厨房做饭,潘宝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完全有机会翻看她的手机。只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到,有点早,新年钟声响起后才是短信潮起之时,还是再等等。

同时,潘宝山也对自己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他怕率性的沈欣丽一时自作聪明,趁着短信拜年大潮的当口,发个暧昧短信鱼目混珠过来,那也不妥。当然,刘江燕不会翻看他的短信,刘海燕更不会,但洁机自好也是必须的,来之则删。

主意已定,潘宝山翘起二郎腿磕着瓜子看着电视,很是悠然。但是很快他又觉得非常不妥,偷看别人手机信息,就跟偷拆他人信件一样,很不光彩。上升到道德标准来看可就很不一般了,万一被发现,那可真是龌龊猥琐得要命。

“嗳,多这事干什么。”潘宝山紧皱一阵眉头后似是突然想通,仰脸一笑暗道,“管她刘海燕谁跟谁,不瞎操心,还是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事就成。”

这么自我一解脱,潘宝山便不再乱想,乐滋滋地嗑瓜子看电视,等着饭菜上桌。

除夕饭很丰盛,潘宝山喝了几杯五粮液,刘海燕和刘江燕喝了点红酒。

“谢谢你们陪我度过这个春节。”刘海燕举起酒杯,“祝你俩幸福,工作步步高升。”

“谢谢大姐,你太客气了!”潘宝山和刘江燕端起酒杯迎上去碰了一下,“我们也祝大姐步步高升!”

潘宝山不敢说什么生活美满幸福之类的祝语,虽然离婚是一种全新的开始,但以传统的观念来看,还是很有悲剧色彩。

“小潘,年初二回去,在外面工作平常挺忙的,过年了是该回去看看父母。”刘海燕道,“把江燕也带回去,让你家里也看看。”

“是的,老早就想了,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潘宝山看看刘江燕笑道,“我准备等天暖和暖和,再和江燕回去。”

“有安排就行。”刘海燕笑道,“你们现在关系都定了,看看什么时候合适,把证先领了也不错,至于酒席什么时候办那都好说。”

“行,都听大姐的。”潘宝山道,“翻过年我就想办法把房子买了。”

“也好,抓紧时间看看房子,选着合适的我就帮你们把首付款交了。”刘海燕道,“然后慢慢还月供就是。”

“等我们有钱了就还你。”刘江燕笑嘻嘻地接上了话。

这下让潘宝山很为难,本还想拒绝一番,但被刘江燕的话堵了回来。不过想想也行,有钱还了就是,也不必客套。

吃过饭后,开始包饺子。

刘海燕和刘江燕把面板和饺馅端到客厅里来,一边包一边看春晚。

阵地转移到客厅,潘宝山也不好闲着,洗了把手也上前帮忙。刘海燕包饺子是一把好手,她飞快地擀着饺皮,包起来也是又快又好。不难看出,作为女人,她本也能成为一个很优秀的家庭主妇。

“江燕,大姐这一手饺子活能不能学得来?”潘宝山笑问刘江燕。

“现在还不行。”刘江燕摇摇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熟能生巧,多练练就行。”刘海燕飞快地揪着面团。

围坐包饺子,这种时候也是聊天谈心的好时机,三人又开始说聊起来。

刘海燕到底是政业女性,女强人型的,刚才饭桌上没谈工作上的事,这会儿忍不住了,不自然地便把话题转了上去。

“小潘,以后的工作重点也不要单单就放在夹林那边。”刘海燕捏了个大点的饺子皮,包好后放到潘宝山面前,“就像这个饺子,再大再好,也只是一个饺子。”说完,又指指桌子上已经包好的几十个饺子,“而那,是一片。”

“大姐是不是看我一直扑在夹林有些不妥,应该扩大工作领域关注度?”潘宝山立马就明白。

“对。”刘海燕笑笑,问道:“工作面放大,是不是觉得精力不够用?”

“也不是。”潘宝山道,“我觉得产业园和生态观光农业两个项目,徐市长比较看重,想做得更好一些。”

“领导关注的项目肯定是要做好,但也要兼顾其他,否则形不成大盘子,一方面效应有限,另一方面也不利于锻炼工作能力。”刘海燕道,“也就是说,既要能抓具体,又要能抓全局,只有这样,将来走上领导岗位才能从容应对,否则就难以驾驭局面。”

刘海燕这么说是有的放矢,她已经从祁宏益那里得知,潘宝山要得到越级提拔任用,直接跨到副县长的位子,具体分管农业工作。

越级提拔的事潘宝山不知道,但他听了刘海燕的话有点明白,自己可能会获得提拔。

“大姐,年后我会尽力放眼全局,应该能做好,因为现在夹林产业园和生态观光农业方面的工作,都已安排得妥当。”潘宝山不失时机地说道,“所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做其他工作。”

“让你顾及其他,并不是要你放手产业园和生态观光农业工作。”刘海燕笑道,“我只是强调要兼顾。”

“明白。”潘宝山点头一笑,“兼顾并不难,就目前来说,只要抓好一乡一品的工作,就能把工作局面打开。此前我已经做过许多安排,虽然过问不多,但应该都在有条不紊地进展,等节后上班了我再抓抓紧,也容易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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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见起色

各位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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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节后上班抓紧,但事实上并不是那么回事。

今年市县乡政府换届三级联动,假期后一上班,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太多,而且关注度极高,人人都扒拉着眼皮等着看结果,心思并不在工作上。

二月中旬,各乡镇人代会纷纷召开。

潘宝山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没有他要关注的人。而且,说是换届,其实也就是看年龄,任期内还不到退二线的,多是会继任,要么就是交流调动才会有变化,否则还是老样子。就像梁延发,这次换届后还是乡长,夹林的其他领导也没有什么变动。

潘宝山只关心对自己有很大影响的两件事:第一是刘海燕能不能当上常务副县长,第二是徐光放能不能成为市长。

二月底,县人代会开幕。县长冯德锦也没变动,继任县长。这个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因为冯德锦没有别的去处,只有呆在原位。

潘宝山关心的刘海燕常务一职,没有发生意外,她顺利成为富祥县常务副县长。这让潘宝山很高兴,这意味着他背景的厚度有所增加,能沾更多的光。

更让潘宝山更高兴的是,在三月下旬召开的市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上,徐光放力压严景标,当选市长。

这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在背后的努力上,动静却不小。

背后的努力就是拼后台。说到后台,严景标比徐光放甚至还要硬朗一些。严景标靠的是省委副秘长万少泉,徐光放只是和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焦自高交好。不过事情总有偏差巧合,今年初,老省委记到任退了下来,原省长康建国脚步一抬,就到了省委记的位子上。

处在领导变动的接缝间,凭的都是关系。这一下,原先省府大院的人就比较得力,而省委大院的人,多是需要个长短不一的磨合期。正是这个原因,焦自高一阵忙活见了成效,在康建国那边的影响,要远大于万少泉的努力,所以,徐光放最终成了松阳市市长。

徐光放成为市长,局面对潘宝山当然有利,他能继续如鱼得水。而且潘宝山还推算,过个两三年等郝志勇退居二线,假如徐光放再当上市委记,他的日子会更好过。

潘宝山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干劲十足,他要让主持的工作全面开花。

曲安镇的鲜切花种植是潘宝山比较关心的,这个从洼窑村迁过去的项目应该不错。

当初接洽联络的副镇长汤和茂,已经在前不久的换届中升为镇长,他对潘宝山当初的项目引送非常感谢。

“在镇里大力扶持下,鲜切花种植基地迅猛发展,现在可以说是如日中天!”汤和茂把潘宝山带到现场介绍,“事实说明,政府的先期投入是值得的,当地老百姓从中多有获利。”

潘宝山看到,基地内车来人往进行着交易,各种鲜切花不断被装车运走。

“这些大多是供给市里及周边短途城市的花店。”汤和茂指着远处的一辆大货车道,“那是远途的,送往外省去,要跑一两千里呢!”

“嚯,市场打得很开嘛。”潘宝山笑道,“看来镇里的确下了不少功夫。”

“前期下功夫是一定的,不过现在慢慢就可以退出来了,一切交给市场和花农自己。”汤和茂笑着说,“镇里正在引导他们自建合作社,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

“合作社组织有时的确比政府来得更为直接,更有针对性,效益也更高。”潘宝山道,“汤镇长,现在鲜切花基地规模有多大?”

“总种植面积达到一千两百亩,估计最终能达两千亩。”汤和茂道,“如今鲜切花总体来说是处于上升势头的,市场潜力还可以继续挖掘。”

“那就好,看来当初我的判断没错,把鲜切花项目引到你们曲安是对的,要是放到夹林洼窑村,估计没有这么大声势。”潘宝山由衷地笑了起来。

“嗯,照目前情形看,将来的鲜切花经济,完全可以撑起咱们曲安的半边天!”汤和茂自豪地说。

离开曲安后,潘宝山完全相信自己当初想法的正确性,举全镇之力促成的项目,一般都能获得很大的成功。

来到石店镇的时候,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石店镇党委副记屠有闻接待了潘宝山,他说石店镇在发展紫苏项目上,采取市场化运作模式,引进公司合作来打造紫苏产业。刚好,目前石店镇正在打造一个高效农业基地,紫苏种植已经进驻并且成为主力军。

“现在紫苏种植面积还不到五百亩,不过根据订单出口的行情看,销售收益却不低,一亩地一年大概有五到六万元的收入。”屠有闻笑着说,“下一步,还将开辟二期、三期种植工程,力求把紫苏种植项目扶持成全省最大的种植基地。”

这无疑又是一个振奋人心的事情,潘宝山很陶醉,要是全县这样的项目多一些,何愁农业发展局势不一片大好?

下一站,来到兴阳乡的时候,潘宝山着实又好好激动了一下。

兴阳乡依托乡政府驻地白雀村葡萄种植的优势项目,充分做大做强,已经形成了规模庞大的产业经济板块。在白雀村的带动下,初步统计全乡葡萄种植面积已经超过五千亩。而且随着葡萄种植业的壮大,相关深加工项目也开始显现。

潘宝山真是要按捺不住从心底涌起的兴奋,简直乐得要晕过去,没想到当初点的几个项目都如此见效。当然他也清楚,这些项目的功劳跟他关系不是太大,虽然当初是由他主张兴起,但后期的筹划和建设他没过问,具体的引导和发展更是没搭边,所以这多是地方政府的业绩。

不过没关系,世事万物都在于整合,想个办法撮合撮合,改头换面一下就会变成自己的思路,成为自己头上的光环。这也可以称作为工作思路,能做出佳肴卖出大钱又获得口碑的人,不一定要自己种菜养殖畜禽鱼。

带着这点思考,潘宝山又来到丁锅乡看芦笋种植项目。

很出乎意料,芦笋种植在这里完全不见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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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没那胆

稍一探究,潘宝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丁锅乡党委记郭广京以前是冯德锦的秘,现在也是他的小跟班,当然会死心塌地走他的路子。凡是冯德锦不赞同的,郭广京就不会支持。

郭广京不配合也罢,反正现在形势大好,少它一个丁锅乡无所谓。再说,摊子也不宜铺得过大,大了还拢不住。况且眼下也没工夫在派系抗斗这种事上纠缠,至少目前这还不是主流问题,如今要的是发展。

丁锅乡的小小差池不碍大事,总的来说,潘宝山对局势很满意,夹林、曲安、石店和兴阳四个接连在一起的乡镇,都有自己的拳头项目,业已形成了一个强势经济区域。好好琢磨琢磨,围绕这个区域做点文章,又将会是一个大手笔。

但是目前还得有重点地抓发展,夹林,仍旧是重中之重,它有徐光放看好的产业园和生态观光农业,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做好。

对产业园项目,潘宝山并不担心,有得力的人手在,就不愁办不好事情。尤其是王三奎的加盟,更像是注入了一股新鲜的力量。

现在王三奎对潘宝山更是效忠得不行,因为潘宝山给他争取了编制。一开始在得到要被选入服务中心的消息时,他就高兴得一天一夜没睡着觉,后来事业编制下来后,他激动得两天两夜没睡着仍然精神十足。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亢奋,他不断拍着胸脯,结结巴巴地对媳妇说,现在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了,财政上拨款养着呢!

激动的同时,王三奎也感动得要死,他太感激潘宝山,甚至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个人信仰,只要是潘宝山说的,在他看来就全都是神谕,有异议就是大逆不道。

这种崇拜让王三奎对产业园的奉献达到了无私的境界,他真正做到了以园为家,而且绝对有主人翁精神。园区内所有的种植户、养殖户,他都逐一上门谈话,主动找困难解决,反正他就一个目的,进园子的就得发展好,那样对潘宝山才有帮助。

就连邓如美都对潘宝山说,从来没见过如此愚忠的人,别的不说,只是对产业园来讲,再也没有比王三奎更称职的大管家了。

潘宝山听说后很有感触,他说如果有转公务员的机会,一定要把王三奎照顾上。人都是以心换心的,没有理由不关照他。

“你关照得过来?”邓如美呵地笑了一声,“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什么意思?”潘宝山一愣,“邓姐,有话直说嘛。”

“蒋春雨不是被你照顾到乡党政办了吗?”邓如美笑问。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就算是要照顾,也不会把她弄到乡党政办。”潘宝山笑道,“刘江燕在那边呢,那不是找麻烦?”

“你也不一定要当真,那都是郑金萍告诉我的。”邓如美认真地说道,“就是个玩笑。”

从邓如美的表情看,她不像是开玩笑。潘宝山很纳闷,把王三奎喊过来,他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三奎告诉潘宝山,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是郑金萍把蒋春雨安排到了党政办。

郑金萍是何用意,把蒋春雨弄到党政办,还告诉邓如美说是他安排的?

潘宝山想找郑金萍问个清楚,邓如美说最好不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为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蒋春雨,而且还让郑金萍知道了?”邓如美问。

“那,那都是误会。”潘宝山道,“纯粹是玩笑话引起的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反正在郑金萍看来你是喜欢蒋春雨的。”邓如美道,“这就好解释了。”

“怎么讲?”

“她就是想讨好你。”邓如美道,“没别的意思。”

“可她为什么又告诉你?”潘宝山道,“她想要人传话到我耳朵里,也不会找你,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你有如此紧密的关系。”

“别把郑金萍看得太简单,她是一心想要有人把话传到你耳朵里,但同时也怕传到刘江燕耳朵里,所以她并不会贸然行事。而且她也知道你是聪明人,就是不说你也该明白。”邓如美道,“至于她告诉了我,完全是因为她那爱显摆的性格,憋不住话总得找人说说,在夹林,她认为我是局外人,所以敢对我讲。”

“你说的有道理。”潘宝山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道:“这个郑金萍也真是自作聪明,用这法子讨好我纯粹是瞎胡闹,哪天非弄她个难看不可。”

“我看还是算了,毕竟人家是一番好意。”邓如美笑道,“你也别太当真,有些事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再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白吃了西瓜还嫌皮厚。”

“唉,邓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听你这话,好像我还真喜欢蒋春雨。”

“真喜欢又怎么了?”邓如美道,“做男人就要磊落点,喜欢就是喜欢,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行,难道不可以?”

“你这么说我可就坦然了,以后可以大胆地去喜欢那些喜欢的人。”潘宝山笑道,“比如你。”

“别拿我作比方。”邓如美歪起嘴角一笑,“现在你还真没这个胆。”

潘宝山皱起脑门抓抓头发,“你怎么知道我没那胆?”

“因为你还没熟透。”邓如美呵呵地笑了,“好了,不闲扯,你还是一门心思干工作。”

说到工作,潘宝山突然觉得没什么可做,所有的几乎都安排好了,只是熬时间等个过程,然后就是看成果。

陡然间变得很松弛,但这也让潘宝山很不适应,觉着这么闲散下去会影响以后的工作状态,必须找点事做做,不能让手冷下来。

想想这半年多来,忙得虽然不轻,但几乎全是为了自己的政绩,没有真正从为民的角度去着眼。当然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的效应也有,经手的那些项目,的确能够为老百姓带来一定的实惠。

即便如此,潘宝山还是想高尚那么一次,来个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有思想准备,机会就随时出现。

六月,潘宝山在蘑菇大棚查看蘑菇长势时,发现有的很旺盛,有的很凋稀。邓如美说,那是菌包入料成份配制比例不一样,现在已经做出了实验,充分掌握了原料的配比率,以后的菌包灌装时,都按照实验出来的配制比来拌料。

菌包作为蘑菇生长基如此,庄稼地不也同样?

潘宝山从中一下受到了启发,他要为全县的庄稼地也搞个实验,测一下地里的营养成分含量,看缺什么就补什么,应该也能让庄稼增产,而且还能减少投入。

潘宝山当即决定,把全县的耕地划片进行检测,然后根据检测结果,来搞配方肥。

刘海燕是分管领导,这事得先向她汇报,而且也能借这个机会跟她加深交流理解,以便尽早尽量地充分改变她对自己的某些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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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换个房间

潘宝山没趁晚上回家的时间说,而是直接去刘海燕办公室,这样显得更认真一些。

刘海燕很高兴看到潘宝山的到来,其实她对潘宝山没有什么看法。至于在男女关系的事情上对他不放心,一方面是为了刘江燕,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潘宝山本身,说白了也是一种爱护,怕他迷失方向。从政经商不一样,走错了就没有回头路,跌倒了也不太可能再爬起来。

“小潘来了啊,自己倒水喝。”没有外人的情况,即使在政府大院,刘海燕也已变得很随和。

“好的刘县长。”潘宝山到刘海燕办公室一般开口都是县长,等她说不需要的时候才改称大姐。

“看你,还是改不了口。”刘海燕笑道。

“在单位受环境影响,乍见面称你大姐还有点不习惯。”潘宝山咧咧嘴,“大姐,有个工作向你请示一下。”

“嗯。”刘海燕放下签字笔。

“松阳市是全国商品粮基地市之一,而我们富祥又是全市的重点产粮大县,围绕这一点,我觉得可以做番文章,实施一项惠民工程,来个测土配方施肥。”

“测土配方施肥?”刘海燕略一皱眉头,“具体说说。”

“根据了解,农民种田施肥都缺少一定科学性,一般都是凭经验,而且认为化肥用得越多就越好,可最后导致的结果是钱不少花,粮食产量也没提高。”潘宝山道,“我到农业局土肥站问过相关情况,咱们县在传统农业生产上,用肥不科学不均衡的现象很普遍,化肥的利用率还不到全效的三分之一。”

“这的确是一种浪费。”刘海燕道,“现在粮食生产中,化肥农药投入占大头,盲目施肥过量施肥不但增加成本,而且还影响到粮食的质量。”

“是的大姐。”潘宝山道,“浪费是肯定的,也的确会影响到粮食品质,而且还污染环境。”

“嗯,你的想法很好,切入点很准,可以推行。”刘海燕道,“不过要考虑的一点,就是配方肥的成本问题。前期的勘测可以忽略,但后期的施肥过程中,涉及到大批量的配比肥料,还需要有专业厂家来声场,由此产生的订单、运输还有质量等方面不能忽视,总之不要让老百姓觉得钱不是花少了而是花多了。”

“这个请大姐放心,我有充分重视。”潘宝山道,“农民群众的意识有时难免跟不上,他们不会很理解配方肥使用的综合价值意义,他们看得最直接的就是花钱多少,多了就不赞同,少了就能响应。这个我会和土肥站的专家们进行探讨,作出分析之后再决定。”

“那就好。”刘海燕道,“行动的话最好快一点,现在夏忙正当时,下一步就是夏种,赶上水稻插秧最好,那样当年就可以充分见效,也是工作的一个成绩。”

“是的,我也这么想。”潘宝山道,“所以才赶紧来向你汇报,有时晚上回去不凑巧也说不上。”

“嗯,想到就着手,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有些事并不一定要完完全全思考成熟才去做,因为很多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边做边完善。”刘海燕道,“当然,测土配方的事还不属于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充分论证可行后再动手,我只是说一个道理,要立想立做。”

潘宝山明白刘海燕的意思,有些事很难预期走向和结果的,也不能犹豫不决,该说的要说,该做的要做,总之得尽力争取。联想到自身,这么表现为的不就是不断获得迁升的机会?但到底能不能达到目的,谁也说不准,可努力是不能懈怠的。

努力了才有希望,不努力只有失望。

潘宝山总是会抓住一切的可能去下狠工夫,就像正要开展的测土配方施肥一事,他也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

短短二十天时间,完成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全县二百多个大片区粮食种植地的土样,仅用五天时间就全部采集出来,而且隔天就检测出头一天的结果。前后一共也就七天时间,完成了检测任务并确定出各地块所需的成分。之后就是安排基肥和追肥的比例,而且根据大宗需求的配比肥料,又跟县农肥公司联系生产。

一切都紧锣密鼓又井然有序,赶在水稻、玉米、大豆和夏花生种植之前,完成了各项工作。

接下来就看十月丰收的成果如何,只是从目前用肥的投入上看,每亩地已经节约了近三十块钱。如果秋收后再增产一部分,那么测土配方施肥的这一做法又会是一大创新。

潘宝山对这一举措充满信心,继而又把精力转到了夹林,那可是目前工作的中心。

产业园需要紧抓不放。

潘宝山关心的是秸秆利用问题,因为这是徐市长的关注点之一,与之最为密切的就是肉畜肉禽养殖区的运作。除此之外还有老王和伏广波的摸索的秸秆粉碎与有机肥混合发酵的问题,如果那也能取得一定成功,事情就近乎完美。

来到夹林后,潘宝山发现情况都还还可。肉禽肉畜养殖已经步入正轨,养殖户也很满意,看来良性循环不成问题。

老王和伏广波的研究也还不错,秸秆沤肥还田不存在什么技术难题,但也存在一个问题,秸秆粉碎。

“我们试验的时候用量少,可以手工切碎,但在实际推广中不可行。”老王说,“用量太大,必须上机器,这就牵扯到费用问题。”

“潘局长你知道,只要跟钱有关要花钱的,老百姓就不太愿意做。”伏广波道,“一台秸秆粉碎机要两三千,全乡一二十个村子,用就近法来设置,起码也要五台,这就要花一万出头了。还有后期使用时的电费、维修费、人工操作费,也还是要花费。”

“大概要多少?”潘宝山问。

“使用比较集中,一台机器一年也花不了多少,要两千多。”伏广波上前说道,“但加一起也不少,五台的话,一年也得一万多。”

“这事也不难,可以采用市场化操作的路子来解决。”潘宝山道,“粉碎机也就是每年六月底和七月初一段时间,还有十月水稻收割后一段时间集中使用,平常都闲着。可是,如果让它们闲不住不就行了嘛,完全可以利用起来赚钱。这样一来,不但能贴补使用费,而且运作好了还有节余。”

“咋样搞?”老王很感兴趣。

“把五台粉碎机出租承包,由承包者负责一年中两个时段的一切费用,包括人工。”潘宝山道,“在这两个时段以外,可以用机器为自己搞创收。我想那不难,五台机器嘛,可以更换不同的齿轮,来加工各种粮作物和饲料,市场还是有的。”

“有有有,确实是有!”老王听后连连答道,“如果搞好了,还可以在乡里搞一个小型加工厂!”

“这不就行了嘛,弄不好还是一个像样的小乡镇企业呢。”潘宝山点点头,对老王和伏广波道:“你们觉得可不可行?”

“完全可行!”伏广波道,“而且前景很可观。”

“你们谁愿意搞?”潘宝山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要是有路子就揽下来,但不要声张,要不影响不好,别人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大的鬼呢。”

“既然这样的话就算了。”伏广波很老实,“我跟老王都不太合适,不能为了这事影响你,也影响我们自己。而且,咱们也犯不着去搅和,搞那事毕竟要投入精力,到时要是牵扯多了还照顾不过来头绪。”

老王开始的确是有想法,但被伏广波这么一说也放弃了念头,“是啊,我跟广波都是正儿八经吃工资的,不能胡来,万一被人暗地里使坏乱拱一气可不好。”

“也是这么个道理。”潘宝山道,“我找李大炮去,他要是感兴趣,把这事交给他省心,毕竟那个环节对我们的工作来说也很重要,得保证运作好。”

“那可没话说,有他派出所长的关系,在乡里肯定能搞起来。”老王道,“谁不听嚷嚷想唱反调,那还不拖到所里去扒两层皮!”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李大炮,说好久没坐下来聊聊了,中午一起喝点小酒。

李大炮好客好朋友,电话一接就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是绝对的,中午到富贵酒楼,最好的包间,他请客。

这方面的事潘宝山不跟李大炮争,争不过不说,他还生气。

“那好,就李所长安排。”潘宝山笑道,“我这不是上门要酒喝的嘛。”

“瞧瞧你这话说的,可不太上道。”李大炮道,“咱们还客气个啥,虽然你也挂着夹林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的职务,可说到底正儿八经的还是县农业局副局长,你在夹林跟我喝酒,我不安排那就是我做得不周到。”

“所以嘛,我也不多说,就等着中午上桌坦然端酒杯!”潘宝山笑着挂了电话。

不过事情小有意外,很快李大炮来了电话,说得换个房间,最好的那间被乡党政办订走了,不好意思硬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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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留在夹林

党政办订酒桌,刘江燕作为办公室主任,看来也要参加。本来潘宝山还打算中午喝酒带上她,因为跟李大炮喝酒没有不超量的,如果醉了有她在场也好照顾下,现在看来没了指望。

不过潘宝山还没跟刘江燕联系,他上午来到夹林后就直奔产业园,跟老王和伏广波谈事情,没到乡大院去。要是刘江燕知道他过来,假如办公室的事不重要,也有可能会陪他。

潘宝山便给刘江燕去了个电话,说办公室有什么事中午要到富贵酒楼去。刘江燕很惊讶,问他怎么知道。潘宝山说他中午要和李大炮喝酒,在富贵没订到最好的那个包间,一问才知道是被你们乡党政办预订走了。

“这么巧,你来夹林了呀,而且中午也到富贵酒楼!”刘江燕真是很惊讶,“宝山,到时你得到我们酒桌上去一趟。”

“哦,你们办公室接待谁了?”

“没有接待,是办公室内部的事。”刘江燕笑道,“蒋春雨春节后被借用到办公室,之后不久她就参加了乡镇公务员考试,现在结果出来了,已经被正式录用,大家要为她恭喜呢。”

“哟,那是不错。”潘宝山颇为惊慨,也为蒋春雨高兴,“她分到哪儿去?”

“就留在夹林,还在党政办,刚好有个名额。”刘江燕道,“郑乡长为她争取的。”

“那是不错,挺好的。”潘宝山说着就皱起了眉头,暗叹郑金萍还真能耐。

“宝山,本来请客的时候,郑乡长说也要你参加,我说你这段时间搞什么测土配方挺忙的,碰上就喝两杯,碰不上也就算了。”刘江燕道,“现在看来你是碰上了,所以我想到时你该过去露个面,祝贺一下。”

“那是,的确需要。”潘宝山道,“江燕,你们没请乡领导?”

“没,领导就郑乡长一人,其他都是办公室的。”郑金萍道,“哦,还有王三奎,蒋春雨说他是大陡岭村的老领导,而且还有点亲戚关系,也要请。对了,还有产业园区的美味菇业公司老总邓如美。”

“呵呵,人还不少嘛。”潘宝山呵呵一笑,“那个王三奎,他估计去不成。中午我要喊着他,还有老王和伏广波他们。”

“哦,有你在,那看来他是不会去了。”刘江燕道,“嗯,宝山先这样,中午见面再说,现在我手头上有些事要忙。”

挂了电话,潘宝山抱着膀子唧了嘴巴,事情总是那么难料。

的确,事情时时充满变化。

潘宝山带着王三奎、老王还有伏广波去富贵酒楼的时候,李大炮正在门口等着,说房间又变了,还是最好的那间。

“不是给党政办订走了嘛?”潘宝山一愣。

“又退掉了。”李大炮道,“老板刚通知的我,他们改到晚上了。”

“哦,他们又改时间退了。”潘宝山笑道,“估计是他们给李所长你面子,故意取消活动了。”

“我哪来那么大面子。”李大炮笑道,“不说那些,咱们只管喝酒。”

李大炮带了三个民警,一男两女,男的不用说自然是鱿鱼,他是李大炮很看好的,有事都带着。

“今天八个人,照九瓶酒保底喝。”李大炮指指带来的两箱酒,“这老窖酒口味纯正,喝醉了尽管吐,吐完就没事了,胃不难受头不疼。”

“吐了那么可惜么。”老王呵呵地笑了。

“不可惜,人活着为个啥?”李大炮笑道,“不就是图个过程嘛,喝酒也一样,喝下去,再吐出来,也就满足了。”

“还别说,李所长讲得真有道理。”鱿鱼笑着说道,“人生就是个经历,有的人贪污受贿吃喝嫖赌甚至是作恶之极,也完完整整走完了一辈子,有的人老实巴交谨小慎微也是一辈子,谁的快乐多呢?”

“你是说当官的,普通老百姓哪有机会贪污受贿?”王三奎道,“不过嘛,小吃小喝小嫖小赌还行。”

“王记,这个话题今天就不说。”潘宝山听了呵呵一笑,“还有两名警花在场呢。”

“那有啥?这也是教育嘛,正面教育是教育,反面教育也是教育。”李大炮笑了起来,“不过老弟你既然开口了,就得当事办,不说这些了。”说完,对两个女民警道,“看到没,潘局长对你们是爱护有加,等会好好敬他几杯!”

就这么一句话,潘宝山知道肯定又得喝歪,得赶紧趁清醒的工夫把正事给办了。

酒到一半的时候,潘宝山便把李大炮叫到一边,把秸秆粉碎的事情说了。李大炮一听猛地一拍潘宝山肩膀,非常激动地说有事情能想着说明够意思。刚好,他弟弟没什么事干,平常就在家种地,一年闲着三季,让他做绝对可以。

事情不能复杂化。潘宝山当即就把老王喊了出来,具体事宜让他到时直接和李大炮的弟弟对接。

“哎呀,今天弄得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回到房间后,激动的李大炮倒了个满杯对潘宝山说,“也不多讲了,有情有义都在酒里。”说完仰脖子喝了下去。

潘宝山也不得不喝,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喝,否则会有种居恩不逊的感觉。

二两多的杯子,一口下去还真不好受。潘宝山喝完呛着了,低头猛咳。这会他才想起来,既然刘江燕那边中午的活动取消,就该她叫过来,起码现在能捶捶背舒服点。

不过再一想不来也好,来了就得喝酒,他可不想让刘江燕喝,她的体质不适合饮酒,最后没法还得都由他帮忙代喝下去。

可就是这样,酒也没少灌。李大炮定的起步标准一点都没差,九瓶酒见了底,两个女民警喝得又少,六个男人全都都歪了。当然能者多劳,王三奎酒量大,他喝了足有一斤半,回去的时候摇摇晃晃,但还没醉倒。

老王和伏广波不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潘宝山喝得也很实在,酒桌上他一般不耍鬼,尤其都是熟人,酒品如人品,不能玩虚的,所以虽然竭力劝别人酒,但自己也没少喝,同样是一斤开外。

离开酒桌的时候头重脚轻,回到乡大院找了刘江燕,钻进宿舍就呼呼大睡。

下午五点多钟,潘宝山渴醒,睁眼看到床头一个保温杯,里面是刘江燕为他准备的温开水。

坐起身来伸手摸过杯子,一口气灌下一大半,感觉还行,真像李大炮说的,胃不难受头不疼,就是口渴了点。

重新躺下去,稳一稳准备起床。

没一会,刘江燕回来了,问他晚上能不能留在夹林,一起参加蒋春雨的庆贺酒席。

一听刘江燕要他晚上留下来参加蒋春雨的庆贺酒宴,潘宝山倒想起件事,“不说这茬我还忘了问,你们中午的活动怎么就取消改到了晚上?”

“郑乡长听说你也在夹林,就故意调到晚上了,说那样你就能好好地参加。”刘江燕道,“为你我们把时间改了,所以你不留下来也不好。”

“你喝你们的,非要我到场?”潘宝山笑道,“难道我还是什么大领导不成。”

“我觉得,应该多是面子问题。”刘江燕道,“郑乡长一直对你挺敬从的,蒋春雨也是。”

“哦,那是面子问题,当然要去。”潘宝山笑了笑,“江燕,蒋春雨在办公室表现怎样,工作能力应该不弱,还有人际关系怎样?”

“她工作蛮出色的,人际关系处理得也很好,办公室就这么大,也没多少人,不复杂。”刘江燕道,“反正我跟她相处得挺好,晚上没事回宿舍后经常聊天,有时还出去到街上转转,买点小零食。”

“蒋春雨那丫头是不错的,以前她在大陡岭村做助理的时候我就看了出来,做事很机灵。”这方面潘宝山不能多说,便转了话题,“江燕,晚上的酒席,酒可不能多喝了。”

“随意,反正又不是陪县市领导,大家坐一起聊聊,高兴下就是。”刘江燕笑道,“不会让你多喝的,都知道你中午过了量。”

“嗯,那就好。”潘宝山道,“对了,美味菇业公司的老总邓如美,原先是县接待办的,我认识,她酒量很大,你跟她喝酒的时候少少意思一下就行,不要跟她比。”

“我听蒋春雨说了,邓如美酒量很大。”刘江燕道,“郑乡长也还可以,拼起来也能喝不少。”

“郑金萍也就半斤的量。”潘宝山道,“而且喝出了感觉就不留底,没个把持,容易出洋相。”

潘宝山说得没错,郑金萍就是这性子,喝到一定时候就少了自制,如果酒桌上没有职位比她高的或者很陌生的,往往是不喝出自我完全展现就不肯罢休。

今天晚上就是,大家落座后,开始时郑金萍依旧是一副文秀的姿态,喝酒的样子包括夹菜的动作幅度都显矜持。可一杯酒过后她就放开了,逐渐兴奋起来,还不断玩两面脸,一面对着蒋春雨以知遇之恩自居,一面对着潘宝山以谦卑之态恭维。

郑金萍如此对待潘宝山自然是有想法的,她认为潘宝山前途无可限量,紧紧靠住他,将来肯定能借个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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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下毒

可如何靠住潘宝山?郑金萍动了不少脑筋-_()

女人靠住男人的方式很多,最直接有效的就是献身,那无形中能给男人上一道紧箍咒。

开始的时候,郑金萍也想通过这法子来箍住潘宝山。在她眼中,男人都是馋嘴猫,有时不馋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敢,怕撇不干净给自己带来麻烦。

郑金萍认为潘宝山就是如此,面对她并非不想解裤腰带,确实是不敢。

不敢没关系,碰不巧一时就放松了警惕,事情也就成了,就像买彩票一样,多少有点机遇。因此,一直以来郑金萍很是有心地暗示了几番,但结果让她很失望很无奈,潘宝山的思想防线很牢固,她只好放弃。

郑金萍放弃的是向潘宝山直接呈现肉体,但没放弃拉进和他的关系。那次她和潘宝山去特色山坡林果地,得知潘宝山喜欢蒋春雨后,便有了新思路,要撮合他们,以让潘宝山承她个大人情。所以郑金萍把蒋春雨弄到了党政办,认为可以增加她和潘宝山接触的机会。

而且,郑金萍还有个奢想,假如正好能借此机会握住些潘宝山的把柄,那就更好了,到时借起东风来会更得力。

这一点,潘宝山早就料到了,他对郑金萍拿捏梁延发的事记得深刻。推知开来,不难判断出郑金萍讨好他还另有目的,所以他并不表现出对蒋春雨有多么喜欢,况且刘江燕还在旁边。

酒桌上,潘宝山只是把注意力放到喝酒上面。

喝酒就是个气氛,氛围上来了就想喝,别人不给喝还不高兴。结果呼哈一阵,也喝了小半斤。

被邀请过来的王三奎更是不得了,尽管中午的酒劲还没完全散尽,六七两白酒又滋滋地进了肚子。

蒋春雨也喝得可以,说话少有地豪爽起来,她坐到刘江燕身边,一口一个好姐姐叫着,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郑金萍明显是喝过了量,已经开始不自控,甚至说出要马上取代梁延发,当夹林乡乡长的话。

邓如美倒是清醒得很,她不想看着欢乐的场面变成闹剧,便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美味菇业公司做东请客,大家再一起欢聚。

借着这话,酒场也就散了。

潘宝山见王三奎歪得厉害,便送他回产业园。服务中心后来在园区设了几间移动简易办公室,有值班室宿舍,最近王三奎一直住那里。

邓如美也住园区内,因为蘑菇种植雇用工人多是妇女,有好几个离家远,邓如美就紧靠着种植大棚建了几间板房宿舍,自己也留了一间。不过有时她也会到乡大院宿舍去,郑金萍老早就给她弄了间宿舍。

今晚邓如美依旧回园区,刚好与潘宝山、王三奎同路。

王三奎到了值班宿舍就窝到床上打起呼噜。

潘宝山想跟邓如美聊几句,但邓如美催他赶紧回去。

“就少说几句。”潘宝山笑道,“难道你还怕什么?”

“怕什么?”邓如美呵地一笑,“怕你回去晚了,刘江燕担心你。我跟她接触过几次,他真是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女孩子,甚至让我都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嚯,好,实在是太好了。”潘宝山听后笑道,“你能这么为刘江燕着想真是太好了!”

“别只顾着说好,我想多句话。”邓如美道,“在我看来,男人偷点嘴没什么关系,但不能把良心给丢了。不管怎样,你可不能对不住刘江燕,那么好的女孩可千万不能错过。”

“偷点嘴没关系?”潘宝山呵呵一笑,“听你这意思,好像我很花心,我是那样的人么?”

“你呀。”邓如美歪嘴一笑,眼角无意间勾留出一抹媚惑,“不要以为你抗拒了我就能证明你不花心,那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你自制力很强,二是你顾忌心也很强。”

“明白,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也姑且同意你的观点。”潘宝山笑道,“不过有句话我表示不认可。”

“哪句?”

“应该说,是我抗拒过你,而不是抗拒了你。抗拒了,是一种事实常态,永恒作用;抗拒过,只是一个过去的经历,只与昨天以前有关。”潘宝山说完看着邓如美,想看她的表情。

灯光下,邓如美微微一皱眉头,随即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既然我有保护刘江燕的冲动,又怎么会轻易伤害她。”

轻易,这个词用得好,把自己放到了能进能退的局位。

潘宝山佩服邓如美的心智之高,假如当初她要是顺利进入大学,毕业出来有了学历那道硬杠杠,混起来可能会更如鱼得水。当然话说回来,社会是所更好的大学,能从这里顺利毕业的人,绝对是人中翘楚。

“好了,今天就别磨蹭,赶紧回,晚了刘江燕肯定要担心。”深呼吸后的邓如美愈发淡然。

潘宝山耸耸肩膀,点点头说道:“嗯,那就听你的,今天,不磨蹭。”

这话说完不等邓如美答话,潘宝山就回头就走,他能猜想出邓如美的神态。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加快了脚步,也怕刘江燕为他担心。

刘江燕的担心是肯定的,她怕潘宝山中午醉酒晚上接着喝会出事。和蒋春雨陪郑金萍回去后,到宿舍稍停了一会,她便去产业园接潘宝山。

要去接潘宝山的不只是刘江燕,蒋春雨也去了,而且比刘江燕还早一步,她想和潘宝山单独见一面。

产业园离乡政府大院有段距离,走小路要近很多,步行来往乡大院和产业园的人,几乎都走小路。

不过小路的路况不太好,要经过几个养鱼塘间的堤埂路,然后穿过一片小树林,再走一段沙土路,之后再过一个农用小桥才能拐上大路。

蒋春雨知道潘宝山会走小路,她走过小树林,在养鱼塘前的堤埂路头等潘宝山。

见到潘宝山时,蒋春雨趁着酒劲叫着宝山哥,说了些很脸红的话,想让潘宝山抱抱她。

这让潘宝山有点措手不及,没想到蒋春雨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说话还这么大胆。以前经常接触的那段时间,她是非常含而不露的。可现在,突然变得直白显露,还真有些不适应。

“春雨,你喝多了。”潘宝山拉起蒋春雨的手,算是一个不拒绝的回应。

“是,是喝多了。”蒋春雨趁势近身贴紧潘宝山,将脸颊靠在他胸前,“我知道这样不好,对不起江燕姐姐。”

心跳加速的潘宝山嘴唇发干,抖动的双手忍不住抚起蒋春雨的后背,身体深处涌起一股冲动。

“以前我不太明显地追求过你,后来虽然知道你和江燕姐已经开始谈了,但我没有放弃,还是想争取。”蒋春雨自语般说道,“可是再后来见到江燕姐,我便没了勇气。”

蒋春雨两次提到刘江燕,这像一剂镇定药,让潘宝山冷静了许多,他又想起刚才邓如美说的一句话,不能把良心给丢了。

良心?想到这两个字,潘宝山身子一颤,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刘江燕的笑貌,至真无邪的她,让潘宝山两手没了勇气在蒋春雨身上继续游走。

“春雨,没有十全十美,人生总有这样那样的缺憾。”潘宝山道,“有些事我想做却不能做,因为会伤害刘江燕,我不能对不住她,反过来对你也一样。毕竟一个人能承担的责任有限,所以得学会克制。”

“道理我也懂,就是有时会管不住自己。”蒋春雨道,“就像现在,喝了些酒情绪上来,我失态了。”

“失态别失控。”潘宝山慢慢扶开蒋春雨,“回去,不能耽搁太长时间,要不让江燕知道了难免要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那样她心里会很不好受。”

此时的刘江燕正在小树林内,潘宝山和蒋春雨的对话她听到了。

潘宝山和蒋春雨回去的时候,刘江燕在一颗大树后没动,等他们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刘江燕的心情很复杂,潘宝山如此稳妥有心有责任地处理事情,让她很欣慰。蒋春雨对潘宝山的表白和举动,也没有让她产生任何怨气。刘江燕甚至觉得,她躲在一边偷听,是个很大的错误。

回到宿舍时,潘宝山正到处找她。刘江燕撒了个谎,说回办公室收拾了下东西。

潘宝山从来不怀疑她会撒谎,洗漱后就爬到床上,也没当回事。

其实也不用当回事,刘江燕现在觉得很幸福。现在她对潘宝山的认可比以前还坚定。对蒋春雨也是,回来的路上刘江燕又思考了一番,并不觉得她对自己构成伤害,设身处地,反而还为她感到些许难过,毕竟最后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挺可怜。

刘江燕,她很善良。

这点大家公认,潘宝山最了解,也正是如此他才克制住了自己,怕伤害她而没有趁机把蒋春雨捋倒。在潘宝山内心深处,对沈欣丽的失守已是非常过分,绝不能再肆意。

潘宝山自己也觉得,不管他是否始终固守底线,但有如此认识应该值得肯定,起码今晚表现还不错,他相信自己会做得越来越好,所有的克制会有回报。

其实潘宝山不知道,回报已经显现,如若不然,刘江燕在小树林看到他和蒋春雨激火乱溅,后果如何还真难说。

不管怎么说,这一夜,潘宝山睡得很踏实。

次日一早,还在酣睡。王三奎竟然打来电话,潘宝山极不情愿地接了。

王三奎很惊慌,结结巴巴地说产业园出了大事,养殖区死了十几头牛,还有十几头半死,怀疑被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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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逮人

这事非同小可!

潘宝山一下惊坐起来,直接蹬上裤子就跑过去。

来到肉畜肉禽养殖区,养牛大户曹兴柱正愁眉苦脸地在养殖大棚前哀叹,说这一下好几万块钱没了,开始就不想来什么产业园,可乡里非让过来,这下可好,损失谁来赔?

另外几个养殖大户一看,也都直咂嘴,很是担忧。

“大家都别急,总归不会让你们白白受损失!”潘宝山立刻给了保证稳住人心,“曹兴柱,你的损失会得到赔付,但现在首要的是弄清楚这么大批牛死亡的原因。如果是有人蓄意投毒,马上报警破案,如果是瘟病传染,我们会采取措施防治,也不必惊慌。”

正说着,郑金萍也赶了过来,潘宝山让她赶紧联系兽医站来人,看死牛是怎么回事。

在焦急的等待中,直到半中午的时候,兽医站站长才给出准确消息,不是瘟疫,是有人下毒。

潘宝山连忙打电话给李大炮,说产业园被人投毒,药死了一二十头大牛。潘宝山有事,李大炮可不耽误,立刻带着民警风风火火地前往产业园。

“这谁他妈胆子变种了,敢在我地头上找事!”李大炮赶到后对潘宝山说,“老弟你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准把它给破了,谁犯事就算倒了血霉,非让他进去吃几年牢饭不行!好几万的案值,够上纲上线了!”

说完,李大炮就把曹兴柱喊到面前,先问他最近有没有和谁闹矛盾,曹兴柱说没有。

“那以前呢,都和谁有矛盾?”李大炮道,“一个不漏都给我说出来!”

曹兴柱想了半天,说出三个人名。李大炮立刻对鱿鱼说把那三个家伙带到所里,配合调查。

潘宝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认为下毒的人不是针对养殖户,而是针对产业园,想破坏产业园的大好形势。

想到这里,脑海中第一闪现的人就是梁延发,潘宝山认为他有足够的动机。

首先,产业园的发展和梁延发有抵触;其次,梁延发对郑金萍有意见,给产业园惹麻烦可以给她制造不顺从而进行打击报复;再有,潘宝山觉得梁延发对他也有说不出的不满。

破坏产业园,刚好可以一石三鸟。

可潘宝山又觉得,梁延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乡长,还会用投毒这下三滥的手法?不过再转念一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做事的手法跟身份地位没多大关系,不排除梁延发的可能性。

当然,这个猜测潘宝山没对任何人讲,表面上他只就投毒事件本身进行关注。

邓如美对此事件也有认识,她对潘宝山说,目前投毒者的目的还不明确,有可能是针对养殖户个人,也有可能是针对产业园。潘宝山说是,问她怎么办才好。邓如美说只要把这次投毒的事妥善处理好,无论是养殖户还是产业园,起码表面上让两方都满意称快,投毒的人心理肯定会不平衡,很可能坐不,还会搞第二次。

“你的意思是布控捉下手的人?”潘宝山道,“但好像有点防不胜防。”

“有重点就行。”邓如美道,“把两个养殖区看紧。”

“嗯。”潘宝山点点头,“不管是什么情况,产业园内养殖区最好下手,只是两个区规模都不小,防范起来难度很大。”

“要不花点钱上一批监控探头?”

“不!”潘宝山果断地道,“装监控探头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还是用人防的法子,暗地里上紧更有效。”

“也是。”

“这个先放一放,先等等看派出所那边有什么说法,要是案子破了就什么事都没了。”潘宝山道,“中午应该有消息。”

午饭后,派出所果然出了结果。

李大炮找到潘宝山,说情况不是太好,曹兴柱反映的三个人都没问题。一个喝得烂醉睡了一夜,一个赌了一夜,还有一个鬼混了一夜,都有人证。

“鬼混的事你们都能查出来!”潘宝山失望之余也真是佩服李大炮的本事。

“不是我们查,是他本人交待。”李大炮哈哈一笑,“不交待的话,我就立马就治他投毒的罪!”

“李所长,那你不是有点刑讯逼供的意思嘛。”

“办案要讲效率,我们小小的派出所就得用这招,要不然连个偷鸡摸狗的事都没法搞定。”李大炮道,“不说那些,还是谈要紧的,产业园投毒的事,我估计一时半会还破不了案。”

“没头没尾的案子难破。”潘宝山道,“也不急,我们这边也安排人加紧防范,估计投毒的人还会搞第二次,到时抓到人交给你,你把案子审清楚就行。”

“只要人到了我手里,土法子用不了两个,哪个能不老老实实地招供?”李大炮道,“这样,最近我安排所里每天抽调两个民警来巡逻。”

“不用,那样反而不好。”潘宝山道,“现在要的就是表面上不当回事,否则会打草惊蛇。”

“既然这样干脆一装到底!”李大炮道,“找个人冒充,就说投毒的人抓到了,那不更好?”

“这事合适?”

“合适。”李大炮道,“这法子我们常用,表面上是为了应付破案,找替罪羊来填坑,真实目的是要嫌疑犯放松警惕。”

李大炮忙回去安排,潘宝山也不闲着,立刻找郑金萍商量对养殖户补偿的事情,主旨就是不让养殖户吃亏,否则意见大了人心就不稳,影响产业园的发展大局。

郑金萍丝毫不含糊,说这种事肯定要给养殖户一个说法,她已经让老王核算过了,养殖户损失接近两万元。

“当初要是参加保险就好了。”郑金萍道,“损失完全由保险公司承担。”

“涉农保险一般不受重视。”潘宝山道,“不过说那些为时已晚,好在两万快不算多,上次梁延发拨的十万还剩下一万多,先对付一下。”

“仲崇干拨的二十万建大棚也没用完,还有一万七,都让老王存着呢。”郑金萍道,“本来打算当作服务中心运转资金的。”

“运转资金的事再说,先把养殖户的两万快赔偿款给凑齐了。”潘宝山道。

赔偿的事安排给郑金萍,潘宝山便去找王三奎。

王三奎正懊恼着,说没尽到责任,出了这么大的事。潘宝山说这种报复下毒事谁能料到,就是料到了也防不到,人家在暗处。

“我也可以在暗处!”王三奎道,“要是知道有这种事,我白天专门睡觉,晚上转悠,谁来逮谁!”

“那接下来的个把月时间你就这么搞!”潘宝山道,“我琢磨着投毒的人还会来,不是肉畜肉禽养殖区就是蛋禽养殖区,这两个区域你注意点。”

“包我身上了!”王三奎嗵嗵地拍着胸脯,“逮不着人,我王三奎立刻回家种地,没脸在你面前露头!”

“别那么较真。”潘宝山道,“能逮到人最好,逮不到就算。”

王三奎没再说话,他已暗下决心,只要再有人来投毒就让他无路可逃。

事实上,王三奎也做到了。

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蛋禽养殖区里冒出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提着个小蛇皮袋,借着月光向养殖大棚蹑手蹑脚地走去。

刚到大棚入口,王三奎的暴喝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炸开。

这会的王三奎怒不可遏,抡起拳头一顿暴揍,将两人打了个半死,然后报警。

李大炮是有交待的,但凡跟产业园有关的事都是大事,处理起来一定要迅速,就连他本人也做到了第一时间出警。

咬紧了牙根的李大炮,捋着袖子连夜来到派出所,打算好好施展一番审讯的土法子。

不过没用上,投毒的两个人没怎么地就浑身筛糠,全交待了。他们是坳子村的,在村西山脚的采石场打工,是采石场负责人出钱五千块让他们干的。

李大炮丝毫不耽搁,立马带人赶往采石场,不过很不凑巧,采石场负责人没在那里过夜。

采石场的负责人指使投毒,这倒是个意外。

潘宝山一早赶到夹林,跟李大炮见过面后,和他一起去找徐金生问采石场的情况。

徐金生说现在采石场完全由何大龙一个人投资开建,由他派了人到现场负责开采。

事情难道与何大龙有关?

“采石场负责人的电话已经打通,正在传唤。”李大炮道,“不过跟何大龙有了瓜葛,事情不一定好办。”

潘宝山也这么认为,“尽量,看能进展到什么程度。”

进展让潘宝山很失望。

采石场负责人根本就不承认有那回事,说没有出五千块钱让人给产业园投毒。

潘宝山不相信,但这事没法证明,惟一的办法就是让李大炮用土法子让采石场负责人招供。但这条路没行通,李大炮告诉他,县公安局有人说话,没有证据就不要逼问,要注意警风。

不用说,是何大龙在背后拖了关系,而且潘宝山也推断,投毒的事就跟他有关。徐金生也说,因为当初建综合中药基地流转土地的事,把采石场挤移到了偏北的山脚上,何大龙很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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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明敢

潘宝山推断很正确。

投毒的事确实跟何大龙有关,不过最终的指使人,确切地说应该是朱桂波。

朱桂波对潘宝山的忌恨达到了极点,他把自己的一切不顺都归咎于潘宝山,一直在盯着他,想背后下手狠整他一番。

朱桂波找孔娜的姐姐,先认个错,说自己不该和女人乱来,然后说那八成是副局长潘宝山在设计陷害,从而最终导致孔娜遭受打击失常和自己不受重用,所以得给他点颜色瞧瞧。现在潘宝山在夹林抓的产业园项目势头很好,很受上级领导欣赏,应该想个办法打击一下,不能让他太得意,所以得让何大龙找人给产业园捣个乱。

这事开始的时候何大龙不愿意去啰嗦,他现在忙着捞钱,搞了好几处房地产开发,整天蹿得晕头转向。而且何大龙还说,那事也不一定就是潘宝山干的,朱桂波想坏人家的事,无非是因为当初潘宝山挡了他当副局长的路,想报复出气而已。

孔娜的姐姐说那也不行,怎么说朱桂波是自己的妹夫,既然说了话就得帮一帮。

就这样,何大龙架不住缠磨,而且又考虑到朱桂波是冯德锦的表侄,最后还是答应了,让就近的采石场负责人安排,给产业园的养殖区投投毒,制造个大事端。何大龙也考虑到,如果事情被发现后,可能会和他扯上关系,所以事前也作了安排把自己撇清。

现实就是这么无奈。

潘宝山能接受这结果,没有实证只好作罢。不过这事也给了潘宝山一个启示,有些事还真不能妄加揣测,否则会导致方向性错误。本来怎么看都像是梁延发所为,结果证明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但不管怎么说,潘宝山咽不下这口气,被打了一巴掌不能装作没感觉不知道,得有点反应,何大龙在坳子村山脚采石子的事,也得想个法子治治。

办法有个简易的,就是找沈欣丽搞个舆论监督,像那种采石场违规开采破坏环境的行为,一曝光多少能有点作用,关不关停难说,但麻烦肯定会有。

为了不让事情太明显,差不多一个月后,潘宝山才给沈欣丽打电话,把采石场的情况讲了。

沈欣丽一听说好办,她和新闻热线部的人关照一下,让他们去关注,因为采访涉及到跨口的问题,舆论监督的采访都有热线部负责,她要横插一腿不是太好。

潘宝山一听热线部,问主任是不是关放鸣。

“你跟关放鸣熟悉?”沈欣丽有点意外,“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不认识他,不过对他印象不好。”潘宝山道,“当初我在夹林的时候,党办发生过失窃的小事,结果他受人之托,派你老乡记者汪凡过来大呼小叫地采访,还要联系到什么社会治安问题想给黄开建抹灰。要不是我想法子跟汪凡套了近乎,麻烦可能还就大了呢。”

“呵呵,还有这么回事。”沈欣丽笑道,“不过也没事,热线部的主任已经换人了,那个关放鸣已经调到市委宣传部,他是有点关系的人。”

“哦,不是他就好,我可不想跟那种人打接触。”潘宝山道,“热线部记者哪天能到?”

“随时。”沈欣丽笑道,“还不是根据你的需要来安排。”

“越快越好!那个小采石场对环境影响太大,不早点关了就直接影响到生态观光农业的项目。”潘宝山当然是急不可耐,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月了,现在巴不得记者立马就扑向采石场去。

“那我尽快就是。”沈欣丽说完想了一下,问道:“宝山,最近你那边没搞什么动作?有工作新亮点继续宣传嘛,别捂着掖着。”

一提工作亮点,潘宝山还真是想到了一个。

“有啊,前段时间搞了个测土配方施肥,让全县老百姓科学合理地用肥,节约成本收益又高,应该是个好事。”潘宝山道,“这事我觉得还可以。”

“是很好,你怎么不主动跟我说的?”

“没想起来,我跟你们搞新闻的不一样,没有那敏感性嘛。”潘宝山道。

“有些事你是不敏感。”沈欣丽听后笑了起来,“得我主动。”

对沈欣丽,潘宝山完全是放开了,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欣丽姐,有些事不是我不敏感,而是不明敢,光明正大的‘明’,敢于的‘敢’。”

“宝山,绝大多数情况下,事情明着反而比暗着更来得没有危险,你尽可放心,我不会过分。”沈欣丽道,“当然我们之间的事情有些不应该,但我觉得可以理解,希望你也能理解。”

“抒发感慨就不要了。”潘宝山不想琢磨那些,呵呵一笑道:“还是抓点紧,来夹林采访!”

沈欣丽默默一笑,说行。

来夹林采访,沈欣丽已经是轻车熟路,完全可以和热线部记者直奔过去,但她说要先到一步。

潘宝山深知其意,便在办公室蓄势以待。

此时潘宝山深深明白了黄开建的那句话:男女媾事就跟洪水决口一样,是一发而不可收的,有时根本就不受意志控制,一次足以成瘾。

一次成瘾。

潘宝山坐在躺椅上,叼着烟闭目摇头叹笑。

九点多钟,沈欣丽进了办公室。

“热线部记者上午有事,要下午才到。”沈欣丽魅着水汪汪的双眼地走向潘宝山,“如果你等不及,我们上午就先到夹林。”

潘宝山两脚一挫地,躺椅转了九十度,“由你决定。”

沈欣丽嘴角一翘,翘腿倒了过去。

十点半之前,潘宝山办公室的门紧闭不开。期间,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沈欣丽二话不说起身过去,伸手将线头拔掉。

手机也响了一次,看来电是郑金萍的。潘宝山直接按了静音等待,等断线后,将手机调成震动。

沈欣丽这机会也没闲着,她干脆就把手机关了。

干扰被降到最低,两人十分尽情。

十点半过后,沈欣丽外在长条沙发上,喘息着对潘宝山说,要不上午就不去夹林了,干脆下午等热线部记者来后一起过去。

潘宝山也累了,回到躺椅里仰倒,说行。

休息到中午,沈欣丽和潘宝山先后离开农业局,在外面吃了个饭。饭后潘宝山自个回办公室,沈欣丽去了超市,她要买个小洗漱盆带到潘宝山办公室。

下午两点,热线部记者宋双准时来到。

一番客套后,潘宝山热情地招呼着上了车,直奔夹林。

郑金萍老早就在会议室准备好了接待,潘宝山几次成功运用媒体作宣传的事情,让她深深地感到,记者的用处很大,所以她亲自安排,以示尊重。

见面后简单介绍认识,就兵分两路行动。

潘宝山带沈欣丽道几个种粮大户家,采访测土配方施肥的地方创新举措,郑金萍则带宋双去采访采石场的事。

沈欣丽这边没的说,完全是正面报道,采访农户抓了不少一手素材。潘宝山也介绍了一大堆,什么做法、意义说了很多,任由她提炼。

宋双那边就不一样了,舆论监督的稿件不好写,根本就不受被访的主体对象欢迎。这种情况吃白眼算是常事,弄不好还会被人身攻击。好在有郑金萍陪着,采石场那边多少还给点面子,“咔咔”甩出富祥县国土局、环保局的批文后,说此外无可奉告,恕不接待请立刻走人。

采石场的做法无可非议,郑金萍只好带着宋双回来。

潘宝山听说后,质疑采石场的许可批文有假。宋双说是真是假要到县国土、环保部门核实后,那也是采访不可或缺的一环。

此时已经接近五点钟,赶到国土、环保局也来不及,急着回去也采访不到。

“要不今天就不回市里,等会到县里住下,明天上午采访完再走也不迟。”潘宝山征求宋双和沈欣丽的意见。

沈欣丽当然乐意。宋双也无所谓,反正吃住有招待,就当是外出散心。

回富祥前,郑金萍按照惯例准备了两个信封,而且根据潘宝山的意思,一个装了三千,给沈欣丽,一个装一千,给宋双。

这次沈欣丽没推让,很自然地就收下了。不过到了富祥后,又掏出来给了潘宝山。

“干什么,这也太不上规矩了。”潘宝山坚决不要。

“这种事本来就没规矩。”沈欣丽笑道,“以前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拿,现在想想真是傻子,公家的钱不拿白不拿,省下来也都给蛀虫们挥霍了。”

“那也不能让我挥霍一个人当蛀虫啊。”潘宝山开玩笑道,“要当咱们也一起。”

沈欣丽听后哈哈一笑,“既然这样,那就用这钱当作消费基金,以后你到市里,凡是因私消费,额度范围内全部由基金报销。”

“嘿,这主意不错。”潘宝山眉毛一抖道,“看来以后还得多朝下面跑跑,使劲把基金给壮大了!”说完,又把信封朝沈欣丽包里一塞,“还有,按照收支两条线的做法,基金得由你保管。”

潘宝山说得不容商量,沈欣丽也不再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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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赠字

晚上不回去,吃住的事要安排好。

潘宝山向黄开建汇报了下,说市报两位记者过来,如果有时间就出面陪陪酒。有点小意外,黄开建说最近感觉身体不适,得少喝酒,就不上桌了。

黄开建虽然不到场,但酒席规格不减。

潘宝山在富祥大酒店好好准备了一桌,借机把土肥站的几个人也叫了过来,前段时间搞测土配方施肥吃了不少累,刚好感谢一下。另外,有些技术方面的细节还能向沈欣丽介绍一下,让报道更翔实。

不过沈欣丽的关注点不在那上面,她只是关心散场后潘宝山的去向,会不会再安排点休闲娱乐活动。

但事情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离开酒桌后潘宝山没有提议活动的节目,只是让人安排了房间,他急着回去。沈欣丽知道,潘宝山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不提任何要求,有些事要顺双方的自然,只有这样才会安全无恙。而且最终沈欣丽还是很有安慰,因为潘宝山走的时候说,明早他会过来陪她和宋双吃早餐。沈欣丽隐约觉得,这话里有内容。

第二天早上八点,潘宝山果真来了,和沈欣丽、宋双到二楼自助餐厅用早点。

吃过之后,宋双要去国土和环保局采访,让沈欣丽别急着回去,等着采访结束后再一起返程。沈欣丽满口应承,并偷偷看了潘宝山一眼。

沈欣丽的眼睛会说话,潘宝山明白她的心思,等宋双走后,就进了她的房间。

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两人才从床上爬起来。

沈欣丽洗漱完备,穿戴整齐后开机。

刚巧,宋双打来电话,说采访完了马上就回酒店,结果跟预期有很大差别。

“国土局和环保局的许可都是有效的。”宋双回来后从采访包里拿出许可证复印件,“从文件上看,采石场属于合法开采。”

“行政部门的认可也不一定就合理,夹林采石场现实的不利影响明显存在。”沈欣丽道,“可以摆事实,发出我们的质疑声。”

潘宝山一直皱着眉头,过了会说还是算了。因为事情已经很明显,何大龙在采石场开建上,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从行政层面上来说无可挑剔,这也说明他地采石场的重视。如果硬要在上面找毛疵,可能会引起他的恼怒,万一知道了真相,便会大肆报复产业园的事,那样有些得不偿失。

顾忌到此,事情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潘宝山留沈欣丽和宋双吃午饭,宋双说下午还有个采访得赶回去,否则来不及。沈欣丽也说不吃了,一早上就吃得饱饱的。

沈欣丽的回答让潘宝山一搓鼻子,暗暗地笑了。

临走的时候,宋双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次来无功而返。沈欣丽笑着摇摇头,她很自信,说两路兵马,总有一方要旗开得胜。

沈欣丽自信她的报道会引起一番效应。

回去仅仅两天,《松阳日报》头版中间主打位置就刊发了富祥县测土配方施肥的文配图稿件。配发的图片是资料照片,明显是摆拍:一名农民在地头捧着一把配比肥料,边抛洒边对着镜头笑。不过他的笑发自内心而且灿烂,所以摆拍也显得很温暖,并不让人反感。

文字是不用说的,沈欣丽极尽功力,通篇思路清晰,阐述深刻而不失文采。尤其是标题制作非常精心,先是引题:富祥县农业局养护耕地出新招,然后是正题:先做全身“体检”后供营养“大餐”。

报道刊登的当天早上,徐光放就看到了。

每天一早,徐光放的办公桌上总是整齐地摆放三张报纸,《人民日报》《瑞东日报》还有《松阳日报》。国家、省、市三级党委机关报这三张报纸是必看的,这是一种习惯。位子到了一定程度,看党报、看“新闻联播”是一种很自觉的政治素质。

沈欣丽的报道,让徐光放眼前一亮,仔细看了文章后,他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潘宝山这个名字再次进入脑海。

“小欧,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徐光放搁下报纸,给欧晓祥打了个电话。

很快,欧晓祥疾步进来,“徐市长,什么指示?”

“年前你说的夹林产业园‘七仙姑’题字之事,看看最近什么时间安排一下,今天回去我就先把字写好。”徐光放道,“答应过的事,不能食言。”

“好的,徐市长!”欧晓祥很高兴,这事能促成对潘宝山也是个交待,也有面子。不过看看最近的日程表,计划都排满了,而且不长时间就是国庆长假。

“徐市长,国庆节前事务较多,还是等节后。”欧晓祥又说。

“行,那就国庆节后。”徐光放道,“正好我再琢磨一下,给他题两个,一横一竖。”

“呵,对了徐市长。”欧晓祥见徐光放有兴致,又跟上一句,“题字的事,富祥农业局潘局长说里面有您的知识产权和版权,到时那边可能要表示一下。”

“那就不必了。”徐光放道,“都是些小事情,用不着他们大做文章,否则影响不好。还有,去的时候不以赠字为由,上次去不是说还要去调研生态观光农业的嘛,调研时顺便带去就行。”

徐光放这么一说,欧晓祥就知道怎么做了,简单化,不要复杂。

回去后,欧晓祥就给潘宝山去了电话,说国庆长假后给市长要去调研夹林生态观光农业,而且经过他的努力,徐市长也答应了题字的事,到时把字样一起带过去。

潘宝山一听连声说好,忙笑问知识产权和版权费这么给付,是打到账户还是通过邮局汇款。这话不是潘宝山客套,他早就有所准备,只是在数额上拿捏不准。

不过接下来欧晓祥的话让这个问题不再是问题,他传达了徐光放的意思,什么都不需要,无偿使用。

这让潘宝山一下轻松了,本来还怕钱给少了拿不出上,给多了又怕烫着徐光放的手。而且到哪里筹钱也是个问题,现在一切好了,不用操那心犯那愁,只管把的事筹划好就行。

对生态观光农业一事,潘宝山并不担心,因为他自春节后一直都没放松过,已经了然于心。不过为了确保好上加好,国庆长假期间,潘宝山又反复踩点,对现场进行了安排。

在紧密的安排中,七天假期一晃而过。

很快,在秋实送香秋风送爽的日子,徐光放再次来到夹林调研。

陪同人员与上次无异,富祥四套领导班子和相关部门负责人依旧全部上阵。本来祁宏益还安排了警车开道,被徐光放拒绝掉了。

调研组一行首站是产业园菌类养殖区。

欧晓祥把徐光放的题字交给潘宝山,潘宝山立刻让人把准备好的画框拿过来,现场快速装裱。

这需要一小段时间。

潘宝山有安排,他走到徐光放面前说,刚好利用这个机会,汇报一下产业园秸秆利用的情况。徐光放心情不错,显得很有兴致,说别干站着说,正好转一转,把上次没看的肉畜肉禽养殖区再看一看。

这事徐光放竟然还记得。潘宝山不禁感慨起来,同时也很庆幸,亏得当时很重视,把肉畜肉禽养殖区也抓了上来,要不今天可要出大丑。

很快,在潘宝山的引领下,徐光放他们来到了养牛大户曹兴柱家的大棚前。

曹兴柱因为牛群被投毒获得补偿的事,很感激园区服务中心,对中心的工作非常支持。事前潘宝山对他培训过,所以他介绍起情况来特别实在,特别带劲。

“大道理俺不会讲,就会算个小账。”曹兴柱笑得很开心,“一头牛养两年,大概能增重六百斤,现在一斤牛肉十八块钱,一头牛的毛利就是一万零八百块。因为饲料主要是用园区里的免费蔬菜余料和附近的秸秆,所以很节省,两年周期的其他耗料加上各种消耗还不到五千块钱,也就是说一头牛两年出栏,俺就能赚到六千块钱。一次出栏大概一百头,就能赚六十万。”

“一年收入三十万,嗯,不错。”徐光放点头道,“刚才你说蔬菜余料和秸秆免费?”

“说到底也不免费。”曹兴柱笑道,“俺养殖大棚里的牛屎也免费给他们种菜、种地呢,园区不是搞循环的嘛,俺们就这么一循环,省事省力又省钱。”

徐光放一听,呵呵笑了起来。

曹兴柱看了看潘宝山,下面还有一段话没讲。潘宝山一使眼色,让他继续。

“说到赚钱,这要多亏了园区服务中心,在技术方面给了很大的帮助,而且还跟踪指导,让俺们养殖户特别踏实。”曹兴柱又说,“所以俺决定,把赚到的钱再投到规模扩大上,那样就能赚更多的钱了!”

“看来当初将服务中心提前成立,是很正确的嘛。”徐光放听后看了看潘宝山,“及时发挥了作用,很好。”

“那是徐市长决断得好,前瞻性强。”潘宝山立刻说道,“要不服务中心到现在也还不会有影子,更别谈发挥什么作用了。”

潘宝山边说边对郑金萍打了个手势,有些安排得抓紧时间,不能耽搁太久。

郑金萍向后退了退,开始打电话,不一会,一辆小货车就鸣着喇叭进了养殖区,直奔范少华的火鸡养殖大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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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表现

已经准备好的范少华,立刻令工人抬了几笼火鸡出来装上车子。(_)

“那是什么品种鸡?个头还真是大!”有人问了一句。

“火鸡!”潘宝山立刻接话,“现在生活水平都提高了,饮食上更注重口味和营养,像珍珠鸡、火鸡等一些洋鸡也都逐渐上了城市居民的餐桌。产业园抓住市场契机扶持火鸡养殖,现在已见成效,如今一些饭店老板纷纷前来订购,批发商贩也不断打电话询问,想搞长期批发,前景很好。”

“火鸡火鸡,还真是要火了!”市农业局局长吕光荣插了一句,“不过这个项目也在循环大农业内?”

“在!”潘宝山回答很响亮,“火鸡产生的粪便同样供种植肥料,而且它们吃的都是菜叶、青草和玉米等谷物,也还没出产业园效应范围。”

“经济效益具体怎样,园内现有规模的养殖户一年能赚多少?”吕光荣又问。

“目前一只火鸡的纯利润,大概在五十块钱左右。”潘宝山指指范少华的养殖场,说道:“目前的这家火鸡养殖场,存栏数已经达到四千多只,规模还在不断扩大,而且靠的是自身力量。因为这里火鸡全是自然绿色养殖,产的蛋也很健康,完全可以当种蛋孵化。成年雌火鸡,平均一天半能产一枚蛋,养殖场全部用来孵化火鸡苗,将来产量多了还要带动更多的乡户搞火鸡养殖。”

“眼光是很重要的,这个项目抓的不错。”徐光放听到这里,赞赏道:“对一些好的项目,要充分做大做强,打造品牌,放出最大效应。”

“是的徐市长,产业园的发展理念就是走出去开眼界,引进来助发展,在规模上树品牌,在品牌上见效益。”潘宝山扬手一指远处的蛋禽养殖区,“蛋禽养殖区那边,引进的省内农业龙头企业立春公司,投资兴建的养鸭基地已具规模,我们正引导当地养殖户学习借鉴经验,争取创出具有当地品牌效应的养殖企业。”

徐光放点点头,环视了下产业园的四个养殖区,说道:“申报省级农业产业园的事情进展如何?”

“已经按照徐市长指示做了,材料早就报到了省里,就等明年初出结果!”郑金萍不失时机跟上来,兴奋地作了回答。她一直陪在冯德锦左右,但也时刻关注着徐光放的动向,尽量能说上句话露露脸。

“徐市长,问题应该不大。”吕光荣趁机汇报下扶持工作,“今年来,我局按照徐市长当初的指示,批复了夹林产业园三个无公害绿色蔬菜认证,还协助开展了两项有机aa认证,极大提高了产业园的竞争力。”

“夹林产业园能抱回省级农业产业园的招牌,也是市里的荣誉,要积极争取,如果今年不行,明年还要继续。”徐光放给予勉励。

潘宝山在一旁听了话题有点岔头,得赶紧掰回来转到自己身上,这种表现机会不能谦让,“徐市长,时间差不多了,您看现在是不是去菌类种植区看看字匾?”

“好,是该抓紧点时间,呆会还要看生态观光农业项目!”提到题字的事,徐光放很精神。

邓如美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红花、鞭炮和一群烘托气氛的员工。

这个环节需要烘托,只是放鞭扯花太单调直白,没有厚实度,应该加上点工作性的汇报。

“邓总,徐市长这么关照美味菇业公司,你把公司的发展情况汇报一下。”潘宝山对邓如美说,“也不辜负徐市长一番心意!”

邓如美微笑有度,身子一偏指着旁边的一片蘑菇房道:“在县农业局和夹林乡的优惠政策支持下,公司蘑菇种植运行稳健,目前已投资八十万元,建成蘑菇房三十栋,高架菇棚六十栋,保鲜库两座,烘干车间一个,预计今年产值可超百万。”

“菌类种植这个产业发展潜力很大,但首要的一个问题是要从产品质量入手。”徐光放满意地看着大片蘑菇房道,“有质量才有稳固的市场,这是大家都明白的,当然,同时也要注重打出自己品牌来。”

“徐市长,公司正是以质量求发展为主旨,一开始就制定了《无公害食用菌生产规程》,从生产环境、生产流程、成品销售等各个环节加强管理,确保质量上乘。另外在市农业局的指导帮助下,已成功申请无公害产品认证,下一步将朝省无公害蘑菇生产基地目标努力。”邓如美道,“在品种推广上,公司采取多头并进的模式,但有个共同品牌,就是徐市长赐字的‘七仙姑’。”

说到这里,算是回到了正题。潘宝山不由地暗暗对邓如美竖起大拇指,时间把握和话题切入准确、自然。

“徐市长,既然提到‘七仙姑’了,现在就过去进行个简单仪式?”潘宝山上前半步说。

徐光放点点头。

很快,在鞭炮声和鼓掌声中,徐光放揭开了牌匾。

到此就够了,欧晓翔对祁宏益说,徐光放下午还有个活动,要抓紧点时间。

祁宏益一听忙对潘宝山道,“潘局长抓点紧,把生态观光农业的项目向徐市长汇报一下!”

潘宝山立刻说就看三个点,时间不会长。

第一站是大陡岭村的金银花种植。

现在已经是第三期采摘,抬眼望去漫坡遍野的金银花美不胜收,碧绿的株叶和泛白而黄的条状花瓣分层铺开,中间又点缀透顶红活蓝头巾的采摘村妇,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宛如巨幅油墨。

“金银花种植基地已经初现辐射效应,带动周边百余人就业,实现了他们家门口打工的愿望,一年三期采摘就可收入过万。”潘宝山道,“种植户的获利更是可观,产品全由健达药业公司稳价回收,很有保障。”

“这样的基地好!”徐光放称赞道,“环境和经济双重效应兼具,这也是未来的一个发展趋势,传统农业要向生态农业转变。”

“是的徐市长,我们已经从中总结出了经验,今年又跟健达药业公司合作,开辟了一个综合中药基地,等会就过去。”潘宝山不想逗留太多时间,有些东西就是看不足才觉得好。

去综合中药基地,正好路过特色山坡林果种植区域。

特色山坡林果种植项目在王三奎的卖力推进下,效果显著。远远望去,大片林果层叠有秩,已是十月季节,有些果叶已开始泛黄。但因为之前有安排,些许已经挂果的果树被保护起来,果实一直留着。黄梨、红桃、黄苹果各色不一,分布其间煞是好看。

“大陡岭村干部组织干群近百人,奋战近半年时间,修建了万余米环山路还有几条进山路,让三千余亩林果地大体成片,如今仍在进一步完善中。”潘宝山指着山坡上部分忙着为小果苗浇水、施肥还有拓荒的村民道,“在生态观光农业规划的激发下,农民开发荒山的热情高涨,往日十块钱一亩都没人租种的荒山地,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大家都抢着开荒种果树。”

“这就是思路问题,思路一变天地宽嘛。”徐光放笑道,“在发展的过程中,就需要不断转换思路,拓宽视野,唯此才能不断开创出工作新局面。”

“我们正是抓住生态观光这一新思路,充分把夹林的特色资源利用起来,打造‘游生态夹林、观田园风光、尝时令果鲜、住亲水楼阁’新型农业格局,为全乡人民开辟新‘钱’景。”潘宝山说得很有激情。

徐光放听了连说两声好,强调夹林的新型农业路子一定要稳健地走下去,争取走出夹林发展模式,富祥其他的乡镇发展,要善于借鉴夹林的思路,当然不一定搞同质竞争发展,但观念要一定要激活。

祁宏益听后,点头称是。

看完特色山坡林果种植,已经快十一点,即便此时不看综合中药种植基地项目建设,赶回市里也要错过饭时。

“还是吃过午饭走!”徐光放当即做了决定,“夹林是个好地方,是要好好看看,听说今年粮食水稻也获得大丰收,增产不少,和前期推行的测土配方施肥很有关系。”

提起测土配方施肥,潘宝山又来了话题,不过还没用他说,徐光放就走向位于大路东面的粮食作物种植地。

秋播小麦正当时,地里满是劳作的村民。

“老乡,今年水稻产量如何?”徐光放问一位老农。

“好,很好。”老农笑呵呵地说道,“比往年都好!以前种一亩水稻,用啥尿素、复合肥的,乱七八糟要六十多斤,得花一百多块。今年夏种水稻时用了配方肥,只用了四十斤,又加了十五斤钾肥,这也就够了,算算少花二十多块钱呢。而且产量也上去了,多收了百十来斤,总的算起来,一亩地能多赚至少一百块,所以今年种小麦,俺还用配方肥!”

徐光放听了不住地点头,“一亩地增收一百元不起眼,但是放到全县乃至全市的层面看就很不得了,县里有多少万亩可作用的耕地?市里又有多少?那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所以很值得做文章,要长效运行下去,还要大面积推广。”

一听说要长效运行,潘宝山又不失时机地说道:“徐市长,经过我们不断总结,已经在测配、生产、供应和服务上初步形成了一套运行机制。先由土肥站进行统一测配,筛选肥料所需配比,然后优选生产企业进行生产保证质量,之后组织有规模地供应来降低成本。最后就是指导服务,做到‘五有’原则,县里有完备的耕地信息、乡镇有精确的施肥分布图、村里有齐全的用肥推荐目录、农户有说明建议单、经销点有足够的供肥能力。”

潘宝山越说徐光放越高兴,他并不认为潘宝山说的这些是百分百全效,但能做到六成程度也就很不错了。

徐光放也越来越觉得,像潘宝山这样的年轻干部,加以锻炼培养,应该能成大器,起码不会让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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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要退二线

欧晓翔跟随徐光放时间不短,对他深有了解,从其表情上能看出点道道,知道他对潘宝山的认可有了极大提升。

此时为了卖个人情,悄悄和潘宝山靠近,说了句话:徐市长很看好你。

这话出自欧晓翔之口,潘宝山绝对深信不疑。他被一阵阵惊喜冲得脑袋发晕,以至于到了综合中药基地时,都忘了从哪儿说起。

幸好,山坡侧面传来“轰轰”几声巨响,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怎么回事?”徐光放很吃惊。

“采石场在放炮炸石头。”潘宝山回过神来立刻回答,同时灵机一动,何不趁此机会渲染一番,借徐光放之手把采石场给关掉?

但过转念一想,还不能那么做,因为要考虑到祁宏益的面子。如果把事情说得一塌糊涂,徐光放责问下来不会找别人,直接就对准祁宏益,那样他脸上无光,弄不巧事后自己就要倒霉。

陪同调研的刘海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担心潘宝山考虑不周说冒了嘴,忙笑问一句:“潘局长,那采石场是刚开的,前两天我来夹林摸底秋播工作的时候还不曾出现。”

“是的刘副县长。”潘宝山马上转身对刘海燕说道,“就前两天才开始,其实刚才我说是采石场也不恰当,那只是一个临时的采石点,目的是为了搞一个蓄水库。”说到这里,潘宝山咳嗽了几声趁机理了下头绪,继续说道:“因为附近大片的丘陵地缺少灌溉,虽然因地适宜在作物栽培上进行了优化,但还有些常规农作物要靠天吃饭,逢到干旱就大幅欠收。夹林水库离这里又有段距离,抽水抗旱成本太高,所以乡里决定在山坡脚搞一个人工蓄水库,这样既能满足农作物生长需求,又能与夹林水库相望呼应,为下一步开发水资源生态观光游打下基础。”

一旁的郑金萍,听到潘宝山这一番慷慨之词后,再次深深地震惊了,她对潘宝山的崇拜达到了极点。

这才叫能力!

一切安好,皆大欢喜。

调研结束后,回夹林大院食堂吃饭。

欧晓翔在徐光放的示意下,对祁宏益说徐市长今天下午的活动已经取消,中午可以破例喝点酒。

事情虽然突然,办起来却不难。

菜,夹林这边有准备。虽然开始就知道徐光放多是不会留在夹林用餐,留的话也多是会像上次一样,吃个工作简餐就行,但是,该准备还是要准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跟造船千日渡江一时是一个道理。

酒,也不成问题。陪同调研的县领导们,小车后备厢缺不了好酒,祁宏益一招呼就行。

来到食堂的时候,潘宝山很自觉朝一边靠,这个时候不能朝徐光放身边凑,否则显得太钻营。

座位安排还跟上次差不多,处级以上做一桌,其他分两桌,黄开建和梁延发依旧分开。

落座时,徐光放也不找潘宝山,有些事不能摆到面上。不过该说的话是说了,他对祁宏益说,像潘宝山这样能真抓实干的年轻干部不多见,要好好培养使用。

“已经在考虑安排了!”祁宏益马上笑道,“这个请徐市长放心,培养年轻干部是一项承前启后的重要工作,不会丢松。”

话讲到这里就已足够,徐光放只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接下来就是喝酒聊其他,气氛不错。

潘宝山这边也很热闹,黄开建领着他和一帮人陪沈欣丽和电台、电视台的几个记者。现在徐光放是市长,逢活动不管大小,报社、电台和电视台都得派记者跟着。

几个媒体人很活跃,在一起谈笑风生。沈欣丽性格爽朗,更是能丰富气氛。不过潘宝山的注意力不敢放到她身上,担心刘海燕会有不快。

沈欣丽明白潘宝山的意思,也不找他交流,这让潘宝山很舒坦,便放下了心喝酒。

旁边的黄开建很有把持,只是少量饮酒。潘宝山问是不是怕下午有事,黄开建说不是,真得是感觉身体状况不好,有些顶不住酒力。

“我要退二线了,找个清闲的位子养养老。”黄开建小声说。

“退二线?”潘宝山道,“按年龄算还有两个年头嘛。”

“算了,不恋着那些,到一定年龄对有些事就看淡多了。”黄开建道,“而且我早早让位,也好让你上来,自打上次徐市长来调研产业园后我就有了这想法。这事我也跟王法泰说了,他对我的提议答应得也很痛快,看来县里也有打算要提拔你。”

“提拔我也不能把黄记你给挤下来。”潘宝山道,“要是那样,我宁可再等两年。”

“别犯傻,我现在退下来也有好处。”黄开建道,“见好就收啊,刚好也能提点要求,找个更悠闲的职位呆着。王法泰也许过诺,会认真向祁记争取一下,毕竟在祁记的工作思路贯彻执行上,农业部门做得很好,有点争取的资本。当然这要归功于你,你做得好,我也跟着沾光。”

“黄记别这么说,我做得再好那也是应该的,而且还都靠你大力支持。”

“行了小潘,事情我都明白,反正就这么决定了。”黄开建呵呵一笑,歪头小声道:“你知道嘛,王法泰告诉我,他会尽量争取为我再谋一个级别!”

“嗨呀,要是这样的话,早退两年也还值得!”潘宝山笑着端起酒杯,“黄记,来,先预祝一下。”

“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事我也不报多大希望。”黄开建小小抿了点酒,并没有大口喝,“还有小潘,跟你说句我几十年的心得,这酒不是不可以多喝,偶尔也可以放着性子乐呵乐呵,但多是要注意点。不要说什么喝酒是为了交流办事,你仔细想想,真正是靠在酒桌上谈成的事有多少,该成的怎么也成了,不该成的就是喝到抽筋也成不了,喝酒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找个乐子。说到找乐子,还有点要注意,就是女人,我以前跟你说过,女人那东西可得小心点碰,要碰也得有周密的思考能随时脱身,否则就很危险。老话说得好,酒多伤身又误事,美色犹如刮骨刀,得慎之又慎!”

黄开建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潘宝山还真是很有触动,忍不住看了沈欣丽一样。碰巧,沈欣丽不经意也望向了他。

就这么一个对眼的时刻,可谓风情万种。

而恰巧就是在这么一瞬间,被过来敬酒的刘海燕给捕捉到了。

刘海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敬过酒后对潘宝山说,吃过饭后先别急着回去,有事情要解决一下。潘宝山吃惊不小,不明白刘海燕要解决什么,当下很是惊慌。

午餐结束后,徐光放在祁宏益等人的陪同下离开。沈欣丽和电台电视台媒体记者随调研组的车回市里,临走前她对潘宝山说,看来富祥对她来说并不是曼妙之地,以后要有时间还是到市里去。

潘宝山微笑不语,尔后回服务中心办公室,琢磨刘海燕要干什么。

此时刘海燕正和刘江燕正在去宿舍的路上,她直接跟刘江燕讲,以后要对潘宝山上点紧,不能由着他跟别的女人交往太频太亲密。

刘江燕显然对此有不同看法,但又不好意思反驳。刘海燕看出了刘江燕的心思,说不要以为男人那么容易知足,像狗子一样玩够了就会回家,那就错了,男人就像猫,在外面玩久就野了,最后根本就惦记不到家。

“姐你说话真不好听。”刘江燕憋足了劲说道,“宝山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不是?”刘海燕瞧刘江燕这样很是来气,“真不知道像你这么傻的人还有几个!”

刘江燕嘟着嘴,把那天晚上偷听到潘宝山和蒋春雨说话的事说了。

“姐你说,如果宝山是那种人的话,你应该能想到会发生什么。”刘江燕不服气,“可事实什么都没有。”

刘海燕看着刘江燕实在无话可说,不过也觉得潘宝山做得的确不错,起码有一定的认识能力和自控能力。

“江燕,我那么说也不是完全不放心小潘,而是怕他一时失去警惕性走错路。现实中的诱惑太多,尤其是随着身份地位的上升,面对的各种引诱和陷阱也就更多更隐秘,一不留神就会犯下致命的错误,最后难免会落得个可悲的下场。”

“这方面有点令人担心。”刘江燕道,“不过宝山应该有清醒的头脑,不会乱来的。”

“但愿如你所说,不乱最好。”刘海燕道,“总之我的意思是你该主动关关心,别跟没事人似的大撒手。男人犯不犯错有时也就在一个管劲,女人管得紧了,就会收敛很多,不会去乱撩。”

“好了姐,我知道你的好心,放行,我要是发现宝山有不对劲的地方,自然会跟他讲,该警告还是要警告的。”

刘海燕想说已经有不对劲的地方了,潘宝山和那个沈记者就有点不正常,但话到喉咙又咽了回去,有些事也不能随便当真,万一不是还会起反作用。她觉得还是通过暗示的方法点一下,毕竟潘宝山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此时的潘宝山一直在办公室老老实实地等刘海燕,他知道,到了时候刘海燕自然会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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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兵来将挡

刘海燕到服务中心办公室见到潘宝山后,借工作之事开口-_()

“我听说过综合中药基地附近那采石场的情况,它的存在的确是个问题,会给生态观光农业造成影响。前段时间江燕跟我提起过,说有媒体来采访,想推动问题的解决,但因为采石场手续齐全没法介入。”刘海燕进屋后,边说边很自然地在潘宝山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今天在徐市长面前谈及此事,我还担心你一时考虑不周全,借他之口把采石场给关掉,那样的话祁记面子肯定会不好看。”

“当时是有这想法,但也有点疑虑,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姐你说话及时提了醒,我一下也就意识到该怎么讲了。”潘宝山边说边倒了杯水恭敬地放到刘海燕面前,“要不还真没个准,万一说破了口那肯定是要犯错误。”

“以后要多多注意,凡事要想周全些。”刘海燕笑道,“对了小潘,有些事不是说过就过了,像采石场的事,还需要做些后补工作,否则有人存心捣乱借机做文章,负面影响也不小。”

“我明白大姐,下一步就想办法把采石场的事解决掉。”潘宝山道,“至于最后能不能做到像我说的那样成为一个蓄水库不管,但起码要先关停。”

“这个你可以找祁记,直接去找他。”刘海燕道,“刚好这也是个正面接触的机会,可以加深交流。”

“找祁记需不需要绕点弯子?”

“不用,就开门见山,那能显示你对工作的直接负责,也能体现出为人做事的直爽。”刘海燕道,“这件事,祁记肯定会配合的,他应该也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照大姐的指示去做!”潘宝山很爽朗地答道,“明天就跟杨涛联系,如果祁记有时间就当面汇报一下。”

“也行,这事宜早不宜迟。”刘海燕端起茶杯,湿了下嘴唇,“小潘,从工作上看,你能力是有的,而且很突出,这一点我想祁记包括徐市长都会认可。单是祁记的意思,下一步他要提拔重用你,所以这段时间更要多加注意形象,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要切切小心。当然从更长远的发展来看,形象问题不是阶段性的,要有一贯性。”

“谢谢大姐诫勉,我一定会注意。”潘宝山认真地点点头,心里一阵紧张,他知道刘海燕的用意。

“我只是随便说说。”刘海燕笑了笑,“你做得都不错,对你应该有这个信心。”

潘宝山开始觉得脑门发热,不好意思地笑笑,转移了话题,“大姐,想多问句,祁记要提拔我,是不是到农业局局长的位子上?”

“哦?”刘海燕稍稍一愣,“怎会这么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黄开建局长跟我说他要退二线了,已经跟组织部王部长打了申请。”潘宝山道,“而且他还说,那也是为了给我让路。”

“不是。”刘海燕一口否定,“祁记的意思要越级提拔你,直接做副县长,到时接手我分管的农业工作。”

“越级!”潘宝山呆了,这是他没想到的事,不过很快就平缓了下来,宠辱不惊方为智,不能一惊一乍,那样显得很肤浅,“大姐,假如黄开建真的退了二线,那局长的位子谁来顶?从目前的情况看,局里还没有人能接上去,我看八成是要从外面调任。”

“谁当局长还不清楚,反正是由祁记来定,他应该有打算。”刘海燕道,“那些事就不用分心了,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明天怎么跟祁记汇报采石场的事,要尽快把问题处理好,那是摆在眼前的大事。”

没错,采石场的事的确是摆在眼前的大事,大到祁宏益都主动过问。第二天上午,他就让秘杨涛和潘宝山联系,了解采石场的有关情况。

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潘宝山立刻告诉杨涛,说他正准备向祁记汇报,如果祁记有时间,他马上就过去。

搁在平时有人想见祁宏益,杨涛一般都会拿捏一把,将事情给推回去,有问题先向他说明,然后他再向祁宏益汇报。这也正常,秘做久了大都会有股奴性,对上卑躬腆脸对下傲慢冷脸。但现在情况不同,潘宝山是炙手可热,下一步马上就要走到领导岗位,这是他知道的,所以不能怠慢了。

“潘局,祁记十点钟以后有时间,不过只有半个小时。”杨涛道,“十点半还有个活动。”

“十分钟就够了。”潘宝山不忘恭维一下杨涛,“还望杨主任多关照些。”喊领导的秘为主任是常规,杨涛也听得习惯。

“那肯定是当然的!”杨涛回答起来丝毫不含糊,他也就这点用意,要潘宝山领情,“那就这样,十点钟准时到县委办,我带你过去。”

九点五十分,潘宝山就到了,这也是和杨涛加强沟通的机会。

一见面,潘宝山就拿出香烟敬过去。杨涛笑呵呵地接了,反过手来给潘宝山点火。

一来一往,这就叫眼色,大家面子上都有光。

“杨主任,以后多有麻烦的地方,就多担待些。”潘宝山笑道。

“什么叫麻烦呢,这不就是工作嘛。”杨涛呵呵地笑起来,“潘局,我这就看看去,祁记那边要是空闲了,现在就可以过去。”

杨涛说完快步出去,很快满脸带笑回来,说再等会。

五分钟后,杨涛带着潘宝山敲开祁宏益的办公室,指引了一下便蹑脚离开。

“祁记好!”潘宝山不是时机地问好一声。

“哦,宝山!”祁宏益呵地一笑,抬手一指了,“坐。”

这声称呼,让潘宝山一下回到了当初祁宏益到夹林调研时的情形。“祁记,不好意思打搅你了。”潘宝山点头笑着,并没有坐下。

“什么打搅,坐下。”祁宏益身子朝后一仰,样子很随和,“今天要你来,就是说说夹林综合总要基地旁边那个采石场的事。”

祁宏益单刀直入,正合潘宝山心意,便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总之虽然那采石场是属于有证开采,却并不符合现实意义。当然不该说没说,采石场投毒的事就没提,事情一码归一码,搅和多了容易乱,何大龙的事留到以后再说。

“尽添乱子!”祁宏益听后自语了一句,表情十分严肃。

潘宝山没敢多说,这个时候等结果就行,用不着多哪怕是片言只语。

“国土和环保都干什么吃去了。”祁宏益板着脸,顿了一下,“下午就让它关停!”

听祁宏益这么一说,潘宝山抓了下脑袋,道:“祁记,我想还是留采石场一段时间,或者有引导性地让它进行开采,如果最终能像我说的那样,形成一个蓄水池,也还不错。”

祁宏益一纳闷,随即反应了过来,“哦,那个我还真没考虑,不过被你一说倒想了起来,也行,到时让夹林那边看看适合什么样规模的蓄水池,照着开挖就行。”

“好,那祁记看看还没有要交办的?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不多打扰。”潘宝山起身,他知道见领导要主动说离开。

“嗯,回就回。”祁宏益面带微笑,“好好干,年轻人可不能偷懒。”

“有祁记的关怀和教导,我潘宝山当然会全力以赴把各项工作都做好!”潘宝山的表态绝对干脆利落。

祁宏益满意地看着潘宝山点点头,在他关门离去后,欠身拿起电话给杨涛打了过去,让他立刻叫国土局局长宋家正和环保局局长王一凡过来。

宋家正第一个接到杨涛的电话,按照惯例,他探听了一下是什么事。杨涛也不隐瞒,说可能是为了夹林一个采石场的事。

提起这事,宋家正顿觉情况不妙。上次市报记者来采访那个采石场的开采权,他借口有事推给了职能部门地质矿产股,让矿产股去应付了事,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寻常。

“还有谁?”宋家正小心地又问了一句。

“环保局王一凡局长。”杨涛道,“宋局,可要抓紧点时间,祁记等得急呢。”

“好的好的。”宋家正放下电话便喊了司机出门。

路上,宋家正接到了王一凡的电话,情况大体相同。

“宋局,祁记要是真动了气可不太好。”王一凡道,“咱们是不是要统一下口径?”

“口径不太好统一,惟一的说法就是装作不知情,都是下面职能科室的事。”宋家正道,“然后我们就表态,说回去严查深追,一定处理到个人,也就差不多了。”

在这种事上,宋家正比较淡然,他年龄大,早年又是从县政府办出来的,经历的事多,也就有了所谓的气魄。王一凡刚当局长没了两年,还有点嫩,而且以前又在宋家正的手下呆过,所以在他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

“采石场的事,是公安局钟新义局长请我们帮的忙,他不是请我们坐过嘛。”王一凡接着道,“看这样子要认起真来,那采石场肯定是不符合规范的,必须关停,如此一来对钟局长不是说不过去?而且,当初下面的人办事时,我亲自打过招呼,现在又要处理到个人,也不太好办呐。”

“一凡,兵来将挡。”宋家正笑道,“是祁记大还是钟新义大?那不是很显然的事嘛,到时就跟钟新义说,一切都是祁记的意思,我们也挡不住,他应该能理解。还有处理到人头的事,我跟你也一样,搞批文的事我也跟地质矿产股交待过,不过那些都不是问题,顶多就是换换位子,把矿产股股长变成耕地保护股股长不就齐了嘛。”

“嘿哟,宋局你可真不愧为老领导,办事就是利索稳准!”王一凡笑道,“就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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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打幌子

在进祁宏益办公室之前,宋家正一直气闲若定,不过进了门后,也立刻胁肩起来-_()王一凡更是勾头耷脑,活脱脱一个犯错的孩子模样,完全没了平日的神气。

场面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在祁宏益眼里却是很正常,手下的人,就是抬手就可以攉趴下的人,不服帖不行。这也算是个潜规矩,像宋家正和王一凡,回到单位对下面科室的负责人也一样。

官场上,该装孙子的时候就绝对不能装儿子,要伏下来就得匍匐贴地,一分一毫都别端着,否则就是自找难堪。

坐在办公桌前的祁宏益不急着说话,自个点了支烟,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

“祁记。”宋家正小心翼翼地先张嘴。

“嗯。”祁宏益抬起眼皮,“站着累,坐坐。”

“不用不用。”脸低得几乎与地面平行的王一凡领罪似地回答,“祁记有事吩咐,我们站着就行。”

“昨天徐市长到夹林调研,很遗憾没让你们去。”祁宏益道,“要不也让你们听听,坳子村山脚下采石场的炮声,是多么震撼。”祁宏益说得慢条斯理到此打了个停留,随即一拍桌子喝起来,“徐市长都差点给震傻了!”

宋家正和王一凡同时一哆嗦,看来情况比他们预想得要严重许多。

“采石场的事,你们有没有听说!”祁宏益又缓了下了口气,发威归发威,形象还要注意,而且怎么着也得顾及到点面子。

“祁记,事情大概有点了解。”宋家正轻声道,“前段时间刚听说,还是市报记者到我局地质矿产股采访才引起注意,此事我已关注并发现了存在问题,现在正责令矿产股进行整改,凡有错批误批,一律收回修正!”

“我局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正在整改。”王一凡怯声道。

“你局?”祁宏益一皱眉,“什么局!”

“环保,祁记,环保局。”王一凡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抬头怯懦地看了祁宏益眼,随即又低下头去。

“环保局,环保局是做什么的?”祁宏益头一偏,道:“环保局做的是子孙后代的幸福大事!怎么就当了儿戏?”

王一凡不再说话,头勾得更厉害了,侧面看都很难看到下巴。

“你们看看,现在该怎么办?”祁宏益把烟头按死。

“这就回去处理妥当。”宋家正说。

“处理是肯定的。”祁宏益夸张地呼出口气,“但恶劣影响已经出来了,现在只有因势利导,推动事情朝有利的方面发展。”

“祁记请指示!”宋家正听出了风向,立刻表态,“保证不折不扣地坚决做到位!”

“夹林那边正好缺个蓄水池,采石场的塘子可以利用起来。”祁宏益道,“回去你们就跟夹林方面联系,看看根据需要来进行开采管制,然后关停。”

祁宏益说到这里,对宋家正和王一凡来说是个解脱,两人点头哈腰地离去。

一出办公室,宋家正的头就抬了起来,神态瞬间恢复。王一凡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复苏,依旧萎靡不振。

“行了,颈椎本来就不好,还勾着个头干什么。”宋家正甩开步子,“走,到夹林去,找梁延发个逼养的喝酒去!”

宋家正大咧骂梁延发不是狂话,他跟梁延发算是老朋友,而且还同属一个战壕,在冯德锦的梯队。只不过平时国土方面的事情少,和祁宏益没什么交葛而已,因此向来都没梁延发那么有心事。但没心事不代表不当回事,宋家正在祁宏益面前也还得像小小的晚字辈那样顺当。而且有话也还得听着,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来回再向冯德锦汇报。

这一点,梁延发与宋家正不同,大小事他都向冯德锦请示汇报,或直接或通过王涵。

就像这次采石场的事,梁延发昨天下午就采取了行动,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向冯德锦请示,说能判断出来祁宏益会要求关停,该怎么办。

冯德锦当前采取的是保守策略,无所谓,说事情要落也落在仲崇干头上,由他来摆弄。梁延发一听才猛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看成是夹林的一把手,这回窜得有点猛了,得朝后缩缩。

所以,当宋家正和王一凡来到夹林的时候,梁延发招呼起来虽然很是热情,但谈到采石场的事他就朝仲崇干身上推,说现在是敏感时期,不该朝怀里揽的事就得背着膀子转悠,绝不伸手。

宋家正想想也是,“那行,既然这样那就找仲崇干,根据他的意见办,出了事也好有推托,省得祁宏益再拿我问事。”

“仲崇干估计正发愁呢。”梁延发道,“他心里头揣着明白,就是老会装糊涂不问事。不过现在好多了,有些事他也主动过问起来,但现在也说不准,运气好的话你们过去还能有个说法,运气不好的话,就看他朝哪儿推。”

梁延发说得没错,仲崇干是很明白,他也意识到采石场要出事,就等着冒出来再看风向解决,反正他是不会主动过问,而且能推就推。

宋家正和王一凡可不管那一套,他们来就是卸担子推责任的,一到仲崇干办公室就直接传达了祁宏益的意思,要他拿主意,看看采石场需要挖到什么程度才关停,只要他一发话,立刻收回开采证许可证。

仲崇干哪里有胆子决定这事,慌忙摆手说这事他没插过手,具体负责的是副乡长郑金萍,找她合适。

宋家正和王一凡见仲崇干列着架子躲得远远的,当下也没辙,只好去找郑金萍。

郑金萍态度很积极,却也难拍板,在这事上她真的没有把持的能耐,万一搞砸了坏了潘宝山方子可不好,她觉得这事还是得让潘宝山拿主意。不过再一想,推到潘宝山身上也不合适,现在潘宝山是农业局的人,夹林的事情怎么还要他来定夺?

可转念忽地一想,将事情推到潘宝山身上也还是有说辞,郑金萍忙唉呀一身感叹,说道:“宋局长、王局长,那个蓄水池是未来生态观光农业的一个组成部分,是要和夹林水库呼应开发的,而那项目恰恰又是县农业局潘宝山副局长负责的,具体事宜还是得有他来敲定。”

“咿,这事弄的,我们来夹林跑一圈,又转了回去,还得到县里去找那什么潘宝山?”宋家正有点牢骚。

“欸哟,宋局长你平日工作挺忙的,闲着来乡下转转就当是放松放松,这样,晚上请两位局长留下来,夹林好好招待你们。”郑金萍现在说起话来底气当当响,因为现在她跟冯德锦走得越来越近,感觉有靠头,“要不我跟你们到县城,摆下桌子请你们!”

宋家正听郑金萍说话这么不着工作的边,也不再跟她多讲什么,闲搭讪几句走人,“到了县城还让你摆桌子,那我跟王局长还能喝得下酒嘛。”

“既然这样那就留在夹林!”郑金萍道,“两位大局长是为夹林工作来的,就应该留下来让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

“算了,郑乡长,机会还是留到下次,要么你真就跟我们走,去县里?”宋家正凭着老印象,知道郑金萍是梁延发的人,不好伸手揩油,“喝酒的事还是下次郑乡长,我跟王局长真得赶着回去,采石场的事是祁记亲自交待的,办不好我们心里也不踏实,还是回去赶紧找潘宝山商量一下才妥当。”

说完,宋家正就和王一凡走了,找梁延发打个招呼准备回去。

来到梁延发办公室,宋家正见了他就说:“欸呀延发,你还真是能耐,瞧瞧那个郑金萍,被你**得真叫一个气势,跟我们说话,小脸仰得高高的,就拿鼻孔对着我们。”

“瞧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没个轻重。”梁延发心里其实挺酸楚,不过还得装出轻松乐意的样子,“有些事你被迷惑了,她郑金萍哪里是我所能**的,再说了,她的眼眶可高得很,你以为我小小一个科级干部就能入她的眼窝子?”

“怎么延发,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讲的啊?”宋家正在这事上有点不拐弯。

王一凡眼睛却水得很,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郑金萍一甩腚,摽上了冯德锦,梁延发不但没法说出不是,还得跟着擦屁股把事情说圆美了,否则冯德锦一个恼火怪罪下来,他可担不住。

“宋局,以前那是你没看出来,梁乡长在打幌子,是趁人之美呢。”王一凡边说边戳戳宋家正。

宋家正这才反应过来,呵地一笑,抬手指指梁延发,“延发啊延发,你隐藏得也太深了!”

“嗨,其实也就是举手之劳。”梁延发兀自一笑,其实事情想明白过来倒也不觉得憋屈,怎么着郑金萍也是从他胯下爬过去的,心理上多少还有些优越感。

“行了延发,反正你一肚子小算盘,不管怎么着吃亏的事跟你不沾边。”宋家正再次安慰似地笑道,“我们赶着回去,你就偷着算盘过瘾。”

“着什么急,大半年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喝两杯!”梁延发道,“我已经让食堂准备晚上摆桌了,不能走。”

“算喽,这个情先记着,等过几天没事的时候我再来。”宋家正道,“延发,这采石场的事我心里头很是没底,不弄出个结果来就是心慌,现在转了一圈,落到了那个潘宝山身上,起码得找到他弄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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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法

梁延发见宋家正一心挂记着采石场的事,也不再强留他吃喝,“哦,既然这样我也不拦你们了,祁宏益亲自交办的事当然得入真,那就下次!”

“下什么次?”宋家正嘿嘿一笑,“要我说,下次应该你到县里去,闲着的时候也给我打个电话,咱们喝点酒,再搞点娱乐活动,留在你夹林能干什么?”

一听宋家正那么说,梁延发可不服气,当即呵呵一笑,说道:“唉,也是,要说那一点,乡下还真不如成立方便。不过这也要看自己的本事,乡下虽然不方便,但也不是没有,只要逮着了,那可是绝对别有风味,比城里那些什么足浴城洗浴中心里的货色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两下对比,最根本的一个差别就是沾绿色天然的边,品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鲜溜溜地那个美啊。”

“延发你这话讲得可不够意思,感情是你天天尝鲜?”宋家正笑道,“这么说,今晚我们就不走了,等你安排个来尝尝?”

“这种事安排不了。”梁延发摇头道,“得自己下手去捞,夹林这边不是有国土所嘛,里面也不是没有货,就看你敢不敢伸手了。”

“嗨,这么说的话就算喽。”宋家正摆摆手道,“我可搞不定,毕竟不是长期坐镇在这里,就算是一时搞定,可不保证一直搞定,弄不好就会犯事。”

“那你还秃噜个啥?”梁延发笑道,“我看你宋家正,也就是没比发狠,有比打盹,冒着劲儿吆喝还行,干真是事就怂了。”

“我比你大多少?过两年就退了,年龄不饶人嘛,有些事想干也干不动,也就剩下过过嘴瘾的份了。”宋家正在梁延发面前不讲究,说完哈哈笑了起来,手一摆便和王一帆走了。

两人还真没耽搁什么时间,大概四点钟的时候,他们就到了县城,也没让办公室联系接洽,直奔农业局去找潘宝山。

宋家正和王一凡想早点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潘宝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言谈举止有何过人之处,怎么就这么招祁宏益的喜欢。特别是王一凡,对潘宝山的快速崛起更是充满的敬畏,早年的他也曾雄心勃勃,想着要在官场大大作为一番,但窜来蹦去直到现在也才弄了个正科。

“宋局,你说潘宝山到底有没有后台?”快到农业局的时候,王一凡好奇地问。

“按理说应该有,要是没个后台怎能混这么快。”宋家正道,“这年头,就算工作再出色大多数也都不行,实干苦干,干完就算,只是一心把工作抓好有个屁用,功劳能落到自己头上?潘宝山在夹林和农业局的时候,头顶上不是还有梁延发和黄开建嘛,有业绩有光环也应该都是他们的。所以说,在工作上不能埋头苦干,上面的人不容易看到,应该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起来,有事没事常露个脸献个好,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大事小事都帮着跑跑腿,那比什么都管用,溜须拍马一个顶俩嘛。”

“宋局说的是真知灼见,又能讨好领导又有关系,混起来当然嗖嗖地快。”王一凡道,“潘宝山可能就是这类型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得力。”

“也不全是,还有个机遇问题。”宋家正道,“碰人也很重要,碰巧了就对上了,潘宝山跟祁宏益就很对号。”

“不过从长远看也难说,现在祁记那么看重他,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过几年万一冯县长接棒,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王一凡道。

“你也算是混不少年头了,怎么还没点数?”宋家正摇头道,“政治风,一天三变,别说几年后了,就是几个月后也难讲。总之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权势富贵都是命中注定的。”

“也是,人算不如天算。”王一凡道,“就像梁延发紧随冯德锦一样,如果冯德锦没动静,他多半是也就这样老在夹林了。”

“就是嘛,所以不能太算计,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八个字:着眼未来,抓住当前。”宋家正道,“所以就眼前这潘宝山,也还不能等闲视之,没准就窜了起来,咱们还得当大老爷供着。”

说话间到了进了农业局大院,到办公楼里的时候,门厅值班室老师傅问找谁。王一凡一指宋家正,说是国土局宋局长找潘局长。

有头衔摆着自然顺溜,老师傅热情指路,上三楼左拐第三间办公室就是。

宋家正和王一凡两人上去,敲门,无应答。

潘宝山这会正在隔壁的隔壁,黄开建办公室里,他们正在热聊梁延发的事。

黄开建中午从王法泰那里得了消息,说下一任农业局局长很有可能是梁延发,所以下午一上班他就把潘宝山叫过去谈论此事。

梁延发!听到这三个字后,潘宝山被震得脑门一阵铮鸣。

怎,怎么会是他!潘宝山当时不由地就结巴起来。

黄开建呵呵一笑,说也不一定,事情还没透露出来,只是王法泰察觉到祁记有那意思,还没具体研究。随后安慰似地告诉潘宝山,让他不用紧张,虽然农业局局长不是他的,但可能有更好的位子,祁记要越级提拔他当副县长。

潘宝山这会平稳些情绪,笑着告诉黄开建他不是紧张,只是感到太意外,祁宏益为什么会让梁延发来当局长。

黄开建听了释然一笑,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很惊讶,俗话讲得好,老鼠看仓,看个精光,梁延发根本就不是一个系子里的,让那种人来把持全县的农业发展,弄不好就把现在的大好局面给挥霍了。但随后一想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多是祁记的一计,他明知梁延发和冯德锦是一伙,所以故意这么拉拢梁延发,借以削弱冯德锦的势力。

潘宝山一听,确实有那么个道道,可一想放在梁延发身上似乎讲不通。梁延发对祁宏益做过的恶事,那把柄冯德锦手里可是攥得牢牢的。梁延发要是靠身祁宏益撇开冯德锦,冯德锦生气一抖落出来,那梁延发就毁了,只能落得个两头空。

这个想法也得到了黄开建的认同,感叹梁延发陷在冯德锦那边太深了,确实没法自拔。不过随即他就哈哈大笑起来,对潘宝山说那些不关他们的事,现在关心的应该是越级提拔问题,他告诫潘宝山近期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出什么纰漏,防止有人下绊子使坏。

话题回到越级提拔上,潘宝山笑了笑,撒了个小谎说昨天晚上他也才听刘海燕透露了点,本来今天上午想过来说说的,但又去了县委见祁记,还没来得及。

黄开建哦地一声,说怪不得刚才那么沉得住气,原来已经知道了。

潘宝山说是知道是知道,但觉得有点悬,那好事能到他头上?黄开建听了一歪嘴,批评潘宝山太没自信,说现在从县委祁记到市长徐光放,对他的看法都很好,条件完全符合的话,弄个越级提拔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潘宝山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响了,办公室来电话,说国土和环保两个局长在找他,在会议室等着。

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坳子村采石场的事而来,潘宝山便跟黄开建打了个招呼,立刻去会议室

“宋局长、王局长,你们好!”潘宝山一进会议室就热情握手问好,“两位局长大驾光临实在让我过意不去,事前也不知道,多有怠慢还请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是我们来得唐突。”宋家正笑道,“还不都是为了工作嘛,今天上午祁记把我跟王局长喊到面前批评了一通,说夹林坳子村的采石场事办得很糟糕,让我们立即整改。”

“哦,是坳子村采石场的事。”潘宝山假装恍然道,“也是不巧,昨天徐市长来调研,恰好采石场放炮,把徐市长给惊着了。”

“所以祁记很生气,要我们抓紧着手解决,而且还给出了指示,说要因势利导把石塘做成蓄水库。”宋家正道,“于是我跟王局长随即就赶往夹林准备商谈解决此事,从梁延发乡长到仲崇干记,再到副乡长郑金萍,谁知转了一圈,最后事情落到了你身上,说石塘变蓄水库的事是生态观光农业项目的一部分,怎么弄要由你来拿主意。”

“呵呵,要是那么说的话,找我也还合适。”潘宝山笑道,“宋局长、王局长,这样,明天我到采石场看看情况摸摸底,具体事情再向你们汇报?”

“谈不上汇报,一起商议。”宋家正笑道,“不过潘局长可要抓点紧,祁记那边催得紧,你看过情况之后赶快弄个计划出来,我们也好向祁记交待。”

“两位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夹林!”潘宝山点头笑着,看了看时间后,说道:“宋局长、王局长,时间不早了,刚好请你们坐一坐。”

“不了,我们还得回去找职能部门负责人谈话,把事情交待安排好。”宋家正道,“一切的准备工作都耽误不得。”

宋家正说完起身,真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潘宝山见状也不再挽留,只是客套感谢几句便送他和王一凡离开。

送走两人后,潘宝山开始寻思,按理说留下来吃个饭很正常,两人调头就走,是不是对他有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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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策略改变

其实宋家正和王一凡对潘宝山没有看法,起码现在还没有,毕竟有些情况他们还并不了解。(_)之所以不接受潘宝山的邀请,是因为急着有事,得找公安局长钟新义说说情况,采石场的事当初是他搭的话,现在出了事情不说一声不妥。

宋家正给钟新义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钟新义是个敏感的人,可能当警察年载长了,有点职业病,多疑。不过他的职业病很有选择性,习惯了用怀疑一切的眼光看人看事,但正义感却一点没养成,而且还沦灭了,他想的只是为和自己一伙的人提供便利和贪图享乐的机会。

“又犯事了?”钟新义开口就问宋家正,“多大动静?”

“钟局,我宋家正堂堂一暮年君子,能犯什么事?”宋家正笑道,“是有点正事情要碰个面,还有环保局王一凡。”

“哦。”钟新义立刻寻思起来,他办的事和宋家正、王一凡同时有关的,只有何大龙在夹林采石场的事,于是问道:“宋局,采石场出了问题?”

“是采石场。”钟新义回答道,“市里关注了,县里说话了,过段时间就得关停,近期的开采要和地方接洽,有些事还需好好安排安排。”

“哦,采石场应该是小事。”钟新义道,“批给富龙房地产公司的宏图小区土地使用权证没问题。”

“那没问题。”宋家正道,“方方面面都做得严实,出不了错。”

“宏图小区没事就行,采石场的事不用着急,今晚我已经有了安排抽不开身,明天中午。”钟新义道,“刚好我把事主何大龙给叫上,有什么事需要沟通的你们跟他商量。”

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中午,宋家正和王一凡在酒桌上见到了何大龙。

何大龙已经听钟新义说过采石场的事有点不顺,所以开口就急切问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宋家正故作深沉地揪了揪嘴说是,市长发话要关停,县里必须照办,祁宏益记已经找他和王一凡谈了话,近期关停。

“近期是个什么概念?”何大龙很是担忧,“宋局长不瞒你说,现在整个松阳市区开发热度很高,县里也一样,石子材料用量很大,采石场一天下来利润就是好几万,一个月就是上百万。如果能尽量拖延就拖着,那可都是把花花的银子!”

“期限上没有什么把握,我作不了主。”宋家正打起了哈哈道,“如果能作主的话,不关才好呢,老弟你发财我们也高兴嘛。”

“那谁能作主?”何大龙不玩虚的,直问要害,“除了祁宏益之外。”

“农业局副局长潘宝山。”宋家正道,“祁宏益的意思是根据实际的规划,要利用采石场做一个蓄水库,我们了解了一下,怎么开采、开采多长时间全由潘宝山来定,你如果能搞定他,期限是一个月、一季度还是一年,应该都有可能。”

“潘宝山?”何大龙听了紧紧皱起眉头,“当初采石场开建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耽搁了不短时间,而且后来还改了地点,把原先的合伙人也给搅了。不过那事不合伙也好,单干赚头更大,就没跟他计较,现在他又冒了出来,看来我跟他天生有点相克,得找个机会见面聊聊。”

“先不着急,这两天我寻个时间跟祁宏益接触一下,探探底子,看他在那个采石场上到底是什么态度再说。”钟新义道,“起决定性作用的是祁宏益。”

“钟局长,跟我的判断,没有缓和余地。”宋家正道,“祁记对那事很上火的。”

“什么都有个例外,没准他过两天还就变主意了,再说我也就是探听探听,不提什么要求。”钟新义道,“平常跟他来往不算多,但每次见面还都算客气,搭个话应该没问题。”

搭话当然没什么,不过现时祁宏益没工夫,他正在经办农业局局长变动一事。黄开建近期确实身体有恙,再加上王法泰的提议,说他确实能算得上是个好官,到农业局后做了不少实效工作,也没伸什么手,称得上廉洁勤政,当然他好喝点小酒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总的来说,对于这种任劳任怨、奉命就干、两袖清风、一肚酒精的干部,也应该有所照顾。

这方面祁宏益不小气,所以决定立刻把事情都给了结一下,打算召集常委会研究两个问题,一是黄开建离开农业局到政协担任副主席,一是梁延发离开夹林乡到农业局当局长,同时还一肩挑党组记。

让梁延发当农业局局长,祁宏益的用意正如黄开建分析的一样,是为了拉拢梁延发入伙,削弱冯德锦的势力。

王法泰自然明白祁宏益的意思,不过他提了个建议,说如果向梁延发征求一下意见会更好些。祁宏益觉得也是,万一梁延发要是铁了心跟冯德锦,或许还会以某种方式来个逆抗,那样面子不好看,或者说即使勉强应允了,到时来个阳奉阴违也还会坏大事。因此探探他的想法也好,如果能拉过来入伙很好,拉不过来的话就想办法踢到一边去。

这事王法泰不敢延误半点时机,当天晚上就给梁延发电话,把要调他去农业局当局长的意思说了,问他有没有想法。梁延发一时也惊呆了,他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支吾了半天告诉王法泰,说事情太突然懵得不行,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让他先冷静一下。

王法泰当然同意,只是说不要冷静时间太长,这事很火急。

梁延发知道自己没有分量来左右这事的推行时间,所以立刻就当面找道冯德锦,问该不该去农业局。

如今的冯德锦,对与祁宏益抗衡的策略已经发生改变,不打算再像以前那样采取消极回避的态度,而是要力求主动,该争的要争。这一切源于他的靠山市委副记严景标那边情况有变化,严景标到省里花了一番工夫,离开松阳去了省高新区任管委会主任,也是正厅级。严景标对冯德锦说,去高新区任职只不过是个跳板,好的方面不多说,到时起码能到省里那个部门去担纲一把手,而且还透出言外之意,假如冯德锦在松阳得不到阳光雨露,到时完全可以投奔他而去到省里,跟着他走,最后混个副厅级干部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这条后路,冯德锦才敢硬朗起来,要与祁宏益硬碰硬扳腕子。所以他让梁延发尽管接住祁宏益的伸出的橄榄枝,去农业局上演一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戏,适时探探祁宏益的底,以利于他采取相应的行动。

梁延发长长地松了口气,冯德锦这么决定正合他心意,不管怎么讲先应付了祁宏益再说,要知道虽然自己不敢撇开冯德锦去投靠祁宏益,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去跟祁宏益别扭。至于以后到底要怎样周旋,那暂且先不说,起码眼前不用左右为难

有了定断,梁延发几乎不留间隙就打电话给王法泰,说他仔细考虑过了,虽然对夹林割舍不下,但也不能辜负组织上对他能执掌全县农业发展大局的信任,所以很高兴前往农业局任职。

最后,梁延发不忘跟王法泰表达一下“私人”感受,说不管怎么讲,在夹林当乡长只是个二把,而到农业局局长、党组记一肩挑,那就是一把,明显是受重用得提拔,怎么能不识抬举?

梁延发这么说,是为了表明他的沾沾自喜,从而显示去农业局是求之不得的事,里面绝对不会有什么猫腻。

接下来事情可想而知,一切都按部就班。

祁宏益召集常委会研究讨论,一致通过拍了板。然后富祥县人大常委会一开,免去了黄开建县农业局局长职务,任命梁延发为农业局局长。

梁延发的局长一当,可乐坏了一个人,朱桂波。

朱桂波当天就按捺不住,找王涵出面请梁延发喝酒。梁延发对朱桂波不陌生,欣然赴约,三人喝得很尽兴,谈得也很投机,因为有一个共同的纽带冯德锦。

朱桂波丝毫不谦虚,说以前黄开建在的时候他很失意,再加上个潘宝山排挤,更是让他仰天长吁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好了,终于有了自己人当领导。

梁延发也大着胆子表了态,说只要有可能,就努力推提朱桂波当副局。梁延发这么说不是吹牛,因为他从王法泰那里听说了潘宝山可能要越级提拔副县长的事,那样局里就有个副局长的缺位,而且,现在冯德锦行事也开始高调起来,帮他表侄朱桂波一把弄个副局不是小菜一碟?

朱桂波相信梁延发不是吹牛,他也听王涵说了,现在表叔冯德锦开始强硬起来,找他要个小副科太正常不过,再加上梁延发的推顶,肯定不会有问题。

兴奋得难以自已的朱桂波,回去后便把情况跟孔娜说了。萎靡已久的孔娜听后也是为之一振,立刻告诉了她姐姐,也算是炫耀一下,以安抚安抚她受伤的小心。

就这样,朱桂波要提副局长的消息,自然就进了何大龙的耳朵。

“小波子要当副局长了?”何大龙歪嘴一笑,“总归算是混了出来,马上请他坐坐,刚好问个事。”

何大龙想通过朱桂波进一步了解潘宝山。

原来钟新义这几天已经跟祁宏益接触过了,知道采石场肯定要关停并告诉了何大龙。得知此消息,何大龙觉得跟潘宝山面谈一番在所难免,想提前掌握一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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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意料之外

朱桂波一直拿何大龙高高在上,甚至比对冯德锦还要用心,因为何大龙实惠,很多事冯德锦根本不愿意帮他,而且也帮不了,但何大龙却轻而易举地能办到。现在何大龙有事找到头上,还安排了酒场,他当然是屁颠地跑过去。

“何董!”朱桂波一见何大龙就笑着喊起来,哈腰递烟。

“哟,小波子能耐了啊,不喊姐夫了?”何大龙接过烟,“你这一改口,是不是也让我称呼你朱局长?”

“哪里哪里,让姐夫见笑了。”朱桂波掏出打火机给何大龙点上,“我那局长八字还没一撇呢。”

“别谦虚,能当局长是好事。”何大龙道,“不过今天不是跟你谈这个,你给我说说潘宝山的情况。”

一听何大龙对潘宝山感兴趣,朱桂波也很兴奋,在他看来这意味着潘宝山要有麻烦。

“姐夫,他惹着你了?”朱桂波满眼尽是期望。

“也谈不上,有点政策上的事跟他有关系。”何大龙道,“我在夹林的采石场开不长久,但想尽量拖延些时间,最后关系到农业局,落到了潘宝山头上,由他说话定期限,所以想跟他接触接触得点便利。”

朱桂波一听很是失望,照何大龙的话意,他是要跟潘宝山修好。

“嗨呀,你这事找我就对了!”朱桂波马上出了个新主意,“潘宝山只不过是个副局长,说话能抵得上局长?姐夫,现在农业局局长是梁延发,是我表叔的人,跟我也是当当地熟,采石场的事跟他说不是更有劲?哪里用找什么潘宝山!”

“哦?”何大龙听了一皱眉头,半响点了点头道:“那也行,你看梁延发什么时候方便,我请他坐坐照个面,熟悉熟悉好说话。”

“还用熟悉什么,直接就能在酒桌上谈了!”朱桂波道,“找几个自己人陪着,也都不见外。”

“那好,你出面邀请一下?”何大龙道,“我乍乍地去说,显得有些没来由。”

“行,我去跟梁延发说。”朱桂波道,“刚好再喊上王涵,你那边也少找两个人,范围小一点,到时谈事也方便。”

这点朱桂波说得没错,何大龙觉得也有道理,想来想去只找了钟新义。朱桂波一看是五个人,逢单了,酒杯碰不成对,于是又请示梁延发,看看在喊上一个。梁延发没多想,叫上了宋家正。

就这样,六个人凑成一桌,很快就熟络起来。最活跃的数朱桂波,事情多是由他开口,不过这倒也合适。

梁延发算是个明白人,听到谈及夹林采石场和潘宝山的事就谨慎了许多,在听明了情况后更没有夸什么口。毕竟采石场在目前来说是个敏感事件,另一端连着祁宏益。

“采石场的事应该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梁延发故意把问题说得平淡一些,“之前我在夹林的时候根本就没过问,现在到了农业局也还没了解,我看这样,等我回去找具体负责的潘宝山问问,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梁局,哪里还用找什么狗屁潘宝山!”朱桂波对潘宝山简直是恨之入骨,一直把自己事业和生活上的诸多不顺归结到他身上,“不就是个小副局长嘛,再者就是刘海燕的妹夫,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无非就是会拍马溜须而已。”

“不管怎样刻不能小看了他。”梁延发马上接话道,“他现在可是祁宏益的红人,据我所了解,祁宏益一心要提拔他,本来农业局局长的位子应该是他的,但现在看来不是,所以下一步究竟会如何很难讲。”

“祁宏益顶多也就是把潘宝山弄到县委办主任的位子,专门替他服务就是。”朱桂波道,“别的还能去哪儿?”

“很有可能。”王涵插上一句,“潘宝山最熟悉农业口,不当农业局长,别的局也没什么去向。”

“今天就不把话题扯远,梁局长,我何大龙是一个粗人,说话做事直来直去,现在我关心的就是采石场的事。”何大龙真不想绕圈子,“总的来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希望梁局长多多关照。”

“那是肯定的,这酒桌上都是自己人。”梁延发道,“回去我就找潘宝山具体了解一下,尽快理出个头绪来以便定夺。”

这事梁延发说到做到,回到局里后就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一下谈个事情。

梁延发的办公室还是黄开建那间,本来梁延发不愿意进去,想换一间,但看来看去没有更好的位置,原本那间风水就是最好的。没办法,梁延发只好令人把办公室全新装修,说这样才能盖住黄老邪的邪气。

新装修的房间刺激味太大,潘宝山进去眼睛不好受,平常总躲着,但是现在梁延发亲自召唤,还得赶紧过去。

“梁局长,你这一来农业局,我心里可敞亮了。”潘宝山进门后直接走到窗户前,推开通风,“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夹林那会,老领导就是老领导,处处都能照顾到!”

“能照顾当然好,不过你们年轻人更有前途,我倒是希望有一天是你照顾我!”梁延发笑道,“但是现在,你还得紧抓紧干。”

“梁局长你说得没错,就得趁这会好光景奋斗一下,以后就围着你的指挥棒转。”潘宝山说,“只要是你的指示,我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

“呵呵,能指示的指示,不能指示的也不能瞎指示。”梁延发知道潘宝山近期要有调升,呵呵一笑说道:“哪天你要是升职走了,我还能指示嘛?”

“那有什么不可以!”潘宝山道,“刚才我就说了,老领导就是老领导,说话管用!”

“你嘴头子越来越厉害了。”梁延发摇头一笑,问道:“小潘,夹林坳子村采石场的事,你有咋个打算?”

潘宝山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肯定是何大龙托了关系找他探听。

“梁局长,采石场的事你也知道,我也不想去得罪谁,但祁记那边压得紧,有些事可不敢乱作主,一切还得以他的意思去办。”潘宝山道,“梁局长,你问这事的意思是?”

“嗯,那事确实让祁记恼火。”梁延发缓缓说道,“有朋友中间搭话,说希望能照顾一下,尽量拖延一些关停期限。”

“梁局长放心,你说话当然我要照办,肯定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调停。”潘宝山道,“但具体我也不能保证什么,毕竟最后还得看祁记的意思,万一他要是一个雷霆发作,那什么法子也没辙。”

“那是。”梁延发道,“总之说得过去就行,无非是个面子问题,多少有点就可以。”

“没问题,我会把事情办漂亮。”潘宝山道,“马上我就去夹林一趟看看现场,把开采点稍微挪动一下,按照蓄水库的开挖方案继续开采,那肯定会是非常可观的。”

潘宝山这话不算假,他仔细考虑过,何大龙那人还不能得罪太狠,要不老是添乱也缠人,他可没有精力去啰嗦那些事情。之前产业园投毒的事就算了,吃点小亏无所谓,不去计较,开采石子的事,就让他多沾点便宜。

但这么做多少也有点风险,万一被好事者利用在祁宏益面前告一状,说他借机与何大龙勾结胡乱开挖石塘谋利的话,那也不好,所以还得找个卸力的伙伴。

郑金萍是合适人选,把她拉进来,让她代表夹林乡参与规划蓄水库开挖方案,到时如果祁宏益有意见,可以一下推过去,说是夹林地方的主导意见。

潘宝山前往夹林。

此时的郑金萍,春风得意。

梁延发调走后,夹林人大主席团召开了个会议,她就成了夹林乡代乡长。空下来的副乡长的位置,自然由刘江燕顶上,而且明确分管财务工作,为下一步调往县财政局做点铺垫。

潘宝山没忙着和刘江燕分享喜悦,而是先找郑金萍把事情说说。当然,潘宝山急着找郑金萍并不是让她真的拿什么主意,只是需要个形式而已。他知道,要是让郑金萍真搅和进来,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毕竟现在她跟冯德锦走得近了,万一何大龙那边再通过朱桂波跟她拉上关系,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郑金萍在这点上把握很好,说夹林只是配合工作,有需要就出面,没需要就不往前凑。潘宝山对此很满意,而且他也看得出来,郑金萍对他没摆什么架子。现在情况有所不同,郑金萍是代乡长,正科级,比他高。

事情谈完没作逗留,潘宝山回到局里把情况向梁延发汇报了一下,说情况不错,跟他预想的一样,蓄水库开挖确实有些文章可做,完全可以周旋一番,让何大龙多开采一段时间。

梁延发没有立刻把这消息传给何大龙,那样显不出事情的重大和他的分量。过了两天之后,他才打电话给朱桂波,让其转告何大龙,采石场的事很乐观。

朱桂波说好,但声音十分沮丧,这让梁延发很不解。

“咋了?”梁延发忍不住问,“听起来你好像不太高兴?”

“嗐,梁局你可能还不知道,潘宝山那小子要提了!”朱桂波气鼓鼓地说。

“那不是意料之中的嘛。”梁延发道,“是不是县委办主任?”

“不是,是副县长!”朱桂波咬着牙道,“说他妈是什么越级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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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情面

听到朱桂波说潘宝山要获越级提拔,梁延发不由地吃了一惊,问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可靠,王涵告诉我的。”朱桂波道,“祁宏益已经放出了口风,就这两天就要走程序。”

“越级提拔也不是没有可能。”梁延发缓缓地点着头,“他那是属于个别提拔任职,要由党委在民主推荐的基础上集体研究确定,然后上报审核。”

“这么说还不一定?”朱桂波道,“如果党委会上有不同意见,那潘宝山的越级提拔就得打停留?”

“从道理上说应该是这样。”梁延发说得很犹豫,在这事上他不知道是该前推还是后拉,因为他总感觉摸不着潘宝山的主心骨,把不准这个年轻力强的家伙如今是什么心思,到底还是不是和他一条心摽着。

想来想去,梁延发觉得还是安稳点不采取任何行动,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动多也无关大局,所以还是静观其变,看着朱桂波闹腾。

朱桂波肯定是不会消停,他找王涵商量怎么对付潘宝山,既然还有反复的希望,那就得努力一把,尽量通过冯德锦给他制造麻烦,阻止他获得越级提拔。

王涵对朱桂波的想法并不看好,说那个层面的上的事他们还说不上话。

“你能到冯县长面前提要求,让他给潘宝山制造障碍?”王涵问。

“估计表叔不会搭理我。”朱桂波道,“上次我找他想提个副局时,顺带提了下潘宝山的事,刚说了几句他就打断我,让我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

“所以嘛,这事我们插不上话。”王涵道,“不过就我了解的目前情况看,冯县长已经开始和祁宏益叫板了,在潘宝山越级提拔的问题上,估计他应该持反对意见,不会让祁宏益得意。”

“那样最好!”朱桂波道,“反正我就看不得潘宝山那小子腾达!”

“既然你的想法如此强烈,我倒有个建议可以加固一下。”王涵道,“你找你姐夫何大龙,让他通过钟新义跟冯县长说话,应该很有效。”

“钟局长跟我表叔很熟?”朱桂波一愣。

“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王涵笑道,“钟新义跟冯县长关系很不一般的,但他们从不摆在面上,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哦,那也好办。”朱桂波道,“我找何大龙说说话,让他去促成一下。”

朱桂波来到何大龙面前,单拣挑拨离间的话说,告诉何大龙潘宝山对他一直很敌视,尤其是投毒事件发生后,更是怀恨在心。

“潘宝山知道产业园投毒的事是你做的。”朱桂波故意神秘兮兮地对何大龙道,“他是很有心机的人,看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其实是在找机会。这次采石场的事,根本就是他策划的,故意利用市长来调研的机会掀起来,借机来关停,以达到打击报复的目的!”

“你听谁说的?”何大龙本来就有点怀疑,现在听朱桂波这么一说,更是想求证一下。

“潘宝山自己说的啊!”朱桂波瞪着惊愕的眼睛,“前段时间局里有个酒场,他在酒桌上说过,没有人敢跟他斗,说什么有人敢给他的产业园下毒,他就能想法子关了那人的采石场。当时我也在桌子上,一听他就是对我说的,明显是间接向你示威嘛!”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何大龙鼓了鼓腮帮子,“要早知道跟他没法融合,在采石场的事上我就想别的法子了。”

“我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所以没对你讲,但现在情形不一样,那小子竟然要越级提拔成为副县长,不说不行了。”朱桂波道,“姐夫,我觉得现在你得把采石场的事朝后放一放,应该先想办法给潘宝山的越级提拔制造障碍,因为他官当得越大,对你就越不利!”

“你姐夫我现在轻易不动那些特别手段了,正儿八经地挣钱才是第一选择。”何大龙道,“难道让我再杀个人放个火,赖到他头上?”

“我不是那意思,完全可以通过正当手段来达到目的嘛。”朱桂波道,“你找钟新义局长,跟我表叔冯德锦说句话,让他活动一下,在党委会上提出反对意见就行。”

在这些事情上,何大龙原本不懂什么,但经过朱桂波一点拨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还可以通过正常的程序来加以阻挠。

随即,何大龙就找钟新义商议,希望他能去找冯德锦寻求帮助,不过钟新义并不赞成如此做法。

“大龙,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做事要有勇有谋,你是勇有余而谋不足。”钟新义道,“你怎么就知道听说的是事实?那天我一眼就看了出来,你那小连襟朱桂波不是个大气的人,小心眼多,他的话你能全信?”

何大龙被这么一提醒,拍了拍脑袋说还真是,朱桂波那小子原本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怎么一时还被他给蛊惑了。

“梁延发那边已经有动静了,他让宋家正带来消息,说采石场的事会尽量配合。那说明什么?不就是说那个叫潘宝山的副局长不跟你别扭嘛。”钟新义道。钟新义说得没错,梁延发考虑到朱桂波最近心思不在采石场上,所有有些情况不能通过他来沟通,所以就联系了宋家正,让其把采石场乐观的情况向何大龙那边反馈一下。在这事上宋家正很积极,马上就告诉了钟新义。

何大龙听钟新义这么一说,歪头咂嘴道:“这么看来,咱们还不能莽动。”

“那是当然。”钟新义道,“而且照目前情况看,潘宝山有本事窜腾,你拦人家干什么?能不能拦得住不说,就算是拦住了又怎样?只是多了个势不两立的仇人而已,对你有什么好处?反过来想想,为什么不想办法去和他成为朋友?大龙,很多时候朋友和仇家都是可以转化的,这年头能多处个朋友就多处一个,不是说非要为了借助成什么事,主要是能减少对立面。”

何大龙听得连连点头,“钟哥,那我回去就想个法子,把潘宝山约到酒桌上坐坐,能不能处成朋友先不说,起码能化解一下矛盾,不搞对立。”

“嗯,这就聪明了。”钟新义点头道,“不过要注意,请人吃饭借口要找好,尤其是曾经有点过节的人,一定要做得自然些,最好间接点。”

“钟哥有没有建议?”何大龙问。

“通过梁延发来达到目的,你以朱桂波姐夫的身份,出于关心小连襟的缘由,正式为梁延发的上任设宴接风,让他把几个副局长都带上,到时你主动敬潘宝山一杯,也就是杯酒释恩仇嘛。”

“好好好,实在是好!”何大龙点头道,“这样就能比较融洽地跟潘宝山搭上关系,然后再找机会单独跟他交流就自然多了!”

主意这么定下来,何大龙反过头就找朱桂波,要他引路到农业局跟梁延发见了一面。

面对梁延发,何大龙直来直去,说小连襟朱桂波在农业局,以后还望多照顾,为了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了给他新上任局长祝贺,应该搞点动静,少了隆重的接风宴显不出热闹,所以要宴请一下他和局里中层以上的干部。

梁延发很乐见这样的情形,这是给他脸上增光的事,当即满口答应,说一定把人都叫齐了过去。

然而这话梁延发说大了,潘宝山还就真不愿意去。

梁延发知道潘宝山跟何大龙之间有矛盾,本来还想着这次的酒场应该是个不错的缓和机会,而且也还能探探潘宝山的底,如果他能与何大龙搅和到一起,多少能说明点什么。所以,梁延发极力劝说潘宝山能去就去,说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梁局长,我跟何大龙之间多少有点不快,他在坳子村的采石场跟我关系比较密切,假如他要是趁此机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很难应付。”潘宝山道,“我要是不答应,梁局长你的面子不好看,要是答应,事情还又办不了。”

“应该不会。”梁延发道,“何大龙那人瞧上去虽不精细,但也不是不上台面的人,还不至于做出那种挫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本身他又是为你设宴接风,缺我一个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潘宝山态度很坚决,“梁局长,我还是不去为好,尽量少节外生枝。”

梁延发见劝不动只好作罢,这种事不能强求,而且他本也不明白何大龙的真实目的。

这么一来,朱桂波可高兴得要死,他是知道何大龙用意所在的,当时就非常恼屈,很受伤,觉得何大龙不应该不考虑他的感受而去接近潘宝山。现在好,人家潘宝山根本就不愿意接那个系子,实在是让他畅快。

朱桂波抓住这个机会,再次向何大龙谗言,说潘宝山根本就不把他放眼里,背后还讥笑他是个粗莽之人,不愿跟他为伍。

“他真那么说?”何大龙不太相信。

“虽然我没亲耳听到,但能确信。”朱桂波道,“我在农业局时间比他长,有些话当然能传到我耳朵里,而且还有个确证,孔娜也听到了,财务科里那几个女人耳朵尖着呢,她们听到了告诉孔娜的。”

“这么说,潘宝山那小子是不识抬举。”何大龙本来就是个盛气凌人的家伙,他觉得自己已经伏下了身子,可潘宝山仍然不给情面,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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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谋而合

何大龙再次找到钟新义,说潘宝山不识相,不但拒绝赴宴扫他的面子,而且背后还狂言诈语贬低他。(_)

“看来是得给那小子点颜色瞧瞧,年轻人也太他妈张狂了。”何大龙很是气怒。

“你又不冷静了。”钟新义听后轻轻一笑,“潘宝山不赴宴情况是真,但背后诋毁你却不见得,不要轻举妄动。”

“钟哥,我觉得现在还算冷静,搁以前早就安排人暗中放他几个倒了。”何大龙道,“要不也会来找你跟冯县长说话使绊子阻挠他越级提拔,这已经是相当文明了,动口不动手嘛,算不上轻举妄动。”

钟新义见何大龙执意如此也不好硬挡回去,而且觉得对潘宝山确实也不宜过于忍让,所以答应会去找冯德锦打个招呼。

找冯德锦,钟新义用了打招呼一词,说得极为随意。事实也的确如此,他跟冯德锦关系是很不一般,说话做事用不着刻意。两人是初中同学,当时都喜欢班上的一个女生,但那女生对他们都不中意不爱搭理,而是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生。因此两人自然就走到了一起,联手对付所谓的情敌。一次下晚自习,他们半路伏击,分别躲在路两边,拉长绳将情敌从自行车上绊下来,谁知道那人从自行车上栽下来后一头撞在石头上,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变成了傻子。事后,冯德锦和钟新义都吓破了胆,约好守口不承认,最后侥幸脱了所有关系。就这样,两人成了最密切的朋友,一直到现在,相互托事帮忙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不耍滑。

这次,钟新义要冯德锦投反对票阻挠潘宝山越级提拔,当然也不会有问题,而且冯德锦听后还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这事就是你不跟我说,我也会做的。”冯德锦道,“祁宏益那个老东西真是过分,恨不得政府大院里全是他的人,不但想拉拢现有的几个副县长,而且还想不断安插提拔自己人当副县长,想把领导层变成他的团队,你说那能行嘛?”

“潘宝山就是那样的人选?”钟新义问。

“正是。”冯德锦道,“你说我能无动于衷?”

“那正好,看来这事还有点不谋而合。”钟新义笑道,“本来何大龙托我来说话,我还担心会坏了你的打算。”

“咱们之间还担心什么打算,无非是利益最大化而已。”冯德锦道,“说到何大龙,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少跟那样的人掺和,会增加生活风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有些事一旦开始就没法停下来。”钟新义叹笑道,“说白了就是上了贼船下不来。”

“你当初也太不小心了。”冯德锦道,“怎么就着了何大龙的道?”

“喝多放松了警惕,面对成摞的钞票和年轻貌美的女人,哪里能保持得住?”

“那也不能老是陷着,总得想法子脱身才是。”

“一直在想法子,而且照目前来看已经见效。”钟新义道,“何大龙已经步入正轨,几乎是脱离了动辄打杀的形态,相对来讲是安全放心多了。如今他的房地产生意做得很不错,马上开发的宏图小区,在咱们富祥会是首屈一指的住宅小区,到时给你弄一套?”

“算了,我还是离远点好。”冯德锦笑道,“你可别害我。”

“怎么会呢,你也太小看我了。”钟新义道,“虽然被他沾上甩不开身,但现在却也不是受制于他,相反还比较主动,因为我一直没断过采取补救措施,事关重大的几个方面已经安排处理妥当了,只剩下几个小不然的方面,对我构不成大威胁。”

“我就说嘛,凭你那几把刷子,怎么也不会让何大龙给牵制住。”冯德锦笑得放松了些。

“现在我跟何大龙在一起,主要是利用他赚钱。”钟新义道,“他成立的富龙房地产公司,我可是变相入股的,不出事就可以拿大把的分红,出了事我立刻就撇开去。”

“嚯,你胆子可真大。”冯德锦仰头一笑,“不想朝上头混混了?”

“这跟朝上头混矛盾么?完全是相得益彰的事嘛!”钟新义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想向上混,在富祥做个一把,比到市局做什么副局长强多了。”

“这就是鸡头凤尾的差别。”冯德锦道,“但你想过没有,如果哪天能占据凤头的位置,不是更强?”

“我明白你的意思,做凤尾虽然不如当鸡头,但凤尾毕竟有向凤头攀升的机会,如果一直呆在鸡头的那块地,那永远只能是鸡头。”钟新义一个顿笑,“德锦,还真看不出来,你野心不小!”

“野心嘛,是有点。”冯德锦点头笑道,“只可惜上面没硬靠山,还上不了凤尾那一席地,况且现在我连鸡头都还不是,只能算是个鸡脖子,很尴尬。”

“鸡脖子的确不是个好位置。”钟新义笑道,“杀鸡从来都是抹脖子的。”

“嗐,你别拿我开涮了。”冯德锦撇着嘴一笑,“话说回来,其实做个老二也不错,快活嘛。当然这要取决于老大的表现,像祁宏益那样就过分了,压得我难受,所以我要奋起反抗,他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也要和他别扭着。”

“祁宏益是过分了些。”钟新义道,“按常规来说,地方上的公安局长,不是是县里还是市里,一般都兼任政府的副职,好一点的还能进常委,可我什么都不是。不就是当初他来的时候,我没有主动过去投诚嘛。”

“跟那种人也不能示弱,否则就会被一直骑着。”冯德锦道,“所以我现在要回击。”

“就是,自古以来,委曲是求不了全的。”钟新义道,“该反击的时候就不能手软。”

“是他妈不能手软。”冯德锦斜跨着腿,很有感触地说道:“对敌人手软,就增加自己伤亡的几率。”

说到这里,敲门声响起。

冯德锦立刻坐正身子。

和钟新义在一起,冯德锦很随意,很放得开,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放松的机会。平常待人接物,都得一本正经像个楷模,那是政治需求,否则会显得不够领导气度。

“请进。”冯德锦调整好姿态,脸色严正,说话沉稳有力。

进来的是王涵,踏进门内,他小心地回身把门掩上,尔后道:“冯县长,有个会议通知。”说完,走到冯德锦面前,把会议通知文件夹展开。

冯德锦一看,是下午两点半的常委会,讨论研究潘宝山越级提拔的问题。

“嗯,帮我把下午的活动取消。”冯德锦看后,把文件夹合上递给王涵。

“好的冯县长。”王涵双手接过文件夹,转身走时对钟新义笑笑,说了声钟局长好,然后离去。

“什么会这么重要,原有的活动都取消了。”钟新义问冯德锦。

“说来事就来事,下午常委会要研究潘宝山越级提拔的事。”冯德锦笑道,“这个伸张权利的机会怎么能放弃?必须参加!”

“呵,那中午就算了,本来还准备跟你找个地方放松放松,这么说得安分一点,让你养精蓄锐,下午好充分发挥。”钟新义道,“希望能大获全胜。”

“跟祁宏益斗嘴还用那么准备?”冯德锦道,“相对来讲,他是个粗放的货,很多细节都不注意,只是喜欢用强权来压制行事,不善于以理服人来推动事情的解决。”

“一般来说,一把手都有这个毛病。”钟新义道,“刚好你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大意。”冯德锦道,“毕竟祁宏益也不是吃素的,中午我还得查查资料,有没有需要都得准备一番。”

冯德锦是有了准备,祁宏益没有防备。

祁宏益想不到冯德锦会在潘宝山越级提拔的事情上闹反对,因为那毕竟有徐光放的意思在里面,冯德锦还能叫他的板?

下午两点半一到,富祥县人大常委会主任、政协主席、县委副记兼政法委记、纪委记及一个进常委的副县长还有两个进常委的乡镇记,共七人先行来到会议室,打着招呼散着烟,抽得烟雾缭绕。

常务副县长刘海燕和组织部长王法泰稍后赶到,紧接着是冯德锦和祁宏益。

刘海燕观察得很仔细,她从冯德锦的镇定的表情中看出一股阴森的寒意,那是有蓄意谋划所透出的迹象。

十一个人坐定后,祁宏益咳嗽了一声,宣布会议开始,由王法泰先讲话。

王法泰直了直身板,一板一眼地翻开笔记本,环视一圈后才开始发言。他按照祁宏益的指示直奔主题,说现在富祥县领导班子有配备年轻干部的需要,经民主推荐出来的农业局副局长潘宝山同志,是实绩突出、群众公认、德才素质好、发展潜力大的优秀干部,完全符合越级的条件,如果没有疑义,集体确定一下就上报市委组织部审核。

王法泰话音一落,祁宏益就接上话,说没有疑义就这么定了,现在散会。

祁宏益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事还不是行云流水一样,他不知道冯德锦卯足了劲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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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没脾气

“在潘宝山的越级提拔上,我持反对意见。”冯德锦朗朗地说出了这句话。

原本几个屁股已经离开座位的,顿时半哈着腰僵在那里,歪头望望冯德锦,又扭头看看祁宏益。

“有意见就说。”祁宏益也感到很意外,但还沉得住气。

所有的人又都坐了下来,他们想看看党政两把手之间的角力。

此刻,看上去面色平静的刘海燕内心极为波动,她平常与冯德锦并无交恶,见面说话一直都客客气气,没什么抵触,所以她本以为在潘宝山的事情上,冯德锦会照顾点面子,不会因为祁宏益而生出些龃龉。但现在看来不是,冯德锦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刘海燕顿感挫失,她看了看冯德锦,希望他只是表现一个反对的态度,而不是行动。

不过,冯德锦的一番陈词,让刘海燕彻底失去了希望。

“领导班子是需要配备年轻干部,但那绝不能机械化、简单化,不能为了年轻化而年轻化,这既有悖于中央的政策精神,也不利于年轻干部的成长。”冯德锦此时显得很是目中无人,语气颇为慷慨,“潘宝山同志在工作岗位上是做出了一定的成绩,而且也是省委选调生,是培养干部的后备梯队,的确有优势,但是我们要从实际出发,从有益于我们党的事业出发,从有利于培养真抓实干型的干部成长出发,来做好干部的年轻化工作。看看潘宝山的履历,2000年下半年参加工作,2001年就成为夹林副乡长,随后2002年调任农业局副局长,今年,又要破格提拔成为副县长,这种搞频率的换岗和‘火箭式’的升迁,是不是值得我们去慎重地思考一番,是不是单纯人为地为了提拔而提拔?”

冯德锦这一番话,好的坏的都说了,占了先机。

祁宏益本来就不善于心平气和地理论事情,一时气得脖子根都粗涨起来,竟有些无以对答。

“潘宝山的提拔和岗位调动,都是依据,并没有违规的地方。”一直冷着脸的刘海燕深深地吸了口气,她不能不说话,“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按照工作实际需要和其本人能力标准来走程序的,并没有机械化和简单化,也更没有人为化。”

“呵呵,刘副县长,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针对个人,不管今天研究讨论的是潘宝山还是张三或者是李四,说的只是一个道理和观点。”冯德锦即使是笑,也显得很有气势,“要知道,干部的年轻化不是低龄化,绝不能借‘破格提拔’的壳乱生蛋,纯粹为了提拔而提拔,这样造就出一些明星官员和话题官员,可以说是有害无利!”

冯德锦的表现明显有着充分的准备,这让祁宏益倒冷静了下来。

“冯县长,今天会议研究的就是潘宝山个人破格提拔的问题,你口口声声就事论事不针对个人,这么看来你连起码的会议内容都模糊不清,还瞎摆什么大道理,有什么意思?”祁宏益直视冯德锦。

“既然祁记这么说,那我只好说我是先讲道理后摆事实。”冯德锦冷笑道,“刚才说的是道理,现在谈事实谈潘宝山,就我个人而言,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不赞成潘宝山的破格提拔。”

冯德锦直接表明观点,不留丝毫回旋余地。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包括刘海燕和王法泰,都担心祁宏益会拍着桌子站起来,甚至是骂战。

不过很出乎意料,祁宏益此时却很大度地呵呵一笑,对冯德锦道:“冯县长,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提拔可以,但越级不合适是不是?”

“我当然不反对干部的提拔。”冯德锦道,“有工作能力有领导能力自然要获得一定提升,否则干部的培养机制就不正常了。”

“那好,我们应该尊重冯县长的意见,关于潘宝山同志的破格提拔问题先搁置起来。”祁宏益说这话时非常平静,尔后很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说道:“如果大家没别的事就散会。”

大家相互看看,都不吱声,然后赶紧起身默默离去。

以前常委会结束时,都是等祁宏益出去他们才走,但今天看祁宏益的意思并不想先离开,倒是冯德锦第一个转身大步而去。

跟在后面走出会议室的刘海燕有点纳闷,她不知道祁宏益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沉得住气,与平常的行事风格大为迥异。

王法泰也大感意外,他赶上缓步而行的刘海燕,悄声问今天祁记是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刘海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她隐约觉得,祁宏益似乎已然有了安排,因为从他脸上没看到失望的神情。

“法泰,等会到我办公室一趟。”这时,祁宏益从最后面健步走上来,“还有海燕县长,你过会也来一下。”

五分钟后,刘海燕和王法泰一起来到祁宏益办公室。

刘海燕和王法泰坐下来,并不急着说话,他们知道祁宏益有话讲。

祁宏益走过来,“啪”地一声,将手里的丢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看看这本,今天可帮了我大忙!”

是本《做人方与做事圆》。

“昨天我随手翻了一下,看到两句话,没想到今天给了我莫大的启示。”祁宏益道,“第一句,软溜溜的藤子缠死那个硬硬的树。今天冯德锦搞了个出其不意,阴不啦叽地就像软溜溜的藤子,惹得我怒火翻腾,后来一想,如果由着脾性发作,我不就成那个硬硬的树了嘛!”

“我说呢,祁记你一下就变了风格。”王法泰笑道,“第二句呢?”

“第二句就是,气恼越多智慧越少。”祁宏益笑道,“这就是说,遇到问题,要平心静气地想对策,不能怒里怒气地瞎还击。冯德锦反对越级提拔潘宝山,而且里里外外都说了,我就不能硬扳他,得想法子让他进套,反过来给他来个软溜溜的藤子缠死那个硬硬的树!”

“祁记,这么说你已经有主意了?”刘海燕问。

“没有主意我能稳得住?”祁宏益笑道,“冯德锦反对潘宝山越级提拔,核心就是反对潘宝山快速提拔,抓住这一点,换个方式就能解决,完全可以一级一级提拔,只是快速就行了嘛。所以我问他是不是提拔可以,只要不越级就行,他回答是认可的。”

“嗯,从冯德锦回答的情况来看,是认可的。”刘海燕点头道,“不过祁记,照你的意思,如果将潘宝山突击提拔到正科,似乎也不妥。”

“有的是机遇,但没有突击。”祁宏益自得地一笑,“我马上找县发改委主任去,把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升格为县属产业园,产业园服务中心原有的副科级设置,也随之升为正科级。”说完,转脸对王法泰道:“你那边的编制配置要跟上,然后走正常提拔的路子,让县人大常委会来通过决定,看他冯德锦还有什么话说!”

祁宏益的这一招,让刘海燕和王法泰吃惊不小,没想到他在那么短时间内,于轻描淡写间就完成了一次大挪移。

“祁记,你这一手才叫出其不意。”王法泰笑着竖起大拇指。

“这话就别说了。”祁宏益道,“人都有惰性,其实这种方子前些年常用,后来在部门、地方上做了一把手之后就渐渐懈怠了,总觉得权势可以压倒一切,懒得想点子了。现在有冯德锦这么个对头倒也不错,尤其是今天,至少激发了我某些沉睡的意识。”

祁宏益所说的某些沉睡意识,刘海燕和王法泰都理解错了,他们以为祁宏益说的是理性斡旋的意识。

其实不然,祁宏益被惊醒的是忧患意识。来富祥三个年头,不算长,但手却伸得很长,亲戚朋友在这边包揽了很多项目,而且他从中周旋,获利非同一般。最大的一笔市政工程好处费,他一下就拿了两百万。当然,这种手笔很少,他居多操作的是那些几十万的小工程。祁宏益知道,动辄三五十万的修路、河道整理、小桥架设等小项目,几乎是监管的盲区,但全县一年有多少那样的项目?操作十个就是三五百万,几十个就是上千万,那么大的投资体量,从中可捞的可一点都不少。

祁宏益认为这样的手法保险性很高,而且有个个把把的不同声音他也都能压下来,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风险。但是今天冯德锦在常委会上的拔刀相见,让他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手底下那一摊子事可多了,一个罩不住怕是就要出问题。

其实这种担忧早就出现在祁宏益的潜意识里,他对徐光放示好并表现出一定的忠诚度,就是一种不自觉的自我保护。祁宏益知道,他的靠山郝志勇过两三年就要退了,必须另外寻个靠山,然后再熬上三年,等自己退下来后,才算是安全。

在这种情况下,徐光放进入了祁宏益的视线。也正是如此,他才把徐光放的话当成非完成不可的任务来执行。

潘宝山的提拔,就跟这原因有关。徐市长来调研两次,对潘宝山颇为赞赏,言语间有重用之意,祁宏益听得出来。

当然,祁宏益本来就对潘宝山就另眼相看,他清楚地了解潘宝山在工作上有执行力、有创新力,是个值得培养的年轻人。

所以,两方面合一,祁宏益便不惜花大力气去提拔潘宝山,从副科直接越级到副处,掌管全县的农业工作。他相信此举会让徐光放很满意,而且也相信潘宝山会做得很好,对他也将是一个有力的帮助。

因此,即使有冯德锦的阻挠,他也会扫清一切障碍。

在这一点上,冯德锦是大意了,他以为一次叫板就可以将潘宝山的提拔一举击退。常委会结束后,他就打电话给钟新义,说潘宝山的越级提拔被他轻易摆平,祁宏益似乎是知难而退,连点脾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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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想法

钟新义开始并不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祁宏益要提拔潘宝山是不容置疑的,岂能因为一次受挫就偃旗息鼓。

“该不会祁宏益有新打算。”钟新义道,“你可别大意,越是平常行事粗糙之人,偶尔来个小点子,更让人防不胜防。”

“他能来什么点子?”冯德锦笑道,“我反对他越级提拔,他一点脾气都没有,难道他还能突击提拔?那样的话要把潘宝山弄成副县长,也得突击两次,到时我还是有说法,明显又不合理嘛。”

“其实,祁宏益提拔潘宝山当副县长,那是早晚的事。”钟新义道,“就是这次越级不上去,过个一两年也还能自然升。”

“能拖他个一两年也不错。”冯德锦道,“我就是不想让祁宏益得意了,再说,一两年内会发生什么还都难说,万一祁宏益要出了事,他潘宝山还有什么大蹦头,单靠一个刘海燕能有多大能耐?”

“听你这意思,想办祁宏益?”钟新义问。

“正在让人整材料。”冯德锦道,“不过这事有点难,目前还没抓住什么致命的把柄,不太起眼的倒是有点。”

“小事掀起来就有大事,那还用怀疑?”钟新义道,“我敢拿脑袋担保说,随便进个单位随便摸个官出来,身上都少不了问题,从小事慢慢挖,十有九个半都能逮到够杠杠好几倍的大事来。”

“现在关键是祁宏益上面有市委郝志勇记,小事掀不起波浪。”冯德锦道,“他能压下。”

“也是,朝省里捅的话,不达到一定厉害程度,省纪委专案组也不会下来,那等于是白忙活。”钟新义道,“嗐,不说那些,说来说去都把自己说得心慌。”

“呵呵,那你也得收敛点。”冯德锦笑笑,“本来啊,我也没想讨论那些,就是跟你说一声潘宝山越级提拔的事黄了。”

“嗯,这事喜庆。”钟新义道,“何大龙那边还等着我回消息呢,马上跟他说说,让他高兴高兴。”

何大龙听到这个喜讯后是很高兴,他是个按捺不住的人,马上又将这个“福音”传给了朱桂波。

朱桂波更是轻飘,癫狂之极,竟然抽筋似地跑到梁延发办公室去显摆,说潘宝山的美事被他给坏了。

也算是十足巧合,潘宝山当时为了全县土地“营养餐”的事准备找梁延发,想给农肥站申请弄点补贴,到门口还没敲门就听到朱桂波大呼小叫地炫耀能耐。侧耳一听,潘宝山明白了个大概,心头一慌,忙退了回去。

回到办公室后,潘宝山干什么都没了心思,他想打电话问问刘海燕,但又不好意思。潘宝山琢磨着,刘海燕应该会主动跟他讲讲情况,毕竟这对他来说这很重要,刘海燕不会不当回事。

下班后,潘宝山早早地回到家里,这样刘海燕随时回来都能看到他,有事自然会说。

潘宝山的想法没错,刘海燕回来后看到潘宝山在客厅,果然就谈起了他越级提拔的事,不过很淡然,说虽有差池遭到了冯德锦的反对,却不碍大方向发展。

“祁记想了个别的法子,先把夹林产业园升格为县属,产业园服务中心级别待遇也随之升为正科级,你作为中心主任自然也就是正科。”刘海燕道,“然后走常规程序,开一下人大常委会就行,也很快。”

潘宝山松了口气,不过他有点不明白,冯德锦怎么就突然强硬起来,据他了解,冯德锦采取的可是低调做派。

“大姐,冯德锦怎么敢和祁记公开叫板了?”潘宝山道,“这倒是个新迹象。”

“冯德锦的靠山严景标调到省高新区任管委会主任后,他似乎就变了。”刘海燕道,“应该是他已经想好了退路,如果在富祥呆不下去,到时就让严景标想办法帮他弄走。”

“哦,也就是说后顾无忧,所以敢跟祁记叫板。”潘宝山道。

“二把手之所以敢跟一把手叫板,大概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上面有人罩得住,能保能退;二是豁出去不怕事,两败俱伤也在所不惜。”

“冯德锦应该是两种情况都有,不怕两败俱伤,因为有后路可退。”潘宝山道,“不过照我看,两败俱伤不太可能,祁记硬得很,毕竟有市委郝记在,而且同时好像也在向徐市长靠拢。”

“祁宏益有危机感,来富祥这几年他动作太多了,容易被人捏住的地方也多。”刘海燕道,“小潘,这点要切切注意。”

“知道了大姐。”潘宝山点点头,想到现在最想捏他把柄的人莫过于何大龙,而他对何大龙了解甚少,这对他很不利,于是问刘海燕,“大姐,下午我在局里听到点风声,冯德锦的表侄朱桂波在梁延发面前大放厥词,说是他找了何大龙的关系,通过公安局长钟新义找到冯德锦,把我的越级提拔给挡了下来,那何大龙到底是什么个来头?”

“何大龙跟公安局局长钟新义是朋友,钟新义跟冯德锦又有着特殊关系。”刘海燕道,“明眼人能看得出来,冯德锦跟钟新义是真正的共同体”

“这么说朱桂波讲得没错,他找何大龙托钟新义的关系,让冯德锦投了我反对票还是真的。”潘宝山道。

“冯德锦投反对票,主要还是出于本自的打算,他不想让祁宏益把自己人安插到领导岗位上,所以不会单单因为钟新义的要求而做出反对的决定。”刘海燕道。

“嗯,说到底也是巧合,两下合一。”潘宝山道,“但不管怎么说,这下还真是让那个何大龙得意了。”

“何大龙那人,靠钟新义的关系得益不少,在富祥道上也算是个人物,不过这几年已经渐渐漂白。”刘海燕道,“好像现在开始涉足建筑行业了。”

“估计那都是钟新义的点子。”潘宝山道,“跟何大龙沾上边就甩不开了,何大龙不安全,他钟新义就有危险,所以他要帮助何大龙转型走正道。”

“应该是,但那些就别多分心了。”刘海燕道,“总之那帮人能不碰就不碰,都是一摊浑水。”

潘宝山点点头嘴上说是,但心里却不这么想,何大龙一而再地找事,激起了他的斗心,年轻,气血足。

第二天,潘宝山就开始采取行动,他亲自到国土局找宋家正,说祁宏益对采石场的事非常关注,已经催问了他两次,而且说蓄水库的事也不一定合适,会影响附近山体。

“看祁记的意思,现有的采石场必须立刻关停。”潘宝山最后很直接地说道,“否则祁记怪罪下来我担不起。”

“那我更担不起了。”宋家正呵呵一笑,“我马上就让矿产股把开采许可证收回。”

“最快几天?”潘宝山在这事上不想有半点含糊,“我等着向祁记汇报。”

“一个星期。”宋家正犹豫了下,“不管怎样要人性化一些,让采石场有点准备,退场时也顺当。”

“行,那就一个星期。”潘宝山道,“宋局长,到时我请媒体来监督一下,也能起到些推动作用,给你减少点阻力。”

潘宝山说完就没逗留,又去了环保局。

王一凡对潘宝山很敬待,他说只要三天就可以把采石场的环保证给吊销掉。潘宝山很高兴,但为了王一凡考虑,说也不用那么急,跟国土局同步就行。

“同步也好,省得多些罗嗦事。”王一凡笑说。

“事情本身就很罗嗦。”潘宝山也笑了起来,“但祁记硬压下来的事,也不能嫌罗嗦,还得一丝不苟地办好。”

潘宝山说事情本身就很罗嗦是实话,有些事他能猜想得到,当初采石场那么轻易地就把各个许可证办了下来,现在要收回吊销,应该有反馈。

没错,宋家正在潘宝山离开后,立刻就打电话给钟新义,说采石场要关停的事说了。

钟新义听了暗自一笑,感叹潘宝山到底是年轻好胜,刚捅了他一下就坐不住了,立刻还以颜色。以钟新义的想法,如果能继续采取手段打击潘宝山,让他彻底失去锐气才好,但考虑到在采石场一事上,没有制衡点与他相抗,所以决定还是放弃。

“关就关。”钟新义对宋家正道,“时机不便也不能逞强,到头来还吃不了兜着走,走一步看一步,往后如果有机会再拾起来重开就是。”

“既然有重新上手的打算,那关停最好还是悄悄地进行,不能太宣扬。”宋家正道,“潘宝山说到时要请媒体来监督,看来还不合适。不过那倒也不用担心,我可以想想办法。”

宋家正说的想办法,是找关放鸣。关放鸣和宋家正是要紧的亲戚,当初梁延发在夹林想曝光抹黑党办失窃的事上,就是通过宋家正找的他安排了汪凡。

不过钟新义对此并不重视,说媒体都是歌功颂德锦上添花的,办真事很难得力,就让潘宝山折腾去,怎么宣扬都行。

可事实上,潘宝山并没有折腾,他有了新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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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系子

这几天,潘宝山盯在采石场的关停上,渐渐发现了点苗头。他打听了一下石子销售市场,发现有很厚的钱苗子,突然就动了心,为什么不趁机捞一把?既然自己要伸手,那么事情就得低调,完全没有必要让媒体参与进来吆喝。

一切都进行得悄无声息。

有个人按不住性子,何大龙,当他从钟新义那里得到消息后简直暴跳如雷。但钟新义安抚下了他,说采石场一天确实是好几万的利润,拖上一个月就是上百万,一下了汤难免让人心疼。不过那也得看情况,强求不来,万一事情闹大了相互掀底,最后影响到宏图小区开发可划不来。再说采石场关停也只是一时,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完全可以重新拾起来。

钟新义说得没错,机会是有,但机会不等人。

潘宝山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操作了,他找李大炮商议,让其幕后指挥,安排人采石。

李大炮有点担心,他知道采石场背后的厉害关系,跟局长钟新义有关。不过他也不跟潘宝山绕圈子,直接说出了顾虑。

“什么叫幕后?”潘宝山听了哈地一笑,“就是把幕障做厚一点,在幕后就很安全了。”

“那一定要注意防范,把事情做严实。”李大炮道,“采石场一关一开,估计何大龙那边要红眼,备不住要下手捣乱,要不隔三差五来骚扰滋事也不是办法。”

“那个倒真是很头疼。”潘宝山道,“不过水来土掩嘛,也没什么,到时把安全保卫工作做足就行。”

李大炮不同意潘宝山的看法,他说有钟新义在就谈不上安保。

“钟新义真能一手遮天?”潘宝山道,“到时抓到闹事的人就交给你狠狠处理,铁证摆着呢,还能有反复?”

“老弟你可别那么说,闹事没有不动手的,动手没有不受伤的。只要有人受伤,责任就难讲了。”李大炮道,“钟新义稍微动动嘴一下,处理起来有偏重,到时正当防卫就成了防卫过当,有理也变得没理,照样要进局子。”

潘宝山听后叹了口气,皱起眉头。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李大炮安慰道,“能不能借个公家的外壳?只要有那层防护,事情就好办多了。”

“怎么不能,本来打的旗号就是公家号牌!”潘宝山顿时精神一振,“别忘了开采点肯定是要换位置,目的就是为了打报告说是新规划选址的蓄水库,既为了夹林丘陵地区的抗旱,也为了生态观光农业的亲水项目建设,完全是彻头彻尾的政府工程!”

“你早说不就行了嘛!”李大炮大笑起来,道:“老弟你可知道,个人势力再强大,也不能愚蠢到跟政府作对,不管是哪一级的都不行。这个道理钟新义应该明白,所以他不会支持何大龙瞎捣蛋,否则就是给自己惹麻烦。”

“哦,哦。”潘宝山恍然大悟,道理很浅显,只是刚才自己没朝那上面想,“那就好,咱们分分工,你负责找人出面谈合作,我负责办手续。”

办手续可易可难,打着祁宏益的幌子就不难,潘宝山就是这么打算的,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要做得像。

潘宝山花了一天时间,在原采石场附近察看,最后在不远的地方确定了一处绝佳位置,无论是从开挖难度还是运输便利上看,都非常合适,而且确实也能起到给周围岭地抗旱的作用,还又可以照顾到与夹林水库的呼应开发。

在此基础上,潘宝山搞了个开挖规划,找到了郑金萍,说希望得到乡里配合。

郑金萍对潘宝山一直都很顺从,说那当然是没问题,只要有需要,怎么着都行。

不过潘宝山不这么以为,有些事没落到她头上都好说,一旦有了交集点后她也许就不会那么爽快了。他很清楚,自从郑金萍成为代乡长后,和冯德锦来往更加密切,所以何大龙那边的事难免要找到她头上。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迹象,刚好可以给她打个预防针。

“郑乡长,你现在是夹林乡政府的一把手,跟冯德锦那边很近。”潘宝山道,“以后要是他那边的人来找你,跟我这边的事有冲突了,怕是不太好办。”

“潘局长,我郑金萍对你咋样,你应该是明白的。”郑金萍说得很认真,“我跟冯德锦往来,无非是想拉拉上面的关系,为自己的将来着想而已,他们那边有事,我敷衍一下就行。”

“可有时候冯德锦要亲自交办,你怎么办?”潘宝山道,“难道你还能应付?”

“潘局长,刚才都说了只是拉点关系,难道我会对那个半老头子动心,死心塌地为他做事?”郑金萍道,“我只是要他欢心而已。”

潘宝山看着越来越有点味道的郑金萍,陡然间觉得有点酸醋意,好端端看着她跑到冯德锦面前让他给拱了,是件很败兴的事。

“郑乡长,说句真话,我还真不想看着你去讨冯德锦的欢心。”潘宝山说得颇为感叹,言语间流露出好一派无奈。

女人总归是比较敏感的,郑金萍听后一怔,望着潘宝山眼睛一闪,“我也不想,可现在谁都想拽个系子,我是没有选择才去攀冯德锦而已。”

“是啊,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潘宝山摇了摇头,“很多时候都是迫不得已。”

“潘局长,要不,你让我抓你的系子?”郑金萍说话的声音逐渐放低,但还是很清晰地飘进了潘宝山的耳朵。

潘宝山稍一愣神,随即呵呵地笑起来,“郑乡长你开玩笑嘛,你是堂堂的大乡长,我只不过是农业局的小副局长,哪里有系子给你抓?”

“别说没有,其实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抓,你的潜力我是再清楚不过了。”郑金萍道,“当然我也知道原因,你看不起我。”

“没没没,郑乡长你这话说得可太伤感情了。”潘宝山连忙摇头道,“咱们一直不都相处得很和睦嘛,哪里有看不起你?”

“你说得也对,但不全对,在某些方面我就是让你瞧不上眼。”

“你多虑了,哪些方面?”

“以前你在夹林的时候跟我说过的。”

“跟你说过的多着呢。”潘宝山笑道,“有没有特指?”

“有特指,和梁延发之间的事,有一次你跟我说不要靠着他。”

“哦,你说那事。”潘宝山眼皮一提,“那都是为你好。”

“我知道,而且也做到了,从你说过之后我还就真没靠,连个指头都没碰。”郑金萍很认真地说道:“那么现在,你是不是也让我不靠冯德锦?”

“这事我可不太好做决定。”潘宝山皱了下眉头,“是想让你不靠,但那样可能对你的升迁不利,到时你可是会有怨言的。”

“可以假靠。”郑金萍接话很快,“靠近,却不近身。”

潘宝山一听摸起了下巴看着郑金萍,琢磨着如果她真能做到假靠也还真不错,一来可以洁身自好,二来还可以让她做个内应,探听些冯德锦那边的情况。

“行,这主意好!”潘宝山欣赏地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我实际上抓的是你的系子。”郑金萍满怀期望地看着潘宝山。

“嗯。”潘宝山稍一犹豫,答道:“可以这么说,但前提是我能有系子给你抓。”

“你们男人不都有系子嘛。”郑金萍一笑,说得没有丝毫掩饰。

潘宝山脑袋一懵,领教了什么叫本性难移,看来郑金萍还是那个郑金萍,摆出的矜持端淑只能是个表象。

郑金萍看到了潘宝山的诧异,咯咯地笑了起来,“潘局长,开玩笑呢。”

“玩笑,我当然知道。”潘宝山嘿嘿地点着头,“不过以现在郑乡长的气质,开那些玩笑似乎有些不妥。”

“是不妥,所以只是偶尔,而且不是觉得跟你是熟人嘛。”郑金萍直了直身子,尽量迎合所谓的气质,“潘局长,现在说正事,你的开挖计划要让乡里咋样配合?”

“盖章就行,然后我向祁记汇报。”潘宝山说。

“嗨哟,我以为要多大动静呐,不就是盖个章嘛。”

“盖章也许只是第一步。”潘宝山笑道,“但目前来说下一步还不知道。”

“我懂你的意思,边走边看就是。”郑金萍道,“反正你放心,不管咋样我都会积极配合。”

有郑金萍这样的回答,潘宝山满意了。

回到富祥后,潘宝山拿着开挖规划找祁宏益汇报情况。

搁以前,祁宏益肯定会顺手把开挖项目揽过来分给亲朋好友,但现在他忍住了,能收敛的要尽量收敛,以免给人抓到把柄。所以他只是做了个批注:同意,尽快实施。

有了这个批示,潘宝山办起事来就踏实、底气多了。

缓了缓,过了半个月,潘宝山带着批文分别找宋家正和王一凡,说祁宏益有了新指示,得抓紧落实。

宋家正多少是了解点其中道道的,也不多问,照批示办理就没错,而且也没向钟新义多嘴,就当是下面职能部门办的事,他不知情。

王一凡也一样,这种事就得稀里糊涂。有些事想弄清楚并不难,但弄清楚之后该怎么做就难了。

手续办齐,李大炮那边的项目合作人也找好了,两下一碰,然后就去找仲崇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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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转向

仲崇干看到祁宏益的批文哪里敢作停留,事情可不能在他这环节上给耽误了。不过为了不担或尽量少担责任,他还是召开了党委会,以示是乡党委班子共同研究的结果。

一切就绪,新采石场悄然开张。

采石场的流畅运作,让潘宝山很高兴,这意味着今后会有大笔进账。李大炮说过,产生的纯利润对半平分。潘宝山对这笔钱的用途也提前作了安排,在县城买一套新房,其余的全部投在美味菇业公司,用于扩大蘑菇种植规模。

还有让潘宝山更高兴的事,他的副县问题也进展顺利。

产业园的升格波澜不惊,潘宝山的级别随之拔高至正科。接下来赶在元旦前夕,富祥县人大常委会召开了会议,选举任命潘宝山为副县长。

一切似乎很突然,面对这个结果冯德锦傻了眼,他甚至都不知道夹林产业园已经升格为县属产业园。

一步晚,步步撵,撵还撵不上。

随后,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对副县长的分工进行调整,冯德锦也没能施法干扰。大家有目共睹潘宝山的工作强项是农业,冯德锦没有话说,而且县里先前出台的《关于富祥县四套班子协调运转、规范高效工作的意见》明确指出,县政府的领导分工,应先与县委沟通,然后再由政府常务会议决定。而在与县委的沟通中,祁宏益进行了强势定夺,把潘宝山推到了分管农业工作的位置上。

升职为副县长的潘宝山身份一变,可以跟祁宏益直接对话了,他来不及品味这胜利的喜悦,便立刻投入到新角色之中。

先前考虑的等项目,现在已经有了想法,潘宝山要把这三个乡镇和夹林乡串联起来,依托各自的拳头项目,来构成一个上规模的现代农业示范区。

潘宝山撇开冯德锦,向祁宏益请示汇报,说可以通过优势组合来提升全县新型农业发展的效应。

祁宏益对这个计划很感兴趣,问运作模式和资金投入的具体情况如何。

“运作很简单,总体来说就是‘一个中心、四个基地’模式。”潘宝山道,“就是围绕原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那个中心,拓展夹林乡的金银花、曲安镇的鲜切花、兴阳乡的葡萄以及石店镇的紫苏种植项目四个基地。”

“模式其实只是个形式,最主要的是内容发展。”祁宏益道,“目标定位怎么样?”

“目标定位充分考虑了可行性!”潘宝山利落地答道,“在实际运作中紧扣四个方面,在建设效应上做好示范引导、在经营方式上做好探索创新、在科技成果上做好转化推广、在农副产品上做好展示集散,等运作成熟后,便可争取申报国家级现代农业示范区。”

“定位还可以。”祁宏益听后点头道,“但定位只是定位,说白了就是一种理想状态,听起来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也许不是那么回事,总有这样或那样的困难,所以一定要找好有力的把手或突破口,不断推动示范区整体快速前进。”

“主要的把手是科技支撑。”潘宝山道,“在发展中我们会密切与高校加强沟通,聘请专家讲授指导,引进研发试验,不断培育新品种。”

“嗯,科技永远是第一生产力,将示范区打造成农业高科技的积聚地,然后通过辐射带动,可以极大程度地改变传统的生产方式,从而实现农业增长方式的根本转变。”祁宏益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潘宝山,“投入资金如何?”

“号称投资很可观,总额可达五亿以上,实际投资很小,也就是建几条低等级乡村公路的成本。”潘宝山道。

“哦,差别这么大?”祁宏益眉头一紧。

潘宝山赶紧解释,“祁记,号称投资包括各组成部分的固定资产和达现产值,是用来对外宣传用的。”

“呵呵。”祁宏益松开了眉头,“有时候做事的确需要点声势,而且要好好地造声势,没有好声音就没有好形势嘛。”

“祁记说的是。”潘宝山道,“那现在就可以着手?”

“可以。”祁宏益道,“要一招不让!”

得到祁宏益的认可,潘宝山当然要抓紧,这也算是上任副县长的第一炮,得做出个样来,要打得贼响。

示范区的事跟农业局关系紧密,潘宝山立刻去农业局找梁延发。

梁延发对潘宝山的到来很是欢迎,并对他的荣升表示了再次祝贺,说哪天有时间一定要坐坐,庆祝一下。

“坐坐可以,庆祝不可以。”潘宝山道,“梁局长,我感觉压力很大,得先弄个动静出来,否则也吃不香喝不辣。”

“潘县长,你怎么会有压力。”梁延发对潘宝山的称呼改了口,“凭你的能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欸哟梁局长,你还是喊我小潘,那个听起来顺耳,也习惯。”潘宝山马上说道。

“听听不就习惯了嘛。”梁延发笑道,“如果还喊你小潘,万一到场合上改不了口可不好看。”

“那有什么,老领导嘛。”

“好了,咱们不纠缠称呼问题,顺其自然。”梁延发摆手笑了笑,“刚才你说要弄个动静出来,有没有思路?”

“有,要不也不来麻烦你了。”潘宝山道,“我想搞个现代农业示范区,需要农业局适时牵牵头。”

“好说,随时根据县里农业大局需要作出安排。”梁延发道,“对你的要求,更是特殊重视执行。”

潘宝山谢谢还没说出来,门开了,朱桂波探头进来,见潘宝山在里面很是吃惊,马上又退了回去。

“进门先敲门,连这点礼貌都没有。”潘宝山对梁延发轻声说了一句。

“他啊,就这样。”梁延发呵呵一笑,“尤其是前段时间提成副局长以后,更是不注意。”

“朱桂波现在是副局?”潘宝山很意外。

“是副局,冯县长安排的,也只有照办。”梁延发并不想就此事多说,转开话题,“潘县长,中午留下来,得好好招待你一下,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得按规矩来。”

“不用不用,这段时间手上的事一大堆,焦虑得很。”潘宝山站起身来,“马上回去准备准备,要把几个乡镇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个协调会。”

见潘宝山没有留下来的意思,梁延发也只好作罢,“要是真有事忙我也不拦你,等消闲的时候再说。”

“梁局长你有心了,我先表示感谢。”潘宝山说完就走。

潘宝山走后,朱桂波立刻就闪了进来。

朱桂波对潘宝山的副县提拔懊恼得简直要吐血吐到死,在他看来那是对他的毁灭性打击。当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哭丧着跑到何大龙那里诉苦,说得想办法治治潘宝山。

何大龙得知后也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先前找钟新义所做出的努力全都白费。于是,他再次找到钟新义,问该怎么办。

钟新义也没给出什么说法,毕竟何大龙在他眼里,跟冯德锦没法比,他不会因此去为难冯德锦,而且对这种既成事实,就是神仙也无奈。

面对这既成事实,朱桂波几乎崩溃,好在他的副局提拔得到了落实,算是一个安慰。但是一想起潘宝山,他还是堵心,尤其是今天看到潘宝山出现在冯德锦办公室,一下又受到了严重刺激。

朱桂波觉得应该自己主动出击,尽量给潘宝山添堵,摆在眼前的就是给他和梁延发之间制造矛盾,而且有的是实料,所以潘宝山走后,他立刻就找梁延发。

“梁局长,有些关于潘宝山的事,我本是不打算讲的。”朱桂波故作深沉,“但是觉得还是说出来后,省得你被蒙在鼓里。”

“啥事?”梁延发倒真想知道朱桂波能抖什么料出来。

“以前黄开建刚来农业局当局长的时候,潘宝山有事没事就把夹林的那个郑金萍乡长带过来。”朱桂波说得很严肃,以示确凿,“带过来干什么?就是拿她当贡品呢。”

“贡品?”梁延发皱起了眉头,“贡给黄开建?”

“不是,贡给市里健达医药公司那个什么副总鲁少良。”朱桂波道,“而且自己还把郑金萍带到办公室,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

梁延发不平静了,他记得当时郑金萍还是他的人,假如朱桂波说的是真话,潘宝山岂不是很可恨?

看着梁延发的脸色阴沉起来,朱桂波暗喜不止,他了解过,郑金萍是梁延发的人,现在装装糊涂不知情,拿郑金萍说事,来挑拨梁延发和潘宝山的关系,很合适。而且他确实也知道有一次次潘宝山带郑金萍来,找黄开建一起陪鲁少良喝酒的事。

“梁局长,我能确定的一次就是夹林搞什么金银花基地合作的时候,那个鲁少良来的,他们一起在县里喝的酒,黄开建还坐陪的。”朱桂波尽量把时间具体起来,增加真实性,而且还任意联系,他还记得殷益开好像也搅和过,又说道:“还有一个人,殷益开,潘宝山也把郑金萍送给他用过!”

“桂波,可不能乱说。”梁延发气血上涌,眼冒金星,但头脑还算清醒,再怎么气怒,场面要说得过去,“你知道郑金萍和冯县长的关系吗?”

朱桂波一愣,“梁局长,你的意思是?”

“郑金萍跟冯县长关系很好。”梁延发暗暗咬着牙根,“所以有关她的事不能乱讲的。”

朱桂波茫然后是惶然,他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的郑金萍已经撇下梁延发,“奔向”冯德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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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路资

朱桂波不明真相说得有点岔路,可不管怎么说目的是达到了,让梁延发怒火中烧起来。(_)梁延发虽然不全信朱桂波的话,但相信整体是事实,对潘宝山的仇恨也瞬间积聚。

这件事梁延发琢磨了很长时间,觉得还是不露声色为好,潘宝山现在是副县长,跟他闹翻也奈何不了什么,还是暗暗观望逮准时机,在关键时刻下个狠手。

其实这事潘宝山也有点数,在梁延发办公室看到朱桂波贼头鼠脑地露了个面后,他就有种预感,朱桂波可能会在梁延发面前说他坏话,因此有些心理准备。只是这种事不便主动去探究,没准糊弄糊弄就过去了,而且现在的重点毫无疑问是抓工作,把现代农业示范区做好,给自己脸上添点光。

潘宝山召开了一个专题会,把郑金萍还有曲安镇镇长汤和茂、兴阳乡乡长李光明、石店党委副记屠有闻召集起来,通报示范园规划方案的实施步骤。

“首要的是建一条路,把几个基地有效串联聚拢起来,形成一个板块。”潘宝山在会上不饶弯子,“经过初步勘察,要建的路总长度将近八公里,不算长。原本打算只是建低等级公路,但现在从长远来看并不科学,还是要大气一点,建成宽十米、路面达二级水泥路面标准,可这样一来总投资就上去了,大概需要九百多万。”

“潘县长,发展大计就要迎难而上,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执行上级下达的政策。”郑金萍接话很快,她明白潘宝山的意思,应该及时附和,“建设道路的资金需求比较刚性,县财政有一定困难,我们地方也会尽能力支持一些。”

郑金萍这么一说显得很大义,汤和茂、李光明和屠有闻三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表示赞成。

“祁记对现代农业示范区的期望值很高,我的压力很大。”潘宝山很自谦,知道刚升副县长不能把分量看得太高,所以还不忘把祁宏益的招牌搬出来,“但现在各位地方领导对示范区工作都这么支持,我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这个项目利县利民,没有理由不全力以赴!”汤和茂跟潘宝山接触时间长些,对他的支持力度明显比李光明和屠有闻要大。

李光明和屠有闻在潘宝山调研葡萄种植和紫苏种植项目的时候见过面,当时潘宝山还是农业局副局长,现在陡然连续跃升成副县长,足见其功力,所以对他很是敬待。

“只要有需要,兴阳乡绝对不含糊,会积极主动地配合上级工作。”李光明表态。

“石店镇也不会落后,在建路的配套资金上,争取一次性调拨!”屠有闻更是直点主题。

“很好,很高兴看到各位的热情和积极性都这么高。”潘宝山点头道,“当然,事情要秉着公平合理的原则,按照受益多少来出资。”潘宝山说完,看着郑金萍道,“郑乡长,夹林要多出一点,一共不到八公里的路,将近三公里的路段都在你们夹林境内。”

“积极配合。”郑金萍态度绝对是没话说的,“夹林受益大,理应多出。”

“嗯,郑乡长很是爽快。”潘宝山说到这里笑了笑,“其实说受益大小,并不能只是以境内道路长短来衡量,到时示范区的能效到底体现在哪个方面、哪家最获益,都还说不准,但是仅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是要以路段长短作为量化参考,当然了,有点出入也希望各位能理解。”

“理解理解,对这点完全表示理解。”郑金萍回答干脆。

汤和茂、李光明和屠有闻也齐声响应。

“那好,没什么意见的话夹林就出资一百万,其他三乡镇都差不多,七十万。”潘宝山道,“如果有特殊情况或要求就提出来,再作进一步商量。”

这个是表功的机会,没有人愿意落后,都说没有问题。

“嗯,既然没什么疑义,这两天我就开始准备招投标事项,争取尽快开工。”潘宝山道,“另外,资金拨付也不一定要一次性完成,可以根据工程进度分批陆续安排,那样也可以减少一定财政压力。”

会议结束后,潘宝山心情不错,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解决了三百万建设资金,但离总体需求起码还差六百万,仍是个大头。不过潘宝山并不打算动用县财政,他想表现一下,不花钱县库里的钱来办成大事,以获取祁宏益的进一步认同。

对此,潘宝山早有计划。去年富祥县村村通道路工程开始启动,国家和省会按期拨付专项资金,完全可以灵活机动移借过来。

潘宝山去了县交通局。

交通局局长苏断言是个爽快人,听明了潘宝山的来意立刻答复没问题,说示范区内的路,可以算得上是村村通道路,也在正常列支范围内。不过苏断言也并没有大包大揽,他解释村村通公路一般都是四级标准,远达不到二级标准,那造价太高,但同时他也表示会尽量努力,争取最大限度地倾向性投入。另外,苏断言还说了个前提,必须得到具体分管县领导的同意。

潘宝山笑了,分管交通城建的是刘海燕,她能有什么不同意?

苏断言也知道潘宝山和刘海燕的关系,但这种事只要点一下就行,不用多说。

“苏局长,刘县长那边的工作我来沟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潘宝山说得很谨慎。

“那好那好。”苏断言笑笑,附了一句,“潘县长,你看这样如何,今晚要是有时间的话,把刘县长请出来,一起坐坐议一议?正好也让我汇报下工作,平时刘县长忙得很,一般不到局里来指导工作。”

潘宝山想了下觉得也可以,相互帮忙嘛,谁都想跟分管领导多接触,那样工作上很多地方可以有更大的回旋余地。

“我回头联系一下,但具体情况如何可说不准,也许刘县长晚上有工作接待任务就没办法了。”潘宝山说完就告辞,没多做逗留,因为刘海燕那边他还真没有把握,早点回单位找她当面说说,尽量把事情促成。

潘宝山向刘海燕说了现代农业示范区的事,以支持他的工作为切入点,希望她能参加一下晚上的酒席。

刘海燕犹豫了下说行,不过要稍晚一点,她要接待市计生办主任,结束后才能过去,留个位子就行。

“大姐,如果为难就算了,苏断言有没有事求你?”潘宝山道,“他要是借机提要求可不行。”

“苏断言为人总体来说还可以,不会那么没眼色。”刘海燕道,“交通局运输公司要上一批大型货车,需要我签字同意。实际情况我考察了一下,也还都符合条件,我正考虑什么时候把文件给签了。”

“呵,这样就好。”潘宝山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大姐,晚上你一定要过去,咱们迟点开始,八点以后。”

“八点就差不多了。”刘海燕道,“我那边六点半开始,有一个多小时就够了,跟市计生办主任也不熟,那种公务接待要不了多长时间。”

事情定下来,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苏断言,说刘海燕晚上有工作接待,但经过努力还是把事情办成了,她那边散席后会过来。

“咱们晚点开始就可以嘛,刚好先打打牌玩玩。”苏断言道,“也不找外人,就两个副局长、办公室主任,还有农村公路办公室主任,修路的事就由他具体操作。”

“那不七个人嘛,落单了。”潘宝山这么说本想建议让黄开建过来,自从他从农业局局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后,还没去看过他。

不过苏断言早就考虑到了人数问题,忙笑呵呵地说办公室还要去个小秘,专门服务斟酒倒水,有些场子不适合酒店服务员在场。潘宝山觉得也是,县城地方太小,没准有些事服务员随便说说就能关系到利害。

说到这里,苏断言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钟了。

“要不现在过去,去打打牌?”苏断言征求潘宝山意见。

“行,反正我找苏局长就是为了修路的事,这事解决了就浑身轻松,打打牌放松下也正好。”潘宝山不忘点题。

“潘县长不用担心,只要刘县长一点头,操作起来是很容易。”苏断言道,“话说回来,就算刘县长不点头,那事也能做个六七分熟。”

“好,有唐局长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潘宝山道,“不过在时间上还有点要求,要尽快,因为祁记抓得很紧,想让工程早日见效。”

“潘县长放心就是!”苏断言道,“不用你多说,我这边肯定会抓紧。”

苏断言边说边打了个内线,让办公室在富祥大酒店安排房间,马上就过去,先喝茶打牌。

几分钟后,潘宝山和苏断言离开交通局,前往富祥大酒店。

三楼豪华包间门口,两个女人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其中一个身材高挑肤白容娇,眉目间流情动意。

她叫唐荔,是交通局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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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自娱自乐

唐荔很热情地把潘宝山和苏断言请进屋里,随来的秘小韩倒水端上。

“刚好四个人,够一桌。”苏断言笑道,“我们唐主任可是高手,跟她打对门有酣畅淋漓的痛快,潘乡长,牌场如战场,这个就不相让了,为公平起见还是靠摸牌来决定对局人手。”

苏断言说完,唐荔便立刻拿起扑克,挑了四张洗了几手,扣到桌面上。

“红队红,黑对黑,我跟潘县长先摸!”唐荔大方地说道,“为了表明跟我记牌没关系,我先来。”

唐荔说完,伸手摸了一张,是张红桃。

“潘县长该你了,看看我们有没有缘分。”唐荔微笑着望向潘宝山。

潘宝山笑笑,拿了中间一张,反过来一看,也是红桃。

“还真是呀!”唐荔欢快地说道,“有缘分!”

说完,唐荔将旁边的牌扣到剩下两张牌上,开始洗牌。反过来的时候,潘宝山眼光一扫,看到剩下的两张也是红桃。

“今天托托潘县长的手气,和你并肩作战!”抓牌的时候唐荔说。

“我可很少打扑克,有时可不按套路出牌,难免要出乱子。”潘宝山笑道,“唐主任可要坐得住啊。”

“坐得住,而且还要坐得稳。”唐荔应声而答。

说是做得稳,不过唐荔并没有做到。她穿的是黑色皮冬裙,下面是肉色紧腿保暖裤,乍一看并不着衣物。不知是有意,还是有个习惯性动作,唐荔昕长的两腿总是左右微微开合摇动。

牌桌是实木的,很厚实,但正中十字交叉镶了两道玻璃,算是镂空,刚好可以看到对面座的小腹及以下。

潘宝山从那道窄窄的玻璃道中,恰好看到那极具诱力的翕张,严重干扰了他打牌的注意力。

此时打牌本身已经没了任何趣味,唐荔的腿让潘宝山很分神。当然潘宝山也知道,不能目光流离,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显示出强大的定力来,虽然这多少要有点折磨。

两个多小时后,这种折磨才结束。

快八点了,两个副局长和农路办主任也早已赶到,该上桌坐好等刘海燕的到来。

刘海燕比较准时,八点十分左右赶到,从她泛红的脸色看应该喝了不少。这让潘宝山有点意外,刘海燕可不是那性格,不过碰到特殊情况多喝两杯也算正常。

苏断言几个人迎接刘海燕落座后,并没要求她喝白酒,不劝领导酒是起码的常识,他只是提出可不可以少喝点红酒。

刘海燕没有拒绝红酒,说只能少来一点。

潘宝山喝的是白酒,但也没多喝。这种陌生的场合不宜放开,而且他觉得今天主要是谈修路的事,其他都是次要。

苏断言很配合,让农路办主任曹家兴详细介绍了一番,总之一个结论,完全可以操作。潘宝山便很主动地敬了苏断言一杯,对工作上的配合支持表示感谢。

此外,酒桌上就没再谈什么,有些事意会就可以,没必要摆到台面上。还有,面对娇艳的唐荔,潘宝山也没多看一眼,有刘海燕在,半眼都不能多瞅,所以也没什么交流,更没什么话题。

这样一来,酒局持续时间也不长,九点半的时候就散场。

潘宝山坐刘海燕的车子回去,她酒意显大,需要照顾。

“今晚酒桌上刚好碰到一个同学,市委宣传部的。”上楼的时候,刘海燕身体稍稍有点摇晃,她扶着楼梯站稳后道:“喝了一大杯白酒,过量了。”

“那刚才就不该喝红酒了,两种酒掺到一起劲更大,容易冲头。”潘宝山紧跟在后面,有心伸手扶一下以防刘海燕立脚不稳,却总觉得别扭。

“也可能是前面喝得有点兴奋,本来是想不喝的。”刘海燕说完抬脚,脚尖搭在楼梯上滑了一下,身子一晃。

潘宝山立刻伸出两手,左右卡住刘海燕的后腰。

“没事没事。”刘海燕两手抓住楼梯扶手,摇头说道:“小潘,没事的。”

潘宝山慢慢放开手,心跳依旧剧烈,他觉得指尖海绵似的弹性感特别强。

刘海燕还没醉,自己能开门,不过已经到了状态。进门后,她没换拖鞋,直接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开羽绒服的衣领。

潘宝山打开空调,倒了杯水给刘海燕。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海燕喝这么大量,估计胃里难受,便又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刘海燕接过牛奶的时候,抿了抿嘴,无声地深呼吸了一下,感慨顿涌。作为女人,她渴望得到男人的呵护和宠爱,但从没有过体验。现在面对潘宝山递过来的这杯热牛奶,似乎体验到了一点,不过,她却不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潘宝山。

“大姐赶紧喝,晚了怕要凉掉。”潘宝山没敢把牛奶弄得太热,怕刘海燕不清醒喝猛了烫着。

刘海燕仰起脖子,温香的牛奶慢慢滑进嘴里。

站在一旁的潘宝山,俯视的角度看到刘海燕的前胸依旧很突兀。平常刘海燕比较注意形象,保养得好,虽然已是三十七岁,却仍然透着活力。

潘宝山陡然间念头变得邪恶起来,他直直地盯着刘海燕的耳垂,饱满而光泽,周际的皮肤看上去还很滑腻,没有皱痕。潘宝山很想体验触摸的感觉,但他不敢伸手。

场面有点沉闷,惟有心跳激活得几乎没法控制。凭直觉,潘宝山也能感到刘海燕心潮也在激荡,毕竟这样年龄的女人,需求的旺盛总会令人吃惊。

没一会,刘海燕把牛奶杯慢慢放到茶几上,轻轻说了一声,“小潘。”

“嗳。”潘宝山马上答应着。

刘海燕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扶住潘宝山肩膀。

潘宝山气息骤然急促起来,如果此时面前换成是邓如美或者蒋春雨,他会毫不犹豫地上前推倒,但现在眼前是刘海燕,他不知该做什么,或许被动一点更好。

“快回去睡。”刘海燕只是轻拨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也该休息了。”说完,她便走到门厅旁,两脚一搓脱掉黑色小皮鞋,穿起拖鞋后到卫生间洗漱起来。

此刻,潘宝山很沮丧,不过想想也好,哪怕是激情再高,也不能搞到刘海燕身上,还是赶紧回卧室去。

进了卧室,潘宝山心绪很不稳,他突然想到了唐荔,那么一个极具风情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儿八经上班的,而且还是办公室主任。不过再一想,又觉得他这想法很可笑,放眼看看正儿八经上班的有几个?哪个大院里的人,不都眼巴巴地看着上面,职员想升副科,副科想升正科,正科想升副处,几乎都在为自己谋位子,没几个是踏踏实实地干工作的。

想到这里,潘宝山反而平静了下来,自己不也是一心希望朝上爬嘛。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好,虽然也一心谋位子,但干起工作来也还是很投入的,确实是想做点实事出来。

这一点潘宝山不谦虚,就像现在筹划示范区的事,做好了的确能见效益,对地方老百姓有好处。想到示范区,潘宝山的心思转到了工作上。现在示范区串通路修建资金来源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招投标动工,应该向祁宏益汇报一下。

在潘宝山的印象里,这种事情是祁宏益喜好的,总是会想办法插手进去。所以汇报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摸透他的心思来及时作决定。

想了一通,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刘海燕早已洗完进了卧室。潘宝山这才出来,他也要洗漱一番。

出来经过刘海燕的卧室门前,潘宝山隐约听到屋里传来轻微的呜咽声,他不由地叹了口气,女强人也是女人,女人的感情多是脆弱的,估计刘海燕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加上酒精的刺激,情绪难免会有点失控。

潘宝山把脚步放轻,他不想惊动刘海燕,来到卫生间洗漱后赶紧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潘宝山起床比较例外,比以往要早。平常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八点半以后才起床,晚起一会精神足,工作效率高不算是怠工,再说也没人考核他。但今天被尿憋醒没办法,正好头天晚上喝酒没吃主食,肚子有点饿,干脆就起床了。不过这相对于刘海燕说也还是晚的,她已经上班去了。

潘宝山起来后,跑到厕所一通松快,洗脸刷牙后便来到餐厅,桌子上有常备的面包,他又去厨房热牛奶,而且因为太饿,又拿出两个鸡蛋做煎蛋。

在扔第二个鸡蛋壳的时候,潘宝山陡然发现了一个令他窒息的事情:垃圾筐里,比昨天晚上他热牛奶时,多出好几截黄瓜!

黄瓜长得有点老,但还算新鲜,还远未到扔弃的时候。潘宝山抱着膀子想了会,似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捂着胸口来到刘海燕的卧式,盯了几眼垃圾袋,里面赫然蜷缩着两个用过的套子。他断定,厨房垃圾桶的黄瓜,在里面呆过!

这么一想,有件事情就很好解释了,难怪以前刘江燕不停地朝家里带避孕套,而且很长时间以来也没发现刘海燕跟别的男人有不同寻常之处。

潘宝山笑了,本来还以为刘海燕善于搞地下工作,跟别的男人交触不留痕迹,谁知道她竟然一直都是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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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分利润

潘宝山没在刘海燕卧室多停留,他很少单独进来,很快就折身而出。退到门口时,他又想起了昨晚经过这里时听到房间里的呜咽声,看来那不是刘海燕因伤心而低泣,而多是因为上兴而低吟。

愣神的瞬间,厨房传来“啪啪”声响,煎蛋过火了。

潘宝山立刻跑过去关掉灶头,但为时已晚,煎锅里的荷包蛋已经黑糊没法吃,只好铲起扔进了垃圾桶。

此时的潘宝山已没有了食欲,连面包都没吃就走出家门。

意外的发现让潘宝山有意外的惊喜,刘海燕能勇于自我安慰,卸掉了他心头一直以来的一个酸滴滴的结,他确信刘海燕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女人。有种感觉,令他莫名地兴奋。

带着这股兴奋劲儿,潘宝山来到县大院下车后,哼着小区进了办公楼。

在楼道里,潘宝山遇到了刘海燕,看看旁边没有人,他以从未有过的神态和口气喊了声,“大姐好!”

刘海燕很纳闷,惊讶了下笑问:“嗯,遇到什么喜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示范区的建路资金得到了落实,感到很松快,这不正要向祁记汇报嘛。”潘宝山笑着回答,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感到对刘海燕有了那么一点掌控感。

“嗬,那赶紧去。”刘海燕温和地一笑。

潘宝山心里一个荡漾,但马上强压下来,转身奔向祁宏益办公室。刘海燕望着潘宝山的后背,稍稍皱了下眉头,摇头暗笑了一下。

这个潘宝山没在意到,他只是一头劲来到祁宏益办公室,把建路资金落实的相关情况汇报了。祁宏益很满意,问施工的情况准备如何。

祁宏益问这话有用意,面对九百多万的项目,他刚收敛的心,又一次动了。

“为了面上好看点,准备公开招投标。”潘宝山道,“当然这只是个想法,类似的事情我没经过手,还不熟悉套路。”

“嗯,公开招投标公平公正,不会让人说出什么。”祁宏益道,“不过就目前来说,咱们县在这一块还不是太规范,整个市里也一样,那是个有待完善的领域,因此在操作过程中要留点意,既不能让人钻空子,也不能死搬照条,守着条条框框做事也不可取,总之呢,一切要从能快速推动工作实际出发,把事情办好。”

“知道了祁记,这事我会用心的。”潘宝山已然听出了祁宏益的话外之音,便不再逗留,退出办公室后直接找杨涛对接。

杨涛久坐秘,已经被培养出了奴性,见了领导就抖和,他一见潘宝山进办公室,立刻起身笑迎,“哎哟潘县长,有事招呼一下就行,还亲自过来了!”

“刚刚在祁记那里汇报工作,正好经过。”潘宝山笑笑,干咳了两声,用很随意的口吻说道:“杨秘,现在搞的现代农业示范区正在要进行道路修建工作,在施工方面,你看看有没有安排?”

“有!”杨涛忙道,“潘县长这么照顾,真是谢谢了!”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嘛。”潘宝山道,“既然有的话,你就张罗一下,到时我跟涉及到的乡镇打个招呼,让人直接过去接洽。不过也不是那么随意,该走的形式还是走的。”

“知道,那也得照一定规矩来。”杨涛笑道,“潘县长放心就是,我马上就联系施工队伍。”

“那就好,尽快联系准备,因为工期很紧,拖不得时间。”潘宝山道,“明天再给我个确信,以防有变。”

潘宝山说是明天,当天晚上杨涛就回话了。他已经从祁宏益那边得到了指示,说一切就绪。

到了这一步,潘宝山有些话才说,他告诉杨涛,这项工程要进度和质量一起抓,尤其是进度,一定要赶前不敢后。杨涛回答说进度和质量都不会有问题,没有速度不好表现,没有质量不好交待,肯定都会做好。而且要是工期特紧,春节完全可以不停工。

春节不停工,潘宝山也不赞成,大过年的谁不想回家热乎,边说春节停工还是需要的,只要时间不要太长就可以,而且刚好天气冷,有些施工环节也不合适。杨涛不含糊,说那就休六天,从年三十到初五,初六开工,也是个好日子。

施工方面的事定得不差多了,潘宝山又下去到几个乡镇转了一圈,分别把修路的事说了下,现在要分散施工,各乡镇负责境内路段的招投标工作,而且给出了一定暗示,表明祁记的秘杨涛有话要说,都先别急着发包。

把项目分散开来修建,潘宝山这么做也是为祁宏益着想,本来如果祁宏益不插手的话,他就打包一次性甩出去,也用不着跟乡镇罗嗦,干净利落。但现在祁宏益要插手,所以还得注意点要分散开来,九百多万的项目体量太庞大,一下揽下来诟病太多,而一分为四,相对来讲就好多了。

不过这样也有个弊端,分散开来目标多,盯得人也多,有些还打不开面子。

郑金萍那边就碰到了个难题,王涵没头没脑地探了过来,想捞一把。郑金萍在接触冯德锦时没少麻烦他,所以很难开口拒绝,没办法只好找到潘宝山支招。潘宝山说不太好周旋,只有剁一小截给他,刚好把他也圈进来。

于是,潘宝山找到杨涛,说夹林那边有点安排,让一小份出来。杨涛也很有眼相,这种事犯不着再调过头去跟祁宏益讲,只是跟他亲戚点了一下,说地方政府也有关系照顾,不可能全拿。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去,快速推进,没几天便破土动工。

潘宝山暂且没有其他事,动辄就到工地上看,眼瞅着路面不断延伸,心里头很是乐滋。

春节前几天,当潘宝山又来到夹林的时候,接到了李大炮的电话,说要去县城找他。潘宝山说不用去县城,他就在乡里,正在工地上。

“嘿,那也真巧!”李大炮笑道,“老弟,现在你是县长了,喊你老弟还有点犹豫。”

“李所你可真不够爽快。”潘宝山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那倒也是,不过老弟,逢到场面我也还是有数的。”李大炮道,“那些就不说了,等会你有时间的话就来所里一趟,指导下工作?”

“指什么导,抽抽烟喝喝茶。”潘宝山笑道,“我这就过去。”

来到派出所,李大炮到门口迎接,将潘宝山引进办公室,没说两句便拿出一张银行卡,往潘宝山手里一塞。

“李所,什么意思?”潘宝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采石场的利润。”李大炮把声音放得很低,“一个多月的利润,刚好到年底了结算一下。”

“多少?”潘宝山低头看了看卡。

“按定下的规矩,净利润的一半,二十万多点。”李大炮道。

潘宝山小小地一愣,觉得手中小小卡片还真有点分量,“不少嘛。”

“这还叫不少?”李大炮嘿嘿一笑,“刚上手还有点生,过了春节慢慢来,到时肯定翻番!”

潘宝山也笑了,犹豫一下道:“怎么感觉这钱拿得有点不踏实。”

“有啥不踏实的!”李大炮道,“辛苦劳动所得!”

“我可没出什么力。”

“你出的是脑力,不是体力。”李大炮道,“拿点回报应该很坦然,别当回事,当回事的应该是喝酒,自从你当上了副县长,咱们还没坐下来庆贺一下呢,还有小刘,她也成副乡长了,也要恭喜一下,今天刚好是个机会,我做东。”

潘宝山想想也是,升职后还没和夹林这边一帮人正儿八经地坐过,便同意了,而且还提出去县里请一个人,黄开建。李大炮和黄开建不陌生,当然乐意,随即安排了车子去县里请。

其他人黄开建也都让人发出了邀请,王三奎、伏广波、老王、邓如美、蒋春雨还有郑金萍,一一通知。

看看时间还早,潘宝山去了产业园一趟,最近一直忙着,也没和邓如美好好见一面。

现在邓如美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了蘑菇种植上,在她的精心运作下,收益暴增,但为了扩大规模,她把利润又全投到了生产上。见到潘宝山的时候,邓如美很有信心地说,当初他说的目标还真有可能实现。

“我就说嘛,赚个百万千万的不成问题!”潘宝山笑道,“这也充分说明我眼光是很准的,对不对邓姐?”

“潘大县长,你就别自夸了。”邓如美笑道,“到底是这官一大,口气也不一样。”

“嗐,瞧你说的。”潘宝山在邓如美面前不拘谨,“邓姐,起码对你来说我还是那个潘宝山,可一点都没变啊。”

“那可不一定,你升职后来夹林多少趟了,又来看过我几次?”邓如美笑道。

“都忙工作了,没半点得闲。”潘宝山道,“得抓紧干出点动静来表现呐。”

“知道你忙,你连刘江燕都没专门看过。”邓如美道,“那可不太好,女人都想被男人宠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看过刘江燕?”

“我跟刘江燕经常见面啊,我们是朋友。”邓如美道,“还有蒋春雨,没事还经常结伙到富贵酒楼去吃饭呢。”

“欸哟,你说说,你们怎么凑到一块了!”潘宝山很是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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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习惯的养成

潘宝山油然的感慨让邓如美呵地一笑。**()

“我知道你感叹什么。”邓如美说,“没有相对独立感,有点小秘密也没法藏了是不是?”

“这,这都说哪儿去了。”潘宝山歪头笑笑。

“别不承认,男人那点心思我多少还是懂点的。”邓如美笑道,“心思可以有,但别轻举妄动,一不小心动了,也不要过火。”

“你说得有点玄奥。”潘宝山摸摸头,“不懂。”

“不懂就不说了,现在说点正事。”邓如美道,“我打算再上几个种植大棚,现在的产量根本就不够销售。”

“可以。”潘宝山一下拿出李大炮给的银行卡,“这里有二十万,刚好投进去。”

“嚯,这么潇洒,随意就一掏就二十万。”邓如美笑道,“是不是到处受贿啊?”

“哪里是受贿,完全是劳动所得。”潘宝山得意地说道,“我跟李大炮合作,幕后操作了采石场,这是利润分成,刚刚拿到手。”

“很有经济头脑嘛。”邓如美道,“不过宝山,我劝你还是小心点,这种钱不易赚,总归是有风险。”

“接卡的时候我也闪过这念头,但不拿白不拿。”潘宝山道,“再说现在公司扩大规模不是要钱嘛,刚好用上。”

“稳扎稳打地发展已经不成问题。”邓如美道,“不用你分什么神。”

“要不,以后石子场的分红,由你来出面跟李大炮交涉,就说是我入股你公司的。”潘宝山道,“这样就不用我经手。”

“也行,找个机会把事情商定下来就行。”邓如美道,“这种事你的确还是少出面为好。”

“我只管运作。”潘宝山笑道,“对了邓姐,下一步我打算以县政府的名义,对蘑菇种植加大些扶持力度,来点大手笔。”

“到什么程度?”

“当成县里的重点项目来对待。”潘宝山道,“到时可以争取银行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用那种钱来扩大规模才叫带劲。”

“要是真有那种力度,公司的发展真能大步上台阶。”邓如美道,“现在市场机会很好,有大投入绝对就有高回报,稳赚不赔。”

“争取尽快,但也有个过程。”潘宝山道,“搞大手笔要得到祁记的点头。”

“其实也无所谓,按照现有的状况也很好,五六年的样子也就可观了。”邓如美道,“时间说长也不长。”

“五六年还不长?”潘宝山道,“人生能有几个五六年,能抓紧当然要抓紧。”

“对你们从政的人来说那样。”邓如美道,“对于经商的人来说不是,就是等到六十岁,一夜暴富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还有雄心就有希望,这点跟从政不一样的。”

“你说得对,所以我一直不敢放松更不敢放纵。”潘宝山道,“有时想想也茫然,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名和利呗,人的一生多是在追名逐利。”邓如美说完笑了起来,“别把话题谈得那么深沉,追求名利并不见得是坏事,那也是一种向上的状态。”

“我感觉潜意识里确实是在为名利而忙活,不过我还想着要实实在在做点事情。”潘宝山道,“这可不是自吹,真有这想法。”

“我相信,也希望你一直坚持下去。”邓如美道,“所以你身上有一股让人折服的人格力量,简单的说,就是好人与坏人的区别。”

“不能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潘宝山道,“心里也时常会冒出邪恶的想法。”

“我知道。”邓如美点点头。

“你知道什么?”

“邪恶想法的根源。”邓如美道,“无非是跟女人有关。”

潘宝山歪头笑笑,“你对男人太了解了。”

“不是我对男人太了解,我说的是男人本性,好色。”邓如美道,“其实不只是男人,女人的那种想法也挺强烈。”

“哎呀,邓姐,你给我好好说说!”潘宝山听得很来劲,“女人在那方面,对男人到底抱着个什么心态?!”

邓如美看看潘宝山一脸的急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么感兴趣?”

“也不是。”潘宝山正了正表情,扬了扬脖子,“就是随便问问。”

“我看不是。”邓如美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不难看出来,你有控制身边每一个女人的欲望。”

面对邓如美的直接,潘宝山探头“噗哧”一声,笑道:“嗬,哪个男人不那么想?”

“你说得也对。”邓如美道,“男人是差不多都一个样,有强烈的贪婪欲。”

“刚才你说女人也一样的,在那方面的想法也挺强烈。”潘宝山笑道,“你就详细说说,怎么个强烈法,有什么心态。”

“说白了就是两个男人的问题,说穿了也就是人性的问题。”邓如美故作神秘地一笑,“能明白吗?”

潘宝山皱眉低头,道:“能明白后一半,是人性的问题。女人也是人,是人都有欲望,有想法也正常。”

“没错。”邓如美道,“你可能没见识过,那些素面朝天,默默地工作,下班后提着菜篮上街,然后回家下厨拿铲勺忙活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没什么无求无欲,但她们扒住床沿大叫的时候,没准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更生猛。”

“你补充解释得够透彻。”潘宝山笑道,“那前一半是什么意思,两个男人?”

“许仙和法海。”邓如美道,“我在上看到的,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这两个男人的影子。”

“明白了,风格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潘宝山点头笑道,“也就是说,女人也想品尝不同的口味的男人。”

“至少我是那么认为的。”邓如美点点头,“即使是同一件事,但快乐的体验也许是不相同的。”

“今天算是长了见识。”潘宝山听后笑道,“你讲得太好了,回去我要好好琢磨琢磨,充分消化吸收其精华。”

“跟你讲这些,现在有点后悔了。”邓如美摇头道,“万一你要是不断去实践检验,那我可真成了祸首。”

“嘿,本来还没有想法,不过你这么一提醒,还真有那念头!”潘宝山笑了起来。

“有想法?等会中午喝酒时多喝点让酒精烧烧,就什么念头都没了。”邓如美说完,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上面是经营账目。

潘宝山本不以为然,不过看到最后的利润数字却很是吃惊,从运作到现在,已经盈利将近五十万元。

“效益还真这么好!”潘宝山道,“这下我更有底了,一定要把这蘑菇种植扶持成富祥的强势产业,到时美味菇业公司自然也就成了县里的龙头企业!”

对此,潘宝山真是信心十足。

信心一足,心情自然高兴,喝酒的时候潘宝山有点放开,再加上又都是老面孔老朋友,喝了很多。好在时间拖得比较长,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只是有点头重脚轻。

这种状态放在平常,潘宝山就留下来过夜了,让司机先走,第二天再过来接或者让夹林这边安排车送。但今天黄开建在场,他肯定是要回去,所以潘宝山陪他也一起回县城。

路上,潘宝山小睡了一会,快到县城的时候才醒。

“哎呀黄记不好意思,喝多只顾睡觉了,也没跟你聊聊。”潘宝山睁开眼后,打了个哈欠说。

“想聊的话机会多了。”黄开建道,“往后一直都会很清闲,就是你太忙闲不下来,但那也是好事,越是忙,提拔的机会就越多。”

“提拔的事暂且就不想了”潘宝山笑道,“才多长时间就从副科升到了副处,速度这么快也该知足了,得稳一稳。”

“知啥足?快和稳不矛盾!”黄开建道,“很多事都是乘势而上的,打个停留便会延误时机。就拿我来说,王法泰已经回了话,春节后县里两会一开,我就到县政协副主席的位子上了。为什么?还不是我就着机会盯紧了王法泰,让他努力争取过来的?你也一样,工作上该表现的要表现,幕后该找关系争取的要争取。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你有点小看刘县长,有事一般也不找她。”

“我觉着,有些事用不着找,能帮的她自然会帮。”潘宝山道。

“嗯,你说得可能也对,毕竟你们是一家人,而且刘县长人很好,也不用多说。”黄开建道,“但不管怎么说,你得主动一点,有些想法得让她明白。”

潘宝山觉得黄开建这话说得很对路,有什么想法是该先向刘海燕透露一下,扶持蘑菇产业的事就是,先跟她讲讲得到她的认可再说,然后再跟祁宏益汇报。

有了这想法,潘宝山送过黄开建后便直接回家,已经过六点钟,如果刘海燕晚上没有避不开的应酬,也该到家了。

这会儿刘海燕刚到家,提了几斤黄瓜,现在她被迫养成了吃黄瓜的习惯,隔两天就要带点回来,每天晚上吃上一两根。

这一切,都源于那次出现在厨房垃圾桶里的那几截断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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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保全之计

刘海燕是个比较传统的女人,在那种事上有一定的矛盾性。生理上,旺盛需求让她没法抗拒,而心理上,固有的道德观念又让她觉得那是很让人鄙夷唾弃的事。因此,她对所使用的工具:黄瓜戴套,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行乐事之前,看着很顺眼,而乐事之后,看到了就会感到脸很烫。

很自然,刘海燕就有了个习惯,在做过自乐之事后,总要把瓜和套分开来,而且她甚至都不愿意把它们留在卧室里,也不想看到那两样用过的东西靠在一起,那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在丢掷的时候便有了个规律,黄瓜投到厨房的垃圾袋,套子则放进卫生间便纸篓。

不过,潘宝山搬进家后,刘海燕就不再把套子带到卫生间了,她觉得让潘宝山看到那东西十分不妥,于是就把它扔进卧室的垃圾袋里,上面加盖一层卫生纸。不盖一下是不行的,一方面自己看着不舒服,另一方面要是万一让潘宝山看到了,会很难为情。

黄瓜的投放位置没变,还是厨房的垃圾袋,有变化的是,上面也会多一层遮盖物。黄瓜不遮盖,疑点也太多。刘海燕从不用蔫巴的,那没有硬度,也不用鲜嫩的,那没有韧度,她都是用那些刚摘不久新鲜的、长得又老的那种,兼得硬度与韧度。也正是这样容易出问题,黄瓜新鲜着就扔掉,有什么故事?潘宝山看到后可能会联想,所以要加一层遮盖物。

但不管怎样,疏忽总会存在。潘宝山让她去交通局喝酒的那天晚上,赶了两个场子,酒喝得有点多脑袋有点点懵,想得不周全,行过乐事把瓜和套分开扔掉后,竟然忘记加遮盖物,而且早晨起来后也没记起来,再加上时间有点晚,又要急着准时到岗,便匆匆走了。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顿时懊悔心慌不已,便喊了司机往家中赶去。

回去的路上,刘海燕一直祷告不要有意外,她知道潘宝山很少进厨房,更少进她的卧室。她还认为,就算潘宝山偶然进了厨房,也不一定就能看到垃圾桶里的大段黄瓜,而且就算看到了又真能猜得出是怎么回事?

刘海燕希望她所想的一切都没有可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进入家门,急得连拖鞋都没换就直接奔进厨房。很遗憾,当她看到有两团煎糊的鸡蛋,落在那几截黄瓜上时,立刻愣在了那里。

少顷,刘海燕回过神来,又向卧室疾步走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记忆出现盲点,垃圾袋里的套子是有遮掩的。可事实上,还是让她很失望。两团糟糕的东西,很猥琐地蜷缩挤靠在一起,是那么显眼。

刘海燕茫然了好一阵,假如潘宝山要是都看到了,那几乎就是不言而喻的,怎么掩饰都没用了。

不过最终,刘海燕决定还是要采取点措施,亡羊补牢也好,掩耳盗铃也好,有用没用反正得做点样子。

当天下午,刘海燕下班后就很明眼地带了几根黄瓜回家,洗净了放在餐厅里,看电视的时候还拿一根到客厅吃。她很认真地告诉潘宝山,刚听人家说黄瓜能抗衰老,所以要多吃些,昨天买了两根,吃了一口觉得农药味太重就都扔了,今天又买了点新的。

潘宝山当时听了嘴角一抽搐,她明白刘海燕的用意,看着她一脸严肃的神态,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忍是忍住的,他轻描淡写地说黄瓜是抗衰老,但冬天太冷,黄瓜又凉,胃不好不能吃,然后就岔开话题,很自然地不把这当回事。他不想让刘海燕把这事当成一种负担。

不过刘海燕很坚持,说她胃好不怕凉,之后咬了一大口,饶有滋味地嚼起来。潘宝山这一下实在忍不住,头一低张嘴使劲闷笑,笑了好几下还是不行,干脆起来假装去卫生间,接着笑。

这种情形过了好几天才有所改观,现在,潘宝山已经习以为常了。

所以今天当他送黄开建去家回来后,发现刘海燕坐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啃黄瓜时,并不奇怪。

“大姐早回来了啊。”潘宝山放下包,换上拖鞋也走到沙发前坐下。

“也没多长时间。”刘海燕道,“我在食堂带了包子,电饭煲里有粥。”

“吃不下去。”潘宝山摸摸肚子,“今天到夹林中午喝了不少酒,胃里正难受着呢。”

“那等会看完新闻联播,喝碗粥养养胃。”刘海燕说。

现在,看新闻联播也成了潘宝山的必修课。他打算刚好趁这个时间,提提扶持菇业发展的事。

不过还没开口,刘海燕先提了个话题,她对潘宝山说,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在富祥多少也算是关注的对象,有些场合、有些吃请能不露面就不露面,以防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这个我一直比较注意。”潘宝山道,“不熟悉的场合,连话都不多说。”

“是该这样。”刘海燕道,“以前没冒出头的时候,做事可能会很清净,因为还没有人把你当回事。现在冒出了点头就不一样了,对立面的那些人会紧盯着你,会在工作和生活的各个方面想方设法来搞阻挠破坏,所以你现在面对的是很严峻的考验。”

“谢谢大姐提醒,我会小心的。”潘宝山道,“不会给对手留下什么可乘之机。”

“嗯,其实也不用诚惶诚恐,无非在两个方面把好关就行。”刘海燕道,“一个是色、一个是财,尤其是在女色上一定不能犯忌,要抵住诱惑,否则被对手巧妙设计拿住把柄,一辈子就完了。就算那不是对手设置的陷阱也不好,跟女人沾上边危险性就太高,看看那些贪官,十有十色。”

“对,很多贪官之所以大肆伸手,就是因为要满足身边女色的需求。”潘宝山道,“那同样会导致身败名裂。”

“你明白就好,我就不用多说了。”刘海燕道,“对了小潘,你和江燕的事也该抓点紧。江燕今年都二十九要奔三十了,再拖下去对生育也不好。”

“就今年!”潘宝山道,“我觉得拖下去也是对江燕的不负责。”

“嗯。”刘海燕点点头,“但也不要耽误了工作,现在是关键时期,工作上要好好表现,松懈不得。”

潘宝山听到这里,刚好切入扶持蘑菇产业的事。

“说到工作,有个事情正好要向大姐汇报一下。”潘宝山道,“高效农业产业园的蘑菇种植业,我发现是个潜力非常大的产业,下一步我想加大些扶持力度,好好打造一下产业园的菌类种植,扩大影响力,带动全县效应,把蘑菇产业做成县里的强势产业。”

“菌类种植的确是个方向,几次去夹林我都看了,发展的速度很快,潜力是不小。”刘海燕看了看潘宝山,犹豫了下问道:“小潘,那个美味菇业公司,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话一问,潘宝山脑袋顿时一懵,不知该怎么回答。但不管怎么说,潘宝山觉得否认是不妥的,既然刘海燕思考再三问出了口,说明她对情况有一定的了解。

“有点关系。”潘宝山小声道,“我入了点股份。”

刘海燕没有惊讶,似是意料之中。

“小潘,那不太妥当。”刘海燕道,“抛开邓如美不说,我跟她没有接触不了解,也不能加以评价,就算她没有坏心,能好好地发展企业给你带来合理的分红,但是,这种事本身是触及高压红线的,在职官员不能经商,是要犯错误的。”

“我也考虑过,所以采取了些措施。”潘宝山道,“能撇得清,从任何方面看,公司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如何保证分红能到位?”刘海燕问。

“也算是风险投资,完全在于邓如美那个女人的诚信。”潘宝山道,“假如她背信弃义,我拿不到一分钱也没话说。”

“那个应该倒也不至于。”刘海燕道,“我观察过她两次,只是凭她的眼神来判断,心肠应该不坏。”

“嗯,因为喝过两次酒有认识,我跟她谈过心,她是穷苦人家出身,是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也是个有坚守的人。”潘宝山道,“她在接待办的那段时间虽然开放,但也并没有丧失底线。当然,这都是她说的,真假无以考证。”

“应该可信,但那也正好是我的另一个隐忧。”刘海燕道,“就是你和她的关系,会很难控制。”

“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潘宝山点点头,“作为男人,我没法说我心无杂念能做到坐怀不乱,但我有克制力,能想到事情的危害然后加以约束。而且作为江燕的丈夫,我也有责任不伤害她。”

“嗯,江燕很善良,心又软,总之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刘海燕点头道,“我说这些希望你能理解,作为刘江燕的姐姐,我想更关心她。”

“我很理解,也愿意倾毕生之力争取让江燕做一个幸福的女人。”潘宝山虽说得文绉而且声调还不高,但听起来却异常坚定。

“好了,那些就不多说,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刘海燕道,“就是有一点要提醒,美味菇业公司的事,你要慎重些,能退出来最好,如果不想退,也要尽早想好保全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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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消息坏消息

一听刘海燕说要尽早想好保全之计,潘宝山顿时激动不已,本来他最害怕的是刘海燕提出要他退出美味菇业公司,那样还真是要犯难为。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支持!

“这么说,你不反对我隐性涉足商圈?”潘宝山问得迫切而兴奋。

“能做得周全当然可以。”刘海燕道,“为官从政变数大,有时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便栽了,一瞬间就一切烟消云散,所以有点隐性收入作为保障也不是不可以。当然,最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刚才说的,周全。”

“是要周全!”潘宝山道,“我一直想找个绝对可靠的人出面,但一直没找着。”

“绝对可靠?”刘海燕听后一笑,“除了自己,还有谁绝对可靠?”

“大姐你这么说,是不同意我的做法?”

“不是不同意,而是认为找到绝对可靠的人没什么可能。世间万物皆存变数,惟有制衡方是永恒。我觉得,应该从制衡的方面着手。”刘海燕道,“当然,除了制衡,还有更好的,那就是爱。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只要到了一定深处就可以为所爱的人奉献一切,包括生命。可以说,没有什么力量能比得上爱的力量更震撼人心。”

潘宝山看着刘海燕,陡然间感觉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刘海燕能察觉到潘宝山的惊讶,呵呵一笑,“小潘,与平时相比,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点乱发感慨?”

“没有没有,说得很好。”潘宝山先摇头后点头,“现在这样和你说话,有种朋友之间交流的感觉,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拘谨是因为不够自信或者是患得患失,如果有足够的自信或者摆好心态,一切会很自然,从容淡定。”刘海燕道,“不过从容淡定也要分情况,在商场上很重要,但放在官场不一定吃得开。有些领导并不想看到下属来到面前练达豁朗,相反,有的看到下属在眼前局促会不安才会有种满足感,觉得那样才能体现出官威来。”

“祁记是不是那样的领导?”潘宝山立刻问,“我还要向他汇报请示扶持菌类种植的事,得摆一副他喜欢的姿态来迎合他。”

“祁记做事不太精细,但为人还算是到位,他不会太在意一个人的态度,而是更在意能力。”刘海燕道,“他对你印象不错,而且菇业项目确实很好,我觉得他应该能同意。”

搁以前听了刘海燕的话,潘宝山会很放心,但现在他有点没把握,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刘海燕不是祁宏益的人,又怎么能说得准?

“但愿他能同意。”潘宝山道,“如果顺利的话,菇业发展项目会是我上任后的第二个动作。”

“先是搞现代农业示范区,然后是扶持菇业产业,第三把火是不是已经开始筹划了?”刘海燕问。

“正在想。”潘宝山道,“最近开始琢磨如何在工作上有所突破,不过还没有什么头绪。”

“不要着急,事情一件一件来。”刘海燕道,“创新突破也有偶然性,有时就是一个小小的启发而已,所以用不着绞尽脑汁地去想,有时反而会适得其反。”

“知道了大姐,我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潘宝山道,“现代农业示范区才刚开始,菇业产业扶持还没个准头,暂不多想。”

“年后上班就找祁记汇报菇业产业扶持的事。”刘海燕道,“根据多年的观察,春节假期结束后,刚上班那几天找领导谈事成功率比较高,再加上你汇报的项目也还不错,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会同意的。”

潘宝山从来没见过刘海燕如此肯定地预见事情,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不得不信服,他很放心菇业产业扶持项目会得到祁宏益的认可。

事实上的确如此,没有意外。

一月三十日,春节后上班第二天,潘宝山就来到祁宏益办公室,把项目仔细汇报了一番。

祁宏益听后问预计最大体量能达多少。

潘宝山挺了挺腰杆,说只是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内的单体,年产值就可以达亿元。

“就是那个美味菇业公司?企业规模看起来也不大,产值能过亿?”祁宏益皱起了眉头。

“能!”潘宝山道,“如果扶持力度跟上去,两三年即可实现目标。”

潘宝山这么肯定不是吹大牛,之前他跟邓如美仔细沟通过,两三年内产值达几千万没问题。几千万说成过亿,也还算比较保守。

“扶持投入怎么样?”祁宏益渐渐舒展了眉头。

“主要是政府性的行为来参与,主要体现在招商和推介上。”潘宝山道,“所以投入的多少很难具体量化。”

“那完全可以尝试。”祁宏益道,“政府的服务功能就体现在此处,如果通过一定的运作,能带动壮大一个产业造福于民,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好的祁记,有您如此支持,推行起来肯定没问题!”潘宝山道,“最近我就制定一个详细的措施方案,到时请祁记过目。”

“嗯。”祁宏益点点头,“对了,现代农业示范园区的事进展如何了,那是个重点项目,要盯紧抓牢。”

“都在有序开展。”潘宝山道,“再过两个月,到四月初便可拉出整体框架。”

“很好,要加快速度。”祁宏益道,“宝山,你刚当上副县长,干事创业的急切心理可以理解,但一定要稳扎稳打,不可犯急躁的毛病,欲速则不达啊。”

“祁记你说的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一直很警惕。不可否认,我确实存在一定的急躁心理,但总体来说还不算轻率。”潘宝山道,“现在经过祁记这么一点,认识更加深刻,往后会更加注意的。”

“嗯,能认识到就行。”祁宏益道,“不过也不要过于谨慎,马靠放人靠闯,尤其是年轻人,就要放开步子。”

“有祁记掌舵,我肯定会尽力发挥!”潘宝山暗自高兴,他觉得和祁宏益的沟通没有障碍,有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不充分利用就是罪过。

潘宝山马上把消息告诉了邓如美,说扶持计划很顺利,下面第一步要做的是推介宣传,把美味菇业公司的牌子打响,然后就是招商合作,把规模做大。

几天后,潘宝山又亲自来到产业园,琢磨着对菌类种植区进行调整,在原有的基础上外扩,把可经营面积扩至原来的两倍。

这需要和夹林方面接触,潘宝山不找仲崇干,直接找郑金萍,她比当初的梁延发更强势,说过的事情就没有更改。

找到郑金萍的时候,她正在财政所跟所长孙振旺谈话。原来姜玲要回来了,准备顶他的位子。孙振旺有点情绪,郑金萍正在开解。

“姜玲怎么回来了?”潘宝山有点意外,“谁安排的?”

“黄开建通过王法泰的关系安排的。”郑金萍道,“没办法啊,只好把孙振旺挪个位子。”

“黄记也是,这次才把姜玲调到县里多长时间,又给弄了回来。”潘宝山摇头道。

“潘县长,那不是很明摆着的事嘛,我一下都分析出来了。”郑金萍显摆似地笑道,“你想啊,黄开建那身子骨还行嘛,一个月也就搞个一两次罢了,姜玲还用天天守在身边?还有,现在农业局是梁延发的天下,姜玲在那边肯定好受不了。再者,姜玲的家在夹林这边,男人孩子都眼巴巴地在家看着呢,就那么生拽出去也不好,要是闹大了还坏事呢。”

郑金萍这一番分析,听得潘宝山连连点头,“郑乡长,你现在的能力可是不可估量啊。”

“什么乡长,前面还有个‘代’字呢。”郑金萍言语间很是得意。

潘宝山知道郑金萍为何这么说,马上夹林乡就要开人代会了,只要人代会一开,她这个代乡长就立刻转正。

“郑乡长,夹林人代会什么召开?”潘宝山笑问。

“二月底三月初。”郑金萍眉目间荡漾着笑容,“最迟三月上旬。”

“那也没多长时间了。”潘宝山笑道,“先提前恭喜一下顺利当选。”

“欸哟潘县长,那我就先感谢了!”郑金萍笑得腰身直抖。

“郑乡长,感谢就不必了,有件事还得请你费费心。”潘宝山道,“产业园区的菌类种植区需要扩大规模,你看看能不能协调一下,把经营面积扩大些。”

“扩大多少?”

“起码增加一倍。”潘宝山道,“祁记有意向扶持蘑菇种植产业,下一步会是县里的一个发展重点,所以场地配套要提前跟上步子,省得到时拖了后腿让他不高兴。”

“那是!”郑金萍道,“我马上就安排,费不了多大事。”

“以郑乡长的办事能力,再大的事也不是事。”潘宝山笑道,“这点别人不清楚,我还是了解的。”

“潘县长的表扬让我坐不住啊。”郑金萍抖着肩膀笑了起来,“这样,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来搞定!”

“好,那就一言为定!”潘宝山笑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个好消息显然是没有疑问的,郑金萍肯定能办成,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坏消息。

三天后,潘宝山来到夹林看过规划的场地后,接到了李大炮的一个电话,说采石场上有点动静。

何大龙要掺合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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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即是有

何大龙的出现,是梁延发在背后做了手脚。自从朱桂波在他面前一番歪打正着的混话后,让他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在关键时刻能狠狠给潘宝山下个绊子。

不过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机会,而且潘宝山似乎越来越得意,竟然还意气风发地搞起了现代农业示范区。这更让梁延发坐不住,他要尽快给潘宝山制造点麻烦。

夹林那边的采石场,梁延发多少了解一些,他知道潘宝山从中做了些周旋,可能和采石场有一定联系。所以,梁延发故意在朱桂波面前暗示,说何大龙被赶出了采石场,潘宝山随后就勾结别人继续开采赚大钱了。

朱桂波哪里能浪费这个打击潘宝山的机会,立刻把消息告诉了何大龙。

何大龙原本是不知道采石场重新开张的,听到后顿时气恼不已,当即决定要安排人过去闹事,非把采石场弄个鸡飞狗跳不可。行动之前,他给钟新义打了个招呼,说事情要是闹大了得关照点。

钟新义听说后忙让何大龙暂不要冲动,他先探听下什么情况。钟新义找宋家正一番打听后,了解到采石场的事是按照祁宏益的指示所为,具体经办的是夹林地方政府,而且石场的开采是承包人正儿八经跟夹林乡政府签订合同的,完全是政府性工程,不能胡来。

鉴于现实情况,钟新义向何大龙道明,如果非要插手采石场的事,可以采取相对温和一点的方式,胁迫现有的承包人,来个利益均沾差一杠子。

何大龙当然会采纳意见,他让手下很强势地直接跟承包人摊牌,要共同开采,否则就别想顺当,肯定麻烦不断。

承包人是李大炮安排的,当然做不了主,就找李大炮问该怎么办。李大炮也很为难,一时拿不出办法,所以只好找潘宝山。

这是个突发情况,不过也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他早就料到,一旦何大龙知道采石场重新开张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找茬。这事自个硬抗是抗不住的,有些事跟何大龙没法直接交手,也犯不着。惟一的好办法是从上到下,压住他。

潘宝山找祁宏益,说夹林生态观光农业亲水项目的环节有点问题,原蓄水库开采开挖位置和方案不对,后来重新调整并通过乡政府招投标重新进行,一直到现在都有条不紊,但这两天原开采开挖经营主开始搞破坏,强行介入,导致工程一度停工。

祁宏益记得夹林蓄水库的问题,当时徐光放来调研时一声炮响差点出了问题。

“什么人?”祁宏益道,“派出所还治不了?”

“有点难度。”潘宝山道,“对方有点实力,据说跟公安局局长钟新义关系非同一般。”

“我就说谁还有这么大胆子,原来有钟新义在后面撑腰!”祁宏益脸色一沉,“来富祥之前我做过一些了解,县领导班子和各大局的人员状况都有点数,尤其是对冯德锦的人际关系好好打听了一番。钟新义跟冯德锦关系很好,只是少为人知,但碰巧我就知道了,所以我来富祥后就把他的常委给拿下了,但也没把他太边缘化,还是给他挂了个副县长,算是转个面子。要知道,一个地方的公安势力可不能小看,公安在而业务上是双重领导。”

“这么说,钟新义私下里对你应该有意见。”潘宝山说。

“肯定有,不过面上都还照顾着。”祁宏益道,“所以找他谈采石场的事还得遮掩着点说。”

“祁记,没想到这事给你添麻烦了。”潘宝山为难地说。

“这算什么麻烦,一句话的事。我要是不说话,你们处理起来难度可就大了。”祁宏益道,“不过这事要等等,最近事情不少,乡镇和县里的两会接连开了,个别位置有人员调整,我得安排谈谈话。”

祁宏益说要等等,潘宝山以为要拖上一段时间,于是告诉李大炮,采石场的事要顶一阵,等到祁宏益找钟新义一谈话就行。

李大炮很当回事,那可是关系到一天过万收入的,不能不瞪起眼。他暗地找了一帮人驻守采石场,假如何大龙那边来人闹事,就硬对硬先顶上去,反正到时祁宏益介入,处理起来也不怕。

不过这没用上,仅仅是几天后,祁宏益就把钟新义叫到了跟前,直言不讳,说夹林那边反应过来一个情况,有黑恶势力要强行介入政府工程。

钟新义立刻摆出很吃惊的样子,“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也有些纳闷,富祥的治安在你的掌控下向来很好,怎么就突兀起来了。”祁宏益面带微笑。

“回去我立刻让夹林派出所严重关注,绝不允许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钟新义道,“请祁记放心。”

“公安为地方发展保驾护航是义不容辞的责任,钟局长是该重视一下。”祁宏益道,“当然也不要太紧张,草木皆兵也搞不得,总体来说富祥的大环境还是很好的嘛。”

祁宏益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点,钟新义就明白了个透亮,在采石场的事上,何大龙是不能兴什么风浪的。

回去后,钟新义就找到何大龙,要他赶快收手,因为祁宏益已经关注。

“肯定是潘宝山找祁宏益告了状!”何大龙很不服气,“这样,既然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一分钱不要,也要它采石场不得安生!”

“莽撞!”钟新义脸一板,“那我怎么交待!祁宏益找我谈话就白谈了?万一他拧起来非把我给弄出富祥怎么办,到时你这边的摊子能罩得住?”

何大龙一听,顿时瘪了下来。

“凡事要以大局为重。”钟新义道,“有舍才有得,吃不着的就不要硬吃,否则容易崩了牙。采石场的事就算了,发财的机会也不只是那一个。”

“那也只好算了。”何大龙一歪头,“不过潘宝山那小子总归不会让他好受。”

“作害一件事有时难度大,但作害一个人相对就容易多了。”钟新义道,“特别是在官位的,设个陷阱套住难吗?”

“哦!”何大龙一拍大腿,“对呀,送钱送女人,那还不三两下就让他趴下!”

“也不要把事情看得太简单,那小子是有能耐的人,不会轻易就入套的。”钟新义道,“总之先要关注他,摸透他的情况,包括他经手的事、接触的人,还有一些生活规律。”

“我安排人跟踪,看他是不是经常到些娱乐场所。”何大龙道,“那方面我有的是人,随便设计一下他就说不清。到时一报案,抓他个生活作风不检点很容易。”

“最好来点实的,让他没有反复的机会。”钟新义道,“不过也不要着急,以免打草惊蛇。”

“先了解他。”何大龙道,“弄清他的习性再说。”

何大龙是个急性子,回去就琢磨该怎么了解潘宝山,他想到了朱桂波,潘宝山做过农业局副局长,可以通过朱桂波作一定了解。

朱桂波对这事非常积极,本来他一直就想着要捣腾潘宝山,现在何大龙主动过问是好机会。不过遗憾的是,他对潘宝山了解不多。不过还有个路子,可以找梁延发,潘宝山在夹林的时候,可是他的手下。

梁延发对此事窃喜不已,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有点挠头皮,因为潘宝山在夹林的时候还真没留下什么把柄,一时想不出有什么突破口,但他又不甘心,所以告诉朱桂波等等,让他想一想理理头绪。

梁延发在理头绪,潘宝山也没闲着,他已经对何大龙忍无可忍,想拔掉这根三番五次找他制造麻烦的毛刺。

潘宝山也想摸何大龙各方面的底细,但找不到得力的人,在县城不像在夹林,没有类似王三奎、伏广波和老王一样的下属,他还没有建立自己的基础。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到任何一个地方,得注意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一定要宁缺毋滥,碰到合适的人并且经过考察后,方可纳入圈子。

不过这个想法没有得到刘海燕的认可,晚上准备看新闻联播的时候,她边吃黄瓜边说,“建立自己的圈子有利有弊,因为圈子有两面性,圈子越大,对立面也就越大,矛盾和阻力也就越大。”

“可单打独斗也不好,毕竟势单力薄。”潘宝山说。

“你把圈子的定义作深一层理解就行。”刘海燕笑道,“没有圈子,也是一种圈子,无即是有嘛。”

潘宝山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哦,我懂了,不树对立面,协调各方,掌控全盘,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圈子,大圈子!”

“没错。”刘海燕道,“不过做起来非常困难,而且要受所处的位置和具体环境限制。”

“嗯,我觉得那该是走上一把手领导岗位才考虑的事。”潘宝山道,“当初在省委岗前培训班上,就听到这么一句话,说团结能人干成事,团结好人干实事,团结庸人不闹事,团结坏人不坏事,说得大概就这意思。”

“确实适合一把手领导采用,但可以借鉴随时应用嘛。”刘海燕道,“总之就是两个字:运作。”

“嗯,这么一说,我倒对何大龙的事释然了许多。”潘宝山道,“不急着硬找找他的麻烦,等寻个合适的机会借力打力来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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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还是一俗人

听到潘宝山说要对付何大龙,刘海燕问怎么回事。潘宝山便把与何大龙的怨源逐一一道来,包括采石场运作的事,也全盘托出。

“都是些小事,说到底无非是一个钱字。”刘海燕道,“你要记住一条,为官者,不与人争利。你可以在安全方便的条件下开辟钱途,但不能侵犯现有得益者,否则麻烦也会随之而来。”

“何大龙的麻烦已经摆在眼前了。”潘宝山道,“照目前看还没什么法子缓解。”

“在没法缓解的前提下,能不激化就不激化。”刘海燕道,“总之不会直接找到你头上。”

“嗯,那就由他去,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关注他。”潘宝山说完,拿起遥控器给电视加了两个音量。

七点钟了,新闻联播开始。

头条新闻引起潘宝山的极大关注,国务院召开全国农业和粮食工作会议,提出为了调动粮食主产区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在黑龙江、吉林两个省先行进行免征农业税的试点,还有十一个粮食主产省、自治区,降低农业税税率三个百分点,其他地区降低农业税税率一个百分点,沿海和其他有条件的地区也可以进行免征农业税的试点。

这是一个信号,国家对农业的重视程度提到了新高度!

潘宝山坐不住了,一下站起来,“春天来了!”

刘海燕看着潘宝山,笑了,“明天你可以找祁记谈谈心,他来富祥后重抓农业,是先知。”

潘宝山沉稳有力地点点头,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是的,我也这么想!”

第二天一上班,潘宝山便来到祁宏益办公室。祁宏益正在看当天的《松阳日报》,头版头条就是转发新华社关于国务院召开的全国农业和粮食工作会议稿件。

“祁记!”潘宝山一脸激动,“你对农业的重视真是高瞻远瞩!”

祁宏益笑呵呵地放下报纸,“农村是多广阔的天地,不守好农村这个摊子能行嘛。”

“还是祁记认识到位。”潘宝山笑道,“昨天晚上看过新闻联播后就想给你打个电话,真是个利好消息,下一步,要更加放心大胆地去开拓农村工作局面!”

“嗯,农村工作是个重点,但也是个难点。”祁宏益道,“走传统的路子是远远不行的,所以必须走新型农业发展道路,但是这个新型新在什么地方?结构的调整是大方向,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变的主题,如何去丰富、去拓展这个主题,很值得思考。”

祁宏益的话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何进一步挖掘农业发展的潜力。

潘宝山把这当作必解的课题来研磨,他觉得农业生产转型促发内生动力,增强自身造血功能固然重要,但同时在借助外力、加强引输血功能方面也不应该忽视。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思路,就是招商引资。只不过因为惯性思维,一提招商引资就觉得是工业、商业的事,农业其实也一样,只是没有重视到一定程度而已。循环高效农业产业园内引进省涉农龙头企业立春集团,就是典型的农业招商成功实例。

农业招商!

潘宝山觉得这个简单的思路应该强化,他立刻向祁宏益汇报请示,说富祥的农业发展,在政府和农民两方面努力的同时,还应该通过加大农业招商引资的力度,争取吸引更大的投资,才能更好地促使现代农业走上发展的快车道。

祁宏益对潘宝山的提法很感兴趣,但没有立即同意,他让潘宝山可以先选取几个试点,看看成效再说,不能盲目行动,否则没有个好结果,反倒会被说成是搞形式主义,工作作风不踏实。

潘宝山一寻思也对,得抓几个亮点出来做典型,但是怎么抓是个问题,在这方面可没什么路子,更谈不上经验。潘宝山抱着脑袋一通琢磨,效果是很明显的,有办法可想,去市农业局局长吕光荣,涉农招商方面,他那边的情况应该了解的多一些。

有了路子事情就好办,潘宝山决定去市里找吕光荣,向他表示表示,以获取帮助。

说来也巧,市农业局那边恰好传来了一个消息,去年申报的夹林循环高效农业产业园已经获批省级农业产业园,过些日子就公示,然后就可以挂牌了。

刚好借此机会,潘宝山马上来到市里找吕光荣表示感谢,顺便提一下涉农招商的事。

吕光荣对潘宝山的到来表示欢迎并祝贺,“这一批省级农业产业园有十几个,咱们松阳一共两个,你负责的夹林循环高效农业产业园就是其中之一,很不容易!”

“那都多亏了吕局长帮忙,我代表夹林政府感谢你!”潘宝山笑道,“不过吕局长,后来产业园升级为县属了,跟挂牌不会有冲突。”

“不会,反正园还是那个园。”吕光荣笑道,“发展是随时随地的,去年申报和今年获批这段时间,有变化升级了,很正常。”

“那就好。”潘宝山道,“吕局长,我们富祥的农业发展起步较晚,受传统思维观念影响比较重,最近跟县委祁宏益记就如何突破创新,推动新型农业、现代农业进一步发展进行了一点探讨,有些地方还需要吕局长多多指导。”

“你们做得很好!”吕光荣仰头一笑,说完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头一探,身子向前一倾,“对了潘县长,去年随徐市长去夹林调研的时候,对产业园内的火鸡养殖项目印象很深,现在形势如何?”

听到吕光荣这么一说,潘宝山还真想了起来,当时在范少华的养殖区前,他特意问过养殖效益怎样。

“很好,规模又扩大了。”潘宝山道,“吕局长对那项目感兴趣?”

“哦,是想了解了解。”吕光荣呵呵一笑,“老家那边有人想搞养殖,让我参谋参谋,物色个好点项目,我看养火鸡就不错。”

“老家那边?”潘宝山一皱眉头,明白了个大概,“关系远近?”

“近,其实是自家人。”吕光荣笑笑,“到时还要麻烦潘县长,在技术上给予指导。”

“哪里谈得上麻烦。”潘宝山道,“一点都不麻烦,吕局长要不这样,等我回去安排一下,一条龙服务到家,免费提供火鸡苗和养殖技术,而且坐镇进行技术指导,最后在销售上也帮助开辟渠道。”

“哟,那怎么能行。”吕光荣摆摆手,“那可不行。”

“吕局长就不要客气了,都是相互帮忙的事。”潘宝山道,“吕局长老家在什么地方?”

“远喽。”吕光荣道,“虽然没出市,但跟你们富祥离得远呢,一百多公里的距离。”

“古河县啊。”潘宝山呵地一笑,“也不远,而且刚好避免竞争嘛。”

“潘县长说的也是。”吕光荣道,“离远点也好。”

“那就这么定了。”潘宝山道,“三天内我把事情定下来,到时再沟通具体方案,现在正是火鸡下苗的好机会,必须抓紧。”

“好,越快越好!”吕光荣道,“费用的问题也要理清楚,到时用一次性支付过去。”

“吕局长怎么还提钱的事。”潘宝山道,“都说了是相互帮忙。”

“这个……”吕光荣犹豫了下,“那现在先不说,到时再看情况。”

“情况也不用看了,就按我说的来。”潘宝山说得很干脆。

“那就不太好意思了嘛。”吕光荣咧嘴笑了笑,问道:“哦,刚才潘县长说在推动新型农业、现代农业进一步发展方面,哪些地方需要指导?”

“涉农招商上。”潘宝山道,“富祥的农业发展在投入上很欠缺,需要引入外来资金充实发展,但在这方面经验很不足,甚至没法入手,所以吕局长要是有可能的话,多给予些指引。”

“平台,主要是依托平台来招商。”吕光荣笑道,“你还真问巧了,马上省里就召开农洽会,是个好机会。”

“怎么参加?”潘宝山急问。

“省里安排的项目名额早已经满了。”吕光荣道,“不过潘县长放心,你那边我肯定会照顾到位,就产业园里的项目可以整体组个队,到时由我带着一起参会!”

“那可真是太好了!”潘宝山一拍手,“吕局长,再次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相互帮忙嘛。”吕光荣笑笑看了看时间,“潘县长,来到市里就是客,我要好好招待一下,走,去松阳酒店,先打打牌玩玩,然后喝酒。”

潘宝山看看还不到十一点,等喝完吃完起码得三个小时,“吕局长跟你说句实话,我今天就想把火鸡养殖的事给敲定下来,现在赶回县里,再到夹林还来得及,刚好也把组团参加农洽会的事布置一下,争分夺秒啊。”

“不用那么紧张。”吕光荣笑道,“吃饭的时间总归要有。”

“这时间还早呢,赶回去也晚不了多少。”潘宝山道,“吕局长,等事情忙一忙,还请你到我们富祥指导工作,到时让我好好招待你!”

“也好,既然潘县长工作心切,那我就不挽留了。”吕光荣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和吕光荣握手道别,潘宝山并没有真急着回富祥,而是去找沈欣丽。对于一次成瘾的事情,诱惑力实在太大。

潘宝山承认,自己也还是一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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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跟踪

为了不让事情外露,潘宝山对司机说要顺便去会个老朋友,便在报社附近的一个路口下了车,让司机随便活动,两点钟左右再联系接他。

司机走后,潘宝山打电话给沈欣丽说在她单位附近,有时间出来喝杯茶。

沈欣丽对潘宝山的电话很意外,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哟,今天潘大县长怎么闲着了?”

“不能这么调侃。”潘宝山笑道,“整天忙得焦头烂额,还理不出个头绪,哪里有闲的时候?要不早就来看望你欣丽姐了。”

“欸哟,这句姐叫得我舒服。”沈欣丽道,“还以为你一当县长就把我给忘没影了呢。”

“那可能嘛,只是因为没有时间而已。今天这还是利用到市农业局谈涉农招商的机会,抽个时间来跟你见一面。”潘宝山道,“也不容易,你不能老挤兑我。”

“呵,开玩笑呢。”沈欣丽笑道,“宝山,今天打算怎么用那笔消费基金?”

“消费基金?”潘宝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哦,那还不是你说了算,到你的地盘你作主。”

“那好啊,呆会见面再说,不在电话里瞎掰了。”沈欣丽挂了电话,匆匆离开报社去与潘宝山会和。

按照沈欣丽的意思,去阳光宾馆的茶座,刚好中午就在那里吃饭、休息。潘宝山没有意见,说正好弥补一下上次要到阳光宾馆吃饭却没成的遗憾。

当下,两人打了辆车前往阳光宾馆。

阳春三月,气温撩人。潘宝山和沈欣丽坐在后排座,心里更是一派勃然生机。说是要喝茶,到了宾馆直接就开了房间。

“房间也有茶。”沈欣丽说。

“而且喝得还更有滋味。”潘宝山应和道。

沈欣丽无声而笑,进了房间后道:“现在你怕是要失望了。”

“什么意思?”潘宝山真的不解。

“刚好昨天身上有了事情。”沈欣丽道,“这会很不方便。”

在这方面潘宝山有点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哦,对咱们来说可没有什么失望的,交流在精神层面嘛。”

沈欣丽推着潘宝山坐到床沿,尔后勾着他的脖子骑坐到腿上,“柏拉图式?”说完,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小腹下面,道:“难道没有点别的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潘宝山两手撑在身体两侧,稍稍后仰,“哈哈,我们这么样说话,是不是不太含蓄,有点太直接了。”

“做人直接点不好嘛?”沈欣丽笑道,“做事也一样,开门见山的感觉自有一番热辣浓烈的情趣,咱们不要拐弯抹角。”

“嗯,我喜欢。”潘宝山微微一笑。

沈欣丽眉毛一扬,身子前倾过去,抬手拉起贴身的松紧性内衣,将潘宝山的头罩了进去。

“今天我没戴的。”沈欣丽说。

内衣不厚,透着光,潘宝山比较清楚地看到沈欣丽浮在胸前的两个球体。

沈欣丽左右一晃身子,潘宝山脸上顿时挨了两下,柔软而温热。尤其是两个突出的圆粒子,从脸颊划过时,感觉极为清晰。

潘宝山忍不住直起身子,撤起撑在身体两侧的胳膊,绕到沈欣丽腰后,固定住她的上身,尔后引颈而衔。

沈欣丽仰面闭目,唏嘘有声。

过了一会,沈欣丽再次伸手摸向潘宝山前面,拉开裤门。

“你不是说不方便的嘛。”潘宝山口齿不清地说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让你带着‘火气’离开?”沈欣丽再次掀起内衣,把潘宝山的头解放出来,“泻你的火,我能的。”

沈欣丽甩腿从潘宝山身上移开,之后,在他两腿中间蹲了下来……

这是潘宝山想过却没体验过的感觉,有点眩晕,他身体渐渐后仰,最后完全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摇晃,旋转。

不用说,这又是一种一次成瘾的体验。

下午一点半,离开阳光宾馆的时候,潘宝山甚至有点依依不舍。沈欣丽笑说要不再来一次,潘宝山连忙摆手,凡事要节制,否则容易出意外。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点意外了。

何大龙前不久就已开始安排人盯上了潘宝山,掌握他的行踪,这次他到市里来也在何大龙的眼线内。

负责跟踪的人打电话给何大龙,说潘宝山上午先到市农业局,之后跟一个女人去了阳光宾馆。下午一点多两人离开宾馆,打的一起到了报社门口下车,那女的一个人进去,之后后没多会,潘宝山的专车就来把他接走,现正在回富祥。

何大龙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朱桂波找他也正在谈潘宝山的事。

朱桂波找何大龙,是听梁延发说了点关于潘宝山的情况。原来梁延发一直也没想出潘宝山在夹林那会儿有什么明显的把柄,惟一觉得可能有大点猫腻的地方也就是和健达医药公司合作的事了,毕竟金银花种植基地是个不小的项目,当时几乎是潘宝山一手操作的。

急躁的朱桂波一听当然坐不住,立刻就找何大龙,说如果有路子的话可以和健达医药公司那边联络一番,或许能翻出点潘宝山的底细。

何大龙哪里认识健达公司的人,正琢磨是不是该找钟新义探探路子时,便接到安排的跟踪人电话,得知潘宝山可能和一个女记者有不正当关系。

“太好了!”何大龙挂掉电话后激动地站起来,“潘宝山和市报社的女记者有勾搭,从那方面下手,一定能揪到他的尾巴!”

朱桂波一听也很激动,“市报社的女记者?不就是姓沈的那个嘛!”

“怎么,你认识?”何大龙问。

“不认识,但我知道。”朱桂波道,“潘宝山在报纸上吹了几次牛逼,都是那女人写的报道,好像叫沈什么丽,回去我查查报纸,一看就知道。”

“早点查清楚,再好好安排一下。”何大龙神情极为激亢,“就不信捏不住他潘宝山!”

“那还能跑了他!”朱桂波兴奋得甚至搓起了手,“妈的,这可真是太好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咱们把事情一抖落,让他做不成副县长,而且连刘海燕的妹夫估计也做不成,他就死定了!”

此刻何大龙也高兴得狠,不过在朱桂波面前他觉得应该有一定的风度,要沉得住气。

“桂波,别跳得太早,事情才刚刚开始。”何大龙道,“我安排的跟踪人只是说了这个事,拍了几张无关紧要的照片,还没得力的证据。”

“现在是不能太过高兴,姐夫提醒得很好,咱们还得小心行事,抓紧行事,决不能大意。”朱桂波连连点头,他对何大龙一直畏敬,“这样,我回去跟梁延发商量一下,我知道他跟国土局局长宋家正关系好,而宋家正好有个亲戚在市委宣传部,以前在报社工作过,可以托托关系先多了解些那个女记者的情况嘛,没准从她那边也能打开缺口。”

“行,这事就由你来操作。”何大龙道,“那个什么健达公司的事我来想办法。”

“没问题!”朱桂波很有干劲。

这一切,潘宝山浑然不知,从市里回来后他便丢开了沈欣丽的销魂回味,一头埋进了工作,几乎没耽误什么时间就来到产业园找范少华,询问火鸡养殖的一套事情。

范少华是个精明人,马上就察觉到潘宝山有另外一层意思,“潘县长,怎么对火鸡养殖这么感兴趣?”

“嗨,上次徐市长来调研的时候,市农业局吕局长看好了这个项目,刚好他老家那边亲戚想搞一搞,便托我了解点情况。”潘宝山知道范少华脑筋转的快,有些事点一点就行,不用说得太明白,“你知道,产业园各个方面以后还要用到吕局长照顾的,他这么一提,我得当事情办,而且还要办好,让他满意。”

“嘿嘿,潘县长,这种事不能让你为难啊。”范少华笑道,“你说话,我也当事办,绝对让你满意。”

“我理解吕局长的意思,想让我免费提供鸡苗和技术。”潘宝山并不想就此多说,就这么一句,随即问起了价格,“现在一只火鸡苗要多少钱?”

“市场价当然贵了。”范少华笑了笑,“不过如今我这边自己能孵化,要便宜很多。”

“三千只一共要多少钱?”

“市场价得三四万。”

“成本价多少?”潘宝山道,“范记,按成本价跟你结算,没意见。”

“诶哟潘县长,我怎么会有意见!”范少华道,“这也就是公家的事而已,如果是你私人的,我肯定是分文不收!”

“呵,你这么一说,有些事情让我还真不太好开口了。”潘宝山笑道,“吕局长这批火鸡苗这事,还不能摆到工作面上,没有什么合适的说法,财务上可不好安排。”

范少华看看潘宝山,本来想说什么工作面,随便做下账不就得了,不过再想想潘宝山又不是不知道,他都不想说了,自己也没必要提。

“潘县长,刚才我说了要让你绝对满意,既然这样,我全部免费!”范少华很慷慨,他本也想巴结潘宝山,平常想送礼都送不上,现在机会摆到眼前还能不珍惜?

潘宝山当然不会给范少华这个机会,他可不想轻易就落下什么把柄。

“范记,让你免费我怎么能安心。”潘宝山已经想好了一个小小的运作,能把事情做圆,“其实啊,这事情的本身都是为了产业园好,现在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的职务是郑乡长兼任,我找她商量一下,看看她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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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搭话

潘宝山找郑金萍,先说循环高效农业产业园获批省级农业产业园的事,有她的一圈光环。

郑金萍很高兴,自从她正式上任乡长以来,一直在想如何弄点政绩,以便等年底汇报的时候也好有吹嘘的资本。

“啥时能挂牌?”郑金萍笑问。

“应该快了,市农业局吕局长说现在正公示。”潘宝山道,“对了,吕局长还特地照顾了一下,马上省里有农洽会,要额外给产业园一个参会机会,到时你组织一下,把各个片区有发展潜力的项目都带过去进行招商引资,给产业园跨步发展上台阶注入强大活力。”

“好,我马上就准备。”郑金萍道,“要多少赞助费?”

“吕局长那意思是要免掉,不收赞助。”潘宝山道,“不过我们得表示一番谢意,本来是公对公的事,可以灵活转化为公对私。听说吕局长老家那边有个亲戚想搞火鸡养殖项目,郑乡长你看可不可以通过乡里的运作来安排一下。”

“可以,没什么问题。”郑金萍道,“就是不知道那边要搞的规模大小。”

“是个人养殖,上不了什么规模。”潘宝山道,“送他三千只鸡苗就行,另外还有点技术指导,我看这一切都交给范少华,到时乡里多给他点优惠政策就是。”

“行,反正就是几万块钱的事,实在不行就由乡里拿,一点问题都没有。”郑金萍道,“啥时办理?”

“你们跟范少华打好招呼后,我跟吕局长反馈一下,然后让他老家那边出个人来具体接洽就行,我们就不出面了,也不合适。”潘宝山道,“这事要快,我跟吕局长说过两天回话的。”

“几句话就能搞定。”郑金萍道,“现在我就让范少华过来。”

“也好,抓点紧总归没坏事。”潘宝山道,“还有,我打算让曲安的鲜切花、兴阳的葡萄还有石店的紫苏项目也去,打着富祥县的招商团牌子,你任团长。”

“我,我能行嘛。”郑金萍心里欢喜,但还知道点谦虚,“潘县长,我能力有限的。”

“别谦虚,你的能力我清楚,而且说到底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就抱着一点,把客商说动心来投资就行。”潘宝山笑道,“郑乡长,这可也是个表现机会啊,想去的人多着呢,招商团代表的可是咱们富祥县,有一定高度的。”

“我肯定是全力以赴!”郑金萍开始表态了,“一定要把招商效果提上来,否则也对不住潘县长你的重视呐!”

“事情要干好,但也不要有太大压力。”潘宝山道,“招商成果后来到底怎么样不说,但起码听起来要有声势,这样也好向祁记汇报。”

“知道知道,实际签约和意向性签约都是招商成果。”郑金萍笑道,“不过潘县长,我郑金萍这次肯定要抓点实的,成果以实际签约为准,不搞虚头!”

“好,我就是欣赏你这股干劲!”潘宝山点点头,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临走前还不忘交待一下范少华的事。

郑金萍行动是迅速的,把潘宝山送走后回来就打电话给范少华,让他来办公室一趟。

范少华知道是为什么,跑过来听郑金萍没几句便直截了当地说事情他全包,不用政府出一分钱,只是往后乡里有什么可优惠的地方想着他就行。

“那是自然,马上就带你去省里,参加农洽会。”郑金萍道,“到时大力推荐一下你的火鸡和火鸡蛋,把销路打开了,尽管扩大规模赚钱就是。”

“那好啊,什么时候?”范少华道,“我准备一下。”

“先把你名单报上去,到时我们富祥要组个招商团,我负责带队。”郑金萍很神气,“潘县长刚才说了,这次我们这个招商团代表的可是富祥县,要做出点动静来。”

范少华一听郑金萍提到潘宝山,抬手摸了摸脑袋,道:“郑乡长,还有件事,你看能不能让潘县长搭个话?”

“啥事?”郑金萍问。

“就是瓜坡村的中心大路,太泥巴了,一逢雨雪天哪还能叫路?抬步就是两脚泥。”范少华道,“这不恰好赶上什么村村通修路嘛,有的村就利用这机会把村里的大街都修上水泥路了,很得人心呐。我琢磨着也该搞一下,因为这两年我只顾自己养鸡鸭了,没给村里做点实事,村民很有意见,所以要是能趁这当口把中心大路硬化一下,正合适啊。”

“违不违规?”郑金萍很谨慎,“修个破路不要紧,别让潘县长搭错话带来不良影响。”

“不违规!”范少华道,“其实那也是村村通的一个组成部分。”

“那行,回头我就跟潘县长通个电话,他才离开没多会。”郑金萍道,“也许这会还没出大院呢。”

还真是,潘宝山这会确实在大院里,他从郑金萍办公室出来时没让她送,说可能还要去看看刘江燕。没走几步,碰到了老匡,潘宝山一下想起当副乡长那会,和他一起去县城回来时的谈话,说要让他当专职司机,他也乐意。而且,潘宝山觉得确实也该找个比较底实的人做司机,要不有些事不保险。有句话说得好,每一个成功领导的背后,都有一位省心称职的好司机。

于是,潘宝山就问老匡愿不愿去县里给他当专职司机。

老匡很高兴,说还是那句话,给别人当专职司机不行,但是给他当可以。潘宝山说好,他马上就找郑金萍说说,然后回县里办个手续。待遇上,工资肯定会涨,多少说不准,但尽量往高处靠。另外,再争取弄间宿舍。

老匡听了说工资能涨当然好,宿舍就算了,他有地方,可以住儿子家,刚好老伴也住那里。

潘宝山说那正好,刚好一家人在一起。

这事潘宝山不想耽误,回头就去找郑金萍。

郑金萍这边范少华刚走,她正在想如何跟潘宝山开口说修路的事,抬头看到他进来还吃了一惊。

“潘县长又来了,还有啥指示?”郑金萍迎上去问。

“我想把老匡调到县政府小车班。”潘宝山道,“刚才碰到他说了一下,他也同意。”

“他当然是会同意的。”郑金萍道,“他儿子在县城工作,结婚生了孩子需要照顾,他老伴早就就去了。他还有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不放假也不回来,所以家里就剩他一个人。老匡的儿子曾让他也到县城去,老匡说在夹林开车来回折腾不方便,就没去,这下正好嘛。”

“嗯,我看也是。”潘宝山笑道,“手续就这两天办,不磨蹭。”

“随时都行。”郑金萍说完,小小地吸了口冷气,为难地说道:“潘县长,有件事你看方便不方便。”

“什么事尽管说。”潘宝山道,“能办当然没问题,不能的话你也要理解。”

“理解理解。”郑金萍点着头道,“刚才我跟范少华谈了火鸡养殖的事,他说不要乡里出现金,只是往后有优惠政策多照顾他一下就行。”

“那不很好嘛。”潘宝山道,“他为乡里作出了一定贡献,乡里自然要照顾的嘛。”

“嗯。”郑金萍点点头,“范少华还提了个小要求,他们村里的中心大路想借村村通道路工程的机会硬化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行。”

“这个,我可以问问交通局局长苏断言。”潘宝山道,“如果符合条件当然没问题,或者说在弹性条件范围内,问题也该不大。”

“其实我也就是这个意思,你跟交通局打个招呼,行最好,不行的话也没啥。”郑金萍道。

“应该没问题。”潘宝山道,“回头你就跟范少华回个话,就说我答应了,肯定会当个事去办。”

潘宝山这么说不是夸口,他回富祥后第一件就是跟吕光荣联系,说火鸡养殖的事已经安排好,他要吕光荣老家那边出个人负责联络就行,其他的不用考虑。

第二件事就是去交通局找苏断言,把瓜坡村中心路硬化的事落实下来。

潘宝山事前没打电话,直接去苏断言办公室。他有打算,如果苏断言不在,就直接找农路办主任曹建兴。

事情还比较凑巧,苏断言在局里,更巧的是,杨涛竟然也在。

杨涛找苏断言是为了祁宏益的亲戚。因为村村通道路工程是个好项目,活容易干,钱容易要,祁宏益的亲戚干出了瘾,塞了大把的分红给祁宏益,同时要求多揽点工程。所以,祁宏益要杨涛找苏断言,招呼一下。

潘宝山一见杨涛,也猜出了个大概,但假装不知,只是说自己的事,“苏局长,昨天回夹林,那边委托了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了。”

“潘县长真是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嘛。”苏断言笑道,“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当然没问题。”

“也没多大事,就是瓜坡村的中心路硬化问题。”潘宝山道,“那条路坑洼不平,晴天灰雨天泥,老百姓怨言很大。村领导班子也一筹莫展,没钱修嘛。苏局长看看,如果能借上村村通道路工程的东风,倒是可以让瓜坡村老百姓高兴高兴。”

“村里的中心路,那自然是没问题的!”苏断言道,“本身也可以列入村村通道路工程修建范围之内。”

“好,苏局长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潘宝山道,“等下回去就给瓜坡村一个确信,给他们吃个定心丸。”

“潘县长,能不能等下先不回去?”苏断言一听笑道,“刚好杨秘也在这里,一起喝杯酒聊聊?”

杨涛也点头笑着说是,潘宝山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应下。

苏断言说好,马上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了个内线,唐荔很快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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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灵机设套

唐荔非常热情,尤其是见到潘宝山后,说上次喝酒没好好敬一下,这次一定要补上-_()这事唐荔说得不假,上次因为有刘海燕在场,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不好向潘宝山献风情。

这回机会正合适,当然是要殷勤一番。唐荔也是个善于攀附的女人,她对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县长的潘宝山格外另眼相看。

不过,酒桌上的潘宝山还是有顾忌,因为杨涛在场,可不能让他多知道些事情。唐荔是有眼色的,几个回合之后便意识到了,当即就在言行上对潘宝山减了些攻势,只是以眼神暗暗加力。

对唐荔的意欲贴身进攻,潘宝山能感受得到。

都说一个女人一个味,还真是一点不假,靓腿美女唐荔给潘宝山的感觉的确又是另外一番体验。不过他只是浅尝辄止,顶多也就是回个眼神,此外再不敢深入,毕竟对唐荔的背景和为人没有一点了解,不能乱伸脚。

但是唐荔总不放弃出现在眼前的任何机会。酒席中途,潘宝山离开包间接个电话,刚出去没二十秒钟,唐荔便说出去看看潘县长,省得打完电话找不着进来的门。

唐荔跟着潘宝山来到左拐角的一个休息区,招手向服务员要了两杯柠檬水。潘宝山打完电话后,唐荔就跟他边喝边聊起来。不过时间并不长,七八分钟的样子,两人就起身回到了包间。

这个小小的环节看似不出奇,不过被何大龙安排的人看到了却是很不一样。

消息传到了何大龙耳朵里,说潘宝山和交通局局长苏断言喝酒,中途还出来和局里一个陪酒的女人单聊,看上去有点暧昧。

何大龙很高兴,摸着下巴得意地说没想到潘宝山那小子还挺好色,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看着拍下来的照片,还比较清楚,交通局他有熟人,到时问问画面中那女人是谁,弄清楚她的身份然后就可以想下手的办法了,很有可能就打开缺口。

这算是个意外的收获,而且顺藤摸瓜起来似乎不难,至少比起找健达医药公司了解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要容易得多。那件事,何大龙已经托钟新义打听了,看能不能找点路子,何大龙知道自己是不行的,他也就是在富祥吃得开,离开富祥便没了脾气。

现在,因为偶然得知潘宝山跟交通局的一个女人有关系,何大龙想双管其下,便打电话问朱桂波有没有搞清潘宝山和市报那个女记者的事。朱桂波说他已经请梁延发去摸索了,就是不知道情况进展如何。

“怎么拖拖拉拉?你得抓点紧!”何大龙有点不满,“健达医药公司那方面的事比较复杂,慢就慢点,可你那边不能拖沓。小波子,办事讲究个紧赶紧,我可是一直在想办法,这不刚刚又得到个新情况,潘宝山那小子和交通局的一个女人似乎也有点故事。”

“哎呀,好啊姐夫,那得赶紧加把劲弄出个眉目来!”朱桂波道,“先给他潘宝山屁股上点一把火!”

“怎么加劲?”何大龙听了鼻子一歪,“你以为你姐夫真能呼风唤雨?我也就是派几个人跟踪跟踪拍个照,其他的也还要慢慢来。”

“知道知道,有些事是急也急不来。”朱桂波呵呵笑道,“姐夫放心,我这边肯定会上紧,梁延发那边我再催催,争取早点见动静,到时两边同时搞,看他怎么收场!”

“这就对路了,双管齐下才好,让潘宝山没法招架。”何大龙道。

“打完电话就去找梁延发,看看事情进展到了什么程度!”朱桂波道,“我的面子梁延发还是要给的。”

朱桂波真是不拖延,打完电话就去找了梁延发,问市报那女记者的事打听的怎么样了。

梁延发看上去不紧不慢,说已经托人打听了,不过还没回消息。

“梁局,能不能催催?”朱桂波道,“咱不能眼看着潘宝山那小子越来越得意啊,现在他又搞了个什么现代农业示范区,折腾劲还不小呢。”

“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再盯盯。”梁延发道,“其实这种事我一般开不了口的。”

梁延发说这话是严重的心口不一,其实他对潘宝山的痛恨已经达到了极点。前段时间听朱桂波说了郑金萍的事就让他怒火暗起,最近他又探听了一番,得知潘宝山和黄开建的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一下让他崩溃了,他没想到潘宝山竟然对他有如此彻彻底底的背叛,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发誓要给潘宝山下绊子将他拉下马。

朱桂波提供的潘宝山和市报女记者的事,梁延发觉得本身没有什么意义,就算知道了潘宝山和那个叫沈欣丽的女记者有一腿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让沈欣丽把潘宝山咬出来?那是不可能的,损人害己的事没人愿意做。当然,凡事无绝对,可以跟沈欣丽谈谈损失的弥补,但问题是,谁能弥补得了?

因此,梁延发并不看好从潘宝山和那女记者的关系上入手。但正如朱桂波所说,梁延发不会不照顾点他的面子,也还得顺着他的意思去倒腾一番,起码得找宋家正一趟,通过关放鸣了解下沈欣丽的事情,做个样子。

找宋家正,还有另外件事要他帮忙,通过他找市国土局的相关部门,反映一下夹林采石场的事,到底是不是都符合条件。梁延发打听了些小道消息,采石场跟潘宝山有瓜葛,多少得给他弄点麻烦。

“你真想办那采石场的事?”宋家正直问。

“办。”梁延发很肯定。

“想办就行。”宋家正道,“市国土局监察大队队长跟我熟,找他就管用。”

“那正好,咱们去市里一趟请个客,如果有可能的话,把你亲戚关放鸣也请上,找个机会顺便把沈欣丽的事提一下。”梁延发道,“不合适的话就算了。”

“关放鸣现在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请他还得看情况。”

“已经是副部长了啊。”梁延发意外道,“那得单独安排。”

“也不一定。”宋家正道,“只要他有时间,我这面子他多少得给点,当初他上学的时候我可帮了他不少忙。”

“那是没的说。”梁延发道,“那就请请看,关部长来了更好,不来也没事,再另外安排就是。”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梁延发和宋家正来到了松阳。宋家正打电话给关放鸣,运气不错,他有时间。随后,宋家正又跟国土局监察大队队长联系,约定好六点半在松阳酒店喝酒。

梁延发和宋家正提前二十分钟赶到酒店做准备,刚进大厅身后就有人喊话,“表哥!”

喊话的人是梁延发的表弟,叫钱程,早年离职下海经商,拉了点关系,后来经商不成,干脆就当起了“皮条客”,帮别人介绍生意从中拿好处费,钱虽然赚不多,倒也轻松潇洒。

“哟,是你啊。”梁延发一直看不惯钱程,觉得他有点不务正业。

“这不又介绍了一个项目嘛,有人请吃饭。”钱程笑道,“表哥有机会也想着我,这年头就是送送礼吃吃饭,钱就来了。”

“下面不比市区,机会少。”梁延发道,“有的话还能忘了你嘛。”

“那是。”钱程道,“就是有的话也不一定能抓住,想抓的人多着呢,谁不想捞一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延发一听灵光一闪,何不想个法子让潘宝山进套,要他也伸手捞一把,刚好揭他个受贿的漏子。

有了这念头,梁延发顿时笑开脸,让钱程吃过饭后找他聊聊。

钱程是个见缝插针的人,一听这话跟吃了蜜一样,当晚酒席结束后就把梁延发他们几个请到了萨摩洗浴中心。

梁延发也不打幌子,跟钱程直接摊牌,要他装投资商,要到富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去投资建一个蔬菜加工厂,目的是接近富祥县副县长潘宝山,向他行贿进行检举。

钱程一听直冒冷汗,说事情闹起来他也受不了,行贿也是要被追究的。梁延发很不屑地一笑,说检举的时候换个说法,不是他行贿,而是潘宝山索贿。

“但不管怎么说,有风险啊。”钱程故作深沉,“而且中间操作起来,也要花不少钱。”

“花多花少都报销。”梁延发道,“不过也要控制一点,我这也是受人所托,经费也不是无限制。当然,事成之后报酬是肯定要有的,我尽量帮你多要点。”

“多少?”钱程问。

“五到十万。”梁延发道,“毕竟这不是什么难事,吃吃喝喝玩玩就行。”

“行,我可以试试。”钱程道,“表哥,那事办到什么程度才叫成,要让潘宝山被定罪?”

“也不一定。”梁延发道,“事情掀起来那是必须的,但最后到底能不能定他的罪,定到什么程度,谁都说不准。”

“好,我知道了。”钱程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就这几天,我先安排一下。”梁延发道,“反正到时你按着步子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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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心二用

梁延发的步子安排,费了他不少脑筋。为了让事情看上去更可信一些,他觉得还是通过关放鸣来切入。

回富祥没两天,梁延发就找宋家正郑重其事地说,他表弟钱程想投资蔬菜加工生意,看中了富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充足的原料供应,想在附近投资建一个蔬菜加工厂,主要做脱水蔬菜产品,在征用地上想周旋一下,所以想走走路子。

“那事你办起来不是很得力嘛。”宋家正听了有点纳闷,“产业园在夹林,用地上有想法跟夹林方面沟通最直接,而你是夹林的老领导,现在又是县农业局长,说话还不管用?”

“管啥用?”梁延发道,“人走茶凉,现在我到夹林说话也不好使了,再者钱程不是表弟嘛,也要避嫌。”

“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宋家正道,“没靠路子的地方呐。”

“有。”梁延发很肯定地说道,“当初产业园被吹嘘起来的时候,都是市报记者沈欣丽写的稿子,夹林那边买她的账,她说话很管用。”

“你的意思是再去找关放鸣,让他找沈欣丽到夹林说话?”

“没错。”梁延发道,“关部长是宣传部的领导,对记者说话有分量。当然了,也不要他过多参与,只是出面牵个线,下面的事咋样去办由钱程操作。到时沈欣丽不管是直接找夹林方面沟通,还是找县里的分管领导说话,用得着打点的地方都有钱程自己解决。”

“行,那我就再抽个时间去市里一趟。”宋家正道,“刚好上次喝酒时没好意思问有关沈欣丽的生活作风问题,这次去的时候可以问问。”

“那事就别问了,没什么意义。”梁延发道,“不过还有件事可以提一下,就是夹林采石场的事,等市国土局监察大队来的时候,可以让关部长关照一下,安排个记者跟着,好好曝个光。”

“那应该没问题。”宋家正道,“也属于正常的舆论监督嘛。”

“就是。”梁延发笑笑,从包里拿出两个提货单,“家正,钱程说事情多有麻烦感觉过意不去,所以弄了两台柜式空调,你和关部长一人一台。”

“哎呀,这怎么能行,不妥不妥。”宋家正摆手道,“凭咱俩的关系,来这一套不是见外了嘛。”

“是钱程的意思,有啥不妥的。”梁延发把提货单朝宋家正手里一塞,“就是路有点远,是市里电器大卖场的。不过对你来说不是问题,局里有皮卡,带辆过去一下就能拖回来,或者不要货也行,可以退掉嘛。”

宋家正听了呵呵一笑,也就没再客气。

第二天一早,宋家正便去市里找关放鸣。

关放鸣很痛快,说没问题,当即就给沈欣丽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

沈欣丽很乐意接手钱程建蔬菜加工厂的事,毕竟是投资嘛,还可以拉长产业园的产业链。在这事上沈欣丽没多想,因为是关放鸣搭话介绍的。随后,她就把事情告诉了潘宝山,还开玩笑似地说是她引过来的项目。

潘宝山对沈欣丽是不设防的,一听很高兴,说刚好他最近正在加强招商引资方面的工作,还真对上了步子。他告诉沈欣丽,既然项目是她介绍的,富祥这边就应该显示足够的诚意,说过两天就准备下去找她,一起和投资商加上一面聊一聊,把情况作进一步了解,那样她的面子也好看。

沈欣丽本想说出实情,告诉潘宝山那个投资商不是她介绍的,但听潘宝山说为这事要来松阳找她,也就没多说,只是笑问到时要不要花费专项消费基金。

潘宝山听了嘿嘿笑了起来,说这次去市里主要是公干,当然要花公家的钱。其实不管是花公家的还是私人的,只要潘宝山能到市里来,沈欣丽都是满心欢喜,她时刻准备着。

不过这次准备的时间有点长,潘宝山并没有很快到来,因为市国土局监察大队到要来夹林采石场调查开采的合理性,这个麻烦事将他拖了几天。

值得一提的是,好在潘宝山事前得到了消息。原来,关放鸣跟新闻热线部打了个招呼,热线部安排跟监察大队下去的记者恰恰是宋双。宋双虽然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但她和沈欣丽去过夹林,拿过红包,和潘宝山熟悉,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提了个醒。

潘宝山听后一下就感到此事非同小可,立马跟李大炮取得联系,让他把采石场的活赶紧停下来,避一下风头。李大炮不以为然,说采石场有县里的正式批文,是合法的。潘宝山说这不是市里要来查了嘛,明显是有人背后捣鼓。听到这里李大炮才当回事,赶紧通知采石场把活停下来,工人都放几天假,机器也保养一下封盖起来。

有了这个准备,事情就从容多了。

两天后,市国土局监察大队来人,潘宝山及时赶到现场接待解释,他说采石场的存在不是为了开采资源卖石头,而是因为夹林乡要开挖蓄水库抗旱,也得到了县国土、环保等相关部门的审批。但即便如此,也还是考虑到了合理性与科学性,始终以不破坏环境和水土资源为前提。现在,采石场已经停工,正聘请省专家与县国土、环保部门进行联合论证,重新审定蓄水库开挖的合理性,如果存在问题,县里将立即责成夹林乡政府彻底叫停。

潘宝山这么一说,市国土局的来人也没法再开口,只好调头回去。

采石场的事情算是平稳解决了,但潘宝山暂且还没工夫琢磨那到底是谁暗地里做了手脚,他还急着去市里,有两件事要办:先找吕光荣说一下组团参加农洽会的事,然后再找沈欣丽约钱程见面谈建蔬菜加工厂的项目。

这次吕光荣见到潘宝山表现得非常熟稔,拍着他的肩膀热情招呼落座喝茶。潘宝山知道,这都是火鸡苗的功劳。

“吕局长,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汇报一下我们富祥组团参加省农洽会的事。”潘宝山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自从上次回去后我就一心扑在上面,找了几个优势项目,争取不落空,多少得带点项目回来。”

“到时我给特别推荐推荐,怎么说也要见些成效。”吕光荣笑道,“还能白忙活?”

“那吕局长就多费心了。”潘宝山笑道,“感谢的话不多说,说多了见外。”

“就是嘛,都是相互帮忙的事。”吕光荣呵呵一笑,“所以有些话是不用多说的,中午请你喝酒!”

“吕局长,等会还真有别的事要忙,怕是时间来不及。”潘宝山道,“而且要喝酒的话也该我请你嘛。”

“潘县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上回来因为急着回富祥没吃饭,我也没拦你,这次还那么着急?”吕光荣道,“这样的话等我去富祥的时候,也不好意思让你招待了是不是?”

“吕局长不瞒你说,等会要见个投资商,谈谈去夹林建蔬菜加工厂的事。”潘宝山道。

“那不正好嘛,谈完事情一起坐下来喝杯酒,还可以继续交流。”吕光荣笑道,“就这么定了,到松阳酒店去,我来安排。”

潘宝山一琢磨也还不错,请投资商吃饭,有市农业局长陪着,场面还好看。“吕局长,那也行,刚好你也给撑撑面子。”潘宝山笑道,“求之不得啊。”

“嗳,潘县长说哪里话。”吕光荣道,“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看的,用不着客套,再说我明年就要退了,现在是尽量争取活动的机会,否则到时想活动也没人搭理喽。”

“吕局长明年就退?”潘宝山一愣,“这么快?”

“今年我已经五十六了。”吕光荣道,“明年正好到年龄。”

“还真看不出来,吕局长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呐。”

“唉,实际年龄摆着呢。”吕光荣一声叹,很惆怅,“不过也好,退下来可以一心一意干点自己的事。”

“其实人活着不就图个痛快嘛,只要活得高兴,怎么着都行。”潘宝山似是安慰。

“没错,主要是调整心态,现在我已经做好准备。”吕光荣仰面呵呵一笑,“往后就是力所能及地享受生活,不用再提防这提防那、算计东算计西了,从另一角度来说,也是种解脱。”

“吕局长你说的也是,领导位置越高,警惕的地方也就越多。”潘宝山很有感触,“不但要做好本职工作,而且还要应付来自各方不怀好意的明攻暗斗。”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啊,到了一定高度就要时刻准备着,不但要谋事,还要谋人。”吕光荣笑道,“一心二用,是领导干部要具备的基本素质要求。”

潘宝山也跟着笑起来,“吕局长你说得太精辟了,我得好好学习领会。”

“随便说说而已。”吕光荣说完看看时间,“潘县长,你有正事就赶紧忙,省得耽误中午喝酒,咱们有话酒桌上接着聊。”

吕光荣说得没错,是得抓紧点时间,潘宝山赶紧去找沈欣丽。

由于事前有过联系,沈欣丽已经有所准备,潘宝山来后就打电话给钱程。钱程说他在时光茶座刚跟一位客户谈完生意,直接过去找他就行。

潘宝山和沈欣丽立刻动身过去。

到了茶座刚要进门,潘宝山迎面碰到一个熟人,“快枪手”卞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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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指路

潘宝山见到卞得意感觉比较亲切,因为当时是王韬介绍认识的,便打了声招呼。

卞得意开始没反应过来,点头喏了一声没停脚,走了几步之后才猛然转身,“哟哟,潘局长!”边说边疾步返回,来到潘宝山面前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来!”

“呵,卞总近来可好。”潘宝山笑道,“瞧上去面色比上次更红光了,生意做得不错。”

“马马虎虎。”卞得意咧嘴笑着,“这还真是约得早不如碰得巧,没想到今天能遇到潘局长,中午我请你喝酒!”

“巧中有不巧,中午有事走不开,等下次有机会我请你。”潘宝山分不开身自然拒绝。

卞得意这才有意识地看看潘宝山身边的沈欣丽,尔后又看着潘宝山嗥嗥地笑了起来,“好好好,那就不打搅你们。”

“这位是报社沈记者,帮忙联系了个项目,正要跟投资商见面谈谈。”潘宝山有意撇明他和沈欣丽的关系。

“卞总你好。”沈欣丽很大方地跟卞得意打招呼,又向他介绍起潘宝山来,“你称呼的潘局长,现在已经是富祥县副县长了。”

“诶呀,瞧瞧我这脑瓜子怎么不转圈,得以发展的眼光看人看事嘛。”卞得意不好意思地笑道,“潘县长,当初看你就是一脸官相,混起来那绝对当当响,你看要不这样,中午还是由我来安排,到时你跟沈记者还有投资商一起过来!”

“卞总别客气,中午市农业局局长已经在松阳酒店安顿好了,我看不如你加入我们的场子。”潘宝山道,“刚好聊聊王韬,那家伙一直也没个音讯,留下的号码也打不通。”

卞得意摸摸脑袋,“聊聊王韬好啊,不过你中午那场合我去不太合适,依我看如果你有时间,咱们下午喝个醒酒茶怎样?”

“也行。”潘宝山回答得有点犹豫,本来他计划是下午和沈欣丽去阳光宾馆,这么一来就有点打岔,不过想想也没关系,大不了晚上不走,那就有更多时间来体验上回“一次成瘾”的曼妙滋味了。

“那就这么定,下午见!”卞得意扬手打着招呼离去。

卞得意走后,沈欣丽看着潘宝山问道:“哪儿的卞总,做什么生意?好像不太正经。”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总的来说是个洒脱之人。”潘宝山道,“心眼不坏。”

“你和他早就认识?”

“认识的时间是不短。”潘宝山道,“以前在夹林工作时有个朋友叫王韬,后来辞职跟亲戚到外地经商,和卞得意有生意往来,有一回我跟他到市里,见过卞得意一次面,仅此而已。”

“那你们也不熟嘛。”沈欣丽道,“都还不太了解,说话得注意点,看人不能看心眼,好人迫于无奈一时坏起来更让人难受。”

“嗯,是应该注意。”潘宝山看看时间,十一点多了,“走,赶紧进去找钱程,别让他等太长时间。”

茶座里,钱程正在焦急地张望,看到沈欣丽后立刻摆出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沈欣丽和潘宝山来到钱程跟前,简单介绍后,潘宝山和他握了握手,“钱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刚和客户谈妥了个合作项目,也没多会。”钱程拿起香烟,“潘县长,抽烟。”

潘宝山也不客气,很大方地接过烟,又喊服务员加了壶新茶。

“首先对钱总表示感谢,能看中咱们富祥的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潘宝山来了个开场白,“其次欢迎钱总到富祥进行实地考察,更希望能在富祥的一方热土上投资兴业,实现企业与地方共赢共进。”

“谢谢潘县长的盛情邀请,富祥是个好地方,据我了解,近几年你们县在‘农’字头上下了不少功夫,新型农业获得了长足发展,尤其是产业园的兴建更是一个有益的尝试和创新,好像今年还获评了省级农业示范园。我就是得知这个消息后,才萌生了去你们产业园投资的念头,因为产业园内有个蔬菜基地,刚好能提供充足质优的原材料。”

“呵呵,看来钱总对富祥、对产业园很了解嘛。”潘宝山笑道。

“投资之前肯定是要进行一番考察的,有的放矢嘛。”钱程笑了笑,“当然,就目前而言,了解还是间接的。”

“所以请钱总有时间亲临富祥产业园考察投资环境。”潘宝山道,“我想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一定一定。”钱程道,“最近是要抽个时间过去,到时会提前跟潘县长联系。”

“好的,欢迎钱总能早日成行。”潘宝山道。

“嗯,是要抓点紧,时不我待啊,看准了就要行动。”钱程道,“当然了,说到底一点就是,希望潘县长能从中多做些工作,给予我们企业多些优惠。”

“这个钱总放心,在招商引资上,我们富祥有一套政策,在用地和税收返还上是很到位的。”

“那就好,合作发展嘛,要先有良好的合作,然后才会有良好的发展。”钱程道,“潘乡长,这次投资的体量不算大,总投资在两千万左右,分两期进行,第一期一千万,主要用于硬件投入。”

“用地大概多少?”潘宝山问。

“八十亩左右。”钱程道,“我了解过行情,夹林那地方的地价,一亩地是三到五万不等。”

“看来钱总确实是下了不少工夫。”潘宝山朗声笑道,“对夹林方方面面的了解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我是真心想在那里投资,所以才用心。”钱程道,“我可以很自信地对潘县长说,蔬菜加工厂一旦建成,连锁效应是很客观的。我们将上一套先进的蔬菜脱水生产线,还有速冻装置和冷库,主要是销往东南亚地区,销量不小,届时将带动周边至少一千名劳动力就业。”

“所以我是诚心希望钱总能在产业园投资成功,为夹林的地方百姓造福,同时也能让企业获得长足发展。”潘宝山道,“当然我也看得出来,钱总也是有一定诚心,而且也有长远的合作眼光。”

“呵呵,潘县长这么一说,那看来我是非到你们产业园投资不可喽。”钱程笑了起来。

“不难看出,钱总是个豪爽风趣之人。”潘宝山跟着笑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们就移阵酒桌继续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也好,潘县长大老远过来,我为你接风洗尘。”钱程道。

“钱总别客气,今天刚好到市农业局汇报工作,顺摆说了要跟钱总见面谈个投资项目,吕光荣局长很热情,摆下酒宴等我们过去。”潘宝山道,“事前没征求钱总的意见有些唐突,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潘县长客气。”钱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那就走。”

当即,三人就离开茶座,前往松阳酒店。

吕光荣很给面子,陪酒的叫好几个,都是市里各大局的头头脑脑。

这倒给钱程逮着了机会,他就想多结识官面上的人,到时削尖脑袋硬钻拉点关系以便弄点工程项目倒手。

这在潘宝山看来很正常,生意人嘛,就喜欢和当官的套近乎。吕光荣有点看不惯,悄声对潘宝山说钱程有点不上路。

“生意人看重关系,尤其是官场上的关系,今天吕局长你请来这么多人,他钱程当然是坐不住了,那还不使出浑身解数来攀结。”潘宝山笑道,“不过那些我不管,我只关心他在产业园的投资。”

“也是,如果今天能让他高兴一下增加投资的信心,倒也不错。”吕光荣道,“潘县长,上午在办公室有几句话没说,咱们接着聊。”

“好,吕局长有话尽管讲。”潘宝山给吕光荣点了支烟。

“不知道你对我现在这个位子感不感兴趣?”吕光荣笑问。

潘宝山开始怀疑是听错了,直到吕光荣重复了一遍后才回过神来,“吕局长,你这话还真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兴趣当然有,只是不敢奢望而已。去年我才刚到副处,哪能窜那么快,不敢想啊。”

“有什么不敢想?”吕光荣道,“你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徐市长很看好你,而且你确实也做出了实绩。”

“恐怕仅仅如此还是不够的。”潘宝山道,“我有期望,但不抱希望。”

“凡事靠努力嘛。”吕光荣道,“工作上加把劲,人事上尽量托托关系,到时组织上找我谈话时,我再提名推荐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吕局长,说实话现在有点心慌,感觉太突然了。”潘宝山道,“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回去好好想想,有机会就得像苍蝇叮蛋缝一样。”吕光荣道,“不过工作上一定要出彩,现在农业上重视农业园,你回去要把这个当做工作重点来抓,下面各个乡镇只要有条件就上农业园,大大小小不说,有数量就行,显政绩。”

吕光荣的这番话价值很大,潘宝山先前的确没有想过要在短期内爬升,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机会渺茫。还有,吕光荣给他指了条工作路子,多建农业园。

这是件令人激动的事情,潘宝山一直到酒席结束,在酒店门口和众人一一握别后,还在心潮起伏。

“欣丽姐,我跟卞得意喝个茶再去找你。”潘宝山对沈欣丽一挤眼,道:“先把你送回去,到单位还是家里,或者阳光宾馆?”

沈欣丽嘴角一翘,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的一辆车里钻出一个人,是卞得意,扬着手对潘宝山喊道:“潘县长!”

“哟,是卞总啊。”潘宝山笑着应了一声。

“等你有一会了。”卞得意看上去神情有点焦躁,“刚才看到你和钱程握手,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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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事

卞得意的问话让潘宝山很诧异,反过来问他是不是认识钱程。

“怎么不认识,绰号钱大忽悠嘛,搞皮包公司的。”卞得意道,“就靠捣腾点项目,捞点中介费过活,基本上就是游手好闲。去年他曾说要跟我合作搞一批进口硫磺,结果屁事没办成,还害我白瞎了两万多元活动费。”

潘宝山一听吃惊不小,转脸看看沈欣丽。沈欣丽显然也被震愕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们?”卞得意看了看两人,对潘宝山道:“该不会钱大忽悠就是你所说的投资商?”

这一下,潘宝山还真有点慌神,完全没了心思跟卞得意喝醒酒茶,只是急着要把事情弄清楚。

“卞总,没想到事情还有点复杂,咱们有机会再聊。”潘宝山道,“钱程投资的事,我得赶紧处理一下。”

“好,正事要紧,可别让他给忽悠了。”卞得意道,“我们另寻时间再坐。”

“你有王韬的新号码没?”潘宝山问。

“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过有他一个后来的手机号。”卞得意掏出手机翻号码,“没准也不用了,那家伙有点神出鬼没。”

号码找出来,卞得意打了一下,停机。

“算了,以后再说,有他的消息互通一下。”潘宝山道。

“好的,那潘县长先忙。”卞得意点点头,“赶紧把钱程的事给办了。”

“这事还多亏了你。”潘宝山跟卞得意握了握手,“有机会再表示感谢。”

“哪里话,见面就是朋友嘛。”卞得意说完走了。

此时的潘宝山,没了兴致去体验沈欣丽的嘴上功夫。沈欣丽也很慌乱,她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差池到如此地步。

当下,两人折回头进了酒店,到休息区商量对策。

“难道这事跟关放鸣有关?”不用潘宝山问,沈欣丽已经开始分析起来,“钱程是他搭话介绍的。”

“关放鸣?!”潘宝山听后顿时警觉起来,一下就想到了梁延发,“难不成还是他搞得鬼?”

“谁?”沈欣丽问。

“梁延发。”潘宝山道,“他跟关放鸣有关系。”

“你得罪他了?”

“虽然我没有恶意,但有些事是背着他的,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恨。”潘宝山道,“而且他也有知道的苗头。”

“不会那么巧,也许是你想多了。”沈欣丽道,“没准这事跟梁延发没有关系,可能单单就是钱程跟关放鸣认识,借助他来谈个项目,然后倒手卖给别人,从中捞一把。”

“但愿,但愿如此。”潘宝山点点头,“仅仅是这样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不管怎样,先不揭穿钱程,看看他到底要怎样。”沈欣丽道,“假如他只是拉个皮条,但只要蔬菜加工厂真能建起来倒也无妨。”

“对,我也这么想,先稳住他计,刚好也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潘宝山道,“反正他想空手套白狼捞一把就跑不可能,顶多也就是骗点吃喝。”

“呵,这么说我就轻松多了,要不心理包袱可重得很。”沈欣丽道,“要内疚的。”

“内疚什么?谁知道钱程是个皮包货。”潘宝山笑道,“而且又是你们宣传系统领导介绍的,也正常。”

“总之还算幸运,知道了钱程的老底。”沈欣丽眯眼道,“宝山,瞧你刚才的样子也够紧张的,呆会我好好让你放松放松,算是给你赔不是。”

“嘿,给我放松可以,赔不是就算了,根本谈不上。”潘宝山笑道,“要不还到阳光宾馆?那里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沈欣丽拉起嘴角一笑,抬脚在潘宝山腿上蹭了一下。

随即,两人起身出了松阳酒店。

停车场上,老匡正在车外转悠,他已经上岗好几天了,成了潘宝山的专职司机。

“老匡,去阳光宾馆一趟,还要见个客商。”潘宝山招呼了一声。

“好咧。”老匡立刻上车打火,直奔阳光宾馆而去。

到了阳光宾馆,潘宝山告诉老匡,如果谈得时间长了,晚上还要请客商吃饭,做好不回去的准备。

潘宝山说完一边假装打电话联系,一边和沈欣丽走进宾馆。

“你不怕突然有人打电话过来露馅?”沈欣丽小声问。

“有防备,我拨着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呢,通话中。”潘宝山狡黠一笑,夸口道:“这就叫万无一失。”说完,收起了手机走向台准备开房。

有时候还真不能夸口,一夸口就来事。

潘宝山来到台前刚拿出身份证,旁边来了个人要退房。听声音有点熟,潘宝山扭头一看竟然是赵铭。

赵铭也看到了潘宝山,还有旁边的沈欣丽,先是一愣,但马上就笑了起来,“哟,这不是潘县长嘛,兴致很高嘛,到这里来开房?”

“哦,为客商准备的。”潘宝山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笑了笑,指着沈欣丽道:“这位是报社的沈记者,写过夹林选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报道,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介绍朋友去搞投资建蔬菜加工厂,委托她中间接洽。这不刚联系上投资商,下午四点钟过来,先开个房间供人家休息,礼节嘛。”

“哦,嚯嚯,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是你住呢。”赵铭笑得有点阴。

“来市里我很少过夜。”潘宝山道,“总共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用不着,除了开会驻会。”

“是不能在市里过夜,富祥那边,家里不是还有人要照顾嘛。”赵铭说完不等潘宝山回话接着道,“好了潘县长,有事你先好好忙活,要注意休息,别累着。”

潘宝山觉得赵铭这做派无耻又下贱,怎么说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想想也正常,本质使然。但是,潘宝山心里还是腾地一下窜起股难以压制的怒火,好在头脑还清醒,知道直接发作不太好,干脆也来个阴招,于是对着转身离去的赵铭说道:“赵总放心,我照顾得可周到呢,方方面面都很到位,不过那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有些事,你已经好多年不沾边了。”

赵铭听了身子一震,回头黑沉着脸望向潘宝山,嘴角抽动了几下,没说出什么,只是“哼”地一声扭头继续走了。

沈欣丽了解其中的关系,呵呵地说潘宝山这一招够损。

“对他那样的人就得损点。”潘宝山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过你也要考虑到那种人睚眦必报,反过头来会疯狂报复。”沈欣丽道。

沈欣丽这么一提醒,潘宝山还真是一激灵,他能料想得到,憋不住气的赵铭马上就会打电话给刘海燕。

“欣丽姐,为了保险起见,我得赶紧回去。”潘宝山道,“那赵铭肯定是要向刘海燕夸大其词说一通,我马上回去还好说话。”

“好,那你就早点回去。”沈欣丽看了看潘宝山道,“把事说圆了。”

把事情本身说圆,对潘宝山来说没问题,他担心的是刘海燕会不会相信。不过不管她信不信,该怎么说还得怎么说。

两人出了宾馆上了车,说客商有急事今天谈不成,现在回富祥。

“先送沈记者回报社。”潘宝山对老匡道,“今天可麻烦沈记者不少,下次来得专门请她吃饭表示感谢。”

“吃饭就免了,潘县长你那边多提供点新闻素材就行。”沈欣丽笑道。

“新闻素材会提供,那是工作需要,饭也要吃,那是交情往来。”潘宝山笑道,“都要照顾到。”

说话间,车子拐上了大路。

老匡察觉到了一个迹象,有辆车跟了很久,在松阳酒店门口他就有点感觉。

“潘县长,后面好像有个尾巴。”老匡道,“还是咱们富祥的牌照。”

潘宝山闻听又是一惊,忙回头观察了一阵,确实是有人盯梢。

“妈的,今天的挫事特别多。”潘宝山忍不住牢骚道,“都赶到一起了。”

“把车牌号记下来,查查车是谁的。”沈欣丽道,“顺着这条线索摸下去,肯定能把事情搞清楚。”

“不错。”潘宝山道,“回去找人查查。”

其实没等回去,半路上就开始行动了。潘宝山打电话给李大炮,把车牌号报给他,让他找富祥交警大队悄悄查一查。

电话打完没多会,手机又响了,是刘海燕打来的,这在潘宝山的意料之中。

刘海燕问潘宝山是不是和赵铭发生了矛盾,刚才他打电话给她很气怒,还说了些混话。

潘宝山说今天到市农业局找吕光荣汇报组团参加省农洽会的事,顺便见了个投资商,中午一起吃了个饭,用餐结束后在宾馆大厅碰到了赵铭,因为他出言不逊就回了几句,可能激怒了他。

“又有新项目?”刘海燕自然要问点别的事,否则单就赵铭的电话说事,显得过于重视,刚好她还要探探有关他和沈欣丽在一起的原因。

“有个商家想在产业园建蔬菜加工厂,是个不错的项目,可以延伸产业链进一步带动地方发展。”潘宝山道,“项目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关放鸣介绍的,不过他没出面,而是让当初写产业园报道的记者沈欣丽做中间人牵线,但接触中我发现投资商有点猫腻,晚上回去跟你说说。”

“哦,好。”刘海燕道,“你什么时候到家?”

“很快。”潘宝山道,“现正在回家的路上。”

“那你来后直接到办公室找我。”刘海燕道,“晚上要加点班,可能还有个应酬,回家要晚一些。”

“好的大姐,待会见。”潘宝山说完收起手机,仰头靠在车座背上,闭目沉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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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所得手

下午四点多钟,潘宝山回到富祥,直接去了刘海燕办公室。(_)

“小潘来了。”刘海燕正在看县城新区规划报告,“稍等一会,材料马上看完。”

“大姐你先忙。”潘宝山如今在刘海燕办公室已不是那么拘谨,他拿起刘海燕的茶杯为她加了一点,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坐到会客沙发上翻看茶几上的报刊杂志。

“你说投资商有什么猫腻?”刘海燕没抬头,问了一句。

“是个拉皮条的,不是真正的投资商。”潘宝山道,“那样的人关放鸣也介绍,会不会有什么用意?”

“哦?”刘海燕抬起头来,“你跟关放鸣有没有过接触?”

“没有。”潘宝山道,“所以我感到奇怪,按理说以他的身份不应该做那种事,要么就是他也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投资商的底细。”

“可能性不大,到了那个位置行事都是很谨慎的,应该另有原因。”刘海燕道,“那个沈记者怎么说?”

“她事前也不知情,是关放鸣主动找的她。”潘宝山道,“开始我联想到的是梁延发,他跟关放鸣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不清楚。”

“是什么样的关系不重要,关键是要弄清事情是否真的跟他有关。”刘海燕道,“你跟梁延发之间的矛盾激化了?”

“从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也许是他不露声色,暗地里给我下绊子。”

“你游刃于黄开建和梁延发之间,可能没达到有余的境界,让他暗起恨意也不是没有可能。”刘海燕道,“不过不能乱猜忌,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要下定论,有所戒备就行,边走边看。”

“嗯,也只好这样了。”潘宝山道,“对了大姐,还有个情况,最近好像有人在监视我的行踪,我到市里也跟着。车牌号已经记下了,正让人查线索。”

“你这才刚开始起步就麻烦不断,往后得加倍小心才是。”刘海燕道,“盯你的人很上紧,半点松懈不得,当然也要学会反击,一旦确定目标也要还以颜色,否则会被看成软柿子。”

“做个官还真是不容易,吕光荣跟我说过,要一心二用两手抓,一手抓工作,一手抓斗争。”潘宝山无奈地一笑,道:“看来我得抓紧锻炼锻炼,提高下综合素质。”

“一切从现实需要出发,也不能莽动乱斗。”刘海燕道,“就目前情况看,应该尽早把两个问题的幕后看透:投资建蔬菜加工厂和监视行踪的事。”

“被跟踪的事应该很快有眉目,只要查出跟踪的车辆所属,就能理出个大概。”潘宝山道,“投资建蔬菜加工厂的事,行动估计要慢一些,得慢慢观察分析。”

“有些事不用着急,稳扎稳打就行。”刘海燕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说道:“小潘,以后要是碰到赵铭尽量少加理会,更不要说些刺激他的话,有些事他容易当真,传出去怕是不好。”

潘宝山明白刘海燕的意思,“赵铭当时太气人,是他先不阴不阳地含沙射影说我跟你……”

话到这里潘宝山住嘴了,其实这些本不需要说,但念头一时邪恶就开了口,只是还没说完就警醒了,不再说下去。

就是个这个火候,刚刚好。

刘海燕脸色顿显一抹晕红,抬起手喝了一大口茶,慢慢咽下去,道:“你别管他就是,跟那种人犯不着计较,而且,他报复心强,场面也有不少关系,没准会想着法子坏事儿。”

潘宝山见刘海燕如此反应很是惬意,但也晓得太过分,于是又提了个话题,“大姐,今天在市里吕光荣还跟我说了个事,让我有点坐不住。”

“什么事?”

“他明天要退了,说我努力努力可以顶他的位子。”

“喔。”刘海燕一皱眉头,“我还没想过你会在两三年内动弹。”

“我也是那么想的。”潘宝山道,“但被他一提,竟然也有了点想法。”

“也确实是,并非没有可能,但我觉得希望不太大,要综合考虑的方面太多了。”刘海燕道,“不过可以作为一个目标去实现,至于能不能成功则是另外一说。”

“当作一种动力。”潘宝山道,“我也会稳住的,起码得把现在分管的工作干好。明天就跟郑金萍联系,把组团参加省农洽会的事说一下,让她跟市农业局对接。然后就下去考察,按照吕光荣的建议,看有适合建农业园的乡镇马上动员他们开建。”

想到市农业局局长的位子,潘宝山很有激情,他相信可以通过一些政绩工程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在他看来,希望还是有的。

第二天一上班,潘宝山就打电话给郑金萍,让她跟市农业局办公室对接参加农洽会的事,这两天就出发,然后就准备到乡镇考察。

还没出办公室,李大炮来了电话,说已经照车牌号查出了车子的归属,是富龙房地产的。

潘宝山吸了口冷气,摸着脑门寻思起来,看来何大龙是跟他耗上了。

回到办公桌前,潘宝山点了支烟,集中精神分析揣摩与何大龙的怨源,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关了他的采石场,二是因为朱桂波。

由此,潘宝山想到了前不久市国土局监察大队来查新采石场的事,估计也跟何大龙有关,报复嘛。

为了进一步弄清情况,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沈欣丽,让她赶紧问问那天宋双跟着市国土局监察大队到夹林准备采访曝光采石场的事,有没有听说是谁安排的。

很快,沈欣丽回了消息,说宋双很确信,当时主任派任务给她时还强调了一句,事情是宣传部关部长关照的。

又和关放鸣有关!

直觉告诉潘宝山,事情肯定和梁延发有牵扯,但到底是他主动出击,还是受朱桂波他们所托,还不一定。

潘宝山决定对梁延发以静制动,不捅破那张纸,想搞工作上的破坏无所谓,他有信心能不受影响。

对何大龙则不一样,潘宝山觉得不能回避,要想法子把他扳倒,否则真是后患无穷。但何大龙身后有帮人,只是一个钟新义就足够强大,更何况钟新义后面还有冯德锦。

当然,潘宝山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靠一靠祁宏益,不过他不愿意过早地表现出在人斗方面的倾向,还是要自己多想想办法。而且他也沉得住气,对付何大龙的法子一时想不出,可以先解决为虎作伥、上蹿下跳的朱桂波,来个敲山震虎。

解决朱桂波,难度也不是没有。潘宝山考虑到现在用女色的办法估计很难奏效,他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不是自己物色的对象,绝不会轻易行动。

此外之外,只有从经济上下手。但是之前已经尝试过,困难重重,明道上有冯德锦挡箭护体,暗道上有钱大龙捅刀子恐吓。

想来想去,潘宝山觉得还是从女色上下手,不难推知,朱桂波像玩瑜伽球一样压到孔娜身上,只是例行公事交差而已,真正让他精竭力衰的肯定还有其她女人。

只要真正了解朱桂波,就不难发现他那方面的秘密,可问题是怎么去了解他。潘宝山想到了一个人,姜玲。

潘宝山知道姜玲是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有着超强的自卫心理,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对周遭的环境进行观察,找出潜在的威胁并想出对策来加以防范。她被黄开建弄到农业局那段时间,应该能感觉到朱桂波的敌意,也许她早已有了制敌之策,没准拿过来就能将朱桂波一招制服。

去夹林找姜玲!

潘宝山小有激动,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跟姜玲不熟,有些话不好开口,而且现在身份也摆在那儿,找她嘀咕那些个破事还真拿不出手。还是得找黄开建帮忙,他现在扛着政协副主席的头衔很悠闲,遗憾的是身体不行,所以一些吃喝玩乐的场子潘宝山也不敢找他,见面远不如以前多。

但接触的少不代表感情少,黄开建对潘宝山的认可度不是一般的高,对他提出的要求只要能办到从不推脱,一听说要找姜玲帮忙了解、对付朱桂波,自然不在话下。

这下潘宝山松快了点,刚好抽出点精力往乡镇跑一圈,其实这本不需要亲自跑,但为了显示对建农业园的重视程度,还是照个面好一些。下去的时候,潘宝山也不到田间地头,只是跟各个乡镇党委记或者乡镇长碰一碰,饭也不吃,就是提建农业园的事,倒也不耽误时间。

说是不耽误时间,但二十多个乡镇也蛮耗了几天。

就在这几天中,何大龙那边似乎有所得手,他已经弄清了唐荔的身份。巧的是,唐荔在建设局城建科当副科长的弟弟唐志他也认识,而且不但认识,在他搞小区建设工程的时候,曾用糖衣炮弹将唐志打倒,换话句话说,就是他能揭唐志的老底。

掌握了这一点,何大龙很有自信让唐荔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他直接到交通局主任办公室找唐荔,毫不掩饰地说明来意,让她**潘宝山并留取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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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没有选择

唐荔对何大龙提出的要求嗤之以鼻,在她看来简直可笑得惊人。当然她也知道何大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也不当面斥责,只是淡然一个冷笑,请他出去。

何大龙听后哼哼笑了两声,翘起腿还点上支烟。“唐主任,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我也知道你拒绝不了,因为你没有选择。”

“再不出去我就报警。”唐荔胸口起伏,她没法面对这样的无礼骚扰。

“报警抓的不应该是我,而是唐志。”何大龙嘿地一笑,“他从我手上拿了十万,不算多,但也够蹲几年。”

唐荔的身子猛地一颤,怒问何大龙:“你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不是说了嘛,你勾引潘宝山,拿下他玩弄女人的证据。”何大龙道,“就这么简单。”说完,眼睛滴溜溜地在唐荔身上过了两遍,又道:“你也有这个资本。”

此时的唐荔盛怒之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你以唐志来作威胁,让我跳火坑,这主意你觉得很高明?”

“嚯,这话问得好,正要跟你说说,我了解过你的家庭,你们姐弟俩亲情味很浓,所以可以肯定,你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唐志出事。”何大龙仰头一笑,“再说了,那怎么又会让你跳火坑呢。我要的只是潘宝山搞女人的事实,不会暴露你的身份,到时取得证据后,我会找高手进行技术处理,绝对看不出你的影子,这样即便是潘宝山出事后咬你,你不承认也不会有事,绝对安全。”

唐荔犹豫了,何大龙说得没错,她不会置唐志于险地而不顾。

何大龙见唐荔犹豫,暗暗高兴不已,忙说道:“唐主任,我何大龙是个讲情义的人,你帮我的忙,我也不会亏待你。”

“哦,怎么个不亏待法?”唐荔见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想变被动为主动,“你何大龙认为开出什么条件能让我心动?”

“提拔。”何大龙呵呵一笑,“包括你弟弟唐志。”

唐荔没想到何大龙会抛出这么个条件,心下真的一动,但表面仍不当一回事,“提拔?你是组织部长?”

“不是组织部长胜似组织部长,我有人。”何大龙说得很傲气,“事成之后,把你提成副局,唐志由城建科副科长拔到正科,怎么样?”

“呵,听上去是不错。”唐荔笑得很冷,道:“动动嘴皮子很容易。”

“你不相信?”何大龙头一歪,“我说得到做得到。”

“你有什么保证要我怎么相信?”唐荔两手一抱膀子,“话又说回来,有一个不慎发生,我自己也许就毁了,还谈何提拔?我冒的风险有多大可想而知。”

“风险再大也没办法,我都说过了,你没有选择。”何大龙道,“还是要牵扯到唐志,如果你不在乎他事情自然谈不拢,我立马转头走人。”

“卑鄙!”提到以唐志作威胁,唐荔难以平静。

“谈不上卑鄙,不是还有回报嘛,你和唐志都可以获得提拔。至于风险,我觉得没有,是你太多虑。”何大龙笑道,“还有,你提到的保证一事,我也不能无视,如果你有想法就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

“一百万。”唐荔很认真地说道,“风险保证金。”

“一百万?”何大龙一怔,“保证你和唐志都获得提拔?”

“对。”唐荔道,“如果都没有什么意外,一百万你再拿走。”

“可以!”何大龙一点头,道:“我马上就可以把一百万打给你。”

唐荔没想到何大龙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你不怕我到时不攥着钱不放?”

“能给你,也就能拿回来。”何大龙说这话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阴狠的表情,“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唐荔暗暗叹了口气,她没有任何家庭背景,也没有摽上什么硬关系,实在是没有能耐与何大龙抗衡。

“保证金是一方面,另外我还想看看你的行动。”唐荔道,“你先想办法把唐志提上去,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能耐。”

“这个,可以。”何大龙笑了起来,“唐主任为什么不先试试把自己提成副局?”

“你不觉得我是个未知数?”唐荔冷笑道,“假如我对潘宝山行事有意外,我还能有什么指望?别说副局,就是正局也要掉下来。”

唐荔说的是真心话,万一事情掌控不好把自己给晾出来,她也就没了所谓的前程。所以她说要先提拔唐志,起码还能有所得益,另外,再加上一笔不菲的保证金,这也许是最大限度的所得了。

“聪明,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何大龙眯着眼望向唐荔,“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先把唐志弄成城建科科长。不过,你要求的一百万保证金也要减半,你说过,一百万是保证你和唐志都得到提拔的,唐志提上去,自然要减半。”

“你……”唐荔一时语塞。

“我什么?”何大龙边笑边站起身来,“未来的唐局长,还是那句话,其实你没有选择的。万一我来了脾气,什么都不答应你,你也没法子是不是?”

唐荔无声地深呼吸着,过来一会点点头,“好,我暂且答应你。”

何大龙得意地走了。

唐荔走到窗前久立,心潮起伏,这个意外对她来说实在太惊悚,几乎难以承受,却也不得不受。

当想到目标人物潘宝山时,唐荔又不由地叹了口气。她承认自己被潘宝山吸引,在她看来如此般副县长几乎就是个传奇,所以第一次见面就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欲投怀送抱的倾向。

女人可以为心仪的男人丢掉所谓的妇道矜守,可以大胆主动甚至是风骚地袒现自己的想望,唐荔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她觉得如果能吸上潘宝山,也是一大关系优势。

唐荔回过身,走到柜前,落地咖啡色玻璃柜面中倒映着她傲人的身姿。她承认自己的身体有吸诱男人的资本,这一点何大龙没说错。

少顷,唐荔微微仰头,双目轻闭,两手从脖颈滑向胸前,直至小腹、股沟。她想象着那是潘宝山的手,温和而强势。她也相信,那双手会反反复复地在她身上游走,俱享欢快。

可是何大龙的出现让,让一切陡然要变了质,难道,真要让潘宝山毁在自己身上?

唐荔有了点忧虑。

不过这在何大龙看来根本就不值得一虑,他丝毫不怀疑唐荔还会有拒绝的决心和勇气。

的确,唐荔是没那个勇气,惟有接受。两天后,她给何大龙回话,按约定的行事。

何大龙很高兴,有些得意忘形地打电话给朱桂波,问潘宝山和市报女记者的事了解的如何。

朱桂波说进展不大,梁延发已经托人,但没反馈什么消息。

“瞧瞧你办事的效率,有句话叫无事忙,用在你身上就差不多,这么多天都忙些什么了?”何大龙笑道,“我这边安排的跟踪已经有效果了,潘宝山那小子跟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唐荔有点搭头,我已经跟唐荔谈,让她找个机会勾引潘宝山,到时弄个真凭实据,一把就将那小子打倒!”

“欸哟,姐夫你可真行!”朱桂波听了很兴奋,“那唐荔能听你的?”

“管那么多干什么。”何大龙没好气地道,“只要肯动脑子,办法总归会有,你那边也上点紧,如果能给潘宝山来个双响炮,他肯定是死路一条!”

“行行行,我马上再跟梁延发说说,催一下。”朱桂波道,“争取给潘宝山那小子来个迎头连击!”

电话一挂,朱桂波就乐颠颠地跑去找梁延发,先说了何大龙那边的情况,然后问女记者的事情打探的如何。

梁延发听了朱桂波的话很惊喜,没想到何大龙方面竟有如此进展,不过他没有对朱桂波说钱程的事,那是他暗中进行的。

“市报女记者的事有点罗嗦,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得清的。”梁延发道,“有些事很曲折,得慢慢来,当然了,我也没放松,还一直盯着。”

“知道了梁局长,那种事确实急也急不来。”朱桂波还没法跟梁延发摆架,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耐心点,做事不能急躁。”梁延发道,“越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就越得锻炼耐心,否则成不了大事,以后你上升的空间还大得很呢。”

梁延发这么一说,朱桂波顿时又笑了起来,“没错,是不能急,梁局长,我稳得住。”

“嗯,那就好。”梁延发道,“让你了解的夹林农经站和农技中心的事咋样了?”

“已经派人过去调查了。”朱桂波道,“现在想办他们的事还不容嘛,县机构编制委员会已经按照县政府常务会的决定操作了,农业技术推广体系改革中乡镇人员实行以县级业务主管部门为主进行管理,这样一来找他们工作上的纰漏很简单。我知道夹林农经站和农技中心的负责人都是潘宝山的人,肯定会一个不留都换掉。”

“嗬,那个嘛,主要还是从工作角度来考虑。”梁延发道,“当然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些为自己、为个别人谋福利的人,坚决不能让他们独当一面,哪怕那个面再小,毕竟也是一方天地嘛。”

“那是,我说的夹林农经站和农技中心的负责人,就是那样的人。”朱桂波咬着牙道,“等编制委核定划编后,立即就把他们办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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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劳力士

在打击老王和伏广波一事上,梁延发早就动了念头,他知道那多少可以扰乱潘宝山的心境,而且自己也还能撇清,到时完全可以把责任都推给朱桂波,自己只是表示无奈和遗憾就行-_()

“嗯,留点心,也不用当作什么大事,怎么说也都是些蝇头蚊尾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小事一桩而已。”梁延发说得看似漫不经心,这种事在朱桂波面前不宜表现得太明显。

“大事要抓住,小事也不能放。”朱桂波可摸不着梁延发的想法,他只知道如何给潘宝山制造麻烦,“把那两人拿下来,给他潘宝山添添堵也好。”

“你看着办。”梁延发拍了拍肚子笑道:“对了,何大龙那边行动的情况,有什么进展别忘了跟我说一声。”

“忘不了,都是大家共同关心的事。”朱桂波道,“我姐夫是想催催我们这边,如果能摸到些那女记者的系子最好,可以给潘宝山那小子来个两面夹击。”

“等下我就打电话问问情况。”梁延发道,“结果不管如何,努力是要付出的。”

朱桂波点头笑着退了出来,有些事需要回避,这点他还没忘。

看朱桂波离开,梁延发真的打起了电话,不过不是问沈欣丽的事,而是催促钱程抓抓紧,早点给潘宝山下饵。

钱程一切以梁延发指示为令,绝对听他安排,说马上就跟潘宝山联系一下,动身前往富祥“考察”,借机行事。

第二天上午,钱程就给潘宝山去了电话。

潘宝山接到钱程电话的时候刚迈脚出办公室,正要去刘海燕那里,她有点事要说。不过电话一接,他又返了回去,坐到办公桌前耐住性子,他要看看钱程还能搞什么花招。

“哟,钱总好。”潘宝山笑道,“是不是准备考察项目投资环境了?”

“潘县长你说的是,是要过去看看的,这段时间还真是够忙,因为最近公司的财务上有很多事需要处理,所以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跟你联系。”钱程慨笑道,“投资建蔬菜加工厂的事我想抓点紧,潘县长哪天方便我就过去,咱们一起到产业园看看。”

“招商引资是大事,你来投资办企业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哪天都方便。”潘宝山笑道,“最近我可一直在等你的消息呢。”

“那好,明天我就过去。”钱程道,“早点着手,以便项目早点落地。”

“好,就这么定了,明上午你直接来县政府,我等你。”

“九点,九点准时赶到!”钱程最后说了一句。

电话一挂,潘宝山就起身去刘海燕办公室,他边走边冷笑,还真想看看钱程要怎么演戏。

刘海燕的办公室不远,就快就到了门口,潘宝山敲了下门推开进去后,她正在打电话。

“哦,先不聊了,我这边有点事,等会再跟你打过去。”刘海燕见潘宝山进来便放下电话。“小潘,刚刚又跟我在市委宣传部也当副部长的同**系了下,打听了点关放鸣的一些情况。”刘海燕对潘宝山道,“他在富祥有个来往比较密切的亲戚,是县国土局局长宋家正。”

这个信息一入耳,潘宝山就激动地一拍腿,“那这下事情就明朗了,以前的推断都讲得通,梁延发跟宋家正关系很好,肯定是他通过宋家正找关放鸣斡旋了一些事。”

“这么说投资建蔬菜加工厂的事,跟梁延发应该也有关系了。”刘海燕道。

“肯定是梁延发主使。”潘宝山道,“刚刚那个投资商钱程还给我来电话,明天来要到产业园实地考察,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玩法,因为照目前看来,他连个皮条客也算不上。”

“先不要露声色,慢慢挖点东西出来。”刘海燕道,“看到底是不是梁延发在捣鬼,拆你工作的台。”

“嗯,明天中午做点不光彩的手脚,把钱程灌醉,看看他手机通话记录里有没有梁延发的号码。”潘宝山道,“如果有,那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确定钱程就是敌人,那就没有不光彩的手段。”刘海燕道,“在与敌人的较量中,一切有效的手段都是伟大且英明的。”

“呵,大姐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真是让我惊叹!”潘宝山笑了起来。

刘海燕一听有点不好意思,“是嘛,那是因为你对我了解得不多。”

“那以后有时间就多跟大姐交流交流增加了解。”潘宝山笑道,“顺便也多学点东西。”

“好啊。”刘海燕道,“不过现在知识更新太快,应该我多向你们年轻人学习。”

“我感觉我们是一个时代的,怎么你这一说好像咱们隔几个年代一样。”潘宝山不由地眯眼笑了,道:“你还那么年轻。”

最后这句话一出口,潘宝山察觉有点不对味,心跳骤然加速,于是连忙岔开话题,“大姐那我先回去了,虽然那个钱程是骗子,但也得准备一番做好样子。”

潘宝山说完就走了,转过身的时候吐了口长气,他收住了那颗膨胀乱跳的心。

眼下局势凶险,分神不得,明天就要面对“接待”钱程,不准备一下的确不行。

为了让事情看起来真实,需要夹林地方上的接应。

郑金萍不在乡里,带人参加农洽会去了。仲崇干较之以前虽然增加了些主动性,但还远不够活跃,这种场面并不适合露头。所以,能负责接洽的只有吴强还比较合适。

在这事上吴强很积极,作为夹林党委班子成员,他看得很清楚,再过一年仲崇干退休后郑金萍会补位上去,而他就有可能再顶替郑金萍成为乡长,所以现在是表现的时候。

吴强很主动,说中午用餐就安排在夹林乡政府食堂,因为郑金萍当上乡长后对食堂装修了一番,环境还不错,还又聘请了高厨,饭菜味道也还行。

潘宝山想想也可以,刚好中午喝酒的时候把邓如美叫上,三两下把钱程灌倒。

不过事情发展有差池,第二天上午钱程来到夹林装模作样在产业园转了一圈后,并不打算留在夹林吃饭,说最近时间紧,得早点回去,下午还有事。

潘宝山说就中午吃顿饭,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刚好也进一步了解一下夹林的风土人情。

钱程被说得没办法,只好答应留下来。不过留下来也坚决做到了一点,不多喝。其实这是梁延发给他下的指示,酒多误事,弄不好还露马脚,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不喝没办法,总不能撬嘴灌。潘宝山只好放弃看手机通话记录的计划,吃过饭后就和钱程回县城,刚好也算是送他一程。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很纳闷,钱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迹象,只是流露出对投资环境的满意,然后就是表示一定要在夹林投资建厂。

不过潘宝山也不着急,钱程都能耐住性子做戏,他就能耐住性子看戏。

到达县城后,潘宝山客套了一下问钱程到办公室喝杯水。没想到钱程说行,刚好上午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夹林没捞到认门,这会得进去坐坐。

于是,潘宝山便请钱程来到政府大院,进了办公室给他了杯茶。

闲聊几句后,钱程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朝潘宝山面前一放,“潘县长,建蔬菜加工厂的事多多有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刚好有朋友从香港回来,带了块手表,送给你戴着玩。”

潘宝山呵呵一笑,拿起来看了看,“哦,劳力士,价格不菲。”

“香港那边比内地要便宜一万多块。”钱程道,“也没多少钱。”

“我看起码也得四五万。”潘宝山把手表放回钱程面前,“钱总,这表我可不能收,不合适啊。”

“潘县长你这就不爽快了,小小礼品嘛,不用那么在意的。”钱程把表推了回去。

潘宝山一下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套,顿时脊背发凉,看来这是要对他下死手,要把他给送进去。

不过也好,刚好利用这个机会来探底。

“钱总,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而是纪律问题,礼品再小也是礼,不能收!”潘宝山呵呵地说起来,不过并没有把手表推回去。

“潘县长,大可不必这么上纲上线的。”钱程看潘宝山并没推动手表,一仰脸笑了起来,“戴戴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朋友嘛。”

“朋友归朋友,工作归工作,不能混为一谈。”潘宝山起身,拿起钱程的茶杯要加水。

“不喝了不喝了,我得马上该赶回去。”钱程跟着站起来,“潘县长,蔬菜加工厂的事我再做了详细的预算,另外再叫智囊团做一下市场预测,以便安排投资的具体计划,估计要一段时间,到时咱们再联系。”

“那是当然,投资建厂是个大事,晚个三五月甚至是一年半载也没多大问题。”潘宝山道,“反正我们富祥这边始终都准备着,随时配合。”潘宝山这么说是给钱程做铺垫,他知道投资的事往后肯定就没戏了,干脆就给他足够的缓冲时间。

“好好好,感谢潘县长的支持。”钱程道,“不过我会尽快,对我们经商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绝对是要抓紧的。”

钱程说得眉开眼笑,此时他心里像灌满了蜜一样,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完成了任务,这意味着能从梁延发那里得到酬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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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一幕

潘宝山见钱程一脸如释重负的惬意,也猜出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也不再多说,只是客套了几句便送他离开。

出办公室前,钱程补了一句,“潘县长,那手表要是戴着觉得不合适,我再给你弄块欧米伽。”

钱程这话一说,潘宝山笑了,不由地暗暗骂了一句:狗日的,非要留个显白的录音证据!

不过潘宝山也不担心,自然有说法对付。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潘宝山忽地想起件事要安排一下,说慢行两步,他去个厕所。

来到厕所的潘宝山并没有解裤腰带,而是立刻打电话给老匡,让他开后勤食堂的车子做好准备,悄悄跟钱程一段,看那个狗日的是真回市里还是另有行程。

事实证明,潘宝山的这个安排实在是恰到好处,因为确切地证实了此事的幕后指使人,就是梁延发。

原来钱程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离开县政府大院后,竟然直接去了农业局找梁延发邀功。

老匡立刻打电话把这个信息告知给潘宝山后。

潘宝山躺倒在座椅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宁愿相信这事跟梁延发无关。虽然他有心理准备是梁延发在搞鬼,但也只是限于拆工作的台而已,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下绝手,这样让他很寒心。

然而即便是这样,潘宝山还是觉得不跟梁延发撕破脸,换位思考一下,假如他是梁延发,可能也会做得这么绝。

潘宝山抽了支烟,稍微稳了稳心绪,拿起手表准备去县纪委监察局。

不过还没出门,他眉头一皱嘴角一歪,笑了,立刻给老匡打了电话说要分秒必争地赶回来,他要出去。

很快,老匡赶了回来,问去哪儿。

潘宝山眉毛一抖,“回家,马上!”

车子发劲狂奔,很快就到了刘海燕家楼下。

潘宝山下车后仰头露出一个无比惬意的微笑,深呼吸了一口春意暖融的空气,然后一阵小跑进了楼梯。

老匡看得有点发愣,他不明白一直比较注意形象的潘宝山这会是怎么了。不过他牢记专职司机的准则,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潘宝山就是知道老匡做司机的道行深,所以在他面前也不刻意塑形,况且,今天真的是要赶时间。上楼梯的时候,他也一步三个阶,而且老早就准备好了钥匙。

开门,进屋,潘宝山脱了皮鞋连便拖也没来得及换,直奔刘海燕卧室。

推开房门的刹那,极度的意外发生。

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愕了:刘海燕不着衣物,玉身全呈微微扭曲,一只手横按胸前揉动,一手捂着下身推搓。

潘宝山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顷刻间僵得如同化石人。

完全沉浸在忘我飘虚快感状态中的刘海燕,起初几秒钟内根本就没察觉到潘宝山的到来,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惊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啊!”地一声,她拉起薄棉被盖住身子。

接下来是一阵死寂,只有空调“嚅嚅”地吐着热气声。

刘海燕呼吸急促,望着潘宝山,眼神中充满惊乱、羞怯还有懊恼。

“小潘!”她几乎是吼着叫了一声。

潘宝山身子一晃,猛然惊醒过来,连忙转身拔脚便走。不过没迈两步,忽地有回过身来,直冲刘海燕床前。

“你,你……”刘海燕抓紧被角身子一缩。

“我,我……”潘宝山顿下身来,伸手拉开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我就拿个东西。”

说完,拿出一个红皮盒子,打开后拿出一块劳力士手表,尔后涨红着脸对刘海燕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这个。”

说完,潘宝山起身就跑。

潘宝山拿的是块假劳力士表。这块表是赵铭收礼收来的假货,春节前潘宝山和刘江燕打扫卫生时看到过。

也正是想到这块假表,潘宝山才灵机一动要来个掉包计,把假劳力士上交,留下真品。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撞到刘海燕自行其乐。

先是惊慌后是尴尬,尔后又有点沾沾自喜,出门后的潘宝山心情大起大伏,不过这会他来不及细细咂摸其味,与之相比,上交“劳力士”更为重用。

“抓紧回大院!”潘宝山蹿到楼下进了车里对老匡说。

老匡虽不知道潘宝山搞什么,但知道他赶时间,所以车子一直没熄火,“嗖”地一声就加速而去。

十分钟后,车子进了县政府大院。

潘宝山下车甩着膀子步来到纪委监察局办公室,恰好,纪委副记兼监察局局长戴进安也在。

“哟,戴记好。”潘宝山笑着打了个招呼,“我来‘募捐’了。”

“募捐?”戴进安一愣,不过随即就明白过来,笑道:“好啊,看来廉政账户又要充实了。”

潘宝山掏出手表,“香港过来的,我看起码也要四五万。”

“嚯,劳力士。”戴进安看了一眼,“够惹眼啊。”

“有个投资商想在产业园建蔬菜加工厂,今天来实地考察,临走时非塞给我这表。”潘宝山道,“怎么也推不掉,最后怕坏了他的情绪影响投资,所以就留了下来。人刚走没多会,才把他送到南入口上高速,回来后我就直接奔这儿来了。”

说完这些潘宝山就没多说,借口还有事情登记了一下就离开回办公室去。

此刻潘宝山心情未稳,脑中老是闪现刘海燕躺在床上的一幕,不过每逢这念头一闪,他马上就想梁延发设计陷害他的事情,来冲淡邪念。

确实,潘宝山对梁延发的这一出感到特别惊心,他很想看看梁延发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不过梁延发的下一步很稳得住,他不着急。

梁延发做事向来算是比较谨慎的,“考察”后的钱程喜不自禁地带着录音找他的时候,还一度让他无比紧张,没说几句就催着赶紧走人,他怕露出什么迹象会导致事情打败露。

钱程走后,梁延发才安心听起了录音,他很满意,尤其是对钱程的最后跟潘宝山讲的那句话很欣赏,说什么手表要是戴着觉得不合适,再弄块欧米伽。有此,足以说明潘宝山是收取了。

有了这个录音,梁延发又有了另外一个打算,到时假如让钱程举报潘宝山索贿如果不成,还可以凭此录音举证潘宝山受贿。当然,那样会有悖于对钱程的某些承诺,不过无所谓,可以用经济补偿来安抚他。

不过在梁延发看来,那些都是后事,现在他按兵不动,因为朱桂波说过何大龙那边也在行动,他要等等消息看结果,假如何大龙得手他就不出手,反正目的是要潘宝山出事,并不一定要自己操刀,也落得个手脚干净,省得事情有泄露还会被暗诟。

梁延发收起录音,很是惬意,觉得已经把潘宝山攥在了手心。乐极之际,鬼使神差,竟然还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笑谈当上副县长也不要忘记战斗过的地方,有时间还要到农业局指导指导工作。

潘宝山接到电话时正在办公室发呆,他在考虑晚上回去该怎么跟刘海燕照面。对偶撞刘海燕**一事,现在他是又喜又怕,喜的是刘海燕在他面前似是没了底线,怕的是刘海燕会恼羞成怒。

恰恰在这时,梁延发的电话到了。潘宝山刚好借机找点事做做,打发打发慌乱的心情,而且还可以探探梁延发那边的情况。

“梁局长你可真会打电话,我正琢磨着是不是该去看望看望你,这一下坚定了我的决心。”潘宝山笑道,“晚上没什么安排?”

梁延发一愣神,不过马上就笑了起来,“没有,就是有点话也推掉,专门陪你!”

“哎哟,那我可不好意思了。”潘宝山道,“不过这也是老领导的一番心意,却之不恭,等会我就过去。”

半小时后,潘宝山来到了农业局,闲聊几句后便扯上了建蔬菜加工厂的事。

“梁局长,现在我主推农业招商措施,今天刚谈了个蔬菜加工厂的项目,投资商也实地考察了,情况很好。”潘宝山道,“往后有些具体工作还要梁局长多支持啊。”

“那当然是没得说,只要是涉及农业口的,我肯定会大力支持。”梁延发笑得略有点不自然,“现在春耕马上结束,夏忙就要开始了,事情比较多,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好好梳理一下,把涉农招商当成当前的大事来抓。”

“到底还是老领导关心到位,等会要好好敬你两杯!”潘宝山朗朗地笑了起来。

“最近可不胜酒力,应酬太多,快要给酒精坏喽。”梁延发笑道,“我让人陪好你就行,办公室刚来了个丫头,是个美女,活动能力又强,很会调节气氛,不行就让她也参加。”

“呵呵,梁局长,我发现你有点变化呐。”潘宝山听了笑道,“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在夹林那会你根本就不对这些感兴趣。”

“嗐,那不是在夹林嘛,没那方面的人才。”梁延发小小地一愣神,随即笑道:“现在到了农业局,环境变了,有条件有资源了嘛。”

潘宝山听了眼珠一转,又是一计上来,“梁局长,我在农业局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要说美女,我倒觉得孔娜也算一个,不如把她也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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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早点回来

听到潘宝山点名要孔娜陪酒,还称之为美女,梁延发实在吃惊不小,“呵,呵呵,你说孔娜是美女?”

“你觉得不是?”潘宝山眉头一抬,笑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觉得她很不错嘛。”

“好,你觉得是就好,叫她陪酒那当然是没半点问题的。”梁延发笑道,“我现在就打电话通知,她下班可跑得快呢。”

梁延发拨了个内线到财务科,接电话的正好是孔娜。

“孔娜,下班不要走啊。”梁延发很直接,“潘县长来考察工作,晚上陪他喝酒!”

孔娜一听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问道:“哪个潘县长?潘宝山?”

“县长有几个姓潘的?”梁延发反问,口气绝对居高临下,“赶紧的,准备一下到我办公室来一起走。”

“怎,怎么让我陪酒呢。”孔娜真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可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我说要找办公室刚来的美女丫头坐陪,可潘县长点了你的名,说你也是农业局的美女。”梁延发边说边看着潘宝山直笑,意思很明显,他可把信息给传到位了。

那边听到这话的孔娜,顿时羞涩起来,握着电话忍不住晃起了身子,“唉呀,我哪里是美女呢。不过既然潘县长点名了,那我也就只好过去了。”

孔娜就这样的女人,身上什么都大,就是脑子不大。她放下电话后心里美得真叫一个不知二五,还拿出镜子左右歪着头照了照,然后哼着小曲提起包就往梁延发办公室而去。

走到一半,孔娜突然想起件事,打了电话给朱桂波,说她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饭。

孔娜不想说是陪潘宝山喝酒,因为朱桂波在她面前多少次都说潘宝山坏了他的事,表示出了极度不满并树之为敌。对此孔娜小有不同的看法,她认为潘宝山并没有坏朱桂波什么事,人家就是有厉害,年轻能干人又好,为什么非要与他为敌?当然,她也不多说,毕竟朱桂波是她男人。其实搁以前,凭孔娜夫贵妇荣的认识,肯定是铁了心会跟朱桂波站在一条线上,但因为上次朱桂波“背弃”了她,让她不再那么坚决了,而且,甚至还有点报复的心理,也想找个能让她欢喜的男人来出出格。潘宝山,无疑是目前她所有认识男人中的最佳人选。

孔娜带着满怀的幸福劲儿,来到了梁延发办公室,站到门内的她,脸上还浮现着一丝少女般羞涩的笑容。

这着实让潘宝山震撼了一下,顿时起了点怜悯之心。原本他让孔娜陪酒,是想借此来深度刺激一下朱桂波,看看他能不能把事情给挑起来。潘宝山认为,朱桂波一旦知道孔娜陪他喝酒肯定会气不过,那样肤浅的家伙必然焦躁不安,很有可能就被激起强烈的报复欲望。假如梁延发找钱程对他设套的事朱桂波也参与了,那么,朱桂波绝对会快速把事情给掀起来。

但是现在,潘宝山看着孔娜的模样,有点不忍心利用她,那会给她带来一定伤害,毕竟人家是夫妻,挑唆不和并不妥。不过转念一掂量,这想法实在可笑,他早晚是要将朱桂波那根小刺棘给拔掉的,对孔娜来说就不仅仅是夫妻不和的伤害了。

想到这里,潘宝山突然觉得现在让孔娜和朱桂波多闹点不和也许还是件好事,可以先让她适应适应对朱桂波的疏远,这样到事发之时,她的承受力还强一些。

“哦,孔大——美女,又见面了!”潘宝山对来到门内的孔娜很爽朗地问了一句。

孔娜两个肥嘟嘟的腮帮子顿时一红,“哎呀潘县长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哪能称得上是美女呢,更别说大了。”

“你看看,这就不对了。”潘宝山摆出训教的口气,“每个人,不管男女,都有美丽的一面,关键是在于发现,有的人天生就不会发现,当然看不到美了。”

潘宝山说完,猛地扭头看着梁延发,“梁局长,你说,你有没有发现孔娜的美?”

梁延发一下给弄了个措手不及,慌慌地说道:“美,当然美,我们农业局的女人没有不美的。”

这一下,孔娜彻底是自我陶醉了,变得更为温和有礼,与平日“母夜叉”的她完全是判若两人。

没有什么不可改变,只要环境转换得足够合适。不过,当环境回到原来的状态时,便很可能一切恢复如初。

孔娜的近乎熟女般的言谈行举,止于朱桂波的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朱桂波的第一句话几乎是骂着对孔娜说话的,他称孔娜为笨猪女人,什么人不好陪,竟然陪潘宝山喝酒,不但是吃里扒外,而且还没羞没耻。

在几乎把自己当成是圣女的时刻,孔娜陡然被朱桂波这么一吼,顿时怒火猛溅,她鼻翼抽动,脸色暗青。

好在孔娜还没忘潘宝山在场,没有立刻反嘴骂朱桂波,一直忍住来到门外后才破口大骂起来,“朱桂波你娘个比的发什么神经!信不信我回去让你浑身青紫!”

朱桂波被孔娜这么一迎头回骂加威吓,立时打了个寒战,才意识到刚才气血盈头有点发昏,话说得有点重。其实那也可以理解,当一个男人得知自己的女人在陪自己的对头男人喝酒献殷勤时,怎么能再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过对朱桂波来说,面对强势的孔娜只有退让。

“欸哟老婆,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心情呢!”朱桂波首先放软,“回来,别陪那个狗日的潘宝山喝酒了。”

孔娜已经被激怒,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心平气静地听朱桂波说话,“我理解你个屁!潘宝山怎么了?人家年轻能干,模样好心肠也好,还理解人,你怎么就看不惯?有时间你应该向他看齐,多学着点!”

朱桂波一听这话简直要吐血,他咬了咬牙想大骂孔娜,不过最终还是没敢,默默地挂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这一下把孔娜气得不轻,挂了电话后还好一阵喘粗气,同时,她也很没纳闷,朱桂波怎么会知道她陪潘宝山喝酒

孔娜当然不会知道,是梁延发把事情告诉了朱桂波。

在这件事上,梁延发也是有所利用的。他想早点看到潘宝山出事,但自己又不愿意出手,所以总是想着法要何大龙那边尽快先行动。因此,当潘宝山提出要带上孔娜喝酒的时候,他脑筋一转,刚好可以借此催化朱桂波,加剧他对潘宝山的仇恨,从而促使他找何大龙又快又狠地对潘宝山下手。

可怜的孔娜,就喝了顿酒,竟然被双重利用。不过这对于她来说无所谓,她现在只在乎潘宝山的态度。

还好,潘宝山对孔娜也算是有交待,一直到酒席结束,还是让她有被推崇着的感觉。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就已足够。现在,在孔娜看来,潘宝山是越来越完美,完美得不可侵犯,同时也涤荡了她的心潮。本来她还曾想,如果有机会,便和潘宝山行一番媾和之事,但眼下看来,那是一种亵渎。

不过有推波助澜的,梁延发巴不得他们两人交到一起,那样就能让朱桂波和潘宝山本来就难以调和的关系变得血海深仇一般。

但是很显然,梁延发是失败的,在这种事上,如果缺少内动力,外力再大也多是徒劳,潘宝山和孔娜都没有那意欲。

因为此时的潘宝山还一肚子不知所措,正瞅着呢。酒喝过,得回去了,怎么面对刘海燕?

潘宝山没急着回家,先去了办公室,他想晚一点等刘海燕睡了,再悄无声息地回去。

十一点过了。

刘海燕打来了电话,潘宝山的心顿时暴跳起来,他颤抖抖地接起手机,怯懦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端的刘海燕语气很柔和,问潘宝山在哪儿。潘宝山说在办公室,加个小夜班。

潘宝山还几乎没加过夜班,这算是第一次,碰上今天这事,显然是假话。

“早点回来,没有特别紧急的事就不要熬夜。”刘海燕说了一句。

这句召唤,在潘宝山听来真是的太让人温暖和感动,他回想起小学的时候在课堂上调皮捣蛋犯了错,被班主任赶出教室后,又被叫进来的感觉,但眼前的,温暖和感动的指数似乎更高。

回到家的时候,潘宝山以为刘海燕肯定会在卧室,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想不声不响地钻到他睡觉的卧室。

没想到,刘海燕正坐在客厅看电视。

刘海燕是睡不着的,下午的事对她的影响太大。原本是为了避开潘宝山在家的时候**,所以选择了下午上班的时间,但没想到反而被撞了个正着。

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懊悔和沮丧的事情,刘海燕一个下午都没出去,她想了很多。开始时是,她觉得没法再面对潘宝山,也想了不少办法,包括先回避然后抓紧买套新房让潘宝山搬出去住。但是那样只能应付一时,往后又如何继续接触?除非不见面,可那是不可能的。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刘海燕才想通,觉得有必要跟潘宝山敞开来谈谈。有些事,谈开了反而没有什么。

“大,大姐,还没睡啊。”潘宝山对这么晚还守着电视的刘海燕有点慌神,他站在门口,一时局促得很。

“还没。”刘海燕看上去很平静,“小潘,来,跟你聊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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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看开无所谓

潘宝山带着点不安,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两手夹在腿间,没等刘海燕开口便主动说道:“下午的事是我不对,不该那么莽撞地闯进你的卧室,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那个时候会在家,而且还……”

“哦,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事。”刘海燕面色坦然,“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一些,以你的聪明,自从那次你提醒我赵铭有那个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些什么了。”

“是是是,是知道。”面对如此局面潘宝山还是有点不适应,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哦,不是不是,那时还不知道,我一直以为……”

“以为什么?”刘海燕问。

“那时你说早几年就不跟赵铭有房事,我以为你有别的人。”

“怎么可能?”刘海燕摇头笑了,“说到这事,我想说的一点是,其实**这种事也并不羞于启齿,无论是从生理学上看,还是从心理学上看,也是一种解决需求的方式。”

“是的,这个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很容易接受。”潘宝山道,“事实上的确没什么,很正常。”

“是很正常,看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也并不尴尬,即使有也是一闪而过。”刘海燕点点头道,“嗯,那些就不再说了,哦对了,下午你拿那块假表干什么?。”

潘宝山很佩服刘海燕对事态的掌控,此时切入劳力士假表说到工作,就可以把下午的事一遮而过,甚至是了无痕迹。这样也好,可以让一切回归所期望的正常轨道。

“钱程硬塞给我一块劳力士表,我准备上交的时候突然想调个包,所以就回来拿那块假的。”潘宝山道,“其实,平时即使你不在家,我也不进你的卧室,一般不进。”

“哦,呵呵。”刘海燕听后笑了笑,道:“这么说来,对方下手比较狠,想直接把你拉下来。不过换手表的事,有那必要嘛,犯不着的。”

“手表本身无所谓,几万块钱而已。”潘宝山呵地一笑,“我只是想给对方尽可能大的打击,到时让他们有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沮丧感。”

“对方是谁?”

“梁延发。”

“还真的是他。”刘海燕道,“现在打算怎么办?”

“观望。”潘宝山道,“防范工作已经做了,现在就想看看他要怎么个折腾法。”

“以静制动也好。”刘海燕道,“不过别忘了正事,精力还应该放到工作上。”

“嗯,就目前来说那是主流。”潘宝山道,“明天参加省农洽会的招商团就回来了,看看成绩如何,这几天都瞎忙了,也没打电话过去问情况。”

“招商是系统性事项,不宜操之过急。”刘海燕道,“等招商团回来后你了解一下,对意向性项目要列个跟进计划,按部就班一步步落实下来。”

“这几天就专抓这项工作。”潘宝山点点头,“不过大姐,我觉得防范反击也很需要,就像你说过的,不能被当成软柿子。”

“哦,你想怎样?”

“先给他们来个警示,把朱桂波打击下来。”潘宝山道,“就眼前的情况看,不管是何大龙还是梁延发,他们两人对我进行各种侵扰,朱桂波都跟在屁股后头做帮凶,甚至还出谋划策。”

“难度大不大?”刘海燕道,“他可是冯德锦的亲戚。”

“我正在托人了解内情,等情况出来再说。”潘宝山看了看时间,已是深夜,“时候不早了,休息。”

“哦,是很晚了。”刘海燕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回卧室。

随后,潘宝山也进卫生间洗漱了一把,此刻,他心无杂念。

不过躺到床上之后,潘宝山翻了几个身,一股斜欲又逐渐升腾起来,他甚至想跑到刘海燕门口戏谑地说:刘海燕,黄瓜要是用完了,可以用我的。

这个猥琐的念头让潘宝山耳根有点发热,不由地小声嘿笑两下,拉起被子盖住脑袋,一直捂到大脑缺氧,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潘宝山醒来是被电话闹的。

郑金萍八点多钟就打电话过来,兴冲冲地说此次参加农洽会收效很好,昨天下午农洽会结束后,她一直整理到半夜,才弄出个招商成效报告,当时就想打电话汇报,但考虑到时间太晚,还是等到现在才说。

潘宝山很高兴,让郑金萍回来后直接到他办公室。

下午三点多钟,郑金萍到了。

“潘县长,不出去真是不知道,原来我们是太闭塞了。”郑金萍见到潘宝山后一脸兴奋,“其实我们夹林的优势资源还是很明显的,很多客商都感兴趣。当然,市农业局吕局长也特别照顾。”

“成了几个项目?”潘宝山拣最关心的问。

“好几个。”郑金萍掏出整理好的材料,朝潘宝山面前一放,张口说道:“产业园内的肉畜养殖区,有客商愿意投资建一个屠宰加工厂,石店镇的紫苏种植很受关注,也有客商有投资搞更大规模种植,兴阳乡的葡萄种植也打开了更大销路,有一家葡萄酒厂要在那里建储藏库,并与种植户签订定销合同大量收购,此外曲安镇的鲜切花基地引进了一个高科技项目,一家研发企业要在那里建一个研发中心,培育多个品种幼苗。”

郑金萍刚开始说的时候,潘宝山还看材料,听了两句干脆只听郑金萍讲。

“好,郑乡长此行果然是硕果累累!”潘宝山听后由衷地称赞其郑金萍来,“有没有算过,总投资是多少?”

“总投资过亿!”郑金萍响亮地回答,“虽然是分期的,但基本上都是落地项目,还有几个意向性的也正在争取。”

“嗯,好,落地项目要服务好,意向项目要争取好!”潘宝山道,“期间有困难要及时上报,县里会出面协调解决。”

“潘县长,项目在夹林境内的当然好说,我肯定会积极主动,可有的项目不在夹林,那可就难办了。”郑金萍有点犹豫,她说的是实话,调度安排权不够。

“不难!”潘宝山道,“我向祁记请示一下,你不是兼富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嘛,到时把部分招商引资项目就划到你服务中心去,由你分管。郑乡长,这个机会你可要珍惜,干好了那就是光闪闪的政绩。”

这种话最能击中郑金萍的所想,她差点就拍着胸脯向潘宝山保证了,只要有可能她绝对会把工作干好。

郑金萍喜滋滋地回去了,潘宝山心情也大好,看来在涉农招商上开局不错,往后抓点紧,争取出个大彩。

这一下,潘宝山一扫前几天不快的情绪,又开始信心十足地投入到工作上来。现代农业示范区的串通路已接近尾声,最近还要抽时间去看看,如果条件合适,应该来个建成剪彩仪式。

不过潘宝山也还没忘记朱桂波的事,那算是政治上的斗争,不能掉以轻心,既要抓经济促发展,又要抓政治保稳定,这是条真理。

正好,黄开建那边传来了消息,姜玲说她手中有朱桂波致命的把柄,擅自截留省下发的良种补贴,多达三十万元。

潘宝山一听高兴的直搓手,本来还担心姜玲也不一定就真有法子,没想到她还真行,这事要是掀开捅出来,朱桂波就没法翻身了。

“黄主席,姜玲那边证据充不充分?”潘宝山很担心这个问题。

“姜玲做事你还不放心?”黄开建笑道,“她手上有两套发放造表,一套是真的自己看,一套是假的用来上报,比照一下就行了。现在表都在手上,有时间你过来拿一下。”

这事潘宝山可搁不下,当即就到黄开建那边把两套表格取了。

潘宝山准备通过媒体把事情曝光出来,不过这事得好好策划一下,弄不好走漏了风声,梁延发便会插手进来让关放鸣进行干预,所以,要想一个万全之计。

还没想出眉目,有事打岔,吕光荣给潘宝山来了个电话。

潘宝山一看号码有点小懊悔,农洽会结束后应该及时给吕光荣去个电话感谢一下他的照顾,让富祥招商团满载而归。竟然把那事给忘了,现在人家电话过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诶哟吕局长,实在是不好意思,那天农洽会结束,夹林郑金萍乡长回来向我汇报了下招商成果,特别提到说吕局长帮了不少忙。当时我还想着要先给你打个电话表示下感谢,可手头上事多,一搁手忘了。”潘宝山笑道,“改天一定找时间请吕局长好好喝两杯,当面感谢!”

“呵呵,那事还用得着感谢?”吕光荣道,“不过喝两杯倒是很有必要,潘县长,还有个好消息呢,省级农业园名单公示结束,你们的产业园能挂牌了,这几天就准备准备,多少也得有点动静是不是?”

“嗨呀,还有这么个喜事!”潘宝山笑道,“那是当然要搞点动静,我马上安排,把能请的领导都请过来,一定要热热闹闹地把牌子挂好!”

这事一来,潘宝山就暂且把朱桂波的事朝后放一放,做事情要分清主次,而且他也不想让朱桂波那破事冲了喜。等省级农业园牌子挂上去再慢慢理会他,要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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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默契

潘宝山能沉住气把朱桂波的事搁一边,但朱桂波可不行,在与潘宝山的对垒中完全没有一点耐性,特别是在孔娜陪潘宝山喝酒之后,更是躁狂不已。

这恰恰中了梁延发的套,如了他的愿,而且还更是火上浇油。他找了个机会把朱桂波叫到办公室,说那天他真是没有办法,潘宝山点名非要孔娜陪酒,挡了几次都挡不住,好在他提议早点散场回去,否则酒喝大了再玩起来那可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提起这事朱桂波就直咬牙根,“潘宝山个狗日的货,欺负我都欺负到我女人身上了!”

“唉,咋说呢,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梁延发叹息道,“有些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不可能每次都在场。”

“我得赶紧想办法!”朱桂波道,“夜长梦多,再加上孔娜个戆货,连敌我都分不清!”

“是要早点重视起来,不能让潘宝山那么消闲自在,要不就会老是想歪点子整事。”梁延发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遗憾啊,他跟市报女记者的事现在还不清晰,否则一定上上紧对他采取点措施。”

“我去找孔娜她姐,让她催何大龙那边早点动手!”朱桂波激动地说道,“何大龙不是说掌握了交通局办公室主任美女嘛,可以对潘宝山设套拿下,让他赶紧动手。”

朱桂波很义愤地找到孔娜的姐姐哭诉,说孔娜被潘宝山骗得不辨好歹,再那样下去孔娜就毁了。所以得让姐夫何大龙抓点紧,早早地对潘宝山下手,救救孔娜。

孔娜的姐姐一听当然紧张,立刻盯着何大龙让他赶紧想办法。

何大龙本身对这事就没放松,他何尝不想早点把潘宝山就倒腾下台去?不过事情得一环接一环地来,能快则快,不能快的也只有坐等。像唐荔提到的保证金一事,早已办得妥妥当当,五十万分文不少打到了她的账户上。但是接下来帮她弟弟唐志弄成城建科正科长一事就急不来,虽然那个正科长也就是个股级,可也需要个步骤。

这事何大龙已经托钟新义帮忙了,钟新义也答应了下来,但他跟建设局局长没什么来往,不是一手所能操办的,也还要找冯德锦说话,然后再慢慢办理。

何大龙也找过找钟新义要加点紧,可钟新义明确告诉他,就一个字,等。

原因很简单,城建科科长在等着升副局,别的科室还不愿意去,所以腾不出位置来。

“城建科科长不是丁方才嘛。”何大龙道,“城建科虽然是个肥缺,他说不愿意走就不走,本事还不小?”

“丁方才的姐姐丁方芳你知不知道?”钟新义问。

“不清楚。”何大龙摇摇头。

“县广电局局长。”钟新义道,“副的。”

“不就广电局局长嘛,还是副的。”何大龙轻蔑地一歪嘴。

“其实跟正副也没关系。”钟新义哼了一声,“她还是某位县主要领导的朋友,好朋友。”

“哦!”何大龙有点发愣,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祁宏益的还是冯县长的?”

“不需要知道的就别多问,反正事情就这么摆着。”钟新义道,“不过也还好,再过两个月建设局就有人事变动,到时就把唐志的事给办了。”

“那也只好等了。”何大龙无奈地点点头,“就让潘宝山再段舒服日子。”

何大龙说得没错,眼下潘宝山是比较舒服,他正筹划产业园挂省级农业园牌子的事情。

从参加的领导来看,祁宏益和吕光荣是不用担心的,肯定能到场。关键是徐光放,他能不能到场。潘宝山记得很清楚,产业园申报省级农业园,还是徐光放来调研的时候先提出来的,所以为了显示对他的高度重视,挂牌时最好能把他请过来。

邀请当然必须的,可以通过正常的程序跟市政府秘处沟通,让他们排一下计划,然后根据徐光放的日程再来安排挂牌事项。不过,这中间需要有人帮腔提醒,也许徐光放并没有把当初的话搁在心上,不当回事。

潘宝山想到了欧晓翔,打了个电话给他,把想法说了下。

因为金“福”的缘故,欧晓翔对潘宝山很客气,也愿意帮忙。

“潘县长放心,我会尽量在徐市长面前提一提的。”欧晓翔道,“提醒他当初产业园的申报是他倡议,现在有了成果,亲临一下表示祝贺也有必要。”

“那可真是太好了!”潘宝山立刻笑道,“徐市长一到,在媒体上宣传的时候分量可就要重得多,谢谢欧处!”

“先别谢,事情还不一定呢。”欧晓翔道,“徐市长最近要出国考察,另外事务也比较繁重,我还真是怕他抽不开身。”

“要是真没时间那也没办法。”潘宝山道,“话说回来,产业园挂牌也不是什么大事。”

“尽量争取。”欧晓翔道,“反正我会尽力。”

欧晓翔说会尽力,的确也做到了,不过徐光放并没有到场。因为他开始出国考察了,一去一来要估计要十天半月,潘宝山这边等不及,挂牌要乘势乘机而动,公示刚结束时火头旺,吉利。

不过欧晓翔的话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争取到了市委组织部部长孙华生到场。欧晓翔对徐光放说了产业园获批省级农业园的事,当初是他调研时所倡导,现在成功挂牌,富祥那边非常恳切地希望他能去看看。另外欧晓翔还多了一句,说富祥那边也想趁此机会宣传一下,他要是去了,就有足够的分量。徐光放听了皱着眉头哦了一声,想了一会说出国考察的事他已经决定了,就这两天,有些事还要准备准备挤不出时间,不过他会跟组织部孙部长打个招呼让其前往。

欧晓翔给潘宝山去了电话,说徐市长马上要出国考察,没时间去富祥参加挂牌仪式,不过他让组织部孙华生部长过去,也足以看出他对事情的重视。

这个潘宝山知道,一般这种活动市领导不下来,下来的话也多是副市长,孙华生分量确实不算轻,怎么说也是市委常委之一。

挂牌当天,潘宝山也把沈欣丽请了过来,问她能不能让报道及时见报。沈欣丽说那当然没问题,一般的领导活动并不一定能当天排上版面次日见报,但到了常委级别,只要没有什么意外情况都能及时刊发。潘宝山说好,看来孙华生过来还是很有价值。

潘宝山也还没忘问朱桂波截留良种补贴的事,能不能曝光出来。沈欣丽说那还真不一定,因为那种事情报道起来要非常谨慎,记者会多方采访以便掌握充分的证据,所以肯定会有惊动。如此一来,朱桂波那边要是找了关系,就不一定能顺利发稿。

“这么说还有难度?”潘宝山皱起了眉头。

“换个高度也不难。”沈欣丽道,“可以找相关省级媒体,他们采访起来快速有力,效率要高得多,没准当天采访第二天就能见报,让朱桂波那边反应不过来就事发了。”

潘宝山一听宽心不少,找省级媒体也不是难事,可以找刘海燕帮忙,她有同学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托下关系联系个省级媒体的记者并不难。在松阳市,多家省级媒体都设有记者站,而且市委宣传部为了统一宣传口径,以便扎口管理舆论导向,对各家记者站都很重视,在市委市政府大院里免费提供办公场所。

这事潘宝山没对沈欣丽说,怕她会有不被重视的感觉。不过沈欣丽很主动,所她可以联系下看看,但不一定能成功。潘宝山也不想多麻烦沈欣丽,说不用,到时找找刘海燕,她那边好像有点关系。

沈欣丽听后点点头也不跟潘宝山过多交流,她现在来富祥比较注意,尽量不和潘宝山多接触,特别是有刘海燕在场的时候。

今天,刘海燕也来了。

潘宝山有这默契,给了沈欣丽一个眼神便开始忙自己的,当然他不忘办点私事,给李大炮打了个电话,说时候差不多了,再把采石场开起来,那可是大把的真金白银。

忙过私事,潘宝山就很规矩地与祁宏益、吕光荣一起,紧跟着孙华生,在挂牌仪式举行之前适时介绍些情况,领导总归是要陪好的。

挂牌其实没什么事,要的就是个形式,无非就是放个鞭讲几句话,很快就结束。但孙华生也没急着走,来一趟匆来从去显得过于搞形式走过场,这是忌讳的事情,所以,他又对产业园进行了一番“调研”。

就这么小小一折腾,就中午了。

午饭没回到县城安排,还是在夹林解决。这两年夹林的发展名声在外,上面来的领导也都愿意留下来到食堂去用餐。

落座的时候,潘宝山不再和沈欣丽坐一桌,有意避开。而且,他现在级别也上去了,上面领导过来,他在场的话多是也要坐陪。

潘宝山和刘海燕靠在一起坐,他想谈谈找省级媒体记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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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反应异常

刘海燕听潘宝山说要找省级媒体帮忙,当即就表示应该不会有问题,并问潘宝山什么时候需要。**()

潘宝山说现时不着急,他还忙着有点事,要利用省级农业园挂牌的机遇召集一个会议,给各乡镇的负责人上上紧,强调一下建农业园的重要性并督促见行动。对这种见政绩的事情,能不放松就要抓紧。

没想到这一抓紧,事情还都赶上了,大力倡导兴建农业园的行动搞完后,现代农业示范园区的串通路刚好建成。

现代农业示范区可是潘宝山第一关注的工作,他觉得应该把朱桂波的事再朝后放一放,先忙示范区的事。

示范区是祁宏益点头同意的,串通路建成起码要来个剪彩通车,然后让他转一圈对示范区有个概况了解同时,也调研一下现有招商引资的落实情况,发现问题现场会办解决,一定要早点争取项目落地生根。

其实示范区现有招商引资这方面的工作完全不用担心,郑金萍已经做得相当到位,她在向潘宝山汇报的四个签订项目上始终紧盯紧抓,凸见实效。

剪彩仪式现场放在夹林乡。仪式后,潘宝山按照行程计划,陪祁宏益看看示范区内的几个生产基地,顺便再考察一下几个招商引资项目。

“几个生产基地我知道。”祁宏益道,“夹林的产业园算一个,还有金银花种植,算是个大头,此外还有曲安的鲜切花、兴阳的葡萄以及石店的紫苏种植,都是不错的项目,我一直关注着。”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祁宏益不想在基地项目上考察上耗费时间,不过之前他对此番上报的行程安排并没有提出任何意见,否则就会避开调研几个生产基地环节了。

事发有点突然,潘宝山立刻调整方向,说道:“祁记,最近一段时间你一直比较忙,几次想汇报一下示范区前段时间参加省农洽会招商引资的情况都没成,接下来主要以考察招商引资效果为主,不重复调研基地项目情况浪费时间。”

“嗯,任何工作既要面面俱到,又要抓住重点。”祁宏益道,“那就多看看招商引资的情况。”

“好的祁记。”潘宝山道,“已经签订协约的四个项目都已落地见实效,产业园内就有一个,先去看看。”

“嗯,看来这方面的工作抓得不错。”此时祁宏益意兴勃发,“在发展上,内力固然重要,但外力同样不能忽视,招商引资也就显得尤其重要。在不长的时间内,示范区成功签约四个项目并实现破土动工落实到位,做得很好!只有这样一招不让地抓具体、抓落实,才能把示范区的效应放大,真正地起到示范的作用!”

“取得如此成果,也要归功于夹林郑金萍郑乡长,从赶赴省农洽会招商之前,她就负责了相当一部分工作,到农洽会结束,一直到现在,她都是一抓到底。”潘宝山看看陪在旁边的郑金萍,不忘给她美言几句。

祁宏益听后看看郑金萍,“嗯,工作很有成效,我们富祥从来都不缺精明能干的女干部!”

郑金萍猛然一下受宠若惊,不知所言,只是说诺诺地说领导夸奖了。

“产业园内是什么项目?”祁宏益笑问。

“屠宰加工厂!”郑金萍应声而答。

“哦。”祁宏益的笑容瞬间有点僵硬,不过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目前一期工程主要是生产冷鲜肉方面的基建项目,二期冷冻储藏规划正在商讨,目标是做成冷鲜、冷冻肉批发基地,效应覆盖松阳市周边地区,并进一步辐射到省内各大城市。”郑金萍有些迫不及待地回答。

祁宏益听后点下头,只是象征性地讲了几句,并没有多说。到了现场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后,他反应依旧平平。

这让潘宝山很纳闷,祁宏益怎么一下对招商工作不满了?看来还得想个法子搞搞清楚,不过摸不清具体原因也不好采取什么措施,盲目出手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如此一来,也多少打乱了些步骤,本来潘宝山还想趁机向祁宏益隆重推介一下菌类种植区的美味菇业公司发展情况,以便为下一步即将开展的大力扶持举动再一次做些铺垫。但祁宏益的反应异常,让潘宝山觉得还是早点远离产业园,不多言。

马上,便前往曲安镇鲜切花基地看品种培育研发中心项目。

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面对同样热火的基础工程建设场面,祁宏益又开了脸,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致。

“这是个科技含量很高的项目,一定要抓好抓实。”祁宏益开口便赞,“硬件投入要跟上,要及时提供各方面的帮助。”

“投资企业一次性投入两千万。”郑金萍道,“根据发展规划,建成后硬性年利税可达百万以上。

“是个好项目。”祁宏益道,“地方上要做好跟进,保证企业获得长足发展,实现共赢。”

潘宝山听了祁宏益这些话,结合之前他在屠宰加工厂上的具体反应,马上开始揣摩起来:是不是祁宏益只看重科技含量极高的项目?

要时刻掌握领导的意图,否则出力不讨好,潘宝山深知其要义。

不过在考察了石店镇的紫苏种植扩大投资和兴阳乡葡萄储藏库工程建设后,潘宝山又否定了之前的推断,祁宏益并非只看重科技含量极高的项目。因为这两个项目同屠宰厂差不多,都是以扩大、延伸销售量为主,科技含量并不高,但祁宏益还是非常看好。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潘宝山暗下决心,一定要弄清楚原因,看祁宏益到底有何想法。

几个在建的招商引资项目看完后,时间祁宏益总体上还是很高兴,谈笑有声。陪同的相关部门领导都想表现,尤其是交通局局长苏断言,本来今天开场之事是为现代农业示范区串通路建成剪彩,而这块工作多是交通局作出的贡献,所以他提议回县城去庆贺一下,由交通局安排。

回县城来得及,整个剪彩、考察项目用时不多,都是在示范区内,没有什么路程,现在还不到十一点。

不过郑金萍有想法,串通路建成剪彩是在她夹林乡境内、招商引资的事也多是她负责开展,她觉得由夹林出面安排中午用餐理所当然。

苏断言和郑金萍相继发出提议请求。

祁宏益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其中的种种意思,考虑到两人的面子,一时也不作答。

潘宝山思量了一番,从事情本身讲,留在夹林是很合适。不过他有两个考虑:第一,祁宏益对产业园的屠宰加工厂有看法,要尽量远离这“是非之地”为好;第二,示范区串通路的修建,确实是多亏苏断言的帮忙,要承他的人情,更要还情,此时帮忙说话,正合时宜。

想到这里,潘宝山笑着说为了节省祁记的时间,便于下午工作,还是回县里让苏局长安排。

苏断言即可应声,连说好好好。

当然,潘宝山也不忘安抚一下郑金萍,对她使了个眼色。郑金萍开始是很失望,不过这个意见是潘宝山提出,倒也能接受。在她看来,潘宝山的任何行动都有合理之因。

回县城的时候,潘宝山主动向祁宏益提出,如果方便的话和他同车而返。

祁宏益似乎也有此意,欣然应允。

“祁记,就示范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有不足的地方还望您多指出不足。”潘宝山上车后没多会就转到正题,这是他的主要目的,想探探祁宏益在屠宰加工厂上的具体意见,以便及时修正。

祁宏益笑了笑,并没有什么指向,“总体来说是很好的,足见成效。”

“那方面的工作我多是交由郑金萍负责,期间各环节关注不多,难免会有所偏差。”潘宝山道,“所以即便有问题存在,一时也不易察觉,毕竟有些能力还待锻炼提高,也需要祁记多多指导一些。”

“宝山,你就不用谦虚了,凭我的观察,你在各方面的能力都非常值得肯定。”祁宏益笑道,“就说招商引资一事,你放手让郑金萍去负责,也显示出了你作为领导的一个必备才能,用人。”

“用人?”潘宝山发出了疑问。

“对,用人,也就是使用管理下属,说到底就是管人。”祁宏益笑道,“领导干部,在基层的时候要抓微观具体,叫管事,而离开基层之后,相对来讲就要抓宏观全局,叫管人。说白了呢,就是小官管事,大官管人。”

祁宏益这话,让潘宝山真的很受用,的确,官当大了事情就多了,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事事亲躬。

“祁记你说得真好,把一种无意识的行为上升总结到了理论的高度!”潘宝山道,“以后还真得要在这方面多下些功夫,注意加强这方面的能力。”

“当然,也不要过度啊。”祁宏益笑了起来,“并不是说事事都大撒把当起甩手掌柜,有些事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

“的确是,回去我要好好总结一下,也像你一样从理论的高度来作深层的认识。”潘宝山道,“当然,更要从实践出发,就拿现代农业示范区的这批招商引资项目来说,还要进行一番梳理,要对各个项目进行综合考核,有问题的及时采取补救措施,绝不带病招商,那并不利于长远发展。”

“嗯,很好!”祁宏益欣慰点头,看着潘宝山道:“富祥的发展,就需要你这样的干部,事事认真负责。”

此时,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杨涛回头看了潘宝山一眼,颇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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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避血光

潘宝山对杨涛的用意立时就领会到了,但鉴于祁宏益在旁边也不能发问,只是谈了些下一步的工作,广建农业园。(_)

祁宏益对这项工作很感兴趣,说农业发展需要以积聚带动效应,农业园就是一个很好的载体,要抓好。

“在前期部署的基础上,前不久又利用产业园挂牌省级农业园的大好时机,再次进行了强调,我想接下来会有明显起色。”潘宝山道,“如果时机成熟,祁记是不是能给鼓鼓劲,年底就乡镇农业园建设工作搞个表彰会。”

“可以,那也是很需要的。”祁宏益点头笑道,“对了,以前你好像说过要对菌类种植项目进行扶持,壮大成重点产业,开始着手了没?”

祁宏益把话主动说到了心坎上,潘宝山暗自好一番激动,“扶持方案已经做好,等抓好这一阵产业园兴建项目后,就准备开始菌类种植扶持推广。祁记,那可是个潜力非常巨大的项目,很有扶持的价值。”

“嗯,该投入的要投入。”祁宏益道,“并不是所有的项目都是低投入、见效快,有些项目是需要高投入的,而且见效也慢,可一旦见效后,回报也相当可观。”

“祁记,还是你站得高看得远,也看得清!”潘宝山及时拍上一句。

祁宏益得意一笑,刚好来了个电话,是他妹妹祁春蓓打来的。

祁春蓓告诉祁宏益,她从华元保险松阳分公司,调到了富祥支公司,任副总经理,主要工作是开拓市场,干好了可以获得提升的机会。祁宏益说很好,他会安排人跟富祥保险行业协会的负责人打打招呼,尽量介绍多一点的业务。

这事潘宝山一听顿时心头一喜,立刻就想到了农业保险。其实他老早就有那个念头,当初在夹林的时候,庄稼逢旱涝歉收,看着农民因此而满面愁容时,他就曾想到过利用开展保险的办法来进行一定的保护,但当时开展的决心不大,而且通过间接了解,保险公司对这块业务操作还不十分成熟,大多数保险公司甚至还没有开展那方面的业务,所以也就作罢。

而现在,似乎是恰逢其时应运而来。当然,潘宝山没有立刻当着祁宏益的面表态,这种事情最好是做在背后效果会更好一些,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不过这事也不着急,潘宝山知道要分清轻重缓急,现在重要的是弄清祁宏益为何对屠宰加工厂有点“感冒”。

原本打算到县城后找个机会问问杨涛,潘宝山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应该知道些情况。但是到县城下车后,苏断言又跟进,让他随陪祁宏益,所以一直没机会跟杨涛交流,只好也朝后推一推。毕竟眼皮子底下的事最重要,陪好祁宏益是一件重大的政治任务。

苏断言把用餐安排在交通局食堂最大最豪华的包间,这是专门接待县市领导和省交通局业务系统领导的。

桌子不小,最多可坐十六个人,但苏断言尽量做到人员精致,同时也不显稀少。他叫来了局里的一个女副局长,还有唐荔,一桌十二个人。

酒桌上不再谈工作之事,再加上祁宏益性格比较直爽,喝酒显豪气,也不专注于哪个人,而是统领全桌,所以整个氛围很不错,大家都很高兴。

尤其是唐荔,落座时她故意坐到潘宝山身边,她正好借机同潘宝山加深一下交流,以便为下一步计划实施打好基础。

“潘县长,改天能不能劳请你赏个面子?”唐荔温柔一笑。

“呵呵,我面子还不大,还不够赏的份上,你这么说我可不敢答应。”潘宝山对隐约显露出无限诱光的唐荔颇有一番感觉,回答起话来也略显俏皮些。

这引得唐荔微微一个前仰后合,“潘县长,我可是来真的,有个朋友做农产品收购生意,想了解下咱们县农作物种植方面的信息。本来嘛,这些事情是不需要麻烦潘县长的,找农业部门了解就行,不过还有另外个情况,我觉得还离不开潘县长。”

“哦,什么情况说说看?”潘宝山问。

“那朋友收购的是粮油作物,直接经济效益比较高。”唐荔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县里能加强点引导,鼓励丘陵地区多种些花生和大豆之类的农作物。”

“嗯,农民种什么其实没有定向选择,只要能增加收入他们都愿意。”潘宝山道,“我觉得还行,可以来个双赢。不过现在还不能敲定,毕竟还没有进行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嘛,万一有什么意外行不通,那我可没法兑现承诺。”

“潘县长你可真讲究,承诺是态度问题,体现主观性,能不能办成则是现实问题,体现的是客观性。”

“唐主任你还真行,一个简单的事情竟然都上到了理论高度。”潘宝山笑道,“反正我尽力就是,成人之美嘛。”

“那好,我先代我朋友感谢你,等会喝完酒我请你喝杯茶。”唐荔小声笑道,“潘县长,仅仅是一杯下午茶而已哦,不会不敢答应?”

“喝茶啊。”潘宝山笑笑,“我对茶真是不感兴趣,要不还是哪天喝酒。”

潘宝山这么说是在拒绝,他觉得唐荔有点郑金萍般的生猛,对那样的女人不能太痛快答应事情,否则不容易把握事态。

“呵,潘县长是不是有事?那样的话我当然不会耽误你。”唐荔笑语间眼角闪过一丝媚影。

潘宝山连忙低头咳嗽两下,道:“的确还有点事要马上解决。”

唐荔听潘宝山如此回答也不便再要求,“潘县长这么说,我可不敢再提请求了,那就另找时间再向潘县长表示感谢。”

潘宝山笑笑没回答,事情还没开始办就表示感谢,口头说说作为客套也不是不可以,但如果一定要拿出行动来似乎也不妥,因为在表示心存感激的同时,似乎也有点强人所难之感。

而且,潘宝山从唐荔火辣的眼神里,隐约还看到了一丝捉摸不定的迹象。掌控不了的事物,总是令人心存畏戒。

不过潘宝山并不打算去畏戒,因为他根本不想去掌控唐荔,眼下重要的事情还不少,没有工夫去揽事分神,况且还不知道事情背后还没有事情。

到了一定位置,要学会习惯性防范,最根本的做法就是质疑,遇事不管好坏,前因后果要想三遍再决定行动。就像上午祁宏益对屠宰加工项目表现出了冷淡一事,潘宝山琢磨再三认为还是要弄个清楚,捷径就是找杨涛聊聊。

所以,酒席散场后潘宝山就借口叫住了杨涛,说要和他去办公室喝杯茶聊一会。

杨涛当然不会拒绝,他也能猜得出来潘宝山要跟他聊什么,想着要好好拍一下潘宝山,干脆主动说出来。

“潘县长,有件事我也正想跟你说说。”来到潘宝山办公室,杨涛动手了两杯茶后,笑呵呵地对潘宝山道,“招商引资的那几个项目,有一个祁记是不中意的。”

潘宝山听了随即一笑,“我就是想问问那事,很让人纳闷,祁记在听到屠宰加工厂项目后的确是表现出了很不快。”

“原因嘛……”杨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祁记最近看了位先生。”

“哦!”潘宝山一听真是纳闷了,“看先生,什么先生?”

“风水先生。”杨涛道,“祁记近一段时间老是做恶梦,有点发慌,后来经人介绍找了位据说向来推算都很准的风水先生给把了一下,。”

“怎么说?”

“今年要力避血光之事。”杨涛神秘地说道。

这一下,潘宝山是彻底明白了,屠宰加工厂项目,就是整天要杀猪宰牛动刀见血,是十足的血光。祁宏益要是点头同意,那不是实打实地冲血光嘛。

不过他也真就不明白,怎么现在的领导干部不信马列却信起了迷信?

不明白归不明白,事情得办妥了。

第二天,潘宝山就风急火燎地来到夹林,直奔郑金萍办公室。

“欸哟潘县长,来之前咋不通知一声?”郑金萍很惊喜潘宝山的突然造访,“潘县长,昨天的考察效果还可以,这次参加农洽会是对路了!”

“郑乡长,我就为招商项目来的,情况有点意外。”潘宝山道,“市环保局昨天下午跟我们打了个招呼,说屠宰加工项目在环保审批上要求很严格,要求先报环保审批材料。”

“现在就要环保审批?”郑金萍道,“一般不都是建成投产嘛,不达标不开工就是,咋现在提前那么多?”

“里面有蹊跷的。”潘宝山道,“有市领导想插手这个领域,故意借环保局说话而已,郑乡长,以你的聪明,应该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郑金萍一脸茫然,想了好一阵才说道:“潘县长,你是说有市领导想搞屠宰加工项目?”

“嗯,可以这么说。”潘宝山道,“据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有市领导的亲戚就是做畜禽屠宰批发生意的,想接手这一块。”

“这,这可咋办?”郑金萍道,“产业园跟现在投资商已经签订合同了。”

“不管怎样都得办啊,忍痛割肉也得办。”潘宝山道,“说到底,现在毁约无非就是个项目嘛,可要是得罪了领导,万一撞到枪口上可就不只是个项目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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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打鸣

听潘宝山这么一说,郑金萍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哦,的确是那么回事,是得赶紧想办法。现在基建投资已经好几十万了,得赶紧叫停,然后想法解约。”

“一定要安抚好客商。”潘宝山道,“否则客商一闹腾,影响富祥的投资大环境也不得了。”

“赔偿是免不掉的。”郑金萍道,“不过我跟投资的客商还比较熟,在省里参加农洽会的时候,吃过好几顿饭,看能不能少赔点。”

潘宝山一听真想奚落郑金萍几句,农洽会一共才几天,就跟人家吃了好几顿饭,中间是怎么回事不用猜也能知道个差不多。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能这么揣测郑金萍,仅仅是招商而已,她应该不会那么奉献,再说就是奉献,那也是为了工作,大形势所趋。

“哦,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潘宝山道,“郑乡长,你就费费心,越早解决越好。”

“肯定是全力以赴。”郑金萍道,“不过就是把握不准赔偿的额度,现在我也没个底。”

“需要的赔偿夹林先垫付,往后慢慢从县财政划拨资金给你们补齐。”潘宝山道,“所以你要扛得住困难,但也不要有压力。”

“我知道潘县长,怎么说都是工作嘛。”郑金萍道,“困难摆到眼前总得想法子去克服。”

“郑乡长,你办事我就是省心!”潘宝山夸了一句便离开,他还要找邓如美,最近没捞到跟她长谈,昨天陪祁宏益来剪彩考察投资项目,也没抽出时间跟她说说蘑菇种植推广的事情。

蘑菇种植形势大好,扩大规模已然开始。邓如美老早就找郑金萍操作了程序,又征了一百多亩用地。

“邓姐,前一阵子看来我的想法并不正确。”潘宝山来到产业园,见到正在埋头统计销售账目的邓如美说。

现在的邓如美已然是一副女企业家的形象,流露出的气质已非在接待办时的神采,傲然而多姿,看得潘宝山一阵萌动。

“哦?”邓如美嘴角挂笑,起身走到潘宝山面前,“大县长又什么新思路?”

“也没有。”潘宝山道,“就是前一阵子到省里参加农洽会的事,我跟郑金萍说不要带你过去,因为我怕有客商来了会切分属于我们的蛋糕。现在想想还真不是那回事,蘑菇这个市场大蛋糕很大,也完全可以借助外力放大收益。”

“我就知道你的心思。”邓如美道,“但是怕提出不同意见扰了你的心神,所以尽管我也有点那方面的想法也没跟你说,事实上还是应该去的。”

“私心影响下,我的思维小农了。”潘宝山笑道,“好在内生动力也还有,再过个把月,等到八月份的时候一系列扶持措施会陆续开展,我已经拿出了方案,等有机会先让祁记过目一下。”

“好啊,快点开展起来看看效果。”邓如美道,“不过也不要有负担,现在也很不错,还是跟你说过的,靠自身力量也可以稳步发展。”

“好中求更好嘛。”潘宝山道,“经商和从政一样,要永不知足,那样才有奋进的动力。我想等有了一定资本,还得把触角伸向城里,总不能让你一辈子都坐在蘑菇堆里。”

“有钱就行呗。”邓如美笑道,“现在我把赚钱当成是最大的乐趣,别的也不多想。哦对了,前段时间我以公司的名义弄了辆车,谈生意时方便点,也没向你请示。”

“那种事还用跟我说?”潘宝山道,“公司的事你做主。”

“可别这么讲。”邓如美道,“公司是你的,我只是帮你打工而已。”

“嗨,在这公司的事上根本就不分你我。”潘宝山笑了笑,“我们是共同体。”

“你情商可真高,说得我这心里头热融融的。”邓如美笑道,“好像一直都如此。”

“别夸我了,走,看看车去。”潘宝山道,“有时间的话就带我体验一下。”

“你看过的。”邓如美道,“就是以前我开过的那辆红色马六,朋友到外地去了,我出几万拿了下来。”

“那车子不是很新嘛。”潘宝山道,“你朋友可真够大方。”

“都是好姐妹。”邓如美道,“在接待办时认识的,人家现在去省里了。”

“有路子啊。”潘宝山道。

“不是有路子,是有肚子。”邓如美道,“怀上了省官的孩子,现在去住别墅当起了隐性阔太太。”

“哦!”潘宝山一声慨叹,“那也是一种生活。”

“个人所好。”邓如美道,“一场冒险的交易,以后怎样很难说的。”

“也许人家是真心相爱,那就不是交易了。”潘宝山笑道,“就算有风险也在所不惜,一切都心甘情愿嘛。”

“相爱?”邓如美呵呵一笑,“不经风雨,纵然有爱也是一时之欢。”

“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欢到老也玩完。”潘宝山大笑起来。

“郑金萍的话怎么成了你挂在嘴上的名言?”邓如美捂嘴哈腰笑了,“那次陪殷益开喝酒,然后唱歌,唱完了又要去吃烧烤时郑金萍说的嘛。那会的事我记得清楚着呢,那时你就是个小雏鸟,在酒店房间里可被我挑得不轻。”

一提那事,潘宝山体内顿时涌起股燥热,“嗐,别提那次了,你表现可真够猛辣,我在外面打电话,你在门口内脱了长裤,就穿一短衩,两条白腿晃悠着,当时我可真受不了。”

“但你定力还行啊,当时你不是说刚做过环切手术嘛,我还真就信了。”邓如美似乎也沉浸在回忆中自得其乐,“宝山,你说真话,是不是真做手术了?”

“没,没有。”潘宝山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当时我对你不了解,怕出事,还包括后来一次在ktv的卫生间里,也是怕出事,要不还能留着你?”

邓如美听潘宝山这么一说,脸不由得一阵发红,“唉,那时的生活状态有点乱,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潘宝山眼神变得混浊起来,盯着邓如美,“机遇总是会错位,如果现在你有那时的十分之一表现,你猜会怎样?”

邓如美看着潘宝山,抿嘴笑了,抬手指指他下面,“你是不是要打鸣了啊。”

潘宝山低头看不到脚尖,顿时也乐了,“本能压抑不住的。”

“但该掩盖时也还是要遮一遮的。”邓如美笑道,“你坐一会,就别站着了,要不被别人看到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呵呵。”潘宝山退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是啊,要是别人看到我们有这言行场景,谁会相信我们之间还是一张白纸?”

“我们相信就行了嘛。”邓如美慨然而笑,“那是个别有韵味的感觉。”

“韵味得有些折磨人啊。”潘宝山直望着邓如美,欲念波涌,“我猜你某个地方现在应该很润滑了。”

“打住,打住了。”邓如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以后也不谈这些,现在我跟刘江燕是朋友。”

一提刘江燕,潘宝山垂头一笑,良久说道:“邓姐你这话还真狠,摸准我要害了。”

“要不怎么说你是好男人呢。”邓如美笑道。

“那你也不能欺负好人。”潘宝山道,“以后逢到这样的情况,能不能不提刘江燕?”

邓如美歪起嘴角,笑靥微荡,“环境允许的情况下,我也想不起来提啊。”说完,指指潘宝山坐的椅子,“刘江燕就在那椅子上坐过好几次,我们一起聊天很开心,她是纯得让人心疼的女人。”

“你对她的好感似乎有点超出正常水平。”潘宝山无奈地笑道,“该不会你的取向有点异常。”

“那么说来,你应该有危机感了。”邓如美斜眯着眼道。

潘宝山听了真是一惊,像邓如美这般深谙两性风情之人,这么长时间不跟异**合,是不是体内系统紊乱调导致激素分泌失调,真的在性取向上发生了改变?

“呵,瞧你愣神的样子,吓坏了。”邓如美见潘宝山发有点呆,笑着说道:“不开玩笑了,还是说说公司的事,今年年初,公司蘑菇种植区已经申报了省无公害蘑菇生产基地,估计没什么问题。”

“那正好,如果能赶上扶持推介措施实施,也可以作一番文章。”潘宝山松了口气,道:“等等我跟市农业局局长吕光荣说一下,看能不能跟省农林厅疏通一下关系,能快则快。”

谈到正事,潘宝山渐渐收拢了乱心,毕竟从邓如美的话中也多少能读出些信息来,她可能不是不想,只是环境条件还不合适,希望还是有的。

“有希望就有劲头啊。”离开产业园的时候,潘宝山对邓如美满怀寓意地说道:“下次有机会不在夹林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聊什么?”邓如美故意装糊涂。

“想聊什么就聊什么。”潘宝山也来了个迂回,哈哈笑道:“一切随心随性,总之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欢到老也玩完啊。”

邓如美摇头笑而不语,把潘宝山送走后,她返到办公室躺在座椅里,却也回味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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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介绍业务

离开后的潘宝山可没那份悠然之心,他已经觉得自己像是台停不下来的机器,要做的事情太多。

产业园的发展、农业园的兴建还有涉农招商的后续,都事关工作大局彰显政绩,要抓紧抓好。另外还要注意梁延发那边的动向,也是丝毫不能松懈。

当然,大事不能急要循序渐进,否则容易乱步子。不过小事还要紧抓紧上,找祁春蓓谈农业保险是越快越好。

潘宝山以公职身份造访华元保险富祥支公司,约见副总经理祁春蓓。

祁春蓓开始以为是祁宏益关系安排,谈了几句后才察觉不是,而且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叫潘宝山的年轻人,在保险业务的开拓上真是有一番见地。

“祁总,任何业务的开展开拓,离不开国家大政方针政策的指引,保险行业也是如此。”潘宝山身子坐得很正,小小地翘了个二郎腿,多少摆了点架子,但语气上尽显温和,“现在的保险市场竞争很激烈,保险公司多如牛毛,而且绝大多数都集中在城市,导致城市保险市场的盈利空间不断缩小,所以对于保险公司来说,面临的一个重大课题就是发现新的市场!”

“潘县长看得很准,保险市场的确面临一些发展难题,我们公司也在不断加大创新力度,力求有大的突破。”祁春蓓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也善于沟通,“所以很欢迎像你这样的领导多来视察指导,潘县长,你对公司的保险业务有何高见?”

“谈不上高见,倒是有些问题可以一起探讨交流一下。”潘宝山笑道,“今年三月底,中央政治局会议释放出了一个强有力的信息,‘三农’工作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高度。也就是说,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会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关注重点,国家对‘三农’的投入也会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是,农村的保险消费力也会得到进一步提高。”

“潘县长,农村保险市场我们一直在做,从近几年业务量来看,是在稳中攀升。”祁春蓓道,“今年松阳分公司把我调到富祥支公司,目的就是要进一步开拓农村市场。”

“在保险方面祁总是行家,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只是想谈点自己的看法。”潘宝山道,“农村保险是一个总概,就我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有一项业务还几乎是零发展。”

“哦?”祁春蓓一下来了兴趣,“潘县长请讲。”

“农业保险,具体一点就是种植业和养殖业的保险。”潘宝山笑了笑,“这块保险业务领域如果开发出来,不但能给公司带来实际收效,而且还能开启一个新思路,那是无形的价值。”

祁春蓓听了这番话颇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作为保险人,她深知新市场撬动起来后所能带来的有形、无形收益,但也知道新市场开拓的难度。

“潘县长你说得很好,对我启发非常大,很感谢你对工作的支持。”祁春蓓道,“不过在开拓初期难度之大也可想而知。”

“这个需要政府的引导。”潘宝山道,“相信不久的将来,国家也会出台一些鼓励支持政策,那是必然的。”

祁春蓓闻言很是高兴,“潘县长,大的环境姑且不说,就富祥而言,农业保险的开展,还希望你能多多支持。”

“政企合作是发展的一条大道,祁总要是有兴趣可以加深合作。”潘宝山道,“政府可以利用宣传优势,通过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进行广泛宣传,比如编排一些农业保险的节目、印发农业保险的实用挂历送下乡,还可以利用乡镇文化站、农经站以及农技中心等阵地进行广泛宣传推广。”

听到这里,祁春蓓简直要雀跃,她是个视事业成就为追求的女人,对一切能帮她提升事业认知的人都有着瞬间为友的本能。

祁春蓓一定要留潘宝山吃午饭,以便有更多的接触,来促进农业保险业务的开展。

潘宝山当然是会答应,他来找祁春蓓的目的就是要把农业保险一事做成,吃饭交流加强沟通不可或缺。

巧的是,潘宝山恰又接到了唐荔的电话,邀请他共进午餐,想了解一下农作物种植方面的事情。潘宝山没有多想,说中午有安排抽不开身。唐荔并不放弃,又问晚上如何,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

潘宝山一琢磨晚上肯定不行,唐荔是个风情万千又自然流露的女人,晚上的时间本就蕴含躁机,到时万一自制不住闹出点事情来,后悔是没用的。于是潘宝山告诉唐荔,晚上也有活动,要不就明天中午。

此时在一旁的祁春蓓听出了是什么事,给了个建议说如果是朋友就喊到一起,相互认识一下,做保险嘛,当然是朋友越多越好,没准也还能开拓一块新市场。

潘宝山一听觉得还不错,于是问唐荔愿不愿意过来加入他现有的场子。唐荔是求之不得,她的目的只是跟潘宝山见面,参加谁的场子无所谓。

唐荔到来后,潘宝山向祁春蓓作了介绍。

祁春蓓一听唐荔是交通局办公室主任,立刻想到了保险业务的开展。“唐主任,交通局下面不是有运管所嘛,管全县的客运、货运的车辆,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帮忙介绍点关系,到时让业务员去拉点保险业务。”祁春蓓很热情地对唐荔说,“还有内河航运也部分管辖权。”

唐荔听后只是很礼貌地说可以回去先了解一下,等弄清了情况再回话。潘宝山听得出来,唐荔没那心思帮忙,因为他介绍祁春蓓的时候只说她是华元保险的副总,并没有说她是祁宏益的妹妹,如果说了,唐荔肯定会是另外一番表现。

但是,当着祁春蓓的面潘宝山不好意思开口,因为他自己来的时候也只字未提祁宏益方面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提。不过看唐荔不冷不热的样子,潘宝山觉得有可能会坏了祁春蓓的兴致,所以觉得有必要跟她提个醒。

潘宝山悄悄对唐荔使了个眼色,走出祁春蓓办公室,貌似如厕。唐荔是何等女人,立刻跟了出来。

“祁总是祁宏益记的妹妹。”潘宝山不罗嗦,“能帮就帮帮,没有坏处。”

“啊呀!”唐荔立刻表现出惊愕状,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一下抱住潘宝山的手,有点发嗲地边摇边说,“潘县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潘宝山被唐荔这么一抓很不好意思,万一被祁春蓓看到还说不清,女人对男人表现出撒娇状,很容易让人联想些什么。可潘宝山感觉直接甩开唐荔的手又有点不礼貌,也许她仅仅是因为小小地一激动下意识动作而已,那样放倒显得自己有些做作小气。

“你知道就行。”潘宝山说着,把手撤回来伸进口袋,掏出香烟。

这个举动很自然,不过在唐荔看来用意也很明显,她拉起嘴角笑了,目光从眼角温柔地瞄了潘宝山一眼,无声胜有声。

“你先进去跟祁总聊聊,我抽完就过去。”潘宝山点上烟对唐荔说,“她的那层身份不要点明,心里有数就行。”

唐荔嘴角依旧挂着狐笑,旋着傲人的条段返身走向祁春蓓办公室。

祁春蓓正在打电话给祁宏益,她说有个潘宝山的副县长来找她谈业务,中午要请他吃饭,能不能找人陪一下撑撑场面。

祁宏益一听“呷”地一笑,不由得暗赞起潘宝山来,果真是灵性十足。他告诉祁春蓓,说别看潘宝山年轻,但能耐大得很,在富祥能找出陪他喝酒撑场面的人并不多。

“他能耐真是不小,就保险行业的分析很有大局观,而且体现的开拓创新能力也令人惊讶。”祁春蓓道,“下一步我们马上合作农业保险业务,可以说是一个全新领域,做好了我肯定能获公司的创新人才奖!”

“保险行业我不了解,也说不上什么,只能帮你介绍点业务关系。”祁宏益道,“今天中午陪酒的事我看就算了,潘宝山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找人陪酒撑场面是多余,我看你不如找几个朋友一起坐坐,场面随和一些就行。”

“也行。”祁春蓓放下电话,翻开手机电话簿准备联系朋友。

这时唐荔进来了,“祁总,这两天有空吗?”

“哦,唐主任有事?”祁春蓓不知道唐荔要干什么。

“马上我跟运管所和航道站的负责人联系一下,让他们跟一些业务单位打个招呼,找几个说话管用的一起吃个饭,刚好聊聊保险的事。”唐荔道,“事前我先进行沟通,只找有意向的,有的放矢嘛。”

“谢谢唐主任,我肯定是有空的,本身那就是工作嘛。”祁春蓓笑了,又是一个收获。

有收获心情自然好,祁春蓓带着满足愉悦的心情,把潘宝山和唐荔请到了酒桌上。

酒桌上,唐荔很明白,今天能认识祁春蓓完全是依赖潘宝山,是他给面子才把自己喊了过来,所以不能顾此失彼,而且本来的目的也是为了接近潘宝山,因此不能太热乎祁春蓓,给潘宝山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就潘宝山和祁春蓓而言,唐荔知道哪个分量更重,当然是副县长潘宝山来得更有力一些,但是她考虑到不久之后,潘宝山就有可能被她拖下马来,将会一无是处。

对此,唐荔本也不忍心,但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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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补充基金

酒桌上气氛真的是很随和,没有什么场面话,祁春蓓说能坐到一起就是朋友,随便聊聊谈谈心。**!。*

唐荔张弛有度,既粘连着潘宝山,又热乎着祁春蓓。

潘宝山却有点不自在,场面在别人看来多是很明显,他和唐荔之间有说不清的关系,这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不良影响。不过他也不好意思冷脸面对唐荔,只是很后悔听了祁春蓓的话,把她喊了过来。

好不容易挨到散场,唐荔说要请大家去唱唱歌,潘宝山借口有急事慌慌离开,由他们去欢腾。

潘宝山说有急事也不算撒谎,他要快点给吕光荣去个电话,看能不能让他跟省农林厅相关部门打个招呼,尽快把公司的无公害蘑菇生产基地给批了,以便能跟上一系列扶持措施的节奏。

在这事上吕光荣很帮忙,他说如果批复不是定期成批统一办理的,就有可操作的空间,完全可以挤压批复日期。

吕光荣经过一番了解后,情况很不错,属于单体操作,说白了就是关系问题。

潘宝山不含糊,直接问需要多少活动经费。吕光说不是外人就不讲外话,活动经费可要可不要。潘宝山一听就明白,那活动经费也就是吕光荣的个人好处费,于是忙说经费反正是由蘑菇种植企业出,相当于是加急办理费,企业想早点拿到牌子,多少肯定愿意出一点。

之后,潘宝山跟邓如美商量了一下,由他做中间人,给了吕光荣两万。吕光荣做事有原则,拿出一万来返给潘宝山,说这是事情由公对公转化成公对私的差额返还。

潘宝山不敢拿这钱,他不想留下任何把柄,硬是阻了回去,说差额返还的账还得由企业来支付,怎么还能从吕局长手里拿。这个暗示吕光荣一听就明白,便也不再与潘宝山推让,把两万块全留了下来。

拿了钱好办事,不出一个月,省级无公害蘑菇生产基地的称号就批了下来。

此时,已经是七月底。伴随着火热的天气,一套扶持蘑菇种植的组合拳也开始风风火火地打了起来。

先是由县财政出资三百万元,在产业园大门入口出兴建一个以食用菌为主题的展览馆,全面立体地展示食用菌的发展、食用菌文化与经济的交融、食用菌产业的兴起还有食用菌的食用、药用以及危害等知识,展览内容分成不同展厅,以增加厚重度。内设需要的实物标本、仿真光电模型以及图解、有声说明等均有合作单位美味菇业公司联系提供。

展览馆开建当天,由吕光荣牵线,省食用菌协会会长古业兴也亲临现场,为了表示对其重视,祁宏益请示了一下郝志勇,说省食用菌协会虽然是群团性组织,接受省农林厅和民政厅的业务指导和监督管理,但毕竟也是“省”字头的,希望市里能来个副市长陪陪,因为下一步富祥县还打算举办全国性的食用菌生产论坛还有相关的物资展销会,需要造点声势。

对这种工作上的要求,郝志勇从来都不打折扣,而且还加了点码,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孙华生出席活动。祁宏益跟孙华生本就不陌生,再加上前些日子产业园通过省级农业园评审挂牌的时候他就来过,有一定的交流,所以这次见面非常融洽。

开馆建设奠基仪式后,祁宏益又引申了话题,说食用菌展览馆的建成,在提高人们对菌类的认知水平、促进富祥菌类产业大步发展的同时,也可以成为夹林生态观光农业的一个亮点。

孙华生来参加活动不只是当看客,发言也不只是说些套话,总也得有所实际指导表态。稍微琢磨了一下祁宏益的话后,他便认真地说在创新实干的基础上,也要注重借助一些策划活动加强宣传扩大影响,回去后他会和宣传打个招呼,要重视这一新兴产业的宣传报道。

随后,孙华生又同古业兴进行了交谈,说松阳市对富祥的食用菌产业发展高度重视,如果条件合适,可以举办一些有影响的地区性乃至全国性的食用菌烹饪友谊赛,不断提高食用菌烹饪技术,丰富食用菌菜谱内容,并定期举办富祥食用菌美食文化节,借此进一步发展食用菌餐饮文化。

古业兴听了很是高兴,地方上对食用菌产业的扶持,就是间接对协会的支持,他立刻表示,回去后一定会就富祥县举办全国性的食用菌生产论坛以及相关的物资展销会,还有食用菌烹饪友谊赛和美食文化节进行积极联络牵线促成,争取为富祥食用菌产业的发展壮大贡献协会的力量。

潘宝山没把古业兴的话当戏言,有关食用菌的论坛、展销会、烹饪友谊赛以及美食文化节这四件事,都是绝佳的对外宣传平台和载体,必须盯紧了。所以潘宝山决定,要在酒桌上把古业兴给拿下。

邓如美也正有此意,她对潘宝山说,古业兴还有个可利用的地方,就是能借助他来招商引资,把知名的食用菌生产企业向产业园招引。

“让郑金萍出动。”潘宝山听后呵呵一笑,“她也喜欢这样的机会,不过我就是有点怀疑,那古会长到底有没有那能耐。”

“那就不得而知了。”邓如美道,“不过能到那个位置肯定就有两把刷子。”

说到这个问题,潘宝山有点按不住,于是悄悄问了问吕光荣。吕光荣听后呵呵一笑,说古业兴是从省农林厅副厅长位子上退下来后才去当食用菌协会会长的,有路子。

弄准了这个问题,潘宝山即刻找郑金萍,说古业兴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他能在产业园的菌类种植区的壮大上出不少力,等喝酒的时候要好好敬他几杯,给他留下点印象,以便日后找他接洽时好说话一些。

郑金萍马上点头答应,她知道现在食用菌产业在全县是什么位置,是个很值得表现的地方,原本就在想怎么能很好地切入进去施展一番拳脚,这一下经潘宝山一提醒,顿时有了方向。

“潘县长,敬酒我在行,一定让古会长喝趴下。”郑金萍绝代扭捏地笑道,“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坐上酒桌啊。”

“怎么不能?”潘宝山笑道,“干部配班子讲一个性别比,喝酒做桌子也讲,今天省里来的古会长、市里来的孙部长和吕局长他们都是清一色老爷们,咱们县里这一帮也没有杂色,你就是凤毛麟角的搭配。等会看看,如果留在夹林用餐,让邓如美也陪一下,如果回县里就算了,你跟着就行。”

“行啊,反正我都听潘县长安排。”郑金萍笑道,“你指哪我就打哪。”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市报沈记者那边你多招呼一下,今天我事情多,没照顾到。”潘宝山道,“本来跑口孙部长活动的记者不是她,但她主动申请过来,为的是更好地把产业园方方面面的事情宣传到位,所以得对人家表示表示,而且以后食用菌方面的活动特别多,用媒体的地方要不少,更不能冷落了人家,过会你去找她到一旁聊聊,顺便塞个信封。”

“那没问题。”郑金萍道,“多少?”

“跟以前差不多就行。”潘宝山伸出手晃了晃五个指头,“就这数。”

郑金萍得令,立刻安排蒋春雨去办理。

蒋春雨就在这时猛烈地再次走进了潘宝山的眼中。

平底白皮条编凉鞋,一身小米格裙子,再扎个短马尾,眼前的蒋春雨就像邻家有女初长成,活蹦乱跳的一只小鸽子。

“潘县长!

就在潘宝山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老王一旁笑呵呵地喊了一声。

“哟,王站长!”潘宝山立刻小声道:“老王,今天这活动现场,你跟伏广波还有刘三奎都忙得不轻,很多前期的事都是你们张罗的,改天再好好请你们喝两杯。”

“哎呀,潘县长,喝酒的事不着急,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提提。”老王说话时左右张望,很谨慎。

“什么事?”潘宝山感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老王摸摸头,“我听说了个不太好的情况,前阵子不是改革了,农业技术推广体系中乡镇人员实行以县级业务主管部门为主进行管理,据听说农业局那边想把我跟伏广波拿下来。”

“消息可靠?”潘宝山吃惊不小,果然有异常。

“我听局里人说的,应该可靠。”老王道,“其实我跟你提这事,是帮伏广波讲的,因为我也无所谓了,都马上到退休的份上了,可伏广波还年轻呢,有干头,要是被迎头打一棍子,影响可不小。”

“哦,我知道了。”潘宝山点点头,他心里有数,肯定是梁延发跟朱桂波搞的鬼。

潘宝山觉得有必要立时应对,绝不能让他们两人得逞。诚如老王所言,他已经船靠桥头车到站,往后只是找机会让他赚点钱养个富老就行,但伏广波确实还有干头,而且他本身也比较老实好学,有真本事。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吃饭的时候找吕光荣帮忙,让他把伏广波弄到市农业局去。

中午用餐没留在夹林,也没到县大院食堂,祁宏益把人请到了富祥大酒店。大房间,坐两桌,场面很热闹。

郑金萍果真是被潘宝山叫了过来,主要任务就是陪古业兴喝酒。刘海燕也被祁宏益喊到场,还有两个正科级女干部,说这样可以活跃气氛。

在场的女性还有沈欣丽,不过潘宝山不敢跟她搭腔,沈欣丽也有数,而且没坐同一桌,也不找潘宝山说话。

沈欣丽只是在进包间前碰到了个机会,悄悄地对潘宝山说专项消费基金账户又得到了充实,听得潘宝山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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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矗立

酒席上,潘宝山找了个机会端着酒杯跟吕光荣走到一边,聊了聊伏广波的事,问能不能在市局随便找个地方给他坐下来。吕光荣大概问了下伏广波的情况,马上就答应下来,说农作物种植处还有人员空缺,正好可以过去。

此事一成,潘宝山一下有点兴奋,连连拍着吕光荣的肩膀感谢,言笑不已。只是不经意间,潘宝山目光所及刘海燕,她正朝这边看过来,眉头稍稍一皱。潘宝山立刻明白,大庭广众之下拍肩搭背的举动尽量避免,否则显得不稳重。

“吕局长,那这事就拜托你了。”潘宝山由拍肩改成握手,“你那边尽快发个接收函,该走组织关系的就走,反正越快越好。”

“这点事不算什么,潘县长放心就是。”吕光荣笑道,“咱们打交道时间虽然不常,但是交心了,办事讲实在,没有幌子。”

潘宝山又使劲握了握吕光荣的手,感谢了几句,然后把他引回座位。

酒席散场后,刘海燕问潘宝山与吕光荣谈了些什么如此兴奋。潘宝山把梁延发和朱桂波再次对他出手的事说了,竟然要拿他的人开刀,无奈之下才托付吕光荣把伏广波弄到市农业局去。

“是不是该反击一下?”刘海燕道,“由着他们折腾也不是办法。”

“正好要和你说这事。”潘宝山道,“现在我手上掌握了朱桂波截留良种补贴的事情,想在媒体上曝光,而市级媒体不保准,所以想找省级媒体,你说有同学在市委宣传部,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帮忙联系下省级媒体驻松阳市的记者。”

“应该没问题,不过事情要办周全,你是不方便出面的。”刘海燕道,“找人无关紧要的人办理比较好。”

“那方面的事情已经想好,到时让人联系几个农户写联名信反映,只说事情不针对具体人,但采访最后必然要涉及到具体经办的朱桂波。”潘宝山道,“他也没法推托责任。”

“嗯,那就好,媒体的事我会尽快联系。”刘海燕道,“另外工作上的事也别丢松,我看现在是个好机会,现代农业示范区项目很好,继续抓实,那是个出彩的地方。”

“知道的大姐,还是坚持两手抓政策,生产和斗争两不误。”潘宝山道,“两还有两个人我也在密切关注,一是梁延发,他让钱程给我下套,却到现在还按兵不动,不知道要搞什么,二是何大龙,他让人跟踪了我一段时间,如今也没个动静。”

“可能是他们觉得时机都不够成熟,那更要警惕。”刘海燕道,“反正你要小心,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松,倒是你要调整心态,接受这个现实。”

“现在我是斗争且快乐着。”潘宝山笑道,“不像以前,每每想起有这种无休无止的勾斗就慨叹,眼下我很享受这种角力,我等着梁延发与何大龙的行动,言多必有失,行多必有漏,一旦他们行动起来就必然会有破绽,带着机会我也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一扳到底。”

说到行动,何大龙已然开始。

近两个月来,丁方才的事情已得到解决,建设局腾出了个副局的位子,他如愿以偿补了上去。自然而然,唐志就成了城建科科长,而且还按照唐荔追加的要求,把唐志列为建设局科级干部后备人选,报组织部备案。

于是,何大龙气昂昂地找到唐荔,说阶段性的兑现他已经做完,承诺过的事情得抓点紧。

唐荔似乎也真从唐志的事情上看到了何大龙的背景,她说绝不食言,近期有机会便行动。

其实唐荔也曾想过在她看来是更好的对策,比如通过与偶然认识的祁春蓓较好,看能不能接触到祁宏益,从而化解唐志受贿的问题,那样她就完全可以不理睬何大龙。但一番接触后发现那想法很幼稚,祁春蓓只是想拉关系开拓她的保险市场,并无真心交朋友处事。

所以,唐荔还是要与何大龙合作。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唐荔下定了决心,她打电话给潘宝山问他在哪儿,想见个面谈谈她朋友的项目。

当时潘宝山正在夹林,跟王三奎园区在服务中心谈事情,要他找几个能靠得住的村民,写封信反映一下良种补贴发放不到位的事情。帮潘宝山办事王三奎不拖拉,听完交待后,擂着胸脯讲,别说几个,就是几十个都没问题。

潘宝山一听,说那就找十个,人多了更有力。王三奎一听就出门,骑上摩托车“突突”地向村里窜去布置事情。潘宝山看着直点头,像王三奎这么耿直对他又忠诚的家伙实在难得,琢磨着该帮他再提一提。

正准备回县里找王法泰问问情况时,便接到了唐荔问他在哪儿的电话。

潘宝山告诉唐荔,他大概两小时后到县里。

“潘县长,有点事要跟你谈一下,等你回来后在哪儿见面比较方便?”唐荔爽朗而热情,“还是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收购粮油作物的项目,因为我朋友近期不回来,不能亲自拜访你,但传过来一个市场分析材料要我呈给你。”

“哦,那就到我办公室。”潘宝山想着还要找王法泰谈提拔下王三奎,反正是要去县大院。

“那好,我四点钟左右到,潘县长在那个时间段就不要安排其他接访了。”唐荔笑道,“那会我可要专享你潘县长噢。”

“呵,可以,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其他公务。”潘宝山道,“欢迎随时光临。”

电话一挂,潘宝山咂起嘴来,唐荔刚才的话很有味道,就像她的人。不过又一想,有味道又能如何,总不能乱伸手抓过来享用,因为安全没有保证。

在性事上,聪明人都是吃上不吃下。

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平稳了刚刚乱起的心绪,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下,不能随心所欲。

三点半钟的时候,潘宝山到达县大院,进办公室后点了支烟小憩。

烟没抽到一半,门被敲响。潘宝山嘴角一歪,以为是唐荔到了,便响亮地说了声进来。不过让他很诧异,进来的是刘海燕,手上还拿着张纸。

“哦,大姐。”潘宝山立刻起身,要给刘海燕倒水。

“不喝,就说个事,等会就走。”刘海燕把纸放在潘宝山办公桌上,“这是瑞东晚报驻松阳记者站的联系方式,具体怎么联络你自己看着来,那边已经打过招呼,知晓后会迅速采访发稿。”

“我已经安排了,估计这两天就能整出爆料信,到时把信件先投过去,上附具体爆料人代表名单、地址和联系方式。”潘宝山道,“对了大姐,记者来了应该怎么搞点特殊化,现实一点就来现金。”

“那个暂且不要,等事成之后再说。”刘海燕道,“从一定角度来看,事前事后完全是两种性质。”

“知道了。”潘宝山点点头,“反正对方心中有数就行。”

“嗯,那些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办好就行。”刘海燕道说完看看手表,“我回去了,马上去规划局参加个会议。”

潘宝山替刘海燕开门,正好看到唐荔出现在廊道。

唐荔也看到潘宝山,抬手打招呼,清亮亮地喊了声潘县长。

潘宝山对着唐荔点点头,扭头对刘海燕道:“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唐荔,来谈粮油作物种植合作,她有朋友准备搞个项目。”

“哦,你忙。”刘海燕点点头走出来。

此时唐荔已快步走了过来,见到刘海燕后站定,很热情地问刘县长好,刘海燕稍一停脚,微笑回问。

“是不是来得有点早?”唐荔跟着潘宝山进了办公室后道,“还不到三点五十,潘县长你正忙。”

“还行,临时事务有一点。”潘宝山倒了杯水,“唐主任,你朋友对粮油作物种植收购的事看来挺上心,还搞了个市场调研分析。”

“搞好了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怎么能不用心呢。”唐荔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那是她精心准备的,以便让事情来得更真实一些。

潘宝山拿起材料刚扫一眼,就看到唐荔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两腿大幅张开,高高地撑开短裙。潘宝山想到了第一次和她见面时打牌,从牌桌玻璃条框中看到的情景,那是若隐若现,而此刻几乎一览无遗,就连白色线状的底裤都看得真切,包括透出的那一丛蒙衬之下的黑色。

没法再看下去,潘宝山低下头来。

不得不承认唐荔是极具吸引力的女人,脸蛋自是不消说,而且身材高挑匀称,两腿修长白皙,精神也爽亮,整个人看起来靓丽健康。

唐荔说了声热,开始解开上衣。

潘宝山抬头看着,有点不知所措。

唐荔又看了看门,站起身来走过去反锁,回来后仍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潘宝山看,接着两手绕到背后松下胸罩挂钩,然后轻轻上提,罩底边缘就搭在胸前两粒黑点之上,下露两团酥白。

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信号了。

潘宝山看得有点眩晕,他咽了口唾沫低下头来,目光落在手中的材料上。唐荔的举动太让他意外,根本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

“潘县长,怎么不敢看我?”唐荔眼中浸着媚意,全然没有羞涩之感,她晃动起两条傲人的大腿,“潘县长,不少人都说我的腿又长又好看,你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潘宝山抬眼扫了一下,道:“做腿模?”

“不是。”唐荔拉起嘴角摇头妩笑道,“是专门用来紧紧夹住男人腰身的。”

潘宝山听得一眯眼,下身倔强而有力地砰然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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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有交易

不过很让唐荔意外,这次显然是自信过度,她料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潘宝山会有如此定力。**!。*

潘宝山没有迷乱于唐荔的话诱,掩了掩衣服站起来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唐主任,我们还是谈谈你朋友收购粮油作物的项目。”然后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锁,“我先去让秘送点水果,回来再谈。”

潘宝山出门后,唐荔有些颓废,觉得是自己没有很好地把握住火候,想想潘宝山既然能坐到副县的位置自然有过人之处,如果没有处到一定关系,面对宽衣解带之事当然不会轻易就跃起。

关系关系,只有关联到一定程度才能伸出那根系子。

唐荔喟叹操之过急,她把潘宝山看成是那些对她垂涎三尺的男人一样,以为只要稍加勾拉就能将其夹到两腿中间来。她承认,行动失败了。

其实,潘宝山何尝不是垂涎三尺?心里有一万个愿意去把唐荔扑到,但是他从唐荔的眼中没有看到光,欲望之光。这也是让他没有情迷意乱的原因,他明白唐荔肯定是别有用心,如果被她套住,往后就很有可能成为她可以摆布的棋子。

所以,潘宝山逃也似地拉开门走了,他不愿意也不敢多呆在屋里多哪怕是一秒,万一唐荔真的把衣服扯下来扑到他身上叫嚷出来,那还真说不清。

事实上唐荔不会那么“凶猛”,她还要保住自己无恙,毕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还不至于那么“奋不顾身”。

等潘宝山带着秘回来的时候,唐荔已经离开。

这事潘宝山没多想,他只是认为又成功抵御了一个大抵和郑金萍类似的女人的进攻,一过了之。

坐下来稳了一会,潘宝山便去找王法泰谈王三奎的事。

在王法泰面前,潘宝山有话还比较放心,因为他是出了名的守口瓶,从不多讲什么,防止给自己惹上麻烦。

王法泰对潘宝山也很重视,他对这个后起之秀刮目相看,凭他多年的组织经验,觉得潘宝山上升空间还很大,对他好点完全有必要。

“哟,潘县长!”正在看文件的王法泰一翻眼,从老花镜框上看到潘宝山后,立刻摘下眼镜站起来,“稀客稀客,如果没记错,你这可是第一次到我办公室来。”

“王部长事情多,时间紧,所以一般没什么事也就不过来打搅。”潘宝山笑道,“这不,刚才进来就看到王部长在忙审材料。”

“哪里是什么材料,建设局新报的后备干部名单。”王法泰笑道,“就一个叫唐志的人,还是冯县……”王法泰本想说还是冯县长安排的,但他突然意识到说多了,立刻收嘴呵呵笑了两声,“平常就这种琐事多,科技干部提拔嘛,虽然是芝麻大的官,但也很关键,马虎不得。”

“组织上的事都是大事,没有小事。”潘宝山也笑了起来,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因为他听得出来王法泰的话头,那个叫唐志的人是冯德锦安排的,他想看看那人的底细。

这时,王法泰已经倒了杯水端过来。

潘宝山连忙接住,“哎呀王部长,怎么能让你给我倒水呢,要喝也得是你先喝。”说完,潘宝山端着茶杯走到王法泰办公桌前,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下来。借这工夫,他赶紧看了看摊开的文件,恰好展开的一页是社会关系,他看到了唐荔的名字,是唐志的姐姐。

顿时,潘宝山脑筋飞转起来,冯德锦关照唐志准备提拔,就能推算到唐荔很有可能是他圈子里的人,再想想刚才唐荔的大胆表现,是不是有某种关联?

不过潘宝山没有表现出疑问,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放下水杯后转身走到饮水机旁边,接过王法泰倒的第二杯水。

“潘县长你客气了,在我的办公室,我有杯子的。”王法泰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先前倒的一杯,笑道:“不过既然倒了就喝,不能浪费。”

“这方面以后得向王部长多学习,勤俭节约啊。”潘宝山笑了笑,“王部长,今天不多耽误你时间,直接说了,有个事情想拜托一下,不知道好不好办。”

“什么事尽管说,能办当然没问题。”王法泰道,“对于像你这种一般不开口的人,我都会是尽力的。”

“哦,那多谢王部长了。”潘宝山道,“我有个朋友在富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服务中心,为产业园辛苦操劳做了很大贡献,如果有可能的话给他提个副科。”

“提个副科应该没问题。”王法泰很认真地说道,“你那朋友叫什么?”

“王三奎。”

“王三奎?”王法泰一皱眉,“服务中心好像没那个人,因为中心组建的时候可是我一手操办的,印象里没有那么个人名。”

王法泰这么一提,潘宝山一下醒悟过来,顿时一拍大腿,“哟,你看看,我还弄错了。王三奎是后来才进去的,而且是事业编,不是公务员。”

“我就说嘛,对那么个人名没印象。”王法泰笑了笑,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道:“潘县长,你要是真想帮你那朋友,可以趁现在还有那么一丝可能的机会,把他转成公务员。”

“转成公务员?!”潘宝山一听吃惊不小,“王部长,还有那机会?”

“还有一点。”王法泰道,“以前管理得松,只要是事业单位达到科级干部级别的,在行政单位愿意接收而且经过审核确实需要的情况下,可以发个调令转过去,然后让当事人做张卷子,考核合格后就连同身份也随之改变,也符合公务员法。”

“这么说,王三奎如果能提到副科,就有可能转成公务员?”潘宝山大喜过望。

“只能说有那个可能。”王法泰道,“现在越来越严,有些事不是那么太好办,但想想办法也还差不多。不过潘县长,我可不敢打包票,要不害你白高兴一场可过意不去。”

“就是办不成也没事,王部长你的心意我已经领了。”潘宝山笑道,“不知道最快什么时候能着手办理?”

“应该不会有什么拖延。”王法泰道,“尤其是提拔副科的事,也就是富祥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服务中心副主任嘛,那并不难。只是提拔之后转化成公务员需要点时间,总还得找个接受单位安排。”

“就在夹林乡找个位子。”潘宝山道,“像王三奎那样的也就在乡里转悠还行,到别的地方也不合适。”

“夹林乡的副科位子已经满了。”王法泰道,“要不弄个党委班子成员也行,没有副科实职,但有级别也符合条件。”

“要不给他弄个综治办主任。”潘宝山道,“现在夹林乡综治办主任是党委副记兼的,拿下来给王三奎就是,不管怎样,有个职位就行。”

“嗯,既然潘县长这么用心,就那么办。”王法泰笑了笑。

“王部长,劳烦你费心了。”潘宝山笑道,“有什么需要我做辅助的尽管开口。”

“用不着辅助。”王三奎道,“其实也就是一个副科,不是什么大事。”

潘宝山也不客气,笑着道了声谢就回办公室去,举报朱桂波的事还要过问一下。他给王三奎去了个电话,问联名举报信搞得如何了。王三奎说已经做好,就等着他的指示发出去。潘宝山便把投寄地址说给王三奎记下,还叮嘱要在信件上写好联系人的电话号码,以便人家记者联系下来采访。

潘宝山没对王三奎说要提拔成副科的事,更没有说要把他转成公务员,因为怕王三奎听后按捺不住到处乱嚷嚷反而会坏事,还是走一步说一步的好。

举报信的事过问完了,潘宝山又开始琢磨半路杀出来的唐荔,她跟冯德锦那边的圈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潘宝山知道一时半会弄不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唐荔即使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也不会是什么核心人物,大多只是颗棋子而已。而且,现在唐荔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所以也不急于弄清,还是等等再看,反正总有揭开盖子的时候,到时再让她难堪。

其实此时,作为棋子的唐荔日子可不太好过。

何大龙知道唐荔失利后很不满,一方面要她继续设法拖潘宝山下套,一方面要求唐荔退还五十万保证金。

但是,唐荔的想法恰恰相反,她既不想再勾引潘宝山,因为丢不起那个脸,也不想把五十万全都还给何大龙,因为她觉得自己毕竟是付出了,得有所回报。

不过唐荔也怕惹恼了何大龙,到时他把钱弄回去,再把唐志给弄下来,落得个人财两空。所以最后,唐荔向何大龙摊牌,说她不会再去勾引潘宝山,钱可以还给他,但有一点要保证,唐志不成出问题,毕竟她也出过力,相对回报还是要有的。

此外,唐荔还反过来威胁何大龙,说她已经录下了和他的所有谈话内容,如果唐志出事,她就把相关录音公布于众,到时没准就会关联到当初帮唐志提拔的人,事情就有可能闹大。

何大龙听后气得直歪鼻子。

唐荔此时更是摆出一副豁出去样子,说如果他有那个狠劲就把她干干净净地做掉,她也已认了。还有,想找录音证据也没门。

何大龙牙根咬得咔咔响,却也真拿唐荔没法子。

不过唐荔最后又抛出个话茬来,“何总,你也别太生气,我们还可以做点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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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要出事

听到唐荔说还可以谈点交易,何大龙鼻孔里喷出一声哼笑,歪起下巴打量了她一阵,很邪恶地道:“嗯,也可以,说,要多少?”

唐荔很生气,胸口一个起伏,她知道何大龙的意思,身子一晃,翘起二腿晃悠着,故意冷笑道:“十万。”

“十万?!”何大龙眼睛一爆,“你那儿是金窝子还是银窝子?”

“何大龙,请你放尊重点!”唐荔一板脸,“我说的交易是卖个信息给你。”

“信息?”何大龙一下纳闷了,摸了摸头问道:“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想把潘宝山拉下马,虽然我没有成功,但也得到了个重要的信息。”唐荔幽幽地说道,“顺藤摸瓜,很有可能会牵出不小的动静来。”

“好,这个我也喜欢。”何大龙道,“可是我怀疑能不能值十万。”

“值不值十万你听后就会知道。”唐荔道,“当然我也可以一分钱不要,我只是要你保证还继续帮唐志升副科。”

“这个……”何大龙想了想,“可以,我答应。”

“好,那就成交。”唐荔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要食言,到时可别怪我唐荔做事绝,我会把录音散出去。”

“行了,别提录音好不好!”一提这事何大龙就有点激斗,在富祥没有人敢威胁他已经好多年,“我他妈真想弄死你算了!”

“可以啊,我不是说了嘛,你要有那狠劲就尽管下手,我认了。”唐荔哼哼一笑。

“你就别说了,真是要是豁出去你以为我当回事?”何大龙说完一歪头。

唐荔也真是有点害怕,“好,不说别的,只谈交易。在和潘宝山接触期间,我知道他和记的妹妹合作在全县范围内搞农业保险,其中会有什么操作可想而知的,一年的保费估计就有百万元之多。”

“记的妹妹?”何大龙一听来了精神,“哪个记?”

“祁宏益祁记啊。”唐荔道,“他妹妹祁春蓓是华元保险公司富祥支公司的副总。”

“哦呀,还有这么个事情!”何大龙惊愕地张着嘴,尔后有满意地点了点头,“唐主任,我何大龙也是个爽快人,你说的事确实有价值,所以你就放心,唐志的事我会办妥,不就是提个副科嘛。”

何大龙就这么回去了,虽不是心满意足,却也有所收获,毕竟又掌握了新情况,不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布置安排实施,于是找钟新义询问,让他支招。

钟新义一听潘宝山和祁宏益的妹妹祁春蓓合作搞什么农业保险,下意识地就确定其中必有猫腻,不过他考虑问题的角度跟何大龙不一样,侧重点也不同。他和冯德锦两人谋划的是如何把祁宏益给折腾下来,并不是潘宝山。而眼前的事情,正好利用祁春蓓的关系,可以给祁宏益造成一定污点。但现在掀出来效果并不好,毕竟才刚开始,分量还不足。

“这个先不要考虑。”钟新义很谨慎地对何大龙道,“稳一稳再说。”

何大龙一听有点着急,好不容易得到个新线索一时还用不上,“钟哥,还要稳什么,能给他潘宝山摸黑就不能松下来!”

钟新义一看何大龙这样急躁,觉得很有必要把他安抚下来,否则容易坏事。

“大龙,有些事你还看不透。”钟新义摆出老谋深算的样子,“潘宝山和祁春蓓合作搞农业保险,这才刚刚开始,抖落出来分量不重,也难抓到实在的把柄,应该等上一段时间,等他们那个事情生了根再想办法拔出来,那样才能见血!”

“噢!”何大龙一拍脑袋,“还真是,放长线钓大鱼!”

“明白就好。”钟新义道,“对了,这事要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你那个连襟朱桂波,他老是缠着你,而且又稳不住,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瞎倒腾,反倒会惊了潘宝山。”

“嗯,我不会告诉他的。”何大龙点点头,又叹气道:“不过看着潘宝山那小子得意我就不自在。”

“别着急嘛,刚才还说朱桂波稳不住,你怎么也浮躁了?”钟新义道,“上次你不是说还有个线索嘛,潘宝山和健达药业公司合作搞什么金银花种植基地,可能也会摸出点东西来,我就再找找关系追一追,可能也会有大收获。”

“那好,钟哥就上上紧。”何大龙道,“我琢磨着里面肯定有问题,现在当干部的,不管大小都是伸手捞,只要过手的事情哪能不装点自己的口袋?”

“我有数,会尽快办理那事。”钟新义道,“健达公司是国企改制公司,要接受国资委管理,市国资委那边我还有点关系,可以去了解些情况。”

听了钟新义这番话,何大龙又来了斗志,“钟哥,那就尽快,没准就能逮潘宝山个大漏子。”

“哪有那么容易。”钟新义道,“之前我也没把你的话不当回事,已经试探着了解了一些,不过都是在外围,没深入进去。这次我要好好琢磨一番,找个合适的切入口。”

何大龙听后又得意了,把唐荔行动的失败也不怎么当回事。

不过关注唐荔行动的还有一个人,朱桂波,他一直都眼巴巴地等着消息,总是隔三差五地打电话给何大龙,问进展如何,恰好这会他又打来电话询问。

“没成。”何大龙回答得很淡然。

“啊,没办成!”朱桂波骤然间沮丧极了,“该不会唐荔跟潘宝山那小子真的搞上了,把你给踢出局外了。”

“怎么可能!”何大龙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你姐夫就那么没用?告诉你,是潘宝山有了警觉,没进唐荔的圈套。”

“哎呀,那可怎么办才好?”朱桂波唉声叹气道,“那不没法子了嘛。”

“谁说没有?”何大龙道,“他搞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会没有问题?马上就开始办那事!”

何大龙说得一板一眼,很有自信,不过朱桂波觉得很玄,“姐夫,我认为那也不是太乐观,没有特殊关系着手,哪有那么容易?”

“有。”何大龙道,“我找钟新义了,他有关系。”

“哦,那就有可能了。”朱桂波道,“钟局长是个挺有门路的人。”

朱桂波话是这么说,其实是不想打击何大龙转点面子,其实他仍不报多大希望,挂掉电话后还是垂头丧气,琢磨着何大龙那边没什么指望,就得去梁延发那边瞧瞧,看潘宝山和市报女记者的事情有无进展。

梁延发对何大龙那边的情况也一直是暗中关注,见朱桂波来问潘宝山和女记者的事情,一下就知道何大龙没有得手。

“美女计没成功?”梁延发问。

“何大龙说潘宝山有了警觉,没上当。”朱桂波垂头丧气,“所以我才来问你女记者方面的事。”

“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情况。”梁延发也叹着气,表现得很无奈。

梁延发的叹气其实并不只是做给朱桂波看的,也发自内心,因为他听朱桂波说潘宝山已经有了警觉,不由地就想到了钱程“行贿”的事情,前后想想也有不少破绽,没准潘宝山也已经起了疑心。如果是那样,还不能急着揭发潘宝山“受贿”的事,一来效果不好,二来也会引起潘宝山的进一步怀疑,把他自己给陷进去,引来潘宝山对他的疯狂报复,那可够消受的。

“桂波,我这边真是没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啊。”梁延发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梁局长,没就没,事情也得凑巧,急没有用。”朱桂波道,“何大龙那边说又再想从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入手,也许能有所收获。”

“嗯,只要能深入进去,应该能翻出点东西来。”梁延发道,“桂波,精力也不要全放在潘宝山身上,自身的发展更重要,而且你有个优势,毕竟有冯县长嘛。”

提到冯德锦,朱桂波总是引以为豪,那是他炫耀的资本。

“梁局长,我稳住了慢慢来,不敢往高处说,升个正科应该是小意思。”朱桂波得意地笑起来,“弄个副处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延发抬头笑了,有句话说得好,小人得志不长久,现在朱桂波真是有点小人得志,还真是担心他会出事。

没错,朱桂波是要出事了,瑞东晚报驻松阳记者站的邵卓出找到了他的办公室。经过前期的采访调查,邵卓出已经掌握了实据,现在要的就是跟朱桂波见面这个环节。

朱桂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很是慌张,他有些语无伦次,忙着给邵卓出倒水敬烟,还再三强调一定要请他吃饭,交个朋友,就是避开谈省拨良种补贴款的事情。

邵卓出自然不会答应朱桂波的请求,见他就良种补贴款的事不肯表态也不硬追问,因为不表态也是一种态度。

“朱局长,如果今天有些事不方便说,那改天我再来。”邵卓出起身,拿起采访包要走。

“邵记者,邵记者!”朱桂波慌忙伸手拦了一下,“见面都是朋友嘛,你们宣传系统我也认识不少朋友,看看约到一起吃个饭交流交流,如果你赶时间回市里,我可以跟过去,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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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摸到了门路

邵卓出当然不会答应朱桂波的请求。

“还是改天再说,我还有其他采访,确实没有时间。”邵卓出态度很坚决,侧着身子从朱桂波手臂旁走过去。

朱桂波愣张着嘴,眼睛眨巴了几下,完全没了主张。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赶忙跑去找梁延发,要他找宋家正帮忙,托他在市委宣传部的亲戚找找瑞东晚报驻松阳记者站有个叫邵卓出的,通融通融,别把几个农民的举报当回事。

梁延发听说后很吃惊,他觉得事情并不是几个老百姓举报那么简单。

“桂波,这事要重视起来。”梁延发道,“很可能是背后有人预谋,宋家正那边我会立刻联系,让他的亲戚疏通一下。另外,你也找找冯县长,让他也想想办法,到市里找找关系把事情给压下来。”

“梁局长,你的意思是,邵卓出过来采访是受人指使?”朱桂波惊道,“怪不得他态度生硬一点都不领情,而且还说要改天再来采访。”

“很显然的嘛。”梁延发道,“而且是谁指使的,你应该也能猜个大概。”

“哦?”朱桂波两眉一皱,恶狠狠地说道:“难道会是潘宝山那狗日的?”

“很有可能。”梁延发点头道,“要不谁会跟你这么过不去?你想想看,即使是老百姓反映情况,记者来采访大多也不会那么不近人情,跟仇人似的甩句话就走。”

“嗯,梁局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回事。”朱桂波道,“等等看,看那记者再来的时候会怎样,我这边也做点准备。”

“总之情况不容乐观,不能不当回事,冯县长那边你一定要找。”梁延发有点紧张,他感觉是潘宝山开始反击了,弄不好机会波及到自己头上。

“我,我当然会找表叔帮忙。”朱桂波回答得有点支吾,这事他可不太敢找冯德锦,因为当时他被提拔成副局长的时候,曾去冯德锦家表示感谢,当时冯德锦告诉他,立场上有帮派很正常,但在工作上要老老实实,不能犯事。现在,截留良种补贴款的丑事,怎么好意思出找他?

不过朱桂波深知事情重大,不能为了脸面赔了前程。当晚他就决定,第二天找冯德锦去。

可让朱桂波始料不及的是,第二天,《瑞东晚报》竟然就登出了富祥农业局良种补贴款打了折扣发放的事。

朱桂波彻底慌乱了,他拿着报纸,近乎跌跌撞撞地来到梁延发办公室,“梁局长,大事不好了,那个邵卓出真他妈出奇古怪,说好了改天要再采访我,似乎是暂不发稿一样,没想到竟然昨天就发了,今天已经见报!”

“唉。”梁延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就是说嘛,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来邵卓出昨天跟你说要改天再来采访,是故意迷惑你的,而且也把我给迷惑掉以轻心了,昨天我找宋家正,宋家正也跟他在市委宣传部当副部长的亲戚关放鸣说了,人家也答应了下来,说今天会找那个邵卓出沟通一下,现在看来于事无补。”

“这下可怎么办?”朱桂波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梁延发办公桌前乱转。

“想对策。”梁延发道,“很快上面就会来人查了,据报纸上说,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梁局长,我,我错了。”朱桂波开始擦额头,“一时鬼迷心窍。”

“那些就先别说了。”梁延发道,“现在关键是要想办法撇清,要不你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这会我头脑不管用,不知道该怎么办。”朱桂波晃着脑袋,一脸惶恐。

“还是找冯县长。”梁延发道,“这方面的事我也把不住,没那个高度啊。”

面对如此严峻的局势,朱桂波丝毫没有迟疑,飞快地来到县大院找冯德锦,哀求他帮忙指条出路。

冯德锦听后没有表现出波动,只是抬了抬头稍稍闭了下眼睛,“桂波,你怎么就不争气呢。”

朱桂波深深地低着头,他知道认错之类的话完全是多余,“表叔,你就帮帮我,要不上面一查我就完了,彻底完了。”

“那些钱你弄哪儿去了?”冯德锦问得看似很随意。

“一大部分自己存着,一小部分花在了女人身上。”

“把那笔钱想办法补齐了,然后用到你经手的其他工作上。”冯德锦道,“那样你截留良种补贴款就不是私吞,只是移用到别的项目上而已,顶多也就是工作失职。”

“表叔,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朱桂波此时感激之情真是达到了极致,如果冯德锦伸出脚,提出要他啃脚趾头,他也愿意。

“赶紧回去准备。”冯德锦道,“注意时间期限,要有合理性。”

“知道知道,肯定要弄老早以前的时间!”朱桂波激动得嘴唇发抖,“表叔,那我走了!”

回去后的朱桂波凡事不干,就是捣弄移用账目台帐。

没错,这的确很有效,朱桂波最终没有落下私吞公款的罪名,只是移用公款用于其他方面的工作支出。

到了这一步应该没什么事,处分起来可重可轻,只要冯德锦说说话帮帮忙,甚至完全可以不处分。不过冯德锦并不想帮朱桂波,他觉得朱桂波不是个省心的货,扶植栽培起来只能是个祸害,反而想把他给拍下来。而且,本来他们还有层亲戚关系,帮紧了还会落下什么闲话,把朱桂波弄下来刚好也能说明他严明无私大义灭亲。

所以不难理解,朱桂波为这事去过冯德锦家几次都没管用。最终,他因工作严重失职而被免掉了富祥县农业局副局长的职务。

处理决定的宣布是在金秋十月。

本该是收获的季节,朱桂波却倒下来,而且因为时间拖得也够长,他的精气神几乎全部耗掉,变得非常颓废。

潘宝山是很高兴的,这是个漂亮的反击,对梁延发与何大龙来说应该是个响当当的下马威,当然他也更警惕他们会报复性反扑。不过想想可能性也不大,梁延发是个谨慎之人,这个时候肯定不会轻举妄动暴露目标。何大龙那边也无所谓,在潘宝山看来,他就是瞎咋呼,根本就抓不到头绪,只是会虚张声势搞点小动作。

不过这次潘宝山判断错了,何大龙那边还真有了非同一般的头绪,钟新义摸到了门路。

钟新义说他在市国资委有点关系,其实不是他有,而是冯德锦,他和市国资委副主任车汉权两人是朋友。本来冯德锦不愿意插手何大龙的事,但想到要对付的人是潘宝山,对自己也有好处,而且钟新义又抛出潘宝山与祁春蓓合作农业保险的事,可以抹黑祁宏益,但首先要稳住何大龙不让他张扬,所以就得帮帮他。

于是,祁宏益和钟新义两人一起到市里找了车汉权。

车汉权是个场面上的人,听钟新义说了事情后很干脆,说想了解健达药业公司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不难,现在公司正在进一步改制,与国资公司那边联系紧密,而国资公司总经理赵铭跟他关系不错,如果基地合作中,那个叫潘宝山的人真的从中搞了手脚,应该多少能打探出一点。

冯德锦开始听到赵铭时一愣,他可是刘海燕的丈夫,怎么会做对潘宝山不利的事?

车汉权见冯德锦有呆相,问怎么回事。冯德锦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担忧:赵铭跟潘宝山是连襟。

车汉权听后哈哈大笑,手指点着冯德锦说他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赵铭跟刘海燕离婚都快一年了,竟然还不知道。冯德锦一听了真是吃惊不小,县大院里可没人提起过那事。

吃惊之后是庆喜,冯德锦说那样就好办多了,要不还真不能开口。

很快,车汉权就做了中间人,把赵铭、冯德锦还有钟新义叫到了一起,在酒桌上坐下。因为跟赵铭不熟,冯德锦闭口不谈潘宝山和健达药业公司的事,就只当自己是坐陪,全由钟新义挑头。

其实不管谁挑头,都合适,因为在对付潘宝山一事上,赵铭和他们有共同的立场。

赵铭弄清楚情况后,不露声色地笑了,当即就表现出合作的态度,他说潘宝山在经手健达公司与夹林乡合作搞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上是否真的有事他不敢肯定,但他敢肯定的是,可以加上点让潘宝山甩不开的真事。

赵铭这么说没有唬弄人,他认为自己确实可以做到,因为他知道当初鲁少良送给潘宝山五十万的事。

不过赵铭没有说具体事情,他老早就有自己的考虑,要让局势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发展,并不想让钟新义介入打乱他的步骤。

钟新义是个有眼相的人,看出了赵铭有小算盘,当场也不多问,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太熟悉。要想知道得更为详细些,靠的是以后的多接触。

在这方面钟新义很会来事,之后不久,他便隔三差五地到国资公司找赵铭,先是吃喝,然后是吃喝玩乐,时间不长就绑到了一起,也进一步知道了赵铭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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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领证

原来,在赵铭知道鲁少良塞给潘宝山五十万的时候,他还没跟刘海燕离婚,也没有要办潘宝山事的打算。**()但是跟刘海燕离婚后,与潘宝山逐渐交了恶,就有了要把潘宝山拱下来的想法,顺便也打击下刘海燕。

不过赵铭并不急着动手,他要等一个恰当的时机,等潘宝山和刘江燕结婚之后成为一家人再下手,因为他觉得那样对刘海燕的打击会更大一些。

钟新义得知赵铭的这个打算后,不由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他是个角色,太能沉住气了。这同时,钟新义也放了心,因为可以对何大龙把话说死一点,肯定会让潘宝山出事。而且他还告诉何大龙不用等多长时间,因为他考虑到,毕竟潘宝山年龄也不小了,不能说为了混官场就拖延终身大事,所以说,结婚也算得上是迫在眉睫的事。

的确,潘宝山和刘江燕的婚事已经提上了重要议事议程。刘海燕催得很急不说,潘宝山也考虑到他和刘江燕年龄也都不小了。

进入十一月,潘宝山和刘江燕先把结婚证领了,并且征求了刘海燕的意见,先不办婚宴。刘海燕也觉得合适,等明年把刘江燕调到财政局后再办婚宴也不迟,否则会有人顺着事情说刘江燕嫁给了副县长之后,就搞特殊化调到了县里。

因此,外人并不知道潘宝山和刘江燕其实已经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了,没动静嘛。

但是,自家人是要庆贺一番的,领证的当天中午,刘海燕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三个人吃得很高兴。

高兴之外,潘宝山还说了点“工作”的事情,问记者邵卓出那边现在可不可以表示一下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要不是主动点可能会让人家觉得不懂事。

刘海燕想了下,点点头说可以,不过那种事不能太突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顺带出来。

“那只有是趁着来富祥采访正面报道的机会了。”潘宝山道,“利用工作之便嘛。”

“嗯,可以找个亮点宣传一下。”刘海燕道,“现代农业示范区不是很好嘛。”

“示范区发展得是不错。”潘宝山道,“本来也正准备请市报的记者沈欣丽来报道一下的,因为示范区宣传的事情都是她跟进的,操作起来比较顺手。”

“请谁来都无所谓,关键是要把报道做好。”刘海燕明白潘宝山强调的意思,无非是表明他和沈欣丽的接触只是工作需要。其实现在刘海燕觉得那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凭她的观察,潘宝山和沈欣丽也真的没有什么密切往来。

“做好报道应该不是难事,因为示范区的料子足嘛。”潘宝山笑笑。

“唉,小潘,我看不如来个媒体采访团集体采访。”刘海燕一下想到了个更好的策划,“那样可能会有轰动效应。”

“集体采访?”潘宝山一纳闷。

“市报有松阳日报、晚报,省报有瑞东日报、晚报驻松阳记者站,另外还有松阳电视台、电台。”刘海燕道,“可以组成很像样的一个媒体采访团,那样一举两得,到时在顺便找个机会跟瑞东晚报的邵卓出单独交流表示一下。”

“表示多少?”潘宝山道,“一个数少不少?”

“不少。”刘海燕道,“只是有一点你还要注意,表示的时候你可以在场,但不要经手。”

“嗯,我明白。”潘宝山点头道,“会安排好的。”

潘宝山和刘海燕谈话说,刘江燕一直听着,这些事她从不插嘴,一方面刘海燕不让她多探听,另一方面她也不感兴趣。这倒也让潘宝山省心,要不有个叽叽喳喳的“军师”跟在后头,时间长了可能会有些烦人。

“江燕就是这点好。”这方面,刘海燕对刘江燕也很满意,从不吝啬表扬一番。

“好什么好,你们就说我有点傻好了。”刘江燕卖乖地说,“有时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数是多少,一千还是一万?”

“给省级媒体的,一千是拿不出手的。”潘宝山笑道,“关键是人家帮了大忙,要不两三千也大差不多。”

“帮了什么忙?”刘江燕真是不懂。

“刚才大姐不是说了嘛,要搞个媒体采访团,有些事情需要瑞东晚报的那个记者联络。”潘宝山道,“所以要特殊表示一下。”

“哦,我说呢。”刘江燕认真地点了点头。

刘海燕闻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看潘宝山的眼神有点复杂。潘宝山明白刘海燕的心思,无非是说他太会撒谎,把刘江燕骗得团团转。对此,潘宝山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装作什么不懂的样子,夹菜吃饭。

“江燕下午还回夹林去。”刘海燕道,“我让司机送你。”

“下午我跟江燕去逛逛街,给她买条金项链。”潘宝山道,“回来直接把她送回夹林,顺便再跟郑金萍碰个头,到时媒体采访团去现代农业示范区,地接任务就交给她了,用餐安排也放在夹林招待所,上些土产特色菜,比到富祥大酒店还有风味。”

“把招待放在夹林也行。”刘海燕道,“地方土特产、野味之类的自然要有些特色。”

“嗯,饭菜是没问题的。”潘宝山道,“不过大姐,酒席好摆,客人难请,就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媒体能来多少。”

潘宝山说完突然意识到有点点岔路,扭头看了看刘江燕,道:“那个瑞东晚报的记者活动能力不一定足,能不能都请来是个问题。”

“哦,那个我也可以进行一些安排。”刘海燕帮腔了一句,随即又道:“我认为不出意外的话,采访团应该在十一月中旬成行,两个多星期时间,足够他们调当的了。”

时间能定下来,潘宝山跟郑金萍那边就更好说了。下午,他和刘江燕买完项链,来到夹林后,直接就找郑金萍谈接待媒体采访团的事。

郑金萍是相当的积极,有机会一下接触那么媒体,而且还能尽地主之谊,当然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她立刻就表态,到时会拿出最高规格来招待采访团。

“招待只是一个方面,还有采访事宜的安排,那是工作重点。”潘宝山道,“整个示范区要走一遍,但曲安、兴阳、石店三个乡镇看点不多,就是三个项目基地,夹林这边可以安排多些看点,产业园、金银花种植基地、综合中药基地还有特色林果,所以在路线的安排和讲解上要有充分的准备。”

“马上就把工作布置下去!”郑金萍很干脆,“潘县长,今晚刚好一起吃个饭,我把各方面的人都喊到,也算是个筹备会。”

“行,坐坐也好,正巧有几个老朋友也长时间没联络了。”潘宝山道,“特别是王三奎,打过多少次电话要找我喝酒,都不巧抽不出时间。”

“哦,你说他啊。”郑金萍道,“自从他当上综治办主任转成公务员之后,精神可好得不得了,而且说话做事也有了讲究,很不错。”

“呵呵,看来鼓励的作用是很大的嘛。”潘宝山道,“郑乡长,那你先联系人,我去找王三奎聊会。”

郑金萍把潘宝山送到王三奎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王主任。王三奎应声而出,还没出门就问郑乡长有何指示,等出来抬头看到了潘宝山,哎呀一声疾步上前,激动得有点不知所措,“潘,潘县长,你可终于来了!”

郑金萍见王三奎那副比见了亲人还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手一捂嘴道:“潘县长你们先聊,我联系人去。”

王三奎可不管那些,他对潘宝山确实感恩膜拜到了极点。

“潘县长,屋里做会。”王三奎咧着嘴,边把潘宝山往屋里请边掏出香烟,不过还没敬上又收了回去,窜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摸出一盒软中华烟拆开来,“潘县长,抽这个!”

潘宝山接过烟,王三奎点上。

“听郑金萍说你表现很好,说话做事都有讲究了。”潘宝山道,“那样好,当官就得有个官样子嘛。”

“是是是,我也那么想。”王三奎道,“不过我只是想要对你有个交待,我是你一手提拔的,就应该好好表现,否则给你丢了脸我咋能过意得去?”

“嗯,也别太强求压抑着自己。”潘宝山道,“当官也要当出本色来,当然前提是要干正事。”

“那工作绝对是要摆第一位的。”王三奎道,“自从我上任后,可学到了不少东西,现在绝对说得过去!”

“好,你把工作做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潘宝山道,“对了,上次安排老百姓举报良种补贴发放不到位的事你做得不错,不毛躁。”

“潘县长,你交待的事我哪能会让有半点差池出现。”王三奎笑道,“那十户人家,我都是逐一上门的,偏不了一个脚印子。”

潘宝山笑了笑,刚想表扬王三奎几句,李大炮的电话追了过来,他听说潘宝山来夹林,要谈个事。

李大炮想谈的是扩大采石场的规模。

“太赚钱了,我心里都痒痒!”李大炮丝毫不掩饰激动的情绪,“现在净把净地一天赚三万!就一个塘子,要是两个塘子的话就是六万,三个就是就九万!”

“还是稳一点。”潘宝山听后缓缓地说道:“现在有人对我盯得紧,动作大了不好,借开挖蓄水库采石头是我主张的,搞猛了怕是不妥。”

“哦,要是那样的话就算了。”李大炮道,“我是想多赚点好养老啊。”

“这么快就想着养老了?”潘宝山笑道,“你起码还能干十年嘛。”

“没了。”李大炮道,“我听说了不好的消息,我这所长估计是要被拿下。”

“拿下?”潘宝山惊道,“谁的意思?”

“局长钟新义的呗。”李大炮道,“据听说他要派个绝对心腹来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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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算是逢时

李大炮说得没错,钟新义是有这想法,不过最初提议的是何大龙,他说潘宝山的根基是在夹林,派个自己人过去有很多事会很方便,比如给潘宝山经手的那些个项目找点茬搞个小破坏就很顺手。

钟新义开始并不当回事,但被何大龙啰嗦得烦不住,而且想想确实也有点道理,便动了念头。

这个动向,潘宝山一下就意识到了,他告诉李大炮,哪天不干所长,就立刻把采石场停下,否则容易出事。李大炮说行,那就抓紧干几个月,因为要动他也是春节后的事。

“钟新义派心腹过来的当所长,不知道想搞什么花样。”潘宝山皱起了眉头。

“老弟,不管搞什么花样都不用太担心。”李大炮道,“夹林所里都是我的人,只来一个所长也折腾不了多大动静。”

“嗯,到时先看情况再说。”潘宝山道,“实在不行就反过来给他找麻烦。”

“行啊,那方面我在行,捣腾几个浆糊案子,向上面反映一下,谁都干不下去。”李大炮道,“他有矛我有盾,盾底下还有把小匕首,弄不好就戳他个血直冒。”

“呵,有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潘宝山笑道,“李所,其实我倒是有个新想法,钟新义有没有死穴?”

李大炮听了一愣神,随即笑道,“老弟,你想扳扳他?”

“也不是说扳他。”潘宝山道,“但掌握点主动权不是更好?”

“那当然是好!”李大炮咧嘴一笑,“不过钟新义为人比较狡诈,一般不留小尾巴,据我所了解,现在他的隐患就是何大龙,两人走得太近了,你想想,公安和黑商勾结在一起,能没有事情?”

“你留意下收集点情况。”潘宝山道,“收集多了总会有头绪。”

“没问题。”李大炮道,“多多少少总会探听到点,到时我汇总给你就是。”

“行,那事也不着急,附带而已。”潘宝山笑道,“枝节末叶的事也不要劳费心神,眼下还是很滋润的嘛,晚上好好喝两杯,该高兴的就要高兴。”

“喝,肯定要喝,我马上让人安排,要不去县里也成!”李大炮很高兴。

“不用你张罗,就在乡里。”潘宝山摆手道,“刚好有点工作上的事,我让郑金萍安排。”

郑金萍安排的场子不小。

接待媒体采访团的临时筹备服务组主要人员,都被叫了过来,从会务到现场再到后勤,很齐全。

潘宝山夸赞郑金萍行动迅速,而且考虑周到。郑金萍在潘宝山面前一下就表现习惯性的娇羞,“潘县长你有夸奖了,是你下达指示有力。”

“行了,以后你也别谦虚,做得好就是好嘛。”潘宝山笑道,“总之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郑金萍两腮一红,小声道:“潘县长,我可是你的人,指哪打哪。”

“呵,那好,今晚你别让我喝多,”潘宝山道,“因为还要赶回去。”

“没什么急事就留下来嘛。”郑金萍道,“刘乡长的宿舍也到了楼上,清净着呢。”

“郑乡长你什么意思?”潘宝山也不忌讳,呵呵一笑,“影响还是注意的嘛。”

“你们的关系谁不知道,哪里会有什么影响。”郑金萍妩笑道,“对了潘县长,你们啥时办喜事啊,也该让我们喝喜酒了。”

“明年,大概明年。”潘宝山笑道,“到时一定请你喝喜酒。”

说到结婚,潘宝山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拿结婚证的日子,是该跟刘江燕好好欢聚一下。

晚上,潘宝山真没走,而且也发现幸亏没走。刘江燕似乎早已做好了准备,浑身洗得香净怡人,被子也大大地铺开。

来到宿舍的时候,潘宝山看到刘江燕坐在床边,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莲花。

潘宝山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刘江燕捧起来,转了一圈后把她平展到被子上,像刨玉米一样褪下她的衣服。

刘江燕完完全全原始般地呈现在潘宝山眼前,这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但潘宝山没有耐性欣赏,急抓抓地伸手翻腾起来,将被子拉到身上。

此时没有什么曲意的爱抚或前奏,有的只是本能的顶入。

再说,此时的刘江燕也已经是莲瓣滴露。

“关灯。”刘江燕小声说。

“不。”潘宝山已然倔强地进入,“我要看着你。”

刘江燕羞涩地闭上了眼,从始至终都没睁眼看潘宝山一下,她觉得太难为情了。

潘宝山则完全相反,他变换着各种姿势,从不同角度体察着刘江燕的身体和表情,她的身子从柔软到僵硬再到柔软,脸色从微红到涨红再到微红。

潘宝山闭眼的时候,是在他“嗷嗷”几声绷紧了躯体的同时,之后便像水袋一样摊在刘江燕身上。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没敢恋床,和刘江燕差不多同时起床。

“你再睡会呗。”刘江燕在妆台前梳着头发,“以前都是要贪睡的。”

“现在不行。”潘宝山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手头上有几个事要抓点紧,说好年底要表彰农业园建设先进乡镇的,这眼看着就十一月了,得抓紧时间筹划一下。另外明年初省食用菌协会要在我们县搞个食用菌展销会和发展论坛,也有很多事要提前安排,量还不小,得抓紧进行。”

“事情还真多。”刘江燕道,“大姐不是还提议搞什么媒体采访团嘛,昨天来找郑乡长安排的怎样了?”

“还好,郑金萍那边很得力。”潘宝山道,“这次集体采访要是成功了,效应该不小,起码能在市里引起注意。”

潘宝山说得意味深长,他的关注点是在徐光放身上。自从吕光荣提过是否对市农业局局长位子感兴趣后,他就有了想法,所以尽可能地要表现,以便获得徐光放的进一步赏识。

当然,潘宝山也没有报太大希望,毕竟他升到副处时间还很短,缺少磨砺,而且工作能力也不是单凭某一个项目就能体现。但他还是要努力一下,政绩这东西是日积月累地生效,这次用不上下次还能用。

不过也算是逢时,徐光放正在积极为自己的势力圈补充新鲜血液。

再过一年市委记祁宏益退位,徐光放准备接任,而现有的圈内人多是老气横秋缺乏活力。潘宝山,正是他目前最看好的一个年轻干部,早就有所钟睐。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当富祥现代农业示范区被大规模报道后,徐光放再次把目光投到潘宝山身上。

“晓翔,潘宝山的工作思路很清晰,而且力度也有。”徐光放读完报道,把欧晓翔叫道办公室说,“透过报道中对示范区作用和意义的阐述,还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通过涉农招商来壮大根基,进一步强化示范区的优势效应,这个举措很好。你有空可以多跟富祥方面接触接触,了解一下潘宝山的全面情况。”

“徐市长,单是据我目前的了解,潘宝山的能力在松阳新生代干部中,还无出其右。”欧晓翔道,“而且在为人上也不错,跟他接触过几次,都谦逊有度。”

“嗯,我也感觉他挺不错。”徐光放道,“再考察一下,如果合适的话就给他放出明确的讯号。”

“徐市长,我会尽快给你一个综合性的汇报情况。”欧晓翔暗自高兴,他知道这下可以向潘宝山卖足人情。

欧晓翔晚上回家后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暗示了一下。

潘宝山立刻会意,次日就来到市里找欧晓阳面询,带着掉包过来的劳力士。

“哟,潘县长你这是……”欧晓翔面对潘宝山放到他面前的劳力士,带着点不安的喜悦,欲言又止。

“朋友出去旅游时带给我的,我看也还不错,就拿来给欧处戴着玩玩。”潘宝山笑笑。

“这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欧晓翔拿起手表,“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看我也没什么准备,接连两次都失礼了嘛。”

“嗳,欧处你这话说得有点不对头。”潘宝山道,“礼尚往来,说的是一般相处,像你我之间就不用谈那些了。再说,何为礼?”潘宝山说到这里打了个停留,看着欧晓翔很有用意地笑了一下,“你的礼,对我来说那可真是太重了,要是讲往来的话,我真还没法跟你来往呢。”

“呵呵……”欧晓翔听罢,边抬手指着潘宝山,边仰头笑了起来,“潘县长,你,人才啊。”

“欧处,是不是人才那还要靠你传话。”潘宝山笑道,“昨天电话里听你的意思,徐市长想对我加深些了解?”

“自己人不说外话,徐市长想用你。”欧晓翔道,“不过怎么用我现在还不知道。”

“徐市长有明确说法?”潘宝山再次激动起来。

“这不正让我对你进行了解嘛,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近一两年内你就会由副处升为正处。”欧晓翔道,“这话我说得有点直白,但很实在,潘县长你不觉得?”

“诶哟,欧处,不但实在,而且还很令人激动!”潘宝山不加掩饰自己的内心情感,此时需要的就是展露真实的想法,以示自己毫无设防。

“没问题的。”欧晓翔笑着拍拍潘宝山胳膊,掏出香烟给潘宝山一根,“徐市长都表态到那份上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是,有欧处的话,我更不担心了。”潘宝山给欧晓翔点上火,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吐着烟气说道:“欧处,徐市长那边只有靠你了。”

“我会尽力,但不能保证。”欧晓翔道,“我可能只是徐市长了解你的一个方面。”

“重要方面。”潘宝山强调了一下,道:“领导知人用人肯定是要多方面考察,综合考虑权衡之后才有定论,但方面有主次,欧处你就是主要方面,毕竟还是亲信的人可信度要来得高嘛。”

“你说的也是。”欧晓翔点头笑着,“总之你放心,中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一切会水到渠成。”

潘宝山心满意足,“欧处,中午一起吃个饭?”

“吃饭改天。”欧晓翔摆摆手,“中午要陪徐市长参加个宴会。”

“哦,那就没办法了。”潘宝山说完,客套了几句便离开。

此时的潘宝山颇有些踌躇满志,打了个电话给沈欣丽,说上次采访团去夹林时没有特别照顾,现在专门赶过来请她共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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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升职器

很出乎意料,沈欣丽说这几天非常忙,真的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_)潘宝山特别诧异,难道连午饭时间都挤不出来?不过他没多问,事出必有因。

沈欣丽也料到潘宝山会纳闷,笑问他想不想知道原因。

潘宝山一乐呵,“你要是想说,我不问也会知道,你要是不想说,我问了也未必知道。”

“你还跟我绕上了啊。”沈欣丽笑道,“不过这会真没工夫逗趣,现在单位搞竞争上岗,我准备冲部门主任的位子,现在正紧张复习准备笔试。”

“还那么正经?”潘宝山笑道,“面试一下,然后民主测评不就得了。”

“按正规程序来呢。”沈欣丽道,“明天下午就开考,现在我弄了一堆资料正没头没脑地看,单位专门请外地人出卷子,把不准方向。”

“哦,那你抓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不打搅你。”潘宝山说完要挂电话,忽然想起点事,“嗳欣丽姐,你们报社的副总编殷益彤说话管不管用?”

“殷总啊,当然管用,估计春节后她也差不多就是一把手总编了!”沈欣丽道,“你跟她很熟?”

“我跟她不熟,不过也能说上点话。”潘宝山道,“下午回去就找她哥殷益开说说,要他搭话帮忙。”

潘宝山还真把这事认真对待了,回去后就找到殷益开,问能不能找殷益彤帮帮忙,敲定个部门主任。

如今的殷益开,对潘宝山特别另眼相看,他觉得潘宝山是个能力十足的宠儿。刚开始接触时,殷益开倒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同之处,一直到他猛然成为副县长时,才回忆起之前的几次见面,细细一琢磨,起言行无不是恰到好处,对他自然是佩服之极。

现在,潘宝山有事相求,殷益开自然是极力迎合,在弄清楚情况后,他当场就拿起电话打给殷益彤,言语间果断之极,说潘县长交给他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道理,让殷益彤无论如何要把沈欣丽的部门主任问题解决好。

潘宝山听后呵呵一笑,“殷主任,你这么热情真是让我不好意思。不过有句话我得说一下,你对殷总态度那么强硬,弄不好她还以为我给了你莫大的压力,对我不会有看法?”

“她有什么看法?”殷益开呵呵一笑,“我是她哥,她上大学时都是我供的,现在托她办点事她还有什么话讲?再说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不就是个部门主任嘛,谁干不是干?”

“殷主任你话是那么说,但事情放在我这边就不一样。”潘宝山道,“要不这样,等殷总那边有空的时候,请她带队来富祥采访一下,顺便好好感谢一番。当然,我也可以去市里表示感谢,但好像不太自然,有些生硬。”

“没必要去市里找她,事情是我托她办的。”殷益开道,“潘县长不用多考虑。”

潘宝山一听殷益开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殷益开的意思是他的功劳在前,要承情应该承他的情。

当即,潘宝山笑了起来,“殷主任,其实说感谢殷总,那是跃了一层意思,最直接要感谢的应该是你!”

“那,那倒也不是。”殷益开笑了,“帮潘县长做点事,哪里需要什么感谢。”

“你这话不对。”潘宝山道,“帮了忙就要感个谢,改天有空请殷主任唱歌去,再听听你的歌声!”

一提唱歌,殷益开马上不知二五了,立刻自得地笑了起来,“潘县长,我就是随便吼那么几嗓子而已,听不得的。”

“殷主任唱歌的水平自是不消说,系统内都知道。”潘宝山道,“只是理论方面就很让人佩服了。”

“什么理论?”殷益开一愣。

“就是你讲过的,在金话筒ktv那会。”潘宝山笑道,“人的身体过一段时间就会积满郁气,需要排掉,否则就会形成气质性病变,所以需要长气吐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嘶吼大喘气,为了雅观,利用歌唱的形式比较好。”

殷益开一听,摇头笑了起来,“哎呀潘县长,那些个话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潘宝山笑道,“你说的那都是科学。”

“随便说,随便说说而已。”殷益开已经乐不可支了,有些膨胀,笑了几声后看看手表,马上正下来脸色,“潘县长,现在我就动身,去市里一趟。”

“哦,去市里有事?早说嘛,要是知道你有事就不闲聊了。”潘宝山起身。

“有事也是你的事嘛。”殷益开又笑了起来,“我去找殷益彤,亲自跟她说沈欣丽的事,要充分引起她的重视!”

“哟,殷主任这么上心让我真有些过意不去了。”潘宝山道,“太麻烦了。”

“不麻烦。”殷益开笑道,“为潘县长办事那还不尽心尽力?”

确实,殷益开亲自跑去跟殷益彤说事,从这做法来看,真是尽心尽力了。

有了殷益开的尽心尽力,事情也办得挺顺利,殷益彤很帮忙。

沈欣丽在笔式的环节成绩不算拔尖,但在一周后的面试环节却遥遥领先,因为殷益彤跟熟悉的几个领导打了招呼,都给了高分。

随后的民主测评都差不多,没拉开差距。

最后,沈欣丽如愿以偿,当上了政文采访部主任。

结果宣布的当天,沈欣丽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为了方便面谢,邀请他到市里去一趟。

不过此时已是几近年底,潘宝山正在忙乡镇农业园建设工作表彰会的事,走不开。

沈欣丽也不强求,说那就有时间再说,原则得遵守,顺其自然不强求。

潘宝山很欣慰,当初是没看错沈欣丽,省心。找女人,就得找那样的女人才安全。

不过潘宝山没忘把是做周全,他告诉沈欣丽,正好顺着这个机会,适当地可以向殷益彤表示表示。沈欣丽听了呵呵一笑,说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七千多块钱的包包,寻个机会就送给殷益彤,顺便向领导靠拢。

潘宝山说好,等过了春节,殷益彤当总编的事有了眉目后,他再通过殷益开邀请殷益彤带队来采访,趁那个机会表示一番他的感谢。如果有可能,让沈欣丽到时想办法也跟着,还可以进一步促进关系。

跟着殷益彤下去采访,沈欣丽有这个自信。副总编以上的报社领导下去采访,几乎没有亲自动手写的,都是带上能力强的记者,让记者主笔,他们只是修修改改,甚至连修修改改都懒得动,只是提出个指导性的意见,再让记者自己捣腾去。殷益彤现在便是如此,等她当上总编后会更是如此,因为官大了事务就更多了,业务也就更撂下了,所以,她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写手。

沈欣丽有自信能跟殷益彤下去采访,就是源于此。况且,作为报社总编下去采访,政文部主任陪同,也再恰当不过。

殷益彤真能当上报社总编?沈欣丽是确信的。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两个多月后,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去没几天,松阳市委组织部任前公示就贴了出来,拟任殷益彤为松阳日报社总编辑。

沈欣丽迅即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潘宝山。

“嚯,殷益彤还真是能耐,说当就当上了。”潘宝山道,“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是三十七岁,算是比较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了。”

“殷总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也许以后会更厉害。”沈欣丽道,“以后转个岗位跳成副市也不是没有可能。”

“欣丽姐,那你也努力努力,使劲朝上跳跳嘛。”潘宝山笑道,“不说厅级了,处级总归是没问题。”

“嗐,在升级提拔上,女人跟男人不同。”沈欣丽道,“男人岗位多机会多,能干一点,会拍一点,可能也就成了。女人不行,那才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呢,能干的多了,会拍的也多了,可岗位机会不多啊,所以最后还得比一样东西:升职器。”

“生殖器?”潘宝山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呵呵,这个升职器好,女的比男的应用范围要更广一些。”

“市场份额摆在那儿。”沈欣丽笑道,“男用的需求量大,女用的需求量小。”

“你可以就此写篇深度报道。”潘宝山打趣道,“保证有轰动效应。”

“瞎说,那能发得出来嘛。”沈欣丽道,“嗳,不开玩笑了,你年前说要请殷益彤到富祥采访,还有没有安排?”

“有,那肯定是要有的。”潘宝山道,“我跟殷益开表过态,是要请殷益彤过来采访顺便表示感谢的,不能食言。”

“大概什么时候?”沈欣丽道,“我认为快一点会好一些,因为殷益彤刚当上总编,需要表现一下,这个时候邀请她下基层采访应该很合时宜。”

“稍微等几天。”潘宝山道,“最近县里正准备出台‘一号文件’,肯定农业招商的举措,并决定今年开展‘农业招商引资年活动’,这个事由我操办,正忙得团团转。”

“那不正好嘛。”沈欣丽道,“农业招商引资年活动就是个很好的报道题目,可以写出东西来的。”

“哦,对,还真是凑巧!”潘宝山道,“刚好这两天忙忙,等红头文件一下发就把殷益彤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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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举办论坛

邀请殷益彤来采访,赶上富祥开展“农业招商引资活动年”是个巧事,但逢巧成双,还有件事来得也恰逢其时-_()古业兴那边传来消息,说原本打算食用菌发展论坛和展销会同时举行,但考虑到展销会的筹划时间过长影响总体进程,所以还是分开进行,先搞一个发展论坛,为全省食用菌企业提供一个交流平台。

这说白了就是个会务,没多大提前量,古业兴说马上就举行,一些大企业和权威部门的个别负责人他已经联络好了,省农林厅副厅长林尚也将到场。

省农林厅副厅长林尚也来凑热闹?潘宝山想到吕光荣说过,古业兴是从农林厅副厅长位子上退下来的,由此推断,林尚以前有可能得到过他的扶助,给面子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来,论坛规格也不算低,是否官方不说,但也是省级的。按照惯例,地方上也要有相同级别的领导陪同。潘宝山向祁宏益汇报,这个发展论坛要重视起来。

祁宏益想了一下,说上次古业兴来的时候是孙华生陪的,这次也请他过来,虽然谈不上对口,但有个连贯性。

“嘉宾邀请也要多些,否则显不出气势,那也算是省级的活动。”潘宝山道,“而且媒体也要有派头,报纸、电台和电视台最好相对组团,就像去年搞现代农业示范区一样。”

“要的,那是要的。”祁宏益点头道,“你列个单子,我让县委办去拿,广发邀请函,一定要把这个发展论坛搞出个动静来!”

“主会场放在县里,另外在夹林设个小分会场,也算个调节。”潘宝山道,“其实论坛的举办就是花点钱,要大家玩个轻松愉快,然后我们得些宣传的机会。”

“该花的要花,而且这种钱要拿得大方。”祁宏益道,“关系到富祥在市里、省里的声誉,这个事情由你来操办。”

“那会务就放在富祥大酒店,较高规格接待。”潘宝山道,“古业兴那边说也会提供一定的赞助。”

“他要是不提供可就真太黑了。”祁宏益道,“那么多参会企业,哪家不得贡献点经费?怎么说那也是露脸的事,都想参加。”

“哟,祁记你这么一说,看来那古业兴的小日子很滋润。”潘宝山道,“每次搞个展销或者是论坛,收取个一二十万该不成问题,然后象征性地赞助几万给主办单位,其他的都留下来。一年搞那么几次,也很可观呐。”

“那些钱不能直接进他的口袋,多是进协会小金库,然后再慢慢吃掉。”祁宏益道,“任何人都有对头,古业兴也不会例外,因为想做食用菌协会会长的人大有人在,他要是肆无忌惮乱伸手,那还不三两下给拽下来。”

“是。”潘宝山点点头,“不管怎样,古业兴那边的赞助费由他说,就是不给也无所谓,咱们不主动开口。”

“那当然。”祁宏益道,“哦对了,纪念品要档次高点,别弄个破茶杯或假皮包,多花点钱亮个面子。”

“行,只要祁记你有话就行。”潘宝山道,“古业兴那边说越快越好,那回头我就开始筹划相关事宜,争取早点把论坛开起来。”

“事不迟疑嘛,需要协调的你跟我说。”祁宏益道,“对了,冯德锦那边不要考虑,就当没他那个人。”

“祁记,把他排除事外似乎也不妥。”潘宝山犹豫了下道,“不如把他也纳入进来,只是把他边缘化就好,他要是受不了就自动退出,反倒还理亏。”

“咴,好,也行!”祁宏益笑了,“宝山,你说得不错,给他下软刀子。”

“祁记,事情虽然不大,但安排起来也还比较繁琐,你看要是能成立个筹备小组可能会更好些。”

“用什么人你尽管点兵。”祁宏益道,“就以筹备小组的名义,我是组长,你是副组长。”

潘宝山领命而去,马上把富祥大酒店会务、用餐的事情吩咐了下去。郑金萍那边也是要联系的,作为分会场分量也不轻,那些事务都交给她也没有闪失。

郑金萍担此重任很兴奋,现在她一点都不想清闲,只想找事忙起来,显得很活跃。潘宝山还把纪念礼品的事让她去忙活,按照参会的近五十名人员算,每人照一千的标准办理,另外再准备一台适合女性用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是准备送给殷益彤的,她作为特殊嘉宾,也被邀请出席发展论坛。

活动当天,潘宝山见到了“传说”中的殷益彤,一个眼中满是风情女人。不过不难看出她的矜持有度,虽然是装摆出来,但因为长年累月积下来有一定深度,竟也显出一番气韵。这点和郑金萍完全不同,郑金萍还是比较肤浅。

“殷总你好!”潘宝山显出一定的热情,见到她就上前握手。

“哦,殷总,这是富祥县副县长潘宝山。”跟在殷益彤旁边的沈欣丽马上介绍。

“哦,潘县长!”殷益彤爽朗地热情笑道,“对我们松阳日报来说,你的名字可不陌生!”

“殷总褒扬了,那也要感谢贵报的关爱。”潘宝山用力握了一下殷益彤的手,笑道:“谢谢殷总!”

殷益彤的手很柔,但并不软,感觉得出她有股韧劲,不但是肢体上,流露出的精气神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

“都是相互需要的嘛。”殷益彤手上暗暗一回力,“报纸需要典型人物,典型人物也需要报纸,相得益彰。”

“殷总抬举了,我哪里算得上是典型人物,只是个得益于你们宣传报道的幸运儿而已。”潘宝山松开殷益彤的手,短短几秒,已有绵绵质感。

沈欣丽观察细致,对潘宝山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一笑。

“欣丽姐笑什么?”潘宝山也左右观察上下注意,沈欣丽的笑没跳过他的眼睛,他找了机会靠近问。

“你对殷总好像别有用心。”沈欣丽小声说。

“胡扯。”潘宝山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别急着否认,我看得出来。”沈欣丽呵地一笑,“最起码你下意识里有。”

“嘿嘿。”潘宝山笑了,“你会读心术?”

“我是凭直觉。”沈欣丽道,“你看她时的眼神、说话的神态还有握手的样子,都说明你对她有想法。”

“主观,你太主观了。”潘宝山笑笑。

“其实那也没什么,男人的本能反应而已。”沈欣丽道,“你要是仔细看看,所有的男人,对女人似乎都有非分之想。”

“那女人呢?”潘宝山想到以前邓如美的论断,“女人就不想?”

“也想。”沈欣丽道,“不过今天别讨论这个,今天我任务重,殷益彤给我布置了两个任务,写一个正常的领导活动消息,市委组织部孙部长不是来了嘛,然后还要写一个侧记,反应你们富祥食用菌种植的好举措好形势。”

“那你赶紧上上心,谋划一下,需要了解的情况我让人提供。”潘宝山道,“哦对了,我准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送给殷益彤,到时让殷益开转手送过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收。”

“会。”沈欣丽道,“殷益彤行事还是比较大气的,她这次来参加食用菌发展论坛还有个目的,想跟祁宏益谈个广告业务。”

“广告?”潘宝山道,“殷益彤一个堂堂的总编辑,还谈广告?”

“现在我们报社开始试点改制,财政不拨款了,靠广告自收自支,如果出现缺口,财政再进行补贴。”沈欣丽道,“不过作为报社领导都不想让财政补贴,那只能说明领导无能嘛,所以现在领导层很重视,社长和总编做表率,都充分发动自己的关系来扩大广告业务量。”

“报社要转企改制?”潘宝山道,“成立报业集团?”

“有那个趋向。”沈欣丽道,“不过现在还远达不到那条件,实力不行。”

“这是个什么事。”潘宝山道,“报社本来还是个事业单位,改制后身份不也变了?”

“那当然,从现在起,报社招聘过来的工作人员已经没有编制,全都是合同工。”沈欣丽道,“这是大趋势。”

“不妥,虽然我没仔细考虑过,但一听就觉得不妥。”潘宝山道。

“改了也不一定是坏事。”沈欣丽道,“如果广告效益好了,收入能翻倍呢。”

“就咱们松阳这经济环境,广告效益能好到哪儿去?不像经济发达的地方,广告一响黄金万两,那收入几倍地翻都没问题。”潘宝山道,“所以说,你们报社改制肯定是弊大于利,没准到最后全员都拉广告,没人写新闻稿了,就是写了肯定也是有偿新闻,违规的。”

“你说得有点严重。”沈欣丽道,“照你那么讲,那我们改制不是改亏了?”

“也不能说全亏,亏的只是员工,领导层得利。”潘宝山道,“这也是大趋势,改制多是损下层肥上层,所以你还得继续努力,升到副总编的位置上就行了。”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沈欣丽道,“我只有等你来提拔。”

“那你得有耐心。”潘宝山笑道,“我再加把劲朝上蹿蹿,找到合适的路子肯定不会有问题。”

沈欣丽听了一笑,刚要接话,吕光荣走了过来,找潘宝山说话。沈欣丽点头打个招呼也就走了,忙她的采访去。

“在接受采访?”吕光荣笑问。

“随便谈谈。”潘宝山道,“吕局长,喝水不忘掘井人,还得感谢你当初帮忙引来了古业兴。”

“嗳,不谈那些,见外。”吕光荣摆摆手,“说点正事,你那边准备如何了?”

“准备什么?”潘宝山被问得有点发懵。

“你看你,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接我的位子啊,九月份市里要调整一批干部,刚好那会我到二线去,绝对是个机会。”吕光荣道,“要是能活动的话也该动手了,否则会落后,赶到头上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

潘宝山点着头想了下,还是把欧晓翔的话透露了一点,说徐市长正在“考察”他。

“哈哈!”吕光荣一听便笑了起来,“徐市长主动过问,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也不一定,谁能料到中间会不会出意外呢。”潘宝山道,“不管干什么,总少不了捣蛋的。”

没错,潘宝山这话讲得对,就拿眼前举办的食用菌发展论坛来说就是,第二天,论坛移至夹林乡境内,在产业园区内对菌类种植区进行现场观摩。

就在这时,有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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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发怒

十几个人拉着横幅来到产业园区大门口,叫嚷着产业园种出的是毒蘑菇,他们买蘑菇回去吃了,一家人都拉肚子,有的还被送到医院救治-_()

这对于作为论坛活动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的现场观摩来说,是大煞风景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很诧异,祁宏益更是沉下了脸,不过让他庆幸的是,今天已经没有了上级领导,孙华生和林尚昨天在论坛启动仪式后就回去了,今天在场的都是古业兴方面联系的人。

这种情况古业兴稳得住,他对祁宏益呵呵笑了两声,“祁记,我看是有人捣乱,肯定是有人捣乱。”

“近两年食用菌产业发展迅猛,企业带动不少农户都致了富,但害红眼病、心怀不轨的人也有。”祁宏益马上接话,然后转头找潘宝山。

潘宝山早已到人群之外,他正在把郑金萍叫到一边问怎么回事。郑金萍脸色蜡黄,让潘宝山先别急,她马上找人处理。

“先把人带走,然后了解情况!”潘宝山道,“这分明是有人捣乱,郑乡长,在你的地头上可不能出事,否则祁记怪罪下来谁都挡不住!”

“我这就去!”郑金萍颠着小皮鞋,“咔咔”地去招呼人了。

潘宝山心里头有数,此事八成又是何大龙,肯定是他找了帮刁民来闹场子。也就在这一刻,潘宝山想到了李大炮,要是他带几个民警过来,一准能把事情搞定。不过可惜的是,他已不在夹林,春节后不久他就被调了市公安局户政股。现在夹林派出所所长是许嘉恒,所谓的钟新义心腹。

郑金萍也想到了派出所,已经电话通知了许嘉恒。

为了表示高度重视,许嘉恒带着几个民警亲自来到现场。不过从处理的方式上来看,很不得力。潘宝山在一旁看得出来,许嘉恒有点装腔作势,摆样子的成分居多,对问题的解决屁用没有。

潘宝山咬了咬牙,赶紧打电话给王三奎,现在这眼皮底子下的事就得靠他了。

王三奎正在乡大院指挥布置会场,等会现场观摩结束还要有个小座谈。潘宝山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一听有人恶意闹事添乱,派出所在旁边和稀泥不问事,顿时气血盈脑,怒气冲冲地带着城管办几个人蹿了过来。

黑着脸跑过来的王三奎,活脱脱就是个怒“李逵”,“妈了个比的!”他骂了一句,搂手抓住一个,一巴掌掴在脸上,“闹事!”

说完,又一巴掌,“闹事!”

接连说了五六句闹事,也接连来了五六巴掌,直打得那人瘫在地上发晕。这是王三奎的招牌招式,简单重复,却直接有效。

干什么都讲个气势,本来滋事的人就是瞎起哄,并没有想要动手干仗。现在被恶煞般的王三奎这么一镇,顿时弱了下来。

“在场的都别走,跟我回乡里去,有事我帮你们解决,要是没事瞎闹腾的话,我就解决你们!”王三奎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回头对城管办的几个人一招手,“带回去,谁跑就打断谁的腿!”

面对这阵势,闹事的一帮人都乱神,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顿时作鸟兽散。王三奎可不让,带头追了起来,最后摁倒了三个人,加上开始被掴晕的,一共四个人。

“都先带到乡里去,把事情问清楚。”潘宝山对王三奎道。

王三奎点头应着,走的时候掳掳袖子对许嘉恒道:“你这个派出所长吃白干饭的?”

许嘉恒一愣,气得鼻翼直抖,不过面对这个火爆的综治办主任还发作不得。

“夹林缺不了你这样的所长,这点屁事都解决不了!”上了火气的王三奎不依不饶,尤其是对许嘉恒,王三奎知道是他挤走了李大炮,是另一伙的,跟本就对他没一点好脸色,“能干就干,不能干早点滚蛋!”

“鲁莽,粗野!”许嘉恒真是气不过,他不敢跟王三奎动粗,“文明执法懂不懂?”

“文明执法得看对谁!”王三奎抬手指着四个被控制住的闹事人道,“就这种人渣,你还跟他们乐呵着,那只能说明你跟他们一样,人渣!”

王三奎说完,淬了口唾沫走了。

潘宝山一旁看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此刻他真是有点羡慕王三奎,这也是一种生活,是他很难体验的快意人生!

“什么人这是。”许嘉恒面对王三奎的粗野也没法子,但面子上又觉着过不去,只好呶呶地对着周遭自我解嘲。

此时潘宝山真想一口唾沫喷过去,也快意一番,但是不不合适。

“郑乡长,赶紧把人散了,没事就别凑在一起,让祁记看了还以为是闹事的。”潘宝山说完甩着膀子走了,不理睬许嘉恒。

郑金萍看看许嘉恒,“许所长,你们就回去。”说完,也仰着头走了。

许嘉恒张着嘴巴,傻愣了好一会,悻悻离去。

对这一突发事件,潘宝山可没放下,他马上又打了电话给王三奎,赶紧问明了情况,还得朝祁宏益汇报。

王三奎不马虎,半路上就喝问起来。被扣住的四个人哪里还敢隐瞒,把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他们来闹事有人领头,领头的叫周吉祥,他承诺,拉个横幅闹闹场子玩一玩,每人两百块。

情况马上传到了潘宝山那里。

这时潘宝山也从邓如美那里了解到,厂里生产的蘑菇几乎就没有在附近零售。

这下潘宝山可以断定,“毒蘑菇”事件百分百是何大龙所为。不过他没立刻向祁宏益说明一切,现场没法细说,他只是小声对祁宏益讲纯粹是有人故意惹乱子,现在已经解决。

祁宏益也没多问,继续陪着孙华生、林尚和古业兴等人参观蘑菇生产场地。之后就是到乡政府大会议室座谈,然后吃午饭,接下来便回县城,送别。

为期两天的食用菌发展论坛就此结束,也算是圆满,除了“毒蘑菇”小插曲。

这个插曲,实在是有伤大雅。

祁宏益对此并不能释怀,论坛活动一结束,他就把潘宝山找到跟前,细问是怎么回事。潘宝山也不再隐瞒,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冯德锦、钟新义与何大龙帮派。

“事情我已经让夹林综治办主任王三奎查过了,典型的蓄意破坏行为。”潘宝山道,“那些闹事的村民是被一个叫周吉祥的人,以每人两百块的报酬指使起来的,而周吉祥又是被他在县城散混的侄子所利用,后来再一查,他侄子是富龙房地产公司的人。”

“然后呢?”祁宏益问道,“那小子又受谁指使?”

“找不到人。”潘宝山道,“躲了起来。”

“让公安找去,一定要把幕后人给揪出来!”祁宏益道,“影响太恶劣了,这是给富祥抹黑,是富祥的罪人!”

“祁记,让公安找没有用。”潘宝山道,“本来这些情况是应该夹林派出所去了解,但他们不听,最后没办法才让王三奎调查的。”

“夹林派出所怎么了?”祁宏益怒道,“谁是所长?”

“许嘉恒。”潘宝山道,“祁记,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那个许嘉恒在事发当天也在场,不但没有起到控制化解作用,反而还和稀泥瞎折腾,把事情越闹越大。”

“妈的。”祁宏益忍不住骂了一句,“许嘉恒是什么人?”

“是钟新义的人。”潘宝山立刻说道,“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冯德锦那边的。”

“冯德锦就是个卖比养的!”祁宏益一咬牙拍起了桌子。

卖比养的?潘宝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禁暗暗佩服,到底是县委记,骂人**养的都另有说法。

“祁记,据我的推测,是冯德锦得知了我们要举办省食用菌发展论坛后,指使钟新义搞破坏,然后钟新义又与何大龙策划,让他公司的人具体安排。”潘宝山道,“事发后,何大龙便让当事人隐匿起来,无从查起。”

“没法子查,但我有法子办!”祁宏益道,“钟新义仗着业务上受市公安局指导,实行的双重管理那根系子就摆架子,简直是混账王八蛋!公安局又怎么了,它还是政府组成部分,还是要受党委和政府的领导,照样把他拿下!”

“这个他应该知道,但他靠住了冯德锦。”潘宝山道。

“冯德锦算个屁!”祁宏益道,“马上我就拿他钟新义开刀,给冯德锦点颜色看看!”

潘宝山能清晰地感觉到,祁宏益真的是发火了,而且也把他当成了绝对的自己人,否则不会表现得这么没“风度”,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潘宝山暗自欣喜,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他才算是真正融入祁宏益的圈子。

“祁记,动他们也不用大动干戈,从小的慢慢来。”潘宝山稳了稳心绪,道:“先把许嘉恒给拿下来,他的位置很重要,从‘毒蘑菇’事件来看,冯德锦和钟新义他们是别有用心,不想给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现代农业示范区保驾护航。”

“拿下!”祁宏益毫不犹豫,“不能留他。”

“那事最终还得让钟新义说话。”潘宝山道,“派出所只是县公安局的派出机构,所长还不是科级干部,因此县里的人事也够不着,所以任免所长还是公安局单位的内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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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意外收获

祁宏益一听免掉许嘉恒只是县公安局单位内部的事,当时就一急,“那就没法子了?”

“有。”潘宝山马上答道,“派出所虽然只是个派出机构,不是地方政府的组成部分,但地方政府有建议权。夹林乡政府可以拿出依据,建议县公安局换掉许嘉恒。”

“治安不力就是依据!”祁宏益道,“你马上让夹林着手行动,钟新义要是敢不听,县里就直接办他的事!”

“祁记,直接办钟新义不是没有可能,但可能要多些波折。”潘宝山道,“找不出他的要害之处,强行将他拿下也多有不妥,反过来还会让别人说你的不是,影响不好。”

“已经不能容他了。”祁宏益道,“由着他和冯德锦继续在一块勾结,绝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从何大龙入手。”潘宝山不失时机地跟上,“何大龙跟钟新义几乎是穿一条裤子的,拔掉何大龙就能带出钟新义,水到渠成。”

祁宏益听了点点头,点了支烟寻思了一会,气血不再上涌。

“拔掉何大龙不容易。”祁宏益沉静地坐下来,“有钟新义护着,涉及他的案子都不容易掀出来。”

“所以只能采取迂回手段,暗中收取证据,然后向上面反映,就会把事情闹大,到时钟新义想捂也捂不住。”潘宝山道,“这方面我有自信,马上就找人着手办理。”

潘宝山说得快做得也快,因为他想起码能趁机解决掉何大龙,在他看来何大龙这股坏水不除,大小麻烦就不断。

在这事上,能帮忙的是李大炮,可以找他了解何大龙所涉及的案子,然后再去找当事人了解情况,帮他们收集证据上访。同样能帮得上忙的还有一个人,夹林乡坳子村的村支徐金生,他以前与何大龙有过点合作,知道的情况肯定要多一些,很有可能会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先找李大炮。潘宝山第二天上班后打了电话给他,约他中午吃饭,顺便问点事情。李大炮欣然应允,问要打听什么事先透露一下,以便收集点信息。

潘宝山把事情说了,要掐掉何大龙,现在做前期准备工作。李大炮一听说可以,到时他再带个人去,板山镇派出所副所长项前进。板山镇是富祥县县政府驻地镇,县城那一筐子治安的事都归板山镇派出所管。何大龙的根据地就是在县城,他的底细事派出所最清楚。

不用说,那个叫项前进的副所长跟李大炮关系不错,这点潘宝山丝毫不怀疑。但是出于谨慎,潘宝山拒绝了李大炮的提议,他说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还是不便见面,让李大炮单独跟项前进交流一下,把情况弄清了再告诉他。而且,也暂不要跟项前进说是他想了解的,要秘密一点。

李大炮明白潘宝山的意思,也很理解他行事谨小慎微,说没问题。

安排好李大炮,潘宝山又去找祁宏益,跟他打个招呼下午就去夹林找郑金萍,请示一下可否以县里的名义督促,谈谈提议免掉许嘉恒所长的事。

来到祁宏益办公室,他正在眉飞色舞地看报纸。

“宝山,报纸看到没?”祁宏益抬手扬了一下,“那个殷益彤还真不简单,文章写得确实好。”

潘宝山凑上去看看,原来是沈欣丽写的食用菌发展论坛侧记刊登了出来,殷益彤也有署名,排在沈欣丽的前头。

“哟,是不错,《‘菇’励百姓全民进‘菌’——富祥县催发食用菌产业走笔》,只是看这标题就足显水平!”潘宝山笑道,“祁记,看来以后得多请殷益彤总编来富祥。”

“多了不行。”祁宏益道,“那个女人做事是稳准狠,让人招架不住,前天跟我谈广告的时候是步步紧逼,最后弄得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她与市报搞广告合作。”

“怎么个合作法?”潘宝山道,“她要钱多?”

“一年五十万,给十个正版广告,另外奉送二十个头版头条。这只是常规合作,逢到县里搞大活动要做广告宣传再另外谈。”祁宏益道,“你说能让她多来嘛,要是她给策划几个活动做宣传,那钱还不知道要花多少。”

“变相的有偿新闻。”潘宝山道,“这样一来就可以规避风险,由此看来,殷益彤很会钻空子。”

“那也是一种能耐,不过很容易看得出,她的心思全在谋升上,没有踏实干事的状态。”祁宏益道,“对报纸本身来说,她当总编也许并不见得是好事。”

“其实也可以理解。”潘宝山道,“这年头想找个扑在工作上一心为公的人实在是太难了,放眼看看,只要年龄允许,谁都把现有的位子当作跳板,只是一门心思谋升迁。”

“哈哈……”祁宏益听后大笑起来,“宝山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人就是要有个上进心,到更高的位置也是为了做出更大的贡献嘛,所以说,谋升迁跟一心为公干共工作也不矛盾。”

“嗯。”潘宝山带着一番思考的样子点点头,“祁记你说得是,看来以后我的理论水平还要多多加强,无论干什么,都是认识先行,作为一个干部,如果没有一个科学的认识体系,是成不了大事的。”

“嗳,宝山你也不要谦虚。”祁宏益看着潘宝山微笑道,“你的综合素质还是很高的,至少在我从政这几十年中没有见到过比你更具实力的年轻人。”

“祁记夸奖了,那都靠你多栽培。”潘宝山傻呵呵地笑了起来“对了祁记,我下午就去夹林,想问问你能不能以县里的名义去敦促夹林建议换掉许嘉恒?”

“完全可以!”祁宏益道,“他许嘉恒是实实在在的治安不力,就应该换掉!”

“行,那我就说狠一点了。”潘宝山点点头。

“好了,你去忙,等会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祁宏益提醒道,“该办的事要思考缜密掌握好节奏,宁可慢了全,不要快了缺,步子是不能乱的。”

祁宏益的提醒有作用,潘宝山觉得去夹林以前有必要跟李大炮通个气,他以前说过,要捣鼓许嘉恒也不难,弄几个浆糊案子就行,有这么个有利条件得抓住。让李大炮点拨一下,早早着手安排让许嘉恒焦头烂额,能让事情更顺手些。

不过这会李大炮正忙着,他和项前进在一起谈何大龙的事。潘宝山觉得打搅不得,而且反过来想想,李大炮能想出的点子,他难道不行?

在去夹林的路上,潘宝山都用不着闭目沉思,法子就出来了,可以让王三奎找几个家里养猪的底实的人,安排他们半夜悄无声息地把猪捆了,卖掉,然后就报案说是被偷的。这之后,再从产业园想点办法,弄几个偷盗、破坏生产的案子。等影响出来后,再撺掇一帮人到乡里、县里上访制造声势,如果有可能再把市报新闻热线部的宋双给请过来,小打小闹地曝光一下,绝对有效果。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种事自己亲自操办很不妥,怎么说也是个副县长了,还折腾些偷鸡摸狗的事,万一事情露馅,纯粹让人家笑话到抽筋。

这种事只能托付给可靠的人去办,邓如美。

潘宝山先到产业园找邓如美,把要捣腾许嘉恒的事情说了。

邓如美听后“嗐”地一声,“还用那么费劲?”

“哦,你有好法子?”潘宝山当下就惊喜起来,他知道邓如美这么说肯定是有路子。

“公司摘菇组的张婶,她女儿张小丫在富贵酒楼打工,前几天被许嘉恒摸了屁股,昨天又被摸了前胸,伤心得很。”邓如美道,“张婶今天就请假了,找许嘉恒谈判要求赔偿。”

“证据,有没有证据?”潘宝山急问。

“没有可以有啊。”邓如美道,“录下音来就行,放心,那事交给我,肯定会让许嘉恒吃不了兜着走。”

潘宝山一下乐呵了,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在邓如美这里能有这么大收获,“那好邓姐,这事就拜托你了啊!”

“这点事值得你高兴嘛。”邓如美拉起圆弧笑唇。

潘宝山猛然间见邓如美这么有味地一笑,浑身一个哆嗦,油然升起一股欲念。其实对认识的那么几个女人,潘宝山大抵有个评断,邓如美是最可靠的,在她面前几乎无可顾忌,放心度甚至比沈欣丽还要高。

当然,刘江燕不在这个群体当中,对她不能同等考量,那不厚道。情人好归好,惟有老婆高。潘宝山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只要一天有老婆,就得一天双手把老婆捧起来好好待着,不过至于脚下偶尔搞点什么小动作,那是另外一回事,不掺和到一起,搅和到一起没法说,有些事拉线划杠就不能活了。

想到安全性极高,这一次,潘宝山很大胆地对邓如美做起了小动作,他走过上前,伸手盘住她的屁股,捏拍了几下。

“张小丫是不是就这被这样摸的?”潘宝山的表情一本正经,然后抬手又按到她的前胸,像转太极球一样旋动手掌,“这里,是不是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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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办事不力

邓如美架起两手,攥住潘宝山的手腕拽下来,“噗噗”地笑弯了腰。

“笑什么?”潘宝山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过暗中已是心花怒放。他如此举动就是想探探邓如美的反应,照目前情况来看还不错,往后继续深入她应该不会强烈反对。

“我笑……”邓如美捂住肚子,“我笑今天算是看到了你的另一面,是不是真实的你?”

潘宝山被这么一问愣了神,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我,以前不真实?”

“不是,我没那意思。”邓如美松开手,返身回到椅子上坐下来,“以前的你也真实,不过在我看上去有点拘谨,好像缺乏安全感,总防备这防备那,让人看起来不轻松。”

“咿?”潘宝山吸了冷气,“照你这么说情况还很严重?”

“你少年老成。”邓如美笑道,“看起来有些沉闷,缺少同龄人的率性洒脱。当然了,我也很理解,你的工作和身份决定了不能随性,否则会让人觉得没有官派。”

“欸哟。”潘宝山走到椅子前也坐了下来,“经你这一说,我发现问题还真不小,说实话,我倒不是想表现什么官派,只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而已。”

“所以我说你拘谨,有些缺乏安全感嘛。”邓如美道,“不过话说回来,那样也挺好,自我保护意识足,出不了事。只是我觉得,保护自己更多的是在暗处,表面上该轻松自如,否则也会有弊端,事情都有两面性嘛,任何人太过小心地说话行事,都会给人一种无法取得信任的感觉,说白了就是让人觉得有点阴险。”

“阴险?”潘宝山眉头一抻,“你说我阴险?”

“只是说个道理,没说你阴险。”邓如美道,“你做得很好,待人接物都开合有度,拿捏得也到位,要不也不会有你现在这成就。”

“搞不懂你了。”潘宝山摸摸额头。

“这有什么不懂?”邓如美道,“我只是突然看到了你的另一面,说了一点点感受。”

“嚎,我还以为你在作指示呢。”潘宝山笑笑,点了支烟美滋滋地抽起来。

“我怎么能指示你?”邓如美道,“你对任何事情的把握有高度有深度,驾驭力也强,总的来说是个高人,真正来讲,应该没有什么人能指示你。”

“不能那么说,我一直把你看成是导师,你讲的有些观点对我很有启发,常令我眼前一亮。”潘宝山笑道,“邓姐,我也就是和你在一起时才会卸下防备,甚至是无所顾忌。”

“该放开的时候就要放开,很有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邓如美道,“人活着就该洒脱一点,包括工作,也没必要一直板着面孔,生活更是如此。”

潘宝山皱着眉头猛吸一口烟,缓缓地吐着,“你真是导师,说得绝对有道理。现在想想我以前的日子,还真是有点过于严肃,自从当上夹林副乡长一来,就是琢磨着如何表现以让上级领导认可,然后获得提拔的机会,再就是所谓的帮派勾斗。”

“嗐,你也不要把我的话太当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邓如美道,“就你刚才说的,不也是能自得其乐?”

“嗯,是的,也可以那么说。”潘宝山点点头,“不过我觉着是不是该换个方式,我想要做个逍遥官。”

潘宝山说完,叼着烟起身走到邓如美身后,两手从她的肩膀前滑过去,兜住她的前胸抖动了几下。

邓如美哈哈地笑了,并没有拿开潘宝山的手,“你这是什么逍遥官,我看分明就是个**官!”

“这话说得不准确。”潘宝山道,“**仅仅可以列为逍遥的一个小组成部分,真正的逍遥是一种状态,发于心而收于心,形散而神不散,是一种自信的洒脱,里面更多的是智慧。”

“喔唷,瞧你说的还真像是一回事。”邓如美笑道,“还是算了,逍遥的人不合适官场。”

“我是个例外。”潘宝山道,“我的逍遥不是纨绔,真抓实干搞工作还是必须的。”

“行了,说笑也要有度。”邓如美移开潘宝山的双手,“不能真这么无所顾忌,要不会失控的。”

“呵,我知道,这是在夹林,在你的办公室,环境条件还不适合。”潘宝山笑了,走到一边掐死烟头,“邓姐,什么时候去县城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你以为县城就是有合适的环境条件?”邓如美一笑。

“那咱们就去市里嘛。”潘宝山此刻很有兴致。

“好了,刚才都说差不多了,谈点正事。”邓如美理了理衣服,拿出个文件夹,“前天食用菌论坛刚结束,今年就收到了一份传真,有个投资商想跟我们合作。”

潘宝山感叹邓如美的心境变化之迅速,他下面还硬着呢,她就开始谈起了工作。

“邓姐,你这角色转换也太快了,我都跟不上节奏。”潘宝山有种想过去把邓如美按倒在办公桌上的冲动,不过他知道不能太放肆,而且做什么都要循序渐进,今天已经动手动脚了,有很大进展。

“说真的呢。”邓如美道,“环球生物事业有限公司想跟我们合作鲍鱼菇项目,鲍鱼菇适合保鲜,有利于长途运输,在保鲜出口方面也算得上是理想产品,有很高的经济价值,开发前景也很好。”

邓如美的严肃认真,慢慢地把潘宝山的邪性给扭了回来。

“那完全可以合作,什么条件?”潘宝山道,“一般好事不会送上门来,里面会不会有猫腻?”

“环球公司是食用菌龙头企业,也是此次参加省食用菌发展论坛的企业之一,他们看中的是产业园的发展环境,大宗土地容易流转,另外劳动力也不紧缺。”

“也就是说他们想借壳生蛋,类似于设置基地的模式,只管投入鲍鱼菇生产本身,土地和用工都交给我们?”潘宝山问。

“可以这么说。”邓如美道。

“如果收益还可以的话,确实值得合作。”潘宝山道,“这些事你比我更清楚,由你来决定。”

“这个主要看土地供应情况。”邓如美道,“找个时间跟郑金萍谈谈,如果能以政府的名义流转出两百亩土地就可以搞,毕竟我们不用怎么投入。”

“如果回报丰厚的话,就是多投入一些也完全可以。”潘宝山道,“咱们去年赚了一百多万,再加上采石场那边的几十万,差不多有两百万,可以拿出一半来合资投入。”

“还是不着急。”邓如美道,“现有的资金,要投到完全自主的项目上,毕竟现在抗风险的能力还不行。”

“这事你说了算,情况你最了解嘛。”潘宝山看看时间,来夹林作为顺便之事还要找王三奎,让他跟徐金生谈一谈有关何大龙的底细,“邓姐,我得去乡大院一趟。”

“嗯,有事你忙去。”邓如美道,“许嘉恒的事你尽可放心,我会找张婶把事情安排好。”

对此,潘宝山很满意,有邓如美帮忙就省心多了,这下完全可以不用找郑金萍,到时把许嘉恒耍流氓的事给掀出来,他自然就做不成所长。

前往乡大院,潘宝山不声张,直接到王三奎办公室,清净利索地谈事情。

王三奎绝对服贴,潘宝山让他不声张,谈完事就走。

“潘县长你说!”王三奎把他的位子让给潘宝山,自己抱了把椅子到办公桌对面坐下。

“有人想了解何大龙的底细,徐金生以前不是跟他有过交集嘛。”潘宝山道,“如果你跟徐金生能说上话,看看他能不能抖出点料子来。”

“和他说话还不跟牵条小狗似的。”王三奎道,“那小子早就萎了,见到我不喊大爷就要挨揍,只是后来托了你的福,我当上了这综治办主任后,才不修理他。”

“嗯,那你尽早去问问,问细点,到时把情况告诉我。”潘宝山道,“记住,悄悄进行,不要张扬。”

“晚上,晚上我过去。”王三奎道,“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也别让徐金生跟别人说。”潘宝山道,“总之动静越小越好。”

“那我把徐金生叫出来,找个僻静的地方问。”王三奎道,“潘县长,这些事你放心,我保证办得滴水不漏。”

“好,记住千万不能大意,越小心越好。”潘宝山站起身来要走。

“哦对了潘县长,有件事你应该知道,许嘉恒在后面采石场忙活有一段时间了,张狂得狠。”王三奎道,“不能由着他啊。”

“采石场不是停封了嘛!”潘宝山听闻一震,“李大炮走的时候已经下文停止开挖了,他许嘉恒怎么又冒了出来!”

“这个得问郑金萍。”王三奎道,“应该是她同意的。”

潘宝山气得直咬后牙根,当初李大炮被调走后,他就采石场的事已经向郑金萍交专门交待过,不允许再开采,可现在竟然被许嘉恒给占了。

本不打算找郑金萍,看来还得找她谈谈,办事如此不力。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拿下

潘宝山没找郑金萍,担心见着她会忍不住开骂,他直接找了仲崇干,说有关采石场的事祁宏益记很生气,已经下文停止开挖,但夹林竟然置若罔闻擅自主张开采。

“上级领导的指示得不到重视,下级领导也同样不会得到重视,这是祁记的意思。”潘宝山点着仲崇干的办公桌,“县残联还缺个副职,正考虑让你过去。”

仲崇干一听嘴唇直哆嗦,“哎呀潘县长,那采石场的事我根本就没过问,都是乡长郑金萍负责的!”

“郑金萍是乡长,你是什么?”潘宝山继续黑着脸道,“仲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潘宝山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仲崇干颠着步子后面紧跟,“潘县长,采石场的事我马上就查办,谁顶风作案就问谁的罪!”

仲崇干说这么个狠话很当真,想想到夹林来的这两年几乎都是闷不吭声,不争权不夺利,图得就是安稳地从正职位子上退下来。明年,明年就退了,就还有一年的时候,怎么能出意外?可现在郑金萍竟然惹出这么个事来,真的是让他怒从心头起。

“郑金萍!”仲崇干甚至连门都没敲就闯进郑金萍的办公室。

这让郑金萍很惊奇,她从没见过仲崇干怒气冲冲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打鼓,镇定不下来。

“仲记,咋了?”郑金萍小心问道。

“采石场出事了!”仲崇干道,“年初县里就发文停止开采,可后来又开了,县委祁记很生气,要拿我开刀!”

“祁记生气了?”郑金萍也紧张起来,“谁说的?”

“潘县长!”仲崇干道,“他说了,现在谁擅自开采就要处理谁,一查到底,如果办事不力,祁记就很有可能把我弄到县残联去当副主席。郑乡长,我这眼瞅着就退了,不过就一年时间,前几年我伏下来熬得住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安安稳稳地从现在这位子上退下来?现在倒好,竟然出了这事。我已经向潘县长表态了,一定要把事情办得干脆利落!郑乡长,我也跟你说一句,采石场的事是你经手的,你就给我好好处理出个结果。假如我要是因为这事受到牵连,我就豁出去这把老骨头,谁也别想好过!”

仲崇干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郑金萍被仲崇干吼懵了,而且确实也心惊,老实人大都像草包,极少发火,可一旦发火那可就是个炸药包,根本惹不起。

不过郑金萍也为难,采石场是许嘉恒找她商量开采的,而且上面也有人说话,冯德锦的秘杨涛亲自跟她打过招呼。后来她也作了一番深入了解,知道许嘉恒是钟新义的人,而钟新义跟冯德锦关系紧密,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没法子不答应。

其实当初郑金萍也考虑过事情不妥,但没想到会有现在这么严重。当然她也知道,事情的关键人物只有一个人,潘宝山。

这事没法扯皮,也没法掩藏,郑金萍决定当面向潘宝山认错,以获得他的谅解,只有那样才能让问题得到最彻底解决。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潘宝山剑指许嘉恒,并不是郑金萍当面虔诚认错所能掀过去的。

“如果你今天过来单单是为了采石场的事而道歉,我觉得一点必要都没有。”潘宝山对面前诚惶诚恐的郑金萍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我能对你说的也只有这句话了,没事就回去。”

“潘县长,我知道这事我做得不对,不过上面有人说话,我……”郑金萍急红了脸。

“上面有人说话?”潘宝山一声冷笑,“郑金萍,做人总得有个立场,或明或暗,几乎没有人真正能一直四不靠玩中立,那样到最后只能是害了自己。”

“潘县长,我,我是有立场啊,我是你的人!”郑金萍态度确实很坚决。

“以前我听着这话就有点像笑话,现在看来不是有点像,完全就是!”潘宝山脸色猛地一沉,道:“刚才我说了,你个聪明人,在采石场一事上有什么弯弯绕子你还能不知道?”

“潘,潘县长,你就原谅我这一回。”郑金萍拉起了哭腔,“我是知道里面的弯弯绕子,但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既然我生不生气你都知道。”潘宝山哼了一声,“那我想怎么做,你应该也知道。”

“知,知道。”郑金萍瞪着惊慌的眼睛点点头,“你想让许嘉恒日子不好过。”

潘宝山不直接回答,只是眯了眯眼,“许嘉恒当夹林派出所所长根本就不称职。还有,前几天县里承办全省食用菌论坛,在产业园门口发生的事你还记得,你们夹林乡政府就一点责任都没有?难道就不深入地想想,找出事情的根源加以解决?”

“潘县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此时郑金萍的表情开始坚毅起来,看着潘宝山道:“不适合岗位的人要换!”不过刚说完,她眼神又躲闪起来,“潘县长,按照程序,夹林乡向县公安局提出换调许嘉恒的建议就行,我会和仲崇干商量,让他出面可以吗?”

潘宝山明白郑金萍的意思,她不想当出头鸟,现在她差不多也是受两面夹板,冯德锦那边她也不愿、不敢得罪。

“可以,怎么个做法是你们夹林的事,祁记要的只是结果。”潘宝山不想逼郑金萍太狠,他知道夹缝生存的滋味,当初他夹在黄开建和梁延发中间也很无奈。

郑金萍如获大赦,这段节骨眼时间她可不想这会出什么事。去年十月底,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上,修改了地方组织法,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每届任期五年,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每届任期也是五年。从明年七月开始到后年年底,各地要安排县乡两级人民代表大会换届选举。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差池,到时选举她赶不上步子,夹林有了新乡长任职,很有可能一任五年,那她在夹林就很难混出头。反过来说,如果现在她不出什么意外,到时选举连任后,稳稳当当不出事,她起码可以连续干五年的乡长,期间升职的机会也肯定会有很多。

郑金萍很珍惜出现在眼前的任何机遇,她知道凭借自己无私奉献换取到现在这个平台已属不易。她决定回去和仲崇干敞开来谈谈,把许嘉恒痛痛快快地拿下。

潘宝山从郑金萍的表情看出了她的决心,所以也毫不隐瞒地把邓如美给他的证据拿了出来。

“这是群众的举报材料,许嘉恒在富贵酒楼耍流氓调戏小服务员,企图拿钱了事。”潘宝山把拷贝的录音材料扔到郑金萍面前。

“还有这事?!”郑金萍很是惊喜,“这样一来事情就太好办了!”

“你想怎样处理?”

“回去我就找仲崇干开个党委会,专门讨论许嘉恒的事。”郑金萍道,“他本已工作失职治安不力,再加上搞这种低三下四违法乱纪的事情,可以形成一个厚实实的会议纪要,然后呈给祁记,再送一份给县公安局,市公安局那边也送一份,看他许嘉恒还能在夹林呆得住?不要说呆不住,而且还要受处理!”

“可以。”潘宝山点点头,“郑乡长,问句题外话,你手中的录音材料是从哪儿来的?”

“潘县长你给的啊。”郑金萍傻愣愣地看着潘宝山。

潘宝山脸色又一沉,“你确定是我给你的,不是群众向你举报?”

听了这话,郑金萍顿时一个激灵,连连点头道:“群众,是群众向我们夹林乡党委政府举报的,我确定!”

“嗯。”潘宝山满意地应了一声。

郑金萍赶紧告辞离去,颇有点感恩戴德之意,她发誓一定要把事情办漂亮。

回到夹林,郑金萍分秒不歇直扑仲崇干办公室,把姿态摆得很低,和他商量召开党委会研究许嘉恒的事。

仲崇干正为此事焦躁,一听就拍板同意,而且还要立刻。

当天下午,一切搞定。第二天,在郑金萍的安排下,兵分三路行动。仲崇干去找祁宏益,算是负荆请罪。另外两路分别去市、县公安局。

行动是快速有效的,令钟新义毫无招架之力,许嘉恒一声都没哼就被拿了下来。而且因为此事,祁宏益约谈钟新义,如果下一任夹林派出所所长再配合地方工作不力,将直接追究他的责任。

钟新义听话听音,知道祁宏益对他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为了缓和一下僵局,钟新义向祁宏益示好,问他有无合适人选。

祁宏益并不领情,但也不拒之千里,说地方上的事情地方最了解,下一任所长不管是谁,但最后合不合适还是夹林地方有发言权。钟新义顺话接上,说那就征求夹林党委的意见。

这事让仲崇干很为难,他根本就没有主张,而且也怕牵扯上事情。郑金萍倒是觉得是个好机会,一下子揽了过来,又转献给潘宝山,让他来定夺。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学壁虎

潘宝山对推荐派出所所长人选很感兴趣,琢磨着让李大炮回去用意太明显,从其他派出所调任交流所长过去也不见得顺手,干脆就在夹林派出所内部提拔一个上去。

鱿鱼自然而然进入视野,去年他已经是副所,现在提个正所也合适。潘宝山找李大炮,问鱿鱼的情况能不能胜任所长,其实这无非是个幌子,目的是让李大炮传递个信息,让鱿鱼喝水别忘挖井人,是谁帮他推上了所长的位子。

李大炮不是个糊涂人,当即就说鱿鱼的工作能力相当全面,可以走上所长这一领导岗位。“县长老弟,鱿鱼的为人也值得肯定,起码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李大炮呵呵一笑,“你出力把他提溜成所长,他还能没数?”

“嗳,这话可不能说。”潘宝山笑着摇摇头,“推荐他当所长,其实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这话说得叫我有点担待不起喽,给我的面子太大!”李大炮哈哈笑了起来,“不过都是朋友,那些就不说了,还是谈点何大龙的事。”

一提何大龙,潘宝山也认起真来,“了解得如何?”

“有两个情况比较有追头。”李大炮告诉潘宝山,一个是入金话筒ktv的干股,另一个是收取客运、货运保护费。

金话筒ktv原先有两个合伙人,张腾和王乐嘉,他们当初对何大龙强行入股的行为很愤怒,黑白道上也找了点关系,准备与何大龙猛斗一番。没想到何大龙丝毫不惧,而且下手更狠,直接办理叫嚷厉害的张腾,把他从三楼上扔下来摔成活死人。此事当时公安也介入了,但称证据不足没法查办。王乐嘉一看这阵势,知道自己远不是何大龙对手,最后乖乖地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送给了何大龙,开始了联手经营。

“嚣张,真的是嚣张。”潘宝山听后摇摇头,“张腾那边就没动静?”

“有动静。”李大炮道,“张腾的家人一直在正材料上访,上面也有过督办,但办到最后你猜怎么着?”李大炮叹笑一声摇起了头,“最后调查结果竟然是张腾酒后失足,跟别人没有半点关系。”

“真他妈黑。”潘宝山长叹一声,闭起眼不说话,良久才道:“收取客运货运保护费又是什么情况?”

“县城客运站内的客车,不管大小、长短途,一辆车每个月收一百,货运车辆也一样。”李大炮道,“粗略估算一下,仅此一项,何大龙一年就有五十万入账。”

“这事就没人挑头举报?”潘宝山道,“多么大个事情,竟能一直安然无恙?”

“开始也有人闹得厉害,聚了一帮子抱团反抗,但没用,一个个被收服了。”李大炮道,“车胎三天两头就被扎,玻璃成天碎,报警也没用,没证据抓不到人,还影响做生意。后来就都屈服了,一辆车一年也就千把块钱,交了省心。”

潘宝山听得气血直涌,“能不能整理出个详细点的材料?何大龙作恶多端,再不除掉他简直是天理难容。”

“可以,要多详细都行。”李大炮道,“板山镇派出所对何大龙也是一肚子意见,何大龙仗着钟新义的关系,哪里把派出所的人放眼里。”

“行,那就快点。”潘宝山道,“这事得让祁记插手,别人还真没法子。”

“祁记插手也不能大意,他要是把案子朝市委市政府捅一下,风声起来后,钟新义肯定会早早地采取应对措施,那样即使是市局刑侦支队来人办案也不一定就能成。”李大炮道,“我认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让祁记直接给钟新义施压,就让他彻底查办何大龙,那样一来,钟新义可能就没有回旋余地了。”

“哦,你说的也是。”潘宝山恍然点点头,原本他还认为如果能借助市局的力道,一把将钟新义也给敲下去更好,经李大炮这么一说,才觉得自己想得有些简单,“好,那就这么定了,你赶紧去准备,我这边再跟王三奎联系一下,他那边应该也有消息。”

没错,王三奎找徐金生确实有所收获,最突出的一个情况是何大龙还强夺了位于曲安镇境内的一个黑加油站。原来的经营者叫肖学利,双腿已经被打断,现残居在家。何大龙给了他十万封口费,恐吓说如果不老实到处上告,全家都要遭殃。

有这些事实已经足够了,潘宝山有这个自信。

几天后,潘宝山来到祁宏益面前,把整理好的三份材料往他面前一放,也不说话。

祁宏益见潘宝山沉默不语,拿起材料翻了一翻,很快就直起身子认真看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祁宏益看完后重重地一拍桌子,“钟新义胆子也够大,竟然袒护这么个作恶多端的家伙!”

“祁记,何大龙犯的那些事,钟新义应该早就安顿得差不多了,所以咱们从务实的角度去解决问题,这次也不期望着能把钟新义拉下马。”潘宝山道,“那样弄不好连何大龙也奈何不了。”

“嗯,这事前后你了解得多,你有什么主意?”祁宏益问。

“祁记,现在看来利用何大龙直接办钟新义难度很大,但间接可以。”潘宝山的确有了些心想法,“你先给钟新义施加压力,让他把何大龙的几个案子给定性。何大龙的案子一定,就说明富祥的治安大有问题,之后反过头来就可以追究钟新义的失职,正正当当地把他的局长给拿下!”

祁宏益听了眉头一抖,身子一列笑了起来,“好,好啊,就照你说得办。”

行动开展得很迅速,当天下午,钟新义就被祁宏益叫到了办公室。祁宏益把准备好的文件袋朝他面前一放,很用力地拍了拍,示意打开来看。

钟新义满腹狐疑,搞不懂祁宏益在玩什么把戏。不过他表现得很恭谨,小心翼翼地掏出材料,只是扫了一眼,看到何大龙三个字眼后,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市委转过来的。”祁宏益也会造声势,他抓住时机发话让钟新义有些首尾不顾,“钟局长,我就没想到情况还这么严重,幸亏上面有人压下来转到了我这里,你看看该怎么办!”

“一查到底!”钟新义不及多想就脱口而出,“祁记,我决不会让公安工作拖了县里的后腿。”

“好,就当你是表态,立了军令状!”祁宏益正色道,“你说,多长时间能结案。”

“一,一个月。”钟新义这会渐渐稳下神来,“也许还要更长些时间,毕竟调查取证不会都那么顺手。”

祁宏益听了很生气,有心厉声呵斥钟新义拖沓,又忍住了,暗暗吸了口长气,缓声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来,一个月。”

钟新义暗暗骂起了祁宏益,没怎么着就把话说死,不给他留点缓冲余地,看来事情还真不简单。

回去后,钟新义好好想了一通,觉得还是应该跟冯德锦通个气,揣摩一下祁宏益的用意,然后再商量个对策,在处理何大龙的事情上该怎么拿捏。

冯德锦听了钟新义述说后,闭目沉思了一阵,摇了摇头道:“何大龙不能动。”

“不能动他?”钟新义一个诧异,怔了一会后若有所悟地说道:“你是说,祁宏益有可能指东打西,借何大龙之事来责问我的不是?”

“对。”冯德锦冷笑一声,“他祁宏益以为自己老谋深算,那点把戏能骗得了谁。”

“诶哟,到底是技高一筹。”钟新义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竟然想不到祁宏益还会有那么一手。”

“不是你想不到,而是疏忽了。”冯德锦道,“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嘛。”

“归根到底还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全。”钟新义道,“德锦,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问题还很棘手,不动何大龙,那不是更让祁宏益得了把柄?”

“把柄?”冯德锦哼地一笑,道:“只要你保证何大龙是清白的,他祁宏益怎么抓你的把柄?他能借无中生有的事来掐你?”

“事是那么回事,不过也不妥。”钟新义微微皱起眉头,“那样一来把祁宏益给惹了气上来,怎么着也能把我的局长给撸掉。”

“有些事担心也没有用,反正事情很清楚,如果你办了何大龙,肯定会有把柄落到祁宏益手里,他一抬手就能把你打翻;如果你不办何大龙,事情就不一定,总归还有平安无事的可能。而且,祁宏益要是平白无故拿下你的局长,我这边也还能提出反对意见抗衡一番。总之,选择后者还是有希望的。”

“也是。”钟新义拍了拍脑门,“不过说到何大龙,还真是个不省心的货,虽然这两年我使劲把他给漂白了,但还不够干净。”

“你自己能摘得干净?”冯德锦问得很认真。

“应该干净了。”钟新义道,“凡是我能预料到的不妥之处,全都已抹平。”

“不能是应该干净,而是要一定干净。”冯德锦道,“处在一定位置,半点闪失都来不得,尤其是又被人盯上了,稍有差池便会完蛋。”

这一点,钟新义也早有意识,知道后果的严重性,他咬了咬牙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实在不行就学壁虎,断尾保命。”

“要谨慎呐,小心惹上更大的麻烦。”冯德锦听后摇头道,“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怎能用此下策。”

“没事,别忘了我是搞什么出身的。”钟新义呵地一笑,“当然,就像你说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当然不会走那一步,况且现在何大龙还是我的挣钱机器呢。”

“就是,那些没有退路的法子就别想了,还是好好琢磨琢磨眼下对付祁宏益的可行之计。”冯德锦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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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视察

对付祁宏益的可行之计就是阳奉阴违。

钟新义做起样子来自然也是有板有眼,他找了一帮人,分赴各路一线调查取证,整理卷宗,以便向祁宏益汇报。

潘宝山知道钟新义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还有冯德锦做靠山,不一定会上当,所以跟进打探掌握动向是少不了的。潘宝山还是找李大炮,让他托内部的熟人注意探听着点。

李大炮很当回事,下了很大精力去布置,不久就得知了非常确切的消息:钟新义在敷衍。

潘宝山吃惊不大,这种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倒是祁宏益震怒不已,捋着膀子骂钟新义不知死活。

“祁记,看来此事还要重新谋划。”潘宝山道,“我们不能带着怒气行事,那样会陷入被动。”

“我几乎是给钟新义下了死命令,一个月时间给何大龙结案。”祁宏益道,“他竟然敢跟我兜圈子。”

“钟新义必然想好了托辞,自然会说得滴水无缝。”潘宝山道,“所以我觉得,倒不如来个以静制动。祁记,眼看着你给的一个月期限便到了,别去理会他,到时他自然会跑过来汇报。你听后也不要有什么大反应,就是最后撂一句,说稍微延缓点时间没关系,只要尽快让何大龙归案伏法就行,再变相地压一次死任务给他,看效果如何。”

“嗯,是要来个以静制动,刚好腾出个时间来。”祁宏益道,“刚从得了通知,七月份省里要来市里视察现代农业发展情况,我们县的现代农业示范区项目被列为一个重点,所以最近要全力做好各项准备接待工作。”

“省里来视察?”潘宝山道,“农林厅?”

“分管农业的副省长。”祁宏益道,“市里很重视,马上就要召开通气会,进行具体布置。宝山,你先准备准备,就现代农业示范区的筹建和发展成果写个材料,到时肯定要给市委办和政府办送过去,郝记和徐市长都要了解情况。”

“那个很快,我那有现成的,把目前的数字换一换就行。”潘宝山道,“到时我再弄一份详细的给你,以便现场讲解。”

潘宝山这么说有自知之明,以前市里来调研考察时是他讲解,但这回不一样,是副省长过来,而且现代农业发展是日常大面工作,并非专业性很强的项目,只是一般技术人员讲解就行,所以有关现代农业发展情况汇报讲解,应该是地方有有一定分量的领导来担纲。

“我也不一定能讲解得了。”祁宏益笑了笑,“郝记和徐市长应该是最合适人选,到时详细的材料也给他们呈过去。”

“没问题,反正都听祁记的。”潘宝山笑笑。

“嗯,该准备的早点准备,何大龙的事就稍微放一放。”祁宏益道,“要分清主次和缓急,到时就让钟新义主动找过来。”

没错,六月底时,钟新义带着厚厚的一摞卷宗请见了祁宏益。

钟新义表现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边汇报边观察祁宏益的表情,他有心理准备等着祁宏益发脾气。不过很意外,祁宏益似乎没反应不大,而且还有点心不在焉,但最后的话比较狠,说破案难免有不可预料的地方,耽误点时间也正常,晚几天没什么大关系,只要让何大龙归案就行。

面对祁宏益不露声色的强硬,钟新义也不敢说什么,不过他也庆幸,既然晚几天没关系,那就尽管晚,拖着就是。

当然,钟新义也担心祁宏益会耍什么新花招,自己寻思了好一阵也没个头绪,又去找冯德锦。冯德锦听了直摇头,说这回祁宏益没玩什么花招,只是因为省领导要下来视察现代农业示范区,他忙着应付那事,暂且没精力搭理何大龙的案子。

“不管他暂且不暂且,反正我就是一个拖字诀。”钟新义道,“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他要是以莫须有的借口把我硬拿下来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再走走关系到市局去,反正现在我也不是县委常委,就一正科嘛,到市局哪个科室呆着也一样舒服。”

“也是,祁宏益要是逼得很了我是也挡不住,毕竟市委记祁宏益能帮他撑腰。”冯德锦道,“你刚才的打算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也没必要非当这个局长不可,那反倒来还会拘囿了自己。”

“嗬,这么一来我是豁然开朗了!”钟新义释然笑道,“德锦,既然这样,你看在现代农业示范区接受省市领导视察一事上,是不是可以搞点手脚添点乱子?”

“这个……”冯德锦略一思索,摇头道:“我看还是不要的好,省领导过来不是小事,万一市里要瞪起眼来,那可不是你我所能应付的。”

钟新义听冯德锦都这么说,自然也没什么脾气。

一切风平浪静,各方也相安无事。

进入七月,以副省长刘宽明带队的现代农业视察团来到松阳。

富祥县现代农业示范区项目作为起步晚、进步快、成效足的典型,是第一站。市领导陪同的阵容也很强大,市委记郝志勇、市长徐光放领着一帮人陪同,富祥县更是拿出一贯的最强大阵容,四套班子大小领导,只要没有其他硬性接待任务的,一股脑全上。

庞大的视察队伍,分乘几辆中巴来到示范区的重心之地夹林,开始了走马观花似的视察。

讲解当然是必不可少的,由郝志勇主讲。潘宝山呈送的材料足够详细,而且在编排上也方便记忆,所以郝志勇讲得也还算是头头是道。从产业园到金银花种植基地再到特色山坡林果,然后是曲安的鲜切花、兴阳的葡萄和石店的紫苏基地,全都讲得很顺溜,从规划到规模,从做法到成果,都说得极为恰当好处。甚至还融入了农业招商的思路,也顺带了农业园的推广建设的大好局面,总之展现的是一条现代高效的农业康庄之路。

祁宏益的滔滔不绝,让徐光放闲了下来,这也给了潘宝山一个接近的机会。他瞅准时机大胆上前,问了徐光放一声好。

徐光放对潘宝山是另眼相看,非常亲和地笑了笑,“小潘县长,你们富祥的现代农业发展工作抓得确实不错。”

“那是要归功于徐市长的关心与支持,您几次来富祥、来夹林调研指导,给予了足够的鼓励,我们没有理由不干好。”潘宝山笑道,“当然,工作无止境,下一步我们将加大农业结构调整力度,充分转变发展方式,推动全县现代农业更好更快发展。”

“我看下一步啊,该放宽些眼界,要着眼全市农业大局。”徐光放的话特有所指。

不过潘宝山装作一时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只是笑着点头,“是的徐市长,只要关注大局,才能更好地发展局部。上个月全国人大常委会上又释放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明年起就免农业税了,这说明工业反哺农业时代的到来,支农助农将会越来越得到重视,所以,农业发展特别是现代农业发展,将会是阶段性历史时期的一个大趋势。”

徐光放微笑地看着潘宝山,说了四个字:“的确如此。”

潘宝山从徐光放的眼神中读出了某些信息,那是一种呵护与欣赏的感觉。

跟在徐光放身边的欧晓翔总是会适时贴上,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潘宝山旁边,“潘县长,恭喜啊。”

“哦,欧处!”潘宝山恍然笑道,“一直忙着,没捞到跟你单独打招呼,别见怪。”

“咱们是什么关系,说那些不见外了嘛。”欧晓翔尽量表现得很平静,“事情差不多了,徐市长主意已经定了下来,估计很快就要行动,九月份市里要动一批干部,正好赶上。”

“欧处,你是说市农业局长的事?”潘宝山暗喜不止。

“别的事还有说头?”欧晓翔眉毛一跳,明显是在摆功。

“那真是太好了,欧处,你中间可帮了不少忙。”潘宝山忙表示感谢。

“应该的,那是应该的嘛,都是自己人。”欧晓翔说完点点头,“有时间再细聊,我得去跟徐市长了。”

欧晓翔疾步走向徐光放。

潘宝山有点按捺不住激动,胸膛起伏着。

七月里,空气中到处是庄稼成熟的味道,潘宝山对此是再熟悉不过了。在夹林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那时走村入户下田头,他觉得已经融入了这方天地。后来到了县里,虽然离得远了,可感觉也还没走出夹林的地盘,四季换茬的庄稼,简陋而温馨的宿舍,都时常出现在梦里。再以后,如果到了市里,离得就更远了,回来得也会更少,而且那时刘江燕多是也会离开这里。夹林,这个成就他起步的地方,会不会随着时空的拉长而淡忘?

“潘县长。”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潘宝山惊醒过来,扭头一看,是令他眼前一亮的蒋春雨,如夏花一样怒放。“哟,没人听得到也喊县长,现在不是你哥了?”潘宝山扫扫四周,小声笑道:“春雨,瞧你现在的模样,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伴娘

蒋春雨羞得一低头,现在她已经不是当初在大陡岭村的时候,开个荤段子脸都不红。

潘宝山真是有点纳闷,人的性格到底是不是真的就一成不变?如果是,那么蒋春雨现在的变化只能是伪装,不过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真实。也许环境的影响或多或少地可以改变点性情,也或许,蒋春雨原本就是这么个样子,那时在大陡岭村的表现才是伪装。也确有可能,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女孩子,混在一堆粗俗的老男人中间,哪能不摆出点道行来,否则便会成为低姿态的戏笑对象。

“宝山哥,你今天好像老是出神。”蒋春雨抬起头来,看到潘宝山的眼神有些发滞。

“这两天想的事有点多,精力不够用。”潘宝山笑笑。

“看来我要说的还得牵扯你点精力。”蒋春雨下意识地看看四周,“这几天郑金萍和冯德锦那边的人联系比较多,和王涵通了几次电话,好像跟梁延发也联系也比较多。”

“哦?”潘宝山一皱眉头,这的确是个值得关注的动向,他向人群里望了望,看到郑金萍正和王涵歪头交谈。

“宝山哥,我就说这事,你忙。”蒋春雨转身便走。

潘宝山知道这场合不便多说,而且确实还要紧陪领导左右,所以只是告诉蒋春雨等有空再聊郑金萍的事。

郑金萍的事没用聊,她自己全盘托出了。

视察结束的当天下午,郑金萍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冯德锦那边怀疑他是美味菇业公司的幕后老板。

潘宝山一听就倒吸一口冷气,看来冯德锦那边对他真是用了心,这个事情都能嗅到味儿。

“你怎么说?”潘宝山急问。

“我当然是说不知道。”郑金萍道,“冯德锦的秘王涵让我暗中查一查,留意一下你跟公司的往来。梁延发也敲边鼓,暗指冯德锦对这事很重视,要看清形势。”

“真是急斗了,关了他们一个采石场,竟然到了这般鸡飞狗跳的程度。”潘宝山笑道,“邓如美是什么人,她开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说有,那只能说是受领导指示,在公司业务发展上给予一定照顾。”

“我什么都没说。”郑金萍道,“只是答应王涵会暗中留意。”

“什么不说就对了。”潘宝山道,“就让他们瞎折腾去。”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潘宝山却轻松不起来,他真是担心会在菇业公司上出事。不过再转念一想,那是杞人忧天,有邓如美在根本就不怕什么,她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潘宝山还是给邓如美去了电话,把事情说了,并告诉她以后尽可能不单独去找她。

邓如美乍听也是一阵紧张,不过很快就坦然起来,因为在操作上没有任何漏洞。她告诉潘宝山,尽可以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出事。

潘宝山是很放心,同时也觉得很窝火,毕竟被人背后捣鼓的滋味并不好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起码在心理上有种被欺辱的感觉。他去找祁宏益,想问问何大龙的事怎么办,不能让钟新义拖到最后不了了之,一定得还以颜色。

“何大龙的事他钟新义要是办不了,摆明了就是跟我作对,那我就直接把他拿下。”祁宏益态度很坚决,“于情于理,都留不得他。”

“祁记,我看他们那边也真是有点过分,刚刚听说了一件事,冯德锦的秘王涵开始暗中探听我跟美味菇业公司的关系,想抓我的把柄。”潘宝山道,“很是可笑。”

“你对菇业种植项目扶持太用心,引起他们猜疑了。”祁宏益笑笑,安慰道:“那不用当回事,让他们瞎折腾去。哦对了,宝山,九月之后你可能就要离开富祥了,今天市委组织部孙部长跟我简单提了一下,徐市长想把你提到市农业局去,做一把手局长。”

“到市局当局长?!”潘宝山尽量夸大惊讶的表情,“这也太突然了,祁记,我,我能行嘛。”

“怎么不能行?”祁宏益呵呵一笑,“人们都说官越大越好当,话是说得没错,但能不能当好,则是另外一回事。不过对于你来说,二者不是矛盾,凭我对你的了解,可以断定你绝对能够胜任。”

“那是祁记对我的厚爱和鼓励,所以不管事情成不成,能不能到市农业局去,我都会把它转化成动力,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

“还有什么不能成的?已经是定下来的事了,否则孙部长也不会跟我透露消息,搞组织工作的你还不了解嘛,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一般不轻易开口。”祁宏益呵呵地笑了起来,“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是舍不得你走,有你在很省心,不愁打不开工作局面。不过从你个人发展角度来看,我还是支持你走,毕竟是越走越高嘛。”

“谢谢祁记。”潘宝山低下头来,确实有思绪泛起,他想说对富祥也依依不舍,但觉得那会很假,干脆什么都不说。

祁宏益走到潘宝山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宝山,看得出来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在私交上难能可贵,不过在工作上却是个缺陷,要切切注意。其实在这方面我做得很不好,很多事为了顾及面子或照顾关系做得很不妥,导致现在有些积重难返,实在是不妥啊。”

祁宏益由衷的感叹显得有点凄楚,这让潘宝山油然升起一股悲悯的情愫来,“祁记,说句实话,离开富祥去松阳当局长我是很高兴的,只是想到不能和你并肩与冯德锦他们抵斗,觉得对不住你。”

“嗐。”祁宏益一歪头,道:“冯德锦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完全不用你担心。你呀,尽管提前做做准备,到新岗位上好好表现就行!”

这话说得有劲,潘宝山点点头,“也是,祁记你放心,今后不管我到哪里,工作上的支持那是不用说的,再怎么着也是你的老部下!”

“嗯,这个我爱听!”祁宏益大笑起来,“哦,还有件事我也多句嘴,个人问题也要抓抓紧,总不能为了工作不要家庭,你也不小喽。”

这事是要抓紧。

最急的当属刘海燕,她也知道了潘宝山要被调往市农业局当局长的消息,想着潘宝山越走越远可不是件好事,立刻着手调动刘江燕。

半个月后,刘江燕就到了县财政局任副局长。

潘宝山明白刘海燕的用意,而且他自己也觉得确实也该举行个结婚仪式,向大家宣告婚事。

“大姐,看看近期合适,我准备把婚宴办一下。”一天下午,潘宝山心血来潮来到刘海燕办公室谈及此事,“新房那边装修也快,简约风格,不耗时。”

“十月。”刘海燕早已经想好了,出于两个考虑:一是新房装修要通风一段时间散散有害气体,二是九月份潘宝山要调动,之前要平稳一些。

“好,就十月!”潘宝山也觉得合适,“到时场面要多大?”

“不能搞大,只是把亲戚朋友请过来就行。”刘海燕道,“一般同事之间的往来就算了。”

“哦,那也坐不了多少桌。”

“是没多少。”刘海燕道,“那也没办法,你的身份摆那儿,声势大了也不妥,只是举行个仪式表明你们喜结良缘就行。”

“嗯,的确是这么回事。”潘宝山道,“不过我觉得还要征求下江燕的意见,看她对婚礼仪式有什么想法,等晚上下班回去吃饭时再商量一下。”

“也好,不过这种事跟江燕没有什么可商量的。”刘海燕笑了笑,“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

确如刘海燕所说,刘江燕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时间和场面都无所谓,她只是提了一点要求,到时让蒋春雨做伴娘。

提到蒋春雨,潘宝山心下好一番感慨,对她总有股愧疚,觉得有很多辜负。

潘宝山细微的变化没引起刘海燕的注意,因为她不了解情况。刘江燕倒是注意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躺在潘宝山怀里,犹豫了好长时间才问道:“宝山,你不愿意让春雨做伴娘?”

“没,没有啊。”潘宝山一惊,摇头道:“怎么会呢。”

“吃饭的时候我一说让她当伴娘,你好像有点不安。”刘江燕小声笑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

“嗐,还真有意思,你知道什么?”潘宝山也笑了起来。

“蒋春雨都跟我说过,她追求过你。”刘江燕笑道,“虽然没追上,但现在仍然很喜欢你。”

“呵,呵呵。”潘宝山仍是笑,但不太自然起来,他没料到蒋春雨会跟刘江燕如此敞开心怀,当然,他更不会知道刘江燕在小树林里看到过他和蒋春雨见面的那一幕。但不管怎么说,潘宝山觉得这样也好,事情说开了反而不别扭,“哎呀江燕,那你还让蒋春雨做伴娘?我们那儿可有个说法,伴娘伴娘,半个新娘,半夜爬上新房床。”

“她爬上床,你想干什么?”刘江燕笑问。

潘宝山嘿嘿一笑,一把搂住刘江燕,掀开她的睡衣,“你说呢?”

“啊呀,原来你的想法还这么坏!”刘江燕蜷着身子,朝睡衣里缩。

“你相信吗?”潘宝山并不停手,刘江燕的蜷缩不起丝毫作用,还是在他眼皮底下赤展开来。

“现在我不信,以后不知道。”刘江燕伸手关了床头灯。

黑暗中,潘宝山笑了,有点狡黠,有点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身份

对潘宝山来说,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没什么事,无非就是熟悉全市的农业情况,为九月份走上新岗位做准备,还有就是酒场比较集中。

单是刘江燕那边的场子就好几个。离开夹林,郑金萍领着一帮人摆酒辞行,反过头来也要回谢一场。来到县财政局,要请相关领导坐坐,打个招呼以便刘江燕工作上有照顾。县财政局的领导不是傻子,回请也是必须的,而且大网一撒,把刘海燕和潘宝山都请到桌上,一个常务副县长一个副县长都到,也是件难得的事。

还有一场也躲不开,鱿鱼安排的。李大炮中间传话,说鱿鱼是真心想请酒,但不好意思开口,因为觉得不够分量。潘宝山一听这话当然拒绝不得,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此外还有工作上应酬,反正几乎是天天都有一两顿,多的时候要串五个场子。本来潘宝山还打算去市里一趟,好好请吕光荣和欧晓翔坐一坐,但自己连续灌酒不在状态,也就暂且没安排。

当然,酒场虽多脑袋没迷糊,潘宝山还想着何大龙的事,不把他给办掉心里头就是不痛快。

潘宝山找祁宏益问情况,但形势并不容乐观,钟新义那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看来钟新义是没打算对何大龙下手。”潘宝山透出了真心话,“祁记,我觉得像何大龙那么个恶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如果他不被法办,还真不能让人平静。”

“跑不了他。”祁宏益道,“我已经想好了,分两步走,第一步把钟新义拿下,换个自己人上去,然后就是第二步,再办何大龙,应该很容易。”

祁宏益的两步走确实是个路子,潘宝山心头豁然起来,“要么说领导就是领导,祁记,事情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没想到的时候还真觉得就没法下手了。”

“高度,干什么都要讲个高度,高度决定力度。”祁宏益道,“等你有了能拿捏钟新义的力度,很多事情会变得简单。”

潘宝山觉得祁宏益说得很有道理,说白了就是要消灭敌人得先强大自己,要先谋求自己的擢升。

风物常宜放眼量,该放下的要放下。潘宝山认为现阶段还是不要多纠结于何大龙身上,应该稳把稳地先过渡到市农业局局长位子上再说。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活,事情出了意外。其实也不叫意外,是有人蓄谋已久,梁延发行动了。

梁延发实在看不得潘宝山春风得意,竟然要蹿到市农业局局长的位子,他焦躁而恼怒,决然要坏潘宝山的大事。

钱程向潘宝山“行贿”劳力士的事该派上用场了,梁延发找钱程让他举报。钱程不答应,说行贿也有罪,不干。

梁延发说不会有事,这次举报只是给潘宝山添乱,不亮出录音证据,谁的罪都定不了。钱程犹豫了一番,还是不答应,说风险总是有的。

梁延发很无奈,明白钱程还想拿一把,而且这种事也没法硬逼,只好答应再给他两万辛苦费。

事情谈妥,钱程根据梁延发的指示,在潘宝山拟任市农业局局长公示期间爆出了料,向市纪委举报潘宝山利用工作之便向他索贿一块劳力士手表。

这么一搞的确非同小可,问题出在关键节点上,而且梁延发还整了材料以钱程的名义实名举报到省纪委、省组织部,虽然越级,却也掀出了动静。最后,市里接到了省里转回来的材料,上面还有批注,要考察彻底,防止带病提拔。

事情实在是突然,令人猝不及防。徐光放让孙华生核实一下,他也不敢大意。孙华生当然不敢怠慢,亲自到富祥了解情况。

潘宝山很坦然,说因为钱程要投资建蔬菜加工厂,跟他是有接触,也确实收到了他赠送的手表,不过那是属于当场无法拒收的礼品,而且之后已经按程序交到了廉政账户。潘宝山还提到,当时县纪委副记兼监察局局长戴进安也在场。

对此,戴进安和工作人员都做了见证,潘宝山所言属实。

按理说事情到此可以划上句号,不过节外生枝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刚巧赶上监察局拍卖廉政账户里的物品,那块“劳力士”被揭出了假货身份。

又是个突发事件。

孙华生拿捏不住,请示了徐光放。

徐光放略一思索呵呵一笑,说那是行贿者恶搞的把戏,想以假名牌表糊弄地方官员,没想到当事领导干部勤政廉洁把“名牌手表”上交了。

这话一说,孙华生清晰地摸到了徐光放的脉络,“是的,事实证明潘宝山同志经得起考验,这件事可以定性了。”

“嗯,为了显示公明公正,你再拟个情况说明材料,呈给省委组织部,另外让纪委刘记也送一份到省纪委去。”徐光放道,“总之要充分说明,潘宝山不是带病提拔,免得以后说不清。”

“好的徐市长。”孙华生道,“我尽快办理,一定会在潘宝山任前公示期限内完结,不留丝毫影响。”

事情一波三折,各方喜忧如过山车一样。

开始时,潘宝山是很懊恼,没想到着节骨眼上会生出乱子。不过很快他又释然了,觉得这事早晚要来,什么时候并不要紧,反正不会出事。尤其是在手表的假身份被揭后,他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这一切本都在预料之中,刚好能反手回击一下梁延发的阴谋,让他有刺痛感。

梁延发是被刺痛了,但并不露声色,他知道事情掀起来之后,自会有人跟进,用不着他冒头。

没错,钟新义和冯德锦就盯上了这事,他们力争要把潘宝山拉下马,在他们看来,只要是属于祁宏益的人,日子都不能好过,特别是在升迁提拔上,只要有可能,肯定要制造足够多的障碍。

潘宝山起初因为“受贿”手表一事牵扯到提拔,两人虽不知道是梁延发谋划,但同样高兴,总之是对潘宝山有不可忽视的影响。过后事情要平息下来,让两人很是着急,但现在劳力士手表的假身份一露,机会似乎又来了,冯德锦又想出了个继续捣腾的法子。

“刚好借此给潘宝山抹黑。”冯德锦颇为得意,“可以揭发他以假换真,是假廉洁。”

“嘿,也还真是!”钟新义一下高兴起来,“不管是行贿的人本来就送了块假表,还是潘宝山后来换的,反正他说不清。”

“抓紧整材料!”冯德锦道,“要又快又保密,不能走漏风声。”

“那是自然。”钟新义道,“咱们得往省里捅,朝市里反映是没用的。”

“是啊,现在市里有人罩着潘宝山,只有朝省里反映才有效。”冯德锦道,“只要省里一干预,时间可就拖长了,必定会影响潘宝山顺利去市农业局任职。”

冯德锦说得没错,潘宝山是被耽误了,省里有话下来,要松阳市彻底查清那块劳力士有没有被做过手脚。

这种情况本可以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徐光放有点着急,但也不能一个人把事情捂下来,便找郝志勇商量,说不能因为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影响了年轻干部的培养,想从他那里寻求些支持。

郝志勇明白徐光放的意思,不过他也有担心,因为根据情况来看,明显是有人暗中对潘宝山的提拔下绊子,正因为此,所以才不能轻易把事情敷衍过去,否则会落下把柄,对谁都不利。所以,郝志勇告诉徐光放还是查清点为好,再者培养提拔年轻干部机会多得是,大可不必着急,首要的是稳妥。

徐光放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干脆撒开手不过问,就只等调查结果。

欧晓翔对此事的关注是很积极的,及时把情况告诉了潘宝山,要他不要着急,但同时也特别强调,一定要把手表的事“交待”清楚。欧晓阳这么提醒很有用意,他能猜出个大概,因为潘宝山送给他一块货真价实的劳力士,有些事很容易联系起来。

潘宝山没多说,这都是意会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而且刘海燕也给了及时的点拨。

“不管纪委的人怎么问,反正就是不能承认。”刘海燕道。

“肯定不会。”潘宝山表情很坚定,“都是查无实据的事情。”

“也不要轻信纪委的话。”刘海燕道,“别看他们有时轻描淡写不当回事,貌似好心劝诫当事人,说什么小问题承认无所谓,把事实说一下就可以回去安心工作。那些都是假的,只要一承认,马上就会被办事。当然,在你这件事上也还不至于,但总得要小心才是。”

“嗯。”潘宝山点点头,道:“其实我在想,事情肯定不会复杂,因为举报手表掉包的人是匿名的,本身力度就不够。还有,我看钱程那人也是个胆小的家伙,肯定不想惹事上身,不管匿名举报的人是不是他,只要事情找到他头上,怕是他自己就要把问题给说没了。”

第二百章 请哪些人

潘宝山说得没错,钱程根本就不想担半点责任,当初他答应梁延发给潘宝山设套,无非是想得点好处而已。包括前不久梁延发让他举报,如果不是为了两万块钱好处费,他才懒得去折腾。

现在,事情似乎有点闹大了,钱程也十分清楚行贿几万元够个什么杠杠,所以他在被问到当初送的劳力士手表是真是假时,思来想去,一口咬定送的就是几百块钱的假表,只是普通的礼尚往来表达友谊而已。

这么一来,梁延发很受不了,前前后后他可搭进去不少钱,可效果竟然一点都没有。可他也没办法,手里只有一段钱程行贿的录音,现在一点用也没有,因为开始举报的是潘宝山索贿,这录音并不能说明什么。况且,潘宝山当初也已经早有“防备”地把手表给上缴了。

梁延发只有自认倒霉,不过再想想又惊然一喜,这番行动不是一点效果没有,而是有个特大的效果:潘宝山提任市农业局局长的事情被耽误了。

这对梁延发来说是个值得欢呼雀跃的事情,不过他暂且没有可以一同分享的人,只是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挥舞着双手乱蹿腾,他太高兴了。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梁延发才通过王涵想冯德锦透露些风声,钱程的事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这个功邀得很及时,冯德锦对梁延发进一步表示了欣赏,但没有直接说,而是把他叫到了酒桌上,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梁延发心里有数,他知道这酒宴的用意,进一步确定自己这才是真的走到了冯德锦身边。

酒桌上还有钟新义、宋家正。

宋家正是梁延发提议带过来的,喝酒时,他甚至比梁延发更受冯德锦的重视,因为他有个要好的亲戚在市委宣传部,冯德锦觉得有可用之处。当然,梁延发没有因此而吃醋,毕竟宋家正是他引来的,是他的朋友。

酒席结束后,分头散去,梁延发自然是和宋家正一起,他甚至提议找个地方潇洒一下。

“嘿,延发你这可是让我吃惊了,平常你一般不搞这些活动的。”宋家正笑道,“怎么今天兴致高了?”

“高兴呗。”梁延发得意地笑道,“妈的,老子就说过,要在关键时刻弄他潘宝山一把,现在刚刚好!”

“雪恨了是不是?”宋家正晃着脑袋笑道,“潘宝山这次确实是吃了亏,好好的一次提拔就这么没了。”

“那当然,这下他还提个屁。”梁延发哼声道,“就歇着!”

“哈哈,这么一来,他不歇还想怎么着。”宋家正笑道,“延发,你可真是老谋深算,事情给你拨溜得都刚刚好。”

“跟我作对能有好果子吃?”梁延发被夸得舒服,“家正,今晚我请客,找两千一晚的,听说又到了几个新货。”

“嗌,其实说到干这种事,我一直觉得不放心。”宋家正道,“小姐再高级也是小姐,染病的几率高。换句话讲,有没有病先不说,只是事情本身就很危险,弄不好被捏住了那可不得了。”

“你纯粹是瞎担心。”梁延发道,“如果搁以前,你这话确实还有点可怕,可现在你还担心什么,不是有钟新义了嘛。”

“钟新义我也算早就熟悉了,不过那又能怎样?”宋家正道,“他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弄不好一次失手后果就严重了。”

“你说的也对。”梁延发道,“不管怎样要小心为妙。”

“最妙的是自己找个稳定点的。”宋家正道,“你农业局里没有合适人选?有的话赶紧下手,那样用起来才又方便又安全。”

“现在局里的我还真没有瞧上眼的,有几个姿色还行,但都不是省心的货色,还是不碰的好。”梁延发道,“不过夹林乡大院里我倒是看好了一个,什么时候把她弄到我身边来,找机会下手。”

梁延发说得肆无忌惮,他真的是高兴得过火,有些得意忘形。

不过梁延发高兴得太早,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一周过后,潘宝山就去了省委党校。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了,不是逢什么学习活动,去党校学习就是提拔的先兆。

很显然,徐光放在发力,本来潘宝山提任市农业局局长的事几乎已经是尘埃落定,没想到在最后公示期间出了岔子。但事情最后证明,潘宝山一切都是清白的。徐光放觉得应该做出个样子,不单单是给潘宝山看,而是给向他靠拢以及他要拉拢的人看。

祁宏益在此事上很配合,他明年就要卸任,已不再锋芒,行事相当温和。

行动非常迅速,松阳市委常委会召开,研究提名潘宝山任市长助理。随后,市委全委会上又表决通过,之后马上报请瑞东省委组织部批准备案。

没有意外,一切进展得也很顺利,几乎就没耽误什么时间。潘宝山在省委党校学习还没结束时就被明确了身份,市长助理,正处级。

这么一来梁延发可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潘宝山竟然因祸得福,一下从糠箩跳到了米箩里。因为接下来的发展趋势很明显,潘宝山助理个一两年就会蹦到副市级岗位上,或者说没多久就能进市政府党组,级别也会随之升上去。

冯德锦和钟新义也摇头而叹,没办法,是他潘宝山该逢时,挡是挡不住的。

潘宝山也承认时来运转,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成为市长助理,不过同时也感到不安,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毕竟还没接触过全市大面的工作,猛然一下就协助徐光放工作,很可能会力不从心。

欧晓翔适时给潘宝山吃了颗定心丸,他告诉潘宝山,徐光放做事风格还是比较强硬的,做他的市长助理不难,只是按照吩咐完成指定工作就行。欧晓翔还说,徐光放也知道情况,肯定会留出一段适应期来。

这下潘宝山放心不少,有适应期就行,他有自信完全可以把市情摸透。

潘宝山很勤奋,在办公室白天除了干点临时指派的小事,就是埋头查阅资料,晚上也在办公室,不到十二点不回去。

每天深夜,潘宝山从办公室出来后,都会在大院里小转一圈。

地处市中心的市委市政府大院,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建,几栋多层灰黄色的办公楼房,还有几栋只有三层高的低层楼房,远谈不上气势。但大院里有多年生的劲松,还有苍郁法桐,整个感觉起来气息古朴沉稳。

潘宝山喜欢这感觉,身处其中,内心总能涌起万千激情,可以畅想未来的光明大道。

陶醉的畅想过后,潘宝山便会穿过大院后方的一个小门,来到市政府家属大院,他的宿舍就在这里。

市政府家属大院和政府大院一样,也很老,大多是七八十平方的那种两室一厅的房子,潘宝山零时住了一套。

这里也是潘宝山喜欢的地方,他总能看到一些退休或在职的干部,他们的表情几乎都一样,木然冰冷,绝对是喜怒不形于色。看到那些个面孔,潘宝山有些佩服他们的底蕴,市级层面官场上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不过潘宝山并不想学他们,太深沉,如同邓如美所说,让别人看起来有些沉重,不欢快,生活味会差很多。

说到生活味,潘宝山突然察觉,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星期没回富祥了。

刚好,刘江燕又打来了电话,问什么时候回家。这个电话提醒让潘宝山有点内疚,可不能在市里乐不思蜀,工作是重要,但生活也不能撂。

“这周末就回去。”潘宝山立刻回道,“经过两个星期的突击也差不多了,现在市里各方面的基本情况我也几乎都了解,下一步就上手协助徐市长开展工作。”

“宝山,姐姐说了件事。”刘江燕有点吞吐。

潘宝山一听就明白,“江燕,是不是咱俩办婚宴的事?”

“嗯。”刘江燕不太好意思,“催我好几遍了,让我跟你说。”

“我也正想着那事呢。”潘宝山笑道,“对了,新房通风得差不多了。”

“应该行了,每天早上上班前我都去打开窗户,下午下班再去关上。”刘江燕道,“而且姐姐还让环保局的人去检测了,没问题。”

“那就好,等这个周末回去就跟大姐商量这事,定个日子。”潘宝山道。

日子容易定,但请客安排上很难。场子不准备搞大,所以在发请帖的事上很费脑筋,有些人不请是要生气的。

为这事,潘宝山专门拿出时间来揣摩,从上到下滤了一遍。

市里的有徐光放、欧晓翔、吕光荣和伏广波,这四人招呼肯定要打,请柬也要送。不过最后潘宝山觉得给徐光放送请柬有些不妥,到时就借送喜糖一带而过。沈欣丽也应该邀请,但潘宝山同样觉得她不适合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他认为最合适的做法是给她去个电话,她应该也能理解。

县里的人头比较好划定,祁宏益是不用说的,还有杨涛和政府办一帮平日里接触多的人,此外还有黄开建和李大炮,还有司机老匡。再者就是刘江燕的同事、同学和朋友。

夹林乡方面的也不难,毕竟那是潘宝山和刘江燕共同工作过的地方,尤其是像王三奎、老王及鱿鱼等人,绝对不能漏掉,还有郑金萍、吴强、周国防和鲁成升等,不请他们背后肯定要被说眼睛大看不起人。

邓如美和蒋春雨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不过她们名义上走的是刘江燕方面的关系,况且蒋春雨还是伴娘。

有一个人比较特殊,梁延发,他也是要请的。对梁延发,潘宝山感慨极深,现在对他已经是容忍到极限。利用钱程举报受贿一事,潘宝山已经暗下决定是最后一次让步,以前对他有愧疚的地方自此一笔勾销,如果再有冒犯之处,绝对不再客气半分。

第二百零一章 风声

梁延发也有数,知道潘宝山可能对他已有疑心,但不管怎样现在还没撕破脸皮,所以还得继续更加小心地“修好”。

不过有些事不是小心就能避免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保不准就有犯事的危险。

十二月上旬,潘宝山和刘江燕举行了结婚仪式。在婚礼喜宴上梁延发竟然犯了浑,眼睛瞟来瞟去就是不离开蒋春雨。他跟宋家正所说看上夹林乡大院里的一个,就是蒋春雨。

和梁延发同坐一桌的郑金萍看在眼里很不舒服,觉得梁延发特别恶心。最后出于对潘宝山的维护,她找了个机会把梁延发叫离酒桌,告诉他蒋春雨是潘宝山的人,别打什么歪主意。

梁延发一听脊背直冒冷汗,他深知要尊重、敬畏一个男人,同样也要尊重、敬畏他身边的女人。

“郑乡长你可别乱说,我可没有那意思。”梁延发急忙否认,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让潘宝山知道麻烦就大了。

“有没有自己心里有数就行。”郑金萍颇有些不屑,“反正我告诉你了,蒋春雨和潘市长是个什么关系,哪些事该做不该做的好好把握。”

梁延发见郑金萍这个样子很憋火,想想当初她屈蹲在胯下那媚好的样,现在竟然如此趾高气昂。但憋火归憋火,他不敢发作,“嗬,不管咋说我得谢谢你郑乡长的关心。”

说完,梁延发径自转身回到酒桌上。

两人这番对话没捂紧,而且还给刘海燕听到了。刘海燕乍听很生气,不过想想以前刘江燕好像跟她说过蒋春雨和潘宝山之间的事,他们顶多只能算是有意,并无事实。

对此,刘海燕也不好多说什么,但那也不放心由着事态发展,否则以刘江燕那不管不问的态度由着潘宝山马放南山,早晚有一天要出事。而且她也看到了今天作为伴娘的蒋春雨,果真也是俏丽动人。

刘海燕稳得住,她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

这件事潘宝山一无所知,他沉浸在幸福蜜意之中,和身披婚纱的刘江燕站在一起,感受到了众人啧啧称赞带来的无比愉悦。人人都有虚荣心,潘宝山也一样,被人羡慕的感觉很好,让他特别满足。

十五天的婚假,潘宝山只过了十天。和刘江燕去了趟海南,回来后刘江燕说还没去过首都,又陪她去北京玩一圈。之后,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他不敢怠慢。

徐光放见潘宝山提前到岗有点奇怪,呵呵地问道:“小潘,如果我没记错,新婚假期还没结束?”

“还有几天。”潘宝山笑笑,“出去转了一圈刚回来,老是惦记着要快点进入角色,所以还是早点过来适应一下。徐市长,得你这么关照提拔有一定压力,总感觉要是表现不好的话那可就太辜负了你的期望了。”

“嗯,压力有一点是好事,但不能过大,否则就难以转化成动力。”徐光放道,“小潘,总的来说你还很年轻,不能少了闯劲,而且你也有闯的资本,视野宽阔头脑好用善于开拓,这也是我看重你的原因。”

“多谢徐市长夸奖,今后工作中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决不让徐市长您失望!”潘宝山说得很干脆,信心十足。

徐光放点点头,“刚才说了你善于开拓,但开拓不仅仅是在现有的工作领域中拓展横向加深纵向,还体现在一个敏锐性上,中央和国家总会通过各种方式释放出一些信号,很多都是今后一段时期的工作指向。”

听到这里,潘宝山想把自己早有留意,已养成看《新闻联播》的习惯说一下,但想想还是谦虚一点,像这种小事并不需要单独在徐光放面前说道,等遇上机会顺带讲出才显得合宜。

潘宝山等的这样一个机会,很快出现。

十二月二十八日,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召开,讨论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干意见,晚上新闻联播中又进行了相关解读。

这绝对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潘宝山知道,第二天该到徐光放面前说点自己的看法了。

徐光放也有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对此也有思考,正好和潘宝山讨论起来。

“这几年国家在宏观调控中对农业和农村这个薄弱环节进行了加强,有效扭转了前几年粮食生产滑坡和农民收入增长不明显的局面,把农业农村稳住了。”徐光放道,“明年就要进入‘十一五’,现在再适时打出新农村建设牌,作为下一个时期的大政方针确实很有必要,能把‘三农’工作推向新高峰。”

“是的徐市长,我国的国情决定了‘三农’发展关乎全盘大局,只有真正把‘三农’问题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来解决,才能更好地把我经济社会发展的主动权。”

“嗯。”徐光放点头道,“仅仅有认识还不行,关键是看怎么贯彻实行下去,行动是最重要的。”

“建设新农村是一项长期的任务,目标也很全面,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和党的建设等各项工作,绝不单纯是搞新村建设。”潘宝山道,“但万事皆有破题之初,我觉得新村建设是一个极为有力的抓手,是相对容易的切入点,也容易见成效。”

“不错。”徐光放缓缓地点了点头,“这项工作交给你,尽可能快地选取试点进行建设,然后形成模式开始推广。”

潘宝山没急着表态,他抿了抿嘴唇道,“徐市长,我虽然是从农村干起来的,但之前接触的一直是农业工作,任富祥县副县长时分管农村工作也比较狭义,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农村全面工作。”

“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没关系。”徐光放笑笑,“一切从锻炼开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所面对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农村工作,而是松阳市全市大局,所以你要尽快适应,打开工作局面。”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很坚定地点头道,“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事情做好!”

“你有通观大局的能力,我相信你。”徐光放面带微笑,“不要束手束脚,要把年轻人开拓拼取的劲头拿出来。”

“好,一定!”潘宝山望着徐光放,眼神里透着百倍信心。

潘宝山对着手的第一项专职任务看得非常重,也给自己定下了目标,一定要又好又快地完成一个新村建设的典型。他决定回富祥,因为对富祥了解,工作开展起来会很顺手。

回到富祥,潘宝山和刘江燕一起到刘海燕家吃饭的时候,把徐光放交待的抓新村建设典型一事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要长住这里,用心抓好工作。

刘海燕说是要用心,这是一次很好的表现机会,要抓住抓好。“此事该和祁宏益碰个面,让他有句话。”刘海燕道。

“嗯,是要跟他好好谈一谈,祁记是自己人,也不见外。”潘宝山道,“到时还需要他大力支持。”

“措施的落实,最终还是要靠地方具体执行。”刘海燕道,“执行力的大小,决定了事情的成败。”

“所以我要回富祥,去夹林,到我最熟悉也最得心应手的地方。”潘宝山道,“反正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徐市长对我的看法可能会急转直下。”

“既然这样你就早点找祁宏益,尽早着手安排才是,万一有不凑手的地方也好留出个提前量来调节。”刘海燕道,“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你跟祁宏益关系好归好,但牵扯到经济方面的有直接经手一定要回避。”

“嗯,我知道的大姐,祁记伸手过长,怕是要生出不少事端。”潘宝山道,“以前没有跟他有过什么经济上的往来,以后也不会有。”

潘宝山说得没错,他早就料想到祁宏益之前的行事危险性较大,现在刘海燕这么一提醒,说明已有风声,肯定是冯德锦他们在蓄势。对此,潘宝山虽感不安却也无奈,因为祁宏益的事,并非他所能帮上忙的。

想也无用,暂且不想,也不谈。潘宝山找到祁宏益,还是先说正事。

祁宏益对潘宝山的到来很是高兴,跟见着老友一样。潘宝山也能感觉到祁宏益的真诚,对他也越发敬重,敬烟倒水都很主动。祁宏益烟是接着了,可没让潘宝山倒水。

“怎么能让你倒水呢。”祁宏益笑道,“你现在是市领导喽!”

“祁记你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潘宝山连忙摆手笑起来,“我说过,不管到哪里、干什么,永远都是我的老领导,我永远都是你的老部下!”

“哎呀宝山,你这话说得好,不管怎样让我心里舒服。”祁宏益慨笑道,“我这可是大实话,你别笑话。”

“怎么会呢祁记,我在你面前也从来都是哪儿想起哪儿说。”潘宝山笑了笑,道:“不过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

“有备而来?”祁宏益一下显得有点紧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什么风声?”潘宝山也是一愣,“祁记你指的是哪方面?”

第二百零二章 身影

祁宏益见潘宝山小小吃惊的样子,忙恍然笑了起来,“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那么随便一问,还是说说你的有备而来。”

潘宝山见祁宏益如此表现,知道肯定有事,不过这会他不想说也不能再问,而且眼前好好谈谈手头上的工作确实也要紧,“祁记,今后一段时期新农村建设工作会抓得比较紧,徐市长现在就很看中,要我选个试点,抓个新村建设典型,担子不轻哪。我想来想去还是老家这地方好,起码还有你的支持,会更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工作上的事还用说嘛,我这边当然是会全力支持的。”祁宏益听后呵呵一笑,“宝山,不过丑话也跟你说在前头,新村建设动辄就是几千万的投入,那可都是钱的事,真金白银,虽然县财政资力可以担负得起,但也不能倾入太多,毕竟还要照顾到全局,而且,新农村建设才刚开始,典型的树立不能靠政府堆钱。”

“祁记你说得对,我也明白。”潘宝山道,“在这事上我有考虑,靠政府拿钱的事谁不能干,凭什么能到我潘宝山头上?而且就算干起来又能起到什么典型示范作用?我想的是要通过运作来树立典型,总结出一套模式来,那样的典型才有意义。”

“就说嘛,宝山你就是看得深远。”祁宏益笑道,“你说说,我真是很想听,你知道我上任以来是以农村工作为重点的,现在新农村建设兴起,正好也符合我的思路。”

“所以嘛,我把试点放在咱们富祥是最合适的!”潘宝山笑道,“祁记,无数事实说明,只有牢牢把握住机遇,才能赢得大跨步发展,谁先抓住了机遇,谁就能先发展起来,现在国家建设新农村的东风刚刚吹起,绝对是个机遇,只要找准着力点,保证能出成绩。”

“现在你有选点意向?”祁宏益问。

“夹林的大陡岭村。”潘宝山点头道,“我要在夹林创造一个神话。”

“夹林乡那地方好是好,但经济不强,在那里搞新农村建设试点效果不一定会好。”祁宏益不无担忧地说,“我觉得可以从经济强镇中选一个点。”

“祁记,事情都有两面,夹林在富祥西部的丘陵地区,是经济欠发达地区,大陡岭村又是个典型的缩影,如果在那种条件下走出一条新农村建设成功之路,树立起一个典型来,效果会有多好是可想而知的。”

祁宏益听了缓缓地点着头道,“嗯,有很好的反差效果。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不管机遇怎么好,归根到底还是钱的事,那么一大笔资金从哪里来?”

“刚才我说的机遇是宏观机遇,还有微观机遇。”潘宝山笑道,“大陡岭村是个老村,村舍几乎都有年头了,大量的农户应该有翻建新房的需求,这也是个机遇。而且最近这几年,大陡岭村从金银花种植基地、特色山坡林果、综合中药基地中也有获利,手中攒了点钱,虽然有限,却也是一定的经济能力。还有一点关键的是,他们能看到挣钱的希望,就刚才我说的几个来钱路子,还有这几年祁记你推行的新型农业发展,都能让老百姓的收入不断增长,他们有盼头。”

“不错。”祁宏益听后表示赞同,道:“这几年夹林的发展确实迈了个台阶,当然那还应归功到你头上,像经济作物的推广、地膜保温种植法还有配方肥的施用,产量、效益双增加,同时成本又降了下来,老百姓攒钱的速度是快多了。”

“可仅靠老百姓手里的钱是远远不够的。”潘宝山道,“政府也还是要出点力。”

“政府肯定是要投入一些的,尤其是在拆迁补偿上,少不了。”祁宏益道,“宝山,这点你尽可放心,别人来不好使,但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我为你开一路绿灯,在财政投入上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祁记,只要有法子,我尽量不动县财政的钱。”潘宝山道,“其实还有个明眼的路子可以集纳一笔不小的资金。”

“哦,说来听听。”祁宏益道,“你说明眼,我一时还想不出来明在何处。”

“土地复垦。”潘宝山呵呵一笑,“近年来国家队土地复垦高度重视,推行了一系列优惠政策,对复垦的土地最高补助达万元之多。大陡岭村现在的住宅占用面积比较大,当然那是其次,主要是居住状况特别分散,有的东一家西一家隔得很远,一共近三百户人家,却占了一千两百多亩土地。当然了,那一千两百多亩也不全都是平地,有一部分是岭地,但换个说法也能算是耕地。”

“呵呵,果然是个路子。”祁宏益笑道,“这个事情确实明眼,而且也好办,马上我让县国土部门配合工作,把新村建设与土地复垦有效结合起来,搞集约发展,把土地有效利用起来,这不仅能缓解土地供求紧张带来的压力,而且还能一定程度上解决新村建设的启动资金问题,很好!”

“祁记,有句话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潘宝山犹豫了下,“县国土局局长宋家正,他跟冯德锦那边走得比较近。”

“近又怎么了?”祁宏益脸色一沉,“他宋家正要是敢有半点不乐意的吭声,我立马让他下来!只要我一天在台上,下面哪一个敢明着跟我对着干,谁就要倒霉!”

“那也倒是。”潘宝山道,“另外我再通过徐市长的路子,让市国土局督促一下,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问题肯定没有,那点你放心就是。”祁宏益道,“哎对了,大陡岭村能流转出多少土地复垦?好好算一下,对投入缺口有个数。”

“粗略算了下,能复垦一千亩左右。”潘宝山道,“按足户来算,建三百户两层连体别墅式楼房,用地也就是两百多亩。”

“哟,这下起码不就能争取到一千万的复垦补助资金嘛。”祁宏益道,“有没有算过总体投入资金需求量?均摊到老百姓头上的钱是多少,如果多了,老百姓断然是不肯轻易服从的,那样一来事情就棘手了。”

“算过。”潘宝山道,“按照初步打算,一共三百栋房子,满打满算需要三千万。具体来说,每户的建筑面积在一百六十到两百四十平方不等,到时可以让农户根据手里的钱来选择房子大小,反正平均起来一户的建筑面积在两百平方左右。根据现行建筑材料市场和人工的价格行情,一平方的造价成本大是五百多元,也就是平均一栋房子需要十万元成本,再细一点讲,小套的七八万,大套的也就十二三万。”

“嗯,十万左右还是能让老百姓接受的。”祁宏益琢磨了下,“一共要三千万,土地复垦抵消一千万,一下就减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一栋房子在成本价十万的情况下,还可以再减少两三万。”

“我的初衷也这么想。”潘宝山道,“不过新村建设也是个系统工程,花销的地方不少,如果算得太紧怕是要捉襟见肘,况且老百姓行动有快慢,资金回笼也不会及时,所以还是要谨慎一些。当然,能减则尽量减,毕竟老百姓存点钱不容易,有的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可能也就攒个几万块。”

“这点我同意,而且很有必要。”祁宏益道,“我也是穷苦农村出身,知道庄户人土里刨金的艰辛。”

“祁记,相关事情我还要做个详细预算,反正会尽量把成本放到最低。”潘宝山道,“毕竟这个项目不是以盈利为目的。”

“是,搞试点竖典型嘛。”祁宏益道,“不过有一点要注意,在说服老百姓搬迁上一定要温和,过激的话容易引起群体上访,是大忌。”

“那个有考虑,我相信大部分老百姓是能理解的,而且也支持。”潘宝山道,“到时还要配套一些奖励措施,对于积极带头拆迁的,每户额外给一千元奖励,积极入住新房的,每户再奖励四千元。”

“嗯,做法是不错,能充分调动其农民的积极性来。”祁宏益道,“不过得有心理准备,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很顽固,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熬到最后弄不好还会来个狮子大开口。”

“大开口也没用,绝对是不能满足那些要求。”潘宝山道,“否则会伤了大部分农民的积极性。”

“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祁宏益道,“不过遇到那种情况,具体的解决法子我没有,到时你根据情况再看。”

“祁记你放心,我处理解决的前提是不给富祥惹麻烦。”

“那个我当然相信!”祁宏益笑了起来,“一些具体的事情,还要跟夹林那边仔细商量,你看,要不要把夹林方面的人叫过来开个会,把事情安排一下?”

“不用,等等我想周全了,然后抽个空去夹林把相关的人召集起来再安排会更好。”潘宝山道,“能不耽误祁记时间的地方就不麻烦你。”

“谈什么麻烦,典型竖好了不也是富祥的光嘛。反正一点,又需要的地方你尽管开口。”祁宏益看看时间,笑道:“中午了,好好请你喝两杯,我那还有两瓶好酒。”说完,打电话给杨涛,让他在食堂安排一下。

潘宝山也不推辞,这个时候不能见外。

祁宏益打完电话和潘宝山抽了支烟,然后就去食堂。

下到二楼的时候,潘宝山看到政府办走出来一个人,身影很熟悉,仔细一瞧,竟然是蒋春雨。

第二百零三章 布置

蒋春雨被调入县政府办,做了刘海燕的专职秘。

开始潘宝山并没有延伸开去想,只是觉得蒋春雨得到了重用,下午回家问起刘江燕时,她支支吾吾地说出了缘由,潘宝山才恍然大悟。

“你姐姐真是有心了。”潘宝山不由地笑了起来,“把刘江燕尽量看在身边来加以防范,有那么严重嘛。”

“我也说没必要。”刘江燕笑了笑,“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不该发生总不会发生,防是防不住的。”

“哟,江燕你这话里有点意思。”潘宝山眉毛一提,“摆明了是对我放纵嘛。”

“不是放纵,是信任。”刘江燕一歪嘴,“我知道你在外面不会乱来。”

“乱来?”潘宝山听到这里还真有点心虚,“怎么可能乱来呢。”

“不说那些。”刘江燕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宝山,我们还是到姐姐去吃饭,那样好好做一顿饭还划得来,而且人多吃饭也有气氛。平常你在市里的时候,我吃住都在那里。”

“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姐一个人会感到冷落。”潘宝山笑道,“要不现在就去买点菜,晚上去你姐家做去。”

一商即定,刘江燕先打了个电话给刘海燕,然后和潘宝山去了超市。

刘海燕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要摆上饭桌。

“小潘,和祁宏益谈得怎么样?”刘海燕放下拎包,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大声问道。

“很好!”潘宝山端着一盘清炒土豆丝出来,“祁记绝对支持。”

“应该如此。”刘海燕道,“下一步就是去夹林了。”

“对,要和夹林具体对接一下。”潘宝山道,“今天上午跟祁宏益交谈的时候,发现了个异常情况。我说要跟他谈个事是有备而来,他好像很吃惊,甚至是有点惊慌,是不是现在冯德锦他们背后闹得厉害?”

“冯德锦和祁宏益一直水火不容,要说背后做手脚,只要有机会他从来就没间断过。”刘海燕道,“你说祁宏益表现出紧张来,很可能跟一个小道消息有关,就是严景标明年可能回松阳担任一把。”

“严景标?”潘宝山一惊,“他不是在省高新区任管委会主任嘛,还能杀回来?”

“只是很小的小道消息。”刘海燕道,“我估计可能性不大,毕竟省里也有思量,严景标和徐光放显然是不合的,两人搭班肯定弊病很多。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明年省里高层有人事变动,波动到市里也很正常。”

“怪不得祁记有些惊慌,如果严景标回来,冯德锦可就要张开翅膀乱扇了。”潘宝山喟叹道,“要是那样的话,日子确实有些不好过。”

“仅仅是不好过那还是其次,据我了解严景标可是想把祁宏益一扳到底。”刘海燕道,“那会是天翻地覆的。”

“确实,祁记的那些事如果掀出来,还不知要进去多久呢。”潘宝山道,“如果祁记真的遭了他们的黑手,我是很同情的,抛开个人感情关系不说,从工作上总体考量他应该也算是良好。没错,他是乱伸手揽了些工程,但只能算是谋个便利,是靠干活拿钱,并不是恶毒毒地生吞硬抢。而且,他为富祥确实也做了不少贡献。”

“有些事很难说。”刘海燕道,“那些东西搁在冯德锦手里,就是明晃晃的标枪,一投一个准的。”

“如果你说的小道消息是事实,那我只能为祁记祈祷祝福,因为那些情况并不是我能帮上忙的。”潘宝山微微叹道,“况且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还不知道日子会怎样。”

“你倒不用担心。”刘海燕道,“现在你跟了徐光放,他也是个强硬派,即便严景标真的回来也无妨。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你也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有跟他跟到底。”

“嗯。”潘宝山点点头,仍有所思。

“还有什么心思?”刘海燕见状问了一句。

“大姐,在你面前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潘宝山笑了笑,其实在这件事上,他有更多的想法,“本来我认为明年徐光放如果顺利成为松阳市委记,现任常务副市长就有可能顶上市长的职务,顺势推位,也就能腾出个副市长的位子,那我就有那么一丝可能成为副市长。”

“哦。”刘海燕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可能性不太大,那样你蹿得也太快了,况且即便徐光放当上市委记,腾出的市长位子也不一定就在现有的松阳领导班子里选拔人上去,也有可能会有空降兵。”

“是啊,我也觉着希望不大。”潘宝山笑了起来,“那些也不想,有点远,眼下还是抓好新村建设这个硬任务要紧。”

这的确很要紧,第二天,潘宝山去夹林找郑金萍,快到乡大院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她。

郑金萍正在开会,一听电话立刻宣布散会,然后就跑回办公室打扮,准备出门迎接。她太激动了,看中潘宝山有能耐没错,现在他是市长助理,下一步就会是副市长,一步步走上去可不得了,靠住他绝对是有英明眼光的。

郑金萍几乎跑掉了皮鞋,到大院门口迎接潘宝山,把他请到办公室。

面对郑金萍的殷勤献好,潘宝山客气了许多,到一个位置要有一个表现,装也得装一下。不过没有多客套,潘宝山马上就开门见山,说今天来只是谈一个专题,新农村建设,并且把要选点大陡岭村作为典型的事较为详细地说了一下。

郑金萍很高兴,说这可是夹林的荣誉,一定要牢牢抓住,并且表示了对潘宝山的感谢,能把这个机会给夹林。

“保六争五。”潘宝山给了个期限,“这项工作一定要在六个月内完成,如果有可能就提前一个月。刚好利用这个机会,创建一个大陡岭新农村建设的速度和模式,市里对此很重视,徐市长专门让我来督办。”

“潘市长你放心,五个月内保证完成!”郑金萍态度是超常积极的,“眼下虽然已迈入冬季,不利于施工,但地方上一定会克服种种困难来强势推进。”

“建设工作容易抓。”潘宝山道,“前期准备工作是个难点,尤其是动员拆迁。哦对了,说到此事,应该把王三奎找过来,他也算是大陡岭村的老记,有一定影响力。”潘宝山说的影响力,其实是指彪悍的执行力,有些事情不靠强力执行难以凑效。

王三奎在这一点上绝对有保证,当场就“咣咣”地拍着胸脯,说别的村他不敢保证,但大陡岭村还是可以的,到时他负责动员拆迁,绝对快速有效。

“那就好。”潘宝山道,“接下来我马上组织专家对新村建设进行规划,因为老百姓的居住大事不能掉以轻心,要慎重对待,很多事情都要综合考虑,比如村民的生活习惯和生活基础,家畜家禽的养殖,生产农具的存放等等,都要有个合理的布置。”

“潘市长,那就早点把规划拿出来,我们立刻执行。”郑金萍说得有点面露难色。

“怎么了郑乡长?”潘宝山见状问道,“有困难?”

“这个……”郑金萍犹豫了一下,“从您开始说到现在,我一直在想资金的事,我们夹林财政能拿出的那点钱,对新村建设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哦,资金问题不用乡里负担。”潘宝山道,“新村建设说到底也是为了老百姓自己,所以大部分钱还是要让他们出。当然,我们会最低地压缩成本,让老百姓掏最少的钱,来住最好的房子。前期的启动资金我也在想办法,可以用土地复垦的补贴来冲抵,但那个项目报审的时间跨度比较大,拨付的程序也要耽误不少时间,一时也难以凑手。但我会找祁记帮忙想办法,可以快速申请一批无息贷款。”

“那就好!”郑金萍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也不能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太容易。”潘宝山道,“现在规划还没出来,但宣传发动工作可以着手进行,到时新居建成后,要保证旧村搬迁快捷。”

“在大陡岭村找不到钉子户。”王三奎道,“潘乡长尽可放心。”

“王主任,你的态度和决心是很好,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搬迁过程中不能动粗。”潘宝山道,“那是个大忌,不能在那上面犯错误。”

“知道!”王三奎笑道,“对个别不听话的,一吓唬就成,哪里还用动粗。”

“嗯,工作上很多方法和技巧都是靠慢慢摸索的,你自己要把握好。”潘宝山道,“这项新村建设工作,夹林要当成一项硬任务来完成,你要好好配合郑乡长把事情做好。”

“今后一段时间就专门干这个!”王三奎道,“反正不管啥事,只要潘市长你一句话就行!”

“是的潘乡长,下一阶段夹林的工作重点就是搞大陡岭村的新村建设。”郑金萍跟上表态。

“嗯,你们有这样的决心,我就放心。”潘宝山呵呵地笑起来,“动员搬迁拆迁需要维稳,派出所也要积极参与。”

“等会吃饭的时候把鱿鱼喊过来,说一声就行。”王三奎大咧咧地说,“都是自己人,做事肯定尽心出力。”话一说完,他有缩起了脑袋,“潘市长,你中午留下来吃饭?”

“留!”潘宝山爽朗一笑,“回夹林也算是回老家了,老家的饭还是要尝的。”

郑金萍一听再次兴奋起来,马上起身亲自去食堂安排。

潘宝山想了想,打了电话给李大炮,说有时间的话就赶来夹林,中午一起吃个饭。李大炮一听哪里还容半点耽误,马上找了辆车就奔过来。

找李大炮过来,潘宝山有点另外的想法,还得把采石场给开起来。对外销售日进斗金是一方面,还有马上要开展的新村建设,也需要大量的石子材料,到时只花费点运输费就行,也能省下几十万来贴补到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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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又遭举报

在夹林吃过午饭,该交待的事情也都说了,潘宝山没作逗留,同李大炮一起回县城。

路上李大炮告诉潘宝山,说钟新义最近比较躁动,见人就淬,而且局里的事很少过问,似乎是有大事要发生。潘宝山知道,可能是祁宏益那边已开始行动,钟新义听到风声感到了不安。

潘宝山决定找祁宏益探听点消息,刚好从银行搞无息贷款的事也要他帮忙说话,到时顺便问问是不是那么个情况。

对银行无息贷款的事,祁宏益很帮忙,说找农村信用合作社就行,负责人跟他是多年的朋友,照顾也不少,现在因为工作上的事提供点便利肯定没问题。祁宏益当场就打电话给他那朋友,说市里来了领导,晚上一起吃个饭谈点事情。

贷款的事初步安定下来,潘宝山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只要启动资金先行解决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之后,笑呵呵地提出了何大龙的事,说也差不多该动了,顺道一起把钟新义的问题也解决一下。

祁宏益听了一笑,“宝山,应该很快了。办何大龙首先要拿下钟新义的局长帽子,我已经开始采取了点措施,下面马上展开。”

“哦,看来祁记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潘宝山笑道,“那可真是抬举钟新义了,这么手重视。”

“唉,也不是我抬举他,而是形势需要。”祁宏益微微叹了口气,“跟你也不说外话,据可靠消息说,严景标明年要回来,而且八成是要接郝记的位子。你想想,如果那成为事实,冯德锦和钟新义还不疯癫过去?两人狼狈为奸,到时还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所以趁现在还能拨弄,得赶紧把钟新义给掘一边去。至于后来情况是个什么样子,也没法多想,但眼前的肯定要做好。”

“嚄!那个严景标要回来?!”潘宝山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最近一直忙新村建设的事,对别的少关注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听到。按理说如果那消息是真的,徐市长应该有反应,但还真没看出什么。”

“徐市长应该知道,他是利益最受冲击的人。”祁宏益道,“也可能你刚到他身边,有些事还不能让他放心。”

“嗯,取得信任是要经过一段考验时间的。”潘宝山道,“不过那个我倒不心急,现在我有点坐不住的是你这边,有些事确实应该未雨绸缪提早行动。不过我也很放心,因为祁记你看得透,现在已经开始着手把钟新义边缘化了,我想等日后有了把手,还得将他彻底摆平。”

“嗯,那是肯定的。我希望这次能利用何大龙的事,把钟新义给掘倒。”祁宏益道,“等等看,反正都要一步一步来。”

“嗯,是要有条不紊,不能乱了步子。”潘宝山犹豫了下,“祁记,有个人我想趁机会推荐一下。”

“在哪个系统,想干什么?”

“就公安的。”潘宝山道,“以前夹林派出所所长李大炮,后来被钟新义甩到县局户政科了。那人够意思,值得当自己人信赖。”

“哦,那行,给他弄个副局。”祁宏益道,“再让他分管刑侦工作,有些事可能会得更多便利。”

“那这下李大炮可要高兴坏了。”潘宝山呵然笑道,“对了祁记,新任局长人选确定了没?”

“那是第一要务,肯定要先物色好。”祁宏益道,“解如华,一个被钟新义打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的副局长,我把他拢了过来,很听话。”

“嗯,是很合适。”潘宝山道,“此事还要跟市局好好沟通一下,毕竟新任局长要市局点个头。其实关联到的也就一个人,副市长兼公安局长孔军凯。”

“这事得找郝记了,如今也算是关键时刻,不努力一把难免会要遗憾的。让他打个招呼,一切就都能顺利解决。”说完,祁宏益笑了起来,“那些就先不说了,先把眼皮子底下的事办了,晚上请客还得让接待办安排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陪酒,我那朋友别的不爱,就好那一口。”

“各有所好嘛。”潘宝山道,“有的人爱喝,有的人爱赌,所以有人爱嫖也很正常,仅仅是爱好而已。”

“爱好也不能小看呐。”祁宏益道,“久赌者易失情,久嫖者易失义,所以在交友处事时,一个人的爱好是应该关注的。但要记住,一定要是爱好,有长期性和习惯性,间或赌一赌、嫖一嫖不算,那只能算是玩个刺激。”

“祁记,你这些都是多年的心得呐。”潘宝山笑了起来,“我受教了,很受教。”

“哈哈……”祁宏益大笑起来,“你知道那些当官的,尤其是大官,严肃庄容背后也是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和信得过的人在一起,比谁都能折腾。没办法啊,平日里摆样子压抑太狠了,逮着机会不使劲发泄怕是要憋坏的。”

“人嘛,当官的也是人。”潘宝山笑道,“是人就有天性,吃喝玩乐那是本能的向往。”

说笑声没落,手机响了,潘宝山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大变。

“祁记,晚上的酒席我不能参加了,现在就得赶到市里去。”潘宝山愁眉紧锁,“谁他妈又疯癫了,又举报我索贿,纪委那边可能要问问情况。”

祁宏益一听脸色愕然,“真情况?”

“假的!”潘宝山移步门外,“祁记,银行的事你今晚招呼一下,我就不不陪了。”

“我自己来没问题。”祁宏益道,“你先把自己的事理清了要紧!”

潘宝山匆匆往市里赶去,司机还是老匡,潘宝山到市里之后依旧把他带在身边,待遇也随之提高。其实待遇提不提无所谓,老匡是个明白人,跟着潘宝山开车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帮当官的开车,比考公务员的机会都珍贵。

“老匡,直接去市委楼到纪委。”潘宝山仰闭着眼,过了会又说道:“算了,还是先回办公室,跟徐市长汇报一下。”

“潘市长,我从来不多话,不过现在倒想说一句。”老匡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平常。

“哦,你说。”潘宝山靠在坐背上,眼皮都没抬。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听你的意思还是第一选择比较好,如果有情况要反映的话,去纪委之前最好不接触条线的领导。”老匡抱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说得特别认真。

潘宝山翻了翻眼皮,想了下,“嗯,你说得也是,那就按开始说的办。”之后,他给欧晓翔回了个电话。

刚才接到的电话就是欧晓翔打来的,他告诉潘宝山,纪委接到举报信,刘国海记分别跟郝志勇和徐光放说了情况。徐市长交待他进行联系,问索贿一事是否属实,纪委那边可能要了解情况以便反馈,因为省纪委同样接到了举报信件,需要汇报说明。

潘宝山给欧晓翔回电话时说,举报纯属无忧,他直接去纪委找刘国海说明情况,也愿意接受任何调查。欧晓翔听后犹豫了一下,说徐市长的意思是如果有不方便的地方要先跟他说说,该适当回旋的要回旋,并且现在纪委还没明确要进行了解、调查。潘宝山很坚定地说知道情况主动反应也是防腐倡廉的一种方式,现在他就主动过去说明情况,问题也不用回旋,因为他从来不怕凭空捏造。

四点多钟,车子驶进松阳市委市政府大院,直奔市委办公楼而去。

潘宝山敲开刘国海的办公室,说刚从富祥赶回来,第一脚就踏了过来。

“哦,潘助理,坐。”刘国海很和蔼,“如果没猜错,这会过来是为举报信的事?”

“对,听说了消息后我很震惊,赶着来说明情况,当然也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调查。”潘宝山笑道,“刘记,我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

“理解,怎么会不理解呢。”刘国海笑了笑,“举报信的情况我下午刚向郝记和徐市长说过,目前还没形成一致的看法,所以还不能多说什么,更不能说调查之类的话。”

“现在的问题如果换个角度看,我可不可以请求纪委调查在我看来是可笑的传闻,证明我的清白呢?”潘宝山笑着说,“刘记,您如果肯帮忙,我潘宝山是很感激的。”

“呵呵,这不是感激不感激的事情。”刘国海笑道,“再者,事情到底怎么进行,最终还得听郝记的安排。”

“哦,那行,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刘记了。”潘宝山起身告辞。

回到自己办公室,潘宝山想来想去都没个头绪,谁会举报他索贿?按理说举报应该有个由头,也绝不会随意捏造。

想到由头,潘宝山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柜上当初鲁少良送的那套茶具,里面可是有五十万现金的!

潘宝山觉得,被举报索贿的事多是和鲁少良有关,可是欧晓翔在电话没具体说,刘国海也没提,他还不能主动露白,否则有摆不开的关系。同时潘宝山也很庆幸,幸亏当初邓如美早有安排,把钱补齐了备在那儿,否则现手再处理还当真有些不妥。

既然有此良机,干脆就趁此把事情彻底解决,也算是除掉一块心头隐患。潘宝山决定找徐光放,让他来促成一切。

第二百零五章 保留权利

徐光放对潘宝山的请求很是欣慰,原本他挺担心潘宝山有问题,所以让欧晓翔串个气。毕竟眼下潘宝山已经是他圈内的人了,不能再像上次手表事件一样任由事态发展,这回该罩的要罩住。但现在从潘宝山的表现来看,完全不用担心。

“好,能证明清白的时候自然不能拖沓。”徐光放显得很有信心,“另外也借机看清举报事件幕后有没有值得关注的东西,我马上找郝记,跟他商量一下,让纪委尽快介入调查。”

“这也算是一个反击机会。”潘宝山道,“查清之后,再来个责任反追,我倒要看看是谁心存异数图谋不轨。哦,徐市长,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举报者说我为什么索贿。”

“是健达医药公司的人,说他们公司在下面搞金银花种植基地的时候,你卡了一把。”徐光放道,“要了五十万。”

“可笑之极。”潘宝山摇头笑道,“说到金银花种植基地的事,那会我还在富祥县农业局,那个项目的确是我牵引过去的,但中间的操作全由夹林乡政府出面跟健达医药公司接洽,我又能卡什么?而且项目的签署和落地建设,每个环节都有面材料为证,有存根留底可查。”

“行,你这边的先这样,我现在就去找郝记。如果来得及,下班前就召集相关人员研究一下。”徐光放道,“这种事毕竟也要有个程序。”

潘宝山回去了,心里很是愤懑,果真是鲁少良,真的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这会来不及仔细考虑,得想想怎么能证明得自然一些,显示自己毫不知情。

还是以静制动,就当是演场简单的小戏。

此时,徐光放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有板有眼,他跟郝志勇建议,发现问题就要一查到底,不管任何人都没有例外。郝志勇在此事上是无所谓的态度,跟他没有多大关系,懒得用心,原本他也就有意要刘国海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再加上徐光放提出的要求,所以他倒很乐意。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关怀,他说事情也不要太严肃,把问题弄清楚就行。

第二天,刘国海约谈潘宝山。

“举报信说你当初任富祥县农业局副局长时,曾利用工作之便,在健达医药公司与夹林合作金银花种植基地项目时,索要了五十万好处费,之后提供了很多便利。”

“从来都没有。”

“举报人说得很具体,说是连同茶具一同转到你手中的。”

“金银花种植基地项目我是牵线人,操作期间和健达医药公司的人是有接触,但也仅限于招商引资的公事方面关系。至于项目细节的商谈和各项合同的签署以及后期的后续合作,都是夹林乡政府跟医药公司方面的代表联系,相关的手续应该都有备案,可以查证。”潘宝山道,“刘记,你说到的茶具一事,就茶具本身而言,确实存在。当时健达医药公司副总鲁少良跟我接触比较多,在金银花项目谈成后,他到富祥县农业局找我,并带了一套茶具,说纯属个人关系往来。当然,那套茶具值多少钱我说不清,有可能是几百,也可能上千,但仅仅是套茶具,此外绝无什么现金可言,况且还是五十万。”

“举报人称,盛放茶具的礼品盒是特制的,五十万现金就放在礼品盒内。”

“可以当场验明。”潘宝山定定地说道,“当时鲁少良送的茶具凭我判断绝非什么高贵礼品,仅是个纪念品而已,而且他极为盛情,又说是纯属个人关系,实在推托不掉就留了下来,而且一直放在办公室。这次调任到市里,那套茶具也带了过来,也还是放在办公室。”

“也就是说,只是套几百块钱的茶具?”

“仅此而已。”潘宝山道,“刘记现在就可以去我办公室进行查验。”

“那也好,我让监察局的相关负责人也过来,一起过去看看。”

十分钟后,几个人来到潘宝山办公室。

潘宝山踩着凳子,取下柜上蒙了一层灰尘的茶具礼品盒。

有指向,暗藏的机关不难被发现,底层五十万现金很快就露了出来。

对此,潘宝山表示出了无比震惊。

“刘记,此事实在出乎意料,没想到盒底竟然还暗藏五十万现金!这么长时间了,我都还毫不知情。”潘宝山惊道,“另外,举报信上说我索贿,更无踪影。如果鲁少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我有索要五十万的事实,我当是无话可说。但现在的情况,我只能说是鲁少良蓄意而为,有意陷害。作为当事人,我有权申明自己的清白的、无辜的。”

“这确实让人料想不到。”刘国海凭分析判断,这事没法定性,除非如潘宝山所说,鲁少良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潘宝山有索要的事实,否则,照目前的情势看,事理还多是偏向于潘宝山这边。

情况迅速反馈到郝志勇那里。

徐光放也随后得知,立刻找潘宝山问情况,问他现在还有多少信心,潘宝山说仍旧是百分百。徐光放一听拍了下桌子,那就让刘国海继续。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刘国海能继续个什么?该到夹林了解也去了解了,程序完备查验清楚;该向举报人反馈的也反馈了,鲁少良也拿不出有力的新证据。

事实无可辩驳,潘宝山证明了清白,反过来,他要控告鲁少良追究其捏造事实诬告陷害的法律责任。不过潘宝山觉得还是暂且保留一下权利,他要弄清鲁少良检举的幕后,假如鲁少良不服帖不配合,到时再起诉也不迟。

况且眼下还有要紧的事要先解决,新村建设的规划设计还没着手,那可是需要一定提前量的,得尽早安排。

潘宝山到农委找到主任马元士,传达了徐光放的指示,说就富祥县夹林乡大陡岭村的新村建设要搞一个规划设计,时间很紧迫。

马元士是个实在人,紧赶紧就开始布置。这些潘宝山也不费心多问,立刻又移位富祥,问祁宏益贷款的事怎样。

祁宏益这两天一直担心潘宝山的事,知道他安然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贷款的事当然没问题。”祁宏益很舒心,“给你弄了两千万,一年期。”

“祁记做事真的是太到位了,本来想的是一千万,现在翻了倍,事情就更能放开手脚了!”潘宝山笑道,“感谢,实在感谢!”

“瞧你说的,感什么谢?都是自己人不见外。”祁宏益道,“宝山,钟新义的事我也安排的差不多了,马上就着手办理。”

“呵,祁记是雷厉风行,高速高效。”潘宝山一乐,马上又微皱着眉头说道:“不过祁记,拿下钟新义也要注意点影响,毕竟现在没捏到他什么把柄,也不能把他一撸到底,否则弄不巧闹腾起来还说不清,会被扣恶意打压的帽子。”

“那个我早有考虑。”祁宏益道,“他的正科级别还保留,但不给实职,弄个调研员先给他玩着。假如到时何大龙被办掉后能扯上他,那会再把他结结实实地踩在脚底下。”

“嗯,何大龙是个关键。”潘宝山道,“拿下他的时候一定要用点心,让他咬出钟新义。”

“威逼利诱,何大龙肯定架不住。”祁宏益道,“对了,李大炮的事马上就解决,那事要放在钟新义被拿下之前。”

“为什么?”潘宝山没去多想,随口一问。

“避嫌。”祁宏益道,“那样一来,李大炮的提拔就是在钟新义的任期内了,让人少说话嘛。”

潘宝山呵呵地笑了,对祁宏益竖起了大拇指,他的有些为官之道不得不让人佩服。

“祁记,有件事得向你请教一下。”潘宝山问起了鲁少良的事,“举报诬陷我的人是市健达医药公司的副总鲁少良,当年我牵线,他们公司在夹林搞了金银花种植基地,包括后来的综合中药基地也是,合作一直很好,相处得也不错。现在他借以前的事突然向我发难,是不是很不正常?”

“那是当然。”祁宏益寻思了下,道:“如果那个鲁少良想对你下手根本就不会等到现在,况且你现在的仕途又那么顺,一般人想靠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给你下绊子?难道你最近有举动得罪了他?”

“我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可以说哪方面都没有冲突。”

“那只能说明一点,他是受外力所致,并非他本意为之。”祁宏益道,“你该好好了解一下幕后的情况。”

“嗯,我也这么打算,要不已经走法律途径控告他了。”潘宝山道,“我一定要想法挖出幕后的家伙,然后再想办法回击,力争清理得干净些。”

潘宝山不含糊,立马去了夹林,一来向郑金萍通告一下大陡岭村新村建设的启动资金无忧;二来找王三奎,让他联系他们村那个在健达医药公司采购部上班的王进,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了解一些鲁少良的问题,非挖出点事情不可。

第二百零六章 冒名

来到夹林后,潘宝山把郑金萍和王三奎召集到一起,把新村建设的相关事宜讲了一下,说启动资金已基本到位,现在就等规划设计方案出炉。**()

郑金萍也汇报了大陡岭村搬迁的前期宣传工作,在乡文化中心的大力协助下开展得有声有色颇见成效,逐渐消除了村民的逆反情绪并获得了支持和拥护。

工程施工招标的事,潘宝山也进行了预期布置,三百栋两层联排楼房体量不小,为了赶工期,要求要尽可能多地把项目打散发包。此外还有绿化、道路硬化、水、电等配套设施也要及早谋划,做到工程覆盖、衔接不留缝隙。

事情交待完,潘宝山又单独和王三奎进行了一番交谈,要他找王进了解下鲁少良的情况。

王三奎的反应现在变得灵敏多了,一听就察觉到事情有点不正常。“潘市长,是不是想办鲁少良的事?”他问了起来。

潘宝山想了想,眼下的问题对王三奎还不好隐瞒,否则也没法把事情安排到位。“鲁少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诬陷我受贿,导致市纪委对我进行了好一番调查。不过情况还好,总归我是保住了应有的清白。”潘宝山叹了口气,道:“但不管怎么说,鲁少良的行为不可原谅,得让他给个说法。”

“鲁少良他妈了个比的!”王三奎一听眉毛就竖了起来,一捋袖子骂起来,“那个贼比养的不干人事,下次要是碰到他来金银花种植基地,我就把他摁到粪池里活活溺死算了!”

“别动那么大气。”潘宝山掏出香烟,拿一支叼了,然后连盒丢给王三奎,“说过多少次了,如今你好歹也是综治办主任,脾气不能那么火爆,做事要上规矩,就是不上规矩的话也不能放到台面上,要悄悄进行。”

“是,是要悄悄进行。”王三奎上前帮潘宝山点了烟,自己也抽了一只,嘿嘿笑了起来,“潘市长,那一切就听你的安排。”

“所以要你找王进,探探鲁少良的情况,也许会有意外发现。”潘宝山道,“你能不能稳住他?”

“王进嘛。”王三奎呵呵一笑,“实打实的能稳住,当初你去健达医药公司不是要他帮忙牵了个线吗,此后那小子就没少找我。在村里,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给办得妥妥的。不过那小子也还行,每年春节放假回来,多少还都到我家坐坐,送点烟酒给我。”

“那就好。”潘宝山道,“你尽快跟他取得联系,要他暗中探探鲁少良的一些事情。”

“那肯定没问题。”王三奎对潘宝山道,“潘市长你要不要跟他亲自交待一下?”

“我怎么好跟他说那些事情?”潘宝山一歪头,“就那么点意思,你跟他说就行,而且也不要说跟我有关系。”

“哦,哦。”王三奎红着脸摸摸后脑勺,“你瞧我这点见识,潘市长你都是多大的领导了,咋还能出面跟王进谈那些个事情。”

“行啊王主任,明白事理就好。”潘宝山起身,“事情你要抓点紧,一有消息马上跟我联系。”

“潘市长你放心,你交办的事情我就是不吃饭也要尽最快的可能办妥!”王三奎道,“马上我就给他打电话。”

潘宝山相信王三奎行动的快速性,也不再多说,喊了老匡回县城。

离开时郑金萍极力挽留,希望潘宝山能流下来吃饭。郑金萍明白得很,一般乡镇能迎来诸如市长助理级别的领导也是很难得的,况且潘宝山还是常客。就凭这一点,见到其他乡镇的领导牛比就够吹半天的。

不过这段时间潘宝山还真没心思悠闲地留下来吃个饭,有些事情不决,心里总不能踏实。他回绝了郑金萍的挽留,说现在手上一大堆事情等着做,吃饭还是留到清闲的时候,否则吃得也放不开手脚。

潘宝山回县城了,但并不想早回家,最近因为他被举报的事,刘海燕和刘江燕没少担心。现在虽然安然无事,但刘海燕似乎还心有余悸,见了面总会要嘱咐那么两句,他不太想听,因为会想起手表的事,有点难为。

找李大炮去,刚好还有点事谈,告诉他要被提拔的消息。

这对李大炮来说可是最惊喜不过的事了,一般来讲到了他这个年龄就不再提实职的科级干部,顶多就是副主任科员或主任科员。

“真能提个副局?”李大炮真是有点不相信。

“拿这事跟你开玩笑,我忍心?”潘宝山笑了起来,“前些天我跟祁记说,最近他已经给我回了话,马上就办理,在钟新义被拿下之前。”

“哦,钟新义终于要被捏下来了,好!”

“也只是被从局长的位子上拿下而已,还没有彻底扳倒,没有得力的把手。”潘宝山道,“不过也还有机会,拿下钟新义后就办何大龙,通过何大龙,反过来也许能让钟新义彻底垮塌。”

“我觉得有点悬。”李大炮缓声道,“以我对钟新义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轻易被何大龙给泼上脏水,防备是肯定会做足的。”

“的确,钟新义诡计多端,不是个简单的人。”潘宝山道,“不过凡事都没个绝对,走一步看一步,就算是智者,千虑也还有一失。况且,跟何大龙那样一身屎渣子的人搅和到一起,也难撇得干净。”

“嗯,只要何大龙肯咬他,多少是要牵扯到一点的。”李大炮道,“到时抓住一点做多大的文章,还不是祁记说了算?所以说,情况应该还是比较乐观的。”

“也不能盲目乐观,小心驶得万年船。”潘宝山道,“就拿我来说,哪里料到还会被鲁少良摆了一刀。好在当初也算是我洁身自好,没趟什么浑水,否则现在也是洗不清的。”

“鲁少良行出异数,得好好弄个水落石出,不急着办他。”李大炮道,“要是单单办他很容易,不用告他诽谤罪,只是给他设点套就行。”

“是要把幕后情况弄清楚,我已经托人了解了,应该能挖出点什么。”

“托的人可靠?”

“可靠是不用怀疑的,就是能力大小说不上。”潘宝山道,“等等看效果如何,不行的话再另做打算。”

潘宝山说的是实情,如果王进那边没有什么进展自然不能干等。不过还好,王进表现不错,几天后就送来一沓材料,都是反映健达医药公司党委记、总经理寇建功和副总鲁少良,勾结国资公司老总赵铭利用改制侵吞国有资产的事,说得很详细。另外他还说,最近鲁少良明显不在状态,公开场合几乎不肯露面,如惊弓之鸟一样。

这让潘宝山很纳闷,按理说鲁少良当初举报就会想到有失手的可能,应该有心理准备,还不至于现在如惊鸟一样。

纳闷还盘绕在脑际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一切明朗了起来。

过了没几天,鲁少良主动上门,他打电话给潘宝山,说想单独见面谈谈。这让潘宝山有点把不准,鲁少良到底要干什么?是要讨饶么?

不管怎样,还是先见面再说。

地点是潘宝山选的,没在市里,也不在富祥,而是在夹林的金银花种植基地。潘宝山对夹林很放心,选地当然要选个最安全的地方。他让已经是副局长的李大炮出面找鱿鱼做了些安排,暗中布了几道关口,鲁少良要是有不轨自是不能轻易逃脱。

鲁少良很坦诚,以考察种植基地的名义一个人驾车前来,和潘宝山在郊外进行了一次长谈。

“潘市长,别的我也不多说,只是想说你要理解我的苦衷。”鲁少良神情很沮丧,“你知道嘛,实际上检举的人不是我,而是赵铭。”

“赵铭?!”潘宝山着实一惊,没错,赵铭跟他之间后来是有不快,但他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来,“他怎么举报我了?”

“唉,当初我找你牵线接近了赵铭,的确让他帮了不少忙,我就把他当朋友看了,有些事也就没瞒他。”鲁少良道,“作为感谢费,我送你五十万的事他也知道,包括一些细节。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了,他突然找到我,让我利用送钱给你的事举报你受贿。潘市长,你想想可能嘛,当初我送你五十万是真的想表示感谢,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值得一交。”

“听你这意思,举报并非是你本意?”潘宝山道,“是赵铭指使的?”

“在那事上,我怎么能受他指使?”鲁少良道,“我根本就没答应赵铭,理由是行贿也是入罪的,不能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赵铭说也理解,继而又让我举报你索贿。我说那是没有凭证的事,索贿肯定是不会成立的。可赵铭又说反正你是收了五十万,那是铁的事实,举报了就有成立的可能。我还是不同意,当时赵铭也没再说什么。可谁知道后来他突然找到我摊牌,说以我的名义寄发了举报信。”

“举报信是赵铭冒你的名字投寄的?!”潘宝山这下惊讶了。

第二百零七章 脱衣证实

面对潘宝山的惊愕,鲁少良惶惶地点了点头,“是,是他冒我之名。”

“你就那么不声不吭地认了?”潘宝山歪着头皱起眉毛,显然的恼怒表现,让赵铭很是紧张。

“唉,我不认还能怎么着呢。”鲁少良叹道,“当时赵铭说,他检举的时候是以你索贿的名义,不会影响到我。潘市长你也知道,我不能跟他闹僵,因为当初公司有几件事我伸了手,他都知道。”

“赵铭借那种事来要挟你?”潘宝山问道,“那他不也一样,每次他肯定也有份。现在我手里就有你们当初勾结交易的材料,一些内幕我是知道的。”

“他的确是伸了手,可他早有谋划,开始由我和寇建功一起与他操作的事,全都给他洗清了。”鲁少良道,“后来都是他跟寇建功两人操作,直接把我排除在外。”

“诶呀,鲁总,你说你也真是。”潘宝山听后慨叹道,“也就是说,你有把柄落在赵铭手里,受他牵制,所以他冒你的名举报索贿,你也没法子?”

“要不我怎么会让你理解我的苦衷?”鲁少良一脸苦楚,“当然,潘市长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换作是我也肯定也会反告一把恶意诬陷。但你是个聪明人,也有修养和见识,我想,向你主动说明情况后,应该能得到你的原谅。”

潘宝山没接着鲁少良的话茬往下说,而是问起了赵铭的事,“鲁总,当时赵铭要你举报我,有没有说原因?”

“没有,只是说时机到了。”鲁少良道,“因为我根本就不同意,不愿意跟他多说,也就懒得细问。”

“嗯。”潘宝山点点头,“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但至少听起来还算合理。”

“潘市长你相信我说的绝对不会假,我之所以主动找你,就是想给自己一个清白。”鲁少良道,“最坏的结果我也想过,即使取不得你的谅解,仍然被你控告诬陷,但起码我要让你知道,我是无辜的。”

“鲁总,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急着告你吗?”潘宝山撇嘴一笑,“我是想先了解真相,把幕后的推手都搞清楚了再行动。”

“那现在你已经清楚了。”鲁少良道。

“是,好像是。”潘宝山说着,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问题,和鲁少良的这段谈话,从内容上听完全可以认定他当初是知道五十万的事情。如果说鲁少良钥匙偷偷录下音来,还真能说明些什么,那他就又要陷入被动了。

潘宝山不由得一阵惊慌,但表面上很镇静,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鲁总,到目前为止我相信你所说的,合情合理嘛。但人心隔肚皮,有些话听起来是不错,但是真是假还真难说。举个例子来说,开始你说什么五十万的事,无形中就相当于是我默认了那个事实。假如那些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会怎么想?”

“哦,不不不,潘市长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那意思。”鲁少良连忙摆手,“马上我就证明给你看,保证让你放心就是!”

潘宝山是想看看,鲁少良要怎么个证明法。

“潘市长,请跟我来。”鲁少良让潘宝山一起到他的车旁,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是从里到外一身新衣服。

之后,又和潘宝山一起来到一个小丘陵旁。

鲁少良开始脱衣服,一会儿就浑身精光,连袜子都不剩。随即,又原地蹦跳了几下,做了几个高抬腿。

大冷的天,鲁少良冻得浑身发抖。

“潘市长,现在我身上真是没有任何身外之物了,半点夹藏都没有。”鲁少良说完,赶紧穿了那一套新衣服。

潘宝山明白了,鲁少良这么做无非是想证明他没有任何企图,像录音之类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没错,鲁少良就是想这么证明。他穿好衣服,只是从脱下的衣服里拿出一个打火机,还有手机。

“现在我把衣服烧了。”鲁少良边说边点火。火借风势烧得很旺,一会儿就成了灰烬。

然后,鲁少良把手机盖打开,拿出号卡和储存卡,又找了两块石头,一块垫在底下,一块敲打,“咔咔”一阵,两个卡被砸了个稀巴烂扔进灰烬。最后是砸手机,直砸的火星直冒。

从始至终,潘宝山没有阻拦,这样也好,以防万一嘛。

“潘市长,原本以为你会选个澡堂,咱们赤条条地在水里谈话,也倒省去了刚才这番事情。”鲁少良说得很恳切,“说句到家的话,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很可笑?跟个神经病一样,我自己也觉得脸红,何以至此啊。”

“鲁总,我理解你。”潘宝山觉得鲁少良实在不容易,事情做到了这个地步,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真是难为了他。当然,潘宝山也没有彻底敞开来说,毕竟不能感情用事,还是平和稳妥点好,“这情况变化得也太快了点,让我都有些来不及消化,鲁总,既然我说理解了,你就放心地回去,该没事的自然会没事。”

鲁少良得到这句话已经满足,“潘市长,现在我也开始割尾巴了,等哪天割干净了,也许能帮上你点忙,去对付某人。”

潘宝山笑了笑了,没直接作答,“好了鲁总,先回去。夹林的金银花种植基地和综合中药基地的事还要多关心关心,尽可能地带动地方百姓致富。”潘宝山把话题扯到了工作,“前不久市里刚把大陡岭村列为新农村建设试点,要知道新农村的建设,必须得有富民经济板块,发展一定的优势产业和新兴产业,不断增加农民收入,如果没有一定的经济支撑,那么建设新农村就失去了基础和支撑。”

“潘市长放心!”鲁少良眉宇间已然显出了宽和之色,“现在别的帮不上,但这一块完全没问题,下一步马上调整合作方式,进一步提高基地对周边的受益辐射力度。”

“不强求,不强求啊。”潘宝山笑笑,“你们医药公司是企业,任何投资项目都要遵循市场规律,不要为了带动周边农民创收而损了基地的自身运作发展。从长远来看,也是有害的。”

“那些就请潘市长放心。”鲁少良道,“我自会处理好。”

“企业经营我还不太懂,你是专业人士,定夺也自有分寸,我同样相信你。”潘宝山刚说完,恰好手机响起,也就借此中断了与鲁少良谈话。

鲁少良已经心满意足,此行虽然如他所说,一番举动也让自己都觉得难堪,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有如此一搏才能真正获取潘宝山的理解和原谅,否则潘宝山反口一告,他八成是脱不了牢狱之灾。

鲁少良走了,走得很放心。

看着鲁少良驱车而去,又看看一旁的灰烬,潘宝山舒心而又痛心。舒心的是当初并没有看错人,鲁少良还真没有什么恶性;痛心的是赵铭,他竟然能下此毒手,绝对不值得原谅。

潘宝山决定晚上回富祥跟刘海燕说说,也更进一步了解下赵铭。

不过这会要先回个电话,刚才的来电是农委主任马元士打来的,潘宝山只顾着跟鲁少良话别没来得及接。

电话接通,马元士告诉潘宝山,经过实地勘察和专家讨论研究,连日来加班加点,现在大陡岭村新村规划已经做出。

这让潘宝山很高兴,意味着新村建设可以破土动工。

当下,潘宝山没急着回富祥,又来到乡里找郑金萍商议,可以进一步安排步骤,对外发布招投标。郑金萍说新村建设的消息已经露了出来,现在有多方关系找到头上。

潘宝山知道,祁宏益的亲戚肯定会进来,所以也不好多说,他只是告诉郑金萍,现在讲求的是推进速度,只要质量有保证,招投标可以适当宽松些。听到这里,郑金萍仍然面露难色,说何大龙也找了过来。

一瞬间,潘宝山觉得何大龙真的是很可恶,也觉得他很可笑,差不多已经要倒地了,还想着找工程干,简直不知死活。不过想想暂且不跟他较劲,毕竟现在他还有钟新义那个靠山,而且这几年进军地产界也大有名气和实力,况且还把持着富祥的土石方市场,万一事不如意豁出去倒腾起来,的确很难对付,关键是会影响到新村建设的推进速度。

小不忍则乱大谋,能让就让一步,所有的事情还是等到钟新义被拿下之后再一并解决。于是,潘宝山告诉郑金萍,一切以大局为重,只要能保证新村建设又快又好地完成,可以求同存异运作一些事情。

郑金萍得了如此明确的指示自是高兴不已,因为她可以在极大的自由度内周旋些事情,否则各方关系还真不容易安抚。

新村建设的事情有了安排,潘宝山暂且搁到一边,赵铭的事该提上来了。

回到富祥后,潘宝山到刘海燕办公室谈了赵铭冒名恶意举报的事,他不想让刘江燕知道那么多人性的丑恶。

第二百零八章 拒搬迁

刘海燕乍听赵铭的事很惊讶,不过没多会就平静了下来,“也不奇怪,事情搁在赵铭身上也算正常,他的心思我很清楚。”

“嗯,对他我也有所了解,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为何直到现在他才行动?”潘宝山道,“鲁少良在茶具盒中暗藏五十万的事,他早就知道。”

“我知道为什么。”刘海燕叹了口怨气,“赵铭做得真是太绝太狠了,无非是想借你来报复我。他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等你和刘江燕结了婚,我们成为一家人时再下手。”

“狗日的赵铭!”潘宝山忍不住咬牙骂起来,“我定不让他下半生舒服!鲁少良跟我说,他和健达医药公司党委记、总经理寇建功勾结,侵吞了大笔国有资产,而且现在我手里也掌握了点资料。”

“那种人活着,对善良的人来说是个威胁,也该让他出事。”刘海燕道,“不过难度会很大,赵铭那人行事向来谨慎,很难留下什么把柄。可以说,从寇建功那里打开缺口也不一定能凑效。”

“对付他不着急,我相信总有法子能找到路子。”潘宝山道,“越是对那样的人,就越得稳住了慢慢来,不能急火攻心去行动。况且现在大大小小还有几件要紧的事,都不能耽误。”

潘宝山所说的要紧大事是指大陡岭村的新村建设,那是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其实也不用担心,情况进展得很好,郑金萍很出力,她和王三奎一心扑在上面,一切都按计划推进。

工程招标已经做好,中标的队伍大大小小十几支。旧村的搬迁思想动员工作也已基本完成,全村百分之九十的村户非常配合。

当然,这并不太乐观,搬迁不达百分百,就会影响到下一步浩大的拆迁工作,哪怕即便只有一户不愿意搬离,也还很头疼。考虑到王三奎的火爆性子,在继续说服劝说上,郑金萍不让他单独行动,怕出乱子。王三奎也明白,怕自己忍不住动起粗来惹出麻烦,最后甚至都不参加劝说。

但总来说,潘宝山对郑金萍和王三奎的工作还很满意,进行了口头表扬,同时也催办了一下新村建设施工。

“潘市长,很快就开始!”王三奎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听到潘宝山的催办立刻接话,“中标的施工队伍已经开始备料,这不马上春节了嘛,活也不会停。”

“嗯,鉴于工程的紧急性,春节不间断工期也可以。”潘宝山想了想,道:“但为了保证工程质量,一定要督促施工方做好工人的思想工作。毕竟是春节,还让工人留在工地施工怕是要有怨言,弄不好把怨气撒在施工中随便糊弄,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如果到时验收不合格,没有一点办法挽救。”

“有交待,都有交待。”郑金萍插上话道,“招标中都有说明,春节不休息是其中一条,施工方都接受。我们也强调了施工质量问题,因为天寒地冻不利施工,一定要优待工人,让他们尽心出力把质量抓上去。”

“嗯。”潘宝山点点头,“有你们这么配合支持,看来这项工作我真是不用太担心了。”

“配合支持都是应该的!”王三奎道,“不过潘市长跟你实话实说,村里那么多人不可能都一条心,极少部分人在搬迁问题上认识不清,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但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跟郑乡长再继续做做思想工作应该也差不多。只是有那么几户很极端,以没钱购置新房为由不肯搬,其实就是想多要点补贴。但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给他们多补贴,那之前顺顺当当搬迁的人会咋想?”

“是该考虑周全些,要照顾到大局。”潘宝山道,“工作中难免会有困难,但办法总比困难多,要继续做好说服工作,我想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

“潘市长你有交待,肯定要文明的。”王三奎道,“而且郑乡长也跟我强调过好多次。”

“好,你们认识都到位就行。”潘宝山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事情麻麻利利平稳进行,比什么都好。

事实也的确不错,一切按部就班。

年前,新村建设工程项目破土动工。本来潘宝山想搞个声势,来个隆重的剪彩,但又觉得这事不需要高调,到时更能一鸣惊人,还是悄悄点好。

到年后十五,潘宝山再来看的时候,那可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场面。十几支队伍先后全部进场,你追我赶比拼进度。三百栋新房已经全部打好了基础,一批房子地上建筑部分已有两米多高。

看到这情形,潘宝山算是松了口气,要紧的大事顺利,那就是大头落地。

当然,要紧的小事也抓得不错,拿下钟新义:年后上班不久,解如华悄悄安排了一桩焚烧汽车事件。两伙人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前“殴斗”,最后打砸焚烧了一辆无辜的出租车。

借此事件,祁宏益召集了县人大常委会,以治安形势极差为由,免去了钟新义公安局长的职务,让解如华接任,并报请市公安局。

祁宏益对此事很重视,直接找了郝志勇,把情况说了下,希望他能跟孔军凯打个招呼。郝志勇知道这事对祁宏益很重要,也很抓紧,当场就给孔军凯打了个电话,把事情办妥。

解如华上来了,下一步就是要对何大龙动手,但考虑到影响,还是停一段时间再动手为好。

何大龙不是傻子,他感觉到了存在的危机,便到钟新义那边问情况。

钟新义知道何大龙将不保,很是庆幸自己已经跟他摘清了那些个要害关系,不会受到致命牵连。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让事情更不沾边,钟新义故意迷惑何大龙,说尽可放心,不需要担忧那些问题。

“我虽然是暂且下去了,但影响也还有。”钟新义道,“局里很多人还都是我的部下,事情能按得住。”

何大龙还真的相信,因为他不知道钟新义已经暗地里跟他撇开,已不必再死命保他。“我想也差不多,毕竟你在局长的位子上那么长时间了,根基和根系肯定有。”何大龙道,“关键时刻,你肯定能帮我解一把围。”

“嗯,那是当然。”钟新义点点头,他不想谈这些,便问起了工程的事:“大龙,那个新村建设的工程如何,油水大不大?”

“一般,但总归比没有好。”何大龙道,“宏图小区反正就那样了,慢慢干着,省下些人力不干也是闲着。”

“其实你的中标让我很意外。”钟新义道,“新村建设项目是潘宝山负责的,按理说你不应该让你中标参与。”

“他敢不让我查一腿。”何大龙道,“难道不怕我捣乱?”

钟新义一听,忽然想起件事一直忽略了,何不最后再利用何大龙一把,来给潘宝山制造麻烦?“大龙,没想到你这么容易满足。”钟新义笑了笑,“人最重要的是要充分认识自己的价值,按照你的威胁论,其实你应该拿下新村建设的大头才对。可现在看,你才拿了多少份额?”

“将近十分之一。”何大龙道,“建二十多栋房子。”

“就是嘛,你看才十分之一!”钟新义道,“给你建几套房子就把你给安抚了。”

何大龙一听,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点点头道:“还真有那么个意思。本来我还想把旧村子的拆迁工程给拿下来的,可半点份也没有捞到。”

“那能咽下如此恶气?”钟新义道,“得报复下潘宝山,让他知道你的存在。不过在建新房上不能做手脚,那太明显,要暗地里进行,想办法设置障碍给搬迁增加难度。那样既能回击潘宝山,又能给自己创造机会接手拆迁工作,不是一举两得嘛?”

很多事情不是做不到,而是想不到。何大龙听钟新义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是个法子,而且很快就行动了。

何大龙让负责施工的人悄悄打探,了解了几户不愿搬迁的人家,都是刁蛮之辈,其中最具无赖的一个叫曹学茂。

之后,何大龙让人跟曹学茂谈条件,让他带头拖着不搬迁,闹到年底就给他五万块钱。这对曹学茂来说是天上掉馅饼,因为大陡岭村的村支早已不是王三奎,他不怕。还有,这次搬迁动员工作虽然王三奎也参加了,但看上去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狠劲,也不怕。而且,跟他谈交易的人还说,县公安局有人照应,闹大了也没事。

于是,曹学茂摆出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说要他搬迁也行,政府得给十万补偿费。

对这么操蛋的事,王三奎气得头发晕,差点想窜过去提着曹学茂的腿先摔他个半死,然后再好好问问他搭错了哪根筋。但是,想到潘宝山的交待,要用温和的办法解决问题,所以就忍住了。郑金萍也说不能冲动,让她再继续说服劝导看看。

很显然,说服根本就不管用。最后王三奎干脆栓了门,说拿十万过来再说话,否则免谈,连门都不给郑金萍进。

这一下还真是难办了,万一搬迁环节出了问题,将直接关系到下一步的拆迁,会影响到整个新村建设工作。如果潘宝山怪罪下来,那可担当不起。可事情着实难办,又让人束手无策。

最后,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金萍还是把情况实打实地告诉了潘宝山,请求是否可以采用特别手段来解决问题。

第二百零九章 疯了

潘宝山得知钉子户的情况时,正在跟鲁少良接触,以进一步了解赵铭的事。

鲁少良没有隐瞒,说自上次回去后他就暗中留意了和赵铭之前的那段合作,发现很多东西已经几乎不能起到制肘作用。

这也算是在潘宝山的意料之中,因为刘海燕提醒过赵铭的狡诈。

不过还好,现阶段潘宝山只要有事实就行,而且还告诉鲁少良暂且不会对赵铭下手,以免他被牵连。

鲁少良说已经没事了,当初合作时弄的那几百万,已经被做账充公,现在赵铭跟他毛关系都没有。而且,鲁少良还提供了后来赵铭和寇建功两人合作的一些事情。

从鲁少良提供的情况看,虽然重大,但取起证来也很困难,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潘宝山也不着急,毕竟现在他还使不动某些个部门,说白了就是时机还不到。

刚好,这时接到了郑金萍汇报钉子户的电话,便赶往夹林一探究竟,亲自督办搬迁工作。

到了夹林,潘宝山一看情形顿时就凉了心,曹兴茂分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那种人一旦闹作起来,摆事实讲道理就变得十分可笑了。

“郑乡长,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潘宝山把郑金萍和王三奎叫到跟前,“曹兴茂是没法说服教育的。”

“先由着他,不行到时强搬强拆!”王三奎道,“我跟他瞪起眼来,谅他也不敢咋样。”

“到时就晚了。”潘宝山道,“人家也会找人造势,弄不好上面有关系也不得了,还是尽早地解决为好。”

“那就先把他家的屋顶给掀了,搭个棚子让他一家挤住。”王三奎道,“来点厉害的让他们尝尝,刚好也震慑一下其他几户蛮缠人家。”

“不妥。”潘宝山摇摇头,“那样曹兴茂可有话说了,还不成天闹上访?不是省里就是北京,来回去带人也不是个事。”

“要不暗地里跟他谈谈,能多补贴就多点算了。”郑金萍实在是没法子了,“就当是拿钱消灾。”

“我不同意郑乡长的办法。”王三奎很直接地驳了郑金萍的面子,“那不是拿钱消灾,恰恰相反,还会引灾。你想想曹兴茂那种人能保密嘛,到时万一说出去我们咋样收场?三百户人家都向他看齐,那得多少钱?”

“嗯,这点我同意王主任的看法。”潘宝山道,“跟曹兴茂那样的人不能谋事。”

“潘乡长,那你有什么办法?”郑金萍沮丧着脸道,“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潘宝山想了下,笑呵呵地说道:“办法我也没有,不过不用太着急,毕竟离搬迁还有段时间。”

这话潘宝山说得假,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不想让郑金萍知道,只能暗暗告诉王三奎,让他去做。

王三奎得了潘宝山的点拨,乐得直拍大腿,说就该早那么对曹兴茂下手了,要不哪由得他瞎胡闹到现在。

当即,王三奎就找鱿鱼合计。鱿鱼绝对没有二话,说派出所为地方服务,维护一方安定那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对能危害公共安全的疯子当然要加以控制。

随后,王三奎找到郑金萍,说他有办法对付曹兴茂,很快便和她一起带着乡新农村建设领导小组的人一起到曹兴茂家去。去之前有点准备,用蛇皮袋装了两只被剁掉头的死鸡,鸡血也用塑料袋装了藏好。

郑金萍又找了村妇女主任,把曹兴茂的女人叫走进行双月查。

曹兴茂的孩子在上学,女人一走,就他一个人在家。

这时,王三奎一行人悄悄地来到他家门外,趁他还没被惊动时溜了进去,王三奎还反手把门给拴了。

“到厨房拿把菜刀拿来。”王三奎一挥手。

旁边一个人马上跑进厨房,拎了菜刀出来,递给王三奎。

被惊动的曹兴茂走出堂屋,一看这架势还真有点害怕,“王,王三奎,你要干啥,难道还要杀了我不成?”

“跟你他妈一个疯子较啥劲,还杀你呢,我他妈见着你都瘆得慌。”王三奎说完让人递过来鸡血,撒了点在菜刀上朝地上一扔,然后一歪头,“给我摁住!”

几个人一拥而上,把曹兴茂掐倒在地。

王三奎随即上前,将鸡血灌了点在曹兴茂嘴里,又在他嘴唇、下巴和脖子上抹了些,接下来塞了个鸡头在他嘴里,最后把蛇皮袋里的两只死鸡倒了出来。

“曹兴茂疯了!曹兴茂疯了!”王三奎做完这一切便大声叫了几遍。

街巷里听到喊声的人瞬间就跑了过来。

王三奎气喘吁吁地拉开门栓,手一摸额头,摇着脑袋叹了口气,显出一副惊慌的样子,“差点让曹兴茂给砍了,他疯了!”

“曹兴茂疯了?”有人好奇地问,这是件很让人诧异的新鲜事。

“疯了。”王三奎道,“我们上门给他做思想工作要配合大局搬迁,没想到他说话不着边,指着院子说这是个风水宝地,政府不拿一百万就别想动他半截草棒。我说你咋能这样,还真就没个谱了?谁知道他一下就跳腾起来,跑到门口把拴了,然后又溜进厨房拖出菜刀,直奔过来就向我劈头盖脸砍下去,说我不但逼他搬家,几年前还睡过他女人,该千刀万剐,是个大罪人。幸好我躲得快,旁人又拉得及时,才躲过那一刀。曹兴茂见砍不着我,又发疯了一样跑进网笼里抓了两只鸡,一刀一个砍下了鸡头,说那就是我的下场,不但要砍了我的头,还要一口吃掉,说完就拿起个鸡头塞进嘴里咬起来。我一看这情况不对,赶紧让人夺下他手里的菜刀按住他,否则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发疯伤人!”

“呜……”曹兴茂含着鸡头叽哩哇啦地一阵呜噜。

“把鸡头掏出来,别让他憋死过去。”王三奎很严肃地说道,“人命关天呐,不能大意。”

鸡头被掏了出来,曹兴茂大口喘着气,此时他已经被王三奎的一番话气得失去了理智,“王三奎你胡说八道,我真的剐了你信不信!”

“瞧瞧,到现在还是要动刀伤人!”王三奎摇摇头,回身走到曹兴茂旁边,“兴茂,你咋就疯了呢?”

“我没疯!”曹兴茂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看上去有点可怜,“我没疯!”

“疯子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病。”王三奎掏出手机,“你就是疯了。”

说完,王三奎给派出所打电话,说有村民疯了拿刀砍人。

早已整装待发的犹豫立刻带着几个民警,开着警车拉响警笛奔了过来。

来到后,鱿鱼装模作样,指着几个按住曹兴茂的人说:“放开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曹兴茂终于能动了,爬起来后顾不得抓下沾在嘴唇上的鸡毛,奔到菜刀前弯腰就抓。

旁边的人早有准备,一脚把菜刀踢到一边,被另一个人拣起来拿走。曹兴茂一看,拧着脑袋追了过去,“把菜刀给我,给我,我要活剁了王三奎!”

“拿下拿下!”鱿鱼摆手一声命令,几个民警立刻上前,重又将曹兴茂按倒,“还真是有神经病,得控制起来。”鱿鱼说。

曹兴茂被塞进警车带走。

当然,派出所不是曹兴茂久待的地方。之所以让派出所介入,只是为了尽量多证明点执法的严肃性。

曹兴茂最终是被送到了市精神病院做鉴定。曹兴茂的家人当然不认为他有精神病,一路追到精神病院,但被告知现在还不能确定,过一周才能出结果。曹兴茂的家人也没法,只好等了,等结果出来再决定如采取什么措施。

曹兴茂的家人除了等结果,也还有别的法子。他们找到了当初和他谈交易的人,让他找县公安局可以照应的人想想办法,否则就把内幕说出来。

消息到了何大龙哪里,他可顾不上那些事情,有更严重的问题正让他惶恐不已。

解如华已经开始行动,成立了专案组,围绕入金话筒ktv干股、强夺加油站、收取客货运输保护费三个案子正在逐渐展开调查,随着黑幕不断被掀开,掌握的证据也越来越多。一些当事人被很好地保护了起来,该说的敢说了。还有以前不被重视的上访和投诉也被重视了起来,有的甚至都立了案。

作为当事人的何大龙不可能没有感觉,他觉得事态发展到不受自己控制了,便找钟新义求助。

钟新义知道已是关键时刻,蒙骗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便装起了可怜和无奈。

“大龙,现在的局势太出乎我的意料。”钟新义露出很颓废的表情,“我是彻底被边缘化了,等到现在还没被安排个实职,只是个虚无的调研员。唉,没想到世态炎凉,局里那些原先对我毕恭毕敬的人,一下全都躲我远远的。”

“你不是市公安局还有人嘛!”何大龙又急又慌,“钟局你无论如何得帮帮我,这次真是要渡不过难关了。”

“你这话说得很伤人,我什么时候没帮过你?”钟新义道,“只要有能耐,哪次不是把事情办得很漂亮?但现在不行了,我在市局的靠山也很失意,不受重视了,没有半点行动能力,找他帮忙就等于没找。”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何大龙很苦恼,“就束手待毙?”

“以静制动。”钟新义道,“实在不行就以退为进。”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以静制动?”何大龙显然是慌神没了主张,“还有以退为进,现在我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没法退了!”

第二百一十章 屎饭

看到何大龙的困兽之态,钟新义很沉着,反正他有把握可以不受大牵连,所以能不能稳住何大龙少些麻烦,也不是那么迫切。**!。*

如果说要是还有那么点必要,就是何大龙的一摊子地产事业,那可都是钱,随便借机攫取点过来都不少。

“大龙,凭多年的交情,我理应拼死帮你。”钟新义哀怨道,“但做人要做聪明人,要学会权衡。现在我就是条落水狗,不被别人痛打就算那好事了,哪里还有能力来帮你?一帮你,两个死一对,连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可即使现在这样还有翻身机会?”何大龙显然对钟新义不满,觉得他不够意思,有没有效果先不说,起码应该行动一下才是。

“有!”钟新义道,“而且机会就在今年!”

何大龙纳闷的同时似乎又看到了希望,“钟局,什么机会?”

“掌权的机会。”钟新义道,“知道嘛,今年九十月份市党代会一开,就有新的市委记过来,据说那人可是冯县长一直供奉的人,关系好着呢。而我呢,估计你多少也有点了解,跟冯德锦是个什么关系。你想想,那可都是连锁反应,如果不出意外,到年底的时候,失去的可能还都会回来,而且还要有所变好。到那时,再想办法来帮你,是不是就有了力度?”

何大龙听到这里,叹口气摇了摇头,“钟局,看来我也只有那一条路了。”

钟新义眨巴了几下眼睛,有点怀疑听错,何大龙就这么相信了?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是,所谓人慌无智童叟皆欺,现在何大龙已经走投无路,没了主张。

既然如此,何不乘势而上?

“大龙,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可是要提前安顿的。”钟新义提醒道,“你的地产公司,还有手里的那些项目,赶紧该处理的处理,该转移的转移,否则到时被下了黑手吃掉,就算到时我把你捞出来又能怎样,这年头没有资本又谈什么翻身?”

“这几天我就马上处理。”何大龙道,“在建工程该卖就卖掉,也不心疼,包括正在开发的宏图小区,不过公司那块还真是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得,否则放你手里差不多就是死路一条,必须脱手。”钟新义道,“而且,你还不能托付给家人或者亲戚,要不然到时追查起来也难逃脱干系。”

“那怎么办?”何大龙道,“卖掉拿现金藏起来?”

“你觉得可行嘛,你公司的固定资产好歹也有几千万了,谁能短时间内一把手拿那么多钱给你?”

“那该怎么办?”何大龙道,“总不能拱手相让。”

“让什么?”钟新义道,“换不可以嘛?”

“换?”何大龙一愣。

“不错,换。”钟新义道,“别人你信不过,你老婆总能信得过?”

“信得过。”何大龙道,“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那就行了。”钟新义道,“我有个朋友也是搞房地产的,不过是在市区,开发了两栋居民住宅楼,规模不谈只谈经济总量,和你的公司也差不多。我估算过,他的资产要少点,但不会少太多,绝对在一百万以内。”

“钟局,你的意思是我跟你那朋友来个公司互换,把从他手里换来的公司悄悄安在我老婆头上?”何大龙问,“那样以来保全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你总是那么清醒。”钟新义赞赏地看着何大龙,“临乱不慌,是个成大事的人。”

这话钟新义自己听着都有点不好意思,太阿谀,而且是对何大龙。不过很快就又坦然了,一切都是为了钱嘛。别说阿谀,就算是撒谎有时也无所谓。

不过钟新义所说的朋友也是搞房地产的,这个倒不是撒谎,但是,其资产真的不能跟何大龙比。何大龙这些年拼打,合法不合法姑且不论,确实挣了不下三千万,虽然绝大部分都转化成了固定资产。而他那搞房地产的朋友,其实是赵铭的朋友,叫高桂达。现在钟新义跟赵铭处得不错,各自的朋友也都相互认识,前不久在酒桌上刚结识了高桂达。

高桂达自认为眼光独到,投资开发了两栋居民住宅楼,一共一万多平方。但因为眼光太“独到”,没得到大众的认同,几乎就陷住了,建成一年多来只卖出去寥寥几户。降价卖,肯定是亏大发了,高桂达舍不得,捂在手里,还可以对外宣称起码三千万的资产。事实上按照当前的市场价来算,也就值两千万。

现在如果可以,拿两千万换何大龙的三千多万,还有比这更划算的?

其实何大龙如果不慌乱,应该知道他那几个案子跟他的公司没什么关系,他负他的刑事责任就是。此外,被下黑手的可能性又真会有多少?

但何大龙真就是没了主张,他听从了钟新义的建议,而且行动迅速,仅仅用了几天就搞定一切,完成了公司互换。

钟新义高兴得差点昏过去,真没想到何大龙这么容易就进了套,一个置换,就有了起码一千万差额进账,五五分成,能得五百万。

几天后,钟新义的高兴劲还没过去,何大龙就出事了,被当作犯罪嫌疑人逮了起来。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钟新义对自己审时度势、办事及时利落的能力简直太佩服了,前前后后不过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搞了这么一个大手笔。如果再晚上几天,或许一切都是幻想,别说五百万了,就连五毛钱都见不着。

何大龙出了事,曹兴茂的家人彻底就没了念想,因为新村建设的工程已经暗中给何大龙卖了,原先负责施工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刚好,曹兴茂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为了显示政府的公正力,也为了给曹兴茂再一次震慑,潘宝山暗中指示王三奎,要他以乡政府的名义带几个人去,看看曹兴茂的情况。

其实潘宝山有数,他已经通过李大炮的关系托了人,对精神病院里的曹兴茂已经有了全面的安排和掌握。

鉴定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曹兴茂肯定不会没有问题,要不夹林官方那边说不过去;当然也不会有大问题,总不至于太狠心,把好端端一个人真的弄疯掉。

所以,最终结论是曹兴茂有轻微间歇性精神疾病。这个从专业角度上看每个人都有,颇具调侃意味。

事实上,不管什么结论都不重要。

当曹兴茂见到王三奎后,如同见到了救世主,扑在地上一把抱住他的腿,“王主任,你死活也要把我带走,我不想在这里了!搬迁的事往后你不用操心,回去后我肯定听话,立马搬都行。而且,我还要当搬迁义务宣传员,把另外不愿意搬迁的人家统统说服!”

“哦,曹兴茂你没事?”王三奎呵呵一笑,“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真的没怎么,我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曹兴茂一下又紧张起来,“王主任,之前是咋回事我都忘了,因为我的确神经错乱,拿菜刀要砍你,还拿鸡剁下头来吓唬你。但是现在,我真的已经好了,好好的,很正常!”

“正常好啊,正常就可以回家了。”王三奎忍住笑,看看周围都是自己人,便悄声问道:“曹兴茂,你说说你现在为啥这么配合。”

“王主任,我真的是受不了啊。”曹兴茂说得眼泪汪汪,“跟一群疯子吃住在一起,那滋味绝对不是人受的!”

王三奎扭头看看随来的人,眉毛一抖,回头又问道:“咋个不是人受的?”

“来后第二天吃饭,本来那饭菜就难吃,可刚吃没多会有个人表情很严肃地走到我身边,说兄弟你知道嘛,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点点头,说知道。那人咧嘴一笑,说要帮我磨砺一下,说完把手伸进裤子里摸屁股,很快就掏出一把屎来,结结实实地按进我饭碗里,然后像和饺子馅一样,说让我吃屎饭受受苦遭遭罪……”

“行了,你他妈就别讲了!”王三奎来见曹兴茂之前在街上刚吃了两笼大肉包,本来就有点腻歪,现在被曹兴茂一说更是不舒服,不由地捏着喉咙干呕了一下,猛踢曹兴茂一脚,“给我闭嘴!”

最后,闭嘴不敢说话的曹兴茂被带离精神病院。

曹兴茂感激得痛苦流涕,这一个星期的遭遇,屎饭只是大海浪花中的一小朵,别的还都未来得及讲出就被王三奎踢停了。

回去后,王三奎把曹兴茂的表现向潘宝山汇报了一下。

潘宝山又想笑又叹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曹兴茂自此会真的很服贴,除非他是真的疯了,或者是索命豁出去来一次报复。

想到这里,潘宝山及时提醒王三奎,让他留意观察点曹兴茂的动向。王三奎说,曹兴茂回到家的第二天真就当起了村庄搬迁义务宣传员。

原先几户以曹兴茂为标杆的人家,一看他都被收拾得那么服贴,哪里还敢再坚持,刚好趁着他来劝说的机会,一个个也都从了。而且还有的干脆还来个后来者居上,主动申请提出要提前搬迁,腾出空房及早拆除,整地还耕。

对此,王三奎很是佩服潘宝山的做法,收效那么好。

潘宝山说,牵牛要牵牛鼻子,牵准了牛鼻子,一切困难就会迎刃而解而且还没有负面影响。

当然,事情多因人而异,对曹兴茂是如此,但对赵铭就不一样了,潘宝山根本就摸不着他的“牛鼻子”在哪儿。不过潘宝山相信,不是赵铭没有,而是他还没有发现。

第二百一十一章 春天里

潘宝山确信自己终有一天能牵住赵铭的“牛鼻子”,他想通过向刘海燕、鲁少良等人了解,以尽可能多地掌握跟赵铭熟识的人群,进而间接获得很好的切入口。

有些事就是赶巧,许久不曾联系的沈欣丽给潘宝山来了个电话,说有人想请他吃饭。

“哟,看来那个想请我吃饭的人不简单,竟然让你来牵线,是不是看出了点什么苗头?”潘宝山笑道,“不过好像不可能,我到市里来也有半年了,咱们也不过就见了一次面而已。”

“想哪儿去了,请吃饭的人你认识。”沈欣丽道,“汪凡,你忘了?”

“汪凡?”潘宝山稍一寻思,“哦,知道,当然知道,他是我结识的第一个媒体人,他后来不是考公务员了嘛,刚好那时介绍了你认识。”

“嗯,他是个比较能折腾的人,不过没抓着什么机遇,现在房产局公积金中心,还是个科员,想弄个副科。”沈欣丽道,“他知道你能耐大,想让你帮忙说说话,但因为长时间没跟你联系有点不好意思,便打电话问我跟你关系怎样,能不能帮忙说句话。”

“行,这事我记着,肯定会当个事办。”潘宝山道,“不过吃饭的事就免了,因为这段时间确实是忙,最近我常驻富祥抓新农村建设,几乎就没回市里。”

“那你这个市长助理还真有点名不符实。”沈欣丽笑道,“不留在市长身边,怎么能帮助打理工作事务呢?”

“外派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外派市长助理,抓专项工作。”

“别只顾着抓工作,对于领导来说,工作之外的事情有时更重要。”沈欣丽道,“你说前段时间几乎都很少回市里,我认为有点不妥,领导不喜欢那样木讷的下属。有事没事多请示多汇报,那多活套,处起来也融洽,能加深了解增进感情。”

潘宝山一琢磨还真是那回事,不能傻乎乎地只是干好工作,靠近领导帮领导解忧,很多时候其实并不体现在工作上。不过潘宝山觉得也还好,毕竟徐光放是个注重工作的人,况且新农村建设这项工作确实也是个新任务,需要有人抓好。

“欣丽姐,你提醒得还真是及时,从今往后我是得有事没事朝徐光放身边跑跑。”潘宝山道,“一定做好领导的左膀右臂,要不还真没前途。”

“其实那方面你比谁都懂,就别在我面前谦虚了。”沈欣丽道,“宝山,就不多聊了,等会马上要开主任会。汪凡的事你可不能忘了啊,如果有难度就告诉我,跟他实说也没什么。”

“应该没什么难度,虽然我跟孙华生不熟,但可以让欧晓翔去说说,就一个科级干部,还是副的,在市区党政机关单位也还算容易。”

“行,那你就上上心。”沈欣丽道,“吃饭的事你再想想,如果真的是忙抽不出时间就算,要是不忙的话坐一坐也挺好,不管能不能帮成,起码能说明是有心的。”

“嗯,是那么回事。”潘宝山道,“要不等我哪天去市里就跟你联系,看汪凡有没有时间。”

“只要他不是出差在外就肯定有时间。”沈欣丽道,“求人办事的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刚抱着老婆要睡觉,那也得翻身下床。”

“呵呵,抱着的女人是老婆有可能,但抱着的女人如果不是老婆,怕是不一定喽。”潘宝山笑道,“有的女人只是阶段性的,甚至是一次性的,放手就放没了。”

“嗨呀,瞧你说的,要是让别人听到可不得了。”沈欣丽道,“有失身份和形象。”

“身份和形象是对不熟悉的人说的,真正的朋友在一起没有多少讲究。”潘宝山道,“就像刚才那话,在汪凡面前就不能说,虽然同为男人,交流那些话题也会更投机一些,但毕竟还没熟到一定程度,还不能放开。”

“交流得更投机,呵,女人永远都是男人精神为之一震的话题。”沈欣丽道,“好了,不管你现在精神震不震,得挂电话了,还有三分钟开会。”

“嗯,你赶紧忙去。”潘宝山道,“汪凡的事你放心,怎么着也得考虑到你的面子,会办好的。”

挂了电话,潘宝山不由地想起了当初在夹林时应付汪凡采访的情景,继而想到了一个女人,眼前陡然一亮。

丁薇!

潘宝山几乎坐不住了,觉得找到了一条对付赵铭的捷径。丁薇被他包养,肯定能知道一些较为要害的事情。

联系丁薇,当然要找邓如美。潘宝山悄然来到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找到了她。

四月的天满是春的气息,阳光很躁动。

潘宝山来到邓如美办公室,看着一身春装的她浑身透着招人的劲儿,一时竟然差点忘了此行的目的。

潘宝山很自然地走到邓如美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之后,手并没离开,而是抓住了肩脖处,揉捏起来,“邓姐啊,春天里,就是有劲。”

邓如美是何等风情之人,自是明白潘宝山的那点心思,“看来最近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悠闲了嘛。”

“什么意思,摸捏你几下就能说明我悠闲?”潘宝山笑道,“是应了温饱消闲思淫欲的话,还是从‘潘驴邓小闲’一语中解读出来的?”

邓如美听后低了下头一笑,“男人闲着就爱琢磨女人的事,那是显然的。”

潘宝山两手下移,“只是琢磨还不够,关键还要靠行动,要不跟画饼充饥有什么区别。”

被紧紧兜箍住的邓如美还只是笑,并不见丝毫的挣扎,“怎么,今天有这么高的兴致?”

“环境相对变了嘛。”潘宝山单手下移,有些肆无忌惮,“以前说夹林这环境不行,但有人来有人去,也算是时过境迁,所以现在看起来还就合适了。”潘宝山拢住手臂,将邓如美裹了进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邓如美微微仰起脸,作为深谙男女之妙趣的过来女人,或是因为的确太久太久没有亲近男人,这一次,她真是显得有些把持不住。

“知道,可那又能怎样?”邓如美喃声而语。

潘宝山感到怀里的邓如美宛如一个热燎的柔鳗,周身无骨,索性把手伸进她的衣服底下。

邓如美小小地惊厥了一下,发出一声长息。

静寂的办公室里,肢体牵动衣物的摩擦声和喘息之音,无疑是跳动在神经上的拨片,让流泻着的欲望奔腾无收。潘宝山近乎狂躁地把邓如美放到办公桌前,转过她的身子按下去。

邓如美伏在办公桌上,任由潘宝山摆布。已经进入状态的潘宝山此时只知道自己是个男人,别的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潘宝山觉得极其新奇,从头皮刺激到了脚后跟,就连挂在邓如美腿弯上的裤物,都让他找到了一股动力源。

办公桌随着邓如美的身体晃了起来。

为了不被推撞移动位置过大,邓如美两手把住桌子两侧。

对女人来说,动作愈简单就愈有效。潘宝山不住地挺动,急促而厚重,邓如美在快感的峰谷上几番攀升。

“好了,好了……”最后,邓如美忍不住开口。

“还不好,我还不好!”潘宝山依旧是个雄赳赳的斗士。

“那先等一等。”邓如美直起了腰身。

潘宝山问要干什么,邓如美指指办公室的门。

“喔,竟然没锁!”潘宝山一惊,抖索了一下。

“一般办公室少有人来,就是来了也会敲门,可没想到你要那么长时间。”邓如美弯腰拉起已经颤落在脚踝上的裤物,走过去,“所以还是要锁一下。”

这会儿的潘宝山,已经被刚才的惊慌给吓着了,软垂下来。

邓如美返身走过来,贴近潘宝山伸手摸了一下,“要出来吗?”

**复燃。

这一次,邓如美没有再伏到办公桌上……

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潘宝山斜躺在椅子上,透骨的松懈让他有种虚无飘然的感觉。

邓如美动手,整理好了一切,开了门锁。

“怎么突然想到来产业园了?”邓如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问得极为自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潘宝山也乐见这样的情形,他笑了笑,“找丁薇。”

“丁薇?”邓如美实在是没想到,一愣。

“找她了解赵铭的情况。”潘宝山这才把被举报索贿五十万的事情说了,之前没告诉邓如美。

“赵铭做事还真绝。”邓如美听后面色沉凝。

“说到被举报,还多亏了你当初准备得早,把那钱补齐了。”潘宝山道,“否则还真有危险。”

“船到江心补漏迟。”邓如美道,“凡事能尽早防备就要做足了。”

“的确,从那事上我也更领会了一个词的涵义。”潘宝山道,“有备无患。”

“那我觉得你应该还得领会一个词。”邓如美笑道。

“哪个词?”潘宝山一时还真不知道邓如美要说什么。

“赶尽杀绝。”邓如美道,“否则以后肯定还会遭受他致命的打击。”

潘宝山看着邓如美,使劲点了点头,“所以我来找你,看看能不能从丁薇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第二百一十二章 暗示

邓如美帮忙是没有二话的,不过她担心很久没有跟丁薇联系,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她。(_)

电话一打,果真被言中,邓如美手机里丁薇的号码已经易主。

“以前她住的地方你还记得?”潘宝山急问。

“记得。”邓如美答道,“明天就去看看,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那不是家,没个长久。”

“你老早说过,丁薇之所以愿意被包养,就是为了攒点钱。”潘宝山带着点忧虑问道,“这两年过来,是不是已经达到目的,离开了赵铭?”

“也有可能。”邓如美道,“但我明天还是要去一趟,有一丝希望就要努力争取。”

话说到这里,潘宝山已感觉到想通过丁薇去挖赵铭的老底指望不大,原本的激动和兴奋逐渐消褪下去。

“想找到丁薇应该不难。”邓如美看到了潘宝山失落的表情,安慰道:“和以前玩得还可以的姐妹们联系下,得到些线索还是很容易的。”

“估计也没指望。”潘宝山道,“你和她关系最好,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何况是别人。”

“那也不一定,事情总有意外,不会全是坏的方面。”邓如美笑道,“如果你放心,丁薇的事就交给我。”

“对你当然放心,不过你也不要太当回事,我知道就是找到丁薇也不一定能探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潘宝山道,“公司的事可不能耽搁,对了,现在发展如何?”

“形势一片大好,只能这么说了。”邓如美笑道,“规模已经扩大,和投资商的合作也已走上正常轨道,照目前推算,年利润比去年肯定会翻番。”

“呵,还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潘宝山道,“当然我也明白,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全身心的投入,公司哪里会有今天的业绩。”

“我帮你打工。”邓如美笑道,“可不是白忙活的。”

“怎么讲这些,不是说好一人一半的嘛。”潘宝山道,“其实我这一半拿得有愧,明明全是你的功劳。”

“嗨,你也别说那些了。”邓如美道,“你应该知道,我从中收获最大的是乐趣和人生价值。这话说起来有点装模样,听起来有点酸,但的确是我真实的想法。”

“知道,当然知道。”潘宝山若有所思,“你说到乐趣和人生价值,其实最近我一直在盘算着个事儿,公司这边你有没有物色个合适人选,可以把经营管理逐渐放出去,自己腾出手来再干点别的。”

“干点别的,你有新打算?”邓如美问。

“目前还没有,只是有这么个想法。”潘宝山道,“你总不能一直呆在夹林这边,几年可以,几十年怎么能行?搁谁也做不到。我想在市里谋点事情,到时过去发展不是很好?”

“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关键是心态。”邓如美道,“我觉得在夹林也很好。”

“你是个有深度的女人,能稳得住。”潘宝山道,“不过你知道我真实的想法吗?”

“呵呵,看来今天你的感想还不少嘛。”邓如美笑了起来。

“我想把你带在身边。”潘宝山望着邓如美,说得非常认真。

“啊?”邓如美听了一愣,摇头道:“宝山你别胡思乱想,那断然是不可以的。今天的事情,我已经自责了,对刘江燕来说,我觉得对不住她。”

“你说什么,今天什么事?”潘宝山接话很快,“不就是我来问你丁薇的事嘛,别的还有什么?邓姐你不能给自己添堵呐,还有,我说想把你带在身边,是想跟你一起工作,要你帮我出谋划策。”

邓如美看了看潘宝山,呵地一声笑了,“你的想法很奇怪。”

“是有点奇怪,其实反映的本质问题是我缺少可信赖的人,缺少支撑和依靠啊。”潘宝山笑道,“其实现在就想这些有点早,没到那份上呢,眼下还是要小心谨慎单打独斗获取攀升的机会,还不是掌管一方巩固地盘的时候。”

“那一天总会到来。”邓如美道,“你的超前意识确实有必要,我觉得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从基层培养一批能相对效忠的人。”

潘宝山一琢磨还真是,干什么都得从基础做起,确实从现在就应该开始注意打造一座自己的人脉大厦。

“对!”潘宝山很高兴,“邓姐,说你是导师真的一点不假!”

“又给我戴高帽。”邓如美笑道,“别把我说飘然了,到时我可会胡说一通的。”

“你要是胡说,那我胡听就是。”潘宝山道,“不过我还真想看看你胡说的样子,是不是跟以前我们初期见的几次面一样?说实话,现在我还真喜欢那时的你,尤其是在ktv的卫生间里。”

“没正经话了你。”邓如美有点不好意起来,“收收心,想正事。丁薇的事交给我,那个不用你分心。”

“嗯。”潘宝山点点头,“那我去新村建设工地看看。”说完,开始电话联系郑金萍。

郑金萍依旧到乡大院门外迎接。

潘宝山没有进去,让郑金萍上车,直接去现场。

新村的建设进度是惊人的,三百栋两层新房主体已几乎完成。

“绿化和道路硬化也要跟上。”潘宝山道,“再有两个月时间能不能全部竣工?”

“六月底完全可以!”郑金萍积极表态,“包括集中养殖区的建设,已经建成连片分散的畜禽养殖条块,可供两百多户人家使用。”

潘宝山点点头,“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可以建一批,入住一批。毕竟旧村拆迁的进度也要赶上,否则申报复垦工作滞后,影响奖补资金划拨。”

“搬迁不会受影响。”郑金萍道,“王三奎那边已经做足了工作,只等一声令下。”

“曹学茂还稳定?”潘宝山问。

“现在是宣传积极分子,行动也是。”郑金萍道,“他家在村外建了个棚子居住,现在正自行拆除住房。”

“哟,积极性是蛮高的嘛。”

“他是想得些好处。”郑金萍道,“为了推动进程,我们夹林地方政府也有相应的奖励。”

“很好!”潘宝山道,“郑乡长你就多下些工夫,和王三奎把这项工作抓好,确保六月底前完成大陡岭村搬迁工作。”

“没问题!”郑金萍响亮地答完,小声问了句:“潘市长,要不要选个日子,给新村落成剪个彩?”

“这个,就算了。”潘宝山道,“开工也没奠基,干脆从头到尾来个闷声大发财。”

“行,听潘市长安排!”郑金萍连连点头。

“对了,中午留这边吃饭,让王三奎、鱿鱼还有吴强也参加。”潘宝山很主动。

潘宝山留下来吃饭,郑金萍当然求之不得,“好好好,我马上就通知!”

“那不着急,回去再说。”潘宝山道,“郑乡长,吴强的工作表现如何?”

“吴强啊,他似乎一直比较绵,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郑金萍道,“对他我也不好意思多说,他比我大两岁,资历也比我深。”

从郑金萍的话来看,潘宝山知道,她对吴强并不怎么满意。

“郑乡长,你要多换位思考。”潘宝山道,“自从我到夹林来,吴强就是副科,现在还是,所以多少会有点想法,情绪上有些懈怠提不起精神,也可以理解。”

“嗯,也是。”郑金萍道,“那会我也只不过是办公室的小主任。”

“就是,你想想他心理能平衡嘛。”潘宝山道,“其实吴强人还不错,起码没有什么坏心,背后不捣鼓人。”

潘宝山的话音很明显,郑金萍听得出来,“潘市长,你是不是想提拔他?”

“我怎么能提拔得了他。”潘宝山笑道,“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当初我在夹林的时候他对我还算不错,帮过我。”

“潘市长你怎么提拔不了他?”郑金萍笑道,“你跟王法泰说说,可能今年就能解决他的正科问题。”

潘宝山知道郑金萍的意思,今年仲崇干到期,郑金萍早就瞄上了他的位子,只要她当上了乡党委记,乡长一职就空了,吴强完全可以补位上去。

这的确是潘宝山所想,他想把吴强纳入自己的圈子,要不也不会留下来吃饭,点名让他参加。

中午,夹林乡大院食堂又热闹起来。

王三奎是早早就到的,还喊了鱿鱼一起。吴强也及早赶来,郑金萍跟他说了,潘宝山点名要他一起吃饭。老王也被喊到,现在他的日子挺滋润。潘宝山跟他说过,机会合适就给他弄个乡人大副主席,弄个科级干部退休,现在他就等着那一天。

仲崇干每次是必参加的,他除了到县里开会,一般哪儿都不去,所以上面有领导在夹林吃饭,他都会坐陪。

潘宝山和郑金萍来到后,仲崇干领着几个人迎接进入房间。

吃饭的时间不长,饭局只是个形式而已。这顿饭的目的,潘宝山只是想给吴强一个暗示。

吴强也是个比较机敏的人,席间频频敬酒喝满杯,只要潘宝山上上嘴,足能说明一切。

还有鱿鱼,他也有感觉。这是第一次在没有李大炮的参与下,与潘宝山直接接触。尤其是在饭后,潘宝山还让王三奎转告他,下午一起去县里,找李大炮再坐一坐。

第二百一十三章 九年

找李大炮再坐一坐,当然不是为了喝酒吃饭,潘宝山想明确地以另外一种身份,找几个人交流一下。(_)其实也没几个人,就多了个老匡。

李大炮按照潘宝山的意思,安排了个小酒店,环境干净利落还又清静。

酒桌上,潘宝山说在座的都是朋友,起码是他潘宝山的朋友,否则坐不到一起。

鱿鱼一听激动得要命,没等潘宝山说完就端着酒杯站起来。李大炮一看,伸手将他按下去,笑道:“话还没讲完呢,你急啥。”

“没什么急不急的,朋友在一起高兴了怎么着都行。”潘宝山见状,捏着酒杯主动起身,“都别拘束,放开来说,放开来喝。不过喝完了玩嘛,还是要收敛着点,要不容易出事呐。”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活了不少。

“不会出事!”李大炮道,“以前在夹林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不出夹林,什么事都好说。现在呢,我可以说,只要不出富祥,什么事也好说!朋友嘛,除了女人的事不能帮,别的都可以!”

“嗯,这话的意思也是我今天想说的,既然大家是朋友,有什么能帮忙的就不要见外,该张口的时候就要张口,帮成了也不用感谢,帮不成也不要见怪。”潘宝山笑道,“还有,大家觉得有信得过的朋友,可以相互介绍认识一些,社会关系这张网,就要不断联接,越联越大嘛。”

“潘市长,像我这样的哪有什么像样的朋友。”老匡笑了下。

“瞧你,刚才说了,今天坐到一起的都是朋友,没有什么长。”潘宝山道,“还有,朋友就是朋友,也不分什么像样不像样。”

潘宝山话音一落,王三奎就说老匡不够意思,得罚酒。老匡说还要开车,李大炮说不用,他找人开就行,罚酒一定得喝。

这种情况罚酒是抬举,老匡自然识相,很高兴地连喝了三杯,一口菜都没吃,以示实诚。

“这才够意思。”王三奎笑了,“罚酒是我提议的,我陪你也喝三杯。”

“嗳嗳,三奎,没让你陪啊。”李大炮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喝了这千把块钱一瓶的酒舒服,主动找酒的。”

顿时,笑声大起。接下来,酒也就喝开了。

李大炮不只顾着喝酒,有事说,他是何大龙案子专案组副组长,情况了解得透。

“何大龙这次是完了,以前的老底挖了不少。”李大炮道,“根据掌握的情况,起码要判二十年,弄不好就是无期,严重的话没准还要吃枪子。”

“在意料之中。”潘宝山道,“他是罪大恶极。”

“犯的事太多了。”李大炮道,“早几年以他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团伙,在富祥称霸一方大搞违法犯罪活动,故意伤害、寻衅滋事、聚众斗殴、敲诈勒索、强迫交易、非法拘禁、妨害公务,全都有了,甚至还买卖储存枪支。他们团伙有两条人命挂着,还有好几个人重伤致残,何大龙脱不了干系。”

“跟钟新义有没有关系?”潘宝山问。

“有肯定有,不过何大龙嘴紧,就是不咬他。”李大炮道,“肯定是事前钟新义给他灌过迷魂汤了。”

“要是那样的话,也没法让何大龙开口。”潘宝山道,“暴戾之人自有暴性,能挨。”

“那家伙是能撑。”李大炮道,“法子用了不少,看都不管用,就是不说与钟新义有关系,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他给弄死。”

“绝对不能,把他弄死钟新义才高兴呢。”潘宝山道,“反正很难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一个来也好,起码现在何大龙是解决了。”

“依我看,现在解决何大龙并不见得就好,或者说彻底解决不好。”李大炮道,“就像你说的,何大龙也是钟新义的一块心病,留他一天,钟新义就不安生一天。”

潘宝山点点头,“本来办何大龙是为了牵出钟新义,现在牵不到他,情形也就变了。”

“我跟你说过,钟新义够狡诈,别说现在何大龙不咬他,就是咬了,也不一定就有多大效果。”李大炮道,“要我说,还不如给何大龙一个念头和出路,然后想办法促使他跟钟新义反目,以敌制敌,或许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潘宝山点着头,道:“照这么看,还不能把何大龙弄到绝路上,得给他留口气,如此一来,他就会着急让钟新义捞他。如果钟新义捞不出来的话,何大龙自然有意见;如果违规捞出来,钟新义难免也会有麻烦。”

“那就给何大龙弄个十来年的有期徒刑。”李大炮道,“让他还能看到希望。”

“好!”潘宝山道,“明天我就跟祁记说说情况,到时让你们局长解如华定夺一下,有些证据就先不亮出来。”

“完全可以。”李大炮道,“哦对了,还有个动向值得注意,李大炮的富龙房地产公司没了。对外称公司一直是空架子,都是靠借债撑门面,现在全部抵押给了债权人。”

“不可能是空架子。”潘宝山道,“他是怕自己出问题后财产被执行而进行转移。”

“其实从案子本身看,对他的财产影响也不算大。”李大炮道,“估计那是钟新义的注意,貌似关心,却借机赚一把。”

“接手富龙房地产的债权人是谁?”潘宝山问。

“高桂达,对那人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李大炮道,“如果有需要,可以进行了解,也不难。”

“需要,肯定需要。”潘宝山道,“如果你推测的正确,那个叫高桂达的人,和钟新义肯定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行,我安排人去了解。”

“了解时不要声张,暗中进行,以免打草惊蛇。”潘宝山叮嘱,“跟钟新义就得来暗的,打他个措手不及。”

“行,那些事我去办。”李大炮道,“都是有迹可循的东西,不难查。”

事情有交待,潘宝山也不多想。事情多了没精力顾及就得这样,该放手让别人做的就彻底放开。况且,有些事最后成不成也不是自己关注了就能改变结果,改成的会成。

就像李大炮探听高桂达的事,不出两个星期就搞得一清二楚,他向潘宝山详细汇报:高桂达是赵铭的朋友,原本在市里搞房地产,是顺安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顺安公司的资产其实也就是开发的两栋楼房,市价大概两千万,但号称有三千万。高桂达通过赵铭认识了钟新义,关系很好。前阵子,钟新义趁昏了头的何大龙慌不择路,忽悠他可以通过暗中置换来妥善保存资产。然后利用冲抵债务等一系列手段,把有三千多万资产的富龙公司划到高桂达名下,而高桂达的顺安公司则划到他老婆孔云的名下。

“两千万换三千多万,钟新义可真黑心。”潘宝山听后摇头道,“何大龙都到那份上了,还不忘割他一大块肉。”

“何大龙也是,到底是个粗莽的家伙,他也不想想,如果要执行没收他的财产,就是换到天涯海角也没用呐。”李大炮道,“白瞎了一千多万。”

“不白瞎。”潘宝山道,“这个情况先掌握着,如实告知何大龙,也会是个不小的刺激,他不会大度到不在乎一千万。”

“现在告诉他还真没什么效果。”李大炮道,“这当口何大龙心思不在钱上,他马上就要被判刑了,关心的是会被怎么治罪。”

“他的事我已经跟祁记说过,弄个十年左右的样子。”潘宝山道,“太多的话会让何大龙看不到头而死心,失去斗志和戾气,那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现在根据案卷看,应该是九年。”李大炮道,“减刑的话也就四五年,很有盼头。”

“四五年?”潘宝山皱起了眉头,“能不能减到两三年?”

“不能,最多不能减超刑期的二分之一,而且照何大龙的犯案性质看,也有可能不超三分之一,那样的就更长一些了,要六年。”

“这点我倒忽略了,其实按我的想法能减到两三年最好。”

“可以,拿下几个案子就成,少判他几年。”李大炮道,“能操作的。”

“那个……还是算了。”潘宝山想了想,“何大龙作恶多端,也不能太轻,否则你们公安还有何公信力,况且,也还得让那些受害者心里好受些。”

何大龙最终被判了九年,手下有两人被死缓。这让何大龙还有点庆幸,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对自由更加强烈的渴望。

孔云探监的时候,何大龙让她找钟新义帮忙,一定要尽快帮他捞出去。

钟新义有些话不便对孔云说,不放心她,怕讲出去会坏事,而是想了个法子,找人冒充何大龙的堂哥,给他带了话,说肯定会想办法为他减刑,为了先稳住他,骗他说最少能减到三年,所以现在要耐住性子,到时出来又是一条好汉。而且还告诉他,置换给他老婆孔云的顺安公司,所有资产都会得到关照,确保完好无缺,等他出来后接管,依旧可以东山再起。

就这样,钟新义轻而易举地安顿了何大龙。

对何大龙被安抚、没有对钟新义产生怨恨这个结果,潘宝山也有心理准备,所以反应并不大,毕竟对付钟新义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用着急。

让潘宝山有点着急的是,丁薇的下落还没有什么消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费工夫

邓如美没有打探到丁薇的去处,她所能想的办法已经用尽,甚至还去了丁薇的老家,仍旧一无所获。丁薇的家人说,丁薇只是年初回去过一次,说要出远门打工,之后就寄过一次钱,便再无音讯。

根据汇款单,邮寄地址是松阳市区,也就是说丁薇还在松阳,但她会在哪里?

“我觉得她已经不在赵铭身边了。”潘宝山道,“玩弄女性的人,玩的也就是个新鲜刺激,丁薇对赵铭来说也许已经没了味道。”

“有个方法可以一试。”邓如美道,“跟踪赵铭几天就行,如果丁薇还在他身边定会露出迹象。”

“没那方面的人才。”潘宝山道,“我信得过的人干不了那事,信不过的人我又不敢用。”

“我安排就是,只不过个普通的盯梢而已。”

“暂且不用,我突然想起个人,健达医药公司的鲁少良,可以通过他来了解嘛。”潘宝山一拍脑袋,“之前竟然没想到,大脑有点短路。”

为了显示重视,潘宝山亲自去找鲁少良,不过没进医药公司,而是在门口等的他。

鲁少良出来后,上了潘宝山的车,两人去了茶座。

很遗憾,鲁少良也不知道赵铭现在是不是和丁薇在一起,他说早已经离开了赵铭的圈子。

“赵铭是不是很好那一口?”潘宝山问。

“也没感觉他特别喜欢跟女人在一起。”鲁少良道,“也许是他隐藏得比较深,平常他做事比较谨慎,虽然有段时间我和他接触比较多,但也没有更多的了解。”

“心里有鬼的人,不敢敞开胸怀,他赵铭跟谁都藏藏掖掖。”潘宝山道,“鲁总,赵铭和丁薇的事你带着打听打听,如果有什么消息跟我说一声。”

“那是当然。”鲁少良道,“潘市长,说句到家的话,你能找我说这些证明是信得过我,我心里有数。”

“你是个聪明人。”潘宝山笑了起来,突然想起大陡岭村的王进,“鲁总,你们公司有个小伙子叫王进,在采购部,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没问题。”鲁少良道,“改天找他谈谈,了解下他的想法。”

“那多谢了。”潘宝山道,“不过鲁总你也别为难,用人要看人本身,如果王进真的提不起来那也别费心,你们是搞药的,事关重大,万一出了漏子可不得了。”

“那个你放心,我自然有安排。”鲁少良抬手看了看时间,“潘市长,中午没事的话我请你吃个饭?”

说到请吃饭,潘宝山想到了汪凡,沈欣丽说过有时间最好成全一下,眼下倒是个好机会。

“鲁总,有个熟人前些日就约了要吃饭,你看一起的话合不合适?”潘宝山笑问。

“合适合适,哪有不合适的。”鲁少良很高兴,“你告诉他过来,松阳酒店。”

“好的。”潘宝山答着,拿出手机准备打给沈欣丽,还没接通的时候,又对鲁少良道,“鲁总,还有报社的一个熟人,也一起过来。”

“那更好,人多了还热闹,反正桌子够大。”鲁少良寻思了一下,“潘市长,要不把王进也喊上?”

“王进?”潘宝山还真没朝那上面想,愣了一下,“你还是先跟他多接触一下,了解一番,免得现在见了面到时不好说话。”

“也好。”鲁少良道,“还是潘市长想得周道。”

潘宝山笑笑没答话,想着既然不客气,那就干脆把伏广波也叫上。自从伏广波到了农业局就很少见面,他特别珍惜到市里工作的机会,又是个老实人,工作对他来说就是天,从不敢懈怠半分。

还有彭自来,也把他喊上。刚来市里做市长助理的时候,李大炮曾说彭自来要请他吃饭,也没安排出时间,这次刚好一锅炖了。

一番联系,人都很快到齐,其实也不多,就六个人。

酒桌上气氛还不错,各人相互间都很客气,显得很温文。不过这样闹不起酒来,直到酒席散场,大家还都很清醒,但这也有个好处,谈话交流都比较真,没有大话。

走出酒店后,彭自来问了一句,要不要休闲放松下。这是个很明显的意思,公安问话,那是绝对有安全保证的。不过潘宝山还不放心,毕竟人太多,目标大。

“下午还有个小会,我得早点回去。”潘宝山笑呵呵地说,“你们没事可以去玩玩嘛。”

伏广波第一个摇头,汪凡也说下午要忙,鲁少良见状对彭自来说今天大家都有事,有机会下次再玩。彭自来也不多说,这种事一点即可,愿者自往。

很快,各自散去。沈欣丽没和潘宝山一起离开,但并不说明他们不到同一个目的地。

阳光宾馆是老地方。

席间沈欣丽有眼神,潘宝山有应和。二十分钟后,他们相继来到宾馆房间。

“汪凡今天好像很拘谨。”潘宝山道,“而且看上去还有心事,是不是今天不该打电话给他,乱了他重要的计划。”

“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好像听到旁边有女人和风细雨的说话声音。”沈欣丽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老婆。”

“这么说应该不是了。”潘宝山道,“大上午的,又不是周末在家,我估计应该是情。”

“那也没什么,情人难道还能比事业前途重要?”沈欣丽道,“不过看上去汪凡真是有心事,按理说今天这场合他得好好跟你交流交流,可他却闷得很。”

“谁都有不顺畅的时候。”潘宝山道,“今天他是不碰巧。”

“也许是他觉得今天不是他请客,又不好意思借花献佛。”沈欣丽脱了外套,走进卫生间准备冲洗。

“照你这么说,那汪凡不是还要安排一场?”潘宝山随即也扔掉衣服,跟着走了进去。

“估计会的。”沈欣丽站在阔大的洗面台前,逐个摘掉小件。

潘宝山不再说话,把沈欣丽向后拉了拉,让她探腰撑扶在台子上。

事情做到一半,沈欣丽的电话响了。

“不管它!不管它!”沈欣丽摇头呢喃着。

潘宝山抬手关上卫生间的门。

做完,洗完,两人懒散散地回到床上。

沈欣丽看了看未接电话,笑道:“刚才是汪凡打的,别不是他晚上要安排吃饭。”

说完回过去,两句话没听结束,沈欣丽对这潘宝山做了个鬼脸,果真是汪凡晚上要请潘宝山吃饭。

“汪凡,我说你也真是,中午你怎么不好好表现,又要晚上请客。”沈欣丽把电话调成扩音器模式,让潘宝山听听汪凡怎么说。

“中午真的是不巧,本来说好要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但潘市长邀请又不得不过去,所以让对方很生气。这不,才刚安慰好。”

“就看出来你有心事。”沈欣丽道,“嗳汪凡,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难道比你事业有成还重要?”

“嗌,要说这事话就长了,一言难尽。”

“什么一言难尽,一言难尽的多数跟女人有关,呵,没想到你还那么不老实,挺能搞啊。”

“我哪里是不老实,她可以说是前恋人。”

“很多情啊。”沈欣丽调侃道,“恋过就过了呗,就别再瞎折腾了,否则到时家庭可就不和睦喽。”

“不是我多情,而是我们确实有感情,她可是我在富祥县结识的女孩,本来我们谈得挺好,谁知后来她突然就没了踪影。”

此时,一旁悠闲抽烟的潘宝山猛然跳了起来,抓起枕头把沈欣丽的手机盖住,尔后在她耳边微声道,“问那女孩叫什么!”

沈欣丽很纳闷潘宝山为何如此反应,却也照做不误。

一问,那女孩叫丁薇。

潘宝山一听,立刻仰在床上,兴奋的两脚乱蹬。

沈欣丽见潘宝山这个样子,怕他出声,忙下床走到卫生间去,打完电话后才过来,坐到潘宝山身边问道:“怎么了宝山?”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潘宝山哈哈地笑起来。

“你想找那个叫丁薇的女人?”沈欣丽依旧纳闷。

潘宝山拍拍沈欣丽,把找丁薇的来龙去脉说了。

“我说呢!”沈欣丽听后也很是慨叹,“看来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命不可违,晚上汪凡的饭一定要吃!”潘宝山道,“到时你借故引起丁薇的事,我趁机说邓如美要找她,把号码要下来。”

一切商定,晚上,沈欣丽和潘宝山先后又来到松阳大酒店,汪凡早已等候。

两杯酒过后,沈欣丽开始切入丁薇的事。汪凡一听很紧张,回答起来结结巴巴。

这让潘宝山很意外,沈欣丽也觉得不正常,一般来说,熟人之间说那些个事,还不至于谈之色变。

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

沈欣丽看看潘宝山,笑了笑,对汪凡道:“老乡你是怎么了,不就是个女人嘛,瞧你吓成那样。”

汪凡很难为情地望着潘宝山,“潘市长,真不好意思。”

“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潘宝山呵呵一笑,“哪个男人没有点秘密?我懂,我懂的。”

“其实我这个也不叫秘密。”汪凡道,“我和丁薇的事根本就没必要瞒你,不过情况小有点特别,丁薇不让我说,跟任何人都不说。”

“那也太神秘了。”沈欣丽道,“她怕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汪凡道,“问也问不出来,而且也没必要问,男女之间有些事糊涂点也好。”

第二百一十五章 层层包

汪凡这么一说,潘宝山便不好意思再问。沈欣丽知道事情对潘宝山的重要性有多大,自然不会放弃。

“嗐,老乡你可别一时糊涂了,那女人的隐情太大,还不知道有什么事呢。”沈欣丽对汪凡道,“别最后把你坑得不知所措。”

“不会的。”潘宝山跟上了这个话题,“当初我就看出来,他们两人确实有真感情,用的都是真心。”

“还真心呢。”沈欣丽对汪凡道,“你刚才不是说她突然就失踪了嘛,那样的人就算有真心,但也有狠心,所以还是得小心。”

“沈主任,都说当局者迷,其实也不对,有些事就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其方寸之理、体味其毫发之情。”潘宝山笑道,“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小插曲不能当成主旋律,来,喝酒!”

潘宝山主动把话题岔开,这让沈欣丽很不明白,但也不好问为什么。

直到酒席结束,离开酒桌后沈欣丽才问。潘宝山说想了解的并不是丁薇和汪凡之间的情感,仅仅是丁薇的联系方式,而且看那情况已不便直接从汪凡口中获得。

“你不是说过嘛,丁薇的隐情很大,她肯定嘱咐过汪凡要绝对保密。也就是说,丁薇很可能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踪。”潘宝山道,“所以这时候再问汪凡有些不妥,那样就让他陷入两难境地了。”

“可我替你着急啊,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沈欣丽道,“要不怎么能联系到丁薇?”

“办法是有的。”潘宝山呵呵一笑,“找彭自来帮忙,到通讯公司查查汪凡的手机通话记录,保证会有收获。”

“呵!”沈欣丽笑了起来,“那倒也成,我竟然没想到。”

“所以嘛,何必再为难汪凡。”

“说到汪凡,我觉得他真有点不够意思。”沈欣丽道,“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我们都算不上是他的朋友,有些话当然不能讲。”

“对,从另一个角度看,他的嘴比较紧,别人有交待的事不乱说。”潘宝山道,“也是个优点。”

“我这个人大多数时候是感情用事,汪凡的表现让人失望,甚至都不想让你帮他。”沈欣丽道,“是不是很小肚鸡肠?”

“但凡喜欢感情用事的人,都是好心人。”潘宝山笑道,“不过事实上往往是好心办坏事。”

“什么意思?”

“感情用事的人很少动脑子,欠思考,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潘宝山道,“不过我感觉你不是,虽然你很感性,但行事也还多趋于理性,否则咱们之间的关系到现在还能这么有条不紊?”

“你是在给我打预防针。”沈欣丽笑道,“尽管放心,我们之间不会出麻烦事,因为该遵守的从来都没打破。”

“是的。”潘宝山道,“我送你回去,完了还要找彭自来谈谈查通话记录的事。”

找彭自来查汪凡的通话记录当然不成问题,他满口答应,说有工作之便,很容易。

第二天上午,汪凡当月的通话记录就出来了。潘宝山分析了一番,列出两个可疑号码,让彭自来查查机主。

没有叫丁薇的。

这让潘宝山很失望,不过随即一想,又有了主意,而且还更直接,他让彭自来查丁薇的名字,那样就可以找到她的号码。

彭自来说可以,但有时候机主并不一定用自己的身份证办的手机卡,那样直接查名字也没用。

查了,还好,有叫丁薇的人,但重名的好几个,潘宝山都记了下来。

记下来后,潘宝山突然想到个新法子,便问彭自来来回查号麻不麻烦。彭自来呵呵一笑,说公安办案要嫌麻烦,那不乱了套?

潘宝山说他想看看赵铭的通话记录单,找一下里面有没有这几个“丁薇”的号码。

为了减少重名排查,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鲁少良,问了赵铭的电话号码直接确定。

一查,赵铭的通话记录里是有一个联系比较频繁的号码,而且机主就叫丁薇。

潘宝山几乎可以确定,此丁薇就是他想找的丁薇,而且也说明,赵铭还和丁薇在一起。这样一来,潘宝山觉得通过丁薇了解赵铭的一些内幕,可能性更大。

不过潘宝山也感到有点奇怪,汪凡和丁薇也有联系,可再次比对一下,在汪凡的通话单里,竟然没有丁薇的号码。

难道他们不用电话联系?不太可能,这是个信息时代,又不是搞特务行动,电话联系是不可避免的。

要么有一种可能,为了保密,丁薇用于和汪凡联系的号码,是用别人身份证办的卡。另外还有一种可能,丁薇和汪凡联系,用的号码是在另一家通讯公司办的。

琢磨了一圈,潘宝山突然觉得没必要,他想要的只是丁薇的一个号码而已。

现在号码有了,别的也不必多想,还是早点告诉邓如美,让她联系一番探探情况。

当即,潘宝山就离开市区,直奔夹林找邓如美,把查号的情况说了。

邓如美听了呵呵一笑,说丁薇和汪凡联系的号码肯定不是她的名字,指着潘宝山从汪凡通话单里排查出的两个可疑号码说,里面八成有一个就是丁薇的。

“你肯定?”

“肯定。”邓如美道,“包养女人的男人,对被包养的女人有很大防备心,怕有层层包的事发生,那可是很痛心的。”

“你是说,现在赵铭包养了丁薇,他怕丁薇再找年轻小白脸?”

“应该是。”

“嗐,是不是咱们也不管了。”潘宝山道,“反正能找到她就行,看能不能问点赵铭的情况。”

“我先联系一下,得跟她面谈。”邓如美道。

“什么时候,要不现在就动身?”潘宝山道,“反正时间还早,下午能赶到。”

“我先打个电话,没准丁薇还不想见我呢,冒冒失失跑过去也白搭。”邓如美说完拨通了丁薇的号码。

丁薇接到邓如美的电话很惊奇,说这是她新办的号码,还没怎么对外人说过。邓如美笑说她神通广大,查个号码很容易,又说,那么长时间没联系,挺念想的,毕竟是好朋友嘛,没事打个电话聊聊,也是种精神上的慰藉。丁薇说是想常联系,但因为有点事忙,不太方便。

邓如美听了一笑,说只不过是打个电话,怎么会一直不方便。丁薇沉默了一下,邓如美马上又说,她明天要去市里谈点生意,到时见面好好聊聊。

丁薇答应了,说以后找她就打另外一个号码,但那个号时常关机,关机的时候就说明不便联系。

另一个号码报了过来,果真应验了邓如美的说法,是那两个号码中的其中一个。

“我也就说嘛,丁薇跟汪凡有联系,肯定要通电话。”潘宝山笑道,“不过她这么小心,是不是有点过头?”

“谁知道她搞得那么神秘。”邓如美道,“明天见面就知道了。”

“嗯。”潘宝山点点头,眉毛一挑,轻笑道:“既然丁薇同意见面,咱们现在就去市里”

邓如美歪起嘴角,笑道:“不去。”

“为什么?”潘宝山一皱眉,“你走不开?”

“不是走不开。”邓如美笑道,“我很明白,现在去了市里,晚上会发生什么。有些事不能放开,偶尔为之已经足够了。”

“呵,什么话这是。”潘宝山笑了起来,“难道那事只有今晚在市里会发生?”说着,走到邓如美面前,捧住她的脸很霸道地亲起来。

邓如美轻轻挣扎,说不行。潘宝山哪里肯定,依旧像上次一样,把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办公桌。

潘宝山的态度坚决没有回旋,邓如美身体上没法抵挡,况且心里也是极为渴望。

邓如美指了指门,潘宝山急忙走过去上锁。

办公桌很快就摇晃起来。

等到不晃的时候,潘宝山躺在椅上问,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市里了。邓如美理着衣服,说可以,可以节省明天的时间。

就在两人准备要动身的时候,潘宝山接到了郑金萍的电话。郑金萍问他今天来不来夹林,有件事想说一下。

潘宝山一听就想到了新村建设,可能又遇到了麻烦,那可是个大问题,来不得半点马虎,忙说正在往夹林的路上,一会就到。

“看来今天还不一定能去市里。”潘宝山挂掉电话对邓如美道,“刚才郑金萍打电话来说有事,我估计新村建设又遇到新难题了。”

“那你赶紧去忙。”邓如美道,“明天我自己去市里,有什么情况自会告诉你。”

“嗯,好。”潘宝山道,“那我走了,去乡大院找郑金萍。”

见到郑金萍,才知道是一场虚惊。新村建设没问题,平稳得很。

“嗐,你说你郑乡长,说话神神秘秘,开始还被你吓一跳,以为新村建设出了问题。”潘宝山松了口气。

“新村建设哪能有问题,我天天就盯在上面呢。”郑金萍笑了笑,“潘市长,我要说的是吴强提拔的事。”

“哦?”潘宝山一愣,“有什么情况?”

第二百一十六章 合适的地方

说到吴强的提拔,郑金萍支吾起来,“也怪我多嘴,上次你离开乡里后,我就对吴强说你很看好他,要提拔一下,没准今年就能扶正当乡长。”

“哦,是这事。”潘宝山道,“眼下已经五月了,七月初乡里还不开党委会?那时仲崇干一退,你可就是记了,乡长的位子腾出来自然要有人顶上。夹林现有的领导班子中,除了你就是吴强最有能力,他当乡长也最合适。当然,如果县里要安排其他人,是另外一回事。”

“县里真是另有安排。”郑金萍慨叹道,“所以我想跟你说一下,别到时吴强上不去,还以为是我在糊弄他。”

郑金萍的意思潘宝山明白,其实也就是间接向他传递个信息:吴强这次可能当不了乡长。言外之意就是,如果真有心提拔他,还得趁早想点办法。

“呵,没准他也以为我在糊弄人呢。”潘宝山沉思了下,蛮不在乎地一笑,“郑乡长,你知道县里要安排谁?”

潘宝山问得漫不经心,是因为他并不担心吴强的事。一个小乡长,找祁宏益说一声应该能解决。

不过郑金萍报了个名字:杨涛。

这让潘宝山着实惊了一下,感到事情不太妙。杨涛是祁宏益的秘,绝对是身边人,能跟他抢位置?

“祁记这么快就要提溜杨涛了?”潘宝山稍有点恍然,道:“不过也不算快,杨涛跟祁宏益也有几年了。”

“领导的秘是要提拔,不过杨涛放到夹林并不一定合适。”郑金萍道,“他哪里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弄不好瞎指挥还添乱。”

“有位置就补人,怎会考虑那么多。”潘宝山道,“对了,你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王涵。”郑金萍道,“他作为县长的秘,眼睛瞟着县委记的秘呢。”

“瞟也没用,就眼前来看,王涵还不能和杨涛比。”潘宝山道,“郑乡长,王涵跟你透漏这消息有没有特别用意?”

“我估计他是想使歪主意。”郑金萍道,“前几天他问我如果要在夹林内部产生下一任乡长人选,有可能是谁。”

“王涵不会想借刀杀人,让可能成为乡长的人去捣鼓杨涛,那样也过分了点。”潘宝山道,“他和杨涛是没有冲突的,杨涛当不当夹林乡长碍不着他的事,只不过他看不得人家得意,就想在夹林这边物色个目标,让其对杨涛下绊子,很不厚道。”

“我也那么想。”郑金萍道,“不过他的问题没法不回答,我告诉他是吴强了。”

“吴强是个比较能稳得住的人,应该不会受王涵挑唆。”潘宝山道,“而且王涵也不一定会找吴强说那些,他们又不熟,有些事自是说不出口。”

潘宝山说的没错,王涵是不便找吴强直说,不过他有人指使,而且还很合适。

王涵找到了梁延发,他从郑金萍那里得知吴强是个人选后,立刻就要他对吴强示意。

梁延发乐意帮忙,都是冯德锦圈子里的人,多帮帮有好处。他马上就以考察工作为由来到夹林,找了个机会和吴强说起来,尤其强调机遇问题,当机会来临的时候,要义无反顾甚至不择手段。

吴强有点不知所措,他还真没那个胆去捣鼓杨涛,否则惹了祁宏益可就要了命。但面对梁延发的“友情提醒”,他又不好意思摇头说不,只好含含糊糊地答应,说想想办法会采取一定行动。

哪里有办法可想?这几天吴强一直很苦闷,担心弄不好就得罪了梁延发,说他不识抬举。

苦闷之时,好在潘宝山找了他。

潘宝山从郑金萍办公室出来后,就去了吴强那里。

“看上去心思挺重嘛。”潘宝山笑问,“是不是想着马上就要接郑金萍的位子,在谋划工作新思路?”

“欸哟,潘市长!”吴强无奈地笑道,“乡长的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那又有什么难坐的?”潘宝山道,“有信心就行。”

“信心是十足的,就是不太坚定,因为变数太多。”吴强看看潘宝山,“不过不管怎样,我都万分感谢你,郑乡长跟我说了,有幸得你提点。”

“唷,可千万别这么说。”潘宝山笑笑,“当初在夹林的时候,你曾到我办公室去过,告诉我一些事情,对我有帮助。一晃五年过去了,我还记着呢。”

“你说那会啊。”吴强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多说什么。

“有些消息我听到了,但那仅仅是小道消息而已。”潘宝山道,“你不用多想,放心干好工作就行。大陡岭村的新村建设和搬迁工作正紧,有空你也配合郑乡长抓抓。”

“那是一定的!”吴强听出了潘宝山的话外之音,看来他这个乡长还有一定保障,眼中顿时泛出了精神气儿。

“好了,你有事忙。”潘宝山却不再说什么,起身外走,“我有点急事赶着回去。”

潘宝山说有急事,是急着找祁宏益谈提拔杨涛的事。

下午下班前,潘宝山来到富祥,去了祁宏益的办公室。祁宏益热情招呼,二话没说就先让办公室在食堂备一桌。

潘宝山也不客气,反正每次祁宏益都那么安排,况且今天还要谈谈夹林下一任乡长的事。

这事情祁宏益只是听潘宝山一提,就敏感起来,问怎么关心那个来了,是不是有想法。潘宝山也不回避,直接就说想提拔吴强做乡长,当然,他也毫不隐瞒,说听到消息说杨涛可能要过去。

“是,我是想把杨涛弄过去。”祁宏益道,“不能对不住自己人,这几年杨涛服务得很好,必须得帮他弄个位子。”

“那是肯定的,要不别人也看不过去。”潘宝山道,“而且也要及时,拖久了自己人也有怨言。”

“就是,所以得抓点紧。”祁宏益点点头,沉声道:“其实我今年给杨涛谋位子,也还有另一层紧迫感。”

“哦,另一层紧迫感?”潘宝山一时还真想不起是什么。

“今年九月,市委记不是要变动了嘛。”祁宏益表情凝重,“如果严景标真的回来了,你想想那会是个什么局势?”

“冯德锦肯定是要得势的。”潘宝山道,“借着严景标肯定要张狂起来。”

“所以能行动就早行动,赶紧把杨涛的问题给解决了。”祁宏益道,“万一到时受干扰,连安排个人都不成,那会很麻烦。”

“还真是。”潘宝山点点头,道:“祁记,你是我的老领导,有些话我也不绕弯子,就夹林的下一任乡长人选,我想谈点自己的看法。”

“说,尽管说!”祁宏益道,“什么都可以调节的嘛。”

“现在徐市长很重视新农村建设工作,很多事情交给我去做,我自然就选了夹林作为试点,因为夹林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开展起工作来最得心应手。现在开展大陡岭村新村建设搬迁项目,是第一炮,下面可能还有连串的动作,所以需要一个好环境。”潘宝山道,“我说的好环境,主要是指地方党政领导实干能力和配合态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祁宏益点头道,“你是担心杨涛过去没法很好地配合你工作举措的推进?”

“杨涛的配合态度肯定没问题。”潘宝山道,“只是在实干能力上面我有点担心,毕竟他对基层的了解不多,猛然沉下去独当一面,怕是要有一段适应期。这个适应期内,有可能会影响到工作的开展。”

“嗯,没错,你说得有道理,这方面我是忽略了。”祁宏益道,“你是想让本土的吴强上去,用起来更得心应手。”

“是的。”潘宝山道,“那样以来,乡党委记郑金萍、乡长吴强那党政两把手,可以说都是可靠之人。”

“哦,说到郑金萍,其实我还有点想法。”祁宏益道,“仲崇干马上退了,让不让郑金萍顺理成章上去?如果不让她上去,那就不存在什么乡长人选了。”

“祁记,难道郑金萍对你悖逆的地方?”潘宝山一愣。

“悖逆倒是没有,不过她跟冯德锦走得有点近。”祁宏益缓缓说道。

“哦,这点我一直忘了跟你说,其实郑金萍跟冯德锦并不是一条心。”潘宝山道,“我跟她摆开了讲过,她是站到我身后的,只是表面上不跟冯德锦那边断裂,毕竟有些场面需要应付。”

“呵呵,你不跟我说我也知道,只是不那么详细而已。”祁宏益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要不然我也不会倾向于默认她接仲崇干的班。”

“祁记,你明察。”潘宝山也笑了。

“明察算不上,总体来说我是个不太注意细节的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祁宏益看看落地大钟,道:“哟,只顾着谈话,都下班有一阵了,走,到食堂去,边吃边聊。”

两人出了办公室,潘宝山见走廊无人,继续聊起来。

“祁记,其实从另一方面看,让杨涛沉下去虽然要有一定的适应期,但从长远来看还是很必要的,能让他早点锻炼出来。”潘宝山道,“否则到一个不疼不痒的单位去,缺少磨砺也不利于培养。”

“是啊,我就是那么想的,所以才打算把他弄到夹林去。”祁宏益笑道,“没想到和你那方面撞了车。”

“都是自己人也无所谓,杨涛过去也不是不可以。”潘宝山道,“不过祁记,杨涛的去处,我认为有个比较合适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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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推荐小高

祁宏益听到潘宝山说有个合适的地方,忙问是哪儿,他也想早点找个妥当法子来解决撞车问题。(_)

“丁锅乡。”潘宝山很认真地说道,“趁全县乡镇党代会召开的机遇,把丁锅乡的党委记郭广京拿下来,把乡长提上去,就可以腾出位子给杨涛。”

祁宏益听了稍一皱眉,随即点头道:“嗯,我是不太想动郭广京的,虽然他是冯德锦的人,但碰巧的是,他小姨子是我远房一个表亲的媳妇。有时候确曾想对他动手,不过怕到时亲戚找过来说情,面子又不好看,所以一直将就着。”

“亲朋的感情自然是要照顾。”潘宝山轻声笑了一下,“不过祁记,有时是你想多了,你念及的亲戚关系,或许在郭广京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他郭广京要是看重的话,怎么不向你投诚,而且还跟你对着干?当初我在县农业局的时候,推行你的工作思路发展新型农业,在一批乡镇搞特色规模种植试点推广,曲安镇的鲜切花、兴阳乡的葡萄还有石店镇的紫苏,都搞的有声有色,现在是响当当的地方支柱产业,就是丁锅乡的芦笋项目一点动静没有,我知道不是搞不起来,而是郭广京不愿意搞,他完全不配合大局工作,可以说是渎职!”

潘宝山想到当初郭广京不把他建议的芦笋项目当回事,最后言辞间语气显出了些愤慨。

祁宏益听了呵呵一笑,“宝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郭广京确实也该拿下来。我看就这么定了,到时让杨涛去丁锅乡。”

祁宏益这么干脆利落,潘宝山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哟祁记,我这是不是太过分了,硬是要你改换决定?”

“那有什么,我不是说了嘛,什么事都可以调节的,一切服从大局筹划。”祁宏益道,“等会把王法泰也叫上,跟他通个气,让他也好有数。”

“祁记,还是保密些好。”潘宝山道,“这种决定反正是由你定夺,临近了再说也不迟,否则消息透漏出去会冒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今天我为什么冒冒失失地来找你谈这事?就是因为我听到了有关杨涛的一些风声,有人要整他。”

“谁!”祁宏益一惊,“竟然想动我的人!”

“王涵。”潘宝山轻声道,“那人心理有毛病,觉得和杨涛同样是做主要领导专职秘的,见不得他走上领导岗位。”

“没出息的东西!”祁宏益怒声道,“自以为是的窝囊废!”

“他不窝囊。”潘宝山立马说道,“小脑筋也够用,他想借刀杀人坐收渔翁之利。竟然打听到夹林可以成为乡长的人选,挑唆对杨涛使绊子。幸好我知道了,把问题及时解决。”

“妈的,他心思都用歪了!”祁宏益骂道,“什么种下什么蛋,跟着冯德锦的人没一个好鸟!”

“碰到那样搭班的人也没办法。”潘宝山道,“所以说要保密点,让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也是。”祁宏益道,“那就不让王法泰来了,杨涛得让他过来,有些话要跟他好好交待一番。宝山,要不你把那个李大炮也叫过来,今晚都是自己人,好好说说话,敞开来喝个痛快酒。”

自己人敞得开,酒喝得也确实是痛快,几个人最后除了杨涛还清醒点,都迷糊了。

回去的时候,潘宝山甚至都没和祁宏益单独打招呼,摆了摆手就钻进车里,让老匡把他送回自己的家里。

今天在市里直窜到夹林,又到县里,潘宝山没跟刘江燕说。刘江燕以为他不回来,就住在了刘海燕家里。潘宝山也没打电话,洗洗直接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潘宝山才睁开眼睛。已经好久没这么睡过了,睡得很足,虽然昨晚有点酒大,却也浑身是劲儿,精神也好。

洗漱了下,吃了点东西,潘宝山打电话给老匡,要他十分钟后来车。老匡说不用十分钟,他就在楼下,已经等半个上午了。

下得楼来,潘宝山坐进车子,“老匡,以后不用这么等,反正我会提前一二十分钟给你电话。还有,平常你有事提前跟我说一声,尽管忙去。”

“没什么忙的,这就是工作嘛,忙也就是忙这工作。”老匡笑问,“潘市长,去哪里?”

“回市里。”潘宝山还没忘今天邓如美去市里找丁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车子平稳起步,静流一样淌行在公路上。

“哎,老匡,等你退休了,哪里还能找到像你这么让人放心的师傅。”潘宝山仰躺在座位上感慨了一句。

“潘市长,要说司机人选,我倒是有一个人推荐。”老匡道,“县小车班的小高。”

“小高?”潘宝山皱起眉头想了下,“就是那个看起来比较憨厚的那个小伙子,多是开后勤的车子。当初在夹林的时候,殷益开去乡里就是他开的车,酒桌上还发生了不快,他被殷益开骂成是呆头鸟。”

“小高他不呆。”老匡道,“你没跟他接触不知道,为你在县里开车的时候我跟他常在一起,对他算是很了解,蛮机灵的一个小伙子,而且心地善良,行事也挺正直,就这个两个优点,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称为好人,起码能信得过。”

“嚯,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可用。”潘宝山道,“等你退休了我就用他,当然还得看他愿不愿,没准过两年他就转行了呢。”

“凭我的了解,小高不会转行。他是当兵出身,在部队学的就是开车,这一辈子是撂不下方向盘了。”老匡道,“至于愿不愿我可说不准,小高没有奴性,在他眼里没有领导,只有朋友。但是他对朋友的敬重和付出,绝对比得上下属对上司的恭维奉献。”

“老匡你这嘴皮子挺厉害啊,被你这么一说,那小高还真是不可多得。”潘宝山道,“而且我也喜欢他的脾性,眼中没有领导,只有朋友。”

“他是个值得交心的人。”老匡道,“让人放心。”

“那看来得找个机会跟他接触接触。”潘宝山笑道,“要先认识了解,熟悉了才好。”

“接触小高有个好由头,他的老婆在农村,那是他一块心病。”老匡道,“他想过办法要把老婆带到县城,可都没成功,如果帮了他那个忙,他应该心存感激。”

“他老婆是干什么的?”潘宝山问。

“好像学的是幼师,在下面哪个乡镇中心幼儿园当老师。”老匡道,“从乡镇往县里调动很难。”

“往县里调动没问题。”潘宝山道,“我琢磨着是不是该一步到位,直接把她弄到市里去。如果我要用小高,他必然要跟着我在市里跑,到时他们不又两地分居了嘛。”

“县城和市区的距离再远也不远,村镇和县城的距离再近也不近。”老匡笑道,“那种心理感觉是不一样的。”

“呵呵,老匡你还真行,说得还挺有哲理。”潘宝山笑道,“那你找个时间跟小高谈谈,问他愿不愿,如果愿意的话,我就把他老婆往市区调,而且还调到公办幼儿园,有事业编制的。”

“我想他肯定会愿意。”老匡笑道,“对他来说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他要是不愿意可就真迂了。”

“你还是问问看。”潘宝山道,“早有个确信儿,我也好安排。”

“行,随便抽空打个电话也问了。”老匡抱着方向盘,挪了挪屁股,“潘市长,我有个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

“什么事说就是。”潘宝山道,“你还这么客气?”

老匡笑笑,“我女儿明年大学毕业,想在市区找工作,到时还想请你帮忙说说话。”

“学什么专业?”

“公安。”老匡道,“瑞东警官学院。”

“这专业好,一想到女孩子当警察的模样,就一个词,英姿飒爽。”潘宝山笑道,“不过老匡,公安是公务员编制,逢进必考不说,而且竞争力也大。当然了,竞争激烈不是问题,关键是考试那道硬杠杠,只要过了那杠杠,保证就没问题。”

“我女儿成绩很好,参加考试倒不怕。”老匡道,“我怕就怕没有后台没有关系,到时硬生生给挤下来。”

“这么说就不成问题了嘛。”潘宝山道,“你尽管放心就是,再说,将来的机会谁都说不准,也许赶上更好的机会,你女儿还留省里呢。”

“潘市长,那就托你吉言了。”老匡很高兴,又说了另外件事,“对了潘市长,我在市政府小车班听到点说法,说郝记退下来后,徐市长还不一定能当记。”

“谁说的?”潘宝山颇为吃惊,看来消息漏的风不小。

“好几个司机都在说,但不知道是谁先讲的。”老匡道,“这种话我从不多问。”

“那个,也许只是传言。”潘宝山闭上眼睛,重又靠在座背上。

老匡从后视镜中看到潘宝山沉思,也不再说话。

此刻潘宝山很矛盾,他在想要不要在徐光放面前提一下。很明显,这事已经暗中传开,如果不提一下似乎在装糊涂,有点显得漠不关心,像局外人一样。

第二百一十八章 工具

潘宝山一方面想在徐光放面前提一下有关严景标的事,以示关心。可另一方面又觉着那太敏感,弄不好很可能会惹徐光放不快。

担心徐光放不高兴,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这不是潘宝山胡思乱想。

有一点潘宝山是很明白的,虽然现在是市长助理,不是局外人,但也绝非是徐光放的贴身侍卫,没有进入他的第一圈。潘宝山也清楚,他这个市长助理并不是徐光放的源意,只是因为当初出现意外没当上市农业局长,讨了点巧才成为市长助理。

要想真正进入徐光放的第一圈,得多接触,不断创造机会。潘宝山相信他很有优势,因为徐光放在工作上对他有足够的认可,只是现在还缺少多一些的工作之外的沟通和交流。

诚如沈欣丽所言,对于领导来说,工作之外的事情有时更重要。

但那种事不能着急,不像工作一样想抓就能抓上来,除了留心,还要有一定运气成分,能碰巧。不管怎么说,潘宝山决定下午就找徐光放汇报工作,接触从工作开始,切入显得自然。

中午的时候,潘宝山想打电话给邓如美,可又觉得不合适,这会她可能正和丁薇热聊着,否则会给他个电话说说情况。而且,两人许久未见,一起吃个午饭也还是免不掉的。

潘宝山耐住性子,早早到食堂吃了点饭,回宿舍歇着,准备下午一上班就去找徐光放。

没想到十二点半的时候,邓如美来了电话,说跟丁薇谈完了,情况有点出乎意料,找个地方谈谈。

潘宝山说去时光茶座,他不敢让邓如美到宿舍来,能小心点的就不能大意。

丁薇自己打车先来到茶座,点了份简餐。

潘宝山随后赶到,坐下来呵呵一笑:“丁薇连顿午饭都不招待?那你请她吃好了。”

“她的时间被管得很死。”邓如美道。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潘宝山问,“她跟赵铭还在一起,怎么又和汪凡混一块?”

“等下我吃完慢慢说。”邓如美咬了口藕片,道:“有些情况想象不到。”

潘宝山见状也不催,点了支烟慢慢抽。

一支烟抽完,邓如美也招来了服务员端走餐盘。

“你知道丁薇为什么不跟我联系吗?”邓如美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水,“以前的熟人几乎都不联系了。”

“想彻底换个生活环境?”

“是。”邓如美道,“不过不是她自愿的,是赵铭要她那么做。”

“赵铭是个阴毒的家伙,他是想尽可能地控制丁薇。”潘宝山道,“他巴不得就给丁薇一块巴掌大的地方,把她圈起来,供他玩乐。”

“他是那么想,但知道做不到,所以尽量缩小丁薇的交往圈子。”邓如美道,“而且据丁薇讲,赵铭对她的社会关系进行了摸查,知道她和我最要好,甚至他还对我的情况了解了一些。”

“怪不得他要丁薇和你们断绝联系,他是怕出事,所以处处小心。”潘宝山道,“没想到丁薇那么听话。”

“不听话不行。”邓如美道,“你可以查通话记录,赵铭也可以,丁薇害怕被发现。”

“我觉得她不怕。”潘宝山道,“她要是害怕,怎么会暗中和汪凡来往?那种错误的严重性,比暗中联系你们那帮姐妹要厉害得多。由此看来,她也重色轻友。”

“你对丁薇还不太了解。”邓如美道,“她是不跟我联系,但并没有忘了那份情谊,她说等离开赵铭后肯定会找我。”

“呵呵,开玩笑呢,虽然我对丁薇不了解,但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人,否则赵铭早就不搭理她了。”潘宝山笑道。

“女人再好也没用,时间一长男人就没了胃口。”邓如美道,“赵铭之所以还和丁薇在一起,是想让她帮忙生个孩子。”

“赵铭要丁薇帮他生孩子?”潘宝山一惊。

“是啊,这个不奇怪。”邓如美道,“包养情妇生个孩子,很多见。”

“嗯,也正常。”潘宝山点点头道,“也是,赵铭和刘海燕结婚多年也没个孩子,包养个小女人帮忙也能理解。可关键是能不能生出来,赵铭和刘海燕没生出孩子,不是不想要,而是生不出来,到底是谁的问题也还不一定。”

“对了,情况就出在这里。”邓如美道,“丁薇已经准备半年多了,但一直没动静,她怀疑赵铭有问题。”

“那就没法子了,强求不来。”潘宝山道,“神仙也没办法。”

“所以丁薇想方设法暗中联系上了汪凡。”邓如美拉起嘴角一笑,“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啊!”潘宝山又是一惊,“丁薇的胆子也太大了,那种事也敢做?她不可能不了解赵铭的为人,假如事情露馅,后果有多么严重可想而知!”

“所以她很小心。”邓如美道,“她给我的另一个号码,就是用别人身份证办的,算是和汪凡的联系专线。”

“喔,我就说嘛,那昨天查号的事就都能说通了。”潘宝山说完,皱起了眉头,“邓姐,我就不明白了,丁薇为什么非要把肚子搞大骗赵铭?”

“钱呗。”邓如美道,“赵铭答应她,生下孩子就给她一百万。”

“往后呢?”潘宝山问,“抚养费就不给了?”

“谁给谁抚养费?”邓如美道,“孩子出生满月后就归赵铭了,和丁薇没关系,他们的合约也就随之结束。”

“妈的,那是什么事。”潘宝山摇摇头,道:“说句我认为比较公正的话,赵铭想要孩子的心切可以理解,但丁薇的如此做法不能让人理解。”

“我也说她了,不能为了钱乱来。”邓如美道,“抛开赵铭不说,再怎么讲那孩子也还是自己的。”

“一百万啊。”潘宝山咂了下嘴,“金钱的诱惑力确实是太大了。”

“丁薇对金钱是十分渴求。”邓如美道,“从这一点来说也可以理解,谁不想拥有大把的钱来改善生活境遇?况且丁薇家里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上次我去她老家,她父母都病着,弟弟妹妹都上学,没有来钱的路,还都要花钱,全靠她一个人。”

“我们可以帮她的。”潘宝山道,“以前她不是说攒点钱就做点生意的嘛。”

“是,有段时间她离开了赵铭,是那样做了。”邓如美道,“但做点生意也不容易,没有关系没有路子,又没有多少钱投入,摆摊设店大多只能维持个温饱。所以后来赵铭又找到她的时候,她有动心了,最后以一百万的报酬,谈妥了生孩子的事。”

“唉,其实从另一方面来看,丁薇只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也有可怜之处。”潘宝山道。

“你这么说我很欣慰。”邓如美道,“丁薇真的不是个坏女人。”

“邓姐,我知道你重情谊,怕我对丁薇有看法。”潘宝山笑道,“放心,我能理解她。其实一切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有着让人不可思议的原因,只是有些人理解,有些人不理解罢了。”

“说得这么玄。”邓如美道,“对了,这事你守点口,不能露出去。”

“是不能走漏风声。”潘宝山道,“你要跟丁薇强调一下,千千万万要小心,否则害得可不是她一个人,凭赵铭那个阴狠劲儿,汪凡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弄不好要出大事。”

“我已经说过了,丁薇也知道。”邓如美点了点头,“喔”了一声,道:“说到现在注意力都在丁薇身上了,你的事还没说呢。”

“我的事?”潘宝山没反应过来。

“就是了解赵铭的情况。”邓如美道,“丁薇说她对赵铭的事几乎没有了解,赵铭从不跟她多说,见面就是脱她的衣服,发泄完了就走人。丁薇也从来不问,她实在没那份心思。”

“赵铭是个老狐狸,对丁薇肯定是要防着的。”潘宝山道,“什么事都不让她知道才好。”

“不过丁薇说赵铭很有钱,多得惊人。”

“多得惊人?”潘宝山道,“丁薇不是街口卖菜的,在她看来多得惊人,那就可想而知有多少了。”

“几千万应该有。”邓如美道,“他贪得可真多。”

“早晚要把他给掀出来。”潘宝山到,“一个国资公司的老总,想伸手肯定是很容易的,机会太多。”

“下手越多危险系数就越高,只要沉下心去挖,一定会有所发现。”邓如美道,“就算赵铭再狡猾,他总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抹得了无痕迹。”

“没错,下一步的副业,就是深挖赵铭。”潘宝山道,“不过要等我对市里的情况熟悉一些在动手。”

“嗯,起码得形成一个派系。”邓如美道,“我指的不是你和徐光放方面的大派系,而是你自己的小圈子,只有用自己的小圈子,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

“是的,我已经开始注意加强。”潘宝山道,“该扶植的要扶植,该拉拢的要拉拢。”

“也别过分。”邓如美道,“刚才也你说了,那些都是副业。”

“副业和主业关系紧密,相辅相成。”潘宝山笑道,“哪一方面都要抓好,我下午就去找徐市长,向他汇报近一段时间的新村建设工作。”话刚说完,潘宝山又改了口,“明天,明天再汇报。”

“为什么?”

“今天你不是来了嘛,咱们得好好欢聚一下。”潘宝山咧嘴抖眉,笑道:“你来市里的机会太少了,那感觉可是很微妙的,不能错过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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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成蛇蝎

邓如美没有留下来,她很严肃地说业精于勤荒于嬉,一个男人要是不顾正业而沉浸在与女人的嬉闹取乐之中,怕是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读!吧*况且男女非常之事本来就遭人诟病,也应当自制,偶尔做做满足一下猎奇刺激的**也就罢了

潘宝山被说得不好意思,但仍旧想挽留

邓如美看着潘宝山,咬咬嘴唇,幽幽地说道:“宝山,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有句话都没对你说,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你想个办法”

潘宝山一愣,随即讷讷地一笑,“邓姐你开玩笑,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你不要以为我是在玩笑,没那么轻松惬意”邓如美说得特别认真,“现在我真的想跟你一起,要不你跟刘江燕离婚,跟我结婚”

听了这话,潘宝山心里猛地一抖,怔怔地望着邓如美说不出话来

“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一定程度,或者说随着境遇的改变,心态也会彻底改变,一切的约定、所有的初衷都会忘得一干二净”邓如美道,“惟有自私贪婪地索取和占有”

“呵呵”潘宝山惶惶地干笑了两声

“我看到了你的惊慌,从心底泛起的,全在你眼神里”邓如美直视着潘宝山,道:“你让我很失望,因为你没法满足我的要求”

潘宝山肩膀动了一下,做出了无奈的表情,掏出支香烟

“宝山,你没法驾驭女人的心思,不但是你,谁都不能”邓如美道,“我理解这也就是所谓女人是祸水的原因,所以对女人,你还是要远离一些为好”

说到这里,邓如美嘴角一翘,笑了

潘宝山一阵眩晕,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庆幸而幸福着“邓姐,你这一课给我上得,真的是太深刻了”潘宝山摇着头道,“承受力差一差免不了要崩溃掉”

“我可不是想吓唬你”邓如美笑道,“只是想让你明白该怎么处理对女人的**,不能太随心”

“这下我就是睡着了也忘不了了”潘宝山深深地慨叹道,“蛇蝎,把她们都看成是蛇蝎”

“那也有点太绝对了”邓如美笑道,“难道我也是?”

“你当然不是”潘宝山道,“但能像你这么对我的,还会有吗?”

“你很贪心”

“不不不,我只是感叹一下”潘宝山笑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是红颜知己”

“好了,这些以后再聊,你赶紧回单位汇报工作”邓如美道,“我回去了”

潘宝山挥挥手,目送邓如美离去

去政府大院的路上,潘宝山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想如果邓如美刚才没跟他开玩笑该怎么办?不答应,她要挟起来可是没法应付的,因为对她根本就没有设防可是答应的话又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和刘江燕离婚?

当然,邓如美的要求还没把他逼到绝路,最后迫不得已做个负心郎没准也能解决问题可是,如果邓如美提出的要求他根本就没法满足,又该怎样?

潘宝山又想到了沈欣丽,那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倒也让人放心,但谁又能保证?的确像邓如美所说,境遇的改变,心态会彻底改变

控制的有效方法之一,就是利用患得患失来制衡潘宝山觉得有必要给沈欣丽一些值得珍惜的东西,比如身份和地位,这样或许能好地稳住事态情势

想到这里,潘宝山呼出一口长气,持续了足足有十秒钟

来到市政府大院的时候,潘宝山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他到办公室准备了一下,给徐光放打了个内线

找领导汇报工作要有技巧,能打办公室座机就尽量不打手机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再打手机,但也要想想汇报工作的紧急性,一般**务就算了,紧急的当然没话说,否则打搅了领导的“清净”,要挨批评

这会儿,徐光放在办公室电话一接通,潘宝山就问现在方不方便,要汇报一下农村建设工作

“来”徐光放给了两个字

很快,潘宝山就来到徐光放办公室,发现他情绪不怎么高“徐市长,简单说一下,最多十分钟”潘宝山马上把时间界定一下

“没事,你尽管说”徐光放笑了下,“最近忙别的事,把农村建设工作放手交给你也没过问,也确实想了解一些”

“徐市长,目前以富祥县夹林乡大陡岭村的村建设为抓手,开启村村建设大潮,效果还是很显著的”潘宝山道,“下个月,大陡岭村的搬迁工作会全面展开,月底可结束,届时一个全的城市小区式样村庄将展现在眼前”

“嗯,有了大陡岭村的成功经验和样板,下一步就是适当推广了,当然要注意节奏,不能不考虑实际情况强行推进”徐光放道,“如果形势确实很好,就督促各县与乡镇签订目标责任状,定目标、排计划,把村建设全面展开”

“据我了解,情况没那么好,全方位铺开进行的条件还不够成熟”潘宝山道,“还是以典型示范来带动,逐步展开”

“是不能急进”徐光放道,“而且还要因地制宜、因村制宜,农村建设没有固定模式,不一定要建楼房别墅,在原有村居的基础上搞好发展规划,把村容整治好,也是农村建设”

“是的徐市长,以后工作上会加以注意”潘宝山道,“下个月大陡岭村村启用入住,要不要搞个仪式?”

“要的”徐光放道,“要注重宣传引导,大陡岭村的模式和度,应该是个典型,好好宣传一下,包括外宣,工作干出来了,也要注意表现”

“行,到时我提前跟宣传部说一下”潘宝山道,“让他们做好准备”

“我现在就让邹恒喜过来”徐光放拿起电话就打

很快,邹恒喜就敲门进来现在邹恒喜是常委宣传部长,去年才上来,之前是组织部副部长,很有眼色的一个人

“徐市长”邹恒喜对徐光放问了个好,又对潘宝山点头示意

潘宝山点头微笑回应,“邹部长好”

“你好”邹恒喜很客气

“衡喜,我市农村工作开了个好头,在宣传上需要加强,内宣和外宣都要抓一下”徐光放道,“跟各个媒体打个招呼,要把农村建设宣传当成下一步的工作重点之一”

“马上就贯彻执行”邹恒喜道,“回去我就拿个方案,在宣传力度、密度和形式上做一些安排,请你定夺”

“这个,就跟小潘具体商量”徐光放道,“农村建设工作由他具体负责,对情况了解”

“好的”邹恒喜转身对潘宝山笑道,“潘市长,要不明天咱们一起议一议,尽早把方案敲定,然后就召开个全市宣传部长会议,到时请你列席”

“可以可以”潘宝山笑道,“邹部长要幸苦了”

“不幸苦,徐市长交办的事情那可是一定要干好的”邹恒喜眼皮子带水,瞧这场面不适合待得太久,说道:“徐市长,你看还有没有事情,没有的话我就回去,先着手考虑一下宣传计划”

“嗯,回”徐光放点点头

邹恒喜走了,潘宝山也准备要走,不过转念一想还应该点一下严景标的事,看看徐光放的反应

“徐市长,这两天听到个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讲”潘宝山犹犹豫豫地说道,“老憋在我心里,不太得劲”

“哦,什么事?”徐光放笑了,“说说看”

“我听说严景标要回市里?”潘宝山边说边看徐光放

徐光放的表情没什么明显变化,“嗯,很有可能,接郝志勇的位子”

“唉,怎么会这样”潘宝山叹了口气,“严景标回松阳,是松阳的不幸”

“呵呵,没那么严重”徐光放仰头一笑,“小潘,不用唉声叹气,政风嘛,也是孩儿面,说变就变,他严景标要来,咱们挡也挡不住”

听到这里,潘宝山打心底地高兴,徐光放能和他比较深入地谈论起此事,就说明对他的信任和认可度有了提升,而且从口气上看,也比较亲近

“徐市长,严景标有一帮人”潘宝山尽可能表现得很急切,“不管他来后到什么位子,难免要兴风作浪跟咱们对着干”

“也无所谓,到了这个位置,面子多少还是要顾的”徐光放道,“最起码来说,影响还是要考虑,到时他有本事他使,我有能耐我用”

“可据我所知,严景标做人做事不太上谱,不得不好好防着”潘宝山道,“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们会以牙还牙,他们要是搞小动作,咱们也没必要光明磊落”

“呵呵……”徐光放一个长笑,“嗯,很好”

潘宝山不明白徐光放说什么很好,一时看着他颇为茫然

“年轻人不能气盛自大,要有一定的危机感,但是有了危机感后不能哀叹萎缩,应该有斗志才是”徐光放对潘宝山点头道,“小潘,综合各方面的情况,你是足够出色的,我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所以想提拔重用你本来打算把你推到市农业局长的位子上,好好过渡一下,但谁知发生了小插曲耽误掉了,于是我干脆又加了把力,让你做了市长助理”

“徐市长,那些我都清楚”潘宝山立刻说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惴惴不安,唯恐能力有限表现不好,辜负了你的期望”

“嗳,这些就不必说了”徐光放摆摆手笑道,“我讲刚才的话,是要说另外一个意思”

第二百二十章 筹划

徐光放所说的另外一个意思,潘宝山是半点也摸不着头脑,他点头笑着对徐光放道:“徐市长请指示。”

“没有指示。”徐光放呵地一笑,“我是说,当初让你做市长助理,但没让你进党组,而且随即又指派你专抓新农村建设,没有让你具体负责协助我开展全市大局工作,不会有什么意见,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把你当成身边人看?”

“不会不会,徐市长怎会这么想!”潘宝山连忙摇头,“不进党组那是因为级别原因,本来我是副处,能有幸得徐市长您提拔成为市长助理,上了个台阶成为正处,如果再进党组的话就是副厅了,相当于越级,那样一来程序可就复杂了,而且我觉得自己也还不够资格。至于专抓新农村建设,是徐市长您对我的信任,放心让我独挡一面。国家提出新农村建设,开始时处于破题阶段,是极为重要的时期,你把如此重担交给我,不是信任是什么?还有,你所说的协助开展全市大局工作,开始你就跟我讲了,一切从锻炼开始,不要忘记身份的变化,因为面对的不仅仅是农村工作,而是松阳市全市大局,那就是在提醒敦促我要尽快适应。”

徐光放静静地听着,不时满意地点着头。潘宝山说完之后,他微微一笑,“嗯,你有清晰的认识很好,对问题的把握也到位,凡事胸中有数而不多语,确实不错。”

“多谢徐市长栽培!”潘宝山连表谢意。

“这几天我活动一下,解决你党组成员的问题。”徐光放道,“过渡得差不多就行,该抓紧的要抓紧,毕竟九月份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

这个潘宝山明白,九月份假如严景标到任,那时徐光放再有提拔之类的事情,难度会变大。就像现在祁宏益要安排杨涛一样,还是趁现在顺手就先办好。

“徐市长,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潘宝山的支吾不是装的,此刻的激动没法用语言表达,对徐光放的感激也同样。

“你想说什么?”徐光放笑了,“什么都不用说,把工作抓好就行,我想过了,现阶段在工作上你就发挥你的强项,明年或者后年,你成为副市长后,争取让你分管三农和水利方面的工作。”

“一切听徐市长安排!”潘宝山回答得斩钉截铁。

“嗯,有一点要提醒你,虽然分管三农,但在能力的培养上不要局限于三农。”徐光放道,“你以后的路还长,会发生什么都难说,哪天让你分管工业、经贸或者是城建、交通或者是医疗、教育等等,你也要迅速进入角色。”

“好的徐市长,我一定谨记您的教导。”潘宝山表起态来丝毫不含糊。

“小潘,以后没必要这么客套。”徐光放笑道,“场合上也就罢了,私下里还是放松些,本来在人前就已经够在意了,摆着样子放不开。”

潘宝山笑笑,没回答。

“行了,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徐光放道,“对了,正好刚才邹恒喜说明天要跟你议一下新农村建设的报道方案,你用点心,接触一下宣传口的人头。任何时候,舆论的导向和运用都不容忽视,尤其是在有强大对立面的时候,更是显得重要。”

“明白,我一定竭尽全力!”潘宝山说完,点点头走了。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难掩内心的激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进入了徐光放的第一人脉圈,而且马上就要进市政府党组班子,级别提升到副厅,真的是双喜临门。

不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潘宝山这一点把握得很好。他点上支烟,了杯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潘宝山要理一理思路,现在可以说是全面发展时期,很多事情需要制定一下规划,稳步推进。

主要工作是头等大事,也就是新农村建设。这个事情比较明朗,在大陡岭村试点成功后便可逐渐推广。松阳市三县三区,重点在三县,而三县的重点又在富祥,富祥的重点,就是夹林,那是一条执行力超强的路线。单单是搞试点树典型,一点问题都没有,顺着路线下去,绝对得心应手。

培养自己的相对小圈子也刻不容缓。因为之前没有留意,所以这一领域还很贫瘠。不过有一点让潘宝山很满意,就是在夹林的势力范围。郑金萍和吴强是服从他的,而且马上就是绝对的地方势力,还有根基性的人物王三奎,不管能耐大小,但绝对坚实可靠,再加上派出所所长鱿鱼,俨然是一个地方上的无敌组合。

当然,夹林地方小容易掌控,在县城就不一样了,林子大什么鸟都有,不可能招呼得过来,况且之前也从没有在上面用过心。现在,虽然党政方面有祁宏益和刘海燕,公安方面有李大炮,但也仅此而已。看来下一步要切实加强,哪怕从基层抓起。有两个人他比较看好,一个是环保局局长王一凡,一个是交通局农路办主任曹建兴,和他们有过几次接触,感觉还可以。

但不管怎么说,夹林和富祥都是走过的路,如今是身居市级官场,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可以说身边没有一兵一卒。想到这一点,潘宝山就很心慌,这可是主战场,冲锋陷阵决不能孤身奋战,必须迅速集纳一个自己的小兵团。

潘宝山琢磨着要走一条捷径,决定从两方面下手,既要挖掘新人,更要启用旧人。想到这里,他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什么夹林和富祥的势力,归根到底还是属于全市范围。既然如此,何不把能调到市里的人马,尽量都安置过来?

这想法一出来,潘宝山释然不少,方向和措施有了,自然不急不躁。他端起茶杯,美滋滋地品了几口,又起身走到窗前,抽了一口香烟,悠然地将烟气吐到窗外。

烟雾还没在眼前散尽,手机响起。

潘宝山回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来一看,是沈欣丽来电。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沈欣丽兴奋的声音,问他在不在市里。潘宝山说在,沈欣丽立刻说能不能给她个面子。

“哦,欣丽姐,什么事我能给上面子?”潘宝山笑问。

“我们总编要请你吃饭。”沈欣丽道,“就是殷益彤殷总编。”

“呵,她怎么想起请我吃饭来了。”潘宝山打趣道,“我可不是祁宏益记,还能给他赞助广告。”

“你还真能挤兑人。”沈欣丽一听就笑了,“这次跟广告无关,殷总请你吃饭,是想接触领导的身边人,借以揣测领导意图,然后从宣传报道上拍马屁。”

潘宝山听后一寻思,想起徐光放刚叮嘱过他要多跟媒体接触打好交道,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嘛,《松阳日报》是党委机关报,属于主流媒体,重要性显而易见。

“嚯,你们殷总还真有工作思路。”潘宝山笑道,“欣丽姐,要不这样,你跟殷总编说说,今晚我请她吃饭,作为之前对富祥蘑菇产业发展宣传的感谢。”

“那恐怕不行。”沈欣丽道,“殷总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你就别多想了,只要能参加就已足够。”

“这是不是把我抬得有点太高了?”潘宝山道,“让我有点架不住呐。”

“别谦虚,否则就骄傲了啊。”沈欣丽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在松阳酒店,具体房间我再告诉你。”

“哦,松阳酒店?”潘宝山呵呵一笑,“怎么不是阳光宾馆?”

话一出口,潘宝山后悔了。中午邓如美给他上的那一课,现在想想还寒意在背。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能疏远沈欣丽就疏远了,怎么还能挑逗她?

沈欣丽全然不知潘宝山的心思,还和以前一样,听他一说阳光宾馆,顿时被撩拨了起来。

“阳光宾馆也行啊,我跟殷总说一下你想去那儿就成。”沈欣丽笑道,“咱们可以提前去一会嘛。”

“那不太好,不太好。”潘宝山忙道,“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总编请客,我怎么好指定地方?不礼貌的。”

“哦,既然你这么想就算了。”沈欣丽似乎还意犹未尽,柔声问道:“宝山,你现在忙吗?”

潘宝山一听不是好情况,知道沈欣丽想干什么。“徐市长有事要交待,原地待命呢。”潘宝山忙说。

“哦,那你得好好候着。”沈欣丽道,“先这样,回头我告诉你具体房间。”

电话挂掉,潘宝山拿着手机犹豫了一阵,前思后想来回琢磨,觉得沈欣丽也不是属于蛇蝎类的女人,没必要疏远回避。况且之前跟她也是毫无保留的,又能疏多远?没法回避的,反而弄不好要是伤了她的自尊让她恼火起来,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潘宝山决定,同沈欣丽还是继续保持关系,同时也按照下午的想法,给她一些诸如身份和地位等值得珍惜的东西,这样,就可以牢牢驾驭她。

十分钟后,潘宝山主动给沈欣丽打电话,说徐光放有急事走了,有事明天再说。

沈欣丽一听,在电话中呼吸就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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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功护体

沈欣丽的表现让潘宝山颇为感慨,女人要是疯狂起来,男人脱了鞋都撵不上现在就通过电话一个提示,或者说只是个暗示,她竟然就喘息上了

很多时候生活确实索然寡味像一潭死水,所以需要间或狂热一下来调节调节,但这种狂热必须是理性的,否则就是自我毁灭这一点必须让沈欣丽知道,潘宝山打算见面的时候和她好好说说

不过等潘宝山到阳光宾馆见了沈欣丽,一时又顾不得说许多

沈欣丽早已来到,淋浴一番后扩着雪白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披散下来,发梢上还滴着水珠,宛如梨花带雨

“还像上次一样吗?”沈欣丽站在卫生间门口,歪头甩着湿发

“上次什么?”潘宝山回身扣上房门

“在洗面台前啊”沈欣丽嘻嘻一笑,“照着镜子做”

潘宝山心里好一个激荡,二话不说将沈欣丽推进卫生间

怎道一个不**?

沈欣丽身上被掀起的浴巾,在身体的来回攒动下最终滑落,蹂在脚下显得零落不堪……

“浴巾脏了,宾馆可是要罚款的”躺到床上后,沈欣丽软绵无力地说

“要罚就罚”潘宝山闭着眼,他也有些累了,“反正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沈欣丽身子一动,愣了一下

“是,以后不能来这里了”潘宝山道,“估计服务员都认识我们了,而且政府大院里的熟人也越来越多,怕是不保险”

沈欣丽绕臂抱紧了潘宝山,“噢,那就不是最后一次”

这话以前听着是舒服,但搁现在来听,潘宝山并不觉得轻松

拿开沈欣丽的手,潘宝山坐起身点了支烟

沈欣丽以女人的敏感,触摸到了潘宝山的变化,她轻轻咬了咬嘴唇,道:“宝山,我们这样是不是让你有压力了?”

“压力?”潘宝山没想到沈欣丽如此发问,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哪有那么严重,只是我觉得不能太大意,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掌握了情况,还真没法应对”

“是,是得小心”沈欣丽抬头枕在潘宝山的腿上,“你现在是市领导,目标大了”

潘宝山笑笑,抚着沈欣丽的头发,“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子呢?要知道这种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男女之事就像一股妖风,几乎没有能绝对捂得严实的,惟一的把持就是能不能不被别人拿到证据只要没有证据,一切都只能算是传言和猜忌”沈欣丽道,“但对你来说,传言和猜忌也是不可以的,所以,最万无一失的法子就是断了往来”

“那好像也不可行,断了往来,却存了念想,也会抓心挠肝”潘宝山嘴上感慨着,其实心里挺认可,但绝不能说出来,否则会被沈欣丽瞧不起,以为官大了就要摆姿态撇清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仅仅是被沈欣丽瞧不起又何妨?比起将来成为沉湖石一样绑缚在身上,那真是轻如鸿毛

可是,潘宝山想虽然能想到,但做却做不出来就像中午邓如美给他上课的时候,“逼”他同刘江燕离婚,他是有过迫不得已就离开刘江燕的念头,但那仅仅是念头,怎么可能会离弃刘江燕?潘宝山自己都觉得那是极不仁道,要遭天谴的

现在的沈欣丽也一样,难道能一脚踹开?不能

“我们以后还是少一些”沈欣丽开口了,她感觉到了潘宝山的沉闷,“不能让你有太多的顾虑”

“哦,你又想哪儿了呢”潘宝山探身把烟头摁死,看着沈欣丽笑了笑,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她一个先机,让她赶紧去采写大陡岭村村建设的稿件借这个机会有出色表现,可以为下一步的提拔做铺垫,他想把沈欣丽尽快弄到副总编的位子上,给她一定的身份和地位

“欣丽姐,徐光放现在非常重视农村建设工作,已经找邹恒喜谈过话,估计最近几天就要开全市宣传部长会议,就农村建设方面的报道要强调一下”潘宝山道,“这两天你赶紧出篇稿子,影响肯定不一般”

“那好啊”沈欣丽听了很高兴,“正好今晚吃饭的时候你跟殷总说说,她就喜欢这样的信息”

“嚯,你对殷益彤看来是相当重视”潘宝山道,“是不是想继续谋升,坐上副总编的位子?”

“想是想啊,没有人不想”沈欣丽道,“可很难呐,现在没有空位,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腾出来”

“我看也不难,事情都是人做出来的”潘宝山笑道,“等等看,我找组织部的人了解一下,办法总归会有”

沈欣丽心里高兴,但嘴上不说,当然也不掩饰,只有些不好意思表现出兴奋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大作

沈欣丽一看惊呼起来,“晚了,晚了是殷益彤打来的”

潘宝山看看时间已是六点一刻,殷益彤那边说好是六点半

分头行动各走各的沈欣丽穿了衣服就走,到外面打的先过去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老匡,又等了十分钟才出去,临出门前还把浴巾叠好,把脏的一面裹在里头

六点半的时候,潘宝山离开阳光宾馆,坐进车里后给殷益彤去了电话,说有点事稍微耽误一下,马上就到

时间不长,不到二十分钟,潘宝山就到了松阳酒店

沈欣丽作为联系人,密切关注着潘宝山的动向在潘宝山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她向殷益彤汇报

殷益彤稍作等待,来到包间外迎接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潘宝山出现在走廊里,老远就冲殷益彤打起招呼,“殷总,下午有点事忙,让你们久等了”

“潘市长这是说哪里话,是我们占用了你的时间”殷益彤把潘宝山请进去,让他坐主宾位

潘宝山也不客气,这场合用不着

坐定后,潘宝山放眼一看,除了沈欣丽和殷益彤,还有五个人,介绍后才知道有两个副总编,一个总编办主任、两个副主任

介绍后,相互点头示意便开始喝酒

潘宝山是先要被敬的,之后就开始转着圈回敬,从殷益彤开始,也从她结束

“嗨呀,那我不是赚便宜了嘛,要多喝一杯”殷益彤端着酒杯笑道,“感谢潘市长给这么个机会”

“嗳,殷总说什么感谢,感谢的话应该由我来讲”潘宝山道,“那会在富祥的时候,殷总对我主抓的蘑菇产业给予了相当的支持,一直想找个机会再次表示感谢,可是事情太多,在加上有点惰性,一搁也就搁下了”

“潘市长你客气了,那要感谢什么,都是正常工作,我们媒体就是要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做文章,蘑菇产业不但是富祥县,也是松阳市的朝阳产业,当然要好好宣传包装一下”

“嗯,殷总说到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眼下倒是有个工作重点可以关注一下”潘宝山道,“徐市长对农村建设工作尤其重视,下午已经找常委部长邹恒喜谈过话了,下一阶段要对农村建设方面的工作进行宣传报道估计最近几天就要召开全市宣传部长会议进行部署,还有市级媒体的相关负责人可能也要列席”

最后一句话是潘宝山临时加的,是他真实的想法,明天和邹恒喜商议的时候会提出来

殷益彤听了面露喜色,高兴地说道:“潘市长,你这个消息发布得太好了,是对我们《松阳日报》的倾情支持,我敬你”说完,殷益彤放下端在手上的小酒杯,拿起了大杯,让服务员倒满

“嗳,殷总,小杯来,我酒量不太管用,大杯可撑不了几个回合”潘宝山忙道,“再说了,刚才是我敬你的酒咱们都还没喝呢”

“所以才要用大杯嘛,里面有我敬你的酒,也有敬我的酒,合二为一了”殷益彤笑道

潘宝山歪着头笑笑,看着满满一大杯白酒,发愁地说道:“这合二为一,可不是神功护体啊,还真有点顶不住”

这话一说,桌上的人笑了

殷益彤是捂起了嘴,可能趁着点酒劲,而且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喝酒,说话也放得开,“潘市长,咱们还没有合二为一,怎么知道就不能神功护体呢?”

话音一落,马上有人起哄,这个时候要是冷了场,那可会很尴尬

潘宝山听了,只好点点头,笑道:“殷总你让我实在是招架不住,来,喝”

“说一说笑一笑,有气氛”殷益彤笑道,“不过要说认真的,潘市长,你以后可要给报社多提宝贵意见,多送及时信息”

“那个好说,好说”潘宝山说完,头一仰,一大杯酒灌了下去

之后,潘宝山就开始装酒大,要不喝下去可没完,明天上午还要跟邹恒喜商议农村建设工作报道的计划方案,头脑得清醒

这样一来,酒场早早结束,因为殷益彤下面还安排了活动,请潘宝山一起去量贩式ktv唱一阵

殷益彤知道现在潘宝山还只是市长助理,有些场合偶尔还能请他去玩玩,趁机加深些交流要是等他当上了市长,身份一变,这样的机会几乎就少得可怜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黑龙过门

殷益彤安排的欢唱机会,潘宝山放弃了,他深信娱乐场所皆是非之地,不是绝对可靠的关系,不能混在一块折腾。**()

摇晃的身形带出凌乱的步伐,潘宝山的表现足够清楚,他玩不动,该回去了。殷益彤见状也不好强求,酒后失控不是小事,万一闹出点事情来她可担不住。

在酒店门口散去的时候,潘宝山没和沈欣丽特别打招呼,尽可能规避一切风险。沈欣丽也有数,并不上前凑,只是看着殷益彤和潘宝山握手作别。

回到住处的潘宝山,还有种给沈欣丽打电话的冲动,不过还是极力克制住了。学会控制自己的意念是件好事,没有节制,就意味着没有明确的方向,人生便是茫然的。

很快,潘宝山躺到床上,开始回想这一天来经历过的事情。现在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睡觉前要想想当天做过哪些事,总结一下得失。今天不用说,收获很多,最大的一点就是得到了徐光放的坦诚相待,也就是把他纳入了近身的第一圈。还有就是邓如美给他的启示,对于和女人的深交上,要有足够的警惕。

由此,潘宝山想到了沈欣丽,他觉得应该庆幸,因为沈欣丽不会带来麻烦,至少目前是这样。但这个庆幸不是放纵的资本,而是对更加小心行事的一种鞭策。潘宝山认为,事不过三,现在已经和三个女人有了事,极限到了,往后绝不能再和其她女人有染。

想得心情很平静,潘宝山安然睡去,等着第二天和邹恒喜议事。

议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毕竟那是徐光放的提议,执行起来没有折扣可打。潘宝山在意的是,他想借此机会和邹恒喜套套近乎,因为邹恒喜以前是组织部副部长,在组织部那边肯定有一方天地,可以搭个跳板过去,和组织部那边的人熟悉熟悉,继而和孙华生拉上近一些的关系。

但实际情况并不像潘宝山预想的那样好,邹恒喜对他也算是客气,可也只是同事间的那种客套,而且,谈到组织部方面的事情时,邹恒喜显得非常冷淡。

“不说人走茶凉,但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回头再去端那杯茶。”邹恒喜轻描淡写一句,把潘宝山引出的话题给打了回去。

潘宝山当即就明白过来,邹恒喜从组织部跳到宣传部,之前应该和孙华生没搞好关系,否则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知道了缘由,当然不能自讨没趣,潘宝山便不再提有关组织部的事情。

“邹部长,其实徐市长让我跟你商议宣传报道计划,是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我哪里懂什么宣传工作,能商议个什么出来?”潘宝山谈起了邹恒喜的工作口子,“这方面你绝对是专业的领导,你做示范,我来学习。”

“嗌,也不能那么说。”邹恒喜笑了,“你们年轻人的知识结构更完备,各方面的能力都强,我们该向你们多学习,否则就要被无情淘汰了啊。”

“邹部长你说得真是让我坐不住。”潘宝山恭维地笑道,“你看,像你刚才说话的水平,就足够我学上好一阵子了。”

“呵呵,不说那些,赶紧把报道的事给敲定。”邹恒喜干笑了两声。

“邹部长,报道计划方面的事我真讲不出什么,就是全市宣传部长会议的与会人员,可不可以让市级各媒体的负责人也列席一下?”潘宝山道,“毕竟那些个媒体是宣传的阵地。”

“嗯,是有必要。”邹恒喜点点头,“宣传部相当于是指挥部,各媒体才是作战的实体。”

意见被邹恒喜采纳,潘宝山很高兴,他知道见好就收,此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附和着邹恒喜,把报道推进方案确定下来。

“我马上拿给徐市长看。”邹恒喜看上去很急切。

这让潘宝山有点不解,从邹恒喜对徐光放的态度上看,绝对是服贴的,应该也是圈内人,可为何对他显得有些冷淡?难道仅仅因为是常委部长的原因,官高一级?

回去之后,潘宝山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没错,邹恒喜对潘宝山不热情,有他的一番考虑。本来在组织部的时候,他跟孙华生关系处得是不好,后来托了郝志勇的路子,去年跳到了宣传部做头。他跟徐光放没有什么要紧的交往,但徐光放是强势派,在松阳说话有一定分量,所以他也得给足够的面子。因此,凡是徐光放交待的事情,他都会积极认真地做好。

不过这也仅仅是对徐光放,对徐光放的身边人,邹恒喜多少显得有些冷淡。原因也很简单,自从他当上宣传部长之后就开始了审时度势,他要看今年郝志勇下去后谁会接任,如果是徐光放,那自然是没话讲,马上就积极融入他的圈子。如果不是徐光放,自然要边走边看,等摸清信任记的路子之后再做决定。

现在,情况几乎不用看了,因为有消息说严景标要回来,他和徐光放可是针尖对麦芒,实打实的对头。所以,他要先跟徐光放的圈子保持一定距离。

其实这些就算潘宝山不清楚也无所谓,反正他就是知道和邹恒喜不是一路人,也无所谓。

惟一有点遗憾的是,潘宝山觉得没有利用到邹恒喜在组织部的关系。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就算能利用到又如何,最后说话管用的还得是孙华生。

直接接触孙华生,那才是正道。

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靠近领导的潘宝山,开始打起了主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和组织部长黏上关系,在提拔、调动上就不得便利,往后要想在市区安插自己人就会不顺畅。

靠近一个人,了解先行。

潘宝山找到了欧晓翔,问了些有关孙华生的事情,尤其是爱好方面,以便适当的时候投其所好。

欧晓翔说,孙华生的一大爱好就是花草,他认为花草是活物,有灵性,比什么玉石宝物更有护佑效果。

潘宝山一听笑了,说孙华生看来还挺迷信。欧晓翔说没错,虽然孙华生以前不信,但这几年信了。

“看来孙部长这几年有什么变故。”潘宝山笑道,“遇到了事情,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没错,大概是大前年的时候,孙部长的家人接连出怪事,有人只是小小地跌一跤,就能摔断好几根肋骨。还有的平白无故,睡到半夜就抽搐起来,还吐白沫。至于一些上街丢钱包、丢车子的事就不说了。”欧晓翔道,“后来不知道谁想讨好,给孙部长推荐了一个大师。”

“管用?”潘宝山一抖眉毛,做出个滑稽的表情。

“那是绝对的。”欧晓翔道,“大师到了孙部长家里,掐指一算,说果然有异象,属黑龙过门,万事不祥。”

“扯淡了。”潘宝山道,“哪里来的龙。”

“网线,黑色的网线。孙部长家的网线走门框上过的,贴着门框,外面有布线盒盖着,一般是看不到的。”欧晓翔道,“所以,孙部长一下就深信不疑了,赶紧让大师指点,重新走了线路。也还真是,打那之后,家里一切安然。”

“其实也没什么,那些个事情都可以解释清楚,无非是巧合而已。”潘宝山道。

“那没办法,反正孙部长打那之后就信了。”欧晓翔说着笑了起来,小声道:“还好,没走火入魔,否则在办公室跳起大神来,那可真够讽刺的。”

玩笑归玩笑,收获还是很大的。

潘宝山已经有了接近了孙华生的办法,一步一步来,先送点花草。

很快,潘宝山给伏广波打了个电话,问当初在夹林的时候,看到乡文化站的院子里有很多花草,里面能不能挑出别致的来。

伏广波一直对潘宝山怀着颗感恩的心,他有事相求自然不在话下,肯定要竭诚做好。

“潘市长,你是说盆景还是地上栽培的?”伏广波道,“我记得盆景好像有,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你立刻回去!”潘宝山道,“我跟你一起!”

当即,潘宝山就和伏广波去夹林。

半路上,潘宝山突然觉得他过去有点不妥,为了个盆景搞这么大动静,别人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让伏广波自己回去办就行。

到县城的时候,潘宝山停了下来,说他就先不回夹林了,在这边办点事情。

说办点事情也是实话,潘宝山想在市区安插人手组建自己的小兵团,那可不是能一步到位的,要按部就班,赶上步子。就像王三奎,他在夹林乡,想把他弄到市区去,最好是把他先弄到县里来。

潘宝山直接找王法泰,现在跟他对话,潘宝山已经自如。

王法泰对潘宝山自然也是另眼相看,抛开祁宏益不说,毕竟也是市领导了,所以对潘宝山提出的要求满口答应下来。

“王三奎是夹林乡综治办主任,但进了班子,是副科,就先让他到县综治办当副主任。”王法泰道,“提拔的事就等下一步再说。”

“行,其实能到县里就很不错了。”潘宝山笑笑,又想起还有两个人也顺带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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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麻雀黄鳝

潘宝山要提的这两个人,并不是要列入他的城市作战团队,只是出于照顾。

一个是老王,说过要给他弄个副科退休养老,不能说过就算。潘宝山早就考虑过,夹林乡人大主席团副主席的位子正合适。

另一个是个姜玲,提携她一下完全是给黄开建面子。潘宝山一直把黄开建当成是真正的忘年交式领导,现在他到了县政协无足轻重,混个吃喝还行,想干点事恐怕已不那么好使了。

姜玲能干什么?现在她是夹林财政所所长,说起来是正股,但还没有进入真正的行政级别梯队,那起码要是副科才行。还好,眼前正摆着个机会,吴强成乡长后,她能补位个副乡长。

潘宝山没好意思正儿八经地跟王法泰提出来,只是把想法简单说了下。老组织王法泰是个什么灵活劲,怎能不知道潘宝山的意思?当即点头答应,说正科他不敢保证,但副科还可以拨溜一圈。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当,潘宝山当真是高兴,心下一兴奋,又去找了李大炮,商量怎么再把鱿鱼给朝上拔拔。李大炮说那个没问题,跟解如华说一下就行,不过鱿鱼当所长时间不长,最好还是再锻炼一段时间。

“再锻炼一段时间可能就等不及了。”潘宝山说得很神秘,“看现在的样子,有些传言不是空学来风,严景标还真有可能回松阳当市委记,那么一来,冯德锦就得势了,由他在富祥作威作福,我们的人再想提半个级别都难。”

“那是得抓紧。”李大炮听后点头道,“咱们现在就去找解局长去。”

“我跟解局长没什么接触,当面谈这种事怕是不太方便。”潘宝山道,“你跟他应该很熟络。”

“熟络。”李大炮道,“解局长人不错,好相处。”

“那你跟他说说。”潘宝山道,“刚好你也跟鱿鱼通个气,要他该表现的要表现。”

“那个是自然。”李大炮话音一落就拨通的鱿鱼的电话,“鱿鱼,你小子又来运气了,潘市长正想法子跟解局长沟通,提拔你呢。”

鱿鱼一听当即就要乐颠,结结巴巴地说大恩不言谢,只要有可能,以后肯定会为潘宝山效力。李大炮哈哈一笑,说只是效力不太轻了嘛。鱿鱼问一愣,不知道李大炮有什么潜台词。

“要效犬马之力!”李大炮开了个玩笑。

鱿鱼在那边捶着桌子也笑起来,说那就效犬马之力。

潘宝山在一旁听着明白了个大概,指指李大炮无声地笑了。

李大炮挂了电话,呵呵地说道:“得让鱿鱼明白是怎么被提上去的,别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感恩。”

“不说感恩,谈谈人,总体来说我感觉鱿鱼还行,挺有能耐。”潘宝山笑道,“到底是你的人,你看好的没错。”

“说句自认为的话,评判一个人行不行,在我看来跟工作能力关系不大。”李大炮道,“关键是要听话、能护主。”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潘宝山摇摇头,笑道:“护主,说起来其实挺慷慨悲壮的,必须有奉献、牺牲精神,现在到哪里找那样的人?”

“相对,相对来讲嘛。”李大炮笑笑,“再说,那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不过我倒发现你有一个,王三奎。”

“王三奎是很忠心。”潘宝山道,“以前我觉得他摆不上台面,可近一段时期发现也还行。”

“环境变了,人也会变。”李大炮道,“别看他鲁莽直撞,但可塑性倒还是蛮大的。”

“所以我跟王法泰打了个招呼,可以的话就把王三奎弄到县里来。”潘宝山道,“我最终目的是想把你、王三奎还有鱿鱼,都弄到市里去,自己人在一块那才叫放心,而且办事也方便。”

“恐怕难度很大。”李大炮不无忧虑地道,“从下往上调动工作,特不容易。”

“找到路子也不难,但路子也不能老是找领导来打通,比如徐光放和祁宏益,动不动就找他们帮忙也不妥,况且有些事私心太重,根本就开不了口。所以我正想办法朝市委组织部那边深入,只要靠上了关系,自己直接操作办起来也不难。”潘宝山道,“但先期准备要做好,就像王三奎和鱿鱼,他们都还在乡里呢,得尽快把他们弄到县里来,为下一步的调动做铺垫。”

“嗯。”李大炮点点头,“鱿鱼的事应该没问题,只要解如华一点头立马就成。老弟,我有个建议,晚上和解局长吃个饭,话也不用多说,之后由我来点题。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市领导,解如华有眼色的,否则你不跟他接触,他还以为你眼大了呢。”

“嚯,要是这么个样子,那就一起吃个饭。”潘宝山道,“刚好我把黄开建也请上,他是我真正的老领导,虽然退了二线,但也不能冷落,时不时还得热乎着。”

“佩服你老弟!”李大炮竖起大拇指,“这才叫做人做事。”

潘宝山笑着摆摆手,“被你这么一说我还不好意思了,干脆我就把事情做得再精一些,亲自去找黄开建。”

“行,那你去,我刚好把手头的两个事解决一下,然后就去找解局长报个信。”李大炮道,“地点就咱们局食堂,比不外面差。”

事情就这么定了,潘宝山边去找黄开建。

黄开建现在很自在,心理调整得好,关键是最后一步提了个副处,很满足。如今也玩起了高雅,摆弄起字画来了。

“哟,黄主席雅兴这么高!”潘宝山来到黄开建办公室,他正在翻看新收藏的几幅字画。

“哎呀,是宝山呐!”黄开建看到潘宝山后很是激动,“咋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嗐,一年到头忙个没完,也没常来看看你。”潘宝山笑道,“今天有点事到县公安局,早早地解决好了,得了些时间,所以来看看你老领导,然后晚上一起去喝点小酒。”

“好好好,喝点就喝点。”黄开建道,“不过现在我是真喝不多了,身体还那样,顶不住。”

“我看你气色很好嘛。”潘宝山笑道,“没事欣赏个字画,气定神逸。”

“附庸风雅啊。”黄开建呵呵一笑,“自打到政协来之后,发现舞文弄墨的人还真不少,想想也是,都是来养老的,尽玩兴趣爱好。我看着坐不住,也凑凑热闹。”黄开建说完,对潘宝山小小地招了招手,“来来,看这个法,真迹啊。”

“哟,看这纸张就不一般,哪位大家的?”潘宝山走过去,附身看了看。

“应该不是特别大的家,否则也到不了我手里。”黄开建道,“不过起码来说是真迹,据说是清末的一个名家,号什么小隐山房主人,名字我也不知道。”

“不管是谁的,只要是真的就有收藏价值。”潘宝山道,“得不少钱。”

“这种东西不好说,喜欢的就无价,不喜欢的也是无价。”黄开建道,“说白了,在我看来还不如盒中华呢,你喜欢就拿去。”

“呵呵,那可不行,怎么能横刀夺爱。”潘宝山又弯了弯腰,“黄主席确信这是真的?别让人给蒙了。”

“没人蒙,是姜玲老家翻房子翻出来的,她知道现在我有这爱好,就给送过来了。”黄开建道,“姜玲还是很不错的。”

“哦,提到姜玲,刚好有个事跟你说下。”潘宝山道,“我跟王法泰已经说过了,仲崇干不马上要退了嘛,到时挨窝子挪,能腾出个副乡长的位子,把姜玲提上去。她是你的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多少也得照顾点。”

“嘿呀!”黄开建激动地一拍巴掌,“你可是帮到我心窝子里去了!”

“哦,黄主席你本也想帮姜玲提拔?”

“是有那想法。”黄开建道,“虽然姜玲从没跟我提过啥要求,但我觉得能帮就帮,尤其是人家没主动开口。不过现在我又不太好意思找王法泰了,人家当初已经帮了大忙把我弄成副处。”

“其实无所谓,就一个副科而已。”潘宝山道,“王法泰可能还不当回事。”

“当不当回事你都办了,现在也不用我担心喽。”黄开建笑道,“我得跟姜玲说说,让她明白是怎么回事,要饮水思源。”

“没那必要,思源也是思黄主席你。”潘宝山笑笑,“咱们现在就走,先去打打牌,然后早点开喝早点结束,不能太晚,明天还一兜子事要办。”

黄开建说好,收起字幅便和潘宝山去公安局。

这会儿,李大炮正在向解如华汇报过,说晚上他请潘宝山吃饭,到时一起过去。解如华当然答应,这种事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而且还让食堂高规格准备饭菜。

李大炮见解如华兴致很高,干脆把潘宝山想提溜鱿鱼的事说了。解如华想都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说那就到板山镇派出所当指导员。

板山镇派出所是县政府所在镇派出所,指导员向来都是进局领导班子的,这也就解决了副科问题。

饭前,李大炮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一高兴,酒桌上喝得多了点,但还没醉,再加上吃了不少麻雀和鳝鱼,兴致大增,想和刘江燕做事。

念起这茬,潘宝山才记起还没跟刘江燕打招呼说晚上在家住,不回市里,所以刘江燕多是还在刘海燕家。

想打电话给刘江燕,不过想想还是亲自去接一下,况且有点事也要跟刘海燕说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 春动

来到刘海燕家楼下,潘宝山有种说不清的亲切感,甚至比现在他和刘江燕住的新房还有感觉。毕竟在这里住了不短时间,对一切已经谙熟于心。

进了楼洞,以前的种种萌动念想再次浮上心头。和刘海燕独居的那段日子,潘宝山每天进门前都会有幻想,想着刘海燕的身体。潘宝山知道,那是很疯狂的事,也知道想再多也是徒劳,只是耗费心神让苦夜更难挨,但他还是很乐意,因为有种别样的快感,煎熬并快乐着。

走在楼梯上,潘宝山抬脚很慢,回味更多。

好一会才来到门前,潘宝山抬手轻敲。刘海燕开门,食指贴着嘴唇,做了个轻声的动作。潘宝山看着她眉头一拉,投去疑惑的目光。

“江燕感冒了,身子乏,头也晕疼,刚吃了点药睡下。”刘海燕小声说。

潘宝山点点头,轻声道:“幸亏我没提前打电话,直接就来了,要不肯定会吵醒她。”

“听江燕说这几天你不回来的。”刘海燕倒了杯水端过来。

“有几件小事要处理一下,下午就到了。”潘宝山接过水连着灌了好几大口,内火正旺。

“酒好像喝了不少。”刘海燕这才注意到,潘宝山身上的酒气很浓重,便转身去厨房,倒了两勺蜂蜜过来。

“没敢喝多,还得早点休息呢,明天一早要去夹林。”

“是不是看大陡岭村的新村建设进程?”刘海燕问,“现在是什么进度?”

“应该收尾了。”潘宝山道,“六月底就全部搬迁入住,到时徐市长还要过来剪彩。”说到这里,潘宝山指指小房,“去那边说,压着嗓子难受,有件事还要跟你好好聊聊。”

刘海燕点点头走过去,推门开了灯。

“你在市委宣传部当副部长的同学江楠,是不是强干型的?”进了房间,潘宝山略微提高了点声音。

清静的房里,显得动静很大,刘海燕回手把门关上,“还行,有什么事?”

“徐市长跟我说,要注意加强和宣传方面的沟通交流,所以我想多认识些宣传口的人。”潘宝山道,“他们的部长邹恒喜我已经接触过了,但他好像没把我当回事。”

“哦,邹恒喜是常委,官高一级,而且之前你和他有没有什么接触,不热情也正常。”刘海燕道,“领导一般都爱摆架子。”

“高什么一级,再过些日子我就跟他一样了,也是副厅。”潘宝山借着酒劲卖弄了一把,道:“徐市长跟我说了,会尽快让我进市政府党组。”

“嗬,那么快!”刘海燕道,“徐市长对你还真够可以的。”

“可能是赶巧。”潘宝山道,“徐市长是怕严景标来了不好办,所以现在就上手解决好。”

“看来严景标来松阳做一把手真的是没有任何疑问了。”刘海燕道,“也难怪近来冯德锦好像精神了许多。”

“别人精不精神先不管,我得按照徐市长的指示把自己的事搞搞好。”潘宝山道,“现在邹恒喜我是不打算靠近了,宣传部还有个常务副部长曹文山,两个副部长江楠和关放鸣,好接触的得多沟通。关放鸣是不用想了,我跟他相克,他是梁延发那边的人,和冯德锦是一路的,归根到底是严景标的人。”

“搞宣传的多是墙头草。”刘海燕道,“不过他们不当墙头草也没办法,工作的性质所决定,太容易被挑毛病,否则被踹的机会太多,所以要一级一级腆着脸。”

“根据我的判断,现在邹恒喜是在等新主子严景标,但在严景标来之前,他对徐市长还是很用心的。”潘宝山道,“徐市长重视新农村建设工作,在宣传报道上有要求,他马上就行动起来,这两天就要开全市宣传部长会议进行部署。”

“到了市一级的层面,不管哪个部门的负责人,对党政两个主要领导的话都还是要听的,只是执行的力度和效果大有差异。”刘海燕道,“其实也就是面子和主子的问题。面子是肯定要给的,但真心向的还是主子。”

“那就是玩两面三刀,尽搞阴的了。”

“你以后会知道,在市里,摆到台面上的争吵几乎是不会有的。”刘海燕道,“一般不会像乡镇或县里一样,不是一个帮派的见面就瞪眼,也不管大会小会,几句话说不到一起就拍桌子掼茶杯。”

“那不是很累人嘛。”潘宝山道,“更要时刻提高警惕了。”

“习惯就行。”刘海燕道,“你刚才问江楠的事,改天我请她坐坐,到时你也来,认识认识。”

“嗯。”潘宝山点点头道,“要不你先打个电话也成,估计后天开会时就能碰到她本人。宣传部长会,徐市长让我也列席。”

“行,那明天再打,今天有点晚了。”刘海燕看看手表,“十一点整。”

“明天打不迟。”潘宝山道,“好了大姐,我回去休息,身上酒味大,跟江燕睡一块怕是更要让她头晕。”

“哦。”刘海燕稍稍犹豫了一下,拉开房门。

潘宝山走出来,到茶几旁端起水杯又灌了几大口。

“我走了大姐。”潘宝山放下杯子,轻抬脚步。

“小潘,晚了就别走。”刘海燕还是开了口,“要不你睡我房间,我跟江燕睡。”

潘宝山怀疑是听错了,怔怔地看着刘海燕,指指她的卧室,“你是要我睡你的房间?”

刘海燕点点头。

“不行。”潘宝山立刻摇起头来,停了一下说道:“在床上闻着你的气息,我肯定睡不着。”

刘海燕脸一红,随即翘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借以打破尴尬的局面,“你是真的喝多了。”

潘宝山摸摸脑袋,走到门厅换上鞋,出门前小声道:“我是真的睡不着。”

说完这些,潘宝山转身推开门就走。

刘海燕眨巴着眼睛愣着没动,看着潘宝山带上门之后,好一会才长长地吐了口气,摇着头恍然回到卧室。

此刻的潘宝山实在是兴奋极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带有明显的用意。不过兴奋的同时也有种罪恶感,他觉得不应该那么做,因为对刘江燕来说可能会是个绝杀无情的打击。

只有当什么都没发生,醉酒失忆,潘宝山最后这么安慰自己,而且还自警,以后绝不对刘海燕动什么邪恶的念头。这同时,潘宝山还感到十分庆幸,因为说得快走得快,刘海燕还没反应过来,否则被她色厉声严地一批,那面子可真是不好看。

然而事实上,刘海燕没法就此对潘宝山进行指责。作为过来人,她深知潘宝山的心思。为此她自责过,自责那会儿行事草率让潘宝山住进家里,当时因为只想着要多看管点潘宝山,没有想太多。等到后来她意识到了,却又不好意思让潘宝山搬出来,那样反倒显得自己做作。

而且,她也相信事情总归不会发生,就是对潘宝山没有信心,起码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可是渐渐地,刘海燕发现对自己的信心值估计过高。在日常频繁的接触下,她对潘宝山真是有了种说不太清的感觉。晚上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聊天,还有,睡一个房子里。

李海燕不是个没有情趣的女强人,面对算得上是朝夕相处的潘宝山,一个浑身透着魅力的年轻人,她的心总也会不由地如少女般萌动起来。多少次,她孤寂的心门被叩响。

这是种难以控制的欲念,每每有升腾时,刘海燕便无地自容,甚至恼怨于自己的不知廉耻。潘宝山可是她的妹夫,那是多么乱套的事情,哪怕就仅仅是想法,也不能有。

所以刘海燕面如古井不波,当然她也知道潘宝山也在极力自控,表现得平淡安然,因为他同样有心理上的纠结,一边是爱人,一边是大姨子,以他的观念和认识,绝对不会接受那些个龌龊的事儿。

可是,这一次,潘宝山竟然说了那么一小句话。

如果以轻松玩笑的心情来看,那句话实在是没有什么。不过刘海燕没有那种收放自如的状态,在她看来,潘宝山的那句话震撼力实在太大,带起内心的波澜狂潮,几乎不能平息。就是那次**被撞见的震动,也抵不过这一次来得深幽和浩阔。

刘海燕觉得,她的心就像时下的季节,无处不春动,带着燥热。

最终,她来到了厨房……这一次,更加忘我投入,她近乎昏厥在潮涌的巅峰。

很不巧,这一切竟然被刘江燕看到了。因为口干而醒来的刘江燕,起身去倒水,经过刘海燕门口时,听到隐隐约约似有抽泣声。起初她以为刘海燕想起了伤心事,想进去安慰安慰,可再一听,又不像是抽泣,而是呻吟。

这个时候,刘江燕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为刘海燕是不是也病了。直到她轻轻推开门的时候,才明白了一切。

开门本就没有声音,再加上刘海燕又是全身心投入,什么都没察觉。

刘江燕是有点吓坏了,她近乎心惊胆战地把门关上蹑脚回去,连水都没喝。她实在不敢相信,向来温情和顺的刘海燕,样子竟会那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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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本老书

第二天一早,刘海燕准备好了早餐,对刘江燕说潘宝山昨晚回来了,打电话让他过来吃饭。

刘江燕被昨夜刘海燕的样子惊了一身汗,起到了排病毒的奇效,感冒已经好了许多,精神见好。

“宝山回来了?”刘江燕实在是没想到,“我怎么不知道?”

“昨晚他直接过来接你,看你睡着了就没喊。”刘海燕道,“而且他也喝多了,一身酒气,就自个回去睡了。”

“哦。”刘江燕点着头,欢快地打电话给潘宝山。但不巧的是,潘宝山被李大炮请去吃狗不理包子,刚出家门。

一顿早饭原本无所谓,但刘江燕想见潘宝山一面,想跟他谈谈刘海燕的事,便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饭。

潘宝山一听就感觉到刘江燕有事,“怎么江燕,有事要说?”

“有点。”刘江燕道,“你要没时间就算了,反正也不着急。”

“今天肯定有时间,等会去夹林,事情办利索了就中午回来,要不就是下午来,晚上也不回市里。”

“那就晚上回来说,你那边办事别急,省得出差错。”刘江燕道,“晚上我做你最喜欢喝的墨鱼汤。”

潘宝山喜欢喝墨鱼汤,还是有一次在酒桌上尝到了味道。刘江燕知道后,专门学了如何做。仅就这一点,潘宝山很是满足,他觉得特别幸福,很感叹自己运气好能找到这么个好老婆。可愈是这样想,潘宝山就愈觉得有点对不住刘江燕,因为他在外面有歹事,有一个邓如美,还有一个沈欣丽,想想心里就很不得劲。

不过有些事仅有自责感是不够的,还不足以遏制事态的发展。潘宝山也清楚,起码现在来看,他没法斩断和邓如美、沈欣丽之间的那层关系。

事不过三。

最后潘宝山还是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这一生就碰三个女人了,绝对没有下不为例。至于刘海燕,只是猥琐地想想而已。

有这么坚定的想法,潘宝山有种解脱感。当然,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不能因为出的轨道少就能获得良心上的安慰和别人原谅。但是,有些事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没法改变存在性,所以只能是最大程度地将就一下。

潘宝山每次想到这些事的时候总是很出神,现在就是这样。来到狗不理包子店,他夹着个包子举在嘴边,半天就是不张嘴。

“不喜欢吃包子?”李大炮问。

“哦,不,喜欢。”潘宝山咬了一大口,“我在想今天去夹林的事。”

“有麻烦?”

“没有。”潘宝山恍然道,“以前看到夹林乡文化站有个盆景不错,我让人去看能不能找到。”

“盆景啊。”李大炮哈地一笑,“乡文化站能有什么好盆景,我给你找几盆去!”

“你有地方?”潘宝山一乐。

“就咱们局里。”李大炮小声道,“以前钟新义当局长的时候,装模作样要摆点文化气息,大大小小的盆景弄了不少,从几千到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都有。”

“好弄么?”

“那还不随便搬。”李大炮道,“解如华上台后,把那些个玩意都堆到会议室去了,多得都碍手脚。”

“那行,你给我弄一盆。”潘宝山道,“不要大的,盆景嘛,小点好,可以放在台前桌上的。”

这事一敲定,潘宝山兴头就来了,吃完包子就催李大炮赶紧去办。李大炮当然要当回事,还特地找了个懂农艺的人一起,拣好的挑。

事情交给李大炮办,潘宝山很放心,他只管乐悠悠地去夹林。

其实这次去夹林也没什么事,本来主要就是为了看伏广波能不能找到盆景。现在盆景的问题解决了,去不去无所谓,不过想想顺便去看一下新村建设进度也还是有必要的,刚好也跟老王他们点一下提拔的事。

点提拔的事,说白了就是摆功受恩,做过了并不好。像鱿鱼和姜玲,那两人就不用说了,他们会从李大炮和黄开建那里获得消息。老王是要说一下的,以前就跟他讲过,他应该老早就盼了,早点说一下让他吃个定心丸。

老王还是很有数的,他知道潘宝山说过的会兑现,并不怎么着急。但不急是不急,听到潘宝山说王法泰那边已经排上日程后,仍旧好好激动了一把。潘宝山让老王别太激动,年龄大了要稳住,要不激出个毛病来可不划算。

刚说完,伏广波找了过来,面色焦急。潘宝山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找到盆景。

“没找着?”潘宝山笑道,“没事,我让人另外找了一盆。”

伏广波显得很忐忑,“不过我找到了株兰花,根据我初步的判断,大概能值两万。”

“哟,淘到宝贝了嘛。”潘宝山笑道,“不过现在暂且用不着,你先留着,或者说先照看着,等下次要用的时候再跟你说。”

伏广波见潘宝山说得实诚,便点头应下。

“好,那就这样,我去找王三奎说点事,等中午一起吃个饭。”潘宝山说完就前往综治办。

老王跟在后头送过去,出门就对潘宝山说:“中午吃饭我八成上不了桌,现在乡里都按市领导的规格来接待你,我是陪不上去的。”

“什么陪不陪得上去,咱们还说那些?”潘宝山道,“我跟郑金萍他们讲,让你也到场,而且你也是准乡人大主席团副主席了,怎么就不能上桌?”

“那,那到时再说。”老王得意地笑了,“这话说起来,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第一次听起来不好意思,第二次就习以为常了。”潘宝山脚步没停,说话间就拐到了乡大院中心路,恰好碰到了郑金萍。

郑金萍立刻跟见着亲人一样扑向潘宝山,“哎呀潘市长,你啥时来的?”

“就刚刚。”潘宝山呵呵两声,“正要找王三奎,看看搬迁说服工作做得如何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下旬,新村搬迁工作也该着手了,该抓紧的要抓紧。”

“都在忙活着呢!”郑金萍道,“前两天就已经开始全面动员了,眼下都在着手做些准备工作。王三奎盯得紧,一直在现场督促。”

“嗯,那很好。”潘宝山点点头,“咱们去看看,感受一下群众的热情怎样。”

“群众的热情……”郑金萍道,“大部分还是很好的,但仍有一小部分有怨言。”

“多少年的生活习惯和观念,一下子转变过来的确不容易。”潘宝山道,“猛然间要换个生活环境,难免会产生些不适应,心理上有抵触也可以理解,有点牢骚也正常。”

“是,是有点牢骚,但搬迁还是都认同的。”郑金萍道,“反正自从曹学茂事件之后,没有人说不愿意搬迁。”

“那就好。”潘宝山道,“观念有时候需要强制扭转,等村民们都搬到新村,感受到新的生活便利时会慢慢认同的。”

“对,是要慢慢认同。”郑金萍点着头附笑应答。

“郑乡长别只顾着说了,还是去现场看看。”潘宝山说完径自转身。

郑金萍立刻跟了上去。

路上,郑金萍就跟王三奎联系,说潘宝山马上要到大陡岭村去视察。王三奎说好,他正在家里收拾东西,马上到村头迎接。

王三奎行动很快,潘宝山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洗净手脸在村口等了,“潘市长,去大队部坐坐。”

“大队部就不去了,去你家看看。”潘宝山笑道,“已经开始收拾了?”

“整理整理,打打包。”王三奎边在前头带路,边憨笑道:“过几天搬的时候一股脑就办了,要起个带头作用嘛。”

“嗯。”潘宝山点点头,对郑金萍道:“以前制订的奖励措施要兑现,积极主动的要有奖励,多少不作规定,但一定要有所体现。”

“都有具体措施。”郑金萍道,“潘乡长你当初提的建议我们都采纳了。”

正说着话,前面的王三奎对路上的几个孩子吼了起来,“滚一边去,瞎吊窜个啥,撞着人我把你们扔猪圈去!”说完,抬脚就踢他们的屁股,把他们赶跑开去。

潘宝山听了呵呵一笑,对王三奎道:“看来你这性子还没改到位,像刚才那样说话做事可不行,有失身份。”

王三奎嘿嘿笑了,不好意思地说道:“里面也有我家的娃子,他们可顽皮得很,差点就上房揭瓦了,对他们不严点不行。”

“再严厉也要注意方式。”潘宝山小声道,“我已经跟县委组织部打过招呼了,很快就要把你调到县综治办去,所以说从现在起就要更加注意形象问题了。当然,现在较以前相比,你已经有很大改观,但以后要再接再厉。”

王三奎听到说要调他到县里工作,顿时傻得不行,张大嘴巴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在郑金萍的催促下才回过神,“哦哦”地对潘宝山点着头,说往后一定会注意,坚决养成好习惯,展现出好形象。

说完,王三奎加快脚步继续带路,很快就到了他家。

家院里,刚才被王三奎赶跑的那几个孩子也在,正翻腾堆在院中间等待打包的东西。

“妈了个……”王三奎一瞪眼就要骂,不过刚说出这三个字就收住口,霍地露出一个笑容,和声道:“小朋友,都到外面玩去,上面来领导了,不要在这里折腾好不好?”

孩子们“嗷”地一声跑了,扔下手里的东西满天飞。

一本老,落到了潘宝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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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介绍对象

潘宝山拣起脚下的瞄了一眼,发现是一本风水命理方面的古。其实说是古可能也谈不上,但肯定有点年头,页已经泛黄。

“这本好像是从我爷爷那辈入手的,一直留了下来。”王三奎走上前,对潘宝山道:“后来就到了我手里,但我从来都不看,就放在箱子里让它睡大觉,今天整理东西才翻出来。”

“哟,那不是传家宝嘛。”潘宝山听后一笑,随手翻了几页。的内容写得并不很深奥玄妙,静下心来看容易看懂。

潘宝山旋即一琢磨,觉得这可以好好看一下,有些事没准还能借以说道一番,搞不巧还能让孙华生“另眼相看”。欧晓翔说过,孙华生近几年可是信上了风水,绝对有机可乘。

想到这里,潘宝山心里很美滋,别的不说,就这一本,夹林这一趟来得就很值。不过现场的人多,开口提出借这种看不太妥,潘宝山便不露声色,把交到王三奎手上,说一定要保管好,赶紧送回屋里搁着。

潘宝山这么做,是怕别人看到后开口要了去,而王三奎又不当好东西,没准顺嘴就能拱手送给人家。所以,有必要让他收起来,等找个单独的时机再向他要。

中午吃饭的时候,潘宝山的美滋劲儿还没消,他把王三奎、老王、伏广波还有鱿鱼、姜玲他们都叫上桌子。

仲崇干、郑金萍只要在乡里,每回都是必陪的。这次吴强也主动要求坐陪,席间对潘宝山很是殷勤。

面对吴强的献好,潘宝山现在已经不再感到难为情。开始的时候他是有点不自在,因为当初吴强在他面前可是一板一眼的,如今陡然这么一匍匐着放下身段抖和着,境况变化反差太大。不过再怎么不自在,次数一多自然就习惯起来,况且这种感觉的确受用。

受用归受用,不能忘乎所以。这一点潘宝山把握的很到位,否则容易翘尾巴。尾巴是轻易不能翘的,搞不好就会露出隐私处,被攻个猝不及防也难说。所以,面对吴强的殷勤,潘宝山回礼有度,场面很是融洽和谐。

当然,潘宝山的心思不在吃饭上,这顿饭无非是给老王、姜玲撑个面子。所以,吃饭的时间控制得很好,下午一点钟准时结束。

离开夹林前,潘宝山把王三奎喊到一边,说起了那本的事,特意强调了下因为上午人多,他没好意思提出来要借了看。

王三奎的性子粗是粗了点,但头脑并不太粗,一听也明白潘宝山的意思,当即呵呵一笑,小声道:“潘市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国家干部,是领导,当着大家的面要看那种算命打卦的当然不好,这事得悄悄的。”

“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你别搞错了,你那本可不是算命打卦的。”潘宝山道,“那也是一种科学,古科学,是古人智慧结晶的一部分。我们作为后人,多学点没坏处知道嘛。”

“知道知道。”王三奎点点头,“我马上回去给你拿。”

王三奎骑着摩托车“突突”地走了,潘宝山提出要去产业园转转,已经好长时间没见邓如美,还有点想得慌。不过这会不方便,他去产业园就相当于是考察,仲崇干和郑金萍他们肯定要陪,就是见着邓如美也没法说点悄悄话做点悄悄事。

干脆不去,潘宝山就等着王三奎到来。抽了空,他还跟郑金萍聊了几句,问她又没听到什么消息,冯德锦最近是不是有点嚣张。

郑金萍在小道消息这方面的本事和兴趣特别大,一听就满脸兴奋,“潘市长你消息肯定比我灵通,听说松阳要变天了,以前被排挤走的市委副记严景标要杀回来一把手记,而冯德锦就是严景标的下手,你说这下他能不得瑟嘛。唉,搞得我们也有点不知所措。”

“严景标要回来,是有这么个说法。”潘宝山道,“不过你说被搞得不知所措有点夸张,干好自己的事就进行了,不用管太多。”这话相当于是个套话,潘宝山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潘市长,话是那么说,可有时情况变化让人始料不及。”郑金萍放低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严景标和徐光放市长可是死对头,所以你得早作打算。”

“嚯,作什么打算?”潘宝山轻声一笑,“我就抱定一条,干好该干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郑乡长,有些事不是个人的努力所能改变的,官场如洪流,顺势而为,有时想法太多反而会被暗流卷入水底。”

郑金萍似懂非懂,恍然点着头,不再多说。

刚好,王三奎回来了,潘宝山让老匡去跟他接头拿。老匡麻利地把事情搞定,回来后向潘宝山示意了一下。

潘宝山就此离开,带上伏广波一道回市里。

刚上路不久,潘宝山突然想起件事情来,按照邹恒喜的计划,明天要开全市宣传部长会议,最好今天下午就赶回去。可是早晨刘江燕打过电话说有事,他答应过晚上要留下来。

琢磨了好一会,潘宝山认为还是要回市里,但可以利用下午的时间去找刘江燕。

伏广波觉得跟潘宝山一起有些不方便,便提出来有事要急着回市里,先坐客车走。潘宝山说行,有急事就先回去,他还要在县城耽搁一阵。

悄悄地来到县财政局,潘宝山直接去刘江燕办公室。作为县财政局副局长,刘江燕自然要有单独的办公室,在里面说话也方便。

之前打过电话,潘宝山进门时,刘江燕已经为他好了茶水。

“江燕,才想起来明天要召开全市宣传部长会,专门部署新农村建设工作宣传问题。”潘宝山进门后来到刘江燕的位子上坐下来,端起茶喝了一口,道:“目前徐市长可是把那块工作交给我的,让我也列席,所以还是下午就赶回去,显得重视嘛。”

“哦,那是该回去。”刘江燕道,“那可是大事,万一耽误了徐市长可是要说你没眼相的。”

“也不着急,晚上回去就成。”潘宝山道,“早上你不是说有事嘛,我心里一直都没放下。”

“哦。”刘江燕犹豫了一下,“也没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你要回市里就早点,别等到晚上,不安全。”

“时间还早呢。”潘宝山笑笑,“怎么江燕,有什么事这会是不是又不想说了?”

刘江燕脸一红,“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我看分明就是嘛。”潘宝山伸手拉过站在桌边的刘江燕,“真的不好意思对我说?”

“唉,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刘江燕被拉靠在办公座椅旁,依在潘宝山的肩膀上,很娇柔,“宝山,我就是想说说姐姐的事。”

“你姐?”潘宝山一个诧异,“她怎么了?”

“我觉得是不是该给她介绍个对象?”刘江燕道,“她才三十九,还不老,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

“呵呵,你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问题?”潘宝山笑了起来,“你姐的思想和认识已经到达一定高度了,要不要再成家肯定有自己的考虑。再说了,现在像她这么个身份,找谁啊?什么样的才合适?搞不好还不如那个赵狗屁铭呢。”

“也是。”刘江燕一脸认真,“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合不合适?”

“对,也可以尝试,但这事不能着急。”潘宝山道,“当初你姐离婚的时候,压力有多大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越是如此,她对再婚可能就越有抵触心理。你可以慢慢试探一下,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她很乐意当然好,如果不乐意你也不要着急,可以循序渐进地引导。”

“嗯,我也这么想。”刘江燕点点头。

“对了江燕,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突然想到要给你姐介绍对象?”潘宝山没忘问原因,“以前可从没听你提起过。”

“就,就是一下想到了呀。”刘江燕说得有些为难,“如果要说原因的话,多少也有点,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潘宝山很少见刘江燕这般无奈,也不追问,“呵呵,行啊,反正是知道了给你姐介绍对象的事,原因不原因也无所谓。”

刘江燕笑了,表情一下轻松起来。刚好,桌上的电话响起,她探身接了电话。

打电话过来的是田正兴,刚刚当上局长,那会刘江燕来的财政局时候他还是副局长,分管农业股。潘宝山记得以前接触过田正兴,当时他还在夹林,是为了争取抗旱资金,通过殷益开介绍坐到了一起。

电话里,田正兴问刘江燕,是不是潘市长来了。刘江燕一听愣了下,看看潘宝山。

电话听筒声音很大,潘宝山也听到了,对刘江燕点点头。刘江燕便对田正兴说是,刚来没多会。田正兴顿时呵呵起来,说市领导来了怎么能不见一见,他马上就到。

很快,田正兴就敲门进来,非常热情地上前,跟潘宝山握手,场面话客套话说了一大堆,最后提出要请喝酒,挽邀潘宝山留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美人胚子

搁在平时潘宝山肯定要给田正兴面子,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刘江燕以后工作上的便利也要留下来,但今天确实有事。不过有些话潘宝山说得很到位,徐市长交办的硬性事务调停不开,忙过这两天专门过来喝酒。

田正兴当然乐意,专门来喝酒的感情可不一般,当即就笑着点头离开。

“田局长很会当官,特别能混。”刘江燕断定田正兴已经走远,对潘宝山道:“听内部人说,他是摸到了祁记的关系,才当上一把手局长。”

“哦。”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么说看来田正兴这局长也不长久。当然,这些话没跟刘江燕说,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

“呀,三点半还多了。”刘江燕一看时间,慌忙道:“宝山,你要回市里就赶紧动身,早点回去好。”

“好。”潘宝山把茶杯里的水喝干,“嗨,老婆的茶就是香。”

刘江燕羞羞地一笑,帮潘宝山拿起皮包,“你现在怎么学得花言巧语了。”

“都是实话,连半点调侃都没有。”潘宝山说着抱住刘江燕猛亲几口,“本来今晚还想好好亲热亲热的,可忘了要赶着回去。”

“以后嘛。”刘江燕脸色大红,“不说了,你赶紧走。”

潘宝山嘿嘿笑着,一个人走出办公室,不让刘江燕出来送。

离开财政局,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李大炮,拿盆景的事他还没忘。为了让事情不漏风声,潘宝山放李大炮开车出来,找个合适的地方交接。李大炮说那就市区南入口,刚好回市里也顺利。

二十分钟后,潘宝山看到了一颗罗汉松。

“别看它个头不大,年龄却不小呢。”李大炮显得颇为得意,“我找的园艺专家说,虽然盆景无价,但这颗罗汉松起码估价三万。”

“三万?”潘宝山咂了下嘴,“第一次出手,有点重啊。”

李大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没事,刚才我不说了嘛,盆景无价,就看收礼的人怎么理解了。”

“嗯,也是。”潘宝山点点头,“也好,挺合适。”

就这样,潘宝山带着罗汉松盆景回到市里。

不过潘宝山没急着把盆景送给孙华生,他觉得应该选个恰当的时机出手,否则会把孙华生给惊着。而且眼下得赶紧准备一下,第二天还要开会,根据宣传部办公室的会前通知,可能还要他在会上大体介绍一下市里新村建设的相关情况。

准备是必须做足的,这也是潘宝山目前为止参加的规格最高的一次会议,虽然是列席,但也还算重要。

其实会议的规模不算大,全市三县三区,宣传部正副部长共十八人,再加上各新闻中心的主任,也就二十四个人,还有市委宣传部的几个领导以及市报社、广电局、电台和电视台的部分负责人,三十来个人,在市委会议室围坐。欧晓翔也来了,他说徐市长重视的事情,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关注一下。

轮到潘宝山讲话的时候,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处级干部,他有点紧张,但因为准备充分,表现也还可圈可点,讲话条理清晰层次分明,语速的快慢和音调的高低控制得也到位。用一句话说:很有官范儿。

这一点,潘宝山从殷益彤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她面带微笑,不断点着头,眼中流露出钦赞的目光。

不过潘宝山对殷益彤有点熟视无睹,他的注意力被对面的一个女人所吸引。

这个女人生得确是一副南方水乡女子仪态,只是不那么娇小,却倒更显出一番高柳扶风之姿,撩拨之意那是一个酣紧。

潘宝山没想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还会被一个女人差点给乱了心神,深感不该。不过既然被心境被扰到如此,干脆就看个够,所以潘宝山总时不时不动声色地暗窥。

但即便这样,想比较确切描述这个女人还是很有难度,一句话,既风情万种又不露声色,简言之就是闷骚。

散会后,潘宝山貌似漫不经心,却很是留意着这个女人,等她站起来后更是斜眼瞧望。

正当看得起劲时,没想到女人也兜眼向他望来,还款款带笑。

潘宝山好一个惊慌,忙拧过脑袋,挺了挺脖子,摆出番若无其事的样子。

“潘市长。”女人竟然走到他跟前,主动说起话来。

一听这声音,柔和温润,潘宝山整个身子都快要酥掉了。再看看这个女人的身姿,他十分肯定地闪出个观点:女人的嗓子和身段一样,都需要保养!

“哦,哦。”潘宝山只顾遐思,差点忘了回话,“你好,你好!”

“我叫江楠。”女人微笑着,自我介绍起来,“刘海燕刘县长昨天跟我打过电话,我是她同学。”

“喔,江——部长!”潘宝山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刘海燕的同学,宣传部副部长江楠。

其实早应该想到,之前听到刘海燕提到江楠的名字时,他印象中浮现出一位江南柔美女子的形象。

“以后宣传方面的事情,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跟我说。”江楠道,“我会尽力配合。”

“嗯好好好!”潘宝山连忙点起头,“那就谢谢江部长了,改天我专门拜访您,请教些宣传方面的问题。”

“可以啊。”江楠笑道,“随时欢迎。”

感觉聊得正酣,旁边来了个人,很热情地跟江楠打起招呼。潘宝山当下不悦,扭头一看,竟然是欧晓翔。

“哟,欧处早跟江部长熟悉?”潘宝山笑问。

“熟悉,早就熟悉了。”欧晓翔脸上始终挂着笑,“说到底我跟江部长还是老乡呢,来自同一个城市。”

“是啊。”江楠听了笑笑,“欧处,你跟潘市长先聊着,我回部里还有点事忙。”

“好,好的。”欧晓翔连忙答话,“江部长忙去。”

潘宝山见了这场景,一下就出来欧晓翔对江楠特有那种意思,想想也正常,估计这整个市委市政府大院里的男人,见到江楠还能淡定的怕是没几个。就连他自己也开始后悔,怎么就给自己立了个“事不过三”的规矩,好改的话,就改成“事不过四”好了,再搭一把江楠。

想得出神,被欧晓翔拍了一下还猛然一惊。

“走了。”欧晓翔发出一声喟叹,眼神还有点不离江楠的背影。

“怎么欧处,你这表现有些太明显啊。”潘宝山和欧晓翔开起了玩笑,因为觉得有必要和他瞎聊聊,进一步拉进关系,毕竟他跟徐光放的时间长,跟他走得近,能了解到一些有关徐光放的更深层、更带生活味的事情。

果然,欧晓翔一听潘宝山主动和他谈起这些,顿时感觉找到了共同语言,“也不算明显,老乡嘛,关注度自然要高一些。”

“也是。”潘宝山笑着点点头,“再说了,江部长活脱脱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虽然现在都张开了枝叶,但依旧是美。”

欧晓翔听潘宝山说这话,眉毛一抖就笑了,“潘市长,你说得太实在了。”

“跟欧处你在一起,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嘛。”潘宝山笑道,“都不是外人。”

“是,是!”欧晓翔嘿嘿地点着头,“今天事情多,要不还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机会多的是嘛。”潘宝山嘴角一歪,笑道:“女人的话题对男人来说,永远多是新鲜的。”

欧晓翔闷声不吭地笑了,笑到整张脸都变了形。

不过潘宝山看到欧晓翔这样子很为他难过,因为凭感觉,江楠对他那样的男人不会感兴趣,也就是说,欧晓翔只能是瞎凑热闹。这样潘宝山觉得也好,省得欧晓翔要是万一得了手,那可要让他懊恼一辈子。

这时,殷益彤走了过来,和潘宝山打起招呼。欧晓翔刚好也有事,顺势离开。

“你好潘市长。”殷益彤笑吟吟地问。

“哟,殷总,你好你好!”潘宝山主动伸出手,“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很紧张,注意力高度集中分不开神,所以会前也没和你打招呼。”

“人多乱糟糟的,不方便,我想和你打个招呼都没捞到。”殷益彤笑道,“这和紧不紧张没关系,而且我看你很从容嘛,还真有番傲视全局的气度。”

“哪里哪里,让殷总见笑了。”潘宝山道,“嗳对了,前天跟沈欣丽说的稿件一事,有没有抓上去?”

“抓了,今天已经见报,头版头条!会前碰到邹部长,他还说关注点抓得紧呢。”殷益彤笑道,“当然这要归功于潘市长了,要不是你及时点拨,我们哪能抓到这么好的信息和机遇。”

“殷总抬举了。”潘宝山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还是殷总你有高度的新闻敏感性和政治敏锐性。”

殷益彤一听咧嘴甜滋滋地笑了,看上去十分开心。

不过在场的有一个人不开心,就是关放鸣,虽然潘宝山对他几乎没有过抵触,但他对潘宝山有抵触,而且心理感觉上还很严重。

现在,见到潘宝山这么得意,关放鸣当然是看不下去,会上的事就不说了,而且就一阵子时间,美女部长江楠和殷益彤都跟他搭话笑聊。

其实关放鸣的反应,潘宝山都已看在眼里,他也不是傻子,关放鸣对他做的那些事能说得过去?他心里很清楚,总有一天要全反击过去,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表明态度,所以暂且都权当没看见。

“潘市长,下午有没有安排?”此时,收住笑容的殷益彤问道,“如果可以的话,到我们报社指导一下工作?”

第二百二十八章 留夜

一听殷益彤邀请到报社指导工作,潘宝山连忙摆手他有着清醒的认识,区区一个没进党组的市长助理,以私交的关系去玩玩可以,但不能以打着指导工作的旗号,否则显得有点拿腔作势

不过现在和殷益彤的关系,还谈不上有私交,只是接触初期而已

“殷总,指导是万万不行的,去学习还成”潘宝山拒绝道,“不过今天还这有点小不合适下午虽然没安排什么公务,但要考虑大陡岭村的搬迁入住计划,徐市长老早就特别交办了,这几天得抓抓紧,否则要挨剋的,所以去贵报社参观学习,还要等上一阵子”

“潘市长这么忙那就等等,反正我们时时有准备欢迎”殷益彤听了笑道,“不过还是希望能早日成行”

“一定一定,殷总如此热情,不早点成行哪能过意得去?”

“那就说定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沈欣丽沈主任再邀请你”殷益彤似是开玩笑地说

潘宝山一听不是那么回事,不能让殷益彤歪打正着撞了要害,忙道:“殷总开玩笑,有你的邀请就已足够”

殷益彤一听,眉间情韵顿生,婉笑道:“潘市长,那这事咱们就算在心里拉上钩了,可要守诺言哦”

潘宝山对殷益彤的传情之辞并不专注,只是点头笑允,说肯定不会食言他明白,跟殷益彤不能走得太近,因为对她有一定了解,她是个借助“升职器”攀升的女人,但市里哪位领导是为她灌注燃料的还不清楚万一和她的关系太紧密,稀里糊涂得罪了人,实在是不值得而且,就算不得罪人,跟殷益彤这般女人也沾染不得

考虑到这些,潘宝山觉得有些事还是弄清楚点好,有必要在合适的时机问问沈欣丽,殷益彤到底靠得是谁

合适的机会等得有点晚,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潘宝山全部精力都扑在了大陡岭村搬迁入住工作的督阵上一直到六月中旬,搬迁全部完成,村入住启用现场观摩会召开

观摩会办得很隆重,市四套班子悉数出席,各县区主要领导及分管农村工作的副职也全部参加媒体阵容也强劲,除了市级各大媒体,《瑞东日报》、《瑞东晚报》驻松阳的记者也被邀请了过来

当然,场面也的确很好,小区式村联排两层小楼外粉淡黄色,映衬蓝色屋顶,显得格外亮眼村中水泥路干爽整洁,街道两旁和巷子中家院门口有绿树红花村居正中,是一个休闲娱乐广场,木制亭台廊道,爬藤缠绕,外配自然环流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住环境有如此变化,而且老百姓步调又如此统一,让参加观摩会的人称赞不已

本来这些都要归功于郝志勇头上,但鉴于九月之后退二线已成定局,所以也不再揽功,全部让给了徐光放,由他来接受采访表态发言

徐光放不客气,虽然他已经几乎不报希望接任郝志勇的位子,但强势的做派应该得到巩固和加强,所以要抓住一切机会高调行事此次宣传,他就安排邹恒喜要搞好外宣,尤其是要省级媒体驻松阳的记者协调好,把稿件写精,同时想法子和省报直接沟通,尽量及时让报道刊登出来

这些安排是没有问题的,观摩会后,大会餐前,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曹文山就把《瑞东日报》驻松阳的张道飞、《瑞东晚报》驻松阳的邵卓出请到一旁点了一下,说希望能尽快成稿,市里已经跟报社编辑打了招呼,想尽快上版,然后每人一个五千的信封

张道飞和邵卓出两人很乐意,因为事情本身就很有闻价值去年底国家提出农村建设这一课题,在地方的执行、落实情况是一个关注点,他们也需要这样的闻报道,况且还有信封可拿

地方媒体就没了五千的信封,只有一顿丰盛的午宴

午宴由县里安排,在富祥大酒店席间,潘宝山借着敬酒的机会同沈欣丽聊了几句,问殷益彤的加油枪有几把,都是谁

沈欣丽当时正喝着一口饮料,听了潘宝山的问话差点全喷出来,捂着嘴半天才咽下去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她不动声色地说,之前的就不算了,现阶段是曹文山

潘宝山一听就明白过来,殷益彤为何向他献殷勤,因为曹文山作为宣传部老常务副部长,现在对她来说已经失去了前进的助推力,所以她要物色为强劲的加油枪来利用,哪怕是向他这样的潜力股也好

无所谓,利用总是相互的,潘宝山也并不排斥,但合作的方式会注意,不会和殷益彤近身

午餐后,大队人马撤离

徐光放对潘宝山说,回去要尽快着手以大陡岭村为典型示范带动的村建设推广,争取进一步打开农村建设的工作局面

按理说潘宝山应该立马跟徐光放回去,赶紧弄份工作计划给他过目但潘宝山没有那么做,而是留了下来,他向徐光放请示,说晚上要宴请一下为大陡岭村建设作出突出贡献的县及夹林乡的部分工作人员

其实这是个幌子,潘宝山只是高兴,想找几个人聊聊天近一段时间,他还乐见了两个事情,一是王三奎调入县综治办当副主任,一是鱿鱼调入县公安局任治安股股长

对此,潘宝山专门找到王法泰表示感谢王法泰笑说他从来都是以工作为本,以助人为乐,用不着感谢,马上下个月乡镇党代会召开,到时就能解决姜玲的副乡长问题至于老王的乡人大主席团副主席一事,随时可以解决,但放到八月份比较合适

这让潘宝山真的是开心极了,也就是说,他拜托王法泰的那些人事调动,全都不成问题,当然值得高兴尤其是王三奎和鱿鱼,他们到了县里,就是为下一步朝市里调动做了铺垫,可以上手操作了所以也需要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有个准备

潘宝山找了王三奎、李大炮还有鱿鱼,就四个人小聚,谈话直截了当,说正在想办法把他们弄到市里工作,起码是市区,那样方便组建自己的圈子王三奎和鱿鱼特别激动,表态就不用说了,立刻端起酒杯一顿碰,之喝得东倒西歪,那真是叫一个快活

潘宝山是不会喝多的,他还要打听点刘海燕和江楠的情况

刘江燕晚上在刘海燕家吃的饭,潘宝山去接她的时候,顺便同刘海燕聊了起来,“大姐,市委宣传部你的同学江部长,那天开宣传部长会时跟我打了招呼,说有宣传需要就跟她联系,她会给予一定照顾当时人多,我没充分表达谢意,所以大姐碰到合适的机会,可以帮忙转达一下”

“哦,这事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你上次跟我说过后,第二天我就给她打了电话,也就是会议的前一天,要她能多帮就多帮点”刘海燕道

“我就猜到是,否则她不可能主动跟我打招呼”潘宝山道,“大姐,你跟江部长关系怎样?”

“我跟江楠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几乎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只是后来工作了,各自都忙着,联系也就少多了,但一见面能感觉到,情谊还在”

“那看来你们的关系是不用说的,真正的友谊之情,并不随着分开时间的拉长而变淡”潘宝山点了点头,道:“对了大姐,我这边跟江部长联系虽然多是工作上的事情,但因为你的关系,还有那么一层照顾的因素,所以我想在合适的时候也应该表示一下”

“我觉得没什么需要”刘海燕道,“再说江楠性子比较清高,也不太喜欢那些事情”

“哦,那样的话就算了”说到这里,潘宝山便不再发问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本来就是想了解刘海燕和江楠之间的关系密切程度,现在看来她们可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大学时代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可以称得上是闺密了

潘宝山不问话,但刘海燕似乎还想说,她告诉潘宝山,听江楠说市委宣传部那一块的人际关系也比较复杂,现在的邹恒喜两面三刀,对部里各人的态度没有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常务副部长曹文山一心想拉帮结派,但因为自身实力有限,并不得中层以上的人心至于她和另一个副部长关放鸣,两人都有上升的势头,但同时也是对头,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矛盾,但暗地里却针锋相对

这话让潘宝山一阵高兴,江楠和关放鸣是对头好,刚好可以在对付关放鸣上,与江楠结成统一战线但是潘宝山也担忧,马上严景标过来后,关放鸣就得势多了,江楠多是要处于下风不过反过来一想,那倒不一定是坏事,刚好可以趁江楠势弱需要援手的时候,比较容易地靠近她

就这样谈来谈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已经十一点多钟,刘江燕坐在沙发里已经打盹刘海燕见状说要不就不要回去,来回折腾肯定过了半夜还睡不成

刘江燕不太想,她知道潘宝山晚上要行房事,怕不方便但潘宝山答应得干脆,所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简单洗漱后上了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文昌位

出乎刘江燕的意料,上了床的潘宝山很老实,没有那种意思

“今天不想了?”刘江燕带着点娇羞问

“想,但是不方便”潘宝山嘴角一歪,“一不留神动静搞大了会很尴尬”

刘江燕两颊一红,做了个小鬼脸,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潘宝山身边

潘宝山揽着刘江燕,看似平静实则心绪翻涌不止说实话,他不是怕会闹出大动静,而是在这个环境里,他抱着刘江燕,脑海中会老是闪现刘海燕的影子潘宝山觉得这是很混蛋的一件事,所以宁愿忍一忍,不和刘江燕行乐

没多会,刘江燕便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潘宝山很满足,清纯的女人就是这样,无杂无邪,静心即可入眠

潘宝山一时半会睡不着,便拿出那本从王三奎手里借来的风水命理吧来看最近只要有空,他就会翻上几页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逗留,潘宝山急着赶回市里,徐光放说的事是不能忘的

九点半钟的样子,车子进了市委市政府大院,潘宝山钻到办公室就开始写有关村建设推广的报告材料,他建议以乡镇为单位,选取试点进行村建设推广

报告不长,言简意赅便于阅读

下午一上班的时候,报告就送到了徐光放手上徐光放看完后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说思路还行

“村建设作为农村建设的一个重要突破口,在大陡岭村取得了巨大成功,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但那仅仅是个例,不一定具有适用性,所以推广的时候步子不宜过大,否则不但突破不出局面,就连老阵地也容易失守”徐光放道,“报告中很多方面你都点了出来,很好,但推行的效果如何,关键是在执行上”

“可以要求县政府同各乡镇签订目标责任状”潘宝山道,“到明年下半年,必须保证起码要有一个示范村”

“嗯,这个压力可以压到县政府头上”徐光放道,“不过要选取个好的时机,马上就进入七月了,乡镇党委换届工作开展就摆在眼前而且从今年开始,乡镇党委将执行五年任期,与县、市、省委同步化了也就是说,只要不出意外、年龄也不杠的情况下,只要今年当选乡镇党委吧记,起码一干五年”

“那这样一来,压力就直接传递到任乡镇党委吧记的头上了,只要他们珍惜任职机会,就会想办法把工作做好”潘宝山道,“而且,在政策措施的执行实施上,也有一定的连贯性”

“对,是有这么个利好的地方”徐光放微笑着点头道,“所以要再等等,等乡镇党委换届结束后再开展,到时先给各县下任务,由县里具体操作”

事情有了落地的思路,潘宝山也不着急

按照市里的统一要求,乡镇党委换届比较集中,最迟要在七月中旬之前完成现在是六月底,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长也不长尤其是对潘宝山来说,甚至显得很短暂,因为他的党组成员身份顺利解决,级别成为副厅

沉浸在喜悦中,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刚好,这也给潘宝山带来一个机会,接近孙华生在朝省委组织部上报相关材料的时候,他出力不少,潘宝山应该对他表示一下谢意

罗汉松盆景派上了用场

直接送到办公室肯定是不妥的,东西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很容易引起注意,而且孙华生愿不愿意接受还是个问题万一他要是摆样子拒绝,潘宝山觉得也伤不起那面子

这时,潘宝山想到了以前在富祥农业局时黄开建对他的开导,送礼品给领导,最合适的途径就是通过他的司机来走路子

潘宝山立刻找老匡,把情况说了,让老匡去找孙华生的司机小赵沟通一下老匡做这事在行,他弄了条中华给小赵,很快就聊得火热然后,老匡把潘宝山的意思说了小赵一听便主动揽承下来,说在这种事情上,他就是孙华生的半个挡门人,有些事能成的他能让不成,有些事不成的他也能让成

就这样一倒腾,老匡把盆景送到了小赵手里,小赵立马就送到了孙华生办公室,放到窗台上

孙华生喜好盆景有年头,东西是好是歹能看个大八分,一瞅见这罗汉松,立刻扶了扶眼镜,上前仔细看了一番,点起了头

随后,孙华生叫来小赵,问了盆景是怎么回事不过沉思了一阵后,他让小赵把盆景给退回去

这一下小赵傻了眼,牛皮都吹出去了,没想到要瘪皮不过也没法子,主子的话不能不听他赶紧找到老匡,说事情没办妥,孙华生不要那盆景,还得找个时间拿回去

事情非同小可,老匡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潘宝山潘宝山听后很冷静,这种情况他是有预见的干组织工作的都是人精,孙华生同王法泰一样,也是个老组织,而且还是在市级层面,一般事情扫一眼心里就透亮

“孙华生对我还很不放心呐”潘宝山笑了笑,对老匡道:“你告诉小赵,先不急着把那盆景搬出来,最近一两天内我去找一趟孙华生”

“好,好的”老匡担心事情办砸,立刻就拿出手机打给小赵,让他等等再搬那盆景

没想到,小赵也正要打电话找他,说孙华生催得紧,要求快点把盆景弄走

“孙华生的胆子太小了啊”潘宝山听后哼了一声,道:“他考虑到严景标来后肯定会是我的对立面,是怕我缠上他之后,到时有些情况不太好处理”

“也可以理解,搞组织的做事都比较谨慎”老匡应了一句,不过他可不想多插嘴,还是问该问的,“潘市长,那盆景的事咋办,从小赵那搬过来?”

“我马上就去找孙华生”潘宝山笑笑,“之前没跟他接触过,可能是因为不了解而放不开,现在去跟他聊聊,没准还能投到一起,那样就不存在搬不搬的问题了”

潘宝山说的情形让老匡很高兴,但他仍旧很担心,因为他实在不能相信潘宝山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孙华生说得靠拢起来,毕竟孙华生不是愚夫莽汉,三言两句就能被哄得团团转人家可是市委组织部部长,是专门玩人的,怎么能轻易让人给玩了?

老匡的担心写在脸上,潘宝山明白,呵呵一笑轻松地说道:“尝试努力一下,不成就算”

说完,潘宝山就出了办公室,到市委办公小楼去找孙华生

孙华生见到潘宝山,立刻笑着说是稀客,还为潘宝山倒了杯水潘宝山接了水表示感谢,并不急着提罗汉松的事孙华生是知道潘宝山为何而来的,所以也不着急提到那话茬,而且这事当面说也不是太妥,还是让司机来协办比较好

“不来不知道,来了一看就望得出来,孙部长办公室这摆设,很有讲究呐”潘宝山环视了一遭,笑呵呵地点着头,说道:“绝对是很有讲究的”

“哦”孙华生一愣,随即也笑了,“呵呵,怎么个讲究法?”

“文昌位定得准”潘宝山掏出香烟,向孙华生递过去一支

孙华生摆摆手笑道:“现在处于半戒烟状态,抽得很少,能不抽就不抽了,潘市长别客气,你自己来我倒是想听听你说的那什么文昌位”

潘宝山也不客气,自己点了烟,“自古以来,为官从政者办公之地少不了与笔墨打交道,因此办公房多与吧房等同,因此在房内摆设上就多以吧房为参照,非常注重文昌位所在,找准了位置则百事亨通”

“嚯嚯”孙华生不自然地笑了两声,“那你看看我这办公室,文昌位在哪儿?”

“文昌位是文昌星飞临入户的方位,不同的房子,因坐向不同而不同像孙部长这间办公室属坐南朝北类列,文昌位应是在东南方向”潘宝山指指办公桌,道:“你的摆得就很是位置”

“一般办公室摆设都是如此嘛,办公桌尽量靠里”孙华生笑道,“除非是多人办公室”

“靠里是靠里,不过孙部长的坐向却是背窗的”潘宝山笑道,“据我观察,一般人都是背东墙、左临窗,还易于采光”

“那可能和各人习惯和喜好不同有关”孙华生笑了笑,“再说,背靠山墙好嘛,说明有靠山,稳当”

“是,背靠门窗,有虚空之忌,不过孙部长你可注意到了,虽然你现在的坐向是背窗的,但后面放了个群山图屏风,暗喻靠山”潘宝山笑道,“要是搁在古代,背靠虚空时不但要树一屏风,而且还要在座椅靠背的后面,镶嵌一块用上好石材雕成的山峰图板,来增加依靠的牢固性,通常叫做乐山”

孙华生听到这里,歪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潘宝山,道:“你对这些东西有研究?”

“不是研究,是小时候看多了”潘宝山笑了笑,“我爷爷在世时对风水有一定研究,经常帮人推算命理”

“哦,我说呢”孙华生点了点头,又轻起皱眉头,微微一笑,问道:“那你说说看,我的办公桌为什么非要要背窗?”

第二百三十章 青龙位

被问到为何要背窗而坐,潘宝山轻轻一笑,“如果要讲究起来说,背窗而坐是为了桌前有尽可能大的空间,也就是正面朝向的明堂要阔空,多数情况下以门口为向,那样就可以形成纳气入局之势,不过也不能正对门口,否则会有被外污之气冲撞的危险读-吧_)”

邹恒喜听到这里,不由得对潘宝山刮目相看起来,他说的意思跟风水师讲得大体相同

“呵呵,潘市长到底是从小受熏陶,对这方面事情的通晓自是要比常人多啊”邹恒喜起身,端起潘宝山的杯子要为他加水

潘宝山连忙站起来,不容分说从邹恒喜手中拿过杯子,“嗌,邹部长你坐,让我来”

在为自己倒水之前,潘宝山先拿起邹恒喜的杯子,给他加了少许

邹恒喜回到座位上坐下,拉开抽屉拿出盒非卖品香烟,递了一支给潘宝山,自己也叼了一支,“来,宝山,陪你抽一支”

潘宝山说了句谢谢,上前两步为邹恒喜点上火,然后退回去坐了,自己也点上这一刻,他真是暗喜不止,从眼下看,邹恒喜对他的认同态度好像变化很大,陪吸是一个方面,称呼“宝山”又是一个方面到现在,连徐光放都还没这么喊他不过可能又是习惯,徐光放喊欧晓翔也一直是“小欧”

邹恒喜夹着烟吸了一大口,吐着浓浓的烟雾说道:“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事情自然也难有十全十美的,你看看我这办公室的布置,哪儿还需要动动?”

潘宝山一听马上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站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左右右审视了一圈,过了会说道:“以我的眼力来看,大处无碍,只是办公桌面的摆设要略加注意”

“哦,说说看”邹恒喜忙离开座位,惊讶中带着丝喜悦,对潘宝山道:“要不要坐过来?”

“不用不用”潘宝山连忙摆手,“邹部长你坐,你坐”

邹恒喜愣了一下,随即笑笑,坐了回去

“很显然,邹部长你是办公室的主人,也就是说室性趋阳,所以应该加强一下青龙位,即左手位左青龙右白虎嘛”潘宝山笑道,“加强的方式,要让青龙位势高而动,同时,让白虎位势低而静”

“势高而动?”邹恒喜一皱眉,并不怎么理解

潘宝山抬手指指邹恒喜摆在右手边的文件架,“像这类东西,在办公桌上来说高度是不用说的,而且时常存放、抽看文件,活动频繁,就属于势高而动之列,应该放到左手边比较好”

邹恒喜一听,即刻就把放在左边的台灯挪了挪位置,将文件架移了过去,尔后笑道:“看来台灯的位置是放对了”

眼前的邹恒喜如此举动让潘宝山绝对是心花怒放,这种事就是信则诚,只要是信了,就会一信到底于是又极力回想着那本风水命理吧上的内容,争取再多说一些

“邹部长,台灯的位置对是对了,不过形态有点不妥”潘宝山又想起了一点,“办公桌属于吧案,古时人讲究,大概遵循一个案高不过顶之说,意思就是案面上摆放东西的高度,不能过主人坐下来时的头顶,否则就有永无出头之日的嫌忌”

邹恒喜站起身来,想把台灯提下来,突然觉得不太合适,忙笑道:“出不出头就无所谓了,都熬到这个份上了还想出什么头?我想的也就是图个顺心顺意”

潘宝山知道邹恒喜稍有点难为情,本来想说一通其实人活一辈子无非就是图个家和业兴人平安之类的话,不过想想也不太合适,他这个年龄正是激情蓬勃干事之时,不能老气横秋尽说些风水宿命的事,那样显得有点颓气

刚好借机转个话题,潘宝山呵呵一笑,“我对邹部长并不是太了解,但能感觉得到,你在松阳可是德高望重的,想想松阳市大大小小那么多干部,出自你手的有多少?”

“干组织工作的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嘛”邹恒喜笑道,“不求什么回报”

“你越是不求回报,人家就也是在心里感激你”潘宝山道,“就像这次我进市政府党组,级别上调,邹部长你前后可忙活不熟啊,我心里当然是感激不尽的因为我们离得近,能常见面,所以表示下谢意也是应当的听说你喜爱花草,刚好在朋友那边看到个罗汉松盆景,就带过来给邹部长玩玩”

对潘宝山送的罗汉松盆景,邹恒喜已然改变了主意,“呵呵,宝山啊,有些事你肯定是明白的,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那盆景我就收下了,就是你想再要回去也不成了”说完,大笑起来

潘宝山也跟着大笑,“邹部长你也是个爽快人”

邹恒喜又拿起香烟递了支给潘宝山,“宝山,也不说外话了,往后有什么能帮忙尽管说,我能帮的就帮,不能帮的你也不要有意见”

潘宝山听邹恒喜这么一说,本来没打算讲的也开口了,“邹部长,既然你这么讲那我也就不虚套了,有两个人想我帮一帮”

“什么级别?”邹恒喜问

“副处”潘宝山道

“提个副处应该不成问题,正处就难说了”邹恒喜点点头,“什么位子?”

“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一个是环保局副局长”潘宝山道,“环保局的难度应该不大,公安系统的不知道怎样”

“应该也没问题”邹恒喜道,“毕竟只是个副处嘛”

有邹恒喜这话,潘宝山就放了心很快,他就打电话给李大炮,说想提一提彭自来

李大炮旋即跑到市里,找了彭自来,一起去见了潘宝山

潘宝山不端架子,说都是朋友,能帮上忙的地方不用说话彭自来现在是警务督察处处长,本来他认为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没关系没背景,弄个正科已属不易如今听到要被提成副局长,而且还是潘宝山主动帮忙,感激之情自是无以表达

当然,潘宝山也不让李大炮失望,说马上想办法让他到市局,还有鱿鱼和王三奎到市区的事,肯定要赶在严景标来松阳前办妥

赶在严景标回松阳,其实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现在转眼间已进入七月,各乡镇的党委换届开始

郑金萍是如愿以偿,当上了夹林乡党委吧记吴强自然是乐不可支,顺势成了夹林乡代乡长姜玲也喜不自禁,她可从未想过能当上夹林乡副乡长

做事要善于收尾,对这三人要及时表示祝贺潘宝山亲自来到夹林,以考察工作的名义找他们谈话

谈话的主要目的很明显,无非是让三人不要忘本这是显而易见的,从见面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们都主动臣服

除了主要目的,潘宝山还有个安排,他让郑金萍以评估采石场环保措施的名义,邀请县环保局局长王一凡前来

郑金萍办事绝对有力度,第二天就把王一凡请到,装模作样地去采石场看了一番,便开始座谈

临近中午时分,恰好潘宝山也来了昨晚他住在县里,为的就是来时方便,同王一凡来个“偶遇”

王一凡对潘宝山一直有种敬畏心理,从那会跟在宋家正后面折腾时就是,他总觉得潘宝山是个官场奇才,现在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吃饭的时候,王一凡对潘宝山频频敬酒,言辞间满是钦佩和崇拜

潘宝山实在没想到王一凡会有如此虔诚的态度,干脆就来个开门见山饭后,他和王一凡在夹林会议室谈话,“王局长,你和国土局局长宋家正关系还不错”

“这个,怎么说呢”王一凡顿时尴尬起来,他知道当初宋家正在潘宝山工作方面所做的手脚,“他以前算是我顶头领导”

“哦,难怪以前看你和他走得比较近”潘宝山笑了笑,“那时我还在富祥县农业局”

“潘市长,你的意思我知道,当时也是没办法的事”王一凡开始不安起来,以为潘宝山要拿他事问

“哦,我就是随便说说”潘宝山很随意地笑了起来,又丢了支烟给王一凡,让他尽量放松,“王局长在县环保局当几年局长了?”

“三四年有了”王一凡立马答道,并起身上前为潘宝山点火

“有没有想过朝市里努力一把?”潘宝山吸着了烟问

“潘市长……”王一凡不好意思地笑笑,“想是想过,但没法努力”

“前些日我倒是听说市环保局缺个副局长,当时就想到了你”潘宝山点着头道,“当然了,到市里当副局长也不一定比在县里有实惠”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县里怎么能跟市里比”王一凡激动得脸通红,“首先级别摆在那儿呢而且眼界和机会也是不一样的”

“哦,既然你这么想就行,回去我找个机会帮你说说话”潘宝山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我可不敢说一定能成”

“哎呀潘市长”王一凡额头开始冒汗,就差匍匐在地说话了,“我,潘市长你可让我怎么说才好呢”

“不需要,还用说什么?”潘宝山笑道,“不过我有几句话倒想跟你说说”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成就感

王一凡听到潘宝山有话对他说,立刻坐正身子,一脸严肃,“潘市长,你指示”

“不是指示,随便聊聊嘛”潘宝山笑了笑,“国土局局长宋家正,同农业局局长梁延发关系怎样?”

“他们的关系很要好”王一凡接话很快,“两人也算是老朋友了,相互之间办事比较交底”王一凡说到这里,意识到了潘宝山的指向,于是又接着说道:“他们和县公安局原局长钟义走得也比较近,归根到底来说,应该都是冯德锦的人”

“哦”潘宝山点点头,“王局长,有些情况你也知道,我和祁宏益吧记是什么关系”

“我知道”王一凡点点头,“富祥的帮系我清楚”

“那你不担心我帮你说话提拔,会引起宋家正对你的不满?那样的话,你有可能会多出一大帮子对立面”潘宝山道

“怎么说呢潘市长,人各有志”王一凡回答得很认真,“宋家正做过我的领导,我对他心存尊敬,但并不是说要一直跟着他走路”

“嗯,你有这想法就好”潘宝山略一点头,笑道:“王局长,其实事情也没有我说得那么严重,你可以一直尊敬着宋家正,落脚在他所属的阵营内”

王一凡纳闷了,本来他认为潘宝山的垂青是在向他发出收编信号,但现在又告诉他可以站到宋家正所属的阵营

潘宝山看出了王一凡的不解,呵呵一笑,“有些事你可以不说嘛,比如为何获得提拔的事,要说的话,可以说那是你自己努力表现的结果”

“哦,哦”王一凡张大嘴巴点着头,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潘宝山是有点想让他做卧底的意思,“潘市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那我也就不多说了”潘宝山道,“王局长,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些话也能说开如果有些事你觉得为难,没法去做,那也无所谓,我不会问怒于你,做一些对你不利的事”

“潘市长,我是坦诚的,你应该能感觉到”王一凡立刻表态,“之所以坦诚,不仅仅是因为你要帮我获得提拔,还有多的是因为钦佩你为人行事方面的人格魅力”

“呵呵,这么说来,情况倒是有点相似的地方”潘宝山笑道,“当初,我跟你还有宋家正接触,感觉到你跟宋家正的明显不同,所以对你印象特别深,因此前段时间看到市环保局有个副局长的位子,自然就想到了你可能也是跟你为人行事有关”

“蒙潘市长抬举”王一凡一脸感激之色,“大恩不言谢,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

“用不着说”潘宝山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低头看看时间,“时间不早了王局长,那就这样,有什么事电话再联系”

王一凡立刻起身,腰身微探,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潘宝山让出会议室

潘宝山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看得出,王一凡确实比较坦诚,不过他毕竟不是像王三奎、李大炮那样从头处起来的,也还要有一定戒备,防止他来个无间道中的无间道

但不管怎么说,王一凡的事也算是得到了解决

接下来还有个曹建兴,干脆也趁这会儿办了

潘宝山依法炮制,又让郑金萍请交通局长苏断言喝酒,感谢交通局对农业示范区串通路的支持,现在示范区红火发达,跟便捷的交通分不开

当然,要点名带上农路办主任曹建兴

不用说,又是一场“偶遇”

不过这次潘宝山没有像和王一凡说得那么直接,毕竟曹建兴的分量还不够级别,帮他只是看他人不错,当时修路确实也帮了忙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借以打击一下唐荔

潘宝山对唐荔可是有看法的,当初唐荔对他施美人计想搞陷害,总让他难以释怀而且他也有所预料,唐荔早晚要利用各种手段来谋取官场上的地位,在富祥县交通局,只要有副局长的位子,八成就是她的所以,他要尽早把曹建兴给扶持上去,把位子占住

在这事上,潘宝山把持有度,他当着曹建兴的面对苏断言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推荐曹建兴,优秀的人才自然要得到重用和提拔,如果需要和县委组织部那边打招呼,由他去协调

苏断言当然顺着潘宝山的思路来,说那是肯定的不过话一出口,就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因为即将空出的一个副局长位子,他已经允诺掉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荔

如今的唐荔确实在谋官位经过何大龙的一事,她感觉到了弱肉被强食的无奈和无助,所以她的想法变了,她要利用身体的优势来谋取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她也感觉到容颜易老,如不趁大放光彩之时攫取一定资本,到时悔青了肠子也没用

唐荔不只是个花瓶,肚子里也很有内容,胆量也有她弄清了何大龙所进行的一切都是靠钟义后,直接就摸到了钟义,说她是何大龙的朋友,希望能在照顾到的地方多关关心

钟义本是不愿意搭理这种送上门的女人的,但见唐荔姿色确实不错竟也动了心,便答应了下来,帮她提个副局不过这事他没找冯德锦帮忙说话,因为冯德锦会因此而取笑奚落他,所以他找了王涵,让王涵跟苏断言打招呼,要重视推荐提拔唐荔,并且也说会打通组织部那边的关系

苏断言虽然不知道到王涵是受钟义所托,但王涵是冯德锦的部下,他来打招呼多少也是有些来头的,不能不当回事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化,潘宝山竟然很强势地横插一杠这对苏断言来说是个考验,无疑是要得罪一方

苏断言做了好一番权衡,他也清楚,仅从目前来看当然是潘宝山占优势,不能得罪但严景标要杀回来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也就是说,冯德锦也很快要得势了,而且是大势,那么,王涵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跟着吃香

琢磨来琢磨去,苏断言没法决断,最后,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曹建兴和唐荔本人

这么一比较,唐荔落了下风

美女人见人爱,尤其是整天看在眼前晃来晃去,是惹火苏断言也不例外,对唐荔当然有想法,但让他有些气愤的是,唐荔总在关键时刻装清高,平常酒桌上说话表现很好,但他想来点真事的时候,她总是退缩,不让他尝味儿

不用说,这一次唐荔无疑是要失望的,因为断言明显偏向了曹建兴,这对她的打击确实不小

不过唐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是潘宝山在力挺曹建兴,却也没有多少怨气对潘宝山,唐荔一直抱有愧疚之心,这次就权当是对自己的报应,她认了只是她觉得白白让钟义占了便宜有点亏,虽然他说以后还有机会,但什么是机会?摆在眼前能看得到的才是,以后的都不算数所以,唐荔转了方向,要钟义帮忙,把她弟弟唐志提一把,弄成副科

钟义答应了,但说现在也没有机会,还是要等对此,唐荔也没法子,于是又提出个要求,如果有机会,要帮她和唐志两人钟义满口答应,他知道严景标一旦回来,很多事情会好办得多

不管怎么说,唐荔是不会闹腾的,所以曹建兴的事没有丝毫的不顺和意外

这让潘宝山很高兴,王一凡和曹建兴的事都算顺利,不会费什么事他感到很有成就感,甚至觉得比干一项实际的工作都要来得满足这好像是在准备一场严峻的战斗,在争分夺秒谋势布局

说到布局,还有三个重要人物的调动没解决,王三奎、李大炮和鱿鱼

潘宝山急而不慌,分两批谋划,先解决王三奎的问题

以王三奎的工作能力,潘宝山不想让他进市级机关,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锻炼,主城区百源区,是个很好的落脚点

潘宝山找欧晓翔,问他跟百源区区委吧记陆洪涛熟不熟

“陆洪涛啊,他以前是古河县县长,前两年才调到百源区任区委吧记,我跟他的关系还行”欧晓翔说

“行到什么程度?”

“反正有话能说得上,只要不违背什么大原则的事应该能办”欧晓翔道,“他来百源区当区委吧记,徐市长也出了不少力,我也跑了不少腿,所以他对我肯定也是会卖些面子的”

“嗯,那就好”潘宝山道,“陆洪涛大概是个什么性格?”

“总体来说还是个比较实诚的人,但有一定官架子”欧晓翔道,“他的官架子也是被摧残出来的”

“被摧残出来的?”潘宝山不由得一愣,他实在是不明白

“他以前在古河县刚被提拔当县长时,恰好任县委吧记是从省里下来的,叫姚钢”欧晓阳道,“姚钢可不得了,霸气十足有一次他到陆洪涛办公室,看到他办公桌上很杂乱,直接提出来说不像话陆洪涛心里有不满,却也说不得什么,于是打电话让秘吧过来收拾一下姚钢在一旁听了顿时就板起脸,说自己的办公桌还要别人来整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麻木病

听欧晓翔这么一说,潘宝山不由得感叹起来,“那个姚刚还真不留情面呐,他和陆洪涛以前有矛盾?”

“没有矛盾,以前他们都没见过面,姚钢就是那行事风格”欧晓翔道,“不过从那以后,他们的矛盾就有了但是陆洪涛的气势要弱一些,被姚钢压得紧,只有受气的份,最后实在受不了就到处走关系,竟然来到百源当了区委吧记打那以后,怨气也就发了出来,总爱摆个官架子,会没来由地训斥人”

“爱摆官架子没事,说到底就是面子问题,给足就行”潘宝山笑道,“你帮忙带个话,我专门设宴邀请他,奉他为座上宾”

“专门设宴就行了,以你的身份怎么好奉他为座上宾?他也受不起现在你下去随便到哪个县区,在一把手面前都应该叫得响,怎么说也是官高一级嘛”欧晓翔道,“嗳对了,你请陆洪涛喝酒想做什么?”

“有个朋友在富祥县综治办做副主任,我想把他调到百源区来”潘宝山道,“跨区域的调动不容易,一个调动就要占一个编制名额很多单位碰到这种情况,都是要开党委会研究的,很啰嗦”

“嘿哟,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事”欧晓翔一歪头,表情稍有点不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百源区那一套我熟,之前都安排过两三个了,找区委组织部就可以,部长卯冠宾跟我的关系可是贼拉拉地熟”

“那这事交给你能办妥?”

“不在话下”欧晓翔答得非常爽快

这让潘宝山不由地一喜,觉得那天在宣传部长会上,跟欧晓翔谈了点江楠的话题拉近了关系,还是非常及时的

说到江楠,欧晓翔也想到那茬,他问潘宝山:“潘市长,那天你是怎么和江楠对上话的?”

其实潘宝山不想和欧晓翔谈这个话题,自己看好的女人怎么能拿来让别的男人意淫?不过想想聊点也可以,因为别人的嘴都没法管住,何况是心理?意淫这事,管不住而且事情也都是双面的,他也可以通过欧晓翔来多地了解江楠

“我跟富祥县常务副县长刘海燕的关系你也知道,江部长是刘海燕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不错”潘宝山道,“上次回去时我跟刘县长提了一下,说需要点宣传方面的照顾,她就跟江部长联系了下刚好那天宣传部长会上碰到了她,就聊了几句”

“我说呢,江楠平常的心气可高得很,怎么你一过来就跟她黏上了其实啊,就是刘县长不打招呼,江楠也有可能跟你来上几句,毕竟你综合各方面来讲,是蛮吸引女人的,而且根据我看,江楠是闷**,还有点文艺气质,可以说就是个典型的闷骚文艺大龄女青年”欧晓翔谈起江楠一点都不遮掩,况且现在潘宝山级别比他高,跟位高者谈论这些事根本就没有顾忌

潘宝山则不同,他说话得要注意了,欧晓翔要是换做别人他肯定不会谈这种话题,容易被揪到短处但对欧晓翔还不能不说,关键要掌握一个度,而且还要善于引导,说一些他想了解的

“欧处,看得出来你对江部长是垂涎已久,不过这种事能否成功,不取决于她是否闷骚,而是取决于她所处的环境,比如工作上,要考虑身份地位的影响,再比如家庭里,生活是否和睦快乐额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工作上的问题几乎不用考虑,这种事要是两厢情愿一拍即合,那绝对是严严实实的地下活动,稍微注意点就不会露馅,产生不了影响”欧晓翔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家庭因素,一个在家庭生活中能获得足够幸福的女人,出轨的几率很小”

“那你怎么知道江部长的出轨几率大小?”潘宝山笑道,“万一是零出轨率,你不是瞎折腾?”

“科学分析判断啊”欧晓翔嘿嘿一笑,“有两种男人的老婆容易出轨,江楠就属于其中一种情况”

“嚯,这个鲜,你说说看”潘宝山还真想知道,“江部长是哪种情况?”

“江楠属于医生的女人,特指副产科医生的女人”欧晓翔道,“她老公是省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首屈一指的男妇产科专家,在国家刊物包括国际论坛上都发表论文几十篇了”

“那不是人才嘛”潘宝山道,“男妇产科医生,专家,还是院长,吃香”

“可夫妻生活吃苦头了,几乎是彻彻底底地毁掉”欧晓翔道,“说到职业,男妇产科医生容易得一种病,叫**麻木病你想想,他们整天的工作是什么?要面对哪些个东西?你说,他们什么样的没见过,天长日久不麻木就怪了再严重点说那可不得了,心理麻木的毛病会直接带出生理上的毛病我有个朋友在市妇幼保健院妇产科,他就跟我说,在工作时面对的是形形**的女人,朝床上一躺任摆弄,回家后面对自己的女人,也是朝床上一躺,结果最后直接就导致**失常,不看黄色录像就没法**”

“哦,那这么说来,男妇产科的医生还真是不容易”潘宝山感慨道

“所以嘛,有些男妇产科医生都是到些**场所去,让那些极尽风骚的女人使劲卖弄,来勾起他们的原始**,以便做一回真正的男人”欧晓翔道,“但是,事情从另一面看,可就苦了他们的老婆,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嚯”潘宝山点点头,笑道:“所以你说男妇产科医生的老婆容易出轨”

“那还有错?”欧晓翔也笑了,“女人也是人,也有需求,特别是对那些闷骚的,是强烈如火”

潘宝山知道欧晓翔一扯又要到江楠身上,忙又岔开话问起来,“你刚才说有两种男人的老婆容易出轨,妇产科医生是一种,还有呢?”

“呵呵”欧晓翔笑笑,指指自己又指指潘宝山,道:“就像我们这样的,从政为官的好男人”

“咿,这又怎么讲?”潘宝山一听就皱起眉头

“走仕途的好男人,那可真叫是鞠躬尽瘁,工作、招待还有应酬,都要欢得跟鸟一样,结果累得跟吊一样,回家呢?吊就歇息了,最后什么吊事也干不成了长此以往,老婆不也寂寞难熬?”欧晓翔道,“当然,昏官是另外一说,他们平常有什么事?上班瞎吊忙,下班吊瞎忙,家里那口子多少还能照顾得到”

“哎唷,欧处你这话说得,我这心里可是一揪一揪的,看来以后还得注意着点呐”潘宝山笑道,“你这话应该在全市干部大会上说一说,保证台上台下没有一个打盹睡觉的”

欧晓翔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潘市长,你这话看似玩笑其实不是玩笑,友善地提个醒,可以让很多人受益你知道么,就咱这政府大院里头,戴绿帽的就好几个,以前有,以后也会有”

“那不是很悲痛的事嘛”潘宝山道,“面子没地搁啊”

“呵呵,确实是很悲痛的事”欧晓翔笑道,“不过面子是有地搁的,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实在是丢不起人,所以只好打碎门牙朝里吞,自己帮自己漂白,硬是把头上的绿帽染成别的颜色,说根本就没有戴绿帽所依,这不但悲痛,而且还要欲绝”

“沉重,这个话题太沉重,今天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潘宝山笑着摆摆手,“欧处,换个话题,还是谈谈我最关心的事”

“最关心的事?”欧晓翔还沉浸在自己的高妙论断当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潘宝山指的是什么

“就是我朋友调动的事”潘宝山道,“那可全交给你了,能抓紧最好”

“哦,那个你还不放心嘛,很快的”欧晓翔道,“依我看还是让你那朋友干老本行,到百源区综治办去,如果综治办没有空员就到法制办,如何?”

“行,有个位置就行”潘宝山笑道,“闲差最好”

“也不能太闲,太闲了没出路”欧晓翔道,“就按我说的办,马上我就跟卯冠宾联系,让区里发个商调函给富祥,那边同意后复个函,然后这边组织人事部门再发个调令,事情几乎也就妥了”

欧晓翔这么条条理理一说,潘宝山还真是放下了心,看样他是轻车熟路,不是瞎吹的

事情又解决了一件,潘宝山自己都觉得心有些膨胀,走后门托关系办事,收获不仅仅是事情成功的本身,有时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好像这个时候特别能体现自己的价值所在

有如此想法并不好,潘宝山知道,这种心理会让他变得虚荣而肤浅,不利于沉下来做大事假如给徐光放造成这种印象,恐怕以后的路很难再继续走高了

潘宝山极力冷静下来,告诫自己要保持清醒的头脑,脚踏实地做事当然,他也知道脚踏实地不是死板照条不知变通,该做事的事还是要做好

李大炮和鱿鱼的事还没解决,那也比较迫切,还得抓紧办妥

潘宝山依旧打算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直接和孔军凯挂钩,那样路子走对了不但能解决问题,还能拓宽人际网就像和孙华生之间,之前怎么也不会料到能和他融洽到现在这地步,可以说是能交底的

不过潘宝山也清楚,与孙华生的交好只是个巧合,不能套用到孔军凯身上,跟他的交触,能达到一般熟络,可以办点事也就行了

但如何能开始接上头,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三章 字画

想跟孔军凯接头也不太容易,他的身份也算显赫,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无论是官面上的一套,还是玩点小花子,对他可能都不起什么效,作用只能跟蜻蜓点水一样,没法继续深入_读吧

潘宝山想来想去,还是用接近孙华生的法子,投其所好一把,成与不成顺其自然,实在不行在想别的办法

马上,潘宝山打电话给彭自来,说想了解点孔军凯的情况彭自来即刻就找到潘宝山,把他所知道的全告诉了潘宝山

重要的信息有一条:孔军凯言谈举止颇为儒雅,喜好吧画

潘宝山听到后,半秒钟都没用就想到了黄开建手里那副什么小隐山房主人的吧法字画

第二天,潘宝山就前往富祥找黄开建

黄开建听明来意后哈哈大笑,“看看,当初我就说嘛,要你拿去,还真是能派上用场”

“我倒是想派上大用场”潘宝山笑道,“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没事,一幅不行就来两幅、三幅”黄开建道,“我加紧倒腾倒腾,多弄几幅真迹”

“管用的话一幅就行了”潘宝山道,“字画是艺术品,对真正喜欢的人来说是无价的,如果愿意领情,一幅就足够”

“也是”黄开建道,“看看情况,如果需要你就跟我说,多了没有,两三幅应该不成问题”

“嗯,跟你黄主席还客气嘛”潘宝山用卷轴收起字画,让老匡小心拿到车里放好,对黄开建道:“黄主席,今天就不跟你聊了,这几天各县区党代会就要召开,我找祁吧记聊聊去,听说他最近情绪不是很好”

“还真是”谈到这事,黄开建习惯性地放低了声音,“我也听说祁吧记没了以前的官气,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要出问题也不会是现在,可能仅仅是担心”潘宝山道,“市委郝吧记马上退了,缺少照顾,再加上严景标一来,冯德锦势必要捣腾他,那无疑是雪上加霜,所以感到紧张也正常”

“唉”黄开建叹了口气,“为啥说做事要留个后眼,多看几步,当初祁吧记那么盛气地对待冯德锦,哪里还想到会有今天这境地”

“也不怪祁吧记没后眼,谁能料到严景标还能回来呢”潘宝山道,“如果连那种情况也要考虑到,也真没什么意思,每走一步都跟如履薄冰一样,畏首畏尾也憋屈”

“这可能也就是命”黄开建道,“人得认命啊,就拿我来说,以前从来也没想到过还真能弄个副处退二线,现在真是享尽了清福”

“为什么说知足常乐呢”潘宝山道,“看得出来,即使黄主席你从正科的级别退下来,也一样乐呵”

“那可不是嘛”黄开建仰头笑了起来,尔后看着潘宝山哼道:“不过有个人看到我这样,肯定一直不痛快”

“你是说梁延发”潘宝山也哼了一声,“他看到你现在这神仙般的日子,肯定心理不会平衡”

“不过他的春天也快来了”黄开建不自觉地轻叹一声,道:“他靠冯德锦靠得那么紧,马上还不跟着起势?”

“也不一定”潘宝山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眼色了”

“啥意思?”黄开建道,“你想办他?”

“如果他再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我肯定想办法让他难过”潘宝山道,“前前后后,他暗地里坏了我不少事,不过考虑到之前我装作跟他是一个圈子的,确实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所以我忍了,但现在已经到了最大极限”

“你说的也是,将心比心是需要忍”黄开建道,“不过我想提醒一句,虽然之前你装作跟他很要好,一定程度上是存在蒙骗,可你却从来没有在背后坏他的事,也谈不上有多么对不起他”

“算了,不说他”潘宝山颇为感慨地笑了下,“反正情况就这样,现在我跟他是扯平了,算是没有谁对不起谁如果再有事情发生,那该怎么理论就怎么理论”

“凡事想通就行”黄开建道,“相信你会处理得很好”

“掺杂私人感情的事情,几乎都处理不好”潘宝山笑道,“人都是自私的,谁不偏向自己?现在也许只是因为一句话,我就有可能要了梁延发的命”

“大实话,绝对的大实话”黄开建一听就笑了,不过马上又严肃起来,“你是这么想的,梁延发可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点同祁宏益的关系,能不走近就远着点毕竟梁延发今非昔比,现在他要是利用你的失误背后捣鼓起来,那力度和影响可就不一样了,以前你还能抗一抗,没准现在还就顶不住呢”

“你是怕我受牵连?”潘宝山摇头道,“祁吧记的那些问题,半点都扯不到我不过因为我属于他的阵营,而且又是徐市长钦点出来的,所以肯定会受到冯德锦和严景标他们派系的打压”

“你这么说,看来是有足够准备的”黄开建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会把一切难题都处理得很好”

没错,潘宝山确实是有一定的准备,他有信心在这场对抗中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祁宏益完全没有这种自信,从现在开始他就褪去了锐气,以守为保

潘宝山见到他的时候,问往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挪动一下位置祁宏益说他不能动,富祥这边的摊子铺得太大,如果他走了肯定会被掀出事来,所以他必须留下来,熬到退休就行,也就三年时间

从这句话中,潘宝山听出了祁宏益心中的恐慌,不过他没说出来,这个时候什么不说最好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的心情有点糟糕,因为有种预感,祁宏益熬不过三年,他在富祥的漏洞太多,补都来不及潘宝山想保护祁宏益,但是觉得自己还很脆弱,没有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能力

这种沉闷的心情持续了好几天,潘宝山始终提不起精神直到彭自来顺利成为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消息传来,才一扫他阴郁的状态

潘宝山特地去感谢孙华生

孙华生对待潘宝山像老朋友一样,一点都不见外,还说下一步就解决那个叫王一凡的环保局副局长问题,间隔不会长,也就一两个星期时间

听到这里,潘宝山的情绪一点点高涨起来,觉得不能老是多愁善感为祁宏益难过,他出不出事还不一定,想太多也没必要还是应该集中精力抓好眼前的一些事情

潘宝山想到了接触孔军凯,刚好现在可以上手了,因为有彭自来升副局作为由头他找欧晓翔出面,请孔军凯吃饭,理由是为朋友彭自来庆贺一下

欧晓翔出面比较合适,他跟孔军凯虽然没有什么深交,但接触的次数比较多,能说上话而且他毕竟也是市长徐光放的贴身秘吧,面子多少还是有点的

吃饭那天,孔军凯如约而至,潘宝山当然也到场,他以彭自来朋友的身份参加

席间,根据事前的谋划,欧晓翔提到了孔军凯的兴趣和爱好,彭自来马上跟着说孔局长在吧画方面有一定研究,还是市吧法协会的名誉会长

潘宝山听到这些立刻表现得很惊讶,说没想到孔市长还有这么个特长刚好,宝剑赠英雄,前几天他在老家弄到一幅字画,好像有点年头,改天送给孔市长玩玩

孔军凯一听忙摆手,笑说字画那东西可没个谱,弄不好一幅真迹就是几十万上百万潘宝山听了笑道,说艺术品走上市场成为商品,那是有价的,可以用钱来衡量,但如果作为朋友间的礼品赠送,便是无价的,不能用钱来衡量,那代表的只是一种友谊

这话说得有点主动,才刚接触,还谈不上友情,不过有些话就是那么一说,当真也真,当不真也不真,就看对方怎么想

在潘宝山的计划里,不管孔军凯怎么想,事情还是要出来的,把字画送给他不过潘宝山没有直接送,那不合适让彭自来行动比较好,这样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

彭自来去之前问潘宝山,如果发觉机会合适,他可不可以当场开口提李大炮和鱿鱼工作调动的事潘宝山琢磨了一阵,说如果条件真的允许也可以提一提,不过要以他自己的名义来说,说一个人就可以了,那样会自然一些,要不显得人为安排的味太浓彭自来说行,假如可以的话,他就以李大炮朋友的身份说一下从县局调到市局的事

彭自来人为,事情的成功与否,只要是取决于孔军凯对这幅字画的喜爱程度

在敲孔军凯办公室门的时候,彭自来一直祷告,希望孔军凯能对字画喜爱有加

实际上,事实与祷告基本一致,孔军凯看到字画后还真有点爱不释手

“这是幅真迹,看落款的号是小隐山房主人,应该是出自清末吧法名家陈棣生之手”孔军凯研磨一阵后说道,“陈棣生的真迹被发掘得较晚,有一定研究价值”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就位

孔军凯从小隐山房主人的号,一口说出陈棣生的名字,很让彭自来吃惊读-吧_)

“孔局长,你吧法研究的功底真是深厚,一下就能说出是谁写的”彭自来很实在地恭维了一句在公安局内部,一般都喊孔军凯为局长,不喊他市长那可以标榜是公安内部系统的人,显得亲近

孔军凯笑笑,“我对明清时期的吧法名家有一定关注,但还谈不上研究”

“孔局长,你的关注对我们来说可是比研究还要深奥啊,都没法跟你交流”彭自来笑道,“潘市长也是这么个意思,本来他想亲自送过来的,但考虑到就此也谈不出什么,干脆就让我代为转送”

“哦,说到潘市长我还差点忘了”孔军凯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字画我还不能收,你得再带回去给潘市长”

“孔局长,潘市长让我带这幅字画来的时候说,字画也只有到你手里才能体现出价值”彭自来道,“他说他不懂欣赏,也不喜欢,只是在老家看到这幅字画差点被填进灶膛当柴火烧了,觉得可惜才带回来,现在得知你有此喜好,刚好送给你,也算是物有所置”

“哟,要是烧掉的话还真是可惜了”孔军凯听后,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所以说还是到你手里最合适”彭自来立马接上话,“孔局长,听潘市长说,等他回老家时还要搜罗一番,可能还会找几幅送过来”

孔军凯一听脸上下意识地浮现出一丝笑意,但马上就被一股疑虑所代替,他略一思忖,道:“自来,潘市长是你朋友,他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有的话你打听一下,能办当然可以,但如果不能办,也好早点回个话让他知道”

彭自来清楚,孔军凯肯定明白潘宝山的用意,所以才这么朴实地发问,于是答道:“我听潘市长说过,他好像有个熟人在富祥县政府所在地板山镇派出所当指导员,想朝百源区调动一下”

“哦,这个不算是难事”孔军凯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点了点头道:“等下我打个电话给百源公安分局项局长,到时你把潘市长那熟人的情况跟他说说,尽快办了事情不大,拖着也没意思”

“好的孔局长”彭自来爽朗地应着,再一瞧孔军凯的气色不错,干脆连李大炮的事也一并说出来他先是做了点样子,面露难色,抬手抓了抓脑袋,小声支吾着问道:“孔,孔局长,我有个多年的朋友,也想挪挪位子,不知方便不方便”

孔军凯似乎早有预料,歪嘴笑了笑,“想怎么挪?”

“富祥县公安局副局长李大袍,一心想到市局”彭自来道,“我琢磨了下,治安支队还可以安排个副职的位子,可以平调一下”

“哦”孔军凯微微一点头,“治安支队的贾队长马上要到政治部了,确实有个位置你看李大袍的能力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就直接做支队长,副科提个正科也不是不可以”

彭自来不知道孔军凯说得是真是假,综合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稳妥点为好,“孔局长,李大袍能力是有的,不过市级层面上的事他没接触过,再加上治安支队的职责也比较重要,我觉得还是先让他干个副职为好,锻炼锻炼再说毕竟再怎么帮忙,工作能力还是要摆第一位的,否则出了没问题谁都难看”

“嗯”孔军凯看上去对彭自来的回答很满意,“那就照你的意思来,下周局党委会上我提一下,然后让组织人事处跟富祥那边交办”

李大炮和鱿鱼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彭自来向潘宝山汇报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感叹,说有关系就是好办事,而且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彭自来也没忘说挡了李大炮一下,没有顺着孔军凯的话让他上位正科潘宝山很理解,说事实的确如此,李大炮需要先适应锻炼一段时间,只要人能过来,提拔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潘宝山也没忘问彭自来,有没有对孔军凯说他还要找几幅字画的事

“说了,那肯定要说”彭自来道,“孔局长特别好那一口,一听就高兴对了,他还说对明清时期的吧法名家有研究,拿去的那幅字画,他一口就报出是清末名家陈棣生所作”

“那就再找几幅明清的,最近我有的是时间”潘宝山道,“反正这一段时期已经把工作丢一边了,不过该干的也没落下,村建设的任务,在乡镇换届刚结束那会就已分派下去”

潘宝山说把工作丢一边,忙于人事安排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是受大环境影响市党代会马上召开,整个市委市政府大院里个个都是心慌慌的,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人人都巴巴地看着严景标到底是不是要回来,浮躁中,似乎有股莫名的兴奋,没心思扑在工作上

就连徐光放也是如此,当然,他不是要看严景标到底会不会来严景标来是毋庸置疑的,徐光放是要看他来了会摆出何等架势,以便采取应对措施

正是如此,徐光放对很重视的农村建设工作也放了松,潘宝山也才可以有了充足的时间去“调拨”自己的小兵团人马

因为节奏安排得紧凑,成效不错现在,潘宝山可以松口气稍微歇歇,他的目标已经实现

彭自来当上市公安局局长是最早走出来的在松阳市,这是公安系统中目前官位最高的自己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适应,他将会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随后就是王一凡到市环保局任副局长这一枚棋子是潘宝山精心所设首先,他知道王一凡的本质还不错;再者王一凡处在冯德锦圈子的边缘位置,容易拉拢过来,也不会被注意到当然,王一凡这枚棋子能起到多大作用,取决于他深入到冯德锦圈子内部的程度不过,这也是潘宝山所担心的,假如王一凡真的深入进去,出现所谓的“变节”,不知不觉中给他来个反无间道,那危险性和杀伤力也会非常巨大

潘宝山觉得对王一凡作一些掌控非常有必要,那不能只是靠信任,因为信任这东西有时脆弱得还不如一张薄纸,要想掌控得有一定把握,就必须抓到他的致命弱点

这种做法很小人,让人不耻,潘宝山也知道不光彩,但他宽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以害人为目的,只是为了求自保当然,这事不着急,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王一凡还是绝对安全的

不过凡事赶早不赶晚,潘宝山盘算着,等王三奎、李大炮和鱿鱼他们三人到位后,可以上手王一凡的事

说上手也很快,因为王三奎、李大炮和鱿鱼三人的人事调动落实得也很快

最讨巧的是王三奎欧晓翔找到百源区委组织部部长卯冠宾说明了情况,卯冠宾得知是市长助理潘宝山的关系,干脆趁区安全生产监督局局长调离的机会,让王三奎去干了安监局局长,正科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王三奎还很紧张,问潘宝山该怎么办,他可是没有一点底子,万一干砸了锅没法收场潘宝山给他充分鼓劲,问他夹林有个安监站知不知道王三奎说知道,他干乡综治办主任进班子的时候还分管过潘宝山说那不就得了,现在百源区安监局的工作,跟夹林乡安监站的事一样,只不过工作量大了些而已还有,现在他手下兵将多,有副局长、有办公室主任,还有各科的科长、监察大队队长,实在不行有事就交给他们,反正只要保证生产、生活各个方面不出事故就行,说得王三奎连连点头

李大炮的位置也不错,虽然还是副科,但再怎么说也是到市局了,而且还是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管辖范围一下变成了全市,比当富祥县公安局副局长要威风得多

鱿鱼的境遇也丝毫不差,他成了百源区丰华派出所所长丰华街道是百源区最繁华的街道,辖区内商贸餐饮、休闲娱乐各业很兴盛,大概占到市区份额的一半,是主城区中的主街道,所以,丰华派出所的所长一直是高配,副科级这与以前鱿鱼的副科级教导员也算匹配不过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丰华派出所所长的头衔按照惯例,如不出意外,定是要走上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之类的领导岗位

但是有人说,当个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有什么?当丰华派出所所长才叫牛,窝子肥油水厚,一年捞到的各种好处,折合人民币来算最低也要达七位数,否则就是个窝囊废

这话说得是没错,不过还有一层意思应该看到,丰华派出所所长的位子,是谁都能去做的?捞到的好处如不及时上供,最多一个月就得卷铺盖滚蛋,最后自己能落到多少也难说,要看自己的能耐

鱿鱼之所以能到这个位子上,是因为孔军凯打了电话,副局长彭自来又亲自递送信息,这让百源区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自然是刮目相看,安排起来也丝毫不含糊

总的来说,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几个人都在八月底前全部到位这时,离市党代会召开还有一个多星期

潘宝山觉得应该把以他为核心的小圈子聚一下,算是总结庆贺,也算是的开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别让狗得逞

圈子小聚,其实也没几个人,就王三奎、李大炮、鱿鱼还有彭自来

王一凡是排除在外的,跟他还缺少些深入接触,暂且不能太放开手脚况且这次小聚的事项之一,就是要商量如何拿一拿他的把柄,以便牵制伏广波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性格和胆量不适合群谋大事,就干点自己岗位的工作还行对他,潘宝山只当他是朋友,能照顾的就照顾着

小聚的地点选在彭自来一个亲戚开的小酒店里,可以最大限度地避人耳目

酒杯端起干了两杯,潘宝山说有些称呼得改一下,就算是自己人在一起也尽量不要喊什么绰号了,李大袍就是李大袍,不叫李大炮,尤裕就是尤裕,不叫鱿鱼毕竟到了环境要有气象,否则带着绰号难免会让别人嬉笑,会弱了气场

这算是个开场白,很快谈论过去,接下来就是彭自来点题,说官场如战场,没有谋划不行、没有对抗不行、没有合作不行,所以形成合力最重要,大家都要紧紧围绕在潘市长周围,服从统一调度,该奉献的时候就要奉献

这个大家都能接受,李大袍说了句实实在在的话,“交人交心,宝山老弟虽然是市长,但我还是习惯喊他老弟,我感觉到了他的心,值得托付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哪天有需要我给老弟当垫脚石作出牺牲,我心甘情愿说得自私实际一点,起码我能知道我的家人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原因是什么,在座的也都明白”

李大炮的话引起王三奎和鱿鱼的共鸣,尤其是王三奎,说他就是李逵,潘宝山就是宋江,该怎么做、会怎么做不用说,自在行动

“清楚,你们是怎么想的我都清楚”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来,“那些都不用说,有事谈事,眼下就有一件王一凡是我看好的人,但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没有把握能靠得住,所以想想有什么好法子能牵制一下,起码让他不敢轻易调转矛头”

话一说完,潘宝山就后悔了人人都有防备心,万一他们几个认为他在背后也搞了对他们的牵制,那可就不好了不过再一想也无妨,既然能对他们说这些,这恰恰说明是对他们的信任

“搞几个王一凡犯罪的证据”王三奎毫不犹豫地说

“那样有一定危险,也用不着,弄个能影响他仕途的证据就够了”鱿鱼道,“风险还低”

“嗯,是得考虑风险性”潘宝山道,“其实在这事上我一直很犹豫,到底该不该做,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们这么做,万一要是让王一凡知道了,肯定会是弄巧成拙”

“也不一定,假如事情走漏了风声,到时可以跟王一凡敞开心胸谈谈,只是个防备嘛”李大炮道,“如果他是真心想靠拢你,也不会太计较”

“我也这么认为还有,就像尤裕说的,在牵制王一凡的时候不要太狠,那样不但风险大,而且假如他知道了也会惊心寒心”彭自来道,“可以搞点不经意的动作,貌似摆到台面上却又能捂下来的”

“抓嫖嘛”鱿鱼呵呵一笑,“逮他个正着,然后我们找个人出面摆平,肯定是皆大欢喜”

“嗯,这法子好”李大炮道,“把目的淹没在日常工作之中,不显山不露水不过问题是怎么个抓法?王一凡是不是好那一口,而且什么时候正在吃那一口能让我们知道,掌握起来也不是易事”

“找个熟人做内线”鱿鱼道,“应该不难”

“熟人难找”潘宝山跟了一句,“王一凡刚到市环保局,身边没什么熟人,特别安插的话痕迹又太明显”

“我”王三奎冷不丁瓮声道,“潘市长,王一凡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改天我假装有事找他喝酒,完后请他去逍遥,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尤裕了”

“这个……”潘宝山很犹豫,他不忍心让王三奎做火药捻子

“没事的潘市长”王三奎笑笑,“说句实话,活这么大还没尝过野味呢”

大家听了一乐呵,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潘宝山说也不用着急行事,一来尤裕刚到岗位,有些情况得熟悉一下,二来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治安扫黄抓得比较紧,别弄不好真的撞到枪口上麻烦就大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比较轻松,就是等党代会召开期间,潘宝山下去到各县转了一圈,看了看村建设项目

重点还是在富祥县,着重关注的乡镇除了夹林,现在又多了个丁锅乡

杨涛早就去了丁锅乡当乡长,他积极朝潘宝山这边靠拢局势很明显,他必须多抓根系子,只靠祁宏益是不行的所以杨涛很用功配合潘宝山工作,选了个经济实力很强的村子做试点,借鉴大陡岭村的建设经验,也轰轰烈烈地搞起了村建设

潘宝山特地去丁锅乡看杨涛杨涛干劲十足,说虽然遇到的困难比较大,但他有信心出色地完成潘宝山告诉他,这种群众参与性极强的工作一定要稳住了来,不能急功近利,万一引起群众不满导致集体上访,那影响可就坏了

杨涛说没事,局面能控制好可刚说完没多会,乡里就来几个农民,说没钱买房,旧房子马上就要被拆了,希望政府管管,不能让他们无处安身

潘宝山一看就是强行推进村建设带来的问题,知道杨涛没有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在没有充分把握的情况下就强行推进,麻烦问题肯定会层出不穷

鉴于此,潘宝山告诉杨涛,如果能停就先停下来,等拿出一个完备的计划再着手进行,否则事情闹大了场面稳不住,失职的责任可不小

杨涛心里也慌张,他怕表现不成反倒成了沦陷,那很可悲于是说行,从现在开始就放慢节奏,再前往夹林乡学习经验

去夹林乡,潘宝山也有那意愿,他要去找郑金萍,谈一个重要的事情

现在的郑金萍对潘宝山是越来越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眼瞅着他“噌噌”地往上走,已然到了副厅级,对他除了无比钦佩羡慕就是近乎疯狂的崇拜所以当潘宝山径直找到她办公室来,说想要她做件事的时候,她觉得就是一种恩宠

“潘市长”郑金萍在潘宝山面前大多是酥软无骨的,“我一直都把自己当成是你的人来看,你要我做事那不是半句话嘛,而且干什么都行,只要我能做得到,杀人放火也可以”

潘宝山听了想大笑,郑金萍的这番表态也太夸张了,但想想她一直差不多都这个样子,现在有所发展也算正常,“嗳,郑吧记可不能那么说,咱们可以说是老相识了,我怎么会让你做些为难的事情?”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决心”郑金萍回答得很热切

“你的决心我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跟你谈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潘宝山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直接说道:“马上市党代会召开,祁吧记可能就不得势了,冯德锦的劲头会窜上来,你有什么想法没?”

郑金萍楞了一下,道:“一切听从潘市长安排”

“你有没有要靠拢冯德锦的意思?”潘宝山问得很毫不掩饰

“没有”郑金萍摇着头,回答得倒也干脆,“潘市长,你跟他不是一路的,我是你的人,咋还能靠拢他?”

“嗯”潘宝山点点头,“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假如冯德锦就是对你另眼相看,向你示意有接近的机会,你也可以留意下,把该抓的机会抓住”潘宝山说到这里很认真地看了郑金萍一眼,道:“抓住,懂不懂?”

郑金萍乍听有点茫然,随即又恍然点起了头,道:“潘市长,你是让我打进冯德锦他们那一伙的内部,做卧底?”

“没那么玄乎,又不是搞地下党工作,就是顺带着打探些消息”潘宝山笑道,“我觉得他们不是好人,得提防着点”

“行”郑金萍有些迫不及待地答道,“这个任务我百分百能完成”

潘宝山呵地一笑,知道郑金萍原本就有点接近冯德锦的想法,这下正好可以一点都不纠结地去粘乎了不过也不能让她随意,还是要给她上些规矩

“郑吧记,从今以后,我和你的关系表面上就要生分些了,很多时候要配合演戏,红脸、黑脸都可以上”潘宝山道,“反过来,你跟冯德锦那帮人的关系看上去要比较热乎,尤其是和冯德锦,走得要近一些但是,有一点你要费费脑筋”

“潘市长你说”郑金萍用渴望的眼神望着潘宝山

潘宝山寻思了一阵,道:“你远离梁延发已经不短时间了,一天天看着你的气韵是越来越清越来越纯,这很好,我希望你继续保持直接点说就是,别让冯德锦脏了你的身体”

郑金萍毕竟是个女人,听了潘宝山的话脸微微一红

潘宝山忙补充道:“我不是说你想怎样,而是冯德锦对你不断流口水,再加上他在你面前又是那么强势,所以你得想办法学会保护自己,别让那条狗得逞”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放下二郎腿

潘宝山这话,对郑金萍来说其实是一种肯定,她也听得出来

“办法我肯定要想,因为这不但是潘市长你的指示,同时也是我作为女人对自己的起码要求”郑金萍说得信誓旦旦

在潘宝山看来,郑金萍有点蹬鼻子上脸,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人嘛,都有个虚妄劲,取笑不得他多的是为郑金萍发愁,如果冯德锦提出合欢要求,她能用什么法子来对付?

“郑吧记,你说你肯定会想办法,现在有没有思路?”潘宝山故意发问,他想借机以自己的经验来给她指点一下当初他用下面做了环割手术来应付邓如美,很成功

“还没有太好的”郑金萍摇头道,“我可以说身子上有事不方便”

“身子上有事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能挡多久?”潘宝山道,“你不妨说你下面有问题,正在治疗”

“下面有问题,性病?”郑金萍瞪大了眼睛

“不能说得那么严重”潘宝山道,“那样会把冯德锦给吓着,哪里还敢近你的身,肯定就不会搭理你了,到时你就说下面在做整形手术”

“整形手术?”郑金萍的眼瞪得大

“对,你就说下面的某个部位先天性肥大,已经影响到日常生活了,没办法只有部分切除整形,那样一来时间就拖长了”潘宝山道,“等到那段时间过去,你可以再说刀口恢复不理想,有点发炎,正在消炎治疗就这么一来二去,冯德锦也许就没劲了,因为他会担心你下面真的不利索,有感染的危险”

“咯咯……”郑金萍捂着嘴笑了,略带羞色,道:“下面哪儿能肥大呢?”

“保护双洞的小部件”潘宝山道,“没事上网查查相关的关键词,我不能多说”

“哦,那没问题”郑金萍放下手来,脸上依旧挂笑,但不见了羞色,“反正只要有那么一段时间拖住他冯德锦,我就可以找机会把一些谈话给录下来,让他有所顾忌,即使后来他发现是我有意不给他占便宜,也不敢随意就把我给踢到一边”

“可以,适当的主动权还是要抓的,做什么都不能一味地被动”潘宝山点了下头,忽地又一歪头,“哟,郑吧记,你不会对我也要找主动权”

“怎么可能呢潘市长”郑金萍立刻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我说过我是你的人,对你自然是真心的,绝不会做那样的事,况且咱们之间根本也就没什么”

“别当真,玩笑而已”潘宝山笑了笑,“我可是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看待的,否则也不会跟你说这些”

“嗯”郑金萍使劲一点头,面露欣慰之色,不过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严肃下神情后问道:“潘市长,我又想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什么?”潘宝山不由得小小一惊

“万一冯德锦见我下面不行,要是让我用嘴可咋办?”

听了郑金萍这问话,潘宝山真的想骂她几句,但看着她那认真的表情,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再一想,也还真没什么好法子,总不能让她说有牙龈炎,空腔里满是细菌,也会诱发感染

“我倒要个法子”郑金萍见潘宝山没开口,便又说道:“就是要受点罪”

“你想怎样?”潘宝山急问,他还真愿意看到郑金萍有神来一笔,想出个妙方

“牙箍”郑金萍道,“我就假装是矫正牙齿,戴上固定的牙箍,满嘴金属,估计冯德锦见我一张嘴就要胆颤”

这一下,潘宝山抖了抖嘴唇差点要笑喷,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冯德锦肯定不会是个变态,还想在郑金萍的舌头上拴小铃铛

想到这里,潘宝山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看着眼前一身职装且极力挺着一副矜持之态的郑金萍,竟然涌出一股邪念这一刹那,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了沈欣丽的影子,因为到目前为止,只有她用嘴让他**过

不同的人会不会有不同的滋味?舌尖的粗细、嘴唇的厚薄还有口型的大小,可能都会带来不同的刺激感

这个念头一出,潘宝山想赶紧离开,去产业园内找邓如美来个一泄如柱,但是当他望向郑金萍,即刻被她火辣炽烈的目光击中,顿时心神迷乱

潘宝山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毫不掩饰两腿间巍峨高耸的**

郑金萍已然是激情狂溅,她先是把门反锁,尔后来到潘宝山两腿中间蹲了下来,拉开他的裤链

潘宝山仰头闭眼

果然,郑金萍带来的感觉,似乎和沈欣丽的真有不同当然,这也许只是心态在作祟,不过此时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也是最需要的,就是享受

世界无物,沉浸在曼妙的感觉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潘宝山突然察觉到下面没有了动静,他挺起脖子,睁开眼,恰好看了正背对着他的郑金萍,赫然沉下了她那光溜溜的白臀……

在心理上,潘宝山是抗拒的,但此刻身体的渴求让他情愿做个弱者,无力也无法抗拒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潘宝山说不清,直到完事之后他还是稀里糊涂也许,这种事儿每一次除了最后发劲狂飙的快感似曾相识,过程中的其它感觉都会有所差异,而且,也不怎么清晰

但有一点潘宝山却是很清晰:和一个想得到自己的女人欢爱,完全不同于和一个自己想得到的女人欢爱,那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潘宝山觉得,可能是因为身体和心理上的被动或主动有别所致

不过没有来得及多琢磨,消性后的潘宝山从狂热中惊醒过来,猛然想到了邓如美给他上的那印象极深的一课,顿时一阵惊慌万一郑金萍有所预谋,留了证据,岂不是要束手就擒受制于她?

赶紧望向郑金萍的办公桌,靠里角的地方,她的手机待哪儿没动潘宝山松了口气,但后怕还在,他迅整好裤子,对郑金萍歪了歪头,指向门锁

松垮在一旁的郑金萍,满脸潮红已退,只是喘息还比较急剧但潘宝山有指示,她也顾不得继续歇息,迅爬起来整束完毕,开了门锁

“郑吧记,刚才你是不是失忆了?”潘宝山认为有必要画蛇添足地强调一下,让郑金萍知道该怎么看待这事

此刻,幸福感骤增的郑金萍是极大满足虽然一直以来她在潘宝山面前都自称是他的人,但总有种自卑感,觉得潘宝山对她有鄙见,瞧不起她现在不会了,她感觉自己一直拜谒的神,亲手赐给了她一道神谕,将她纳入护法行列

“我失忆了”郑金萍明白潘宝山意思,当然会极力迎合,“潘市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不管哪方面”

郑金萍的话让潘宝山很满意,也不打算再就此多说

刚好这时吴强过来了,他听到潘宝山来夹林,特地赶过来“潘市长”吴强精神状态极佳,“什么时候到的?”

“也就一会儿”潘宝山笑道,“吴乡长,看到你就想起一个词,春风得意”

“全是潘市长关照”吴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点是不能忘的”

“吴乡长,忘不忘不能挂在嘴上,要见行动,尤其是在工作上要大力配合潘市长的思路和决策”郑金萍在吴强面前拿出了吧记的气度,“刚才潘市长还谈到了农村建设的问题,咱们夹林可是走在全市之首的,如何保持这个优势,你还得多想想法子”

“这个问题早就想了,不过还没有满意的思路”吴强道,“但我认为继续加强村建设的体量应该没错,因为我们有大陡岭村的典型,有极好的示范和带动作用”

“村可以继续建,不过选点一定要准,要确保不出事”潘宝山道,“来夹林之前,我在丁锅乡视察村建设工作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在条件并不完备的情况下就强行推进,而且度过快,埋下了不少隐患所以我就让主抓该项工作的杨涛立刻放缓度,否则隐患一旦爆发,负面影响可就大了他也说了,马上再次来夹林取经,到时郑吧记和吴乡长要多介绍点经验,也算是扶助”

“对杨乡长我们是很诚心的”郑金萍道,“毕竟他是祁吧记的秘吧”

“郑吧记说的是”吴强道,“上次杨乡长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经验介绍得很详细了”

“嗯,夹林在这方面经验是不用说的”潘宝山道,“这也是你们的一块招牌,所以要注意把工作做好做足,擦亮这块招牌,任何可能造成不良影响的举措,要慎之又慎”

“对,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我们一定要照潘市长的指示来做”郑金萍道,“下一步,市委吧记人选马上就要见眉目了,虽然农村建设的大方向不会变,但具体的工作思路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还很难说但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坚定不移地围着潘市长的指挥棒转”

郑金萍恭维的话倒不怎样,但她所说的也有点提醒,严景标来了之后,在农村建设方面会不会和徐光放大唱对台戏?这引起了潘宝山的思虑,不过可以预见,在严景标上任初期的较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关注农村建设,他必然要先注重一些形式上的东西,表现出一定的执政强势

第二百三十七章 照片大小

严景标的表现可想而知,大有一番杀回大本营的得天独厚感,他必然要宣示自己强势的存在

频繁调研是严景标的主要途径,各县区及重点行业企业逐一走访在刚上任的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内,天天奔走窜忙,而且要求媒体报道要及时、到位

这一点,感触最深的是殷益彤严景标对《松阳日报》的要求极高,他让秘吧传话,所有的调研报道都要配图片刊发,他认为这样能起到排山倒海式的效应

不过图片放得不大,几天过后,严景标觉得没达到理想效果,就把邹恒喜叫到跟前,对照片的运用提出具体意见,说照片的尺寸放得太小,整个版面看起来不大气

邹恒喜领会很深刻,摆出一副气呼呼的架势把曹文山喊到面前,说严吧记有意见了,难道报纸版面有那么紧张,还有什么重要稿件要朝上挤,照片怎么就放不大?他让曹文山立刻跟报社联系,把问题指出来,迅改正

曹文山摸着脑袋回到办公室,琢磨了一阵后也端起了架子,一个电话把殷益彤拽到了宣传部

殷益彤到了曹文山办公室,问有什么指示曹文山不阴不阳地问她,是不是严吧记长得特别难看殷益彤一头雾水,说严吧记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还有一身儒雅之气,又风度翩翩,很好看

曹文山点点头,然后歪着下巴问殷益彤那又为什么不把严吧记的调研照片放大一些刊登说完之后不等殷益彤发话,他就拍起了桌子,说严吧记找邹部长谈话,告诉他邮票大小的闻照片干脆就不要上

殷益彤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很委屈,自从她进入报社以来,几任市委吧记都没这个要求,调研报道配照片都是按常规标准来处理的,怎么到了严景标那里就卡了壳

委屈归委屈,意图当然是要领会并执行到位的殷益彤回报社后,立刻召开编委会,传达了宣传部的指示,要求所有人在值班期间只要碰到严景标的照片,一律大规格处理

几期报纸下来后,效果不错,严景标为此特地到报社调研并座谈

报社是相当重视的,市委吧记来报社调研极为少见,一般都是每年年终时作为走访慰问环节来一下,专门调研或视察日常工作的实属凤毛麟角

调研当天,报社社长许良庭、总编辑殷益彤带队,大小干部十多人在门口等待迎接,再加上各媒体的记者,近三十人夹队鼓掌欢迎

严景标的车子来到,刚停稳,许良庭就直奔过去拉开车门,极为奉迎严景标似乎享受惯了如此待遇,下车后很自然地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和伸出手的许良庭打招呼,然后就像检阅部队一样,面带微笑从人群夹道中穿过

落在后面有点发愣的许良庭紧走几步,赶上严景标,和殷益彤陪着他走在最前面,来到电梯间

电梯已经停开,手动控制,为了让严景标在第一时间顺利上下

他们先来到采编办公室看了看,又到排版放转了转,然后又到校对室这些地方都已安排好了员工,规规矩矩地坐着,见到严景标后个个起立,响亮地喊着严吧记好

严景标很满意,挥手示意,也向大家问好在这同时,严景标很注意摄影记者的站位,总忘不了给几个正面

一切都像明星作秀,完了之后开始座谈,切入正题,严景标要就报纸的出版谈几点意见

报社的会议室布置得精美前所未有,仅是桌上摆的水果就足以见用心之极,看不到桔子、香蕉、苹果等常规水果的身影

不过严景标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灌输自己的出版宣传意图他说报纸要把头版打造好,要把重要的闻放上去,让读者喜欢

话音一落,掌声一片

严景标笑着压压手,接着说一般市领导的活动要往后推,到二版三版去,要把有价值的闻呈现给读者,就算是主要领导的活动也不要一概上头条,也要看其重要性,然后决定是否能上得去

听上去,严景标讲得很好,从始至终都让在座的佩服,就连办报出身的殷益彤也佩服

不过座谈会后,严景标的秘吧石白海的解读让殷益彤大跌眼镜石白海说,党领导一切,党委口的事情都具有重要性,而政府是服务型的政府,政务方面的事情要从实际出发,权衡其是否重要比如,市政府常务会等集体性的会议可以说是重要的,但单体领导人的活动就要慎重考虑加以权衡

殷益彤一听就明白,直接点说就是凡有严景标参加的活动都可以上头条,而徐光放参加的活动就不一定,除了他召开的政府常务会

这个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从宣传报道上挤压徐光放

潘宝山得知后很是愤懑,他找了个机会跟徐光放谈及此事,说严景标太过分,做法拙劣而粗暴

徐光放听了呵呵一笑,“小潘,骡马撒欢由它去,千万不能靠前这段时期我们要沉下心耐住性子,看他一个人很滑稽地表演”

“我们是看得出严景标很滑稽,因为我们知道内幕,但别人可不一定这么看”潘宝山道,“到头来还是我们吃亏,明显是被他给压得抬不起头”

“不着急应对”徐光放道,“等他过了嚣张劲,到时再慢慢消遣他现在我们还是要抓好本职工作,不能让他挑出大毛病来”

“我这块的农村建设工作没问题,节奏控制得很好”潘宝山道,“当然,其中显露的问题也不少,老百姓的观念转变还需要慢慢引导”

“对,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徐光放道,“现在我们以村建设为抓手来进行农村建设,但有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农民还没从土地中解放出来,这核心的东西没有改变,只是简单地让农民集中居住,腾出一部分土地意义有多大?无非是每户能多出几分地而已所以说,如果农村经济发展还是走老路,那么农村建设就太流于形式”

“这个问题我想中央应该有所考虑,估计以后会慢慢出台相关政策来加以引导”潘宝山道,“我看《求是》、《瞭望》还有《半月谈》刊物上,对农村建设都有论述,转变农村经济发展方式是重头戏在我看来,其实就是发展型农业,主要就是种植的经营方式”

“嗯,这个你要好好关注”徐光放道,“农村建设没有现成的经验,要靠不断摸索向前推进,市里是这样,省里也是这样,就连国家可能也一样”

“尽力做到最好”潘宝山道,“总之每走一步都要坚实可靠,尤其是处于破题之初的村建设,那要抓好,就是我刚才说的,一定要注意节奏,如果盲目推进,会埋下很多隐患”

“是要抓好”徐光放道,“对基层的相关工作开展要多加留意,防止地方政府为了突出政绩而不加节制地乱行动,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以后我经常下去跑跑,多了解掌握些情况,一旦发现不良苗头就立刻制止”潘宝山道,“坚决杜绝带病推进”

潘宝山说得是真心话,他确实为时兴的村建设热潮而担忧

三县,又成了潘宝山经常落脚的地方,当然,重点还是富祥,古河县和同丰县去的相对少一些

毕竟富祥是根据地,关系有多复杂、是好是坏,那都是人脉

祁宏益是潘宝山很关注的,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刘海燕告诉潘宝山,严景标来富祥调研的时候,县几套班子陪同,冯德锦明显占了上风

“严景标对祁宏益几乎是视而不见”刘海燕说起祁宏益也是感慨万分,“他的处境,和当初郝志勇吧记在位时的冯德锦一样,尴尬得很”

“那是可想而知的”潘宝山道,“冯德锦算是小人得志了,肯定要猖狂”

“是很猖狂”刘海燕道,“他甚至放话要办掉祁宏益”

“哦”潘宝山心事凝重地点点头,“如果冯德锦真的要对付祁吧记,情况会很不妙,毕竟祁吧记留的尾巴太多”

潘宝山的担心并非多忧,冯德锦说要办掉祁宏益不只是说说,行动也在逐步展开

拿下解如华,重把钟义扶上公安局长的位子,是第一步

冯德锦找严景标,说祁宏益早有准备,在年初人代会上就搞了个强权集中,把县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肩挑了,所以现在要想让县人大常委会否决解如华还不是易事他想让严景标施加点压力,来促成事情的解决

严景标听了并未同意,说他才刚来时间不长,无缘无故不能强行削官剥职,否则会招致闲话

冯德锦一听顿时拍起了大腿,他暗叹自己对严景标的到来兴奋过度,产生了不应该有的依赖想拿掉解如华其实很容易,给他制造点麻烦,那时再找严景标说话,事情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回到富祥,冯德锦找钟义商量对策

钟义呵呵一笑,说那个容易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得不防

钟义说给解如华制造麻烦容易,并非信口一说,毕竟当公安局长也有点年头了,起码系统内部的关系还能抓两层通过关系,可以了解到一些可以放大的治安案件,搅起浑水把解如华泼脏

很快,富祥县城发生的一起门面房租金纠纷案进入视野

这是叔侄俩之间的事,侄子拖了作为房东的叔叔一个月租金,五千块,想耍赖不认账,叔叔与其理论时气不过先打了他一巴掌,两个人就扭打起来有人看到后报警,板山镇派出所来了两个民警,调解时,作为叔叔的依旧气愤难耐,大骂侄子不是东西,骂了几句火气又到了燃点,又对着侄子拳打脚踹做侄子的很有眼色,见民警在场也不还手于是,民警就上前拉他叔叔,不让其动手

这么一来,做叔叔的实在想不通,明明是侄子有错,怎么把矛头对准他了?所以当时就叫嚷着推搡民警,让他们滚蛋,说这是家事侄子在旁边一听连忙摆手说不是家事,纯粹是经济纠纷案,是他叔叔想多要一个月租金

民警本身就被推搡得来气,干脆把叔侄俩带回所里,让他们慢慢反省

上了警车,做叔叔的破口大骂,骂他侄子,也骂民警年轻点的民警血气方刚,实在忍不住抬手“啪”一个耳光扇过去,让他闭嘴老实点

没想到的是,这个做叔叔的火气还真是大,当即就拿头乱撞车窗和铁栏杆,说要以死鸣冤年轻民警一看不行,忙上前摁住,直到派出所把他给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么一来情况糟,暴躁叔发了疯劲,死命挣手铐,并抓起椅子朝地上摔打,顷刻间椅子被掼得七零八落民警见状上前制止,谁知暴躁叔一个闪失跌倒,颈部大动脉不巧给木刺穿破,当即喷血不止

七手八脚送到医院,但为时已晚

出了人命大事,值班民警慌了神,立刻报告所长所长是解如华的人,一听事情非同小可,立马又向解如华汇报解如华听后让值班民警写个事件经过,让死者的侄子签字

不过死者的侄子不愿意签,他觉得对不起叔叔,心想怎么着也得让派出所赔点

证人拒签也没办法,最后派出所只好先放人,然后再慢慢做工作

可谁知道,那做侄子的一回到家里就嚷嚷开了,说叔叔在派出所被打死,得马上喊一帮人去医院保护尸体,要留证据索赔同时,还在网上发帖,说警察将老百姓打死在派出所

这一下可不得了,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情急之下,解如华作出欠考虑的决定,让民警以旁观者身份上网回复辟谣几个民警立刻注册会员,发帖反击造声势

就这么个事,被钟义给抓住了他立刻安排非警务人手,以看事不服、打抱不平为由去死者家中帮助“出谋划策”,把事情闹大他们建议上传死者有伤痕的照片,增加佐证

同情弱势是善良的本性,网民一看照片个个激愤,怒骂声一片

派出所这边看形势很不对劲,但也知道解释是没用的,谁会相信是死者生前自伤造成的?不过有些可以解释,比如大面积的皮肤淤紫是尸斑,并非是外力击打所致可网民不管这些,他们说就算有些是尸斑,可那些明显是伤痕的地方难道也是?

总得来说,形势对派出所很不利,对整个富祥公安的形象也不利解如华没法子,只好向祁宏益汇报,看是不是跟死者家属接触一下,商量一下私了的办法

恰好,解如华到祁宏益办公室的时候,潘宝山也来了,他从李大炮那里得到了有关消息,特地赶过来看看情况

“不能私了”潘宝山一听就反对,“万一要是幕后有人操作,私了反而会被抓住不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冷处理,由他们闹去,不应招,否则越描越黑”

“嗯,煽动如果没有回应,作用可能也有限,而且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歪”祁宏益对解如华道,“坦然些就行”

“最好赶紧写份情况汇报材料上交到市局”潘宝山道,“要不偏不倚,自己有过失的地方也要实话实说”

解如华立刻照办,几天后,还颇有点平波定浪的效果,网上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这局面当然是钟义他们所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这并不算个问题,钟义有法子对付他让人到网上回帖,骂支持死者的网民无知,也骂死者家属贪婪成性,人死了还不放过,还要利用一把用来讹钱

此贴一发,波澜又起,网民矛头又纷纷指向了当事警察,说穿着马甲来开骂,就不怕惹起众怒?

在蓄意的煽动下,一部分网民自发组织起来,到死者家中声援,有的帮忙整材料申诉,有的说会帮忙到各大网站、论坛转载,还有的干脆说就到县政府门前拉横幅上访

事态失控

严景标终于可以插手进来,他把孔军凯叫到跟前,说富祥公安系统风气不正引起公愤,要迅整风肃纪,抓好队伍建设,消除不良影响他尤其强调,队伍出现问题就是领导失职,该换的换该免的免他甚至还点将,说据反映富祥前任公安局长钟义还可以,让孔军凯去了解一下

严景标的用意孔军凯当然明白,带有明显的倾向性,虽然他手里握着解如华呈交的情况说明材料,却也没法放到严景标面前,也说不出什么,惟一能做的就是贯彻领导的意图

刚好,冯德锦那边又以政府追责的名义,要求撤换现任县公安局长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祁宏益已经没法招架解如华被一声不吭地拿下,钟义重披挂上阵

这对冯德锦来说是个巨大的胜利,他觉得这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从今往后可以随意整捏祁宏益,同时让自己的事业生涯不断走向巅峰

在钟义宣布任职的当天,冯德锦就打电话给他,要庆贺一下

酒桌上冯德锦放得很开,他告诉钟义,从现在开始,工作重心要转向痛打落水狗祁宏益,同时还要揪住潘宝山的小辫子有个一举两得的法子,就是从夹林乡入手,看看当初祁宏益通过潘宝山伸的手有多少、有多长,全部拽出来斩断

钟义说要办那事儿,有一件事无疑要先解决,把夹林乡派出所所长换成自己人,因为有些情况要找证人或证据,让公安介入会事半功倍

派出所所长的变动,由县公安局直接拨弄,不用经过乡里许嘉恒身形一晃,又闪了回来,继续当起了夹林乡派出所所长

这事虽然不经过乡里,但乡里对这种事还是比较敏感的尤其是郑金萍,她多少能感觉到点事情的诡异,立刻向潘宝山汇报现在的郑金萍,自打在办公室意外得了潘宝山的真身,就下意识地把自己标识为潘宝山所属,绝对是忠心可表

潘宝山听了郑金萍的汇报,又联想到解如华被钟义取代一事,稍加琢磨就知道所为何事,无非是冯德锦性从夹林这地方着手,企图找到可以同时对祁宏益和他下手的把柄,来个一箭双雕

虽然不怕,却也不得不防

潘宝山想来想去,有两处比较容易出现意外:一时现代农业示范区的串通路修建;一是综合中药基地的地块整理

综合中药基地的地块整理的问题不大,当时他只是搭了嘴,具体操办全都由祁宏益的亲戚跟鲁少良方面联络而且,现在鲁少良对他可以说是已没有二心,定然不会帮别人说话

倒是现代农业示范区的串通路修建问题较多,起码在三个方面有被下手的机会第一是招标这个环节由祁宏益的亲戚跟夹林乡政府直接交涉,但手续方面并不完备第二是走了巧步子当时是借了省村村通道路工程的光,处于违规和不违规之间,抖落出来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影响第三是质量问题这一点潘宝山本身也很恼火,祁宏益的亲戚为了最大限度地赚取利润,偷工减料的情况还不少,这虽然不是什么直接的问题,但毕竟是个缺口

对症下药,潘宝山迅即行动

招标环节肯定要找郑金萍,让他找当事人把所有的材料备齐、把所有的手续补齐还有,要把当时让给王涵的那小部分工程量排除在外,把那块包袱甩给他,他自然不会多话

走巧步子沾村村通道路工程光的事,也不难解决行事之初,县交通局长苏断言就说过,可以纳入村村通道路工程当中,也算不上违规不过在具体的建设标准上却不符合要求,有违规嫌疑但这也没什么,因为地方政府追加了补助,几个涉及到的乡镇每家都出了几十万,并没有占用专项资金,这一点有据可查另外,有将近二十万的缺口,可以让郑金萍来解决,让她授意财政所,由姜玲造表抹平姜玲帮忙办事,当然放心

至于道路修建的质量问题,潘宝山觉得找曹建兴最合适,他以前是农路办主任,专门搞这项工作,跟省里的相关部门都熟悉,完全可以把事情摆布好对曹建兴,潘宝山也很放心,帮他说话走上了副局长的位子,他必然知道感恩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省调研组

一切安排妥当,再加上冯德锦也不敢让人明目张胆地捣腾,毕竟所谓的“调查”并不具备司法效力,所以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妙的情况_读吧

倒是郑金萍的表现值得一提,她谨遵潘宝山的教诲,恰好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了冯德锦

冯德锦是让王涵来暗中询问现代农业示范区串通路招标一事的,他没想到王涵也从中插了一杠子,结果只能是模模糊糊过去

郑金萍一点不含糊,拿出补办妥善的相关合同告诉王涵,都所有施工的手续材料都一样,包括他的老表和祁宏益的亲戚言外之意,就是要出事都出事

王涵明白其中要义,说他只是照冯德锦指示来看看,没问题最好郑金萍明白王涵不会挑闹,刚好可以借机跟冯德锦“表现”一下王涵走后,她便打电话给冯德锦,说有些事只能跟他说,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在合同上做点手脚,那样就能查出问题来

冯德锦开始时对郑金萍突兀的电话感到很不自在,但见郑金萍有心极力向他靠拢,也就默认了她的主动入围,而且她的话听起来确实让人很高兴

不过高兴归高兴,冯德锦转念一想还不是那么回事,合同肯定不会是单方面的,只是乡里做手脚是没用的,弄不好还会被倒打一耙

因此,郑金平的提议被果断否定,但她从此也有效地拉近了与冯德锦的距离

冯德锦对郑金萍的印象本就不错,长相和身条是一个方面,关键是当初他受挤压的时候,随同徐光放等去夹林调研,一直都很受冷落那会儿好像只有在高效循环农业产业园的时候,郑金萍主动找他说过话,还把他当成领导尊敬对待当时他觉得很温暖,所以对郑金萍也有特别的反馈,并表现出了一定的认可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而现在,似乎她又鼓乐齐鸣举身而进了

冯德锦暗暗告诫自己要稳住一点,现在可不能随意拉人入伙,因为如今他有严景标,很多人是冲着他得势而来的可再一琢磨,其实不都是那回事嘛,就是因为得势能乘风,所以才会有众多追随者想跟在身后沐浴春风

“郑吧记,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君子有为也要有所不为”冯德锦不忘摆点谱子,“我们是要强健领导班子的肌体,但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说到这里冯德锦就收口了,本来他还想说修改合同造假使不得之类的话,觉得那不太妥他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能感觉到近期有点得意忘形,在说话和做事上都欠拿捏,所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因为严景标的到来而陷于盲目乐观之中,因为他要对付的祁宏益和潘宝山并非泛泛之辈

祁宏益也算是个老油子,而且粗中带细,稍不留神就会被他给迷惑住,反过来还要遭他尥一蹶子潘宝山就不用说了,年纪轻轻却城府极深,一个大意便要被他反击个措手不及

想到潘宝山,冯德锦觉得事情挺严重,对像他那样茁壮成长的苗子,得死命打压,而且越早越好

冯德锦面见严景标,专门谈潘宝山的事

“潘宝山的情况我了解过”严景标道,“是需要认真对待的一个人”

“反正不能让他再顺利成长了”冯德锦道,“严吧记,他的存在就是潜存的巨大威胁”

“也不一定,看看他能否为我所用”严景标道,“能拉他过来的话,身边就会多出一员猛将,而且,那猛将会前途无量”

“我看可能性不大”冯德锦道,“当初他在夹林乡的时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直呆在乡长梁延身边,但实际上确是乡党委吧记黄开建的人梁延发跟我也不是外人,我对他是有所了解的,挺活络的一个人,竟然都一点没发现”

“哦”严景标点点头,“那也无妨,既然他有拧不扁的犟筋头,可以换个方式用他”

“用他?”冯德锦皱起眉头道,“严吧记,你就没打算过要遏制他?”

“要综合考虑问题,争取价值最大化”严景标道,“把潘宝山打压下去我们能得到什么?无非是痛快一下可是如果变相地把他利用起来,帮我们去解决工作上的种种困难,不是件让人痛快的事?”

“是,是的”冯德锦没法子笑了,少顷又忧虑地问道:“不过严吧记,那样就给了他一定的成长空间,有失控的可能”

“只要有我一天罩在他头上,就不会失控”严景标道,“在我的执政期内,松阳的成就,就是我的成就,别人冒不了头”

“哦,那好,那就好”冯德锦笑道,“严吧记,据我所感知,现在大家都在盯着你,不知道你治市的施政理念是什么”

“不着急,刚一来先稳稳,造点声势和气场再开展具体工作”严景标笑了笑,道:“德锦,我的思路就是要改变城市面貌,狠抓城建工作,同时大力扩建城区扩建城区,这虽是各地普遍的做法,但却很实用,跟风也不落入窠臼”

“严吧记当然是明见”冯德锦呵呵一笑,“城建就是个炼金炉”

“嗯,就不说了”严景标及时制止,有些话不能摆到台面上说,虽然是私下里,但也有碍身份,“城建也不是唯一的目标,还要积极配合省里的政策要求,抓好各项重点工作”

“是的,比如眼下的农村建设就是”冯德锦道,“徐光放也是很重视的,不过以前他好像没什么心思,全权交给了潘宝山管理”

“以前那段时间他是忙着朝省里跑关系,想跟我争位子呢”严景标道,“不过很遗憾,还是落败了但他也不亏,因为有潘宝山帮他抓农村建设工作,倒也有声有色”

说到农村建设有声有色,这可不是吹嘘,村建设作为其中一部分,大陡岭村的典型,经过搬迁入住时充分报道后产生了极大效应,在省内也形成了一定的影响

十一月初,省农村建设第三调研组来到松阳,要实地考察大陡岭村的建设和投用情况

这应该是个机遇,严景标可以借机同调研组热情地相处一番,然后尽量利用省里的力量来做大农村建设文章然而,他却摆起了架子,没有同调研组见面,因为调研组组长谭进文是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副厅级

严景标有意让潘宝山陪同,而且在谭进文没到之前,他甚至还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把农村建设的重要意义啰嗦了几句,最后要他一定陪同好调研组

潘宝山对严景标的此番举动感到很纳闷,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严景标还会如此“关照”潘宝山花了很大心思琢磨这个问题,难道是严景标有意向他伸橄榄枝?

这不又回到了道夹林时代?潘宝山哼哼一笑,难道还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可能潘宝山很快就果断地否定了这个想法,到了现在这个层次,已经轻易不能再玩那种手段了

人总得有个立场,如今就是要表现出自己的立场时候,只是不要那么激进就可以,相对温和一点

潘宝山想找徐光放聊聊,但没来得及,调研组就来了

谭进文是个挺随和的中年人,虽然是省官,却没有什么官架子

“谭组长你好”潘宝山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把调研组一行请进会议室,“谭组长沿途劳顿,先喝口水稳一稳,然后再去大陡岭村”

“没事,一路上也没累着”谭进文笑道,“潘市长,你的名气可不小啊,大陡岭村的相关报道里可是没少介绍你”

“哪里,我只是树荫里乘凉而已,都是徐市长的工作思路”潘宝山不忘把徐光放推到前面

谭进文呵呵地笑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潘市长,我们还是边走边聊,去大陡岭村的路程不短”

“嗯,是不短,现在市区到县城的便捷路修好了,能节省将近一个小时,但到大陡岭村的总路程怕是还要三个小时”潘宝山道,“谭组长,我建议调研组至少要在松阳待三天,今天干脆就歇歇脚,咱们到富祥县城住下,然后明天一早去大陡岭村,下午赶回市里,由我向调研组作一下总体汇报,汇报结束后吃个晚饭,再过一夜休息休息,第三天动身回去,不紧不慢”

“三天时间太长,我们要看的点太多”谭进文笑道,“不过潘市长的情意我们领了”

“既然谭组长这么说,我也不能耽误你们大局工作,这样,两天”潘宝山笑道,“两天总归可以”

“嗯,也好”谭进文略一思索,“毕竟路程太远,要是赶得太急走马观花,那也失去了调研的意义”

“还是谭组长说得在点子上”潘宝山笑笑,低头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谭组长,你看这样安排如何,上午请各位洗个矿泉浴,解解乏,下午我就把松阳市农村建设的情况提前向调研组汇报一下,然后赶往富祥,晚上就在县城住下来,等明天一早就前往夹林乡大陡岭村,那样时间比较从容谭组长你看如何?”

“潘市长,路程远近你清楚,行程安排自然要听你的了”谭进文笑了起来

“那行”潘宝山呵然一笑,松了口气的样子,“多谢谭组长照顾”

第二百四十章 浴中交流

在主城百源区东北方向,有大小几座山呈半圆式相连,其中较高位的一个接连处形成一个天然山顶水库,每年雨季补水充足,始终保持较高水位_读吧这使得山脚下几个水眼水汽丰沛,再加上附近有几个泊塘,顶足了水眼每日都能泉出大量的山矿泉水

松阳市旅游局抓住这个有利条件,因势利导,通过招商引资,吸引了几个大客商前来兴建矿泉浴休闲项目,逐渐打造出了品牌

阳光矿泉休闲会馆,是旅游局下属的一家公司投资兴办,也是几个矿泉浴所中唯一个国有性质的浴所在建筑硬件设施的豪华精美度上,与其他几家私营的有一定差别,但个别服务却是很上档次,而且隐蔽性极高换句话说,就是百分百安全

但是能享受到这种个别服务的人并不多,以谭进文带队的省农村建设第三调研组,能一尝春色的也就是谭进文一人,副组长都没有份

不过没有份也不会觉得失落,因为会馆中有多个项目,凡第一次来的兴趣都很大,心思也不会纠结在干大活上

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占地三十余亩,分露天和室内两大区域,又细分为健身养生区、养颜美容区、热带鱼疗区、亲子动感区还有楼亭棋牌台、茶、网络室等小块每个小块内又有不同类别的子项目,比如养生区泉浴又分为茶浴、人参浴、灵芝浴、陈皮浴以及当归浴等此外,还有大小几十间理疗按摩室、休息厅以及自助水果间

“此处的矿泉水,含有丰富的钾、钠、镁、氮、氡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常洗洗好处很多,能改善体质健身祛病,对动脉硬化、高血压、心脏病等也有很好的辅助疗效”潘宝山和谭进文来到会馆时介绍,“一年四季都可以来洗,矿泉水都是经过加温的,还配有地热设施保暖保温”

“果真是个好地方”谭进文是第一次来这里,赞不绝口,“小小的一口矿泉水就能做出这么大的项目,这就是理念问题”

“靠山吃山嘛,我们松阳的经济并不发达,只有钻些小窍门来活跃一下经济环境”潘宝山笑道,“这个矿泉浴小项目,每年能给松阳带来几百万的税收”

“特色,这也是你们松阳旅游的一大特色”谭进文赞道,“确实做得不错”

说话间,已经进了衣室潘宝山带谭进文来到贵宾区,这里的衣柜比普通得要大两到三倍,而且走道宽阔,还附有小休息区,供应各种饮料

“谭组长,以后逢到周末或者小长假,可以带家人或者朋友经常来玩玩嘛”潘宝山发出了邀请,“总体来说这个项目还不错,起码放松下心情还是容易达到的”

“好的,有机会就来”谭进文笑着点点头

“不单是要来,来了还得把我叫上,以便尽到地主之意”潘宝山笑道,“当然了,那还得谭组长给面子”

“欸,潘市长你客气,来了就是给你添麻烦的”谭进文回道

潘宝山摇了摇头,笑道:“不说麻烦,怎么回事麻烦呢,走,咱们先去体验一下”

两人穿过廊道,先是进入一个室内的冲读浴区,但没有停脚潘宝山带谭进文直接来到露天区域,这里才是消闲的开始

露天区有一个独立的二层休闲大阳光台,这里的几口清泉当然不是吸引游客的地方,而是两排沙滩椅,露天的按摩、修脚、掏耳朵在这里进行一家人过来或者是情侣的,可以在这里很绿色地享受一下

阳光台北面,隔着十米的走道,是一个遮阴的二层亭台,那里就是楼亭棋牌台,旁边还有木桶制的牛奶浴、咖啡浴

潘宝山陪谭进文简单体验了几个环节,兴致很高时间是要掌握好的,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必上的节目要上于是,潘宝山对接待办副主任丁常磊一使眼色

丁常磊立马来到谭进文跟前,说去理疗一下

谭进文说好,便跟着丁常磊走,可没有几步发现潘宝山没动,问他怎么不去潘宝山说他不习惯按摩,去了不是享受,而是受降谭进文笑笑,退了回来,说其实他也不喜欢,那倒不如在这里好好转一转,体验一下,等回去跟亲戚朋友介绍起来也详细全面

丁常磊看看潘宝山,不知该怎么办潘宝山对他摆摆手,示意作罢

游玩继续,潘宝山愈发觉得,谭进文行事小心谨慎,比较稳妥这样也好,假如要有合作的话,不容易出什么问题

潘宝山觉得眼前是个机会,可以就农村建设方面的问题同谭进文交流一下,能不能学到东西是一方面,关键是能借交流的机会和他拉近关系,对下一步的工作开展肯定有好处

“谭组长,你是农村建设方面的专家,有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潘宝山带头抬脚跨进香草浴池,长长地吸了口气,很客气问道:“去年十月,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上通过了十一五规划纲要,提出要按照‘生产发展、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民主’的要求,扎实推进社会主义农村建设,这五个方面可以说是一个体系,在这个体系中,你觉得核心是什么?”

“这个比较难回答”谭进文笑笑,“建设社会主义农村不是一个概念,建国以来曾多次提到过类似的说法,如今,在的历史背景下,农村建设就有了为深远的意义和加全面的要求刚才你说的,从要求上看是五个方面,但从目标上看就是经济繁荣、设施完善、环境优美、文明和谐四个方面如果说非要定个核心,我觉得应该是文明和谐,因为那是一种思想观念、文化道德上的拔高,也可以说是内因,内因决定一切嘛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那属于意识形态领域,属于上层建筑,而经济繁荣、设施完善以及环境优美则不是,它们可以说是经济基础从哲学上来理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重要性也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此处所指的上层建筑与文明和谐的目标要求并不能等同”

潘宝山听了点点头,拨弄了下水面上的香草包,“谭组长你说得很好,国家大政方针从要求和目标上看总归是没错的,有时候错就错在贯彻落实的执行环节上现在农村建设的有一个不好的苗头就是建房,片面地强调了设施完善和环境优美当然,这作为一个破题之处的举措也无可非议,但一定要有明确的引导”

“那是很机械的”谭进文道,“也跟地方政府的政绩观有关,有的地方为了工作做得突出,没有因地制宜量力而行,只是一味地建楼房赶老百姓上楼,确实存下了很多隐患”

“我也觉得也是,那太注重形式了,容易浮夸”潘宝山道,“有的地方为了多挤出复垦土地面积,申请复垦补助,是建起了五层、六层甚至七层的居民楼,让老百姓住进去,可以说那是违背自然规律的”

“你说的我明白,农民多少年来形成了习惯,几间住房、一个小院,自成一方天地,如今改住楼房,环境变了,一方天地萎缩,农具没地方放了,鸡鸭鹅、猪狗羊也看不到眼前了”谭进文笑道,“但习惯总归是习惯,可以慢慢地改掉,去适应环境”

“是可以慢慢改掉,但过程我认为会很长,并不能一蹴而就”潘宝山道,“所以我们在试点大陡岭村建设的时候,注意遵循农民的生活习惯,给他们放农具的地方,也给他们养家禽家畜的地方”

“是啊,所以我们调研组要过来看看,好的经验要推广出去嘛”谭进文,头枕在浴池边沿上,眯着眼,身子悠闲地荡在水中

“谭组长,咱们私下里说几句”潘宝山朝谭进文移近了点,小声道:“在我看来,这也没什么经验,总之就一个字‘难’大陡岭村的建设,可以说是举全乡之力,搞一个村能承受,搞两个村也还勉强也凑合,可再多了怎么办?没法办呐”

“所以说,农村建设绝对不仅仅是建房子,为重要的是发展经济,发展群众性的致富产业”

“确实如此”潘宝山道,“大陡岭村的村建设之所以如此顺利,就是因为村民靠附近的几个产业有了一定的收入,像金银花种植基地、综合中药基地还有特色山坡林果等项目,用的劳动力百分之八十都来自大陡岭村,村民也跟城里的上班族差不多,有上下班、按月领工资,经济上有保障,所以才有实力配合村建设但是话说回来,夹林乡能有多少个像金银花种植基地、综合中药基地和特色山坡林果那样的项目来支撑村民的收入?”

“你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谭进文笑了笑,“农村建设工作经验也是要不断摸索总结的,总之会越来越好”

“那是那是”潘宝山答着,陡然觉得说这么多似乎很不在工作状态,马上呵呵一笑,道:“我相信在谭组长的支持下,我市的农村建设工作会不断有进展,也相信自己能把工作不断推到高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清洁洗浴部

潘宝山对农村建设工作表示出了信心,可以看作是表态谭进文当然能领会,而且他对潘宝山的看法也不错,对大局有把握,还比较务实

其实最让谭进文认同的,就是潘宝山那一番自认为“不在工作状态”的话在谭进文看来,能对农村建设中的种种问题有一定的担忧并思考着,恰好说明了工作的深入

到了下午情况汇报时,潘宝山则完全换了另一番状态,在对松阳市农村建设大局工作和大陡岭村建设经验的介绍时,充满激情又志气昂扬这让谭进文看到了潘宝山作为年轻人应有的蓬勃朝气,也陡然觉得这个年轻人上升空间的是如此明阔

汇报会结束后,谭进文对潘宝山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俨然把他当成了工作甚至是以外的朋友潘宝山是能洞察到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与谭进文的友好距离大为缩进

这是个好兆头,潘宝山打算晚上到富祥时跟谭进文再加深点关系

下午三点半,潘宝山陪调研组动身,前往富祥县动身之前,潘宝山跟李大炮和鱿鱼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一起去,因为有事情要安排

到达富祥,祁宏益主接,潘宝山早就跟他通了气作为程序性的东西,冯德锦也要会通

现在的冯德锦跟以前是大不一样的,表现得很强势,无论是迎接还是介绍相关情况,大有出风头和抢祁宏益话语权的气势祁宏益看上去倒也坦然,此一时彼一时,他知道要顺应时势

潘宝山看着心里极不痛快,却也无法改变什么,而且场面上的事要照顾到,对冯德锦也还得笑脸相向冯德锦有数,知道潘宝山笑脸背后有想法,但他不管那么多,现在就是表现优越感的时候

晚上的招待很隆重,在富祥大酒店的几个主房间摆下酒席调研组和市里的来人,分由富祥地方人员陪同

祁宏益和冯德锦自然要陪谭进文和潘宝山,共坐一桌

酒桌上气氛还算不错,冯德锦虽然表现得很活跃,压在祁宏益之上,但因为祁宏益低调,所以也看不出有什么罅隙

不过祁宏益虽然低调,却不低态,冯德锦不主动找他喝酒,他也不向冯德锦端杯这一点没逃过谭进文的眼睛,他看出了点道道

酒席结束后根据安排,是洗浴放松的环节,就在富祥大酒店的洗浴部

按照惯例,前期做过布置,洗浴部一律正规经营,决不允许有任何特殊服务这一点是共识,每逢有检查组、调研组之类比较大的活动,都要让公安方面找酒店负责人谈话,要求全场清理,决不能有一丝泛黄的痕迹酒店是很配合的,老板可不想因为一点小利而惹下大麻烦

谭进文没有洗浴,他对潘宝山说刚洗过矿泉浴,一切变得索然无味潘宝山呵呵一笑,说那就早点休息,便送谭进文进房休息祁宏益和冯德锦也跟随相送,到了房间便撤回

潘宝山没要求安排房间,他要回家不过回去之前,活动还是要安排一下,否则李大炮和鱿鱼就白来了

“谭组长,刚才你说一切变得索然无味,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潘宝山笑道,“我请谭组长去捏捏脚”

谭进文酒喝得不少,也颇有番兴致,对男人来说,有种念头叫蠢蠢欲动,是按不住的,而且现在他并不觉得潘宝山不靠谱

“时间不早了”谭进文说,客气下也还总是需要的

“早晚无所谓,反正已经到了富祥,明天去夹林就不紧张了”潘宝山笑道,“而且捏个脚也不需要多长时间,顺便聊聊天嘛”

说到聊天,谭进文问起了祁宏益和冯德锦的事

潘宝山知道这个话题很敏感,当然,敏感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谭进文的反应三言两句,说党政两把手不和睦也不少见之类的话也可以,那也是有一定共性的东西,可说深也可说浅,场面上能应付但那样一来,会让谭进文会觉得他不够坦诚,心理上的距离会拉远

潘宝山认为还是说详细点好,于是把祁宏益和冯德锦的渊源,包括严景标和徐光放的关系,都比较详细地告诉了谭进文,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在祁宏益这边,又靠着徐光放

“明白了”谭进文显然很满意,点头着说道:“以后如果和松阳这边有工作方面的沟通,多少也能权衡一些,起码能让潘市长少为难一点”

潘宝山听谭进文说话的意思,是趋向他这边的,自是高兴不已,看来话没白说,还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谢谭组长关照”潘宝山立刻表示感谢,然后又看似无奈地说道:“唉,有时候事态不是按照自己所想的路子发展,刚参加工作那会,哪里能想到会有这么复杂”

“大环境嘛,各个地方都差不多”谭进文呵呵一笑,道:“身不由己的事多着呢”

“呵呵,不说那些,稍有点沉闷,今天就好好放松一下”潘宝山笑道,“放下一切包袱去放松,到时不谈工作,也不谈官职,甚至不分你我,大家都以弟兄相称”

谭进文是何等人,而且也不是没经过场面,自然知道潘宝山的意思,当即就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潘宝山,“兄弟,来,抽一支”

潘宝山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接过烟后说道:“兄弟,你是高人”

谭进文也笑了,两人相互拍拍膀子,走出房间

很多时候就这样,人与人的相处总是那么微妙,感觉能投到一起的,寥寥几句后就能掏心窝子

潘宝山和谭进文有说有笑,来到楼下大厅,老匡已经换了辆企业牌照的商务车等在门前

上车后,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李大炮,问夏海湾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李大炮说已经妥当,全都安排到位

潘宝山这么小心可以理解,现在的富祥可以说是冯德锦的天下,特别是钟义重任县公安局长,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如果一不小心被当成目标来一阵狂风暴雨,没准就会被摧折了

这是很现实的情况,钟义上任后一段时间根本就没干别的,只是把公安局各个要害部门的负责人全都安插成自己的亲信包括下面的派出所,尤其是县政府驻地的板山镇,地理位置的重要可想而知,板山派出所所长是第一个就安排的

但是,再怎么安排也不可能绝对掌控,总不能把一个部门、一个单位的人都变成自己人而且,就算是自己人也要分程度,有些人只是迫于形势而趋从,并非真心再说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怎么拨溜心里有数

所以说,让李大炮和鱿鱼来是很需要的李大炮好歹也当了一段时间副局长,鱿鱼也在板山派出所干了一阵子教导员,关系肯定能处上一些他们过来后打打招呼,安排一下作用会很大

那是自然的,不用说事情就能做到位对夏海湾的安全防控,分外围、里围两道关口

外围是鱿鱼负责的,他找了板山派出所两个以前颇有照顾的民警,平常和他们处得跟朋友一样,有事一般不见外鱿鱼问晚上有没有动静,他们说没听到消息,应该没有,并笑问鱿鱼要干什么鱿鱼说有几个同学非要到夏海湾去潇洒一下,怕撞到枪口上

两民警一听,当即表示没任何问题其中一个当班的说到时他开辆警车过去,就在门口附近停下,如果有突发情况完全可以照应另一个说他虽然不当班,但也可以身着便衣到夏海湾洗浴中心旁边溜达溜达鱿鱼说行,刚好他也不进去,一块在外面转悠,有事也好多个呼应

这样做明显是过于重视,容易引起怀疑,在里面潇洒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鱿鱼为了掩饰,说人活一张皮,有时就是图个面子,他这么重视无非是想向同学证明混得还可以能为他们寻欢作乐提供如此保护,是绝对有面子的事

鱿鱼的外围做得不错,李大炮的里围做得也很到位

李大炮找到了治安大队的一个副队长董桢,两人以前关系就很好,说话向来比较随便李大炮打电话给他,请他到夏海湾捏脚董桢很乐意,这种机会平常是他抓都抓不到的,现在到了眼前当然是要乐滋滋地兜住

见面后,李大炮问董桢晚上安不安全董桢说应该没事,反正下班前没什么指示不过他又说事情也难讲,治安大队的队长很怪异,做事神出鬼没,有些行动直接向局长钟义负责,连局领导班子其他成员都不知道

李大炮知道治安大队有时就是搞独剑行动,不跟任何部门打招呼,包括地方上的派出所,所以他才要请董桢过来这样的话,万一治安大队有行动也无妨,鱿鱼他们在门口肯定是没法挡的,但可以及时向他发出信号,然后他就可以让董桢出来应付

而且,李大炮对夏海湾也不陌生,有个隐蔽的后门,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后门离开

总之,准备很充分,潘宝山很放心他要做的就是,让谭进文好好享受一下“玉指绕”的活儿

第二百四十二章 齐上阵

夏海湾洗浴中心在潘宝山的记忆中印象很深刻,当时吴强带他过来,看着富丽堂皇的门厅他还直发怵现在再次踏进门厅,以前感觉的富丽堂皇却是平淡无奇,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暗淡

不过对“玉指绕”这个服务项目,潘宝山还充满奇感,毕竟他没有尝试过,别说什么“舌根缠”、“窒息套”了

“谭组长,别小看天天淌臭汗的脚板儿,上面的穴位有多少你可能也知道,反正人身体上的器官都能找到相对应位置,就跟人的第二身体一样”还没进门厅时,潘宝山随口说了一句,却突然回忆起以前吴强在这里对他说的那些,内容差不多

想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得一笑,这感觉挺好玩,干脆就模仿起当时吴强的话,继续对谭进文说道:“经常读读脚,到老身体好,这身体一好啊,生活就有质量,到老了依旧能快活起来,否则还能谈什么老有所乐?”

谭进文一听耸着肩膀点头笑了,“嗯,我经常做足疗”

“哦”潘宝山一愣,这才想起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享受“玉指绕”一类的服务,不是做什么足疗,那都是幌子

当即,潘宝山带着谭进文进了门厅,就像是平日的常客,从东面的楼梯上去,来到二楼,对迎上来的男服务生点名要二十三号潘宝山知道,现在的二十三号肯定不是当初吴强所说的二十三号了,这种场所的服务小姐流动性大,几年过去了,应该都换了好几茬,他只是就那么一说

没想到场景还真有点相似,男服务生说二十三号正忙着

“那就找几个姑娘来,让我兄弟挑挑”潘宝山对服务生道,“先找个两人房间,把足浴盆准备好”

服务生把他们引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两个床位,中间放了一道屏风,声音能听到,但两不相望

“潘……”谭进文想问潘宝山是不是常来,一时忘了约定竟差点喊错,好在意识得及时,只说了一个字就收住口,而且还掩饰道:“盼,盼呐,姑娘们什么时候来?”

一旁正准备侍弄足浴盆的服务生听了,扭头对谭进文说两三分钟就到

潘宝山明白怎么一回事,悄悄对谭进文竖起了大拇指

很快,一个领班的女人带来了四个姑娘

潘宝山歪头对谭进文道,“兄弟,你挑一个不过友情提醒一下,不能看脸蛋,要看手指”

顿时,四个姑娘齐刷刷地伸出手来

潘宝山凑上前,还没开始仔细看,就听到领班的女人“嗳”了一声,他抬头一看,有点发愣,领班的女人正是当初为他捏脚的女服务员,眼睛水灵灵地可爱

“哟”潘宝山抬手一指出,“是你啊,好像没怎么变”

“你也没怎么变,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领班女人笑道,“我看你也不要选了,我给你们推荐两位”

“嗯,好好好”潘宝山点头道,“还能不相信你嘛”

“以前喊你帅哥,现在可是大帅哥了,一直很忙呐?”领班女人边指了两个姑娘留下,边对潘宝山道,“时间隔得可够长啊”

“瞎忙呗,一直外面穷折腾,这不好容易闲下来,和兄弟一起歇歇脚”掩饰自己真实的身份,潘宝山觉得像演戏一样,有点好玩还有点刺激,“小妹,给我们提供点物美价廉的服务呐”

领班女人一笑,“别骗我了,你们都是大老板,还在乎这点小钱”

“算了,再怎么着你们都不会相信客人的话”潘宝山道,“我们可真不是什么大老板,小老板都算不上,要不还隔这么长时间才来?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该给的钱还是不会少的,该有的服务可千万不能打折”

“呵呵呵……”领班女人一听笑得厉害了,“大帅哥还真会说,这样,我的那份提成就不要了,然后再减去我打折权限范围内部分,可以了”

潘宝山听领班女人这么说,觉得她还挺实在,跟以前死拉硬上的样子差别很大,“小妹,你好像变了个人,一点也看不到以前的风格了”

“说到这事还要感谢你呢”领班女人笑道

潘宝山听到领班女人要感谢他,很是不解,刚好他也不想真的做什么“舌根缠”和“窒息套”,就连“玉指绕”也不太愿意,所以,借这个机会出去避一下

“小妹,外面借个地说两句”潘宝山对领班女人说完,又对谭进文道:“兄弟,我到门口一下,马上回来”

谭进文以为潘宝山遇到了故知,要出去找地儿方便行事,很痛快地说去,走得时候喊他一声就行

潘宝山笑笑也不答话,和领班女人来到门外领班女人犹豫了下,说要不然到她的休息室去坐坐,喝杯水潘宝山觉得也可以,总不能真的就站在门口像警卫一样

“刚才你为什么说要感谢我呢”来到休息室,潘宝山问道

“因为你让我改变了自己”领班女人道,“那次我帮你捏脚,要做别的事时你跟我说有病会传染,当时我真的是怕了,完后我觉得不能老是做服务员,否则危险就一直存在”

“哦,所以你奋斗了”潘宝山道,“现在成了领班?”

“早就是了”领班女人道,“从你跟我说过之后一个月,就是领班了,不过那时是小领班,现在是大领班”

“大领班上面是什么?”

“经理啊”领班女人道,“不过我可不想做经理,再过两年攒点钱我就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个正儿八经的女子美容健身中心”

“有志气”潘宝山笑道,“可惜我不是大老板,否则一下投给你百八十万的,忽一下就把美容健身中心给搞了起来”

“嗬,瞧你说的,那样不是变成我帮你打工了嘛,还是你想把我买下来?”领班女人笑道,“要么就是你入股”

“入股”潘宝山笑道,“我入股你敢收嘛”

“为什么不敢?”

“我可是个危险人物”潘宝山道,“出去从来不留姓名,也不留联系电话”

“装什么”领班女人笑道,“你就说自己是胆小的居家男是了,照顾家、爱老婆,想偷点嘴又不敢,到这种场合只是寻个心理刺激,对不对?”

“嚯,怎这么说?”潘宝山还真是纳闷

“其实,帮你捏脚的事情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有病,是不想搞事而已”领班女人道,“你下面根本就没病,是不是?”

潘宝山摸摸头,既然眼前这女人那么想,干脆就认了,于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你说的是”

“咳,怎么说呢,对你们这样的男人,我们女人还是很认同的,再怎么说有责任心,你们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领班女人道,“当然,认同里面有一定的同情因素,把我们的保护欲给激发出来了”

“你这么一安慰,还真我心里舒服”潘宝山点头道,“好了,有事你忙,我等等那位兄弟结束后就走哦对了,你告诉服务员一声,只要他撑得住,把能上的项目都给上了,总之要让他满意,现今我有事求着他呢”

“行,我这就过去说说”领班女人说完刚走两步,回过头道:“大帅哥,你呢?”

“我啊,还是算了”潘宝山笑笑,“没那个胆儿”

领班女人笑笑,“你怕什么?”

“不知道”潘宝山木然地摇摇头,“反正就是不敢”

“哦,你是怕姑娘有病?”领班女人道,“没事的,我都带她们定期做体检,绝对没问题”

“也还是不敢”潘宝山越装越像

“全没费”领班女人好像较上了劲

“不是钱的事”潘宝山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痛苦,“就是不敢”

“嗨呀,瞧你长得一表人才,也不像是窝囊的男人,怎么就不敢呢”领班女人摇了摇头笑道,“给你个不憋屈的机会你也不要”

“小妹,哥哥我谢谢你了”潘宝山道,“你赶紧忙去,别理我”

领班女人歪嘴笑笑,转身离去

潘宝山松了口气,幽然自语道:“妈的,再啰嗦把我的兴致调上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没多会,领班女人就回来了

“怎样?”潘宝山睁开眼直起身子问道

“你那兄弟已经交货”领班女人笑道,“姑娘太出力,把他服侍得舒服到骨子里去了,怎么能扛得住?”

“上了什么项目?”潘宝山也笑了,“这么快就让他酥了”

“两个项目,‘玉指绕’和‘舌根缠’齐上阵”领班女人道,“就是一秒钟,那也**”

“难怪”潘宝山道,“这样看来,我那兄弟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说完,潘宝山起身就走,完事后得赶紧过去,不能把谭进文单独搁一边太久

出门前,领班女人开玩笑地跟潘宝山打招呼,“不留名的大帅哥,我就不送了”

“呵”潘宝山回头笑道,“小妹你留名,怎么称呼?”

“常红”领班女人翘起嘴角一笑,“要留手机号吗?”

“不,不了”潘宝山摇摇头,“手机号留着下一次,也好有个盼头”

常红哈哈地笑了起来

潘宝山赶紧出门,可不能在这里纠缠太长时间

第二百四十三章 得瑟

潘宝山来到两人包间的时候,服务员已经走了,谭进文正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抽着烟

“兄弟,来一支”见潘宝山进来,谭进文笑呵呵地拿起香烟扔给他

“嗯,抽完歇会儿就撤”潘宝山坐到床上点了烟,道:“呆太长时间也不好,像这种地方我们只能偶尔来逛逛”

谭进文明白潘宝山的意思,夹着烟紧吸两口便丢进烟灰缸,开始穿衣服

五分钟后,两人离开房间,下了楼来到门厅

潘宝山这才松了口气,他真的担心冯德锦那一帮子会有动作尤其是钟义,从事公安工作的嗅觉比较灵敏,如果他要是有心搞个盯梢,一般不会落空所以高度防范一点不是小题大做,因为这种事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只要一次就足以致命,有备无患总没错

出了大门就是停车场,潘宝山和谭进文钻进车子,老匡稳稳起步

透过车窗,潘宝山看到鱿鱼正和一个人在停车入口处抽烟入口处三十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警车

“哟,警车”谭进文小小地一惊

“自己人”潘宝山笑笑,看上去不以为然,大有闲庭信步的从容然后掏出手机,给李大炮打了个电话,说可以撤了

谭进文听了没出声,暗暗佩服潘宝山办事周到

回到富祥大酒店,谭进文感到确实有点累,从里到外的松弛让睡意绵绵而来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谭进文打了个哈欠起来,抽了个懒筋,浑身上下透着舒服

洗漱、用餐,然后出发前往夹林乡大陡岭村

调研变得像休闲

大家看着整齐划一、环境优美的别墅式村庄,一切都不用多说,该说的昨天下午在汇报会上潘宝山已经讲过所以,只用了小半上午的时间,说说转转看看,调研就结束

时间还早,潘宝山又带着调研组参观了夹林的休闲观光农业,最后到特色山坡林果基地,摘了点晚熟的苹果和海棠,也算是体验了一下农家乐

总的来说,可以用欢欢喜喜来形容整个调研活动惟一让潘宝山感到不痛快的就是梁延发,他作为县农业局局长,冯德锦点名让他陪同过来

现在的梁延发已非昔日之态,他的眼神里满是傲劲,除了冯德锦一伙那几个人,看其他人似乎都在裤腰带以下,提溜出来最多只能算个吊

梁延发那股得瑟劲潘宝山是明显感觉到了,不过也懒得理他,很多事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挑开而已

不过梁延发似乎不甘寂寞,还老是玩点小花子来显摆他总会找时机靠近几个站位离潘宝山比较劲的人散烟,而且假装看不到潘宝山,散来散去就少他一根

潘宝山觉得梁延发有点过分,所作所为明显是有失水准当然也可以理解,可能是梁延发陡然得势,乐昏了脑袋

郑金萍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她没有凑上前跟潘宝山说话,现在要注意制造些与潘宝山疏远的假象,不能和他靠近但是,郑金萍的眼神却很专注,她总是望向潘宝山,极力表现出宽慰,意思让他别在乎梁延发如小丑般的举动当然,她的眼神里多的是火辣,或者说是一种心襟摇荡

潘宝山知道郑金萍的眼神老是在他身上,但只回应了一次,他知道自认为很隐蔽的眼神交流,其实旁人看得很清楚况且,他对郑金萍还没达到非要用眼神来交流的程度

在场的,倒是有一个人让他心神萦绕,蒋春雨

这个能算得上是知己的姑娘,如今愈来愈有光泽,得体的妆扮和言行,让她看起来韵味十足跟着刘海燕已经不短时间,受到的影响潜移默化,竟也还有点刘海燕的气息

看得出来,蒋春雨和刘海燕关系不错潘宝山知道,刘海燕当初把蒋春雨弄到身边做秘吧,其实只是想给她一种变相的束缚但事实上,蒋春雨以她的本质逐渐赢得了刘海燕的认可,随着接触的增多,刘海燕感觉到了她内润,而且潜意识里开始把她当成小妹妹来看待

出于关心,刘海燕告诉蒋春雨,女孩子在官场落脚可以,但不赞成在官场上打拼,有个安稳点的职位就行了最好就像刘江燕那样,弄个副科老老实实地呆着刘海燕对蒋春雨明确说过,会帮她解决副科问题

还有一个问题刘海燕特别关心,当然也夹有一定私心,就是帮蒋春雨解决对象乃至婚姻问题刘海燕前前后后给她介绍了不下十个小伙子蒋春雨每次也都会很认真对待,该见面的时候也去,但就是无一成功

这让刘海燕很无奈,有些事没法说得太直接其实蒋春雨是明白的,刘海燕就是想让她尽量跟潘宝山绝缘,不去伤害刘江燕这没问题,她本也没打算要作害潘宝山和刘江燕的关系

所以,蒋春雨告诉刘海燕,说谈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遇不到合适的人绝对不能将就,否则以后的生活就没法开心,因为每天要面对的那个家,就是一间不见阳光的牢房

听到这些话时,刘海燕很有感触,也诧异于蒋春雨的认知竟然像是过来人,她也感觉到了,蒋春雨依旧暗恋潘宝山于是她隐晦地开导,说有时候真爱需要付出太多,而且也没有回报蒋春雨的回答是,既然是真爱,有何须回报

凭着对蒋春雨的了解,刘海燕知道她不是说漂亮话,因为她弱小的身体里有丰沛的情感刘海燕不知道该怎么劝蒋春雨,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劝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力,至于爱得对与错,并没有评判的标准

其实蒋春雨也没有方向,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对潘宝山的感情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淡化,也许,有一天会遇到又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一切都将变得不是问题但这一切需要等待,一年、两年或者是五年、十年,那没关系,即便是等到人老珠黄,亦不后悔

当刘海燕彻底了解了蒋春雨的想法后,她震撼了,开始心疼起这个坚强执着却又纠结着的姑娘刘海燕很想帮蒋春雨解脱,她觉得惟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换一个全的环境,摆脱潘宝山的影子,然而在松阳市,对她来说潘宝山的影子无处不在

最后,刘海燕建议蒋春雨报考省级公务员,如果成功,一切也许会迎刃而解

这个想法蒋春雨曾经想过,但一直犹豫不决,有些东西她难以割舍但经刘海燕提了出来,她下定了决心

现在,蒋春雨已经开始为明年三月的公务员考试而准备

潘宝山对此是一无所知的,蒋春雨的事他不好主动过问,而且跟她见面的机会也很少,没什么时间单独交流

今天是见面了,但想单独交流却不太方便,他不想刻意和蒋春雨搭话,因为他不想让刘海燕在这方面对他有看法不过潘宝山有打算,吃午饭的时候可以借到蒋春雨桌上敬酒的机会,和她聊一会儿

午餐还是在夹林解决,这几乎已成惯例,来夹林调研、视察的县市领导,大多就地解决用餐

不过让潘宝山失望的是,因为刘海燕下午一上班有个会见,午饭没吃就和蒋春雨回县城了

这种事没法强求,潘宝山能看得开,所以也安然机会嘛,来去总是出人意料

用过午餐,调研组因为要赶往下一个城市,稍加歇息便离开临走前,谭进文握着潘宝山的手,只说了四个字:后会有期

调研组走后,陪同调研的人群立刻散了

冯德锦二话不说径自离去,接着他的追随者也迅撤离

潘宝山和祁宏益一起离开

“看到冯德锦那副德行了没?”祁宏益很气愤,却也很无奈

“不但是冯德锦,包括下面的人也不像话”潘宝山此时惟有和祁宏益一起发泄,这会让他好受些,“看那个梁延发,哪里还有半点水平?简直让人家笑话”

“宝山,我是日暮途穷没什么脾气了”祁宏益微微叹了口气,“你好好干,将来强大了好好杀一杀他们的戾气”

“为什么要等将来?”潘宝山呵呵一笑,“斗争无处不在,我要在斗争中强大,不用等强大了再去斗争,那样会错过很多机会”

“呵呵”祁宏益笑了,一拍潘宝山肩膀,“好哪怕我死在他们手中,但只要知道他们会倒在你的脚下,我也没有遗憾”

“祁吧记你说得太严重了,怎么没有点信心?”潘宝山笑道,“他们能奈何得了你?”

“难说,很难说”祁宏益道,“虽然补救工作我早就开始了,但没法补齐”

“把明显的事模糊掉就行,隐蔽的无所谓”潘宝山道,“冯德锦他们还真是大狼狗,不可能抓住任何的蛛丝马迹?”

“也是,我只是作个最坏打算,事情的确不会那么严重”祁宏益笑了起来,“不说那些,走,回县里去,到我办公室坐坐,晚上再弄几杯”

“这次就不弄几杯了,等会到县里我找黄开建说点事,完后得赶回去向徐市长汇报这次调研的情况”潘宝山道,“可耽误不得”

“哦,那是得早点回去”祁宏益点头道,“你找黄开建什么事?不行我帮你解决”

“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他找几幅字画”潘宝山道,“眼下打路子用得着”

“嗨哟,字画嘛,真迹是不是?”祁宏益仰头笑了,“看来今天你还得去我办公室一趟,有得你选”

第二百四十四章 汇报

祁宏益办公室字画不少,他说并不喜欢这些酸文假醋的东西,是有人看到他办公室挂了几幅字画,误以为他喜欢,所以送了不少

“开始我根本就不在乎,破纸上写写画画的有什么意思,而且谁知道是真是假后来我找人鉴定了一下,真迹不少”祁宏益笑笑,走到吧柜前拉开最靠里面的阁门,一口气拿出好几卷吧画放到办公桌上,指了指道:“现在我算是转过脑筋了,一辈子当个官不容易,怎么着也得弄点存货,黄鱼白条什么的太招眼,字画文物这东西可没法说,相对要安全得多”

“还真是不少”潘宝山上前,拿出一幅摊开来看,问道:“祁吧记,有没有明清时期的吧法?”

“明清时期?”祁宏益一愣,抬手挠了挠耳根,皱着眉头问道:“都谁啊?”

潘宝山一下被问住,他平常也不关注这些,不过笼统说那么一小撮人还是可以的,“就是什么江南四大才子、扬州八怪那些人,虽然他们多是画画的,但写的字也有一定名气,名人嘛”

“哦,你是说唐伯虎、郑板桥他们啊”祁宏益歪着头想了想,点着下巴道:“嗯,有,好像有一幅郑板桥的,但不在办公室,在家里,家里还有几卷”

“祁吧记珍藏的?”潘宝山还不太好意思开口

“不是”祁宏益道,“那是刚开始收的,觉着放办公室不妥就带回去了”

“哦,那就好,否则我还不要意思张嘴呢”潘宝山笑了笑

“跟我还不好意思?”祁宏益笑道,“着急要么?”

“不急,打的路子是长线”

“那等下次来拿给你,或者过两天让人给你送去”祁宏益叹了口气,道:“可惜现在杨涛不在身边了,要不让他回去拿来就是”

“杨涛在丁锅乡干的还可以”说起杨涛,潘宝山问了一句,“他的积极性起码值得肯定”

“有积极性不管用,关键还是要看能力,那方面他还很欠缺”祁宏益摇头道,“前两天刚出了件事,就是搞你抓的农村建设工作,他逼着老百姓拆迁,但补偿费又没谈妥,结果有人从房顶上跳下来抗议,头先着地,摔死了”

“啊”潘宝山大吃一惊,“上次我去看他时说过不能急功近利,要稳住步子慢慢来,他怎么就不听呢这事要是闹大了,没准官职都不保”

“是啊,杨涛也怕得要命,抹着眼泪来找我”祁宏益道,“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花钱消灾,赔偿七十多万算是私了了”

“现在拆迁的事停下没有?”潘宝山急问

“全面停工”祁宏益道,“我告诉他不把所有的前期工作做好,绝不能动手”

“嗯,千万不能出乱子”潘宝山道,“这事要是被严景标他们拿来做文章,从下到上一批人都要担责任”

“我跟杨涛也说了,不能成事也不要败事”祁宏益道,“宝山,你放心,杨涛那边的事我会解决好”

潘宝山对祁宏益是放心的,但对杨涛没信心,不过现时也不好说什么,等回去向徐光放汇报过调研情况再作打算

徐光放对农村建设调研组挺重视,只是别有公务脱不开身而没有亲自陪同,不像严景标故意摆架子,嫌谭进文级别不够

潘宝山赶到市里的时候已经四点多钟,徐光放还在办公室等着,潘宝山直接去找他

“徐市长,调研的情况很好,没有半点差池”潘宝山进门就说,“调研组组长谭进文也很好说话,经过一番接触交流,跟他还能说上点话”

“严景标的人表现怎么样?”徐光放问

“嚣张”潘宝山道,“冯德锦的风头太盛了,明显盖过祁吧记”

“祁宏益的吧记怕是要不长久”徐光放道,“严景标早晚会把冯德锦扶上他的位子,或者直接提到市里来做市委副秘吧长兼市委办主任,下一步过渡到秘吧长,进常委班子”

“冯德锦怎么跳腾没关系,关键是祁吧记,不当吧记换个位子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遗留的问题不少,冯德锦一伙正对他下手”潘宝山道,“弄不好就会进去”

“那是没法子的事,祁宏益只有靠自保了”徐光放道,“他老早就靠拢过来了,我也接纳,但有些方面我这边是无能为力的,帮不了他”

“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要是出事,省纪委肯定会来人,市里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潘宝山道,“不过那些暂且不用想,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严景标那边的情况得多加关注,他们有什么动向要清楚,有事也好及时应对”

“严景标到现在还不走棋,不知道要干什么”徐光放道,“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无非是抓点形象工程,谋个政绩”

“城建出形象”潘宝山道,“那估计下一步他要大力抓城建方面的工作,反正就是花钱呗,即使不出形象也能出效益,从中猛捞一把”

“其实要说实打实地搞城建,倒也不是坏事,从长远来看对松阳也还是有好处的,城市形象是环境资源力,也的确需要”徐光放道,“但怕就怕不实在,瞎花钱乱花钱我们松阳的经济状况你也知道,在全省来看处于中游偏下水平,还经不起折腾”

“有没有办法适当阻止一番?”潘宝山道,“由着他放开手脚,政府性债务数字恐怕会加大不少”

“很难”徐光放道,“城建这东西不好说,城市发展整体规划做好后,上报到省里,多是会得到批复”

“那我们只有暗中多关注,力促把事情做实”潘宝山道,“这样不但能对他进行牵制,对老百姓也是个交待”

“往后交手的机会很多,有的是事做”徐光放道,“对了小潘,要多留意点严景标方面的人在人事上的变动,如果不出意料,严景标会收编孔军凯和萧卫,一个公安局长,是枪杆子,一个财政局长,是钱袋子,他肯定是要抓牢的”

“孔军凯的为人好像还可以,挺温和,也不阴奸”潘宝山道,“就算他归靠严景标,也不至于和我们反目”

“工作上的事难说”徐光放道,“党委一把手是指挥棒,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不听指挥的肯定没好果子吃”

“也是,面上的事没法回旋,严景标要求做的事就得做好,否则就要被问责”潘宝山道,“对了徐市长,这次省农村调研组来,严景标让我陪同,还把我叫到他办公室亲自交待”

“他是在试探你的态度”徐光放道,“别人他可能不了解,但不可能不了解你因为只要是我身边的人,他都会关注”

“难道严景标想孤立你?”潘宝山道,“他的想法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那不会”徐光放道,“他那么做并不是要拉你入伙,只是通过面上的工作,来试探你听话的程度”

“有那必要?”潘宝山道,“严景标好打压异己我是有所了解的,还需要做番样子?”

“那是为了避免动作过猛”徐光放道,“他来松阳之前肯定向省委表过态,要加强团结协作、提升执政效能之类的话不会少说,所以能不动的人事他会尽量不动要不然,以他的想法行事,全市上下肯定要大换血”

“我说呢,他怎么会主动找我交待事情”潘宝山道,“原来也是有点无奈”

“对,有些事他是没法子的,比如你的职务问题,接下来出任副市长应该没什么意外,那是常规步子,只要你不出毛病,自然是水到渠成”徐光放道,“当然了,如果你的副厅级别没搞上去,事情就难说了,那涉及到提拔问题所以,有些事情我做在了前头,把你副厅的级别先提上去,让他没办法想”

“还是徐市长看得透”潘宝山点头道,“看来往后迫不得已跟严景标打交道时还要多多留意,搞不好就会跌进陷阱”

“目前还不会”徐光放道,“因为你还没有对他构成威胁,相反,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他可以通过你来做一些难点工作,不出成绩可以问责也可以不问责,但出了成绩就是他的”

“便宜哪能都让他给占了?”潘宝山道,“得好好想个对策”

“对策不容易想,毕竟太被动了再说那也不是什么急事,慢慢来,边走边看”徐光放道,“不过面上的事一定要做好,现在你就去找严景标,把调研情况说一下,他交待的事不能没有反馈”

“好的”潘宝山看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便疾步前往市委办公楼

严景标不在办公室,市委副秘吧长兼办公室主任高厚松告诉他严景标会见客商了潘宝山想了想,说这个时候打电话联系也不方便,让高厚松做个备忘录,说他要汇报一下省农村调研组来调研的情况

高厚松犹豫了下,提醒潘宝山如果事情紧急,可以跟严吧记的秘吧石白海联系

第二百四十五章 床边坐下

石白海,是严景标带过来的贴身秘吧,行事相当高调,据说自从来到松阳后,还从没主动跟处级单位直接联络过,有事都是通过市部、委、办传话,似乎对正处级的干部还瞧不上眼

潘宝山不想跟那样的人打交道,再说跟他又不是一系的,于是告诉高厚松要汇报的事情不急,具体安排根据严景标的行事日程来定

说完,潘宝山就离开市委办公楼

走到门口,竟然遇到了江楠潘宝山顿觉一股清之气扑面而来,大脑立刻飞旋转,得找个话茬跟她说两句

“江部长”潘宝山站住脚步,面带微笑看着江楠,“节日快乐”

“节日快乐?”江楠很纳闷,笑问道:“潘市长,什么节啊?”

“记者节”潘宝山笑道,“听说江部长以前是在媒体做领导,现在虽然到了宣传部,但媒体和宣传也是一大家嘛”

“喔”江楠略带羞涩地摇头一笑,“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后天八号是记者节,报社、电视台组织了活动还请我们宣传部参加呢,多亏你提醒”

“就是不提醒也误不了事”潘宝山笑道,“他们肯定会联系你的”

“怕就怕不在市区,现联系赶过去也来不及,参加活动迟到了可不好看”江楠边说边看时间,“潘市长,改日再聊,现在忙着做宣传计划,明天严吧记要过目”

“宣传什么方面?”潘宝山追问了一句,他觉得这可能会是个有价值的信息

“城市建设”江楠道,“看这架势,城建工作将会是下一个时期的重点”

“哦,江部长那你忙”潘宝山点头笑笑,“对了,我打算请《瑞东日报》和《瑞东晚报》驻松阳记者站的人吃饭,江部长如果有时间能否参加一下?”

“什么时候?”

“今晚”潘宝山脱口而出,“后天是正节日,明天人家可能有自己的活动,不方便打搅”

“嗯……”江楠眉头紧锁,“这样,等一个小时再说,我把计划报给曹部长看看,如果改动不大我就过去,改动大的话就再说,否则时间来不及”

“好的,那我等你电话”潘宝山笑道,“江部长你先忙”

潘宝山这话不是说着玩的,刚才一瞬间他是想到了要请驻松阳的《瑞东日报》记者张道飞、《瑞东晚报》的记者邵卓出吃饭,大陡岭村的建设,因为他们的报道出彩不少,专门感谢一下是必须,而且以后也还用得着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就让政府办邀请张道飞和邵卓出,然后一个电话就打给欧晓翔,说晚上请省媒体的人吃饭,让他参加之后,又联系了彭自来、李大炮、鱿鱼和王三奎,还叫上了王一凡,最后想想酒桌上缺少女人活跃不了气氛,便拨通了沈欣丽的电话,让她和宋双也过来

打完电话,算一下如果到齐了是十二个人,也不少不过仔细一琢磨不是个事,怎么能把江楠和欧晓翔放一桌上?

想到这里,潘宝山就开始巴望着江楠没空参加不了,省得让欧晓翔见着暗地里抓狂

还好,江楠真是没工夫参加,曹文山就江楠拟定的宣传计划提了不止十处意见,而且一个意见就牵扯一个大方面,这相当于是把原来的计划全部推翻江楠没法子,只好按照曹文山的意见重拟定

这一下潘宝山是满意了,不过想想十一个人逢单不方便喝酒,而且也还缺两个信封,于是又打个电话给鲁少良聊了一阵,说想款待一下驻松阳的省有关媒体记者,顺便想意思意思,但一时不太好走账

这种事对鲁少良来说根本用不着反应,立马就说他那边方便,要多少潘宝山说两个数,装两个信封鲁少良说没问题,半小时搞定送过去潘宝山说那正好过来参加酒宴

完后,潘宝山便高兴地招呼着欧晓翔,让他带着另外四个准备好的信封,去了松阳酒店

到达酒店时,彭自来、李大炮、鱿鱼和王三奎已经到了,接着是张道飞和邵卓出

八个人屋里坐了,潘宝山让彭自来他们四个人先打扑克消遣会,他和欧晓翔陪张道飞和邵卓出在沙发上聊天

没聊多会儿,沈欣丽和宋双气喘吁吁地来了,她们说报社正在排练节目后天要在记者节上演出,才刚结束

潘宝山见媒体的四个人到齐了,对欧晓翔轻使了个眼色欧晓翔立刻掏出四个信封,说记者节到了要祝贺一下,然后把信封分了

没容别人说话,潘宝山就岔开话题,说人多着呢,还可以再开一桌欧晓翔说行,立刻到门口对服务员说再准备个棋牌桌

沈欣丽、宋双、张道飞和邵卓出相视一笑,收起了信封,不也多说

打牌时沈欣丽和宋双没上,她们观战不过才刚打几牌,王一凡和鲁少良前后脚就到了

人齐了,扔下扑克围上酒桌坐定

潘宝山自然是主位,主宾给了张道飞,次主宾给了邵卓出,下面依次是沈欣丽、宋双其他人就随便坐了,当然,主陪是欧晓翔的

开场白由潘宝山送出,很简单,他说借记者节的到来,对在座的各位媒体记者表示一直以来的感谢,特别是对大陡岭村的一系列报道,给他的工作增色不少,也因此得到了省里的关注前两天,省农村建设第三调研组专门到大陡岭村调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说完举杯,两杯下肚过后便是介绍,介绍完了又是两杯认识酒,然后开始分头行动

喝酒的氛围不错,大部分都是自己人,不虚假当然也没有闹酒,这场合没必要非要把谁喝趴下,尽兴就行

说到尽兴,只要酒高了不折腾就难尽兴,除非真的喝多了倒地不起所以,十点钟酒席结束时,大家都比较默契,去唱歌

唱歌是很方便的,鱿鱼一个电话就在辖区内档次最高的“百转千回”ktv拿了个豪华大包间,吃喝玩全免费

潘宝山也很想去疯一会,但琢磨了一番觉得不合适,借口要赶写调研汇报材料明天给徐市长看,不能奉陪到底彭自来也说晚上当班,得以身作则不能缺岗王三奎不喜欢唱歌,也根本不会,去了也是干磨蹭,也说不去

不过话一出口,王三奎又改了主意,又说去,一定要去潘宝山以为王三奎酒大了,问他问到底行不行王三奎憨憨地一挤眼,小声说今天不正好是个机会嘛,假如条件合适了,他就和王一凡一同下水搞点事,然后让鱿鱼安排两个民警抓一下

潘宝山笑了,拍拍王三奎肩膀,说好,那你就去然后,又把李大炮叫到一边,把意思说了,听得李大炮直竖大拇指,说没想到王三奎还有个细心劲儿

就这样,剩下八男两女,一帮人呼啦啦准备分路朝“百转千回”进发

还有一件事没办,潘宝山一直想着,他看了眼鲁少良鲁少良也一直准备着,一看潘宝山的眼头,立刻走到他跟前潘宝山不动声色地对他说,等会把省媒体的两个人带上

旋即,潘宝山就开口了,说他顺路,车子可以带两三个人鲁少良听了连忙主动安排起来,让张道飞和邵卓出坐潘宝山的车子,沈欣丽和宋双坐王一凡的车子,其余的人刚好又一辆

就这么欢欢喜喜地出发了

路上,潘宝山拿出鲁少良递给他的两个信封,分别放到张道飞和邵卓出手中,说刚才是桌面上的感谢,现在是私下里的感谢张道飞和邵卓出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也只是嘴上嘘嚷一番,最后还是塞进了采访包

二十分钟后,“百转千回”到了

鲁少良和张道飞、邵卓出下了车,潘宝山也出来,跟他们握握手道别

很快,一帮人在门口聚齐

鲁少良一看八男两女,性别比例严重失调,赶紧打电话给公司公关部的两个姑娘,让她们过来王一凡也有贡献,立刻喊了环保局热线处的两个丫头

这么一来倒方便了一个人,沈欣丽,她的心思是不在这里的,但开始时考虑到就她和宋双两个女人,还不能离开留下宋双一个人现在忽然又多出了四个,她可就方便多了

只唱了一会,沈欣丽便偷偷溜出来,她知道潘宝山说赶材料是借口,只是不想参加这种场合罢了

出了ktv,沈欣丽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说有工作上的事要汇报一下

潘宝山是明白的,笑问汇报什么沈欣丽说准备汇报一下松阳的夜市小吃,而且要请他体验一下潘宝山说可以,正好晚上喝酒也没吃饭,弄点宵夜也挺合适

夜市当然是不会逛的,得找个地方潘宝山说破例一次,再到阳光宾馆去

沈欣丽说好,让潘宝山先去开房间等着,她买点东西随后就到

时间不长,沈欣丽果然就到了,提着麻辣鸭脖、臭豆腐还有干炒小野栗子

“女人就是嘴馋呐”潘宝山见她提着一嘟噜食品袋,忍不住笑道

“不是嘴馋,确实是好吃”沈欣丽莞尔一笑,“待会你吃的时候可得先拿皮筋绑着舌头,要不咽到肚子里拽不会来我可不负责”

“有那么夸张嘛”潘宝山呵呵笑着,把沈欣丽拉到床边坐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抓现行

今夜和沈欣丽的温存,并不让潘宝山迷醉其中,他心里还惦记着王一凡的事,不知道王三奎的提议能否成功况且,阳光宾馆的安全系数已经大大降低,现在已不同往日,松阳市区成了他主战场,有风险的场合应该尽量避免出现

沈欣丽看出了潘宝山有点不宁,在狂风暴雨之后捧着他的脸问怎么回事潘宝山说担心出事,这里已经不是安全之地

这一点沈欣丽十分理解,按道理讲,以潘宝山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再以这种方式行事她本想提出来到她的单身公寓,真的是方便又安全,但那似乎有些引巢长踞之嫌,也不合适所以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只要充分考虑到安全性,怎么着都可以

可是眼前,安全性似乎已成为问题,措施的采取要十分果断沈欣丽起身到卫生间迅冲洗了一下,很快整装完毕

潘宝山还在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他的身体是劳累的

“我先走?”沈欣丽在潘宝山耳边小声问

“嗯”潘宝山睁开眼,“还是分开走要好一些”

沈欣丽拉起嘴角笑了,在潘宝山额头上亲了一口,起身离去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这时候潘宝山才踏实了许多,他甚至有点后怕一时酒劲上涌意志失控,竟然冒险在这里和沈欣丽欢愉但此时彻彻底底的放松又让他感到了一种完完全全的满足

也许这就是偷情的微妙所在,像做贼一样,事情做起来是危险的,但得手后享受起来也是幸福的

半小时后,潘宝山带着幸福感离开松阳宾馆,此刻除了想王一凡的事,他还念着沈欣丽提拔的事,她的副总编一职也该差不多上手操作了,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宾馆门口有趴窝的出租车,潘宝山上了一辆的哥问去哪儿,潘宝山觉得说去市政府后大院不合适,便说了旁边一个咖啡馆的名字

夜里街道上的车子很少,出租车列开膀子飞跑,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刚下车,门还没关上,手机就响了,王三奎打来“求救”电话

王三奎已获成功

王三奎在ktv包间时,趁王一凡抱着话筒高歌,和李大炮耳语一阵,把意思说了李大炮说可以行动,潘宝山已经跟他招呼过,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保证精彩

王三奎嘿嘿一笑,便来到王一凡旁边,等他唱完歌后开了瓶啤酒递过去,说今晚都是自己人,有事也好意思开口,他有个朋友在市环保局,想搞个停薪留职,不知道可行性有多大

王一凡本来酒意就不小,豪气得很,一听这事连拍胸脯,说不要问可行性有多大,反正好办也办,不好办也要办

王三奎说好,够意思,举起啤酒瓶说吹一个

“咕咚咕咚”一阵,两人吹了一瓶王一凡的酒量和王三奎没法比,没经几个回合,他就摇头摆手,跑到卫生间吐了一阵

王三奎一看,说酒是不能再喝了,不但不能喝,还得想办法消消于是附耳提议找个地方读读澡,好好歇息一阵

王一凡喝到这份上兴致高着呢,说什么都同意

就这样,王三奎和王一凡提前走了他们一走,李大炮和鱿鱼也坐不住,有事得跟着忙活,戏要演好,外围保卫工作也要做好,不能搞到最后弄假成真,那可就要打掉门牙往里吞了

王三奎根据李大炮的安排,和王一凡到旁边不远处的一家酒店洗浴部去,读澡、搓背、按摩环环不落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民警破门而入是必须的闪光灯“咔咔”一阵闪,拍照取证

王一凡惊呆了,一下子醒了酒,连忙找手机,手机被收了王一凡忙套近乎,说通融通融,他和尤所长是朋友

没想到这不管用,民警说这跟所里没关系,他们是局里下来的,例行突击检查王一凡忙说局里也有朋友,彭副局长和治安支队的李副支队跟他关系都不错

民警听了呵呵一笑,说打这个幌子的人多着了,有人还说是孔局长的小舅子呢王一凡很着急,说他没讲假话,不信可以打电话

说到这里,几个民警耳语一阵一个辅警先把小姐带走,剩下的两个民警把手机还给王一凡

王一凡接过手机,就像得了救命法宝,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拨通了李大炮的电话,但没人接想打彭自来的,可他的号码还没来得及记马上,王一凡又打鱿鱼的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

两个民警相视一笑,问王一凡到底是真是假王一凡说绝对是真的,彭局的号码他手机里没存,李支队和尤所长的号码存了,看就是没人接,因为他们在ktv,可能听不到

民警听了脸色一板,警告王一凡不要胡说,那种场合岂是他们随便去的?王一凡一想也是,忙又把手机递到民警跟前,说他绝对没有撒谎,号码在呢,不信看看

民警摇摇头,说号码说明不了什么,还是到局里再说王一凡不想到局里,又说再等一下,赶紧打电话给王三奎,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王三奎接了电话,说情况一样,不过他已经向潘宝山求救了,应该没事王一凡听了一拍大腿,看来刚才是吓糊涂了,一见民警就只想到公安系统的人,怎么没想起潘宝山这棵大树

很快,民警接到了一个电话,小声咕哝了一句,说是彭局的,然后就若无其事地走了

王一凡很客气地送到门口,回身刚松了口气,没想到“嗵”的一声又窜进来一个人,把他吓了个半死,还好,是提着裤子的王三奎

王三奎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潘市长给彭局长打了个电话,要不还真是要栽了

摸着额头的王一凡是后怕,赶紧招呼王三奎离开出了酒店,王三奎说明天到他的单位安监局去一下,潘市长有话

潘宝山的话是严厉批评第二天上午,他悄然来到王三奎办公室

王三奎和王一凡已经在会客沙发上坐正了身子,准备受训

潘宝山径直坐到王三奎的办公椅上,端起已经读好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有些事不是不能做,但一定要有安排,公安方面不是没有关系,但事前要探好路子,不要等出事了再找人,万一情况不凑巧就是找不到人怎么办?就像昨天夜里,李大炮和鱿鱼的电话就是听不着幸亏彭自来当班还能及时联系到,让他打了电话把事情摆平,否则就只有自认倒霉”

王三奎主动承认错误,说是他一时冲动拉王一凡去的

“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关键是做事的思路不对头”潘宝山手指点着桌面,“也都算是从基层摸爬滚打出来的,不应该没有经验”

“吸取教训,一定吸取教训”王一凡不断点着头,也许是空调的原因,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李大袍也有责任,明知道昨晚局里有行动也不说说,平常也就算了,但碰到场合总归要吱一声为好”潘宝山道,“今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他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局里昨晚是有突击行动,但针对的是桑拿洗浴行业,没想到在座的有人会去,所以就没说”

“唉,这也不怪李支队”王三奎一脸愧疚,继而对王一凡道:“王局,马上十点了,稍坐一会中午我请你吃饭,压压惊”

“中午就不吃,改天,中午我得回富祥”王一凡有点难为情,又转头看了看潘宝山,道:“潘市长,中午回富祥是参加王涵的宴请,早上宋家正给我电话,说王涵到县农业局当副局长了,要请相关人坐坐”

“王涵当富祥农业局当副局长?”潘宝山一皱眉,愣了半天摇头道:“有点想不通”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一凡道,“刚好去探探,反正我觉得应该不会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嗯,那你忙去”潘宝山点点头道,“我跟王局长再说几句”

王一凡点着头走了,王三奎把他送到楼下

回来的时候,王三奎呵呵笑着,“潘市长,还可以?”

“看不出来”潘宝山也笑了,“就像李大炮说的,你还真有股细劲”

“也说不上细,就是多想想而已”王三奎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嗯,做事就得这样,三思而后行嘛”潘宝山点着头,唧了一下,问道:“你觉得王一凡这事是不是有点过分?本来好好的却陡然被抓了个现行,弄上这么个污点,是不是有点不仁道?”

“本来好什么好好的?”王三奎哈地一声笑了,“昨晚按摩的时候要小包间,开始我还担心王一凡不同意,没想到他却是老道得很,搂着小姐甚至都有点迫不及待往包间里拱,一看就是老油子”

“哦,那就好”潘宝山道,“总归不是你把他带坏第一步就行”

“绝对不是”王三奎笑道,“昨晚我才是初次呢”

潘宝山听了仰头一笑,起身准备离去昨天跟高厚松说的事还没忘,也许严景标上午有时间就要听他的情况汇报

还没出门,手机响了,号码是吴强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谨防怒里性

潘宝山接通电话后问了声好,吴强连说好好好,询问说潘市长什么时候回富祥读*吧*(潘宝山说还不确定,不过最近几天肯定是要回去,完后又问吴强什么事

吴强支支吾吾,说他想请个客,希望潘市长能赏个脸

“嚯,看来吴乡长有大喜事,你摆酒席嘛,我当然是要去的”潘宝山笑道

“谢谢谢谢,谢谢潘市长”吴强很激动,说:“其实也没什么大喜事,就是我那代乡长的‘代’字拿掉了”

说到这里潘宝山想了起来,按照前年修改后的地方组织法,县乡两级趋向同步换届,而且任期同为五年要求从今年七月一日到明年年底,要安排本区域内的县乡两级人民代表大会换届选举前一阵子,全市各乡镇都忙活了换届的事,纷纷召开人代会,现在已几乎接近尾声看来夹林乡的人代会也已结束,吴强正式当选乡长

“哦,那当然是大喜事,是要庆贺一下”潘宝山爽朗一笑,他知道吴强的脸皮不厚,有事一般不好意思开口,现在张了嘴就不能打面子,而且还要显得热情一些,“这样吴乡长,就今天中午好不好,你把酒场移到富祥县城,我赶过去就是”

吴强一听当然高兴,本来他就是把场子放在县城,搁乡里都熟头熟脸的还放不开

事情这么定了,潘宝山也不管严景标要不要听他的汇报,先走再说,反正事前也没有通知,实在不行就说在基层察看农村建设,赶不回去

去富祥,潘宝山还有别的打算,走祁宏益那儿拿吧法字画,顺便再跟杨涛聊聊

找杨涛不费事,让他参加吴强的酒宴就行,从大的范围看也是在一个圈子里,没有什么不合适

吴强的酒席摆得不大,就他几个要好的朋友,潘宝山又打电话给解如华,他现在是县公安局工会主席,闲差曹建兴也被叫了来过,从农路办被提到副局长的位子,他还有点缓不过神来,反正就是知道要感谢潘宝山帮忙

这种场合潘宝山喝不多,没有劝酒的,喝多喝少由他意当然,潘宝山也不会少喝,能喝酒的上了酒桌不喝酒就是摆谱,那没意思

总之气氛不错,吴强也知道控制时间,一点半钟的时候准时散场,他知道潘宝山没有太多时间耗着

潘宝山去找祁宏益,杨涛跟在后面,刚好说说话

杨涛主动检讨,说由于疏忽大意,导致工作出现严重失误潘宝山没有多说,只是强调不要急于求成,要先求稳定,然后再求发展

杨涛说是,又告诉潘宝山,说他向在外县还有外市的同学了解过,在农村建设过程中都存在这样或那样的矛盾,集中点就是村建设的拆搬迁,农民的观念根本就跟不上

这种情况潘宝山了解,不过对杨涛不能那么说,他只是告诉杨涛,农村建设要因地制宜,总归会有一条合适的路子,只要找到路子,一切就迎刃而解但是,在没找到路子之前,不能冒进

杨涛说那是一定的,现在他有血淋淋的教训,保证不会再出问题杨涛能这么说,潘宝山也就放心了,不过最后还不忘给他加个砝码,说徐市长对类似事情很感冒,假如要是撞到枪口上立刻会被就地免职,而且别人还说不上话杨涛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连说知道

潘宝山也不忘适当松绑,又说也不能因噎废食,该干的工作还是要热情高涨的,因为农村建设不只是村建设杨涛一旁跟着,听得很认真

来到祁宏益办公室时,潘宝山直奔主题,问字画有没有带来其实他带杨涛前来也是做一个准备,万一没带来,就让杨涛回去帮忙取来

祁宏益呵呵一笑,说有些事需要立时立办,今早他就带了过来说完拿出一个画轴,放到潘宝山面前,然后转过来劈头盖脸对着杨涛就是一顿奚落,说尽惹事

杨涛很乖,低着头以示认错懊悔潘宝山连忙打圆场,说工作有失误正常,只要能吸取教训就行,刚才来时已经跟杨涛谈过,情况很好,不用再说了

正说着,手机响起,号码有点陌生潘宝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是石白海

石白海喊潘宝山为潘助理,并要他二十分钟后到严景标办公室去,说严吧记要听听省农村调研组来调研的情况

潘宝山的脸当时就黑了,脑门一阵发热差点骂出口来,不过他忍住了,只是说知道,便收了线

电话一挂,潘宝山将手机猛地朝沙发上一扔,由于用力太大,手机在沙发上弹了一下蹦到地上

杨涛连忙站起来,弯腰拣起手机,在身上蹭了蹭表明拭去灰尘,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潘宝山旁边

“怎么了宝山?”祁宏益吃惊不小,他可很少见潘宝山的火气来得如此突兀

潘宝山的确很生气,气的不是石白海喊他助理,没有客气地喊他市长,而是石白海打电话的口气和态度傲慢不说,竟然也不问他在哪儿,开口就是二十分钟后到严景标办公室

“石白海个狗东西”潘宝山胸口起伏,“二话不说就让我立刻到严景标办公室汇报工作,他妈的以为我会像他一样,就在办公室候着可现在老子在富祥,就是现时长出一对翅膀来,二十分钟也飞不回去”

“也是,这种事应该有个提前量,即使是严景标临时起意,石白海也得先问问你在哪里,然后再说汇报的事如果在外面来不及赶回去,他也好向严景标说明一下”祁宏益道,“所以说,从这一点来看,石白海对你很不客气,说白了就是有敌意”

“我跟石白海没有接触,他对我有敌意难道是来自严景标和徐光放之间的矛盾?”此时潘宝山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恢复了平静,“要是那样的话,他的护主心意之重,倒也让我敬佩”

“嗬,刚刚你还有点咬牙切齿,这一会又要敬佩人家”祁宏益笑道,“变化也太大了点”

“慢发喜中言,谨防怒里性”潘宝山笑道,“任何时候,得以平和的心态来看待事情,马上我就给严景标回个电话,说明下情况”

“杨涛,看到了没”祁宏益扭头对杨涛教导起来,“多学着点,遇事要冷静,不要头脑一发热就豁出去干了,那多半是要碰壁,碰得头破血流还是轻的,撞得晕死过去也不在少数”

“知道知道”杨涛呵呵地点着头,给潘宝山和祁宏益的茶杯加水

祁宏益对杨涛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潘宝山开始打电话,告诉严景标说正在丁锅乡察看农村建设的进展,刚刚接到石白海电话要他汇报省农村建设调研组的调研情况,最快赶回去也要四点钟以后

严景标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今天下午怎么还下基层不过他马上就呵呵了一下,说那就等回来再看情况,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就说说,没有时间就明天上午

打完电话,潘宝山神色凝重,祁宏益拿起香烟散了

潘宝山接了烟,杨涛上前点火

“祁吧记,你怎么看石白海的表现?”潘宝山问

“从他打电话的情况看,应该有一定的阴谋”祁宏益道,“想想看,如果你不给严景标去个电话说明下情况,他有可能借机摆你一刀,稀里糊涂地让严景标等上一通,结果等不到耽误了时间,然后就会迁怒于你”

“嗯,应该是”潘宝山道,“那个石白海跟我难道天生相克?要不按理说来,暂时还没那必要”

“你注意点冯德锦,看看他们两人有没有联系”祁宏益道,“冯德锦就是个绿头大苍蝇,凡是能沾能上的他都要搂那么一爪子你想想看,石白海是严景标的第一心腹,他能放过?”

“嗯,是要关注一些”潘宝山道,“回去我了解一下就能知道”说完,潘宝山站起身来,“刚好也早点回去,看看严景标怎么说,如果回去太晚倒也让他有话,说我对他不重视”

潘宝山带着吧法字画走了

现在从县城回市区走近路一个多小时,从丁锅乡到县城差不多也是一个小时掐着时间,潘宝山让老匡不用着急,四点多钟赶到就行

到市委市政府大院的时候,刚好是四点一刻

潘宝山给严景标去了个电话,说已经赶了回来严景标说他马上要会见中国蓝天建设集团,洽谈合作协议,汇报的事明天再说

挂了电话潘宝山暗暗骂了一句,明天再说,明天什么时候?还他妈再来个突袭?

不用汇报,一时也无事,刚好打探一番石白海的事

潘宝山直接来到市委办主任室,高厚松正在屋里抽烟

“哟,潘市长”高厚松起身一笑,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香烟,“来一支?”

潘宝山也不客气,伸手捏出一支,还未叼上,高厚松的火就送到了跟前

“潘市长有何指示?”高厚松问

“没指示”潘宝山吞了口烟,“昨天说向严吧记汇报农村调研情况的事,你做过备忘录后,严吧记在日程上有没有安排?”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实惠欢快

听到潘宝山这么一问,高厚松犹豫了一下,道:“有,今天上午我跟严吧记说了,他很快就安排了在下午两点半”

“哦”潘宝山点点头,他怀疑的没错,在祁宏益办公室跟严景标打电话说明情况时,严景标下意识地说下午怎么还下基层,想必是早有了安排,果然如此

“怎么潘市长,严吧记临时有事?”高厚松问

“不是严吧记有事”潘宝山对高厚松多少有点意见,既然他知道了安排就应该告诉一声,可是他没有,所以对他说话的口气有些生硬,“是我有事”

“你有事?”高厚松显然是一惊

“没有人告诉我下午的安排,所以中午就动身去了富祥县丁锅乡,察看农村建设一个试点的推进情况”潘宝山狠狠地把大半截香烟按灭掉,道:“结果两点钟的时候,石白海打电话给我,让我二十分钟后到严吧记跟前做汇报,哪能来得及?”

高厚松听了,抿了抿嘴唇深深吸了口气,道:“潘市长,是我工作不到位,没向你及时反馈”

潘宝山看高厚松说得有点异样,故意追问了一句:“你忘了?”其实话不该这么问,高厚松是市委副秘吧长的人,对政府那块没有直接负责的事,有的话也多是通过办公室或秘吧处来接洽但现在潘宝山特地这么问,就是想让高厚松接着往下说

“忘倒是没忘”高厚松稍稍放低了声音,“上午石秘吧跟我说,事情由他来通知你,让我不用过问”

“嘁”潘宝山听了冷声一笑,有意骂了一句,“他他妈的通知得还真及时,好歹也提前了二十分钟,想让我做火箭飞过来”

潘宝山骂石白海,是想让高厚松传个话过去,让石白海知道他的态度,免得还以为自己有多牛比,别人不敢怎么着

可没想到的是,高厚松听了这话顿时一笑,随即就应和起来,“石白海确实不是个东西,他算个什么玩意儿?跟着严吧记过来本就是个外来户,结果还甚嚣尘上,好像松阳市除了严景标就是他石白海”

这情况倒出乎潘宝山意料,市委吧记的秘吧,跟市委副秘吧长兼办公室主任不和,以后肯定有好戏

好戏在后头如何精彩先不管,反正现在是知道了石白海对他下闷棍如此看来,祁宏益猜测的不错,石白海应该是得了冯德锦的好处,受他撺掇

不过这种事心里有数就行,暂时还不能有过激反应,等得了合适的机会再狠狠地把巴掌扇回去

知道事情不怪高厚松,潘宝山临走前向他递了支烟,算是一种友善的示意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想到了在富祥的王一凡,便打电话给他,想问问王涵那边的情况

王一凡接到电话哼哼哈哈,然后说了句“那就这这样,等办成了再说”后,电话就挂了

潘宝山一猜就知道,王一凡肯定还再跟那帮人混一起,是不方便说话随便应付一下,所以也不再

没错,此刻王一凡正在冯德锦办公室,还有钟义、赵铭,他们正准备动身来松阳,找石白海喝酒玩乐

王一凡是在王涵的酒桌上被赵铭邀请的

王涵中午请客的场子不小,钟义、梁延发是肯定少不了的,带点牵刮的还有赵铭和宋家正,就连高桂达也被请了过来,另外还有县委组织部、宣传部的几个人冯德锦自然也要到场,但他没有坐多会,开场后敬了两杯酒就走了

冯德锦走后没多会,王一凡问宋家正,王涵怎么就到农业局做副局长宋家正说做副局长是第一步,然后就会是局长王一凡一听笑了,说看来梁延发另有重用宋家正说具体的他也还不清楚,但不用怀疑,梁延发肯定会有好的位子

看来宋家正也没有再多的信息可询,王一凡也不再发问,然后就是端起酒杯相互敬酒

和赵铭喝酒的时候,他显得特别热情,明摆着有结交之意这不奇怪,因为赵铭想操作点事情,需要环境评估,眼前看着王一凡,好好利用到位,也就不用再通过别人打关系了

多喝两杯酒那是肯定的,赵铭还向王一凡发出邀请,说晚上冯县长要带几个人去找石白海喝酒,到时一起过去,跟市委吧记的秘吧多接触接触有好处

王一凡听了连声表示感谢,趁机说本来还打算多敬几杯的,那就留到下次,要不晚上喝不动,酒桌上闹不起气氛赵铭说行,有酒留到晚上喝

赵铭陪冯德锦去市里,是钟义建议的,自然也少不了他现在再加上王一凡,一共四人

冯德锦对赵铭不陌生,抛开刘海燕那层关系,他还是国资公司的老总,也是正处级,手下管着多少亿的资产,分量也不轻现在经钟义介绍,算是正式认识,而且今晚要去的地方,可以说是他的主场

对王一凡,冯德锦也不陌生,以前县环保局局长,当时对他还没瞧得上眼可没想到后来他一下蹦到市环保局当了副局长,看来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人,要么就是能力强反正不管怎样,也还算可以,能接纳

正好,这边去四个人,石白海那边再带几个,一共七八人,喝酒也不少,出去潇洒也不多,目标不庞大

找石白海喝酒玩,自从他跟严景标来松阳时,冯德锦就有打算在稍过了一段时间熟悉后,他就开始找石白海活动每次找石白海,有两项必备:一是要实惠干什么都是无利不起早,没好处,瞎忙活一阵就没了积极性;二是要欢乐男人的欢乐来自于女人,所以每次多多少少都要有那么一出

做这两件事的时候,冯德锦很有讲究

实惠,讲的是“小步快跑”

一次性送大头下重手,明显是尾大不掉,容易让石白海不知所措,会把他给惊着,惊过头摆手拒绝的话,以后交流起来会有难度打散了进行就很合适,第一次弄个万儿八千的试试,打打水路;第二次弄个两三万投投,扩扩渠道;第三次回旋一下,弄个一两万接着疏通

就这么常来常往,不知不觉一年送个三四十万不成问题,而且还能让石白海笑眯眯地接受

欢乐,讲的是“变化多端”

鱼翅燕窝、鲍鱼海参之类的东西再好吃,连续几次也就没了鲜劲女人也一样,一个地方的招式特色也就那点,玩两遍就腻歪了所以,冯德锦总是让钟义想办法,找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方式

不同的场合,指的是专业性比较强的大分类服务场所,比如足浴足疗、洗浴桑拿、夜总会ktv其实说到底,事情还是那么点事,只是地方环境不一样,但多少也能产生点区别

酒和迪厅之类是不去的,那种地方骚动的年轻人太多,容易闹事,安全性不高说到安全,冯德锦也给予了充分保障,所以每次都要把钟义带上在富祥的时候不用说,哪儿都能罩得住到市区的时候也没问题,市公安局第一副局长管康可以照应

反正,只要有了实惠和欢乐这两项,就不会让人失望所以冯德锦也总是要想方设法利用周遭的人,来变换一下花子

这一次,喝酒带上赵铭,也有用途

市国资公司有几个直管的国有企业,市旅游公司就是其中一个旅游公司名义上是市旅游局下属,但具体管理经营权又在国资公司,权责利关系有点复杂,但那是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不清,所以一直就那么糊涂地存在着

旅游公司规模不小,底下又有十几个下属企业,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就是众企业之一

所以,赵铭对矿泉休闲会馆的掌控是绝对到位的,去那里潇洒当然是爱咋咋地

最近几个月,在赵铭的建议下,会馆进行了升级,投入两千万搞起了餐饮服务,以便让游客吃玩一体,这当然又是一个去处

钟义就此一建议,便又多出了个活动点,于是,冯德锦又邀请石白海前往

晚上开宴的时间有点晚,因为石白海陪严景标会见中国蓝天建设集团客人,又共进了晚餐,八点多钟才结束

不过这个时间对冯德锦他们来说并不算晚,玩的就是夜场

直到八点半还多,石白海才带着两个朋友赶过来一进门,石白海就自然而然地摆起了架子,他并不为自己的晚到而感到有什么不妥,反倒认为自己百忙之中能来就足够给面子

“没办法,实在走不开”石白海不用客气,直接就坐了主宾位,“严吧记活动的节奏安排得太紧了,几乎都透不过气来”

“那当然是,严吧记才刚过来,方方面面都要深入了解,以便好地掌控全局,事情肯定多得不得了”冯德锦笑道,“所以石处也就辛苦了,刚好,今晚小小地品尝一下会馆的餐肴,然后洗个矿泉浴,好好放松放松”

“嗯,是得要歇息下,要不整天这么高强度地工作,用不了多久就得累趴下”石白海说完,疾环视了一下,道:“好,人齐了没,现在就开始,倒酒”

“齐了,我们这边就四个人”冯德锦说

赵铭看看桌上七个人,落单,便说把会馆的吧记、总经理邸章庆喊过来,碰个双好喝酒

第二百四十九章 大餐

邸章庆上桌陪酒,整个过程中殷勤而周到,这倒不是因为有石白海等人在场,而是赵铭的存在对他来说,赵铭就是天王财神爷,掌管着他口袋里能有大把的钞票流进

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的餐饮改造提升,邸章庆早就提出过,但没有得到所属旅游公司的同意,所以一直就耽搁着后来偶然托到了赵铭的那层关系,他一个电话便把事情搞定,旅游公司同意会馆增设餐饮服务今年初,两千万的造价审批一下来,他就立刻开始着手进行餐饮项目建设

经过操作,整个项目只花了一千七百万,余下的三百万经过造假全部落入囊中作为感谢,邸章庆出手也大方,花六十万弄了套房子给赵铭

另外,邸章庆说会馆还缺一个副主管,月薪一万五,让赵铭推荐一个平常也不用来上班,只是每月来一次,把工资领走就行因为用银行卡打卡的话目标有点明显,所以亲自过来拿现金比较合适至于工作合同,一签三年

赵铭知道,邸章庆就是想再送他五十来万,也就默默笑纳了两个月前,他让丁薇去会馆应聘,走了个形式,然后便成功签约,成为会馆的副主管,然后按月领工资这也就是变相地作为包养费付给了丁薇,赵铭不用再另出了

和赵铭的愉快合作,让邸章庆很是欢喜,因为一下步会馆还将有大的投资,兴建住宿项目,那油水会厚实邸章庆甚至想得远,作为国企,会馆的改制也势在必行,有了赵铭的支持,肯定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享用一场大餐

没错,国企改制,为部分高管提供了大肆倾吞的机会,只要意念一松,放眼那绝对就是国有资产的饕餮大餐

面对如此诱惑,赵铭也很心动他眼巴巴地看着一些认识的人在国企改制中捞得是盆钵满溢,而他作为国资公司的老总,能做的只能是在一旁指手画脚,等着人家施舍一点高位低薪的生活,让他总是不得开心颜所以后来他开始强势介入部分国有企业的改制工作,从中大捞好处

可即便是这样,赵铭仍旧不满足,他想亲自动手狠狠地捞几把,那样即使退休后,也能过上挥金如土的快活日子

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国资公司将被撤销,退出历史舞台因为它的存在已经渐渐失去了意义,既不能给企业以实际指导,提供一些可行性决策,还在管理权限上与市国资办交叉重复,容易造成多头管理导致混乱

如此,摆在国资公司领导层面前的是两条出路:一是涌进国资办,一是闯进企业去

赵铭意向很明显,去市旅游公司他很明白,守着旅游公司,就相当于是守着一个金矿一旦改制启动,钞票就会像流水一样淌进自己的钱袋子

在酒桌上,赵铭把想到旅游公司的想法讲了,并顺势对石白海说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忙,适当的时候说说话

石白海对赵铭的想法并不认同,对权力疯狂迷恋的他很郑重其事地告诉赵铭,说到企业去拿钱是多点,但那就没有所谓的官职了,手上的权力将消失他还说,要知道男人手里没有权,就像女人没有生育能力一样,会被别人看扁

赵铭听了直发笑,说看来他的命中就没有做官的命,也没那个能力,他还就是想到企业去石白海听了摇摇头,说既然主意已定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能帮忙说话的肯定会帮

赵铭连忙敬酒,石白海欣然享之,他就喜欢被别人推崇的感觉

十一点多的时候,一桌人才喝完,准备读澡消闲离开酒桌的冯德锦,很及时地拿出个礼品盒给石白海

石白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收了礼品盒不说感谢,也不看里面是什么,反正心里都有数

洗浴开始,邸章庆悄悄问赵铭,最后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排一个赵铭说能安排就安排,也别管什么规格了,既然有这个便利就得好好用足

这个安排,冯德锦是不需要的,在这方面他比较有定性,虽然安排频繁,但自己从不试水因为他怕出事,既怕落下把柄,也爬落下传染病他有个强烈的理念,要搞就搞个知根知底的女人

丁方芳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冯德锦上手的,当然,丁方芳也在那方面也有准备

两年前,丁方芳还是县电视台的一名普通编导,她知道女人上位的捷径就是上床,所以一直都有所准备终于有一次,她和冯德锦对上了眼,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甩出一串风情,然后半推半就和冯德锦就滚抱到了一起自此,好日子就来了,先是把工作调到了广电局,然后逐级爬升,现在成了副局长

当然这不会是终点,现在冯德锦乘风得势,已经给她许过诺,要把她扶上局长的正位就此事,冯德锦已经跟王法泰说过搞组织的有个共性,上面谁有能耐就听谁的,不存在立场问题所以王法泰给出了很果断的回答,说很容易办理

因此,丁方芳很是高兴,也就把冯德锦给服侍得尽兴尽致,甚至让他在外面都没了别的性趣

冯德锦没性趣不管事,石白海他们一帮人有就行,尽管放开了玩得热情高涨

当晚,所有的活动结束时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但大家的脸上看不到疲倦,别说睡意了

王一凡是有精神,今天他可了解到不少事情,得赶紧理一理,以便向潘宝山汇报时说得清晰有条理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不到,王一凡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昨晚直到半夜才结束活动,就没向他汇报,现在如果有时间就找个地方说一下潘宝山说有时间,并告诉王一凡在见面的事上不能有任何马虎大意,一个掉以轻心就有可能导致全盘溃散,所以要倍加小心

潘宝山让王三奎提供了一辆车,由老匡带着他去接王一凡,就在车里交谈

王一凡从头讲起,说王涵到富祥农业局当副局长是为了接梁延发的位子,但梁延发要到哪里还不清楚,不过肯定会有好的位子

“嗯,梁延发死贴着冯德锦,势必要受到重用”潘宝山道,“冯德锦也到场了?他是王涵的主子,没理由不到场”

“到了,但没坐多会”王一凡道,“别的也就没什么官了,就是钟义、梁延发、宋家正,赵铭也去了,还有那什么富龙房地产的高桂达,然后就是组织部和宣传部的几个人”

“朱桂波没去?”潘宝山问

“没”王一凡道,“提都没人提他”

“看来他是萎了”潘宝山道,“现在冯德锦这么得势,他都没捞到点份子”

“朱桂波肯定是没脾气了,他以前跟王涵是多么好的关系,今天这场合都没能参加”王一凡道,“不过梁延发看上去是越来越精神了,而且……”

“怎么了?”潘宝山眼皮一抻,随即笑了,“他对我有意见,并且还很大?”

“是”王一凡道,“说的话也难听”

“可以想象”潘宝山点点头,“其实我觉得梁延发对我差不多该心平气和了,到目前为止他对我搞过几次小动作,我都忍了,但他不能没个数,逼人太甚”

“梁延发就是个逼人”王一凡顺嘴说道,此刻他的情绪有点激动,“潘市长,他的原话我就不说了,反正是一个很没品的人”

潘宝山笑笑,“在座的赵铭,估计和梁延发一样,也背后骂我了”

“是的……”王一凡犹豫道

“赵铭有没有什么动向?”潘宝山道,“我对他的了解还处于外围状态”

“他可能要到市旅游公司去,因为国资公司要撤销了”王一凡道,“昨天晚上我又参加他们一个圈子的活动,和冯德锦、钟义还有赵铭三人一起,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请石白海吃饭那事是赵铭在饭桌上自己说的,还要石白海帮忙说话”

“赵铭看中了旅游公司是个可以下刀的肥肉”潘宝山道,“看来他是准备大捞特捞了”

“旅游公司确实很肥,只是下属的就有十几个企业呢”王一凡道,“昨晚吃饭洗澡的地方就是,会馆的负责人邸章庆对赵铭真是一个服贴,估计赵铭给过他不少便利”

“联手捞钱呗”潘宝山道,“尤其是下一步国企改制,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谁碰着都难免要动心”

正说着话,潘宝山手机响了,高厚松来电,问他在哪儿,多长时间能到严景标办公室

潘宝山知道,严景标是要听他的汇报他稍一寻思,说二十钟能赶到,然后开玩笑地对高厚松讲,如果这次是石白海打电话也没问题,反正他在二十分钟的圈子里

事实上,像这种直露低劣而又不明智的作难之事,石白海是不会再干了

第二百五十章 两个人不动

石白海之所以不会再干那种挫事,是因为早上严景标趁着时间空闲的当口,跟他点了一下

严景标告诉石白海,说打压异己也不是不可以,搞政治就也需要这般行动,但要有综合考虑,必须做到眼界要开阔,那样才能看事全面,眼神要犀利,那样才能看事透彻凡事关对方的整体形象、工作业绩以及职务上的提拔等问题,该想法子阻挡的绝对不能客气,但是,对其中有一些能涉及到己方利益的,要另当别论比如省农村调研组来调研的事,及时了解掌握相关情况很重要,但昨天下午就被他耽误了

石白海一听就明白,也不狡辩说忘了之类的话,就是很诚恳地低头认错严景标也不批评,只是轻声一笑,说他很清楚潘宝山是徐光放的人,只是利用一下而已

严景标这么一说,石白海连连点头说知道了,以后保证不再犯类似的低级错误

石白海何以能得到严景标的如此照顾?

因为一个女人,严景标的情妇在省高区任一把手的时候,严景标和一个貌似很有来头的女人勾搭上了,而石白海,是那个女人的姨表弟

就是因为这层关系,严景标才把石白海带在了身边,也多了些容忍,否则早就把他远远地给踢到一边去了,甚至一开始他就近不了身

严景标看得出来,石白海对权力的**太强烈,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从政的基本心智当然这也不全是坏事,起码这能让石白海在工作中始终保持旺盛的精力而且,他的工作能力也确实有一些,玩点小聪明打击对手有时会弄巧成拙,只是一个方面所以,严景标想早点把石白海朝前沿推一推,给他充分的锻炼机会

高厚松市委副秘吧长、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就是严景标看好的这个位子能够比较全面、独立地处理一些事情,但又做不了大主,不会造成严重失误,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也因此,高厚松要被发派出去,到哪个正处级部门或大局去

这是高厚松所不想的,他所想的是在市委副秘吧长的位子上熬着,假如能够把秘吧长的头衔熬到手,那下一步很可能就直接过渡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去市委秘吧长干常务副市长,也属于一般惯例

但是现在没法子,高厚松熬不了了,要被石白海顶走,所以他有点情绪,对石白海意见是大了去所以,昨天下午他会跟在潘宝山后头骂石白海,他心里实在是不甘,所以,对潘宝山的一骂,自然也就有了趋同感

“潘市长,严吧记喜欢抽外烟”通话要结束的时候,高厚松提醒了一句

高厚松的提醒很善意,但潘宝山并不在意,上次去严景标办公室已经闻到混合型烟味了,没当回事潘宝山知道,想拍严景标马屁的人不管习不习惯抽外烟,但在他面前肯定抽

潘宝山不想那么做,反过来还可以很严肃地调侃一下所以来到严景标办公室,看到他桌上的外烟时,小心地说了一句:“严吧记,听了个小道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抽外烟痰少,但对男性的某方面功能负面影响却很大”

“哦”严景标显然一愣,随即呵呵地笑了,“没什么科学依据”

“我上网查过,没有权威说法”潘宝山道,“可能只是谣传”

“谣传”严景标指指沙发,很客气,“坐”

“谢谢严吧记”潘宝山回身坐下,回到了正题,见严景标已经准备好,便很有条理地把省农村建设第三调研组来松阳调研的情况说了反正是形势大好,获得了充分肯定,调研组还特别指出,松阳的农村建设工作走到全省前列

严景标不住地点头,说很好最后说要继续保持领先的势头,还要潘宝山就农村建设的做法、成果和经验,写一份翔实的报告材料

很快,汇报结束,就这么简单

潘宝山出了办公室暗骂不止,屁大的事还搞得这么一本正经,一个电话能解决的事,非要来个当面汇报,这也算是浮夸风

来到楼下的时候,又是很巧,再次碰到江楠

江楠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有情绪潘宝山呵呵一笑,问江部长为何这么严肃江楠听了,笑着抱怨曹文山瞎指挥,前天按照他的思路重整的宣传报道计划,到邹部长那里直接就被截住了,发回重写结果还是自己原先的方案可行,现在又丰富了一下,送给邹部长看看,可以的话下午就送给严吧记过目

“好事多磨嘛”潘宝山笑笑,打趣道:“不过以后有材料干脆不要给曹部长看了,直接跳过,省得耽误时间”

江楠抿嘴一笑,“我倒是也想,不过得等他换了位子再说”

说到曹文山换位,估计是猴年马月的事他是常务副部长,不过能力有限,想到常委部长的位子很难,所以只有熬着,没准最后也能弄个政协副主席升个副厅但关键是他的年龄不算老,还要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上熬得久呢

“等他换什么位子”想到这里,潘宝山笑道,“不如你先换位子,就跟看材料一样,直接跳过他,或者跨个大步,到省委宣传部去”

“呵呵”江楠灿然笑了起来,“那就等你提拔了”

“没问题”潘宝山玩笑开得跟真的一样,很严肃地说道:“一句话的事”

玩笑一开,江楠的脸色好看多了,心情明朗了不少,话题也打得开,“哦对了潘市长,那天请驻松阳的省媒体记者吃饭怎么样?”

“很好,我又找了松阳日报社的沈欣丽、宋双两位记者,还有几个熟人,大家玩得很尽兴”提到沈欣丽,潘宝山突然想起该把她提拔的上上紧

又和江楠说了几句,潘宝山便去找孙华生,涉及到副处的提拔,得让组织部说话

孙华生对潘宝山早已不见外,对提拔沈欣丽的事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说看看如果报社有增编的可能,很快就能办妥,如果不可增编,那要等空出位子才行潘宝山说不用太费事,就等空位,增编要走的程序太多孙华生听了一笑,说有些事程序越多越好办,因为每个关口都不想当出头鸟设堵,那纯粹是得罪人的事,一般没人做

潘宝山一乐,说如果能增编最好,事情能麻利地解决,如果需要报社方面做什么配合的话提前说一下孙华生说行,配合的地方自然要有

两人聊了一阵,潘宝山想到徐光放告诉过他,要多留意点严景标所关注的两个方面人事变动,公安局长孔军凯和财政局长萧卫如果严景标觉得收编效果不理想,肯定要换了他们

“孙部长,公安系统和财政系统的掌门人有没有变动的迹象?”潘宝山问

“严吧记跟我谈过一次话,萧卫可能有点动静,但还不确定”孙华生笑了笑,“萧卫其实是个挺负责的干部,为人也正派但是现实情况就这样,管钱的还是自己人好,好人还不一定就合适”

“哦”潘宝山点点头,“萧卫好端端的就被拿下,总也得有番说辞”

“不是拿下,平调一下嘛,否则怎么能服众?”孙华生道,“不过事情还不一定,只是有这么个风声”

“这种事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是严吧记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潘宝山道,“孔局长那边有没有情况?”

“没有”孙华生道,“以我的经验,地方上上任的一把手,有两个人是轻易不会动的”

“公安局长是一个?”潘宝山问道

“对”孙华生道,“公安系统的事,跟别的系统不一样,不像什么财政、水利、交通、建设什么的,不管前任领导的根系如何,只要是领导来了,自上而下强势灌输抓工作成效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公安部门不行,水深得很,上一任领导的脉络是张暗网,下一任领导不一定就能怎么着,所以有时换了效果也不大,还不如抓好现任的有效”

“有道理”潘宝山点头道,“那另一个人是谁?”

“呵呵”孙华生笑了笑,“我啊”

潘宝山一拍脑门,组织嘛,刘海燕早就跟他讲过,永远都是服从命令的,一把手用不着摆弄

这一下,知道了孔军凯不动,潘宝山就来了心思,得赶紧趁热打铁跟他把关系走近,以后难免有事要找他,明处也好,暗处也好,多些照应是肯定需要的

回去后,潘宝山就跟彭自来联系,打听孔军凯的行踪,他近几日在不在局里彭自来说孔军凯一般不乱跑,要么就是在公安局局长办公室,要么就是在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

潘宝山觉得还是在局办公室谈谈比较妥当,不过到他办公室得有个由头想来想去没特别合适的,还是俗一点,请客

请客的名义是表示对鱿鱼工作调动的感谢潘宝山让彭自来带个话,问孔军凯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抽个时间坐坐孔军凯对上次潘宝山送的字画也想找个机会说句客气话,便告诉彭自来最近都可以

孔军凯的时间定下来,什么就都好办了潘宝山另外还请了百源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其他的还有李大炮、鱿鱼,加上彭自来,一共六个人,小范围搞一下正好,反正主要目的不是吃饭

送郑板桥的字画,才是关键所在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探底

请客的当天下午五点钟,潘宝山来到市公安局孔军凯在办公室等着,事前有过联系,潘宝山说过来接他一起走

见面后很客套,相互握了握手孔军凯说碰面的次数倒是不少,但好好说上几句话的机会倒没有

“呵呵,都说机会可遇不可求,现在看来也不一定嘛”潘宝山笑道,“今天这机会,就是我谋求过来的”潘宝山说着,把手上的卷轴放到孔军凯办公上

“潘市长,这是……”孔军凯心里有数,却说不好说出口来

“一幅字画”潘宝山说得极为自然,“老家那边的,闲扔着也是扔,弄不好还被糟蹋了听说孔市长在这方面有研究,所以带过来送给你,也算是物有所置”

“嗨哟,这怎么好意思”孔军凯面带笑容,小心摊开卷轴,说道:“上次你让彭局长带过来一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孔局长不用客气,尤裕能顺利调到百源区丰华派出所,我不也没捞到机会说谢谢嘛”潘宝山笑道,“那些不说,先看看这字画真假”

这话正合孔军凯心意,他附身细看,端详了好半天,点头微笑道:“我看不出半点破绽”

“呵,这话我还就难接下去了”潘宝山呵呵一笑,“我要是说孔市长你是专家,那就是间接说这肯定是真迹要是不把话说满,不肯定这字画是真迹,似乎又是对专业水准的怀疑”

孔军凯一听仰头笑了,“潘市长,你的脑筋转得太快喽”

“不是转得快,是之前早就想过了”潘宝山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字画是真是假,两种可能都想到了”

“假不了”孔军凯道,“看款印落得习惯,符合郑燮的风格,还有印泥的朝代特征也符合,是油调朱还有纸张的颜色,风华出的包浆光亮平滑,古朴而光润,绝不是仿品所能做到的”

“孔市长果然是行家”潘宝山道,“看来赝品到你手里也难蒙混过关”

“随便看看而已”孔军凯的兴趣仍旧在字画上,他又反复看了几遍,点头道:“郑燮的吧法综合了草隶篆楷四体,又加进了兰竹写意,看上去大小不一,歪正不齐,而且高低错落疏密不均,不过却灵活洒脱自成一统,后来多以‘乱石铺街、浪里插篙’来形容”

“风格特点我说不上几句,跟孔市长没法交流不过我倒知道郑板桥练吧法的一个小故事”潘宝山笑道,“说郑板桥临摹前人的字帖有点走火入魔,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仍在临摹,正好摸着了他老婆的后背,便顺势在上面挥指狂舞他老婆被戳醒后说了‘人各有体’四个字,郑板桥在梦里竟然也听到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把收集过来的字帖全部烧掉,所以后来才有了他自己的风格”

“嗯,这个典故似曾听说”孔军凯点头笑道,“看来潘市长在这方面也有所涉猎嘛”

“嗐,那还是在大学时的事”潘宝山摇头笑道,“自打毕业以后,心思就全放在工作上了”

说到这里,潘宝山觉得目的已经达到,趁着孔军凯在兴奋点上,见好就收,于是说时间也不算早,准备准备可以动身

孔军凯说好,收起卷轴说那就不客气了,然后放进吧柜

吃饭的地点放在一家生态园酒店,菜肴虽不出奇,但环境还不错

酒桌上的氛围也很好,李大炮跟项自成谈得很热乎,因为板山镇派出所副所长项前进是项自成的叔伯弟兄,而李大炮又跟项前进是朋友

本来潘宝山担心的就是项自成会有点融入不了气氛,没想到因为李大炮而变成了酒桌上的亮点,两人俨然如多年未见的老友当然,潘宝山也知道,项自成之所以跟李大炮那么热乎,不仅仅是因为项前进的缘故,还因为他从酒桌上也看到了李大炮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坐不到这里

总之一句话,满座皆喜

最后散席时也很和谐,大家心里都有数哪些适不适合做,所以也不提接下来的节目,各自回去

潘宝山的酒喝得还可以,有点小兴奋,想想眼下也没了什么要急的事情,以前有些事该办的也该上上手了

赵铭疑是一直以来的心病,现在是时候关注一下丁薇曾经说过,赵铭的钱多得惊人,都是哪里来的?跟健达医药公司方面肯定是不用说,想知道那些也不难

第二天,潘宝山就跟鲁少良联系上了,问赵铭从他们公司拿了多少鲁少良丝毫不隐瞒,说他知道的有三百万,其他的不得而知,因为有些事都是他跟寇建功单线联系的

潘宝山断定,其他的肯定还不止三百万,否则以丁薇的见识也不会说多得惊人当然,其中肯定还有是从别的渠道获得的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都是往事,尤其是眼下国资公司要撤销了,到时人去楼毁,很多事也没法查证

抓住眼前,为时未晚

潘宝山觉得,赵铭马上要到是旅游公司去,就是个很好机会,到时看他怎么个伸手法而且,有些外围的事现在就可以操办就像王一凡说的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的邸章庆,他跟赵铭之间的事,立马就能着手探探

事不迟疑,潘宝山找来了王三奎,让他想办法接近邸章庆,跟他拉上关系王三奎说那好办,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在百源辖区,安监局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督促其安全生产

不过办这事之前,潘宝山觉得还是得回去跟刘海燕支一声,万一她要是有点什么想法,那还得顾及着虽然之前刘海燕说过,像赵铭那样的人就得被关起来,对社会有好处不过也不排除那是一时的气话,不探个底不能当真

潘宝山回富祥,恰好赶上了梁延发的人事变动,他竟然到了财政局潘宝山呵呵一笑,没想严景标想做的事,冯德锦跑到前头做了个示范,在富祥把枪杆子和钱袋子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事情说不突然也突然,潘宝山去见祁宏益,问冯德锦行动之前有没有跟他招呼祁宏益说没有招呼,那些事都是冯德锦跟王法泰交办的,由王法泰做中间传话人

“你就顺顺当当地同意了?”潘宝山问

“同意了,现在管他冯德锦用谁,爱谁谁去”祁宏益回答得很坦然

潘宝山看着祁宏益与世无争的样子,想到了当年仲崇干在夹林乡的情景,很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不无所求,只求平稳退下

鉴于此,潘宝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聊了一会便离开

晚上,在刘海燕家吃饭,潘宝山问现在祁宏益的状态是不是已经低到了极点刘海燕说是,看样子像是已经提前退到了二线

潘宝山一听顿时叹了口气,“看来祁吧记是挺不到头了”

“你是说他要出事?”刘海燕道,“还真捂不住?”

“祁吧记的脾气我了解,如果能捂得住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潘宝山道,“他现在这么做,也许是幻想能博取到冯德锦的怜悯,到时放他一马”

“那只能是幻想了”刘海燕道,“以冯德锦的为人,根本就不起作用,只要他得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把祁宏益打翻在地”

“唉,不说那些了”潘宝山慨然道,“一切只能看祁吧记的造化,要么就是他走一招险棋,抓冯德锦的尾巴,来个制肘”

“抓到了作用也不大”刘海燕道,“冯德锦有严景标那道保护伞,多少能扛一扛况且祁宏益也抓不到,冯德锦行事比祁宏益要诡异得多,极少留下机会”

“那看来还得找个机会跟祁吧记谈谈,让他做最坏打算”潘宝山道

“你也别老是想着祁宏益,自己的事也要抓好”刘海燕道,“严景标一系不好对付”

“是,从上到下看得出来”潘宝山道,“严景标也在培植自己强悍的势力,正在收编市公安局局长和财长局局长”

“冯德锦动作倒是挺快,还走在了严景标前头”刘海燕听了一笑

“就是,下午我一听说就感叹了一番,他冯德锦还真行”潘宝山无奈地笑了笑,“不提他也罢,哦对了,最近听说赵铭和他搅和到了一起”

“赵铭没有不想搅和的”刘海燕道,“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锅祸国殃民的水”

“现在我正要着手对付赵铭”潘宝山看了看刘海燕,“如果成功,估计他就出不来了”

“你不用看我”刘海燕知道潘宝山的心思,哼笑了一声,“你能怎么样就怎样”

“好”潘宝山有了底,也不用再多说,干脆转了话题,“还有,大姐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请你同学江楠吃顿饭,宣传口的关系还是要好好处一下的前几天记者节,我请驻松阳的部分省级媒体记者吃饭,也邀请她过去,不巧的是她那天有事没去成”

“哦,那事简单”刘海燕笑道,“过两天我去市里找她,到时喊你一起吃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女人谭

潘宝山和刘海燕谈话的时候,刘江燕一般不在旁边听,开始她只是坐在一边看电视,吃点水果。现在刘江燕似乎有点坐不住,她总是会到房去,偶尔出来拿点水果,帮他们倒倒水。

敏感的是刘海燕,以为她和潘宝山两人有矛盾,便问是不是潘宝山欺负她了。刘江燕呵呵一笑,说怎么可能,潘宝山对她很好。刘海燕问那为什么老是朝房跑,就是不说话陪在旁边看电视也好。

刘江燕说电视节目进展太慢,有时看电视剧等得不耐烦,到房上网搜了看过瘾。

刘海燕一笑了之。

潘宝山在对刘江燕这方面是粗心大意的,他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因为这是在家里,做什么都很随便。

其实刘江燕的心,他们都不懂。当然,刘江燕也不会说,有些事就是在左右摇摆之间不断发展,方向是有了,但步子没法控制。

对刘江燕,潘宝山没有意识去揣摩她的心思,太单纯的一个人,像一杯纯净水,一眼就能看透,舒心而安逸。

但是,水越是纯净,可溶入的东西就越多,所以有时冒出的念头也会大大超出常人所想。

刘江燕想让潘宝山帮刘海燕解决性需求问题。

这实在是危言耸听!

当然,这也是刘江燕慎重思考的结果。

自从偶然见到刘海燕夜以黄瓜**,刘江燕就开始为她这方面的事做盘算,所以也对潘宝山说过,再帮刘海燕找个男人成家。她也跟刘海燕说起此事,但是刘海燕根本就没那个想法。刘海燕说,她绝对不会再结婚了,态度很坚决。

所以,后来刘江燕也就不跟潘宝山再提那事,不过她的心事却没放下,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刘海燕的夜事。刘江燕觉得,那是刘海燕的无奈、痛苦和可怜。

怎么解决?刘江燕很是认真地想了一番。她觉得问题的解决总归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让人放心的男人,但那样合适的男人根本就没法找,否则会带来这样或那样的麻烦。

后来一个巧合,也应该是必然,刘江燕躺在床上看杂志,读到了一篇夫妻和谐**的文章,竟也念起了交合之欢。一瞬间,渴望骤起,潘宝山无疑成了能让她获得酣然解脱的惟一所想。

当欲念落下,刘江燕又心如止水,但潘宝山若救世主般的影子却还在。

能不能让潘宝山尝试着也做一做刘海燕的救世主?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刘江燕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耳根直发热。不过再想想也没什么不妥,只是帮刘海燕解决一个苦恼而已,而且,她觉得那种事很纯洁。

当然,刘江燕也想到了乱轮,对谁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可是她又想,潘宝山和刘海燕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然而,从家属层面的关系上说,却也不妥,很不妥。

这也是刘江燕迟迟不说出来的原因。

除了这个原因,刘江燕还有顾忌,她不太敢,也不太愿。

不敢,是对刘海燕来讲的。刘江燕知道,刘海燕断然不会认同她的想法,要是知道了百分百会劈头盖脸骂她一通。

不愿,是对潘宝山来讲的。说到底,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刘江燕也没到那份上,乐意把自己的男人推出去做贡献。

不过虽然不敢不愿,但因为受助的对象是刘海燕,所以刘江燕也有点把不住,也所以,她干脆就来个有意的顺其自然,为他们创造些单独交流的机会。

刘江燕对这个法子很满意。

所以在两天后,刘海燕去市里找江楠顺便和潘宝山一起吃饭时,要刘江燕也去,刘江燕拒绝了。

刘海燕说那又不是工作,只是朋友间的走动,自家人一起没有什么不可以。刘江燕说她不去不是觉得不妥,而是单位有事走不开。

有公务在身就算了,刘海燕也不再说什么,只好一个人动身前往市区。

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刘海燕到了市委宣传部,直接去江楠的办公室。

江楠正拟文准备发通知,有关城建的宣传报道计划,按照严景标的要求微调了两次,现在已经敲定。

“海燕,你先坐,那边有水。”江楠跟刘海燕不客气,手上的事不停,“下午让办公室把通知发到各个媒体,有必要的话还要召集起来开个会。这是严记到任来抓的第一件事情,办不好的话一层批一层,面子上不好看。”

“以你的能力还担心什么。”刘海燕坐了一路车,确实渴了,倒了杯水一气喝了大半。

“海燕你别逗了,你还能不知道工作可不是单靠能力的?”江楠道,“只是自己干好有什么用,防不住别人的捣腾干得再好也是白搭。”

“你们宣传部也挺复杂?”刘海燕道,“哪像我们地方政府,简直就能把人给捣腾死过去。”

“跟你们比当然不算复杂了。”江楠道,“其实以前也还好,就是关放鸣来了之后才不安宁。那人真不叫男人,又奸又酸,活脱脱就一个阴间秀才,还一肚子坏水。”

“呵呵,你这把嘴头子还是那么厉害,不说比谁都好,一说起来比谁都狠。”刘海燕听后笑了。

“那不是在你面前嘛。”江楠道,“在别人面前我也不说。”

“看样子你对关放鸣意见还不小。”刘海燕道,“是不是你不小心得罪了他?”

“得罪他?我都懒得得罪他,是他心术不正。”江楠哼了一声,“我们这边的分工从去年开始有点变动,不按条块,而是按人头单位。就说宣传口的报社、电台、电视台和网站,报社和网站由我分管,电台和电视台由关放鸣分管,在同一件事情上,宣传报道的时候各忙各的很正常。而且这也是部里的初衷,就是为了引入竞争,看谁能更促进对媒体宣传报道工作的指导,更出彩。可关放鸣就怕落后,每次有事总是找我商量,说要扎口要统一,我说行,工作嘛,大家说得过去就行。可是那家伙好,暗地里搞额外动作,完后还跑到领导面前邀功,说电视台和电台做得充分,做得有特色。”

“哎唷,那关放鸣还真是不上路。”刘海燕道,“那你可不能一直忍着,时间长了领导还真以为你工作能力不行。”

“就是,后来我就不跟他罗嗦了,只管做自己的。”江楠道,“不过那么一来,关放鸣的背后动作更多了,老是恶意地给我制造麻烦。”

“有这样的同事,也算是倒霉了。”刘海燕道,“不过还好,再怎么说也是同一层面的角力。要是再加上来自上层不同方向的压力,那才真叫一个痛苦。”

“那也才叫玩手腕。”江楠道,“我总觉得,我们女人在这方面比男人要差很多,男人更善于做局,更不露声色,而且做起事来狠、准、稳。”

“我可不那么认为。”刘海燕摇头道,“男人之所以更善于做局,只所以更不露声色,是因为他们没有女人的一个优势。”

“嗯?”江楠听了,抬头看着刘海燕,想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海燕,我发现你变了,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说得实在是到位!”

“也许是变了,因为我看得多了。”刘海燕扬起嘴角道,“看看有些男人,不管是在商场还是在官场,有时为了做成一件事要费多么大的力气,请客喝酒喝个半死,送礼掏钱掏到滴血。可女人呢,手指一动,扣子一解,事情也就成了。”

“哎唷!”江楠一个惊呼,“你的总结很精彩!”

“不是总结,因为我说的不具有普遍性,只是一种现象。”刘海燕笑道,“如果所有的女人都像我说的那样,这个世界还不乱了?不说别的,就说眼前的你,如果你也那么做,恐怕现在起码应该是市长级别的了。”

“你不也是?”江楠笑了笑,“可是很遗憾,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最好。”刘海燕道,“否则会在浮华的巅峰上重重地摔下来,到时更一无是处。”

“大起大落,那毕竟也是人生经历。”江楠道,“不过那不适合我们女人,那是属于男人的,属于男人的奋斗。”

“说到男人的奋斗,今天来可就是为这事。”刘海燕道,“我妹夫潘宝山,他一直想跟你吃顿饭套套近乎,好多得些照顾,可没能如愿。前两天回去跟我说,要我把你请出来。”

“那用得着嘛。”江楠不好意思地笑道,“上次你跟我打过招呼后,我就记着了,有事的话肯定会想着。再说你妹夫现在是市长,还用得着我来照顾嘛。”

“虽然他是市长,但根基很薄弱。”刘海燕道,“在市里没什么关系,所以方方面面都需要照顾。”

“现在根基再薄弱也没关系,你妹夫的能力我看得出来,不信你看,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市里踩出一大块根据地来。”江楠道,“绝对是年轻有为!”

“说是那么说,但看看现在这形势,对他很不利。”刘海燕道,“他应该说是徐市长一手拉上去的,可如今却来了个严景标。”

“嗯,的确如此。”江楠道,“松阳以后的日子,严景标和徐光放的故事会很精彩。”

“嗨呀,江楠你真是,还是那么有文艺味儿。”刘海燕道,“直接说党政两把手死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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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瓜果女

刘海燕和江楠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十一点半还多。**!。*刘海燕说要给潘宝山打个电话,来的时候还没跟招呼。

江楠说那得赶紧点,中午应酬活动多,没准潘宝山已经坐下来了。

还真是这回事,此时的潘宝山确实已经坐定,不过不是应酬,而是在彭自来亲戚开的小酒店里,就他和王三奎两人,正商量着怎么从邸章庆那里打开掘倒赵铭的口子。

“先去找茬再说。”王三奎不假思索,“潘市长,我现在算是长见识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刻苦学习,对工作的方方面面都已经上了套,什么地方能拿捏的胸中有数。”

“嗯,那很好。”潘宝山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你先去给邸章庆弄点麻烦,让他惊惊。不过下手也不要太重,万一邸章庆感到事情棘手自己解决不了,就会托人找关系,牵扯大了不好。”

“好的。”王三奎道,“搞点事,明显就是让他花点钱能摆平的。”

“对,先小打小闹,如果能达到接近的目的就罢手,达不到的话再逐渐加码。”潘宝山道,“但也要做好准备,邸章庆有可能也不买账,阳光矿泉休闲会馆怎么说也是国企,不像一般企业那样可以随便捏巴。”

“我有数,会跟下面的人交待好。”王三奎道,“下手轻重也要看情况。”

“那我就放心了。”潘宝山话音一落,恰好刘海燕的电话打过来,说中午和江楠一起吃饭。

事情很突然。

潘宝山不太理解刘海燕为什么不事先跟他说一下,不过他没意见,自家人嘛。

“散局。”潘宝山对王三奎道,“我有急事。”

“行,你有事尽管忙。”王三奎道,“我正好把局里的几个人喊过来,跟他们交待一下。”

“也好。”潘宝山说完起身,“邸章庆那边有什么进展要及时告诉我。”

“那是肯定的!”王三奎跟着起身,要送潘宝山出去。

“你就别出去了。”潘宝山回头说了一声,王三奎立刻退回去。

潘宝山先到市委市政府大院,要接上刘海燕和江楠一起去阳光宾馆。江楠说今天她请客,因为刘海燕到市里来,没有她不请客的道理。刘海燕拗不过,只好答应,让潘宝山带来她们。

其实潘宝山不愿意去阳光宾馆,因为那是和沈欣丽曾经的秘密战场,去那里有点别扭。而且,备不住要是碰到了熟面的服务员还难堪。但是没办法,因为酒席是江楠安排的,总不能要主人换场地。

不过还有潘宝山更不愿意的,他在大院里碰到了欧晓翔。

“潘市长!”欧晓翔很兴奋,“中午没事,咱们去喝个闲酒!”

“哟,什么高兴的事?”潘宝山问。

“徐市长放话了,要把政府办主任的位子列出来,帮我争取上去。”欧晓翔红光满面,“说是争取,那还不是百分百嘛。”

“嗯,那是当然。”潘宝山道,“严景标不同意也没办法,那个位子没办法安**的人,就安插上了也没用,肯定是要被边缘化的。”

“边缘化?”欧晓翔呵呵一笑,“哪里捞得到边缘化,顶多两个月后就直接收尸!”

“收尸?”潘宝山一愣。

“那还能有活路?”欧晓翔笑道,“只要是他严景标安排人过来当政府办主任,就让那个主任天天应酬,不多不少一天两顿,灌得足足的,然后把任务给他加满负荷,不通宵熬夜就完不成。就这么个强度,还用多久不把人给搞死?”

“嚯嚯,这么说来,严景标还不敢安插自己人过去了。”潘宝山跟着笑道,“那不是送死嘛。”

“就我们市的情况,对严景标的人来说,政府办主任的位子就是重雷区。”欧晓翔道,“只要坐上去,不死也得缺胳膊少腿!”

“这么说那是该要提前庆贺一下。”潘宝山笑了笑,“今晚,今天晚上找几个人,好好乐一乐!”

“怎么,中午有事?”欧晓翔显然是压抑不住兴奋,“没事的话就先喝着,热热场子,晚上再继续!刚好最近徐市长事情不多,还比较清闲。”

“哪里还用热场子,晚上直接轰轰烈烈地开喝就是。”潘宝山这么说是想把欧晓翔给打发掉。

不过欧晓翔兴奋得昏了头,竟然还就盯上了潘宝山,“看来潘市长中午有公务,很重要?”

欧晓翔这么一问,潘宝山可就不好回答了,当然可以告诉他是有公务,不让他啰啰,但事实上不是,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了,没准就伤了他的自尊。可是,实话实说也不行,说了欧晓翔肯定要去,这个能近距离接触江楠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潘宝山不想给欧晓翔创造那种机会。

现在,事情真的是难办了。

果断取舍是必须的,潘宝山当下心一横,放弃和江楠喝酒。因为他觉得,同江楠喝酒还有的是机会,不在乎眼前这么艰难的一次。

“不重要,县里的事,等会我就推掉。”潘宝山笑道,“中午还是陪你高兴高兴!”

“方便的话一起也可以嘛!”欧晓翔真的是有点没把持了。

“还是不跟别人掺和为好。”潘宝山道,“自己人才能放得开。”

“也是也是。”欧晓翔点头笑道,“那我准备准备,再喊几个人。”

“好的,十分钟后再联系。”潘宝山道,“我也准备一下。”

就这样,欧晓翔才离去。

潘宝山连忙加快脚步,去了市委楼,敲响了江楠的办公室房门。刚好,江楠去了厕所,只有刘海燕一个人在。

“大姐,中午我不能参加你们的酒场了。”潘宝山说得有点急促。

刘海燕吃惊了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潘宝山摇摇头。

“哦。”刘海燕点点头,道:“江部长没喊两个人,你不去的话场子怕是要清冷些。”

潘宝山知道,如果不把事情说明白了刘海燕肯定不会理解,于是便把欧晓翔想“骚扰”江楠的事说了。不过理由找的跟想的不一样,潘宝山说,欧晓翔的硬贴,会给江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弄不好江楠会有意见,所以还是要把欧晓翔支远一点。

刘海燕一听顿时笑了,“没事的,你就让欧晓翔过来一起吃饭,他对江楠的骚扰根本就不算什么。欧晓翔我是知道的,江楠对他绝不可能有半点意思,一丝念想都不会给他。如果江楠发现了明显的苗头,肯定三两下就把欧晓翔给打击了。”

潘宝山听了眨眨眼,一下茅塞顿开,正好借此机会送个人情给欧晓翔,同时还又能让他心灰意冷,一举两得。

“那我这就跟欧晓翔说去。”潘宝山转身就走,回自己办公室做个样子。

路上,潘宝山打电话给欧晓翔,让他不要联系人中午喝酒了,情况有变,大姨子从富祥赶了过来,江楠要请她吃饭。

“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江部长嘛,我就给你创造个机会。”潘宝山笑道,“干脆我带你加入到他们的酒场,如何?”

欧晓翔一听简直是乐坏了,“好,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潘市长!今天真是双喜临门!谢谢啊!”

“谢什么,过五分钟到我办公室,我们一起去就是。”

事情就这么敲定,欧晓翔成功加入了酒场。

整体来说喝酒的氛围还不错,江楠和刘海燕有说不完的话,别人有话题时她们就加入,别人没话题时她们就接着所谓的私房话。

酒桌上,潘宝山是不需要多说什么的,事情江楠本来就很明白。

还有一方面,恰如刘海燕所说,欧晓翔对江楠明显或不明显的频频示好,显得毫无意义。

这让欧晓翔很失落,潘宝山倒是暗自高兴,不过也没忘安慰欧晓翔。酒席结束后,潘宝山对欧晓翔说找个地方歇歇,得帮他开导一下。

欧晓翔也需要诉诉苦水,说好,干脆去时光茶座,旁边有个正规的足疗店,高兴的话就去捏捏脚。大白天的潘宝山可不想到那种地方,说不捏脚,去茶座就行。

两人就去了茶座。

江楠带刘海燕去她家,她几乎也是独守空房,丈夫在省会医院极少回来。

江楠是很开心的,每次见到刘海燕都是,有种彻底敞开心胸的感觉,很放松。

女人在一起,尤其是挚友,也是无话不谈,包括谈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就像男人在一起,谈女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事一样。

“离了,怎么办?”江楠为刘海燕了一杯清茶。

“还能怎么办。”刘海燕往沙发上一靠,轻轻笑道,“就是没离的时候,也不还是那样嘛。”

“唉,也是。”江楠嘟起嘴角道,“我们是同病相怜呐。”

“怎么,他还那样?”刘海燕笑问。

“还那样。”江楠道,“对我没兴趣,其实对其她正常的女人都没兴趣,他心理有病,跟职业有关,也没办法。”

“那你就装不正常的女人呗。”

“装不来,再说我对他也没性趣,恶性循环了。”江楠道,“所以也没必要装,装了也没有快感。”

“那你们也相安无事了?”

“无事。”

“需求怎么满足?”刘海燕引起嘴角,“难道……”

“跟你一样啊。”江楠呵呵地笑了,“做瓜果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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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班子建设

刘海燕被江楠的一句“做瓜果女”说得脸颊一红,在这方面的开放程度上,刘海燕要低一点,所以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天生的内敛让她的质味同江楠相比,要更来得有底蕴一些。(_)

这一点潘宝山也颇有感触,之前他就把刘海燕跟江楠放到一起思量过,尤其是今天经过两人在一起的近距离比较,印象更深。

在陪欧晓翔坐在时光茶座二楼临街的桌位上,潘宝山脑海中还在闪现两个人女人的身影。都是那么的光韵润亮,丝毫看不出是即将要跨到四十大关的女人。潘宝山觉得,从容貌仪态、学识谈吐和知性谦逊上看,她们似乎无高低之分,但是从蕴含方面看,刘海燕似乎要比江楠来得淳深些。更为确切地说,是某些瞬间两人在风格上的差异,给人带来不同的感觉。

刘海燕更多的是广袤绵柔,江楠则是旷涌激越,所以感觉上刘海燕更像是一株潜心菩提,而江楠就像一树桃花,心中波澜易自起,风疾处,难免片片飞扬。正因于此,潘宝山揣摩她们时心态也截然不同。对刘海燕他心存敬遵,即使有非分之想,也多是出于一种心理上的满足,哪怕只是动动念头,也足以慰藉。而对江楠,居多的是有一种亵渎的邪念,就是强势而强势地进攻,让身体狂妄地发泄。

这种想法是很不良的,潘宝山知道。但是意念却不由他控制,不觉间下面竟然起了反应。潘宝山甚至不明白反应的对象是刘海燕还是江楠,但不管怎么说,这有点丢人现眼。

潘宝山暗道一句:“真是没个出息的东西,一点都压不住,怎么能成大事。”然后很隐蔽地又很爱怜地对着下身自抽了一小巴掌。没想到手指伸得太长,掴到了蛋上,疼得他一龇牙,想揉两下安慰安慰,但又怕欧晓翔看到。

欧晓翔在一旁只是叹气,说没想到江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也许是操之过急了。”潘宝山安慰道,“时机还不成熟。”

“不是,能看得出来,对江楠来说我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欧晓翔道,“对不上路子。”

“哦,既然这样那就看开些。”潘宝山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执著的,否则只会不断受刺激。”

“是不能一根筋走到底。”欧晓翔依旧不开脸,他歪着下巴皱起眉头道:“江楠那女人绝对不是能沉得住劲的人,应该很想男人的。”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潘宝山道,“男人欲念上来,逮着个女人就能成。可女人不行,她们可不会随便拉一个。”

“也是,总的来说就是没有眼缘。”欧晓翔道,“也罢,天下女人千千万,没有江楠也照干。”

潘宝山一搓鼻子,笑了,“在这方面,你雄心壮志倒不小。”

“也就是嘴头子上说说而已。”欧晓翔也笑了,“凡事不能失控,否则就是走向自我灭忙。”

见欧晓翔现出了笑脸,知道他已经没什么气恼,潘宝山便准备说回去。

话还没出口,旁边突然过来一个人,是卞得意,他极其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潘宝山礼貌回应。

“来市里有事?”卞得意和乐呵,“晚上别走,我请你喝酒!”

“今天就不喝了,晚上还有事脱不开身。”潘宝山笑道,“等我有时间打电话给你。”

“好的!”卞得意立刻掏出张名片,双手递上,“上面有我电话,随便打哪个都行。”

潘宝山接过一看,还两个头衔,一个是建材公司老总,一个是建筑公司老总。

“哟,卞总发大财啊。”潘宝山道,“以前虽然认识,但还不知道你到底做什么。”

“以前算是散混,搞点建材买卖,主要是钢筋。”卞得意道,“那会跟王韬来往比较多,不过我搞的都是小宗货,一年捣腾个几十万吃吃喝喝而已。”

“卞总你谦虚了。”潘宝山低头又看了眼名片,“现在进军建筑界?”

“玩玩嘛,不怎么正规。”卞得意丝毫不留底,“就是转包点工程,带几十个人干干活,挣点施工费。”

“嗨哟卞总,你还真实在。”潘宝山笑了起来,“要么就是谦虚过头了。”

“我说的是事实。”卞得意笑笑,“不过这年头你看到了没,越不正规的东西就越能折腾,一折腾,钱就来了。”

“也是。”潘宝山点头笑着,“有没有王韬的消息?”

“没有,不过好像听曾经合作的生意伙伴说他可能发了。”

“发了好啊。”潘宝山笑笑,客气道:“要不再坐下来喝杯茶?”

“不了不了。”卞得意摆摆手,“咱们不见外,晚上你有事就不请你喝酒了。”

“改日我请你。”潘宝山笑着。

“谁请谁都一样。”卞得意笑着继续摆手,“我走了,你们聊,哦对了,你们的账单我接了。”

卞得意的实诚热心,让潘宝山不忍心拒绝,所以只是客气了一句说了声谢谢。

“那人谁啊,怎么有点二?”卞得意走后,欧晓翔叼着烟很不屑地说。

潘宝山笑了下,颇为感叹,怎么实在一点就成二了,也许是欧晓翔在衙门内混得时间长了,心理太阴暗,见不得光。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潘宝山呵呵笑道:“以前通过朋友认识的,确实是比直率在的一个人。”

潘宝山边说边盘算,在严景标的治市理念下,下一步城建大潮就要兴起,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给卞得意介绍点生意。不过又觉得直接跟他接触不合适,倒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介绍他和王三奎认识,那两个人脾性相投,在一起合作点事情绝对匹配。

“潘市长,是不是该回去了?”欧晓翔见潘宝山有点走神,以为他累了,“早点回去歇会再到班上?”

“不歇了。”潘宝山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多钟,“直接去办公室,说有事就有事,万一徐市长一时找不着人可不好。”

潘宝山说对了,下午还真是有事。

大概三点半的时候,办公室来了电话,说市委办那边有通知,明天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方岩要来松阳,就换届后市领导班子的思想政治、能力作风建设以及党建创新工程推进情况进行视察调研。另外作为参观点,还要到大陡岭新村看看新农村建设的情况。

“你准备一下,露个脸。”徐光放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

“明天方部长过来,我也参加陪同?”潘宝山问。

“方部长要去大陡岭新村,你当然要去,看准机会多介绍几句。”徐光放道,“他还是省委党校常务副校长。”

“哦。”潘宝山不明白徐光放为什么要提方岩党校常务副校长的身份,但也不好问,只有答应着。

“呵呵。”徐光放笑了起来,看出了潘宝山的心思,“小潘,过几天你就去省委党校学习,估计方岩还要给你们讲话。”

“去省委党校学习?”潘宝山一愣。

“对,一直到春节前,差不多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潘宝山道,“那么长时间?”

“青干班不长点能行嘛。”徐光放笑了起来,“参加的人都是要重用或提拔的,省委肯定要系统地给你们上上课。”

“重用提拔?”潘宝山似乎明白了。

“对,等学习回来,就要明确你副市长的身份。”徐光放笑道,“省里的路子我力所能及地帮你跑了,市里一些配合工作,我也跟华生部长讲了,都很顺当。”

“徐市长,我一定珍惜机会好好努力!”潘宝山不说感谢。这个时候说感谢分量太轻,惟有表态才合适。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再次激动起来,又开始搓着手来回走动。不过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像欧晓翔那样一激动就得意忘形,要冷静。

眼下,摆在面前的就是方岩来视察调研的事,必须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好。徐光放让他准备一下露个脸,该怎么露才合适?

想到这里,潘宝山突然觉得情况可能会有点不对劲,上次他向严景标汇报省新农村建设调研组的调研情况时,严景标让他整理了一份松阳市新农村建设及大陡岭新村典型的材料。材料上面写的极其全面,严景标看后了解掌握一番,八成是要自己向方岩讲解。

潘宝山觉得应该把这想法跟徐光放说说,不过又觉得说了也没用,干脆就便走边看,他这边也准备着,如果没机会就算。再说了,这不过就是次情况介绍而已,不能混个脸熟也没什么。

第二天,方岩来了。

上午是座谈,了解班子的思想政治建设和能力作风建设等问题。其实这只是幌子,真实的目的是在传递一个信息:班子一定要团结和睦,省委在时刻关注着!

大家都明白,严景标和徐光放面色融合,谈笑有度,绝对是一团和气。

下午去大陡岭新村,市、县党政领导和组织部一大帮人陪同。果不然,介绍情况的时候严景标一人顶上。

这让徐光放很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潘宝山看得出来,他宽慰似地对徐光放说,严景标才来松阳多长时间,不要以为他说得头头是道就能证明是他的功绩。

徐光放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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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主战场

视察结束回到市里,送走方岩后,徐光放又把潘宝山叫到跟前,说以后在工作上要多留个心眼,不能轻而易举地就让严景标赚了便宜。(_)

“虽然外人看来很明显,松阳的成绩都是他严景标的,但在省委领导看来却并不是那么回事。”徐光放道,“谁烧的火,谁掌的勺,上面很清楚。所以,既要会干,也要会表现,不能只闷着头架瓜理枣,那样果子就都让虫子给吃了。”

“知道了徐市长!”潘宝山道,“你这么一说我倒后悔了,上次给严景标我市新农村建设的情况材料,不该给得那么详尽。”

“那个没事,该汇报的还是要汇报,而且还要汇报好。”徐光放道,“毕竟严景标不是傻子,看到材料后能知道你有没有用心,所以也不能太明显。”

“嗯。”潘宝山点点头,“对了徐市长,现在媒体开始对城市建设宣传加劲了,估计严景标很快就要有动作。”

“无非是改造老城区和建设新城区两条路子。”徐光放道,“前两年郝记就动过这念头,但考虑到经济实力还不足以支撑那么庞大的体系,财政收支预算严重不平衡,会导致政府财政赤字紧张,所以就搁置了。”

“那么说来,严景标的思路能不能行得通还不一定,没准半途就会停歇。”潘宝山道,“旧城改造还好,但新区建设就不好说了,就算搞起来也是个空架子。”

“会不会是半拉子也不一定,没准严景标有路子,能朝省里要些支持。”徐光放到,“那对松阳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就看看。”潘宝山道,“希望严景标能为松阳人民做件好事。”

“他做不做好事只是一个方面,我们要关注的还有我们的阵地。”徐光放道,“严景标心机比较重,事情都是做在暗地里。”

“嗯,我觉得必须密切注意他的动向。”潘宝山道,“现在据我了解,公安局孔局长的位子不会有变动,但财政局萧局长估计要有情况。”

“不但是财政,城建的也要换。”徐光放道,“他的旧部崔奋为估计会升任财政局长,还有戴连山,长陵区区委副记,估计会到建设局做局长。”

“长陵区是老工业区,近年来工业萧条,只有个发电厂还可以,没有点朝气。”潘宝山道,“戴连山在那里做区委副记,估计也没什么城建方面的经验,他怎么能提过去做城建局长?那也算是比较专业的单位了。”

“干部的提拔靠什么?”徐光放一听笑了起来。

潘宝山点点头,也不回答。

徐光放又道:“而且,石白海马上就要取代高厚松了,石白海根本就跟高厚松比不了。”

“哦!”潘宝山恍然道,“怪不得高厚松对石白海一肚子意见。”

“有意见也得忍着,高厚松没系子,提来拿去还不由着严景标随意摆弄嘛。”徐光放道,“不过严景标还有点人情味,出了两三个位子让他选。毕竟事情不能做过火,人心还是需要拉拢的。”

“那高厚松多少也好受点。”潘宝山道,“起码面子上好看些。”

“应该也没什么。”徐光放道,“这次严景标前后要动一批人,也算是大潮流,而且从市委副秘长的位子上下来,到具体单位做个一把手也是条路子。只不过高厚松想法有点高,他是郝志勇的人,如果郝志勇晚退两年,他没准就能走到市委秘长的位子。那样一来可就不一样了,能进常委不说,下一步还很有可能成为常务副市长。”

“哦,要是那么说的话,高厚松还真是不能心平气和。”潘宝山道,“不过那些跟我们关联不大,关键是现在严景标布局已经开始,等局势定了之后,他就不会像现在看上去这么温和了。”

“也凶不到哪儿去。”徐光放道,“还是我说的,面上的事他要照顾到,方岩方部长才刚走,他过来为的不就是这个?”

“也是。”潘宝山点头道,“我只是看他们的气势太强,就说富祥的冯德锦,他也忙活开了,也在到处调自己的人。”

“他那是瞎折腾。”徐光放道,“县里远不是重点,严景标对冯德锦还比较重视,肯定会把他弄到市里来,因为市里才是主战场。不过不管怎样,自己人总归还是能安插就安插,那是多多益善的事,所以冯德锦在下面还折腾得一头劲。”

“哦,这么说冯德锦应该也知道早晚要到市里来。”潘宝山恍然道,“那还是早点来好啊。”

“早点好?”徐光放不明白。

“哦,我是站在祁宏益角度上讲的。”潘宝山道,“虽然冯德锦一心要把祁宏益给掘下来,但如果他到市里来之后,相对就要不方便一些,那样祁记的压力就会小一点。否则冯德锦一直在县里,对祁宏益来说就是左右虎狼,很难受。”

“呵,小潘你说得也是。”徐光放笑道,“祁宏益如果知道你这么为他着想,应该很欣慰。”

“徐市长,祁记就像你一样待我,我自然也要倾心相向。”潘宝山道,“只是我的着想起不到什么作用。”

“有时候,有一份心也就够了。”徐光放道,“不过祁宏益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以前他行事太张扬,也不注意干净地收尾。”

“只好听天由命了。”潘宝山道,“当人力不能左右的时候,也没有必要耗费精力。”

“嗯。”徐光放点点头,转了话题,“你跟高厚松有没有接触?”

“有一点。”潘宝山稍一皱眉头,马上就明白了徐光放的意思,道:“徐市长我能去安慰安慰他?”

“能争取一个是一个。”徐光放道,“基础是一点一滴打出来的。”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道,“我明白怎么做。”

潘宝山找高厚松,得需要个由头,事情自然些才好。

刚巧,老匡给提了个话茬,说富祥县政府小车班的小高托他问个话,不知道能不能到市政府小车班。

潘宝山一听拍了下额头,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早就许诺过人家的。

“哟,老匡,这事让你为难了。”潘宝山道,“都是说好的事,把小高和他老婆都弄过来,他老婆的事早已解决了,已经调到了市公立幼儿园,可竟然把他给忘了。”

“潘市长你事多,小高的事就芝麻大,忘了也正常。”老匡道,“没什么的。”

“那也不是。”潘宝山道,“事情大小要看对谁,对我来说可能真的是小事,可对小高来说就是大事。”

“对对对。”老匡点着头,“潘市长,那我给小高回个话,让他不要着急,反正就是最近的事。”

“行。”潘宝山道,“跟后勤小车班说一下,不是什么难事。”

“呵呵,潘市长,事情难不难也要看对谁。”老匡笑道,“进市委市政府小车班,对你来说帮忙就一句话,是易事,可对小高来说,让他自己办那就是比登天还难。”

老匡的打趣让潘宝山一乐,而且一个关键词还让他灵光一闪,市委小车班。何不让小高进市委小车班?那刚好是个借口找高厚松。

就这样,潘宝山给高厚松去了个电话,约他吃个饭,说有点事看能不能帮忙。高厚松一听很警觉,不知道潘宝山要他帮忙为何事,万一为难的话还得多思量一番。不过他也有数,马上就要到具体部门了,有些事还真要归政府方面直接领导,所以对潘宝山还得真客气。而且,在对石白海的立场上,他们应该说是一致的。

“潘市长,只要我能帮肯定没问题。”高厚松道,“有事你先说着,碰巧了可以提前酝酿一下。”

“哦,有个朋友的熟人,在富祥县小车班,他老婆在市区工作,一直两地分居。所以就托了关系找我,看看能不能调到市政府小车班。”潘宝山说到这里笑了笑,“高秘长,有些事你也知道,太近了不好,所以琢磨着是不是放到市委小车班会好一些。”

“哦,这事不难!”高厚松一听放了心,市委小车班就隶属市委办,找负责人半句话都不用。

当下,高厚松爽快地答应潘宝山的邀请,并且提出反要求,说吃饭可以,不过由他请客。

潘宝山知道高厚松的意思,呵呵一笑,说那不是他主动找酒喝了嘛。高厚松听了也一笑,说关系向来不错跟朋友一样,说那些见外。

两个人喝酒是不热乎的,得找几个人陪着,但大院里的不能找,有些事怕走风。这一点是潘宝山和高厚松的共识,也是默契,不用说。

潘宝山想来想去,干脆找鲁少良,那可是纯外围的人。别的也就作罢,本来这种场合就不适合人多。高厚松也就找了一个朋友,一共四个人,正好小聚。

事情也真是赶巧,鲁少良接到潘宝山的电话时说也这正要找他,问他知不知道赵铭已经到市旅游公司了。

这事潘宝山还真没在意,他的心思没入到那上面。不过正好,赵铭去旅游公司就是想伸手的,办他的机会也就有了。

第二天,潘宝山就跟王三奎联系,让他对邸章庆那边的事不能放松,现在机会正合适。

就这事,潘宝山还打算跟王三奎碰个面再好好谋划一下步骤,但还没来得及,省委党校青干班就开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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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省委党校(上)

踏进省委党校大门,眼前的环境并不陌生。

院正中是一颗高大的翠松,边上是一圈花坛装的万年青。绕过翠松,是一片开阔地,后面是党校行政大楼。大楼四周错落有致地散落着几座用于教学的小楼,其中一座大点的,里面有一个大礼堂。

此次前来,也算是故地重游。

刚毕业那年,作为省委选调生,岗前培训就是在这里举行。潘宝山记得很清楚,那段时期真是叫一个激情澎湃。开班典礼上,省委组织部原部长铿锵有力地告诉他们,走上选调生这条道路,就是走进了干部队伍行列。

现在一晃六年过去了,今昔印映,还颇有番感慨,只是与过去相比,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隐忍。

这次青干班开班仪式没有想像中那么隆重,潘宝山认为,估计是省委考虑到能坐到这里的学员极大多数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在情绪和斗志上已经不需要再进行激励,更重要的是多灌输一些执政的方向、理念和方法。

青干班常规课程跟历届差不多,政治、经济和党建必不可少,另外还有行为和能力训练等。今年除此之外,还设置了一个热点讨论课程,就当前的大政方针、社会焦点等发表见解。

不过这个热点讨论课没有热起来,没有人主动发言,只有讲师在台上点评。很多时候,潘宝山倒是想说说,但没有讨论的环境,冒出来好像是个愣头青。

不发言憋着劲,潘宝山就往图馆跑,有这么个宽松的学习机会很难得。

在读方面,讲师给了一些建议该读什么。当然,在具体的目上,讲师没有给出名单,但是举了反例。说胡长清是喜欢看的,可看的多是《素女心经》、《肉**》之类,最终沉溺女色且荒yin不收,所以沦为阶下囚。还有些干部喜欢看《相术大全》、《麻衣相法》等,结果迷上了装神弄鬼落得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厚黑学》,也是讲师反对的,说不管是谁,看过后领会其要义,也会变质。

不过在班级的党支部活动中,党校给推荐了两本。潘宝山很认真地看了,觉得收获很大。

一本是马克思的《gcd宣言》,以前在他看来是假大空不着边际的,但现在看来却不是,它里面有远大的理想、坚定的信念还有高尚的思想道德要求。正如讲师所言,看了《宣言》,在行使权力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提高觉悟,增强免疫力,进而在大是大非面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糊涂。

还有一本是毛泽东的《为人民服务》,这本把为人民群众谋利益说透了,党的领导干部作为人民的公仆,要有这种自觉的责任意识,在思想上和感情上靠近群众。

看的时候,潘宝山多是在图馆,很清静。在这里,潘宝山经常碰到两个人,一个女的,叫郁小荷,一个男的,叫万军。万军是不喜欢看的,属尾随郁小荷而来。

看到他们两人,潘宝山觉得好笑,到这里来再瞎搞男女关系,在别人看来真的是很幼稚。

不过一眼就能看出,郁小荷并没有反应,但万军似乎百折不挠,而且不断变换着方式。潘宝山看在眼里,很清楚地感觉到,万军一切努力都会是徒劳,因为郁小荷不是那种女人。

除了在班级上,潘宝山和郁小荷在图馆还有一次接触。当时潘宝山找,看到《曾国藩全集》,就拿了过来。刚巧郁小荷也在找这本,没找到,便喊来了图官员,最后发现在潘宝山手上。

潘宝山很客气,把给郁小荷,说女士优先。郁小荷有点不好意思,说男女平等,还是要讲先来后到的。

就这次几句话的接触,潘宝山对郁小荷就有了判断,用几个词可以形容:文静、涵养、传统、古典。所以说,潘宝山断定,万军的种种企图都会无果而终。毕竟,郁小荷已不是少女的年龄,认知体系和价值观都已形成。

其实潘宝山也很想和郁小荷套套近乎,不止是郁小荷,全班的人他都想套近乎,因为来这里的都不是凡人,没准以后就有需要。不过潘宝山并没有付出行动,他觉得那样很浮夸,远不如静下心来学点东西,这种机会是难得的。而且,结业的时候班里会搞个通讯录,不管时间长短,能坐到一起也是同学,那种感情是有的,以后真的有事需要帮忙,完全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人。

不过有个人潘宝山是断然不会找的,万军,因为在一次讨论课上,两人针锋相对地掐了一次。

那是一个月后,讨论课上讲师提出了新农村建设课题。

讲师以新农村建设的迫切性和需要性引出话题。说从国际上看,妥善处理好城乡协调共进的关系,是成功建设现代化的重要前提。有的国家处理得好,现代化步伐迈得就很快,反之,不但停滞而且还出现了倒退。从国内来看,农村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重点和难点,现在虽然城市面貌发生了巨大改变,但很多农村地区的发展还很落后,如果不改变这种差距,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就会成为一句空话,所以说新农村建设势在必行。

这方面潘宝山有话讲,因为他有实践经验,更有思考,虽然不一定成熟,但有自己的观点。

潘宝山说,通过新农村建设来改变农村地区的落后面貌、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固然很好,但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很多地方为了突出新农村建设政绩,选点多是在经济基础比较好的村子进行,属于好上加好,所以这会加剧农村与农村之间的发展不平衡,其危害或许会更大。

话一出口,立刻有人反对,说任何全局性的工作,示范和带头作用是不可忽视的,新农村建设也一样,选取一些条件合适的乡村先行建设也不是不可以。

潘宝山说典型和示范的作用当然需要,但也要关注那些成为典型和示范的受体的需要。有些地方的农村,经济平稳发展,生活和乐安定,可以说离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距离不算远,他们对新农村建设的渴求并不是很大。而有些地方的农村连公路都不通,甚至连干净的水都喝不上,更别提看病、上学了,那些地方是最需要、也是最渴求新农村建设的福及。

讨论才算是刚开始,万军开口了,像领导发言总结一样,说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肯定是正确的,只是在推行过程中会出现各种差异,但最终是要实现农民上楼集中居住的城市化生活。

潘宝山一听立刻接话,说让农民过上生活宽裕、乡风文明、村容整洁、管理**的好日子毋庸置疑,但是不是非要像城市居民一样住进大楼、实行城市化管理还有待商榷,因为农村的环境和农民的习惯那些固有的因素还要考虑。

遭到驳斥,万军有点不乐意,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对新农村建设做过一些了解,有一定的观点。他说让农民搬迁集中上楼,不仅仅是生活上的一种改变,而且也是集纳土地的需要,实行集中居住,差不多能集纳出原有村庄面积的一半土地,把那些土地用于农业生产,将会是一个明显的提升。

这个观点潘宝山也不同意,说农村的发展要靠精细化,靠增加土地量来促进农村农民增收,还是属于粗放式增长,并不值得提倡。

万军有点急,红着脸说集纳出土地不是为了粗放式增长,而是为了管理有效统一,到时大片大宗的耕地出现,可以使用现代化的农业器械耕种,大大提高劳作效率,以前一个人每年可以种一亩田,以后一个人每年可以种一百亩。

那闲下来的九十九个人怎么办?潘宝山间不容缓发问。说都到城市打工是不可能的,让他们闲在家里也不合适,总之没有充分的就业和社会保障,只会带来农村社会的不稳定。还有,在没找到出路之前,农民还舍不得丢掉吃饭的家伙,那些钉耙锹镐等农具,还有鸡鸭牛羊等家禽家畜还是舍弃不掉的,难道也带到楼上?

万军显然是跟潘宝山较上了,他要跟潘宝山算一笔账,说土地相对集中后,会有投资商来搞统一经营。眼下综合各种因素考虑,农民种一亩地一年收入五六百元,而投资商来了则能付给农民七八百元。也就是说,村庄搬迁集中居住后,农民什么活不用干,收入比一年干到头还多。然后,把这一年的时间拿出来干点别的,多少又是一笔收入,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怎么没有保障?

潘宝山听了一笑,说干点别的?当那么多失地农民涌成一个大潮的时候,干点别的只能是一句口头禅。

那就是什么都不干,收入也比原来要强是不是?万军黑着脸说。

潘宝山的脸上还是带着笑,说先不讲游手好闲是怎么形成、危害又有多大,只是说收入来源问题。投资商是商业行为,他们投资是为了赚钱,如果赚到钱很好,但经营不好的话没有利润便会撤出,到时谁给农民按每亩七八百元发钱?靠政府?那不太可能。如此一来,农民吃饭都成了问题,饥寒交迫了,情况有多么严重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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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省委党校(下)

潘宝山的从容让万军有些按捺不住,但碍于场面也只能是摆摆脸色,他有点气急败坏地对潘宝山说,如果问题那么多,干脆什么都不搞,把新农村建设只当成一个口号就是。**!。*

万军的表现让潘宝山考虑到是不是该收口,毕竟不能伤了和气,不过看万军那的样子又忍不住要说,就是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也得再讲讲,帮他矫正一下认识也好。

潘宝山依旧心平气和,说新农村建设不是不搞,而是要循序渐进地搞。比如集中居住的问题,就现阶段来说,让农民进大楼还是不可取的,虽然可以腾出更多的土地,不止是原有村庄面积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二还要强,但那并不符合实际情况。农民住楼,还是要住联排别墅式样,那样节约出的土地面积虽然相对要少一些,但符合现时期的规律。另外,如果想集纳出大宗统一耕种的土地,可以把有必要搬迁的村子移走,也就是小村并大村,同样可以解决问题。再者,土地也是不可再生资源,村庄的那点存货是最后的底牌,不能真的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多少也要为子孙后代留点余地。

最后这句话,潘宝山说得有点调侃味,因为他想活络一下氛围,万军剑拔弩张的情绪太重,需要调和一下,让大家笑一笑。

但事与愿违,众人的呵笑对万军来说简直是更无情的打击,他咬着牙根,苦思冥想如何进行新一轮的反驳。

讲师看得出来,不能让讨论的火药味太浓,他开始插话打圆场,说任何事物都有多面性,对和错也没有一成不变的标准,讨论课正是基于这种情况要大家各抒己见,进行观点和思想的碰撞。

这么一来,气氛又稍有点缓和。

讨论还是要继续的,讲师又问,谁想谈谈新农村建设到底该怎么个建法。说话的时候,讲师把目光投向了潘宝山。

潘宝山再次站了起来,说新农村怎么建是个很宽泛的话题,他只是说一点自己不一定成熟的看法。

农村就应该有农村的样子,这是潘宝山摆出的第一句话。潘宝山说,现在到有些地方看看,不难发现原野中很突兀地就长出了农民集中居住的高楼,还美其名曰“田园小区”、“世外桃园”等,根本就是不伦不类。新农村建设中,新村建设不是要模仿城市建大楼,把田园也变成“水泥森林”,而是要根据农村的生活特点和农民的习惯需求,因地制宜循序渐进。就目前阶段来说,农民还需要一个“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庭院,大小不限,但必须有。

潘宝山的这个论断,同省新农村建设办公室调研的精神不相符。

经过省新农村建设调研组的几次分头调研,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共识:联排别墅式新村建设,对集纳土地起到的作用没有达到最大化,大都认为要建多层住宅楼,以便腾出更多的土地。

讲师把这个算是“权威”的观点亮了出来,问潘宝山怎么看。

潘宝山略一思索,就这个问题说前面断断续续已经说了一些,就不再说了,只有一句话:让不了解农村、不懂得农民的人对新农村建设指手画脚,很可笑,也很可怕。

讲师对潘宝山点点头,说明白他的理念。

从讲师的表情来看,这差不多算是对潘宝山的认可,不过潘宝山似乎并不领情,很认真地说讲师并不明白他的理念。

这让大家很吃惊,包括万军,他哼地一声笑了,说没想到班上还出了新农村建设的高级顾问。

潘宝山不理会万军,他只是对皱着眉头的讲师说话。潘宝山说,新农村建设需要靠强大的农村基层经济来支撑,农民有钱了,怎么建都行。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农村的经济发展十分薄弱,村级集体力量匮乏,根本就没法满足村民对收入增长的需求。

万军又插嘴,有点幸灾乐祸,说照这意思看,新农村建设根本就没有出路,前途一片黯淡,还不如趁早放弃了算。

潘宝山很严肃地对万军摇了摇头,说任何事情不能只看到困难而看不到出路。新农村建设是一个长期艰巨的事业,要分步走,就目前的阶段来说,他认为应该搞“新乡镇建设”。

新乡镇建设?讲师一听,眼中闪出了亮光,问为什么。

潘宝山说,从农村基层来看,乡镇作为次基层集体,在发展农村经济上有一定优势,把乡镇作为一个经济体来看,发展好了更容易激发出活力,可以释放出足够多的吸引力和凝聚力。乡镇工业企业发达,可以带动地方的商贸餐饮、休闲娱乐各个方面的发展,可以进一步影响到农民,让他们放下铁锹锄头,到乡镇来打工淘金,时间一长,观念转变便会自觉要求跟进乡镇前进的脚步,那时的新农村建设,是自下而上的需求,易如反掌,而不是现在这样,自上而下强行推进,步履维艰。潘宝山特别加重了口气,说那种艰难行进不只是困难的“难”,还有灾难的“难”,看看一些地方农村的强拆,发生的血案令人深思。

这段话说过,教室里出现了少许沉没。

潘宝山一看情况不太对劲,忙呵呵地自笑了几声,说其实他最担心的是宋代的大诗人陆游。

怎么又扯上了陆游?大家都疑惑地望向了潘宝山。

潘宝山说,现在新农村建设大有村庄消灭战的架势,那花红柳绿、翠荷青苗相互掩映的村子会越来越少,直至最后不见。所以“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诗句怕是就找不到印证了,没法跟后人交待。

大伙又笑了,讲师也笑了,就是万军没笑。

讨论就此结束,最后讲师作总结发言,说今天的讨论很热烈,要感谢万军和潘宝山给大家带来这么精彩的一课。

其实讲师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帮万军圆圆场子,因为从情形上看他明显是处于下风,无论是从基层经验来看,还是从观点的深入性来看,他都要比潘宝山差一些,充其量只是个小捧哏。所以多少得给他长点面子。

万军是何人,会让讲师对他有如此看待?

万军,省发改委农村经济处处长,也是省新农村建设调研组成员。当然,万军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万少泉的儿子。现在的万少泉是省委常委、省委秘长,官,不小呢。

所以,讲师要给万军多谢关照。

不过讲师虽然对万军有照顾,但对潘宝山却是另眼相看。他对潘宝山说,可以就相关观点,特别是“新乡镇建设”的看法写篇论文发表,效果好的话还可以进一步丰富形成调研材料上报。

这对潘宝山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励,当然,他更多的是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一时间还颇有点自豪感。

自豪归自豪,但他不骄傲,还没忘记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

松阳,那是即将要回去战斗的根据地,不能真的就抛在脑后。潘宝山时常会打电话回去问问情况,松阳那边也时常有电话过来汇报情况。

培训班快结束的时候,潘宝山接到了沈欣丽的电话,向潘宝山表示感谢。潘宝山一听就知道,她的副总编问题解决了。这让潘宝山很高兴,开玩笑地说怎么一句话感谢就算完事?

沈欣丽娇喃一声,说过两天她要去省记协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活动,可以的话就去找他,当面感谢。

一切不言而喻。潘宝山笑了,说可以。

几天后,沈欣丽就站到了省委党校门口。

这一次见面可谓是酣畅淋漓,远离松阳的私会,总是夹着一股莫名的兴奋。不过这当中也有一丝惶恐,毕竟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了事一点辙都没有。所以第二次和第三次的时候,他们把地点转移到了沈欣丽入住的酒店。

省委党校招待所是不能去的,将近两个月的相处,学员们大多都面熟,而且有一些还聊得比较热乎,很不方便。

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关键是要身心放松下来找快活。

三天很快过去,沈欣丽也很满足,高兴地回松阳而去。潘宝山还要等几天,培训班的课程已基本结束,现在等的就是结业。

这期间,潘宝山接到了王三奎的电话。王三奎说邸章庆终于坐不住了,向他发出邀请,要请他吃饭,不知道能不能赴宴。潘宝山想了想,说可以,但要注意关系不能走太近。

王三奎还说,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现在正搞基建,要上什么住宿项目,看样子规模还不小。潘宝山听了直点头,有个规律大家都知道,每一座大楼的竖起,查一查肯定要倒下去一批人。这个机会一定不能放过,要把邸章庆扳倒,从而打开攻击赵铭的缺口。

潘宝山想到了卞得意,正好可以让他切入进去。于是告诉王三奎,说跟邸章庆接触的时候,略微提一下会馆住宿项目兴建上面,建材和施工的一些事,到时要介绍个人打进去。

这事一安排,潘宝山倍感轻松,在对付赵铭的问题上,终于摸到了点门路。

不过这种轻松马上就被一件事给冲得一干二净,潘宝山知道了万军是万少泉的儿子。课堂上把万军给得罪了,在万少泉那边的影响会如何?

这个要回去问问徐光放,了解一下万少泉的为人。如果他深明大义,那无所谓,反之,弄不好便会是一场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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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时势

青干班波澜不惊地结业,潘宝山几乎没有什么留念,拿了通讯录、毕业照和结业证,归心似箭。

离开松阳两个月,潘宝山有种被游离的感觉。当然,家的温暖却来得更为亲切和细腻,刘江燕的电话总能荡起他心头的眷恋。但温暖的家并不是潘宝山踏到松阳的第一站,徐光放的办公室是潘宝山第一个造访之地。

徐光放对潘宝山先表示了祝贺,然后说放他两天假,回家好好团聚一下。潘宝山说不用,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跟家里通话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多,没少交流。现在他心急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毕竟离开了两个月,很多情况都不了解。

“除了个别的人事变动,其他没什么。”徐光放道,“石白海已经是市委副秘长了,兼任市委办主任,高厚松去了广电局做局长。”

“哦,广电局也很好。”潘宝山点点头,又问起了欧晓翔的事,“徐市长,去学习之前,我听欧秘说你要让他做政府办主任?”

“小欧跟着我做秘,方方面面都做得不错,有些事得为他考虑考虑。”徐光放道,“当然,他的能力我也知道,顶多也就是到哪个局去干干,县区是不能去的,综合性太强,他应付不过来。”

“所以说让他到政府办主任的位子上过渡一个正处,到时平调出去?”潘宝山问。

“开始我是那么想,但后来觉得有点不妥。”徐光放道。

徐光放这么一说潘宝山就明白了,现在的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是市政府副秘长赵开元兼任的,他跟的是常务副市长何易庶,在政府口除了那些市长级别的人物以外,位置仅次于市政府秘长魏希桦。如果把赵开元政府办主任的职务拿下,相当于是削弱了他的实力。当时潘宝山听欧晓翔说过后就觉得有点不妥,那可是很伤人心的事。现在,徐光放果然有所考虑,收回了打算。

“那怎么安排欧秘?”

“让他做副秘长。”徐光放道。

潘宝山一愣,市政府副秘长的级别是副处,除非像赵开元那样兼政府办主任才是正处级。那么一来,欧晓翔还是副处。

“给他高配个正处。”徐光放看到潘宝山一脸疑虑,解释了一句。

“哦,那就妥了。”潘宝山点点头,“否则欧秘移来移去也还是个副处。”

“是啊,那样级别问题是解决了,但同时也有了个难题。”徐光放呵呵一笑,“我打算是等你的副市长身份确定之后,让小欧跟着你。可他是正处,而其他跟副市长的副秘长还都是副处呢。”

这话潘宝山也明白,现在松阳市,政府口这边的人员安排,除了为市长服务的市政府秘长外,还有多个副秘长,每个副市长配一个。从习惯上说,副秘长的排名是根据副市长的排名来的。目前潘宝山在副市长中的排名最后,而欧晓翔高配正处后,排名仅次于魏希桦和赵开元,排第三。

“嗯,让欧秘跟着我,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原因不单单是他的级别问题。”潘宝山笑笑,“还有我们平时相处得太熟,担心到时一个不在意对他发号施令了,会有些尴尬。”

“嗯,这个我也有过考虑,他是看着你一步步起来的,也担心他心理上也会有点异样。”徐光放笑道,“不过我跟他聊过,那不是问题,他对你还是很钦佩的,很想跟在你后头多学学。往后呢,你也多用点心带带他。”

一听这话,潘宝山张着嘴巴望向徐光放,“徐市长,你还是决定让欧秘跟着我?”

“对!”徐光放道,“惯例不是条例,而且就算是条例,也有被打破的时候,什么都有例外嘛。”

“好的,既然徐市长这么决定,我也很乐意。”潘宝山笑道,“那间接上来说,我也高配了,高配了个副秘长。”

徐光放听了哈哈笑了起来,“嗨哟,小潘,说笑归说笑,你就应该有那个高配的魄力,眼界要宽,看得要长远,要为以后尽早做打算。”

“以后?”潘宝山一愣,副市长的问题还没解决,又来了个以后?

“呵呵。”徐光放见潘宝山又是一脸疑虑,笑道:“当了副市长,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常务副市长。”

“啊!”潘宝山实在没想到,“那,那要熬久了呢。”

“谁规定要熬久的?”徐光放道,“只要表现到位,又赶上机会,也不一定要非要熬资历排辈分。”

“这个……”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到时看情况。”

“年轻人得拿出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气来!”徐光放道,“你是胆怯,还是不好意思?”

“不胆怯,也好意思!”潘宝山一直身板,响亮地回答道。

“对嘛,这才对路。”徐光放满意地点点头,“有了目标事好干,下一步,就看严景标的动作了,最近媒体上对城建方面的宣传报道更是紧锣密鼓,尤其是对旧城改造的氛围营造,非常强势,如果不出意外,旧城改造大幕的拉开,已经是箭在弦上。”

“百源区的旧城区域面积不小,而且街道狭小拥挤,好好造一番确实也不错。”潘宝山道,“就是资金问题不知怎样,万一要是断链,那百源区可就要沦陷在大建筑工地之中了。”

“也不一定,那要看严景标的手笔甩得大不大。”徐光放道,“他要是稳住步子,先从道路下手,让交通局尽快拿出道路拓宽改造方案并抓紧实施,同时要求各大机关、局和事业单位改造提升办公设施,该建大楼的建大楼,该翻新装修的就翻新,也应该很快能见效。”

“手笔应该不小。”潘宝山道,“从报道里能看出点痕迹来,市区道路拓宽改造似乎排在了第一位,严景标想大框架理出来,然后可以更方便实施相关城建计划。”

“我们静观其变,该配合的也要尽力配合好。”徐光放道,“毕竟这也是事关松阳的面子工程。”

“是的,我们凭良心做事。”潘宝山笑道,“徐市长,这次参加青干班学习收获很大,觉得在思想境界上有了一定提升。”

“呵呵,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摆脱青干班的学习环境影响。”徐光放笑笑,“相信过上一段时间,你会回到以前的某种状态。当然,思想境界有一定提升也是自然的,多少会有一些。”

潘宝山不是太懂徐光放的意思,但也不发问,那不是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在青干班讨论课上有关“新乡镇建设”的想法,现在要好好说一说。

“徐市长,这此学习期间就新农村建设方面我提出了个人的看法,得到了讲师的认可,而且我觉得也可以实施。”潘宝山道,“就像有关新乡镇建设的问题。”

“新乡镇?”徐光放略一皱眉,看着潘宝山,想听他细说。

“就是小城镇建设。”潘宝山道,“新农村建设的突破口在新村建设,但重要节点我认为在乡镇,抓好乡镇的小城镇建设,必将大大推动新农村建设的进程。讲师对这个观点也很看好,还鼓励我就此写篇论文。”

“行,新农村建设开始就是交给你的,你有发言权。”徐光放道,“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的是,你马上就是副市长了,分管的工作会很多,要照顾到全面的问题。”

“一定会的!”潘宝山道,“所以趁这段时间还宽松,全力抓好小城镇建设试点工作。”

“可以。”徐光放道,“试点选好没?”

“夹林乡。”潘宝山迅速回答。

“哦。”徐光放点点头,“富祥现在是冯德锦的地盘了。”

“那个应该没事。”潘宝山道,“我把这想法跟严景标也说一下,他应该会同意,然后就以他的旗号打下去,让冯德锦就范。”

“行,你试试看。”徐光放道,“实在不行就换个地方,像古河县、同丰县也可以。”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道,“不过我对夹林有把握!”

“嗯,有信心就好”徐光放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严景标说?”

“徐市长,你有安排?”

“没有,我的意思是越早越好。”徐光放道,“待会去就很合适,你就说刚从青干班回来,抓小城镇见识是省里的意思。”

“哦,明白!”潘宝山点点头,刚要离开,突然又想到了万军的事,于是问道:“徐市长,市委秘长万少泉那人怎样?”

“万少泉?”徐光放一惊,“他到青干班讲课了?”

“没有,是他的儿子也在青干班学习。”潘宝山道,“而且在新农村建设的问题讨论上,我跟他有争执,他对我意见大得很。”

“哦。”徐光放长长地应了一声,道:“万少泉为人不是很磊落。”

徐光放这么一说,潘宝山就差不多知道了,万少泉应该多是睚眦必报之人,不由得一阵担心。

但更担心的还在后头,徐光放又说了些他和严景标各自在省里的关系,那万少泉竟然恰恰又是严景标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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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安排进入

徐光放告诉潘宝山,严景标在省里靠得最靠近的人就是万少泉,他的关系是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焦自高-_()四年前,他跟严景标争市长的位子,本来是逊于严景标的,因为万少泉是省委系,比较得势。但事情赶巧,原省委老记恰好到年龄退了,当时的省长康建国顶上了位子,而焦自高曾是康建国的秘,所以帮着他说话也就管用了许多。

“那焦主任帮的忙可不小。”潘宝山点头道。

“帮忙大小可不是单方面的。”徐光放道,“自身的努力是重要的前提,省委起码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表现怎么样。当时康记对我的工作也是比较认可的,否则单凭焦主任说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是的,省委总不能拿一个市的发展来开玩笑。”潘宝山道,“在用人上,走关系是一个方面,但也有一套法则。”

“嗯,有关系,但不保准,有法则,也不绝对。”徐光放道,“都有可能。”

潘宝山点点头,又皱眉问道:“这么说,去年康记病退下来,来了个顾民生做记,也是你未能如愿走上市委记位子的原因?”

“是啊。”徐光放长叹道,“去年康记身体有恙没法继续工作,财政部部长顾民生来瑞东担任省委记。而顾民生恰好又是万少泉的老领导,所以万少泉又起来了,严景标也跟着吃香,一番行动,竟然回到了松阳当市委记。”徐光放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点了支烟继续道:“否则的话,他严景标呆在高新区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唉,我说呢。”潘宝山摇头叹道,“他怎么又时来运转,竟然杀回了松阳。”

“事情总有不可料之处,但很多时候是欠细心。”徐光放道,“就像万军,如果你在青干班的时候多用点心,可能也会了解到他的身份,毕竟那不是什么机密。”

“是的,当时心思没朝那上面想,没准班里还有不少**子弟呢。”潘宝山笑道,“也是缺乏经验。”

“那个并不重要。”徐光放道,“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干工作,既要能干,还要巧干。”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点着头离开,去找严景标,这可是徐光放的交待的事情。

潘宝山找严景标不通过市委办,他不想跟石白海接触。跟石白海,潘宝山不想玩任何手段,就直来直去摆面孔,不用当面背后搞两套。

直接打了个电话给严景标,潘宝山说刚从省委党校回来,要汇报一下思想工作。严景标呵呵一笑,说行,来,他就在办公室。

进了市委办公楼,潘宝山在三层廊道上竟然碰到了石白海。

石白海也不跟潘宝山打招呼,只是注意着他的动向。看到潘宝山要敲严景标办公室门的时候,石白海开始歪着头发问,也没有称呼,“预约了嘛?”

“你跟我讲话预约了?”潘宝山黑着脸回了一句。

这话把石白海呛得难受,阴着脸道:“严记很忙,一般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去打扰他工作。”

“你眼皮太长了,遮视线,只能看到一般,就看不到二般。”潘宝山抬手敲门。

石白海喉咙咕噜一下,翻了翻眼转身走了。

这一次直面交锋,石白海很受伤,但对潘宝山的怨恨也骤增。如果说以前对潘宝山的看法和意见是间接的,现在已经是短兵相接。

潘宝山不理会石白海的感受,那是他自找难看。

“严记好!”潘宝山随后推开严景标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哦,小潘你好。”严景标正在看一堆有关城市建设的材料,潘宝山来后他抬起头来,“在省委党校收获很大?”

“很有收获!”潘宝山不谦虚,也不能谦虚,“严记,收获的关键是探听到了一个信息,所以及时向您汇报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就立刻开展。”

“嚯,说说看。”严景标点点头。

“帮我们上课的讲师,有一位是省新农村建设领导小组的,提出了一个观点,作为新农村建设的一个有力支撑,下一步可能要对小城镇建设工作重视起来。”潘宝山道,“这个提法虽然不新,但这么有强调性的提出来似乎还是第一次。我觉得如果我们松阳抓紧实施,会走在全省前列。”

“嗯。”严景标闭眼想了下,点头道:“可以,目前你有没有打算?”

“找个条件比较合适的试点先行实施,效果好的话就慢慢推广。”潘宝山道,“富祥县夹林乡就不错,夹林有一定的产业支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很强的延续性,在做好规划引领和措施创新的前提下,应该会取得巨大成功!”

“完全可以。”严景标听后笑道,“干工作就要有这么股自信劲,当然还要有足够的敏感性善于抓住先机,你做得不错。”

“多谢严记夸奖,那我回头就开始着手,争取早动工早见效!”潘宝山不想久说,表态就是宣告结束。

项目敲定下来,如何实施还需要细化,需要一定时间。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潘宝山也不心急。

眼下还有个事比较重要,找王三奎了解邸章庆那边的事情。

王三奎说,现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很躁动,住宿大楼的兴建赶上了市里的城建大潮,准备得很充分,但一直还没动工,因为会馆正忙着改制,由邸章庆全权负责改制期间的各项工作。

潘宝山一听更是高兴,又是建楼又是改制,正好是乱哄哄的当口,邸章庆一个不小心就会马失前蹄。

“你跟他说过要接点建筑方面的业务没?”潘宝山问。

“谈妥了。”王三奎道,“施工也行,供应材料也行。”

“嗯。”潘宝山道,“我给你介绍个人,叫卞得意,也挺爽快,是做建材生意的。你跟他接上头后,把他引荐给邸章庆,让他们具体接洽,你撤出来。”

“另外没安排?”王三奎道,“不会只是介绍个业务。”

“当然有。”潘宝山道,“你跟卞得意说,只要他供应钢筋给工地,别的活不做。不过,在出、进货单上要做点手脚。”

“潘市长你说!”王三奎还拿出了纸和笔,以防听得有遗漏。

“所有的钢筋标号,都按实际标准供应。”潘宝山道,“但在货单和账面上不要实际反映,都按低规格操作,包括价格。”

“那不是要亏不少?”王三奎道,“那个卞得意能同意?”

“亏多少,我给他补多少。”潘宝山道,“但他那边也要做好掩饰,得把邸章庆说服,钢筋不达标也是敏感的事,不能让邸章庆犯怵不敢接招。”

“哦。”王三奎张圆了嘴巴点着头,“潘市长,我明白了!”

“这么快就明白了。”潘宝山笑道,“说说看。”

“邸章庆唯利是图,建大楼钢筋需求量大,规格低一点就是上百万的差价,他肯定会动心。”王三奎道,“只要他一动心,就会落下把柄!”

“是那么个意思。”潘宝山道,“说到底,细节很重要,你跟卞得意要仔细商量。比如应付建设、工商还有质监方面的检查,包括自家的监理,怎么能把问题应付过去,你要让卞得意向邸章庆保证不会有事,就假说关系都能打通,他们也是个利益链。”

“嗯,事实上根本就不会有事嘛,卞得意供应的就是按施工标准来的。”王三奎道。

“没错。”潘宝山道,“咱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邸章庆确信,钢筋是不达标的。”

“这下更明白了!”王三奎道,“潘市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和卞得意交待清楚。哦,跟他接触的时候,提不提你?”

“不提也不合适,但不要主动提。”潘宝山道,“你就说你是我的朋友,从我这里了解到有他那么个人,所以就直接找了他,合作点事情。”

“他应该会接招。”王三奎有点没信心。

“会。”潘宝山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卞得意也是个爽快人,很好打交道,估计你跟他说不上几句就能热乎起来。对了,你还可以说是王韬的朋友,那就更好办了。”

“王韬?”

“就是以前夹林乡政府办的王韬。”潘宝山道,“他和王韬关系不错。”

“哦,行。”王三奎道,“那会我跟王韬虽不是很熟,但也有认识,完全可以说。”

潘宝山点点头,掏出卞得意的名片,“这是他的名片,这两天就联系,越快越好。”

“好的。”王三奎收起名片,又想起了件事情,“对了潘市长,听说赵铭的旅游公司也在改制,会馆的改制好像还是其中一个子项目,邸章庆好像还入了公司股。”

“赵铭的动作可够快,还就真是迫不及待。”潘宝山道,“这事你不要打听,问多了会让邸章庆有疑心。”

“没打听,是他在酒桌上自己吹牛比说的。”王三奎道,“邸章庆说什么赚钱就是拼头脑,脑瓜子好用的,一毛就能变成一块,脑瓜子特别好用的,一分就能变一块,脑袋超级好用的,半分都不用也能有一块。他虽然脑瓜子不灵巧,但偶尔也能好用一时半会,还能看清形势,及时入了公司的股。”

这事,让潘宝山高兴不已,邸章庆越是和赵铭裹在一起就越好,到时拔出罗拔带出泥,赵铭他能躲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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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做晚饭

了解过邸章庆的事,潘宝山开始盘算乡镇建设问题,那要和冯德锦直接联系一番,不过事前要跟祁宏益去个电话,说明下情况

祁宏益听之坦然,说其实不用跟他打电话,有些事他明白得很对此,潘宝山很欣慰,觉得祁宏益是越来越理智了可能人就是这样,只有在逆境的时候才具有审视的眼光

潘宝山回富祥,直奔冯德锦办公室

对潘宝山这个不之客,冯德锦多少有点紧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哟,潘市长”场面上的客气冯德锦是有的,他起身示意迎接,并打电话给秘吧来倒水

“冯县长向来比较悠闲嘛”潘宝山说话不客气,听起来有点不是滋味

“哪里,哪里有潘市长悠闲”冯德锦也不是吃素的,回话倒也有力度,“县里一筐子事多得很”

潘宝山听了想说事情虽然多但有吧记祁宏益去做,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能不提祁宏益就不提,免得起刺激作用,让冯德锦“挂记”

“冯县长先别诉苦,否则我就没法开口了”潘宝山笑道,“今天来就是给你压任务的”

“潘市长什么指示?”冯德锦忙问

“乡镇建设”潘宝山道,“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听到了动静,省里可能要开展一轮乡镇建设,回来后我也跟严吧记汇报过了,他同意我市搞一批试点富祥县选点就在夹林,因为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合适所以说,还希望冯县长大力支持”

“哦,那是当然”冯德锦笑笑,“以前祁宏益在这方面也是比较积极的,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冯德锦的话很有嚼头,潘宝山这才觉得他真不是个好对付的货,以往虽然在一个大院里共过事,但都是跟在祁宏益后面,从来还没有跟他有过什么单独的交流,现在看来还真是要上上心

“冯县长,事情可不是一个人能忙过来的,能分担就分点”潘宝山觉得冯德锦有股傲气,也必须得磨一磨,“党政方面的事有时候是分开的,但有时候后就得联合,联合的时候就要讲点奉献精神,不要把你我分得太清就说现在这乡镇建设的事,那可是省里的意思,而且市委严吧记又是点头同意的,到地方上落实,就需要党政两方面共同努力,怎么能扯皮推诿呢”

听了这话冯德锦皱皱眉头,却也说不得什么,虽然潘宝山的指向很明显,但他说得毕竟是普遍适应的大道理而且他也能感觉得到,潘宝山的气势很高,也不能跟他较劲

“潘市长,我这不是推诿,是从好地完成工作角度来说的”冯德锦道,“因为之前那方面的事我接触的少,怕配合起来会不顺畅”

“你不用担心”潘宝山笑笑,“只要我是抓的事情就没有不顺畅的,因为没有困难能拦得住,大大小小的问题,我都会解决,一个不留”

“那是那是”冯德锦笑了笑,“潘市长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放心,在富祥开展工作不会有什么困难”

“有冯县长这话就好”潘宝山说着,站起身来,“明天我就去夹林看看情况,谋划一下”

“哦,明天啊”冯德锦一皱眉,“明天跟几个客商约好了,要谈谈引进项目的事”

“有事你忙,不用你陪,我就是随便看看,先摸摸情况”潘宝山道,“离正式实施还早”

“行,那潘市长见谅,我就不陪你下去了”冯德锦站起来,把潘宝山送到门外

“留步”潘宝山头轻轻一转,“用不着客气,回富祥我就感觉是回老家了,用不着客套,否则我还不习惯”

出了办公室,潘宝山心里有点不快,这冯德锦的气焰果真嚣张,对他都是如此态度,何况是对祁宏益不过这就是现实,无情起来会很残酷

“现在去哪儿潘市长?”上车后老匡

“去趟市”潘宝山道,“买点菜回去”

“哦,既然潘市长现时没什么公务,那有点事耽误你会儿”老匡道,“小高托我送你样东西,去拿一下”

“小高?”潘宝山一愣,“哦,他的事办妥了没?”

“老早就妥了”老匡道,“市委后勤中心主任亲自办的”

“哦,那看来高厚松办事还挺利索”潘宝山道,“我跟他说过后很快就行动了”

“是的”老匡点点头,“小高很感激你,听说你喜欢盆景,他就弄了盆玉龙榆让我转给你”

“玉龙榆?”潘宝山对盆景并不在行,但听老匡这么说就知道玉龙榆不一般

“是玉龙榆”老匡道,“我对盆景也没什么研究,但据小高说,这玉龙榆放到家里能祥气满屋”

“哦,好,很好”潘宝山笑道,“我碰着小高的机会少,你要是见到他帮我说声谢谢”

“好咧”老匡乐呵呵地说道,“那现在就去拿,盆景他就搁在县城的家院里,钥匙在我这儿”

“小高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你了?”潘宝山笑道,“关系处得可不一般呐”

“哪里”老匡笑道,“他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所以把钥匙放我这儿,哪时方便就哪时拿当然,我跟他关系确实也不错,都是开车的,有话说,这三说两说的不就熟了嘛,还交上了朋友,不过那都是老早的事了”

“嗯”潘宝山点点头,“小高在市委哪个部门开车?”

“宣传部”老匡道,“帮几个副部长开”

“还真是巧”潘宝山笑笑,“找个适合的时候你跟他说说,如果有机会就多注意点关放鸣的动向”

“行”老匡道,“那不是小意思嘛”

“可以有意识一点”潘宝山强调了一下,“有意识地靠近关放鸣”

“哦,知道知道”老匡点很慎重地点点头,“那应该不成问题,小高虽然脾性耿直,但如果要是把事情当成任务来做,会完成得很出色”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你说的时候得注意点方式,不能让他感觉到我之所以帮他调动工作,就是为了让他替我出力”

“肯定不会”老匡道,“小高对你的为人很了解,说那会他开车带殷益开去夹林时就知道了些再说,我跟他讲的时候也不会说是你要求的,我就从我的角度上说,知道关放鸣对你心怀不轨,有事得多长点眼”

“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老匡,你办事,我放心”

老匡呵呵地笑了,启动车子稳而去

半个小时后,潘宝山拿到了那盆玉龙榆,果真不俗,一时看得也喜欢,索性就带回家去本来还打算找机会送给孙华生的,也暂且作罢

接下来是去市买了些菜,晚上到刘海燕家要好好做一顿晚饭

团聚的事,刘江燕听到后是很高兴的,不过她下班后并不急着回去,说单位要加班,晚一点才能到家

这样一来,只有刘海燕一个人下厨

潘宝山在客厅喝茶看电视,坐了会觉得不能袖手旁观,就到厨房帮忙一到厨房,恰好看到刘海燕在搓黄瓜,场景有点怪

“我一个人行,你到外面歇着”刘海燕松手把黄瓜放到水池里,“拍个黄瓜,再拌个海蜇,两个小凉菜,然后再炒四个热菜,还行?”

“行,当然行”潘宝山笑道,“把我买的墨鱼烧个汤,我看江燕也挺喜欢喝的,当然你也要多喝点,墨鱼汤很补女人”

“好啊,就做墨鱼汤”说话间,刘海燕已经不觉得尴尬,便和潘宝山聊了起来:“上次去市里找江楠,还知道了点事情”

“哦,是野史”潘宝山笑笑,道:“工作上的事估计平常都腻歪了,好朋友在一起自然要说些有嚼头的”

“那当然是生活上的事儿”刘海燕笑道,“你知道嘛,严景标对江楠有那么点意思”

“严景标对江楠有想法?”潘宝山一愣,“还真看不出来,严景标有那股劲头那江部长什么意思?”

“不搭理”刘海燕道,“江楠可是一盆冷炭火,轻易不会烧起来,不过一旦烧起来也是绝对够热火的大龄文艺女青年,就那样”

“怪不得欧晓翔近不了她的身”潘宝山笑了笑,“看来只是有机会还是不行的,自身还要有火力欧晓翔说江楠的丈夫在省医院很少回家,他就是瞅准了这机会才打江楠主意的”

“那他真是没眼色了”刘海燕摇摇头,笑道:“不扯远了,跟你提那个话题是想让你知道,严景标在那方面有一定喜好,可以多关注点,没准对有些事会有帮助”

“嗯,好的”潘宝山点点头,“对了大姐,下午我到冯德锦办公室去了一趟,他果真是绵里藏针,阴得很”

“时势变了嘛”刘海燕道,“不过那也是他的本性”

“他在女人方面有没有爱好?”潘宝山问

“有,但是很注意”刘海燕道,“目前露痕迹的只有广电局的丁方芳”

“那我要多注意点,扳他一下”潘宝山道,“我觉得对付冯德锦比对付严景标要迫切一些,他让我感到有点不安”

“对付冯德锦,关键要除掉他的帮凶钟义”刘海燕道,“公安方面的人不能小看,能成事,能坏事”

“嗯,这么说我就知道了”潘宝山道,“那下一步的重点除了乡镇建设,就是关注钟义”

“不管怎么说,工作还是主要的”刘海燕不忘提醒一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当选

其实刘江燕的提醒完全没有必要,潘宝山在主次要问题的把握上还不至于出现差池

第二天,潘宝山一早就爬起来,准备到夹林布置乡镇建设的工作刘江燕让他多睡一会儿,因为昨夜兴奋到了半夜几点,消耗很大

潘宝山打了哈欠开始洗脸,说再睡就过头了,昨天和郑金萍说过今天要早点过去

九点多钟的时候,潘宝山赶到了夹林

潘宝山见到郑金萍的时候颇为吃惊,因为她带上了牙箍不用说,现在郑金萍和冯德锦走得比较近,起码她能感觉到冯德锦要向她提要求了不过潘宝山不过问那些,只是问昨天冯德锦有没有就乡镇建设的事打电话给她

“打了”郑金萍毫不犹豫,“冯德锦说你要来搞什么乡镇建设,能配合的就配合,因为事情是严吧记同意的”

“严景标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找他冯德锦说话”潘宝山提起冯德锦一点都不客气,“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现在越来越不让人舒服了”

“谁会想到他还有今天这般境地,听说现在富祥的事一般都是他说了算”郑金萍也颇为感叹,“反过来看祁吧记,也真是不容易”

“想开了也一样,祁吧记明年就退了,也不想折腾,倒也落得个消闲”潘宝山尽力为祁宏益转点面子

“可冯德锦好像到处放话,要把祁吧记给拿下来”郑金萍道,“那也挺让人担心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发生的担心也没用”潘宝山道,“不说那些,抓紧说说乡镇建设的事”

“好”郑金萍很严肃地点点头,做了请的姿势,“潘市长,去会议室”

来到会议室坐定,潘宝山看看夹林乡该到的也差不多都到了,科级干部是一个不少

“不要什么开场白了,就直接说事”潘宝山在夹林总是很实在,“关于乡镇建设,要规划先行,要把乡街城镇的建设蓝图制订出来,大的方面说就是要形成模块集聚,住宅区、商业区、工业区还有高农业区等,要有统筹安排微观一点说就是沿街建筑的标准、风格要统一,门面房要改造,重点地段该拆了重建就要坚决推倒沿街门面房的门头门匾的规格也要统一,包括墙体的主色调,看起来也要比较融合还有亮化,适当投入一些也可以,逢年过节喜庆的时候可以烘托一下氛围,lang费不了多少钱,毕竟也可以改变形象”

“是啊,乡里准备办观光农业采摘节,到时市里的游客过来,晚上没准还能住下来,看看咱们夹林就跟小城市一样”郑金萍笑道

“嗯,亲水项目有没有排上计划?”潘宝山点头道,“一个地方要有山有水才能形成一定吸引力,才能留住游客,哪怕多玩一天住一夜,消费也就有了首先是住宿,其次是餐饮,还有小商品市场,都能带动起来”

“我们正在建垂钓中心”郑金萍道,“另外还请专家规划了一下,准备从水坝引水,搞一片观赏水田,可以让游客坐小船游玩观赏”

“那是不错,生态旅游农业也是个经济增长点”潘宝山道,“而乡镇建设,恰恰是生态旅游观光农业的一个强力配合,刚才谈到了建设的规划,下面再说说建设的组织领导问题”

潘宝山拿起茶杯,抿了口茶,看了看郑金萍,“其实就一点,一把手负责制,乡里要成立城镇建设指挥部,由郑吧记你来任总指挥,至于下面分几个小组,你看着办总之要把任务分解,责任落到人,出现问题就一抓到底”

郑金萍很专注,对做会议记录的小秘吧说好好记下来吴强也在记,从始至终他都很认真

最后,潘宝山还讲了建设资金的投入,要注意多元化,要适当引入商业投资,否则单靠政府有难度对商业投资,要本着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返还的形式可以多样化,可以逐年返本返利,也可以用实物抵还

潘宝山讲了不少,时间也不短,十点半钟才结束

留下来吃午饭是肯定的,潘宝山见时间还早,提出来四处转转,因为对夹林的一草一木还都有感情

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是必去的,得见见邓如美近来一段时间,似乎快要把她给遗忘了,有点过意不去

当然,这次见邓如美还为了丁薇的事潘宝山说,现在正准备对赵铭下手,让丁薇能多抓就赶紧抓点,然后走人,以免到时脱身不及,落得个两手空空

另外还有件事,潘宝山觉得特别重要,他希望邓如美能到市区去做事,靠得近些不说,关键是能有个彻底放松身心的地方

邓如美没表态,只是说现在蘑菇生意不错,一年赚一两百万没问题,一时半会还舍不得潘宝山听邓如美这么说,知道她主意未定,也不再多讲,讲了也没用

潘宝山觉得,邓如美对经商的理念还没有认识到位,苦干实干,一年一两百万,确实也不错但处于大好形势且又有便利条件的情况下,那实在又算不上什么,所以,得想个法子让邓如美认识到

午餐时回到乡大院,潘宝山对郑金萍说,到时投资商过来投资,返利要大一些

郑金萍能听出道道,说乡镇建设是个大头,只是街道门面的修缮就要几百万,不用说居住、工业、商业等功能区的建设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估计要几个亿,伸缩性很大

潘宝山也不客气,说市里有个领导的亲戚手里有点小钱,也不知道运作,整天就游手好闲就想着钱真的能生钱如果有机会的话就给点甜头,也算是帮他拉个关系

“让他来投资好了,到时给他高返利”郑金萍道,“有多少?”

“三百万”潘宝山道,“对投资来说真的是小钱”

“一年连本带利给他四百万”郑金萍道,“五百万也行”

“四百”潘宝山不想把事情做过头,道:“什么活都不用干,就是白拿钱,给多了让那人吃到甜头不松口怎么办,到时我们可都会很难办的”

“行,那就四百万”郑金萍道,“不过为了事情好解决,最好钱能早点到位,那样话就好说了”

“我尽快联系安排”潘宝山点点头,恰好从窗户看到失落的周国防从外面走过,于是问道:“现在周国防是个什么情况?”

“党政办主任”郑金萍道,“整天蔫了唧的没个精气神”

潘宝山听了一笑,“郑吧记你也真是,怎么让人家有精气神?想想当初他和你是同步起跑的,你现在是什么位置,他是什么位子,心里能好受嘛”

“那是他不赶时候”郑金萍道,“而且能力也确实一般,让他走上领导岗位也不行”

“看看有没有闲差,副职的,能推荐就推荐一个”潘宝山道,“该照顾的要照顾”其实这事潘宝山找王法泰可以办,但他不愿意,碰到亲戚、朋友,找过去帮忙提拔一下可以,不能随便碰到个人就要求帮忙,那不合适,所以还是让郑金萍从底下想办法

提到这种事,陪吃饭的老王乐得心里直泛甜水,他这个乡**主席团副主席当得可真叫舒服,他觉得实惠有了,面子也有了,很满足

饭间,趁着敬酒的机会,老王问潘宝山的副市长名分到底什么时候能下来

这话一提,说快也快

一个多月后,刚过正月十五没几天,松阳市人代会召开

潘宝山毫无意外地当选松阳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在随后的分工安排上也如预期所料,分管农业和农村经济、水利、防汛抗灾、粮食、供销等工作,还联系气象局、省农垦办和省属农场

此刻,潘宝山才觉得真正是副厅级干部,有了名正言顺的副市长头衔,别人在喊他潘市长的时候,觉得自然多了

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收到很多当面、电话贺喜其中有一个人让潘宝山没怎么想到,是他帮忙提上去的富祥县交通局副局长曹建兴

不过这刚好也正是个时候,因为潘宝山要用一个人

市政府副秘吧长、办公室主任赵开元请示,说增的秘吧处处长人选还没定,问他有没有合适人选推荐

这个是惯例常规,每个副市长除有一个副秘吧长跟班以外,还会有一个秘吧处为其服务,设在政府办下面,由政府办统管潘宝山成为副市长,秘吧处自然要增设一个,所以赵开元要向他请示处长人选一般情况下,领导喜欢用自己人

秘吧处是正科级建制,到哪里找个合适的科级干部?

就在这个时候,曹建兴冒了出来于是潘宝山告诉赵开元,处长人选缓两天,他要权衡一下

潘宝山准备利用去夹林视察城镇建设情况的机会,顺便解决此事

第二百六十二章 拿出气势

这一次到富祥,潘宝山是正儿八经的副市长身份,后面蛮跟了几个人除了欧晓翔,还有两个秘吧,媒体也有,但只是报社电台电视台没有派记者,分管两台的关放鸣有过交待,副市长的活动要看重要程度,一般性的政务活动不用跟队采访

这个潘宝山明白,也不是太在乎,现在才刚开始,不着急,该有的总归会有

地方接待上,冯德锦竟然躲了,借口不在县城说陪不到潘宝山也不在乎,有他在旁边还不清净,不来正好

祁宏益是不用说的,他肯定要出面,而且极其热情,以前一直是这样

迎了潘宝山后,众人到会议室座谈了一会,接着便是要去夹林

出发前,潘宝山把祁宏益拦下来,说不用他陪,都是老熟人老套路,不讲那些祁宏益说也好,那就保持近来一贯的不掺和,不过提出来让刘海燕陪,她毕竟是常务副县长

潘宝山听了哈哈一笑,说那不是有点开玩笑嘛,大姨子陪妹夫下乡调研,话题太多

说这笑话时,恰好刘海燕回来,她刚送走省文明办的巡视组前往市里

听到潘宝山的笑话,刘海燕一点都没回避,场合上她举重若轻

“怎么潘市长,是不是嫌我平常话说多了?”刘海燕呵呵一笑,转对祁宏益道:“祁吧记,潘市长是从富祥走出来的,回富祥就自由些,不必讲什么规格套路”

“也好,也好啊”祁宏益笑道,“那这样,让法泰部长陪潘市长下去,怎么说地方上得有个人陪着,要不下面一看中间断档了可不好”

祁宏益开始打电话给王法泰刘海燕把潘宝山叫到一边,告诉他一件喜事:刘江燕有了

潘宝山听了直眨眼,顿时身形一正,陡然觉得巍峨严正起来,要升级做父亲了,觉得很神圣而又有责任感刘海燕也很高兴,似是也有些兴奋过头,她看到潘宝山的样子呵呵一笑,竟然破天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稳住

这一下潘宝山可受惊不小,刘海燕拍肩膀的动作对他来说就是亲昵的举动,还从未有过,而且还是在半公共场合

潘宝山的反应显然让刘海燕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暗暗一红,说她也高兴,因为要做姨妈了

听了这话,潘宝山才明白刘海燕为何那么激动拍他肩膀,因为她一直没生育,做母亲的渴望可能一直困扰着她,只是平常不说而已也因此,她可能会无意识地把刘江燕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自然免不了要兴奋

潘宝山说了声是,望向李海燕笑着,点点头

刚好这会祁宏益打完了电话,说已经联系到了王法泰,他马上就到

潘宝山借此回过神来,把心思又转到了工作上,他觉得让王法泰陪同正好,可以说说曹建兴的事

还没动身的时候,潘宝山见到王法泰先热乎了几句,从祁宏益受困说起王法泰是祁宏益的老部下,不过因为是组织部长的关系,冯德锦还没对他怎么着

“组织上的工作,该怎么干还得怎么干,有时候也没办法”王法泰道,“冯县长交办的事很多,却也不得不办”

“钟义、梁延发还有王涵,那几个我熟悉的都有位了”潘宝山道,“不熟悉的可能就多了”

“各个局的局长、副局长换了好一批”王法泰道,“最典型就是县广电局,非把排名最后的副局长丁方芳提了上去,当了一把手局长”

“我听说丁方芳跟冯德锦有点关系”潘宝山小声道

“什么关系,不就是那点关系嘛”王法泰笑笑,“潘市长,这个先不说了,真是摆不到台面上来”

“嗯,好的”潘宝山一点头,“那就准备出发,哦对了,还得叫上几个人,梁延发和王涵乡镇建设需要财政上给予一定支持,而且跟农业局关联也很大,另外,县建设局负责人也要去”

一旁的欧晓翔听了,马上对县政府办主任下指示,即刻联系

很快,人员落实到位梁延发和王涵赶了过来建设局方面有点情况,局长出去考察了,由副局长丁方才跟队,随后就到

潘宝山一听到丁方才的名字,呵地一笑,对王法泰道:“那不是丁方芳的弟弟嘛,怎么也升职了?”

“升了”王法泰道,“不少想不到的都有所变动”

“哦,说到变动,有个事还想请王部长搭个话”潘宝山道,“市政府秘吧处有个空位,我想让曹建兴过去,你跟他招呼一下,看他是否乐意”

“这……”王法泰一愣,“这还用招呼?天降洪福的事,他曹建兴磕头还无门呢,怎么还用招呼”

“那也难讲,人各有志嘛”潘宝山道,“你问问看,如果他要是愿意,就走走程序,到时我让市政府办主任赵开元方面跟你接洽”

“行,绝对没问题”王法泰笑道,“我顺便也做个大好人”

说笑间,人员已到齐

一行人往夹林赶去

郑金萍和吴强搭班配合得不错,有关乡镇建设的准备工作已经做足,而且个别方面已经着手开工

潘宝山提出,在农村建设这一系统性工程上,夹林有村建设的“大陡岭村度”这一次,在乡镇建设上,夹林也要为富祥创造一个“夹林度”,做全省小城镇建设的排头兵

此外,潘宝山还叮嘱郑金萍,大陡岭村作为典型要抓好连贯性管理,始终保持作为典型先进性的一面这一点郑金萍一直没丢下,她把大陡岭村作为一个显耀点来擦亮

“潘市长,在乡镇建设项目上,王涵又找了过来,说要介绍承建商和投资商”郑金萍抽了个空对潘宝山说

“可以,哪怕他把夹林的城镇建设都包揽下来才好,我们的目的是建设”潘宝山道,“大家各取所需,只要不过分就行不要出现介绍过来的商人是个骗子,搂一把就跑,那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那个肯定不会”郑金萍道,“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出那种事,否则他王涵也承受不起”

话一说完,郑金萍又想起上次潘宝山和她说过的事,忙问那三百万投资的事怎么样了潘宝山说有数,就这两天能到位

说到投资融资,潘宝山看了看在场的梁延发,他像根腌咸菜,看似软绵无力,其实暗藏筋道

“梁局长”潘宝山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

梁延发和王涵他们在一起,竟然还假装没听到

此时,欧晓翔的作用发挥出来了,他脖子一仰,脸一沉,“梁延发潘市长叫你了”

梁延发小小地一愣,马上走了过来,“哟,潘市长,刚才没听到”

“梁局长,你是我的老领导,以前扶住提携过工作,帮助成长,我很感谢不过是我悟性不高,当时没有跟你多学点东西,结果后来要到市农业局当局长的时候,被人拿了块假手表把我给砸了下来,到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潘宝山边说边笑,不冷不热,“梁局长,刚才话扯长了,我只是说想感谢支持的事,这以后啊,还得需要你多支持夹林的乡镇建设工作是我抓的,很想做好,所以需要县财政的大力支持”

“只要财政上允许,那当然是没问题的”梁延发立马笑着说

“嗯,其实工作是大家的,帮别人也就是帮自己”潘宝山道,“做什么不都有个权衡在里面嘛”

潘宝山的话很耐人寻味,大家都听得出来话里有话

梁延发看上去是有些尴尬的,只是呵呵地点着头郑金萍忙打个圆场,说夹林的乡镇建设是全县、全市的事情,大家都得尽心出力才好

王法泰也说不错,最近些年夹林的发展大家有目共睹,那都是上下各级领导班子关心的结果现在赶上了乡镇建设,要继续发扬优势,地方上自加压力使劲拼,县里和市里也会给予鼓励和支持,肯定会取得巨大成功

场面又好看了起来,梁延发明显也服帖多了

潘宝山就是要达到这目的,包括上次来跟冯德锦谈话,得拿出一定气势来,说实际点就要让对手有一定压力,否则不会被重视

午餐前,《松阳日报》记者采访

跟队采访的是宋双,她工作能力也够强,现在是政教部副主任,主要跑重要市领导活动但沈欣丽当了副总编后让她专门负责潘宝山的活动,让她专心、充分地把有关潘宝山和他工作的宣传做足

宋双是心知肚明的,对潘宝山的采访报道极其用心,她抓住“乡镇建设”做文章,问了很多问题

这让潘宝山想到了一个事情,那会在青干班时讲师曾跟他说以,可以就此写写论文这事不能丢下,潘宝山决定要尽快抽个时间写一下,然后传给讲师看看,帮忙推荐发表

还有件事着急,就是找邓如美谈个事,让她从公司拿出三百万,投到夹林的乡镇建设上当然,这事不能让邓如美出面,潘宝山会另外安排人操办

但是现在找邓如美已经远不如以前方便,因公从市里下来,动辄身边就好几个人

有些事是需要避嫌的,不能大意

第二百六十三章 科学发展官

一时没有好的办法,潘宝山只能打电话给邓如美把情况说了,问能不能抽出三百万投入到夹林的乡镇建设中,以获取些回报_读吧邓如美说可以,现在公司流动资金差不多有五百万,能周转过来

钱的事没问题,人的事还要多想想,这事不能出差错,让谁出面操办才能万无一失很重要

潘宝山想来想去,还是让王三奎来经手因为王三奎和他的关系郑金萍最清楚,他有事托王三奎办理很正常况且郑金萍对王三奎也算熟识,交接起来会很顺畅

事情定了下来,潘宝山准备吃过午饭后稍微歇息下就回去不过还没坐上桌子,欧晓翔就来到潘宝山身边,说刚接到通知,下午两点半要召开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

午饭没吃,潘宝山急着往回赶,这种情况可迟到不得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琢磨着会有什么大事要宣布,想来想去,估计多是严景标要推行他大搞城建的治市理念,现在差不多已经是时候了

两点一刻潘宝山回到市里,稍微缓了一下便前往会议室刚出办公室恰好碰到了徐光放,他问会议要研究什么问题,动静还不小

果然不出所料,是严景标推行他所谓的“施政纲领”,松阳市城市建设发展五年规划

会议开了一下午,严景标滔滔不绝讲的唾沫星子直冒其实说到底也就是徐光放说的,改造旧城区建设城区现在城区东侧紧临着一条环城河,叫清河严景标说,五年后,将再造一个百源主城区,清河将由环城河变成穿城河,清河两岸将会俱繁荣共昌盛

雄心总归是可以有的,不否认严景标的“壮志”会后,潘宝山跟着徐光放来到他办公室说那是吹牛逼时,徐光放说能吹牛逼说明严景标还有牛逼,就看他怎么折腾了

徐光放说,修路拉出城市大框架是第一步,规划局拿出方案后,接下来城建部门马上就会忙活起来

“严景标已经把戴连山弄到城建局做局长了,刚好赶上步子”潘宝山道,“应该很得力”

“得力也得有方向,严景标多少要考虑发展的连贯性”徐光放道,“否则一味贪大求洋,把松阳市区变成一个大工地,他这个科学发展‘官’可就难当了”

“严景标的科学发展,大多是用到自己身上,所以官路不会宽”潘宝山道,“不过他自己不是那么想,还野心勃勃”

“看得出来”徐光放道,“他干完这一届任期还有两个年头,如果在松阳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绩来,也有可能朝上窜一窜”

“那只能是个美好的意愿”潘宝山哼笑了一声,“除了严景标自己,谁会对他有信心?”

“话不能说满”徐光放也笑了起来,“几年的时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料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嗯,也是”潘宝山点点头,“反正我们走好自己的路子就行”

说走好自己的路子,潘宝山很上紧离开徐光放办公室后,他就给赵开元打了个电话,说增秘吧处的处长人选他已有意向,是富祥县交通局副局长曹建兴,他已经跟富祥县委组织部打过招呼,估计近期会有相关接洽

说是近期,其实也就两天

王法泰和赵开元都非常关心此事,所以办起事情来利落得要命,走程序几乎就是打个电话、传真一下,最后碰个面一交接,事情就妥了

也就在这两天内,潘宝山也沉下来专心做了件事,把有关乡镇建设的论文赶了出来,并及时传给讲师,诚恳要求作一些指导

两天时间虽然没下去跑,但写论文也不是件轻松的事,一切忙过后,潘宝山想好好休息几天,回富祥陪陪刘江燕

恰好,富祥那边也有人发出邀请,是祁春蓓

祁春蓓是专门向潘宝山表示感谢的三年前,潘宝山找到她开拓农业保险市场,今年,终于迎来了明媚的春天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要积极发展农业保险,按照政府引导、政策支持、市场运作、农民自愿的原则,建立起政策性农业保险的完善体系而祁春蓓所在的华元保险公司在这方面走在了前列,所以公司对当初的市场开拓者予以重奖

“那恭喜恭喜”潘宝山一听立刻送上祝贺,“还是祁总你有眼光”

“说到眼光那得归功于你”祁春蓓笑道,“如果不是你当初建议,那会有今天”

“建议只是建议”潘宝山道,“如果当初换了别人不是你,没准还不采纳呢”

“潘市长你真是夸奖了”祁春蓓道,“喝水不忘掘井人,过段时间我有可能到松阳分公司任副总,不感谢你当然是说不过去的另外,到时还要请潘市长多多关照”

“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没问题”潘宝山不想把话题扯远,否则祁春蓓要是叫开了场面乱提要求,不答应面子上不好看,可答应了要是办不到就没面子,所以还是让话题回归,“祁总,现在有了政府保费补贴政策的支持,农业保险市场局面应该能容易打开”

“那是肯定的”祁春蓓道,“潘市长,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政府补贴,市场容易打开,所以竞争力也跟着加剧,市场份额可能会有一定萎缩所以我想如果潘市长要是能通过行政手段来进行一些辅助,那我们的市场份额肯定是会大幅增加的”

“哦”潘宝山略一沉思,“嗯,政策性农业保险是把财政手段与市场机制融合起来的政府救灾创方式,可以有一定的政策干预不过干预的程度高低,效果的大小我不能保证”

“潘市长你放心,我只是提一下请求,如果事情难办也没关系”祁春蓓笑道,“其实在找你之前,我跟我哥通过气,他让我不要找你但是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好,假如能顺上你的工作思路,那何乐而不为?”

“嗯,你的想法很对”潘宝山笑道,“我跟祁吧记不是外人,所以也不把你当外人,有些事相互透个底,没准什么时候就能顺上路子”

“潘市长你这么说最好”祁春蓓道,“开口前我担心会给你带来一定压力,但现在看来完全不会”

“的确”潘宝山笑了笑,“你刚开口时我还真有些压力,毕竟你开口了,如果帮不上的话面子会不好看,可刚才经你一说,的确是放松了下来”

“这正是我想看到的结果”祁春蓓笑道,“这样,不管怎么说感谢还是必须的,潘市长,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以后你到市里后见面的机会很多”潘宝山道,“今天来富祥还有别的事情”

潘宝山这么说是不想把难得的消闲时光花在陪别人吃饭喝酒上,这几天他要专门陪已有身孕的刘江燕

不过事情赶巧,就在潘宝山话音刚落的时候,刘海燕给他打来了电话,问晚上回不回富祥,有个酒场需要他参加一下潘宝山当即应承,说没问题,肯定到当然,回答的时候潘宝山没多问也没多说,刚好借此脱身

“祁总你看,那边的事情电话又催了,我说肯定会到的”潘宝山挂了电话,起身笑着说

“那好,既然潘市长这么忙今天就算了”祁春蓓把潘宝山送到公司外,“等我调到市分公司,还请潘市长过去指导一下,帮我脸上增添些光彩,让我长长面子”

“去肯定是要去,指导谈不上,能不能帮你长面子也没法说”潘宝山笑道,“不过到时我会找些人,请你们公司的领导坐一坐”

这话祁春蓓一听自然是高兴,但也没有表现出得意洋洋的样子,场面上一定要稳得住,她知道

离开保险公司,潘宝山立马回了个电话给刘海燕,说刚才正见一个有事相求的朋友,电话里没多问,不知道晚上的酒场事关哪方面的工作大局

刘海燕说跟工作无关,完全是私人关系,她要请蒋春雨吃饭

请蒋春雨吃饭?潘宝山下巴一耷拉,那是万万都想不到的事情

“小蒋参加了省公务员招考,顺利过关,马上就要到省里去了,我要为她饯行”刘海燕说

这一下,潘宝山真的是惊得差点彻底掉了下巴,一点动静都没有,蒋春雨竟然考取了省级公务员不过再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自从蒋春雨到了刘海燕身边做秘吧,他几乎就把她给抛在了脑后,对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关注

“哦,那好啊,蒋春雨以前在大陡岭村当村官的时候,我就发现她能力很强”潘宝山缓了缓神,“考到哪儿了?”

“省广电局”刘海燕道,“挺不错的单位”

“嗯,是很好”潘宝山笑了笑,问道:“蒋春雨怎么突然想起要考省级公务员了?好像在职公务员不可以再报考公务员”

“哪有绝对的事情”刘海燕笑道,“用得着的程序和手续,我这边能帮她全安排好,没有前障,也没有后顾之忧”

“嚯,也是”潘宝山听刘海燕这么一说,事情差不多也就明白了,蒋春雨考省级公务员,多是她主张建议

唉,真是用心良苦

第二百六十四章 第一个提出

明白了刘海燕的用意,潘宝山在参加酒宴的时候为小心,尽量不对蒋春雨有任何流露

蒋春雨表现得也很好,不过潘宝山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自由遐思被刘海燕看在身边那么久,一下迈到省里去,这也可以说是一种释放

说是释放,其实也不准确刘海燕把蒋春雨要到身边做秘吧,貌似是看着她,但实际上并没跟她说任何一句哪怕是暗示性的话刘海燕要的只是蒋春雨的自制,她相信蒋春雨能意会并且能做到,如果做不到,她也不会采取什么报复性措施,甚至连话都不会多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很多时候即使错了付出一定的代价也心甘情愿,并不需要别人来为自己“谋划”

刘海燕算是帮蒋春雨“谋划”了,不过仅仅是作为一种尝试、一种努力,有效果很好,没有效果也不会抓狂,她只是想尽自己该尽的力就像建议蒋春雨考省级公务员换个全的工作、生活环境,也只是一种希望因为刘海燕知道,蒋春雨就是到了省里,也不一定就能找到真爱从而淡化对潘宝山的思盼,甚至,也许那还会适得其反,距离的变远反而会拉近他们心的距离,从而让关系疾升温发生质变

总之,该做的做了,便无遗憾,这是刘海燕的观点,所以她很主动地让潘宝山来参加酒宴刘海燕很坦然,如果蒋春雨和他无事,便会无事,如果有事,那也是命中注定,归根到底一句话,一切顺其自然至于下一步会导致什么后果,不是她的能力所能左右

潘宝山的能力,可以左右如果说以前是有能力没定力,但是现在,潘宝山也有了定力不但是对蒋春雨有定力,对其她心有痒手挠之的女人都有定力,至少目前是这样原因只有一个,他觉得是一名准父亲了,应该有一个严正巍峨的形象

心态归整,没有半点怪力乱神之念,所以言行丝丝入扣,酒宴顺风顺水,进行得愉快而柔和

只是在散场的时候,蒋春雨的眼神让潘宝山有点难以招架,里面信息太丰富,假如要是按照喜好来进行选择性取舍,最后剩下的恐怕就只有男女间的那点事了

回去后,潘宝山的心思多少有点乱,眼前老是浮想着蒋春雨的影子,从大陡岭村的见面开始,一幕一幕不过想归想,离失控还早,尤其是接到一个电话后,他彻底抛却了一切杂念

电话是青干班讲师打过来的,说有关乡镇建设的论文就先放放,过段时间再说潘宝山以为写的质量不行,要讲师赐教一番,他再认真改改讲师笑叹一声,说不是写得不行,从论文本身看非常优秀,问题的关键是已经有了相同观点的论文,已经在排版等待付印了

潘宝山一听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在乡镇建设上还有所见略同的英雄,随即一笑,说那就算了,观点嘛,谁都可以提

不过,当讲师说出论文的作者时,潘宝山就不笑了,因为作者是万军

潘宝山对万军没有好印象,这事关涉到他,让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当然,就论文事情的本身,潘宝山并不觉得万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管观点从何而来,人人可以持有,谁抓紧了、赶巧了说在前头,谁就能被冠以“第一个提出”的荣号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就是一个带着光环的成果

万军就是那么有运气的人,因为他的爸爸是万少泉万少泉想帮儿子谋取点所谓的政治资本,所以对万军的“乡镇建设”观点暗中极力配合

在万军的论文发表不到半个月时间,省财政厅就派出了“乡镇建设”专题调研组,就乡镇的小城镇建设情况进行摸底,以加大财政投入扶持力度

潘宝山能敏锐地感触到,这事是由万少泉主张的,他是想通过现实的成功事例,来论证万军“乡镇建设”观点的正确性和可行性想到这里,潘宝山由不得喟然而叹,既叹万少泉权私之危重,又叹其爱子之心切

不过潘宝山告诉自己,那事不能想太多,从某种角度上来看也算正常,而且就“乡镇建设”一事来说,说到底只不过是个发展的理念,而且他还是此理念的真正首倡,从大的方面来讲,理应高兴

让潘宝山高兴的是,专题调研组第一个调研点竟然是夹林乡夹林乡的小城镇建设已有相关报道,是个先行点,名声已在外

此事让潘宝山颇得安慰,这就是老天有眼,好处也还倾斜到了他这边一点,起码对夹林的乡镇建设有好处,那是他抓的工作

调研组来的时候,根据条块工作分工,市领导这边有潘宝山陪同

出发前,潘宝山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找来了欧晓翔,进行了一场“推心置腹”的谈话

潘宝山的态度放得很低,与欧晓翔并肩坐在会客沙发上,说:“欧处,每次我下去你都跟着,其实这让我很不自在,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

欧晓翔听了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道:“潘市长,你想哪儿去了?”

“没想哪儿去,就是说说内心的真实感受”潘宝山道,“你想想我们是怎么开始接触的?虽然现在我是副市长,但从感情上来说,在你面前我还没把自己当副市长看,因为咱们的关系不一般,所以每每看到你陪侍在左右,我就觉得特别扭”

“这……”欧晓翔打了顿

潘宝山一看欧晓翔的样子就知道,他平时肯定也想过这事,刚好两下相投,“欧处,不要这啊那的,我看以后你能不跟就不跟,平常的活动让曹建兴跟着就行当然,逢到特别正规的场合,出于形式的需要,那是另外一回事”

“让曹建兴跟着?”欧晓翔道,“他只是个正科”

“无所谓”潘宝山道,“我不讲那排场,再说就是讲排场的话也不能拉着你来垫高”

“这,嗐,潘市长你可让我怎么说才好”欧晓翔摆出一脸的为难,“其实我根本就无所谓,可你说觉得特别扭,让我还没法定决”

“怎么没法定决,很简单的事”潘宝山道,“就是按我刚才说的做就行”

“那,那也行”欧晓翔道,“反正我就是专门辅助你工作的,该做好的肯定会不打任何折扣完成,另外,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行”

“行,就这么定了”潘宝山话一出口,心里顿感轻松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这次陪调研组下去到夹林,欧晓翔就没去,有曹建兴跟着

市里同陪的还有财政局局长崔奋为,他早已经取代了萧卫

调研组及陪同一行去夹林,富祥是必经一站

到了富祥,冯德锦高调出陪,后面还跟着一帮人

这里面都是有道道的,“乡镇建设”调研扶持是万少泉主张的事,严景标能不重视?严景标一重视,冯德锦还不颠断腿地前后跑?冯德锦一动起来,什么梁延发、王涵等人肯定是巴不得提着鞋跟在后面转尤其是梁延发,还有财政系统内的省、市领导关系,是左右团转,窜得要命

调研组组长是省财政厅副厅长阚望,他在这事上没有什么立场,副厅级干部,在省官里头还没有站队的迫切性,大都是处于观望状态这次担任“乡镇建设”调研组组长,只是受厅里的委派而已,没有夹杂其他的东西所以,阚望对崔奋为、冯德锦等人的热情回应有度,并不显得簇成一团打成一片

也正是这样,冯德锦他们就越是极力贴身上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潘宝山晾在一旁,能给他点颜色看

潘宝山对这些根本就不在乎,他不关心别的,就关心省财政能支持多少钱,只要夹林的小城镇建设能尽早尽好地见效就成

冯德锦对潘宝山的“孤立”,阚望稍一用心就清晰地察觉到了,这种事情他见得太多,而且,他从来不掺和其中都说斗转星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于政界的人来说,时势变幻是莫测,有时就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没准今天见到的人很落寞,可能下一次见面时就腾达了,没个准头

因此,阚望有意把注意力放到调研上,把场面活跃开来

其实调研也就是走个形式,事情是很显眼的,无非是为拨款扶助找个堂皇的理由而已

事情走形式大都不耗时间,一上午很快过去,调研也完美落幕

午饭没有在夹林解决,冯德锦为了显示对阚望的重视,把场子放在县城坐桌陪酒的时候,冯德锦也有讲究,县里副处级以下的不上桌

梁延发为了表示对系统领导的拥护,把县财政局的领导班子都喊了过来,陪市财政局、省财政厅随来的其他工作人员喝酒

这一下场子可不小,四桌还差点没坐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同盟

坐桌的时候出现了点小问题

冯德锦自恃了得竟然头脑一时短路,觉得来到富祥他就是主人,所以毫不客气,径直朝主人的位子移了过去,心下觉得让阚望坐主宾席,让潘宝山坐次宾席冯德锦觉得这也合适,因为阚望是省里来的,算是客人,坐主宾位理所当然,潘宝山也说不出什么

倒是随来的钟义及时给冯德锦提了个醒

钟义重任县公安局局长后,又被冯德锦弄成了县委常委,级别达到了副处,也能上桌作陪他告诉冯德锦,说从阚望的角度来看,他来到松阳不管在哪里吃饭,在座的松阳市领导应该是主人,不能说在富祥吃饭,富祥方面的领导就成了主人

冯德锦一听恍然一拍脑袋,不但是从阚望的角度来看,就是从潘宝山的立场考虑也应该由他来担当酒宴的主人

当下,冯德锦把潘宝山让到主人的位子上,然后各自落座

潘宝山坐下来后并不是太痛快,显然冯德锦没把他当回事不过这也没什么,两个路子上的人就这样,只是他觉得冯德锦有些得意忘形,连起码的场面竟然也差点失去了照应,但好在最后还没出问题

很快,酒场开喝,气氛还说得过去

喝到一半的时候,潘宝山接到个电话,脸色顿时一沉,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又折回来,端起自己的酒杯,和阚望打了个招呼,说到隔壁敬杯酒

隔壁的房间,梁延发正在劝刘江燕敬省财政厅的一个科长两杯酒搁在平时,刘江燕多少会陪一点,喝两小杯意思意思但现在怀有身孕,她滴酒不沾

这么一来,梁延发觉得很没面子,还非要刘江燕喝刘江燕说那就以水代酒梁延发一时上了性子,说喝水也行,得一大杯

旁人一看场面不太好,都说笑着圆场可梁延发不甘心,还就认准了刘江燕他觉得该拿刘江燕出出气,因为前几次被潘宝山不阴不阳弄得难受

坐在一桌上的还有曹建兴,他一直在帮刘江燕说话,最后看情况不对劲,只好出来打电话给潘宝山,把事情说了

潘宝山听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决意要给梁延发个难堪

来到梁延发所在的房间,潘宝山直奔过去,对梁延发道:“梁局长,我来敬杯酒,咱们先喝一杯”

“还是先敬客人为好”梁延发笑笑,此刻他彻底清醒了过来,意识到硬劝刘江燕喝酒一事欠妥

潘宝山不管梁延发说什么,自个先干了梁延发一见,只好陪着

喝过之后,潘宝山又走到刘江燕旁边,端起她面前的酒杯,返身回到梁延发身旁,“梁局长,这杯酒我帮刘局长代了,还是敬你”

“不能不能”这下梁延发还真不敢接招了,“潘市长,要敬也得我敬你,而且有酒也不能让你代呐”

“我不代,你代?”潘宝山冷笑一声

“我代,我代”梁延发连连点着头

接下来潘宝山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抖手腕,“噗”地一声,把酒泼在了梁延发脸上

梁延发被泼得打了个寒战,傻愣愣地站着不动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而且也乎大家所想,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众人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喝酒的时候有过介绍,知道刘江燕是潘宝山的老婆

潘宝山的这番举动,被刘海燕批评为失控、失态不过潘宝山并不这么认为,他说做人是要圆通一些,但在有些事上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该刺锥凸现就要毫不犹豫地戳出来

“梁延发逼着江燕喝酒,我对他进行回应,说到底是我在捍卫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刘江燕的男人的尊严”潘宝山对刘海燕道,“这话也许我说得有点过,但就是那么个意思,有些事是不能忍让的”

“不只是说得有点过,做得也过了,你当众泼梁延发酒,让他下不了台”刘海燕道,“他对你的忌恨也就没法消融了”

“梁延发对我的忌恨可以说是先天性的,本就没法消融”潘宝山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他咎由自取,他要为自己的不明智付出一定代价”

“其实我也理解你”刘海燕点点头,“只是以后江燕要多加小心,工作上的事你也知道,闲能闲死,累也能累死”

“你是说梁延发会给江燕穿小鞋?”潘宝山哼地一笑,“大姐你放心,没事的,梁延发如果敢对江燕有半点为难,他的好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你可别乱来”刘海燕道,“工作上的事再怎么着也只是工作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肯定不会乱来,做事都是要有板有眼的”潘宝山顿了下,道:“干脆我来个先下手为强”

“你到底想干什么?”刘海燕惊问

“拿下梁延发”潘宝山说得胸有成竹,“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也是时候动手了,而且那还能打打冯德锦的嚣张气焰”

“看样你已经有法子了”刘海燕道,“你决定下来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要给自己惹上麻烦就行”

这方面,潘宝山有绝对的把握,有些事他只管安排,不需要出面

回到市里,潘宝山找了王三奎、李大炮、鱿鱼和彭自来商量,说当初梁延发企图通过一个叫钱程的人向他行贿,想把他拉下来,现在要利用这事反过来把梁延发拽倒

鱿鱼脑瓜子活套,一听就说好办,给钱程下个套,迫使他把事情抖落出来,然后朝纪委一反映,梁延发就吃不消了

潘宝山呵呵一笑,说他也这么想,问题的关键是如何给钱程下套、下什么样的套才能让他就范

“找个案子给他背上,一判就是十年八年的”李大炮道,“他还敢不听话?”

“刑侦队那边我可以找人”彭自来道,“案子可以找,到时弄几个污点在钱程身上就行”

“要我说不用那么费事”鱿鱼很乐呵,“我辖区里的事多得很,来个现行都可以”

“怎么个现行法?”潘宝山问

“先掌握钱程的行踪,机会合适的话就现场制造案子”鱿鱼道,“命案”

“命案?”李大炮一听,摇了摇头,“没必要搞那么大,到时还抹不干净”

“假命案”鱿鱼嘿嘿地笑了,“弄个假象而已,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钱程的行踪怎么个掌握法?”一直不吭声的王三奎插话问道,“那事还得做得自然些,否则让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不好,会打草惊蛇”

“那事由你来做”潘宝山听后,冲王三奎缓缓一点头,“卞得意认识钱程,他告诉过我,说他们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你回去跟卞得意合计一下,让他以合作生意为由接近钱程,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事情说到这里就算妥当了,潘宝山可以撤出身来不再过问,剩下的让王三奎他们操办就行对王三奎,潘宝山还交待了投资三百万的事,让他找邓如美拿钱,然后跟郑金萍交接

安排好事情,潘宝山又是一门心思扎到夹林的乡镇建设工作上眼下松阳的农村建设势头不错,尤其是现在力促乡镇建设来带动农村建设大提,要投入足够的精力紧抓不放而且,如今省财政厅还要给予大力扶助,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夹林的乡镇建设不是潘宝山工作的全部,他分管的工作很多,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否则就会有工作失误好在分管的其他工作不复杂,条条线线都比较明晰,有问题解决起来也不费事

另外还有件事潘宝山也比较挂心,赵铭的问题现在通过卞得意的深入,已经成功打入邸章庆的运作内务,“低标准”的钢筋正源源不断运往会馆的建筑工地下一步,就是找个恰当的时机,通过解决邸章庆的问题,来牵动赵铭

对赵铭方面,潘宝山也有安排,他让鲁少良密切关注市旅游公司的改制情况那方面是很明显的事情,不管什么企业,每逢改制,领导的腰包总是会装得鼓鼓囊囊,区别是有人做得严实不留痕迹,有人考虑不周会留下隐患而已

潘宝山相信,赵铭应该是属于做事严实不留痕迹的人,但他也相信,狐狸再狡猾,尾巴总归是有的,只要用心去抓就能摸得到

抱定心思,潘宝山也不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安排下去了,就耐心等反馈

说反馈,鲁少良那边就传来了消息鲁少良说,赵铭在市旅游公司改制过程中,可能和几个中高层领导合伙谋划共同伸手,隐匿、截留公共资产多达七八千万

潘宝山乍听不太相信,七八千万元,数目也太大了,赵铭有那个胆子?再说,合伙的生意难做,保不准哪个伙伴会不牢靠,他就不怕事情败露?

对此,鲁少良说赵铭肯定有他的想法,反正数额巨大,出事谁都完蛋,所以建立攻守同盟,多也没有什么问题

潘宝山说,两人为盟是钢、三人为盟是铁,多人为盟就是稀泥烂浆赵铭要是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就死定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肥肉

潘宝山说的那一点,赵铭有足够的认识,说白了就是违法乱纪的事最好一个人干,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份危险但问题的关键是,有些事一个人干不了,必须得有合伙人

按理说从保全的角度来讲,一个人干不了的脏事就不要干,怎么说安全最重要这一点,赵铭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因为他来到市旅游公司任一把后,发现在公司改制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大一块级肥肉,这让他按捺不住,决定要铤而走险搏一把

市旅游公司包括下属企业,一共两千多名职工,赵铭想了,两千多名职工,每个人头上抠一百就是二十万,抠一千就是两百万事实上,只要动动脑筋,每个人何止被抠一千块?

赵铭通过在国资公司的关系,请权威的、官方授权的评估机构给旅游公司做了个资产评估,净资产为一亿两千多万元

随后,公司获得批复同意,可以进行整体改制,但是有一个前提,在先行扣除退休职工社保费和在职职工安置费后,剩余的净资产要全部转让给职工

前提说得很明确,但因为没有具体的操作程序,所以回旋的余地很大赵铭经过一番谋算,提出了申请,说通过旅游公司本身来把公司资产转让给职工,问题很多且难以理清解决,会给改制带来阻力和麻烦因此,为了保障改制工作的顺利进行,建议以职工的安置费和企业的待转让资产作为出资款,成立一家公司,然后再通过这家公司受让旅游公司的全部净资产,最后实现资产朝职工身上的顺利转让

这个申请有一定合理性,也得到了批复

于是,按照相关程序,志远公司很快成立,由赵铭任公司法人、总经理,连同另外六名公司高管和六十名职工代表共同作为公司的股东,代表全体职工行使股东的权力和义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赵铭开始下手他逐一找六名高管谈话,传递了伸手信息,并获得了一致认同如此一来,连同赵铭在内的七个高层领导,便利用领导职务、熟知企业资产状况等有利条件,大施拳脚转移、侵吞资产,吃下了四块肥肉

第一块肥肉,是公司历年来职工工资还有几次厂房、厂宿拆迁时的过渡安置费的结欠,两部分共一千两百万这一千两百万,按照规定不应该作为公司的负债评估,但在赵铭的指使下,以这部分钱在改制后还将发放给职工为由,仍然算作公司的负债资产算进了资产评估但实际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返还

这一下,一千两百万就不知不觉地被隐匿起来

第二块肥肉是改制后离岗职工的安置费按照改制的要求,公司改制后要支付给职工安置费这可是个大块头,赵铭又动起了脑子,把其他六个高管召集起来商量对策,最后一致决定,采用内部二次改制的做法,把下属的近二十家没有油水可捞的企业踢开,让它们对职工自行安置,不纳入旅游公司总部的大盘子而这部分职工的安置费,高达四千万元

就这么一个决定,赵铭他们又有了机会,明目张胆地扣除了那四千万,大肆侵吞

第三块肥肉是优惠政策带来的旅游公司改制时还享受到了国家优惠政策补助,总额达到了一千一百万元这部分钱职工一概不知,包括中低层的领导干部也不了解所以这笔钱他们贪起来就特别容易赵铭事后还感叹,说如果件件事情都能如此轻松,那该是多么完美

第四块肥肉,是成立的志远公司在受让、购买旅游公司的净资产和部分土地使用权时的差价,共节余两千多万这些钱也全部被隐匿起来

四块肥肉,共八千多万元,数额巨大

开始的时候,赵铭还有点害怕,觉得不应该下手那么重但是,随着一步步操作的深入,他的胃口又开了,觉得只要步骤详备得当且安排得巧妙,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七个人经过商议,最后达成一致意见,从八千多万中拿出整八千万作为志远公司股东的出资款,注入到志远公司这八千万是隐性的,其他六十名职工代表并不知晓

但是,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将这笔巨大的隐性出资款划到他们个人名下?有的人坐不住,发急

赵铭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在事情没有找到办法之前,任何躁动都有可能带来致命的打击因此,他多次召集其他六个人开会,把道理讲通,让他们不要只是一味地急躁,而是要尽快想办法

当然,赵铭不急归不急,但他对金钱的占有欲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本来,赵铭在到旅游公司之前,四处伸手也弄了不少,已经过了一千万那是丁薇所知道的,所以她说赵铭钱多得惊人,毕竟达到八位数了可即便是这样,赵铭还是不满足,他一直盼望着手里的那一千多万能跳起来翻几个跟头

现在可以了,终于看到了希望如果事情成功,他至少要拿走其中的两千万

其实两千万根本就满足不了赵铭的胃口,但是没办法,他知道众人合伙的事难安稳,随便哪一个人有意见产生情绪,结果就会导致满盘皆输所以,现在只有忍痛割爱,把他们也喂饱,到时分不开扯不清,反正都是要害,那样即便出现什么问题,搞个攻守同盟也会牢固得多

不过还有一个散在“盟约”之外的人不可小视,他就是邸章庆公司改制的事,邸章庆也明白其中的道道

但是,邸章庆的嘴被赵铭给堵上了阳光矿泉休闲会馆作为旅游公司的一个下属企业,赵铭没有把改制权收上去,而是全权委托给了邸章庆

会馆里的油水也很厚,邸章庆通过种种手段捞了也不少,只是作为感谢费,他就送给赵铭一百万,而且,会馆兴建的餐宿大楼,还给了赵铭一定的股份邸章庆这么做,一方面是要对赵铭表示出足够的谢意,另一方面是想获得赵铭的认可,反过头来会多地拿出精力投入到会馆的经营上要知道会馆这种地方,需要的就是关系和人气,这两方面,赵铭都有实力

不管怎么说,邸章庆的表现是很大度的,也正因于此,志远公司成立时选职工股东代表,在赵铭的安排下,邸章庆也有份赵铭的想法是,有机会再通过邸章庆抠一笔出来两人平分

赵铭很清楚,两个人分赃要比七个人分赃来得实惠

不过赵铭没想到,邸章庆虽然大度,但行事却并不缜密,容易出问题就像眼下的会馆兴建的餐宿大楼,已经被卞得意深度潜入

对此,潘宝山很清楚,只要卞得意把所谓的“不达标”钢筋进货批次的单据亮出来,邸章庆必然会吓破胆,近五千万的餐宿大楼,没准一下就成了危房而被勒令拆毁而且,餐宿大楼的建设,尚处在会馆改制之时,权责还说不清,没准还打了擦边球吞了国有资产,追究起来可就不是毁弃一座几千万大楼的问题了

但是潘宝山对邸章庆和赵铭之间的事了解得还不够清楚,还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如此勾结,也不知道赵铭在旅游公司的“大手笔”,所以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莽动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况且,眼前还有件事需要好好忙一忙,因为谭进文要再次来松阳

这一次,谭进文来松阳不只是调研农村建设,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他的努力,不断向分管三农工作的副省长刘宽明举荐,最终获得了批准,明年四五月份择机举行的全省农村建设现场会,举行地点就放在松阳市

消息很令人振奋,潘宝山当即就向徐光放汇报徐光放也很高兴,他立刻让潘宝山要选好具体的现场点,一定要把现场会搞得有声有色

选点不用说,肯定是放在大陡岭村,那是松阳市农村建设的一大工作成绩和特色亮点

不过高兴归高兴,有些事还是要小小地谋划一下潘宝山请示徐光放,事情要不要向严景标透露徐光放想了一阵,说暂且不告诉他,现在只管暗中把准备工作做好,省得他知道早了有想法,乱指挥一通不说,关键是会抢功

潘宝山觉得也是,便暗暗到夹林找郑金萍和吴强商议,布置强化实施方案,要把大陡岭村装扮得规范气

至于运作资金问题,潘宝山说要大胆灵活地开展工作,现在乡镇建设如火如荼,支持资金源源不断,可以分流一小部分用于大陡岭村的美化和亮化工程上,反正不管是村建设,还是乡镇建设,目的都是为了推进农村建设,有一致性

潘宝山这么一说,郑金萍就有数了,说那肯定没问题,保证能让大陡岭村的建设、运转再上一个台阶,会搞得跟城市社区一样

第二百六十七章 开始行动

作为现场会举办地点的大陡岭村问题落实下去,潘宝山松了口气,但也不忘嘱咐要低调行事他告诉郑金萍,说现在冯德锦眼睛贼得很,整个富祥这一块都盯得厉害,大陡岭村的行动不能太惹眼,要进行得悄无声息才好

郑金萍听了呵呵一笑,说冯德锦现在注意力都在换届选举上,可没工夫搭理其他事情

说到换届选举,潘宝山知道,按照修改后的地方组织法要求,到今年年底是最后期限,各地要完成县乡趋向同步换届选举工作乡镇级的已经于去年底前完成的差不多了,现在轮到了县级**政府换届

郑金萍说她听到了风声,今年的换届,在人事上要有不少变动

“刘副县长的常务,怕是要拿下了”郑金萍摇头道,“虽然刘副县长没有出任何差错,但工作不力的帽子可以随便戴”

“冯德锦太猖狂”潘宝山听了叹息一声,“他倚仗着严景标就不知天高地厚,可以说是胡作非为,估计他离出事也不远了”

“差不多”吴强一旁听了点头道,“冯德锦的确太疯了,虽然他也处处小心,但终究还是虚妄自大,难免要犯事”

“我看冯德锦多半是要犯在女人身上”郑金萍道,“他在那方面有压抑,特别是以前受祁宏益吧记的排挤,根本就不敢放开手脚现在他一人得势,看样子是撒开了欢”

“哦,这话怎么说?”潘宝山道,“据我了解,冯德锦在女色方面还是比较留意的,把持也还比较有度”

“他把持的度只是表面而已,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郑金萍道,“丁方芳的事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因为得了冯德锦的关系,马上就从县广电局副局长变成了局长”

“嗯,丁方芳从副局一下到了正局,动静还不小”潘宝山道,“这事县委组织部王部长跟我提起过”

“现在,丁方芳马上就不是正局了”郑金萍说这话时,言语间颇有一番羡慕,“听说在即将举行的换届上,她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副县长”

“那也真够快的”潘宝山吃了一惊,“丁方芳本人能力如何?”

“能力,能力那东西咋说?”郑金萍提起丁方芳好像很不服气,“反正我听说了这么一件事,冯德锦曾私下里讲过,说谁对他好就提拔任用谁,谁跟他睡觉也提拔任用谁”

潘宝山听郑金萍的话音里有股哀怨,想着得安慰安慰她,于是呵呵一笑,道:“一时得意不能一直得意,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者”

吴强明白潘宝山的意思,立即跟话道:“冯德锦也就蹦几年,等严景标一下台,他大概就会像落叶一样被秋风扫掉”

“也许用不着几年”潘宝山道,“想要扶起来一个人有时很难,但要想绊倒一个人却相对要容易得多冯德锦张狂之极,必然会有大尾巴露出来”

这话郑金萍听起来确实是劲头十足,因为她能看到“靠山”的决意和手腕,能看到自己有奔头其实,就算是潘宝山不安慰,郑金萍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哀怨归哀怨,认识还是有的,一方面她不是什么鼠目寸光,另一方面对潘宝山她可以说是死心塌地,追随之心是有的

但在潘宝山看来,安慰还是很需要的,人嘛,有时就是靠慰藉性的精神鼓舞来支撑信念,必不可少

安慰之后,潘宝山又开始打听其他事情,问郑金萍道:“郑吧记,有没有听说梁延发会怎样,会不会朝上蹦一蹦?”

“梁延发倒没听说”郑金萍道,“我看他居多还是会呆在财政局长的位子上,毕竟安排个丁方芳做副县长已经算是够出格的了,冯德锦多少也还有点数,事情得稳着点来,一口吃太多容易把腮帮子撑裂”

“那看来梁延发是没那个副处的命了,这一辈子别想踏上副处的位子半步,一个脚趾头都搭不上去”潘宝山说这话时很冷

郑金萍知道梁延发暗中给潘宝山下过绊子,也一直纳闷潘宝山怎么还无动于衷,一点反应都没有,而现在看来,潘宝山不是没反应,而是在等待好机会

确实,潘宝山认为现在机会已经成熟,打算回去后就找王三奎问问行动进展到了哪一步

回去之前,潘宝山还没忘三百万投资的事,故意问了下郑金萍那事情办得怎么样郑金萍说很好,王三奎已经跟她接洽妥当了,现在只等着收回成本拿返利就行

潘宝山满意而归,回去的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王三奎,问卞得意和钱程的事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王三奎很豪气地说道,“我把找钱程的事一说,卞得意就应承下来不过他也讲了实话,说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相托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跟钱程那种人再接触,根本就没法相处我说其实就是演个戏而已,又不是让他真的跟钱程处成多么要好的朋友”

“嗯,这话一说,卞得意应该透亮了”潘宝山道,“就是一个小把戏”

“是的,卞得意说他就当是完成一项任务,去认认真真地做好”王三奎道,“而且卞得意也说了,跟钱程搭线很容易,随便找个生意的由口一开,钱程立马就能颠颠地跟上来”

“那看来挺容易”潘宝山道,“现在做到什么程度了?”

“潘市长,正是因为容易,所以卞得意好像还没有着手”王三奎答道

“还是让卞得意尽早跟钱程接上头为好,我这边说动手就动手,免得到时出现意外赶不上步子”潘宝山道,“什么事都得把提前量给做足了”

“行,那我立即跟卞得意联系”王三奎道,“他说了,最多也就几天时间”

现在,王三奎和卞得意的关系铁得很,两人脾气相投,而且各自所在的领域又互补,一个从政一个经商,恰好锅盆相搭所以,王三奎找卞得意也不见外,和潘宝山通过电话后,马上就打给了卞得意,说立即行动

卞得意说没问题,不过也不能大意,要稳打稳扎地进行,因为不知道现在钱程的脾性有没有改

王三奎一听哈哈大笑,说肯定没有改,因为狗改不了吃屎,一个人什么都能改,就脾性改不了卞得意听后也是一笑,说的确是那么个道理,那就没任何问题了,他很有自信把事情办妥

卞得意的自信并不盲目,他通过以前的关系找到了钱程,说想购进一小批水泥,但目前货源比较紧张,问他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钱程玩买进卖出的把戏多着了,有时就是为了卖掉积压的货,却找个托虚空买货,然后再找个想捞便宜的人一放风,套人家一把,最后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把积压货给卖了,还高价

所以,钱程长了个点子,问卞得意买水泥干什么卞得意呵呵一笑,说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承包了个小项目,正在赶工期钱程听后暗中打听,也亲自前往会馆核实

事情是没错的,卞得意向邸章庆供应钢筋,有些零打碎敲的活儿也包揽过来干干,工地上大小也有块场子

钱程摸清了情况满心欢喜,平日里他最喜欢干的就是这种巧活,联系买卖双方,明着好处和暗中回扣都得,很逍遥自在

卞得意说了,事成之后以实际情况给报酬,其实也就是办事度,少则八千多则一万钱程一想挺合算,卞得意要的那批水泥总价也不过就二三十万,能给万儿八千的连洽费并不算低,而且从水泥经销商那里也还能落个小几千无非就是打几个电话,跑两趟腿,一万多块钱就到手了,很划算的事

钱程当即乐得直颠,就这么一颠,想事就不周全了,也不打听打听建材市场行情,到底水泥是不是真的货源供应紧张,反正就那么嘴一张把事情给揽了下来

事情揽下来办起来显然不复杂,办起来很顺溜不出两天,钱程就把事给结了卞得意很痛快,给了他一万块钱,还说有空请钱程吃饭

说有空请客吃饭,卞得意是把事情留个伏笔,转过头去便问王三奎何时开始真正的行动

王三奎把情况向潘宝山进行了汇报,说一切就绪潘宝山立马决定事不迟疑,让他立刻和李大炮、鱿鱼联系,看用什么法子最好,一定要拿住钱程的关节要害

这事从潘宝山开口的那一天,鱿鱼就想妥了,只等着动手王三奎找到他一说,迅即就开始了行动他让王三奎告诉卞得意,吃饭的时候把钱程灌点酒,然后到一家叫“乐不思蜀”的夜总会去唱唱跳跳玩一玩

这方面的安排卞得意最拿手,他在生意圈人里头是出了名的好那一口钱程对此也了解,所以也丝毫没有怀疑其中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就这样,钱程和卞得意连同另外几个所谓的朋友,胡吃海喝一顿,然后来到了“乐不思蜀”夜总会,每人点了个小姐陪唱陪跳,玩得很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收效

唱歌跳舞,玩得兴致再高也只不过是个前奏,卞得意请客大家都有数,最终还是要给个提枪上阵大干一场的便利,至于战斗是否激烈,纯粹看个人的本事读*吧*(

钱程早就卯足了劲,好不容易逮着次不用花自己钱的纵欢机会,那肯定得爽透皮肉入骨髓最后,他看准了目标,搂着一个摇头小妹拱进了旁边准备好的小房间内

进了房间,钱程有些迫不及待,打算趁摇头小妹嗑药迷糊不清的机会,扫完一梭子歇一阵,然后再打几下小米加步枪,过过余瘾可谁知道摇晃正酣的时候,摇头小妹突然跌了身子抽搐起来,而且还口吐白沫

钱程一看吓坏了,赶紧抓起裤子准备蹬上好跑出去找人帮忙

可就在这时,房门猛地被撞开,三个民警横眉瞪眼地站到了门口,说例行检查钱程一下就瘫了,裤子都还没来得及提上

民警进来后,走在最前头的一个查看了一下,发现了抽搐不止的摇头小妹,再上前仔细一瞧,说情况不好,马上拨打120求救

在120没到之前,钱程就被带往丰华派出所,直接进问询室

“老实交代怎么回事”民警拿出记录本

“警察同志,我,我只是玩玩,没干别的”钱程张皇失措

“你没干别的?”民警哼地一声,“那人家小姐怎么就抽了,还口吐白沫”

“是她嗑药,她嗑药的,跟我没关系”钱程忙着撇清

“你们在一起乱搞,小姐嗑药了跟你没关系?”民警又是哼地一声,起身拿起记录本,“既然你不老实交待,那还是等小姐醒过来再说走,先到拘留室去呆一会”

钱程巴巴地跟着民警去了拘留室,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到拘留室过了没多会,卞得意也来了钱程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上去,要卞得意帮忙作证,小姐嗑药跟他没关系

卞得意皱着眉毛直摇头,“作证,我能作什么证?没用的,现在我们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说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快枪手,衣服都穿好了,板板整整的,而且我还说什么都没干,只是聊聊天可就是这样,警察还不是一样把我给带了过来”

“你有没有公安方面的关系,赶紧找找,要不麻烦就大了”钱程心里极度慌张,“你不知道,我找的那个摇头小妹嗑药嗑得太多,刚玩了一会她就抽了,我想出来找人帮忙送到医院去,可裤子还没穿上,刚好警察就进来了,把我抓了个正着”

“哎唷,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麻烦,弄不好要出大事”卞得意立刻露出焦急的神情,“还好最近我刚认识百源区安监局局长,据说他很有关系,找下试试”

“赶紧,赶紧”钱程眼巴巴地看着卞得意,“现在可是十万火急啊”

“我知道”卞得意掏出电话,还没拨号码,民警进来了

“钱程,去问询室,好好交待”民警说

“警察同志,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钱程抖抖索索地说,“我真的没做什么”

“你说没做就没做?”民警道,“实话告诉你,那小姐没抢救过来,死在了医院,你还是老实点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后果严重”

钱程一听当场软了腿跌坐在地上,脸色蜡黄,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卞得意一旁看了,连忙上前安慰,说没事,他马上就找人

话音未落,民警就催促钱程快起来去做笔录钱程已经六神无主,扶着椅子爬起来无助地望向卞得意卞得意朝他点了点头,指指手机,然后开始打电话这让钱程多少有了点安慰,有人帮忙希望总归是有的,否则真是浑身长满了嘴巴都说不清

不过让钱程没想到的是,希望虽然没有落空,但失望大卞得意辗转后告诉他,找到帮忙的人不肯帮

这一下钱程可急得要哭得喊娘,找不到帮忙的人也倒罢了,可现在找了人家却不愿意帮,对他打击实在太大

“给钱,我给钱”钱程对卞得意道,“你跟那个什么局长讲,要他开个价”

“那些事还用你提醒?我都说过了,人家就是不肯帮,那不是钱的问题,说跟你有仇”卞得意摇头叹气,“我真是没辙了”

“有仇?”钱程一愣,“我跟百源区安监局局长没有过接触,怎么能得罪他?肯定是他搞错了”

“刚开始我也这么说,肯定是个误会,可人家说明了一下,我听了还真没话回过去”

“那人怎么话?”钱程急问

“人家说你在富祥县的高效循环农业产业园骗过人”梁延发道,“地点就在产业园所在地,夹林乡”

钱程一下愣住,立刻想到了潘宝山,“难道跟潘宝山有关?”

“对,我说的那个局长叫王三奎,正是潘宝山的朋友,他把当初的事都跟我讲了,说你当初假装要投资建厂,实际上是为了向潘宝山行贿然后诬陷他索贿,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卞得意的表情看上去很关切

“唉,怎么说呢”钱程垂头丧气地说道,“那会我也是受人之托,真正想对潘宝山下手的人课不是我啊”

“难怪”卞得意跟着叹了口气,道:“业不怨人家王局长说绝对不会帮你,除非……”

“除非什么?”最后时刻,钱程还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除非你把当初指使你的人交代出来”卞得意很认真地对钱程道,“我听得出来,王局长不是说着玩的”

“啊……”钱程张大嘴巴,过了半响恍然点头道,“要是交代出来,我能脱身到什么程度?”

“你又不当官,还谈什么脱身?”卞得意道,“你只是把事情说说就行”

“我是说嗑药小姐的事”钱程道,“这事弄不好就大发了”

“这个,我还不知道”卞得意摇摇头,“当时听王局长说起什么你假装投资搞行贿诬陷的事,让我很难堪,所以也就没多问”

“你再去问问”钱程道,“行贿诬陷的事我认了,交代什么都行,不过在嗑药小姐的事上要保全我”

“行,再问问”卞得意表现出为难的样子,“钱老板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

结果是不用说的,对此时惊恐不已的钱程来说,也已经不用太讲什么策略卞得意直接告诉他,说只要能把行贿诬陷的幕后人指出来,嗑药小姐的事完全可以帮他摘清

钱程说没问题,恰好当初行事时他留了一手,跟指使人梁延发交易的时候,他偷偷录了音

事情就这么成交,瑞东晚报的记者邵卓出得到了爆料,并拿到了录音证据,随后在《瑞东晚报》上刊出了相关报道

对梁延发来说,这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厄难,他深知自己已经失去了任何政治前途梁延发找冯德锦,看能不能作最大的挽救

冯德锦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关心,在他看来,梁延发只是手下兵将中的一员,残损是正常的当然,冯德锦也没有漠视,他也知道必须得做出一番表现来,否则不利于他团结身边人,所以,冯德锦也动了好一番关系,包括让严景标搭话

最后,梁延发被降级使用并打回到了农业局,作为工会部门的普通科员冯德锦这么做的目的,其实也是想让局长王涵多照顾一点,让梁延发过得舒服些

这个结果潘宝山其实不满意,不过想想也差不多,梁延发虽然阴险,但也不算是作恶多端罪该万死,而且,他在农业局的日子其实并不会好过,因为那里有朱桂波和孔娜

自从朱桂波出事后就被冯德锦边缘化,孔娜虽然还把持着财政科,但也因为何大龙的失势有点瘪皮,所以他们夫妻俩郁郁不欢

在梁延发还没调到财政局任局长之前,两人曾找过他,想通过点特殊照顾再慢慢努力上去,可他没理会就因为这,朱桂波和孔娜对梁延发的意见大了去,尤其是朱桂波,他觉得梁延发不但薄情寡义,甚至还落井下石,看他不得冯德锦的待见,不但不帮忙提携一下,竟然还跟着冷待

现在,梁延发被削职打了回来,朱桂波和孔娜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冷笑朱桂波对孔娜说,现在痛快报复的时候到了,先从工资发放上给梁延发吃个酸枣子

不用说,孔娜早就攥起了拳头第一个月结算工资时,什么工龄工资、职称工资、岗位工资包括打到账户上的医疗、住房、养老等七七八八的项目,每个上面扣一点,加起来少给了近一千块钱

梁延发虽然落魄但并不糊涂,他多少有点感觉,特地找了工资单看了看,发现问题便去找孔娜,问怎么回事

孔娜对梁延发不屑一顾,说可能是造表时搞错了梁延发说错一点半点也就算了,可以理解,但一下错那么多让人不理解孔娜眼一瞪,说错了就是错了,还要怎么着?而且犯错也不可避免,否则你梁延发也不会回到农业局在工会打下手等死

听了孔娜这一番话,梁延发心口堵得厉害,便去找王涵反映王涵也很无奈,再怎么说以前跟朱桂波算是好朋友,面子得给,所以也不好对孔娜说什么于是他建议梁延发去找冯德锦,让他说说朱桂波,再让朱桂波劝劝孔娜,不要再犯类似搞错账单的低级错误

第二百六十九章 典型报道

梁延发并没有去找冯德锦,一来有点难以开口,二来也考虑到现在冯德锦没心思搭理那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

眼下县人大『政府』换届正在关口上,冯德锦的劲道都在人事安排方面。刘海燕是他一定要拿下的,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上的人,一定要彻头彻尾跟他穿一条裤子,容不得像刘海燕那样游离地存在。

这个位置,合适的人选只有钟新义。在冯德锦的『操』作下,钟新义的公安局长职务被免去,干上了专职副县长,刚好因为原本是县委常委,所以赶上换届的当口便直接到了常务副县长的位置。

还有一件事冯德锦也比较上心,就是丁方芳的副县长选拔任命。当然,冯德锦对此并没有多少担心,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他只是担心祁宏益会突然起事,把问题复杂化,那就难办了。

事实上祁宏益根本就不会那么做,他的身架一放到底,已经是拱手把富祥的一切让给了冯德锦。所以,在换届选举中,冯德锦如愿以偿。

这个结果让潘宝山很吃惊,他是有预料,丁方芳会成为副县长,但没想到刘海燕的常务副县长真的会被拿了下来,而且取而代之竟然是钟新义。潘宝山惊过之后是感叹,同时也得了个启示,有些事是当仁不能让的,让一步就会失一片。

由此,潘宝山想到了新农村建设的功绩。明年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在松阳召开,刚好是在省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新农村建设的光环必须得早点戴到自己头上,否则早晚要给严景标统统捋过去。

潘宝山和沈欣丽商量此事,把想法说了,问能不能通过报纸的宣传报道,来确认巩固他在新农村建设上取得的成果。沈欣丽很支持,不过说那种报道相当于是典型事件,笔锋歪一下就是典型人物宣传,但不管是事件还是人物,只要是典型报道,都要通过宣传部同意,也就是说要经市委点头。

这个程序潘宝山知道,在这方面,尤其是党报的宣传有很大约束『性』,否则这事完全可以找《瑞东日报》驻松阳的张道飞直接在省报上折腾一下。

省报的主意没法打,市报还是可以的。而且沈欣丽又非常积极,她说找个机会钻空子,把稿件一发就成,第二天报纸出来白纸黑字,严景标只有干瞪眼的份。

潘宝山说行,问具体该怎么『操』作。沈欣丽想了想,告诉潘宝山怎么『操』作不用他动脑子,一切由她来安排。潘宝山琢磨着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说一定要灵活行事,如果难度大有问题就收手,免得惹了大麻烦没法承担。万一严景标要是怒起来追查到人头处理,那也不太好办。

沈欣丽说没事,说到底这事没有根本原则『性』的错,无非是严景标的个人意见作怪而已,掀不起什么动静,否则事情传到上面,他严景标的脸上也不好看。

潘宝山一想也是,不过又想到了殷益彤,问她那边怎么办,作为报社的总编辑,她是要负总责的。潘宝山这么问倒不是为殷益彤担心,而是怕如果把殷益彤给牵上,到时沈欣丽有些话会不好说,没准也会受牵连。

沈欣丽明白潘宝山的心思,说那没问题,刚好最近殷益彤要出发,大概半个月时间,就趁她不在松阳的时候把事情办妥,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再说,就算是牵到她也没事,现在她跟严景标那边走得比较近,估计严景标还舍不得往她身上打板子。

潘宝山一听沈欣丽那么说便放了心,可是,还有一个人,却真的让他放不下心来。江楠,她可是分管报纸、网络出版运行的,假如严景标要是把矛头对准她,她是躲不开的。而且刘海燕还说过,严景标对江楠有所企图,会不会用这个借口再搞什么示意『性』的胁迫?

深想一想问题很严重,于是潘宝山找个了机会,到江楠的办公室聊了一下。

江楠明白了事情后淡淡一笑,说根本就没问题,而且就算有问题她也不在乎。说有问题不在乎,江楠没撒谎,但是说没问题,那纯粹是假话。

明知有问题还说没有,江楠为何这么做?这让潘宝山不明白。

其实原因很简单。严景标向江楠暗示过,但江楠没有接招,所以严景标是很恼怨的。这一点,江楠感知得很清晰,她知道早晚会被调离现在的岗位,只是严景标现在还没找到借口。江楠琢磨着,与其到时让严景标白白地拨弄到一边,还不如现在就帮潘宝山一把,好好推他个典型。所以,江楠说没有什么问题,她不想让潘宝山有任何的压力,顺手人情的事。

不过顺手也还得讲究点策略,无谓的牺牲也不可取。刚好,潘宝山也说报社那边有副总编沈欣丽配合,所以『操』作起来相对也容易些。

没过多久,行动便开始。

在准备刊登潘宝山典型报道的当天下午,江楠到报社就党报的宣传『性』和新闻『性』的有效结合作了一小场报告。晚上吃饭的时候,没有外出的三个副总编都陪酒。沈欣丽有数,故意让晚上值班的副总多喝了点。沈欣丽也暗中加力辅助,让那副总喝得很是兴奋。

散场后,沈欣丽回去立刻让宋双把稿件送给编辑部,说是分管农业的市领导指定要发全市新农村建设扫描综述的稿件。当班的编辑也不多想,市里的规定动作不用想,只管执行就可以。甚至上版前都没按照程序拿给值班的副总审签,直接就安到了版面上。等版面小样出来校对的时候,才拿着版样送到值班副总那里,把稿件的事讲了一下,说市里有宣传新农村建设工作的典型事件报道,指定今天要上稿子。

值班副总的注意力不在版面、稿件的把关上,他心不在焉,大体看了稿件说行。市里经常有这种动作,对一段时期的重点工作进行回顾总结,也就是典型事件报道。再说,在把关控制上,典型事件比典型人物要宽松得多,几乎就没出现过问题。

其实,稿件并不只是新农村建设工作扫描,有点杂糅,既像典型事件报道,又像典型人物报道。这就是沈欣丽做得巧妙之处,而且潘宝山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既突出了事,又突出了人,正好合适戴光环。

第二天,报道出来了。

严景标来到办公室,看到摆在面前的报纸,顿时就拍起了桌子。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邹恒喜,问有关新农村建设和潘宝山的报道是怎么回事,宣传口要树典型怎么不汇报。

邹恒喜其实早就有预料,他一早看到报道后就知道严景标要发火,所以已经开始着手过问,直接打了电话给报社总编辑殷益彤。

殷益彤正在外地出差毫不知情,不过她说马上就会核实清楚,然后向他汇报。然而昨晚值班的副总上午关机睡觉,联系不到人。于是,殷益彤又打电话给总编办,要当班编辑打电话给她说明下情况。

很快,编辑就回了电话,说是政文部宋主任要求发的稿,是市里的规定动作。殷益彤气得直歪鼻子,也等不及让人通知宋双向她汇报,直接又打电话给宋双。

宋双一点都不惊慌,一切都有筹划。她说稿件是市『政府』办根据潘宝山副市长的要求安排到政文部的,她便转手交给了编辑部的当班编辑。

殷益彤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说白了就是党政两系在工作上的争风吃醋问题,这事没法说。于是,她给邹恒喜回电话汇报情况,只是说报社把关不严,等她回去后立刻整顿。

邹恒喜说这事不小,严景标发飙了,不只是报社内部的整顿就能解决问题的。殷益彤一听,立刻结束在外的行程,返回松阳。

严景标确实很恼火,但又不便大为发作,毕竟这事关系到潘宝山,关联到『政府』口的事。最后,严景标只能对事不对人,以新农村建设工作的宣传报道时机不当为由,对相关责任人进行处理。

江楠是脱不了干系的,她分管报纸、网络工作。刚好,严景标又一直在找她的茬。当然,撤职也是不可能的,还没到那严重程度,否则就显得夹有私心了。

最后,邹恒喜在严景标的授意下,对宣传部的分管工作进行调整,报纸、广播、电视和网络,全由关放鸣分管。江楠只是负责外宣的对接工作。也正因此,关放鸣的排名一下跃到了江楠的前面。

对此,江楠看得开,这是早晚的事。而且下一步,关放鸣很可能就会取代曹文山成为常务副部长。

报社那边没有什么大动作。殷益彤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她回到松阳后就直奔严景标面前,说闻听此事后,出差在外中途就折了回来认错,并且保证回单位后一定会严肃处理当事责任人。

严景标在殷益彤面前倒也显得平和,说工作出现失误也算正常,能教育批评的就说说,也不必搞什么大动作。殷益彤为了显示对事件的高度负责,说搞新闻宣传容不得失误,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舆论危机,根本不能掉以轻心。

回去后,殷益彤果断行事,和社长许良庭商量了一下处理方案,随后在报社党委会上,把当事的值班副总调离采编岗位,到行政上负责后勤管理工作。当班编辑因为没走正规程序,把稿件直接上版,造成值班领导的麻痹大意,也负有一定责任,所以也调离编辑岗位,到采访一线去做记者去。

其实,在这个事件中,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是潘宝山,他是最大的受益者,也是矛盾的集中点。面对严景标的震怒,他也在琢磨该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章 拿地

潘宝山同徐光放商议该采取何种对策,徐光放告诉他置之不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严景标如此大动干戈,事后多是要后悔。”徐光放道,“像这种宣传报道完全是正面的,本可以一笑了之,可他却吹胡子瞪眼卷袖口,怎么说都显得肚量太小,也说明了他很浮躁。”

“徐市长,在这一点上我跟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潘宝山道,“正是因为严景标肚量小又浮躁,所以才不会后悔,小人从不觉得自己是小人,说得就是那么个事儿。”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徐光放点头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我想主动向严景标说明情况。”潘宝山道,“当然要迂回一些,就说我的本意只是希望媒体总结一下我市的新农村建设工作,没想到记者采写的时候出现了偏差,过于强调了我个人的功绩。”

“没必要。”徐光放道,“该摆姿态的时候就要摆一摆,要让严景标知道你的硬气,否则他一旦认为你是个软柿子,以后捏巴起来就会很随意。”

“嗯,也是。”潘宝山道,“那我就照你说得办,漠然视之,安然享受典型报道带来的利好。”

潘宝山所说的利好确实存在,而且时间不长就开始显现。

元旦过后没过多久,大陡岭新村就被评为省新农村建设示范村。同期,省表彰了一批新农村建设先进集体和个人,松阳市和潘宝山双双上榜。当然,这些利好的背后也有另外一个因素,即将举行的全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放在松阳举行,前期也需要一定的铺垫。

现场会,是潘宝山非常看重的。为了把现场会办好,潘宝山加强了督促。

今年二月七日是春节,春节后方案几乎就要成型,时间比较紧。所以赶在春节前夕,潘宝山几次前往夹林找郑金萍,进一步布置大陡岭新村迎会的各项筹备工作。

这期间,潘宝山还做了件很大胆的事,让郑金萍把投资的事解决了。

潘宝山特意地郑金萍说,省财政的大力扶助,让夹林的新乡镇建设稳步提速,资金来源可以说已经不存在问题。

郑金萍有一定的敏感『性』,问潘宝山是不是要把那三百万的投资抽出来。潘宝山笑了笑说是,因为投资人看中了一个项目需要投入,想把资金早点收回去。郑金萍毫不犹豫,说那没问题,连同返利一并送出。

提到返利,潘宝山说不但他感到不好意思,就连投资人也感到有些难为情,毕竟时间太短。郑金萍嗐了一声,说那没什么,因为有那个便利条件可以『操』作。潘宝山寻思了一下,说他跟投资人也把事情讲明了,原本谈定的一百万不能全拿,多少要让一点,否则他这个中间人不太好做。

郑金萍坚持说没必要,还是返还了一百万。潘宝山想来想去,抽出了十万,让王三奎暗中塞给郑金萍,说是投资人委托。开始时郑金萍还不敢接,后来一想事情是由潘宝山所介绍,有可靠度,所以就笑纳进了口袋。

其实这也是潘宝山的一计,目的是封住郑金萍的嘴,给事情上个保险。

一切办妥后,潘宝山找到了邓如美,把九十万的存单朝她面前一摆,说赚钱其实就是搞资本运作,以后还是到市里发展,利用各种关系赚钱,比种蘑菇要强得多。

邓如美摇头微微叹笑,告诉潘宝山其实她很明白个中用意,不用开导。

潘宝山听了邓如美的话先是一愣,『读吧』那就直话直说,可以做做准备到市里去发展。

邓如美似是深有顾虑,说她并不是不想那样做,而是担心到市里后没法和他拉开距离,可能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这意思潘宝山懂,他呵呵地点了点头,想了下,说应该没有问题,各人有各人的生活。邓如美听了一笑,说那好,可以考虑考虑。

话说到这里,事情算是谈成了,往下等得就是机会。

潘宝山估算着,下一步松阳的房价肯定会接二连三地跳步子。眼下的松阳房地产市场还很沉寂,可以说是一潭死水,市区中心的房价也不过两千多点一平方。潘宝山觉得花两三百万买上十套放着,没准两三年就能翻番,也是个不错的投资方向。

邓如美并不赞同,她认为钱投在房产上就是死钱,虽然有增长,但移不动,而菇业公司还要继续运转,另外如果有别的机会需要投入资金,便会捉襟见肘。不过见潘宝山比较坚定,她最后也同意了。

和潘宝山同样看好房地产市场的人不少,赵铭也是,他也敏锐地嗅到到了房地产市场散发出的诱人气息,所不同的是,他的目光投向了即将开发的清河以东的百源新区,而且手笔似乎更大。

赵铭私下找到了石白海,说准备投资新区开发,呼应严景标的城建大开发战略。

石白海很乐意见到这样的事情,他最喜欢跟房地产商打交道,意思一下动辄就几十万上百万,油水丰厚。当即,石白海就说赵铭有眼光,并问他有什么计划。

赵铭说先拿地,现在的新区的地价不过就三四十万一亩,很便宜,他想先拿下一块,然后慢慢开发。

石白海听后慢慢地点了点头说可行,而且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找一下国土局,『操』作一番应该可以行得通。

赵铭一听有路子,当场也没说什么,过了几天请石白海吃饭,说范围不大,就两人。石白海心里有数,欣然前往。酒桌上,赵铭给了石白海一张汇票,一百万。

见到汇票,石白海心不慌手不抖,安坦地装了起来。之后,他告诉赵铭,过两天请国土局局长马立志吃饭,到时一起过去。

事情很明显了,赵铭又备了份礼物打算给马立志。

不过马立志没要,他是个明白人。石白海请客吃饭带着赵铭用意很明显,就是要让地给他。那也没什么,现在政策宽松有『操』作余地,完全能办理,也谈不上违规。不过,伸手拿钱就会让事情变质。其实变不变质本也无所谓,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做过,但关键是要保险系数高。

在马立志看来,赵铭是不让人放心的。他对赵铭有一定了解,从国资公司到旅游公司,吃得脑满肠肥,备不住哪天就要犯事,而且一旦犯事谁都保不住,不能沾。

马立志的心思,赵铭多少也明白些,暗地里笑他胆小鬼,不过反过来一想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一份开销,反正事情也照样能办。

赵铭提出来,准备拿下一千亩地。

一千亩,地块不小,可对于清河以东的大片弃荒地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马立志说可以,但同时也提出,为了不让目标过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分成几块,分批、隔段拿下。

这正合赵铭心意,几百亩一块,开发起来也容易,否则一千亩大的地盘还真不容易掌控,只是购地的资金就没法挪腾。

马立志给出建议,第一批先划三百亩,接下来再弄四百亩、三百亩两批,那样事情就稳妥多了。

赵铭听了说能不能稍微变动一下,分成两百亩、三百亩、五百亩三批。

这个也没问题,马立志当即就答应下来,很爽快。原因不为别的,得给石白海面子,毕竟他现在是市委副秘书长,如果将来走到秘书长的位子那就很不一般了,接下去很有可能就是常务副市长或者是市委副书记。

不用说,一切事情都能谈妥。马立志说,只要具备起码的手续,办理起来会很快。他还说,要办就要趁早,越早就越容易『操』作,而且低价也能放低,一亩地不到三十万万就能拿下。

起码的手续是容易办的,无非是注册一个有资质的公司而已,这让赵铭很开心。

石白海却有点担心,问赵铭到底有没有那么多钱,一千亩拿下来差不多需要三个亿。赵铭胸脯一拍,说房地产的事就是这样,资金要来回滚动,只要有资金完成第一个动作,接下来的就都好办。

赵铭所说的第一个动作,石白海并不懂。

对此,赵铭解释说,就是拿出一亿资金买下第一批三百亩地块。只要土地到手,反过来就能向银行抵押贷款一笔小钱,作为先期建设启动资金。接下来,一旦工程动工,就可以预售收取定金,而且定金交得越多,房价就相对更便宜。反正目的就是一个,用收过来的定金搞建设,预算做得精一些就能保本,到时余款就几乎全是利润。

利润能达到多少?石白海一『摸』脑门问。

赵铭一扬眉『毛』,说按照松阳现在的城市建设容积率规定,三百亩地块开发,多层和小高层结合起来,起码能开发三十多万平方米。按这个标准来算,不跟高利润的攀,也不跟低利润的比,就按一平方三百元的利润来算,也就将近是一个亿的赚头。

说到这里,赵铭抖着肩膀笑了起来,对石白海道,如果利润不止三百,是六百或者是一千呢?

可观!石白海听后大为感叹,再想想赵铭给的那一百万,怎么也掂不起重量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最后几年

石白海的胃口大开,赵铭能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着急喂食,还是继续说自己的宏伟蓝图。(_泡)他告诉石白海,先期的三百亩普通住宅小区开发足以翻本,然后就可以轻松自如地精心打造那两百亩的地块,建成高档精品别墅小区,最后,再把五百亩的地块开发成高端住宅小区。

说完之后,赵铭才向石白海放出口风,说建筑容积率是地方『政府』行为,如果可以有个别调整或者暗箱『操』作的话,利润会更大,到时完全可以赠送他一套精品别墅。

石白海轻轻一笑暗自盘算,一套精品别墅几百万,同赵铭所获的上几亿甚至不下十亿的利润相比还是轻得很,所以能多抠点就抠点。于是又对赵铭说,有些事情的周旋并非他一个人所能摆平,起码还要让严景标书记帮忙搭话。

这事赵铭明白,头一点,说别墅也有他一套。石白海听了赵铭的表态很满意,倒不是说他想为严景标争取套别墅,而是由此能看出来赵铭不抠门。

赵铭对石白海是不抠门,不过他是为了更多地攫取。在松阳的城建大『潮』中,与新区开发同步的是旧城拆迁改造,那也是一块油滋滋的肥肉,他也想『插』手。不过他知道自己精力有限很难顾及到,所以想到了老早就在房地产界混的朋友高桂达,想让高桂达接手拆迁改造工程。

其实高桂达早已就动了杀回市区地产界的念头,之前因为市区房地产业萧寂,所以碰上机会移师富祥县城,以自己在市区拥有两栋居民住宅楼的顺安公司,置换了富龙房地产公司。现在,因为严景标的到来,市区的房地产业蓬勃待兴,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高桂达最先动的念头是盘回自己先前开创的顺安公司,因为顺安公司在市区拥有两栋居民住宅楼,一万多平方的面积,每平方涨五百块就是五百万,数目可观。所以,他找到了钟新义,因为钟新义与何大龙那边能说上话。

这让钟新义很为难,顺安公司现在是何大龙的老婆孔云所有,而且当初他向何大龙许过诺,说会关照其所有资产,以备东山再起。如果现在把顺安公司从孔云手里弄了过来,到时何大龙出狱后没什么可接管经营,那东山再起也就成了一句屁话,保不准他会气血赢脑做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来。

高桂达是不以为然的,他说何大龙在牢里蹲九年,就真是条龙也会变成虫,还能跳腾个什么劲。

钟新义听了觉得也是那么个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又不对劲,因为他跟何大龙说过,会争取帮其减刑,他估算了下,从何大龙被批捕到判刑的几个月时间,会冲抵到刑期中减按,也就是说何大龙在最多减刑四年半的情况下,就还两三年便能出来,熬不了什么。

但是钟新义随即又一想,如果不帮何大龙减刑,八年多下来的话,他也许真就没了锐气。那时对他来说,最珍贵的是自由,而不是什么金钱。

于是,钟新义答应了高桂达,说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顺安公司再拢回来。钟新义所说的机会,就是骗孔云帮何大龙减刑周旋需用钱,而孔云手里没有什么钱,便会着急。就抓住她没钱着急的空当,再让高桂达找几个人冒充顺安公司开发的居民住宅楼业主,说房子质量不好,坚决要求退房,并打砸公司办公室。那么一来,对孔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急火攻心之下便会六神无主。然后,再让高桂达出面做好人,以低于当初的转让价把公司收回去,两头赚。

高桂达听后大笑不已,说这法子绝对是妙并问什么时候开始实施。钟新义说不能着急,马上就要召开市人代会了,先看看市领导有无变动,严景标正在动念头要拿下孔军凯让管康上。如果真的是由管康接任孔军凯做公安局长,那事情就要有微调了,到时不但不帮何大龙减刑,还要想法子给他追加刑期。那样一来,就可以花更少的钱从孔云手里把顺安公司拿回来。

钟新义的打算很好,但却落空了。

三月底,松阳市人代会召开,恰好也是五年一次的换届会,形式很隆重,但在人事调整上却波澜不惊,几乎没有什么变动。

严景标原本是打算把孔军凯拿下,但考虑到孔军凯一直中规中矩,而且也团结了不少人,如果生硬地把他挤到一边可能会得罪一帮人,所以暂且按住不动。

徐光放的市长是毫无悬念的,连任。不过他多少显出了些失落,还有三年就到年龄了,在松阳想干个正职一把手,看来已无希望。

潘宝山深知徐光放的心思,但也不能安慰,有些事只是心知肚明就行,说出来反而不好。不过徐光放在潘宝山面前似乎并不介意这些,主动说有点遗憾,没能做成松阳真正的一把手。

“徐市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潘宝山也是一脸失意,“反正我觉得心态很重要,得与失只是一时,最后能否泰然度日享受人生才是根本。”

“是啊,话是那么说,人活一辈子到底怎样,多是看最后那么几年。”徐光放道,“最后几年安坦消闲,就是笑傲人生,以前的种种磨难就全是宝贵的经历,让人欣慰;如果最后几年黯然颓落,以前的荣华富贵就全是过眼烟云,只能让人悲戚。”

“徐市长你说得真是太到位了!”潘宝山确实佩服徐光放的这番感慨,虽有些无奈,却字字在理。

“什么是到位?也可以理解为自我安慰吧。”徐光放呵呵一笑,“但现实就是现实,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对为官从政的人来说,尤其是在小地方上,不干一把,就是惩罚。”

“徐市长,我的看法稍微有点不同。”潘宝山笑了一下,“有时候不干一把反而比一把更豁达,痛痛快快地说话做事,也很实惠。”

“那毕竟是极少数情况。”徐光放摇头笑了笑,“小潘,你不用安慰我,其实也该满足了,回望以前,我只不过是乡里的小干事,能有今天已属不易。人啊,也要学会知足,尤其是到了我这年龄。不过对你们年轻人可不是,年轻,有奔头,可不要轻易知足。”

“多谢徐市长的教导。”潘宝山点点头,“这方面我一直不断给自己加压,在前进的路上没有半点懈怠。”

“嗯,要抓住每一次机遇。”徐光放道,“再过一个月时间,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就要召开了吧,刘副省长肯定要来,焦自高估计也要到场。”

“焦主任也要来?”潘宝山道,“那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吧。”

“也不是。”徐光放笑道,“前几天跟他通过电话,他说郁省长也有可能亲临现场会。”

“嚯!郁长丰省长也要来?!”潘宝山眼睛一亮,“看来省里对新农村建设的重视程度真的是太高了!”

“新农村建是多大的事?关系到整个工作局面,能不重视嘛。”徐光放道,“所以说这次是个机遇,到时现场会你不要管严景标,自己要多表现,起码混个脸熟,到时焦秘书长帮忙说话也能提高针对『性』。”

“焦秘书长?”潘宝山一愣。

徐光放随即一笑,“哦,就是焦自高,他在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的位子上熬得时间也够长,过不几天省人代会召开,他可就是『政府』秘书长了。”

“喔,真是个好消息!”潘宝山笑道,“看来焦主任很得郁省长赏识。”

“多年的部下,了解都比较透,而且焦自高确实也有一定水平,郁省长自然要用他。”徐光放道,“所以说嘛,到时新农村建设现场会上便利还是有的,我让焦自高多创造点机会,你也好在郁省长面前表现表现。”

“好啊!”潘宝山笑了起来,“可以想象,那时严景标会是个什么样子。”

“刚刚才跟你说过,不要管他!”徐光放道,“要顾只顾自己人,别人的咸淡不『操』心。”

说到顾自己人,潘宝山不由得一阵感叹。前几天王一凡给他打了个电话,说祁宏益的情况很不妙,一直以来,钟新义都在暗中使劲,大量收集有关他违规违法行事的证据。不过还好,祁宏益算是正人君子,违法的事倒没『摸』着边,但违规的事还真不少。

潘宝山当时心下就一沉,问王一凡消息是否可靠。王一凡说现在他正渐渐打入以石白海为中心的那个小团伙,消息来源绝对可靠。王一凡还说,以石白海为中心的小团伙,只是依附在严景标身边的圈子之一。

这一点潘宝山完全相信,严景标行事颇有些诡谲,必定要在身边多攒几个圈子,否则过于倚重某一个,会使其不断膨胀而挟重自傲,那样就不是太好拾掇。而且,以石白海为人处事的谋略和行事方式,严景标也并不放心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但也不得不承认,以石白海为中心的团伙,还比较处于核心位置。这从石白海的职位上可以看出来,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在后备干部梯队中是很显赫的。

潘宝山还问王一凡,石白海身边具体有哪些人。王一凡说也不多,直接来往的无非就是冯德锦、钟新义、关放鸣、管康还有赵铭等人。

提起赵铭,潘宝山才突然想起是不是该收他的网了。现在,卞得意应该已经把邸章庆套牢。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现场会

不过对付赵铭不急于一时,现在要集中精力应对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刚好再抽个时间跟祁宏益谈谈心。**都说当局者『迷』,但也要看具体情况,现在的祁宏益应该最清楚自己的处境,宽慰还是很需要的。

没错,祁宏益已然有了大厦将倾的预感,在潘宝山前来宽心之时,他颓然长叹,说认命了,眼看着还有一年就要退休,但还是要在离终点线一米远的地方倒下。

话说得很凄楚,潘宝山听得一阵心酸,却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拿起支烟默默地点上,接二连三地猛吸起来。

祁宏益看了呵呵一笑,反过来安慰起潘宝山,“宝山,用不着愁眉苦脸,怎么活不是一辈子?照现在这情况看,我进去待上几年就能出来,照样吃穿不愁,也落得个自在。”

潘宝山一听摇了摇头,“祁书记,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直白地说顶多就是削职去官而已。”

祁宏益听了歪起嘴巴无声一笑,似摇非摇地晃了晃头。

“祁书记,早知有今天这样的事,还不如当初放手对冯德锦一搏,掀掀他的老底,没准还能制衡。”潘宝山又说。

祁宏益听了喟然笑到,“有些事一旦错过就错过了,只能剩下惘然徒悲伤啊。让我着实没有想到的是,冯德锦做事太狠,我明显已经匍匐下来了,可是他依旧高举屠刀。”

说这话时,祁宏益很是酸楚,他望向窗外,眼角掠过一丝不甘的目光。

潘宝山探身按死烟头,站起来走到窗前,道:“冯德锦做事太绝也断了自己的后路,那是掐着手指头能看到的事情。”

这几句话让祁宏益颇得些欣慰,说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冯德锦步他后尘。

此话一出,潘宝山直摇头,对祁宏益说道:“祁书记,冯德锦事情的『性』质跟你的截然不同,你只是违规而已,真的不至于进去那么严重,而冯德锦的那些事肯定是违法的,一旦被揪出来就是阶级敌人。”

祁宏益笑了,走到潘宝山身边拍拍他肩膀,“宝山,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已经看开了,尤其是你又来了这么一趟,更是让我坦然。往后不要为我的事分心,只管回去忙自己的。”

潘宝山跟祁宏益也不客气,“最近还真是要好好忙活一阵,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马上就要在夹林召开了,得好好做些准备。”

潘宝山一说完,祁宏益便让他等等,回到办公桌填了张批单递过去。潘宝山接过来一看,是专款专用审核票据,数额是一百万,“祁书记,这妥当嘛?”

“配合省里的工作有什么不妥?”祁宏益哼地一笑,“即使有不妥,谁还能说出个什么来?别忘了现在我还是富祥的书记,只要一天不被拿下,我能做一天的主。”

说这话时,祁宏益非常豪气。潘宝山知道,这会儿他已然放开,之前的匍匐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如今在有限的日子里,必然要格外昂扬。

祁宏益甚至直接打电话,叫来了现任财政局长田正兴。

田正兴其人,潘宝山是了解的,当初他在财政局做副局长的时候分管农业股,潘宝山还通过殷益开找他办理过夹林的抗旱资金,知道他是个很会来事的人。

在梁延发没到财政局之前,田正兴就察觉到了风向的变换,他及时向冯德锦积极靠拢。恰好,后来梁延发出事被拿下,他顺理成章补位上去,成为县财政局局长。

潘宝山对田正兴并不反感,会来事的人不一定就『奸』猾,有时纯粹是为了个人发展需要,那无可厚非。总体来说,他认为田正兴还算是个比较靠谱的人,在刘海燕初到财政局的时候,他请局领导吃饭时就加深了对田正兴的了解。

的确,田正兴真的是比较靠谱,他对祁宏益专款批条的事一点都不含糊,并保证两天后将款项拨付到位。潘宝山一旁看了很明白,这笔钱田正兴是不会向冯德锦汇报的,他多是会想法子把账给做平,这就是会来事。

田正兴会不会来事跟潘宝山无关,现在潘宝山想的是怎么把这一百万花掉。他找到郑金萍,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下,要她围绕大陡岭新村再弄几个小项目,花费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但报账要报到一百万。

然后,潘宝山又找邓如美,让她和老王联络一下,临时组织个队伍,准备接下郑金萍钦点的那几个项目,稍微一倒腾,少说也要搂个六十七万。前后也不过就个把月时间,很划算。

邓如美很配合,她知道下一步去市里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现在能多赚一点就多一点。

一切按计划推行,四月底,专款全部给付到位,没出任何差错。作为返还,潘宝石示意邓如美给郑金萍送去十万,然后刨除施工成本,还净落六十五万。

这钱来得真是太轻巧,潘宝山想想就觉得有点好笑,似乎跟游戏一样举重若轻,好不惬意。

惬意劲还没怎么过,又得紧张起来。

一个多星期后,五月上旬,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在大陡岭新村隆重召开。

省长郁长丰也来了,还有分管三农的副省长刘宽明。随来的焦自高已经是省『政府』秘书长了,专门为郁长丰服务。此外,还有省发改委、财政厅、建设厅等部门的领导,也都悉数到场。不用说,包括谭进文在内的省新农村建设调研组的各组成员,当然也在入会之列。

当天的大陡岭新村,彩旗招展鼓乐欢天,大红地毯布置的会台在旷野中显得格外惹眼。

潘宝山看到郁长丰的时候,再次感觉到了什么是官威。以前在夹林见到徐光放下来调研的时候就有所感受,真的是令他赞慕。而现在,感触到郁长丰的气场,简直是让人拜服,甚至有点让人窒息。

但是,绝不能表现得太过紧张,还要极力保持着张弛有度的言行。

严景标是没法保持的,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无话可说。前一天他让潘宝山提供的新农村建设经验总结材料,今天完全用不上。此时他才觉得忽略了潘宝山的能量,但为时已晚。

郁长丰是不会注意个人情绪的,他专注于新村建设的本身。

这真的像是一个建在乡村的城市社区。

整齐划一的别墅式楼房亮『色』尽显,建筑式样统一,墙面粉刷一致。还有宽敞洁净的道路、分类投放式垃圾桶、太阳能热水器、蓝白干路灯,无不昭示着硬件的水准。

此外,便民服务室、卫生室、阅览室、活动室一应俱全,更有专业正规的物管队伍,着装巡逻的物管人员,一招一式都焕发着风采。丰富多样的健身器材也在健身休闲场所安装全备,场所内,男女老少欢然而乐。

居住区外侧,还建有农机存放仓库、畜禽养殖区甚至还有秸秆气化站。

“很好,从硬件到配套设施都不错,无论是从规划上还是建设上,起点和水平都很高。”郁长丰满意地点了点头,“大陡岭新村建设方面的报道我看过,从建村理念到措施落实,可行且行之有效,应该说是走出了一条既具有地方特『色』,又有推广意义的路子。”

“郁省长,我们松阳始终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指示,花大力气投入到新农村建设中去,成绩是取得了一些,但是和上级领导的关怀是分不开的。”严景标说起了大路话。

郁长丰对这种话不感兴趣,尤其是在今天的现场会上,他已经被眼前的新村所吸引,当然,更多是思考。

“新村的建设不是难事,举全乡之力或是全县之力,即使建一个再高标准的新村也不是难事,问题难就难在如何为继。”郁长丰抬手环指新村,郑重其事地说道:“简单地说,就是维持,现有的局面如何维持?”

维持靠什么,资金,只要村里有钱就可以。这点谁都明白,而且说出个道道来也不难,严景标也知道大陡岭村有几个小产业支撑,整几句完全可以,真的不是难事。

不过,严景标觉得也有点难度,郁长丰会不会继续发问?这个问题过后如果再问点别的,答不上来或者说不到点子上可不好。严景标这么担忧不是多余,因为他根本就没真正关注过新农村建设,所知皆是皮『毛』,说不全个一二三。

严景标就这么一犹豫停顿,徐光放及时抓着机会,将潘宝山推了上去,“潘市长,你向郁省长汇报一下!”

潘宝山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往前冲,此刻听到徐光放一声令下,当即上前两步,对郁长丰略一点头,“郁省长,我市在新农村建设中按照因地制宜、量力而行的原则,选择有需求、有主导产业的村子作为典型示范来打造,这样既能有效快速推进,而且还能通过‘产业发展支撑新农村建设、新农村建设拉动产业发展’的良『性』互动链条,达到新村建设、运转等各项工作、事务的为继。”

“嗯,抓致富产业,作为新村的运转后盾。”郁长丰点点头,“如此一来,大陡岭新村确实可称为典型示范,对了,示范的效果怎么样?”郁长丰和蔼地看着潘宝山,他想看看潘宝山对面上的工作情况有没有掌握。

“典型示范的带动作用很明显!”潘宝山朗声道,“以收效最大的富祥县来说,到目前为止,获得市级康居示范村的村子达到了三十二个,其中有五个已经申报了省级康居示范村。另外,列入省级村庄环境整治村的还有二十一个。在全市来说,包括三区在内的部分农村,相关数字大概是乘以三。”

“那效果确实很明显。”郁长丰点头道,“不过,典型示范毕竟是示范,要想大规模地普及推广可能还有一定难度,所以说,在新农村建设中,通过示范的带动,只是众多途径中的一条。在典型示范之外,还可以探索其他的路子。”

早已憋在一旁的严景标很想『插』话,但郁长丰抛出的这个话题让他有点一时接不过去,所以也不敢急于搭话。

与严景标不同,潘宝山现在是意兴大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事发

潘宝山之所以意兴大起,是因为可以扯到新乡镇建设上来,这是他力举的主张。泡*)

“郁省长,我们松阳市在新农村建设方面进行了各种有益尝试,除了以新村建设为突破口外,还从乡镇建设的辐『射』带动方面做了些探索。”潘宝山微微提着双肩,脖颈稍稍前倾,显得极为恭谨。

郁长丰看着潘宝山,目光关切,微笑着点点头,“嗯,你说的新乡镇建设吧。”

“是的郁省长!”潘宝山立刻点头答道,“我认为从新乡镇建设入手,以点带面推动新农村建设,应该能收到很好的效果。因为新农村的新,不单单是乡村生活环境的改变,更是一种发展理念的转变提升。说到底,就是要以乡镇的城市化来提升新农村建设的‘新’字内涵。”

“新乡镇建设确实也是新农村建设的一个重要突破口。”郁长丰认同潘宝山的说法,“不过也要考虑到其中的艰巨『性』,毕竟乡镇的规模化发展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系统『性』工程。”

“郁省长,新乡镇建设要有前瞻『性』和全局『性』,我们松阳在试点时以规划为引领,力促人口向乡镇驻地集中、居住向社区管理集中、工业向园区发展集中、土地向规模经营集中四个‘集中’原则,推进城乡统筹发展,推动新农村建设稳步上台阶。”

“好。”郁长丰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松阳的新乡镇建设,也要力争成为一个亮点!”

徐光放一旁又听又看,实在是高兴,他悄悄歪过头对焦自高道:“自高,看到严景标的脸『色』没,一阵青一阵红,想『插』话又搭不上嘴,没办法,平时不用功,到头来想摘个闲果子,哪有那么大的便宜给他占?”

“潘宝山确实不错。”焦自高似乎并不把严景标放在眼里,倒是对潘宝山很关注,“起码在新农村建设方面,严景标跟他比显然是差了个档次。”

“小潘的能力是肯定的。”徐光放见此也颇为得意,潘宝山是自己人,他能得到焦自高的欣赏当然是好事,“自高,机会合适的情况下,你在郁省长面前多提提他。”

焦自高听了呵呵一笑,道:“潘宝山不用我提名混个耳熟,郁省长对他有关注。”

徐光放“哦”地一声笑了,焦自高说得也是,潘宝山善于利用媒体搞宣传,他搞新农村、新乡镇建设,省级媒体也报过至少两三次了,确实吸引了不少眼球,看来也引起了郁长丰的关注。

现场会结束后,徐光放特地找潘宝山谈话鼓劲加油,说他现在已经进入省领导的视线,一定要好好干。

“摆在眼前就有个很好的机会,今年年底何易庶就要退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就空了下来,你到时争取补位上去!”徐光放说得极为坚定。

不过潘宝山却很愕然,常务副市长?那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徐市长,跟您说句实话,常务副市长的位置我从来没有想过。”潘宝山摇了摇头,“还真没有那个思想准备,因为觉得有点不现实,怎么会一直有那么好的机遇。”

“瞧瞧你,关键时刻怎能没有自信?”徐光放道,“你做常务副市长不只是靠机遇,关键还是有那个能力,有能不争无为无位,那就是遗憾,所以你要当仁不让,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做准备。”

“再准备心里也没底。”潘宝山笑了笑,“严景标能同意?这次现场会上我算是彻底把他给得罪了,现在他还不处处想拿捏我?”

“严景标的意见也并不是绝对主导。”徐光放道,“到时我竭力提名上报,再加上焦自高现在说话的分量也重了些,到时让他在郁省长面前吹吹风。”

“郁省长如果能说话当然是好,不过还有顾民生书记,严景标跟他是一路的。”潘宝山道,“总之我认为没有什么可能。”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反正你要做好准备。”徐光放道,“严景标有顾民生书记又怎么了?小潘,你要知道省系的争斗都是暗流,明着的几乎就没有。每次开会,顾书记和郁省长都是谈笑风生,有劲都用在背后了,面上很多事还都是规矩的。而且,到了能放眼全省的高度那个层次,争斗的方式也不同,虽然都要扶植自己的势力,但也尽量不拆对方的台,因为那样会把事情搞僵。再说了,全省的要害职位多得很,大家都有数,不可能一个派系能全部把持,各自占一部分就很好。当然,也不能说是平分秋『色』,省长和书记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哦,要是这么说,那还真有一定的希望。”潘宝山道,“常务副市长的职位,放在省领导眼里也不算是什么顶级要害之地。”

“就是嘛。”徐光放道,“如果说是市长一职,那确实不好说。”

“嗯,那我有数了徐市长!”潘宝山道,“我一定多上上心,朝那方面努力!”潘宝山这会说话时信心明显足了些,他确实看到了是有一定的希望。

这确实是件令人很振奋的事,一连多日,潘宝山都被一股莫名的兴奋冲得有点发晕,直到有一天祁宏益出事的消息传来,他才『摸』着额头重新意识到,在松阳市,两系的争斗,即使在表面上,也很残酷。

祁宏益违纪违规,证据确凿,被撸了个一干二净。惟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有沦为阶下囚,被弄到县老干局去终老一生。

潘宝山必然是要去看望祁宏益的,但还没来得及过去,祁宏益就托病回家了。原因很简单,他受不了那个身份的反差。祁宏益到老干局,被安排在传达室收发信件,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干脆回家养老也不失为上策,否则天长日久下去,没准就会憋出个『毛』病来。

潘宝山去了祁宏益家里。

“没事,我很好!”祁宏益精神还不错,见到潘宝山时开朗得很,“事情是意料之中,却也是预想之外。出事嘛,肯定是要出的,有心理准备,不过倒是没想到还能这么消遣,本来还以为不知道要进去多久呢。”祁宏益说完笑了两声,继续道:“估计冯德锦是要失望的,他没看到我身陷囹圄的下场。

“冯德锦,我看简直就是条疯狗!”潘宝山道,“祁书记,我说过他这么疯咬着你不放,早晚是会断自己后路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想要冯……疯狗出事,似乎也并不那么容易。”祁宏益微微一叹,道:“我也观察过,在经济上他很谨慎,自己从不经手,有的话也多是通过钟新义传递。在女人方面他也很小心,到目前为止,好像就一个丁方芳,别的还真没有什么发现。这两个方面不出事,几乎就是金身不破了。”

“抓住本质问题,不难解决。”潘宝山道,“冯德锦能拒绝金钱,但抗拒不了女人,那就是本质问题。”

“也是,多少官员贪污受贿,根源都出在两『性』关系上。”祁宏益道,“女人啊,就是水,关键看怎么用,用不好就是祸水。”

“冯德锦心思不正,身边的女人肯定会是祸水。”潘宝山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下一步他就不会只满足于拥有丁方芳。”

“说到下一步,顶多再有两个星期,疯狗就会坐上县委书记的位子。”祁宏益道,“稳定沉寂期也该过去了。”

祁宏益说得没错,松阳市召开了市委常委会,研究提名冯德锦任富祥县县委书记,随后又经过市委全委会表决通过,然后又报请省委组织部批准。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徐光放从始至终没说一句反对的话,这大大出乎严景标的意料。

徐光放这么做是为了缓和点和严景标的关系,为下一步提名潘宝山任常务副市长做准备。严景标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并不认为徐光放会提名潘宝山任常务副市长,毕竟潘宝山太年轻,还缺少历练,就算给上报到省里,大多也不会获得批准。而且,就算潘宝山被提名,到时他跟万少泉打打招呼,把潘宝山的情况如实反映一下,让万少泉开口反对也许就能把报请给打回来。

严景标这么想并不周全,他没有感觉到新农村建设现场会上郁长丰对潘宝山的态度,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气恼上,觉得被徐光放和潘宝山黑了一手,抢了他的风头。

这事一度让严景标越想越坐不住,总想找个机会来发泄一下,好在眼下冯德锦的顺利当选折消了一些怒火,还稍得了些平静。

说到冯德锦当选县委书记,真是一个活脱脱的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就任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告诉钟新义,准备一下当县长。

钟新义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当县长还欠火候,而且他的心思也不在那上面,便告诉冯德锦说还没那个准备,而且也准备不好。

这让冯德锦想不通,说领导越大越好当,做县长比做副县长还简单,怎么就不行?钟新义听了呵呵一笑,说他是公安出身,就想在公安系统折腾,他的目标是去是公安局,即使做不到局长,弄个第一副局长也不错。

第二百七十四章 动手

冯德锦听了钟新义的话顿时大笑起来,说他很有想法,看来还能进步。钟新义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否认真的没有想法,就是想弄个第一副局长干干,到时也能高配正处,就满足了。

“新义,跟我还不好意思说真话?”冯德锦并不相信,呵呵一笑道:“你的目标是副厅,不是正处。”

“你觉得我有那能耐?”钟新义眉『毛』一抻,“不过要是真能混个厅级干部也确实不错。”

“能耐当然是有,而且你的打算确实不错,走公安的路子可能『性』会更大一些。”冯德锦道,“如果你卸掉县公安局长的职务,专职做县长,下一步想走到副市级的位子上难度真的不小。不过像你说的那样,从公安系统谋求升迁,到市公安局去混混,最后弄个局长的可能『性』真还比较大,如此一来,便会兼任副市长一职,副厅的问题也就随之解决。”

“德锦,你说得真是太轻巧了。”钟新义笑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我真是要一头拱进蜜罐子里去争取喽!”

“什么叫说得轻巧,事实也是那么回事。”冯德锦道,“只要严书记在,还有什么难事?”

“这么说来,严书记那边还要靠你多说话了。”钟新义嘿嘿两声,“你跟他走得近,自然要托你的福气。”

“咱们还讲什么谁托谁的福。”冯德锦摆摆手,“新义,有事能办就办,相互商量着办,怎么好就怎么来,就说这眼前,既然你不想做县长,那觉得谁能做?”

“呵呵。”钟新义笑了笑,道,“谁做县长都不能让丁方芳做,德锦,不知你有没有动那个心思?”

“嗯。”冯德锦点点头,也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丁方芳是不能的,闲话太多。你觉得她做常务副怎样?”

“那也不好。”钟新义道,“升得也有点快,闲话照样多。”

“快?”冯德锦哼哼一笑,“再快还有潘宝山快?他才用多长时间,都爬到副市长的座位上了。”

“德锦,你还别说,潘宝山那小子还真是有点能耐。”钟新义道,“而且也有点赶上了巧步子,所以虽然升得快了些,却也让人说不出什么。”

“你说得有一定道理。”冯德锦道,“那家伙肚子里确实有点货,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看看能不能想点法子,像搞祁宏益一样把他给扳倒。”

“难,还不是一般的难。”钟新义道,“那小子就是头神出鬼没的豹子,想猎杀他不容易,而且反过头来还会狠狠撕你一口。何大龙的事你是知道的,想通过唐荔给潘宝山下套,谁知道套没下成还把潘宝山给激怒了,结果自己进了局子。梁延发也一样,想通过那个什么钱程拉潘宝山下水,可事实呢?真手表被掉了包不说,最后还被弄得脸不是脸腚不是腚,缩回了农业局。”

“说到梁延发,还有件事要你说话。”冯德锦道,“王涵告诉我,他被朱桂波夫妻俩给掐得不行,你去跟朱桂波打个招呼。”

“朱桂波是你表侄。”钟新义道,“你说话不是更管用?”

“管用是管用,可我不太好找他说。”冯德锦道,“朱桂波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开始我还满怀信心地提提他,希望他能支个腿,谁知道他竟是个没脑子的货,把自己给玩掉了。自从他出了事之后,我也就没有搭理,所以现在我也不好主动找他。”

“哦,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钟新义道,“我还是去找朱桂波的大姨子孔云说说吧,让她劝住孔娜,就什么事都没了。”

“行,该怎么办你拿主意,反正别让梁延发太受罪,毕竟是自己人,得照顾着点,否则会凉人心的。”冯德锦道,“如果实在不行,就把他换个单位,躲开朱桂波和孔娜他们夫妻俩就是。”

“那我觉得还是干脆利索,把梁延发调走。”钟新义道,“做事看准了就行动,不要拖泥带水。”

“也好。”冯德锦点点头,“对潘宝山也一样,该采取措施还是要抓抓紧,不能像你说的不容易对付就收手,起码给他造成一定麻烦也不算白忙活。”

“行,制造麻烦添堵相对容易多了,不过也不要太着急,带着想稳妥了然后再合计。”钟新义道,“哦对了,赵铭前好几天就跟我联系,说要请大家伙聚一聚,给你庆贺一下。”

“赵铭现在是大富翁了。”提起赵铭,冯德锦感慨一笑,“市旅游公司改制,那是块大家都看得到的肥肉,不知道被他吞成什么样了。”

“估计连骨头都不剩。”钟新义道,“我听高桂达说,他已经进军房地产界了,而且手笔还不小,在百源新区拿地动辄就是几百亩。”

“那看来他手里要有近亿的资金了。”冯德锦道,“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他在旅游公司的改制中伸手不是一个人在『操』作,埋有一定隐患啊。”

“的确,人多心不齐,难免要出问题。”钟新义道,“以后跟他来往还要注意着点,省得到时摘不清。”

“嗯。”冯德锦道,“不过也不能低估了赵铭的能耐,他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既然敢伙同他人干侵吞的勾当,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共进共退,等折腾几年把事给磨稳了,钱也赚了,再各自拿钱一哄而散,也就没什么事了。”

冯德锦分析得没错,赵铭的确是说服了其他六人共进房地产界,他说八千万目标太大,提现难度太大动静也大,而通过投资房地产转化一下,会稳妥得多。

不过,在实施投资之前,要想法子把八千万先转化成自己的。

赵铭有主意,他把六个人召集起来,说各自要想办法让公司的六十名职工代表股东,把所代表的股份全部转让,归他们七人所有。

这事在外人来看,『操』作起来似乎很难,不过实际上并不难。因为不管是职工股东代表,还是被代表的职工,他们都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在志远公司出资,志远公司的成立只是旅游公司的改制需要。

赵铭抓住这一点,专门制作了一本假台账欺骗职工股东代表,说改制已基本结束,实际效益并不理想,然后把明账上该返还给职工的钱发了下去。之后,又说志远公司要夯实股本金,连哄带骗让职工股东代表签署了股份转让协议。

就这样,隐匿下来的八千万元一下就成了赵铭等七人的个人财产。

之后,由赵铭出面运作,把这笔钱用于在新区购买土地。

赵铭买地是悄悄的,但对于潘宝山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由鲁少良和王一鸣暗中探听。

潘宝山得知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决定从邸章庆打开缺口,对赵铭下手。很快,潘宝山联系王三奎,问卞得意那边的钢筋供应达到了什么程度。

王三奎说很可观,邸章庆在“劣质”钢筋供应中,已获利几十万。潘宝山一听就有把握了,会馆现在的改制还未彻底,仍有点国有『性』质,凭几十万的渎职折现,足以让邸章庆锒铛入狱。而且,现在餐宿大楼已经起到了五层,全是“危房”,一经曝光便要拆除,一千多万的东西,顷刻间灰飞烟灭,是个巨大的损失。

以此做要挟,邸章庆当然是有求必应,尽最大能耐揭个赵铭的老底那是很自然的事。

计划比较周详,分步实施。可就在行动要实施之前,潘宝山又突发奇想,寻思着为何不借机把会馆给拿下?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潘宝山就坐不住了,他立刻给邓如美电话,征求她的意见。邓如美知道阳光矿泉休闲会馆,那是个聚宝盆,不过她对潘宝山想法的可行『性』表示怀疑,因为需要大笔资金。

资金问题潘宝山倒是不愁,现在会馆除了餐宿楼的大投入外,其他固定资产也不过就一千万,而且,餐宿楼的投入因为“劣质”钢筋问题,已经相当于是打了水漂。那笔投入,是从银行贷款的。

也就是说,如果“危楼”一旦被确认并拆除,后续资金要是赶不上导致经营停顿,那么会馆差不多刚好抵押给银行作为还贷之用。

在这种关口,潘宝山有信心以五百万拿下会馆。

所以,行动计划有所调整。

潘宝山让王三奎告诉卞得意,马上供应一批真正的低规格钢筋,用于餐宿大楼第五层的部分建设。

接下来,又找到质监局自己派系的人,安排监察大队对建筑用钢筋进行突击检查,同时让沈欣丽派记者跟队采访。

这一下,邸章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立刻跟卞得意联系,问怎么回事,不是说什么建设、工商还有质监方面的关系都能摆平嘛,现在居然查到了头上。

卞得意一听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质监方面换了人,关系还没来得及打通。

邸章庆深知其中利害,忙打电话给赵铭,要他帮忙出面找找关系,第一要把报社记者给稳住,否则报道出来影响太大没法收场,第二要找找质监局的关系,让监察大队松松手。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盘下会馆

赵铭从邸章庆那里吃了不少,对他的求助当然帮忙。泡*)在解决媒体报道上,他直接找关放鸣,请他帮忙和报社打招呼。

这种事对关放鸣来说就是举手之劳,乐得送个人情,于是立刻打电话给殷益彤,借市领导之名说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的餐饮大楼建设问题不要见报。

殷益彤落实起来丝毫不含糊,但凡市领导的指示,她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这个消息当然随即就传到沈欣丽那里,她立刻跟潘宝山联系告之情况的发生。

潘宝山早有预料,而且下一步质监局那边也会同样受到来自“市领导”的干扰。不过那些都没关系,眼前做的这些无非是掀起个头来,先给邸章庆来个下马威。真正的杀威棒落下,还要靠省级媒体来挥舞。

邵卓出显然是关键人物,不过潘宝山没有直接找他,现在有些事已经不便出面。潘宝山找了沈欣丽,让她和邵卓出接触,仅从劣质建筑材料钢筋入手,写一篇新闻调查。

邵卓出的采访得到了大力配合,卞得意提供的证据材料源源不断。

这让邸章庆非常恐慌,他再次找到赵铭要求帮忙摆平。

赵铭还是找关放鸣,但这一次事情没那么顺畅,邵卓出态度模棱两可,让关放鸣把握不住。为此,关放鸣专门和省委宣传部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希望从《瑞东晚报》本部发出指令,让邵卓出收手。

这么一来确实有效果,邵卓出找到沈欣丽,说发稿恐怕有困难。

事情有周折在预料之中,潘宝山找江楠,她负责外宣刚好对口。潘宝山要了一份国内驻松阳的媒体站点名单,然后又找沈欣丽,让她从邵卓出那里要了一份已经写好的调查稿件。之后,他把名单和稿件都交给了邓如美,让她直接找邸章庆摊牌,三百万盘下会馆。

邓如美乍听吃惊不小,没想到潘宝山会用这么直接的办法。

“越直接就越有效。”潘宝山笑道,“邸章庆开始听到这事估计会火冒三丈,但你把其中利害摆给他听听,要么出事一落千丈,钱落空人入狱,要么安安稳稳拿三百万走人,我想等他冷静下来后会认可的。”

“那样能行?”邓如美极为怀疑,显得很没底气。

“邓姐,你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对付邸章庆那样的应该不难。”潘宝山笑道,“关键是要有信心。”

“呵,你这么大智若愚的法子,我还真不适应。”邓如美道,“邸章庆也不是草包,而且也有一定关系,怎么会轻易就范?”

“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事,就越能取得看似不可能的成功。”潘宝山道,“再说了,咱们也只是搏一搏,并不一定非要成功,实在不行就收手。”

“我不能用真名。”邓如美道,“万一事情不成,邸章庆那边再紧咬不放,怕是会牵出什么事来。”

“可以。”潘宝山道,“到时让王三奎做中间人,介绍你是从省里来的客商,邸章庆应该明白幕后是个什么情况,可能也不会去弄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只需要做的就是权衡一下是不是要放手会馆。”

“王三奎出面合适?”邓如美道,“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不会。”潘宝山道,“王三奎做中间人,名义上是打着招商引资的牌子。还有,让他在场也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保不准邸章庆一时气昏了头会『乱』来,把你扣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你想的也对。”邓如美道,“不过我觉得还是由我直接找邸章庆为好,那样反而更能起到震慑效果。”

邓如美的估算很准。

两天后,邓如美假名姜珊,以生意合作为由,约见了邸章庆。邸章庆很好奇,他不知道陡然冒出个叫姜珊的女人来能合作什么。

见面后,邓如美直截了当,说全面收购会馆。

这话着实让邸章庆好好笑了一阵,歪着脑袋笑问邓如美打算出多少钱。邓如美知道邸章庆是在取笑她,立刻也回了声冷笑,说三百万。

“三百万?”邸章庆肩膀一抖,“美元?哦不,英镑?”

“嚯。”邓如美嘴角一撇,“邸总,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变成日元?”

“日元?”邸章庆身子一直,面『色』一变,“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无非就是个商人。”邓如美道,“但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

邸章庆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了支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当然相信。”邓如美点点头,大度一笑,“有人一天就能报警一百多次。”

“你!”邸章庆面部一抽搐,咬了咬牙,“不管你有什么来头,但我必须警告你别『乱』来,否则肯定会后悔。”

邓如美笑而不语,拿出邵卓出写的新闻稿朝邸章庆面前一放,“这个材料证据确凿,如果我把它投向国内各大媒体和网站,很有可能会引起关注。”

邸章庆看了眼邓如美,拿起材料翻了翻,面『露』惊慌。

“荒唐!”邸章庆故作不屑,“弄几张破纸来吓唬我?”

“你要是觉得我在开玩笑那就不谈。”邓如美起身,“不过我劝你考虑考虑,如果我真是爆料出去,你会有什么下场。到时人财两空,后悔就枉然了。”

邓如美说完抬脚便走,不过还没忘记留下一个号码,告诉邸章庆如果需要合作就在一周内联系,过期不候。

邸章庆一时傻眼,看着邓如美悠然离去。

这一次,邸章庆不打算再找赵铭,凭直觉,他认为找赵铭也没用,这个叫姜珊的女人肯定很有来头,而且是有备而来。如果硬抗下去,后果确实会很严重。邸章庆很清楚,一旦事发,他确实是会人财两空。

不过,邸章庆也觉得不能没点脾气。三天后,他打电话给邓如美,说可以合作,但条件要再谈谈。

邸章庆抛出的转让价是五百万。

“邸总,你这一个会馆才值多少?”邓如美道,“不要说餐宿大楼,虽然你投入不少,但全是浪费,现在一文不值。我接手后马上就要拆除,隐患不早点除掉,难免要酿大祸。”

“长远,长远收益你是应该了解的。”邸章庆道,“你知道我们会馆一年交税收就要交多少?”

“别拿税收说事,缴税方面可造假的地方太多。”邓如美道,“邸总,在决定收购会馆之前,我做过大量的调查,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在经营方面很差,只是靠公务接待那块大头赚取利润,在散客和旅游团方面几乎不值得一提。完后改制一旦完成,公务接待如果难以继续,会馆怕是要难以支撑了。”

“呵呵。”邸章庆无奈地笑了两声,“既然这样,那你为何还看中了我的会馆?”

“看中了你身处险境。”邓如美自信一笑,“然后趁机以低价拿下,接下来再大投入对硬件、软件进行改造,重新张罗门头迎客。”

“为什么要从我的旧摊子上起步?”邸章庆又问道,“你完全可以新起门户嘛。”

“阳光矿泉休闲会馆不管现在改制到什么程度,但总归是国企出身,多少有点底蕴,这就是我看好的主要原因之一。”邓如美道,“主要原因之二,就是刚才我说的,低价,因为考虑到你没有谈价的资本。”

“那也不能就你一口价定了。”邸章庆道,“这两天我盘了一下,会馆现有的固定资产,不包括在建的餐宿大楼起码也有七八百万,所以我说五百万,应该也够意思了。”

“七八百万?”邓如美笑了笑,“会馆在改制中几乎被你掏空了,哪里来的七八百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把会馆盘下来,顺势把会馆的改制推向彻底,刚好也帮你堵了个的大窟窿,否则哪一天你在改制中伸手的事被揭出来,情况恐怕会更严重。”

“你……”邸章庆张了张嘴,低头吧唧了下,“那这样,都不要坚持了,取中间,四百万,怎样?”

女人到底是女人,一般情况下心难以狠到家。邓如美做了主张,同意了邸章庆的要求。

对此潘宝山也没说什么,毕竟四百万拿下来也已经是有了天大的赚头。

行动进行得悄无声息而又快捷,潘宝山找了下工商局方面的关系,转让的手续办理得非常顺当。

这是很漂亮的一仗,真的是令人欢欣鼓舞。不过潘宝山并未因此而忘乎所以,该安排的事情还不少。

叫停餐饮大楼的施工刻不容缓,得把那点使用不合格钢筋的建筑部分拆除。那事很容易,卞得意知道内情。潘宝山示意王三奎,让卞得意负责搞定。

另外,会馆的其他经营也要重整,但不能出现中断,所以中间的衔接很重要。这一点潘宝山也不担心,因为有邓如美掌控。

此外,美味菇业公司的正常运转也要维持。不过那也不用挂记,邓如美已经培养出了合格的经理人。

总之,眼前工作以外的事情顺风顺水,潘宝山『摸』着肚皮就想笑。可是工作上的事情倒有点不如意,现在严景标总是盯得他很紧,但凡负责的任务,出现差池便摆出训斥的脸『色』来。

接下来的几天,潘宝山又得小心了,头上又有任务。

国家刚刚扶持给瑞东省一笔无息贷款,用于省北部几个城市修建引水站,需要各市签字分担贷款。严景标说了,一切要从有利于松阳的实际出发,如果引水站对松阳没有直接意义,就不要签字。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改造宾馆

不签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省里牵头搞的事情,几个市共同参与,就松阳唱反调?

潘宝山希望引水站的修建与松阳紧密相联,那样顺顺当当签字走人,什么事也没有。当然,最坏的打算也想过,假如引水站与松阳关系不大,还真不能服服帖帖地签字,抛开严景标的脸色不说,也不能让松阳跟着瞎凑热闹白白还贷。

分担贷款签字现场会在毗邻的友同市举行。

友同市境内有一条大河,因为供水的便利,所以肩负着瑞北几市的调水重任。这次国家划拨无息贷款五亿用于修建的三座引水站,都在友同市。

召集会议的是副省长刘宽明,同来的还有省水利厅副厅长陈纳和财政厅副厅长阚望。潘宝山见到刘宽明和阚望多少有了点底,毕竟见过面有交接,假如情况不妙,要据理力争也还能开得了口。

会议开始前氛围有点肃穆,参会几市分管水利的副市长都抽着闷烟想心事,揣摩着各自市里能从引水站的修建中得多少供水实惠,分担多少贷款额合适。

潘宝山暂不多想,还是等待修建的引水站明确后再琢磨。再说,分担贷款的额度,省里自然有安排,自己琢磨用处也不大。

会议开始,刘宽明先讲话,很简单,大体就是能争取到国家划拨无息贷款很不容易,这次投放在改善瑞北几市的调水工程上也属来之不易,希望在座的以大局为重,要用好贷款做好实事。

接下来陈纳发言,他明确这次贷款只用于翻修三座老引水站,不用于建新站,而且还当场宣读了翻修改建的方案。

事情果真让潘宝山料到,列入翻建范围的三座引水站,跟松阳市确实没有多大关联,与松阳供水最相关的引水站友松站,并不在翻建之列。

随后,阚望就贷款分担额度做进一步说明,根据各市受益的大小,在分担额度上也体现出了不同。

松阳市承担的份额较小,一个亿。但即便这样,潘宝山依旧稳坐不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几个都能得到直接益处的参会副市长,签字的积极性很高。

为刘宽明服务的省政府副秘长阮唐见状,上前到潘宝山身边,道:“潘市长,怎么不签字?”

潘宝山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严正,“阮秘长,这个字我不能签。”

“哦!”阮唐稍稍一愣,“为什么不签?”

“三个被列入翻建范围的引水站,跟我们松阳市没有什么直接关联,如果我在分担贷款合同上签字,回去没法向严记交待。”潘宝山道,“更没法向全市人民交待啊。”

“呵呵,潘市长这话说严重了。”阮唐笑了笑,“刚才刘省长也说了,要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好。”潘宝山点头道,“如果把直接向松阳引水的友松站也列入翻建范围,我保证第一个带头在合同上签字!”

刘宽明听了潘宝山的话,淡笑了一下,歪头问陈纳友松站的运行状况如何,是不是也需要翻建改造。陈纳实话实说,友松站也需要改造,但因为考虑到这次翻建引水站包括一些配套工程的投入太大,还不能顾及到友松站。

潘宝山一听,立刻站起来接话上去,对刘宽明说:“刘省长,我不签字不是耍厚脸皮,确实是从实际需要来说的。友松站无论从规模还是从设备上看,都早已经被淘汰了,而且从松阳的供水情况来看,也确实需要进一步加强。去年和前年,我们松阳市的平均降雨量只有二十毫米,连常年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典型的大旱。而由于友松引水站老化,运能严重衰退,极度影响了供水抗旱,一连两年,水稻种植严重受损。后期采用人工挖井抗旱,成本都高过大米的市场价了,老百姓很有怨言。如今让我签字领贷款额,可翻建的引水站又跟我们松阳关系不大,要是老百姓知道了会怎么说我们松阳市政府?”

“嗯,周市长说的确实是个问题。”阚望对着潘宝山点点头,这话一定程度上是给予了支持。

潘宝山赶紧抓住有利时机,刚坐下去又站起身来说道:“刘省长,今天您把我们瑞比几市召集起来开会签字,如果我不签显得很不合时宜,而且工作也不好开展下去。这样,我提个请求,看刘省长能不能同意。”

“是不是要把友松站列入翻建范围?”刘宽明笑问。

“刘省长您明见。”潘宝山笑了笑,“我觉得是要把友松站纳入范围,哪怕拨款少一点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们松阳市自己再拿一部分,也一定要把友松站改造好!”

潘宝山讲得恳切,刘宽明“嗯”了一声,点着头对陈纳说引水站的翻建计划再略作调整,把友松站划入范围。

陈纳即可应诺,说回去就着手办理,争取在两天内解决。

刘宽明看看时间,说今天的签字推迟,两天后到省里再签。

取得这样的效果潘宝山很满意,这确实是为松阳争取了权益。回松阳后,潘宝山向严景标汇报情况,也得到了严景标的表扬。不过潘宝山能听得出来,严景标的赞许只是迫于无奈做表面文章,他真实的想法还是充满敌意。

但这也无所谓,本来就是心知肚明不点破的事,场合上的和睦只是面子工程而已。而且,眼下严景标兜下的事很多,也没有多少心思持续跟潘宝山玩脸色。

阳光宾馆提档改建,就是迫在眼前的事,他想急于收成一把。

一切都按程序走,严景标正儿八经地召集了常委会,说阳光宾馆作为国有企业,在对外接待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已显出了规模小、设备老的疲态,需要提档升级改造,最好建成松阳市的标志性建筑。这既能提高对外接待能力,又能提升城市建设水平,一举两得。

这种决定在常委会没有不通过的,用徐光放的话说就是开大会研究小事,开小会研究大事,至于常委会,那根本就不是研究,就是决定宣布。

潘宝山听了这话呵呵一笑,“唉,那就是一把手的特权,假借工作之名,搞自我的随心所欲。”

“严景标是想捞点实惠了,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徐光放道,“新区建设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从规划到审批再到建设,需要个过程。同样,老城区的改造也不会一帆风顺,拆迁很棘手,拖拖拉拉没准比新区建设还要慢得多。”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严景标胃口还不小。”潘宝山道,“这次阳光宾馆改建,他只字未提改制的事,也就是说,改建他要捞一笔,改制时还要抓一把。”

“等改制的时候就不是抓一把了,很可能揽一兜子。”严景标道,“现在阳光宾馆虽然陈旧了点,但算算固定资产也有一两千万。听严景标的意思,提档改建后的阳光宾馆二十一层高,还要按照五星级来配备,估计只是建设、配套投入方面的资产起码就要一点五亿。等到那时候再改制,可操作的空间有多大?”

“是的,那会就养肥了,才好更痛快地下刀。不过话说回来,他越是下刀就越暴露问题。”潘宝山笑了笑,继而小声道:“徐市长,只是在眼前的改建工程上,我看就能抓到机会。”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徐光放先是笑笑,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但机会不大,严景标不会那么不小心。”

“也是。”潘宝山点头道,“不过我们多少可以瞧出点端倪来,看严景标到底是通过谁来操作阳光宾馆的改建工程。”

“根据我的观察,严景标对冯德锦比较器重。”徐光放道,“石白海虽然是他带过来的,但还不足以让他赏识。”

徐光放提到冯德锦,潘宝山立刻就想到了钟新义,冯德锦多是会通过他来斡旋阳光宾馆改建工程事宜。

潘宝山推测得没错,冯德锦得了严景标的暗示后,即刻就找钟新义商议。钟新义丝毫不含糊,直接就说让高桂达出面,到时在招投标方面打个招呼,让他一举中标就行。

“高桂达的实力怎样?”冯德锦问道,“阳光宾馆改建也算是个大手笔,没有资质恐怕不行,连门槛都跨不过去。”

“高桂达的顺安房地产公司已经拿了回来,现在资产加起来已经四千多万了。”钟新义道,“到时再用顺安公司资产做抵押贷款,充实公司注册资金,实力应该可以。”

“顺安公司拿了回来?”冯德锦道,“不是跟富龙地产置换了嘛。”

“中间稍微操作了一下,又拿了回来,就那么一捣腾,里外里又净落一千万。”钟新义道,“我借口要帮何大龙活动减刑急用钱,孔云一着急就没了主张,然后再让高桂达找她谈谈,事情就办妥了。”

“新义,不管做什么出手得有数,对何大龙更要留着点,否则到时他出来还不一定会怎样。”冯德锦提醒。

“何大龙是个粗人,没什么脑子。”钟新义笑道,“对付他那样的人很容易。”

“正因为他没脑子是个莽汉,所以更不要大意。”冯德锦道,“他缺少的是权衡,有时候就一根筋走到底,反而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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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动心

钟新义并不把冯德锦的提醒当回事,他很有自信,说完全有把握将一切事情都推给潘宝山,包括帮何大龙减刑不成的问题。**!。*

“哦,这么说你根本就没打算帮何大龙减刑?”冯德锦颇为惊讶。

“帮他减刑就是给自己添麻烦。”钟新义笑了笑,“能多让他在里面多呆一天就多一天好了。”

“欠妥。”冯德锦道,“再怎么着何大龙也不是傻子,哪能给你当小孩一样哄。”

“你尽管放心,肯定没事。”钟新义道,“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做好招投标准备工作,确保高桂达能中标。”

“那个应该不成问题,只要有严记一句话,就什么都好办。”冯德锦道,“不过还是我刚才说的,高桂达那边的硬件要做好。”

“马上就和高桂达联系,给顺安公司注资。”钟新义道,“那些都是起码的,在考虑范围内。”

“注资的事可以找赵铭帮帮忙嘛。”冯德锦道,“虽然他的钱来路不正,会惹麻烦,但只是借用验资,时间不长,不是不可以考虑。”

“实在不行再找他。”钟新义道,“凭我的直觉,赵铭越来越像一团烂屎酱,他早晚要出事,而且还会沾人。”

“也不一定。”冯德锦笑道,“事在人为嘛,无非是看个运作,前天赵铭又打电话给我,非要安排一场,让我抽个时间,他还邀请了你和石白海。”

“现在赵铭和石白海走得很近。”钟新义道,“估计他在新区拿地的事,石白海帮了不少忙。”

“职务之便,不用白不用,就像现在,我在富祥办事没有不成的,可哪天离开富祥就没了准。操作事情成不成先不说,起码没有那么方便了。”冯德锦道,“石白海现在是市委副秘长,下一步会怎么发展大家看不透,所以没有人愿意得罪,他出面找国土局运作点地块是信手拈来。”

“也对。”钟新义道,“就像我们办祁宏益,如果那会我不在公安局长的位子上,很多事就没法追下去。”

钟新义刚说完,有人敲门进来,是丁方芳。她见钟新义在,忙说不打搅,等会再来汇报工作。

“唉哟,德锦你可真是。”钟新义一摸下巴,点点头道:“你的眼还真毒,出手不凡,像丁县长那样的,在咱们富祥怕是没几个。”

谈到这事冯德锦颇为得意,丁方芳的姿色那是公认的,当初她在县电视台的时候就惊艳全台,第一次见面就把在女色方面向来谨慎的冯德锦给惊住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动手拿下。当然,拿下丁方芳是要付出的,金钱倒是其次,关键是要帮她谋位。这一点冯德锦没让丁方芳失望,现在她已经是副县长了,同样,作为回报,丁方芳也让他仙欲飘飘。

不过人心无尽,随着冯德锦走上县委记的位子,他开始膨胀起来,觉着丁方芳也就那样,还想着再物色一个更高档次的女人尝尝味。

所以面对钟新义带着点恭维的话,冯德锦呵呵一笑摆摆手,“哪里的事,要说眼光还是你厉害,唐荔那个女人多出众?”

“唐荔那女人不行,心机太重。”钟新义道,“只能浅层玩玩,能答应的事就答应,不能答应就直说,如果她不乐意就一拍两散。”

“关键是你能不能散得了,女人那东西比牛皮糖还能粘人。”冯德锦道,“一旦沾上就别想甩利索。”

“弱点,跟女人打交道不抓住弱点怎么能行?”钟新义笑道,“唐荔的弱点就是她弟弟唐志,我就让她明白一件事就行,如果她要动什么坏心思,唐志的下场就会很惨。”

“那你也够狠的。”冯德锦笑道,“不过不狠也不行,无论干什么,宽松的政策从来都是滋生麻烦的温床。”

“麻烦?那要看对谁来说了。”钟新义呵呵一笑,“己方的麻烦是对方的便利,而对方的麻烦则是己方的便利,所以说,有宽松的政策也挺好。”

“懂你的意思,浑水摸鱼呗。”冯德锦笑道,“就看谁有能耐了。”

“能耐的关键一环就是抓先机。”钟新义道,“这次阳光宾馆改建工程就是,必须得让高桂达那边准备充足了,一定要成功。”

“嗯,那是正事。”冯德锦道,“如果这次机会抓不住,往后我们也就没戏了。你想想,严记已经明确给了我暗示,如果办不好就证明没能力,在他看来是提不上手的货,以后还怎么再受器重?”

“不错。”钟新义点头道,“这事我亲自找高桂达谈谈,操作一下。对了,要不咱们抽个时间一起去市里?最近高桂达在市里忙活顺安公司的事,我们过去再见见赵铭,刚好满足一下他请客的愿望。”

“可以,到时再把石白海叫上。”冯德锦道,“在市区的圈内人都喊一下,能沾边也招呼着,圈子,是需要不断巩固和扩大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就联系好行程。

中午,赵铭早早地就来到松阳酒店坐下,等冯德锦和钟新义他们的到来。石白海是不会缺席的,但他来得不会早,口头上的话就是事情多,以显得自己位高劳忙。

其他人都还准时,关放鸣、管康、高桂达和王一凡与冯德锦和钟新义几乎是前后脚到,大家在旁边的沙发上落座打牌、闲聊。钟新义把高桂达喊到一边,专门谈公司注资的事,并要他做好准备接手阳光宾馆改建工程。

二十多分钟后,石白海才晃着膀子进来。

正在打牌的赵铭一看忙放下扑克起身招呼,喊着大家坐桌。在座次的安排上,赵铭有意把石白海让到上座,但考虑到冯德锦的位置不好摆布,所以犹豫了些。

石白海摆谱是爱摆谱,但做起事来还有数,谱子摆得不高,他很主动地把冯德锦让到主座。冯德锦客套了几句后也当仁不让,他觉得做任何事得有个气度,不能太谦让,否则会损气场。

酒喝到一半,石白海来了兴致,问赵铭酒后有什么安排。赵铭是很乐意搞那些项目的,问石白海想怎样,反正不管什么活动,只要松阳有就行。

石白海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太直接,说泉水洗洗澡,解解乏就可以。

一说矿泉浴,钟新义想到了阳光矿泉休闲会馆,便说去那里,还提到了邸章庆,问赵铭今天怎么没把他喊过来,都是朋友嘛。

提到邸章庆赵铭连连唉声叹气,骂他胆小无用,说好端端的一个会馆,四百万就被人家给抢了过去。

四百万拿下阳光矿泉会馆?而且里面还正在建餐宿大楼。高桂达是搞房产的,懂里面的一些道道,忙问对方是何方神圣,出手竟然如此犀利。

“我也不太清楚,懒得去问,只知道是一个女人。”赵铭道,“我听说了事情后找邸章庆问话,责备他没脑子,几句话没说,谁知他就急斗了,说饱汉子不急饿汉子急,还反问我不处在被人拿捏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拿捏?”高桂达道,“什么事能拿捏到那程度?”

“就是在建的餐宿大楼,邸章庆用了不达标的钢筋。”赵铭道,“被人抓了把柄要曝光,他就吓坏了。也是,都起到了五层,如果被曝出问题来就不单单是拆楼的事了,肯定还牵涉到像贪污截留方面的事。而且阳光会馆本身改制还没彻底,邸章庆的责任不轻,也难怪他如惊弓之鸟禁不住吓唬。”

“哦,那也难怪,人要是被吓到了就谈不上有什么要求,只要能保全生活,再有点赚头,再肥的肉也会便宜出手。”高桂达道,“不过我觉得里面猫腻不小,邸章庆当初用不达标的钢筋,那肯定也是有对策的,怎么会一下被人拿捏住?所以现在盘下会馆的那个女人,背后有一定硬关系,绝对不简单。”

“不简单又怎么着,操不了那个闲心。”赵铭对邸章庆似乎很有意见,“会馆是他邸章庆的,就算白送给别人跟我也没关系。”

“是,别人的事少管,管多了只会添堵。”钟新义呵呵一笑,“赵总,你新区楼盘开发的事怎样了?”

“正在注册成立公司,马上就开始正式运转。”赵铭笑道,“公司名称初步定为鸿途建设有限责任公司。”

“注册资金多少?”钟新义有意识地问道。

“哦,这个在考虑。”赵铭笑笑,“少了显示不出实力,多了又没有。不过还好,现在不是专门操作的公司嘛,到时可以适当运作一下,把注册资金弄高点。”

这个话题对赵铭来说有点敏感,石白海清楚,于是他接上话茬转移了方向,“不管怎么着都得抓紧,现在新区开发的速度要大幅提升,严记与蓝天建设集团已经洽谈了相关合作意向。如果不出意外,蓝天集团将在新区拿下超过三千亩的地块进行开发,手笔很大啊。”

高桂达听了吓一跳,三千亩开发,那得多少投入、多大的气势?于是忙扭头问赵铭,会不会影响他的楼盘开发。

赵铭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他心里可高兴着呢,新区越热闹越好,有蓝天集团大力参与更是好事,刚好形成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他的楼盘也不扎眼,正好浑水摸鱼大捞特捞。

其实像赵铭这样想在新区开发中大捞一把的人不少,潘宝山就是,面对当前地产界的丰厚利润,他也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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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省二招

潘宝山找邓如美商量,说来市里发展只有阳光矿泉休闲会馆还不行,建设领域也要切入,如果条件合适,应该在新区开发上动动脑筋。

邓如美说可以,不过要注册有一定资质的公司,光明正大地做事,而且最好不把公司注册在松阳市,那样会省掉很多麻烦。

这一点潘宝山完全赞成,而且眼光看得还不近,准备把公司注册到省会城市双临。为此,他专门打电话给谭进文,说有一亲戚想在双临市注册一家建设公司,有关手续能否提供些便利。

谭进文向来拿潘宝山当自己人,所以对潘宝山提出的要求很当回事,刚好他有个大学同学在省工商局,办点注册公司的事应该不难,于是一口答应,说他先打探一下是个什么情况,需要哪些必备的条件。

通话一结束,谭进文就跟同**系,把大概情况一说,问具体操作上需要些什么。同学哈哈一笑,说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个公司名称和法人代表名字,然后就是注册资金数额。

注册资金数额问题上,潘宝山觉得开始没必要搞大,先小打小敲地干着,等时机成熟了再注资扩大。邓如美也是这个意思,注册资金搞小一点不显山露水,做事情在很多方面都方便。

不过也不能太小,在省会注册的公司多少也要有点派头,最后商定六千万。其实六千万对潘宝山来说已经够多了,他盘算着可以通过会馆抵押贷款,再通过专业注册公司的中介想办法,反正按行规支付利息就是。另外在公司注册地址问题上也有考虑,实在不行就让邓如美到双临去找个写字楼租间公司房。

可没想到的是,谭进文的同学最后全包揽了。

潘宝山觉得必须表示出点回馈,便和邓如美去了趟双临,找谭进文坐坐,说要向他的同学意思一下。

谭进文一听连连摆手,说他和同学之间不讲那些,帮忙都是相互的。潘宝山不好多说什么,邓如美一旁插话,说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张金鹰国际的购物卡,买件衣服穿穿。说完,她拿出两张卡来,特意摆出一张放到谭进文面前,然后说另一张给他的同学。

购物卡是到省城后买的,一张三万。

谭进文一看忙摆手,“潘市长,你这事就做得不像话了,完全没把兄弟感情放心上。”

“谭主任,这事跟我没关系。”潘宝山笑道,“是姨姐的意思。”

“唉,那就更不应该了。”谭进文道,“如果邓总需要花钱表示,那还找用找你这个市长表弟干什么?”

“谭主任你说得也是。”潘宝山听后呵呵一笑,“不过跟你是不见外,但你同学那边还是要客气下嘛。”

“刚才都说了,同学之间帮忙都是相互的,根本用不着。”谭进文把购物卡推到邓如美跟前,“邓总你什么别说了,赶紧收起来。”

邓如美见谭进文真的不是客套,看看潘宝山道:“表弟,谭主任这么热情,那还是有情后补。”

“也好也好。”潘宝山点头笑笑,“再客气下去就没意思了,你就收起来。”

“哦对了,公司名称是什么?”谭进文道,“赶紧报过去好尽快拿照。”

“江山,江山建设工程有限责任公司。”邓如美立刻答道。

潘宝山听了一愣,起名字的事他还真没放在心上,看来邓如美是早就酝酿了。从名称上看,有气势有底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刘江燕和潘宝山的合称。

“邓姐,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潘宝山找个机会私下里问道。

“气派啊。”邓如美笑道,“有霸王之气。”

“除此之外呢?”潘宝山笑问。

“你觉得里面还有什么意思?”邓如美笑着反问。

“那还用说嘛,很明显的事。”

“就知道你要发问。”邓如美道,“我是要用这个名称来不断提醒还有刘江燕那么个朋友,给自己点约束。”

“懂,我懂你的心思。”潘宝山点点头,“不过你那样不是太累了嘛,没必要,我们都不是孩子,有些事心里有数就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也许你是对的,不过你还不了解一个独身女人的心。”邓如美微叹道,“其实我也说不上理解,因为有时我也几乎没法控制自己的一些意念。”

“你这么说有点可怕,失控可不是件好事。”潘宝山呵呵笑着,尽量调节着气氛,他感到话题有点沉闷。

“别害怕,几乎没法控制不等于失控。”邓如美也笑了,“大是大非我还是能把握的。”

“那不就行了嘛。”潘宝山道,“再说了,今天可绝对没有什么大是大非,都是些闲散小事,所以邓姐你可要放开来,我嘛,更要放开来,好好放松一下!”

邓如美翘起嘴角一笑,“你想怎么放松?”

“彻头彻尾。”潘宝山道。

“等会谭主任还不给你安排一番?”邓如美笑道,“那可是人之常情,来往之理。”

“怎这么说呢。”潘宝山呵地一笑,“邓姐你把我想得也太俗了点。”

“好,我收回刚才说的话。”邓如美无声而笑,“不过要是谭主任极力邀请的话,你也不用太客套,有时候关系是一起蹚浑水蹚出来的。”

邓如美这么说,完全低估了谭进文的能力。

谭进文能嗅到点异样的气息,他并不认为邓如美就是潘宝山的姨姐,当然,具体是什么关系他也不问。

晚上吃完喝完,谭进文小声邀请潘宝山单独活动一下,试探他的反应。

潘宝山心里还真是只念着邓如美,如今远离松阳,身处好几百公里外的省城双临,他有种超然游离本我的感觉,想趁着这机会好好和邓如美酣然享乐一番。

没绕什么圈子,潘宝山只是稍加拒绝,谭进文也就不客气了,说那好,等下次单独来双临的时候他再安排。

这话潘宝山咂摸出了点味道,不过也只管装糊涂敷衍过去。

“晚上休息关键是要安稳,咱们就不讲什么排场了,不到双临大饭店,我给你找个绝对清净的地方。”谭进文笑道,“一夜到天亮只管放心地睡。”

“哦,好,那最好。”潘宝山笑着点点头,“哪里?”

“省政府第二招待所。”谭进文道,“虽然是二招,但管理很好,省内各市的一二把手和主要机关单位负责人临时住宿几乎都在那里,包括省政府的头头脑脑临时住宿也是。”

“哦,那看来二招的所长很吃香啊。”潘宝山道,“接触的可都是身居要位之人。”

“二招的所长是省政府机关事务管理局副局长段山杰兼任的。”谭进文道,“段山杰是谁?段高航的侄子,有来头,否则一般人也不可能负责二招那么长时间,现在已经三年了。按照以前的惯例,一般一两年就换人。”

“段高航现在是常务副省长,而且势头很猛,看样子下一步就会接替郁省长的位子。”潘宝山道,“段山杰借势扬威,长期兼任个二招的所长也没人说什么。”

“那是。”谭进文笑着摆摆手,“不过那些咱们不管,省府大院里的事复杂着呢,还是简单点好。”

“嗯,就是想管也管不着。”潘宝山笑道,“不过谭主任,对我们在下面市里的人来说,省府大院里的那些事情有时就是一种资源。”

“也是,可能会关系到队列问题。”谭进文道,“改日找时间我再同你好好讲讲省委大院和省府大院里的事。”

“好啊,什么时候谭主任到松阳去指导下工作,然后咱们两人小酌一下,好好聊聊。”潘宝山道,“现在市里多少也有点根据地,也是安静又安全,绝对不会像那次在富祥捏脚的时候,好像还兴师动众。”

提起那次在夏海湾洗浴中心捏脚,谭进文忍不住笑了,拍着潘宝山的肩膀笑问到底想不想搞点活动。

潘宝山一摆手,“真的不用,来双临之前连加两个夜班,身体透支严重,早点休息调一调。”

“好好,那就随你的意思。”谭进文笑道,“走,我送你去二招。”

二招的环境很好,两年前重新装修过,服务员也都训练有素,软硬件都不错。谭进文在前台登记,领了两张房卡带潘宝山和邓如美上了五楼。

“这里地势开阔,楼层高点还能看看夜景。”谭进文道,“起码朝外面看看视野通透些,不是窗前一站眼前就是水泥钢筋,堵得慌。”

“到底是省招,跟疗养院似的。”进了电梯,潘宝山笑道:“环境那是没得说。”

“嗯,还真别说,院子里的那些个花草树木多是名品不讲,关键是长势好,茂盛得很,把满院的空气都净化了。”

“的确,刚才来的时候就已感觉到。”潘宝山故意做了个深呼吸,“看来往后得多来找谭主任聊聊,多住住二招。”

“呵呵。”谭进文仰腰一笑,伸手拍拍潘宝山胳膊,“好了潘市长,别开玩笑了,等会早点休息,明早我来陪你们吃早餐。”

“谭主任不用那么客气,早晨还不一定起得来呢。”潘宝山道,“早餐自己解决,然后就直接打道回松阳了,你尽管忙你的,千万不要客套,否则下次我还真不好意思来找你。”

“也行。”谭进文想了想,道:“各人有各人的作息时间,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安排,那明天你们自行解决早餐,然后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你们再回去。”

“午饭是肯定不留下来吃了,早点回松阳有事。”潘宝山道,“这次来专门是为姨姐注册公司的事,不能占用太多时间。”

“那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谭进文笑笑,“就照你说的办。”

谭进文很快就走了,潘宝山送出门外,返回去稍稍稳了一下,拿起电话给隔壁的邓如美打了个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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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口红

潘宝山的电话似乎在邓如美的意料之中,她开口就问谭进文是不是回去了。**!。*潘宝山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只是问谁到谁的房间。

男人还是要主动点。很快,潘宝山就推开邓如美没上锁的房门。

一进去,门还没来得及带上,已经等在门内的邓如美就伸出了双臂搭在潘宝山两肩上。

潘宝山头一歪,用下颚蹭着邓如美的手臂,很是得意,似乎又感受到了刚认识时的那个邓如美,热烈奔放又主动。

“你让我很诧异。”潘宝山嘴角带着坏笑,反手把门推上,随后一把探进邓如美的腰身,沉稳而有力度一揉一按。

邓如美顿时一声轻哼,整个人像面条一样附在潘宝山的身上,“现在我感觉这个世界只有你和我。”

“看来陌生的环境确实能影响心境。”潘宝山转身,将邓如美抵在门上,另一只手抄到她的大腿后侧,只是一勾,便撩了起来。

邓如美丝毫不显被动,长腿顺势一绕,就紧紧盘住了潘宝山的后腰。

如同服用了鸡血,潘宝山像一座小火山迸发着,他的头一偏,用嘴巴贴紧邓如美的双唇。邓如美此时失去了主动权,整个头部像是被黏在了门板上,只是由着潘宝山的推动,左右移来移去。

以前这种前曲演奏很悠长,但此时似乎显得多余,如同直来直去的劲暴口水歌,过门只是两三个节拍的闪跳。

潘宝山已经从后面开始拽拉邓如美裤腰,但前面的纽扣像是一个忠诚守门的侍卫,没有牢不可破的防御力,却有誓死捍卫主人的职责精神。情急之下的潘宝山加了把劲,想直接攻摧。但邓如美的手一个后绕,拉住了他粗暴的手腕。尔后,自己松扣,然后又把手摸向潘宝山的前腰,直接引开拉链。

宽衣解带,在这个时候或有另一番感受。

潘宝山不留间隙,武器由邓如美架设,他要做的只是清理弹轨通道。

“窗户没关。”邓如美忽然注意到大敞两边的玻璃窗,“对面不会有人架望远镜。”

邓如美这么说本很随意,但潘宝山却很当真,他回头警觉地看了一眼,随即呵地一笑,“对面没有高层建筑。”

“你真这么小心?”邓如美笑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潘宝山边说边拉扯着邓如美的衣物,但角度和幅度总是不适合展开轰然一击。

“我脱了。”邓如美放下盘住潘宝山的腿,将裤子褪到膝盖。

潘宝山搓下鞋子,抬脚一压,邓如美大小裤便一直落到脚踝。

“今天要戴套。”邓如美说。

“你也这么小心?”潘宝山眉毛一扬,“不是安全期?”

“就这两天排卵,真有点担心。”邓如美道,“要是中标了怎么办?”

“这个,我还没考虑过。”潘宝山的动作缓了下来,“你想过没有?”

“不敢想。”邓如美摇摇头。

“那就暂且不想。”潘宝山一个侧身,把脑袋探到卫生间门口,看看盥洗台上洗具小筐里,没有套具提供。

“我包里有。”邓如美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

“嚯。”潘宝山一咧嘴角,“早有准备?”

“为预感而准备。”邓如美笑了,还是有点难为情,“等会拿,刚好也洗一下。”

“好啊,你先来。”潘宝山拉了拉裤身,将东西缩回去。

邓如美直接进卫生间。

潘宝山来到窗前,将窗帘拉上,陡然间无来由地想到个问题,万一房间内有监控怎么办?这似乎是很可笑的事情,但潘宝山却很当回事。他仔细看了看房间四周,最后把目光对准了床前墙上的大镜子。

对着床放镜子是一大忌讳,像宾馆、招待所这种地方应该也有讲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有特殊用意?潘宝山顿时皱起眉头,走近察看。

这是一面四角磁性吸附的镜子,镜子和墙之间有不到一厘米的间距,四周的空隙处由弹性的塑料封条压住。

潘宝山伸手抠了一角拉开一段,往里瞄去。在镜子中上部,一截小拇指粗细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时,快速冲洗的邓如美已经走出卫生间,身上裹着浴巾。

“先别过来!”潘宝山伸手示意,“可能有隐藏的摄像头。”

邓如美一愣,见潘宝山并无玩笑之意,立即后退到卫生间门口,“别吓唬人。”

“不是吓唬人,好像真的有。”潘宝山将脸贴在墙上,想看个清楚。

“这可是省政府招待所!”邓如美着实吃惊。

“那又怎样?”潘宝山道,“只要不是自己家,什么可能都有。”

“可怕。”邓如美摇摇头,此时的她,显出了女人的柔弱无主,“那怎么办?”

“挡住。”潘宝山道,“不管是不是真的,防备点总归没错。”

潘宝山比量了一下,大概找准位置,然后从邓如美包里拿出一张面巾纸,到卫生间浸湿,回来贴到镜子上。“这下好了。”潘宝山推上镜子边上的封条,哼哼两声,“差点,差点啊。”

“到底是不是真的?”邓如美显然受惊不小,“你可别吓唬自己。”

“有备无患嘛。”潘宝山得意地笑道,“总之这下是放心了。”

“万一面巾纸掉下来怎么办?”邓如美却不太放心,她拉开挂衣柜,拿出个衣架,把外套撑上去,“挂到上面框上就保险了。”

潘宝山觉得也是,接过衣服小心挂住。

“后怕。”邓如美来到床前坐下来,忽而想起了件事:“卫生间镜子后有没有?”

这一问不打紧,潘宝山不敢去洗澡了。

“我去端杯水来,冲一下。”潘宝山愣了一下说。

“不用了,反正要戴套。”邓如美说。

“戴那玩意儿总觉得有点别扭,外排如何?”

“那你要控制好。”邓如美柔声道,“别灌进去。”

“放心。”潘宝山麻利地接了杯水,在垃圾桶上洗了一下。

前后不到一分钟,潘宝山便欺身上前,将邓如美扶倒下来。

浴巾下的邓如美,起伏不止。潘宝山毫不犹豫地拉开浴巾,眼前呈现出来的邓如美让他咽了口唾沫,就像小时候剥开一个香喷喷的白米粽子,满是诱惑。

潘宝山伸手捉胸,像玩魔方一样转动着。邓如美闭着眼,没说话。

转摸了几下,潘宝山嘿地一笑,觉得弄点肥皂在上面滑溜溜地更好,便移下床来,挂着浴巾到卫生间,湿了手,打了点肥皂。

出来的时候,潘宝山看到邓如美面朝里向,优雅侧卧,像是一副油画。

浓黑的头发散落在肩下,消瘦而不失肉感的肩膀划着一道小微曲线,延展到纤柔的腰际,之后就是浑圆的臀股,仿佛用手一拍就会弹跳起来。

目光到这里似乎有点移不开,潘宝山舔了舔嘴唇,他不打算弄肥皂了。

潘宝山在浴巾上擦干净了手,走过去轻轻地坐下来。

抚摸从肩膀开始,手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最后落进山谷。

“夹林的小麦地有这么湿么?”邓如美梦呓般说了一句。

就这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潘宝山。他贴着邓如美的身子侧卧,“你还记得那句话?”

“那一次,你彻底把我打败了。”邓如美反过一只手臂,落在潘宝山两腿中间。

已经坚硬如铁,搏击激流,一触即发。

可是“哗”地一声,挂在镜框上的衣服竟然掉了。

“别看!”潘宝山第一反映是扭过头,一把捂住邓如美的脸,“把脸伏下!”

邓如美惊厥着缩成一团。

旋即,潘宝山背着身子坐起来,然后站立后退,一直退到镜子下的写字台前,勾手拎起衣架,反手上提,摸索着对准镜子。

“好了。”潘宝山松了口气,“不知道衣服刚才有没有把面巾纸带下来。”

“我到旁边看看。”邓如美下意识地抓起散落在一旁的浴巾遮住身子,走到镜子一侧,“哦,还好,面巾纸没掉下来。”

“妈的。”潘宝山有点恼羞成怒,“好端端的招待所,装他妈什么摄像头。”

“我用口红涂盖一下更保险。”邓如美从包里拿出口红,拉下面巾纸,在镜子上使劲划着。

“那个段山杰胆子还真不小,竟敢在这里装摄像头。”潘宝山道,“估计各个房间都有。”

“逮谁谁倒霉。”邓如美道,“不过应该也没有多少,到这里来的人,搞事的也多不了。”

“那可不一定。”潘宝山道,“都以为这里是安全之地,没准更是肆无忌惮。”

“还真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危险。”邓如美禁不住叹道,“谁能想到省招里竟会有这种事情。要是捅出去会怎样?”

“估计不会怎样。”潘宝山道,“再说能朝哪里捅?段山杰是段高航的侄子,有什么事也压了下来。”

“把衣服拿开。”此时邓如美涂完了口红,拍拍潘宝山肩膀,“这下可以放心了。”

潘宝山搁下衣服,跳到床上躺下来,长长地松了口气,“真是差点把老子给吓坏了。”

“坏了?”邓如美这会倒是坦然,还开起了玩笑,“还能不能用?”

潘宝山听了直抻眉头,“你给修修呗。”

邓如美松开浴巾,跨步踏上床来,卧在潘宝山身边,头枕在他的小腹上。

伸手,轻轻握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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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自信

这一夜,浓烈而绵柔,潘宝山如醉如痴,消耗着十几万大卡的热量。邓如美也是,离开松阳在千里之外的双临市,她将自己彻底释放了出来,松弛到了每一根神经的末梢。

第二天上午直到九点半,潘宝山和邓如美还相拥在梦乡。床下零落的衣件、斜搭在腰身的白面罩被子,还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让整个房间看起来仿若一副静物写生图。

但是没过多会,手机铃声响起如同刺刃划过,画面立刻碎活了起来。潘宝山探身抓起电话看号码,邓如美快速下床穿戴起来。

“谭进文问我们走了没,中午还要请吃饭。”潘宝山接完电话对邓如美道,“他很热情啊。”

“不能一次把人家的热情耗光。”邓如美道,“要不下次就怕了。”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予以拒绝。”潘宝山笑了起来,放下手机仰躺在床上,乐悠悠地道:“再说,现在干什么能有和你在一起有滋味呢。”

“这话不能说,现在已经过时候了,马上准备一下回松阳。”邓如美歪起嘴角一笑,边向卫生间走去边道,“会馆还有很多事要安排,这一下就耽误了两天,可够长的。”

“行,那就抓紧回去。”潘宝山坐起来看看时间,开始穿衣服,“呆会出发,中午在高速服务区随便吃点,下午四点钟左右便能赶到松阳。”

“要是松阳有机场就好了。”邓如美进了卫生间,提高了声音说道:“来去就不会这么紧张。”

“机场?”潘宝山一愣,“嗯,松阳确实该有个有机场,如果严景标真的有眼光,应该争取这个项目。不过有点悬,现在他一门心思抓新区建设和老区改造,目光太短,而且还不扩散。”

“那就等你来建。”

“也不是没有可能。”潘宝山道,“说不准哪一天我就成松阳市委记了,或者来个新记有魄力,把机场申请建设的任务交给我,我在一准办成。”

“还是你做记好了。”邓如美笑了起来。

说笑间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会,邓如美走出卫生间,她已经洗漱完毕,催促潘宝山加快点速度。

十分钟后,车子驶出省二招,经过一小段城区大外环,上了双松高速。

下午四点一刻,回到松阳。邓如美直接去会馆,别的也没地方去,来松阳后还没在外面办置住所。

“老是住会馆也不是事,员工有时也瞧不上眼,堂堂一个大老板,整天窝在会馆里。”潘宝山道,“还是到外面弄一套,而且怎么着感觉也像个家。”

“一个人住,哪儿都像家。房子的事还是先别想了,过段时间再说。”邓如美笑道,“还是说正事,公司注册好了总得先练练手,现在会馆的餐宿大楼不达标部分已经拆除干净,接下来的活是不是该接下来做做?”

“那是需要的。”潘宝山道,“马上我找王三奎,让他和卞得意联系,按照公司施工规则组织各方面的技术、管理人员。”

“那些都好办,关键是施工队伍。”邓如美道,“现在建筑工人不好找,江山公司派头可不小,到时找不出人来可不好看。”

“工人问题交给我,四下搜罗一番应该没问题。”潘宝山道,“跟认识的人都说说,总归会找到路子。”

路子是有的,而且还出乎潘宝山意料,伏广波帮了大忙。潘宝山本来跟圈内的几个要紧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再跟熟人联络。可这种事也算是逢巧不逢早,不是一时着急上紧就能办妥的,经过多方联系后,收效不大。

这让潘宝山很着急,于是又扩大了范围,甚至还跟夹林方面的人点了一下,包括老王。老王是很热心的,说伏广波可能有路子,他有个亲戚好像是个包工头。

找伏广波很容易,潘宝山给他去了电话,简单提了下,说以前在夹林搞蘑菇种植的邓如美现在成立了建设公司,想找一批建筑工人。伏广波老实归老实,但很会来事,立马就答应帮忙联系,而且当成了大事来办。

就这样,事情很快就妥当了。伏广波找到了他做包工头的亲戚,说反正是干工,在哪里都一样,而且现在要去的江山建设公司实力雄厚,说白了就是旱涝保收。

就这么一摆布,不出半个月时间,百十号工人就到位了,相当可观。潘宝山对这事很有感慨,什么人有用没用?碰上点了,什么人都有用。

感慨无需多,关键是行动。不用说,接下来就是组织开工建设,但是资金是个问题。本来盘下会馆已经差不多花光了老本,毕竟还要保证一部分资金用于菇业公司的正常运转。

潘宝山和邓如美做过预算,目前餐宿大楼建到九层就停止,多了没必要,虽然当初邸章庆打下的地基是十几层的底子。另外,大楼建成后的装潢和配套设备也要一笔不小的开支。

“怪不得你不愿意出来住,是为了省钱。”潘宝山了解了运作后对邓如美说,“没关系的,虽然现在钱比较紧,但拿出几十万买套房子安家不是浪费。”

“不全是为了节省开支。”邓如美道,“我对松阳的老城区真的是没有什么兴趣,新区那边应该还不错,如果开发顺利,那边的环境该很好。”

“到时在新区买?”潘宝山笑道,“那个时候就不买多层或高层了,弄套小别墅。”

“住别墅当让想,不过还得看实力。”邓如美道,“说那些还早,得赶紧把眼下的事做好。搞建设我不懂,一切要从头开始,完全托付给别人怎么能放心。”

“这点我绝对相信你。”潘宝山道,“人最关键的能力不是掌握什么专业技能,而是一套成熟的思维,你的思维已经熟透。”

“别打趣了。”邓如美笑道,“还是拣实惠的讲,说说资金问题,原本打算用会馆抵押贷款作为注册公司验资之用,可因为有谭进文帮忙用不上,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要抵押贷款,否则建餐宿大楼的资金没法周转。”

“先少贷点。”潘宝山道,“目前还不太好意思找银行搞无息贷款,过段时间有意识地打通了路子再贷足。”

“嗯,先贷一千万。”邓如美道,“估计缺口起码还要三千万。”

“大楼建起来后,外装一次性做完,内装部分可以考虑下分阶段。”潘宝山道,“比如六层以上可以暂停。”

“这也是个思路,不过如果经营形势好的话,还是一次性到位为好,一鼓作气嘛。”邓如美道,“而且后期三三两两带着装修,对经营也有影响。”

“好,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儿!”潘宝山笑道,“那就放开手脚干起来,资金问题总归是好解决的,就是通过私人关系也可以解决。”

计划方案敲定下来,行动是很得力的。会馆的餐宿大楼立刻又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工地上一片火热。

不过事情总归没有绝对的一帆风顺,有个问题却忽视了,邸章庆那边却搞起了小动作。

餐宿大楼继续兴建,引起了邸章庆的注意,他并不知道之前用的钢筋都符合标准,所以看到五层以下的主体没有拆除还在继续使用后,他脑瓜子一转想敲一笔,有找到了邓如美。

邸章庆似乎胸有成竹,他毫不避讳地对邓如美说,既然大楼原先的五层主体能继续使用,他想要点补偿,也不多,就两百万。

邓如美一点都不含糊,直接拒绝了邸章庆,说原先的建筑能不能继续使用是会馆的事,跟他没关系。还反过来问,说当初感觉四百万盘下会馆,出价有点高了,能不能让他再退一部分。

邸章庆摸着脑门笑了,说既然这样,那就把丑话说在前头,当初之所以低价转让会馆,就是因为使用的钢筋不达标,那是事实。如果他的诉求得不到满足,可能会导致心理失衡,然后去举报。

“做什么都得有自信。”邓如美听后呵呵一笑,全然不在乎,“我就有足够的自信,会馆餐宿大楼到目前为止,使用的钢筋都符合标准要求。”

“邓总,你的自信都成自大了。”邸章庆哼笑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来头,但肯定有一定的路子,不过路子再野,一定程度上也得靠事实说话。餐宿大楼已建的五层,使用不达标的钢筋这一事实你能改变得了?真就不怕被举报?”

“没问题,完全经受得住考验。”邓如美的表情不屑一顾,说完后拿起电话给餐饮部打了个电话,说安排一桌,要招待一下会馆的前主人。

邸章庆听后哪能坐得住,脸色一阵发青,起身忿然离去。

离开会馆的邸章庆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决定要给邓如美制造一番麻烦。不过考虑自己的能耐有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找赵铭,让他帮忙出个点子,一定要给邓如美点颜色看看,到时在放话敲一笔该会比较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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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合作

找赵铭帮忙,邸章庆有点没底,之前因为会馆转让的事被他训了几句,自己竟然没按捺住性子给他甩了脸色。所以现在有事找过去,要带着诚恳的歉意。

歉意,邸章庆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赵铭肯不肯接受。不过邸章庆也有一定自信,因为他会带去一部分投资,可以壮大赵铭的声势。

经过会馆的前期改制,邸章庆三三两两下手,也弄到了一千多万,另外再加上原有的存货和后来的会馆转让四百万,手中也有接近两千万资产。深知资金运转的邸章庆知道,不能把钱放在银行里,那相当于是闲置贬值,必须得想办法运作起来。而眼前,松阳市大开发的序幕依然拉开,新区建设、老区改造如火如荼,绝对是个好机会。尤其是赵铭现在已经开始大手笔进军新区,参入一股也未尝不可。

可让邸章庆很失望的是,赵铭连见都没见他。也难怪,刚好这段时间赵铭忙得很,先是和伙同侵吞的其他六人商量注册鸿途公司的事,紧接着就开始准备运转各项业务,大小都是事,而且就他一个人做主拿方案。因此,邸章庆说要来见他时,他以现在没工夫为由拒绝了,等闲着了再说。

邸章庆知道赵铭可能真的有事忙,但抽出点时间谈个话应该是可以的,就算是在吃饭的时间也可以聊上几句,但赵铭没答应。当然,邸章庆也理解,这可能是赵铭反过来给他个脸色。

理解归理解,但事情一码是一码,这点邸章庆很清楚,找邓如美的麻烦是一回事,可以等;投资是另外一回事,要尽早。他稍一琢磨,想到了赵铭的朋友高桂达,彼此之间都认识,喝酒无数次,相处也不错。现在,高桂达接下了阳光宾馆改造工程,能看出实力不凡,找他小小地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

此举正中高桂达下怀,他正缺一笔运转资金。前期在顺安公司注资提档后,经过一番操作成功竞标,取得了阳光宾馆的改造建设资格。其实说是改造,根本上就是重建,二十一层的大楼不是闹着玩的,从地基打桩到封顶装潢,来不得马虎。说到装潢,高桂达还进一步操作,同市政府签订了宾馆建成后的精装、设备购置合同,垫资量很大,虽然拨款也会比较及时,但加上建楼的费用,缺口也有好几千万。

因此,邸章庆带着钱过来谈合作,高桂达满心欢喜。不过表面上高桂达很犹豫,还拿了点架子,说来找他合作的人不少,但他都没答应,因为不想让别人来分一杯羹。

“这个项目是稳赚不赔的,而且款子拨付又都很及时,凭什么要跟别人合作?”高桂达摇头笑着,“看着大把的票子,我自己抓就得了。”

“高总你说的是,不过随着以后业务的拓宽,合作也还是可以实现共赢的。”邸章庆道,“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嘛,很多事不是缺钱,而是却干事的人。”

“邸老板说的也在理。”高桂达道,“合作的确需要,这是个资源一定程度上共享的社会,单打独斗不太可取。不过合作也要看对象是谁,之前我没答应别人,是信不过。而你就不同了,怎么说也是老熟人,大家都知根知底,合作起来放心。”

“就是,要不我也不来找你谈呐。”邸章庆笑道,“诚心合作,权责利分明,我相信合作是会非常愉快的。”

正说着话,高桂达的秘来了,说报请的楼址迁移方案没有通过批准。

“楼的设计有问题?”邸章庆问。

“没有。”高桂达道,“新楼在原先的基础上起建,但旧楼地基打得也比较好,有很多桩,现在新楼要打桩,怕是顶到旧桩打不下去。所以我们申请了一下,能不能把新楼的规划位置前移一点,错开老楼的地基。”

“前移的规划想通过很难,这个我知道,新的建筑设施不能靠路边太近,弊端多。”邸章庆道,“不过我倒是有点不明白,原址打桩真的很难?”

“难也不难,就是费点事。”高桂达道,“你要知道,桩位分布是要有一定结构布局的,不是说随便打进去就行,还要考虑受力均匀的情况。万一碰到重桩,前面打下去的就有可能作废。作废也倒不讲了,关键是添很多麻烦,耽误工期。”

“把原址的桩位找出来不就行了嘛。”邸章庆道,“避开就是。”

“现在看来只有那个办法了。”高桂达道,“之前也想过,但要大面积开挖,而且开挖的深浅也不一样。还有,开挖后对地基表层也有一定影响,还要重新固实,总之成本很高。”

“我有办法。”邸章庆道,“市规划局局长是我朋友,找他帮忙就是,规划局那边的先进仪器多,给原址上打的桩来个坐标定位不就行了嘛。”

高桂达一听,恼怨自己脑筋不拐弯,这么个法子竟然没想到。不过也无所谓,现在就把事情推给邸章庆,“那行,这事就给你去办,有没有问题?”

邸章庆正准备表现一下,满口应承,“没有问题,有问题只管找我!”

这话还真不是邸章庆吹牛,他找到市规划局局长司向东寻求帮助。司向东和邸章庆有往来,他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做过不少事情,得了不少便利和实惠,对邸章庆可以说有求必应。所以不出两天,他就派人带着仪器过去进行勘测,准确地找出了桩位并制图。

事情迅速而圆满得到解决,高桂达很高兴,立刻开始了宾馆新大楼的开建工作。

阳光宾馆是国有企业,改建提档是大事,所以在高桂达破土动工之时也搞了个不小的仪式,媒体上也进行了一定的报道。这个时候,潘宝山才注意到阳光宾馆的建设已经有了实质的进展。

一开始,潘宝山认为顺安公司还是孔云的,还不由得感叹了一番,心想这孔云这女人比何大龙似乎还要强,竟然能运作拿下这么个工程项目。不过再一了解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顺安公司居然又回到了高桂达手中。

想都没多想,凭直觉,潘宝山知道背后肯定有钟新义参与搞鬼。现在市区大开发序幕刚拉开,房价估计要翻三番都不止,顺安公司开发的那两栋居民楼,到时起码增值几千万。

孔云不是傻子,什么原因让她出手顺安公司那个香饽饽?潘宝山想搞搞清楚,他联系了郑金萍,让她从王涵口中叹叹口风。

这事郑金萍能办,她虽然没有让冯德锦贴身获取一线步位,但她一直标榜站队在冯德锦那边,所以同王涵有一定交接面。而且,以前王涵通过郑金萍帮他大舅子拿了几次工程,更有一定的交往基础。

王涵答应帮郑金萍了解情况。王涵了解情况并不难,通过朱桂波就可以。现在朱桂波在农业局的位置很尴尬,好在以前跟王涵称兄道弟,所以在单位来往比较自由,看上去也还有一定“特权”,多少能转点面子。

也因此,朱桂波对王涵还没有什么怨气,毕竟他的不受提拔重用跟冯德锦有直接关系,跟王涵不太沾边。所以,王涵找个机会跟他闲聊时谈起孔云转手顺安公司的事,朱桂波立刻就开炮,骂起了钟新义。

对钟新义,朱桂波一肚子怒气,一来钟新义没把他放在眼里,二来钟新义骗孔云变卖了顺安公司。本来他还有点想法,假如孔云到时靠手里顺安公司旗下的房产赚了大钱,多少会给孔娜点,不也跟着沾光嘛。可孔云早早地就把顺安公司变现,事情就不好说了。

为这事,朱桂波在孔娜面前抱怨了不少。孔娜也唉声叹气,但是她说孔云那么做也是为了让钟新义帮忙能把何大龙给早点弄出来。听到这话的朱桂波,斜着嘴巴就冷笑了,他告诉孔娜,钟新义是个狠角,绝对不会让何大龙那么早出来,因为会增加很多麻烦。

这个想法朱桂波同样对王涵说了,着实让王涵一惊,他确实相信朱桂波的话,孔云想靠钟新义帮忙把何大龙早点捞出来,是个失策。

潘宝山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不由得呵呵一笑,他很觉得,原本打算利用何大龙对付钟新义的计划,现在看起来更加可靠,因为完全可以挑起何大龙与钟新义的尖锐矛盾。

矛盾要靠自己的人来挑起,潘宝山也颇费了翻心思,他到富祥找黄开建,准备策划一场小戏。

潘宝山让黄开建请孔娜吃饭,理由是装作毫不知情,想托她的关系找孔云,便宜点买套顺安公司开发的房子。借此再次传递一下房价一路高涨的行情,让孔云懊悔。另外,最为关键的是,要让孔云知道钟新义压根就没打算要帮何大龙减刑,甚至还有意要追加刑期。

事情一步一步来,潘宝山先找黄开建,把事情说了。黄开建说没问题,当时他在农业局对孔娜没有为难,找她帮点忙不算牵强,也很自然。

黄开建这边是不费事的,完全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但另一件事却截然不同,潘宝山没有一点把握,他想通过唐荔之口来揭开钟新义在何大龙减刑上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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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猜中

潘宝山知道唐荔和钟新义之间的关系,所以有关钟新义的一些话,从唐荔嘴里出来会更可信。但是怎样利用到唐荔是个问题,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知己知彼,才能攻难克敌。潘宝山先要对唐荔进行一个立体综合的了解,他把曹建兴叫到跟前,仔细询问有关唐荔的一切。

曹建兴对唐荔了解并不多,但知道重要的两点:第一,唐荔最关心的人是她的弟弟唐志,因为她和钟新义走到一起的关系,现在唐志已经被提拔为富祥县建设局副局长;第二,有一段时间,唐荔和祁宏益的妹妹祁春蓓走得很近,关系非常要好。

这两点对潘宝山来说都有价值,不过第一点暂且不考虑,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再用来做威胁之用。第二点倒是可以运作一番,通过祁宏益中间搭话,让祁春蓓去说服唐荔帮个忙。

乍听有点不可思议,唐荔是钟新义的人,还让她去坏钟新义的事?

祁宏益听潘宝山一说连连摇头,“宝山,你没必要冒那个险,成功的几率太小,纯属瞎折腾白忙活。”

“祁记,虽然你现在退居官场之外,但有些事、有些人你还是应该了解的。”潘宝山道,“你想想,像钟新义那样的人,能轻易向一个基层的女人交底?他看中唐荔的无非是她的美貌,纯属玩乐而已,两人之间的关系估计也不牢固,说白了就是个交易。”

“你要是那么考虑,倒也可以试试。”祁宏益道,“我马上就跟春蓓联系下,让她去套套唐荔的口风。不过我就是担心能不能套出来,你说唐荔和春蓓的关系不错,那按理说有些事她会直接或间接地向我开口要求帮忙,但从来都没有。”

“或许是开始事她感觉还没到时候,而当她感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的处境可能又发生了改变,让她有所顾虑。”潘宝山道。

“你的意思是,唐荔发现我失势失利后,不敢向我开口寻照顾了?”祁宏益问。

“对。”潘宝山点头道,“她怕跟你沾上边后,到时不被冯德锦的派系所接纳。”

“这么说来,唐荔那个女人还真不简单。”祁宏益道,“很能沉得住,女人啊,一旦能沉得住气,便会非常可怕。”

“可怕无所谓,关键是要为我所用。”潘宝山道,“同那样的女人不搞对立,也不深交,保持一个若即所里的状态,用处还是不小的。”

“不能太自信,当你认为可以足够掌控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已经发生了偏离,只是你没有在意到。”祁宏益道,“我这么说不是打击你,提个醒而已。”

“祁记你说得是。”潘宝山笑道,“不过我想的并不是去掌控唐荔,只是打算间接地运作一下,要不也不会通过你让祁总出马了。”

“让春蓓做点事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祁宏益笑道,“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找她,我跟你的关系她也知道。”

“是可以直接找她,不过现在有点理亏。”潘宝山笑了起来,“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祁总还在富祥支公司,正要调往市分公司,当时我说过话,等她过去后请她吃个饭,找方方面面的负责人介绍认识下。不过我食言了,到现在都还没兑现,所以直接找她很不硬气。”

“呵呵,那种小事你还放在心上?”祁宏益道,“就纯当作是客气话是了,较那个真干什么。”

“那可不行,客气话可不能随便说,很多时候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间长了就会变成言而无信之人。”潘宝山笑道,“那样就关乎到声誉了,损失可就大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祁宏益笑着头一仰,尔后拿出手机就给祁春蓓打起来,先问她和唐荔的关系现在如何,有话能不能说上。

祁春蓓很纳闷,不过也不多问为什么,只是先回答还行。

“什么叫还行?”祁宏益道,“我有个朋友跟钟新义有矛盾,想分化钟新义和一个人的关系,现在想借唐荔的嘴说说钟新义的坏话,让那个人忌恨他,这事能不能办?”

“这个,我可以试试,不过不能保证什么。”祁春蓓道

“尽量呗。”祁宏益道,“难道还能让你立军令状不成。”

“行啊,我尽力就是。”祁春蓓道,“哥,你那朋友是谁,怎么跟钟新义铆上了?”

“不该问的别问,只管把该做的做好就成。”祁宏益道,“要快点行动,快点回话,赶时间呢。”

祁宏益说完就很急躁地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潘宝山在一边听了有点坐不住,他告诉祁宏益,事情没跟祁春蓓交待清楚,可能让她没法拿捏。祁宏益摇摇头说没关系,现在只是让祁春蓓探探口风,如果可行的话,再告诉她具体的实施方案。

潘宝山一琢磨有道理,凡事摸清个大概再有的放矢,讲究的就是个效率,否则会做些无用功。

但在这件事上,这个问题却不存在,因为祁春蓓和唐荔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再加上机遇巧合,可以把事情办成。

当初因为潘宝山的缘故,唐荔偶然接触到了祁春蓓,顺势也就贴了上去。开始的时候,唐荔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通过祁春蓓和祁宏益搭上关系,然后从中得些便利。不过正如潘宝山分析,就在她觉得时机成熟可以开口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冯德锦渐渐得了上风,于是,她立即调转了方向,开始朝冯德锦集团靠拢,而载体,就是钟新义。

对于和钟新义之间的关系,唐荔有清醒的认识,她知道钟新义不是像一般男人那样,容易对情人痴迷,不顾一切,所以她也知道哪些该要求哪些不该要求。在钟新义能力范围内的,她会尽量开口,反之,坚决不开口。也正是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谈不上牢固,但也还算是稳定。也因此,唐荔借助钟新义办成了不少事,这就叫聪明。

但是,唐荔也发现,从钟新义那里可以借助的力量有限,她弟弟唐志到了县建设局副局长的位置,自己也成了交通局副局长,估计已经到了极限,超过这些,钟新义多是也不会帮忙。所以,她又想物色新的靠山,当然,新靠山必须是和钟新义有一定距离,否则没法靠。

唐荔正为这个事发愁的时候,恰好祁春蓓找了过来。面对这个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唐荔很热情。

说唐荔和祁春蓓曾经无话不谈,并不是夸张。当初她是想通过祁春蓓做跳板去接触祁宏益,但在交往中她渐渐发现,性格中带着些直爽的祁春蓓很好相处,是做好朋友的绝对人选,所以也就对祁春蓓敞开来心胸,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到了后来,两人各自忙于工作而少了联络,显得有点生疏。

只要有情,终是可以叙上的。现在唐荔见到了祁春蓓,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状态。

祁春蓓能感觉得到,所以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有朋友想搞一下钟新义,能不能借她的嘴给钟新义制造点麻烦。

“唐荔,这话我知道可能很不适合,毕竟你和钟新义……”祁春蓓刚说到一半,唐荔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提钟新义也罢,我跟他说到底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唐荔叹笑一声,“就是交易、买卖,过了就过了,生意场上可没有那么多眷恋。”

“这么说,你可以帮忙?”祁春蓓看到了希望。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说出是什么忙。”唐荔道,“毕竟有些事我也要权衡一下,做人的底线得有。”

“行,那是必须的。”祁春蓓道,“等我问问清楚再跟你说。”

“什么事到现在你也不清楚?”祁春蓓笑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找我帮忙,你就不怕把我推到火坑里去嘛。”

祁春蓓不好意思地笑呵一声,“怎么会呢,是我哥跟我说的。”

“祁记?”唐荔一愣,“是他要给钟新义制造麻烦?”

“不是,是他的一个朋友。”祁春蓓道,“这事还没怎么说清楚呢,回头我就核实一下。”

“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唐荔嘴角一翘,“应该是潘市长,潘宝山潘市长。”

“为什么?”祁春蓓问。

“根据我的了解,在富祥县要跟钟新义叫板的人目前还没有,有的话多是来自市里。”唐荔道,“在市里的,跟祁记要好到能使得动他,又跟钟新义对立的,在我看来只有潘市长了。”

祁春蓓听了唐荔这么一分析恍然大悟,她立刻打电话给祁宏益,问要他帮忙的朋友是不是潘宝山。

祁宏益有点诧异,不过随即一笑,“你知道我到了现在这份上,是事都不掺和了,能说得动我的人还真不多,难怪你一猜就中。”

祁春蓓被祁宏益这么一说,还不好意思说不是自己猜出来,便笑着转了话题:“潘市长怎么不直接找我?他跟我又不是不认识。”

“认不认识是一回事,能不能出面又是一回事。再者,宝山说还欠你一个理,说等你到了市里要请你吃饭的,到现在都没兑现呢。”祁宏益笑了下,道:“那些就别讲了,先说说唐荔那边情况如何。”

“当然没什么大问题,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给你回电话。”祁春蓓咧起嘴角无声地笑了,“其实我觉得有必要给潘市长直接打个电话,有些事估计你也不清楚,等你问了他,然后再转告过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讲得明白。”

“嗯。”祁宏益寻思了一下,道:“这样,我给宝山去个电话问问情况,要是可以,他会主动打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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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隔音

潘宝山没有给祁春蓓去电话,亲自去见了她。**()有些事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见面以私交的方式约了个地方,潘宝山首先为食言表示歉意。祁春蓓很温和地看着潘宝山,面带微笑并不说话。这让潘宝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祁总,看来你是没打算谅解啊。”潘宝山干笑两声,“你看这样如何,明天中午我设宴隆重邀请你。”

“呵呵。”祁春蓓一歪头,很奇怪,现在她对这个既有能力又有魄力还又不失细心亲和力的男人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好感,超出友情的。

“笑就是答应了。”潘宝山拿起支烟点了,算是找个事做,要不还真不太自然。

“笑只是笑,我可没有答应。”祁春蓓道,“要说隆重邀请,那也得是我设宴才对。”

“那可不行,我是有言在先的。”潘宝山道,“说了,就要做。”

“你我之间就没必要那么讲究。”祁春蓓突然意识到不能过多地纠缠在小事上,那不是她的风格,“好了潘市长,咱们还是不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言归正传,你想让唐荔怎么做?”

“哦,这事说来有点复杂,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但那些就不讲了,一讲就会扯很远。”潘宝山弹了弹烟灰,想了下,道:“还是说直接的,找个时间,你跟唐荔聊聊有关钟新义不帮何大龙减刑的话题,让她说钟新义不但没打算帮何大龙的忙,甚至还想找案子给他追加刑期,然后把谈话录下来就行。”

“那个应该简单。”祁春蓓点了点头道,“不过留下录音对唐荔可能不利,她是个精明的女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还不一定。”

“哦。”潘宝山一寻思的确是那么回事,“那这样,你约唐荔到富祥清新茶楼喝茶,那里的隔段不隔音,到时你们配合一下开讲,造成隔墙有耳的意外事件如何?”

“好的,那样就妥当多了。”祁春蓓道,“什么时间你先定下来,告诉我一声就行。”

时间上当然是越早越好,潘宝山琢磨着让谁去听合适,想了半天,觉得朱桂波是不二人选。

引朱桂波入套并不难,如今他在农业局农经科,跟下面乡镇的农经站有业务往来。潘宝山找老王帮忙,让他做中间人,撮合夹林农经站站长约朱桂波出来,谈点夹林乡农业经济作物扩大种植规模的问题。

老王不含糊,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对农经站站长说有个亲戚想搞点烟叶种植项目,但县农业局在项目的申报和安排上管控得比较严,所以想请局农经科的朱桂波出来喝个茶,送点小礼疏通一下。

收礼是朱桂波的一大爱好,只是稍一联系,他便欣然前往清新茶座。

一切如同剧情安排,恰到好处。

唐荔在这事上是非常配合的,当然,她也有自己的想法:首先,通过这事可以弥补一下当初对潘宝山**的愧疚,算是道歉和补偿;其次,可以借助这事进一步跟潘宝山靠近关系,她能看得出潘宝山的前途光明大道宽广。

至于负面的影响,唐荔也想过,但她有办法应付,如果事情有意外泄露了,钟新义问起来的话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隔墙有耳的事,就这么完美上演。

当朱桂波来到清新茶座时,夹林农经站站长和老王的亲戚已经等在了那里,一番介绍后,谈起了烟叶种植的事。刚说几句,很有眼色的站长便起身离开,老王的亲戚赶紧把一张六千元的存单推到朱桂波面前,说小小意思,买盒烟抽。

不用多说,朱桂波连点客套话都没有,他笑了笑,把存单收起来。

很舒坦,朱桂波点了烟,抿口茶,正准备表态,这时,旁边的隔段座位上来了两个女人,叽叽呱呱地说了起来。

两个女人正是祁春蓓和唐荔。祁春蓓先抛出话题,对唐荔说知道她和钟新义要好,所以得帮个忙,帮一个被判刑的朋友减点刑期。

朱桂波一听到钟新义的名字时就警觉起来,他连忙示意老王的亲戚不要出声,同时竖起了耳朵。

“唐局长,我这忙无论如何你得帮帮。”祁春蓓又说话了,“不过也不强求,实在帮不了就算了,但你要直说让我心里有数,可不要打马虎眼,那样会误事。”

“不就是减刑嘛,小事。”唐荔回答得满不在乎,“我找钟新义肯定能帮得了,除非他不想帮。”

“别人托他帮忙不一定,你找他帮忙还不是一句话嘛。”祁春蓓笑道。

“那当然。”唐荔道,“不过你得说说要帮的那个人是谁,如果跟钟新义有瓜葛的我可不敢保证,他那人挺狠的。”

“干公安的不狠点怎么能制伏罪犯。”祁春蓓道,“狠点也正常。”

“可我觉得再狠也不能狠到自己人身上。”唐荔说到这里,故意放低了一点点的声音,“何大龙知道,在富祥也算是个人物了,跟钟新义关系意志很要好的,好像是去年,他犯事进去了,本来是托钟新义帮忙减刑的,可谁知道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钟新义根本就没那打算,而且还想找点案子给他追加刑期,让他在大牢里蹲上半辈子呢。”

此时,旁边隔段里的朱桂波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寒战。他立刻对老王的亲戚打了个手势,一起悄悄地离开。

出了茶座,朱桂波就打电话给孔娜,说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中午早点下班,一起到孔云家吃饭时说说。

孔娜是按不住性子的人,问什么事?朱桂波说是有关何大龙减刑的事,一两句说不清。

现在的孔娜已经没了往日的戾气,搁在以前肯定会劈头盖脸骂朱桂波一顿,让他找个地方好好说。这会她可温和多了,只是问朱桂波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而且很坏。”朱桂波哀声叹气地说。

“你听谁说的?”孔娜一听是坏消息哪里还能等下去,忙又问道:“可不可靠?”

“绝对可靠!”朱桂波道,“现在不方便讲话,中午吃饭再说。”

“等什么中午吃饭,现在就去。”孔娜道,“不就还一个小时下班嘛。”

半小时后,孔娜和朱桂波先后来到孔云家里。

“钟新义不是个东西!”朱桂波一进门就气呼呼地坐下来,“他压根就没打算帮姐夫减刑,而且还要落井下石,给他追加刑期呢!”

“怎么可能!”孔云吃惊不小,“他说一直在活动,而且前段时间说要用钱打路子,我没法子还把顺安公司转给了高桂达。”

“那些都是假象,估计是他另有所图。”朱桂波道,“图什么我暂且还不知道,反正他不帮姐夫减刑是肯定的,今天在茶座偶然听到他小女人说的,千真万确!”

“小女人?”孔娜道,“交通局的唐荔?”

“是她。”朱桂波道,“如果换作别人说我还不太相信呢。”

“我找钟新义算账去!”孔云的脾性比起孔娜有过之而无不及,听到这里,她已控制不住,“他这下不把我们给坑苦了,一定要让他给个说法!”

“大姐你别着急,现在你找钟新义有什么用?”朱桂波忙上前拉住,道:“没准刚好还给他逮个借口不帮姐夫减刑,你还是稳稳,把问题考虑清楚了再行动。”

“反正不能咽下这口恶气。”孔云喘着粗气,“何大龙没有一点对不起他钟新义,可到头来他竟然还一点忙都不帮,而且还要雪上加霜,真是欺负人到家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真不是时候,你想想,去找钟新义能怎么着他?反过来可能还要被他拿个把柄来彻底翻脸。”朱桂波道,“如今唯一可做的就是不厌其烦地找他,盯住他问姐夫减刑的事,给点压力,最好让他改变不帮姐夫减刑的主意。”

朱桂波的说法得到了孔云的认同,她觉得对钟新义责问确实不可行,还是先忍耐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管一个劲地催问何大龙减刑的事如何。

“钟新义是不是想要钱?”孔娜半天没说话,她一直在想钟新义为什么要对何大龙那么狠,是不是想趁机敲一笔,“姐啊,你觉着呢,要不他撺掇你把顺安公司出手换成现金干什么?”

“应该不是。”孔云皱着眉毛摇摇头,“开始的时候他说要活动一下,可能要花一大笔钱,还劝我不要太抠,花点钱无所谓,等何大龙出来再挣,可是到现在他还真没开口要过一分钱,连点暗示都没有。你说他要是想趁机敲一笔,还不老早就开口?”

“也对啊。”孔娜叹了口气,“那钟新义到底想干什么?”

孔娜的这个疑问很快就解开了,第二天,黄开建找了农业局几个跟孔娜比较熟的人请客,让他们把孔娜喊上,正好有事要请她帮个忙。

黄开建是农业局的老局长,现在又是政协副主席,说话也还有点分量,被找的几个人很热心,都找孔娜说好话,说老领导要请她吃饭,他们沾光,所以一定得去。

孔娜被几个人一架,虚荣心起来了,说没问题。刚好,黄开建出于重视和礼貌,又给孔娜打了个电话。

这一下,孔娜当然是乐不可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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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找对立面

孔娜欣然赴约,让黄开建有了底,所以也不客气,吃饭的时候没过多会就直奔主题。

“现在捏着指头就看到退休的年头了,得好好考虑下养老的问题,提高点生活质量。”黄开建笑呵呵地说,“很多人说养老要回农村,说什么环境好,特别是空气非常清新,不过我却不那么想,打算退休后到市里去住。”

“就是,我也觉着养老应该到大城市去。”有人奉迎道,“拣实惠的说,住市里在购物上方便,吃什么去趟超市或者大市场就能买得到,而且医疗条件也好,说句不好听的,毕竟年龄大了,万一发个什么病,抢救上也还占优势。”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想趁早在市里买套房子。”黄开建点点头,转对孔娜半开玩笑地道:“听说你姐姐手里两栋居民楼,看看能不能打个折扣卖一套?”

“房子啊。”孔娜顿时显出了难为情,“黄主席,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不到,我姐手里没有什么楼房了。”

“哦?”黄开建一愣,“顺安公司不是你姐姐孔云的嘛,好像开发了两栋居民楼,我可是打听过的。”

“唉,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孔娜哀叹一声,“顺安公司前段时间被我姐转手给了别人。”

“欸哟,怎么会这样。”黄开建道,“转手的价格咋样?”

“和当初盘下来的价格差不多,好像略高一点。”孔娜道,“赚头不大。”

“要是略高一点的话,那就不能谈赚头了。”黄凯言语间很惋惜,“现在松阳市搞大开发大建设,发展势头猛得很,尤其是房地产市场,跟着呼呼地一个劲朝上窜。现在的房价跟一两年前相比,就已经涨百分之五十了,不信等着瞧,不出两年,市里的房价在现有的基础上,起码还要翻一番,达到四五千一个平方。”

“松阳是个小地方,房价能涨那么高?”孔娜对房产市场了解甚少。

“四五千还高?那还是平均的。”黄开建道,“如果是市区稍微繁华点的地段,七八千也可能!”

孔娜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照这么来说,她姐姐把顺安公司旗下的那两栋房子转手出去是亏大了。

黄开建眼睛一扫便看出了孔娜的心思,立马不失时机地说道:“孔娜,好像顺安公司开发的那两栋居民楼位置还不错,到时卖个五六千应该不成问题,所以现在以当初盘下来的价格出手,确实是亏了,而且还不是一点。”

亏得确实不是一点,酒席结束后,孔娜就直奔孔云家里,算了一算,结果悔青了肠子,因为转手出去的价格离两千一平方还差一截。

“明白了,姐,我明白钟新义为什么不朝你开口要钱了。”孔娜咬着牙点着头,“感情是他撺掇你有功,从高桂达那里得好处了,还落得个两边做好人!”

“如果要是真的,我真恨不得杀了他钟新义!”孔云简直是浑身发抖,“那两栋房子前两年就值两千万,如果再等个两三年,可能就变成四五千万了!”

“那现在怎么办?”孔娜已经被打击得不行,她没想到损失会这么大,钱虽然不是她的,但也心疼。

“我得跟你姐夫说说,看他手里有没有钟新义的把柄。”孔云道,“钟新义可以不帮忙减刑,但也不能坑我们的钱。如果有他的把柄,我就找他要挟,要点钱回来。”

孔云的想法很好,但可行性不大,就连暴怒中的何大龙都不支持。

“你能拿钟新义怎样?就算手里有他的把柄也不行。”探监的时候,何大龙皱着眉头说道:“况且现在也没有什么有力的把柄,很多事都给他模糊掉了。我告诉你,可千万别没头没脑地乱来,钟新义要是发起狠来,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那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吸我们的血!”孔云是有点害怕,却很不甘心,“想想顺安公司的那两栋居民楼,搁手里捂两年价格就会翻番的,他竟然把我忽悠懵掉出了手。”

“你给我闭嘴!”何大龙对孔云的这番话很是恼怒,其实让他按捺不住的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钟新义竟然不帮他减刑,而且还要给他追加刑期,“钟新义不帮我减刑的事,说法可靠?”

“怎么不可靠?小波子说的。”

“小波子的话也能信?”何大龙道,“他对冯德锦和钟新义一帮人有意见,会不会是在挑拨离间?”

“什么挑拨离间,你是不是蹲牢蹲傻了?”孔娜听了这话很生气,“到现在你还似乎还维护着钟新义,我看你就是活该被他玩死!事情是小波子偶然听钟新义的小女人说的,能有假?再者,他怂恿我转让顺安公司可是铁的事实!”

何大龙一听没了话,孔云讲得是有道理。“老婆,现在的可行之计是要想办法早点把我弄出去。”何大龙道,“只要我出去了,损失掉的钱还能挣回来,而且还要向钟新义讨个说法,由我去找他。”

“我脑袋都想晕了也没想出个办法。”孔云道,“钱我舍得花,就是花不出去,平白无故找谁去?”

“你还是找小波子。”何大龙道,“他虽然不精明,但小算盘还能拨溜几下,让他想想办法。”

何大龙说得没错,朱桂波确实不是很精明,可算计个事也还可以拐点弯子。他分析了一阵子,说帮何大龙减刑的事,要从钟新义的对立面入手。因为钟新义想打压的人,他的对立面就会扶持。

此言一出,孔云立刻对朱桂波刮目相看,她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小波子,没想到你还真行!”孔云瞬间看到了一丝希望,“有法子你使劲想,你姐夫说了,花钱没关系,花多少都行。”

“钱肯定是要花的,但要花在刀刃上。”朱桂波道,“现在一时半会我还摸不到路子,等我想好了再说。”

朱桂波这么说是卖个关子,表示他殚精竭虑,其实他已经有了个打算,想办法跟潘宝山接上头,要他帮帮忙,成功的几率应该不小。

跟潘宝山接头,朱桂波也有打算,直接找他肯定不合适,得来间接从潘宝山阵营里的人开始,人很多。朱桂波稍一归拢,就点出一大串来:黄开建、王三奎、李大炮、鱿鱼、曹建兴、老王、伏广波,当然,还更有刘江燕、刘海燕。

找刘江燕和刘海燕的可能性很小。刘江燕因为生产在家,到现在都还没上班,有关系好办事,哺乳假期可以请得长长的,所以找她不方便。至于刘海燕,虽然她天天到县政府去,见面不难,但想跟她搭话也不容易。

想来想去,还是从最容易的着手,找老王。前一阵子,刚好老王的亲戚找他帮过忙,倒也是个很好切入机会。

朱桂波找到夹林农经站站长,拐着弯把老王约了出来一起吃饭,把帮何大龙减刑的事情一讲,说潘宝山市长神通广大,能不能托他帮帮忙。

老王是有数的,立即答应了下来,说会帮忙说话,把意思传到,但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

这对朱桂波来说已经是烧高香了,当即就感谢不已,并拿出当初收下老王亲戚的那张六千元存单,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亲戚,办点事怎么能收钱呢。

老王一看可不行,立刻把存单推回去,说事情一码归一码,搅和在一起不可以。朱桂波一琢磨确实也是,收回了存单,又问老王家最近有没有搞装潢。老王知道朱桂波的意思,无非是送彩电冰箱或者空调之类的东西,忙说不装潢,还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什么事都不要想,说句话帮个忙无所谓,别把事情搞复杂了。

朱桂波见老王说得很果决,也不再客气,只是口头感谢不断。

回去后,朱桂波可没有如实反映情况,他对孔云说还算不错,一番活动后搭上了点关系,但费了不少事,钱也花了点,连吃带喝加上玩,还有送礼,花了将近五万。

孔云不含糊,一下甩出五万现金。

朱桂波刚开始心里还一抖,有点发虚,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还装模作样地点出三千,放到孔云面前,“大姐,花多少就多少,实报实销,我不能占你们的便宜。”

孔云粗爽,对朱桂波的表现似乎很生气,“分这么清干嘛?我都没说要给你辛苦费,这来来回回地跑腿找关系不容易,用钱也没法衡量,咱们可以说是一家人了,不说两家话。多个三五千少个三五千有什么?只要事情成了,让你姐夫早点出来,那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定会尽力的。”朱桂波抿抿嘴,像是在下决心,“即使再花个三五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会使劲追下去!”

“钱不是问题,别说三五万,就是十万八万,哪怕是三五十万都舍得!”孔云是没防备着朱桂波会动歪脑筋,说话不留底。

朱桂波听了心里可乐开了花,不过脸上却是愁眉不展,“大姐,有时候也不仅仅是钱的事,反正你放心,只要我朱桂波还有半点能量,就不会歇着,除非是完全无能为力了,否则不会停手,要是那样的话大姐也别怪我无能。当然了,我想也不至于会出现那种情况,毕竟也混了些年,关系大小也有点。”

“不要有压力,尽力就行。”孔云道,“有压力反而放不开手脚。”

压力?朱桂波不由得暗暗一笑,在这事上他可没有丝毫压力,能帮成是好,帮不成也无所谓。不过要说压力嘛,也有,但是很龌龊,就是琢磨着该如何趁机从孔云手里多抠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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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爆料

对朱桂波来说,抠钱的机会有,而且还很合适,因为潘宝山让老王回了话,说可以帮忙。

这让朱桂波一度兴奋不已,他脑海不断蹦出一连串数字:五万,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甚至更多。

最后,朱桂波觉得不能太狠,弄个三十万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到头来事情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有些事是没法保证的。如果事情不成,不管多少也还得吐出来,拿得越多就吐得越多,也就越难受。

所以,朱桂波要尽最大可能力促事情成功,他找到老王,问潘宝山有什么要求,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配合。

“你就是不来问,我也要找你说说。”老王说话做事是有拿捏的,潘宝山跟他讲了不少,要求转告朱桂波,当然他也知道,有些话得以他的观点放出去。

“说,王主席你尽管说,什么要求条件我这边尽量满足!”朱桂波似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成功,满心欢心。

“得让何大龙稳住,不要惹事。”老王道,“那是最起码的,如果他在里面有事按不住性子,惹一屁股麻烦,那谁也帮不了。”

“那是,那是一定的。”朱桂波道,“回去我就跟他老婆讲,让她探监时把情况说清楚,就是他何大龙被人喂屎也得咽下去,天大的事也要忍气吞声。”

“嗯,那就行。”老王点了点头,抽气烟来。

“还有呢?”朱桂波急切地问道。

“没了。”老王好像一愣神,随即又“哦”了一声,“对了,我倒是还有几句话。”

“王主席你说,你说!”朱桂波此时很虔诚,因为直接关乎他三十万的所得问题。

“我觉得,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老王神情庄重,“要保密。”

“保密?”朱桂波眉毛一顶,点点头道:“没错,这事是要保密。”

“你知道为什么要保密?”老王问。

“传出去影响不好。”朱桂波道,“尤其是对潘市长,影响更大。”

“错。”老王摇摇头,“事情成与不成,潘市长完全可以两手一甩清,沾不到他一丝关系,对他没影响。”

“王主席,那你的意思是?”朱桂波看着老王,很热切,他想知道答案。

“我的意思是,保密与否,直接关系何大龙减刑能否成功。”老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想,现在跟潘市长作对的人都是谁,不是凡人呐。如果走漏了风声,难免要有人要从中作梗搞破坏,那样的话会给事情增加难度,不排除劳而无获的可能。”

“哦。”朱桂波恍然大悟,只想着那三十万了,脑子没空琢磨别的。老王说得没错,跟潘宝山作对的人无非是冯德锦和钟新义他们一伙,要是让他们嗅到了什么气息,事情还真会麻烦。“王主席你说得太对了,这事我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朱桂波立刻保证,“包括孔云,我也只是让她转告何大龙在牢里头要稳住,别的什么都不对她多说。”

朱桂波这话是真心话,因为他抱定了心思,要让事情成功。

回去后,朱桂波甚至对孔云说他又找到了另外一层关系,非常可靠,但要绝对保密,除了要转告何大龙在牢里好好表现外,别的无可奉告。

朱桂波越神乎,孔云就越相信。朱桂波也看得出来,所以开口要钱也很有把握,他心事重重地说:“这下怕是要花一笔大钱了。”

“花钱没事,我说过了,不心疼。”孔云道,“多少?”

“三十万。”朱桂波小小地犹豫了下,道:“不过人家也说了,拿钱办事,不办事就不拿钱,如果帮不上忙钱还会退回来。”话一说完,朱桂波又补充了一句,“起码不会全收。”

“哦,这么说来人家还是挺义气的。”孔云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回个话,说如果事情成了,在三十万的基础上还可以加点。”

“能加多少?”朱桂波心跳骤然加速,一探脑袋急切地问起来。

“十万八万不成问题。”孔云道。

“嗯,那也合适,我把你的意愿跟人家说说,没准还能增加些筹码。”朱桂波不住地点着头,但随即又吸了口冷气,“好像也不是太妥当。”

“怎么说?”孔云问。

“那样可能会把人家的胃口吊起来,万一无来由地再提出来要加钱怎么办?”朱桂波道,“他们义气归义气,但钱这东西谁都喜欢,没准脑筋一拐弯就会开口。”

“为了能增加筹码,可以让他们加!”孔云似乎决心已定,“只要不过分就行。”

“那我看就按照你先前说的,咱们起码也要有个上限。”朱桂波道,“五十万,最多花到五十万,多了咱们就要考虑考虑了。”

“行,上限五十万。”孔云道,“我想也不会再多了,毕竟他们开始提出的才三十万,再加价还能翻番?”

“没错,我觉得也是。”朱桂波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懊悔的,不过想想也应该满足,能捣腾个五十万已经很不错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朱桂波对自己的运筹很是自得,一个字就是乐。

朱桂波是高兴了,被找到办事的潘宝山心情也不错。

有何大龙这么一出,在对付钟新义的问题上潘宝山就彻底放了心。所以,在和彭自来、李大炮还有鱿鱼他们三个商量了计策后,他就放手不管了,只是想着接下来应该给冯德锦紧紧头箍了。

这一阵子,冯德锦在富祥折腾的不轻,尤其是在县城,怨声载道。

潘宝山趁回家的时候跟刘海燕聊,问从哪个方面来捅冯德锦的娄子最好。

“冯德锦为了响应严景标的大城建思想,在县城也搞起了改造。”刘海燕道,“县城几条主干道都进行了拓宽,重点是在县城中心建设了富祥步行商业广场。”

“县城中心处处是黄金地段,兴建步行商业广场的成本之高可想而知。”潘宝山道,“冯德锦想通过这一举措来抓形象工程,代价不小啊。”

“好处也捞足了。”刘海燕道,“步行商业广场号称投入两个亿,可实际上的工程量我估算了一下最多有一点五亿。”

“抛开利润不说,只是做账截留款就五千万?”潘宝山惊道,“那冯德锦只要稍微伸伸手,就相当可观了。”

“伸没伸手,伸的手又有多长不知道,反正他胆子大得很。”刘海燕道,“在道路拓宽和部分旧城改造上,他为了赶拆迁进度,全部是超常规运作,动用了城管、公安甚至是社会人员进行强拆。还有,为了吸引房地产商来搞开发,他竟然还能大笔一挥,把县长办公会的决定给否定掉,承诺把开发商的所得税、销售不动产营业税等收入,都作为招商引资的奖励返还给房地产商。”

“那很明显,也是为了捞好处。”潘宝山道,“房地产商得了好处自然忘不了他。”

“说是那么说,但那些背后的交易非常隐蔽,就像我刚才说的,冯德锦到底有没有伸手,伸了多长的手,都还无从得知,没法查证。”刘海燕道,“因为他行事向来都比较小心,不会轻易留下什么把柄。”

“不管怎样,他早晚要出问题,事情做得太过分了。”潘宝山道,“我感觉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应该是,冯德锦已经是有点疯狂了。”刘海燕道,“除了大搞城建,还大打开发牌,其中违规操作的地方也太多。像富祥河口的开发,冯德锦胆子大到了令人愕然的程度,竟然让县水利局出具一张河道废弃证明,然后把沿河的地块卖给了开发商。”

“哦,那倒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我看完全可以向上反映一下。”潘宝山道,“或者通过媒体来曝光,引起社会关注,那样再举报调查应该就有力度了。”

“那事一查估计就大了。”刘海燕道,“据我了解,富祥河口的开发地,很多是卖给了省高新区的一家地产商,是石白海介绍过来的。”

“这么说来石白海也捞了一把。”潘宝山道,“刚好冯德锦和他狼狈为奸,合啃一块肉嘟嘟的大骨头。”

“那只是我知道的,不了解的可能还有很多。”刘海燕道,“他们两个沆瀣一气,估计在富祥作害得不轻。”

“不管怎样,富祥河口出让土地开发房地产一事是个机会。”潘宝山道,“一定要想法把事情通过正规渠道捅出去。”

“党报是不要想了。”刘海燕道,“冯德锦有个很好的托辞,是政府行为。”

“政府行为也不能乱来。”潘宝山道,“而且强改河道性质,把正常使用说成是废弃,然后低价出让,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也不行。”刘海燕道,“强改河道性质一事,板子最后只会落到水利局头上,对冯德锦影响不大。”

“大不大都要试试,万一水利局顶不住压力讲出真相来,那就有杀伤力了。”

“可能性不大。”刘海燕道,“水利局局长不会做那种傻事,那样只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上。”

“不管怎样,就算刺激一下冯德锦也行,不能让他太嚣张。”潘宝山道,“党报不能报,就找晚报,找市里的不管用,就找省里的。我回去就让人联系《瑞东晚报》的记者邵卓出,向他爆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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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广告收入

潘宝山说做就做,回到松阳后便到报社找沈欣丽商量,要她出面找邵卓出。沈欣丽帮忙是没有二话的,但这事却没法子,因为邵卓出已经不再驻站松阳。

“邵记者不驻松阳了?”潘宝山小小地吃了一惊,“正常轮岗调离?”

“应该不是,我跟他联系的时候,他说是在松阳没法下去了。”沈欣丽道,“具体原因没说。”

“估计是和关放鸣有关。”潘宝山道,“邵卓出不听关放鸣摆布是很明显的,可能关放鸣背后施了手脚,通过关系找了省委宣传部或者《瑞东晚报》的某方面负责人,把他给弄走了。”

“那关放鸣做得看就太差了。”沈欣丽道,“分管外宣的是江部长,外地驻松阳的记者站点应该是江部长的事,他关放鸣怎么能直接插手。”

“他是常务副部长,协助总抓宣传大局工作。”潘宝山道,“我找个机会问问江部长,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嗯,问问清楚好。”沈欣丽点了下头,看着潘宝山,目光撩惹。

潘宝山有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与沈欣丽幽合了,也有点想法。“改造后的阳光宾馆不知会怎样。”潘宝山乐呵呵地说了一句。

“按五星级建的,条件应该会很好。”沈欣丽嘴角一拉,“当然,条件好不好有时候惟一的评判标准就是安全性。”

潘宝山笑了,“在外面哪里来的安全性?还是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放心。”

“说到房子,我准备换个地方。”沈欣丽抿了抿嘴唇,“换个大一些的。”

“哦。”潘宝山一看沈欣丽的样子,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住啊,恭喜了。”

“不说那些。”沈欣丽深呼吸了一下,“不过我那单身公寓并不打算出手,会一直留着。”

“现在松阳房价一个劲地上涨,手里抓几套房子也是个不错的投资。”潘宝山笑了笑。

“我留着那单身公寓不是为了投资,只是一种记忆,或者说是为了一种延续。”沈欣丽说着,走到潘宝山身边,伸出胳膊轻轻地抱住他。

潘宝山指指办公室的门,“没反锁。”

“单位里到我办公室的人没有不敲门的。”沈欣丽并不松手,“以后在一起,就说我们两个人的事,不牵扯其他任何人。”

潘宝山并不急着回答,他还是对没有反锁的门不放心。

果然,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许良庭竟然推门闯了进来。他一看沈欣丽和潘宝山抱在一起,顿时像磕了下巴一样,慌忙仰着脸退了出去。

潘宝山在一瞬间甚至有些恼火,他怨沈欣丽如此不小心。沈欣丽也知道自己的这次大意完全可以规避掉,可因为太过疏忽,似乎有点闯祸端。

有些事直面比躲让好,沈欣丽迅即拉开房门走出来,对已经走开去的许良庭喊道:“许社长!”

许良庭回过头,尴尬地笑笑,“你也真是,潘市长来调研都不说一声。”

“潘市长对最近的‘三农’报道不满意,来批评我了。”沈欣丽走到许良庭旁边,“这种事小范围消化就行了,所以也就没向你汇报。”

“批评就是重视,说明潘市长对报纸还关心。”许良庭道,“中午一定要让潘市长留下来吃个饭。”

“哦,那好啊,不过既然这样的话,许社长你还是跟潘市长见个面。”沈欣丽道,“刚才你推门他也看到了,不照个面也不好。”

沈欣丽说起这些面不改色,就像什么事都没有,让许良庭很是佩服。

“也好。”许良庭点点头,“刚才找你也是有急事,所以门都没来得及敲。”许良庭坠这么一句,是想提醒沈欣丽,他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别在他面前装没事。

沈欣丽知道许良庭的心思,不过她可不吃那一套,“敲不敲无所谓,办公室就是办公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

“呵呵。”许良庭耸着肩膀笑了,“你说得很好。”

“许社长,你说刚才找我有急事?”处于劣势的沈欣丽,还是尽快问转了话题。

“关部长点名了,说在你值班期间稿件把关不严,有些报道不适合见报。”许良庭道,“本来这个问题我想在你们编委会上提出来的,但觉得也没必要,所以想单独跟你谈谈。办报,尤其是党报,要有政治家的眼光,无论什么时候,政治敏感性是不能缺失的。”

沈欣丽听了许良庭的话并不以为然,那只是关放鸣对她有成见,故意找茬而已。“徐社长你说的是,以后我会尽量注意。”沈欣丽笑了笑,“争取不让关部长有意见。”

“嗯,有数就行。”许良庭也笑了,“对了,严记最近可能会过来,对我们报纸的出版要进行一些指导。”

“严记对宣传也很在行,以前在松阳的时候分管过一段时间宣传工作。”沈欣丽道,“希望他的指导能让我们工作提升一个档次。”

“档次不档次我觉得倒是其次,关键是能不能把效益搞上去。”许良庭道,“松阳的经济发展不是很好,总的来说就钱不多,所以我们的广告源不多,收入有限。早两年提工资,单位职工就叫喊了,不过我们单位都是空提,到不了位,所以职工意见很大。尤其是采编一线的记者编辑,嗷嗷直叫,说活越干越多,但收入却不见增长,如果算上物价上涨,还不增反减呢。”

“这种问题需要大手笔,别人都指望不上,还得靠许社长您来筹划。”沈欣丽小小滴奉承了一句。

“呵呵,靠我一个人怎么能行,有事得拿到党委会上研究。”许良庭笑道,“那些就不说了,赶紧进去跟潘市长打招呼。”

潘宝山见到许良庭,只是刹那间稍稍有点不自在,但很快就谈笑自如,有时候不把事当回事,也就没什么事。

客套几句后,面对许良庭的午餐邀请,潘宝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其实本来潘宝山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但因为被许良庭推门撞见了沈欣丽抱着他的一幕,觉得不答应留下会显得心虚,所以要大大方方地应约。

饭桌上的气氛很愉快,许良庭不提别的话题,只是说要潘宝山多照顾点报社的工作发展。潘宝山笑说照顾可以,只要有能力、有便利当是不消说,但能不能起到推动发展的作用却不敢说。

“党委宣传口的事情无小事,严记肯定要抓紧,所以在发展问题上,应该是他来说话、破题。”潘宝山笑道,“当然,在具体措施的定夺上,还是要许社长拿主意,毕竟你是直接负责人,对其中的各项运作了如指掌,操控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潘市长你可能不知道,现在关键是一个钱字。”许良庭道,“要工作业务提升发展,得先谈钱,现在报社广告收入不怎么理想,才可以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没有精力去搞工作创新。”

“广告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可以考虑先从广告上采取些创新措施。”潘宝山笑道,“那样就能把经济基础打牢,然后再谋其他的工作创新。”

“潘市长你这话可说到我心里去了!”许良庭看上去很激动,“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事,同是媒体,电视台的广告收入就很可观。尤其是高厚松去了广电局做局长后更是不得了,给电视台出了不少主意,那广告效益是噌噌地涨,收入现在是我们的几倍。”

“哦,那可以去取取经嘛。”潘宝山笑了起来。

“取经容易,我也知道怎么念。”许良庭道,“就是不敢念。”

“嚯,那又是为何?”

“有违规嫌疑。”许良庭道,“他们搞的都是变相的有偿新闻,来拉动广告收入,严格讲起来要犯大错误的,我没那胆量。”

“许社长,现在有偿新闻都变通了,打的都是擦边球。”沈欣丽听到这里说起来,“对有宣传意愿的单位部门,我们可以承诺给他们发头版头条稿件,然后让他们做广告。一个整版广告,奉送一个头条,两个版就三个头条。另外,对热门的房地产、金融、工业、汽车销售等广告业务对象,可以重点攻克,在事关诸如消费者投诉、劳动纠纷之类的舆论监督上,可以给予他们一定的缓冲,维护他们的社会形象,以此来促使他们大量投入广告。”

“不行,最后说得更不靠谱。”许良庭道,“那就不仅仅是有偿新闻了,上纲上线就是新闻敲诈,认起真来可没人担得了那责任。”

“不让记者编辑出面应该问题不大。”沈欣丽道,“一切事情可以让广告部从中斡旋,那样可以不着痕迹。”

“沈总,报社的发展大计,还是让许社长定夺最为合适。”潘宝山听了笑道,“当然,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无非也是为了单位的发展。”

潘宝山的话给沈欣丽提了个醒,话不能多。

许良庭看得出来潘宝山对沈欣丽的维护,当即呵呵一笑,“沈总讲得很好,思路就是这么打开的,要广开言路嘛。”

“许社长,我只是随便说说。”沈欣丽笑道,“其实我觉得最关键的是要跟电视台搞竞争,咱们松阳的广告经济盘子就那么大,电视台跟我们报社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对了,这才是重点!”许良庭道,“今年春电视台跟房产局搞了个房展会,两三天就进账一百多万,我看明年咱们也要争取,报社是主流媒体,完全有那个竟争优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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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吃窝边草

“要说搞合作,那个领域可宽广得很。”潘宝山道,“也可以联合几家汽车销售公司搞车展嘛,还有各县区的品牌节庆,像富祥的食用菌论坛、展销会、烹饪友谊赛还有美食文化节等系列活动,都可以搞点深度合作。”

“对对对,到底是潘市长站得高看得远。”许良庭道,“那确实是个好路子。”

“不过许社长,我觉得眼前还是要加把力,配合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中心做好宣传报道。”潘宝山道,“严记对这一块工作看得很重,当然,宣报方面的工作重任是在殷总编的头上。”

“嗯,殷总编在工作上确实也下了不少功夫,近一段时间来就城建工作报道策划了几个方案,出了不少彩。”许良庭笑道,“但严记似乎还不是太满意,刚才我跟沈总还简单提了下,近期严记还要来报社视察,进行一些具体指导。”

“严记真是精力旺盛,不知疲倦事必躬亲。”潘宝山笑了笑,“但这样往往会蜻蜓点水走形式,对行业性较强的部门工作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潘宝山这话对严景标颇有微词,用意很明显,就是给许良庭传递一个信息:他和严景标绝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许良庭自然是一点就通的,闻言便不再提严景标。

沈欣丽不知道潘宝山这么明确表明立场有何用意,但以她对许良庭为人的了解,觉得他不该这么直接,因为许良庭的立场自然是倾向于严景标的。

“潘市长说这些是对我们报纸的关心,作为报业人,我敬你一杯!”沈欣丽端酒起身,悄悄对潘宝山使了个眼色。

潘宝山当然能领会,回以微笑示意沈欣丽等闲视之,不必大惊小怪。潘宝山很清醒,之所以如此言语,无非是想给许良庭制造一种比较强大的气场。人与人相处,气场决定气势,虽然他和沈欣丽被许良庭撞到了不雅的一幕,但场子要镇得住。

许良庭是个明白人,察言观色有一套,明白潘宝山的用意所在,所以迎合起来严丝合缝,整个酒席从开始到结束都很和睦欢快。

散场后,许良庭问潘宝山是否需要小憩。潘宝山连连摆手,说下午事情还不少,得赶紧回去准备。

潘宝山是有事要忙,他准备去找江楠,看看驻松阳的媒体还有哪些可以拨弄而且又有一定分量,总之得想办法把富祥河口违规出让土地的事给抖出去。但结果让潘宝山很失望,江楠告诉他,驻松阳的媒体记者就不要找了。

“关放鸣现在抓得比较紧,凡事驻松阳的媒体记者他都请到了酒桌上坐过,赠送了纪念品,然后婉转提出有关负面宣传报道要慎重。”江楠道,“所以他们都嘴短手软,找了也没用。”

“关放鸣不就一个常务副部长嘛,管得倒宽泛。”潘宝山道,“外宣这块不是你分管的嘛。”

“常务也管全局。”江楠道,“刚好也省了我的事,他关放鸣要是有能耐就把工作全干了。”

“江部长你可不能太消极。”潘宝山道,“那不更让关放鸣嚣张?”

“他嚣张他的。”江楠道,“而且他也有嚣张的资本,严记很挺他。”

“也是。”潘宝山点着头叹着气,“现实总归难免不如人意。”

“我帮你联系家国内知名的网络媒体,影响力也不小。”江楠道,“国声在线怎么样?”

“哦,那很好啊。”潘宝山道,“国声在线的权威性也足够可以。”

“我有同学在那边的运营部,找他帮忙说话,请个采访组过来就是。”江楠道,“到时采用速战速决的办法,采访成稿后就传回去审签,发到网上。”

“嗯,那好!”潘宝山道,“等他们人过来后,我安排接待。”

“你最好不要出面。”江楠道,“事情曝光出来估计严景标会很生气,要明智些。”

“那我找人接待就是。”潘宝山道,“你跟同学把话说明白点,需要花费的地方尽管开口。”

“有需要的话我自会跟你说。”江楠道,“等我先联系下看看情况,具体时间怎么定还要看他们那边的安排。”

“事情也不紧急,晚点没关系,关键要稳妥。”潘宝山道,“江部长,你也要小心点,千万不要把自己给牵上。”

“没事的。”江楠道,“只要你不着急就好。”

潘宝山是不着急,现在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已经放到了脑后,有劲头做的就是想办法消除异己。潘宝山不觉得自己没有了追求,因为现实太无奈,只要有严景标在,他想干点实事很难,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太过耗神费力。

现在,刚对冯德锦和钟新义使过劲,接下来又该去触触赵铭了。

对付赵铭,从目前的情况看,下手的路子就是他来路不明的资产,只要找到缺口,把他侵吞旅游公司资产的事揭开,他就是废人一个。

潘宝山让曹建兴去旅游局问问旅游公司及改制的相关情况,寻找线索。在这同时,潘宝山又找邓如美问丁薇那边的消息,看她有没有全身而退。

情况不错,邓如美说丁薇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生育合同酬金一百万到了位。另外因为孩子还小需要照顾,赵铭让她继续抚养三年,费用又是五十万。

“生个孩子一百五十万。”潘宝山油然叹笑道,“赵铭很下本钱啊。”

“不止一百五十万。”邓如美道,“赵铭让丁薇继续抚养孩子,为了能看在眼前,又在松阳给她买了套大房子,估计也要有五十万。”

“呵。”潘宝山歪起嘴角笑了,“这个赵铭也真是可怜。”

“可怜?”邓如美一时没反应过来。

“孩子是他的?”潘宝山哼哼一笑,“要是他知道了真相,八成是要吐血而亡。”

“哦。”邓如美一点头,刚要发笑,却立刻又警觉起来,“可不能让赵铭知道真相,否则丁薇会很危险。”

“没错。”潘宝山道,“像赵铭那种阴险卑鄙之人,要是知道了真相难免会丧心病狂。”

“这个丁薇,胆子也真是太大了。”邓如美道,“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万一要是露了陷怎么办?”

“没事。”潘宝山道,“只要事情成功,赵铭的下半辈子估计就要在牢中度过了,没准还要吃枪子,毕竟数额太大。”

“但愿,但愿如你所说。”邓如美道,“也算是帮丁薇一把。”

“那是当然。”潘宝山伸手摸住邓如美的肩膀笑道,“我有足够的自信。”

邓如美被潘宝山一捏,身子一个抖动,“这不是省二招。”

“省二招又怎么了,我们还不是差点栽进去。”潘宝山单手下滑前移,捉住邓如美前胸,“还不如咱们阳光会馆安全呢。”

“呵呵。”邓如美嫣然一笑,“那到时餐宿大楼建起来,要不要留一间专用房?”

“那感情是好!”潘宝山道,“大楼计划什么时候建成?”

“照目前的进度看应该不会慢。”邓如美道,“不过前提是资金要顶得住。”

提高资金,潘宝山松开了手,问道:“贷款的一千万用光了?”

“快了。”邓如美道,“不过紧紧手也没多大关系,会馆的其他收入可以跟得上,整个周转起来缺口也就是三五百万。”

“那没问题。”潘宝山道,“我找鲁成升解决。”

“鲁成升?”邓如美道,“健达医药公司的那个?”

“对。”潘宝山道,“他应该很爽快。”

鲁成升是很痛快,他对潘宝山的要求来者不拒,而且也很兜底。他告诉潘宝山,可以拿出三百万,多了恐怕要有点难度。潘宝山说三百万也成,就不要再费事想办法了。

“实在不行可以操作一下,用夹林的金银花种植基地抵押贷款。”鲁成升诚意很足,“不过不能让公司知道。”

“那还是算了,不稳妥的事不能做。”潘宝山道,“对了,你们公司改制的事现在怎么又没了动静,就一直拖着了?”

“没办法,很多头绪还理不清。”鲁成升道,“而且市里也不怎么上紧,我们上报了几次都没音讯,严景标的心思并不在上面。”

“严景标现在紧抓城建,谋政绩得实惠,哪里还管改制的事。”潘宝山道。

“是啊。”鲁成升道,“听说在蓝天集团新区开发一事上,严景标获利已经达八位数。”

“严景标的胃口太大下手太狠。”潘宝山道,“不过他有算计,蓝天集团是国内巨头,吃他们一嘴保险系数高。”

“吃外来商团放心,瓜葛少。”鲁成升道,“当然人家蓝天集团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给严景标好处,无非是想吃松阳更大的蛋糕。现在蓝天集团已经成立了松阳分公司,利润大网已经张开。”

“没办法,那些事是无法撼动的。”潘宝山道,“严景标的思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就是拢住一帮地方势力稳住阵脚,然后大肆拿外来客商的钱。”

的确如此,严景标就是这么个理念。像高桂达中标眼光宾馆一事,他曾通过冯德锦要向严景标进贡一百万。不过严景标没收,他知道向地方上的人伸手弊端太多,吃窝边草容易受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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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采访组

严景标不要高桂达的钱,让冯德锦从中悟出了点道道,大为感叹,因为他自己没有做到。在这之前,他跟钟新义就已经是狐肉炖狼肉,从锅里提出来根本分不出两个样。

不过冯德锦看得开,既然一只脚沾了泥,就不介意另一只脚也不干净,所以在后来的富祥河口土地出让项目上,他从石白海手里也拿了不少回扣,还有县城步行商业广场建设工程,他也从中捞了很多。

冯德锦相信,自己的一切能罩得住,包括以他和石白海为中心的大圈子内,有事也都能摆平。

不过,眼前的赵铭似乎正面临着不可逾越的横沟。

曹建兴到旅游局了解旅游公司及其改制的相关情况,得到了局长李中枢的超常配合。原因很简单,李中枢对赵铭有恨,而且恨得咬牙切齿。

市旅游公司作为市旅游局的下属的国有企业,虽然一直属市前国资公司直管,但毕竟在权责利上也还有一定的关系,并不是没有交接的两条平行路。因此,旅游公司改制的时候,李中枢还颇为高兴了一番,以为多少可以跟着夹一筷子。

可实际上,赵铭做事太绝,一锅大肥肉竟然连口汤都没给他留下。这让李中枢大为光火,也想背后捣腾一番。不过事情也有点难办,因为旅游公司改制的事石白海跟在里面掺和了很多,如果捣腾了赵铭,有可能触及到石白海的情绪。所以李中枢最后还是按了下来,他不敢得罪石白海。

现在,曹建兴找过来问及此事,让李中枢很惊喜,他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刚好正中下怀,所以配合得非常到位。

李中枢把曾经准备好的一整套资料都拿了出来,包括资产评估、改制条例要求等,还有一些关于职工安置费、社保费和改制补贴等存有疑义的问题汇总。另外,曹建兴还拿到了一本旅游公司及其下属公司的职工花名册。

潘宝山听了曹建兴的汇报,又看了资料,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仅从材料上来看,就有七成把握可以把赵铭轰倒。

“建兴,你找王三奎,问问这个人跟卞得意有没有关系。”潘宝山指着职工代表股东名录上“卞德光”三个字说,“我一看这名字就想到了卞得意。”

“从名字上看好像是一个大家族的。”曹建兴道,“希望如此啊,那样就能通过卞得意说上话,了解旅游公司改制的情况可能来会更详实一些。”

“嗯,此事你不要出面,先跟王三奎说明情况,由他去问。”潘宝山道,“他跟卞得意关系不错,在酒桌上装作随意一谈不会引起什么警觉,这对我们悄然行事有好处。”

“王三奎能不能把事情问清楚?”曹建兴疑惑地问道。

“所以你要先把问题跟他讲得透一些。”潘宝山道,“或者你干脆列几个重点方面,就让王三奎围绕着问。”

“好的。”曹建兴答话后犹豫了下,道:“潘市长,你看这样如何,到时我以王三奎的朋友身份出面,也坐到酒桌上,跟着说几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嗯,也行。”潘宝山点点头笑道:“还是先去打听下那个叫卞德光的人跟卞得意有没有关系,要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刚才的打算就白费了。”

“我这就去落实。”曹建兴边说边退出去,“有情况及时向你汇报。”

曹建兴走了,潘宝山没有坐等,他给彭自来打了个电话,问市工商局有没有可靠的关系。彭自来说有个初中同学是副局长,关系一直都不错。潘宝山边让彭自来去找他同学,查一下志远公司的注册股金有多少。

那不是难事,彭自来很快就回了话,说八千万。这在潘宝山的意料之中,却也让他吃惊不小,他知道所谓的股金其实都是赵铭团伙的小金库,竟然那么多。

刚好,曹建兴也带来了好消息,说卞德光是卞得意的堂弟。潘宝山一拍手掌,说看来这都是天意要让成事,他让曹建兴立刻行动,关键要问清楚卞德光,职工知不知道志远公司的注册股金是多少,还有,志远公司对职工有没有什么兑现承诺。

酒桌上,卞德光对志远公司的注册股金根本就摸不着门,他说赵铭在股东会上告诉大家,虽然为了改制而成立了志远公司,准备受让旅游公司的资产,但实际上,旅游公司并没有多少可出让的资产。

“前前后后,好像也给职工发了点钱,加起来也不过就几百万。”卞德光道,“平均每人拿个几千块,得点安慰。”

“就那么点?”曹建兴忍不住跟话问起来,“旅游公司再没有什么资产可以出让,但它底子厚,应该有不少钱。”

“是也有一部分钱,但都用在安置费和社保费上了,不过没有足额发放。”卞德光道,“有些事我也不是太清楚,还有好多家亏损企业被踢开了,都是让它们自行安置。”

“那样不是甩了很大的包袱嘛,会有截留的事发生。”曹建兴又道。

“不好说,那些都不好说。”卞德光道,“说实在的,作为职工,包括我这个曾经的股东代表,对其中的一些政策也不是太了解,像公司的资产评估、改制时的优惠补贴等,知道得并不多。”

“那不是给你们领导集团机会搞贪污嘛。”这时王三奎哈哈地笑了起来,“你们也真是一群虫,就没有冒头去过问过问的?”

“谁愿意当出头鸟?”卞德光道,“谁要是不老实,公司会想方设法找理由扣这扣那,最后连安置费都能扣光,小鞋穿得难受呢。”

“还是心不齐。”王三奎道,“要是职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为自己争取正当应得的利益有什么不可以?我告诉你卞德光,志远公司当初的注册股金有好几千万呢!”

“还有几千万?”卞德光道,“可当时对外声称几乎就是空壳公司。”

“唉。”王三奎很不屑地一歪头,直盯着卞德光问:“谁告诉你的?”

“股东会上说的。”

“什么股东会,说起来跟真的一样。”王三奎道,“不信你到工商部门去查查,看看志远公司到底有多少钱。”

曹建兴听到这里,见卞德光了解得还不如他们多,也不再发问。

确实,卞德光了解得并不多,他甚至有点摸不着头脑,就平常喝个小酒,竟然还能听得这么多公司的内幕。酒席结束后,他问卞得意王三奎和曹建兴到底是什么来头。

直爽的卞得意一听,照着卞德光的屁股就是一脚,“傻鸟,他们是什么来头你不用问,反正是有大来头,说白就是要帮你们伸冤拿钱了。”

“哦,还有这好事?”卞德光嘿嘿一笑,“他们要办赵铭那个狗日的?”

“知道就行。”卞得意道,“你准备好,估计下一步还要你配合联合一下公司职工。”

“那没问题。”卞德光道,“牵扯到大家的利益,特别是那些被自行安置的企业职工,都一肚子憋屈火呢,一挑就冒。”

卞得意分析得很到位,潘宝山确实让曹建兴进一步行动,通过王三奎示意卞德光,先联系职工代表商议,然后找一批职工联名反映举报。

卞德光的积极性很高,迅即就找了当初的职工股东代表,线一起到工商局去查志远公司的信息资料。结果一出,个个都傻了眼,账户里确实有八千万!不过前两天刚被转走。

那笔资金恰好被赵铭用在了新区开发置地上,他那边的鸿途公司已经开始了各项工作的实质性操作。

但不管怎么说,卞德光他们查注册股金的动静不小,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赵铭的耳朵里。

赵铭有点慌,他忙召集其他六名高管股东商议该采取什么应对措施。

这一切潘宝山能预料得到,知道赵铭肯定坐不住,不过他也不急着采取别的的行动,他要先看看赵铭怎么办。

就在潘宝山静观其变之时,又一个好消息传来,国声在线来了个三人采访组,一个年轻的女编导,一个文字记者,一个影像记者。他们上午乘飞机到双临,然后乘车来松阳,下午三点多钟赶到。

江楠对潘宝山说,本来她想宴请一下采访组的,作为分管外宣的宣传口小负责人也合适,但她的同学有话,说官面的人最好不要出现,否则会给采访报道带来阻力。

“江部长,不都说好了嘛,我这边会安排人做好一切接待工作的。”潘宝山道,“你就不要出面了,要不到时不只是他们采访有阻力,你也会有麻烦。”

“我这边应该无所谓,都是程序上的东西。”江楠道,“凡事来松阳的媒体,不管采访什么,该接待还是要接待的。”

“话是那么说,但严景标要是瞪起眼来也没个准。”潘宝山道,“江部长,你把采访组的电话告诉我就成。”

“那也好。”江楠道,“潘市长,采访组既然来了也不着急,先玩个一两天歇歇也可以。”

“嗯,知道知道。”潘宝山笑道,“江部长你放心,肯定会细心把采访组照顾好,包括整个采访的环节,都会用心、小心。”

潘宝山是很小心,在采访组用车上的细节上也考虑到了,他让鱿鱼找个路子,弄个假身份证到汽车租赁公司租辆商务车,供采访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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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蠢蠢欲动

在采访组的具体接待上,潘宝山分几批轮流上阵,由邓如美、鲁成升还有卞得意三个人安排吃住。

邓如美的安排分量比较重,从采访的情况介绍到礼品赠予,都有她来负责。

在礼品规格上,潘宝山开始提出每人五万,但邓如美并不赞成,说五万元虽然不多,可这次采访的定位是常规的舆论监督,不是交易,所以礼品的档次要有考量,不能让采访变质。

潘宝山同意邓如美的观点,问她有什么打算。邓如美主张在行事期间不过万,哪怕是九千九也行。如果非要表示重谢,事后可以再安排。

一切恰如其分,邓如美在阳光会馆接待了第一场,介绍情况、赠送礼品。当然还有贵宾级的矿泉浴,那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由鲁成升来安排,他让健达医药公司公关部负责人陪同采访组在松阳玩了两个有特色的景点,中午到松阳酒店用餐。晚上,接棒的是卞得意,他是生意人,对吃喝玩乐最在行,把采访组的三个人安排得都很舒服。尤其是搞文字和影像的两个男记者,兴致不是一般的高。至于那个叫肖华的女编导,因为性别上关系,当是另外一说,但也很满意。

第三天,采访组动身前往富祥。

采访组的采访很犀利,先是来到富祥河口留实地影像,然后根据水利设施规定、条例到水利局了解有关审批情况。

这对水利局来说是个大麻烦,局长顿时麻了爪,当初冯德锦让他出具证明的时候曾说过,有事避不过就上报,所以,局长毫不犹豫地告诉冯德锦,说国家级媒体都来了,事情很严重。

冯德锦一听不敢大意,本来已经召集了常委会准备“议”一下县城建设拔节的问题只有暂停下来,赶赴水利局。

一到水利局,冯德锦看到了个从京城来的冷傲美女,竟然贼心砰然一跳。

肖华看上的确冷艳,身处京地搞媒体,平时网站搞的一些策划,规模和档次还都比较可以,接触的所谓上层领导也不少。如今来到小小的县城富祥,她还真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县委记也不觉得有什么分量。

但也正是这样,冯德锦的强烈欲望被激了起来。现在的冯德锦时常极度膨胀,自从严景标来到松阳,尤其是他拱下祁宏益当上富祥县委记后,时不时觉得富祥就是他的天,难道还能有摆不平的事?

“各位,富祥河口的土地出让,是我们富祥县城城建大开发的一个部分,是通过县政府常务会议决定的,你们看这样如何,一起到现场看看,然后让分管的县领导给你们作进一步的解释说明。”冯德锦大度而亲和,很客气地肖华笑道:“争取给你们一个明晰的说法,让你们满意。”

肖华冷傲归冷傲,但起码的交流礼节和采访程序还要讲,她说现场已经看过,现在只是就水利设施管理的一些规定和条例来了解情况,看富祥河口到底是不是废弃河道,沿河土地到底该不该出让给房地产商用于商业开发。

“你们自己看现场只能是看表面,并不一定能了解到实际情况。”冯德锦避开河口是否废弃、土地出让是否违规的话题,只是说看现场。他这么做就是个援兵之计,为了争取一定的缓冲时间,让分管水利的副县长做好应对充分准备。

“既然这样,多走一趟也无妨。”肖华见冯德锦避重就轻,索性先如他愿同意再去现场。

冯德锦亲自陪同前往。

动身前,秘来到冯德锦身边,问那边的常委会怎么办。冯德锦抓住这个表现机会,厉声道:“这种事还不能处理?很明显嘛,北京来了重要客人,我要全程陪同,常委会朝后推!”

秘立刻诺诺退到一边。

冯德锦说完好像还很气愤,脸色板得很厉害,不过回头对肖华说话时立马又和颜悦色起来,“肖编导,请。”

肖华不动声色,和两名记者上了带来的车子。

冯德锦眼睛一瞄发现是本地车,马上和钟新义联系,报上车牌号,让他查查是哪里的车子。

二十分钟后,几辆车子在富祥河口边停下。

冯德锦先入为主,很豪气地向肖华介绍富祥县城的城市建设成果,尤其指出富祥河口开发建设的重要意义,可以与县城区域呼应,来拉动外城区的建设。

肖华并不否定县城的建设发展,但提出了如何更健康、更好地发展,由此就自然转到了违规划拨河口土地的问题上,提出了几个比较尖锐的问题。

这让冯德锦心生佩服,他觉得肖华确实是个极有能力的女人,如果能借此机会和她搭上关系,也许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好处。况且,这个肖华还是个傲气十足的美女。

冯德锦愈发蠢蠢欲动,他琢磨着要是把肖华征服了,是既实惠又有面子的美事。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腾,冯德锦越看肖华心越痒,此时,他把丁方芳拿过来相比,觉得以前鹤立鸡群的她,现在竟然也像土鸡土狗一样。

主意已定,冯德锦决意不惜大代价,也要拿下肖华。

在应付采访上,冯德锦自有一套,他本也不是个草包,肚子里有点货,所以动不动就一番大道理,竟然把肖华说得有点插不上嘴。就这么糊弄了一番,冯德锦兜着圈子,把肖华他们带回了县大院。

已经准备充分的分管水利副县长搬出一摞“材料”,十分虔诚地向采访组进行情况说明,把富祥河口的土地出让说得中规中矩,绝无违规操作。

不管怎样,这是官方的说法,肖华他们一时也无法提出能更为切中要害的问题,采访有点打顿。冯德锦抓住机会,及时插话发出邀请,希望采访组能看看富祥的城市建设。

这对双方来说都算是个回旋,自然成事。

在步行商业广场,冯德锦向肖华介绍了那里此前的情况,并拿出老照片进行对比,而且还特别强调了建设的速度和质量。在冯德锦的煽情之下,肖华不住地点头应和。

商业广场临街的一个大门面房是珠宝店,冯德锦有意请肖华进去转转。此时的肖华态度已有所转变,她对冯德锦的热情、能力和排场有点刮目相看,脸色柔和了很多。

进了珠宝店,转了一圈。肖华在一节柜台前停了下来,盯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玉佛看了两眼。

“肖编导,对玉器有研究?”冯德锦已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紧陪在肖华左右。

“研究谈不上,只是有点小兴趣。”肖华看了看标价三万八,目光游离,移步走开。

冯德锦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笑。

中午吃饭在富祥大酒店,按照冯德锦的要求,上了最高规格的接待标准。这是一种态度和诚意,对采访组来说有点震动。

酒桌上,冯德锦颇有发挥,讲话风趣又不下台面,把气氛调节得很好,交流起来也融洽了很多。话谈多了,冯德锦也进一步了解到,肖华还是正儿八经的全日制研究生学历。

这一下,冯德锦对肖华更为着迷,拥有这么个要身份有身份、要学历有学历、要相貌有相貌的女人,那才叫有面子、能耐!

午饭后,采访组被安排到酒店贵宾房休息,一人一间。

肖华的房门很快被敲响,她开门一看,冯德锦的秘站在门口笑容可掬,递上一个小盒子,说从京城赶来奔波有苦,县里表示点小意思,感谢对富祥的关心。

面对精致的礼品盒,肖华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里面是三万八的玉佛。

肖华打开礼品盒后很惊讶,她开始时还有退回去的念头,但稍一思虑,又安坦地收了起来。

下午两点,肖华和两个随来记者打了招呼,早点回京。

冯德锦一直在关注着肖华的动向,见她这么快就要离开,知道采访的事情已经不是问题。可是,如何拿下肖华,却依旧要动一番脑筋。他决定陪肖华他们到双临机场,亲自送他们回京。

如此盛情,肖华还真有点消受不了,但冯德锦十分坚持,她只好接受。

肖华让记者把商务车停在了松阳酒店,将钥匙交给前台人员,然后联系了邓如美,就这么悄然离去。

邓如美接到电话就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把情况告诉了潘宝山。这很出乎潘宝山的意料,他没想到采访组的态度摇摆得那么厉害,竟然被冯德锦一下放倒。

除了采访组的事,还有让潘宝山纳闷的,赵铭的事也没什么动静。

卞德光联合了职工股东代表和七十多名原旅游公司的职工集体签名,把材料反映到了纪委、检察院反贪局。过去多日也没有什么反馈,卞德光他们去询问,得到的回答是在调查了解。

要说这样的答复也正常,毕竟有些案子的调查取证跨度时间很长,但从卞德光那边传来的消息来看很不理想,他说接访受理人员的态度十分冷漠,而且从言语上看明显是在打发人。

这个也不难理解,显然是赵铭找关系压了下来。

赵铭找的是石白海,说有人举报他侵吞国有资产,能不能想想办法压一下。石白海面对赵铭的请求当然不能说不,他告诉赵铭会找严景标说一下,另外他还提醒,只要有被举报的嫌疑之处,赶紧得想办法补救一下,要不事情一旦掀起来谁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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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焦灼

这一点赵铭当然是知b的,而且已经开始采取补救行动。

在座的都在一条船上,有事一起商量,寻求最好的解决办法。赵铭把六名合谋召集起来,不过别担心,我们这条船是巨轮,小风小浪算不得什么,倾不了。

现在这事有点大发。有个人很惶恐,八千万是多么大个数目,一定得趁早想办法,要不谁能担得住?

张康,所有的人就你沉不住气!赵铭脸色一沉,大海航行靠舵手,听我指挥搞一下运作能有什么事?你brtu要趁早想办法,现在不正想着嘛?

叫张康的中年人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造一份brtu明,就brtu我们在志远公司所持有的股份是代表全体职工的。赵铭不再理会张康,b:这就表示咱们是一清二白的。

时间能卡得上?张康问。

不是brtu需要运作嘛。赵铭b,我负责打通关系办理,你们只要统一口径就行。

赵铭打通关系是不成问题的,找石白海商量寻求帮助。石白海就打着严景标的旗号和工商局局长坐到了一起,brtu现在严景标主张的新区开发正在兴起,但市里有人和严景标对着干,到处找攻击点。现在新区开发的主力军之一鸿途建设公司就被人盯上了,咬住公司的七名股东在另一公司的资产变换中有程序疏忽这一瑕疵不放,想制造事端。

石白海这么一brtu,事情自然顺当。

很快,一份《关于志远公司工商注册资本brtu明》的文件brtu明炮制了出来,brtu明中称赵铭等七人在志远公司所占的股份,是代表旅游公司全体职工所持有,而且把文件的发布时间前置。

如此一来,千斤重担就卸掉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赵铭们的勾结已经谈不上侵吞,惟一不妥的就是没有让公司职工知晓实情,不过这无足轻重。

可是,张康又提出一个问题,brtu这样做是很好,但八千万就是不们的了,往后又怎么操作,而且操作起来又有多大意义?

这是个很实现的问题,但赵铭全然不当回事,因为有对策。

赵铭决定用减少注册资本的法子,把志远公司的八千万注资减到八百万,这么一操作,就可以把七千二百万挪出来,然后名正言顺地划到们七人的名下。

不过这事不简单,赵铭很小心,知b要尽量避免漏洞,否则就会前功尽弃。指使其六人各负其责,把财务账目进行彻头彻尾地调整,让公司成立之初的真实财务状况无从查起。

事情做到这里,赵铭就笑了,甚至要感谢检举揭发的人,要不是有那么一出,还不会有现在的收获。

当然,这个操作中严景标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石白海筹谋划策,让赵铭给严景标写了封信反映情况,brtu因组建鸿途建设公司参与新区开发,导致有些人眼红,煽动以前所在公司的职工写举报信揭发子虚乌有的事情,给鸿途建设公司的正常运转带来一定阻碍。

严景标心里有数,石白海跟赵铭的关系也有一定了解,也知b赵铭屁股上不干净。不过也有想法,眼前新区开发处在节点上,需要各种力量的参与,鸿途建设公司就是一股,应该让它顶上去。

为了新区开发建设,严景标决定帮赵铭brtu话。专门召集了纪、组、宣还有公、检、法等相关方面的负责人会议,提出在松阳大发展的关键时期,有一小撮人难免心怀不轨,特别是在新区的开发上,会偏离主流搞小自我,到处无中生有惹是生非。还拿收到赵铭反映情况的来信来brtu事,最后强调纪、组、宣、公、检、法是敏感部门,在处置相关对口的问题上一定要慎之又慎,绝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当然严景标也不忘强调,如果真发现有问题就要抓,而且要一抓到底不放过,该曝光的曝光,该处理的处理,该查办的查办,绝不能放过包庇、纵容任何不良、违纪违法行为。

这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brtu法,严景标的意图太过明显,谁都看得出来。

严景标也知b,不过无所谓,有自己的盘算。因为跟赵铭没有一点瓜葛,现在暗中帮rtu句话,成了很好,可以让为新区开发添砖加瓦,不成也没关系,反正出事也牵扯不到。

赵铭被举报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了。

这让潘宝山小小地感触了一番,有点受打击,不过并不气馁,事情多不是一帆风顺,有点反复也很正常。相信总有好时机到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赵铭击倒。

brtu到好时机,潘宝山的面前倒摆着一个。常务副市长何易庶要退了,徐光放要做好准备接任。

潘宝山当着徐光放的面表现出了激动,但实际上并不抱希望,应该有自知之明,哪能一直像坐火箭一样攀升。

不过人心就像蛇,见象也想吞。潘宝山寻思了几番后,开始莫名地兴奋起来,觉得面对如此机遇不该不积极,应该奋争。

何易庶在元旦节后转岗人大,赶在节前,市政府举行了一个送行宴会,市长、副市长、市政府正副秘长参加。

送行宴会放在松阳酒店。

潘宝山前往,没在酒店门厅下车,让老匡把车子直接开到露天停车场。

十二月的风有点冷,潘宝山下车后点了支烟,竖起衣领。从未有过这样焦灼的心境,一方面对冯德锦和赵铭的行动以失败告终,有点提不起精神,另一方面又有点亢奋,面对常务副市长职位忐忑窥探所带来的亢奋。

潘宝山琢磨着接替何易庶的人选,副市长这边还真没有什么强势的人,而且就算有,徐光放不提名也没关系。严景标那边,按理brtu应该有个最合适的,市委秘长唐凌飞。

市委秘长跨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算是常规,但唐凌飞没有可能。唐凌飞是郝志勇的人,郝志勇在位时跟徐光放关系还可以,所以唐凌飞与徐光放很交好,那可以为以后的常务副市长过渡打基础。

谁知b郝志勇退二线后,来松阳当市委记的竟然是严景标。严景标知b了唐凌飞和徐光放的关系后便冷落了。当然,严景标为了显示不是上来就组建自己的贴身团队,还继续让唐凌飞做市委秘长,只是把最大程度地边缘化。

所以,潘宝山觉得在提名上占一定优势。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严景标会力主一名副市长来跟搞竞争。

没错,严景标确实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因为可以一举两得,既可以打压抗击徐光放、潘宝山派系,又可以拉拢团结一个副市长入的圈子。

哪个副市长会被严景标选中?

卢山峰。

在所有的副市长当中,卢山峰的综合能力较强,无论是工作上还是活动能力上,都还可以。严景标要选就选这样的人,没有能力的看不中。当然,严景标也不指望卢山峰能真正成为的左膀右臂,没有深交触,自然不能进入贴身层。

通过石白海,严景标把这个信息传给了卢山峰。卢山峰觉得,转运的机会终于来了,一定要想方设法抓住这一难得的契机。

卢山峰也知b事情不会一番风顺,徐光放对潘宝山的钟爱大家有目共睹,已然把潘宝山看作是最大的障碍,想搞点清除行动。

因此,在送行宴会上,卢山峰有意靠近潘宝山,想跟多谢接触,因为觉得关系越熟悉越容易下手。

潘市长,你看我们虽然同在一栋楼里办公,面也经常碰,但坐在一起喝酒的就会可不多。卢山峰坐到潘宝山身边,笑脸而语:尤其是像现在这般悠闲的机会。

平常的事情一箩筐,工作时间之外又要忙场面上的应酬,确实难得有机会。潘宝山谦和应话,但并不多brtu,对卢山峰一直没什么好感,不想与有过多交接。

就是嘛,政府口的事情太多。卢山峰b,你看何市长现在就解脱了,马上转岗人大,文山爬得少,会海游得少,更少了些迎来送往的烦人应酬,算是解脱了。

解脱不解脱不好brtu,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得些松闲。潘宝山笑b,u201到松闲,卢市长,我们这边大事不缺,烦杂小事更多,所以得学会解脱,唐诗brtu得好,终日错错碎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呐。

不错不错。卢山峰点着头笑b,潘市长你可真有心境,嗳对了,市强盛集团开发了个小高尔夫球场,老总跟我关系不错,看看给你办个免费贵宾,工作之余可以去放松放松。

卢市长谢谢了,那等消遣活我真是没得时间去玩。潘宝山笑b,现在肩上的担子不轻,新农村那块的工作很棘手,哪里还能去打高尔夫,否则还不被严记批个不务正业?

呵呵,潘市长你严重了。卢山峰笑b,那是正常的业余活动,工作再忙也要休息不是,劳逸结合很重要,刚才你还brtu要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嘛。

那只是发一通臭感慨罢了,像我这样的要真是忙里偷闲,估计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潘宝山brtu完摇头自笑。

卢山峰见潘宝山真是没那意思,也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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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应急措施

酒桌上e卢山峰表现有异常,潘宝山能感觉得到,这让qecb心生警觉。(_)

潘宝山找老匡,让qecb跟小高联系下,摸摸市委小车班e底,能不能察觉到最近那边有人和卢山峰走得比较近。

这事不难,老匡当即就作了保证,说不管之前小高知不知道,但只跟qecb一说,肯定很快就能有确定消息。

老匡e话不假,小高是个忠主e人,对qecb来说,潘宝山就相当于是主子。小高认主潘宝山e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潘宝山帮忙把qecb弄到了市委小车班,还有把qecb老婆调到了市公立幼儿园,连同事业编制身份也一并解决。

果真,两天后小高就传来了有利e确切消息,qecb从石白海e司机处探了话,近期石白海跟卢山峰接触较为频繁,常出来喝茶、吃饭。

潘宝山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卢山峰想鬼迷熟人,先跟qecb套上近乎然后下绊子。

任何角力,先机至关重。

在卢山峰e事情上潘宝山毫不犹豫,qecb决定从卢山峰e身边人下手。霍介达是专职跟卢山峰e副秘长,传言qecb因为应酬多且逢酒必唱而导致夫妻关系不睦。潘宝山由此推断,霍介达跟殷益开脾性相近,外边肯定少不了女人。

潘宝山与彭自来、李大炮和鱿鱼商量,能否对霍介达实行跟踪监视,拿住致命之举。

这事鱿鱼做起来方便,松阳e声色娱乐场所多是集中在百源区,百源区e又相对积聚在丰华街道。只霍介达有行动,应该能抓住现行。

如何确定霍介达e行踪是第一步,潘宝山还是通过老匡来实施定位。市政府小车班e人老匡都熟悉,掌握霍介达用车不是难事,尤其是下午下班后。

为了让事情不露痕迹,潘宝山还特地从鲁成升那里弄来一辆车,专门给老匡用于初步跟踪。而且qecb还决定最近不出去,尽量不用老匡开车,这样就可以让老匡有足够e时间来掌握霍介达e动向。

很碰巧,第二天下午就有了动静。当时潘宝山正在办公室琢磨会馆经营以后e事情,老匡就来电话说霍介达出去了,qecb正跟着。潘宝山很高兴,qecb立刻让鱿鱼给老匡打电话,安排人接班跟踪。

霍介达先是在松阳酒店喝酒,有个熟知e公司负责人找qecb帮忙,并找了几个相对熟悉e人陪酒。酒喝得很透,十点半e样子,qecb们又到乐不思蜀夜总会嚎歌。

迷颠纵情e霍介达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e地方,qecb像往常一样,很快就疯狂起来。别人一首歌还没唱完,霍介达便开始了行动,qecb抱着小姐移到沙发一角,说先来个小战役,然后把手伸进小姐e裙子里拉下小裤,让她坐到腿上来。

陪霍介达e小姐新来不久,跟霍介达并不熟悉,有点不放心,说还是换个地方,这可是唱歌包间,而且旁边还有很多人。

霍介达哈哈大笑起来,说唱歌包间又怎么了,旁边有人又怎么了,各玩各e谁碍着谁e事了?小姐又说不安全,容易出事。霍介达抬起巴掌对准小姐e屁股就是一下,说在松阳,qecb一定程度上就是安全e代名词。

小姐一看霍介达e气势,也不管那么多,很爽快地就拉开裤链,然后坐了上去,摇晃起来。

霍介达仰靠在沙发上,像抽筋一样挺动着。

混乱e房间,没有人注意到房门被推开,几个人如鱼贯入,进去后几部相机咔咔拍照。

拍照是全方位e,虽然焦点找不到霍介达,但也被抓了个现行,一两个镜头就够了。

说鱿鱼也不是神算,怎么就这么准确?当然是有内线协助。在乐不思蜀,安排个小姐做内应,对鱿鱼来说易如反掌,而且还根本不用自己出面。

霍介达等几人e手机被没收,人也被全部带到派出所,隔离起来询问。当事小姐也跑不了,被带回去做笔录。小姐是架不住e,没怎么着就完全如实交待,跟霍介达在包间沙发上发生了关系。

此时e霍介达全然没了威风,qecb不断哀求民警,说能不能通融通融,qecb跟百源区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是朋友。民警嗤之以鼻,故意反问霍介达是不是跟孔局长也是朋友。

霍介达一听连忙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说差不多差不多,也能算是,因为都在同一栋楼上办公。

民警听后一皱眉,问霍介达跟孔军凯在一栋楼上办公,怎么就不认识公安系统还有qecb那么个人?

霍介达忙说是另外一个系统,孔军凯不还是副市长嘛,在市政府也有办公室,偶尔也去去坐坐,所以也能说在一栋楼上办公。

民警听到这里故意缓和了些口气,问霍介达是哪个单位e。霍介达似乎看到了希望,忙说是市政府e,晚上是应酬陪几个客人,没想到酒喝多之后竟然出了这种事。

话讲到这里,事情似乎平息了。民警把手机还给了霍介达,也没继续为难,让qecb离开。

霍介达一出派出所就骂了起来,说小民警有眼无珠简直不知死活,竟然在qecb头上动土。不过骂归骂,只能算是排解一下郁闷之气,霍介达并不敢怎么着,qecb怕民警一翻脸把事情抖出去,qecb还真架不住。

但即便是这样,霍介达还是架不住。第二天,qecb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传达室有qecb一个文件袋,最好亲启。

霍介达很忐忑,有种预感似是被敲诈,连忙到传达室取了回来,拆开一看果真让qecb愕然。文件袋里有qecb在乐不思蜀包间里e现行照片,有在派出所e录音,还有小姐e口供复印件。霍介达颤抖着回拨刚才e陌生电话号码,问是谁,怎么弄到这些东西e,又想干什么。

对方笑说是谁并不重,怎么弄来那些东西e也不重,现在有钱好办事,十万块一张照片,谁都想做这生意。

霍介达头上开始冒汗,qecb陡然觉得空调e温度调得太高,索性拿起遥控器关掉,然后问对方想干什么,qecb可以出两倍e价钱买下照片。

对方说不钱,只qecb提供卢山峰e类似物件。

霍介达听了先是一惊,qecb觉得事情似乎比敲诈严重得多,不过很快qecb就暗暗松了口气,觉得事情轻巧了不少,因为qecb意识到事件e核心不是qecb而是卢山峰。这一下,霍介达坦然了许多,回答说可以提供卢山峰e相关物件,但保全qecb不出事。对方说可以,但看提供e东西是否有品质和说服力。

这一点霍介达有把握,对卢山峰e一些个秘密,qecb还是知道e,想做点手脚并不难,而且也做得下去。当然,霍介达也明白那么做纯属忘恩负义,因为卢山峰对qecb不薄。可是霍介达又为自己开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一个星期后,卢山峰和百源区文化局一个女副局长鬼混e照片,摆到了潘宝山面前。

潘宝山还是让鱿鱼行动,安排人把照片寄给卢山峰,再以陌生人致电e方式,提醒卢山峰不和石白海走得太近,否则保不准照片会在市委市政府大院里乱飞。

卢山峰是个明白人,虽然被照片惊得乱神,但一听说qecb别和石白海走得太近,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qecb跌坐在椅子上,摇头哀叹确实不如潘宝山来得犀利。

不过卢山峰也并不放弃反手一击,一方面,qecb称病请了三个月长假,刚好避开严景标,也错开人代会选举;另一方面,qecb也通过自己e关系,对潘宝山进行污点取证。卢山峰认为,想把潘宝山彻底扳倒也不可能,但起码做到相互掣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否则以后处处受制于qecb,日子也不好过。

当然,卢山峰也不着急,这种事不能急于求成。眼前急于解决e是如何让严景标对意外病假不恼火。

卢山峰找市第一人民医院e熟人伪造了一份病例,相当严重。

严景标对此并不怀疑,只是叹了口气,qecb不是同情卢山峰,而是为自己计划e落空感到遗憾。qecb决定采取应急措施,叫来了唐凌飞。

凌飞,我来松阳已经三年了,一直在观察你。严景标神情很严肃,表明很重视,你能有条不紊较为独立地开展各项工作,而且能沉得住气,很好,现在看来你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唐凌飞很诧异,qecb没想到严景标会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幼稚e话,当然这种想法不能如实反映,还必须表现出兴奋,严记,你给我这么高e评价,真是让我不知所措。

实事求是嘛。严景标笑了笑,顶多再有两个月时间,人代会就召开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凌飞一听,迅即就猜出了个大概,但不主动说出来,而是弓着身子问道:严记,请您明示。

呵呵。严景标站了起来,背着手悠闲地踱着步子,何易庶不是转岗人大了嘛,常务副市长e位子空着,你作为市委秘长,难道就没有点想法?

想法当然有,但唐凌飞还真不太敢想,qecb觉得那是奢望。因为严景标来后虽然把qecb边缘化,但qecb也没有因气恼而趁机完全倒向徐光放那边。唐凌飞认为,如果和徐光放走得太近,势必会引起严景标震怒,那样下场会更糟糕,因此这三年来,qecb跟徐光放也渐渐疏远了。

一直以来,唐凌飞采取e是夹在严景标和徐光放中间e做法,两不靠,来维持着既有e一切。所以,qecb对常务副市长一职根本就没有什么念想,因为qecb想不到徐光放或者是严景标会提名。

可现在,严景标似乎把qecb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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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常务副

唐凌飞对局势分析得很透,知道严景标只是为了借以打压徐光放方面而“垂青”于他。不过无所谓,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已,他很乐意。

但是唐凌飞也有担忧,他知道徐光放极力举荐潘宝山,那样一来很有可能会让徐光放不高兴。如果徐光放不高兴,即便他做了常务副市长,日子也舒服不到哪儿去,毕竟徐光放在业务上是直管。

还有潘宝山,唐凌飞对潘宝山也确实是高眼相看,觉得他货真价实,从心底里讲,很认可他。

综合这些考虑,唐凌飞便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不蓄意谋取,也不言放弃,一切交由严景标调腾,成与不成皆能接受。

其实在潜意识里,唐凌飞的这种坦然是源自优势的比较性。唐凌飞知道,常务副市长是他的尽头,绝没有可能再上升。常务副市长是副厅,现在他作为市委秘长也是副厅,也就是说,从级别上讲他已经没有什么企望了。而且俗话说得好,当官不当副,当副不常务,那个累劲、烦琐劲是可想而知的。这种情况下,倒不如不折腾,还倒得个安稳清闲。

可是,这种状况并不是严景标所乐见,他想的是让唐凌飞勃然兴起,对潘宝山进行内外围的攻击,不断制造麻烦。但近一个月过去了,并不见唐凌飞有任何动静。

严景标有点按不住,又找唐凌飞谈话。

唐凌飞知道严景标的心思,主动说出了近来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努力”。他告诉严景标,说通往常务副的道路上还有绊脚石,正在想办法搞点策应动作,力争把障碍扫清。

严景标一下松开了眉头,问进展如何。唐凌飞略微叹了口气,说情况有点复杂,还没理出什么头绪,有点心焦。

这话让严景标很满意,他安慰唐凌飞不要着急,有些事也是可遇不可求,而且机会也并不是在这一两个月,换句话说就是即使这次不能如愿竞争上常务副也无所谓,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听了这些,唐凌飞暗自高兴,同时也悟出了一个道理,有时领导对下属的满意度不只是看办事成效,态度也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没错,严景标对唐凌飞的态度是很满意,觉得他上了路子,能把心思用到徐光放的亲信潘宝山身上就好。那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起码有一点收获:唐凌飞和徐光放有了决然的割裂。

严景标当然不会想到,唐凌飞所说的一切只是托辞,因为他相信唐凌飞肯定会把自己升常务副的机会看得比一切都重,会不顾一切扑上去,所以,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看到在人代会召开前唐凌飞陡然发力,把潘宝山拱到一边。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潘宝山顺风顺水。二月底,松阳市人代会如期举行,他毫无悬念当选常务副市长。

其实此结果在人代会召开前的一个星期,严景标就已经接受了,因为省里有人为潘宝山说话。那会儿,他正和徐光放争论不休,为提名常务副的事都板起了脸,最后他们把潘宝山和唐凌飞都报了上去,但省里反馈回来的消息是保留潘宝山。

当时严景标颇有点诧异,市委秘长还竞争不过一个新晋副市长?他找老关系省委秘长万少泉了解情况,得知是省长郁长丰力挺潘宝山。这让严景标很纳闷,他实在不知道潘宝山和郁长丰是什么关系,不过那无所谓,现实要接受,潘宝山赢了。

如愿以偿的潘宝山有种做梦的感觉,他时不时提醒不是在做梦,自己已经是松阳市常务副市长了,进市委常委班子。

潘宝山在办公室扒着指头算年龄,今年三十三。没有根系,三十三岁便有了现在这位子,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觉得自己确实是能耐。

小小地骄傲一下没关系,关键是不能翘尾巴,否则会被敌视者戳屁股的机会,这一点潘宝山有清醒的认识,夹着尾巴做人最安稳。

徐光放也适时提醒,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升职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不能忘乎所以,心思要尽快转到工作上,现在要跳出“三农”眼界,协助他抓抓大局工作,及早地亮个彩。

潘宝山也觉得新位要有新为,确实该有点动静。但是一想到严景标,他又有点偃旗息鼓,阻挠太大干事不容易,别说出新出彩了,能安安稳稳地搞个工作就不错了。徐光放点拨说,不能那么消极,伟大的胜利都是在艰难的斗争中历练出来的,风调雨顺获取丰收,不会被人认为有多大出息。

徐光放只是寥寥几句,潘宝山便从中获得不少鼓舞,他向徐光放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状态,无论做什么都会信心十足。

“嗯,这才对路。”徐光放满意地笑道,“你要有心理准备,严景标这次没能如愿,可能会把一些难题交给你,他则来个双收益:如果你办不好,他会趁机借以说事打压你;如果你办好了,他便坐享其成把成绩揽到自己头上,达到利用你的目的。”

“那我该如何?”潘宝山道,“总不能让严景标轻易如了愿。”

“干,还是要不遗余力地干好。”徐光放道,“你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上面的眼睛也是雪亮的,下面谁干得多谁干得少以及干得好与不好,都有数。”

“那我得稳住了来。”潘宝山道,“还不能有闪失。”

“有闪失没事,换个思维看问题,有闪失说明干劲大、创新勤。”徐光放道,“束手束脚打着仙人板板唱四季平安歌,上面的领导一般还看不上眼。”

“徐市长我知道了。”潘宝山道,“我会把严景标那边的阻力变为动力,争取让他的算盘拨弄得不是那么如意,尽量给他造成一定的反打击。”

“主要的出发点是把自己的工作干好,给自己增加筹码。”徐光放道,“让严景标遭受打击,要摆在次要位置。”

“嗯,心态摆正,凡事尽力而为。”潘宝山点点头,“而且我也觉得有些事并不是只为严景标而做。”

“这就对了。”徐光放点头笑道,“严景标的一举一动,背后关乎的是整个松阳市。我们不讲大道理,要起码的良心要讲,也就是所谓的在其位要谋其职,不能只想着自己如何得道升天,老百姓的冷暖也要放在心上。狭隘一点说,我现在是松阳市市长,我就要为松阳市的老百姓谋福利,像周边的友同市、咸中市还有驻柳市等,那我就不管了。进一步说,如果我当上了瑞东省省长,那我就要为全省十一个地级市的老百姓负责,。”

“徐市长,你说的我懂。”潘宝山道,“其实这也不叫狭隘,恰恰是在其位谋其职的生动解释。”

“也是,也是啊。”徐光放笑了起来,“不过这种观念也不要太根深蒂固,毕竟我们做的事一盘大棋,更大的大局观万万不能缺失。”

“嗯,在关键的问题上,还是要和上级保持高度一致,听从指挥。”潘宝山笑道,“但在个别的事情上,还是要对本身的职务负责,该为松阳争取的就不能客气。”

潘宝山这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践。

四月中旬,严景标派给他一个任务,让他去省里争取防汛投资。事情本身无所谓,省政府有防汛投资下发,谁去参会争取都可以,但这应该是徐光放的事,潘宝山觉得严景标不该直接分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事情是严景标在市委常委会上说的,也算是合适。因为潘宝山还有更重要的一个身份,市委常委,从归口上说,严景标刚好是直管领导,有事有话当然能说得上。

潘宝山也理解,很痛快地领命而去,到省里参加防汛投资分配会。

陪潘宝山一起前往的还是曹建兴。按道理讲,跟随的人应该是欧晓翔。何易庶转岗后,市政府副秘长、办公室主任赵开元也跟着他去了人大,这位子空一下来,括弧正处的欧晓翔自然就顶了上去,名正言顺地拿掉了括弧。现在,欧晓翔已经兼市政府副秘长、办公室主任两职了。

市政府副秘长、办公室主任服务常务副市长是常规。但是潘宝山还是用以前的理由推掉,继续用曹建兴。当然,用曹建兴也不算突破常规,因为赵开元走后刚好腾出一个副秘长的位子,曹建兴就移了上去,他现在是市政府副秘长,好歹也是个副处级。

升到副处,曹建兴心满意足,想想之前在富祥县交通局那会,连个副科都不太敢想。后来被潘宝山一拨溜,当上副局长解决了副科,高兴劲还没过去,又被他调到了市里随班服务,到现在才多长时间,已经是副处了。

死心塌地,曹建兴每每想起要以如何态度回报潘宝山,总是想到这四个字。

潘宝山能感觉得到,所以一直用他,而且还时常进行点拨,要他注意锻炼单独处事的能力,因为早晚有一天要单飞出去,如果能力锻炼不上去,即使有了机会也难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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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主动凑上前

潘宝山为曹建兴的着想,更让曹建兴感动,也更对他死心塌地,凡事总能先为他想一想。

这一次去省里争取防汛投资,曹建兴就有话,说严景标给了这么个任务就是想找茬,因为这个任务要想按他的意愿完成几乎不可能。

“我查看了资料,松阳市已经连续几年没有争取到防汛投资了。”曹建兴道,“严景标就是想利用这找机会,以争取不到资金为由来责怪潘市长您工作不力。”

“严景标的心思歪了,算盘拨得不正。”潘宝山道,“不过就眼前这项任务,我还不把他严景标的喜怒当参考,我会全力以赴据理力争,不是怕他责怪,而是打心底里把这项任务看成是为松阳市老百姓谋点福利。”

“潘市长,你可真是……”曹建兴抿了抿嘴,道:“我真的是佩服您!”

“嚯。”潘宝山仰头一笑,“你佩服我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曹建兴笑了,由衷感叹潘宝山对恭维之辞的掌控能耐,亦庄亦谐,游刃有余。他希望潘宝山在争取防汛投资上也能游刃有余,把事情做圆满。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是有信心的,他知道主持会议的肯定是分管农林水利工作的副省长刘宽明。对刘宽明,潘宝山算是比较熟悉。去年四月,全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在大陡岭村召开,他和刘宽明见了第一面,虽然交谈不多,但句句都有点分量,印象是有的。紧接着下半年,在瑞北地区引水站建设无息贷款认领签字会上,又和刘宽明见了第二面。

这一次是第三回碰面,潘宝山觉得如果有机会可以跟他私下里唠几句,可能会对争取投资有帮助。

会议是上午十点钟开,潘宝山头一天晚上便赶到双临。提前这么早,潘宝山倒不是想找单独的时间见刘宽明,只是为争取第二天早晨到十点钟开会前那段时间内能碰上刘宽明的那几分钟,也许说不了几句话,仅仅是一个招呼。但潘宝山觉得,即便是一个招呼,也已足够,那说明他极度认真、重视。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潘宝山找谭进文,准备晚上喝两杯。谭进文一见潘宝山就呵呵地笑了,问怎么这次没和邓总一起过来。

潘宝山摆摆手,笑说那不是正事,这次来是开会争取防汛投资的,压力很大,没什么心思放松。谭进文见潘宝山说得认真,问主持会议的是不是副省长刘宽明。

“应该是刘省长,他分管农林水利嘛。”潘宝山道,“我们松阳好几年都没有争取到了,今年严景标让我过来,是想借机给我个小鞋穿穿。”

“嗯,看来是有那意思。”谭进文道,“这样,我帮忙联系下,看能不能事先打个熟脸。”

“你跟刘省长能说上话?”潘宝山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当初全省新农村建设现场会能放在我们松阳,就是因为你在刘省长面前美言的。”

“不不不。”谭进文连连摆手,“那不一样,新农村建设现场会的事那是不争的事实,你们市大陡岭新村做得确实好,所以我能瞅准机会在刘省长面前举荐。平常跟他也说不上话,你应该明白的。”

“哦。”潘宝山点点头,“那你说打个熟脸指的是?”

“找水利厅嘛。”谭进文道,“副厅长陈纳跟我不陌生,刚好防汛投资不是归口水利厅嘛,如果能碰巧让他那边做做工作,说说你们松阳的防汛需要,兴许会有帮助。”

“陈纳?”潘宝山一皱眉,道:“我见过,去年瑞北建引水站的无息贷款认领会上,跟他有过照面。”

“那就好办。”谭进文道,“我把他喊过来一起吃个饭,顺便聊聊,探听下情况。”

“要表示下。”潘宝山道,“我这边还没准备呢。”

“不用。”谭进文道,“等下次他去松阳的时候,你好好招待一下就行。”

“好好好,那当然没问题!”潘宝山笑道,“谭主任到时一起去,现在松阳正在对阳光矿泉休闲会馆进行整改提档,餐宿大楼快要封顶了,到时那儿吃住玩一条龙,而且最令人放心,是个好地方。”

“嗯,有机会一定过去。”谭进文说完打电话给陈纳。

不巧,陈纳出差在外,这让谭进文颇有些失望。潘宝山无所谓,“谭主任,其实这事没什么大不了,能争取到最好,争取不到也属正常。刚才我说有压力,那是自加的压力。”

“等等,我再想想办法。”谭进文抱着膀子沉思,“联系下政府办公厅秘六处处长联系下。”

“六处是刘省长的?”潘宝山问。

“嗯。”谭进文点着头翻号码簿,“不过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也是,秘处在刘省长面前可能也说不上话。”潘宝山道,“谭主任,我看还是算了,今晚就咱们找个地方聊聊,不谈工作。”

“那也好。”谭进文收起电话簿,“还去省二招。”

一听省二招,潘宝山头皮有点发麻,不过谭进文兴致好像很高,说政策研究室平常没什么活动,每年在二招花的费用都不达标,去那里消费也算是支持部门工作。

去就去,反正也不干坏事,就算干也不怕,秘密已经掌握了。

没想到,巧在这么一去。潘宝山看到了个熟人,冯德锦,他和一个美艳的女子在一起,正从台离开上楼去。

潘宝山并不知道那个美艳的女人正是国声在线的编导肖华。但怎么说这也算是个重大发现,不由得让他脑门一阵血涌,他忙把谭进文悄悄拉到一边,让他抓紧找部相机,另外再提供一部车子。

饭也不吃,谭进文准备去了。潘宝山则到停车场溜了一圈,可并没有发现冯德锦的专车。

冯德锦这次到省城来是为了私会肖华,没有乘坐专车,借用了开发商的大奔。

与肖华的私会,早在冯德锦的安排之中。上次送她到双临登机时,冯德锦就留下口话,说改日一定专程到北京拜访,肖华欣然允下。

之后,冯德锦有事没事隔三差五的就给肖华发个短信,间或还通个电话,理由总是说过几天可能要因公务到北京,想去看望看望她。

感到冯德锦出手大方痛快的肖华每次都说好,她觉得可以从冯德锦身上捞一把,不过她也有点担心,怕身边的同事有话。所以,肖华索性主动凑上前,昨天告诉冯德锦说刚好要出差到双临,对他进行暗示。

冯德锦有些迫不及待,顺话说他正好也要出差去双临,而且时间也能卡上,到时要请她吃饭。

当然,冯德锦也不是肆无忌惮,为了避人耳目,他从负责开发建设富祥步行商业广场的老板丁泗杭那里借了辆大奔,驱车来到双临。

路上,冯德锦得意洋洋,他觉得拿下肖华的时机已经成熟。

肖华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她打算进一步看看冯德锦的表现,如果能让她满意,就不介意让冯德锦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这一点肖华看得开,既然要有所收获,自然就要有所付出。

冯德锦提前赶到,下午四点在机场迎接了肖华。一身香色的肖华迎面而来,顿时让冯德锦的心酥了。他热情地上前握手,捏着肖华柔热的小手掌不断紧握,摇来摇去。

肖华目光流离,似是正视却又带羞,视线旁移却又顾盼。

“上车上车!”冯德锦几乎要把持不住了。

肖华坐进宽敞的大奔,冯德锦立刻递过来准备好的饮料。

“冯记,你可真会照顾人。”肖华娇柔说道,“明天上午我有活动,之前都是自由的。”

“嗯,那时间挺宽裕的。”冯德锦笑道,“平常工作都很紧张,即便是出来也是带着任务,难得放松一下。不过我看这次就不同,从你的气色上能看得出来,走,我先请你吃点东西。”

“不用了,在飞机上用过午餐。”

“飞机上的东西能吃嘛。”冯德锦道,“这会儿简单点,到图兰朵咖啡用个简餐,晚上再好好请你吃大餐。”

“呵呵,冯记你可真是,大餐对我来说是浪费。”肖华不太好意思地笑道。

“哦,你这么一说还倒提醒我了,瞧你保养得这么好,平常饮食肯定有自己一套规律。”冯德锦道,“不过那没关系,晚上你点餐就是,不备大餐。”

肖华不再说不,由着冯德锦带行。

来到咖啡厅,肖华点了小份的西餐,还有莎拉,吃的时候姿态很是优雅。冯德锦看得心里真是痒痒,他觉得这才叫有品味,够档次。

边吃边聊,五点半离开咖啡厅。

上车后,冯德锦很主动,要帮肖华安排住处,说一个独身女人在外面住宿关键是要安全。肖华心里有数,明确表示就听冯德锦安排。

“到省二招去,那里的环境条件都不错,当然了,比起五星级酒店要差些,但安全有保证。”冯德锦笑道。

“好啊冯记。”肖华笑道,“政府性的宾馆安全性当然高。”

肖华把“安全”两个字说得很重,冯德锦心花怒放。

“唉冯记,找个银行停一下,我看看卡上还有多少钱,明天活动结束后要买点东西。”肖华道,“这次出来匆忙,有些东西都没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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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蹲守

提到钱,冯德锦就笑了,发自心底地高兴,由此看来,肖华动的是金钱方面的念头。而对他来说,只是摆弄点钱,实在是太简单了。

“就不用看了,车子停来停去不方便,我这里刚好有点现金,你拿去用就是。”冯德锦满不在乎地说道,“平常我的手上不过钱,也没有用卡的习惯,偶尔单独出来就带点现金。”

“那怎么好意思,即使冯记你是真心的,也让我没法接受啊。”肖华眼神闪烁窃喜不已,看来冯德锦还是很上路子的,她只是稍微一点,他立马就通。

“嗳,我当然是真心的。”冯德锦道,“能和你这么年轻漂亮的京城大编导在一起,说什么能不真心?所以你没有必要没法接受!”

肖华难为情地笑笑,不再接这个话茬,停顿了一下,开始扯上别的话题。

一路聊笑,车子开得很慢。两人来到省二招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天上黑影。肖华轻轻抚摸着小腹,说看是到了晚饭的时间,但才刚用过简餐,一点都不饿。

冯德锦一听连忙接上话,对肖华说既然不饿就先回房休息,等晚点请她吃宵夜就是。肖华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房间开了两个,靠在一起,312和313。

而就在两人离开台的时候,恰好被潘宝山扫到了影子,暴露了行踪。

冯德锦是浑然不知的,现在他的心思都在肖华身上,想着如何在宵夜之前就对她登堂入室。

拿了钥匙来到楼上,冯德锦帮肖华开了房门。“你住312。”冯德锦笑道,“先收拾下稍微歇歇,等会我就过来,把钱送给你。”

“不着急冯记。”肖华矜持一笑。

“事情应该立想立做,讲得就是个效率。”冯德锦眯着眼道,“凡事不能拖。”

说完这话,冯德锦就转过身,背对着肖华,乐得眉毛直抖。而他身后的肖华,也诡谲地拉起嘴角笑着。

仅仅不到五分钟,冯德锦就折了回来,手上拿着皮包,敲响肖华的房门。

这是个气温合宜的季节,肖华已经脱下了外套,也换上了拖鞋,看上去非常随和,没有了先前的冷傲。这更激起了冯德锦的雄欲,他已然看到了肖华被征服的迹象。

“肖大编导,没打扰你休息。”冯德锦嘴上客套,但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走进去坐到了临窗的沙发木椅上,之后拿出拉开皮包,掏出四小沓人民币放在小圆茶几上,“早知道你没准备的话,我就多带点了。”

“哎呀,冯记,哪里用得了这些。”肖华即刻送出一个姹紫嫣红的笑容,“你让我怎么能接受,那这样,算我先借你的。”

“看看你肖大编导,这话说得没有气度。”冯德锦仰头笑了。

“什么肖大编导,冯记你就别这么称呼了。”肖华稍稍扭捏着身子,坐到了床边。

“好,我不喊你大编导。”冯德锦再次眯起眼,“那你也不要喊我冯记,这称呼有点严肃,这可不是工作场合。”

“冯哥,这么喊你不严肃?”肖华一低头,风情无限。

“唉,这就对了嘛,肖小妹。”冯德锦笑得有点龇牙咧嘴,他伸展着膀子,“平日里一天到晚忙工作,难得这么放松,所以不能拘谨。”

肖华站了起来,走到冯德锦身后,伸手按住他的两肩,“冯哥,你掌管一个县的大小事,工作上的事情那么多,肯定忙不过来,可要多注意点保健哦。”

“是,是的。”冯德锦有点痉挛了。肖华揉动着的双手,像蚯蚓一样爬在他身上,带着点痒,带着点滑。

没几下,冯德锦便撑不住了,他抬手按住肖华的手,“小妹啊,大哥我累了,在你床上躺一会歇歇,可以吗?”

“一张床小了点,不过这里不是还有一张嘛。”肖华附身趴在了冯德锦肩上,在他耳边轻语。

冯德锦似乎要窒息了,他转着身子站起来,拉住肖华拥到床边,“这床不小啊,我们两个躺下去都足够宽敞,不信咱们试试!”

“哎哟……”肖华在装出来的惊呼声中,被冯德锦压倒。

很快,肖华就娇喘起来。

交战的过程并不长,但战后休养的时间比较长。

八点多钟,穿戴整齐的冯德锦才拉开312房门走了出来,他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走廊里没有人。

“五分钟后到停车场。”冯德锦回头说了一句,然后昂首挺胸走到313门口,开门进去。

此时的潘宝山正在门厅外的车里,谭进文找了辆suv,视野开阔,拍照方便。车子离门厅最近,这样才能尽可能抓住机会,在冯德锦出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

机会是抓住了,但遗憾的是他孤身一人,并不见先前的那名俏丽女子。

“来了来了。”就在潘宝山暗叹的时候,谭进文拍拍他肩膀,指指从门厅里走出来的肖华说,“是不是那个?”

“没错。”潘宝山举起相机,又放了下来,“拍这些没用。”

“跟他们一段,看看他们要去哪儿。”谭进文说。

“算了。”潘宝山道,“我们可没有那经验,估计过不了两个红绿灯就会跟丢,瞎折腾。而且以咱们的身份,做那些似乎也不好看。”

“呵呵。”谭进文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

“行了,知道冯德锦有这一出就行。”潘宝山道,“我们先吃饭,回头再蹲守。”

“我看也合适。”谭进文道,“他们两人一出去时间不会短,那女的瞧上去不凡,这一趟出去,小打小敲不花个万儿八千怎么能行,回来得早不了。”

过了一会,潘宝山和谭进文下车,往餐饮部走去。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曹建兴,让他下来吃饭。

潘宝山监视拍照的事不想让曹建兴知道,早早地就把他安排到房间里休息了。不过现在他改变了主意,想让曹建兴在饭后进车蹲守,刚好他也认识冯德锦,不会漏掉。

曹建兴听说后精神头很大,说正好他平常也有点摄影爱好,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这一点曹建兴没吹牛,他确实做到了。十一点过后,他拍到了冯德锦和肖华成对步入门厅的画面。而且,曹建兴还超额完成了任务,他竟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跟着看到了他们两人进入312房间。

“要不要进去?”曹建兴随后跑到潘宝山房间。

“不。”潘宝山摇头道,“不合适。”

曹建兴一想也是,这种地方闯是闯不进去的,等敲开了门也就没了痕迹,反而还暴露了自己。

总的来说,潘宝山是满意的,曹建兴拍的照片虽然说明不了什么实质问题,但起码能证明一种苗头。不过即便是这苗头,潘宝山也并不打算露出来,机会还不合适,留一留,把它当成底牌可能会更好一些。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钟,潘宝山离开二招去省政府。走的时候还很小心,怕撞到冯德锦。

这担心是多余的,冯德锦正呼呼大睡,夜里,他被动消耗的精力太多。因为肖华抱定了心思要让他爽透脊梁骨,那样可以把他拴得时间长一些,下手捞得也就厚实一些。

倒是肖华看到了潘宝山他们。

肖华有晨练的习惯,但因为她昨夜出力多,所以没起得早,快八点钟才下床,因为看到环境不错,还是到楼下溜了一圈。

二招的大院确实够大,还有绿化小园林,草木繁盛,她沿小径转了几圈。回去的时候经过停车场,她看到了潘宝山的专车,牌号是“瑞h?00037”。

“你们松阳有领导也在这里住宿。”肖华回到房间对正在沉睡的冯德锦说,她并不认识潘宝山。

“你怎么知道?”冯德锦翻了个身,脑袋还有点昏。岁月不饶人,毕竟年龄大了,油力有点供不上。

“我看到车牌号了。”肖华道,“瑞h?00037。”

冯德锦听后,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他知道那是潘宝山的车子。

“怎么了?”肖华见冯德锦像受惊了一样,感到很纳闷。

“哦,没什么。”冯德锦坐到床边点了支烟,“那是常务副市长的车子。”

“常务副的车牌号到37了?”肖华问。

“下面为了避嫌,十号以内的牌照几乎都是接待用的大公车,让小巴、大巴差不多都给占了。”冯德锦道,“我们松阳严记坐的才是9号车。”

“9字好啊。”肖华道,“好像一般领导都在乎这方面,号不管大小,但感觉要好,就说刚才那37号也很好。”

“好在哪里?”

“37的寓意是‘上去’。”肖华道,“有前途。”

“他娘……”冯德锦差点骂出声来,“还真是。”

“真是什么?”肖华并不理解冯德锦的异常反应。

“真是有前途啊。”冯德锦道,“我说的常务副市长叫潘宝山,很年轻,一路走狗屎运,现在居然成了常务副市长,今年人代会上刚提选的。不过我跟他不是一个路子,算是对头。”

“哦,我说呢。”肖华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等会我们走时还要注意点。”

“没什么。”冯德锦装沉着,其实心里直打鼓,他还真怕被潘宝山撞到。

“还是小心点好。”肖华道,“我那边的活动也不着急。”

“嗯,谨慎点也确实有好处。”冯德锦忽而问道,“对了小妹,上次你到富祥采访,是从哪儿得到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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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重点

“有人举报的啊。”肖华被问到这话时非常平静,因为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所以回答得很流利,她并不想告诉冯德锦实情,是松阳市委宣传部的人托了关系找她搞曝光的。

肖华知道,本来这事她做得已经是属于背信弃义了,当然不能再透底,多出些麻烦。“我们网站有举报版块,为了增加影响力,会定期选取一些热点进行采访曝光。”肖华笑道,“不过也不一定,就像到你们富祥,不是被冯哥你给镇压了嘛。”

“哪里哪里,是小妹你给面子。”冯德锦呵呵笑了,甚是得意,他并不怀疑肖华的话。当初冯德锦留意过肖华采访时用的商务车,开始时他怀疑是地方上有人捣蛋,尤其是潘宝山,于是便让钟新义循着号码查了一通,一直查到了租赁公司,再一查,并没有找到真实的租车人。冯德锦自以为是,觉得是采访组操作的,并非是有本地人接洽,也就打消了有疑虑。

肖华察言观色,没看出冯德锦有什么异常,也笑了。她边笑边走到窗前,朝楼下看了看,道:“冯大哥,那个什么常务副的车子走了。”

“那准备准备咱们也走。”冯德锦不假思索地说道,“放松归放松,但也不能过了头,快九点了,你那边的活动可不能晚。”

“好。”肖华点点头,“我要先省广电总台去,你要是方便就把我送一下。”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冯德锦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不是出差,就是专门来看你的,小妹。”冯德锦说着,在肖华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肖华身子一柔,跌到了冯德锦怀里,“冯哥你又要来了?”

“又要来?那不胡来了嘛。”冯德锦笑道,“正事可不能耽误,走。”

把肖华送到广电总台,冯德锦还真有点不舍了,想再来一下,不过想想不能那么没有节度,否则就没有气度了。而且,潘宝山的出现也确实让他有点不安,心虚,总觉得潘宝山会突然出现在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耻笑要挟,所以还是早点离开双临为好。

此时的潘宝山,正坐在省政府小会议室里。

防汛投资分配会议是分片召开的,瑞北的松阳、友同、咸中和驻柳几个城市市是一批。

会议果真还是由刘宽明主持。

有点遗憾,虽然潘宝山早早地来到省政府大院,但直到会议开始并没有碰到刘宽明。其他几市的分管副市长来得都很晚,像友同市副市长魏金光,九点五十才到。

十点整,准时开会。

刘宽明说这也算是常规动作了,大家有什么可以议一议。说是议一议,其实就是摆出理由争取资金。

前几年,友同、咸中和驻柳三市都有份,似乎已成惯例,松阳自然就成了排挤对象。

魏金光似乎比较强势,半开玩笑地说道:“潘市长,争取防汛投资,你们松阳还来凑什么热闹,不是连着好几年都遭旱嘛,哪里还用得着防汛?”

大家一听,笑了。

潘宝山也笑,不过及时发话反击,“魏市长,你这话只能是当作玩笑喽。旱涝都是天灾,有不可预见性,一段时期旱,并不代表不涝,一段时期涝,并不代表不旱。事实很多地方都是先旱后涝或者是先涝后旱,所以说,有旱情或者涝情的地方,更应该引起注意。像我们松阳,已经受了干旱之灾,因此,更要防备汛涝之祸,理所当然要寻求省里的支持。”

“好话坏话都让你给说了。”魏金光笑了起来,“潘市长,照你这么说,像我们友同市不旱不涝的,就用不着防汛了?”

“那也不是。”潘宝山笑道,“俗话说得好,居安思危嘛,你们友同市近几年一直是风调雨顺,但并不能保证一直是如此。特别是有一点,你们市内的河流较多,所以更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说我们友同市是重点嘛。”魏金光笑道,“潘市长,依我看你们松阳今年还是算了,在防汛投资上明年再说。”

“魏市长你这就有点不对了,我们松阳已经连续几年发扬了无私奉献的精神,没要省里一分钱防汛资金,但这不是说我们松阳在防汛上没有投入,从市财政里,松阳每年都要列支一部分用于防汛的。”潘宝山道,“魏市长,今天刘省长把我们瑞北几市召集起来开会,是把瑞北地区看成是一个大盘子,不是搞割据,而是要相互照应、照顾。”

“呵呵,潘市长你这话严重了。”魏金光看了看刘宽明,又对潘宝山笑道:“我说是实事求是嘛。”

“魏市长如果你真是实事求是,那么我再说几句,你听听有没有道理。”潘宝山道,“友同市境内河流多,省里重视也多,每年在水利设施上的投入都不少,也就是说,你们友同市是逢旱不旱、逢涝不涝,已经得尽了近水楼台之便。所以说从瑞北地区大局来看,在这种常规性的防汛投入上,最该发扬风格的当属你们友同市,现在也该是时候让其他市多伸两筷子了。”

潘宝山说完,及时征求咸中、驻柳等几市的副市长的意见,得到了他们的响应,一时又把魏金光孤立了起来。

这也许就叫纵横捭阖。魏金光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昔日的“同盟”已经倒戈了。

刘宽明听得直笑,二话不说轻轻一拍桌子:今年的防汛投资,各市平分,现在散会。

就这么简单?潘宝山一时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这的确让潘宝山很高兴,对他来说,任务执行得相当成功。

但潘宝山只是兴奋了一阵。回到松阳后,他也没有向严景标多讲什么,一方面没什么意义,一方面也真是懒得说。

潘宝山要精力放在冯德锦身上,上一轮的行动以失败告终,新一轮的机会又来了。现在,他要弄清楚冯德锦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从冯德锦偷偷摸摸的行动来看,能知晓此底细的人可能没有几人,起码得是贴身圈内人才有可能知道。

于是,潘宝山到夹林找郑金萍,让通过王涵去了解一番。

夹林乡街,已没有了往日的破败模样。宽敞整齐的街道看上去非常畅快,还有街两边的门面房,外装的色彩和格调大抵一致,乍一看上去,像是城市一角,只不过没有高楼而已。

乡大院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平房。潘宝山知道这不是郑金萍节俭,而是她实在没有兴趣捣腾这些个破事,她所想的是何日跳出夹林。

见郑金萍第一眼,潘宝山就察觉到了她的忧虑,问出了什么问题。郑金萍一愣,随即也就笑了,“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潘市长。”

“瞒不了就说说。”潘宝山笑呵呵地说道,“郑乡长你在夹林是天高皇帝远,小日子不舒服?”

“唉,潘市长你就别取笑我了。”郑金萍不由地叹了口气,“夹林虽好,但呆时间长了也会有点不安分,总想挪挪窝。”

“哦,看到路子了?”潘宝山道,“哪里有合适的位子?”

“听说丁方芳马上要到是电视台当台长了,副县的位置就空出了一个。”郑金萍道,“从女干部比例平衡上来看,还是要提拔一个女性副县长,按理讲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实力的,可是到现在一点迹象都看不出来,似乎冯德锦根本就没考虑过我。”

“这事不好说。”潘宝山道,“混官场没有按理讲的,那只能作为参照,而不能作为标准。”

“潘市长我懂你的意思。”郑金萍道,“看来还需要再磨砺,我也不指望冯德锦能重视我。”

“冯德锦充满变数,指望他重视也许并不见得是好事。”潘宝山道,“没准过不了多久他就趴了,当然也有可能过好几年他还会很坚挺,都难说。”

“潘市长,你要对冯德锦下手?”郑金萍在这事上很敏感。

“是有人要对冯德锦下手,不过不是我。”潘宝山轻轻一笑,“我也是受人所托,想了解点情况。”

“是不是祁宏益想?”郑金萍兴致很高。

“哦,也许是。”潘宝山脸上露出了不快。

郑金萍一下意识到不该接着那个话茬,忙干笑两声,道:“潘市长,你想了解点什么情况?”

“有人曾看到冯德锦和一个年轻时髦的女人一起出现在省城双临,关系很不正常,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潘宝山道,“就是最近的事。”

“这么说不是丁方芳了,最近她没出去。”郑金萍边说边摇头,“嗯,绝对不会是她,她不年轻,时髦也谈不上,就是会卖弄一点而已。”

潘宝山没见过丁方芳,不知道郑金萍对她的评价是否客观。不过从推算上看,应该不客观,郑金萍对丁方芳难免会有点嫉妒,评价起来主观因素会占主导作用。

对丁方芳有关注,潘宝山不是无的放矢,他隐约觉得,丁方芳那个女人也不简单,要真是到市电视台当台长,用不了多久便会近身严景标,会是个有分量的女人。

不过现在还不是过多关注她的时候,冯德锦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是重点。潘宝山让郑金萍问问王涵,能不能探出点眉目。

郑金萍说只要王涵知道,肯定不会对她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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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谋士斗士

郑金萍说王涵不会对他隐瞒冯德锦的事,潘宝山有点点怀疑,毕竟王涵是冯德锦的老部下,不容易那么兜底。(_)

“这么肯定?”潘宝山想问问清楚,郑金萍凭什么那么肯定,“郑记,人心隔肚皮啊,不能太相信任何一个有潜在竞争性的人,也许王涵对你讲的不都是真话。”

“王涵跟我是在同一层次上,确实存在对抗竞争,但现在还看不出苗头。”郑金萍道,“关键是这段时间王涵对冯德锦的意见大了去,说起他的事肯定句句属实而且能切中要害。”

“王涵对冯德锦意见很大?”潘宝山想了一下皱眉问道,“是不是他觉得没有得到充分重视?”

“对。”郑金萍点头道,“王涵觉得他为冯德锦付出了很多,可冯德锦到头来就安排他一个农业局副局长就算完事了,而且还想要他感恩戴德。”

“嚯,那个王涵还挺有想法嘛。”潘宝山笑了笑,“他有点着急了,不是冯德锦不重视他,而是还没到时候。”

“没到时候?”郑金萍不理解,“潘市长,你刚才说混官场不能按理讲,我觉得也不能按时候讲,谁得了势就抓点紧,把自己的人拨溜上去才是当务之急。”

“那也得综合考虑一下。”潘宝山道,“王涵在工作上不出彩,比起你来是差多了,说到底是个平庸之辈。像他那样的人,得慢慢提拔,提快了会招致很多闲话,而且工作上还会出差错惹麻烦。”

“哦,我明白了。”郑金萍恍然点着头。

“当然了,提得慢的人也不是说能力平庸,只是机遇还没到来。”潘宝山道,“就像你郑记,能力出众大家公认,但还一直呆在夹林,就是还差点机遇。”

郑金萍能理解潘宝山的这番暗示,知道他并没有把她丢一边,“潘市长你放心,我郑金萍稳得住,否则就不是你的人。”

这话对潘宝山也是个提醒,他和郑金萍发生过一次关系。不过也听得出来,郑金萍说这事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潘宝山总有点不自在。

“郑记,人走到一定位置,说话做事就要句句小心、步步谨慎。”潘宝山引导道,“等以后你走上县领导的岗位甚至是到了市里,有些话甚至是有些苗头,一点都不能露,那是对自己的保护。不乏有例子,有时就是因为一句不小心的话,便带来大麻烦,失去了在官场上的立足之本。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

“明白。”郑金萍点着头,看上去有点茫然。

“明白就好,王涵那边的事你抓抓紧。”潘宝山道,“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这一点不用怀疑,郑金萍帮潘宝山办事很利索。

不过这次结果却不理想,王涵也不知道冯德锦最近和哪个女人鬼混上了。

消息传到潘宝山那里,他倒也不怎么意外,以冯德锦的处事方式,也许和刚勾搭到一起的女人行动很隐蔽,是秘密纵事,尚无第三者知晓。

潘宝山回忆起在省二招时的情景,冯德锦连自己的车子都不带,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在这同时,潘宝山也突然想起件事,觉得自己太大意,当时竟然没有留意一下冯德锦用的是什么车,要不然可以顺藤摸瓜得些线索的。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细节,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谭进文,问他那天晚上有没有注意冯德锦开的是什么车子。

谭进文也没数,他说当时缩在车里就没出来,看不清。他还说,那会应该听他的搞个跟踪,起码能有意无意地记下车牌照。

这个潘宝山承认,不过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吸取完教训就放下来,否则感慨再多也于事无补。现在,关键是要想解决的办法。潘宝山让谭进文找找省二招,看看大院门口或者是门厅口有没有装监控,如果有的话,可以掐准那个时间段看看,只要是有松阳牌照的车,就列入排查范围,最后应该能找到目标车。

谭进文说这个不难,找找人应该能查得到,不过他提醒了一句话,一下让事情变得简单起来。谭进文问潘宝山,那天晚上让曹建兴拍照,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潘宝山听后不由得发了声感叹,离身边这么近的人竟然没想到,看来人还真是容易犯一个错误,舍近求远。

当即,潘宝山就把曹建兴叫到跟前,问那晚有没有看到冯德锦开的是什么车子。

“知道啊。”曹建兴有点纳闷,他虽不明白潘宝山有何用意,但回答起来是很干脆的,“那晚我没一直在车里,出来放了好几次风,不过也没走远,就是在停车场里转悠。几趟下来,对车位的情况熟悉得很。后来拍到了冯德锦和那女人进了招待所大楼门厅,我还一直跟到楼上看他们进了哪个房间,然后就去找了你。”

“嗯,当时你还问我要不要闯进去。”潘宝山点点头。

“是的。”曹建兴道,“你说不进去,之后我就走了。可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涌起了一阵后怕。”

“后怕?”潘宝山这会开始纳闷了。

“潘市长,当时我在车里拍到冯德锦和那女的进了门厅后,根本就没怎么犹豫就跟了上去。”曹建兴道,“回房间后我就想了,万一冯德锦要是带司机来的呢?那可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肯定要暴露目标的。”

“哦,还真是。”潘宝山笑了,“不过还好,那天冯德锦没用专车,反正那日天刚黑的时候我是没看到,而且也没看到他司机的影子。”

“是没用专车,也没带司机。”曹建兴道,“当时我也怎么觉得都不踏实,就立马就溜下楼去侦查了一番,看看是不是冯德锦的司机上来得晚,还是根本就没来,前前后后也没看到人影。随后,我凭着对车位的记忆,在停车场找到一辆新泊的汽车,是辆奔驰600,不用说,很可能就是冯德锦用的了,而且从车牌照上来看也符合,‘瑞h?e0101’,‘e’字开头是富祥的车。”

“很好!”潘宝山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叫好起来,他没想到曹建兴能记得这么清楚。

曹建兴眨巴了几下眼,终于明白了点是怎么回事,忙问道:“潘市长,是不是冯德锦借了别人的车自己开过去的,找人查查那车主是谁?当然,车子没准还是那个女人的呢。”

“那女人不会是车主。”潘宝山道,“女人不会开奔驰600,大红色的宝马还差不多。”

“也是。”曹建兴点头道,“不管怎样,有了车牌照就好。”

“嗯,有些事可以顺藤摸瓜了。”潘宝山面带微笑,抓起电话给李大炮拨了过去,让他查一下“瑞h?e0101”牌照的信息,看看车主是谁。

打完电话,潘宝山松快了不少,也不着急了,做事得沉得住,循序渐进有条不紊,欲速则不达嘛。

这事是不着急,但有一件事却很让他上火,赵铭触动了他的底线。

下班前,王一凡竟然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哟,王局长嘛。”潘宝山很意外,按照“约定”,王一凡是不太合适跟他在这种场合直接见面的。

“潘市长!”王一凡点着头笑道,“有公事来大院,正好向你汇报个事,怕在电话里也说不清。”

“好啊。”潘宝山起身给王一凡拿了个茶杯。

王一凡连忙上前,“我自己来自己来。”说完,先拿起潘宝山的杯子加了些。

“点茶。”潘宝山对王一凡很客气。

王一凡摆摆手,“就简单说说,不能在这时间长了。”

“那也好。”潘宝山笑笑。

“潘市长,赵铭那人实在太狂妄了。”王一凡端着茶杯,恭谨地坐在潘宝山对面。

“狂妄?”潘宝山眼皮一拉,“他钱贪多了,腰杆硬得不行,可能有点忘乎所以。”

“他不是一般的狂。”王一凡说得有点吞吐。

“哦。”潘宝山一皱眉,问道:“是不是他在背后说我什么了?”

“是……是啊。”王一凡犹豫起来。

潘宝山呵呵一笑,扔给他支烟,让他尽管说。

王一凡咂了咂嘴,说赵铭逢到酒场就败坏刘海燕的名声,说她贱,也败坏刘海燕的妹妹,说她也贱,还被他下了种。

这话一入耳,潘宝山坐不住了,本能地身子一抖。他端起茶杯,没喝,扔到了墙角。

王一凡马上过去拣了,并把地板打扫干净。然后上前给潘宝山点了支烟,“潘市长,冷静啊。”

“嗯,没事。”潘宝山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有事你先忙,改日找机会咱们再坐。”

“好的潘市长。”王一凡赶紧退了出去。

潘宝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内心翻涌,这是人格尊严问题,必须予以最剧烈的反击。

反击不露声色,潘宝山觉得还是借力。其实潘宝山并不想那么做,他认为应该更要像个斗士,与赵铭面对面,拔剑相向。

但一番权衡后,他劝自己要先做个谋士,然后再做斗士。

还是从赵铭侵吞的事入手。这一次,潘宝山抱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信念,一定要把赵铭决然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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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提水价

先前,对赵铭侵吞国有资产的举报被压了下来,潘宝山也大概了解了一番原因,知道其中的一个些道道。

现在,潘宝山决定把动静掀得大一点。

还是通过王三奎找卞得意,再找卞德光,向他提供一份赵铭侵吞的情况汇总材料,又给他一定的活动经费,让他找原市旅游公司及下属公司的职工再次签名画押。

五百名,潘宝山要求找五百名职工按手印,然后专程安排人护送卞德光和另外九名职工代表,共十人,到双临送给省反贪局,进行实名举报。

潘宝山觉得那会是一份沉甸甸的血泪控诉,足以引起重视。

没错,省反贪局负责接待的人看到这份材料和长长的手印名单后,彻底震惊。虽然这属于越级检举揭发,但还是受理了,并且按程序上报到领导层,直接被列为督办案件,发回松阳检察院反贪局查办。

这个大好消息传来的时候,潘宝山正和邓如美在一起。阳光矿泉休闲会馆九层餐宿大楼已经封顶,他们在商量餐宿大楼的装潢问题。

受省二招的启发,潘宝山要邓如美选一部分所谓的好房间,隐蔽性地装上监控。邓如美明白潘宝山的意思,说可以,而且下一步最好申请成为市政府指定消费场所。

这点不难,会馆改制前是国有企业,有基础优势。而且就算没有那优势,底子一穷二白也完全可以操作。潘宝山打算立刻就去找市政府后勤中心主任进行周旋,把会馆列入政府接待指定酒店名单。

屁股还没动窝,潘宝山就得知了省反贪局要督办赵铭案的消息,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他相信,这一次赵铭绝无逃脱的可能,就算严景标也保不了。

不过也还有一种可能,赵铭想方设法自保。

的确有这个可能,案子返回到市里,赵铭就得到了消息,他感到这次事情绝非一般,立刻召开了七人紧急会议。

赵铭说这次绝对是一个非常严峻的考验,大家必须抱成团才能集体求生,否则只能是接二连三地灭亡。他分析了种种情况,说从账面上看没有任何直接有力的证据,那些并不担心,怕就怕内部组织崩盘。

“如果真的被查办,办案人员摸不着头绪之后,很有可能会采取逐个击破的方法。”赵铭神情很紧张,点着的香烟很长一会都没吸,一大截烟灰无声地掉落在桌面上。

赵铭意识到后,猛地吹了一口,一瞬间,还真有点灰飞烟灭的迹象,看得大家心里一抖。

“刚才说了,办案人员可能会用逐个击破的方法。”赵铭有点恼羞,索性将小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道:“就是盯住我们中的一个或几个,制造种种压力来瓦解,最后打开缺口。”

人人都很紧张,没有人说话。

“为了保证大局不散,所以要有一定的牺牲精神,假如某一个人出了问题,要顶住,更要扛住。”别人不说,赵铭可不能不说,拿主意的是他,“当然,扛不是白扛,有补偿。现在算是我们股东会的决定,拿出一千万另立账户作为补偿基金,谁出了问题,只要能扛得住,把我们这个大局稳下来,就补偿给谁的老婆孩子。”

拿出一千万,赵铭是下了决心的,为了稳住阵脚他不惜割肉。确实,这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另外的六个股东都觉得,即使是自己栽了,咬咬牙认了也算值得。

不过这是最后一步,赵铭可不会轻易就范,能有其他办法的话还是要找找关系,还是找石白海,赵铭问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让严景标稍微压一下局势。

没有用,石白海不加犹豫地摇起了头,因为严景标已经作了批示。

市检察院反贪局接到省反贪局的指示后,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上报市里看大局的动向,于是打了份报告给严景标。严景标一看问题严重,他可不会因为这事而扯不清,于是大笔一挥,写了四个字:一查到底。

这一下赵铭真的是慌了,但也并不绝望,他确信财务程序上的漏洞已经补齐了,而且搞的攻守同盟牢也不可破,应该没问题。

赵铭的盘算一定程度上来讲是对的,办案人员一时确实查不出什么直接问题。不过办案人知道,那绝对不是真相。

对此,潘宝山也颇为着急,他琢磨着该想个法子,暗中配合一下。

法子还没想出来,另一个麻烦事又冒了出来,严景标大搞城建财政吃力,竟然要在老百姓头上刮油,提高水价。

形式是必走的,严景标召集了常委会,上来就抛出“讨论”议题,把水价从现行的每吨一块一毛五提高到一块九。

潘宝山怀疑听错了,一下子提七毛五分钱?他望向徐光放。

徐光放也很愕然,他问了一句提高到多少。严景标很干脆,说一块九。

“我不同意!”徐光放反对得也很干脆,“幅度过大,要考虑老百姓的心理承受能力。”

“这次是全国统一调价,各地都要调,而且幅度都很大。”严景标道,“我们松阳根据实际需求,确实也需要大幅提高。”

“有什么实际需求要提那么高?”徐光放并不买账,“这是杀鸡取卵不得人心的事,容易引起社会情绪不稳定。”

“社会情绪是否稳定,那是后话,需要做工作安抚,我先说说提价的需求问题。”严景标明显是做足了准备,他并不直接反驳徐光放,而是讲起了理由,“首先,我们松阳的水价,同周边城市相比一直是低位运行,这也导致了市自来水公司连年亏损。根据近三年来的统计报表来看,亏损得很厉害,前年是六千多万,去年是一亿多点,今年已经达到了一亿九千多万。以这样的递增速度,财政能吃得消?其次,从水质上来讲,松阳的自来水水质还需要提高,检测的项目起码要增加五项,这一增加,成本也随之上升。还有,供水网络要不断扩展,设施费用投入巨大,也需要一定的投入。”

“后两个原因其实是涵盖在第一个原因内的。”徐光放说话很不客气,“自来水公司亏损是实际情况,提价也确实需要,但幅度不能这么大。仔细分析一下,一个普通的家庭,平均一个月就要多支出二十元左右的生活费用。二十元,也许不算多,但我还是那句话,先不说老百姓的经济承受能力如何,起码要先考虑一下心理承受能力。”

“政府的工作如果都按照群众的意愿来办,你觉得会怎样?”严景标问。

“和谐。”徐光放赌气说了一句。

“和谐?”严景标一歪头,重重地说道:“我看是和而不谐,那就乱套了!”

“乱什么套?”徐光放道,“大幅提价,明显是割老百姓的肉,这才叫乱套!”

“哪来的割肉说法?”严景标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说到底,提高水价让自来水公司不亏损,财政也就少支出一些,也就能多一点支持到城市建设上。城建搞好了,还不是老百姓受益?”

“你这说法老百姓能理解?”徐光放道,“能心平气和?”

“工作,做工作嘛。”严景标表现出了大度,看上去情绪非常平稳,淡然道:“要通过媒体造势,然后再通过一轮又一轮的价格听证,最后让物价局一锤定音。再者,这次提高的并不只是居民生活用水,商业用水、工业用水还有特种用水等都要提,而且幅度更大。”

徐光放不再说话,也无话可说,有的只是恼火。

会后,徐光放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发了一通牢骚,说现在松阳用水一天将近三十万吨,一年差不多是一亿吨,按各种用水综合提价的平均值来算,自来水公司的亏损窟窿差不多就能补上。也就是说,这次水价一提,财政上一下就能多出一亿多,然后挥霍到城建上,再变相把其中一部分落入个人腰包。

“估计这只是个开始。”潘宝山在会上一直没发言,但他对严景标的动向看得很清楚,“下一步就可能提高电价。”

“没错。”徐光放道,“这是百姓的痛啊。”

“那也没法。”潘宝山道,“有些事只能是逆来顺受。”

“走一步看一步。”徐光放道,“提价的事是挡不住的。”

没错,一把手的意愿,是没法轻易扭转的,而且行动起来快速有力。很快,报纸、电台还有电视台开始营造气氛,又是连续报道又是讨论,还与读者互动,总之就是造势,也是给老百姓一个发泄的途径。

老百姓骂声一片,严景标对此并不入心,反而很得意,他轻声哼笑,说骂,骂完了就掏钱。当然,这话严景标是关起门来对自己说的,表面上他是愁眉不展,说工作开展就是难,压力大,想做点实事不容易。

其实在这件事上,潘宝山的关注度并不高,近期他所关心的只是赵铭的案子。通过彭自来了解到,市反贪局办案人员还真有点手足无措,也已经使出了逐个击破的法子,但成效并不大。

好在是,市反贪局的努力还没有放弃,因为有严景标的批示,也要争取向省局有个交待,所以办案人员很用心。他们经过筛选,选中了定性不强的张康作为惟一终极目标,觉得从他那里打开缺口的可能性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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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动真格

张康的定性确实不强,他被办案组盯上后压力很大,一切几乎都在监视之下,甚至是通讯工具都被监听。他不断变换着方式跟赵铭联系,让赵铭想办法帮他缓解一下。

赵铭每次都安慰他不要惊慌,这只是办案人员的一个把戏,只要沉住气熬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那时便能获得无上的自由和财富。赵铭甚至向张康许诺,经受住这个考验,他会另外给予两百万精神慰劳费。

这样的条件张康当然暗自高兴,本来他就没打算屈服,论原因,并不是眼馋那一千万的补偿基金,而是更看重自己的人身自由,仅从这一点上讲,他就一定会死扛到底。更别说现在,还有两百万的精神慰劳费。

不过,张康没想到的是,赵铭其实已经是自身难保。

潘宝山要做一次凶狠的发力,而且这一次,他决定不择手段,打算利用丁薇让赵铭崩溃。

找邓如美商量一番是必须的,否则可能会伤了她的感情,毕竟丁薇也算是她的密友了,得考虑她的感受。

邓如美听说后沉思了一阵,道:“我不反对,但也不太支持。”

“我能理解。”潘宝山确实是心事重重,“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是受到谴责的。”

“我也能理解。”邓如美道,“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会走这条路子。”

“你的理解就是我最大的安慰。”潘宝山道,“我觉得任何人都可以不理解,就你不能,否则我的人生就太失败了。”

“没有那么严重。”邓如美笑了起来,“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能把赵铭打趴下,也是算是为民除害。只不过,我不想看到丁薇成为‘烈士’。”

“放心!”潘宝山迅即答话,“一切都有安排,尤其是丁薇的安全,还有她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会考虑得周全。”邓如美道,“要说从倾向上来讲,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

“那些,就别说了。”潘宝山笑了笑,“邓姐,我在考虑是不是先和丁薇打个招呼,取得她的同意,那样配合起来会更加顺畅。”

“你想让我去跟她沟通?”邓如美歪起嘴角。

“除了你还有谁合适?”潘宝山道,“不过我有种预感,难度不小。”

“我找她商量下看看。”邓如美也没有把握。

潘宝山的预感是对的,邓如美来到丁薇布置阔气又温馨的大房子里时,就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安逸而富足的生活,谁想动荡?但邓如美还是开口了。

丁薇的震惊不小,她揽着孩子,一脸无助。“如美姐,你是我的好姐姐。”丁薇叹息道,“女人生活不容易,尤其像我这样的女人。”

“我知道。”邓如美道,“那对你很不公平。”

“真的对不起,我不能帮这个忙。”丁薇道,“眼前的一切来得太艰辛,我真的不想放弃。”

“我能理解。”邓如美道,“其实我来也只是帮忙带个话。”

“那你也帮我带个话。”丁薇道,“让托你带话的人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安安稳稳过两年。按照合约,孩子大一大就给赵铭,现在我只想好好陪陪他,尽量尽一个做妈妈的责任,往后想见到他怕是很难了。”

“是啊,哪一个做妈妈的能舍得自己的孩子?”邓如美叹说。

“是的,这件事我虽然能拿两百万,但那又怎样?”丁薇道,“不过既已选择,就没法回头了,还是尽量抓住眼前拥有的。如美姐,你一定要帮我,好吗?”

“我,我尽量。”邓如美此时也没了主张,本来是要劝服丁薇的,没想到反过来要被她劝服。可是,回去怎么向潘宝山开口?

丁薇看出了邓如美的为难,其实她能猜出幕后要做事的人是潘宝山,也知道邓如美和潘宝山的关系,只不过碍于面子没说开。“如美姐,你不能尽量。”丁薇越是看邓如美为难,也就越担心,她怕邓如美说服不了潘宝山。

“丁薇,我只能是尽力。”邓如美不想把话说死,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底该怎么定夺,“总之你相信我的尽力就是。”

“好。”丁薇木然地点点头,此时的她看上去很柔弱。

邓如美了解丁薇,她不应该有这样的表现,也许几年不交触,她已经变了。邓如美的感觉没错,丁薇表现出柔弱来,是想博取邓如美的同情,她认为那样既可以促使邓如美帮自己解决难题,又能不伤了她和邓如美的感情。

当然,丁薇还有另一套打算,如果邓如美说服不了潘宝山,她就直接找过去见潘宝山,以曝光他和邓如美的关系损伤名声作为要挟,让他放弃对她的利用。

这一点邓如美能想得到,但她没去想,因为她还不觉得丁薇能做出那种事来。只是在回去告诉潘宝山情况的时候,被潘宝山一提醒,她才觉得极有可能。

“那怎么办?”邓如美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慢慢想想总归会有办法。”潘宝山道,“这事急不来。”

困难在潘宝山预料之中,因为他考虑过丁薇的感受。也因此,潘宝山并不是一条腿走路,把希望全放在丁薇那边,此外还想了个办法,打算从张康下手。策略还是老一套,给他安个大罪名,让他主动交待一切争取宽大处理,没准就能吐出和赵铭一伙侵吞的实情。

不过这个办法有弊端,张康已经在反贪局的监控之中,对他做手脚不是太方便。但因为暂且没有别的办法,潘宝山还是找彭自来、李大炮等人商量,看是否可行。

彭自来的分析让潘宝山比较信服。他说赵铭攻守同盟的牢固度显然很高,说明他制订了一系列措施,对每个成员的控制力很高,所以不难理解,对于个体的失事肯定有绝佳安排,足以堵嘴。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贸然行事将张康拿下也不一定凑效,反而还断了反贪局办案的路子。

潘宝山决定暂时放弃,他觉得目前还是多盯盯赵铭本人,处在水深火热当中,他也许会自露马脚。

赵铭还是稳得住的,而且还要伺机反击,他猜想到对他下手的是潘宝山,所以用尽了法子去打探潘宝山周围的一切。赵铭摸索得很细,从潘宝山在夹林乡的时候就开始摸起,知道了他对循环产业园内的菌类种植项目有特别关注,再一深入,查到了美味菇业公司,也查到了邓如美,继而掌握了邓如美化名姜珊,买下了阳光矿泉休闲会所的事。

这个时候,赵铭开始反过头来找邸章庆,想问问当时转手会馆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的邸章庆和高桂达正合作得热火朝天,还不太爱搭理赵铭。他心里有气,当初热着脸主动过去投靠,却吃了个冷门板,连冷屁股都没贴上。

赵铭心中有数,但假装没那回事,只是盛情地请邸章庆吃饭。邸章庆气归气,但生意人讲实惠,他知道赵铭在新区开发的动静不小,如果能参与一番也不错,所以也假装热情赴约。

酒杯端了几次,赵铭开始切入话题,问邸章庆当初转手会馆的具体细节。不过这个很不对邸章庆胃口,那是他的痛。赵铭也看得出来,索性直接说,是不是只因为会馆的硬伤,餐宿大楼使用的钢筋不合格。

邸章庆接过话,说那就是他卖会馆的惟一原因,不想惹麻烦。赵铭听了指指邸章庆,说他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过现在没法反悔,只能认了。不过也不能窝囊,总得想办法出口恶气。

“那样的建筑如果不拆除,搁在谁的手里不是麻烦?”赵铭道,“我去看过,餐宿大楼不但没拆,反而都封顶了。”

“人家胆子大。”邸章庆道,“我正准备去找呢,大楼既然能用,就得给我一定补偿。”

“那当然,不去找就真是傻了。”赵铭道,“只要有狠心、狠劲,就能挽回点损失。”

“当初我不是找你要问问的嘛,让你支支招,可你忙啊。”说起此事,邸章庆还是有点小情绪,“连个面都没照到。”

“你说得还真是,那段时间确实是忙坏了。”赵铭笑道,“新公司成立要跑手续,另外还要在新区跑项目,不是一般的忙,一直到现在才稍微得闲了些。对了,你对去会馆找补偿的事,有多大把握?”

“没把握。”邸章庆摇摇头,“我已经打过电话问了,那边不理不睬。”

“不理睬?”赵铭呵地一声笑了,“看来你的狠劲还不够。”

“哪里有狠劲?”邸章庆道,“在事理上我不不占优,人家一强硬我就没话说了。”

“那你需要更强硬。”赵铭道,“只有摆出动真格的架势,否则是吃不开的。”

“动真格?去举报钢筋不合格?”邸章庆皱眉道,“怕是捅出去收不会来,事情一大,那也就白瞎了。”

“没事。”赵铭道,“我帮你收回来就是,那样不就能顺顺当当地拿会馆一把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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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血型

赵铭这么撺掇,无非是想通过阳光矿泉休闲会馆餐宿大楼的钢筋问题,来给潘宝山施加压力。他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餐宿大楼是几千万的投入,如果遭严查钢筋不达标,必拆无疑。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暗中调停不拆,获取一定筹码,然后和潘宝山摊牌,互不干扰,各自安事。

殊不知,“钢筋不合格”是被做过手脚的,并不怕举报检测。

邸章庆不知道实情,再次来到会馆,摆开架势找邓如美“勒索”。邓如美仍以冷笑回应,并表示欢迎对建筑质量进行监督。

摸不着头脑的邸章庆和赵铭联系了下,赵铭也很纳闷,搞不清会馆哪里来得那么大底气。无奈之下,他让邸章庆真的去了质监局反应情况。

这事对质监局来是个福音,意味着有油水可捞,他们可不怕建筑质量有问题,怕就怕没问题。

这同时,赵铭在暗中也周旋了一下,托石白海跟质监局打了招呼,让质量管理处小范围行动,拿到真凭实据就行。

虽然是小范围,但质管处很当回事,工作人员带着仪器入场。

邸章庆知道后心里没底,怕到时真收不了场,忙又打电话给赵铭,说质监局已经真刀真枪地开始行动了。赵铭暗自高兴,说没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已经打过招呼,暂且只让质监局拿个真凭实据。

更在掌控之中的是潘宝山,邓如美告诉他餐宿大楼的“问题钢筋”被检测时,他就猜到了是赵铭背后指使。这说明,赵铭有点坐不住了。

不过丁薇那边却不太安宁,她已经打了几次电话给邓如美,问尽力而为的效果如何。

邓如美没法回答,很为难。

潘宝山知道后好好琢磨了一番,突然想到了个法子,让邓如美不用为难,再去见丁薇,试试另外一个方法看她配不配合。

潘宝山抓住丁薇为人母的弱点,舍不得孩子。他让邓如美告诉丁薇,眼前的安逸其实并不是幸福的终点站,最重要的一点,问她到底舍不舍得孩子。

丁薇当然舍不得,孩子已经成了她深重的牵挂,多少次夜里她都梦到和孩子撕心裂肺的断绝分离。每一回她从梦中惊醒,眼角泪珠滴挂。

“你对赵铭有没有感觉?”邓如美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此刻的丁薇显然有些动摇,“如美姐,如果我想和孩子在一起,该怎么配合?”

“让赵铭知道事情的真相,孩子不是他的。”邓如美道,“看看他什么反应。”

“他可能会杀人。”丁薇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那也没事。”邓如美道,“一切都有安排。”

“我想知道是什么安排,因为我害怕。”丁薇道,“或者说,你们到底要把赵铭怎么样。”

“赵铭伙同他人侵吞巨额国有资产,现在有人正要扳他。”邓如美道,“他很狡猾,把证据抹掉了,而且又与合伙人搞了个攻守同盟,尾巴藏得很严实,所以行动进展得没什么成效。现在正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攻破他们的同盟,目前正需要一个刺激他的事件,让他失控,然后让公安机关把他控制起来。只要赵铭被控制,就可以假借他先顶不住被抓,进而让他筑起的同盟崩溃招供,那样就可以彻底把他连根挖起。”

“如果不成功呢?”丁薇听后深锁双眉,“对赵铭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能稳得住,如果他不失控,你们的计划落空,我该怎么办?”

“安排你带着孩子安全离开松阳。”邓如美道,“当然了,不会让你一直躲着过日子,因为赵铭出事是必然的,只是早点晚点而已。”

“我,再考虑考虑。”丁薇拿不定主意。

“是要想清楚,毕竟这不是儿戏。”邓如美并不急着让丁薇表态,逼紧了往往会适得其反。况且她从丁薇的表现也看出了点端倪,事情会顺着计划走下去。

果然,丁薇在两天之后就给邓如美回话,同意配合行动。

这一下,潘宝山又忙活开了,重要的有两点,一是要保护好丁薇的安全,另一个是如何让赵铭受刺激失控。

第一点不难,潘宝山让彭自来布控,安排几个便衣暗中保护就行。

第二点不易,因为赵铭比较狡猾,而且现在又处于特殊时期警惕性极高,轻易不会上当。不过潘宝山相信,只要肯动脑筋去想,法子总归会有。

潘宝山沉得住,他不急于出手,凡事要先谋而后动。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时间里,潘宝山抽着时间想这事儿,慢慢理出了个思路:让赵铭知道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发生得不能突兀,最好是以心理暗示的法子,让赵铭主动陷进去。

前期准备必须做足,潘宝山要先弄清楚赵铭、丁薇还有她的孩子的血型,如果刚好不符合遗传规律,事情就简单了。

邓如美从丁薇那里知道,她和孩子的血型是一个是“o”型,一个是“a”型。

“根据血型遗传规律,也就是说,孩子生父的血型应该是‘a’型或‘ab’型。”潘宝山对邓如美道,“如果赵铭不是这两种血型之一就好了。”

“是啊,在亲子鉴定上,验血型的法子说到底只能是用来做排除法。”邓如美道,“不符合遗传规律的,肯定不是亲生的。符合遗传规律的,却不可以肯定是亲生的,还要进一步做dna鉴定。”

“所以说现在我祈祷赵铭的血型不是‘a’型,也不是‘ab’型,那样的话事情就不复杂了。”潘宝山道,“嗳,有没有特殊情况,不相符的也有成立的可能?”

“好像有。”邓如美道,“我记得‘o’型血的人,有时会有隐性的其他血型,会导致虽是亲生,但却不符合血型遗传的规律。不过那概率很小,发生在谁的头上谁也不轻易信服。”

“也是。”潘宝山道,“我回富祥问问大姐,她应该知道赵铭的血型,假如赵铭是‘o’型或‘b’型血,那可就太好了。”

“我想在这件事上,该是天随人愿。”邓如美道。

“我想也是。”潘宝山笑了,不过心里却不怎么有把握。

没有耽误时间,当天下午潘宝山就回到富祥,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问刘海燕知不知道赵铭的血型。

刘海燕能猜出潘宝山近期的动向,知道他在搞人斗。

“准备对赵铭动手了?”刘海燕很直接,“冯德锦那边呢?”

“大姐,你怎么都知道?”潘宝山摸着脑勺笑了,“没错,他们两个我都在关注。”

“因为这么长一段时间来,我没看到你在工作上有什么努力,完全没有动静。”刘海燕微微一笑,“精力还能用到哪儿去?”

“大姐你可真是。”潘宝山叹笑着仰靠在沙发上,“在你面前,我就是透明的啊,藏不住点东西。”

“不是在我面前,在其他人面前也一样。”刘海燕道,“就这方面的事我也正想找机会提醒你,工作上的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松,尤其是现在你升了常务,进了市委班子,不好好表现一番怎么能行。”

“是的大姐,我也知道轻重,并不想在这些方面多耗精力,像对冯德锦,虽然现在掌握了他一个重要的线索,但也并不打算一门心思钻上去深挖,只是顺带关注而已。”潘宝山道,“但这次对赵铭,我已经不能忍受了,他到处谗言诋毁我们,所以必须打倒他!”

“他那人现在张狂之极,也纯粹是咎由自取。”刘海燕严肃地说。

“赵铭放的那些恶语流言,你也有听说?”潘宝山问。

“他在酒桌上到处乱讲,也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刘海燕道。

“触及我底线的东西,是坚决不能容忍的。”潘宝山道,“大姐你能理解。”

“理解。”刘海燕道,“不过千万要小心,别给自己惹麻烦,实在不行就放手,毕竟还是自己的发展重要。”

“两不误。”潘宝山道,“我有稳妥的安排,现在就是想知道赵铭的血型,以便下面的一个小安排。”

“我记得好像是‘b’型。”刘海燕说。

潘宝山闻听,身子一直,激动地一把抓起刘海燕的手握住,“太好了!”

这个举动,潘宝山只是处于兴奋状态,有庆功欢呼之意。不过刘海燕却有点受惊,她不知道潘宝山的计划,想不到他会这么惊喜,所以对他抢拽式的握手颇感意外,很自然,她下意识地有点抵抗,不由地用另一只手推拒起来。

很不巧的是,一直在卧室里带孩子的刘江燕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来,抬眼就看到了有拉扯嫌疑的潘宝山和刘海燕。

这让潘宝山和刘海燕尴尬不已,尤其是刘海燕,像触电一样猛地抽回胳膊。潘宝山也涨红着脸,有点不知所措。

“江燕,孩子睡了?”刘海燕稳住了神,轻声问刘江燕。

“刚刚睡。”刘江燕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很自然地走了过来,“你们在谈什么,好像很开心。”

“谈赵铭!”潘宝山挪动了下让出位置,让刘江燕坐到身边,“那个无良无德的家伙实在让人不能忍受,现在要好好对付他一下,前期准备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刚才又问了大姐一个关键问题,刚好也合拍,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就是,没想到他那么激动,一下握住我的手差点欢呼起来。”刘海燕借机说话,“那么突然,还把我给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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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要车

听了刘海燕的话,刘江燕咧着嘴笑了,道:“我说呢,一出卧室就看到你们握着手,跟领导会见似的。”说完,她歪头对潘宝山笑道,“这可是职业病啊。”

潘宝山顿时呵呵地说道:“真要是像你说的,那这职业病可不轻呐,应该申请工伤补助了。”

“好了,不跟你们说笑,我回屋睡觉去。”刘海燕站起身来,“现在你们离多聚少,我就不打扰了。”

“不打扰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况且现在又有了孩子。”刘江燕笑道。

“嘿,江燕,听你这意思,我是可有可无了啊。”潘宝山抬起胳膊,把刘江燕搂到怀里。

“呵,瞧瞧你们。”刘海燕歪起嘴角摇摇头笑道,“今晚我跟孩子睡。”

刘江燕羞涩地看看潘宝山,尽在不言中。

洗漱,进屋。

潘宝山和刘江燕翻转在刘海燕的大床上,经久不息。

及至夜半,两人喘息静卧时,潘宝山在刘江燕耳边说,总感觉在这床上有点不对劲。

刘江燕稍一犹豫,说了句让潘宝山差点喷血,问他是不是闻到了刘海燕的味儿。

这话有点玄妙,让潘宝山有些眩晕,他不敢猜想刘江燕的念头,当即嘿嘿一笑,说床单被罩都是刘海燕新换的,哪里还有她的味道。

这一夜,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潘宝山一早吃了饭就回松阳,他没去单位,直接找王一凡安排事情,开始对赵铭行动。

王一凡不含糊,弄明白潘宝山的计划后,很快就找了个由头请客,把冯德锦、钟新义、高桂达还有赵铭都请到了桌上。

席间,王一凡切入一个话题,说他有个同学亏大了,养了个小老婆生了个儿子,高兴得不行,哗哗地砸了将近一百万进去,结果最后发现,那儿子不是自己的。但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也没办法,只好打碎门牙往肚里咽,不声张,忍恶气,自欺欺人就认作是自己的。

高桂达在外面也有女人,听了有感触,慨叹着说现在的小女人都了不得,抱着这碗还瞅着那锅,心黑得很,男人稍有松懈可能就会被玩死过去还不知道。

钟新义完全不当回事,他说小女人只能用来取乐,爱玩就玩,不玩就闪一边去,万万不能用来生孩子,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赵铭一直没说话,这事对他是有震动的。尤其是在高桂达的感叹之后,他竟然莫名地觉得,丁薇生的孩子跟自己长得很不像。

酒席结束后,赵铭回到公司寻思了一阵,暗下决心,一定要弄个清楚,不过这种事又不好意思摆在台面上,那是不自信的表现,而且也会让别人看笑话。

最后,赵铭打算用逐步深入的方法来进行确定,丁薇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计划的第一步是核对血型,如果符合遗传规律,再想办法进一步做dna鉴定。

赵铭准备到丁薇生产过的医院,找找关系,想办法调出她和孩子的血型,再跟自己的血型比对。他刚准备离开公司,邸章庆来了,神情沮丧地说不知怎么回事,根据质监局检测出来的数据,会馆餐宿大楼使用的钢筋居然都合格。

“是不是质监局给买通了?”邸章庆怨叹道,“要不要请建设局安监站的人马去再测测?”

“不可能。”赵铭坚决地摇着头,“质监局是我找的关系,不可能被别人买通。”

“那不是出了鬼嘛。”邸章庆道,“不达标的钢筋怎么就检测不出来?”

“不对头。”赵铭若闭上眼睛,想了会,有所思地说道:“你被耍了。”

“被耍?”邸章庆道,“耍哪儿?”

“会馆。”赵铭道,“当初你建的那基层餐宿大楼,所用的钢筋肯定没有问题!”

“啊!”邸章庆一下惊傻了,“也就是说供应商送来的钢筋都达标,跟结账单上低规格的标准并不相符?那供应商可是要亏本的啊!”

“亏那点算什么?”赵铭道,“唉,怎么说你呢,占了点‘以次充好’的便宜,却吃了大亏。好端端一个会馆,就以萝卜价给卖了。”

“哎哟喂。”邸章庆直懊悔得有气无力,软绵绵地拍了下大腿,“那餐宿大楼底下起了五层,算上桩基的投入,也近两千万了。不过那也倒罢,毕竟只是一次性支出,关键是会馆本身是个聚宝盆,经营性收入很可观呐。”

“错过就错过了。”赵铭道,“纵使现在你以当初转让价的十倍价钱,也未必能赎得回来,而且你可能还不知道,会馆的幕后人是谁。”

“你知道是谁?”邸章庆道,“有多厉害?”

“常务副市长潘宝山。”赵铭道,“那个出面拿下会馆的女人,只不过是他的幌子而已。”

“我去告他!”邸章庆有点激动,“越是官就越怕告!不信他能不当回事。当然,除非我得到一定的补偿,那就作罢。”

“告?凭什么?”赵铭道,“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要是莽莽撞撞地瞎捣鼓,没准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邸章庆听了精神一颓,“那我暗地里搜集证据,总有一天能抓到把柄。”

“可以,这个法子可以。”赵铭道,“但要做好长期作战准备,难度太大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邸章庆道,“我就长期盯下去,不信没有收获。”

“有这决心就行。”赵铭点点头,“照我看,现在会馆餐宿大楼的事就算了,追下去也没结果,尽是浪费精力财力。”

“也只有了。”邸章庆耷拉着脑袋,“如今看来最务实的是赚钱,赵总,你在新区开发的项目上手笔不小,如果有小分项可以考虑下我这边,垫资也没问题,只要数目不大我能承受得住。”

“行,你的事我会放心上的。”赵铭道,“过些日子,等项目整理出来后我琢磨下你适合干什么,到时再商量。”

“那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邸章庆本来还打算请赵铭吃个饭,可是被钢筋的事弄得实在没心情。

赵铭同样也没心情,现在他最关心的就是孩子问题。

邸章庆走后,赵铭就匆忙来到医院,一番活动后,拿到了丁薇和孩子的血型资料,一比对,当即就瘫了:“b”型血的他,“o”型血的丁薇,怎么可能弄出“a”型血的种!

丢了魂一样的赵铭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坐进车里后才渐渐回过神来,此时他怒火腾烧,恨不得一下捏死丁薇。至于孩子,他打算留住,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姑且视为己出了。

不过赵铭决定还是先忍一忍,让丁薇再活些日子,等把奸夫查出来之后,一并解决!

赵铭对丁薇的通讯作了监听,反正平常她的电话不多,如果她和奸夫有联系,一定能筛选出来。

不过很令人失望,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这很正常,因为丁薇从汪凡那里不动声色地成功引种后,就再次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丁薇知道,继续下去危险性很大,等到她彻底离开赵铭的时候才可以。

毫无所得的赵铭恼火得要命,不过也稍微平息了些,该认命的也要认命。他决定见见丁薇,看看她的表现,如果她不自觉地有一点恐慌或者是表露出些自责之态,或许还可以饶她一命。

赵铭有这个想法也是出于无奈,他知道自己的生育能力有问题,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怎样,不怀疑。

但是,丁薇的表现让赵铭很失望。

赵铭来到丁薇的住处,端详着孩子,有点发愣。丁薇很热情,动不动就声情并茂地逗孩子,“宝宝,叫爸爸呀,看看啊,这是你爸爸!”

一声声,如箭穿心。

赵铭暗骂丁薇:贼女子,心黑到家了,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赵哥。”丁薇看上去毫无察觉,仍像往常一样唤着赵铭,“眼看着孩子一天大似一天,知道玩了,平常出去也不太方便,我想该弄辆车。”

“哦,也不是不可以。”赵铭暗咬着牙根道,“看中合适的了吗?我给你买。”

“还没,不过我可说好了,要买就买像样点,十几二十万的我可看不上眼。”丁薇傲慢地说道,“好车舒适,我们的孩子做得也舒服。”

“其实舒适不舒适全靠心境。”赵铭脸颊抽搐似地笑着,“当然,像那几个顶级牌子的车,还是不同的。”

“赵哥你不会,难道还要给我买宝马不成?”丁薇的样子很兴奋,这和以前有所不同。

“小薇,长时间不见,你可变了不少啊。”赵铭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借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可能,母以子贵嘛。”丁薇笑道,“我为你生了个胖儿子,有苦劳,更有功劳,不是嘛?况且,我说要你买辆车,真的只是为了给孩子多些便利而已,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的儿子,你是他爸爸!”

“呵呵,那是当然。”赵铭心里在滴血,但嘴角挂笑,“小小滴缓一段时间,如今投资新区开发动作大了点,近来手头有点紧。”

“哦,没钱啊。”丁薇脸色板了下来,“没钱那就算喽。”

“不是没钱,钱都周转出去了。”赵铭笑笑,“这样,一个月,一个月之内满足你的心愿,怎么样?”

“嗯,这才像个做爸爸的样子,否则你这个儿子就跟白养了一样。”丁薇快活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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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假装决裂

白养了,这三个字一听,赵铭眼前一阵金星乱闪,头顶似乎也开始冒青烟。(_)

“我还有事先走,等闲一闲再过来,正好带你去看车。”赵铭说完就走,晚了怕挂不住脸。

出了门的赵铭,脸色阴得像锅底,他觉得丁薇简直已经狠毒到了极点。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单独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丁薇做掉,既少隐患,还又能亲手报复解恨。

不过没过多会,赵铭就想到了风险,直接动手杀之当然后快,但也有后患,所以还是巧妙些好,总之是自己设计,也算是手刃。

两天后,赵铭找到丁薇,说孩子已经不小了,可以放到婴幼班,合同可以提前结束,她可以自由离开。

“不管怎么说,耽误了你不少青春,我也过意不去。”赵铭一脸和意,“刚好你不是提出需要辆汽车嘛,最近就办了,也算是再次表示下心意。”

丁薇听到这里大感不妙,本来她对赵铭的异常言语刺激,只是按照计划行事,可没想到现在赵铭出了这一招。很明显,赵铭已经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

面对这一情况,丁薇不由得担心起来:假如孩子到了赵铭的手里,什么可能都有,会不会遭什么毒手?

“赵哥,我这人做事不模糊,合同约定还不到,我不想提前。”丁薇道,“再怎么说我是孩子的妈妈,也不是说舍得就舍得撒手了,总得给我个心理准备。”

“你还要怎么准备?”赵铭又开始暗暗咬起牙来。

“就合同上的期限时间,那是我早就预期好的。”丁薇道,“现在提前结束,我还真不适应。”

“好。”赵铭点点头,“本来我是为你好,趁着年轻赶紧出来,找个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没名没分。”

“我不在乎。”丁薇道,“再说了,赵哥你对我也不薄,为你生个孩子,付出点青春,都是我愿意的。”

“行行行,你乐意就行。”赵铭实在是心气难平,显得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赵哥?”丁薇心中有数,故意发问,“心情不好?”

“哦,最近投资的项目出了些问题,心烦,很烦啊。”赵铭深吸了口气,长长一叹。

叹到一半,丁薇放在鞋柜上的手机响了,她跑着小碎步过去。赵铭摒住了呼吸。

丁薇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挂掉了。

这个时候,赵铭才慢慢地吐出那半口气,“小薇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接电话可不礼貌。”

“陌生号码我从来不接,不是打错了就是骗子。”丁薇放下手机,走回赵铭身边,抱着他的膀子道:“赵哥,什么时候买车?”

“过几天,很快的。”赵铭笑了笑,他已经几乎要不能忍受了,带着甜笑贴身上来的丁薇,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狰狞。

就在这时,丁薇的手机又响了。

“这谁啊。”丁薇不耐烦地站起来,过去看了看,犹豫了下,接通后听了一下,说道:“你打错了。”然后挂掉。

“还真是打错了啊。”赵铭笑着起来,“好了,我该走了,过几天跟我一起去看车。”

“那太好了赵哥!”丁薇雀跃起来。

赵铭黑着脸笑,心里骂道:狗娘养的,装得跟小精灵一样,其实就他妈一个老妖婆!

丁薇把赵铭送到门口,赵铭也不回头,抬步下楼梯就走,他要去安排一下,再次启动对丁薇电话的监听,也许现在正是时机。

监听应该说是很成功的,从几次通话的内容来分析,赵铭知道了想要了解的“真相”。大概是:“奸夫”说已经两个多月没联系了,现在换了新号码,应该很安全。“奸夫”还提醒丁薇,要她多捞些钱,然后带孩子一起离开。丁薇说暂且不要着急,现在正准备讹那窝囊废给她买辆车,等车到手后,悄悄把房子和车子都过户卖了,然后带着孩子玩失踪。

这事,赵铭恼怒到自己都觉得惭愧,竟然被玩成了这样,还差点一无所知!不过更恼怒的还在后头。

“奸夫”又劝说丁薇别着急,等车子到手后,先把孩子偷偷送给他,然后声称孩子丢了,再骗老窝囊废,继续生一个,以借机再骗一大笔钱。“奸夫”还得意洋洋地说,那样最好,生俩孩子,抚养费都不用愁了。

得知这些,赵铭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真的是佩服那“奸夫”的大手笔,还有丁薇的忍辱负重。

但出离愤怒之后便是不可压抑的恨,而且赵铭恨得已经等不及仔细筹划更好的方案,他决定找两个手下,等个时机,趁“奸夫**”作乐之时行动。

有了安排,赵铭的心情自然平静了些,而且他也觉得,精力主要还是该放到攻守同盟的巩固和新区开发项目上。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原本想通过会馆餐宿大楼的事来牵制潘宝山没成功,现在应该尽快再想办法,总之要让潘宝山吃紧,那样才能让自己松快下来。

赵铭觉得,或许该绕过会馆餐宿大楼,通过那个化名叫姜珊的女人来对潘宝山施加压力。

这一点潘宝山能预料得到,最近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因为会馆餐宿大楼被查钢筋是否达标一事,让他意识到肯定有后幕。

潘宝山不敢大意,他想了法子从质监局获悉,是赵铭运作的。这让潘宝山隐约觉得,他和邓如美的关系似乎已经趋于明朗化了,原因没必要深究,关键是后果会很严重。

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潘宝山认为,该上演一番苦肉计,和邓如美“决裂”。

潘宝山来到了夹林,到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调研,重点是菌类种植区。郑金萍感到了事情苗头不对,因为潘宝山来的时候阴沉着脸,而且没有走程序经过县里。

“潘市长,你是不是觉得县里对菌类种植业支持力度不够?”郑金萍问。

“要什么力度?”潘宝山一声冷笑,“当初我在富祥的时候,给的力度还小嘛?可是有什么大起色?”

郑金萍低了低头,看来判断方向错了。

“郑记,到现在你还挂着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的头衔,对园内的结构调整、产业发展引导要有一定力度。”潘宝山道,“那些不适合、不符合发展思路、发展形势以及缺乏后劲、前景不看好产业,要坚决分流出去,不能拖整个产业园的后腿。”

“潘市长你说的是,对产业园的发展问题,我们一直秉承‘优进劣退’的原则,一招不让抓效益显成效。”郑金萍小声道,“潘市长,菌类种植区的发展,向来还是比较平稳的。”

“平稳说明潜力不大后劲不足。”潘宝山道,“美味菇业公司经营的这块产业,规模小有发展,但在品种开发和档次提升上却并不见什么大起色。”

郑金萍不再作声,她知道潘宝山的用意了,但不明白原因。

回到乡大院,进了会议室。郑金萍找了个机会问潘宝山,是不是邓如美哪儿得罪他了。潘宝山看看郑金萍,直说了六个字:不上路,没办法。

离开夹林的时候,潘宝山叮嘱郑金萍,好好想想办法,把菌类种植项目从产业园弄出去,即使弄不出去,也要想办法给它多上几道紧箍咒,多加几道瓶颈。

这事让郑金萍很为难,从经营上看,美味菇业公司经营的菌类种植项目效益确实还可以,每年都有稳步增长,上缴利税也可观,应该说很不错。可是潘宝山却给她下了打压令,还真是有点为难,而且这种打压现在也不是所在地夹林乡能操作的,产业园是县级的,归县里直管。当然,她是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有一定操作度。

就在郑金萍有点无所适从的时候,邓如美又找了过来。

郑金萍和邓如美不陌生,当初她和邓如美走得还比较近,有些话说得也算是比较透。

“邓总,你跟潘市长之间是不是……”郑金萍犹豫发问。

邓如美笑笑,道:“这边菌类种植项目的负责人跟我说了,潘宝山市长前两天来调研,很不满意。”

“可能是潘市长要求高,想加点压力。”郑金萍还是维护潘宝山的。

“看上去是,但据我了解并非如此。”邓如美道,“我承认,潘宝山给了我很大帮助,我也感谢他,可他也不能恃功自傲。”

“恃功自傲?”郑金萍一皱眉,“潘市长怎么了?”

“唉,郑记,我不是做菌类种植挣了点钱嘛,前不久弄了套假身份,换了个名字叫姜珊,到市里拿下了一个休闲餐饮会馆,所以对菌类种植就少了投入。潘宝山就不高兴了,觉得我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没有继续把菇业这个产业继续做大。”邓如美道,“其实事情不是他想的,现在菌类种植还在继续嘛,而且也没有出现什么市场萎缩,在产业化的道路上还是向前迈进的。”

“潘市长支持你在产业园搞菌类种植,引导整个富祥县的菇业发展是个战略,你这么一减资他自然是不太高兴,不过磨合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理解。”郑金萍道,“潘市长根本就不是不开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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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意外发现

郑金萍帮潘宝山说话的倾向很明显,但邓如美假装没有丝毫的意识,还是很本我自然地同她交谈。

“郑记,有些事其实很难说,这跟开不开窍没关系,尤其是像潘宝山那样到了一定的位置,强势思维和执行力都很强,总想让别人按照他们的意愿行事。”邓如美道,“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先打个招呼,如果潘宝山在菌类种植项目上有什么想法,你可得及时跟我通个气,到时我该县里去反映的也要反映,毕竟菌类种植的项目也算是县里的一大产业了,是不是?”

“应该不会搞得那么僵。”郑金萍不太自然地笑道,“如果真是到了那种程度,我看你也该稳着点,完全没必要把事情激化。”

“潘宝山有点逼人太甚,我也不想低三下四。”邓如美心事重重地说道,“他既然要兵来,我就将挡。”

“邓总,你是不是该稍微软和一点,试试向潘市长表示表示?”郑金萍道,“这年头讲得就是这个,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关系再好,钱不能少。”

“那个我知道,也做了,送几十万的东西他都不睬。”邓如美道,“郑记,以你的看法潘宝山是什么意思,嫌少?要是那样的话我也懒得跟他接触了,总不能看我挣多少来下手想分成,那也太过分了。我邓如美挣几百万挣上千万,那是我的付出我的所得,跟他潘宝山的关系不大。反过来说,即使我挣不到什么钱,但该给他的也绝对少不了一分。”

“潘市长是不是觉得他应该有干股在你这儿?”郑金萍道,“要是那样的话,他想根据利润的多少来分成,倒也有情可原。”

“他能有什么干股在我这里?”邓如美道,“我从来都没说过,甚至连句口风都没放过,他要是那么理解只能是一厢情愿。当然,当初他是帮过不少忙,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受别人所托,并不是直接冲我来的。”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邓总,我觉得你该领情的也要领,恩归恩仇归仇嘛。”郑金萍笑道,“这样邓总,潘市长那边我会尽力摸一下底,看他到底对产业园内的菌类种植项目有什么想法,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

邓如美表示出了感谢,掏出张卡来,说是金鹰国际品牌化妆品专柜的消费卡。郑金萍是断然不会收的,邓如美说的事正让她为难着,哪能收人家的东西?万一到时事情办不成,还真是有点没法交待。

不过不收礼是不收礼,但郑金萍很是热情,她把邓如美请到食堂用所谓的高规格标准招待,同时类似保证地说,产业园内的菌类种植项目不会受什么大影响,毕竟名气已经出来了,任何人想拨弄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

邓如美再次表示了感谢,吃过饭后就匆匆走了,说要回去打理会馆的一些事。走之前,她再三叮嘱郑金萍,以后提她就用她的化名:姜珊。再过段时间,美味菇业公司的注册法人信息也要改成姜珊,以后她要进入姜珊时代。

这一点郑金萍能保守得住秘密,不过邓如美来找她的事,还是要跟潘宝山说说的。邓如美走后,她就给潘宝山去了个电话。潘宝山假装吃惊,说邓如美的行动还真不慢,这么快就过去打招呼了。

郑金萍借机问潘宝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看上去邓如美也很有意见。潘宝山冷声一笑,说邓如美做事不大气,最后还是强调了六个字:不上路,没办法。

听到这里,郑金萍似乎意识到,潘宝山所说的不上路,多是指邓如美进贡得少了。再想想也是,在潘宝山的扶持下,邓如美经营菌类种植的项目获利上千万,怎么能就只送几十万?看来,潘宝山和邓如美之间的矛盾,并不容易调和。

郑金萍判断的“没错”,很快,夹林乡来了市农业局稽核组,带队的是何方图,他已经从办公室主任熬成了副局长。

在郑金萍看来,这次稽核组很明显是受潘宝山所托。

稽核组前来的目的是复核产业园几个种植项目的无公害品质,以确定“绿色无公害”的誉称是否名符其实。

结果是不用说的,菌类种植区不合格。郑金萍很为难,现在菇业产业在县里还比较叫得响,如果因为稽核不合格被摘牌,县里肯定要责怪,她作为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难辞其咎。

不过考虑到潘宝山,郑金萍还是撒手不管,至于邓如美的交待,只有搁置到一边。可正如她所料,县里对此事很重视,就连冯德锦也很着急,他虽然并不怎么关心菇业项目,但那也是他向外吹嘘的一个亮点,现在出了问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冯德锦找来郑金萍,问是怎么回事。郑金萍想了半天,说应该是潘宝山示意农业局搞的鬼。

郑金萍这么“出卖”潘宝山,有她的考虑:一方面,潘宝山让她做“卧底”,所以在对立面上必须有点出色表现,即使潘宝山知道了也不会责怪;另一方面,她可以借此真的向冯德锦示好,以博取他一定程度上的认同。人人都有私心,郑金萍虽然对潘宝山是忠诚的,但在关乎自己的发展前途上,也还是有一定想法,她并不愿意一心靠着潘宝山,半真半假靠上冯德锦获取升职的机会,也是她所愿。

冯德锦听说是潘宝山的幕后指使,大感不惑,对郑金萍道:“我记得菌类种植是潘宝山一手操办起来的,现在怎么要打压了?”

“那还不是他跟美味菇业公司的老总有矛盾嘛。”郑金萍道,“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美味菇业公司是个什么情况,老总是谁?看来后台还可以,竟然敢跟潘宝山对抗。”冯德锦问。

“老总好像是一个叫姜珊的女人。”郑金萍毫不犹豫,因为这事并不是秘密,只不过冯德锦懒得过问而已,现在告诉他,也算是个功劳,“她的后台是谁我不清楚,反正现在还比较牛,已经去了市里,盘下了一个休闲餐饮会馆。”

“很厉害的女人嘛。”冯德锦道,“姜珊和潘宝山是怎么有矛盾的?”

“那个我还不太清楚。”郑金萍道,“前两天姜珊到夹林找过我,谈了一点菌类种植项目的事,我听出来他们之间好像是利益方面出了问题。”

“潘宝山入股的?”冯德锦急切地问,“嫌分红少了?”

“没有。”郑金萍回答得很坚决,事情的利害关系她能分清楚,不能把潘宝山扯到险路上,“听姜珊的意思,是潘宝山提供了帮助,想多求些回报。”

“哦。”冯德锦歪着嘴笑了,“钱呐,是个好东西,谁都喜欢。”

“对男人来说,有比钱更好的。”郑金萍大笑道,“男人可能更喜欢权。”

“权什么?”冯德锦有些不屑一顾,“权的背后还不是钱?”话音一落,冯德锦觉得说得有点多,忙哼声一笑,“说到底,其实是名,人活一世,就图个名,干好工作做好事,退下来后不让人戳脊梁骨,那就行了。”

“冯记说的是,高见。”郑金萍迎合而笑,但也拿捏有度,不忘回归正题,“菌类种植区摘牌的事,要不要做做工作?”

“你打算怎么做?”冯德锦问。

“找农业局,毕竟我们的菌类种植项目也还说得过去。”郑金萍道,“我想农业局虽然受人指使,但也还是要以事实说话,否则闹大了他们也兜不住。况且,没准农业局本也不想真的摘牌,那可也是他们系统的荣誉,怎么能轻易就往自己脸上抹灰?所以说,农业局稽核组可能也只是做做样子,因此只要我们积极点,也许就没什么事……”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冯德锦道,“你作为产业园服务中心主任,事情就由你来办。”

“我一定不辜负冯记的厚望!”郑金萍敢这么保证,她有一定把握,因为可以暗地里找潘宝山求情,让他“网开一面”支持下“大局工作”,不对产业园内菌类种植下手。

这是可行的,潘宝山答应了郑金萍,本来他也就没打算真的要摘下菌类种植区的“绿色无公害”牌子,只不过是想造势引起关注而已。

不错,潘宝山的这个目的的确达到了,冯德锦对此事件确实是上了心,而且准备借机给他下个套。冯德锦找钟新义商议,看能否利用撺掇姜珊向潘宝山表示的机会,来抓他的把柄。

不过钟新义并不看好这一做法,他说对姜珊的底细不了解,行动起来有风险。冯德锦说风险可以降低甚至消除,办法是找个合适的人多跟她接触,形成联手。

这一点钟新义倒觉得可行,对于生意人来说,能赚到钱就是最好的接触方式。他说可以找人通过工商或税务系统摸清、掌握那个名为姜珊的女人信息,再寻找合适的切入点。

还好,邓如美那边也都赶上了,美味菇业公司的注册信息,在潘宝山的操作下进行得很顺利,“邓如美”变成了“姜珊”,外地户口。

所以,从钟新义安排人查过来的信息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面上的问题,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亮点:那个叫姜珊的女人,盘下的竟然是阳光矿泉休闲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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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活路

发现盘下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的竟然是姜珊,这让冯德锦和钟新义大感巧合,他们都记得有一次和赵铭喝酒时谈起过阳光矿泉休闲会馆被一个女人吃下的事,没想到居然就是这个叫姜珊的女人。

冯德锦和钟新义当即决定,请赵铭喝酒,以便让他问问邸章庆,当初姜珊是怎么找他拿下会馆的,她到底有没有什么背景。

没想到这一问,冯德锦和钟新义又吃了一惊,赵铭告诉他们,姜珊是假,邓如美是真。

“就是以前县接待办的那个邓如美?”冯德锦得知后不由得瞪大了眼,“还跟潘宝山有牵扯,搞得是什么鬼。”

“赶紧问问接待办,看邓如美是个什么来头。”钟新义说。

冯德锦立刻打电话回去,现任接待办主任说他不太清楚,邓如美可能是上任殷益开当主任时候的事,他应该比较了解。

殷益开因为殷益彤的关系,已经不再是县委办副主任专抓后勤工作了,现在他到了扶贫开发办公室做主任,正科级。

冯德锦马上又打电话给殷益开。

开始时,殷益开接到冯德锦的电话有点摸不着头绪,但他脑筋转得也够快,知道事情不简单。为了不惹麻烦,他装起了糊涂,说当时招聘的接待人员都是临时工,接触也不多,并不掌握多少具体情况。

冯德锦也无奈,不过觉得弄清邓如美的底细并不是太着急,现在是关键要理清邓如美和潘宝山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有没有隐藏什么猫腻。

照目前情况看,眼下最需要搞明白的是,邓如美是如何找上门拿下阳光矿泉休闲会馆的。这事不难,赵铭找邸章庆了解前前后后的详细情况。

邸章庆搓着脑袋想了半天,好好理了理头绪,先从扑到会馆查安全生产经营的王三奎说起,然后说到了他引荐的钢筋供应商卞得意,接下来就是供应合作的事,最后就是邓如美冷不丁地找上门进行要挟,低价盘下了会馆。

事情应该是已经明朗了,稍加分析就能得出结论,这一切多是潘宝山出谋划策。不过冯德锦追踪的方向有点偏差,他没有想到潘宝山会是幕后的掌控老板,只是认为潘宝山在帮邓如美的忙,想从中获利。

“现在应该不难理清头绪,潘宝山利用身边人,巧妙设计帮助邓如美攫取了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冯德锦道,“潘宝山以为,他可以从中大赚一把,但邓如美似乎不太乐意,所以他没能如愿,从而产生不小的意见,现在想方设法要给邓如美点颜色看看。”

“不会那么简单。”钟新义道,“据我对潘宝山的了解,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就算邓如美让他觉得不爽,也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而且,潘宝山也不是轻易能留下小辫子给别人的人,即便他成功地借机大赚一把,那不是要受制于邓如美?”

“什么肤浅深奥,在金钱面前,人人都可能在一瞬间成为弱智,不过,总的来说完全可以转化为大智若愚。”冯德锦结合自身经历,很有感触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因为他在县城改造过程中和开发商、承建商有勾结,要说受制,他已经被好几个人捆牢了。

“你的意思是?”钟新义听了一皱眉,他一时还弄不明白。

“表面上看,潘宝山通过邓如美来捞钱是很弱智,容易受制,但是如果一直顺手操作,则完全可以是牢不可破的黄金搭档嘛,那又谈何受制?”冯德锦对钟新义的纳闷表示很不理解,他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也是。”钟新义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潘宝山不太可能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暴露出来。”

“我现在的结论也不是定论,往后再摸摸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冯德锦道,“反正有一点,大方向应该是没有错的,可以考虑通过邓如美来对潘宝山下点绊子。”

“邓如美和潘宝山的关系到底怎样现在还不好说,他们现在的矛盾也许只是一时,没准以后又官商勾结到了一起如胶似漆,所以咱们不能急于出手。”钟新义道,“就照你说得来,是要先摸清情况,看他们两人到底决裂到了什么程度,否则急着行动反而会陷入被动。”

在这件事上,钟新义虽然是谨慎了许多,不过也并没有出乎潘宝山的预料。潘宝山知道,冯德锦和钟新义他们不会轻易相信他和邓如美之间的关系破裂,所以要继续演戏。

很快,潘宝山召集了一个安全消防大检查的专题会,要求对全市的餐饮娱乐经营场所进行排查,问题一经发现,就要严肃处理。

阳光矿泉休闲会馆是检查的重中之重,检查组对会馆的消防安全设施和消防知识的普及工作查得非常苛刻,可以说是恶意刁难。最后,问题查了一大堆,责令整改并罚款。

罚款是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执行,整改的点也尽可能加多。反正算下来,会馆损失超过一百万。

一百万是个不小的数目,邓如美提出了行政复议,但没有用,没得到支持。

这一下,冯德锦和钟新义算是看清了,邓如美和潘宝山的缓和机会几乎已不存在。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个很好机会,可以借以消遣潘宝山。

冯德锦摆了一场酒席,把所谓的老一班圈内人召集到一起,探问如何围绕邓如美来想办法攻击潘宝山。

讨论很热烈,在座的都钻着脑袋想点子。不过有一个人却一点也没有这个心思,那就是赵铭,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的事。前两天通过监听,他得知丁薇的“奸夫”要在明晚去她家大干一场。赵铭觉得,那是个很好的下手机会,现在他一门心思琢磨,该采取什么法子下手,该不该自己动手。

思来想去,赵铭觉得还是不能自己下手,虽然有丁薇房子的钥匙,可以偷偷摸摸进去行动,但成功率不高,弄不好还有可能会被反制伏,毕竟年龄大了,难免会力不从心。最后,他决定派一直跟着他的两个手下过去,手脚麻利地解决问题。

赵铭是这么策划的:把钥匙给两个手下,让他们蹲守到丁薇和“奸夫”交欢完毕,然后悄悄开门溜进去,将二人控制,强行给他们灌足白酒,然后把他们带离,塞进他前几天给丁薇买的宝马车里,带到郊外河边,再把他们弄到正副驾驶位置上,固定好安全带,把车子推入河中,造成酒后驾车坠河身亡的意外事件。最后,再返回去把孩子带走。

这个策划并不高明,但赵铭实在按捺不住要急于动手,在短时间内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赵铭的两个手下很出力,当天晚上,他们在楼下一直盯到丁薇房间灭灯后一小时,然后才摸上去开门而入。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在利刃的威逼下,丁薇和“奸夫”不敢吱声,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还被灌了白酒,直到最后渐渐昏醉过去。

“应该可以松绑了。”留着长头发的一个查看了下,很肯定地说道:“绑得时间太长有痕迹,疑点多,公安发现了自然要起疑心。”

“他们不会醒。”剪板寸头的有点担心。

“你他妈灌这么多白酒一时半会能醒?”长毛道,“放心,绝对没事。”长毛说完,把几个空酒瓶朝一边放了放,开始解绳子,嘴里还不住地说道:“这酒灌得还真是不少,一会到河边把他们推下去,也不枉做个醉死鬼。”

“也不多,洒了不少呢。”板寸道。

“多少就不说了,够量就行,抓紧做事。”长毛做了个要轻声谨慎的示意动作。

松绑,一个一个抬下去,塞到车里。

长毛和板寸也累得有点小喘,不过还算顺利,在楼梯也没碰到什么人。本来他们已经想好了,如果被撞到,就说是朋友喝多了,要送医院去打点滴。

“好兆头,看来今晚是一顺百顺。”长毛对板寸道,“开车时注意点,千万别有刮蹭,随便惹点事弄不好就难以脱身。”

夜里路上车不多,板寸驾驶着丁薇的宝马车跑得飞快,二十多分钟后就来到郊外的河边。

长毛和板寸不敢磨蹭,这种事越麻利越好。他们先把“奸夫”移到驾驶位上,给他扣上安全带,随后是丁薇,被摆弄到副驾驶位子上。

“指纹处理好了。”长毛问,“尤其是车门把手要擦干净。”

“都擦好了,小心着呢。”板寸道,“要不要把男的脚压到离合上,挂个挡位再推下去?”

“用不着。”长毛道,“冲下河前下意识地扳回空挡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周全些,挂个挡位,还得把车窗摇到底,方便进水。”板寸道,“做事得稳妥点,不能头发长见识短。”

“妈了个逼的就你能。”长毛骂了一句,“那你弄,抓点紧。”

板寸动作还算利索,很快就搞好,接着便和长毛一起把车子朝河里推。

河坡并不陡,但有一定长度,车子被长毛和板寸推起来,跑得比较快,落水时还冲出去一点距离。

此处水位不浅,有两三米多深,是长毛和板寸踩点选好的。

车子冲进河里后,长毛又说应该弄点刹车的痕迹,那样更真实一些。

话刚说完,几道强光电打了过来,五六名身着制服的民警突然出现,把长毛和板寸围住并按倒。

板寸头脑还算清醒,一边挣扎一边喊,“救人,快救车里的人啊,要不就淹死了!”

“救人?”一个民警嘿嘿一笑,“人救上来,你们就是杀人未遂,罪不大,还能被捞出来。人若是死了,你们也就没了指望,只有老老实实交待才有可能得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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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两面性

板寸和长毛崩溃了,他们没想到警察比他们的心还狠,那还坚持什么?被带回派出所后,他们很主动地交待了事实,是赵铭指使让他们干的。

在家里等消息的赵铭,等来了手铐。

接下来的行动是非常迅速的,完全不给赵铭任何喘息的时间,以免有外力干涉。

根据潘宝山的示意,彭自来和反贪局负责侦办“赵铭团伙侵吞案”的小组负责人进行了沟通,说团伙核心人员赵铭因为牵涉一桩杀人案刚刚被拘,可以借此机会对逐个击破的薄弱环节张康展开心理攻势,让他交待真相。

反贪局办案人员也知道“赵铭团伙侵吞案”的复杂性,明白争分夺秒的先机,立刻把监控中的张康控制起来。

张康被告知,赵铭已经被攻克,办案人员问他是不是要坦白获取宽大处理。

“你们又搞这一套,作为国家公务人员不应该用这种讹诈的手段来对待公民。”张康依旧很顽强,“你们要有证据就直接点,拾掇一下,然后移交到检察院去审核再到法院起诉去,那我没话讲。可你们无凭无据搞诬陷,我还真不服气。”

“不要垂死挣扎,只是嘴巴硬不行。”办案人员冷笑道,“张康,我们郑重地告诉你,这是你最后获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现在赵铭已经交待了一部分,需要你做些补充。”

“你说我们赵总啊。”张康哼了一声,“他昨天还跟石秘长和富祥县委记冯德锦他们在一起喝酒的。”

“不要自以为是,张康,瞬息万变这个词用在你们身上再恰当不过了,我们早就对赵铭实施了全方位的监控,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现在已经进入收网阶段。”办案人员道,“否则也不会这个时候把你请过来。”

“你们不也对我全方位监控了嘛,可你们又掌握了什么证据?”张康笑道,“没有,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给你们掌握。”

“张康,你可要认清形势,根据赵铭的交待,你们的犯罪事实我们已经初步掌握,只不过还不彻底。”办案人员道,“现在找你问话是给你机会,因为从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你涉案最轻,如果认罪态度好的话完全可以做减刑处理,不会有什么大事。”

“呵呵……”张康笑了笑,掏出香烟。

“抽支烟好好想想。”办案人员道,“刚好再给你看个东西。”

办案人员拿出机子,把赵铭被拷起来的一段视频放给张康看。

张康看了一眼,揉了揉眼睛,夹着香烟的手轻轻抖了起来。

“不要抱什么幻想了,以我们办案的经验提醒你一下,任何攻守同盟都靠不住。”办案人员继续施加攻势,对张康道:“谁先交待、交待得是否彻底,关系到自首情节和认罪态度,至于下一步能影响到什么,你应该清楚。”

一支烟抽完,脸色苍白的张康道:“让我好好想想,把事情虑一下。”此时的张康,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崩溃,他实在不明白,赵铭怎么会被抓了起来。

这会儿,赵铭也很慌张,在拘留室里心如油煎。他并不担心指使手下长毛和板寸杀人一事,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可以抵赖。让他恐惧的是攻守同盟的安危,他知道反贪局会加以利用搞逐个击破,所以,他想早点出来“以正视听”。

面对公安人员,赵铭承认丁薇是他的情人,但拒不承认指使凶手杀她,反指长毛和板寸因讹诈他不成而对他产生不满,进而迁怒于丁薇,痛下杀手,以达到威慑他来实施进一步敲诈的目的,他也是受害者。

不过赵铭怎么狡辩抵赖都无所谓了,在反贪局的张康交待了一切。

赵铭闻听这个消息后,立刻从椅子上瘫了下来,四肢冰凉。但他还有点盼头,因为侵吞的资产挥霍得不多,绝大部分都用在了新区开发的土地购置上,可以置换出来,另外再自己出血把缺口补上,把那笔巨额资金如数归还到原市旅游公司职工头上,以获取减刑。另外,赵铭还指望着石白海,希望他能出把力,再帮忙找找关系减点刑。

指望石白海,赵铭有一定把握,因为石白海吃他的太多,没有理由不在关键时刻伸伸援手。

这一点,赵铭是大错特错了。

赵铭出事的消息传出后,石白海惊慌不已,他想得几乎全是怎么撇清关系,而不是帮赵铭活动一下捞人或者是减减罪责。这种念头只是在石白海脑中其实也闪了一下,不过反倒更让他担心,因为他觉得即使把赵铭捞出来,那也是无赖穷光蛋一个,一天到晚缠着他,那是非常痛苦的事。更何况,想把赵铭捞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所以在石白海看来,最好的状况是和赵铭划清界限,然后赵铭再被判个死缓或者无期,那样就清净了。

但是,想和赵铭划清界限实在太难。石白海怎么想都没有可能,惟一的办法就是让赵铭不咬他。为此,石白海专门找了钟新义,让他通过公安局第一副局长管康同检察院沟通一下,行个方便让他和赵铭说几句悄悄话。

很快,石白海和赵铭的悄悄话就说上了。赵铭对石白海明确表示,只要帮忙通融通融关系,减轻罪刑,就绝口不提他的事。从赵铭的口气和神态看,石白海能看出有点威胁在里面,这让他很不是滋味,也没了主张。

没办法,石白海单独找冯德锦商量该怎么办,如何才能顺妥地解决问题,否则麻烦就大了。

冯德锦面对石白海的求助,心里也敲起了鼓,石白海来找他帮忙出主意,可以说是朋友间正常的帮忙,也可以看成是“帮人就是帮自己”的生动体现。这一点冯德锦很清楚,因为富祥河口的土地出让一事,他从石白海手上拿了不少回扣,抖落出来就没法收场。如何才能不抖落出来?就是要保证石白海不出事。

直白地说,冯德锦也从石白海那里感受到了一点点威胁的味道。

危机是可以转嫁的,只是方式和程度不同而已。冯德锦又找到了钟新义,说石白海找他帮忙,确实是不能不帮,因为都是一个圈子的,否则会有影响。

钟新义知道冯德锦和石白海之间的那些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问帮忙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石白海也是个无用的货,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跑过来找我。”冯德锦道,“还得让我给他出主意。”

“你想出来了?”钟新义道,“不是太容易啊。”

“是很难,这两天我把赵铭的案子前后了解了一下,一方面是刑事案,直接关系到公安,一方面是经济案,由反贪局直接插手。”冯德锦道,“在刑事案上,问题不大,赵铭能扛得住。在经济案上有点小麻烦,反贪局办这个案子,多是为了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向省反贪局有个交待,二是为了响应严记‘一查到底’的批示。所以说,跟检察院那边打个‘招呼’,仅就赵铭的侵吞案本身来结案,超出范围的不让他谈就行。”

“嗯,这个法子还不错。”钟新义道,“可以设定个上限,让赵铭只就一定范围内的事进行交待。”

设定交待的上限,可让赵铭吃了不少苦头。

因为在这之前赵铭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石白海帮他没有力度,如此一来,他要是老实认罪伏法,那罪可就大了,弄不好就要一命呜呼,轻则余生也要在牢里度过。所以,赵铭觉得需要抓根救命稻草。因此每次提审,他除了对侵吞的事件极力推卸责任说是集体行为外,还总是说要检举揭发大案,争取立功赎罪。

办案人员问交待什么,赵铭说举报市委副秘长石白海受贿。其实赵铭也有数,他知道石白海和冯德锦、钟新义他们那一伙贪赃枉法的事,但不能多抖落,说多了等于没说,就盯住跟他最有直接关系的石白海一个。

不过那是属于上限之外的,办案人员听后,“啪”地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色厉声严地告诉赵铭,该交待的要交待,不该交待的就不要乱张嘴,总之把侵吞案的事说清楚就行,别的不管。

赵铭捂着脸,心头涌起一阵阵寒意,他知道,赵铭把他给甩了。不过赵铭觉得还不能屈服,现在惟一的抓手就是咬石白海,咬得越紧,就对自己越有利。

“我要检举揭发市委副秘长石白海”,成了赵铭每次必说的话,但也总是招致一顿嘴巴子。

赵铭的脸,左右边都被掴肿了,但仍旧坚持,他问办案人员为什么不允许揭发石白海。办案人员戳着他的脑门训斥,说这是国情,连这个都不懂还混场子,活该出事。

不懂国情?赵铭听了冷笑起来,他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所以要死死揪住石白海不放,那可以说是获得重生的惟一机会。可事情都有两面性,拖住石白海当然可以获救,但也有可能死得更快。赵铭在情急之中,可能想不到那么多。

石白海是不可能让赵铭如愿的,他总是打电话给冯德锦,问赵铭的案子什么时候结,抓紧审了判了,也了却一番心事。冯德锦明显感觉到了石白海的咄咄逼人之势,不过也没法子,只好找钟新义。

钟新义是个狠角,一来二去也烦了,说干脆把赵铭给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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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做掉

冯德锦听了钟新义的话身子一震,看了他两眼后点上支烟,问道:“你有打算?”

“赵铭不是还牵涉到指使手下杀人的案子嘛,我使把劲让公安跟进去,然后将他转移过来,弄到看守所羁押。”钟新义不屑一顾地笑了笑,道:“到了看守所,就是公安操控了,想做点手脚还不容易?”

“保险系数多大?”冯德锦很小心,他担心钟新义闹出大乱子来。

“钱花到位,零风险。”

“多少?”

“要一个数。”

“我看行。”冯德锦点头道,“这钱让石白海出。”

“那分头行动,石白海那边的事你运作。”钟新义道,“公安方面我去周旋。”

有计划有分工,钟新义和冯德锦就各自忙动起来。

钟新义找到管康,把意思说了。

管康有点犹豫,说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轻易动手。钟新义说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如果再不果断出手,那赵铭死咬着石白海不松口,没准就会殃及池鱼把他给拖下来,因为石白海一出事,冯德锦也难保。

“你怕冯德锦会把你给拽住?”管康道,“他应该不会那么短视。”

“那没法说。”钟新义道,“任何人到了公安局检察院,脑子就都不正常了。”

“既然这样确实也犹豫不得。”管康道,“不过据我所知,赵铭指使手下杀人的案子并不成立,好像人没死。”

的确,丁薇和“奸夫”安然无恙。

那天晚上,长毛和板寸潜入丁薇房子里的时候,其实房间的衣橱内、隔壁的卧室里都有潜伏的便衣。行动小组的组长是鱿鱼,他亲自出马,就隐在衣橱内。鱿鱼听到了长毛和板寸的谈话,知道丁薇和便衣冒充的“奸夫”暂且不会遭到直接攻击,所以没有发出行动的信号。等到长毛和板寸抬着“奸夫”下楼后,鱿鱼立刻钻出来,让守在隔壁卧室的女便衣过来和丁薇掉包。女便衣是精心挑选的,个头和相貌跟丁薇相似,原本计划中就有关键时刻要让女便衣冒充丁薇的环节,这会刚好用上。

同时,鱿鱼又和在外面蹲伏的便衣联系,告诉他们“奸夫”被灌了白酒,现在正被抬下去,等会凶手还要返回楼上,趁着那空隙,赶紧让人把“奸夫”给替换掉。

就这样,丁薇和“奸夫”两个人都被调了包,但长毛和板寸没察觉出来。本来做这种事就多少有点心理压力,认得就不是太清,再加上后来到车里捣腾的时候光线又不好,谁都没在意人已经换了。所以,后来他们行动的时候,根本就不具有杀伤力。

汽车在冲入水里的时候,两名调包的便衣已经松开了安全带,等水进入车内一定水位的时候,他们悄悄地钻了出来。

整个事件,惟一能算得上损失的,就是丁薇和“奸夫”被强行灌了一肚子酒。不过那不碍大事,他们被调换后,立刻就被送到了医院,得以妥善照护。

这件事,潘宝山对鱿鱼大为赞赏,还真觉得他是块可造之材。鱿鱼也很自豪,临阵就策划出那么个方案,他觉得简直就是神来一笔。当然,让他最高兴的是得到了潘宝山的进一步赏识。

正是这个原因,潘宝山出于锻炼的目的,又给鱿鱼安排了一个任务,让他想办法告诉赵铭真相,总之一切都被算计了。潘宝山认为,这能从心理上摧垮赵铭,让他饱受折磨。

鱿鱼对此事很上心,好好寻思了一阵,找通了检察院那边的路子。可就在要行动的时候,却得知赵铭从反贪局被转到了公安这边。

没错,管康受钟新义所托,还是想了法子,以进一步侦破杀人未遂案为由,把赵铭从反贪局弄出来,投进了市看守所,单人单间。

这一反常迹象让潘宝山很纳闷,开始他还以为赵铭圈子里的人在实施营救方案,等两天后,赵铭死在看守所里的消息传出来时他才意识到,赵铭是被故意弄出来要做掉的。

赵铭的死没有引起多大动静,看守所的报告里称:赵铭用半截牙刷磨成利刃,夜里悄悄割腕,造成动脉断裂大量失血而导致死亡。

但是,此事让潘宝山震惊不小,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刘海燕也深感意外,完全没料到赵铭就这么结束了一生,当然,她不是惋惜赵铭,而是为潘宝山担忧。

“对方太狠了,你要加倍小心。”刘海燕特意找到潘宝山,“如果惹不起就忍着点,不能硬碰硬。”

“斗争就是这么残酷,很正常。”潘宝山淡然一笑,他已经不当回事了。现在他所关注的是鸿途公司在新区拿下的那块地,赵铭毙命,他们那个团伙的鸿途公司也就完了,那块两百亩的开发地就闲置了下来。潘宝山觉得,应该借机捡个便宜,捞过来好好开发一下。

“你不能不当回事。”刘海燕见潘宝山不以为然,很为他着急,“我看你就老老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熬一熬,也很好嘛。毕竟你这么年轻就到了常务副市长的位子,就算是排队站号,也总有扶正的时候。”

“干工作熬一熬?很难熬住的。”潘宝山听后呵地一笑,道:“只要严景标在,干工作的日子就不好过,除了在可以被他利用的方面还能安稳地干点事,别的都不行,他总会想挑刺找茬来加以干涉。现在我又不能跟他叫板,只有像徐市长那样,眼看着船到桥头车到站,无所谓了,才能跟他顶几句。但那也只不过是嘴头上的功夫,严景标该推行的还是要推行,像这次提水价,虽然徐市长反对,但最终还是没挡住。”

“常委会上提出来的东西,一般都会获得通过,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刘海燕道,“哪有敢明着跟记唱对台戏的。”

“说到底还是自己方面的实力不够强,在常委会上表决起不到意外扭转局势的作用。”潘宝山道,“九个常委,我们最多能占三席。”

“你说的三席,是不是除了你和徐光放,还有政法委记董昊?”刘海燕问。

“对,董昊是徐市长早年的同学,关系一直很要好,我们三人的意见经常高度一致。”潘宝山叹道,“如果不算组织老部长孙华生,如果再能争取一个,局面就好看了。”

“那能抗衡?”

“孙华生经常摇摆,多数时间是不表态,搞所谓的中立。”潘宝山道,“所以一直在严景标那边的就是专职市委副记宁川平、纪委记刘凯、市委秘长唐凌飞和宣传部长邹恒喜四个人。”

“根据情况来看,唐凌飞对严景标应该没有认同感。”刘海燕道,“作为市委秘长,他被严景标冷落得够狠。”

“唐凌飞对严景标的意见是很大,但并不敢有什么不满的表现。”潘宝山道,“他一直担心严景标说拿下就把他给摘帽了。”

“是啊,那是很现实的事。没有一定实力,跟一把手唱对台戏就是自寻死路。”刘海燕道,“小潘,你得早有点打算,现在你跟严景标对着干,因为有徐光放出头,后年徐光放就退了,没准你头上的压力一下就会大许多。”

“现在我跟严景标对着干,表现并不明显,就连常委会上的表态我都很注意方式。”潘宝山道,“总之能让他们感觉到,我投反对票是因为有徐光放,也可以说是迫不得已。”

“严景标能买你的账?”刘海燕道,“毕竟反对就是反对。”

“肯定是不会买我的账,严景标从一开始就把我排斥到了一边。”潘宝山道,“所以我现在采取从外围打击的法子,削弱他的执行力。”

“搞软对抗?”刘海燕道,“那难度也不小。”

“难度虽然大,不过有可行性。”潘宝山道,“首先要解决的是严景标在富祥的势力板块,冯德锦和钟新义的那一帮关系,接下来就是上任不久的市建设局长戴连山和财政局长崔奋为,他们两人都是严景标一手提上去的,盘踞在市区。”

“不容易。”刘海燕摇头道,“他们每个人都不是善茬,哪能轻易被撼动?赵铭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竟然被灭了口。”

“那别的也没法子了。”潘宝山道,“只有把严景标身边的人一一拔除,让他的理念贯彻不下去、政策不落地。”

“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建议你先关注钟新义。”刘海燕道。

“没错,我也有这打算。”潘宝山道,“钟新义要比冯德锦狠辣,破坏力太强,必须得先把他那颗毒牙拔了。”

“你自己这边怎么样?”刘海燕又问,“或冯德锦那边也有同你一样的想法,盯着你身边的人呢。”

刘海燕的这句话确实是说到了正点上,冯德锦和钟新义也正在想这个问题,他们现在也不想通过邓如美对潘宝山搞什么手脚抓把柄了,因为赵铭的事让他们觉得潘宝山绝非等闲之辈,直接对他动手不是上策,最好是先将他身边人给一个个摆平,把潘宝山孤立起来,然后再下手就会顺当许多,成功的几率也会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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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首付

一番查剖,冯德锦和钟新义理出了一张小网,在松阳市区,以潘宝山为纲,下面并串联着曹建兴、彭自来、李大袍、尤裕还有王三奎,那是一个团伙。**()

冯德锦和钟新义决定从枝梢砍起,先对王三奎和尤裕动手。他们还是借石白海之力,通过他出面,把百源区区委记陆鸿涛还有区委组织部长卯冠宾请到了酒桌上。

不过开始只算是喝个认识酒,并不提王三奎的事。等酒席结束,石白海又把卯冠宾又请到了茶座,才谈起王三奎的事,算是入正题。

卯冠宾是个明白人,几句话一说便知道了石白海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只是表现出了十分积极的配合态度。

石白海在行事上到底是差一截,他只看到了卯冠宾的态度,没看到所谓的回旋余地。谈话结束后,他就对冯德锦和钟新义拍起了胸脯,说没问题了,区区一个副处级区委组织部长,在他面前还能有什么话说,抹掉王三奎的官衔根本不是问题。

其实问题还不小,卯冠宾没忘记当初王三奎从富祥县调到百源区是欧晓翔来找的他,肯定有另外一番路子。现在石白海又找了过来,似乎让事情复杂了。思虑再三,卯冠宾觉得还是该向陆鸿涛汇报一下,这种事得让一把手定夺。

陆鸿涛听了卯冠宾的汇报也皱起了眉头,一边是市委副秘长,一边是市政府副秘长,两边还真不太好平衡。好一番琢磨,陆鸿涛让卯冠宾先不要对王三奎有动作,应该暗地里跟欧晓翔透个气,算是个铺垫,这样即使后来把王三奎的安监局局长帽子给摘了,也能取得他一定程度上的谅解

卯冠宾得了指示刚要走,突然一拍脑袋,说还差点忘了,当初欧晓翔为王三奎的事来找他的时候,好像提过是受现任常务副市长潘宝山所托。

陆鸿涛一听直起了身子,问卯冠宾是否记得清楚。卯冠宾闭目沉思了一会,坚决地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是。陆鸿涛“哦”了一声,身子一个后仰,倒在躺椅上又寻思了一阵,最后还是让卯冠宾去找欧晓翔先说一下,不管怎样,招呼是要打的。

卯冠宾一点都不耽误时间,当天就找到了欧晓翔。因为跟欧晓翔的关系不错,卯冠宾也不绕弯子,直接说石白海找到了区里,想把王三奎那小小的局长头衔给抹掉。

欧晓翔很吃惊,问陆鸿涛是什么态度。卯冠宾说陆鸿涛也很为难,现在还没有拿主意。

“那你回去告诉陆鸿涛先别急着行动,这事我得跟潘市长说说。”欧晓翔告诉卯冠宾,“你要知道,潘市长的势头很猛,将来能到哪一步是说不准的,如果现在得罪了他,万一将来他正压着你们的头顶,那不也倒霉?”

“没错,估计陆记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让我来跟你透个气。”卯冠宾道,“欧秘长,反正有一点你要相信我,在王三奎的事情上,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嗯,这个当然相信,咱们可是老关系了。”欧晓翔道,“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王三奎的事到底该怎么摆布,我要跟潘市长说说,看他是个什么态度,如果能取得他的理解,能把王三奎朝下放一放,那不是大家都好做事嘛。”

“对对对,欧秘长你说的是。”卯冠宾道,“关键就看潘市长的了。”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潘市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欧晓翔道,“他不是一般人,省里都有关系,要不这次能顺利当上常务副?”

“确实。”卯冠宾点头道,“欧秘长,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事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王三奎调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级别不降。”

“嗯,你这法子不错,干脆我主动跟潘市长提一下就是。”欧晓翔说。

卯冠宾的主意确实不错,潘宝山听了欧晓翔的汇报后基本上也同意,不过他提出来,尽量拖,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

同样的事情,也随之发生的鱿鱼身上,百源区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他也很为难,当初鱿鱼的事是孔军凯局长亲自打的电话,副局长彭自来又亲自交办,很不一般。可现在,石白海又出了面,而且还有第一副局长管康。

拿捏不准的项自成向彭自来汇报了情况,彭自来自然也要向潘宝山反映。

还是借鉴王三奎的套路,潘宝山告诉彭自来,实在不行就把鱿鱼换个位置,平调。另外,能拖就拖。

潘宝山强调一个“拖”字,有他的想法。现在他正在周旋何大龙减刑提前出狱的事,如果能成功,他就要好好策划一下,利用何大龙之手除掉钟新义。钟新义出了事,必然要引起冯德锦一伙的关注,也许王三奎和鱿鱼的事就不盯了,那么他们两人就可以在现有的位置上安然无恙,甚至可以来个先声夺人,再将他们拔一个层次。

整个安排的关键,就在于何大龙能否获得最大限度地减刑。

按照减刑的相关规定,最多不能减到原刑期的一半,也就是四年半。何大龙大前年入狱,现在算来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不过真正的服刑期也就三整年。但是,当初何大龙被逮捕羁押侦查到审判结束判刑,过程很长,冲抵了刑期。这样一算,如果一切操作顺利,何大龙也就还几个月便可出狱。

还好,操作没遇到任何麻烦。本来潘宝山还担心钟新义会嗅到什么气味,横插一手让事情变得复杂,可钟新义一直没把何大龙当回事,他只想着何大龙在牢里还要待得久,根本就没想过减刑提前出狱的事。

这个空子让潘宝山抓得很牢。一方面,他让彭自来协调关系,又让鱿鱼出面跟何大龙、孔云接洽,把事情讲透,一定不要声张,要低调。另一方面,潘宝山又苦思冥想,得筹划个天衣无缝的法子,让何大龙对钟新义的仇恨达到一触即爆的程度。

这个情况,有点出乎意料的惊喜,鱿鱼说在牢里的何大龙对钟新义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发狠说等他出来就找钟新义要损失。

“何大龙知道外面的行情,他说当初钟新义答应过他会帮他把资产给看好,没想到却钻着点子打起了坏主意,把当初置换到手的顺安公司给捣腾了回去,到现在算来,损失了好几千万。”鱿鱼对潘宝山道,“潘市长,每次说起这事,何大龙都捶着桌子瞪着红眼告诉我,他要找钟新义起码要两千万。”

“照这么说,何大龙已经卯足了劲。”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道,“你有没有探听一下,如果钟新义不理会,他将怎样?”

“我没问。”鱿鱼道,“除了你交待过的方面,其他的没跟他说。”

“这个可以问。”潘宝山道,“另外你再提醒他一下,以钟新义为人心狠手辣的脾性,没准会先迷惑他然后找机会杀他灭口,赵铭就是个例子。”

潘宝山让鱿鱼这么问,是想探听何大龙对钟新义有没有杀心。

鱿鱼反馈回来的消息很好,说何大龙根本就按捺不住,说只要钟新义有半点不痛快,哪里还能等到他动手。

潘宝山很满意,这倒能省他不少心思去布局了。不过心思虽然省了些,却也不能安闲,他还要琢磨冯德锦的事。前两天,郑金萍那边传来了消息,说冯德锦最近老往北京跑,但不是为了公务。

冯德锦去北京是为了肖华。肖华利用冯德锦对她的痴迷,准备捞笔大的。

肖华是个聪明的女人,原本她和冯德锦尽鱼水之欢只是为了尝点甜头,弄个几万十几万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随着接触的加深,她察觉到了冯德锦自我狂妄的个性,而且出手的确大方。

所以,肖华忍不住要狠狠地宰冯德锦一刀。她对冯德锦表现出了极尽的温柔,几次邀请冯德锦去北京,而且再三强调只是被他成熟稳重的风度所吸引,和他在一起什么都不要求,包括名分,只是要求要有真感情。

这让冯德锦非常满意,似乎找到了精神和肉体绝佳结合的知音,他挺着胸脯说要出钱置办一个爱巢。肖华听了暗自发笑,没想到冯德锦竟然自投罗网。她一边吊着冯德锦的膀子,一边满脸愁容地说,早就看到了一套房子,就是太贵,将近五百万,只是首付和前期的一些手续费,加起来就要差不多两百万了。

冯德锦乍听也一惊,不过想想这可是在北京,三五百万买套房子还能皱眉?当即,他就呵呵一笑,对貌似楚楚可怜的肖华说不贵,也只有这样的房子才能配得上佳人。

大话说了出去,冯德锦回来后开始琢磨着伸手,否则都没法付首付。他还是找丁泗杭,暗示要用一笔钱。丁泗杭不犹豫,问五十万够不够。冯德锦呵呵一笑,说起码要五六个五十万。

丁泗杭摸了摸额头,说数目太大不容易操作,因为还有项目要运作,需要大量的周转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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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想不通

见丁泗杭犹豫,冯德锦歪起嘴角告诉他,说只要他愿意在富祥发展,就会钱途无量。

丁泗杭听出了端倪,忙说那是肯定的,他的事业就在富祥。冯德锦轻声一笑,说富祥县城东北方向的大片闲置地,准备纳入下一步要兴建的工业园区之内,现在可以趁个机会,以超低价划给他三百亩,用于建企业。

这种事丁泗杭一点就通,当即头点得像磕头虫,说既然有那么个大手笔,那现时手头上的项目就不急着运作,也就不用大量的资金周转,完全可以腾出三百万来。冯德锦暗自哼地一笑,心里琢磨着三百万只是个开始,往后还要继续勒。当然,冯德锦也知道,他从丁泗杭那里勒出来的钱,其实也都是他操作出来的。像准备划给丁泗杭的那三百亩地,以每亩一万出点头的价格放手,稍微稳一稳,等工业园一开建,五万一亩只是起步价,稍一转手就是上千万的赚头。

就这样,丁泗杭捧着三百万送到了冯德锦面前。冯德锦收得面不改色,转即就跑到了北京。

肖华窃喜不已,她从冯德锦的表情能看出来,此次冯德锦前来是胸有成竹,起码首付款小两百万是能解决的。但肖华只口不提钱的事,她只是给尽了冯德锦享受。

在临时住处,肖华极尽所能,为冯德锦做了几道并不算好吃的菜。坐到饭桌上的时候,她对冯德锦说,这一辈子能吃到她亲手烧出来的菜的男人,不会再有第二个。冯德锦也知道这是假话,但他听着舒服,立刻就搂着肖华饮起了红酒,上摸一把下抓一手真是好不自在,还不忘夸她手艺好。

两个人喝了一瓶红酒,冯德锦喝得多一点,对他来说那只是微量,不过他坚决收口不喝,因为他知道酒这东西能助性致,却助不了性能力,所以得悠着点,以免酣战时力不从心。肖华的酒量也还可以,但她也不提再开一瓶,因为她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把冯德锦给服侍得服服帖帖。

很快,吃喝完毕,冯德锦和肖华先后放下筷子。饭桌自然是不用收拾的,两人各自心里有数什么最重要,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上面。心照不宣,两人直奔卧室。

肖华装作有醉意,媚眼惺忪地坐到冯德锦腿上,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上下抚着他的胸口,说她想吐,又问冯德锦想不想吐。

冯德锦拍着肖华的大腿,连揉带捏再加上搓,色迷迷地说不想吐。肖华顿时“嗳哟”一声,在冯德锦大腿上摇摩起来,几乎把脸贴着他的耳根子柔声问真的不想吐?冯德锦说,真的,真不想吐。

肖华顿时脆铃般地笑了起来,一只手径直摸向冯德锦早已蠢蠢欲动的那根小短腿,有一下是一下地撸着,再次问他现在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冯德锦彻底是被撩弄得坐不住了,一下就把肖华给扳正过身子,拱着嘴就研磨起她的前胸,含糊不清地说原来她问的是独眼龙想不想吐,接着又说这样的吐他倒真是有感觉,而且还要吐得翻江倒海,让她吃不了还要流出来。

肖华迎合至极,立刻就乱扭起身子来撒娇,说冯德锦好坏。

冯德锦抖着眉毛头一抬,哈哈地笑了起来,说要坏就坏到出水,然后三两下扒下了肖华的衣服。肖华满心迎合,却又偶尔做点小反抗,引得冯德锦直喘粗气。

这粗气喘得不轻,因为肖华有意要让冯德锦疲软,一夜使尽了法子。冯德锦最后没了一点脾气,完全是被动着干呕。

第二天起得很晚,不过在午饭前还是有时间去售楼处转一转的,一切都在肖华的计划之中,她说要冯德锦帮忙品鉴一下看中的那套房子到底怎么样。

冯德锦也正有此意,到了售楼处,看完沙盘又在售楼小姐的指引下看现房。看完现房后,冯德锦很得意地一歪嘴,对肖华说走,去交个首付。

肖华一听当然是直摇头,说首付款就要一两百万,听上去就吓人。冯德锦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问首付款的那点钱就能把她给吓着?肖华一听,立刻勾着冯德锦的胳膊,一口一个冯哥叫着,说她那能跟他比,在大风大浪面前,女人总归要躲到男人的身后,看男人的风采。

冯德锦仰起下巴一笑,抬手拍拍肖华吊在他膀子上的手,歪着头充满豪气地对她说,只要跟着冯哥,什么事多好办。

当然,冯德锦也有数,从丁泗杭那里弄来的三百万并没有一把手给肖华,只是拿出近两百万交了首付。他盘算着,房贷需要慢慢还,他一点一点投入,也就能一把一把将肖华抓紧。

冯德锦的心思肖华明白,不过对她来说无所谓,冯德锦一年内要她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过就十天半个月,再多也不过就三个星期,毕竟他是县委记,还不能撒开手找欢。而且,相隔得距离又远,频繁起来也不方便。总的来说,肖华觉得一手套牢冯德锦,并不耽误另一手搞其他事情。

这方面冯德锦考虑得不多,他以自己的眼界来衡量肖华的满足度,总觉得花几百万为她购置一个房子,她应该是心满意足了,会一心一意跟着他。这想法是大错特错了,但因为肖华伪装得好,迷惑性大,所以头脑一时糊涂的冯德锦并没有任何察觉。离开北京回松阳的时候,他开着丁泗杭的大奔,还乐得摇头晃脑。

说起丁泗杭的大奔,冯德锦也有疏忽。上次他到双临幽会肖华的时候,车子已然进入了潘宝山的视野。当时潘宝山就和曹建兴说要回去查查,看看车主是谁。

毫不费事,一下就查到了丁泗杭。再进一步了解丁泗杭在富祥的摊子,潘宝山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非是冯德锦利用职权为丁泗杭谋取福利,然后再向丁泗杭伸手要好处。

这一点潘宝山抓得很紧,让人盯紧了丁泗杭,看他在哪些个方面有动作。前不久,丁泗杭拿下位于富祥县城东北方向的三百亩闲置地,就引起了潘宝山足够的重视。

潘宝山从刘海燕那里了解到,富祥县城东北方向的大片闲置地,是要纳入县工业园区之内的,升值空间很大。潘宝山由此断定,丁泗杭能拿下那三百亩地,肯定与冯德锦有关,而且很有可能是冯德锦通过丁泗杭洗钱之用。

向来行事小心的冯德锦,怎么会暴露出这么大的漏洞受制于人?这让潘宝山有些想不通,因为他猜不透冯德锦会把捣腾过来的钱花在哪儿。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男人的挥霍无非是为了女人。但潘宝山怎么也没有想到,冯德锦会在这个问题上栽跟头,那错误有点低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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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急用钱

潘宝山想不到冯德锦会在女人身上犯低级错误,是因为他身边不缺好女人,体会不到冯德锦那种一女难求的心情。对冯德锦来说,来自京城的肖华无疑是个闪着金光的凤凰女,足以让他癫狂,所以会犯一些在别人看来是很低级的错误。

这种错误的麻痹性很大,而且很容易上瘾。在冯德锦回富祥后的没几天,刚好接到省里的一个通知,要求组建招商团,参加全国性的华商投资创业招商大会。冯德锦也确实想做点实事来加强巩固县里的经济,所以很重视这次招商大会,亲自带队前往。

让冯德锦没想到的是,这又是一次错误的美丽邂逅,一个叫艾琳达的女人闯进了他的视野。

艾琳达三十出头,身材匀称脸蛋漂亮,穿着特别考究,浑身上下透着金贵之气,她的神态很妩媚,而且又不失高贵,容易让人一见倾心。冯德锦在招商休憩的间歇,经朋友介绍和艾琳达搭了话,握了手,心一下就酥了。

特别是艾琳达自我介绍从小就随父母移居英国,现在已经取得了英国国籍,而且还取得了博士学位,因为在英国遭到一个并不喜欢的土著王老五的疯狂追求,让她烦恼不已,无奈之下才选择了回国创业这条路。

冯德锦对艾琳达的话丝毫不怀疑,因为艾琳达的谈吐着实不凡,从古今中外历史到国际国内时事形势分析、经济发展剖析,都说得头头是道,一会儿冒出个“恩格尔系数”,一会儿又冒出个“选择成本”,还有什么“cpi”,只是这一些经济名词就让冯德锦有些瞠目,不禁佩服起艾琳达是个货真价实的高端女人。另外,论起文学修养,艾琳达的表现也让冯德锦惊讶,唐诗宋词元曲都能信口拈来。

面对这么个档次的女人,冯德锦那颗膨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不禁把她和肖华对比了一下,觉得各有千秋,都是上等货色,反正比起富祥的娘们比起来,那可真是要高出几截来。

当即,冯德锦就像艾琳达示好,满嘴豪气说欢迎她到富祥发展,只要去了富祥,有什么事他都能摆平。

艾琳达是个老江湖,一听冯德锦的话就大概摸清了他的性格,张扬跋扈不可一世,正是自高自大刚愎自用的典型时期,正好可以利用他手中的权力来猛赚一把。所以,艾琳达对冯德锦的邀请也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说有机会一定会到富祥去,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

冯德锦一听有路,当场双手递上名片,说非常希望艾琳达博士能早日成行。

艾琳达的富祥之行还真没拖多长时间,冯德锦回去后给她打了两次电话,邀请她到富祥考察指导工作。

这是一拍即合的事情,艾琳达很快如约而至,来到了富祥。冯德锦摆足了架势盛情款待,吃喝是不用说的,还专门为艾琳达召开了一个富祥县科级以上的干部大会,听艾琳达作国际合作的形势分析专题报告。报告会后,冯德锦还为艾琳达颁发聘任,让她担任富祥县国际事务特别顾问。

冯德锦的大手笔确实让艾琳达感受到了他在富祥呼风唤雨之能,也进一步确定了要利用他好好捞上一笔的念头。

当天晚上,艾琳达就决定献身。她在晚宴上表现出了足够的醉意,而且频频向冯德锦暗送秋波,把他电得接二连三地发抖。

很自然,酒席结束后,冯德锦亲自送艾琳达下榻。进了房间后,艾琳达动作敏捷地为冯德锦了一杯茶,请他坐坐。

冯德锦对宾馆酒店里提供的茶叶包平日里都是皱眉头的,但这一次他丝毫没在意,端起来呼啦呼啦地喝着,还不时咂几下嘴,看上去喝得很香。艾琳达暗笑不已,她能看得出来,现在冯德锦已经没了定性,只要她一分腿,他就会没头没脑地乱钻起来。

但是在献身之前,艾琳达想小试一下牛刀,她对冯德锦说,为了逃避王老五的追求毅然回国,一时在经济上受到的损失不小,但又估计面子不好意思向别人开口,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想让他帮忙联系个小工程做一下,以便自食其力。

几近癫狂的冯德锦此刻哪里会想到事情背后的复杂问题,当即一拍胸脯,说这点事情根本就不是事情,一句话就能安排妥当。当即,他就拿出手机给建设局打了个电话,要了个市政工程项目。

艾琳达一见,即刻就闪着身子倒进冯德锦的怀里,喊了声“冯哥”。

冯德锦被这么一喊,顿时就酥了骨头,这让他想起了肖华,再看看怀里的艾琳达,忍不住一阵心颤,两个极致女人就这么到手任摆弄,痛快!

痛快的不止是心情,肉体也一样。艾琳达到底是出国混过的,干起事来花样迭出。其实姿势本也就那么几个,但她善于借助道具,一下就让冯德锦觉得新奇无比。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艾琳达多次来富祥“考察指导”,每次都和冯德锦到宾馆尽鱼水之欢。冯德锦放纵得厉害,次次完事后虽然想回家,但怎么也迈不动腿脚,他彻底被艾琳达给缴械了,到了手足无力的地步。

这就叫****,每每完事后,第二天冯德锦都分析一番,他总是倒在办公室的躺椅里,闭目晃悠着,满脑子都是享受。

最近一次,冯德锦想得正是过瘾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眼皮一抬骂了一句,“狗日的东西,打电话也不挑时候。”

冯德锦愣是没接,等铃声没了,他才欠起身子抓起手机,准备看看是谁打的。谁知眼睛还没定神,手机又响了。

“真是狗日的急性子!”冯德锦气得一歪头脱口就骂,骂完了正过头一看,原来是钟新义来电。“哦,是你啊。”冯德锦接起电话就笑了,“我说呢,谁这么没眼色,接二连三地打。”

“不打不行,有点急事。”钟新义真是有点急促,“有没有钱先周转一点,我这边急用。”

“哦,多少?”冯德锦颇感意外。

“起码三五百万。”钟新义道,“何大龙那小子不知怎么就出来了,盯着我很紧,非要补偿损失,否则就闹个没完。我觉着不能把事情闹大,所以得凑部分钱给他,稳一稳。”

“何大龙出来了?”冯德锦诧异起来,“有减刑?”

“有。”钟新义道,“我还没查清是谁在背后做的手脚,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何大龙在里面表现很好,符合减刑条件。”

“也可能是他的家人。”冯德锦道,“那事搁谁也坐不住,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打路子的。老早前小波子就来找过我,说能不能帮忙说句话,给我冷脸打了回去,好事不找我,这种事想让我沾上?”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钟新义道,“我有话安抚何大龙,再加上给他点补偿,也还能让他服贴。怕就怕何大龙的出狱是背后有人谋划,那就有点棘手了。”

“你是说潘宝山那边动了歪脑筋?”冯德锦吸了口冷气,“那还得真重视起来,我看眼下要紧的是要把何大龙给稳住,别让他瞎拱惹乱子,否则影响不好。”

“所以我急着打电话给你,先凑一笔钱再说。”钟新义道。

“先凑一笔?”冯德锦眉头一皱,“刚才你说起码三五百万,只是先凑一笔?那何大龙狮子大开口?”

“两千万呢,真他妈疯了。”钟新义道,“不过现在不急着跟他罗嗦,讲不清道理,稳住手拖一拖再说。”

“嗯,是得讲点策略。”冯德锦道,“钱的事不用担心,这几天我就准备。”

“能弄多少?”钟新义急切地问。

“都是现抓现的,多少也没个数。”冯德锦道,“关键是手上资源不多,不过你放心,两三百万还是没问题的。”

“那行。”钟新义道,“我这边也弄点,两下加起来也不少了,多少能让何大龙缓口气。”

“那不罗嗦了,赶紧想法子。”冯德锦说到这里就挂了电话,手指敲着桌面琢磨起来。丁泗杭那边是短期内是不能再动了,用人不能过头,否则没法收手。所以,现在要物色一个新角儿来洗一把。

寻来思去没个好路子,冯德锦只好把眼光投向老情人丁方芳。他劝丁方芳让她的弟弟丁方才下海经商,说现在这年头混个副科正科不算什么,就是副处也有就那样,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捻票子。

“让你弟弟下来搞个公司,刚好我利用现在权力支他一下,随便捣腾点什么都行。”冯德锦道,“闭着眼捞一把,就能赶上一辈子的工资收入,值啊。”

丁方芳听了的确动心,不过这和她的初衷有所相悖,她从一开始就是想让丁方才安安稳稳上个班过个日子,没想过要他有什么大富大贵。可是人心无尽,现在听冯德锦这么一说,想法变了,心想手里挣个几千万甚至上亿,又何愁过不上安稳日子?

“冯记那当然行,有你做后台还担心什么?”丁方芳一直以官衔称呼冯德锦,包括做那种事的时候也是。冯德锦听得习惯了,而且还能得到些异样的刺激,觉着是十足地征服了下属,有感觉。

“那就抓紧。”冯德锦道,“到工商局找个待转让的公司,半天时间不用就能盘下来,然后这几天我就划个项目,倒倒手就是几百大万。”

“这么快?!”丁方芳不太相信。

“干什么不是现代化速度?”冯德锦道,“包括你去市电视台当台长的事,因为前段时间有事耽搁了,要不也早就尘埃落定。”

“冯记,照你这么说,我很快就能到位?”丁方芳问。

“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冯德锦道,“最迟也就是九月份党代会召开的时候。”

“那是也不晚。”丁方芳笑了。

“有我在,你的事还用担心?”冯德锦嘴角一歪,笑道:“现在要紧的是赶快催催丁方才那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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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发抖

丁方才那边的事不用催,这样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经丁方芳一说,他立马就屁股一颠离开了建设局,并且动用了各种关系通过工商局联系到了一家待转让的公司。**()

办转让手续的时候没费什么功夫,丁方才不在乎多花万儿八千的小钱,他急着要把公司弄到手。之后,他把经营范围一改,摇身一变就成了投资发展有限公司。

冯德锦也很干脆,马上跟丁方才见了面,说县城东北有块一百亩的地,让他以三万一亩的价格拿下来。丁方才是从事建设行业的,对县城的规划设计也有所了解,知道那边的地块要划进工业园区,当即就点着头,说可以,马上工业园区一建起来,倒手卖出去起码能赚个四五百万。

“四五百万?”冯德锦哼地一笑,“就翻一番?远远不止,而且也不用等到工业园区开建。”

“冯记,您指示!”丁方才是个活套人,心眼够用,一听冯德锦的口气就知道有故事。

“有个开发商正托关系找我弄块地,现在你拿了那一百亩地块,过两天就转手给他。”冯德锦道,“给你个保底价,低于十万一亩就不要出手。”

“十万一亩?”丁方才一愣,“冯记,工业园区用地增值有那么厉害?而且开发商弄工业园区的地块干什么?”

“盖大楼呗。”冯德锦神情有点不可一世,高高在上,慢腾腾地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

“盖大楼?”丁方才皱起眉头想了下,马上就笑了起来,“我明白了冯记,只要你一句话,那地块就能变成商住综合用地,然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发房地产了!”

“嗯,脑袋还行,不木讷。”冯德锦放下茶杯笑了笑,“在生意场上就要学着活络点,否则吃不开。”

“是是是,冯记您教导得是!”丁方才点头哈腰地上前,为冯德锦的茶杯加了些水,退后两步道:“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前期工作。”

“去,要抓紧啊。”冯德锦弹弹手,“干事情就是抓时机,时机就是商机。”

丁方才鞠躬点头,赶紧退了出来。

冯德锦看着丁方才离去,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觉着他还可以,应该比较上路。不过也还不放心,于是又打了个电话给丁方芳,说刚和丁方才操作了个项目,成功后能赚七百万左右,正好他有个朋友急用钱,要三百万,看看到时让丁方才赞助一下。

丁方芳也是耳朵上系铃铛的人,一戳就知道动静,马上就对冯德锦说那没问题,别说三百万,就是五百万也可以。

冯德锦一听又转起了眼珠子,说五百万当然更好,只不过没好意思对丁方才杀口而已。丁方芳说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一开始也不能让丁方才觉得挣钱太容易,会乱了他心智,搞不好就会惹乱子。

冯德锦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暗暗佩服起丁方芳来,虽然在装扮和气质上跟肖华和艾琳达比起来土气了些,但相貌也是很说得过去的,而且从刚才话里也能看出她的聪明。

“瞧瞧,这就是眼光。”冯德锦洋洋自得地自语起来,“身边的女人都是厉害的角色,那才体现出男人的驾驭能力!”

沾沾自喜还没完,钟新义敲门进来了。

冯德锦暗暗叹了口气,觉着他有点触霉头,每次想着事情高兴的时候他都会冒出来,而且一脸愁容。

“德锦,那笔钱怎样了?”钟新义果真是心事重重,眉头不解,进来就问钱的事。

“再等两三天,正在运作。”冯德锦道,“临时放夹子捉肥兔,不容易啊。”

“我知道,也就是问问。”钟新义笑笑,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不得不承认,我是有点着急了。”

“高桂达不是跟你裹得很紧嘛,他在市里工程干得火辣,手里的资金应该不少。”冯德锦道,“真要是急了,先从他那儿周转点就是。”

“高桂达那小子不太仗义,当初和他筹划了那么多,只是从何大龙那里就抠了几千万,可他只给了我五百万。”钟新义道,“那也倒罢了,就说现在这事,我也不是没想到他,也找他开口了,谁知道他说只能挤出两百万,多了还真没办法。”

“高桂达那小子我看他的面相就不行,毫无忠义可谈,而且经商之人唯利是图,本身就没有什么定性。”冯德锦道,“他一开始是跟赵铭朋友,后来靠紧了你,现在又靠紧了石白海。”

“还谈他什么忠义,不绝情就算好了,但好歹也还说得过去,毕竟答应出两百万。”钟新义道,“况且他现在正折腾大摊子,确实也需要钱。”

“也是,钱越多手就越紧。”冯德锦道,“用钱的地方多。”

“就是啊,进出大着呢。”钟新义道,“我当初从高桂达手里得到的五百万,现在消耗得还不到一半了。”

“搞什么,还真是清廉,这么早就开始吃老本了?”冯德锦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也是知道的。”

“唉,不说那些,以后会注意,能抓就抓能捏就捏,要不现在也不会这么紧张。”钟新义道,“何大龙说第一笔起码要给他一千万,现在算算也就是六百万,还差一大截。”

“还好,已经过半了。”冯德锦道,“凡事过半,就可以边说边看了。到时你跟何大龙再说说好话,缓一缓是没问题的。”

“只是缓一缓还不是办法。”钟新义道,“他老是要追着我要钱怎么办?两千万呐,不是个小数目,都头来弄不好是会逼死人的。”

“逼死人?新义,怎么你又想……”冯德锦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地说道:“不到万不得已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可不要动杀人的念头。”

“杀什么人?”钟新义无奈地笑道,“我说会逼死人,是会把我自己给逼死。”

“哦,我就说嘛。”冯德锦一下轻松了下来,“其实办法还是有的,你可以转嫁危机,把矛头引向高桂达,毕竟他是直接受益者。”

“没错,我正在想这个问题。”钟新义道,“不过眼下还不是急那事的时候,关键是要把眼前何大龙的一关给平稳过渡好。”

“嗯,是不能着急,忙易出乱。”冯德锦道,“我这边的两百万估计几天内就能到位,钱一到手,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冯德锦说得没错,几天后钱确实到位了。

丁方才和开发商速战速决,以十万五的价格成交,一下净赚七百多万。按照丁方芳的意思,丁方才将五百万打给了冯德锦。面对五百万,冯德锦将三百万拿到一边,准备用来慢慢给肖华还房贷,剩下的两百万按照计划给钟新义。

不过事出意外,钟新义连一分钱都没捞到,因为艾琳达找上了门来。

艾琳达找冯德锦,说上海是金融中心,各方面的发展机会比较大,她想在那里创业,要冯德锦马上给她解决五百万。

冯德锦顿时头皮就麻了,没想到艾琳达竟然这么直接而且还咄咄逼人。

“琳达,你开玩笑。”冯德锦不自然地笑了起来,“上海确实个好地方,但也不是适合所有的人,你去并不一定就能如意。”

“冯哥,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不想帮我。”艾琳达盛气凌人。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绝对不是。”冯德锦呵呵一笑,“也不是不想帮你,关键是让我一下拿出五百万来,难度真是太大了。”

“堂堂一个县委记,五百万都解决不了?”艾琳达道,“况且这五百万也不是有去无回,我是要还回来的。”

“还回来?”冯德锦差点笑出声来,他在女人身上花的钱,可从来没想过能回头,“琳达,跟你说实话,百儿八十万的我确实有点能力可以办到,但多了可真的不行。”

“百八十万?”艾琳达哼地一声冷笑,“你是在打发叫花子?到上海那种地方做事情,百八十万怎么能够?连买个单身公寓都不够。”

冯德锦听到这里情绪也来了,凭什么过来开口就五百万?就因为上过几次床?门都没有!

“艾琳达,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再说一遍,百儿八十万还将就,多了无能为力。”冯德锦口气生硬了起来。

艾琳达又是一声冷笑,膀子一抱道:“冯德锦,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也是个泥丸子脑袋。”

“你……”冯德锦很想破口大骂,但觉着有损形象,还是忍住了。

“我什么?”艾琳达歪起嘴巴,“告诉你,我怀了你的孩子!”

“孩子?!”冯德锦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抖抖索索地点了支烟,抽了一半就笑了起来,“艾琳达,跟我玩这一招可不好,有失身份。”

“你以为我在蒙你?”艾琳达呵呵一笑,“冯德锦你信不信我有把握证明给你看,到时孩子生下来随便怎么鉴定都可以,而且那时我还要让你离婚,跟我生活!”

冯德锦听后张着嘴巴,夹着香烟的手,又开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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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不为过

冯德锦很明白,他跟艾琳达的孩子是不可以生出来的,否则后患太大,而且一辈子都甩不掉。与原配老婆离婚更不可能,虽然平日里早就看够了那老黄脸婆,但坚守着过日子也是必须的,那是政治需要。因此,艾琳达的话让他禁不住抖了起来。

抖归抖,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得想法子解决问题。

“孩子生下来是很不现实的,对我们两人的发展都有不小的影响,我觉得还是做掉的好。”冯德锦用商量的口气对艾琳达道,“综合考虑一下,你觉得呢?”

“孩子可是我们俩鱼水情深关系的见证,我怎么舍得?”艾琳达哼笑起来。

冯德锦暗暗一叹,开始他觉得艾琳达是个非常出色的女人,把她征服了很有面子,如今看来远不是那么回事,女人能力太强,说到底也并不见得就好,轻易是降伏不了的,反倒还会被迷惑。冯德锦现在算是知道了,在他和艾琳达之间,被征服的是他。

“有什么舍不得的,谈谈条件。”冯德锦很直接,咬了咬牙道:“你把孩子做掉,我尽力凑五百万给你,让你在上海落个脚,慢慢打拼你的事业。”

冯德锦原以为艾琳达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她又是哼地一声,冷笑道:“冯德锦,你不要以为我像你们富祥小县城的女人一样,三两个钱随随便便就打发了,告诉你,我们每次作乐的时候我都留了记录,不是录像就是录音,全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如果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立马就直接去省纪委、中纪委去揭发你,你们市纪委都不爱去!”

这一番话爆出来,冯德锦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愣了半天,问艾琳达到底想怎样。艾琳达的确是个有头脑的女人,好不容易逮到冯德锦这条大鱼怎能随便咬上一口就走?得搁在身边慢慢养着割肉。

“冯哥,你这个样子真让我难受。”此刻,艾琳达柔声上前,靠着冯德锦坐下来,“刚才我说的都是吓唬你的昏话,原因你也知道,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而已,当然我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情绪有些压抑失控,你应该能理解。”

“哦,理解,那当然理解。”冯德锦面对大变脸的艾琳达,感觉一下从零下升到零上,“我说不要孩子,你也应该能理解,其实我何尝不想见到我们俩的结晶?只是现实太无奈。”

“冯哥,我知道男人会以事业为重,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艾琳达道,“孩子我会生下来,一个人带着过,只是想在上海买套好点的房子,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找个项目投资,毕竟以后我还要给孩子好一些的生活。”

“行,房子没问题,四五百万嘛,我勒紧裤腰带也凑给你,另外投资做生意也没问题,但要一步一步来。”冯德锦回答得很爽快,其实他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面对强悍的艾琳达却又不敢说不,万一她又来一番要到省纪委中纪委的话,还真受不了。

“冯哥,你知道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做事情当然得循序渐进。”艾琳达靠着冯德锦的膀子,显尽了温柔,“现在着急的就是在上海有个住的地方,你可得一定想办法,几百万嘛,能难得住你堂堂一个县委记?还有,将来在生意的投资上所需要的不会是个小数目,你要是感觉有难度我也不逼你,其实很多事是可变换个思路的,思路一变天地宽,到时就不会愁我投资项目的资金问题。”

“变换个思路?”冯德锦的情绪来来回回像坐过山车,这会根本就没脑子去琢磨怎么个变换法。

“就像上次一样,你可以多弄个工程给我干干,钱不就来了嘛,而且还名正言顺,零风险。”艾琳达道,“如果形势好的话,连现在你给我买房子的钱都可以挣到手,那样的话,你勒紧的裤腰带不就可以松回来了嘛。”

“唉哟,还真是!”冯德锦一拍脑门,对艾琳达竖起大拇指,“到底是博士的脑袋,就是灵光,好用!”

“好用什么啊,你知道我从英国回来可不是为了到富祥这种小地方发展。”艾琳达道,“可是命运却把我送到你面前,让我没法抗拒,因为你就是我的真真命天子。”

“不用这么感叹,我知道富祥也不是你待的地方,不是先要弄点资本嘛,你还是要回上海的。”冯德锦被艾琳达说得发醉,言语间透出了豪气,“琳达,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弄几百万给你在上海买套房子,然后再操作工程项目的事。”

冯德锦决定,把丁方才给他的五百万全部给艾琳达,不过幸好没急着说出口,因为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下一步搞下工程还要前期垫资,多少得留一点,而且,肖华在北京的房贷也还要准备着点,以防她开口时慌了爪。最后,冯德锦觉得还是给艾琳达四百万,留下一百万给肖华,另外艾琳达搞工程的垫资款,再想办法从丁泗杭那里着手。

主意已定,冯德锦先给丁泗杭打了个电话,说艾琳达博士想在富祥做点事情,但前期周转资金可能一时无法到位,因为艾琳达是富祥县国际事务特别顾问,所以要照顾点,让丁泗杭先借两百万给她。

丁泗杭听冯德锦这么说很怀疑,英国归来的博士,怎么就把发展的起点定位在经济并不发达的富祥?而且,连两百万的启动资金都有问题,会不会是个草包货?想到这里,握着电话的丁泗杭倒吸一口冷气,不过转念一想,这一切可能都是冯德锦的主意,借机有所图。所以,丁泗杭哈地一笑,说没问题,随时需要随时送到。

冯德锦电话一放,仰躺着身子哼起了小曲,开始琢磨该弄个什么项目给艾琳达,因为钱已经不是问题了。

不过冯德锦高兴得有点早,他是把艾琳达所需要的钱解决了,可钟新义那边的事却被他抛在了脑后。

两天过去,钟新义又找了过来,问钱有没有搞到。冯德锦哎呀了一声,很难过地摇了摇头,说操作过程中出了点问题,还得再等等。

钟新义可等不下去了,何大龙那边逼得很紧,要不他也不会这么频繁地找冯德锦。可没想到最后冯德锦竟然是这个回复,相当于是摊牌了,这让他很是不快。不过这种事没法子恼怨,钟新义只好悻悻离去,看上去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冯德锦知道钟新义有一肚子意见,平常处得这么好的关系,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搁谁头上也不舒服。不过冯德锦能自我安慰,他也没法子,并不是不愿意帮,而且钱多少也都准备好了,但谁知道中途蹦出个艾琳达搅了局子,他首先得自保。

说到自保,钟新义那边还真是有点悬了。不管什么事,就怕背后有人捣鼓,有人暗中盯着做手脚,防都没法防。

钟新义与何大龙之间的事,潘宝山就一直关注着。在何大龙还没提前出狱的时候,他就寻思了起来:钟新义可是个奸猾的家伙,施个手脚搞点伎俩,没准三两下就能把何大龙给摆平。

是不是该想个法子,激化一下何大龙与钟新义之间的矛盾?潘宝山觉得很有必要。他找了彭自来、李大炮和鱿鱼商量,该不该出手、怎么出手。

鱿鱼跟何大龙接触了不少,说他可以找何大龙撺掇一番,但因为前期为了不露痕迹,没向何大龙探听别的,就知道他向钟新义开口要两千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撺掇法好。

彭自来听后,说这种情况不合适出面,只适合搞点背后动作,来点狠的。彭自来分析,钟新义肯定会想办法把何大龙给稳住,为了自己的长远考虑,极有可能满足何大龙索要两千万的要求,但是不管如何,有一点是很明显的,他对何大龙非常憎恨,这个何大龙也该明白。

“就利用钟新义对何大龙的恨,来做点手脚。”彭自来道,“让何大龙误认为钟新义答应他的一切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麻痹他,然后等个机会杀了他来解除后患。”

“彭局长,你的意思是我们找人扮作钟新义的人,然后对何大龙动手,让他对钟新义绝望?”鱿鱼道,“那样一来,何大龙没准气不过就回不计后果对钟新义下手?”

“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潘市长觉得怎样。”彭自来望向潘宝山。

“这法子是很不错,但会不会有点过?”潘宝山犹豫不决。

“潘市长,对钟新义那样的人没有过不过的。”李大炮道,“他就是个祸害虫,到哪里都会祸害一批人,如果能把他给除了,其实就是为民除害,是很有功德的一件事。”

“我看也是。”鱿鱼道,“潘市长,也许钟新义原本就是像彭局长分析的那样行动的,没准哪天何大龙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现在我们给他提个醒,也算是刚刚好。”

“嗯,既然这样那你们看着办。”潘宝山对彭自来道,“你从头抓到尾,别出什么纰漏。”

事情就这么定夺下来了,接下来便是开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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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晚上见

就在何大龙约钟新义接钱的前一天晚上,鱿鱼到富祥悄悄找了何大龙,约他出来喝酒谈点事情。对鱿鱼,何大龙很感激同时也很纳闷,不知道他为何要帮自己,几次试探着问他都得不到答案,所以何大龙一度很怀疑鱿鱼的用心。

“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敞开来说点事,也打消你一直以来的疑虑。”鱿鱼知道何大龙的顾忌所在,“我想跟你合作,在富祥干点事情,挣点养老的钱。”

“在富祥搞点事?”何大龙疑虑道,“尤所长你在市里还缺那路子?丰华派出所的油水比富祥公安局还厚呢,闭着眼都能装满口袋。”

“看来你是不懂的。”鱿鱼摇头笑道,“那种钱能随便拿?丰华派出所几任所长都没得个好下场。其实放眼看看,哪个官场窝子都一样,伸手乱拿并不难,但想安全地收手可不容易,一句话,谁拿谁死。所以还是找个知根知底的人,踏踏实实做点有把握的事情,稍微赚点就行了。”

“好,尤所长,我知道了!”何大龙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透亮了,有什么尽管吩咐,我听你指挥就是,而且也不缺运转资金,明天钟新义就要把钱给我。”

“你有把握?”鱿鱼道,“钟新义可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可别被蒙了。”

“他敢!”何大龙道,“我何大龙敢划开胸膛对他钟新义说,没有一点对不起他,可他呢,到头来竟然还摆我一刀,甚至想再补一刀。这次我要他两千万也算是留了点情面,他要是再耍鬼点子就不能怪我狠了!”

“行,你有把握就行。”鱿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尽量一带而过,问道:“何大龙,接着说正事,刚才我跟你说想搞点事,是慢慢从小做起,不贪大求洋。以前我在夹林的时候,那边采石场的生意倒挺不错,一天几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也不少,你看现在能不能再拾起来?”

“可以啊。”何大龙道,“那生意当然是好,就是前期跑跑关系开工,接下来就没什么可操心的,只管每天数钱就行。”

“跑关系的事不用你管,我那边有路子,你只要找人负责经营就行,特别是要把销售的路子打开。”鱿鱼道,“我说的路子是有保障的,现在很多老板会拖欠,不及时付款,最后总是要赖一笔,我不希望看到那种事发生。”

“尤所长你就放一百个心,我何大龙做那种事如果再要有什么闪失,你干脆再把我关进去是了!”何大龙拍着胸脯道,“以前做了多少年也有点底子,不是愣头青。”

“那就行。”鱿鱼道,“等等我再找几个富祥方面的朋友,介绍认识认识,没准以后要打打交道。”

鱿鱼找来了富祥各口子上的几个朋友,与何大龙胡吃海喝一通,搞得何大龙情绪高涨。酒席结束后,他邀请在座的去洗个澡唱个歌,说完了再去吃点烧烤。

此时的何大龙是快活了,但家里却不怎么太平,孔云被几个提着砍刀拎着土制短管钢珠枪的入室蒙面者捆倒了。

孔云没被捆之前叫了一声,但被捂住了嘴,随即就被绑了起来,还被蒙上了眼睛,接着听到“噗呲”一声,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怪怪的香味,头便稍稍有点发昏起来。

“好了,昏迷剂一喷,这娘们就跟死人一样,现在可以把脸露出来好好喘口大气了。”一个人骂咧咧地说道,“这头套是谁准备的,真他妈差劲,透气性差得要命,时间长一长自己都憋晕了。”

“谁知道何大龙这狗日的竟然不在家,要不进来几刀捅死就走人,哪里要耽搁这么长时间。”另一个人说道。

头脑昏沉的孔云一听,差点吓个半死,知道这帮人是来杀何大龙的,当即就更不敢吱声。

“都别废话了,办正事要紧,今晚要是不把何大龙给解决了,钟哥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又一个人发话。

“狗日的,你别提钟哥,行动前再三强调过了,容易露马脚的。”另一个接过话。

“唉,你他妈的让我别提,刚才你不也提了嘛。”

“嚷嚷什么!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提‘钟哥’两个字。”第一个说话的这时发话打住,“幸好这胖婆子昏迷过去了,要不让她听到还真是难办。”

“不难,连她一起宰了就是,不留活口。”另一个跟上来说道,“反正杀一个也是杀,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那也只好了,等何大龙来了之后,如果她醒了直嚷嚷,也只有把她给一起结果了。”

“唉,你说那何大龙也真是,胃口还真不小,一下开口就要两千万,如果要个两三百万也就算了,结果现在还引来杀身之祸。”

“那些用不着你感慨,好好等着何大龙回来动手就是。”

“再等半小时,如果何大龙不回来就撤,过两天再动手就是,找个机会给他弄个意外死亡,还更干净利落。”

“这他妈半小时可真难熬。”又一个说道,“嘿,我看这婆娘还不错,肥是肥了点,但看上挺有味,老子好多天没尝女人了,今天就用她开开荤。”说完,走到孔云身边抠她的裤腰。

孔云还清醒着呢,但不敢乱动,怕被看出来没昏迷而被杀人灭口。

“你妈还真是不知死活,这个时候还想着日女人。”另一个讥笑道,“别正在日的时候,何大龙回来了。”

“何大龙回来由你们对付,我只管对付她老婆就行。”

“瞧这女人的身板,如果她要清醒着,估计得两个你才能对付得了。”

“还真是,看来得给她再喷点昏迷剂,别日到一半她醒了不配合,那可扫兴得很。”

接着,孔云又听到“噗呲”一声,再次闻到了一股怪味,这一次,她是真的昏迷了过去。

这场戏演得真不错,反正孔云对两点是深信不疑:钟新义派人想把何大龙给灭掉:自己被奸污了。

凌晨三点,何大龙醉醺醺地回来,来到卧室看到了孔云貌似被蹂躏的遗留现场,裤子挂在脚踝,上衣的扣子全开。

酒顿时醒了一半,何大龙上去猛摇孔云。孔云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看到何大龙后顿时嚎啕大哭。

足足哭了五分钟,急得何大龙团团转,最后他一个嘴巴子打过去,让孔云别哭,先把事情讲清楚。

孔云被一巴掌打得彻底清醒过来,擦了擦眼泪,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何大龙。何大龙一听哇呀呀地一阵乱叫,摸了把砍刀就要出门,说要把钟新义给剁了。孔云死活不让他去,那相当于是送死。

可何大龙哪里能按捺得住,他在屋里发起了疯,掀翻了茶几,踢碎了电视,还把沙发砍得面目全非,直累得瘫坐在地上才算是安歇了下来。

何大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但有时不得要领,在这件事上也是,他粗,就粗在不怀疑孔云告诉他的“真相”,对钟新义向他下死手的事深信不疑;他细,就细在怎么先下手为强对付钟新义上。

一直等到上午,何大龙给钟新义打了个电话,问钱准备好了没。因为冯德锦的钱没到位,只有高桂达拿出的两百万,再加上自己的两百万,一共四百万,钟新义没说假话。

“四百万?”何大龙冷声反问起来,“离两千万的差距也太大了,钟大县长大局长,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

“大龙,说好分两批的嘛。”钟新义道,“这一次有点意外,只弄到了四百万,不过你放心,余下的绝对会陆续到账。”

“到什么账?”何大龙道,“我在里面待久了,不喜欢转账,喜欢看现金,看着大把大把的票子躺在眼前,我他妈心里美!”

“行,现金就现金。”钟新义道,“不过四百万现金有点惹眼,我得分批提现。”

“那你就分两次给我。”何大龙道,“今天你先提两百万出来,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够了,等晚上八点钟你交给我,别拖沓。”

钟新义没办法不答应,现在何大龙在他面前说一不二。“好,就照你说得来。”钟新义道,“晚上拿了钱后咱们出去喝两杯,有些事得跟你好好说说,该解释的要解释,该道歉的我也不回避,确实有些事情我没照顾到,做大哥的有错。”

何大龙暗暗咬着牙,却装出一副慨然和谈的口气,“钟哥,这话让我好受了些,其实我知道其中有些事你也很无奈,某些方面你确实也没做到,但整个事情不能全怪你,这样,我开口的两千万就减半,只要一千万就行。”

“大龙,你这才像我所认识的何大龙,爽快豪气够意思!”钟新义道,“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你吃亏就显得义气,而是在这件事上我确实有点无辜,可是我没法解释。”

“我的心情确实不好。”何大龙道,“总感觉被耍了。”

“你有那种感觉很正常,但耍你的人是高桂达,不是我。”钟新义道,“原本我是没想到你会冲着我来,可是你就认准了我。”

“下一步我还要找高桂达。”何大龙道,“他是趁人之危做事的小人,得让他好好出出血。”

“嗯,我觉得也应该。”钟新义道,“到时我会帮你的,让高桂达把不该吃的都吐出来。”

“好的钟哥,不过咱恩是恩怨是怨,我向你开口要的钱你得给。”何大龙说。

“那当然。”钟新义道,“那都是应该的,算是我做哥的没尽到责任而进行的一番补偿。”

“行,话我领了,晚上见。”何大龙痛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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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小裙装

跟钟新义打完电话,何大龙咬了咬牙,又把计划的前后考虑了一下,撇着嘴哼了一声就倒头大睡,他要养好精神。

晚上,七点半多一点,钟新义准备出门,他检查了一下密码箱,确认现金无误便提起来走出家门,他要准时赶到约见的地点。这种事不能迟到,否则显得没有诚意,会让何大龙急斗。

此时何大龙正在钟新义家楼下,这个地方对他来说不陌生,先前没出事的时候,他经常来这里等钟新义出门搞些勾当。

然而这一次,或许将成为最后一次。

何大龙躲在楼道对面的绿化带里,手里攥着匕首。他有点紧张,毕竟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深入一线了,现在亲自动手,难免心跳加速。

楼道里的灯从四楼一路亮下来,到一楼的时候,何大龙看到了一个不陌生的身影,提着箱子走出楼洞。

正是钟新义。他走出楼洞后,向四周看了看,径自迈步离去。

何大龙快速而静悄地蹿了上去,一只手从后面勾捂住钟新义的嘴巴,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猛戳他的后背。

行狠而有力地来回几次把利刃送进钟新义的身体,何大龙劈手夺下密码箱,跑了。

钟新义摇晃着身子,竟还追出去几步,然后就扑在地上,倒在了自家的楼下。

幸好,钟新义被发现得及时送往了医院,所以尽管何大龙下手很重,但还是保了一命。不过最终来说还是没逃过这一劫,钟新义被伤了神经,瘫坐着起不来,而且还有点犯傻。

这一下动静可真不小,既是副县长又兼着公安局长,在家门口被放倒。

此案被立为必破案件。不过难度不小,何大龙这一次的粗中有细用的很上路,该细的地方都没粗。事发当天,他打给钟新义的电话,都是用捣腾过来的新号码,查起来无头无尾无腰身,没法追查。另外,当天晚上他让孔云去了孔娜家里,造成他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何大龙都盘算好了,假如被列为嫌疑问到,他就说是一个人在家睡大觉。这种没法作证的事情,警察也拿着没办法。

何大龙当然会被列为重大嫌疑,前几天他常用的手机号码跟钟新义有过多次联系,走访中也了解到他跟钟新义有金钱上的交涉。而且,钟新义在医院里也总是傻乎乎地不断重复何大龙的名字。

被带走的何大龙很淡定,他说跟钟新义联系是因为以前公司的事情,现在想理顺一下从头再来,别无其他。孔云也被问到了,她也知道事情哪儿重要,只口不提家里有入室的事件发生。

总之,何大龙是安全的。

其实这事冯德锦有点儿数,不过他左思右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钟新义都到那程度了,再帮他也没什么意义。况且现在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帮艾琳达安排个工程项目。

项目已经定好了,在准工业园区建一大批厂房,作为招商引资之用。现在就是要走个形式,会议上通过。

冯德锦说,兴建工业园区是富祥的一个重头戏,为了更好地做好园区的实效,促进富祥的经济发展,所以要充分重视园区的招商引资工作。作为招商引资的前期准备,建一批高规格的厂房很有必要,提升硬件设施配备,可以起到筑巢引凤的作用。

此做法的弊端其实显而易见,因为招商引资的目标并不明确,不知需求,盲目建厂房可能只是个浪费。但冯德锦自圆其说,说建厂房不是全建,只是其中一部分,总得来说有两个最为直接的作用,一个是可以借此招到对口的投资商,还有一个是壮大声势,工业园有厂房说明有实力和活力,假如有投资商来考察,作用也是很明显的。

其实不用做这么多的解释,常委会上没有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很快,准工业园区的厂房建设项目开始上马,首批三万平方米。而且这个项目还以加急为由,不经招标,直接由丁泗杭的建筑公司接招。

当然,丁泗杭只是个幌子,艾琳达才是真主。

艾琳达也确实有一套功夫,弄了一个队伍,叮叮当当地就干了起来。前期的垫资比较厉害,丁泗杭拿出的两百万运转资金不够用,艾琳达又向冯德锦伸手。冯德锦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法子只好再次跟丁泗杭开口。

丁泗杭不太愿意,却也没法子说不,只好又拿出两百万给艾琳达。

事情做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等着财政拨付工程款,猛赚上一笔。这个时候,冯德锦回过头来再认真关注钟新义的案子,已经到了不了了之的程度了,抓不到凶手没法结案,只能定性为恶性抢劫案,悬着。

这一悬,冯德锦的心也悬了,他隐隐约约觉得是潘宝山在背后操纵着什么,让他一度很紧张。

冯德锦不得不承认,潘宝山的能耐确实够突出,跟他斗还要聚精会神,否则没法跟他过招。现时段,铁杆同盟钟新义折废,相对处于羸弱期,所以更要低调一些。

不过没过多久,冯德锦就膨胀了起来。

九月出,松阳市党代会召开,冯德锦被提成了市委常委。冯德锦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因为事前没有一点征兆。他问石白海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石白海摇了摇头,说他也感到很意外。

丁方芳给出了答案,说是因为她,冯德锦这才恍然大悟。一个月前,冯德锦活动了关系,把丁方芳弄到市电视台当了台长。走上台长的位子,丁方芳回归旧业如鱼得水,抓起工作来有声有色。

在对城市建设的重点报道上,丁方芳策划了一系列活动,声势营造得不错,得到了严景标的认可。没几天,严景标便到电视台调研宣传报道工作,见到了丁方芳。

丁方芳不是个俗人,虽然在冯德锦眼里显得土了点,那是因为冯德锦有点喜新厌旧的心态在,事实上,丁方芳还够得上是个韵味十足而又善于表现的女人。

调研活动结束后,丁方芳热情而大胆地提出希望严记留下来吃个午饭。严景标哈哈一笑,说可以,那就食堂就餐。

食堂就餐听起来像是工作便餐,可实际上哪家的食堂都有个小九九,备一桌上等猛料绝对不成问题。

丁方芳早就有准备,用山珍海味一词来形容绝对不为过。严景标坐下来后笑说电视台的生活水平就是高,短时间就能备这么一桌菜来。

大家伙都笑了,丁方芳也笑,不过她很快就接上话和严景标应了起来,她说不是电视台生活水平高,而是因为早有准备,当然,一切准备都是为了严记。丁方芳还说,虽然不能肯定严记一定会留下来吃饭,但毕竟有那个可能,凡事只要有可能,就要全力以赴认真对待。

严景标很赏识地看着丁方芳点了点头,说很好,干工作更需要这样时刻准备着的状态。

席间,丁方芳主动出击,多敬了严景标两杯酒,还说要经常性地去汇报工作,以便得到及时的指导。这话不是丁方芳随口而说的,她有目的。

仅仅过了两天,丁方芳就寻着机会敲开了严景标办公室的门。

正值夏日,丁方芳一身半休闲半职业小裙装,严肃中透着热辣,热辣里还有带着些含蓄。

一进门,丁方芳就缩了下身子,两个膀子娇柔一抱一搓,说好凉快。严景标起身相迎,问是不是空调温度太低了。丁方芳马上摇摇头,说不是,是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还不太适应。

接下来是汇报工作。可想而知,丁方芳三句话不离严景标的工作思路,让严景标很是开心。尤其是丁方芳坐下来后,并不刻意遮掩裙底风光,惹得他那颗老雄心总是志在潜里。

丁方芳对男人心理的把握颇有一套,她明显感觉到了严景标的心境出现了变化。此时,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催化。于是,她“哎哟”一声,再次两手抱搓着膀子,说还真是感觉有点凉。

严景标呵呵一笑,起身拿起遥控器,说那就把温度调高点。丁方芳一听赶忙从沙发上弹起来,上前抓住严景标的手腕,温柔地拿过遥控器,说怎么能让严记亲自动手,让她来好了。

丁方芳仰头对着空调调节度数,样子非常认真,认真得都忘记松开抓着严景标手腕的手了。她一边按着遥控器,还一边说,严记到底是火力阳刚,能顶得住。

严景标有些心猿意马了,但也还是放不开,他笑笑说哪里还有什么火力,毕竟年纪大了,肩膀和颈椎已经有了不适感。丁方芳是何等风情,一听立刻放下遥控器,说刚好前不久她学了几手推拿,对肩膀和颈椎的放松很有帮助,可以试一下。

丁方芳拉着严景标到办公椅上坐下,走到他身后揉捏起来。

没几下,严景标就有些不自控了,他反手拍拍丁方芳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说好了,确实有效果。随后,他说过几天要外出考察,媒体也要随同。丁方芳间不容息地说,她要亲自带电视台的队伍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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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一锅烩

事后,严景标问丁方芳之前在哪里,怎么少有听闻。丁方芳稍一寻思,说以前在富祥广电局,后来成了副县长,再后来富祥县委书记冯德锦又把她举荐到市电视台当了台长。

严景标哦了一声,问丁方芳是不是跟冯德锦关系不错。丁方芳迅即摇头否定,说她跟冯德锦只是在工作上有交接,冯德锦之所以举荐她到电视台,是看出她在副县长的位子上干工作有点吃力,于是找她谈了话,说在工作还是要发挥一技之长,到市电视台去可能会更得心应手。丁方芳还说,冯德锦跟她交待过,市里近一段时期的宣传重点就是城建工作,包括旧城改造提升和新区开拓发展,因为那是严书记阶段『性』的工作重心。

最后几句话,丁方芳是帮冯德锦美言的。

丁方芳之所以替冯德锦说话,并不是对他有情或者是报恩,以前各有付出各有所得互不相欠。关键是以后,丁方芳觉得丁方才在富祥还需要冯德锦特别照顾,这也算是投资。

丁方芳的美言起到了作用,严景标对冯德锦加深了一层认可,觉得他在维护自己的执政大局上是值得肯定的,有足够的向心力。所以,严景标毫不犹豫地把冯德锦提到了市委常委,也借以巩固自己的势力。

冯德锦很有数,知道严景标不声不吭地推了他一把的用意,这让他窃喜不已,说明下一步可以更加接近严景标,几乎能踏进他的贴身警卫圈。

通过石白海,冯德锦密切掌握严景标的动向,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当面对严景标表达了忠义。严景标并不多话,只是点头笑着,只给了他一句话:看清形势,好好干。

有这句话冯德锦就满足了,离开严景标办公室后,他竟然寻思着哪一天和肖华摊牌做个交易,把她介绍给严景标,再来个各取所需,会对自己的仕途更为有利。

冯德锦越想越得意,没想到自己在已近暮年的官场竟然还有如此风水。有意外之喜,冯德锦也知道不能得意忘形,成为市委常委要有新动作,表现一番是必须的。

筹建中的富祥工业园是冯德锦比较看重的,他决定快马加鞭高速促成,打造一番轰轰烈烈的场面。经过一个简单的筹备会,冯德锦主张给出最优惠的条件,把县里的几个小企业迁了进去,开始大规模建设厂房。此外,还有“筑巢引凤”之用的所谓高规格厂区建设已然在建,整个园区看上去确实呈现出一派大举兴业的气象。

不过这还远达不到冯德锦的要求,他安排分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雇来八十多辆大型挖掘机,在园区奠基剪彩的当天全部进驻,在事先划定的区域内开足马力奔忙,这边挖坑那边填,极力渲染热火朝天的建设大景。

另外,冯德锦还请关放鸣关照,让报纸和电视台大加报道,营造足够的气势。

工业园的高调开张,冯德锦的面子因此确实长了不少,实惠当然也有,他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给艾琳达又追加了一万平方米的厂房建设。

艾琳达暗自雀跃,她对冯德锦说果然是大手笔,奉赞他厉害。冯德锦不由得翘了尾巴,对艾琳达夸口说工作要讲实绩,但也并不排斥吹嘘,弄虚作假也是一种能力,只要能撑得住又能罩得住,牛皮吹破说明是底气十足。

这种话说出来,说明冯德锦是忘乎所以了,他只看到了自己的辉煌路和极乐世界,却把潘宝山这个强劲的对手抛到了脑后。而恰恰就是这个时候,潘宝山又一次发力,夯实自己的势力基础。

因为之前钟新义主张要对王三奎、鱿鱼和李大炮进行打压,现在钟新义溃倒,刚好借机逆转局势来个上扬。

潘宝山准备摆个酒场,来个一锅烩。

先找常委组织部长孙华生,说找了几个朋友吃饭,有时间就一起坐坐。孙华生没得话说,他对潘宝山绝对服气,在他看来潘宝山样样通门门精,年少得志前途无量,是必须要团结的。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在常委会的表决上经常弃权。其实从他本身来讲,但凡严景标的主张他都会举手附和,不拥护党委一把手,说明脑袋有问题,坐哪个位子都不会长久。但是,考虑和严景标暗搞对立的潘宝山,孙华生还是斗胆大用弃权票。从这,就足以看出孙华生对潘宝山的重视程度,所以,潘宝山请客,他肯定不会推辞。

潘宝山找的第二个人是孔军凯。孔军凯也是不消说的,他能收下潘宝山婉转赠送的两幅字画,就足以说明一切。只是大家都是明白人,意会之后就不用明说了。

孙华生和孔军凯敲定了下来,潘宝山就放了心,因为接下来的事会很顺。

参加酒席的还有百源区委书记陆鸿涛、区委组织部长牟冠斌还有区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自己人当然那是不用说的,有彭自来、王三奎、李大炮和鱿鱼。

两杯迎客酒,然后是一个重要环节,介绍。

孙华生和孔军凯不用多说,潘宝山把笔墨放在了陆鸿涛、牟冠斌和项自成身上,而且都有所引指。

程序『性』地说到陆鸿涛的时候,潘宝山对王三奎笑说,不管你做得多还是做得少、做得对还是做得错,都是陆书记一句话。王三奎也识相,当即就端着酒杯跑到陆鸿涛面前,说陆书记有没有那句话,关键就看今天自己喝酒的表现了。话音一落,他一仰脖子灌了一大杯,说这杯酒只是向陆书记表个认真干工作的态度,还不是隆重敬酒,所以陆书记不用喝,只管看他喝得合不合格。

陆鸿涛听了呵呵一笑,说你大老远坐飞机过来喝酒,他哪有不陪的道理。说完也是一杯下肚。王三奎满口谢谢,说不好意思,下次他用大杯,陆书记用小杯就行了。

其实用小杯陆鸿涛也不想喝,不过他知道这酒是喝给潘宝山看的,必须得喝,还得喝得爽快。

这一点潘宝山明白得很,为了进一步明确用意,他跟着端起了杯子,对王三奎道:“三奎你也太冒失了,我刚说一句,还没怎么着你就‘『逼』’着陆书记喝了一杯,让我怎么能坐得住,看来我也得陪一下。”

说完,潘宝山站起身,对陆鸿涛一举杯,也喝了个底朝天。

陆鸿涛一见忙让服务员又倒了一杯,道:“潘常委,你这么说让我坐立不安了,怎么着我也得回一杯。”

“别别别,咱们这样来回可没完没了,喝多了尽让别人看笑话。”潘宝山压压手,对服务员道:“要不这样,给陆书记倒个小杯。”

这一小杯,很融洽,陆鸿涛笑饮而坐。

接下来就更加流畅了,尤其是说到项自成的时候,潘宝山对鱿鱼一使眼『色』,鱿鱼立刻就蹦了起来,也端着酒杯跑了过去,“项局长,我做得多还是做得少、做得对还是做得错,也都是您一句话!”

鱿鱼话一说完,满桌人都笑了。彭自来指着他说道:“你活学活用的水平可真可以,潘常委刚说完没两分钟,给你拾上嘴了。”

“彭局长,不是说领导的话儿要记心上嘛,其实也应该放嘴里,说明重视、领会得到位。”鱿鱼道。

李大炮是个粗爽人,场合上有时不太在意,听了鱿鱼的话当即就一拍大腿歪头笑了起来,“鱿鱼你这话说得欠妥,欠妥啊。”

鱿鱼一愣,“哪儿不妥?”

“领导的话儿要记心上,没错,可领导的话儿放嘴里,怎么听都别扭。”李大炮笑得直抖肩膀,“你琢磨琢磨,看到底妥不妥。”

几秒钟工夫,一桌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潘宝山及时按了一下,这种场合是不需要严肃,但也不能活泼过头,“李大炮你真是能开炮,一句话差点就把酒桌给掀翻了,往后还想不想提拔了?孔局长坐这儿呢!”

李大炮站起来一个立正,朝孔军凯敬了个礼,然后酒杯一端,说自罚一杯。

潘宝山想造个小气氛,对鱿鱼道:“你刚才笑得最厉害,一起受罚,再来一杯。”

鱿鱼当然会乖乖地听话,起身道:“我接受,我接受!”

此时,王三奎『摸』了『摸』脑袋,红着脸慢腾腾地站起来,“我主动承认错误,刚才笑得不比鱿鱼轻。”

笑话一闹,气氛活跃,酒喝得也就痛快了。一桌人来来回回找由头,总之都放得开。潘宝山别的话也不说,反正用意大家都明白。

散席后,潘宝山提议去泡个矿泉浴,小范围不声张,不用担心影响问题。

“潘常委,去哪家?”王三奎问。在这事上,潘宝山和王三奎有约定,有外人的情况下要配合演戏。

“哪家都行,还有不能去的?”潘宝山道。

“阳光会馆那边有点不妥吧。”王三奎支吾道,“你罚了人家上百万呢。”

“那是该罚的,消防还有卫生什么的不过关怎么能行。”潘宝山道,“罚了就正规了,正规了去消费也放心。”

“但不管怎么说,老板对你肯定有意见。”

“有意见不怕,还能把消费者拒之门外?”潘宝山笑道,“今天我还就带个头去!”

潘宝山的话得到了响应,几乎都没有不去的,只有孔军凯推说家里有事。这个潘宝山能理解,今天他的系统内人太多,从副局长到分局局长再到派出所长都有,回避一下也正常。再说,反正意思都到了,去不去也无所谓。

就这样,潘宝山和其他八个人,齐刷刷去了阳光矿泉休闲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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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特色重在色

这种事邓如美不含糊,立刻关停了一个小池子,专门留出来备用。当然,这些事具体的安排都有王三奎出面张罗。如今王三奎在这方面已经是驾轻就熟,一番指引,都自在逍遥了。

潘宝山没有,借此机会他和邓如美密会商谈事情。谈事之前邓如美先征求他的意见,问等会要不要启用房间里的监视探头。潘宝山寻思了一会摇摇头,“不要了,这种事没有利益冲突还是清净些好,省得节外生枝。”

“嗯,滥用自有烂事,真的是悠着点最好。”邓如美道,“还是说正事,新区那块地想拿下不容易,自上次你说过后,我活动了几次都不见什么效,国土局就是不松口。局长马立志更是谨慎,我在会馆设宴邀请,他从不参加。看来当初赵铭他们能盘下来,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也不费什么事,无非是石白海『插』手帮忙而已,马立志是个有眼『色』的人。”潘宝山道,“看来我这边也要动动脑筋了,只是让你一个人出面看来难度太大。”

“说到石白海,我觉得赵铭出事后,他八成又对那块地上手了,只不过这次帮的人不同而已。”邓如美道,“否则马立志不会捂得那么紧,甚至连点口风都不放。”

“嗯。”潘宝山点头道,“如果真是如你所说,这次石白海帮的人应该是高桂达。近一段时间高桂达和他走得很近,阳光宾馆的改造项目,就是石白海从中斡旋,才被高桂达顺利接了下来。”

“那看来还得抓紧,万一被高桂达得了手,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邓如美道。

“有石白海搅和,从市级层面上来看是没法掌握主动权的。”潘宝山道,“我得去省里一趟,看能不能借道打开个缺口。”

“早点想办法也好。”邓如美道,“都说赶巧不赶早,但早了总比不早要好。”

“明后天就动身。”潘宝山道,“最近严景标又开始抽风了,好像正在酝酿要提电价,就等着老百姓开骂吧。”

“那是没法子的事。”邓如美道,“你也别『操』心了,他严景标都不怕骂,你还愁什么。”

“也是。”潘宝山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等哪天我能耐了,一句话就都给折回来,给他严景标一个大嘴巴子。”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邓如美笑道,“应该不远吧。”

“嗐,你还当真了。”潘宝山伸手一把搂过邓如美,“扯远了不实际,咱们还是抓紧点时间乐一乐,现在是聚少离多啊。”

“什么聚少离多,瞧你说的跟真事一样,你以为我们两人是在过日子呐。”邓如美笑道,“江燕呢,你把她搁哪儿了。”

“嗨哟,我们在一起不能提江燕。”潘宝山道,“你不知道我是个好人嘛,会内疚的,很内疚。”

“会内疚的男人是好男人。”邓如美咧嘴一笑,“我看咱们还是信守曾经的承诺吧,不离开松阳就尽量不来事。”

“这么说我去省里,还得把你给带上。”潘宝山眉『毛』一抖,“去省二招啊,那滋味悠长着呢。”

“那事再说吧。”邓如美道,“最近我在琢磨着开拓一下会馆的业务,有客人反映这里的特『色』服务没特『色』,和其他家一般相像,缺少新奇的东西。”

邓如美说得确实不错,当晚,潘宝山他们一帮人撤退后,项自成就讲了此事,说以前阳光会馆是国有企业,只瞄着特权和安全,放不开手脚可以理解,如今已经卖给私人了,应该有个大不同。

大不同?

潘宝山对这事也上心,说到底也是自己的事。回到住处,他结合自身经历琢磨了半夜,觉得让他印象最深的还是富祥夏海湾洗浴中心的“玉指绕”系列活儿。想到玉指绕,自然就想起那个自称常红的女人,一心想挣钱开健身房的资深服务员。

这一下,潘宝山有了思路。第二天一早,他就打电话给邓如美,把常红的事说了,可以高薪聘她来会馆工作,培训一批“玉指绕”全系列服务员。

安排完这事,潘宝山让曹建兴打探了严景标最近两天的行程安排,没有召开常委会的迹象。当下,他就决定去双临找谭进文,看能不能扯上省国土资源厅的关系,如果能当然好,可借以向马立志通路,以便顺利拿下新区那三百亩地块。

情况还好,谭进文认识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李国占,而且最近还拉上了校友关系,处于关系上升期,好说话。不过潘宝山稍有点担心,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也就是个正处,跟马立志一个级别,说话不知管不管用。但再一想完全可以放心,李国占毕竟是省官,层次不一样,下面各地级市的国土局没有不领情不给面子的。

“谭主任,李国占大概是什么样的人?”潘宝山问谭进文,“得根据他的脾『性』来行事,争取一把促成。”

“没什么特『色』,只有官场的共『性』,小圆滑加小谨慎。”谭进文道,“但从根本上来讲,不算是义气之人。”

“哦,看来想让他给马立志送话也有点难度,他会权衡的。”潘宝山道,“没准表面上糊弄一下,实则并没有什么帮助。”

“要不稍微做个铺垫?”谭进文道,“先找个由头接触一下,趁机打打关系,下一步再提拿地块的事。”

“按道理应该是如此,但现在时间有点紧迫,市里还有另一帮人也在打那地块的主意。”潘宝山道,“要不也不会这么着急来找你了。”

“那只好试试常规做法了,请李国占出来坐坐,暗示一下,看他接不接招。”谭进文道。

“暗示多少?”潘宝山道,“十个指头?”

“差不多。”谭进文点点头,“潘常委,你看这样如何,到你的主战场去周旋?”

“到松阳?”

“对。”谭进文道,“在双临呆久了的人,都想下去散散心,你应该懂的。”

“那更好!”潘宝山道,“娱乐节目就放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那里绝对是安全之地,只是有些个我们熟悉的项目还没上全。”

“我们熟悉的项目?”谭进文一时没反应过来。

“玉指绕。”潘宝山道,“会馆负责人正在挖墙角搞培训,在此基础上再充分发挥创新,争取搞出颇具一尝难忘的特『色』来。”

“有时候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特『色』特『色』,关键的地方是『色』,特不特的也无所谓。”谭进文道,“过两天我就把李国占带过去。”

“这事得商量好了。”潘宝山道,“不能生硬突兀。”

“工作吧,找个工作由头最好,刚好可以把马立志也带上。”谭进文道,“一定要让他陪同,对行事有帮助。”

“嗯。”潘宝山听到这里稍稍一寻思,觉得还真是那么个事,到时把他们几个一股脑送到阳光会馆去,启用监视探头,别人也不管,就抓马立志,只要得手就一切不愁,对李国占表不表示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如何让马立志进阳光会馆?先前邓如美邀请过他去会馆,他拒绝了,也就是说对会馆有一定的警惕『性』,所以,得想个套路,让事情来得水到渠成。

很快,一个思路便形成:省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还挂着海洋环境保护处的牌子,有实施海洋环境保护与整治规划的职能,这一点,能和松阳搭上关系。

松阳市区辖三区,除了百源区、长陵区还有一个望东区。

望东区的地理位置其实很不错,因为区内还有一小段海岸线。说是一小段并不为过,只有一千多米。正因于此,近年来松阳一直想在海港上做文章都束手无策,没办法,地方太小使不开手脚。所以,望东区的海港其实就是个小渔湾码头,平时只是供小渔船进出使用。

当然,望东区在发展上还有个很大的弊端:区内没有市里的任何一个职能部门和单位,而且区里的人不断往主城区百源区移居,人气虽不是说日渐消弭,却也和旺字不沾边。这也就形成了望东区一直颓而不废地存在着,这是现状。

不过这些并不是潘宝山考虑的,他只想着望东区内的那一小段海岸线,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和李国占的部门工作挂上钩。

只是挂钩还不行,必须得有一个工作力的拉动。

这也不难,海洋环境嘛,也是环境,跟市环保局有一定的职能铰链。说到市环保局,那就是王一凡的事了,让他捣鼓点海洋环保方面的事,然后邀请李国占来调研指导应该不成问题。

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王一凡,把事情讲了一下,问能不能把省国土资源厅的李国占请到。王一凡很干脆,说那肯定没问题,人家真正的临海城市都有海洋与渔业局,松阳沾点海腥味,但还没有达到标准,说以那点海洋环境的事就是在他们局里,平常就那项业务,也会和省海洋与渔业局还有省国土资源厅职能部门联系。

听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地咧起嘴来。挂了电话,他和谭进文又商量了一番,把计划敲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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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转入地下

王一凡听了当即就保证一炮打响,说他以环保局的名义邀请李国占来松阳,马立志如果没有外出肯定会陪同,到时他把场子放在会馆,马立志就没法不去。

一等就是几天,因为马立志外出考察工作了。潘宝山也不着急,反正一切就绪,行动起来没有任何障碍。刚好,这两天严景标又坐不住了,把提高电价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还是老套路,让媒体造势,算是让老百姓有个心理准备。然后就是常委会议一下,通过后接下来就是听证实施。

这一次潘宝山完全不上心,徐光放也不爱搭理,由着严景标说得唾沫星子直喷,当然还有冯德锦和邹恒喜的追捧支持。

不过会后,徐光放在办公室捋着袖子又把严景标大骂了一通。

“不管峰时峰谷,一律提七分钱,他妈的严景标真是黑得够可以。”徐光放道,“松阳一年电量消耗在七十亿度左右,这一提价,一年就多出近五个亿来。”

“就由着他折腾吧,现在让他疯狂,没准就等不到平稳过渡退休了。”潘宝山道,“笑到最后才是笑,徐市长,咱们现在沉下来,看他们在上面怎么个浮法,瞅准了一下就能戳下来。”

“沉下来也不是个事。”徐光放道,“眼看着后年我就退了,你这个常务副市长是不是该继续努力一下?”

“徐市长……”潘宝山挠挠头,“说句实话,我真是没有那个心理准备,因为没有想法啊。”

“不敢?”徐光放呵呵一笑,“还是不愿?”

“不敢。”潘宝山小声道,“不敢奢望。”

“年轻人的气魄哪里去了?”徐光放道,“无论什么事,只要敢想,只要敢干,就不愁不成功。当初的常务副市长,你不也是没有把握?可最后不也成了嘛。所以说想法很重要,年轻人最怕没想法,有了想法再大着胆子放手一搏,剩下的也就不用多想了,你明白吧。”

“明白,只要是做了,不管什么结果反正就不留遗憾了。”潘宝山笑了笑,“可是徐市长,有严景标在,我们没法做啊,他现在就是一股脑儿地抓城建,一边是旧城改造,一边是新区开发,还真『插』不上手。”

“他干他的,你干你的。”徐光放道,“越是这样你就越不『露』痕迹地远离他的工作重心,让他自己折腾去。”

“可那样我觉得我们亏了。”潘宝山道,“徐市长,咱们辛辛苦苦抓经济发展弄点钱出来,可全让他严景标给挥霍到建设上了,出了成绩是他的,不出成绩是大家的,而且不管怎样,他个人腰包还装得鼓鼓的。”

“呵呵。”徐光放很淡然地笑了两声,“小潘,有种心态一定要学会,叫做接受。你刚才所说的严景标,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现象。也就是说,即使这一任书记不是严景标,换一个张景标或是李景标过来可能也一样。再干脆点说,假如我要是成了松阳市委书记,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是如此。”

“没错,的确是种现象。”潘宝山点点头,“但人总归有个立场,不同的立场看同一现象,很有可能会得出截然不同的两种看法。”

“嗯。”徐光放听了潘宝山的这番话微微一笑,“刚才我说要学会一种接受的心态,还有下一句,更要学会一种方法,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严景标不是很强势嘛,行,不跟他顶角,表面上顺着他。”

“徐市长,你的意思是我们今后跟严景标的角力要转入地下?”潘宝山似乎才明白过来徐光放的意思。

“对,毕竟还有一年时间我就退了,我是无所谓的,哪怕跟严景标当场掼茶杯都不管他个一二三,可假如……”徐光放顿了顿,“假如最近这两年你要真是没什么起『色』的话,到那时你的日子也许就不太好过了。所以说,现在表面上要跟严景标走一条路,做个铺垫。”

“徐市长,你为我着想的真是太周到了!”潘宝山道,“让我感动,但也让我很有压力,放心吧徐市长,我会好好干的。”

“嗯,往后没事就再勤力一点,多去找严景标,多汇报汇报工作。”徐光放笑道,“但最终还是我刚才那句话,要远离他的工作重心,不动声『色』地。”

“我知道徐市长,用个贬义词说就是阳奉阴违。”潘宝山笑着说,说完后又渐渐皱起了眉头,道:“这么说来我得赶紧跟一位朋友说说,不能在新区拿地搞开发,要不那正好帮了严景标的忙。”

“那也不用,新区开发是没法挡的,而且也符合大趋势。”徐光放道,“你朋友撤出来不搞,立马就会有别人挤进来。所以我们能跟严景标暗中唱反调的,也就是在旧城改造上。”

“嗯,旧城改造难度很大。”潘宝山道,“设计的拆迁面很广,补偿数额特别巨大,搞不好就会陷进人民群众抗拆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呵呵,没想到从你嘴里还能冒出这种话来。”徐光放仰头一笑,道:“看了不少书?”

“也没看多少,还是上次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时候看了些。”潘宝山道,“平常也没什么时间看。”

“多看看书还是不错的。”徐光放道,“但要会看,更要会学,像《厚黑学》一书,有人看过之后彻底变了,从头到脚都淌坏水。可有的人看过之后,就像偶然得了本秘笈,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夫,在官场上就是个不倒翁,那多好!”

“徐市长,你点拨的是。”潘宝山道,“道理是触类旁通的,今后我一定会在各方面都争取做得更好!”

“不用跟我表态,关键是要做出实事来。”徐光放道,“下一步考虑考虑,争取走走上层路线,我带你去省里转转,该认识的人要照照面。”

徐光放的这句话,潘宝山觉得最有价值,这也才觉得徐光放让他朝市长位子上努力有了点方向感,否则凭什么再上位?以松阳的现状,不走上层路线靠在基层打拼,**累断了都没戏,因为严景标治下的松阳,就是个不产蛋的窝子。

离开徐光放的办公室,潘宝山心情大好,眼下是要好好考虑一番下一步的工作了,该上紧的要上紧。

新区拿地的事就在眼前,得趁早办了。然后就想法子向严景标“靠拢”,再顺带着看看王三奎他们的提拔进展如何,这就是最短期的目标。中期目标就是继续关注冯德锦,不把他揪下来就是个祸患,还有石白海,那人一肚子坏水,不给他放放也会让人不得安生。

至于严景标,那绝对算是阶段『性』的长期目标了。潘宝山知道,即便是主动靠拢过去向他示好,严景标也不会真的领情,他也会口蜜腹剑,貌似和气实则怒目。

总得来说就是一场博弈,谁有韧劲,谁想得周到长远,谁就可能笑到最后,成为胜者。

潘宝山告诫自己要稳得住,浮躁是要不得的,凡事要步步为营。目前首要的就是拿下马立志,让邓如美在新区拿地开发房地产。

刚好,曹建兴过来汇报,说马立志境外游回来了。潘宝山立刻与王一凡联系,让他邀请李国占来松阳,同时,潘宝山又和谭进文进行了一番小沟通,把该说的说了。

谭进文赶忙找了个借口请李国占吃饭,席间说他要到松阳去调研新农村建设,问李国占有没有空,可以一起去玩玩。李国占一听当即就笑了,说他也正好要去松阳,和松阳环保局一起商议点海洋环境保护的事,可以同行。

第二天,谭进文和李国占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松阳。一到松阳,他们便各自行动忙工作,但约定晚上同餐。李国占说松阳环保局已经预订好了,晚上他们安排,到时一起过来,接下来还有松阳国土局的场子。谭进文说市『政府』那边新农村建设的分管领导也要宴请,那是面子问题,不能打了,所以晚上共同参加完环保局的宴请后,第二场就放他那边,松阳国土局的场子往后推推,要是实在不行就分开行动。

这些都是谭进文的虚套话,他只要保证今晚李国占参加王一凡的场子就行。

王一凡按照计划,把酒场设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还特地打电话给马立志,说省国土资源厅李国占处长来松阳就海洋环境问题进行调研指导,晚上环保局设宴,李国占点名要马局长到场热闹一下。

马立志可不敢怠慢省厅来人,当即就答应下来,问何时何地。王一凡说,晚上六点半,阳光矿泉休闲会馆。马立志一听“哦”了一声,想到了会馆的主人邓如美,便沉默了起来。王一凡忙问是不是晚上有事抽不开身。

也就一两句话的工夫,马立志也想开了,去阳光会馆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作为客人参加个酒宴而已,跟她邓如美没什么关系。于是,马立志爽快地说晚上没事,就是有事也要去,怎么也得陪陪省厅系统过来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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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趴到底

当晚,马立志酒前十分坚定,喝完就走不逗留,以免节外生枝。可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意念了,酒后更是豪放得很,该泡的泡,该捏的捏,最后进房间搞贴身肉搏,尤其是听说会馆有什么新上的“玉指绕”系列节目,兴致更是大增。

潘宝山也在会馆,只不过没『露』面,他和邓如美在所谓的“监控室”,专等马立志进入画面。

“探头清晰度很好。”潘宝山盯着监视器屏幕,看着早已在各房间侯着的服务员小姐,“这批小姐很不错嘛,身材和脸蛋都可以,在哪找的?”

“在这里安全有保障,收入也不低,她们业界也是口口相传。”邓如美道,“来应聘落脚的不少呢。”

“哟,都来自五湖四海啊,把她们带来的绝活编一编,我看也不会比‘玉指绕’那一套功夫差吧。”潘宝山笑道,“对了,请来的培训师怎么样?”

“那个叫常红的吧,很好,她打算在这里一直做下去,过几年攒够了钱就离开这个行业。”邓如美道,“其实我倒是蛮想给她一笔钱,让她去好好做一番自己的事情。”

“完全可以,我支持。”潘宝山道,“那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好事。”

“还是等等再说吧。”邓如美道,“一时还不着急。”

“是不是培训工作还没结束?”潘宝山问。

“那倒不是。”邓如美道,“其实培训的内容不叫内容,只是个形式和套路问题,小姐们个个都技艺精湛,一点就通,没用几天就全都是‘玉指绕’系列的老手了。”

“哦,那留下常红是为了镇场子?”

“也不算是。”邓如美道,“关键是她能介绍些精品小姐过来,那可是绝对的优势资源。你仔细看看马立志洗浴好牌对应的房间里,那小姐是不是让人很有**?”

“是嘛?”潘宝山向前凑了下,看了看点头道:“一身凸凹不平,粗细错落有致,还真是一个好胚子,只是有些便宜了马立志。”

“风月欢场上有何便宜?”邓如美道,“只要是跟女人来不正当的事,都没个好处,有的只是亏。”

“我看不是。”潘宝山摇摇头正经地说道:“我跟你在一起怎么就没有亏的地方?还尽得好处。”

“瞧你。”邓如美歪嘴一笑,“咱们在一起又不存在不正当的事。”

“哦,邓姐你说的还真是。”潘宝山嘻笑起来,伸手捉住了邓如美。

邓如美并不挣扎,由着潘宝山拨弄。随着和潘宝山接触的增加,现在邓如美的心态已经有所变化,她自己也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停手吧,看马立志进去了。”邓如美说。

潘宝山抬眼一看还真是,裹着个大浴袍的马立志看上去非常精神,看着小姐直搓手。

“这片子看得,让人喷血。”潘宝山再次把注意力放到邓如美身上,“现场直播啊,让机子自己录去,咱不看了,抓紧点时间直接『操』练咱俩的事吧。”

此时的邓如美也不讲什么是不是松阳境地了,只管由潘宝山把她推在一旁的沙发上。

两人几乎没什么话,直接交手,不过时间把握得不是太好,等收工时再看监控画面,已空无一人。

“怎么不声不吭地就结束了?”潘宝山笑了笑,“难道又一个卞得意?”

笑话归笑话,潘宝山倒看监视内容,发现马立志在那方面真是没一点耐『性』,小姐刚给他来了几下玉指绕,他就一骨碌爬起来把人家给按倒了。

“妈的,猴急得狠呐。”潘宝山道,“以他这『性』子,只要是拿捏得力,他肯定会一垮到底,我们有可能就会乞浆得酒。”

“从我找过他几次看,还是蛮沉着冷静的一个人。”邓如美看了看画面,“谁知竟还这么按捺不住啊。”

“男人面对女人还谈什么按捺。”潘宝山伸手在邓如美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会上瘾的。”

“什么呀。”邓如美被说得不好意思,“说白了不就是个小电影嘛,又不是没看过。”

“可这个很真实啊,刺激『性』强,你看看我。”潘宝山分开腿,让邓如美看了看悄然高顶蒙古包。

“才刚结束,你怎么又起来了。”邓如美道,“还想啊。”

“没有规定不允许梅开二度吧。”潘宝山笑道,“你行嘛?”

邓如美笑而不答,潘宝山起身而上,又一次酣战。

直到半夜,潘宝山才离去,临走时还不忘让邓如美白天拷张光盘带着,去找马立志谈谈拿地的事。

这事迟疑不得,也许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让石白海和高桂达他们得手了。邓如美深知其中利害,早晨一上班就去了国土资源局。

马立志还未到单位,昨夜一番折腾虽然不是太大,但年龄大了抵不住消耗,直到九点多钟才拖拉着步子过来。

“马局长,等你一早上了。”邓如美是很坚持的,她一直等着。

“哦,有什么事?”马立志很冷淡。

“还是上几次谈的那事,江山公司想在百源新区那边拿块地搞开发。”邓如美道,“马局长你就帮帮忙吧。”

“这事怎么帮?”马立志摇头道,“总不能让我违法『乱』纪去帮你争取吧,你看好的地块有问题还没理清,就算理清了也要挂牌出售,不是说你想怎样我能怎样的,知道不?”

“知道。”邓如美点点头。

“知道了还来找我?”马立志一皱眉,“早点回去吧,这年头并不是有点钱了想干什么都成的。”

“那有这个行不行?”邓如美举了举手里的档案袋,“昨晚你在阳光会馆潇洒,小姐做了点手脚搞了点**,对于我们会馆来说那是不允许的,只要是客人到了会馆,会馆就要充分保护他们的安全。有个别小姐心怀不轨搞**,准备敲诈勒索顾客,在我这里过不了关。”

“你……”马立志脸一涨,“你都说些什么,小心我告你诽谤。”

“我说了什么很清楚,不用再重复了。”邓如美道,“你可以看看里面的东西。”

马立志犹豫了下,伸手接过,看到一张光盘。

“好了马局长,我就听你的,早点回去了。”邓如美道,“如果有事记得打我电话,名片早就给你了,没丢吧?”

“没,没有。”马立志心慌了,他知道邓如美此次是有备而来。

邓如美转身离开,马立志深吸了口气,疾步进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看光盘。

半小时后,邓如美就接到了马立志的电话。

此时的马立志完全像是换了个人,“邓总,你好啊,上午有空的话我去找你谈谈,有关新区土地出让的事可以商量一下,现在我们松阳正处在大开发大建设时期,迫切需要像你们江山公司那样有实力的建设企业来加盟!”

“有空,我一直等着马局长电话呢。”邓如美暗自一笑,着实是佩服马立志的变脸术。

在这方面,马立志确实够可以,他看了光盘后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邓如美已经成了他强劲的克星,必须得顺从。而且,既然要顺从,干脆就一趴到底,把姿态彻底放低。还有,邓如美也是足料的风韵犹存小徐娘一个,如果能趁此机会贴上去搂一下子,也算是能沾个肥气。搞女人嘛,搞谁不是搞?

不过这想法在见到邓如美后,马立志立刻就打消了,因为邓如美根本不理他的茬子。

邓如美当然那也看出了马立志的那点心思,很果断地说如果有需要随时来会馆,这里上等的小姐不缺。

“现在不谈那些。”马立志笑笑,“正事要紧。”

“也好。”邓如美道,“需要哪些手续?”

“邓总你拿地,我还能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马立志笑道,“基本的简单手续就行,另外我还想问问,如果有更多的地块,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更多?”邓如美略一皱眉,“多少?”

“加起来一千亩。”马立志道,“都是赵铭那会准备盘下来的,计划也都有了,他出事后就搁置了下来。前段时间顺安公司的高桂达不知怎地探到了消息,跑到我办公室谈那事,我还没答应呢。”

“哦,看来顺安公司很有背景嘛。”邓如美道,“否则高桂达的消息怎会那么灵通?”

“高桂达和市委副秘书长石白海关系很要好。”马立志毫不保留,因为说得越详细,就越能得到邓如美的信任,也就越不会遭到监拍事件的威胁。

面对马立志一千亩地的兜底表态,邓如美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她告诉马立志,她要好好考虑一下,很快就会给他回话。

就这事,邓如美打电话给潘宝山,问该如何『操』作。潘宝山一点都不犹豫,说吃下来,反正那一千亩地是划块的,资金赶不上可以分批实施。

“分批拿下也有一定难度,按照之前的将近三十万一亩计算,首批三百亩地也将近要一个亿了。”邓如美道,“需要好好运作一番。”

“那个应该没问题,可以贷款。”潘宝山道,“反正要继续跟马立志深入地谈一谈,把其他的预留着,咱们先开发其中一块赚取收益,然后来回转投,一定程度上就可以解决资金问题。”

“嗯,也只有如此了。”邓如美道,“当然,如果马立志能把地价降一降就再好不过了,体量那么大,稍微动一动就是成千上百万。”

“那就看你的运作了。”潘宝山道,“不过也不要太为难马立志,毕竟只要能照之前的价格拿下来就已很好。”

“看看情况吧,等我找马立志仔细谈谈。”邓如美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肯定要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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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建议

在地价上,马立志说能降到二十二万,是最低的,否则出了事他就会被问责。邓如美知道如何拿捏,对于马立志来说,只是用光盘的内容掌控他不行,太刚『性』,还必须来点柔和的手段。

“这样吧马局长,我给你的价格是二十二万五,低多少都是你的。”邓如美道,“事情都有来有往嘛。”

马立志一琢磨,照二十二万的标价算,一亩地有五千元差价,总共一千亩,如果都能『操』作下来的话也就是五百万。

“邓总,那不好吧。”马立志心下满是欢喜,但嘴上却很客套,“我们合作还谈什么钱呐。”

“刚才不是说有来有往嘛。”邓如美道,“就这么定了,好事不罗嗦。”

“好好好。”马立志点头笑道,“那看看,这几天我就安排人办理,需要什么手续材料就跟你说一声。”

马立志说是这几天,其实第二天就麻溜地着手办了。国土局业务部门的人亲自到会馆找邓如美,拿了几份材料,然后急急忙忙地就赶了回去。

速度快得出奇,第三天中午,邓如美就拿到了土地证。她打了个电话给马立志表示感谢,马立志说哪里用感谢,都是应该的,况且事情还没完呢,余下的七百亩地他会留得好好的,哪天方便了就简单办个手续。

这话很让邓如美满意,她说那七百亩地估计要等长点时间,一定要捂得住。这算是个提醒,也算是个命令,马立志当即就表态,只要是他在任期间就没有捂不住的。

马立志这么说不是吹牛,他已经综合考虑了石白海方面的逆力因素,都不在话下,因为邓如美手里掌握着他见光死的东西,那是生存之本,其他的都靠边站。

当然,应付石白海并不是那么容易,也要费一番心思。石白海对赵铭原来拿下的地块是志在必得,他看到了其中肥厚的油水,要不也不会大力帮高桂达去暗中运作。

马立志主动告诉石白海,赵铭原来盘下的地块隐患太多,后期很有可能会爆发弊病。石白海很诧异,开始的时候并未听马立志提这茬,忙问有什么麻烦。马立志说也是刚刚才显现的,因为赵铭团伙用于购地的侵吞款在回补上并没有执行到位,也就是说,还欠原旅游公司职工一部分钱。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挑头联合闹事,还会反过头来牵涉到地块问题。

“这么说还要观望一阵?”石白海皱起了眉头。

“还不止一阵,甚至情况会更严重。”马立志道,“说白了可能要提高地价,达到补齐侵吞款的损失部分。”

“那也没多少,倾吞款总额也不过就八千多万,先前说大部分得到了回补,缺口还能有多少?”石白海问。

“原先是不多,也就千儿八百万的。”马立志道,“但后来情况有变,赵铭用侵吞款来回倒腾挪用,还借了不少高利贷,外面还欠着好几千万。地块回款的大部分,都给放高利贷的截去了。”

“当初判案时不是说全部返还到原旅游公司职工头上的嘛?”石白海惊问。

“石秘书长,有些事你也知道,放高利贷的都不是凡人,背后的关系深着呢,而且人家确实也是债主,截笔钱还有难度?”马立志道,“当然,这些事我也是刚刚听说,具体的还不怎么清楚。”

“凡事不会空『穴』来风啊。”石白海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那地价要涨了?”

“有可能。”马立志道,“而且一涨就是几千万,那就不划算了,还不如另外寻块更合适的,总得价有所值吧。”

“哦,既然这样,那还得掂量掂量。”石白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地的事就暂且搁一搁。”

把拿地的事搁置,石白海本是不愿意的,除了被马立志忽悠了一番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要关注潘宝山。

现时的潘宝山,已经开始朝严景标“靠拢”,这让石白海有点心惊。

心惊之余,石白海觉得应该更加紧密地联合冯德锦,对潘宝山进行排斥打击。但是面对冯德锦,如今石白海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平静了。自从冯德锦被提为市委常委,他就别扭了起来,隐约觉得自己的美好打算可能要落空了。

石白海原本是瞄准市委秘书长职位的,他认为那是一条捷径,可以一步跨进常委班子,尔后过渡一下便跳到常务副市长或市委副书记的位子上,再下一步便可笑望市长头衔,直至成为一把手。但是,冯德锦的市委常委一提,让石白海心凉了半截,因为以他对严景标的了解,下一步成为市委秘书长的很有可能是冯德锦。

这是石白海的一块心病,但也知道必须无条件接受,他摆脱不了严景标的指挥棒,否则就会成为一条丧家犬。所以,石白海把目光瞄向了松阳下辖的几个县区,他想弄个地方一把手干干,那也该是很不错的事,一方天地当皇帝,撒起欢来没人管。就像冯德锦,其实石白海很羡慕他,守着富祥那块自留地,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想到这里,石白海倒坦然了,心下竟还巴不得到哪个县区去执牛耳。他琢磨着该如何向严景标开口,但不凑巧,严景标正忙着处理事情,主城区百源区的出租车司机正在搞大罢工。

罢工的原因是油价上涨,出租车运营成本上升,司机赚得少了。而这又恰逢一个大背景,近一年多来水电相继提价,导致生活成本增加,两下一就,出租车司机最先稳不住,几家出租车公司的司机联合起来抗议提要求,要么提高票价,要么公司减少份子钱。

提价其实是个麻烦事,一套程序挺复杂,而且关键这个提价不是时候,水电提价算是刚消停,群众一肚子意见还在冒泡,怎能再招惹?还有,严景标对出租车票价根本就不感兴趣,高还是低,似乎有些游离他的施政中心,不批。

这么一来,提票价没有戏,出租车司机便坚决要求公司少收份子钱。可公司又甩手不干了,说油价涨了不是公司的决定,而是为接合国家整体大环境,所以有损失应该有财政补贴。而且从另一方面讲,出租车是城市流动的窗口,也具有一定的公益公助『性』,『政府』也应该关照点。

想从财政拿钱?更没门。

这一下,出租车司机可就不让了,他们一声吆喝就把车子开到了松阳火车站广场,把车子成排成行地摆好,有声势而又有秩序地搞罢工。

开始的时候,严景标对此并不在意,说纯粹是小刁民,由他们折腾几天就会懈怠,到时让他们雄赳赳地来,灰溜溜地走。严景标盘算得不错,他认为出租车也是个大行业,人心哪能那么齐,总不能全部的出租车都罢工,只要街上有的跑就行,而且,继续跑的那些车都有赚头,反过来还会让那些傻不啦叽的罢工司机眼红,所以最终不用人劝,都会乖乖地把车开动起来满街跑。

不过严景标低估了出租车司机的意识,他们很坚定,广发倡议,希望同行坚持到底,胆小怕事没关系,可以不出头到火车站广场参加罢工示威,但也不要开小差偷偷跑营运。此外,他们还自发组建了一个巡查队上街搜罗,一旦发现有拉活的出租车,逮着空子就冲上把车子一顿猛砸,然后闪电般走人。

事态有点严重了,关系到社会维稳,很敏感。严景标开始坐不住,想来想去又出了个主意,此前油改税征收一元钱的燃油附加税,现在可以提一点,征收两元。

此动向一出,潘宝山刚好又借机上前说事,再次以示“投诚”之态。

“严书记,关于提高燃油附加税的事,有点情况想向你汇报一下。”潘宝山很积极地来到严景标办公室。

“哟,潘市长。”严景标对潘宝山近期斗转的态度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热情,“来,坐,喝水吧?”

“不喝了严书记,就简单说说,不耽误您太多时间。”潘宝山笑笑,坐了下来。

“谈工作嘛,哪来的耽误时间之说。”严景标笑道,“最近出租车罢工一事让我挺烦心,你对提高燃油附加税有什么看法?”

“从长远来看,我认为不提价为好。”潘宝山道,“严书记,你不能把老百姓的境界估计得过高,他们可不会理解市里的什么规划、又面临着什么形势,需要全市上下的共同努力才行,他们只知道兜里进多少钱,又花出去多少钱。如果谁让他们花得多了,那谁就要被指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就会私下里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嗯,你说得有道理,而且我也考虑过,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事事都顺着老百姓的看法来,那样的话我们执政的意义又何在?”严景标道,“有时候,灌输是有很必要的。”

“严书记,你说的是高度问题,很多时候确实需要一些自上而下的硬『性』推行措施。”潘宝山道,“就像现如今你主张抓城建的思路,对松阳有着长远的积极影响,是应该举全市之力来做好这件大事的,但因为各人所站的角度和高度不同,因此也有不同的声音。不过那无所谓,毕竟没法要求每个人的思想都达到像你那么高的境界,说到底,那不是不实施城建战略的理由,该施行的还要施行,因为没有第二条路子来替代。可是燃油附加税一事却不一样,可以有所变通。”

“哦,说说你的路子。”严景标眉头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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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敲边鼓

清晨,太阳还没冒出头儿来。

薄雾如淡白『色』飘带,缭绕在夹林乡『政府』大院四周,挂在墙外高高的树梢上浮动,也有少许轻落在不远处大片菜园子里低矮的瓜豆架上,游来『荡』去。

院落里很安静,几排青砖青瓦办公用房肃穆静卧,只有东北角一栋淡黄『色』三层小宿舍楼前传来叮叮咚咚声音。有人正在『露』天盥洗池边洗刷,水龙头大大地敞开,哗哗的冲溅声,混着阵阵脸盆、牙缸碰击水泥台的脆响,格外入耳。

水池正北面宿舍里的潘宝山被吵醒,从被窝里拱出头来,眼都没睁张嘴便喊:“他妈的谁,轻点,轻点啊!”

潘宝山知道外面的人是老王,都是农经站的,很熟络,吼两句没关系。

“都啥时候了还不起床?”挨说的老王回头对着宿舍门哈哈一笑,“小懒娃子就知道憨睡,估计腿裆那窝东西都懒得发霉了吧,赶紧起床好好准备下,呆会趁日头刚蹦出来新鲜,躺个仰八叉使劲晒晒!”

“哎哟,你真是个老损娃子,这么咒我,你的家伙才长霉呢。”潘宝山慨叹一声,“算了,不跟你计较,呆会去食堂吃饭时给我带俩包子就成。”

“昨晚喝多了不记事,还是整夜想着咋样爬进二楼女『性』同胞的房间,累坏了脑瓜子?”说话间,老王已提着脸盆走过去推开房门,“宝山,今天是技术指导日,你昨儿不是说要起个大早下村嘛,又改主意了?”

潘宝山忽地一下坐起来,一拍脑袋,“真**,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五分钟后,潘宝山离开宿舍,喊上好朋友,隔壁的『政府』办秘书王韬,一同往食堂进发。

王韬一出宿舍门就扭头朝二楼瞟,直到拐弯前还是一步三回头,不时张望。

“还他妈瞅什么瞅,那些五颜六『色』的裤裤头头胸胸罩罩,人家早就收回去了,还等你来过眼瘾。”潘宝山一脸讥笑,“要想看,以后得跟老王学习,早点起来。”

潘宝山说这话,有点小背景。

夹林乡这几年进了不少年轻人,大都单着身,还有不少交流调动过来路途远的,一二十号人平常都不回去,以前的几间老宿舍住不下,乡里一咬牙,盖了个十间起底的三层宿舍楼。一楼住男的,二楼住女的,三楼男女不分,副科级以上领导每人一间。

那些住一楼的,心里虽然想着能早日搬到三楼去,但眼里却只有二楼,总是眼巴巴地盯着看。尤其是夏天,以仰视的角度观察事物,视野内风光会更加魅『惑』。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看到住二楼的谁谁穿了裙子,住一楼的立马就有人开始下注,赌她们内裤的颜『色』。

不过有一回,所有的人都输了,大家仰酸了脖子瞅得都很清楚,标注下赌的那个女人,裙子底下什么都没穿。于是大家把下赌的钱凑到一起喝了场小酒,没想到有人喝多了嘴巴特兴奋,把事情抖落了出去,引起一场不小的波动,最后那个倒霉的女人申请调到了别的乡镇。

这件事,乡领导在背后捂着嘴闷笑,不过大面上却义正言辞地狠加批判,最后决定,把二楼稀疏的钢筋条护栏换成水泥墙,严严实实足有一米半高。

可即使这样,住一楼的仍旧能找乐子,那些晾晒在外面『色』彩斑斓的小衣裤和罩子变成了观摩对象,他们会根据目测的尺码大小,再综合颜『色』适合的年龄段,来估猜它们的主人。

这个没法下赌,因为印证正确答案比较难,虽然二楼那些女同胞大都是各人收各人的东西,但偶尔也会有做好事或者被要求帮忙的,一笼统收了去,不太好断定主人到底是谁。但大家仍乐此不疲,怎么说都是个很有嚼头的谈资。

再后来,这事又让二楼的给知道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她们开始偷偷『摸』『摸』地晾晒起小衣裤和罩子来,晚上洗,一大早就收,仿佛谁要是大白天的还挂在外面,谁就是潘金莲之流。

所以,潘宝山调侃王韬,要想过眼瘾就得像老王那样起早。

“呵呵。”王韬听了挤眉弄眼地笑了,“还真看不出来,你说老王天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一饱眼福干过瘾?”

“那可说不准,我去年下半年才刚过来,方方面面的人和事还都不怎么了解,就说那二楼的女同胞们吧,我看有的人好像还挺喜欢拆墙透绿招蜂惹蝶呢。”潘宝山一抻眉『毛』,“你们『政府』办郑大主任,就像那主儿。”

“那傻子都看得出来啊。不过还得看对什么人,你我这样的可能还不是她的菜。”

两人说说笑笑,一拐过墙角刚好迎面碰上了他们所说的郑主任郑金萍。

“郑主任!”王韬停下来热情问好,“吃过了?”

“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郑金萍形『色』匆匆,一直以来都这个样子,好像乡里没她这个『政府』办主任就运转不下去,“哦对了小王,昨天不是安排你今天跟赵副乡长一起去县里开会的嘛,早点做好准备,七点五十准时出发。”

郑金萍说完扭摆着腰身走了,潘宝山对王韬一挤眼,“果然是一好主儿,瞧摇得那劲,跟河边的柳条一样不停歇!”

“这玩笑开不得,要是让别人听到了传出去,不只是郑金萍饶不了你,那梁乡长对你也不会有好脸『色』。”

“那是,谁的人谁护着。”潘宝山催促着,“赶紧走,吃饭去,完了我还得到斜沟村去指导生产。”

“嗳,我说潘宝山,你到底是真是假,还正儿八经地弄个技术指导日下村呢,就你这么个『毛』头小伙,老百姓买你的账嘛。”王韬一拍潘宝山肩膀,“我倒是知道,村里有不少俊姑娘俏媳『妇』,你可以去很技术地指导一下她们怎么个日法。”

“王韬,看你他妈的年龄比我大点,就只骂你一句狗日的算了,你说狗日的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东西?”潘宝山甩着脑袋打趣地说,“咱们农经站是踏踏实实替老百姓做事的,告诉你,年龄大小不是判断能力高低的标准,科学技术永远是第一生产力,好歹大学四年光阴没全lang费,脑壳里多少还有点东西。”

“脑壳里有没有东西我不知道,反正就凭你那张油嘴,足以令人叹服,不愧为省选调生。”王韬嘿嘿一笑,话语间显『露』出羡慕之意。

潘宝山摇头笑笑,颇为玩味。去年从农大毕业,经过省委组织部资格审查、笔试、面试、体检、考察等层层选拔,有幸成为选调生。

说有幸不是夸张,选调生的人事关系都在组织部,相当于是放到基层锻炼的后备干部,绝对美差,一般都是非官即富子女才有机会,像他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能迈过那道道坎,实属不易。

在随后的省岗前培训班上,省委组织部、人事厅、教育厅、编办的有关负责人都出席了开班典礼,省委组织部长还讲了话,说大家走上选调生这条道路,就是走进了干部队伍行列,这是一种光荣,更是一种使命,将来奔赴各地基层一线要脚踏实地,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为党和国家的伟大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当时潘宝山激情澎湃,很有种崇高感。紧接着,他和另外几个选调生被派到了经济欠发达的松阳市。

市里对省派选调生非常重视,市委组织部态度很明确,把选调生工作当成加强领导班子和干部队伍建设的基础『性』工程来抓,纳入了全市干部队伍培训计划,要求提拔乡镇领导干部时要优先考虑条件成熟的选调生,甚至还指出,对于领导班子满员一时无法安排的,可以采取“先进后出”的办法。

就是在这么个背景下,潘宝山来到了福祥县夹林乡,在农经站工作锻炼。

刚来的时候,潘宝山激情依旧,工作起来的确是满腔热忱,决心要努力干出点动静来,可两个月不到就偃旗息鼓了,没办法,现实太无奈,乡里大环境根本就没有施展的余地,书记和乡长分派立邦,把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人事争斗上,根本就不关心工作。因此,潘宝山也就慢慢懈怠,干脆混着得了,也不加入任何一派,乐得个逍遥自在,不过对农民老百姓他很用心,每逢技术指导日都到田间地头认真讲解。

今天又是技术指导日,按照年初排的下村计划,轮到了去斜沟村。

早饭后,潘宝山没磨蹭,提着包就步行去斜沟村农田地。斜沟村离乡『政府』驻地不过三里路。

河堤渠边的垂柳已嫩枝着绿,田野里大片的越冬小麦也开始返青。

“哟,潘指导这么早就来了啊!”一位老农见潘宝山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去,“知道今天是你指导的日子,所以我早早地就下地来等你了。”

“老伯,早点好啊,宁舍一锭金,不舍一年春嘛,这个时节就得勤快起来,深翻沟、施基肥,不能让小麦旱着,还要给足养料,要不怎么能大丰收!”

“就是,瞧咱村都按你们农经站的要求把沟渠都修整好了,准备浇灌返青水呢。”

“可不能『乱』浇返青水。”潘宝山认真地说,“这会气温还不稳,再加上返青期小麦拔节快,抗寒能力不强,水浇得不巧赶上冷空气容易造成地温下降,造成冻害。”

“那小麦旱了也不能不浇啊。”

“也不是不浇,现阶段要少浇,一次量大了不好。当然了,要想浇大水还有种法子,就是采取喷『药』的方法暂且抑制小麦生长,尽量延缓拔节时间,不过那可就增加种地成本了。”

“是这么个理儿。”老农点点头,“不过不管怎样,每年总有部分小麦要遭冻。”

“遭冻了也不是说就一定死苗减产,还可以补救。”潘宝山蹲下来,拨看着麦苗,“小麦具有分蘖补偿的能力,春季小麦受冻,它的小分蘖节一般冻不死,所以在适当时期追施高效氮肥,再保证土壤水分,就能促进小分蘖节快速生长,差不多可以赶上同期正常小麦的成穗率,收成不怎么会受影响。”

一番话,说得老农连连点头,随后聚过来的村民也纷纷发问。潘宝山很有耐心,从防冻到防倒伏再到防虫害,细致耐心地讲了个透。

潘宝山就是靠这么一股子认真劲儿,获得了百姓认可。其实开始的时候村民都不拿他当回事,一个没种过庄稼的大学生能指导个啥?可两三个月后就都服了,因为潘宝山确实有一套,讲的很多东西都管用,比单纯依靠经验来得靠谱。

“潘指导,咱村你可没少来,每次都能给村民带来不小的收获,我这个当书记的可都看在眼里了,今天无论如何得留你喝两盅!”斜沟村党支部书记鲁成升热情挽留潘宝山到村里吃午饭。

“鲁书记那可不行,要说留村里吃顿饭没什么,就当是个人朋友关系,无所谓的。”潘宝山摆摆手,“可乡里有规定,不能利用工作之便顺餐,万一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了告个黑状,那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不就是顿家常饭嘛,谁会这么无聊背后谗舌头!”鲁成升一把拉住潘宝山,“潘指导,你要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了啊。”

俗话说骡马架子大了值钱,人架子大了不值钱。潘宝山见鲁成升是真心实意,再端着就显得有些虚假了,反而还不讨好,所以也就不%读吧文学网%鲁书记,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留下来吃顿家常饭。”

说是家常饭,其实很丰盛,而且多是正宗野味,都是村民自个张网或下笼子抓的。他们听说潘宝山留在书记家吃饭,一股脑全送来了。

“潘指导看到没,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就是乡里、县里领导来了,也不见得有你这待遇!”鲁成升一伸脖子,“这为啥?还不是你真的为咱老百姓做事了嘛,人呐,都是将心比心。”

鲁成升比较直爽,他的话让潘宝山很有感触,一时也敞开了胸怀,跟他聊侃起来。

就这么一投机,酒就多了。潘宝山直接醉倒,在鲁成升家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才走。

回到乡『政府』大院,潘宝山觉着气氛不对,人人神情有异,却又尽量掩饰着股坏坏的兴奋劲儿。潘宝山不好意思『乱』问,抬眼看到老王在前面,刚忙赶过去打听。老王看看四周压低了嗓子:“听说王韬出事了,正在县城派出所呆着。”

“开玩笑吧,他到县里去公干,怎么会犯事儿?”潘宝山不敢相信。

“消息是从『政府』办传出来的,错不了。”老王表情很肃正,“这种玩笑一般不会『乱』开,肯定是真的。”

潘宝山很不是滋味,作为朋友,真不希望他出事,一时木然在那里。

疑乎间,郑金萍抱着个文件夹从旁边经过,脚步轻盈喜上眉梢。

“郑主任,听说王韬……”潘宝山上前试探着问。

“哦,王韬啊,他碰上了点麻烦,正在派出所呆着呢。”郑金萍心情真的是太好了,竟然说得有些眉飞『色』舞。

潘宝山眉头一皱心里骂道:你个『骚』大丫子瞎高兴什么劲,莫非有妖情?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六百亩地

?崔怡梅告诉石白海,她要到松阳考察一番,找严景标了解下行情,看看可『操』作的空间有多大。

这下正中石白海下怀,忙对崔怡梅说还有件事希望她能跟严景标提提,就是他的职位问题。石白海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对崔怡梅和盘托出,如今已经不再想蹦上市委秘书长的大跳板了,现在就是想弄个县区一把手干干,捞点实惠。

这一点崔怡梅不敢打包票,她知道一个地方不管大小,干一把手的必须有一定能耐,否则三两下就会捣腾成个烂摊子,那样的话对严景标也没法说话。不过崔怡梅也给了石白海一定的安慰,说只要有一点可能,她就会全力去争取,不就是个县区委书记嘛,随便找个人到那位子上锻炼锻炼都会是把好手,更何况是你石白海。

这话让石白海听得舒服,一口一个姨姐喊得都让人腻歪。

几天后,崔怡梅动身前往松阳,到了严景标的办公楼下给他打了电话。

严景标对崔怡梅的到来大感意外。

“啊呀怡梅,你怎么来了,惊喜,太让我惊喜了!”严景标在办公室见到了崔怡梅,脸上满是兴奋,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其实他是惊大于喜。

“严哥,没把你惊着就行,喜不喜无所谓了。”崔怡梅妩媚而扭捏,“自从你到松阳后,连个电话都没有,什么事都想不起你还有个崔妹妹了吧。”

“哪里哪里,松阳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事?”严景标摇摇头道。

“这话没别的意思吧,怎么听上去像是先把路给堵上了。”崔怡梅道,“我可听说现在松阳正是创业的黄金时期。”

“哪里来的黄金时期?”严景标叹了口气,“本来我是那么想的,通过城市建设来搞个双赢,但事实差别太大,如今主城区百源几乎就成了个大烂摊子工地,旧城改造进展缓慢,新区建设也不见起『色』。”

崔怡梅听严景标这么一说就皱起了眉头,原本听石白海说的样子,松阳就是遍地黄金,谁知道事实上竟然还有点污水横流。

“严哥,你加点力度不就行了嘛。”崔怡梅还是不想放弃,她不相信石白海会骗她,赚钱的机会应该会有。

“我也正想呢。”严景标道,“旧城改造力度欠缺,小小的拆迁都步履维艰,如果不改变一下现状,往后的路就没法走了。”

“换人,把主要负责人换掉,不换工作状态就换人嘛。”崔怡梅道,“严哥,你看我表弟石白海怎么样,能不能到百源区干个一把手,那样也好百分百执行你的施政举措啊。”

“嗯,我有那么个打算。”严景标道,“怡梅啊,不要怪我不扶持石白海,而是他确实不太适合往更高的位置上走了,否则会出问题的,对他自己也不好。”

“那我肯定知道。”崔怡梅道,“严哥你是把石白海的事当回事的。”

“他也就适合在县区的一方天地折腾了。”严景标道,“百源区是松阳第一区,区委书记的位子也很重要,最近我就在琢磨这事。”

“严哥你费心了。”崔怡梅表示了感谢,话题又重回挣钱的项目上,“其实这次来松阳,我奔的是钱程,如果在可『操』作的范围内,还希望严哥照顾一番。”

“想在松阳赚钱,也不是没有可能。”严景标笑了起来,“不过就没有在省高新区那会的情形了,想当时是多么轻松,随便划一个项目就行。可如今在松阳,是要下一定工夫的,否则挣不了大钱。”

“下工夫倒不怕,关键是赚头有多大。”崔怡梅道,“我正在注册房地产公司,准备到松阳进军地产界。”

“欢迎啊。”严景标笑道,“现在松阳不缺别的,就缺房地产开发商。”

“那就这么定了。”崔怡梅道,“往后的一段日子,可就要靠严哥你了。”

“当然没问题,任何事情都存在『操』作的空间。”严景标道,“不过要注意点形式,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场面上如何应付。”

“严哥你放心。”崔怡梅道,“之前又不是没合作过,哪能给你添『乱』?只是你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只一个悄悄的电话就可以了。”

“嗯。”严景标点点头,他明白崔怡梅的意思,还真有那方面的需要,虽然显现有新人丁方芳,但老辣的崔怡梅滋味不同,很让他怀念。

“今天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崔怡梅很主动。

“要请吃饭也该是我,不过我觉得那些形式上的事就少些吧,等你的公司正式入驻松阳,稳下脚跟的时候再说,现在还是多谈点正事。”严景标道,“下一步的动作我想把主城老区的各大机关朝新区迁移,一来可以借机推进老城区的拆迁改造,二来可以促进新区的建设,带动人气,是相辅相成的事。”

“那好啊,没准一下就能把局面给做活了。”崔怡梅道,“而且那样在形势大好的前提下,更有利于我『插』手经营项目。”

“先给你挖一桶金。”严景标呵呵一笑,对靠近身前的崔怡梅伸过手去,一把掐在腰上,“今年年底,市委市政fu办公大楼要带头往新区迁移,建一个二十一层的行政中心大楼,到时由你的公司不要参与竞标。”

“我知道,新成立的公司,去争取一幢二十一层的大楼建设没有说服力。”崔怡梅道,“严哥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暗中找有实力的公司谈点合作上的事,在保证中标的前提下,谈谈按点提成?”

“怡梅啊,要么说你就是聪明呢。”严景标把崔怡梅拉到腿上,另一只手也用上了,“二十一层大楼象征进入二十一世纪,不是小手笔,主楼面积预定在八万平方米左右,地下室建筑面积五千平方米。另外还有两侧裙楼,建筑面积是两万多平方米,还有前后广场、地下停车场等。你想想那是多么大的工程,随便按点提一提不弄个千把万?”

“那好啊,严哥!”崔怡梅一听简直就是开门大红,来松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入账一个大钱串子。当然,崔怡梅也知道,严景标这么对她也有另一番目的,就是想通过她走省里的场面关系,要不怎么会给她这么大个馅饼。但不管怎么说,感谢还是必须的,崔怡梅一掀衣角,把严景标的头给包了进去。

严景标此时全然没了平日的岸然之貌,嘻哈着说道:“慢点慢点,我把眼镜给摘下来。”

好一番**,严景标有种虚脱的感觉,但头脑转得还算勤溜,他没忘记这是办公室,不能纠缠太长时间。

“怡梅,赶紧收拾一下,别被看出什么迹象来。”严景标软绵绵地推开崔怡梅,赶紧整起衣服来。

崔怡梅当然也不会松懈,穿戴齐全后又理条顺了,还重新打理下头发,补了点妆。“严哥,你别忘了还有石白海的事啊。”出门前崔怡梅提醒道,“我已经向他夸了口,可别让我掉面子。”

“放心吧,等我把机关迁移的事安排好了就着手。”严景标道,“刚好是明年初,也就是春节前后吧。”

“要那么长时间?”崔怡梅颇感意外。

“你以为朝新区迁单位容易?”严景标道,“谁想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干什么都不方便。”

严景标分析得没错,所以他已经暗自决定要先从市委市政fu行政中心下手,以起到带头示范作用。而且,在行政中心用地的问题上,他还准备啃一块硬骨头。

硬骨头是攥在松阳警备区手里的六百亩土地。那六百亩土地早年是属于松阳市的,后来省里批准借给警备区用于开垦生产基地,以备自产自需。小半个世纪过去了,那块地无形中似乎就成了警备区所有,在松阳的历届党委和政fu任职中,几乎没有提起过,因为那里差不多也只是鸟拉屎的地方,懒得问。

倒是在严景标任书记之前,郝志勇在任的时候在酒桌上曾经跟新任的警备区政委和司令员说起过,但立刻就被堵了回来。尤其是司令员,说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模糊不清,现在不能抓住一些模棱两可的问题说事,说完就抓起酒杯喝酒,说要谈也可以,空口连干三大杯再讨论。

当时严景标是市委副书记,也在酒桌上,场景记得很清楚,一看人家警备区就是气势如虎下山,完全不把那六百亩地当回事,或者说完全不把地方上当回事。郝志勇本也是随口一提,见此情景也就一带而过。但是,事情给严景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为什么要啃那块硬骨头?

严景标自有他的打算。目前新区虽然不热火,但他相信几年后会大不一样。现在看上去地理位置不错的地块已经被拿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些看起来像鸡肋的地块还没有多少人感兴趣。行政中心用地,完全可以用所谓的“鸡肋地”,可严景标觉得可以留一留,没准几年后“鸡肋”就变成了“鸡大腿”,地价飙升,那可就又能狠狠地捞上一把。

所以,“鸡肋地”能留则留,要把目光瞄向被警备区占用的那六百亩地上,再硬的骨头也要尝试着啃一啃。

现在,严景标决意要把那块骨头推给潘宝山,让他去和警备区协调要地。成了,很好,不成就给他脸『色』看,完不成任务嘛,受批评指责是正常的。

第三百二十章 文件

方案和谐地通过。

严景标把潘宝山叫到了跟前,笑容和蔼地对他说道:“潘市长,机关单位迁移的方案,对我们松阳必将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需要全市上下的共同努力来把这件大事办好。”

“严书记你说的没错,百源区是松阳的门脸地域,需要举全市之力发展好。”潘宝山附笑道,“新区开拓是一个极为有力的抓手,而且机关单位的迁移,又是抓手上的着力点,更要不遗余力地实施好。但是也要充分考虑到,迁移过程中会遇到不少困难。”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在想。”严景标道,“我觉得市委市『政府』要起个带头作用,先行搬迁。”

“市委市『政府』是领头雁,先搬迁的示范带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潘宝山道。

“嗯,你把问题看得很透。”严景标点着头道,“这充分说明了你的能力,但也正是你有能力,所以要交给你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

“严书记请指示。”潘宝山一点头,“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去警备区,把他们占用地方上的六百亩土地要回来,那是市委市『政府』行政中心选址的地方。”严景标道,“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潘宝山一听心下就骂了起来,刚才他说市委市『政府』带头搬迁有示范作用被严景标一夸,就知道没什么好事,那么浅显的道理还值得表扬说问题看得很透?分明是打埋伏有下文,原来是要他去警备区找钉子碰。狗日的严景标!

心里骂归骂,但脸上还得带着笑,嘴上的话也还得甜。“严书记,你把重任交给我是对我的肯定。”潘宝山道,“信心我肯定是有的,但能不能完成任务还不能夸口,毕竟事情还没成嘛。但是请严书记放心,还是刚才那句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争取把事情办圆满!”

“好,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严景标半真半假地总结『性』说道,“别让我失望啊,否则我可要拿你事问。”

潘宝山一听,顿时暗里又骂开了:狗日的严景标,最后还不忘将我一军,把退路都给堵死了。

看来这事只能成功。

潘宝山找徐光放寻求对策,该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徐光放一听也皱起了眉头,“去警备区要地,没有什么可能『性』。之前郝志勇书记在职的时候,在酒场上曾经跟警备区提过那事,当时我们几个常委都在,谁都看得出来,警备区是不可能把那六百亩地拱手相让的。”

“严景标个狗东西,竟然给我出了那么大个难题。”潘宝山道,“分明就是想找我的茬。”

“顶着,你得顶住。”徐光放道,“严景标也知道你向他靠拢只是个表象,知道你不可能真心归队于他。这样也好,反正面上的事能照顾到,至于背地里怎么个消遣法,那就要看手段和能力了,该接招的要接招,该发力的要发力。”

“现在是我接招?”潘宝山吸着冷气道,“可警备区那边很让人头疼啊。”

“你先了解那六百亩地的渊源,把关系理顺了。”徐光放道,“此外还要考虑到警备区这些年来对那块地的贡献,原先都是荒芜之地,现在怎么说也有点模样了,人家有付出,得想想用什么办法来弥补,否则换了谁也不干。”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点头道,“不过根据我的判断,用弥补的办法是没用的,警备区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放弃生产基地。”

“那没事,你把前期搞清楚后,我跟你再去省里一趟。”徐光放道,“之前跟你说过,省里该熟悉的人头要照照面,刚好这次过去看看,也找找关系解决下警备区的用地问题。”

潘宝山这下心里透亮起来,有徐光放这么大力协助,事情应该不难办。直到离开之前,潘宝山也没多问去省里找谁,托哪些关系,他知道现在有些话不该问,只是按照徐光放的吩咐做事就行。

了解那六百亩地的来龙去脉有点难度,要查资料,可事情还是六十年代发生的,如今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一些记录可能并不全备,而且查找起来很麻烦。

麻烦不怕,就怕没结果。潘宝山带着曹建兴一头扎进档案局,局长一看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潘宝山都亲自动手了,哪能不表现一下?他立刻召集局里的精兵干将,加班加点不分昼夜地查找。

算是万幸,最后,在一个发霉的牛皮纸袋里,找到了一份文件,是瑞东省人民委员会关于批准松阳人委借地给驻地部队的。

有了这份文件,潘宝山心里踏实了,这可是铁证。文革以前,『政府』还不叫『政府』,叫人民委员会,驻地部队也就是现在警备区的前身。当然,潘宝山也没有把握,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警备区如果不想归还土地,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挡回来。

现在,潘宝山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徐光放身上。

徐光放似乎成竹在胸,说不急,他让潘宝山先去警备区打个前站,把事情说说,沟通一下,让警备区那边有个心理准备。

这方面不能含糊,潘宝山得听徐光放的,于是硬着头皮前往松阳警备区。

警备区驻地在望东区北部的一座小山上,小山植被茂盛,无论冬夏,置身其中便可觉冷寒之意,更衬托出警备区的森严。

大门口,车子停下,警卫人员仔细查问后放行。

“潘市长,我怎么觉得有点发慌?”曹建兴在前座回头小声说,带着点戏笑。

“慌什么?一慌气势就没了。”潘宝山道,“这次来虽然是打个前站,但我们有理有据。再说了,当兵的都讲个气节,政委和司令员可以跟同资格差不多的人摆谱,我跟他们不是一个年龄层面的,难道还能跟我耍脾气?”

“潘市长你说的是。”曹建兴笑道,“咱们要是把气势拿出来,跟初生牛犊一样,没准还投他们的脾气。”

曹建兴的话确实给了潘宝山启发,本来他就一直琢磨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太谦虚不行,显得疲软,太生硬不行,没有诚意。现在经曹建兴这么一说,潘宝山觉得是该拿出点样子来,不是不卑不亢,而是不卑中要带着点亢。

警备区的会议室很肃穆,还隔一段距离,潘宝山就被一股莫名的威严给震了一下,但他马上挺了挺胸,提振自己的士气。

此时,听到动静的警备区政委赵文宣和司令员雷正堂走了出来。

“潘常委,欢迎来警备区指导工作啊!”赵文宣笑呵呵地伸着手迎了上来。

“哪里哪里,赵政委客气了,对警备区这块工作,我还不敢指导,学习,要先学习啊!”潘宝山也连忙趋步伸臂,和赵文宣握了手。

“来来来,屋里坐,喝杯茶,别老在外面握手。”雷正堂一旁爽朗地笑道,“早就听说市里出了个年轻有为的副市长,今天一看还真是不凡。”

“雷司令你抬举了,我只是碰到了比较好的机遇而已。”潘宝山也笑了起来,“跟个人的奋斗关系也不是太大。”

“谦虚,你这就谦虚了。”雷正堂仰头一笑,“机遇对面向大家的,怎么只有你抓住了?”

“好了雷司令,刚才你还请潘常委屋里喝茶,怎么这会又只顾聊上了?”赵文宣对潘宝山做了个先请的姿势。

潘宝山赶忙回应,示意大家一起进去。

落座,看茶,潘宝山开门见山。

“近年来松阳军民共建成效很大,松阳的经济社会不断发展,在这里,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警备区多年来的支持表示感谢!”潘宝山先客套了一句,继续说道:“如今随着城市的不断发展,现有的办公大院已不适应现实需要,市委、市『政府』经过研究,决定在百源新区建一个新的行政中心。”

“市委市『政府』大院陈旧狭小,而且又处在市中心商业区,周围环境嘈杂得很,而且进进出出不方便,都不利于日常工作。”赵文宣道,“也是该搬出来,建个新的了。”

“赵政委你说的是,看来你对地方发展是极为关切的。”潘宝山道,“所以这次也希望你和雷司令两位首长能多多支持。”

“警备区跟地方是鱼水一家亲,从来都不游离于地方的发展。前几任政委或司令员,有的还是松阳市委常委呢。”赵文宣笑道,“所以你尽管说,有什么能支持的,我们警备区绝不含糊。”

“土地。”潘宝山很干脆,“新建的行政中心,选址恰好在警备区的生产基地位置。”

“用我们的生产基地?”雷正堂听了脸『色』顿时有点不好看,继而缓缓地说道:“用也可以,不过你们要在其他地方再划一块给我们作为交换,另外每亩再少少地补贴几万。”

“雷司令,看来你对警备区生产基地的历史还不了解啊。”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来,“六四年,省人委发文批准驻地部队借用松阳百源地区的六百亩地,文件上写得很清楚,地方需要时要归还。”

“哦。”雷正堂眉『毛』一抬,“你说的这些可有什么根据?”

“白纸黑字。”潘宝山当即拿出纸张已经发黄的文件,让曹建兴呈过去。

雷正堂接过看了皱起眉头,又把文件递给赵文宣。

赵文宣看过后,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歪过头,瞅了雷正堂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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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赴省拜会

“雷司令,你把问题上升到一定理论高度了啊。”潘宝山见气氛有点紧张,忙哈哈地笑了起来,曲中求直,“没必要,完全没必要,还是以事实说话,有多少证据讲多少道理嘛。”

“关于借地的事,潘常委你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赵文宣也不想让场面变僵,对潘宝山笑道:“如果有相关文件,警备区这边应该也有存档,我们也要找出来看看。”

“那是,事情都是双方面的。”潘宝山点头笑道,“还有,市里也有充分的考虑,当初警备区借用的那块土地,完完全全就是个荒滩,杂草芦苇遍地,水沟土堆到处都是,而现在呢?放眼一看就是大片的良田。几十年了,部队干部官兵垦荒种地也不容易,确实付出了很多。因此,市里也在想,该怎么对警备区进行一定的补偿,否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潘宝山把话说到这里,雷正堂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赵文宣几乎一直是笑呵呵的。

“潘常委,我看这样,事情一时急不来。”赵文宣道,“等我们警备区这边开个会研究一下,再商议具体的实施措施,你看怎样?”

“当然可以。”潘宝山道,“我今天来也就是跟两位首长打打招呼,把事情简单碰一下,至于下一步怎么进行,那还需要双方不断沟通协商。”

“对,我看事情就先这么样吧,先吃饭。”雷正堂看了看时间,对潘宝山道:“潘市长,你可是第一次来警备区,我们要是不好好款待一下就是我们的不是喽!”

这话乍听上去没什么,但潘宝山能感觉的出来,雷正堂嘴里的“好好款待”是个什么意思。

喝酒。

酒桌上论英雄。

潘宝山知道,像雷正堂那样的人『性』格直爽,讲义气,有时候会议桌上谈不拢的事,酒桌上就能敲定。

不过潘宝山没朝那方面努力,因为把事情悬着,才能让徐光放关注,然后就可能早点带他去省里拜会一番。假如问题要是顺顺妥妥地解决了,也许徐光放对去省里的事也就不着急了。

所以,潘宝山在酒桌上也豁了出去,只管把酒喝得有气氛就行,只字不提土地的事。这一下,刚好投了雷正堂路子,喝到高兴时拍着潘宝山的膀子直呼老弟,说为人做事就该一是一,二是二,酒品如人品,不以酒携事,说明做人纯粹,既然这样,凡事都好说,警备区生产基地也可以商量,他会跟赵文宣好好合计的。

潘宝山只是连声说好,并不细问,只是说事情的解决要照顾到双方面,最大程度地实现共赢才是最终目的。

醉酒是不可避免的,潘宝山离开酒桌就去了警备区招待所睡下。直到下午将近四点钟才醒,喊了曹建兴准备回去。

走之前要跟赵文宣和雷正堂支一声。

雷正堂也喝多了,而且多得很,潘宝山离开时打招呼他还没醒。赵文宣还好,他挽留潘宝山吃过晚饭再走。潘宝山连连摆手,说晚饭免不了又要端酒杯,实在是顶不住,刚好回去还有事,就不留了。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心情不错,照目前情况看事情应该差不多了,就是徐光放不带他到省里溜一趟,再继续周旋一番也应该差不多能解决。但是,对潘宝山来说,去省里打照面走走路子,比从警备区手里拿地可重要得多,那是关系到他今后仕途大计的重要一环。

仅仅几天后,潘宝山就如愿了,徐光放带他去省里。

路上,徐光放跟潘宝山讲了很多,说到了一定的台阶就要看一定的高度,现在起码要对省委领导班子的情况要熟识,数来数去也就是那么几个常委。省委书记顾民生是不用说的,还有副书记、省长郁长丰,这两大巨头一定要尽力『摸』清他们的底子,到网上看看他们的简历,对他们的成长史要像背诵课文一样记清楚,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此外还有专职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组织部长、纪委书记、宣传部长还有省委秘书长等角『色』,都要了解个大八分。

“这次我们过去,主要是见省『政府』秘书长焦自高。”徐光放靠着坐背,微闭双眼,“焦自高跟我的关系没得说,很多事都要靠他周旋,这次跟我们松阳警备区打招呼就要找他说话。”

“焦秘书长跟我们警备区有关系?”潘宝山问。

“间接的。”徐光放道,“焦自高的岳父是谁?省军区的第一副司令董长江,扛少将军衔。”

“哦,怪不得。”潘宝山笑道,“有那层关系,不愁搭不上话。”

“搭话是肯定没问题的。”徐光放道,“不过你这次的主要任务是跟焦自高套套近乎,他的路还长着呢,以后没准能到什么位置,得靠住他。”

“焦秘书长有来头?”潘宝山轻问了一句。

“算是有吧,其实也就是他岳父。”徐光放道,“焦自高从省军区一个独立师的战士干起,到班长、排长,然后到军分区当教员,接下来又回到省军区司令部军务处当参谋,两年,两年时间他就抓住了机会,跟董长江的女儿搞上了对象。那时董长江还只是个副师长,但他有的是关系。后来没多久,焦自高就到了地方,干了几年后便到了省『政府』办公室,接下来就是升级了,刚好,董长江也慢慢有了位子,更能说上话,所以焦自高一个劲地朝上蹿,借着气势,现在就成了省『政府』秘书长。当然了,那里面也有焦自高的自身努力,他是个有眼光的人,会跟人,现在的省长郁长丰,以前就是他的老板。”

“那还真是能耐。”潘宝山道,“瞧郁省长这样,下一任省委书记应该是他的,到时焦秘书长就更得势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那样。”徐光放道,“但也难讲啊,政坛上的事没法说,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哪有百分百把握的事?”

“省里的势力分派也很突出?”潘宝山问道。

“有是有,但不突出。”徐光放道,“到了省里的圈子,党政两方面也会有不同意见,但一般还都能和谐统一起来,只有极少有的情况才会出现所谓的对立。为什么你知道嘛?”

潘宝山摇摇头,这个时候是用来聆听的,不是表达观点的时机。

“中央看不下去。”徐光放道,“一个省是多么大的摊子,怎么能掉以轻心?如果党政不和,中央肯定要尽快着手调整,重新搭班子,那可是闪失不得的。”

“徐市长,照这么说省圈里应该没什么明眼上的争斗了吧。”潘宝山道,“毕竟是要围着一把手转的,谁都不能有例外,否则根本就站不住脚。”

“大势是如此,但分支就不一定了。”徐光放道,“省圈里的争斗,多是平级间的角力,对上面还都是保持一致的。就像当初你跟欧晓翔同级别的时候,假如欧晓翔有想法,暗地里拼了命要跟你掐,可在对我的态度上,也和你一样忠心,你说,我又能怎样?”

“明白了徐市长。”潘宝山点点头,“也就是说都死心塌地服务一个老板的人之间,为了自身发展的先机,难免也会撞出不和谐的音符。”

“对。”徐光放道,“就像焦自高同万少泉,他们就一直在暗地里碰撞。不过现在万少泉因为顾民生书记的关系,明显是强于焦自高了,毕竟他是省委秘书长,进常委班子呢。”

“此一时彼一时吧。”潘宝山道,“再过两年顾书记退了,等郁省长成省委书记,那时焦秘书长不是又能得势?”

“得势又怎么着,难道还能硬生生地把万少泉给挤下来?”徐光放道,“可能『性』不大啊,因为万少泉对郁省长可没有什么抵角的地方,如果他被拿下,会有很多话的。当然,除非万少泉他犯错误,可你想想,坐到省委秘书长的位子上,轻易能犯错?”

“徐市长,那也就是说还应了那句老话,一步晚步步撵。”潘宝山道,“万少泉总归要在焦秘书长前头?”

“从常规上看应该是。”徐光放道,“就算焦自高后来赶得紧,也进了常委班子,跟万少泉级别算是平了,但排名还是要在后面。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焦自高后来到一个更重要位置。”

“这么说来,下一步跟省里的领导接触还要谨慎点,不能进了他们的斗争圈,那样可就有点不好办了。”

“谨慎有什么用?”徐光放道,“除非不跟他们打交道,否则就要进他们的斗争圈,那是必然的。就拿现在来说,我跟严景标能游离出来?我靠的是焦自高,严景标跟的是万少泉,你说万少泉能看着我舒服?焦自高又怎么能看着严景标顺眼?只不过表现不明显罢了。”

“哦,立场,立场总归是要有的,立场一有,对立的场子也就如影随形了。”潘宝山点点头。

“算了,不多说那些,很多事要靠你自己慢慢去悟的,灌输得来的东西领会总不是那么深刻。”徐光放道,“还是多准备下和焦自高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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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兵马俑

?和焦自高见面,潘宝山早就好了该怎么办,话不能多,但行动一定要够量。因为有徐光放在场,就没有他多说的份,关键是要眼睛灵光手快腿勤做好服务,及时添水倒酒,递烟点火。这些看起来简单幼稚的事必不可少,是基本功。

有点不巧,焦自高突然来电,说要临时召开个政fu常务会,要徐光放等一会。

“这一会少不了两个小时。”徐光放接过电话后对潘宝山道,“咱们先转转,小潘,你在省里有没有熟人?看看有必要的话到时一起叫上,跟焦自高一起吃个饭,也算是送个人情嘛。”

“有,省政fu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谭进文。”潘宝山道,“当时我还在富祥的时候,得了他不少帮助,后来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那该加点紧,把关系打牢。”徐光放到,“有一个从成长中处好的朋友,那是比较让人放心的,不像是后来有成就之后才接触的,绝大多数都是流于形式。”

“那我让谭主任一起过来?”潘宝山道,“而且之前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也知道,他跟焦秘书长好像也有过点接触,想攀但一直攀不上。”

“嗯,刚好是个机会嘛。”徐光放点点头,“这样一来,假如以后谭进文有了位子,不管高低,他能忘了你?”

“徐市长你说的是。”潘宝山笑『吟』『吟』地掏出手机,“我先跟他联系下。”

事情是不用说的,谭进文一听自然是高兴得很,他甩下手头上的事情就奔了过来,赶紧把徐光放和潘宝山请到政策研究室会客间,让秘书沏茶倒水。

其实以前潘宝山来的时候用不着这么正规,但因为这次有徐光放,必须得有个样,潘宝山在电话里有暗示。

“徐市长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省里找焦秘书长办事,我也不好安排食宿,怕搅了计划。”谭进文笑道,“不过假如有需要的话,我一定竭力服务好。”

“欸,谭主任瞧你说的。”徐光放仰头笑了起来,“你是省里的领导,这些事情哪能让你来费心。”

“诶哟徐市长,你这是抬举我了!”谭进文即刻起身,给徐光放上了一支白皮盒的香烟。

徐光放接过点了小吸一口,“刚好焦秘书长临时开会,本来是不想麻烦别人的,随便找个地方等等,但小潘提起还有你这么个朋友,所以干脆就过来落落脚。正好,中午没事一起吃个饭。”

“好好,那就谢谢徐市长照顾了。”谭进文见徐光放一点都不摆谱,所以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徐市长,刚好有个朋友弄了几瓶茅台,说是十年陈,中午我带过去尝尝。”

这种事不推辞,因为谭进文带酒一定程度上也是给焦自高看的,但徐光放还是客气了两声,一旁的潘宝山却不见外,笑着说不但有好酒要带上,好烟也一起揣过去。

一下说笑起来,气氛即刻活跃开了。谭进文其实是个很能说的人,而且对事情的把握分析也比较到位,所以很多事讲起来也蛮有听头。就省委和省政fu大院,他就点了一个关键词:兵马俑。

谭进文说,省委大院和省府大院就是个天然大磁场,不论是谁,一旦走进去马上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喜怒,神态说得好听点是严肃不苟言笑,不好听点就是麻木,活脱脱就是个兵马俑,甚至连兵马俑都不如,因为兵马俑里头也有些表情很传神的。

“谭主任,你这话是不是严重了些?”潘宝山听后笑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不是夸张。”谭进文道,“两个院子里头的人,能看到他们笑脸的时候,就是陪顾书记和郁省长的那刻,伴在左右,出入笑脸如花。可一旦没了核心人物,马上沉下脸来,好像跟周围的人都仇似的。”

“面具啊,人活着多是要有张面具的。”潘宝山道,“为了隐藏自己,以便更好地了解别人。”

“没错,潘市长你说的可是到点子上了。”谭进文道,“其实那些麻木脸面的背后,个个都活跃得不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或者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嘻哈龇牙、脱鞋盘腿、斜腰拉胯,还有剔牙、挖鼻屎,都肆无忌惮得很,放得很开。可一旦到了公共场合,立马就跟石化了一样,谨慎得不行,就怕哪点一个不注意,被竞争对手抓住不放。”

“累,那真是累啊。”潘宝山叹笑起来,“谭主任,以前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倒没听你说这么些个精辟的见解啊。”

“今天不是有徐市长在嘛,有些话说出来或对或错,也好有个断定。”谭进文笑道,“这样一来,以后就知道那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了。”

徐光放听了呵呵一笑,转脸对潘宝山道:“小潘,我觉得在这方面,谭主任的观察力比你是强多了。”

“谭主任站得高看得多,不像我的眼界,不开阔啊。”潘宝山笑道,“所以徐市长以后还要多带我来省里转转,长长见识。”

“潘市长你这话就是取笑我了吧。”谭进文道,“你是分量十足的金块,由徐市长打磨着,肯定是大放异彩。而我呢,只是个铅坨子,就瞎转悠一番是了,说说笑笑而已。”

“好了,我看不管是金块还是铅块,能放到关键位置就行,那才是最重要的。”徐光放道,“是金子总会发光,这话只是用来安慰人的。”

“还是徐市长说得到位。”谭进文看看潘宝山,点着头道。

“谭主任要是有时间,以后常到我们松阳去,那不就有更多的机会和徐市长一起聊天了嘛。”潘宝山看了看手表,笑道:“现在就告一段落吧,收收情绪,时间差不多了。”

潘宝山估算得不错,五分钟后,焦自高给徐光放来了电话,说会议结束。

说谭进文会看事一点不假,该回避的要回避,他马上就对徐光放说道:“徐市长,你和潘市长有事先去找焦秘书长忙,一会用餐的时候我带着酒再去。”

“行,等会电话联系。”潘宝山应声道,“酒可要带足啊。”

“那是,那是当然。”谭进文笑着把徐光放和潘宝山送出门外。

出门拐了弯,徐光放笑呵呵地谈论起了谭进文,说他很会来事,将来混得肯定也差不了。潘宝山很感慨,说以前接触倒没察觉他还有这番水平,相反,看上去还闷。徐光放对此轻声一笑,告诉潘宝山一个人的水平发挥要看环境,别看有些人平常不吱声,关键时刻跳出来就能一鸣惊人。

这话不假,咬人的狗不叫,闷不啦叽的下嘴那是一咬一个准,那也是能耐。

感慨间,快到焦自高办公室了,徐光放看了潘宝山一眼,说要精神点,年轻人就要有股子虎气。

潘宝山咧嘴笑了笑,挺了挺腰背。

焦自高在办公室已经泡好了茶,每次徐光放来他都不叫秘书,不是外人,自己动手更随和些。

徐光放进了办公室,焦自高就哈哈地招呼起来,“欸哟,光放你最近可忙了啊,一直都不见你过来,今个怎么有空了?”

“忙,忙啊。”徐光放呵呵一笑,“忙的都是工作啊,不过也没办法,假如工作要是忙完了,那可不得下岗了呐。”

“哈哈……”焦自高爽朗地笑了起来,看了看徐光放身后的潘宝山,“这位是?”

“小潘,潘宝山啊。”徐光放说着,转身很亲和地对潘宝山道,“小潘,这就是焦秘书长。”

“秘书长好!”潘宝山微躬着腰,紧上两步,恭谨而卑微地伸出手。

“哦,潘宝山潘市长!”焦自高很客气地握住潘宝山的手道,“你可是个明星式的市长,年富力强,很有前途啊。”

“秘书长夸奖了。”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看看徐光放,“这都是徐市长栽培有方。”

“我哪能栽培得了?”徐光放笑道,“最终还是要靠焦秘书长点拨的。”

“是是是,以后还请秘书长多关照。”潘宝山点着头对焦自高笑道。

“能关照当然是好。”焦自高笑着说,“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的肯定没得说。”焦自高这话没有虚头,他能看得出来,这次徐光放来没带松阳市政fu秘书长魏西桦,只是和潘宝山单独前来,足以说明一切,那意味着徐光放不仅仅是把潘宝山看成是圈内人,而是有意思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

“现在暂且不谈这些,小潘将来怎样主要还是看自己的表现。”徐光放对潘宝山道,“否则入不了焦秘书长的法眼,那也是白搭。”说完,又对焦自高笑道,“我也不能把烂芋头朝你手塞是不是?”

“光放,你就少说两句吧,别给潘市长太大压力。”焦自高呵呵笑着,抬手拍了拍潘宝山肩膀,“小潘,徐市长有时打比方不太合适,那可是真心为你的啊。”

“秘书长,我明白!”潘宝山掏出香烟,“秘书长请抽烟。”

“嗯,好。”焦自高接过香烟,“平常我很少抽,不过自己人在一起嘛,当个趣儿。”

香烟一接,就表明了态度,潘宝山松了口气,立马又给徐光放敬上一支。

“嗳,自高啊,今天来可不是拉家常的,有件事还想请你帮帮忙。”徐光放接过烟,笑呵呵地说。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一招

“松阳搞城建,要把主城老区的市级行政机关单位朝新区迁,市委市『政府』带头,准备在新区建一座行政中心,而选址恰好在松阳警备区的一块生产基地上。”徐光放道,“那块地早年是松阳借给警备区的,而且约定地方上有需要随时要归还,有省里的文件为证。不过警备区不吃那一套,有点想赖账。”

“那也很正常,枪杆子嘛。”焦自高道,“摆个姿态不买账也没法子。”

“没法子其实也无所谓,不就是五六百亩地嘛。”徐光放叹笑道,“可严景标心怀不轨,想借机来打压我的人,把那块难啃的骨头交给了小潘,让他去协调,还半真半假地立军令状,摆明是要甩小鞋过来。”

“严景标的做派那么强硬?他别一时得意闪了脚。”焦自高道,“省里对松阳的发展定位还没有最终规划好,他忙着大搞新区开发建设,我看也不一定是好事。”

“是不是好事一时半会见不着分晓,关键是他借机假公济私。”徐光放道,“搂钱的事就不说,人事上可不能惯着他,怎么能让他随便找个茬就把我的人给拾掇了。”

“你是说小潘的事?”焦自高看了看潘宝山,问道:“松阳警备区的态度是不是很强硬?”

“前期我接触了下,他们的态度也不强硬,好像是有点不甘。”潘宝山道,“不过我也把话说透亮了,警备区有一定的付出,我们地方上该补偿会给予补偿。”

“总之没闹僵。”徐光放接上话,对焦自高道:“自高,我琢磨着你老岳在那方面有关系,能不能搭个话,那样协调起来不是更顺畅?”

“那个应该没问题。”焦自高略一沉思,“不过最终是个什么结果我可不敢保证,毕竟牵涉到具体利益问题,有时候话不太好说。”

“嗯,的确是那么回事。”徐光放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样吧,你看看具体情况,如果你老岳觉得不方便就算了,别难为他老人家。”

“也没那么严重。”焦自高笑了起来,“论年龄你比我大多了,但咱们平常也都直呼其名,甚至连‘老哥’两个字都不带,咱们关系不一般啊。既然关系不一般,有事帮忙不是得尽心尽力?放心吧,我这个女婿做得不错,老岳对我还是挺满意的,有点事找他帮忙还好意思拒绝?”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徐光放听后笑道,“别只顾着聊,该吃饭了,有事酒桌上继续说。”

“到一招去。”焦自高道,“会议一结束我就已安排了。”

“还有个人一起带着?”徐光放起身后说道,“小潘跟政研室的副主任谭进文关系不错,你开会的时候我们去落了个脚,谈了两句感觉还不错。”

“可以。”焦自高道,“小谭我知道,人还可以。”

说完,出门下楼。

潘宝山赶紧打电话给谭进文,让他迅即过来。

省一招离省府大院有一段距离,需要坐车前往。三人来到楼下,谭进文也刚好赶到,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是四瓶茅台。

分乘两辆车前往,徐光放和焦自高一起,潘宝山和谭进文一块。

“光放,你对小潘的忠诚度有多大把握?”路上,焦自高问徐光放,“能感觉得出,他是个八面玲珑之人,越是如此就越得防范,不可控的因素太多啊。”

“没事,看人看本质,我对他放心。”徐光放道,“总体来说,他是个向善的人,这一点决定了他不会走大辙。”

“你有把握就好。”焦自高道,“那我就使使劲,帮他把你们警备区的事解决好。”

“嗯,我也就不代他感谢了,要不弄得我们之间还生分了许多。”徐光放笑道,“不过我会向他明示,你出了多大的力。”

“那倒不必了,其实也不费什么事。”焦自高道,“还不就是几句话的事。”

“几句话?那也要看是谁说的。”徐光放道,“那可真是一字千金呐。”

“不提,不提那些。”焦自高笑了起来,“打算喝点什么酒?”

“那个谭进文带了几瓶茅台,尝尝是真是假啊。”徐光放道,“也算是给他个机会吧。”

“也好。”焦自高道,“不过可别抱太大希望,你知道喝瓶真茅台有多么不易嘛,像我们瑞东省省会双临市,一年才贡多少?而实际销售出去的又有多少?翻几倍都不止,所以多是喝不到正品,是高仿的就不错了。”

“高仿?”徐光放一皱眉,道:“再高也是仿啊,还是假酒。”

“不算假,你知道高仿的是怎么来的?”焦自高呵呵一笑,“酒厂的技术员,那可算是国宝级的了,年薪高是不用说的,但人身自由也受限制,要不随便弄个配方给人,那都是六七八位数的收益。不过凡事无绝对,总归还有些能人,他们就是能和那些国宝级的技术员联系上,多多少少能得点方子,然后就在那镇上开设小酒厂,嗳,生产出来的酒,还就跟真的差不多,有时专家都品鉴不出来。”

“这么说高仿的也能说是真的了?”徐光放道,“相差无几啊。”

“可以那么说,只不过不是正厂出来的就是。”焦自高道,“所以说嘛,能喝到高仿的就不错了。”

“嗨哟,如此说来,那茅台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没法断定呐。”徐光放道,“不过也不较那真,自个认为真的就是真的吧,多少也图个心理畅快。”

“有些个情况是可以保证的。”焦自高道,“刚好这次去老岳家说事的时候,我顺便拿两瓶正品,到时咱们尝尝。”

“呵呵,不是损你老岳的啊,你就能保证拿的是正品?”徐光放笑问。

“能啊,那是军区一个干部家孩子结婚,专门从酒厂拿的,直接空运过来。”

“直接从酒厂拿也不保准。”徐光放道,“那边机场搞货运的,都备着假货呢,可能还达不到你说的那高仿标准呢,就那样,他们一旦发现有人托运了正品,立刻就掉了包,不是更惨嘛。”

“嗐,那道道人家懂。”焦自高道,“那批酒从酒厂出来的时候,就有警卫跟着,一直到机场送上飞机货舱。之后,飞机直飞到双临,这边又有警卫直接到飞机货舱口跟货,你说能假了?”

“哦,那就有保证了。”徐光放笑道,“你早点下手,也好早点开喝。”

“争取,争取啊。”

说笑间,车子进了一招大院,焦自高和徐光放走了出来。潘宝山和谭进文紧跟其后。

一招与二招相比,新兴的设施上稍差一些,在现代化的装饰上很欠缺。但是仔细一看便能咂『摸』出其中的古朴味儿,很多东西都是有年载的,那叫底蕴。

“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一招就不存在了。”进了包厢后,焦自高不由地感叹道。

“要搬迁?”徐光放问。

“不是,改制了。”焦自高道,“瑞东宾馆将成为主家,但在服务上还不变。”

“哦,那就是换个壳嘛。”徐光放道,“实质还差不多。”

“钱的分配方式和去向不一样了。”焦自高笑了笑,“不过那些不是我们考虑的,来,咱们只管喝咱们的酒。”

谭进文带的酒还行,是不是正品不好说,但通过品尝,起码是高仿。当然,焦自高和徐光放没说什么高仿,毕竟跟谭进文还不熟络,也还得照顾点他的面子和承受力。

酒喝到一半,进来个中年人,是省接待办副主任,堆着笑脸问焦自高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加菜。焦自高很客气,说很好,菜不错,也够吃。

副主任点着头走了,没多会又进来一个人,是所长,进来就热情问好,还是问饭菜如何,有没有什么要求。焦自高说了声很好,感谢。

“自高,你也享受常委待遇了啊。”徐光放在所长走后,笑着对焦自高道:“过来嘘寒问暖,不是常委一般没这待遇啊。”

“现在也不是了。”焦自高道,“像他们那班人,眼睛都溜溜的,平常的公务招待见不着他们的踪影,一旦有像这样私下的小场子,个个腿快嘴甜。”

“哦,那也可理解,私人关系『露』个头,照顾的是脸面,得到的是情面。”徐光放道,“都是活络人,活络啊。”

“不活络也到不了那位置。”焦自高笑道,“再说了,那位置少了那样的人也难以运转起来。”

“存在就有道理。”徐光放说着,对潘宝山使了个眼『色』。

潘宝山脸上的微笑就一直没断过,他端着酒杯,欠身对焦自高举了起来。

谭进文一看也不闲着,立马向徐光放敬酒。

四个人喝酒就有这条好处,酒杯一端就几乎没有闲着的,能喝出量来。两瓶喝过后,谭进文用征求的口气问焦自高,再开一瓶如何。

“焦秘书长,我这酒可是正品,是朋友随团到茅台镇参观时带的,限量,每人只能买四瓶。”谭进文道,“同去的人中有人不好酒,我那朋友就借了个份子,弄了八瓶,回来后给我四瓶,今天全拿来了。”

“哦,那不容易。”焦自高看着徐光放笑了起来,“自个捎带的,更有品质保证啊。”

徐光放也笑了,庆幸刚才没多说什么,要不还真是有点难堪。

“秘书长,徐市长,再开一瓶吧。”潘宝山『插』上话道,“四个人三瓶酒,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看也是!”谭进文顺着潘宝山的话,利落地把酒开了。

气氛很好,焦自高渐渐也放开了来,言语有豪气,肢体有挥洒,这是谭进文平常所见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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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换将

“焦秘书长今天是放开了。”谭进文道,“你看他笑得,牙齿都完全『露』了出来,说明没设防。”

“把我们当自己人看了?”潘宝山问。

“还没到那程度。”谭进文道,“但起码有一颗倾向于接纳的心。”

“那就是机会,机会啊。”潘宝山笑道,“你跟焦秘书长离得近,往后没事多朝前凑凑,肯定能搭上。”

“但愿。”谭进文道,“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个机遇,抓着了,可能毫不费力就能上个台阶。”

“凭你的能耐还有抓不住的?”潘宝山道,“谭主任,其实今天我才察觉,你是真的有一套,平常还就真没看出来。”

“哪里啊。”谭进文摇头叹道,“『逼』的,都是『逼』的,我可不想老在政研室副主任的位子上。”

“也是。”潘宝山点点头,“在官场上混的,有几个能做到真我呢。”

“别感叹了。”谭进文笑笑,“感叹会让情绪低落,咱们现在可要昂扬斗志,不过也不能锋芒毕『露』,该按住的时候要按住,歇会儿吧,闭眼养养神,如果下午不回去,晚上还要继续战斗。”

晚上不会再战斗了,徐光放对潘宝山说过,下午就回去,晚上赶到松阳。

回到松阳,潘宝山开始考虑,行政中心的用地问题即将解决,下一步,严景标会不会把筹建工作交给他。

很可笑,潘宝山稍稍一琢磨便觉得自己太幼稚,严景标怎么会把行政中心筹建的事交给他?那可是一块上好的肥肉,刀子稍微快一快就能割得脑满肠肥,严景标是不会放手的。

不过越是这样,潘宝山觉得越应该主动上前,看严景标会怎样。当然,目的不是为了要染指,而是可以近距离地看清严景标的动作,他到底是在为谁谋取利益,背后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很快,潘宝山再次到警备区协调生产基地的事,此时已经是顺渠淌水,没有了什么障碍。但是,潘宝山还是主动提出要进行一定补偿,在他向严景标提出请求后获得了同意,把生产基地旁边一块战士们多开垦出来的大概二十亩土地,无偿赠予警备区使用。

在土地问题解决的第一天,潘宝山就找严景标建议,说行政中心大楼是个焦点,在建设上不能出事,所以最好先成立一个动迁筹建小组,要从市国土、规划、建设、财政、审计包括监察局等相关单位和部门抽调人员,严把各个关口,以保证大楼项目健康地开展,否则容易出现“一座大楼起来,一批官员倒下”的局面,那是对松阳的影响不好。

严景标听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潘市长你说得很好,事情就应该那么做,但是嘛,有些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现在百源区新区推进建设正处在一个重要的关口,迫切需要几个项目快速有效地落地生根,然后拔地而起,既做示范又起带动作用。这需要什么?速度,需要的是速度!尤其是对咱们的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来说,来得更为需要。所以说,有些环节能简化就尽量简化,反正目的是一切为了快速有效,不搞形式主义,要简单务实。”

“严书记你说的有道理,特事特办嘛。”潘宝山暗自发笑,严景标的这番话冠冕堂皇却很拙劣,不过以他的位置和身份来说,行之有效,没有人会蠢到跟他顶牛。

“哦,当然了,也不能都为了赶进度而不讲原则,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不能简化的。”严景标笑了笑,“要又好又快嘛。”

严景标嘴上说是又好又快,但实际上却只有快没有好。

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的招投标工作只是一个形式,中标单位是省三建公司,不用说,崔怡梅从中周旋了不少,获利匪浅。

这一点潘宝山没有察觉出来,因为一切都是崔怡梅暗中『操』作,她没有『露』面,而且省三建公司那边也是滴水不漏。从表面上看,省三建公司的中标是实至名归,因为公司确实有那个实力。

但这并不代表潘宝山不怀疑,他相信省三建公司中标的背后肯定有猫腻,而且从招投标的本身来看,很多环节都是不规范的,必定有暗箱『操』作。潘宝山相信,只要坚持盯着看,早晚能有所发现,

这一坚持,不但时间很长,而且潘宝山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还有个新情况是,严景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人事调整。

二〇一一年元旦刚过,严景标两天之内三次到百源区拆迁选点现场调研考察,每一次不是指出意见就是提出批评。

这是一个迅猛的信号,猛到旁观者清,当局者也不『迷』了。

陆洪涛开始抓紧处理计划内需要办理的事情,人事上该提的提、该调的调,项目上该审批的就审批、该开工的就剪彩。

果然不久,在新一批人员任职调整中,陆洪涛从百源区区委书记的位子离开了,到市档案局去管事。档案局虽然也是正处设置,但几乎是一钱不值的单位,所有人一看就知道,陆洪涛名义上是平调,实则是被严景标贬了,被贬的原因不外乎是在拆迁建设力度不够,工作进展不大。

其实这也是严景标给其他机关单位一把手的一个警示:不要对老城改造升级、办公单位朝新区动迁不当回事,如果拖拉不决,就很有可能被拿下!

作用是有的,再加上一些急于拍马溜须的单位负责人逢迎,一时间各大机关单位买地的买地,置换的置换,都开始筹备迁建工作。

这是一大利好的局面,严景标在市委新住宅区的一栋楼房里,压在崔怡梅的身上快活地说,没想到一步棋活了全盘子。

崔怡梅自然不会错过邀功的机会,旁敲侧击地说是她带来了灵感和好运。严景标气喘吁吁地挺着屁股,几乎顾不上答话,只是模糊不清地说是是,然后就是一阵狂颠软了下来,歪在一旁呼呼大睡。

崔怡梅把这种事完全是看做一种工作或应酬,根本就不在乎作为女人的感受,她没把此时此景的**看成是灵与肉的升华或者是生理的需要。所以,严景标昏昏睡去后,崔怡梅利落地清洗了一下便穿上衣服回到工作状态,盘算着下一步该做什么赚钱。

有一件事,崔怡梅觉得是很需要提醒的,就是告诉石白海抓紧把工作上手,做出点样子来。

现在的石白海是百源区区委书记,他接替了陆洪涛的位子。

“这次严景标把你放到百源区一把手的位置,我说话的作用所占比例并不大,他主要是想看看你的工作表现。”崔怡梅对石白海道,“老城区的改造提升是严景标非常关注的事,如果能做出一定的成绩来,必然会让他更加刮目相看。”

“姨姐你放心,这点认识我还是有的。”石白海道,“百源区现在是风口浪尖,到这个位置上不好好拼一把就会跌翻下去,那个我懂。上任的第二天,我就召开了全区干部大会,就城区改造拆迁建设进行专题部署,提出要‘天天有进展,月月大变化’的目标,而且把任务层层下压,落实到人头,谁办不好就拿谁问罪。”

“你明白就好。”崔怡梅道,“白海,另外我有个想法你考虑下是否合适,如果可以的话马上『操』作。”

“姨姐你尽管说,只要有一点可能就可行。”石白海对崔怡梅是百分百顺从,他知道可以通过她来影响严景标,作用很大。

“市委市『政府』大院那块地可是黄金地,一旦腾出来势必要成为众开发商争夺的香饽饽。”崔怡梅道,“我想如果『操』作的余地很大,到时我直接入驻参加招投标,拿下来就相当于是捧了个聚宝盆。如果难度很大也不要紧,我完全可以变换角『色』,游走于众开发商之间,协助某一个来中标,然后拿回扣,那也相当可观。”

“嗯,你说的很对。”石白海闻听后并没有急着应允,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那块地的归属肯定会很敏感,弄不好就会扯不清,“姨姐,现在我还真没把握向你保证什么,因为有关市委市『政府』大院原址地最后怎么『操』作我也不知道,百源区参与度多高我也说不准。还有,到时竞争有多激烈更是难说,假如要是碰上个茬子,稍一打听便不难知晓你我之间的关系,没准那还就麻烦了。”

“是,我也有那方面的考虑。”崔怡梅道,“所以我跟你说了第二个选择嘛,到时我从中斡旋分利,那样还比较隐蔽。”

“先那么盘算着。”石白海道,“没准也许会很简单,你直接上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有可能就行。”崔怡梅道,“那我回去就开始着手,现在公司已经组建了,下面就是组织人员。同时也备着另一手,联系几家有实力的地产商,实在不行到时就让他们来掐,我从中调节得好处。”

“没问题,姨姐你尽管先着手准备。”石白海道,“到时我自然会加力,只不过现时我还得把精力放在沿街拆迁建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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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政府债券

那深度都是要钱砸的,不过石白海不管那么多,街边建筑倒可以朝一边放放,反正到时招商引资,招不来也不关他的事。那算是个中长期规划,到时他还不知道在不在百源区委书记的位子上。

现在,石白海力抓的就是理出“井”字框来,可这也让他禁不住打颤:拆迁的那么一大笔投入从哪里来?仅靠财政上的拨款远远不够,虽然严景标想着法子来增加投入也没用,缺口还是太大。

愁是没有用的,必须得找出路。

石白海找严景标,商议面向社会发行『政府』债券筹集资金的事情,这是石白海引以为荣的一大创新。

“有保障,高返点。”石白海一开始就亮出两大可行『性』,“有保障,是因为由我们『政府』和银行联手,另外还有财政担保。高返点,可以给到十至十五个点。”

“嗯,这也是个路子。”严景标还真是对石白海的这个点子感到满意,“具体计划和『操』作细则制订了没有?”

“没有。”石白海摇头道,“现在只是征求严书记您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立马着手细化。”

“没什么问题。”严景标点点头道,“不过千万要注意规范『性』,要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操』作,还要考虑到偿还能力,否则容易带来社会不稳定因素。”

“这个请严书记放心,会有一套科学的预算来作为支撑。”石白海道,“不会出任何问题。”

“不能把话说得太满,做任何事都要有忧患意识。”严景标道,“当然了,有忧患意识不是说要畏手畏脚,该放开胆子干的工作还是要一往无前,只不过是要有一定的风险预估。”

“我明白的严书记,肯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石白海道,“我回去就开会专门研究债券发行问题,争取在第一时间拿出方案,到时请您过目定夺。”

严景标点点头,轻轻一弹手。石白海马上鞠着腰退了出来,满心欢喜。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百源区要发行『政府』债券,募集资金用于老城改造。一小段时间后,从社会反映和氛围营造上来看,还真是有声有『色』。

与之相比的是,潘宝山却有点坐不住了。在石白海刚上任百源区委书记的时候,他就吃惊不小,因为万万没想到石白海就这么突兀地下到县区一线做一把手了。

本来,潘宝山以为石白海应该会在市委副秘书长的位子上使劲熬那么一熬,朝正职秘书长的目标争取一下,没准就能蹿上去,然后徐图谋取常务副市长一职,接下来再顺着爬一阵,最后弄个市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现在潘宝山对石白海的思路有点把握不准了,当然,最容易猜测就是他任区委书记是为了更好地配合严景标推行施政路线,等出了成绩再往上跳。由此也可以推断,马上要产生的下一任市委秘书长的位子,多是要由冯德锦来担任,他被提为市委常委,就是一个铺垫。

不过对这一些,潘宝山倒不是很担心,现在松阳市的政局,肯定是要由严景标来布控,他犯不上费心。

让潘宝山忧虑的是,王三奎和鱿鱼的下一步发展会不会受到影响。好在是,陆鸿涛离任前已经把事办结了,王三奎升成了副区长,鱿鱼也当上了百源公安分局副局长,同时兼着丰华派出所所长一职。丰华派出所所长的职位是个要害,潘宝山舍不得放弃,他让彭自来跟项自成暗示过,提拔鱿鱼的时候,还不能放手所长的职务。

当然,鱿鱼兼任丰华派出所所长时间不会长,那么个重要的位置,必须单列担任。这一点潘宝山有考虑,他让鱿鱼用点心,推荐一个靠谱的人选,到时他再说说话促成。那样,还是能把丰华派出所牢牢地抓在手里。

不过总的来说,潘宝山对局势很没有把握,因为石白海可以调整人事,王三奎和鱿鱼,有被拿下的可能。

可能是有的,但现在还不会。如今石白海的心思都用在发行『政府』债券上了,他紧盯紧促,三天之内就拿出了一套完备的方案,急匆匆送给严景标把关。

严景标只提了一个意见,把本金封冻期由一年改为三年。

“一年的时间太短。”严景标道,“万一到时出现不可控因素,都来要本金,场面如何应付?三年,还是三年稳妥些。根据现在的发展势头看,三年后松阳的经济会上一个大台阶,那个时候的偿还能力足以应对。”

“嗯,严书记你说得是,那就三年。”石白海笑道,“前三年只给付利息,本金三年后逐渐偿还,那样一来,财政上也就不会太紧张了。”

“所以嘛,余地,做事要充分考虑回旋的余地。”严景标笑了起来,其实他把期限放至三年,是考虑到自己三年后的去向:上下得力的话有可能升半级弄个副省,或者是捞个省委常委干干,那么一来,政治寿命就又能延长几年,够折腾的;如果没什么起『色』,就退二线,养老。

两种情况不管如何,对百源区发行『政府』债券的事,到时都沾不了身。严景标都盘算好了:如果债券返还不出现问题,很好。如果出现问题,他也可以撇清,对二线的话完全可以头一歪不管,假如要升个台阶的话,也就有一定的能力去周旋解决。

石白海个短视的货,他『摸』不到严景标的想法,只是以为自己的方案得到了完善,『摸』着脑门儿高兴。他急着找冯德锦,一来分享一下喜悦,二来趁机恭维一把,预祝他早日走到市委秘书长的位子上。

不过石白海找的不是时候,冯德锦“出差”在外,和艾琳达交欢享乐,庆贺富祥工业园区厂房建设项目取得巨大成功。

艾琳达这次是赚大发了,厂房本身造价就不高,但她开价却很高,几乎是漫天要价。县里分管的领导也没法子,知道艾琳达是奔着冯德锦来的,还能有什么话说,只有同意二字。这还不算,在建设后期,艾琳达又『乱』扯项目,申请追加投资,仍旧获得了同意。

冯德锦说,这一下赚了好几百万,该庆贺一下。艾琳达知道冯德锦的心思,也想稳住这条财富鱼,便和他一起出去旅游,沿途极尽侍奉,把冯德锦弄得小腿肚子都抽了筋。

其实冯德锦不是傻子,他知道和艾琳达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否则肯定要出事。这次出来,就是想把艾琳达给尝尽了味,以便舍得放手。

两个人心怀各异,但又善于隐藏,所以在结束欢乐行之前,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只是在回程的路上,冯德锦『露』了点迹象,他说现在位置不一样了,下一步有可能要到市里去,有些事不太好『操』作了。

艾琳达一听就察觉出了味,忙说到市里又怎么了,该『操』作的一样『操』作。而且,去市里是升职,权力更大了,应该更好地搞运作才是。

“在富祥我是土皇帝,到市里算什么?”冯德锦道,“琳达,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呢,应该能分析透。”

艾琳达抱着膀子转开了脑筋,的确是那么回事,冯德锦到市里后有些事确实不太好上手,不过她又不甘心,“冯哥,我一个女人家能分析透什么?说到底还是要靠你这个大男子汉的。”

“靠可以啊,但要看怎么个靠法。”冯德锦现在已经不吃艾琳达这一套了,“像厂房建设这种事,以后想也别想了,否则出了问题谁能好过?严重一点说就是全部玩完。”

艾琳达沉默了,冯德锦说得并不夸张,她也害怕面对那个不堪的局面,毕竟就现在的情况看,她的所得已经够可以了。

可是贪欲又让艾琳达难以放手,“那在你去市里之前争取再搞两个项目,也让我多积累点,为以后的发展作下铺垫。”

冯德锦暗暗咬了咬牙根,忍不住暗骂起来:好一个不知足的恶女人,几百万都填不满**的深沟,足以说明是个无底洞。冯德锦开始觉得,艾琳达着着实实是个麻烦事,他甚至动了杀机。

其实艾琳达应该能感觉得到,冯德锦说出“全部玩完”一话,就是个下意识的暗示。到了他那么个地位的人,能说出这种话来,应该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再『逼』下去,什么心都能激发出来。

但是,冯德锦的杀心也只是冒了个小泡,他权衡了一下,还是不至于冒那个险。相比之下,帮艾琳达捣腾个项目,让她赚个盆钵满溢的%读吧文学网%了,再争取搞两个项目,两个项目之后,是不是就可以清净了呢?

“琳达,做什么都要有个度。”冯德锦有意识地试探,“我就争取在去市里之前,帮你再运作两个项目,之后就要完全收手了,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脚的,我们得考虑利益的最大化,不能盲目,只是一味地想赚钱,结果最后把人给赚了进去可不划算。”

“哎呀,冯哥你说得好严重啊。”艾琳达撒起小娇来,“怎么会呢。”

“别说会不会,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冯德锦紧问。

“好嘛冯哥,就听你的是了,再搞两单就收手。”艾琳达的表情颇为无奈,其实她的心里已经很满足,再做两单,没准手头就有千万资金了,那样还不满足,真是叫贪得无厌了。

从这一点来说,艾琳达还有点自知之明。这也让冯德锦稍稍安了点心,他决定回去之后就立马找机会,让艾琳达接项目,好早点把她打发掉。

不过回到松阳的第一件事,冯德锦要找石白海碰个面,毕竟他在外面的时候,石白海给过电话,怎么也得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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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油库

?冯德锦这一下应得还真是时候,刚好严景标要找他和石白海,于是两人一骨碌就跑到了严景标办公室。

“松阳机场的事,你们看看谁张罗一下?”严景标笑呵呵地说。

“严记,机场有什么事?”石白海是很积极的,迫不及待地发问。

“我们的机场太陈旧了,硬件跟不上,软件也跟不上,一周才有一趟去省城的航班,和形同虚设也差不多了。”严景标道,“下一步,要逐渐完善机场的各项建设,当然,鉴于现在城市建设处于一个关键节点,没有更多分流的资金,所以要从长远着眼,从小处着手。”

“先修修补补?”冯德锦问。这一点冯德锦是清楚的,松阳机场原先是军用机场,前几年驻地空军某部在附近重新规划选址,新建了一个更为适用的,于是便把原有的机场让给地方作为民航机场使用。再后来,军地协商用置换的办法,把机场完全给地方使用,但是因为在操作过程中有点小尾巴还没解决,油库问题。到现在,还和军用机场共用一个油库,一定程度上说产权还有点小不清,所以,松阳政府一直以来想对机场搞点建设动作,也没合适的机会。

“对,不管怎样,我们政府出钱,把候机厅好好修整一下,大小不讲,起码看上去要有点派。”严景标道,“候机厅收拾妥当了,下一步就要跟航空公司谈谈开辟线路问题,争取把航班量搞上去,那对我们松阳来说也是个形象宣传。”

“严记您说的没错,一个地方的航空业务发展程度,是经济发展的一个侧面反映,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冯德锦道,“而且我觉得松阳的铁路建设也要好好地抓一抓。”

“呵呵。”严景标点头看和冯德锦,“抓铁路建设,那也是早晚的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石白海见严景标对冯德锦欣赏地点起了头,心里很是不甘,不过也没法子,有些话、有些事他的确说不出来、做不出来。

“那机场修整一事现在就行动?”冯德锦善抓主题,“我马上找具体负责机场工作的计经委主任谈谈,了解下装修的难度和花费情况。”

“行,你抓紧上手,有什么事需要协助的就跟白海说,你们一起办。”严景标道,“尽快拿个方案。”

冯德锦和石白海得令而出,一起到百源区委区政府。石白海上任后,冯德锦还没来过。

“嚯,办公室好大。”冯德锦一进石白海办公室就夸口道,“跟严记有的一拼了。”

“办公室大有什么用?”石白海自嘲一笑,“权力不大还是屁用没有。”

“堂堂主城区的区委记,权力还不够大?”冯德锦笑道,“当然,再怎么大也只是暂时的,毕竟区就是区,不是市。但我相信,以后会的。”

“呵呵,朝市里奋斗,我是有那个心没那个力喽。”石白海笑笑,“就做个区委记,我也就满足了,人得学会知足才行。自己有几两沉,自己最清楚,我爬不了高,否则腿软眼花,一个跟头栽下去可就惨了。”

“行了,在我面前你别谦虚。”冯德锦笑了笑,“咱们还是谈点正事,你是说严记怎么半响不夜地就想起了装修机场?就目前来说,机场建设远不是松阳的重点,而且那种事搞出来也不见政绩,耗时耗力很不划算,真不知道严记是怎么计划的。”

“那个你就别管了。”石白海道,“咱们只管不折不扣地执行任务,别的不问。”

石白海避而不谈此事,其实有一定原因。严景标修机场,是因为崔怡梅。

崔怡梅前几天从省城来松阳,嫌路上坐车时间太长,容易长痔疮,所以就选择乘飞机过来。谁知一问才明白,省城飞松阳的飞机一个星期只有一班。

为了不坐几个小时的汽车,只有一班也等。就这样,崔怡梅一直等到班机开航才过来。更糟糕的是,一到松阳机场,崔怡梅眉头就皱了起来,又小又破的候机厅太让人倒胃口,这哪里能算得上是机场?

于是,崔怡梅一到严景标办公室就开始抱怨松阳机场差劲。抱怨了没几句,灵感突然来了,忙攀着严景标的肩膀说,既然如此,那就把机场建设提上日程,让她负责搞定,不又是能赚上一笔?

严景标一听,看了看崔怡梅,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出了“坚定”二字,当即也就不再说什么。本来严景标是没打算捣腾机场的,就跟冯德锦分析的一样,那不是他执政期间的重点,出力费时不显功的事,费那个劲干什么?

可现在,崔怡梅提到了钱的问题,没错,是可以用机场建设项目来攫一把。当然,有一点是很明白的,机场建设并不一定能利索,万一空军方面咬住口不放,那还真是没法收尾

开始的时候,严景标还是想到了潘宝山,打算让他充当马前卒,把事情联络一番。但是他也怕,怕潘宝山在联系当中发现什么猫腻会制造障碍。新区行政中心的建设就是个例子,前期用地问题协调解决后,他竟然还想建一个多部门的领导小组来搞监督、制衡,差点把他的算盘给打碎了。假如真是组建了综合领导小组,人多眼杂不好下手,那正儿八经地一道一道过关口,崔怡梅也许并不能暗中帮省三建顺利中标。

这一次,机场候机厅的装修,还是差不多的套路,暗中操作,就是所谓的先暗箱后阳光,总之要保证让崔怡梅插足进去,否则就白忙活了。

在这件事上,冯德锦是不敢怠慢的,他很积极地找市计经委主任了解情况,并与驻地空军方面联系。期间,需要百源地方牵线搭桥的,冯德锦也不找石白海,只是一个人操办,因为他知道,石白海的精力还是要放到政府债券的发行上。对石白海来说,把政府债券发行了,拢一笔资金用于老城区的道路拓宽项目,是头等大事。

冯德锦这边办得还比较顺利,与驻地空军方面的接触协商没有任何问题,装修的预估费用也不高,大概八百万。

可就在冯德锦认为一切就绪的是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中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省军区空军后勤部给计经委发了个函,明确表示驻松阳空军机场,不能和民航机场共用油库。

这事容不得商量,冯德锦一下皱起了眉头,民航机场重建油库,初略估计一下差不多要三千万,那可是让人头疼的一大笔资金。从哪里筹钱?向财政上要是不可能的,为官从政这么多年,冯德锦摸出了一个规律,领导交办的事,不能动不动伸手要钱。有钱顶着,傻子也能干啊?那个口一开,严景标一个不高兴,没准前面的努力也都白费了,不得好。

不过事情也算赶巧,刚好中石化省石油分公司老总谭津炜来松阳,与严景标碰面,说松阳发展日新月异,城市面积越来越大,功能越来越完善,与之相应的是,加油站也需要新建一批,看能否交由省石油公司来负责,具体有松阳支公司来实施。

严景标在这事上拿了一把,说可以,不过前提要让规划局总体着眼选点,等有了方案再进一步具体协商。

这事让冯德锦知道了,他赶紧找严景标汇报。

“严记,本来这事不打算说的,但因为中石化省石油分公司来松阳希望建加油站的缘故,所以我还是向您汇报一下。”冯德锦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事?”严景标道,“重要嘛?”

“还比较重要。”冯德锦道,“空军机场那边的油库,我们地方民航不能再继续使用了,前几天省军区空军后勤部已经发了函。所以我们民航机场新建油库的事已经是迫在眉睫,否则用油就成了难题。”

“哦。”严景标点点头,沉思道:“不共用油库的原因就不谈了,情况已既成事实,还是要想实际解决办法。”

“是的严记。”冯德锦道,“我听说中石化省石油公司来谈新增加油站的事,正好可以利用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民航用油库交由他们公司建设,资金自行解决,而且油库建成后,可以让他们负责经营。”

“这个可以考虑,相互得利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大。”严景标道,“德锦,这事就交给你去做,包括市区新增加油站的事,也一并解决,你向来比较沉稳,交给你去协商我也放心。”

“谢谢严记信任,我一定办好!”冯德锦点头道。

“你跟规划局还有计经委要进行沟通,具体负责的部门不能绕过。”严景标道,“对了,以后如果有需用资金的地方,可以跟我说说,不管怎样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好的严记。”冯德锦微笑着,“我是怕扰了严记的心神,所以就想着只要能解决就自己担着,不给您添麻烦。”

“没事,自己人嘛。”严景标笑笑,“不过你做得很好,很好。”

冯德锦的腰立刻鞠了下来,“严记夸奖!”

“好了,不耽误时间,该办的事你抓紧上手。”严景标道,“事情一环扣一环,别脱节。”

冯德锦连连称是,退出了严景标办公室,连半点都不耽搁,迅速把规划局局长司向东和计经委主任茅自建召集过来,把松阳市新增加油站和民航油库的事说了。

没想到的是,这一说,还有了个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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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候机厅重建

?意外收获是因为茅自建。(_)作为计经委主任,他跟石油方面打交道已经多年,松阳成品油供应市场,中石化和中石油几乎是平分秋色,各有一块不相上下的市场。

茅自建暗中两边平衡,从中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和中石油松阳支公司方面的联系较为密切。他一听说中石化那边有可能操作那么大一个项目,要把市区新增的加油站都给拿下来,那绝对会导致市场倾斜的,所以便悄悄把消息透露给了中石油。

这事对中石油松阳支公司的老总来说非同小可,这么多年来在松阳跟中石化一直是暗中较劲,大家都在伯仲之间,分不出什么明显的胜负。可这次如果让中石化把市区新增的加油站都包揽下来,那气势可以就一下明显弱了下来,肯定要受到省公司的批评,弄不好还职位不保。至于民航机场油库的事,那还倒无所谓,单一性的项目衡量起来要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得与失不会简单下结论说对或错。

但是,新增加油站点的事一定要把握好,那关系到市场面的问题。于是中石油松阳支公司方面立刻作出反馈,表示愿意出三千万帮松阳民航机场建油库,作为回馈,希望能得到新增加油站点建设经营。

茅自建也不敢耽误,立刻就把情况向冯德锦汇报。

“哎唷,没想到一个烂山芋突然还变成了香饽饽。”冯德锦听了茅自建的汇报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把身子抽座椅上一靠,对茅自建道:“茅主任,中石油方面的消息很灵通嘛。”

“冯常委,成品油供应市场竞争很激烈,对新增加油站点的事都瞪着眼呢,有事肯定会漏风的。”茅自建趋前道,“所以中石油那边的人到计经委来找,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也好,也好啊。”冯德锦笑道,“鹬蚌相争嘛,我们是渔翁。”

“冯常委,你有什么打算?”茅自建问道。

“现在还没有打算,事情才刚开始。”冯德锦道,“骑驴看戏,边走边瞧,总之怎么有利就怎么来。”

茅自建对冯德锦的心思感到不安,他是想得到个确切的信息,因为中石油那边对他有情意,情面和意思,两方面都有了,所以最好得给人家一个比较准确的答复。毕竟这种事可能就是眨眼的工夫就定方案签合同了,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没有个确信,无奈之下,茅自建给中石油方面出了个主意,把款项准备好,也许到时就是看打款的速度了。

总的来说,油库的问题得到解决,机场候机厅的装修就不成问题,立马就提上了日程。冯德锦向严景标作了汇报,严景标马上暗中操作,让崔怡梅把联系好的几个装饰公司找了过来,进行议标,而不是公开招标。

议标没什么意外,崔怡梅已经策划好了,真正出手的只有一家,其他的都是陪衬。事情很简单,冯德锦作为项目总负责,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道道,他也不点破,只是暗中迎合着崔怡梅,让她心满意足。

按理说事情应该很顺溜,签合同后开工干活,弄一个漂亮的候机厅出来就行,可谁知事情又有意外。

在候机厅装修的初期排摸中,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候机厅天棚的主框架钢筋混凝土大梁有多处开裂,甚至有严重的地方,钢筋已经裸露了出来,锈迹斑斑。

这事不可小视,冯德锦马上向严景标汇报。严景标也不敢大意,忙让冯德锦安排质监局和建设局相关检测部门去核准鉴定一下,看看损害的程度有多大。

结果很不理想,鉴定的结果是危房,继续使用下去有极大隐患。

“那得花多少钱?”严景标有点泄劲,“原本候机厅的外观和室内装修还有机场整体环境改造也就八百万,这一下不得翻好几番?”

“严记,既然要推倒重建,我觉得就要建得像样一点。”冯德锦道,“起码要八千万,不过有点好的是,土地不用协调,否则只有搁置了。”

“八千万?”严景标皱起了眉头,“去年松阳的一般性收入也不过就百十来亿,钱袋子很瘪啊。老城区改造的费用,还是想了不少法子才集到了一点,现在又要拿八千万出来,太难。”

“严记,我们可以跟银行方面沟通一下,弄点无息贷款。”冯德锦突然头脑灵光一闪,道:“当然了,银行认的是钱,不会白白损耗,但我们可以相对把市里的公职人员工资开支渠道集中,用来做沟通的筹码。”

“哦?”严景标眉头一展,嘴角泛起一丝微笑,“财政拨款的工资总量不小啊,走哪家银行都是肥肉。这样,你统计一下,切成块,分成几个组别同各家银行谈谈,如果哪家银行不乐意即刻调头,实在不行就选两三家,让他们大块分享就是。总之一个目的,要把无息贷款拿到。”

“好的严记!”冯德锦满怀信心,他为自己的突发异想感到高兴,这是个出色的表现,在严景标那里能获得加分。

的确是这样,在冯德锦走后,严景标悠闲地敲着桌子,还发出一阵小小的叹息,如果之前能想到这个法子,肯定是老早就用在老城区改造启动资金上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由此,严景标也把石白海同冯德锦比较了一下,很明显,石白海的能力要逊色得多。

想到这里,严景标更觉得当初的判断很对路,让石白海下去做个县区一把手,由他折腾,好坏也算是对崔怡梅有个交待。而下一步,严景标觉得应该早点把冯德锦弄到市委秘长的位置上来,很多事让他出谋划策,应该得力不少。

冯德锦也在琢磨这事,他认为应该乘势而上,再表现一把,进一步取得严景标的高度认可。

马上,冯德锦决定再次向严景标汇报,告诉他市区新增加油站点的项目也可以操作一下,能挪出几千万闲置资金。

恰好严景标召集了常委会,研究民航机场候机厅重建事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没有人敢说不,否则后期一旦出现坍塌,造成伤亡事故谁都担不起。也正是如此,严景标摆足了姿态,几次三番拍着桌子,一脸正气,说像这种事关重大的决策,一定要群策群力集思广益,绝不能搞一言堂。

会后,徐光放仍旧发了一通牢骚,说严景标装模作样到这种程度,简直让人不耻。

陪在旁边的潘宝山似乎对此种现象已经司空见惯,“徐市长,严景标的做派你还能不了解?避重就轻搞冠冕堂皇,他就那样了,咱们还是谋划咱们的。”

“嗯。”徐光放点点头,“最近你跟他表面上是和气了许多,但本质上他对你还是拒千里之外的,一句话,跟他融不到一起去。”

“表面工作就这样,算是拙劣的幌子。”潘宝山道,“近期我打算搞点动作。”

“在老城改造上?”徐光放问。

“对。”潘宝山道,“分管财政金融的卢山峰副市长跟我说,冯德锦正在搞一个策划,与各大银行接洽,准备搞一批无息贷款。也就是说,下一步的改造力度会加大,要形成一定气势,我们必须拦一拦。”

“搞无息贷款?”徐光放道,“银行都是钱抠子,能那么痛快答应无息?而且还是几家银行。”

“有条件的。”潘宝山道,“市区财政拨款的公职人员工资,发放渠道都将走同意无息贷款的银行。”

“怪不得。”徐光放道,“其实之前市里缺钱的时候,这法子我也想过,但考虑到影响没有实施,没想到严景标做了。”

“趁在位的时候多折腾一番,能捞就捞呗。那么一大笔钱投入的建设上,分流出来还不都进了他的口袋?”潘宝山道,“还有,最近石化和石油方面好像也有动作,应该也是个融资的机会。”

“让他折腾。”徐光放颇为无奈,“对了,卢山峰的话你得防着点,那人做事不厚道,和我们不一路。上次他病休就很奇怪,不知道搞什么鬼,现在回来了,还不知道要搞些什么。”

潘宝山没把拿捏卢山峰的事告诉徐光放,但他相信,卢山峰不会对他搞什么手脚,确切地说是不敢。当然,潘宝山也知道,卢山峰绝对不会安分,肯定在寻找机会反手拿他的把柄,以便相互制衡,那确实需要提防,不过还不用当成大事。

“管他搞什么呢,反正不损害我们的利益就行。”潘宝山笑了笑,“徐市长,刚才我说想搞点动作,是想在拆迁上制造些麻烦,你可合不合适?”

“总的来说,老城改造是个大趋势,从长远来看对我们市有好处,但严景标急速冒进却不好。”徐光放道,“所以说,弄出点事端来拖一拖,让他把步子放慢点也好。”

“那就好,我准备准备。”潘宝山道,“不能让严景标太惬意了。”

不让严景标太惬意,这一点,严景标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如何筹集资金上面。

而这方面,冯德锦的表现确实出色。

现在,冯德锦正在虔诚地坐在严景标面前献计,说可以通过新增加油站点的项目操作一下,挪出几千万流动资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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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思路小转

?冯德锦告诉严景标,中石化方面看中了松阳市区新增的加油站点,中石油方面也是。

“现在他们两家都在主动和我们联系,态度非常积极,都愿意出资三千万帮我们建民航机场油库。”冯德锦道,“可以稍微操作一下,让两家同时打款过来,然后我们召集个小会知会他们,把市区新增的加油站点一分为二。这么一来,两家都不好说什么。另外,我们这边再主动一点,说打过来用作建油库的款项,各留一半,一半是多少?等油库建成后再说。”

“哦。”严景标笑笑,“能用多少?”

“他们一家出资三千万,到时就照五千八万的成本来算。”冯德锦咧着嘴角一笑,“然后每家返还一百万,算是个意思。”

“呵呵。”严景标摸着后脑勺,朝椅子上一靠,“那样好嘛?”

“我看也没什么不妥。”冯德锦道,“因为两家谁都不敢先嘀咕,哪家一嘀咕,我们一板脸把加油站点投向另一家,那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嗯。”严景标点点头,“不过当时我记得当时你说过,民航机场油库建设一事好像是谁出资建谁经营的,现在照你说的,由两家共同出资,经营的事怎么解决?”

“严记,那个不是问题。”冯德锦笑道,“当时我跟中石化省石油分公司相关负责人接触的时候,那个没作为重点,只是提了一下,尚未深入交谈。如果再要提及此事,我自有办法,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应付过去。”

“既然这样你看着办。”严景标笑了笑,“德锦,马上就春节了,春节过后市委班子要进行调整,有些准备你要做一下,因为唐凌飞的职务可能要有所变动,秘长的位子就空了。”

“严记,我明白,我一定谨遵您的指示!”冯德锦有点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谢谢您,严记!”

“好了,去忙。”严景标面带微笑,也颇为自得。

冯德锦走出严景标办公室,双手紧握拳头,觉得命运之门已经向他敞开了一条光阳大道,假以短短时日,春节一过,马上就能成为松阳市委秘长,那是一个弹力十足的底垫,作为跳板再合适不过了。此时,冯德锦的心情极度舒畅,就像刚压过一个弹性十足的小女人,满足惬意着。

但有一件事,冯德锦是要放弃的,就是给艾琳达创造发财的机会。原本冯德锦打算利用市区新增加油站点或者是机场油库建设的项目,让她小赚一笔,以便尽量满足她的要求,然后和她撇清。可现在冯德锦觉得不能把那股祸水朝市区引,万一艾琳达尝到甜头盯着市区的大蛋糕不放,那就简直就是荆棘绕手,还是想办法在富祥给她撮合两个项目妥当。

不管怎样,艾琳达的事还是要朝后放放,眼前是要把机场候机厅重建资金、机场油库以及市区新增加油站点的事安排好。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难,因为解决的方案可行。

候机厅重建资金一事,冯德锦把分管财政金融工作的副市长卢山峰找来,还有财政局局长崔奋为,让他们召集几大银行负责人开会,商谈无息贷款事项。在还款期限上,冯德锦给出建议,尽量把还款期限延长。

新增加油站点的事情,冯德锦故意制造声势,他知道计经委主任茅自建肚子里有小九九,所以有意无意地传递了点压力。茅自建当然不敢大意,立刻就向中石油松阳支公司反馈。冯德锦老奸巨滑,又借此向中石化方面说事,说中石油方面也在想办法运作,所以有些事要尽快上手。

这么一周旋,三天时间不到,两大油品巨头各把三千打进了账户。

冯德锦胜券在握,立刻召开了一个协调会,把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搬了出来。两大油品巨头代表虽然有意见,但都很冷静,谁都不愿表示不满,唯恐一着不慎导致一边倒,失去新增加油站点的市场份额,那是明显的失势。

最后,一切都按照冯德锦的预期进行,新增市场份额一分为二,各家供建设油库的打款资金不收回,等建设竣工后共同分担,多退少不补。

事情解决得相当顺,冯德锦高兴之余给卢山峰打了电话,问无息贷款的事操作到了什么程度。卢山峰也很兴奋,说合同已经草签,马上再审议一下便签正式合同。

冯德锦捏着电话,仰着脑袋笑了,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下面就是进行项目运作了。

项目运作,还需要筹划一番。

新增加油站点的建设项目要完全放手,作为打款不退的安慰,两大巨头各自负担分配到手的站点自己筹建。候机厅重建项目也有眉目,多是还要以那个叫崔怡梅的女人为主来定夺。油库建设项目完全未定,还必须向严景标汇报。

严景标对此已然有了打算,本来让崔怡梅从中运作的装修工程了汤,刚好用重建的项目来个大弥补。他告诉崔怡梅,这次需要找建设公司,八千万的候机厅建设,比几百万的装修项目可肥厚得多。

崔怡梅大喜,又找到上次运作行政中心大楼的省三建公司联系,争取再把候机厅的重建工程拿下来。二次合作,驾轻就熟,很快就敲定了方案。

候机厅建设项目搞定,严景标开始谋划油库建设一事,他觉得不能把事情做过分,该表演的时候要表演。

“机场油库建设项目要向社会公示,走百分百公开招投标的路子。”严景标对冯德锦道,“我们不伸手不掺假,那是一层保护色,必须不折不扣地涂好!”

“严记放心。”冯德锦一挺腰板,“一切唯您马首是瞻!”

“嗯。”严景标满意地点点头,“石白海那边的事比较棘手,你应该抽出点时间照应一下,老城区的改造提升工作确实有难度,第一阶段的主干道拓宽工程在拆迁上阻力很大,而石白海的能耐又有限,让我很不放心呐。”

“严记,眼下强拆是个敏感话题,街道拓宽确实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冯德锦道,“其实难点就难在资金上。”

“不错,石白海也想办法了,已经操作了政fu债券运转方式,根据他的汇报情况来看还可以。”严景标道,“不过对于全局工作来说,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毕竟缺口还很大。”

“严记,其实在我看来,在工作思路方面是不是该稍微转化一下?”冯德锦问得很谨慎,他边说边密切留着严景标的表情变化。

“哦?”严景标眉毛轻微地一个抖动,“你说说看,怎么个转换法?”

“严记。”冯德锦上前两步,借石白海说事,“照目前石白海的思路看,是想靠政fu投入来打通老城区‘井’字形主干道,形成‘环’字格局,以提升发展潜力来让地价飙升,然后再通过招商引资所得回补财政。”

“这思路比较通用。”严景标听出冯德锦话里有话,问道:“当然凡事有利弊,你怎么看?”

“利处显而易见,就是前期政fu靠少投入来换取市场大回报,用少量的拆迁投资,博得地块升值,让开发商掏大把的钱。”冯德锦道,“不过严记,从百源区的实际情况来看,这恰恰也是弊端所在。因为随着一系列房屋拆迁法规政策的出台,现在的拆迁代价太高,尤其是百源区的事情更是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前期的投入会很多,后期的招商引资不一定能回补得过来,而且回补的期限又遥遥无期。”

“你说的是实情,这种情形也并非我们松阳是这样。”严景标道,“各地的城市开发建设,都存在这么个问题。”

“所以要转变下思路,一次性直接到位。”冯德锦道,“与其我们先投入,后让开发商反哺,还不如直接让开发商直接投入,让他们负担拆迁补偿费用,然后把地块免费或者少收取点费用,让他们来开发。这样我们既免了投入,又能让老城改造提速出形象。”

“也就是说变‘筑巢引凤’为‘引凤筑巢’?”严景标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冯德锦没有立即支声,只是默默地为严景标加了点水,让他安静思考。

过了一会,严景标睁开眼来说道:“你的思路不是不可行,但有一点还是欠考虑,就是我们的收益问题。你想想,我们投入拆迁,把开发环境搞好后再招商引资,收益要大得多。”

“可是严记,那个收益的期限会有多长?”冯德锦似乎早就料到严景标会这么问,接话很快,“如果在您执政松阳期间能收回当然很好,可如果几年后您高升到省里才开始收回,是不是有点晚?当然,我们的事业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千秋大业,不能有私心,可理论和实际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再者,您说的收益问题,那都是有很大调节空间的嘛,我们现在可以把优惠政策放得很宽,并不影响收益。”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景标表情凝重,“那可是寅吃卯粮啊,对地方的长远发展来说不利。”

“严记,您深明大义,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但我们确实也要从实际出发,您想想,不管通过什么法子,如果能把老城区改造提升这一有深远意义的事情给办好,又有什么代价不能付出?”冯德锦道,“况且这种做法也不是我们松阳首创,外地也有不少类似先例,也几乎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事实证明还是可取的。”

“呵呵,即使没有先例也不是不可以尝试,创新嘛。”严景标笑了笑,“这个问题我再考虑考虑,现阶段你还是要抽出点精力关照下石白海手头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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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借力点

?严景标要冯德锦照顾点石白海手头上的工作,是因为知道石白海很艰难,对于他那么个缺少能力的人来说,负责千辛万难的拆迁工作无疑是赶鸭子上架。**()

当然,努力是不能抹杀的。石白海多少也做了点成绩,他盯住高桂达让其想办法,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拆迁工作推行下去。

高桂达也尽心尽力,他明白石白海对他的重要性,来不得半点怠慢。不过高桂达也头疼,因为石白海说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要保证不惹乱子,这让他很焦灼。换句话说,就是杀人不偿命,怎么可能?

好在高桂达也还有点本事,尤其是近两年来通过石白海赚了几笔,气粗壮了,有点膨胀,手底下也拢了一批所谓道上的人,直白地说,高桂达的集团已经是带有点恶霸性质的团伙,跟先前的纯商人大不一样。不过也正是带有点恶霸性质,才推动了拆迁的小步进展。搞拆迁,不带点黑社会性质的举动,一般没法正常进行。

不过话说回来,高桂达拼死出力推动拆迁,也是利益所在。他在运作了阳光宾馆建设后,又在石白海的挑动下把目光瞄准了新区开发建设,准备拿下赵铭原先盘下的第一批地块,但因为在潘宝山的策划下,让邓如美攫了后发先至,他失败了。石白海对此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他起的意,于是矛头一转,又鼓动高桂达把矛头对准老城改造升级,包括前期的拆迁工作,那也是个肥差,赚头绝对可观。

这对石白海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既让高桂达赚到了钱,又推动了重点难点工作。

但是现在,潘宝山已经开始打拆迁的主意了,于石白海而言,万分不利。潘宝山琢磨着该充分利用一切有利因素,陆鸿涛就是个很好的借力点。

以感谢为由,潘宝山请陆鸿涛喝酒。

现在的陆鸿涛很有情绪,从百源区委记到档案局局长,那可是天壤之别。档案局上下不过就几十号人,而且都是屁大点的事,闲差,也闲人。如果是眼看着要退休也就罢了,调整下心态养养老也可以,但关键是陆鸿涛还雄心满满想大干一番,所以如今被冷落到一边,自然是极其惆怅。

“陆局长,一直以来都想请你坐坐,但事情繁多极少得空。”潘宝山和陆鸿涛见面后,很热情地握着手,“但不管怎么说,那份心意是在的。”

“潘常委你客气了。”陆鸿涛知道潘宝山所谢何意,提了王三奎,也点了鱿鱼,“那些都是小事嘛。”

“事情小,意义大!”潘宝山做了请的姿势,“来,陆局,坐。”

“潘常委你坐,你坐!”陆鸿涛微微弓腰上请潘宝山。

潘宝山见状也不客气,毕竟有身份摆着,陆鸿涛自然要恭谦。两人坐定,其他几人也相继落座。人不多,就六个,都是贴身的。

此时喝酒看情绪,平常开场都是小杯来往,应酬嘛。但这会潘宝山想拉近和陆鸿涛的感情,显得极为豪爽。

“喝酒是喝个心情,我看今天咱们两口干个大杯。”潘宝山端起杯子,“我不是想灌酒,只是想喝个气氛,大家看怎样?”

潘宝山这么说,其实是陆鸿涛求之不得的,领导喝酒主动敞开胸怀,那还有什么不可以?

“潘常委!”陆鸿涛酒还没喝,情绪就有点高涨了起来,“本来我也想这么做,但怕为难了你,没想到一个犹豫还被动了,这样,我一口干!”

“陆局,两口,两口。”潘宝山很亲近地拍拍陆鸿涛,“咱们喝酒要喝出情绪,但也不能太猛,一口菜还没吃就一大整杯,我还真享不住。”

“好,两口就两口。”陆鸿涛当然要听话,微笑着对潘宝山点点头,“潘常委怎么指示就怎么来。”

“嗳,谈什么指示,这场合说不得。”潘宝山道,“随意,更要随和。”说完,潘宝山先干了半杯。

陆鸿涛为了表示尊敬,喝了大半杯。

酒这东西还真就是不一样,到了一定的量便能助兴放豪言。潘宝山想着办法,快速同大家喝了两大杯。

猛酒催人。

陆鸿涛很快就有了感觉,潘宝山及时跟进,主动和他谈心,“陆局,一开始跟你说事情繁多,其实原本不需要那么折腾的,但严景标那人你也知道,他能看着别人有半点消遣?”

“严景标?”陆鸿涛听了鼻孔一声哼笑,“潘常委,在你面前也不说虚的,严景标回松阳掌舵,错了!他严景标除了打压异己中饱私囊之外还能干什么?折腾,把松阳老百姓都折腾穷了,把松阳折腾成了烂摊子,结果他自己得足了一切,那分明就是个蛀虫嘛!”

“陆局,咱小声说,小声说。”潘宝山对曹建兴使了个眼色。

曹建兴心领神会,招呼着陆鸿涛带来的档案局办公室主任出去透透气。两人一离开房间,剩下的两人一对眼神,也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潘宝山和陆鸿涛。

“潘常委,今天在你面前我也没什么遮拦了。”陆鸿涛道,“我也不怕什么隔墙有耳,说的是事实嘛。看看他严景标提拔使用的人,哪一个不是他的狗腿子?当然那,狗腿子也行,毕竟领导人在施政的时候需要底实的人,但起码得有个前提,狗腿子得能撑起腿来。可你看看,像石白海那样的货色,他能撑起来?”

“关系,关系社会嘛。”潘宝山摇头一笑,“陆局,得看清形势,公共场合可要选择性发言的。”

“唉,关系,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陆鸿涛道,“就说那姚钢,以前在古河县的时候他是县委记,一把手,但好歹我也是个二把手,他凭什么对我吹胡子瞪眼?弄得我人前脸不是脸腚不是腚。那还不是因为他有关系,省里有人,有底气,所以能靠打压踩低别人来垫高自己,突出自己的高大形象。”

“难怪,他竟然去了省劳动人事厅当副厅长。”潘宝山道,“上面有人提携。”

“潘常委,据我所了解,姚钢的系子跟严景标还比较近。”陆鸿涛道,“严景标去省里,但凡有招待,姚钢一般都参加,蛇鼠一窝啊。”

“呵呵。”潘宝山仰头笑了起来,他知道陆鸿涛对姚钢的看法,当初受够了陆鸿涛的脸色,原本到百源区当一把手是个很好的扬眉吐气机会,没想到姚钢一下又提上了省劳动人事厅副厅长,而且自己又被严景标打入了冷宫,又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陆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潘宝山伸手拿烟,递给陆鸿涛一支,“不管怎么说,得沉住气。”

“再沉住气就没机会了,一年老一年,再过几年就跨不过那门槛了。”陆鸿涛给潘宝山点上火,摇头叹息。

“几年?”潘宝山吸了口烟,悠悠地吐出来,“几年时间说起来不长,但机会却很多,因为政界的事没法讲,说变天就变天。”

“他们一时半会还变不了,都有省里的关系。”陆鸿涛道,“在一起勾结着,形成一张网,东拉西拽都能使上力帮扶。”

潘宝山听到这里,一咂摸也是,觉得能借机真正拉拢个人过来还真是需要,于是道:“陆局,刚才你说姚钢跟严景标的系子比较靠近,而且两人又有来往,那这次你被弄到档案局里来,是不是姚钢也在严景标面前说过什么?人都有个心理,总希望对手跟自己的差距越来越大。”

陆鸿涛闻言猛地一点头看,“潘常委你说得没错,那事我早就想到了。本来姚钢对我指手画脚,后来我到百源任区委记跟他平起平坐,有时市里开会我见着他也是鼻孔朝天,故意做样子给他看。再后来他去了省劳动人事厅做副厅长,虽然差距又拉开了,可他那毕竟是行业系统性的,所以我依旧有姿态摆着。也许他察觉到了我的傲气,不舒畅了,因此便让严景标来把我边缘化。”

“要是那样的话,真就有点过了。”潘宝山道,“挟公权泄私愤。”

“百分百的,我了解姚钢的为人是什么样。”陆鸿涛道,“很跋扈的小人。”

“小人得志不长久。”潘宝山道,“陆局,万物都是春风吹又生,只要心不死一切就都有希望。就说你提拔的王三奎,我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他的副区长就不保了,不过那没关系,有起必有落,有落必有起。”

“石白海还真能毫不顾忌地把王三奎的副区长给拿下来?”陆鸿涛道,“那也太不上规矩了。”

“怎么不可能?”潘宝山道,“王三奎说,还没怎么地,他就被石白海拎到跟前熊了一通,批评工作不得力之类。好在王三奎现在的脾性改了不少,否则肯定当场窜上去,把石白海打个满地找牙。”

“打死他更好!”陆鸿涛道,“就是会脏了手。”

“没错!”潘宝山点头道,“所以我建议王三奎,要把斗争转到地下去,不屈不挠地斗争也是不可或缺的。现在石白海不是狠抓拆迁嘛,好,那就暗地里搞点事,让他的拆迁工作难上加难。”

“哦,说到这事,我倒是也早有想法。”陆鸿涛道,“现在百源区大大小小的干部,还是有那么几个跟我是没二话的,我曾想找他们商议下看如何给石白海下个绊子,但一直在犹豫。今天听潘常委这么一说,还真得当个事来办。”

潘宝山笑了笑,其实暗地里对石白海动手脚的事,他不应该主动说出来,不妥当。但是,为了让陆鸿涛感到他的实诚,还是主动讲一下,以引起共鸣,现在看来是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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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找老本行

?借力陆鸿涛有效果,但潘宝山还想来点深层的加固,自己人内部还需要有照应,或者说充分掌控主动权。

潘宝山找鱿鱼商量,问他在与何大龙的接触中相处得如何。鱿鱼很肯定地说,何大龙对他,就像当初对钟新义。

“那就好。”潘宝山道,“你找他好好聊聊,安排一下现在百源区汇通路的拆迁拓宽问题,尽可能大地制造事端,给石白海来个闷棍。”

“那绝对没问题!”鱿鱼道,“汇通路那段我熟悉,沿街店铺有几家跟我关系不错,因为拆迁的事还找过我,想多弄点补偿。”

“补偿可以给。”潘宝山道,“我们可以私下里补给他,但关键是要把配合工作做好。”

“我们不用花费。”鱿鱼道,“他们都是明眼人,我找他们配合点事情,即使最后没捞到好处也不会出问题,毕竟是我承他们的情了,以后能照顾帮忙的地方还多呢。”

“哦,那你看着办。”潘宝山道,“总之是给石白海制造麻烦,我们这边要撇得清。”

“我有数!”鱿鱼道,“那是首要的!”

“哦,另外还有件事。”潘宝山犹豫了一下,道:“跟冯德锦有勾当的丁泗杭在富祥也算是个角色,你问何大龙对他有没有了解,如果有可能的话深挖一下,看他在冯德锦那里是怎么跳腾的,到底勾结在何处。”

“那应该也没问题。”鱿鱼道,“何大龙与丁泗杭应该差不多是一个平台的,两人分别靠着钟新义和冯德锦,多少也要有点交结,即使没有,也会有所了解。”

“嗯,那样最好,不过也不要太声张,别打草惊蛇。”潘宝山道,“另外再看看他跟谁还有密切来往,能不能牵出点事情来。”

“潘常委放心。”鱿鱼道,“那个我也有数。”

谈话结束,鱿鱼火速赶往富祥。

先说阻挠拆迁的事。何大龙听明白了鱿鱼意思,当即就一拍胸脯,说别的事他可能不在行,搞这些个东西还是游刃有余的。

“不能大意啊。”鱿鱼道,“我知道你以前从事这个行业好几年,有的是经验。不过那都是站在拆迁的立场,现在是要你站在被拆迁立场做事,角色能转移得过来?”

“尤局。”何大龙不好意思地笑笑,“角色转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想想我两方面的套路都熟悉,还能不做得完美又完美?”

“你还跟我拽上文了啊。”鱿鱼呵呵地笑了起来,“别说什么知己知彼了,我只要求你把自己认识清楚就行,事情要拿捏有度,惹祸但不添乱。”

“保证!”何大龙大嘴一咧,“那是必须的!”

“好,我相信你。”鱿鱼道,“你马上准备一下,弄个方案出来,咱们好好议一议。”

“不用准备。”何大龙道,“尤局,我大体说说思路你看怎样。”

“嗯。”鱿鱼点点头。

“先期踩点,找几个拆迁户协商合作,然后我安插人员进去,现场强烈对抗拆迁组。”何大龙道,“这期间有两个问题需要注意,一是与拆迁户的协商,可能需要支付一笔费用;二是要看拆迁组的人员构成,是公务人员还是社会闲杂人,或者是混合型的。如果清一色是公务人员,那好办,我们只要强硬到底他们就没辙。如果清一色是闲杂人,那也好办,直接使狠手,能放倒几个就几个,另外活捉几个,拷问领头的是谁,住哪儿。然后直抄领头的老窝,打得他挺个笔直,就能让他们缩手退出。怕就怕是混合型的,到时情况一乱,分不清哪些是公务人员哪些是闲杂人,万一伤到公务人员会很麻烦。政府是不能惹的,要惹也得讲究方式,直接去戳弄肯定不行。”

“何大龙,说别的事你磕磕巴巴,一说这种事倒头头是道。”鱿鱼听后笑道,“到底是老本行啊。”

何大龙一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尤局,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可不行。”鱿鱼道,“就你刚才说的,我提几个注意点。第一,与拆迁户的协商不成问题,由我来负责;第二,听你的意思,如果碰到社会闲杂人,还想弄死几个?那不行,事情闹大了兜不住会出问题的,打伤可以,但不能打死;第三,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执行拆迁任务的肯定是混合型,而且混杂的人员是高桂达一方的势力;第四,对于公务人员也不是不可以动手,只伤不亡就行。”

“这么一说就更好办了!”何大龙咬了咬牙,道:“高桂达?我让他高不了,也折不了桂,更发达不了!”

“我知道你对高桂达恨得不行,但千万不能气愤行事。”鱿鱼道,“阻止拆迁的事,目标不是高桂达,不能偏了方向。”

“嗯。”何大龙抿着嘴,稳稳地点了点头,“我听从你的安排,不会乱来。”

“那就好。”鱿鱼道,“哦对了,后事怎么办?万一有人被抓进去,你想过怎么处理没有?”

“想过。”何大龙认真点点头,“从一开始就想好了。”

“哦,说说看。”鱿鱼还真是有点意外。

“也没什么说的,无非就是前赴后继呗。”何大龙强迫自己放松,使劲笑了笑。

“前赴后继?”鱿鱼一摸下巴,“也就说,前面的人出事就出了?”

“对。”何大龙道,“找的人都是抱定决心的,出事进去就进去,等熬出来之后也不亏待他们,行规嘛。”

“我操,这行规。”鱿鱼慨然一笑,“也好,也好啊。不过放心,你的人进去后没多大事,能捞出来。”其实说这话鱿鱼没有多大底气,现在公安方面管康很强势,如果他直接插手进来,或许会有事情。不过鱿鱼相信,有再大的事也能解决,所以他敢对何大龙说此话,并不是糊弄他。

“捞不出来也没事,我安排的人都守规矩。”何大龙道,“什么时候动手?”

“还没定,但总的来说越快越好,你先准备着,等我消息。”鱿鱼道,“对了,丁泗杭那人你熟不熟悉?”

“丁泗杭?走狗屎运的丁泗杭?”何大龙一愣,随即笑道:“跟他有过几次照面,不算熟悉,但能说上话。”

“能不能挖他点东西?”鱿鱼道,“你刚才说他走狗屎运,是不是借冯德锦发家的事?”

“是。”何大龙道,“丁泗杭差不多一直都是小打小闹做点事,不知道哪辈子烧了柱好香,一下子跟冯德锦贴上了,把富祥的步行街商业广场建设经营给拢了下来,一下就发达了,之后又搞了好几单肥得冒油的项目。”

“这么说来,冯德锦从他那里应该得不少啊。”鱿鱼道,“说穿了,丁泗杭也有可能是冯德锦的挣钱工具。”

“丁泗杭可不是一般的工具,估计现在应该是冯德锦的左膀右臂了。”何大龙道,“最近他好像又在工业园区弄了个项目,简直就是白拿钱,简单搞搞至少也得有几百万的赚头。”

“丁泗杭的事,你有时间就打听打听。”鱿鱼道,“把他摸透,除了和冯德锦勾结,还有和谁来往密切。”

“好的。”何大龙一点头,随即又问:“丁泗杭惹着你了,尤局?”

“没惹着我,和我一个朋友有点瓜葛。”鱿鱼道,“具体什么事你就别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该做的做好就成。”

“好。”何大龙道,“事情交给我就放心,保证件件办好。阻碍拆迁的事随时可以上手,摸丁泗杭的底子,那要等一段时间,一时半会还真没把握。”

“不急,那不急。”鱿鱼道,“再说了,摸丁泗杭的底也不是太重要,稳着来,不要莽撞,否则容易出乱子。”

“现在我能稳得住了。”何大龙笑笑,“在里面待了几年,收获还是蛮大的。”

“行,你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你行。”鱿鱼道,“一步一步要走好啊。”

鱿鱼交待完事情就回松阳,向潘宝山汇报。路上,他琢磨了番事情,觉得潘宝山到底是有高度的人,定夺事情就是拿得准。就拿让何大龙阻挠拆迁的事来说,针对性是很强的,什么人做什么事,何大龙去搞那些事,经验十足,做起来会很顺当。另外,石白海推进拆迁目前靠的是高桂达,而何大龙和高桂达之间的仇恨可想而知,引导好了,何大龙肯定会百分之一万地出力。

这一点鱿鱼想的没错,潘宝山决定借助何大龙来行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他料到何大龙对鱿鱼服贴得要命,另一方面,何大龙知道参与拆迁的人是高桂达,肯定会憋足劲发力,能出效果。

不过潘宝山也有担心,卯足劲头的何大龙在可控性上会不会有闪失,万一搞得局面失控可能会适得其反。

在鱿鱼向潘宝山汇报同何大龙接触的情况时,潘宝山说出了他的担心。鱿鱼立刻给他解忧,说何大龙已经是今非昔比,对事情的掌控有度,有定力。

“我已经跟他点过了,对高桂达方面不会冲动。”鱿鱼说。

“那就好。”潘宝山很满意,微微闭目,“不过还有一点要主意,陆鸿涛会在政府工作组中安排人暗中拆石白海的台,到时别伤了他的人。”

“不妨当时做个标记?”鱿鱼皱着眉头道,“让他们皮鞋头上擦个白点,或者胸口别一枚徽章?”

“那太明显了。”潘宝山道,“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石白海身心受创伤,给他来个迎头一击。”

“既然这样,我倒是有个法子。”鱿鱼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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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现场推进会

?鱿鱼的法子是引石白海出动,以便制造机会让何大龙的人当众出他的丑-_()为官者重形象,众目睽睽之下颜面扫地,肚腹里是一颗伤痕累累血滴淋淋的心,创伤极大。

但这样做,前期的造势必不可少。

几天后,拆迁大队人马再次来到汇通西路一家小酒店时,一帮陌生的面孔站了出来,有的是厨师装扮,有的是服务员穿着,个个面色不善。拆迁工作组一看就非同一般,知道是酒店有了准备,要蛮缠了。

此时,高桂达的人派上了用场,以往每每出现这种一看就像是要搞对立的拆迁对象,拆迁组便会以毒攻毒,来个硬碰硬,否则气势一弱,就拆不动迁不走了。

不过这一次高桂达的人碰硬不行,何大龙选出来的这拨人个个都是角儿,不像高桂达搞的尽是声势,外强中干的不少,露个膀子、裸着上身显出各色纹身,就以为是江湖老大或者是骁勇猛将。

冲突起来后,一个胳膊纹龙,一个胳膊纹莲花的家伙被何大龙的人按倒,还没挣扎两下就嚎叫起来,因为纹身处被用玻璃碎片刮得血肉模糊。

这一下非同小可,高桂达的人一见是遇上茬子了,个个往后缩。拆迁工作组的人也麻了头皮,事闹大了可不行,上面三令五申不能强拆,也算是根红线,碰不得。而且石白海都有交待,没有控制场面的能力,不能惹大动静。

局势僵了,本来拆迁组的城管队员还能冲一气,但看到高桂达方面的两个人抱着血淋淋的膀子哼缩在对方脚下,也迈不开腿向前。

“报警,赶快报警!”拆迁组现场负责人突然醒悟过来,让人打“110”。

“还轮得到你们报警?雇用黑社会上门打砸还有理了?”小酒店的老板在门口一声吆喝,“我早就报警了,等会公安的人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处警,现场大家都看到了,政府搞拆迁,雇来黑社会打手做帮凶,还有王法嘛!”

“拍照拍照,上传到网上,让人们看看老百姓是如何勇斗黑社会搞强拆的!”

“把官员也照下来,让全国人民看看松阳出了这样的执法人员!”

……

暗中照应帮腔的人不少,你一言我一语把拆迁组搞得一时没了主张,之前商议的什么强势震慑、黑白脸配合、一紧一松等措施,全都失效。

“你们这是暴力抗法!”再怎么着必须得有反应,拆迁组现场负责人也不能示弱,毕竟还是执法者,“我告诉你们,暴力抗法就是犯法!”

“你们勾结和社会暴力执法,算不算犯法?”小酒店老板气势也很强,有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鱿鱼打过招呼,简直是牛气冲天。

斗嘴不算斗,吵吵闹闹就那么回事,尽拖时间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派出所的人来到。民警来后也没用,鱿鱼有话,只是做做样子。

民警简单问了问情况,跟拆迁组现场负责人小声说了几句,大意是这种事还真不好出手,弄不好捅出来对谁都不利,大环境摆在那儿,还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就背后出手,反正不能正面冲突。

听民警这么一说,现场负责人着实是没了脾气,但又碍着面子,总不能灰溜溜地撤退。民警看得出来,心里也大抵有数,便以调解的姿态和小酒店老板说,有问题协商解决,打打闹闹,最后两边都亏。

小老板点头称是,他对公安是很服贴的,这是社会惯例,一般的人,绝对不能跟公安摆脸色,更不能叫板,否则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对拆迁组现场负责人可不一样,小老板有的是架势,他一转身马上又虎起脸来,对现场负责人道:“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抓抓经济发展,别整天和老百姓作对,还有拆迁的事,让你们大领导来谈,否则就没得谈!”

“你还想谈什么?”拆迁组现场负责人道,“该补偿的已经按标准承诺了,难道还由着你漫天要价?”

“标准?谁定的?”小老板哼笑道,“由着你们一张嘴瞎嚷嚷?”

“嗌,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回事,就这么说话!你还能怎样?”小老板底气十足,“还是刚才那话,让你们大领导过来看看情况,拆迁补偿就那么点钱,够不够我房屋装潢的?”

吵嚷没耐心,打斗又不占上风,拆迁组现场负责人实在无奈,只好手一挥,带人撤离。进了区委区政府大门,他恰好碰到了石白海,便把情况说了一下,遇到了阻力。

“还有这样的事?”石白海一听就皱起眉头,“明显是有组织性的嘛,派出所真就没办法?”

“没有,派出所处警没一点效果。”

“我跟项自成说说,让区公安分局也安排人加入拆迁工作组,包括工商部门,组成多部门联合小组,要把力度加大!”石白海道,“只是靠城管是远远不够的。”

“先前找的高总那边的人好像也不行。”拆迁组现场负责人支吾着,“今天连掌大勺的厨子和端菜跑腿的都斗不了,三两下便被人放倒,还没脾气,就只剩干嚎了。”

“斗不起来也好啊,要不群殴群斗闹大了怎么办?”石白海道,“还是得动脑子用策略,智者凭谋,勇者靠武,我们的工作要以智而治。”

“石记,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你以为老百姓好对付?不行啊,他们把政策摸得比我们还透,狠起来我们都下不了手。”

“就没讲理的?”石白海头一歪。

“严记,不是没有讲理的,但讲理得有个前提,就是补偿款拿足了。就像今天小酒店那个破老板,口气还不小,动不动还叫嚷着要见大领导,别人还丝毫瞧不上眼,谈都不谈。”

“他要见大领导干什么?”石白海问。

“说要你看看他们酒店的情况,补偿款远远不够。”

“钱呐,说到最后都是钱。”石白海道,“实在不行就多给点,不同情况要区别对待,碰上硬茬了,咱们就软一点,要不没法收场。”

“严记,我们官方最好不出面,让高总方面的人去协商会好一些。”

“也好,就让高桂达安排人过去,你负责联系。”石白海道,“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不能加太多,而且还要保密,悄悄的,否则后面要是被盯住攀比,那整个事情就没法进行了。”

交待完事情,石白海情绪有些低落,每每谈到拆迁的事,总是不如意。不过好在最近一直扑在上面,受打击多了也有点习惯了。

情况传到鱿鱼那里,他抱着膀子好一阵寻思,先前的确是想得太简单了,不是说让作为拆迁对象的小酒店老板叫唤几声,石白海就会出面,力量太单一不说,还远不够格,要知道现在石白海特爱摆谱特爱拿架子。不过越是这样,鱿鱼就越觉得必须当众给他出个丑,让他跌足份儿。

这样的机会只有等,等石白海主动送上门来,因为每隔一段时间,石白海都会以现场推进会的形式来进行鼓劲。每次现场会,都是事先选好点,把顺利解决的方案拿出来,到时一下出成果,弄个满堂彩来炫耀。

也许,这一次小酒店的说服拆迁工作就是个机会。

高桂达的人找上了们,对小酒店老板说可以适当加点补偿费。小酒店老板已经得到鱿鱼的指示,没有生硬地拒绝,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说适当增加的额度要让他满意。

拖时间,是最终目的。因为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差不多又到了石白海现场推进会的时间了。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小酒店老板在五天后同高桂达方面派出的人谈妥,追加十五万拆迁补偿,同意搬迁。

这对于拆迁组来说是一个胜利,小酒店是块难啃的骨头,现在吃下来了,值得庆贺。拆迁组现场负责人也很高兴,向石白海报告喜讯。石白海一个乐呵,说行,刚好利用这事做点文章,开个现场推进会效果应该不错,让那些持观望态度的被拆迁商户看看,抵抗是没有用的,最后还得服贴。

石白海不明白什么是得意忘形,否则不会这么自负。

现场会当天,石白海带着拆迁综合小组的一帮人,意气风发,他一点都不知道,在陆鸿涛的安排下,他的队伍里已经出现了一大批充空架子的人。城管方面不用说,拆迁综合小组副组长之一的区城管局副局长,当初是陆鸿涛办公室的副主任,关系没得说。还有一个副组长是工商局副局长,还是陆鸿涛一手提上去的。另外,城建和公安方面就不用说了。王三奎就分管城建,没什么不能调停的。公安方面有鱿鱼,事情也差不多几乎能安排。

就是这么一帮人,虽然也在拆迁综合小组,但作用没有,就是充个空架子,甚至说是起副作用,连空架子都充不起来。

来到现场的石白海,真的踌躇满志,两手叉腰,脸仰得很高,在一帮陪同人员的簇拥下,沿街边走边议,很高调。这是搞点前奏,最终还是要找那小酒店的老板,以现场和谐调和的方式,来顺利解决拆搬迁问题。

媒体也来了,石白海每次现场推进会前都要与关放鸣联系,要他在报纸、电视和电台的媒体支持上提供帮助。关放鸣是很积极的,当然原因并不是石白海,关键是严景标,老城改造提升可是他的施政纲领,宣传好、服务好那个中心、重点工作,就是能力的体现,可以出彩,所以,每次关放鸣都很上心,亲自电话安排,保证宣传报道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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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山羊哥

?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石白海迎来的不是闪光灯和摄像机镜头,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巴掌,落在头顶上、脑门上,更多的是抽在脸上,脆生生的耳光。

当时石白海到了现场会的一个驻点小酒店门口,正准备进去,里面突然涌出来一大帮人,领头的不是老板,声称是委托人,留着一撮山羊胡。拆迁小组现场负责人一看势头不对,忙问他要干什么,所有的条件都谈好了,难道还要反悔不成?

山羊胡哼地一笑,说谈什么好,钱呢?看不到钱那都是骗人的,哪里还有反悔之说,只是争取点正当权益而已。现场负责人脸色一沉,忙转向高桂达的人,问是怎么回事。

高桂达的人也很纳闷,明明已经谈妥再补偿十五万,过几天钱就到位,怎么一下就崩了?

“这里谁是最大的领导?”山羊胡高声问起来。

“你要干什么?”现场负责人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头,“有什么条件和要求跟我说。”

“跟你说管个鸟用。”山羊胡冷笑道,“我要当面跟百源区最大的领导说,脑袋里进了肥皂也不能这么折腾,汇通路的拓宽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太急躁了,太超前了,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怎么说话的你!”现场负责人有些恼羞成怒,“汇通路拓宽是市里今年的十大民生工程之一,怎么就急躁了?而且财政是拨款的,又怎么劳民伤财了?”

“别跟我谈民生不民生的,在你们当官的眼里,民生就是民不聊生。”山羊胡道,“再说财政拨款,都拨哪儿去了?拨你们口袋里了!要不拆迁标准怎压得这么低,老百姓都不买账啊。”

“你这是诽谤啊,小心治你的罪!”现场负责人显然是兜不住了,他惊慌失措地看着石白海。

石白海故作镇定,上前两步,对山羊胡道:“财政拨款上有误解,改天在媒体上发公告说明,另外汇通路的拓宽并不急躁,也不是朝前,是现实发展的迫切需要。”

“现实发展的需要,还迫切?”山羊胡不屑一顾地笑道,“是借口,我看唯一原因就是为了政绩来搞面子工程,那当然要越快越好了。”

“胡说!”现场负责人起伏着胸口看看石白海,抹了抹脑门上的汗,他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措手不及。

“没有胡说,只是发表下个人看法。”山羊胡道,“你们都是公务员,《公务员法》里面应该有个条例,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应该理解并宽容民众对工作方面提出的质疑、意见和表达的情绪,也就是说,即使我讲得有点跟事实有一定出入,你也得乖乖地听着,况且我说的还都是事实,我让你说,汇通路的拆迁拓宽工程,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规划好了嘛?没有。你们就知道让沿街的商户、住户搬走,腾出地方来就行是不是?可你们想过没有,沿街那么多商户住户,尤其是商户,有很大一部分上下三代都靠一个铺子营生,没了铺子,就失去了生存的依赖,你们想过安置没有?要知道拓宽是没有回迁的,一下就失去立足之地了。”

“片面,很片面。”憋着脸色的石白海又开始发声,“汇通路拓宽后,街边还是要开发大批量的商铺,怎么没有回迁?”

“那能叫回迁?”山羊胡道,“一旦汇通路拓宽之后,两边将会打包甩出去搞招商引资开发,等开发商把门面房商铺开发出来对外销售,那能叫回迁?砸锅卖铁买一间都困难。”

“你听谁说拓宽后街道两边要打包招商引资的?”石白海问。

“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山羊胡上前两步,“我先问问你是谁。”

“这是我们百源区委石白海记。”现场负责人声严色厉,对山羊胡道:“他都亲自来关心了!”

“哟,你就是那个老百姓在心里骂了一万遍的石白海?还假惺惺地亲自送关心?”山羊胡很夸张地拉着眉毛,瞪着眼,努着嘴巴,“你他妈是作秀的,看看,还带了一大群媒体记者呢,这次准备唱个什么高调?”

面对面被这么一骂,石白海差点没上来气,但他没忘要保持风度,“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石白海这么个石肠铁心、白痴弱智、海吃胡喝的人,我就能说你一万八千遍!”山羊胡抬手指着石白海,“听明白了,不明白就支一声,我再重复一遍。”

石白海脸色发青,嘴唇抖了几下,转头对现场负责人道:“报警,把这个滋事生非的家伙给抓起来!”

“还要报警抓人?”山羊胡一下跳到石白海跟前,回头一招呼,“为了好好活着,给我打这个狗官!”

身后早就跃跃欲试的一帮人“轰”地一声扑了上来。

局势大乱,现场负责人忙招呼人保护石白海,可没有作用。主力军高桂达的人已经有点怵头了,只是上前嚷嚷着,就是不出手。拆迁综合小组的人有很大一部分跟没事人似的,抱着膀子原地不动,都是充空架子的。剩下的一部分人看着这情景,也都犹豫起来,风头是出不得的。

当然那,有那么五六个人想表现,此时保护石白海就是救驾,有功劳。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奔到石白海跟前,就被挡住一阵推搡警告,别自找麻烦。

推搡是相互的,但只能让局面相持。可这时石白海面临的情形就不一样了,他和现场负责人被抓住了胸前的衣领,很是狼狈。

“打你个狗官!”山羊胡一巴掌打在石白海的脑门上。

石白海一下就懵了,他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情,惶然不知所措。

“再打个你糊涂官!”山羊胡一巴掌又打在石白海的正头顶,“我这一巴掌给你来个醍醐灌顶,能让你清醒过来最好,为老百姓踏踏实实做点好事!一巴掌不行就再来几巴掌,总之是治病救人的善事。”

说完山羊胡又抡了几巴掌,随后又打脑门,接着便开始抽耳光。耳光抽得并不厉害,主要是面对自己人准备好的摄像机表演一番,来个记录。

表演得差不多了,民警也来了,还有特警。区委记被围攻殴打,不是小事。

山羊胡不反抗,乖乖跟着民警走,配合执法。走之前,他回头大声对围观的市民问:“狗官该不该打?”

“该!”几乎所有人都声音洪亮地应着。

“警察同志,听到了没,民心,民心所向啊。”山羊胡对民警笑笑,钻进了警车,被带走。

鱿鱼对此事一直关注着,到了这个地步是不太好收场的,山羊胡估计会被判两年。当然,何大龙说过山羊胡有心理准备,蹲几年没事。不过鱿鱼还担心山羊胡在这期间会被下黑手,因为石白海被当众出了这么个丑,没准就狠了心指使人办山羊胡的事,到时弄个意外假象,山羊胡有可能残疾或者有更严重的事。

面对这种情况,解决的办法就是高调,把事情广泛散播出去,引起社会关注反而会更妥当。因为事情的本质可以归到一般的矛盾纠纷中去,不能说一方是官员就上纲上线。当然了,事端也算是在执行公务时发生的,有抗法的一面,但也不是全面,严重不到哪儿去。

考虑到这些,鱿鱼决定行动,事件的视频有,照片也有,发。各大网站、论坛,一哄而上。

当官的被打,比较顺应当前一部分有逆反心理的人,都跟着留言推波助澜,有的说打得轻了,有的说打得少了,应该把在场的官员都给好好教训一下。

一时间,山羊胡人气高涨,被称为“山羊哥”。

这个时候,就需要马甲了。鱿鱼让人发评论,先提出对当事人“山羊哥”安全问题的担忧,接着又提出对“山羊哥”家人安全问题的担忧,然后把所有的可能都罗列了出来。紧接着,又让人留言,说要把帖子顶上去,让事情得到公平公正地解决。

如此一来,的确让鱿鱼占尽了先机。

本来,石白海已经咬碎了大牙,发誓要让当众羞辱他的山羊胡生不如死,不但要让山羊胡不好过,还要调查他的家人,想尽办法去整他们。对此,高桂达是百分百至赞同,本来是他负责找的人镇场子,没想到都成了软皮蛋,导致石白海当场受虐,现在石白海不找他的事已经是万幸了,应该极力想办法将功赎罪。

高桂达出主意,说这种事要做得周全些,必须找管康,让他安排内部人来操作才能保证安全性,否则出了纰漏也难办。这个石白海也知道,不过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跟管康讲,因为平常他在管康面前可都是很有架势的,而现在却被一帮刁民给拾掇了,到头来还得让他帮忙出恶气,有点跌份。

好在有中间人,冯德锦来了,他听说石白海吃了个大亏,特来安慰。不过冯德锦安慰似乎带着点高位、教导性的嘲笑,毕竟现在他是市委秘长,有姿态了,不像以前当富祥县委记的时候,那时石白海是市委副秘长,还自感有点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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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委任组长

第三百三十三章委任组长

?见到冯德锦,石白海连声唉叹,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竟然让刁民给当众抽了,让他颜面全无。(_)

冯德锦呵呵一笑,让石白海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同时,他也进行了点提醒。“白海,这次你吃亏,主要原因是缺乏基层经验。你是从上而下成长起来的,没有经过在底层跌爬滚打,对基层还不了解。”冯德锦道,“有些事不是你认为怎样就怎样的,其实任何看似合理或不合理的事,换个角度看就可能是不合理或是合理的。但有些人认识不到,再加上迂一点、莽一些,就容易冲动叫嚣,乱发片面言论甚至爆粗口乃至动手。”

“冯秘长,我可不管什么缺不缺基层经验,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得出口恶气。”此时的石白海心态早就调整好了,已然把冯德锦看作是秘长,“那个留一撮山羊胡的人,不能轻饶了他,你看能不能跟管康说说,让他想想办法,给他按个团伙性质的黑社会罪名,狠狠治他个罪,等到监狱里后,再让他活遭罪!”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能轻易行动了。”冯德锦道,“你通过网络看看社会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现在搞手脚,万一被曝出去,那不是雪上加霜?”

“那还能就这么忍了?”石白海道,“脸面掉地上了,怎么也得拾起来。”

“你想怎么拾?”冯德锦道,“把当事人抓起来,最好给他一枪让他去见马克思,你就觉得能挽回面子了?不是那么回事,看事得看本质,你知道事情的背后隐藏了些什么?”

“还有背景?”石白海问。

“现场那么多执法人员,想要保护一个人有多难?”冯德锦道,“独独就你被打了,难道不蹊跷?”

“冯秘长,你的意思是,内部有鬼?”石白海大惊。

“肯定有。”冯德锦道,“你得找出幕后人。”

“幕后?”石白海一皱眉,“要说幕后,那应该是老对头潘宝山,否则谁跟我这么较劲?”

“大概是。”冯德锦冷笑了一声,“你好好想想,副区长王三奎是潘宝山的人,公安分局副局长尤裕也是潘宝山的人,他们对拆迁综合小组的影响会有多大,你没想过?”

“王三奎分管城建,区建设局和城管局等都归他管理,而城管队员又是拆迁组的主力军。”石白海边说边琢磨,“照这么来讲,王三奎是个罪魁祸首,必须把他拿下!”

“是要拿下,而且要越快越好。”冯德锦道,“来不得半点犹豫,否而后患无穷。”

“那个王三奎,本来我已经跟他谈过话了,也给了脸色,没想到他没个数,还跟我对着干!”石白海一攥拳头骂起来,“!”

“王三奎是谁的人?”冯德锦哼地一笑,“要是一般人的也就罢了,可他是潘宝山的人,你竟然还对他存有幻想,让他不捣腾你?”

“我不是对他有幻想,而是觉得他不敢,虽然他有后台潘宝山,可怎么说也是在我手下,难道不怕我整?”石白海道,“我要是整他,潘宝山也拦不住。”

“本来王三奎就没想过你不会整他,反正是要整,早点晚点而已,所以他会毫不犹豫地听从潘宝山的指示。”冯德锦道,“所以说归根到底,还都怪你自己没把问题看透。”

“唉,。”石白海摸着还有点小肿的脸,“这么说,把王三奎连同尤裕都一起整了,不留后患!”

“早这样不就妥了嘛。”冯德锦道,“另外,这事你得朝严记汇报一下,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对你今后的行动也有利。”

冯德锦这么建议,也有他的想法,就是想给严景标点压力,从而让自己“引凤筑巢”的方案得到实施。像拆迁这种棘手的事,政fu插手是出力不讨好,没有好办法对付拆迁户,花钱多又操心。最好的法子是推向市场,先招商,然后让开发商来推行。对付拆迁户,开发商有的是办法,粗暴也好违法也好,都是一时的,只要地方上担待着点,总能将拆迁顺利推进达到目的。

不过冯德锦的想法最终并没有得到严景标的认可。

石白海向严景标汇报了督察拆迁被打一事后,一方面说是潘宝山背后耍鬼阻挠,一方面表示拆迁的事确实很艰辛。严景标听后沉思了一阵,他想到过冯德锦提出的变“筑巢引凤”为“引凤筑巢”方案,但想来想去还是不妥。毕竟开发商唯利是图,万一闹出惊天人命大案,地方政fu根本受不了,最后问责下来还是他的事。

最后,严景标换了个角度,打算再次利用潘宝山来啃硬拆迁这块骨头。严景标想了,从协调警备区的生产基地到市委市政fu大院的搬迁实施,潘宝山起到的作用很大,而且也提出了一些很好的建议,比如新行政中心的建设和老大院的拆迁开发应该同时进行,各机关部门的办公用房问题,则利用现有各大单位的空置房予以解决,效果很好。

现在拆迁问题连遇冰点,是不是又该起用潘宝山?当然,用潘宝山有很大风险,得提防他当面有一套背后有一招,毕竟不是一个阵营的,眼前所谓的融合,只不过表面上的迁就,大家心知肚明。所以说,假如潘宝山放手惹个祸,还真让人受不了。

但严景标愿意冒险,让潘宝山任汇通路改造拆迁领导小组组长,他相信潘宝山在这事上不会走大辙,起码现在还不会。原因很明显,明年初人代会上徐光放就退了,对潘宝山来说是个机会,所以无论干什么都得稳住,不能出现差池。

这一点严景标把握的很准,他找潘宝山谈话,说了关于担任拆迁领导小组组长的事,潘宝山答应得虽然不爽快,却也不犹豫。

事后,潘宝山找徐光放商量,该用什么态度和力度来对待拆迁工作。徐光放稍一沉思,说要用竭诚的态度和竭力的力度去做好拆迁工作,起码在明年人代会之前的这段时间,要全身心投入,做出点成绩来,让严景标无话可说。

“徐市长,成绩让严景标无话可说,但我这人却让他有说不完的话。”潘宝山道,“也就是说,在拆迁工作上的表现再好,也改变不了严景标对我的看法,他不会看着我朝市长的位子上爬而无动于衷,肯定会伸手拽拽。”

“那也没办法,现在你首先要把面上的工作干好。”徐光放道,“如果拆迁工作做不好,严景标就有话说了,无形中就增加了难度。”

“其实难度不难度无所谓,最终结果应该没有什么改变,严景标绝对不会让我接你的位子。”潘宝山道,“徐市长,关键是我这边的条件不太行,有点嫩,缺磨砺。”

“你信心很不足啊。”徐光放笑了起来,“很多事看似可能却不可能,反之也一样。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咱们松阳除了你,有谁能顶上去?”

“空降的可能性有多大?”潘宝山问。

“那个难说。”徐光放道,“空降都是关系方面的事,随时可能出现,只要省委不拍板,什么可能都有。”

“不管怎么说,明年的领导班子格局肯定要有大变化,严景标应该已经开始着手了。”潘宝山道,“作为一把手,没有不重视布局的。”

潘宝山说的没错,严景标确实已经开始构建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次严景标很重视团结周围的人,尽量不树敌,也送尽了人情。他从省委那边得到了消息,市委专职副记宁川平要外调到咸中市任市长,于是便找来现任市委秘长唐凌飞,面色和蔼语重心长地说:“凌飞,明年徐光放就要退了,领导班子可能要有些变动,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唐凌飞有点吃惊,严景标怎么会突然对他关注起来?“严记,一切都由您定夺。”唐凌飞恭谨地说道,“哪儿需要就去哪儿,只要严记一句话。”

“呵呵。”严景标笑得很随和,“你这么说,倒是给我压力了啊,如果我安排得不好,那不是让你很失望?”

“严记可别这么说。”唐凌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表达服从您安排的意愿。”

“你可能是随便说说,但我不能随便安排呐。”严景标笑道,“这样,我打听一下,看宁川平有没有什么动静,如果他能动一动就好了,到时你来干专职副记!”

“严记,真有那可能?!”唐凌飞又是一惊。

“可能是有的,但有多大的可能性还说不准。”严景标道,“反正我看好你,只要有机会,我就把你推上去。”

“那先谢谢严记了!”唐凌飞略一点头,笑道:“严记,宁记能到哪儿去?”

“还不知道。”严景标作出沉思状,“也许还呆着不动,要是那样的话,你的去向还真不好说,因为潘宝山的常务副市长轻易是动不了的。”

这句话,传递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潘宝山提不成市长。

本来唐凌飞是有预测的,估计潘宝山有可能会接徐光放的班,不过很不一定,因为有严景标在,肯定会想办法去阻止,也就是说,潘宝山多是会原地不动。现在看来,预测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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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心态

严景标安抚了唐凌飞,以腾出市委秘长的位子给冯德锦.接下来,他又考虑冯德锦腾出的富祥县委记一职,该由谁来顶上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34章节文字内容。**()

市广电局局长高厚松进入视野。

高厚松的这次机遇,完全来自一个女人,丁方芳。

这一段时间,严景标虽然有崔怡梅的冒出带来刺激和享受,但因为崔怡梅一直盯着要项目,这让严景标有点不爽,总觉得是一种交易。而丁方芳则不同,自从她到市广电局当了副局长,始终默默地向严景标敞露着身体的每一寸地方。这期间她从不提任何要求,虽然也想着希望以自己的奉献能从严景标那里得到回报,说到底也是一种交易,但因为嘴上不说,效果就好得多,没让严景标产生交易感。所以,严景标和丁方芳在一起时心里更为舒畅,事后能想着她。也因此,在新一轮的人事调整中,严景标把丁方芳的扶正放在了心上。

扶正丁方芳,自然要把高厚松安排走。在这件事上,严景标也不愿让高厚松感到被排挤了,所以,冯德锦腾出的位子,刚好用上。

这对高厚松来说,无疑是一个天上掉下来砸中脑门的馅饼。

“厚松局长,你在广电局这几年表现不错,我都看在了眼里。”严景标把高厚松叫到面前,微笑着对他说,“我想把你挪个位置,再好好表现表现,有没有信心?”

高厚松本来就对严景标的召见感到意外,又听这么一说,更是惊奇,他能感觉得到,严景标说挪的那个位置,应该比广电局局长的位子要重一些。

“严记,无论你把我放哪儿,我都有信心把工作做好。”高厚松赶紧表态,“因为有您的英明领导,我就方向,更有动力。”

“呵呵。”严景标笑了笑,“富祥这几年的发展还不错,但因为冯德锦记担任市委常委分了些精力,我担心会影响富祥的发展后劲和持续力,所以我想让你过去,一门心思投上去,把富祥的发展势头给保持下去。”

“严记,你的意思是?”高厚松摒住呼吸,他想亲耳听到严景标亲口明确说出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34章节文字内容。

“我想让你到富祥开展工作。”严景标看着高厚松,缓缓地点着头,“富祥在松阳的三个县里属于后起之秀,潜力和实力还是可以的,应该能做出一番更好的成绩来。”

“严记请您放心!”高厚松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嗯,有信心就好。”严景标轻轻一笑,“信心是个基础,有了这个基础,才有成功的可能。”

“我一定全力以赴!”高厚松握拳再次表态。

离开严景标办公室的时候,高厚松紧握的拳头还没松开,他觉得命运再次向他敞开了大门。当初,他从市委副秘长的位子上离开,虽然到了广电局做局长,级别并不低,但总有被边缘化的感觉,所以一度感到官路渺茫。而现在,要成为县委记,又重回政途中心大道,不由得燃起了希望之火。

回到广电局,高厚松坐在还算阔大的办公室里,摸着下巴想严景标为什么会陡然垂青于他。

这时,丁方芳恰好有事来汇报。看到丁方芳,高厚松才猛然醒悟察觉,原来他到富祥任记是为了给丁方芳让路。平常,丁方芳和严景标往来频繁,局里是有目共睹的,虽然每次丁方芳都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回来后也确实会搞一番工作上的创新,或者说起码也要开个小栏目,貌似是得到了指示,但其实是个什么事,大家都清楚。

之前高厚松就曾琢磨过,他这个广电局长可能当不长,因为丁方芳会很快爬上来把他顶下去。好长一段时间,高厚松的危机感很重。正是因为这个危机感,让他在乍听到严景标“重用”他去富祥的恩典后就只顾着兴奋,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

现在,高厚松寻思透了,竟然有点提不起劲来。高厚松认为,如果到富祥任县委记不是严景标真的想重用他,只是顺手一带然后送个人情让他蒙个大恩,那还真没什么意思。诚然,做县委记当然要比广电局长风光有派,因为县里的底子厚实多了,想周旋点事情捞捞实惠很容易。不过高厚松在那方面并没有兴趣,或者说有兴趣没有胆量,他根本就没打算在公职上要来个饕餮大餐,随便伸一小手,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纯当是下午茶或者是小点心,弄一小下也就满足了。那一切,在广电局的小水洼中完全能够如愿,没有必要到富祥的大水坑里去折腾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34章节文字内容。况且,做县委记肩上的担子多重,责任有多大?说白了就是不得开心颜。

想到这里,高厚松的兴奋劲消失殆尽,再看看面前丁方芳压抑不住的兴奋表情,他眉头一皱,百分百可以肯定,严景标让他去富祥担纲,绝不是看好他,只是个顺手人情。

至此,高厚松开始打退堂鼓,他真的不想去做富祥的县委记。可是现在高厚松已经没法拒绝了,在严景标面前已经表足了态度,如果再有什么反复,肯定会让严景标不高兴,没准他脸一拉,事情就糟糕了。

好在是高厚松一直有个好心态,随遇而安。去富祥又有何不可?凡事将就,不求有创新突破,只求平稳过渡,一切稳字当头,重担子不挑,也不推诿,就放在脚下看着,抱着膀子吹个口哨看风景,根本就累不到哪儿去。至于向严景标表过的态,那都是屁话,有些事并不是想干就能干好的,说到底没那个能耐怎么着也无法,严景标还能不问青红皂白地问责?况且,本来严景标搞这一出的主要目的就不在他身上。

高厚松坦然了,惬意的笑容重回脸上,笑呵呵地丁方芳道:“丁局长,什么事?”

“我对电视台的节目设置有部分调整,想请你过目一下。”丁方芳道,“高局长,松阳的广告市场份额本来不大,我们电视台一直都是强势的,但最近一年多来,报社那边打着主流的牌子,活跃得很,切了我们不少蛋糕,从最近的三个月统计报表来看,形势越来越不好。”

“嗯,媒体改制好几年了,财政不拨款,都是自己找食吃,广告业务抓不上去,就直接影响到职工收入。”高厚松道,“收入少了职工有意见,开口就骂领导班子无能,是应该高度重视起来。”

“所以我们不得不动啊。”丁方芳说着,上前两步把方案放到高厚松面前。

高厚松拿起来快速瞄了一眼,笑道:“调整了广告时间?”

“为广告客户着想嘛。”丁方芳道,“尽量不提高广告价格,但同时增加播出时间,以吸引广告客户提高业务量,最终实现双赢。”

“插播广告可是有不少规定的。”高厚松道,“不能太过分,否则观众有意见,到时投诉电话会响个不听。投诉到本地也就算了,随便糊弄糊弄搪塞过去,如果朝省局里捅就不太好办了,到时又得想办法公关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34章节文字内容。”

“相对比提高广告业务量来说,公关还是比较容易的。”丁方芳笑道,“如果高局长觉得有难度,公关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呵,既然丁局长这么有兴致,那就照你说的来。”高厚松仰头笑了起来,他心里有数,从丁方芳的话来看意思很明确,现在就是让他点个头而已,等出了问题不交给她也不行,因为那会估计人事调动已经尘埃落定,她丁方芳就是广电局长了。

的确如此,丁方芳早已从严景标那里得到了消息,下一任广电局长是她的,局里所有的事情由她来定夺。所以,丁方芳便提前开始谋划,一方面争取到自己上任时会风调雨顺一些,收入多了钱袋子足了,一些事就好办了;另一方面,把一些比较敏感的措施先放出去,假如出了问题到时也可以说是先前延续下来的,借以推脱部分责任。

丁方芳的这点脑筋高厚松能看透,但是没关系,他乐意做这个好人,让丁方芳痛快一下。当然,这不是高厚松有高风亮节,而是他觉得事情跟他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就现在的责任制来看,在他任局长期间不管采取了什么管理经营措施,只要人一离开就能拍干净屁股,有什么事都是后来人解决。

所以,高厚松很痛快地在实施方案上签了字,这在丁方芳看来似乎是必然的,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

“丁局长,最近有时间一起去富祥搞个调研?”高厚松并不在乎丁方芳有什么反应,他只关心自己下一步到富祥的工作如何能平稳过渡并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所以现在最好要多了解点富祥的情况。

这事很投丁方芳的口味,她的虚荣心很强,自打从富祥副县长变成了市广电局副局长,级别虽然没提,但她觉得档次高了,而且又和严景标贴上了肉身,关键是下一步就将坐上局长的正座,多少一有点膨胀。

“好啊高局长。”丁方芳毕竟也算是个聪明的女人,虚荣归虚荣,膨胀归膨胀,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看懂的,“你确实也应该早点多了解些富祥。”

高厚松呵呵一笑,点点头并不多说。连载中敬请关注本由正版提供,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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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主轴线

?丁方芳随高厚松去富祥就广电工作搞调研,可以说炫耀的心理占主导,颇有春风得意之感,不过有一点让她有点不自在,就是面对冯德锦。**!。*侍主的她换了主人,见到以前的主人总有些拿捏不准,太热情了怕传递出错误信息,不热情又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不过还好,丁方芳觉得并不亏欠冯德锦,以前和他之间的权力和肉体等价交换,始终保持着相对的平衡,甚至她还觉得关键时刻帮冯德锦说了句话,才会让他有今天的大好形势,还占据了一定的高位。

冯德锦对此也有很清楚的认识,对他来说,丁方芳已经是过往烟云,如今她和严景标搞到了一起,他只有果断撇清,所以,他能够坦然面对丁方芳,并且表现出了一定的客套。

这是丁方芳乐见的局面,因此毫不忌讳地告诉冯德锦,她和高厚松要到富祥的地盘走一趟。冯德锦有数,自然是热情相迎,并陪同调研。

这件事,敏感的刘海燕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揣测了一番便问潘宝山,有没有听到有关高厚松的动向情况。

潘宝山是一无所知的,他按照徐光放的指示,现在真的一心扑在了拆迁上,想把表面工作做好,所以他听到刘海燕的发问很是惊奇。

“大姐,高厚松能有什么动向?”潘宝山道,“他从市委副秘长的位子上被严景标拎下来,到广电局当局长已经算是不错了,难道还能高位挪动?”

“我看有点迹象。”刘海燕道,“今天高厚松来富祥调研,冯德锦亲自陪同不说,还把几套班子的领导都带上,规格很不一般。”

“几套班子都带上了?”潘宝山吸了口冷气,缓缓地说道:“的确有点不正常,是不是高厚松要到富祥执政?因为冯德锦的市委秘长一职已经内定,富祥县委记的位子就空了。”

“我也那么想。”刘海燕道,“不过谁来富祥当记无所谓,关键是要弄清楚现任市委秘长唐凌飞去哪儿?冯德锦上去,他必然要走。”

“按照惯例,唐凌飞应该到我现在的位置。”潘宝山道,“要么就是接市委副记宁川平的班。”

“如果唐凌飞能顶上你的位置,倒是件好事。”刘海燕道,“你就有希望朝上走了。”

“也有可能往下掉啊,大姐。”潘宝山道,“严景标那人真的是不行,整天除了琢磨怎么搞项目捞钱,就是寻思着怎么排除异己。我跟他是水火不容的,他能让我舒服了?”

“严景标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刘海燕道,“全市上下都看得很清楚,你跟的是徐光放,明年初徐光放退了,他紧接把你拿下,岂不让人说话?”

“严景标是不怕别人说的。”潘宝山道,“不过话说回来,他想把我怎么着也不是易事,有徐市长那边的关系在呢,而且徐市长已经带我去省里溜了一圈,打了点基础。”

“那就好,现在你需要做的是软硬兼施。”刘海燕道,“政见没有不能和的,你要让严景标感受到你可以团结,那样一来,事情或许会顺当得多。”

“现在就朝那方面努力。”潘宝山道,“严景标让我任汇通路拓宽改造拆迁领导小组的组长,想利用我推行他的施政套路,我跟徐市长商量了,干脆顺水推舟,认真负责对待,表明自己的态度,看他怎么接招。”

“嗯,有对策就行,不过外围打探也很重要。”刘海燕道,“如果有可能,你应该了解下唐凌飞的走向,那是一个关键点。”

“不错,那确实是一个信息汇集的中心。”潘宝山道,“我跟徐市长说说,看他能不能从省里得到些消息。”

事实上,打听唐凌飞的去向一事,徐光放早就着手了,刘海燕能想到的他自然也会考虑到,所以,潘宝山去问的时候,他很从容地笑了笑,说唐凌飞的去向还不好定,因为要根据他能落脚的点来确定。

“如果严景标要照顾唐凌飞的面子,那么唐凌飞的落脚点就不多,正常来讲无非就是我和专职市委副记的位子。”潘宝山道,“如果不考虑照顾方面的问题,那就很随便了,眯着眼都能指个空当来安插。”

“以现在严景标的处事方式,应该会有照顾。”徐光放道,“所以正如你说,唐凌飞正常的落脚点不多,只有两个职位,要么是你的常务副市长一职,要么就是宁川平的市委副记一职。不过根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宁川平有可能外调。”

“哦。”潘宝山一听,稍有些失落。宁川平外调,唐凌飞就有担任市委副记的可能,进一步说,他的常务副市长一职也就极有可能不变。

“一切还都存有不小的变数。”徐光放道,“还好,焦自高跟我透露过,他在郁省长面前提到过你,郁省长对你印象不错,所以说,希望还是不小的,你要好好把握住。现在,你还是要按照我们的既定方针,把严景标派给你的拆迁工作抓抓好。”

说到拆迁,潘宝山的想法还真是不少,经过实地考察后,结合松阳的城区整体格局,他对城市建设发展形成自己的一套看法。

潘宝山认为,做大城区这篇文章,并不一定非要把脚步挪开另占一地搞开发建新区。那样有很大弊端,地方财力跟不上,会导致老区和新区两边都照顾不好,结果老区改造不出成果,新区建设后劲也不足,散了。所以说,城市的发展并不一定就非要圈地开发,再造新区,完全可以围绕老城区搞开拓,打个包围战。

现在松阳主城区百源有先天的“井”字形框架,如果在拓宽的基础上,完全可以形成一个内环,也就是所谓的城区一环路。围绕这个一环路搞开拓,有章可循,完全可以参照这个框架,在外围拉出二环乃至三环路来。路出来了,相关的建设也就能跟上去,而且能和老区共用既有的配套设施,来增加呼应力。如此,则可以给老城区以新容颜,来个新老融合大发展,效果应该不会差。

不过潘宝山也知道,现在说那些为时已晚,严景标已经定下的套路,哪里会容得别人说不?谁要是提出来,明显就是跟他唱反调,岂不是自找不是?总之一句话,现在只有按照严景标的规划来实施城市建设发展。

可是潘宝山并没有放弃自己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他老是琢磨着,在既有的条件下,如何实现自己意图贯彻的最大化?潘宝山觉得,应该把眼前的汇通路改造拓宽最大程度地做到位。

目前百源区构成“井”字形的四条路,东南西北方向分别是滨河路、汇通路、昌化路和建民路。这四条路中,比较靠外围的是南面的汇通路。

汇通路应该是城市的主轴,无论从小处看还是从大处着眼,名符其实。

从小处看,放眼百源区。汇通路与现在新老城区间的清河十字交叉,河东段路南是开发建设中的新城区,河西段路北是正在改造的老城区。从长远来来,不管是河东河西,还是路南路北,都会发展起来,而东西走向的汇通路正好处在中间位置,显然是一条主轴线。

从大处着眼,看松阳的三个区。沿汇通路西偏南方向走,是长陵区;沿东偏北方向是望东区。潘宝山觉得,如果把汇通路修成双向八车道的大路,可以有效地把长陵区、百源区和望东区串联起来并实现极大融合,最终形成三区一体化发展,充分提升凝聚力,形成大都市。

当然,三区一体化不会一蹴而就,目前三个区间隔较大。长陵区与百源区之间有近十公里的距离,百源区与望东区之间的距离更长,有二十多公里。而且最关键的因素是长陵区与望东区的发展相对滞后,缺乏对接的能力。

长陵区,是松阳的老工业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长陵区曾兴盛一时,区内的化工企业、磷矿开采、车辆厂以及火力发电等项目十分红火,但后来走了下坡路,到上世纪九十年后期,各路萧条,只有电厂还保持着势头。到现在能提得上的,也只有发电厂,化工企业方面,只有一个化肥厂还算凑合。总之,如今的长陵区很萧寂,亟待焕发新活力。

望东区,算是松阳市区的偏远地带,也可以说是一个小渔镇,附近还有盐场,人口也很少。但望东区有个巨大的潜力点,就是海港,它有个港口,只不过所属的港湾太小,多少年了,只是供渔船进出。针对这一点,潘宝山倒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因为望东小港口南面紧邻的二百多公里海岸线,属于友同市,如果能划过来几十公里,那对望东区乃至松阳市来说,改变是天翻地覆的。

这事说是异想天开,其实也不是。友同市与松阳市的界别在临海区域十分微妙,延展开来的一片近五十公里海域,属于友同市,而起内陆则属于松阳市。多少年来,友同市在这片海岸线上没有什么动作,也搞不出什么动作,因为没有腹地支撑。对友同市来说,那片海岸线几乎起不到什么贡献作用。而恰恰相反,如果把那五十公里海岸线划到松阳来,则可以极大提升松阳的经济发展空间和后劲。

当然,这个提法遭到友同市的强烈反对,而省里也一直没有重视,所以关于望东区的海港发展问题,一直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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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增拓汇通路

?潘宝山把三区一体化发展的思路跟徐光放提了下,徐光放说这方面的问题前两任领导也提过,但没有深入,因为那耗时太长,在任期内不可能有多大改观,几乎不可能形成一定的惯势,搞了多是会半途而废。

“目前大趋势下的执政理念有一定问题,在连贯性上不容易保持下去,往往新一任的领导不经意间就推翻了前一任的规划。”徐光放道,“所以对咱们松阳来说,三区一体化发展的中长期战略很难形成气候,所以上两任领导虽然有想法,也没有什么行动。”

“按理说也不应该。”潘宝山颇为不解地说道,“一届任期起码多是五年,五年时间,差不多能做出些样子来进而形成大好局面,那样就可以给下一任奠定继往开来的基础,应该具有一定的连贯可能性。”

“呵呵。”徐光放仰脸淡然一笑,“五年时间就形成三区一体化发展的大好局面?对咱们松阳来说怕是有些困难。”

“说难也不难。”潘宝山略一犹豫,道:“只要把三个区的发展定位做好,在发展的领域各有侧重点,力争做大做强,把经济实力搞上去,朝一起融合也许就不难了。”

“你讲的是产业布局和功能区划分,那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呐。”徐光放道,“仅就目前情况来看,三个区怎么定位?底子太薄了,并不容易调整。看看百源区还好,商贸服务流通业相比而言也还比较发达,可以做些文章,但长陵区和望东区就让人头疼。长陵区就像暮年的老人,焕发第二春的活力并不容易。望东区说是潜力大,但从现有的实力上来看,甚至还不如长陵区。”

“长陵区的发展,比较适合现在百源区的思路,造新城,而且是向东偏北的方向走,向百源区靠拢。”潘宝山道,“当然,城建只是外相,关键还是要壮大经济实力。从发展上看,长陵区也它的优势,适合中小企业入驻。而望东区,关键是港口,要以港兴区,最终带动以港兴市,那时,松阳市可能就会在瑞北几市中脱颖而出。”

“以港兴区?”徐光放摇头笑道,“望东区的港口体量太小,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小渔港而已。”

“可以从友同市划一部分海域过来嘛。”潘宝山开玩笑似地笑了起来,“从地图上看,友同市有近五十公里的海岸线是抛进我们松阳的,很狭长,放在他们手里用处不大,无非就是养殖点海产品,如果划给我们松阳,那利用起来可不得了。”

“嚯!”徐光放惊叹一笑,“那友同市还不急疯过去?”

“要是省里重视起来,友同市急也没有用呐。”潘宝山道,“放在全省的大局来看,友同市那五十公里海岸线就该划给松阳市,连同那块地上的几个乡镇都划过来。”

“行政区域调整不是那么随便的。”徐光放道,“那也要看机会,一是发展的实际需要,二是地方领导的可接受度。你可知道,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不要把地方领导的觉悟想得有多高,谁在任上都不愿意做对地方明显不利的事,那会留骂名的。比如划拨海岸线,要是从友同市现任张记的手上出去,以后无论他到哪儿,友同市的人民多不会说他好。”

“任何措施,要想得到所有的人理解支持并不太可能,所以有时需要来点硬性推进,过一段时间,人们也就接受了。”潘宝山道,“而且,省里对行政区域规划进行微调,也算正常。”

“灌输性执政,有时确实需要,但也要看什么事,明显割肉的事,有时起到的反作用会让人措手不及。”徐光放道,“当然了,关键还是要看地方领导,如果能及时宣传引导,也应该没什么,否则社会上要闹起情绪来就不好了,毕竟眼下稳定才是真正的大事。”

“知道了徐市长。”潘宝山点点头,“事情确实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三区一体化发展虽然是最终趋势,但前期还需要各区相对独立发展,打好基础。”

“嗯。”徐光放点头道,“另外还要看严景标的意思,现在照他这么个思路,根本就不沾边。”

“不管怎么样,现在汇通路拓宽改造是个机会,我觉得应该向严景标建议一下,把汇通路尽量做大一些,以便今后和东西两区更好地对接。”潘宝山道。

“就事说事,你跟严景标说的时候不要提什么三区一体化,就说是为了百源下一步的更好发展,必须有一条所谓的迎宾大道,汇通路必须好好打造。”徐光放道,“如果不出意外,严景标会同意,路做得越宽投入就越大嘛。”

“也是。”潘宝山笑了,“那我就试试。”

一试即成,那正中严景标的下怀。双向八车道的道路,造价之高可想而知,放手给自己人去做,就是一个提款机。

不过严景标做足了表演,他先是表示出惊异,尔后犹豫,作出沉思状,最后才缓缓地说可行。而且,他还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拆迁的难度加大,该怎么办。

对此,潘宝山顺答入流。

“严记,现在的汇通路拓宽改造是两边同时外扩,涉及面太广,所以难度也相对要大一些。尤其是现在要增加拓宽幅度,难度随之提高可想而知。”潘宝山道,“所以我觉得对汇通路的拓宽该造,应该单边进行。”

“单边?”严景标一皱眉,“从路南着手?”

“对。”潘宝山道,“路南多是企业公司单位,容易做工作,而且通过道路拓宽,把他们连根拔起,再相对集中安置,又可以借机建成一个大工业园区的雏形。”

“嗯。”严景标听后很快就点起了头,“安置措施有没有想过?”

“如果从双赢的角度来看,由政fu无偿提供土地,并进行适当资金补偿用于厂房建设和设备配套是比较可行的。”潘宝山道,“当然,也可以通过土地转化的办法来抵消资金补偿。”

“多划点土地?”严景标微微一皱眉,沉思了一阵,“百源区没有利用的土地还不少,在相对偏一些的地方筹建一个泛工业园区,多划拨点土地作为补偿给那些个入驻的企业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严记,既然你同意这个方案,那我回去做个详细的规划报告。”潘宝山道,“过几天送过来,您再仔细看看,有需要完善和修改的地方再作调整。”

“嗯,那可不是小事,还需要开会研究一下。”严景标笑了笑,“当然,以我的判断那是十分正确的事情,所以有些事你该提前准备的就先着手。”

“好的严记!”潘宝山道,“那近一段时间的汇通路拆迁工作就暂停,等新方案出来以后重新调整套路再推进。”

“可以。”严景标点头道,“事不迟疑,明天上午就开个常委会,把事情拿出来研究一下,集思广益嘛,或许还能补充一些好措施。”

“严记,要不常委会再等两天?”潘宝山稍一犹豫,小声道:“我这边抓抓紧,把规划报告赶出来,到时直接在会上研究讨论不更好?”

“哦。”严景标微微一愣,随即笑问:“好在什么地方?”

“这个……”听到这里,潘宝山表现得更犹豫了,“严记,没有物化的规划方案,只是嘴皮子上讨论,怕是有人会质疑。”

“噢。”严景标鼻翼一个轻微地抖动,笑道:“那也好,你就抓抓紧,把规划拿出来,刚好这两天我再想想,有补充的地方我会及时告诉你。”

“好的严记!”潘宝山爽快地答着,他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初衷是实现了,汇通路的极大拓宽,对松阳来说是一个奠基。潘宝山甚至想到了几年以后,等严景标退位,他要是得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推行三区一体化发展战略。当然,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三个区的定位发展首先要做好。

不过那些还都离得远,眼前的事必须先应付好了,汇通路的进一步拓宽方案要在第一时间内完成。

潘宝山的效率是不用说的,第二天中午一稿便整了出来,下午又进行了二稿修整,晚上三稿初定。次日一早,方案稿就到了严景标面前。严景标没什么可说,他看了方案稿后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说还行,直接到下午的会上讨论。

下午常委会,潘宝山将打印好的方案稿交给副秘长,让他分发下去。

开会讨论只是做个样子的,没有人提意见。当然,作为一种姿态,徐光放表示出了漠不关心,或者说是不屑,这种姿态是需要的,那是一贯的表现。如果不那么做,反而显得不正常,有可能会让严景标多想些什么。

不过无所谓,严景标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徐光放身上,他只是想怎么能更好地利用潘宝山来做工作,为其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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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黑状

?会后,严景标把潘宝山叫到办公室,给他分派下一步的任务。

“方案不错,但落实不好只是一纸空文。”严景标道,“所以接下来的贯彻问题,还得由你去执行,交给别人我还真不放心。有一点尤其要提醒你,汇通路南沿线各公司企业的沟通说服工作一定要做好,不能引起逆反情,否则他们联合起来朝省里打报告也是个啰嗦事。”

“严记你放心,我已经进行了先期的了解,汇通路南沿线的公司企业大多都有搬迁意愿。”潘宝山道,“现有的公司企业大多是上世纪末成立的,当初规模很小,在用地上很拘谨。如今他们得到了一定的发展,都想扩大规模,但因为紧靠市区,用地不好协调。也就是说,土地制约已经成了发展瓶颈。现在我们主动促使他们走向更广阔的空间,还给予一定优惠,应该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那很好。”严景标笑道,“总之情况由你掌握,事情也由你来办,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再抓抓紧,争取节前把前期准备工作做好,等节后上班就开始实质性的推进工作。”

严景标说的这些,对潘宝山来说没什么难度。公司企业的说服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负责人都知道,听政府的话是发展前提,况且正如潘宝山所说,他们也都有扩大规模的意愿,如今有便利条件换个地方,虽然偏了点,但作为工业园区相对集中更能形成一定的积聚效应,也不错。

所以,说服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也就是说大功告成,只等春节一过着手动工,一举完成搬拆迁任务。

不过春节后刚一上班,严景标并没有问此事,而是急于打造他的人事布局。这让潘宝山有点坐不住。

二月九日,大年初七。节后一上班,严景标就召开会议,拿下了唐凌飞市委秘长的职务,只保留他的常委身份,但特意强调另有任用。紧接着,冯德锦走上了市委秘长的位子。作为连锁反应,高厚松去了富祥任县委记,丁方芳,则成为市广电局局长。

“看来宁副记是要调走了。”潘宝山找徐光放谈心,“唐凌飞就等着接他的班了。”

“难道就没有可能接你的位子?”徐光放笑了,“小潘,看严景标这一番大折腾,有点坐不住了。”

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市长,你看得明白。”

“再过一个月左右人代会就要开了,那时便见分晓。”徐光放道,“最近我跟焦自高一直有联系,打探着你的消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算好,但也不算糟糕。省委顾记有意要姚钢来松阳担任市长,当然,郁省长那边也提出了意见,点了你的名。”

潘宝山一听,顿时鼻尖一凉,摇了摇头,道:“徐市长,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对我来说,市长的职位也不一定就合适,毕竟还有点年轻,锻炼得少,经验积累得还不够。”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已经知道了结果。”徐光放笑了起来,“或者说是主动放弃了?”

“徐市长,我觉得希望不大。”潘宝山道,“照你说的情况,我觉得那下一步省里很有可能会就市长人选向严景标征求意见,你觉得严景标会点我?”

“可能性不大,但也有机会。”徐光放道,“毕竟他要照顾点面子,现在不管怎么讲,你的态度和表现是没话说的,大家也都看到了,严景标应该有考虑,如果他把你撇到一边,也会不得人心。另外,毕竟他是一把手,对市长还是有掌控能力的,特别是对新提拔的,难道他还怕你会有多大威胁?”

“话是这么说,但严景标的为人不能以常理来推,他就是做那些小人之举怎么办?”潘宝山道,“所以说,从以牙还牙的角度来讲,我觉得对严景标的掌控工作也很有必要,得摸摸他的把柄,适当的时候给点警示。”

“两手准备嘛,是也需要。”徐光放道,“如果能抓到他的软肋更好。”

“严景标的软肋就在于他的贪,贪金钱、贪女色。”潘宝山道,“而且在女色上还没有品位,丁方芳虽然有一番姿色,但明显是冯德锦的人,结果到了跟前他还乐滋滋地受用了。”

“别把严景标想得有多英明,他或许并不知道丁方芳和冯德锦的事。”徐光放道,“否则以他的为人处事,怎么可能吃冯德锦的口水?”

“也是。”潘宝山点点头,“但总的来说严景标在女人方面似乎有点不避人耳目,手脚放得有点开,难道他就不怕出事?”

“那要看是对什么人了,越是光明正大就越安全。”徐光放笑道,“像对丁方芳,就几乎没什么闪失。因为丁方芳是站在明处的,怎么搞都可以用一件事来搪塞,工作。工作的开展是很复杂的,时间地点不限,没法说出个东西来,只要不被抓住现行,一切就都好开脱。”

“哦,也就是说,丁方芳不是严景标的致命伤。”潘宝山若有所悟。

“也不是你那么说,只不过找不到死穴而已。”徐光放道,“不过有一点能肯定,但凡跟女色挂钩的,多是跟钱有关,或者是权。丁方芳跟严景标应该不是为钱,是为了谋权,就像现在成为市广电局局长,如果不爬严景标的杆子,她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

“管中窥豹,一个丁方芳就能爬了严景标的那根杆子,那说明严景标肯定还有其她女人。”潘宝山道,“只不过比较隐蔽而已,特别是那些想利用严景标来捞钱的女人。”

“没错。”徐光放道,“从严景标来松阳后搞的几个大手笔着手,多少能挖出点东西来。”

“严景标来松阳抓的无非就是老城新区。”潘宝山道,“老城改造尚未见效,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放给身边人石白海做的,应该没什么挖头。倒是新区开发很有故事,蓝天建设集团在新区搞了几个大手笔,油水可是很厚的。”

“那方面的事也别去多想,不容易插手进去。”徐光放道,“蓝天建设集团的招牌太大,不管怎样都要考虑到影响,什么事都会想法抹平的,否则就会影响到它全国的市场。”

“徐市长,你的意思是从小处着手?”潘宝山问。

“说小也不小。”徐光放道,“像阳光宾馆建设改造、新区行政中心大楼建设还有民航机场候机厅重建,都是能探进去了解的。”

“嗯,徐市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潘宝山道,“不过阳光宾馆改造项目差不多可以排除,那是高桂达通过石白海拿到的,我清楚。行政中心大楼建设和机场候机厅重建那两个工程,可以上上心。”

“那两个工程的承建方都是省三建公司。”徐光放道,“从大面上看,严景标跟省三建公司肯定有一定联系。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通过中间人介绍。”

“了解哪些应该不难。”潘宝山道,“想个办法找到省三建公司的关系,一打听便能知道个大概。”

“打听的时候要注意影响。”徐光放道,“悄悄地进行,有什么事也好安排。”

“不动什么声色,先外围着手。”潘宝山道,“曲线行进。”

潘宝山说的曲线行进,是通过谭进文,让他找找路子。

谭进文一听便说那事不难,可以找老熟人李国占,就是上次一起到松阳的省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他跟省几大建筑公司都比较熟,因为之前他在市场规划审批处,接触的面很广。

这事谭进文说得没错,李国占确实与三建公司有联系,市场部的副经理毕晓禹跟他老早以前就打过交道,一起干过坏事,关系处得还不错。

毕晓禹对公司参与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以及民航机场候机厅重建的两个项目几乎是了如指掌,在运作前期,市场部都参加了所有必须的程序。毕晓禹告诉李国占,他们公司之所以参与到松阳的建设市场,是因为一个叫崔怡梅的女人,她跟公司的副总经理高格是同学,业务都是她介绍的。

崔怡梅是谁?谭进文有一定了解,前些年她在省政府大院也算是个人物,暗中搅上了一名老副省长,以便借力,但后来事情走漏了风声,自觉在官场也没了混头,便干脆辞职走进了商界。这一步走得不错,因为有那老副省长的关系在,商场中更好借力,所以赚了不少,过上了富豪女的日子。

至于崔怡梅和严景标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谭进文说并不清楚。不过那对潘宝山来说并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有关系就行。

现在,潘宝山觉得应该想办法进一步了解崔怡梅,越是接近她,就越能看清严景标的背后。在如何接近崔怡梅的事情上,潘宝山认为应该先摸清她的动向,然后制造机会与她逐步增加交流。可是很快,潘宝山就否定了这个打算,因为他自己觉得没法跟崔怡梅多交流,毕竟有严景标在。

最好找个底实的人去接近崔怡梅。接下来几天,潘宝山有空就琢磨这事,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人选。

谁知道,还没想出个结果来,自己竟然有了意外,有人朝省里告他的黑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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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领导干部会议

第三百三十八章领导干部会议

?黑状是一封反映到省纪委的信,内容是揭发潘宝山在任富祥副县长期间与保险公司暗箱操作,在全县搞了一系列农业保险,程序严重不正规有大量私下交易,从运行到现在,保费已多达近千万元,希望上级能查查潘宝山的经济账。同样的信件,还投到了省委组织部。

波澜骤然兴起,省纪委派出了调查组来松阳。

此事让徐光放叹了口气,他告诉潘宝山,这节骨眼上闹出事情来,提拔市长几乎没了可能。

“严景标到底还是下作了。”潘宝山的情绪看上没有多大起伏,“竟然也用这种法子来对付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严景标方面所为,在这件事上,严景标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冠冕堂皇地把你撇到一边,还不得得罪你,毕竟你身上有事,不点你很正常。现在,他可以很明确很干脆地给省里回话了,市长人选他看好姚钢,别无选择。”徐光放道,“其实从正常的情况来说,省里也不会那么糊涂,这个时候闹出动静来肯定是有指向的,无论采取什么行动多是会很谨慎,即使派调查组过来也会悄无声息,不会像现在这样高调。说到底,还是省委顾民生记那一系的原因。”

潘宝山静静地听徐光放说完,抿着嘴点着头道:“徐市长,我让你失望了。”

“这事是让我很失望,不过原因不在你身上。”徐光放笑了笑,安慰道:“小潘,希望这事不要给你带来太大的打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毕竟你还很年轻。”

“打击倒没有多少。”潘宝山道,“这个结果也在我的预料之中,只不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导出。”

“发生就发生了,多总结点经验就行。其实话说回来,也是运气不好。今年九月份省党代会召开,顾民生年龄到期,郁省长很可能会成为省委记,你想想,假如郁长丰成了记,还能有现在这局面?可是没办法,时运就是要错开半年,让严景标他们得意。”徐光放似是很哀怨,说完后闭着眼摇摇头,好一会才睁开,看着潘宝山道;“哦对了,调查组那边你有没有担心?”

这话徐光放问得很巧妙,但潘宝山一下就反应了过来,他微微一笑,道:“徐市长,这事请你放心,我潘宝山绝对是一清二白。当初搞农业保险,的确有点人情关系在里面,因为那时祁宏益的妹妹祁春蓓在华元保险公司富祥支公司,负责开拓保险业务,我就多上了点心,但是,农业保险的开展的确是顺应潮流的,而且在操作期间绝对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全都是按照他们保险公司的正常程序走的。要说好处,我一分钱都没拿,唯一的好处就是祁春蓓请我吃了顿饭。”

“我相信你。”徐光放点点头道,“小潘,有些话以前没跟你讲,现在可以说说了,再过段时间我就退二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徐市长,您请讲。”潘宝山此刻表现得极为恭谨,平常跟徐光放在一起一般都不用“您”字来称呼。

“钱,还是说钱的问题。”徐光放道,“现在不谈什么高风亮节,就讲现实,钱这东西大概没有人不喜欢,为官从政,想捞点钱有先天优势。我这么说,意思是当官也没必要两袖清风,该拿的也可以拿点,但要注意两个问题:一要适度,不能太贪;二要隐蔽,注意安全。牢牢把握住这两方面,受益一生。”

“徐市长。”潘宝山听到这里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他没想到徐光放竟然会说这些,“我知道您的意思,放心,我会好好走下去的。”

“呵呵。”徐光放微叹一笑,“小潘,刚才那番话希望不要对你产生错误影响,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也许根本就没想过那些事。”

“徐市长,说没想过那是明显是骗您的。”潘宝山笑道,“但我还真能摸着胸口说,我潘宝山到现在还没伸那个手,虽然在某些事上帮朋友提供了点方便,却也绝对没有收任何好处,来者通通拒绝,我只是做到纯粹是帮忙而已。”

“既然没伸过手,那就尽量不伸,能熬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越晚越好。伸手早了,胆子会越变越大,危险性也就高了。”徐光放道,“对了,还有一点要注意,就是女色。看看那些落马的官员,几乎都离不开一个色字,女人啊,还是要躲着点,倒不是说女人是祸水,而是说女人是一把不容易掌控的双刃剑,玩来弄去,多是会伤了自己的。”

“徐市长,这一点您说得太对了,对女人的确要躲着,而且越远越好。”潘宝山道,“就像现在对付冯德锦和严景标,都是要从他们身边的女人下手,如果他们在这方面做得好,就不会留什么机会给我,也算是他们的福气,我也认了。”

“嗯。”徐光放点点头道,“其实有些事你比我明白多了,年轻人嘛,头脑活络,理解问题能力强。”

“年轻有利也有弊,在考虑事情上容易欠周全。”潘宝山道,“不过幸好有徐市长在,很多事情可以向您请教。”

“你也别谦虚,现在除了能帮你联络下省里的某些路子,其他的还真帮不了什么。”徐光放摇头笑道,“在松阳这一块,以后恐怕你只有靠自己了,不过以你的实力,足够。”

“徐市长,你这是给我鼓劲吶。”潘宝山笑道,“这马上姚钢就来了,他一当上市长,和严景标困在一起,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天气情况。”

“难说,但不管怎样,都要做到风雨无阻。”徐光放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还有不到十天,两会就召开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姚钢的动静,有两个程序要走呢,赶在人代会之前,他要搞定代市长的事情,以便在人代会上顺利当选。”

徐光放说的两个程序,第一个是党委口问题,姚钢要取代他成为市委副记,算是切入。

三天后,这个动作便开始了。

松阳市召开全市领导干部会议,松阳市委委员、候补委员,松阳市人大、政fu、政协领导班子成员,松阳市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以及各县区、各部委办局主要负责人出席了会议。瑞东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也到会并作重要讲话。当然,与会者感兴趣的是到会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方岩,在会上宣读的省委有关人事任免决定。

决定中说,由姚钢同志任松阳市委委员、常委、副记,徐光放同志不再担任松阳市委副记、常委、委员职务。

决定一读完,会场静悄悄的,所有参会的人都很严肃,各自想着心事,大有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主持会议的严景标看上去异常兴奋,他讲话时脸上的表情极为夸张,像是在演舞台剧。尤其是在发言开始的时候,声音高亢得不行。开口前,他低头看了看发言稿,有力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抬头巡视了一下会场,接着便铿锵有力地说道:

“刚才,省委组织部方岩副部长宣读了省委松阳市有关人事任免决定,我代表市委、市人大、市政fu以及市政协,对省委的决定表示坚决拥护和支持,感谢省委对我们松阳发展的高度重视和关心。在这里,我们对姚钢同志来松阳工作表示热烈欢迎,也对徐光放同志对松阳社会事业发展做出的贡献表示衷心感谢!”

话音一落,台下掌声一片。这一段话,是严景标背下来的,讲得抑扬顿挫,颇有气势。但接下来,他便埋头苦读,像极了小学生读课文,只是中间偶尔多了几次抬头,与台下进行浅显的眼神交流。直到最后一段总结性的话语,他将发言稿朝桌子上果断一放,又抬起头来,神色庄严地背诵道:

“如今的松阳,正处在一个大发展、大跨越时期,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省委决定派姚钢同志到松阳来工作,并且担任重要的领导职务,这充分体现了省委对松阳发展一如既往地关怀和支持。我们相信,姚钢同志的到来,必将对松阳市带来新的作风、新的精神和新的活力,我希望,全市各级干部要积极支持和配合姚钢同志的工作,同心携手起来,创造出松阳更加美好的未来!”

严景标讲完后,掌声是必须的。

掌声过后,是姚钢发言,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长篇大论,越简洁越好。他先是表示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服从组织安排,然后又夸了严景标一番,说松阳在市委严景标记的带领下,这几年发展很快,变化非常大,令人刮目相看,最后,算是一个表态,让省委放心,他将全力转变角色融入松阳的发展事业,尽力挑好担子,以实际的行动来赢得松阳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徐光放的讲话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很明显,徐光放看上去很没有精神,好像有点应付。他语气平缓,拿着秘准备好的材料干巴巴地读着,一切都是老套路,先表示对省委决定的拥护,接着便向长期以来理解、关心、支持和帮助他的各级领导、离退休老同志、社会各界人士和全市父老乡亲表示感谢。

感谢完了,徐光放也就收口了,其实按照讲话稿还有一个部分,是祝愿语,但他不愿意说。祝愿什么呢?祝愿严景标和姚钢?徐光放还真不干,反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无所谓了。

的确无所谓,程序嘛,大的方面照顾好了,一些细节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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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迂回了解

?五天后,徐光放说的两大程序中第二个程序开始启动,是解决姚钢政fu口方面的问题,他先要成为代市长。

这一天,也是松阳市人代会召开的前一天,松阳市人大常委会召开了会议。会议一开始补选了人大代表资格审查报告、通过会议主席团和秘长建议名单草案,接下来,便是最引人关心的,会议接受了徐光放辞去松阳市人民政fu市长职务,并报人代会备案,同时,决定任命姚钢为松阳市人民政fu副市长、代理市长。

这是个铺垫,接下来的事没有任何悬念。为期三天的人代会结束后,姚钢顺利当选市长。

二把手易人,也算是领导层的大变,大部分人都有股莫名的兴奋,揣测着松阳政坛的格局会有如何变化。他们当中,只有极少人知道点内幕,新任市长姚钢是和严景标穿一条裤子的。但不管怎么说,换人也算是新气象,多少激出了些许活力。

不过对潘宝山来讲则不然,一定程度上讲,他的精神有点不振。徐光放看得出来,已经是政协主席的他找潘宝山谈话。

“姚钢的到来,看样对你影响还不小嘛。”徐光放很放松,拿着陶瓷杯盖慢慢地刮着杯口浮上来的茶叶。

“要说影响不小也对,不过不是对我心理上的打击,而是关系到以后处政方式的调整。”潘宝山道,“我觉得以后要高调一点。”

“高调?”徐光放微微一皱眉,“怎么个高调法?”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循规蹈矩了。”潘宝山道,“以前有您照应着,凡事按部就班不出差错,也能稳步前进,但现在情况变了,缺少照应,所以不能再闷不吭声做老实人办老实事,否则只会被悄无声息地溺死在松阳的政潭里。”

“缺少照应?”徐光放眉头一抬,呵呵笑了起来:“就算你说的是实情,那也是短暂的,毕竟省里还有关系嘛,稍微稳一稳,我跟你再到省里去转转,找焦自高聊聊,那不是更好的照应?”

“省里的关系,我总感觉有点鞭长莫及啊。”潘宝山微微叹道,“屋子虽大,可保暖的还是衣服。”

“呵呵。”徐光放仰头又是一笑,放下杯盖,认真地对潘宝山道,“小潘,这回你看问题怎么不透彻了?不是鞭长莫及,而是有个时间差。今年十月省委换届,刚好记顾民生下,郁长丰省长上,那时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当然,换届也带来了政局调整,相对制衡还是有的。按照常规,郁省长升任记,常务副省长段高航多是会顶上去做省长,而省委秘长万少泉则很有可能成为常务副省长。段高航和万少泉是最铁的一对,也就是说,省委和省政fu口之间的暗中较量还是会有的。不过没关系,毕竟我们这边是强势。”

“这么说,那焦自高秘长也就很可能移步到省委那边做秘长了?”潘宝山问。

“我想应该是。”徐光放道,“郁长丰肯定是要在身边拢一拨自己人的,焦自高只是其中一个,另外的布局我就猜不透了。不过那些说起来就有点远了,对你来说,从现在开始到省党代会召开的这段时间极为关键,要时刻提防严景标的小动作。”

“所以啊,徐主席,我必须得高调一点。”潘宝山道,“主动出击,不断给严景标制造麻烦,让他们无暇顾及对我做什么手脚。”

“你有打算了?”徐光放问。

“明暗两条线同时进行,尽可能大地给严景标他们来个震动。”潘宝山道,“明线无非是工作上的政令措施,目前来说我觉得有点可以入手,一是蓝天建设集团在百源新区的一系列开发动作,违规的地方不少。不过就像徐主席你说过的,想要真正在蓝天集团身上动手也不太可能,毕竟他们底子厚,要照顾面子,碰到事情差不多都能融通好关系罩住场子。但是,那起码能牵扯到严景标的一些精力,毕竟蓝天集团是他引来的;二是比较敏感的车改问题,车改早多少年就喊了,但各地都置若罔闻,我们松阳也是。有一点比较重要的是,相比较而言,松阳的公车的确有点泛滥,可以拿来说事。”

“嗯,你说的不是不可以,多少是能掀起点小波澜,能转移严景标的部分视线。”徐光放道,“那么暗线呢,你说的暗线指什么?”

“私下调查和严景标关系密切的那个女人,崔怡梅。抽时间我去省里一趟,专门探她的消息,相信会有所发现,而且关键时刻故意让严景标知道我在摸她的底,那能让他惊心。另外,丁方芳方面也是个缺口,等我从省里回来后就去富祥,了解丁方芳还是很容易的,毕竟是在富祥,就那么大点地。”潘宝山笑道,“去富祥的时候,还得把冯德锦给兜上,他和一个叫丁泗杭的老板有扯不清的关系,我已经安排人去摸底了,到时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做定夺,如果合适的话,把冯德锦给放倒也是不错的,对严景标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暗线这方面先下手,暗线嘛,暗箭伤人狠呐。”徐光放道,“如果要是能抓到点得力的证据,一切的问题将不会是问题。”

“问题多少会发现一点,但要想抓证据很难。”潘宝山道,“上次电话里跟谭进文聊了会,崔怡梅可是个比较有来头的人。”

“尽力,尽力就好。”徐光放道:“总之熬过这六七个月,往后的日子就会舒服了,不会再受严景标多大的气。”

潘宝山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很不安,最近有种预感,严景标针对他搞手脚绝不是给点小鞋穿、弄点气受那么简单。在官场上,只要是交过手的双方,要么握手言和互敬互捧互惠互利,要么就一门心思想方设法把对方踩在脚下让其翻不了身。他和严景标之间,应该是属于后者。

有了这种危机感,潘宝山丝毫大意不得,两天后,就和曹建兴动身前往双临,找谭进文商议如何对崔怡梅进行一番更为深入地了解。

见面后,谭进文见潘宝山如此重视,也当成件大事来办,想来想去,还是得通过李国占,把三建公司市场部的副经理毕晓禹请出来,从他的口中得些消息。

“毕晓禹跟我们不熟,见了面也不会多说什么。”潘宝山道,“我看我就不用出面了,不过可以推荐一个人,松阳市环保局局长王一凡,他跟李国占有业务上的关系,一来二往也算是熟人了。上次你和李国占去松阳,王一凡就在矿泉浴那边进行了安排嘛,好像大家玩得都还行。”

“记得记得。”谭进文道,“那你让王一凡来,然后让他告诉李国占,因受人所托,想多了解些崔怡梅的情况,能不能请毕晓禹一起吃个饭,顺便摸个底。到时场面就让王一凡和李国占两人参加,我也不去。”

“可即便是那样,当着王一凡的面,毕晓禹能讲些什么?毕竟王一凡是陌生人。”潘宝山担心毕晓禹顾忌人生耳杂,不愿讲什么。

“有李国占做中间人就没问题了。”谭进文道,“几杯酒一喝,气氛出来了,那就是天下皆朋友四海俱兄弟,更何况只是一个小酒桌了,行得通。再说,如果可以的话,干脆就让李国占单独跟毕晓禹谈,有什么情况回头再跟王一凡说就是。”

潘宝山听后觉得有道理,立马让曹建兴打电话召来了王一凡。

王一凡还行,定性够可以,就松阳现在这局势,他还是认准潘宝山。只不过他是属于卧底型的,表面上跟冯德锦、关放鸣、石白海还有高桂达他们走得很近。这不,他已经从市环保局副局长变成了正局长,也算是得到了重用。

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一凡就来到了双临,知道潘宝山要他做的事情很重要,所以见面就问有什么安排。潘宝山也开门见山,说有个叫崔怡梅的女人跟严景标关系非同一般,好像在松阳插手了不少项目,想了解她一下。

“崔怡梅跟省三建公司有一定联系,公司市场部副经理毕晓禹对她挺有了解。”潘宝山道,“刚好,毕晓禹跟省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李国占关系不错,我想到你跟李国占不是有来往嘛,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方式去沟通一下,摸摸情况。”

“那没问题。”王一凡很肯定地回答道,“自从上次李国占到松阳,我把他请到了阳光矿泉会所潇洒了一番,他几乎就不把我当外人了,话好说,事也好办。”

“嗯,挺好。”潘宝山点头笑道,“那你就抓紧时间跑一趟!”

王一凡一刻也不逗留,立马就去找李国占。

见了李国占,王一凡先试探着问了他一下,跟松阳市委记严景标有没有什么拉秧关系。李国占听后迅即一摇头,说不沾边。

这一下,王一凡就放了心,直奔主题,把崔怡梅的事说了,想通过毕晓禹了解点情况。李国占听后呵呵一笑,小声问王一凡,是不是有人想办严景标的事。王一凡一愣,马上摇了摇头,他告诉李国占说,是商业关系,崔怡梅好像在松阳接了好几个项目,在工程项目上和人有冲突。

李国占对王一凡的话并不怀疑,因为事情本身对他来说无所谓,用不着敏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王一凡也看得出来,所以能开口催他,早点把事办了,也算了却个心事。李国占不是拖沓人,一听便抬手给毕晓禹打了个电话,说有个松阳的朋友来了,没事出来陪个酒,小喝几杯。

毕晓禹当然是不会拒绝的,满口答应,并且要做东。

电话打完,王一凡皱了下眉,对李国占说原本是想让他跟毕晓禹单独接触,有时候人少了好谈话,多了反而放不开。李国占说没事,他了解毕晓禹的性格,不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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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家

李国占说得没错,王一凡在场的确不妨碍毕晓禹发挥。有时候,在场合上能说出些所谓的内幕,其实是一种炫耀。

尤其是像省城这种地方,对一个来自地方上的人,说起地方上的事来更是有噱头,那能显示出话语者的神通广大。况且,王一凡也不是一般人,好歹也是个地级市的环保局长,正处级干部,能在他面前吹嘘一通也是有面子的事。

酒桌上,毕晓禹讲了不少,王一凡总结起来就是三个方面:第一,崔怡梅和严景标的关系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么个关系;第二,崔怡梅前不久注册了一个公司,叫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第三,崔怡梅有个姨表弟亲戚在松阳,是前几年跟严景标过去的。

有这三个方面收获应该也可以,当然,这只是从外围来说,潘宝山想知道的那些个具体勾结的事情是如何操作的,毕晓禹也不知道。

潘宝山一琢磨,不知道也正常,崔怡梅拉皮条拿回扣,明显是严景标授意并在暗中做了手脚,一切都极为隐蔽,不会走漏什么风声。同样,省三建公司也不会露白,高层同样会守口如瓶,像毕晓禹那种级别还够不到核心。

不过总的来说潘宝山也听满意,因为围绕后两个信息可以做点文章,以后在松阳,碰到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要多个心眼。还有,石白海原来是崔怡梅的姨表弟,难怪他能得到严景标那么青睐。

了解到这些个情况,潘宝山盘算了一阵,之后突然平静了下来,他觉得不管怎样,和严景标的斗争是长期的,他相信一时半会严景标还动不了他,他也扳不动严景标。

“往后和严景标之间,会是一场拉锯战。”回松阳之前,潘宝山跟谭进文聊了一阵,在谈到今后的工作时,他忍不住感慨道:“最坏的打算是一直僵持到两年后严景标退下去,可那时姚钢要是接班,我也还是放不开手脚。”

“你还放什么手脚?”谭进文笑道,“年轻轻的还怕什么,只管熬就是,只要不被束缚住手脚就行了。”

“可我觉得松阳确实有文章可做,做好了全市人民都享福。”潘宝山道,“像严景标这样的执政者,对松阳几乎就起不到什么积极作用。”

“说到这一点,我倒真的是想看到你早日成为松阳的一把手。”谭进文正色道,“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出发点好,的确是为了老百姓,不是为了谋求向上攀爬的政绩。”

“你也别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潘宝山笑着摇摇头,“高尚和卑鄙从来都形影不离,事情总是有对立的两面,有高尚必然就有卑鄙,只不过表现的形式和投发的对象不同而已。”

“嚯嚯,好喽,别再说些高深的理论了。”谭进文笑着摆了摆手,“在政研室时间长了,一听到理论性的话头就大。”

“闷得,没事就到松阳转转呐,消遣消遣散散心就是。”潘宝山道,“再者,新农村建设工作还在继续着呢,你不是省领导小组副组长嘛,常下去调研就是。”

“最近提的少了。”谭进文道,“很多事都是边发展边谋划,边谋划边发展的,所以有一时紧一时松的情况,但总体来说是为了把事情做得更完满。一句话,摆在我们面前的都是未知数,必须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来,不急躁。”

潘宝山点点头,唧了嘴巴,对谭进文道:“你在政研室也蛮有几年了,估计也该动动了,几年十月份省党代会召开,人事有大调整,你也趁机换换。”

“希望能换一下。”谭进文笑了笑,“你也是,没准等不到你做松阳的一把手就被调走了呢,现在岗位不缺,缺的是能胜任岗位的人。”

“谢谢你的吉言啊,说真的,我还真是巴不得早点离开松阳那地方。”潘宝山笑道,“否则一想到跟严景标、姚钢等搭班,马上就食欲不振。”

“嗳,不过话说回来,到哪里都看不见碗清水,都一样。”谭进文道,“在一个位置就做一个位置的事,怀有希望,但不逆反现实,否则容易浮躁啊。”

“谭主任你说的极是。”潘宝山点头道,“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浮躁,一旦失去了定性,十事九败。”潘宝山说得很有感触,他想到了和严景标之间的角力会是个长期的过程,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落败。

这是一种压力,让潘宝山不敢轻易松懈下来。从双临回到松阳后,他稍作调整就去了富祥。

到富祥就是回家,潘宝山进了家门,突然间有种愧疚感,他对家的付出实在是太少了。好在是,刘江燕确确实实是一位极其难得的好女人,她从来不埋怨潘宝山不顾家,而且还给足了支持,要他把工作干好。

这一点,潘宝山觉得刘江燕实在是难能可贵,也让他觉得自己非常幸运,能拥有这么个省心的后方基地。当然,做事不能得寸进尺,潘宝山知道不能把刘江燕就这么朝富祥一扔,他觉得应该把刘江燕接到市里去。不管怎样,不能因为工作把家给扔了,活着是为了生活,不是为工作,说文绉一点,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

此刻,潘宝山有种超脱的感觉,什么争啊斗的,天天跟根拧紧的发条一样颠簸着,为什么不能停下脚步来歇歇,放松一下,看看风景?

想到这些,潘宝山轻轻闭上了眼睛,沉思起来。刘江燕并不明白潘宝山在想什么,她以为潘宝山还在为市长提拔不成的事想不开。

“宝山,当不上市长没什么,往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刘江燕安慰道,“这次明显是背后有人做小动作,说你通过农业保险贪污,故意给你制造麻烦。”

“呵,江燕,怎么想起说这些来了?”潘宝山拉过刘江燕,“那事我早就忘到脑后了。”

“我见你闷闷不乐好像很有心事,以为你还想不开呢。”刘江燕道。

“人是要学会接受现实的,一帆风顺的事很少,尤其是为官、经商,明争暗斗的事太多。”潘宝山道,“这次有人捣蛋,对我的影响确实很大,节骨眼上出事就是不好说,带病提拔是大忌,谁都明白。现在,虽然省纪委派驻的小组没查出个什么东西,因为本身我搞农业保险就是一清二白的,可是这么一来二去,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我失去了一次机会,对于提拔的事来说,往往是过了这村就没了那个店。当然我也明白,就是不出什么意外,我多是也没有可能走上市长的位子,毕竟有点稚嫩,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刘江燕很是欣慰,“本来和大姐说起你这事的时候,我们都担心你会沉不住气,或者会被打击得提不起精神。”

“怎么可能。”潘宝山呵地一笑,“江燕,你看我刚才那样子,以为是我消沉了是不是?不是的,我在想事情,有关工作和生活的,我觉得之前有点太过注重工作了,一度把家当成了附属品。”

“嗨呀,宝山你这是怎么了?”刘江燕看着潘宝山,“爱发感慨了?其实有时候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什么工作和生活,有必要区分得那么清嘛,要我说工作和生活就是一回事,工作中有生活,生活中有工作。”

“嘿,江燕你还真行,。”潘宝山听了歪头笑笑,道:“现在我有了个打算,想把你和孩子接到市里去。现在孩子都三岁了,再不放在身边,那感情还怎么培养?”

说到这里,刘海燕回来了,见潘宝山和刘江燕有说有笑,也笑呵呵地参与进来,问两人在聊什么。

“刚才我们在说工作和生活的事,不能顾此失彼啊,所以我想把江燕和孩子接到市里去。”潘宝山道,“大姐你觉得呢?”

“那当然是好。”刘海燕道,“现在你几乎是常年在市里,不把家安在那里也不行。”

“要我说再过两年。”刘江燕开口了,“等两年孩子大一点才好。”

潘宝山见刘江燕说得有点似是有隐情,也不再说什么,把话题转开了去,问刘海燕有关高厚松的事。

“大姐,高厚松来富祥后,有没有烧几把火?”潘宝山问。

“看不出什么迹象来。”刘海燕道,“丝毫没有激情可言,看来他是抱着非常保守的心态来开展工作的,不犯错就是进步。”

“我看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不进步就是犯错。”潘宝山道,“难道他就不怕严景标提溜他?”

“还真看不出来,自己人在家里说一句,我觉得高厚松来富祥就是混日子的。”刘海燕说。

“混日子?”潘宝山一皱眉,“难道说,来富祥并非是高厚松所愿?”

“应该是那么个情况。”刘海燕道,“反正富祥这边,坊间流传的是,高厚松市广电局局长的位子肯定是要动的,因为要给丁方芳让位,同时,严景标为了不得罪人,所以就把他弄到了富祥。”

“哦,怪不得呢!”潘宝山一拍脑袋,“这就好理解高厚松来富祥为什么像是一潭死水了。”

“说是一潭死水也不妥,他来富祥后蛮动了几个人。”刘海燕道,“我也在份,本来我分管无足轻重的几项工作,高厚松进行了调整,把城建交通等主要工作交给了我。”

“那像是要重用你了。”潘宝山道,“不过我怀疑高厚松有没有那个胆量,再怎么着他还得在严景标和冯德锦手下,难道能把你给推上去?”

“我也怀疑,所以说他把重担子交给我,还不如原来那些清闲的呢。”刘海燕道,“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人家可能也是番好意,又不能不识抬举。”

“嗯。”潘宝山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哦,大姐,我明白高厚松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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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道贺

高厚松的意思潘宝山猜透了,他是想给刘海燕创造发财的机会,分管城建、交通工作,油水肥得很,随便动个念头伸伸手,起码退休后就能保持高水准的生活水平不降。至于高厚松为何这么做,潘宝山也猜了个大概,无非是想卖个人情给他。

的确,高厚松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一直把潘宝山当成是一支潜力大股,肯定有辉煌大展的时候,所以必须示好。但示好要讲究个方式,也要把握好程度。

从方式上看,直接作用是够不着的,因为潘宝山现有的位置让他无能力为,只有间接作用。刚好,刘海燕是个很好的传送带,给她一定的好处,潘宝山应该很清楚。

从程度上看,要注意不能让冯德锦他们有看法。高厚松其实想把刘海燕弄成常务副县长,但那么一来动静有点大,当初是冯德锦把刘海燕从常务副上拿下来的,怎么能再把她扶上去?那肯定是会被责问的。所以,隐性一点,让她分管几项油水大的工作。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风险,冯德锦也有可能会对他歪眼。但高厚松觉得可以推挡一番,以利用刘海燕的能力来推动工作为由来回复。

猜到了这么个情况,潘宝山觉得应该有所反应,要找高厚松聊聊,多少表示下感谢,他决定次日上午去找高厚松。

“大姐,看来高厚松是有心的人,明天我去找他谈谈,给点回应。”潘宝山道,“另外富祥这边还有几个人,也跟他打个招呼,能照顾就照顾一下。”

“嗯,高厚松人还可以,不是什么奸诈之人。”刘海燕道,“如果你要去找他,不妨跟他暗示一下,没必要我分管城建和交通,还是让我清闲一点。”

“那样是不是会伤他的面子?”潘宝山道,“他会觉得好心好意不被领会。”

“既然那样就等等再说。”刘海燕道,“确实也该考虑高厚松的感受。”

“先干着。”潘宝山道,“没准过两年就变天了,处在相对重要的位置也好。”

“变天?”刘海燕笑笑,“无所谓了,现在我已经不想那些,不过对你倒是很重要,现在有严景标罩着松阳的天,不晴朗。”

“没事,往后应该是多云转晴了。”潘宝山笑笑,“先不聊了,早点休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嗯,好,赶紧歇着。”刘海燕幡然一笑,走到卧室去找刘江燕。

很快,孩子被刘海燕带到了她的卧室。

潘宝山歪着嘴角笑了,刘海燕在为他和刘江燕创造环境。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刘江燕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几天我身体不舒服,下次。”刘江燕对翻到她身上的潘宝山道,“你能忍就忍忍。”

“能忍,这种事不能忍那还不坏了嘛。”潘宝山移身下来,“自制力,经常不回家,没有自制力怎么能行。”

大事不办,省下不少时间,潘宝山想起另外一件事,问刘江燕为什么不同意跟他去市里定居。

“我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撇下姐姐。”刘江燕道,“姐姐一个人肯定过不好,现在我们住在一起都习惯了,而且她对孩子的喜爱已经超过我了。”

“哦,这么说的话,那还得有个渐进的过程。”潘宝山道,“江燕,照你这么说,大姐是肯定不再打算找另一半了。”

“不找了。”刘江燕道,“她跟我说过,坚决不找了。”

“既然这样,那你留在富祥,等大姐退休了再一起去市里。”潘宝山道,“或者说情况好的话,过两年让大姐也去市里工作,咱们不还是在一起嘛。”

“嗯,那样最好!”刘江燕笑了,不过又揪了揪嘴,道:“不过你跟孩子培养感情就要耽误了。”

“也不耽误什么,我也不是一直在外面,往后经常回来就是。”潘宝山道,“那个你就别担心了。”

“你理解就好。”刘江燕把头放在潘宝山的胳膊上,伸手摸着他的小腹,“宝山,这会我又感觉舒服点了。”

“嚯!”潘宝山陡然一笑,一手扳过刘江燕,“你跟我玩什么花子,吊我的兴致是!”

潘宝山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第二天早晨,潘宝山醒得并不晚,因为上午不但要见高厚松,他还要找郑金萍谈点事,得抓紧点时间。

去县委大院之前,潘宝山先给郑金萍打了个电话,要她来富祥一趟,要问点事情。之后,又打电话给鱿鱼,让他问问何大龙,丁泗杭的事摸得什么程度了,下午回松阳找个时间谈谈。

两个电话打完,潘宝山去找高厚松。

没打招呼,潘宝山直接到他办公室。

高厚松很是意外,“哎呀,潘常委!”一声招呼的同时,他连忙起身,上前握手,“怎么不打个招呼,让我好好迎接一下!”

“嗳,咱们用不着那么客套。”潘宝山笑道,“其实按理说,我早应该来道贺一下的,毕竟掌管一县了嘛,可不巧的是一直忙着,耽误到现在。”

“潘常委,道什么贺啊。”高厚松摇头笑了笑,“说句不见外的话,我并不是很想到这个位置。腾位,腾位子啊。”

“主观和客官的问题。”潘宝山笑道,“再说了,到一个位置就说一个位置的话,你现在位置分量可不轻呐,以前冯德锦不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提成常委的嘛。”

“在严景标的治下,我能跟冯德锦比?”高厚松神情一抬眉头,“潘常委,有些事我心里头还是很明白的。”

“呵,说到心里明白,我倒是有几句话说。”潘宝山点头笑道,“你对刘副县长的重视,我也就不说感谢之类的话了,心里明白就行了嘛。”

“喔,潘常委你说那事啊。”高厚松也是呵呵一笑,“有什么好感谢的呢,都是应该的,刘副县长的能力在富祥的领导班子里是数一数二的,按照道理讲,她不应该给是现在这么个位置,我觉得应该起码像以前一样,常务副。可是有些情况你也知道,我还提拔不动啊。”

“明白明白。”潘宝山道,“高记,你是个有心的人,所以刚才我就说了嘛,感谢的话就不讲了。不过不讲归不讲,该要你帮忙的事还是要说的。”

“潘常委,有事尽管讲,只要能做到自然没话说!”高厚松接话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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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了解情况

高厚松的干脆让潘宝山打消了些固有的谨慎,原本他打算把话讲得委婉些,现在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必要,况且要说的事也没有过分的要求,所以一时也索性豪放起来。

“富祥这边有几个熟人,都是在基层的,高记看看如果在可周旋的范围内,还希望上上心多照顾点。”潘宝山爽朗地笑了起来,“说照顾嘛有点含蓄,实际上就是让你点拨一下,给他们些奔头。”

“基层?”高厚松眼皮一拉,“那好啊,基层好办事嘛!”

“嗯,既然高记这么说,那我就拿尺子标线,不拐弯了。”潘宝山微笑着点点头,“夹林乡的副乡长姜玲、乡长吴强还有记郑金萍,那都是以前的老部下,当时他们对我不说是忠心耿耿,却也是有情有义,一直以来我都还没忘记。但现实情况高记你也了解,因为富祥前任当家的跟我不一路,所以我也没法插手,而现在,富祥是你执政的地盘,有些事就好办多了,所以我向你开了口。当然,我也不会为难你,大场面上的动静你也不方便周旋,但基层上的事,你还是可以左右的嘛。”

“那好说,好说!”高厚松毫不迟疑地笑了起来,虽然也带着点犹豫,但脸上的表情绝对是倾情倾力。

“高记,早就知道你是豪爽之人,其实刚才我说的三个人也不尽然是基层的事。”潘宝山道,“像吴强和郑金萍,他们虽然处在基层,但再朝上动一动就不是基层的事了,牵动自然会大一些,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其中还有点小道道可以绕绕,比如郑金萍,她表面上的朝向,还是顺着冯德锦的,有可操作的合理空间,否则我也不会把难题交给你。”

“哦,潘常委,你这么一说我可就有底了!”高厚松连连点头,道:“那你尽管放心,事情交给我必定办好!”

“高记,‘必定’二字先不说,毕竟很多时候是事不遂人愿嘛,总的来说还是要看机会。”潘宝山道,“另外还有两人,解如华和杨涛,他们当初对我的支持也是让我不能放下的。”

“潘常委,你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话说到这里你也不用多讲了,我高厚松还是明事理的人,你交待的事情,大小都放心上。”高厚松道,“只是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但我绝对会尽心尽力!再怎么说,前任的摊子我还得照顾着点,否则也有闪失不是回事。”

“嗯,那是客观情况。”潘宝山对着高红松一点头,“高记,归根到底一句话,事情能成,是天时地利人和,不成则是天意使然,你是有心之人,话自然不必多说。”

聊到这里,高厚松心情舒畅,极力邀请潘宝山留下来吃午饭。潘宝山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说刚好夹林乡党委记郑金萍要来找他汇报点事情,八成是要到中午,碰到饭时也就不走了,所以就留下来顺便吃个工作餐。

高厚松有眼色,立马让秘安排了个小会议室,供潘宝山使用。另外,又让秘吩咐食堂,按照最高规格的招待标准备一桌酒菜。

潘宝山也不客气,这个时候还真不需要见外,他看上去很淡然,地继续跟高厚松聊着。

聊了没过多会,郑金萍就来了电话,说已经到了富祥。高厚松听出了话音,不等潘宝山开口便喊来秘进行安排。

几分钟后,潘宝山见到了兴奋不已的郑金萍。

“潘常委,你还没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啊!”郑金萍真的是喜不自禁,潘宝山的召见就像一剂强行针,把她的情绪高高地调动了起来。

“郑记你这是在抗议嘛。”潘宝山呵呵一笑,“目前你还在夹林,夹林可以说是我的第二故乡,故乡的人,怎么会忘记?”

“哎呀,听潘常委的意思,要是哪天我不在夹林,你就把我给忘喽?”郑金萍有点娇,确实已经是太长时间没联系了,更别说见面。

潘宝山清楚郑金萍此刻的心情,得由着她像狗尾巴花一样炫一阵,于是打着哈哈又闲扯了几句。之后,开始步入正题。

“郑记,今天要你来不是为了公事。”潘宝山稍稍放低了点声音,“聊点私下的事,有关丁方芳的事,你了解多少?”

“哪方面?”

“不管哪方面。”

“那我先说说知道的,如果有需要补充的,我再去了解就是。”郑金萍很认真地说道,“丁方芳和冯德锦之间的事就不用说了,相互利用,她后来借冯德锦作跳板又和严景标搞上了,现在是春风得意。这些你都知道,再深层的我也不了解,特别是她和严景标之间的事,我几乎没有听说过什么。不过和冯德锦之间的事,倒是能讲几个精彩的小故事。”

“有佐证没?”潘宝山问。

“没有。”郑金萍摇摇头。

“哦,那就没必要了。”潘宝山道,“其他方面呢?”

“其他方面就是有关她弟弟丁方才了。”郑金萍道,“丁方才放着建设局副局长不干,辞职下海搞公司,估计丁方芳安排的,用来捞钱。”

“嗯,这是个新鲜事。”潘宝山道,“什么公司?”

“四方实业有限公司。”郑金萍道,“从名字上看就是要大吃四方,据我了解冯德锦在富祥的时候就搞了几单,现在又听说丁方才把根据地放到了市区,估计是丁方芳在那边又靠严景标打下了基础。”

“看来丁方芳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潘宝山缓缓地点着头说道,“野心还不小。”

“有靠山了嘛,当然能耐渐长。”郑金萍道,“也算是她有运气,能扑腾,从冯德锦身上又爬到了严景标的脚下。”

“运气?”潘宝山油然一笑,说起这方面的事,倒让他想起了唐荔,那也是个很有头脑的女人。不过事实就是如此,聪明的女人在官场上蝶舞蜂旋,仅仅有头脑还不行,还必须有运气,否则站错队是很致命的。唐荔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差,但她不幸的是傍上了钟新义,是条断头路,通不到个人事业的巅峰。

“潘常委,难道你不这么认为?”郑金萍见潘宝山不多语,以为他不认同。

“不是,的确如你所说,运气很重要。”潘宝山恍然过来,突然又意识到了面前的郑金萍话里是不是有话,“郑记,这是你发自内心的感慨,是不是也有点切身体会在里面?”

郑金萍一愣,马上就摇起头来,“潘常委,你可别多少想,我可什么意思都没有。”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潘宝山笑问。

“是,是……”郑金萍道犹豫了一阵,道:“潘常委,还是很久以前的那句话,我是你的人,是好是歹都心甘情愿,绝对不会有半点懊悔之意。”

“呵呵。”潘宝山仰起脸笑了笑,“郑记,你是越来越聪明了,不过你放心,刚刚我跟高记说过了,他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但到底能到什么程度我还说不准,毕竟是托人办事。”

“潘常委,你能想着我就是最大的安慰和收获!”郑金萍道,“我也别无所求了。”

“怎么能没有所求?”潘宝山一乐呵,“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但最近几年会比较艰难,可只要有信心和决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听了潘宝山的话,郑金萍真的是很受鼓舞,她渐渐平息下来的心情再次高涨,面色潮红起来。

这神态潘宝山看了可不敢接招,忙抬手看看手表,道:“嗯,时间差不多了,让高记来聊聊。”

同高厚松对面交流,而且又有潘宝山在座,郑金萍当然是更为高兴,一下就转移了注意力,她马上正了正身子,“潘常委,我还没跟高记对过话呢。”

“那不正好嘛,高记是个挺不错的人,也很和气。”潘宝山拿出电话打了给高厚松。

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郑金萍脸上从始至终堆满了笑容,谈话落尾处总频频点头。不过这种拘谨和恭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等到吃饭的时候,郑金萍两杯小酒一喝就逐渐放开了。不过潘宝山及时压住,没让她表演。有些事过犹不及,潘宝山怕郑金萍给高厚松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对她以后的发展没有好处。

吃饭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潘宝山掌控着节奏,快一点钟的时候,酒席结束。潘宝山急着赶回市里见鱿鱼,他要了解有关丁泗杭的情况。

鱿鱼提供的信息不多,因为何大龙在这方面能耐有限,他只了解到一点,丁泗杭最近跟一个叫艾琳达的女人合作比较频繁。那个女人之前在富祥工业园区搞了一宗厂房建设的活,赚得手软。

凭直觉,潘宝山认为艾琳达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从她那里应该能抠到点东西,只是要费点周折。鉴于此,潘宝山告诉鱿鱼,让何大龙不要再关注此事,因为下一步还要给他安排一个比较重要的任务,缠住高桂达。

摸底艾琳达的事,潘宝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项前进。现在项前进是板山派出所所长,派出所是地方渗透性最强的部门,很多事能从那里探听到个大概。

这件事,潘宝山觉得通过李大炮前去商谈最为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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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假货

官路逍遥343正文第三百四十三章假货

李大炮找项前进没得话说,甚至都不用开场白,直接点出丁泗杭的名字,说要弄清最近与他合作的艾琳达有什么背景.项前进一听就笑了,说艾琳达的背景就是冯德锦,这在富祥已经不是秘密了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43章节文字内容。

项前进告诉李大炮,艾琳达是冯德锦引进的特殊人才,担任富祥国际关系事务顾问一职,她好像还留学英国拿了个什么博士,反正听上去很有来头,就不知道内在里是些什么东西。

“你怀疑有问题?”李大炮问。

“她不由得不让人怀疑。”先前进道,“头上有那么个高端的头衔,又是博士又是顾问,结果还跟小赖子一样盘在富祥这块地上揽活干,你说是不是很可疑?”

“这么说,那艾琳达没准就是冯德锦在外地看中的野鸡,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便给她弄个假博士身份,然后再把她弄到富祥来,给她戴一个什么顾问头衔糊弄人。”李大炮道,“看来里面很有故事,需要好好打假。”

“要说艾琳达那女人是个野鸡也不太像。”项前进道,“她气质很不一般,而且见识多广,讲起话来很有水平。”

“那有什么,高级野鸡嘛。”李大炮道,“上次办了个案子,小姐上岗英语六级还是个加分条件呢。”

“也是。”项前进道,“不扯了,你想了解艾琳达什么方面的问题?”

“她跟丁泗杭现在合作的是什么项目。”李大炮道,“听说以前她在富祥工业园区做了个厂房建设的项目,赚了不少钱,那方面的消息也可以探听一下。”

“那个不难。”项前进道,“丁泗杭开发的步行商业广场,有很大一部分当初没有出售,他自己留着搞整体经营了,声势还不小。前几天,他安排负责经营的钱卫。犯了事栽到我手上,我留了个活扣还没勒紧呢,现在刚好用上,给他上上劲,让他讲讲里面的事情。”

“一个负责经营的人,能了解那么多?”李大炮问。

“钱卫是丁泗杭的心腹,丁泗杭的是几乎没有他不参与的。”项前进道,“找他肯定没错。”

事不迟疑,李大炮让项前进抓紧行动。

行动是很快的,钱卫可以说是知无不言。没办法,他在步行商业广场的几间地下室里搞集体群乱,项前进摸查到了充足的证据,只是还没办他。

项前进从工业园区的厂房建设开始问起,得知那厂房建设就是个捞钱的大坑塘,完全是冯德锦一手操办的,有些子项目甚至在会议上根本就没通过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43章节文字内容。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厂房偷工减料,质量根本就不合格,但验收还都百分百过关。另外,在项目后期还不断找名义追加投资,简直是捞疯了。

至于现在艾琳达和丁泗杭合作的事,钱卫说那根本就是个幌子,什么合作?无非是丁泗杭给了艾琳达一笔钱,大概有两百万。然后丁泗杭就得到了一个特来钱的项目,拿下了几条公路的修建权。当然,幕后的操作人是冯德锦。

“这么说来,那艾琳达不就是个钱骗子嘛。”项前进说。

“没错,就是一只吸附在冯德锦身上的蚂蝗。”钱卫道,“丁老板早就怀疑了,让我暗中打探艾琳达的身份,结果怎么着?”

“大跌眼镜?”

“项所长,里面的故事大着呢。”钱卫道,“艾琳达哪里是什么留英博士,就是跟一个英国老头在英国姘居了一段时间,弄了个假文凭而已,然后夸夸其谈吹嘘一通,反正上下都靠一张嘴。”

“那她还能得意到现在?”项前进道,“丁泗杭没揭穿?”

“哪敢呢。”钱卫道,“不过丁老板暗地跟冯德锦说过,却碰了一鼻子灰。”

“哦!”项前进眉头一抖,“还有那事?”

“有啊项所长。”钱卫道,“丁老板也很有意见呢,本来他满怀着护主之心,结果冯德锦根本就不当回事,让他不要怀疑过了头,还批评他根本不了解实际情况。想想也是,在这事上我就觉得丁老板太没有政治头脑了,艾琳达是谁引过来的?冯德锦啊,如果现在把艾琳达的弄虚作假的事给抖落出来,那冯德锦不是自己掌自己嘴巴子嘛,他怎么可能会认同艾琳达是个假货!”

艾琳达是不折不扣的假货。

李大炮把这个消息告诉潘宝山后,潘宝山摸着脑门笑了,看来最终被骗的还是冯德锦,这个闷亏他可吃大了。可反过来想想,吃什么亏呢?说白了就是拿公家的钱玩弄女人而已,也不亏。

不过冯德锦亏不亏不是潘宝山关注的核心,把冯德锦弄下来才是最终目的。潘宝山也琢磨了,如果从艾琳达在富祥工业园区建厂房的事入手,多多少少能冯德锦制造点危机。可是那一系列事情搞下来,必然要经过富祥地方上的程序,也就是要让高厚松经手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43章节文字内容。而高厚松又跟他说过,前任的摊子他还得照顾着点,否则会有闪失。那也是实情,弄不好高厚松就会手牵连滚下台去。

潘宝山放弃了,事关切身生死,高厚松不会让事情起波澜,因此也没有必要去找他周旋,不会有什么结果。

看来艾琳达的事还得做长期打算,暂且搁置是需要的,就让冯德锦先安稳安稳。

潘宝山的目光离开冯德锦,马上又投到了严景标身上,切入的方式还是通过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是丁方芳,一个是崔怡梅。

摆在眼前一个比较容上手的机会是丁方才,由丁方才牵出丁方芳,再慢慢搅动严景标。

丁方才的四方实业有限公司,马上成为焦点。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方实业有限公司是在富祥起家的,应该从公司注册地着手。

潘宝山想到了一个人,武取胜,跟他有过照面。那会儿,潘宝山还是富祥县农业局副局长,在筹划成立美味菇业公司的时候,他找黄开建引引路子,黄开建介绍了朋友武取胜。潘宝山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带了两条烟过去,和武取胜谈了谈,之后,事情就交给了邓如美,让她和武取胜进行具体联络。

于是,潘宝山找到邓如美,问她还记不记得富祥县工商局副局长武取胜。邓如美稍一思索,说记得,以前成立美味菇业公司的时候,一段时间联系得比较频繁,但是后来就没了联系。

没有联系也不便上手,潘宝山还是去找黄开建,他和武取胜是朋友关系,有些话自然更好说一些。

已经从富祥县政协副主席位子上退下来的黄开建,日子过得很消闲,没事就出去转转,看看风景。潘宝山打电话说要他的时候,他正在黄山。

两天后,黄开建回到了富祥,潘宝山立刻带着一嘟噜保养品去他家。

“黄主席,看来身体还很棒嘛,黄山都去。”潘宝山笑道,“可真是老有所乐啊。”

“趁着腿脚还能动,抓紧时间游山玩水,把以前没看的都补回来。”黄开建笑道,“现在我算是看透了,千好万好,都不如身体好。”

“我就说嘛,黄主席你是老有所乐嘛,瞧你这精气神,甚至比当初在夹林当记那会都要好本内容为官路逍遥343章节文字内容!”潘宝山笑呵呵地说。

“那么说就夸张了。”黄开建摇头笑道,“怎么说是气短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了喽。”

“嚯,黄主席你是指哪方面?”潘宝山在黄开建面前一点都不拘谨,起步之初的老领导,那是从心底里不设防的。

“哎呀,那些就不说了,现在你到了这个位置,有些话题可不能随便就撂出去的。”黄开建道,“要注意形象和影响。”

“黄主席,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这么放开而已。”潘宝山给黄开建递过去一支烟,“还抽嘛?”

“抽。”黄开建接过香烟,放在鼻子下使劲嗅了两口,“只不过减量了,年龄大了身体扛不住,少抽为好。”

“嗯。”潘宝山欠身给黄开建点上火,“烟这东西,其实也就是助个兴,有时候点上一支就心神愉悦。”

“没错,那种时候抽烟,是利大于弊。”黄开建道,“身体一时因愉悦带来的积极因素,远远大于香烟本身所带来的危害。”

“呵呵,黄主席现在对养生这么在行,看来真的是对所谓的人生看通透了,人生人生,人就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嘛,那是本源回归。”潘宝山道,“所以说,黄主席要是悟出了什么人生真谛,还要给我讲解讲解呐。”

“嗐,什么人生真谛?”黄开建一拉下巴笑道,“日子过得好不好,无非就是个心态调整,学会知足。当然,目标理想还是要有的,该实现的就要尽力去拼搏,否则就是消极无非了,反过来也并不利于心态调整。至于目标能不能达到,理想能不能实现,那是另外一回事,也许事情并不如愿,但在奋斗的过程中也能收获许多快乐。”

“黄主席,你这话有点空泛啊。”潘宝山真的不拘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听上去绝对有道理,但细一琢磨又没什么很强的指导针对性。”

“哎唷,你啊。”黄开建吸了口烟,乐滋滋地吐着气雾,笑道:“不闲说了,我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有事,不过在你开口之前,我得先说件事。”连载中敬请关注本由正版提供,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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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资产评估

黄开建一说有事情要讲,潘宝山立刻就猜到了,他忙抬手打住,笑道:“黄主席,是不是有关姜玲的事?”

“嘿哟,你可真是.”黄开建仰头闭目,呵呵地笑了,“行行行,你知道就行。”

“放心黄主席,前段时间我来富祥找高厚松时已经交待过了,点了姜玲的名字。”潘宝山道,“哦对了,那姜玲对你还依旧,可圈可点?”

“那是没得话说。”黄开建道,“我这个老有所乐,她可是有很大贡献的呐。”

“不错,看来姜玲还是不错的。”潘宝山道,“也不枉你这么关心。”

“说到姜玲,我还有几句话。”黄开讲道,“女人,其实不是个坏东西,关键是怎么用,用好了就处处得意,用不好就四面楚歌。”

“那可不是嘛。”潘宝山道,“黄主席,今天来找你,其实也跟女人有关。”

“哦,你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

“现在我正着手打探冯德锦和严景标身边的女人,想找点把手来撬动他们,让他们四面楚歌。”潘宝山道,“目前冯德锦方面有点困难,暂且放一边,眼下正对严景标进行搜罗,丁方芳是个标靶。当然,做事情不能太直接,最好是采取旁敲侧击的法子,她的弟弟丁方才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而且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丁方才辞职下海搞了个公司,充分利用丁方芳的路子四处捞钱,所以当下他就是阶段性的核心。”

“查办丁方才?”黄开建皱眉道,“查应该没问题,但是要办他估计有难度,因为照你说的,他有很强的保护伞。”

“能不能办掉并不要紧,起码能让严景标他们受惊。”潘宝山道,“黄主席,现在我这边的情况很不乐观,没有了徐市长,估计严景标他们憋足了劲想捣鼓我,所以我必须主动出击,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无暇顾及对我下手。”

“形势这么严峻,只是让他们受惊不行,必须得狠把狠地下手。”黄开建道,“挤创不流脓,要受三回痛,何况严景标和冯德锦他们还是头顶的大疮,必须有斩草除根的决心和毅力。”

“我也想那么做,俗话说救人救出头,杀猪杀断喉,否则后患无穷,可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是尽力而为。”潘宝山道,“有些事徐市长也讲了,对我来说,危险期也就是从现在到省党代会召开的这几个月时间,能对付过去,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哦,既然如此,那还是果断采取措施应对燃眉之急。”黄开建道,“不求长远,但求眼前呐。”

“所以我来找黄主席,看看能不能找你在工商局的朋友武取胜,查查丁方才名下的四方实业公司,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弄他个坐立不安。”潘宝山道,“这些事找别人也可以,但我总觉的不如自己人来得放心。”

“那是当然。”黄开建道,“武取胜的事我马上就联系,他现在已经到市工商局了,在注册管理科科长。”

“哦,那正好更方便。”潘宝山道,“黄主席,我跟武取胜直接接触有点不便,到时我安排个人跟他对接,你看合不合适。”

“合适,你跟他直接对话当然那不妥。”黄开建道,“我这边跟他把话说透,没有什么不好办的,不就是查个公司的底细嘛。”

黄开建说得没错,调取四方实业公司的底细当然不在武取胜话下,而且说来也凑巧,刚好武取胜正在想办法跟丁方才较劲。

武取胜有个亲戚,叫侯源,开办了一家资产评估公司,前不久武取胜做中间人,为其接了个单子,替一家投资公司做资产评估。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按照正规程序拿出了评估报告。可意外的是,当投资公司拿着评估报告到房管局办理业务时却被告知,所出具的评估报告无效,需要重新评估,并指定了另一家评估公司。

这一下,武取胜两方面都感到过意不去,对投资公司来说,难免有被戏弄之感,介绍的评估公司是个次货?同样,对于开评估公司的亲戚来说,也感到不爽,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评估公司,可做出的评估报告却不被认可,是不是这个单子本身就是个麻烦事,怎么能帮忙揽这样的烫手山芋?

因此,武取胜主动把事情拉了过来,两万多块钱的评估费用,他自己掏腰包支付了。事后,武取胜与投资公司再度联系,问明了情况,知道房管局指定的评估公司叫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

回去后,武取胜查了一下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注册信息,法人是丁方才。再进一步了解丁方才其人,是广电局局长丁方芳的弟弟,而丁方芳又是市委记严景标队列的近身人物。知道了这些,武取胜放弃了原有的打算,本来他还想去房管局找找关系,把评估业务再要回来的。

整个情况,武取胜都告诉了前来与他接洽的鱿鱼。当然,鱿鱼要了解的并不只是这些,还有四方实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地址等方面有无增资、变更。这是潘宝山交待的,他认为丁方才既然把业务重心放到了市区,公司也可能移师过去并同期膨胀。

果真,一切都有变化。武取胜说,四方实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已经从当初的六百万增到了两千万,实力大增。另外,公司所在地也从富祥变更到了市区。

鱿鱼把情况告诉了潘宝山,潘宝山稍一梳理,决定暂且不深挖,只抓住眼前的评估事件来做点文章。他让鱿鱼告诉武取胜,帮助侯源整一份材料,对市房管局来个行政复议。

对此,武取胜是喜不自禁,刚好给房管局一点颜色瞧瞧,也算是出口恶气。

很快,侯源发出了两份行政复议申请,一份送往市房管局的上一级主管部门瑞东省住建厅,一份送往市政府。送往住建厅的复议申请仅仅是送达,没有深入追盯,而送往市政府的则不然,侯源做出了十足的态度,大有不见结果不罢休架势。当然,这一切都在安排之中,送往市政府的行政复议申请,被潘宝山攥在了手里。

没几天,潘宝山没打招呼,直接来到了市房管局。

局长邵沛丰开始很兴奋,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突然下来督察工作,那也是重视。不过很快,邵沛丰就从潘宝山脸上看出了点端倪,好像来者不善,等到了会议室坐下后,便印证了这一点。

“邵局长,今天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关于你们局指定资产评估对象的问题。”潘宝山拿起带过来的行政复议材料,朝邵沛丰面前一扔,“提请行政复议的这家资产评估公司,具有省住建厅认证的一级资质,按照规定,可以在全省任何一个地区开展业务,可怎么在松阳就不行?前段时间,人家公司做了个规范的评估报告,但并不被你们认可,而同时,你们却指定了另外一家评估公司。”

“潘常委,这件事我还不太清楚,可能是工作人员一时疏忽。”邵沛丰面色尴尬。

“疏忽?”潘宝山道,“根据工作要求和规范,你们不能随意否定申请抵押登记企业提供的评估报告,如果你们确认负责评估的公司有问题,可以作出提醒,也可以向申请抵押登记的企业推荐评估公司,但不能指定。而事实情况是,你们确实是指定了,就是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

“我,我回头马上就落实这件事情,尽快问清真实情况,及时向潘常委汇报!”邵沛丰有点坐不住了,不过他也没办法讲出实情,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是市委记严景标的秘许明亮推荐过来的,而且许明亮意思很明确,真正推荐的不是别人,就是严景标。

“不是问清,而是查清,要查!”潘宝山很严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你们局在后期办理该项申请抵押登记业务时,所用的评估报告根本就是第一家评估公司出具的。也就是说,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根本就没有付出半点劳动,完全是剽窃他人的劳动成果坐享其成,来赚了一笔。当然,更为恶劣和可怕的是你们房管局的这种行为,也不怪人们怀疑,你们和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关系正不正常,背后有没有权钱的勾结?”

“潘常委,我还真是不知道,事情竟然如此严重。”邵培源开始擦额头了,“我马上去查清,一定严肃整改!”

“怎么个整改法?”潘宝山道,“省住建厅也收到了同样的行政复议,影响很坏,我觉得邵局长应该加大查办力度,一定要处理到人头,给当事人和省住建厅一个交待。”

“好的潘常委,我一定尽快处理。”邵沛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捣鼓散会后是不是该向许明亮说明一下情况,毕竟潘宝山把事情压了下来,弄不好自己要出事的。关键时刻,还是自保要紧。

“说尽快就不要拖沓打太极。”潘宝山道,“房管局是政府部门,顺应市场需求为企业服务是本职工作,如果借服务之名搞权力变异,对微观经济活动强行干预,就会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严格起来,你作为负责人是要被问责的!”

“潘常委批评的是。”邵沛丰坐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散会后我就严肃查处,然后形成处理报告呈给你,同时,房管局将开展讨论,引以为鉴。”

“引以为鉴的不只是你们房管局,我希望全市各级行政机关都要从中吸取教训!”潘宝山说完,回头对参加会议的《松阳日报》记者道:“我们的宣传媒体要以正确的态度,对事情予以监督曝光。”

听到这里,邵沛丰的心凉了,本来他还想采取缓兵之计,顶住潘宝山一时的压力,事后再慢慢周旋,来个冷处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潘宝山竟然还要让媒体曝光。

这也让邵沛丰顿下决定,会议结束后立刻向许明亮通气。百度搜索阅读最新最全的小说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封杀

?许明亮,是在石白海之后近身严景标的。**()在严景标看来,许明亮比石白海行事沉稳,虑事也周全一些,是个值得培养的左右手。正是这个原因,许明亮对自己的要求很高,在处理事情上不管大小都非常谨慎,特别是有些麻烦事向严景标汇报的时候,总是先讲出对策供参考。

这一次,在听到邵沛丰有关丁方才的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事情后,许明亮习惯性地陷入了沉思。事关严景标的事情,他一直都非常重视,尤其是邵沛丰说,潘宝山还要求《松阳日报》进行曝光。

当务之急,是阻止媒体行动。许明亮甚至来不及跟严景标打招呼,随即就拨通了关放鸣的电话,要他把日报社方面的事情给压下来。

关放鸣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他已经从严景标那里得到了点信息,今年有可能从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上扶正,所以更得好好表现。所以,关放鸣在第一时间就通知松阳日报社总编辑殷益彤,告诉她今天跟潘宝山活动的记者稿件不发。

殷益彤不明白情况,随口问了一句,是暂不发还是不能发。关放鸣一听立刻摆出了口气,说那还用问么?事情是严记方面交待的,肯定是不能发。

殷益彤“哦”了一声,心里一顿,很是不舒服,要知道如今她在严景标面前也越来越红了,平时自我感觉很不错,怎么还被关放鸣冷言呛语?当然殷益彤也知道,关放鸣是严景标实力政圈里的人,有可能会得到重用提拔,没准哪一天就“噌”地一声上去了,所以她压住了自己的不快情绪,笑呵呵地回复关放鸣说好。

“好?”没想到关放鸣还不依不饶,“殷总编,以前不是没交待过,潘宝山的活动轻易不见报,见报也要简略,而且还都局限于正常的会见活动。可这一次是什么?他去房管局找事了,添麻烦捣乱,这种情况怎么还派记者去,存心想作对么?”

殷益彤听到这里真是有股憋不住怨气,“关部长,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说,其实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想等我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再谈恐怕会更好一些。”

“你不知道?作为总编辑应该不知道?总编辑就是总负责的编辑,你应该清楚的。”关放鸣说得很严厉。

关放鸣之所以如此,当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对殷益彤有意见。以前同在报社的时候,他觉得身为副总编辑的殷益彤在他面前太高傲,一点都不把他当回事。作为男人,关放鸣深感自尊受到了极大伤害,但因为职位关系,他选择了默不作声。后来,他到宣传部当了副部长,底气渐渐足起来,但也还没有表现出所谓的报复性情绪。再后来,他成了常务副部长,才开始渐渐释放不满。直至现在,他知道自己将成为宣传部长,进市委常委班子,所以空前膨胀起来,与殷益彤说话时口气生冷多了,逢到不痛快的事,也就多少带着出了训斥的口气。

可殷益彤是不愿吃关放鸣那一套的,她也有杀手锏,就是正在无极限地接近严景标。向领导示好奉献,是殷益彤惯走的路线,但遗憾的是,因为没有中间人牵线撮合,进度非常缓慢,老是发展不到实质性的一步。

男女之间,没有那实实在在的一下,一切都是玄虚。殷益彤就此专门分析过原因,没有中间人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另外,严景标在两性关系上行事谨慎也是关键因素。鉴于此,殷益彤告诫自己不要急躁,稳着来,寻着合适的机会就能一步到位。

不过有一点殷益彤不明白,丁方芳为什么会那么顺利。在丁方芳任市广电局副局长兼市电视台台长的时候,她和丁方芳作为报社和电视台两大重要媒体负责人经常接触交流,一段时间私下里的关系还比较要好。所以对丁方芳,殷益彤是很了解的。论相貌,殷益彤觉得并不输她,论谈吐,甚至还高于她。

其实,殷益彤是不知道,严景标在观察女人上有点道行,他在与殷益彤接触的时候就敏锐地嗅到她身上那股子风尘胭脂气,是因侍奉多主所积聚而成。对这种女人,严景标只限于交往,亲密点也可以,但只是便于开展工作而已,在实质性问题上,绝不迈出一步。

难道丁方芳身上没有风尘胭脂气?严景标觉得,丁方芳有胭脂气,但并没有风尘味。

严景标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丁方芳除了自己的男人,只侍奉过冯德锦,手中经过的沥水棍子不多,从眼神里能反映得出来。严景标在见她第一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而且,她又算是冯德锦介绍的,根底应该清爽,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这也就是说,严景标知道丁方芳跟冯德锦有一腿,不过无所谓,从心理上说,他并不在乎什么上水头还是下水头,只要水质好,用着舒服就行。而且他也相信,丁方芳跟了他以后,自然会断掉和冯德锦的关系。

这些是殷益彤想不到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执着地向严景标靠拢。就像刚才关放鸣责问她这次记者采访报道潘宝山活动的事,她就很认真,要把事情问清楚,做妥善。

殷益彤亲自去政教新闻部找主任宋双,问有没有看到今天潘宝山活动的稿件。宋双说没有,早晨派出去跟潘宝山的记者还没回来。

“今天潘宝山活动的稿子不发。”殷益彤对宋双道,“有关潘宝山的报道,部门主任会上已经讲过了,以后要加强注意。”

“好的殷总。”宋双点头答应着,犹豫了一下问道:“殷总,今天潘市长到房管局搞什么动作了?”

“像是去问责的。”殷益彤道,“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反正牵扯到了市领导层面的关系,刚才关放鸣还打电话跟我嚎呢,他又不是没在报社呆过,有些程序他应该知道的,像今天这事跟我就没什么直接关系。”

“殷总,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宋双难为情地说道,“部门只是接了党办的通知,说是潘市长要去房管局搞个调研,需要派记者跟队,所以我就安排人过去了。”

“这事不怪你。”殷益彤道,“哦对了,刚才你说是党办通知你的?”

“对,是党办。”宋双道,“党办刘主任。”

“我还以为是总编办呢。”殷益彤开始咂摸起来,按照一般的程序,接采访安排的通知是总编办,报社把总编办的值班电话报到了市委办、市政府办以及市委宣传部办公室,有什么采访任务他们都是直接与报社总编办联系,而不是报社党委办。可现在,潘宝山采访派记者跟队是由党办发的指令,看来这件事的背后还不一般。

没错,这次跟队采访的事情确实不简单。潘宝山知道宣传口对他的态度,大活动小发,小活动不发,总之是有点封杀的意思。本来这是无所谓的,潘宝山并不看重那些,但这次要利用媒体做点文章,所以还是要绕个小弯子把事情促成。所以,潘宝山让曹建兴直接跟社长许良庭联系,说他有个调研活动,需要报社派个记者跟队采访。

为何直接找许良庭?这里面有点道道。

许良庭自严景标来松阳后,一直是跌着脸朝前凑,无奈严景标丝毫不领情,每次都给他个冷屁股,不把他当回事。把他当回事的时候,就是要他出牛力干活。比如市里搞什么房展会、车展会,需要搞媒体联动大型策划,任务就压到头上了。开始的时候许良庭很高兴,大型活动意味着广告上有大收入,这对于实行自筹自支的媒体来说是好事。可让他失望的是,几次活动下来,报社每次都只得到屁大点儿的收入,绝大部分钱被严景标安排给了电视台。

还有,平常严景标对自己活动的宣传报道要求特别高,尤其是逢到重大节日或者是恶劣天气,他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折腾,因为他要出风头,所以总是要求媒体全方位、多层次做好报道。

这样一来,严景标是得意了,可是把跟队采访的记者和后方当班的编辑给坑苦了,熬半夜不说,还时常通宵,因为严景标时常一个不高兴,就要求稿子重写,哪怕是深更半夜。所以,记者、编辑都怨声载道。

这些事让许良庭很头疼,他和殷益彤的分工很明确。殷益彤作为总编辑,专抓采编业务,他是社长,主抓经营收入,兼顾业务。主抓经营收入,意味着报社上上下下二百多号人都张着嘴找他吃饭,还要吃得越来越好,也就是说,那需要越来越多的钱。

可是钱从哪里来?许良庭愁了,同时也有了点不寻常想法,殷益彤善在严景标面前献媚以获得认同重用,他是知道的。一直以来,是不是严景标在给他施加压力,让他知难而退或者是给他制造工作不力的现象,以便让他给殷益彤腾位?

事实虽然不是这么个情况,严景标暂且还真没那个意思,不过因为心理作用,许良庭想到这里便不能平静了,他开始抵触严景标。甚至到最后,他索性放开了,不再多考虑严景标方面的压力,只管按照自己的思路走,大不了就不干。

许良庭撒手不管了,广告经营他觉得能勉强维持开支就行,也不上紧,至于业务,干脆扔得一干二净。

不过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两个和尚不抬水,一个和尚能挑水。殷益彤见许良庭甩手撂挑子,她可不能让单位的工作出现差池,因为还要服务好严景标,所以,她把担子给拾了起来,而且操办得还不错。

对此,严景标是不知情的,他也没找许良庭的事。但是,许良庭情绪还照旧,内心对严景标的反感丝毫不减,而且也毫不掩饰这种情绪。近两年潘宝山到过报社几次,许良庭就在他面前频频表示对严景标不满。

也正是这个原因,潘宝山才让曹建兴跟许良庭联系通知派记者跟队采访的事。潘宝山认为,许良庭应该懂里面的意思。

的确如此,接到通知的许良庭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潘宝山在宣传上相对被“封杀”,所以他随后就让党办主任通知政教部,派记者跟队采访报道潘宝山的活动。

事实证明,潘宝山的打算是对的,收到了一定的作用,从邵沛丰到许明亮,再到关放鸣和殷益彤,都躁动了。但是,这一连串的躁动,也直接导致稿件还没下笔就被封杀。

宋双按照殷益彤的指示,打电话给还没赶回报社的记者,稿件不用写了。

不过,宋双做的还不仅仅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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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继续施压

?宋双还毅然决定,把稿件被封杀的情况向潘宝山汇报一下。在宋双眼中,潘宝山是个值得被崇拜的政治偶像。这种崇拜没有什么杂念,即使有一点也无从释放,因为之前中间一直有沈欣丽,而且就算没有沈欣丽,她也觉得在层次上与潘宝山的差异有点大,没法直接对话。

但现在不同了,沈欣丽已经离开松阳去了国外。沈欣丽遇到了所谓的钻石王老五,面对身家过亿的半老头子,她体会到了那种钱在眼中只是个数字的感觉,于是决定再婚。最后还索性辞去了副总编的职务,移居海外过上了寄居式的富太太生活。沈欣丽走得很干脆,就连当初跟潘宝山说的那套为了一种记忆、一种延续的单身公寓也转手卖了出去。

对此,潘宝山很是感叹,没想到一个宁愿要没有婚姻的爱情,也不要没有爱情的婚姻的女人,最后向金钱低下了头。但不管怎样,在潘宝山看来,沈欣丽的离去从某种角度上说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对于男人来说,身边亲密无间的女人越少就越省心,罗嗦的事会少很多。

于宋双而言,沈欣丽的离去也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利好,让她有了直接与潘宝山对话的机会。

宋双拿出市政府内部印制的通讯录,通讯录上的名单从市委记到市直各部门、科室的正副负责人都有。潘宝山作为市委常委,名字在第一页。宋双把他的手机号码仔细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拨号。不过刚拨了几个数字,她便停了下来,重拨。

打领导电话,首先应该打办公室座机。

宋双稳了稳情绪,拨了潘宝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在通线铃声传来后,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响了三声后,宋双有种挂电话的冲动,她觉得“嘟——、嘟——”的铃声特别压抑。可就在她把听筒拿开耳朵不到一厘米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喂你好,哪位?”

“是我,哦不,潘常委好。”宋双有点慌乱,“我是日报社的宋双,小宋啊。”

“宋双?”那边的潘宝山稍稍一犹豫,马上就想了起来,“哦,你好你好,很久以前我们见过面的嘛。”

“潘常委还记得啊!”宋双一下子有点兴奋,“那都过去蛮有几年了。”

“是有年头了,那时我还在富祥呢。”潘宝山笑道,“一晃眼啊,时间不知不觉也就过去了。”

“那是潘常委您太忙了,不觉得时间慢。”宋双很有数,她知道第一次通话绝不能闲聊,得说正事,“正因为潘常委您忙,所以电话里我不能占用你太多时间,还是赶紧汇报下工作。”

“哦,也好。”潘宝山笑呵呵地说道,“有什么事你说。”

“潘常委,上午你到房管局调研的活动,我刚刚接到了通知说不发稿。”宋双道,“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

“哦,谁通知的?”

“殷益彤总编。”

“呵呵,不发就不发。”潘宝山笑了两声,“我知道了,别的还有事没?”

“没了,如果有的话我会在第一时间再给你电话,如果不打搅您的话。”宋双这么说,是想留下个由头好再打电话给潘宝山。

不过,陷入沉思的潘宝山没有领会到,他只是说了声好啊,便挂掉电话皱起眉头开始想事情。

本来,稿件发不出去在他的预料之中,但让他意外的是,消息来得竟然这么早。看看时间,从房管局回来也不过就二十分钟,报社就接到通知了。不过马上,潘宝山就笑了起来,这充分说明事情起到的震动作用之大,他决定进一步制造风浪扩大影响。

潘宝山也不打电话给许良庭,直接打给殷益彤去施加压力。他告诉殷益彤,今天到房管局调研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现象,房管局竟然硬性指定评估公司作为有效评估机构,搞不正当合作,他当场发了飙,并要求记者就此写一个深度报道进行剖析,或者就他对此事的震怒来一个新闻特写,想次日见报,希望能安排一下。

这么一来,可给殷益彤出了个大难题,已经接到关放鸣的指示了,潘宝山今天的稿件不能发。关放鸣代表的是主管部门宣传部,没法不听,但这种话告诉潘宝山又不合适。可是如果不给出个理由又说不过,殷益彤一时语塞,支吾了几声没说出话来。

不过关键时刻,殷益彤又想到了令她憋了一肚子火的关放鸣,随即念头一闪便有了主意,把落点放到他身上,让他担起那个责任正好。

“潘常委,事情还真有点不好说,关放鸣副部长才给我打过电话不久,告诉我今天有关潘常委您的稿件一律不发。”殷益彤说起这些来很干脆,毫不躲闪。

“哦,为什么?”潘宝山故意提高了语调,“他关放鸣想要搞什么?”

“原因他没说,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挂了电话。”殷益彤道。

说到这里,殷益彤就收了口,本来她还想接着说让潘宝山跟关放鸣沟通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但那样明显不合适,有点下级指挥上级的意思,毕竟潘宝山需不需要跟关放鸣沟通,她还操不了那心。

当然,在这事上沟通是必须的,潘宝山就是要一步一步找上去,像啃苹果一样,慢慢咬出核心来。

稍微理了下头绪,潘宝山直接打电话给关放鸣,开门见山,而且故意把姿态摆得很高,满腔调都是质问和斥责,问他为何要给报社下指令,不发他今天到房管局调研的稿子。

关放鸣打心底里是不买潘宝山的账,不过就目前情况来说他还得顺着些,怎么说潘宝山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只是市委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差距还是有一个台阶的。

于是,关放鸣逆着潘宝山的怒腔,堆起笑脸打起了哈哈,“哎哟潘常委,我不是说不发,而是就调研活动之外的一些话题给报社提个醒,万一记者没有正确领会你的意思,写错了发出去可不得了,对你影响也不好嘛。”

“事情很简单,用不着归纳和拔高,记者只要如实反映就行,用不着领会我的意思。”潘宝山说完,吸了口冷气,道:“嗌,关部长,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你是如何得到具体消息的,你知道我调研之外的话题?”

“知,知道啊。”关放鸣继续笑道,“宣传口的事嘛,我一直抓得比较紧,就怕出问题呢。”

“听你这意思,还抓到我头上来了?”潘宝山道,“关放鸣我跟你说,今天房管局违规指定评估公司的行为,一定要曝光!那是个非常恶劣的行为,从大局着眼来考虑,绝不能容忍。如果你关放鸣脑子转不过弯来,私做主张压住媒体进行相关报道,你就是失职!”

“潘常委,你这话严重了。”关放鸣冷笑了一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生硬地说道:“我正是从大局着眼,所以才不让报社发相关稿件的。”

“你从大局着眼?”潘宝山提高了反问的声音,“有像你这么考虑问题的么,你着眼在什么地方?”

“我认为考虑得没错,我所说的大局,就是松阳的全局。”关放鸣道,“房管局违规操作指定评估公司的事,完全可以私下里进行很好地解决,不用摆到桌面上,否则,对我们松阳产生负面影响谁来负责?”

“关放鸣,你还跟我谈责任?好,那我就跟你谈谈责任。”潘宝山道,“如今都在讲要加快政府职能的转变,想尽办法也要去解决行政的越位、缺位和错位问题,说白了就是要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增加提高宏观调控能力、公共服务能力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的能力,以便让我们的政府真正成为科学合理的规则制定者。这其中的困难之大可想而知,所以当我们面对一些具有普遍性的错误问题上,一定要勇于剖析展示,以期收到举一反三的效果,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藏藏掖掖。”

“潘常委,你这番大道理说得是没错,不过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所说的大局只是我们松阳。”关放鸣的口气明显有点不耐烦。

“没错,我说的也就是针对咱们松阳市而言。”潘宝山道,“这几年咱们松阳市是个什么风气?可以说是乌烟瘴气,行业、部门不正之风都起来了,如果不及时纠正处理,任由发展下去,势必积重难返,到时候,松阳的负面影响就没发收场了,那个责任又有谁来负?而且能不能负得起?所以说,不管怎样,我今天到房管局调研的稿件,一定要发!”

说完这些,潘宝山就重重地挂了电话,不给关放鸣再开口的机会,这能给他足够的压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确实,关放鸣捏着话筒,听着里面传来“嘟嘟嘟”的短促忙音,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事情他还不能搞定,还必须跟严景标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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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终极目标

?就在关放鸣要动身去找严景标的时候,许明亮过来了。许明亮说,严景标要他过来问问,潘宝山去房管局调研的有关稿件是怎么处理的。

原来,许明亮在得到邵沛丰的消息后,向关放鸣交待完了压制曝光报道的事,立马又去严景标那里作了汇报,把潘宝山到房管局“滋事”的情况说了,并且告诉他,媒体方面的事他已经让关放鸣去周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严景标听后只是皱起眉头“哦”了一声,没什么大反应,之后便让许明亮先回去,等他虑一虑再看怎么办。严景标分析后认为,潘宝山去房管局的目的性很强,就是要寻事,估计不会轻易罢休,所以说关放鸣那边不一定能顶得住。于是他喊来许明亮,让他通知邵沛丰,立刻停掉与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合作,另外再在开展一系列整改活动,把应对工作做足。然后,再到关放鸣那里,了解一下曝光稿件的情况。

许明亮知道事情不一般,迅即行动,一边打电话给邵沛丰布置任务,一边去找关放鸣。

刚要出门的关放鸣见到许明亮有点意外,告诉他说正要去找严景标。

“不用去找了,情况比较严重,严记让我来问问情况,报社那边的事处理得怎样了?”许明亮问。

“许处,形势不是太好。”关放鸣不无担心地道,“本来我都安排好了,报社那边不发稿,没想到潘宝山很较真,竟然打电话到报社落实稿件的事,知道我下了封杀令,于是他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一顿训斥,末了还丢下一句,说他今天到房管局调研的有关报道一定要见报。”

“这正是严记所担心的。”许明亮道,“单是房管局那边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按照严记的指示通知邵沛丰终止了与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合作,还采取了整顿措施,那事也就大抵如此了。只是媒体报道的事还不叫人放心,万一真是要掀出什么风浪来,会到处溅水,沾到身上可不得了。”

“实在不行就拿严记的牌头给报社增加点底气。”关放鸣道,“否则那边怕是顶不住潘宝山给的压力。”

“先不急,等我把情况向严记汇报了,看他有什么指示再说。”许明亮道,“我们可不能乱作决定,否则还会坏了严记的方子。”

“那是。”关放鸣点点头,“希望严记能采取个妙招,把问题化解于无形之中。”

说到妙招,严景标是想不出来的,他只是借姚钢之力去说服潘宝山。

姚钢自然是顺从的,他马上就把潘宝山叫到跟前,以一副无所谓的口气,笑着对潘宝山道:“潘市长,你今天到房管局调研的动静还不小嘛,局长邵沛丰都到我这里来求助了,说你要让媒体曝光他们。”

“哦,邵沛丰向姚市长求助,看来他跟你的关系很不错啊。”潘宝山听后一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倒不妨给姚市长来个善意的提醒,跟邵沛丰那种人接触还是小心为好,他的胆子太大了,竟然违规指定合作评估机构,搞权钱交易,怕是早晚要出事,沾不得。”

“呵呵,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姚钢仰着下巴笑了两声,道:“也许问题不是出在邵沛丰身上,只是下面具体负责业务的工作人员做了什么手脚,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而且据我所知,房管局对潘市长的指示高度重视,已经果断终止了与指定评估机构的合作,而且在局内部也开展了一系列整改活动。”

“哦,姚市长这么说的意思是?”潘宝山故意问。

“我的意思是就不要拿房管局的事做文章了。”姚钢道,“虽然我才刚任市长,但有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两年,市区房地产市场发展不慢,房管局做了大量的工作,贡献不小,所以其中即使有什么瑕疵,也要适当照顾照顾,不能揪住个小辫子尖儿就穷追猛打不放手。”

潘宝山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他知道姚钢的行事风格,向来都很强势,想想当初他在古河县任县委记的时候,把时任县长的陆鸿涛训得都没鼻子没脸,今天能这么“温和”,说明了他事先是有所计划的,而且很显然,计划的本源是严景标。但不管怎么说,姚钢的面子得给,况且原来声势大张要借媒体曝光,真正的目的也就是要让严景标惊动,现在看来效果已经达到的差不多了,该见好就收。

“也好,既然姚市长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不能再坚持什么。”潘宝山笑道,“本来嘛,我觉得让媒体曝光也不一定就很合适,但起码能给邵沛丰些压力,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以便能狠下决心进行整改。”

这话一说完,潘宝山突然觉得答应得有点太痛快了,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给严景标卸了力。于是掏了支烟递给姚钢,继续说道:“不过姚市长,从房管局这件事中我察觉道了一个问题,与房管局搞评估合作的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可不简单呐,老板绝对不是一般人。过后,我会让人去了解一番,看看那神通广大的老板到底是什么人,在哪些领域还有动作。”

“嚯,潘市长你可真是精力旺盛啊。”姚钢挺着身子一笑,“管那么多干什么。”

“姚市长,我觉得社会风气有时就是被那么一小撮人给败坏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力所能及地负起责任来,只要有机会、有可能,就要尽量对那么一小撮人进行无情地打击,直至消除一切不利于社会发展的因素。”

说完这些,潘宝山自己都觉得脸红,说得哪儿跟哪儿?有点可笑,还有点冠冕堂皇。不过无所谓,现在就是想向姚钢传递一种信息而已。

“啊呀,潘市长,你可是堂堂的常务副市长,还有心思顾忌那些个事情?”姚钢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犯不着。”

“我觉得不管身居何职,都应该有一颗匹夫有责的心。”潘宝山继续唱令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高调,“事情是无大小的,只要对社会有益就行。况且那些事也不需要我亲自去抓,只是吩咐给具体负责的业务部门或单位,让他们去下力气执行,我只管勤督促,问结果。”

“潘市长你这么说,可让我坐不住了,稍稍琢磨一下,你不就是在说我缺少匹夫有责之心嘛。”

“嗳,姚市长你多想了,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呢。”潘宝山笑了起来。他寻思着,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到位,姚钢应该会把这个信息反馈给严景标,势必会让他多个心事。

潘宝山想得没错,严景标得到这个消息后,果真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他清楚地意识到,这次潘宝山对房管局发飙只是个表象,真正的标靶其实是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直接说就是丁方才。丁方才是谁?严景标一想到这里便坐直了身子,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他自己才是潘宝山的终极目标!

稳了了心绪,严景标闭上眼睛躺倒在座椅上,不由得佩服潘宝山来,果真是头脑够用,知道要被办事,所以想方设法给他添堵,好让他没工夫下手。严景标冷笑了一声,那当然是不能的,赶在省党代会之前,他肯定要针对潘宝山来一次地震。

不过万事小心为先,严景标觉得有必要提高警惕,以免被潘宝山先得手抓住漏洞打他个措手不及。于是,严景标给丁方芳打了个电话,让她告诉丁方才近期注意点行事,潘宝山已经盯上了他。

严景标的打算是没有错,不过并不是时候。潘宝山已经料到他会有所防备,所以根本就没打算继续盯丁方才,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汇通路的拓宽改造上。

由于年前把搬迁工作做得比较到位,从年后开始,汇通路南侧的主要企业陆续搬迁了,只剩下几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在硬撑。这几家小公司对到别处新建厂址不感兴趣,因为业务无法开展,新建也没什么意义,而且因为位置偏离市区又卖不上个好价钱,所以不折腾。他们只想着能借拆迁捞上一笔,然后关门大吉另寻出路。

这个情况潘宝山是掌握的,他便让鱿鱼指挥何大龙上阵,与那几家公司商谈合作,抗拆迁工作由他来负责,最后弄到手的钱只抽取一小部分作为报酬。条件很好,那几家公司当然乐意,一拍即合。

就这样,何大龙排兵布阵,根据自己野蛮拆迁的经验反过头来总结,布置了好几套应对方案,有硬打硬杀不怕流血送命型的,有憨皮赖脸死缠烂打耍无赖型的,而且还利用各种手段来造势,比如上访围闹、静坐,拍照、拍视频上传到网络上制造舆论等。

所以,一段时间以来,汇通路的拆迁在接近尾声的时候大为受阻,给拓宽改造施工进程带来极大影响。

其实对潘宝山来说,他还是很希望百源辖区内的汇通路段早日完成拓宽改造的,因为道路拓宽后,可以逐渐向两端延伸修建,西至广陵区,东到望东区,那样就把市区的大动脉给打通了,对松阳的发展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是,这事又关乎他事业的兴衰成败,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要先个人后集体,所以,潘宝山才会选择阻挠汇通路的拓宽改造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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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新商机

?汇通路拓宽改造一受挫,石白海又开始抓耳挠腮了,他不断给具体负责项目工程的高桂达施加压力,让他不惜一切手段也要不折不扣地完成前期搬迁的扫尾工作任务。**!。*

对此,高桂达也是一筹莫展,他不是不明白怎么回事,可以说他已经是倾尽了全力,什么威逼利诱、卑鄙恶毒的手段也都用了,但没有效果。最后,他甚至起用了“黑拆”,呼啦啦纠集了几十号黑社会上混的,半夜冲进抗拆迁的公司里,准备把人拖出去,然后起用吊锤车和大铲车来个夯塌推倒。

可是没想到,公司固守的“员工”似乎比黑社会还黑,个个凶悍无比,逮什么用什么,砖头、碎玻璃片、粗椅子腿还有工作间的各种工具,包括钢管、钢钳等,火力猛得很。

这方面鱿鱼有交待,他告诉何大龙,让手下的人马尽量用不算凶器的家伙来当武器,出手狠点也没事,但别准备刀枪棍棒,否则石白海利用职权叫来警察或武警,有些话还说不清,极有可能被稀里糊涂关进去也没个地方申辩。

有了这个交待,何大龙就命令下面的人一律不准带所谓的凶器,就地取材,随便抄起家伙就往死里出手,打死人不偿命。就因为何大龙这么一说,战斗力就上去了,所以几次交手下来,高桂达方面全都是大败而归,到后来从心理上就怵了起来。

就这么一怵,气势立刻弱了,自然也就没了实质性的动作,所以直接导致拆搬迁停滞,进而影响到了汇通路整个拓宽改造工程的进展。

严景标对这项工程还是比较关注的,发现了情况不对劲便找石白海问缘由。石白海一脸惶恐,却也没法推诿,只好如实相告,是拆搬迁出了问题。严景标一听就猜到跟潘宝山有关,不过还好,潘宝山还挂着汇通路改造拆迁领导小组组长的头衔,刚好可以把这个任务压给他,让他没法不解决。不过严景标也担心,现在的潘宝山还会不会听他使唤。

严景标的担心不无道理,和潘宝山之间的关系到了这个程度,其实也就没什么上下级威信力而言了。在潘宝山看来,什么市委记一把手,权衡一下,但凡能扛得住的事情,他严景标就一边凉快去。当然,面上的事情还是要照顾到的。面对严景标提出的要求,潘宝山面带微笑加以拒绝,说他已经尽了力,实在没有那么大能耐,汇通路的拆搬迁工作如果强行搞下去,很有可能要出人命案,到时事情闹大了影响松阳的稳定,省里问责下来没人能担得起。

潘宝山这么一说,严景标也无话可讲,但是他心里着急得不行,如此一来,汇通路的拓宽改造就成半拉子工程了,处在骑虎难下的位置尤其难受不说,就是老百姓戳着脊梁骨的咒骂也没法消受。

严景标作两手打算,一方面让石白海派代表跟抗拆迁公司的代表谈判,哪怕作出点让步,也要协商妥解决的办法,另一方面,抓紧想办法对潘宝山下手,把他拔掉。严景标很清楚,只要把潘宝山这个障碍清除,汇通路的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还有,丁方才方面的事,也会风平浪静。

一时间,严景标把精力放到了潘宝山身上,琢磨着该如何寻找合适的切入口来下手。这同时,他也更为警惕,提防着潘宝山再针对他搞什么动作。

可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赶巧,严景标越是小心,反而出乱子的机会就越突出。崔怡梅竟然再次找了过来,她又物色到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松阳市的交通监控系统相对落后,大批设施相继进入淘汰期。崔怡梅敏锐地嗅到了这一商机,她巧妙运作,联系了省城一家通讯科技工程公司作为后盾,准备与松阳市公安局交巡警支队进行合作,对全市交通监控设施进行升级、完善。只是粗略一算,设备需要升级的部分,加上后期需要补充新设点的安装部分,加起来造价过亿。

这么大一项工程,没有人说话当然不行。因此,崔怡梅娇滴滴地找到了严景标,一番辛勤的劳作之后,提出了要求,希望他能把事情促成。

严景标听后吓了一跳,动辄过亿的项目,哪能随便就能促成?可是,面对崔怡梅拽胳膊摇膀子的娇相,他又没法拒绝,所以只好打个折扣,做一部分。他说,一下子在全是范围内摊开来搞,动静太大,应该打散了分块分批进行。

崔怡梅也能理解其中的难度,不过她不愿意看到市场份额过度萎缩,说那就现在市区推行,下面县里的就先放放。崔怡梅做过市场预算,市区占大头,造价在七八千万的样子。

严景标心里有数,说行,那就先在市区推行,但即便是在市区,也要有个先后分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放在主城区百源区,广陵区和望东区先不要有动作。崔怡梅当即就答应了,她知道广陵区和望东区的情况,两个区加起来还不到百源区的三分之一量。也就是说,百源区的交通监控设施改造,费用要在五千万左右,潜在的利润依旧非常可观。

对于交通监控系统的项目,五千万的体量不小,其中的厉害严景标是清楚的,所以他没有直接搭话,而是让许明亮引路,把崔怡梅带到了市公安局进行洽谈。

按道理讲,这种事要跟局里的一把手谈,谈妥之后,一把手召集个局务会走个形式也就完事了。

不过有点奇怪,公安局接待许明亮和崔怡梅的不是孔军凯,而是管康。

这是个比较耐人寻味的现象,要说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孔军凯现在常驻市政府办公,重心逐渐偏向了政府工作,公安局的业务,由第一副局长管康来主持。

其实在这个简单的原因背后,是严景标再明显不过的意图:下一步,孔军凯将从公安系统分离出去,成为专职副市长,而管康将成为市公安局局长,进而成为副市长。管康是严景标圈子里的人,也就是说,严景标要全面掌控松阳市的公安工作。

这一点,严景标没跟管康直接交流过,但管康心里明白得很,本身这就是摆在眼皮上的事。所以,管康对严景标更为服贴了。

现在,严景标的秘许明亮很神秘地带了个女人过来谈业务,而且言语间还有所指向,所以管康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不过,对事情把把关还是必须的,如果事情太过分,也得想点办法周旋一下,否则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捅出了娄子没准严景标还会怪罪说做事缺少高度。

“崔总,你的项目很好,也确实符合咱们松阳市的市情。”管康表现得非常热情,对崔怡梅道:“能不能大体介绍一下项目的情况,包括项目内容、费用以及操作方式。”

“管局长,其实很简单,几分钟时间就可以让您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崔怡梅一点都不拿架子,“项目中的交通监控设施,包括红绿灯显示、闯红灯抓拍以及超速连拍,另外,还有新上的高清手控三百六十度旋转拍摄探头,可以有效地对违规变道、调头、停车、逆向行驶以及压单双黄白实线等进行拍照,以用作罚款证据。”

“哦,那功能是挺齐全的。”管康点头道,“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百源区交通任务繁重,是整个松阳市的中心,费用要高一些,大概要五千万的样子。”崔怡梅边说边观察管康的脸色。

果然,管康一听五千万的数字,面色立时严肃了许多,五千万,零点五亿啊,不说别的,单说项目的工程费来源就让他头疼。

崔怡梅早有打算,一见管康如此神态,立刻笑道:“管局长,话还没讲完呢,根据在其他城市推行的经验,操作方式是不可不说的,因为可以有效解决工程的费用问题,不会给贵局带来什么财政负担。”

“哦。”管康一听颇感意外,“崔总,那你就说说,怎么个操作法?”

“引用企业化操作法。”崔怡梅道,“升级、完善所需的设备,由我们公司垫资,包括人工费用,也可以由我们公司支付。至于垫资的回笼,主要依靠对违章车辆的罚款提成。”

“罚款提成?”管康微微皱眉,“具体说说看。”

“管局长,说到罚款提成,我想问一句,现在松阳市全年的车辆违章罚款额是多少?”崔怡梅问。

“这个我大概知道一点。”管康道,“现在全市的汽车保有量大概是五十万辆,市区占多半,差不多有三十万辆,而市区的百源区又是大头,估计能占到八成以上。也就是说,常年在百源区上路的车子应该有二十多万辆,如果再加上其他两区和三县不经常来百源区的,粗略估一下也就在三十万辆的样子。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一辆车一年的违章罚款,平均在三百元的线上,也就是说,现在百源区辖区内,一年的违章罚款大概是一个亿。”

“一个亿也不算少。”崔怡梅故意摆出一脸谨慎之色,“管局长,这么说来,我们公司计划的罚款提成还是具有一定风险的。”

管康听了崔怡梅的话更加不明白,问道:“崔总,你说的罚款提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的风险又指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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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罚款提成

?管康问到了罚款提成和所涉及的风险问题,崔怡梅立刻做进一步说明。

“管局长,用罚款提成来收回我们公司的工程垫资款,有个可行的操作细则,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当年在保证前一年违章收入总额的基础上,对差额所得按比例分成而已。”崔怡梅道,“比如去年的违章收入总额按一个亿来计算,如果今年的违章总收入是一亿两千万,做个简单的减法,差额就是两千万。也就是说,我们公司将会从这两千万中按比例提成,用来抵作回笼的工程款,当然了,还有一点正常的利润。”

“嗯,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管康笑道,“由此也可以推知你刚才所说的风险了,假如差额不多,就意味着你们公司的垫资回笼期会很长,也就更没什么利润而言了。”

“是啊管局长,还是你看得透,如果垫资不能及时回笼,就意味着我们公司要亏损。”崔怡梅点头微笑,看着管康道:“不过好在从其他城市操作的经验来看,以三十万辆汽车作为基数参照,按差额五五分成的比例来提成,一般也就是三年时间便能把垫资收回。”

“工程款和乱七八糟的费用,还有你们的正常利润,高了说按六千万计算,按你说的三年时间收回,平均一年就要有两千万进账。以五五分成的比例来推算,也就是说,上了新的监控设备后,百源区辖区内每年的罚款额度大概能增加四千万左右。”管康道。

“嗯,应该差不多是那个数。”崔怡梅道,“管局长,如果往仔细里说,罚款额度的增长是个变数。新的监控设备安装后,第一年的增长幅度会大一些,往后司机们有教训了,自然会有所下降。但是,因为近几年来汽车保有量的增长速度很快,所以新增的那部分车辆罚款多少也能补充一些。总的来说,从第二年开始,罚款额度会相对保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水平。”

“呵呵,这么说来情况还有点复杂。”管康笑道,“是不是再找个时间,双方的核心人员坐到一起好好议一议?毕竟不能让崔总的公司亏损嘛。”

“那倒也不用。”崔怡梅也笑了,“一切都可以在合同中注明,合作期限初定三年,具体期限可以根据垫资方资金回笼的情况进行调整,可以提前,也可以延续。”

“嗯,这么做也可以。”管康微微点着头,他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但事情本来就是要照这么个样子走下去的,当然不能打岔。

“那好,既然管局长同意了,看看什么时候把合同签一下?”崔怡梅一点都不客气,步子走得很紧。

“尽快。”管康一边答应一边琢磨,想来想去还是不插手为好,以免到时出了事撇不干净,于是说道:“崔总,我看这个项目让具体负责的业务单位跟你直接对接比较合适,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交巡警支队,让他们的支队长过来跟你初步商洽一下,你看如何?”

“怎么都行,反正有管局长发话,我相信肯定能把项目顺利推行下去。”崔怡梅笑道。

“那是,那是当然。”管康笑着,打了个电话给松阳市交巡警支队的支队长贾浩。

贾浩得到指示自然不敢怠慢,立刻赶了过来,和崔怡梅没谈几句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再看看陪在崔怡梅旁边的是准局长、副市长管康,还有市委记的贴身秘许明亮,当即就说一切按照管局长的指示办。

这就没什么意外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崔怡梅提出要请管康和贾浩还有许明亮吃饭,预祝一下合作成功。

贾浩有眼色,说他要做东,请管局长、许处长和崔总到酒桌上就合作的事继续聊聊,那样才能保证合作的搞成功率。

此时,一旁的许明亮抬手压压,开始说话。许明亮从他们谈正事起到现在一直都默不作声,他知道不该插嘴的时候绝对不能参与进去。现在,事情谈完到了吃喝环节,可以发上几句言了,便很有气势很有诚意地说,吃饭的事由他来安排。他一副大局在胸的样子,很有高度地说,不管怎样,能把所谈的项目办好,是松阳的一件大好事,对城市的安全有序畅通有好处,对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更有好处。

管康和贾浩知道,许明亮也就是以牵线人的身份,表示一下态度而已,所以也不推辞,由着他安排。

许明亮知道如何拿捏事情,吃饭时把冯德锦和石白海喊到了场。这么一来,饭局就有点分量了,吃喝的开放度也就高了一些。

崔怡梅刚好趁热打铁,离开酒桌后就盯着贾浩,问能不能第二天就把合同签一下,以便着手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贾浩二话不说,头一点回答没问题。崔怡梅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暗下决定,等签合同的时候含糊一点,把合作期限就确定为三年。

三年,三年的合作是个什么概念?崔怡梅心里最清楚。从掌握的资料来看,一个地区新上那一套交通监控系统后,第一年的违章抓拍率会成倍上升,平均在三倍以上。以这个上升的数据来分析,百源区每辆汽车的平均违章罚款,将从三百元上升到九百元。进而言之,以百源区三十万辆上路汽车为基数计算,第一年罚款额能达到两亿七千万。

这么一算,首年的差额就是一亿七千万,按照五五分比例来提成,第一年就能入账八千多万,不但能把垫资全部回笼,而且还有近两千万的节余。况且,往后两年还继续有收入。崔怡梅保守地估算了一下,如果一切顺利,在这个项目上三年时间她便会有过亿收入。

崔怡梅有如此美好的打算,是因为她知道这个项目的关键所在。在新上的交通监控设备当中,最具杀伤力的是高清手控三百六十度旋转拍摄探头。这种由人工操作的监控拍摄探头,对车辆逆向行驶和压单双黄白实线等拍照有奇效。尤其是在应用的第一年中,有些司机们还意识不到它的厉害,并不把它当回事,像什么违规变道、调头、压线等,还和以前一样随意,所以,由此产生的罚款会让人很诧异的。

因此,崔怡梅在第二天签合同的时候,故意追加承担了一项工作,愿意负责手控三百六十度旋转拍摄探头的日常运转。崔怡梅说,在三年的合同期内,她会出资聘请十到二十名工作人员,对旋转拍摄探头进行具体操控。

作为合同双方的另一方,贾浩当然也有回应,说既然这样,交巡警支队可以提供办公场所,专门劈出一个大厅,供摆放各种监控拍摄仪器以及工作人员上班时使用。

贾浩表现得很大度,崔怡梅也很豪爽,说办公场地不白用,合同期内,按照一年十万的租金来计算。

一年十万租金,对整个项目来说算不上是一回事,只是相对比雇用人员的工资开支来说,就显得无所无谓。崔怡梅想过,以雇用二十名工作人员来计算,利用奖金激励性措施来发放工资,底薪一千,外加五金,然后按照手控探头的拍摄数量来考核奖金,加起来平均每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千多块钱。粗略算算,一个月的人员工资也就是六七万,一年也不过七八十万。另外,加上逢年过节的小福利,撑死也就是一百万。

一百万,对于崔怡梅的这次大手笔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是,这个大手笔的动静也很大,在松阳市公安系统内部,知道这其中有故事的人很多,彭自来当然不会是局外人。很自然,他把事情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听后激动了一下,虽然他不知道崔怡梅会从中捞到多少好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交巡警支队作为政府部门,是高纯度的行政机构,怎么可以在业务上搞商业化操作?这一方面有损形象,另一方面也有大肆违规收益的嫌疑,太明目张胆了。

“好好收集一下证据,能借此牵出最大的受益人崔怡梅。”潘宝山很惊喜,“没准还可以带出严景标来,弄他一身泥,这是个机会!”

“这个……”彭自来听后有点犹豫,“潘常委,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从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证据可抓。他们合作所走的程序都很正规,而且从签订的合同看也很符合规范,没有什么破绽。说白了,即使崔怡梅从中得了天大的好处,那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真说不上什么。不过我觉得唯一有说服力的,就是等一年周期下来后,对崔怡梅的收益进行一个分析,然后公布于众,利用社会舆论来左右事态的发展。”

“嗯。”潘宝山面色肃正,缓缓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目前走正规渠道是不能怎样,况且崔怡梅还有严景标那把超级保护伞。”

“还有呢,潘常委。”彭自来道,“崔怡梅和交巡警支队搞的这个项目,关键还有一个无敌的借口,为了交通安全呐。那是让人无话可说的,而且事实上的确也有那么个客官效果。”

“没错。”潘宝山赞赏地看着彭自来,笑道:“你分析得很有道理,看来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目前来说意义不大,耗在上面只能是浪费时间。”

潘宝山说到这里,心境已坦然,凡事不强求,看似是机会却抓不住的,说明就不是好机会,有时间和精力还是放在那些容易出效果的事情上,往往会事半功倍,那才是智者之举。

于是,与严景标私下合作深厚的蓝天建设集团,又进入了潘宝山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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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建议出差

蓝天建设集团实力雄厚,在松阳所设的分公司也是财大气粗,况且还有严景标庇护,之前潘宝山就曾和徐光放商量过,知道想打它的主意并不容易.

不过潘宝山相信一句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蓝天建设集体松阳分公司在新区开发的动作中小漏洞不少,搜集出来一个个拾掇,也许有撼动的可能。就算撼不动,多少也可以起到点刺挠作用,继续分严景标的神。

攻击首先从广告入手,蓝天公司已经开发的蓝天小区一二期项目,在售房时打出了毗邻百源区最高端小学的口号,标榜是最具潜力的学区房。

那根本就是扯淡,松阳在规划上还没打算在新区设立校区,这一点潘宝山是知道的。而蓝天公司一直高喊这个子虚乌有的卖点,并且还变本加厉,后来竟然还刊出广告,松阳市区最好的重点中学百源高级中学,也将迁往新区。

由此,新区的楼价陡然攀升,平均每平方达到了五千多元,但购房者还争先恐后。就此现象,严景标多次在场合上高调表态,说松阳房地产业发展得很好,有利于促进地方发展,而这一切要感谢蓝天建设集团松阳分公司所作出的贡献。

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这是严景标在给蓝天公司撑腰。不过不可否认,蓝天公司拉动松阳房地产市场高飙,确实对地方经济壮大起到了不可小视的作用。但是,这在潘宝山看来很不科学,无异于杀鸡取卵。

潘宝山认为,目前松阳的经济发展水平还不足以支撑如此虚高的房价,直接造成的恶果就是让老百姓砸锅卖铁勒紧裤腰带才能买个房子,那样一来钱都死了,还讲什么循环经济和可持续发展?

当然,房地产市场目前有个可恶的规律,房价上去了就下不来,偶尔下一点,也就是逗老百姓玩玩。潘宝山清楚,怎么努力也无法让松阳的房价回归理性水平。但是,该玩的动作还是要玩,眼前不为公,只为私。

潘宝山叫来市工商局局长马晋贤,问局里的广告管理处的工作开展得如何。

马晋贤很忐忑,知道潘宝山不会无缘无故找他专门问广告管理的事,里面肯定有问题,于是打了个哈哈,说近期对那方面的工作关注不多,可能有些问题没发现,请领导指示。

潘宝山也不客气,甩出几张蓝天小区的房产广告,说上面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哪里来得学区房?纯粹是误导消费者。

“这个事情你要落实下去。”潘宝山面色很严肃,“蓝天公司登记广告的时候,难道提供了规划局的相关材料?据我所知,目前在规划方面根本就没有要在新区筹建学校的计划,广告又是如何获批的?还有,即使审批时有疏忽,那么广告在刊出之后,你们又采取过什么措施没有?”

“潘常委,我回去一定落实。”马晋贤频频点着头,“发现问题一定及时整改到位。”

“内部整改到位是一个方面,对房地产商的处罚也要到位。”潘宝山道,“黑了良心的蓝天公司,不能由着它祸害咱们松阳,要不睁一眼闭一眼或者说暗中支持,那不也成了黑心贼嘛。”

潘宝山的这句话,对马晋贤震动极大。蓝天公司是严景标手中的香饽饽的,却被潘宝山说成是黑了心,而且又暗讽严景标是黑心贼。由此看来,潘宝山和严景标的矛盾确实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马晋贤知道谁都不能轻易得罪,因为对比分析一下严景标和潘宝山的实力,眼光稍微放长远一点,还真分不出伯仲来,不能急着排斥任何一方。马晋贤非常清楚,虽然严景标是现任市委记,可过两年也就退了,而且照形势分析,他再往上走的趋势很弱,反过来再看潘宝山,他的发展后劲却很强劲。

总而言之,在角力双方没有分出明显胜负的情况下,不妨做个两面派。

“潘常委你放心,回去后我立刻就着手处理!”马晋贤保证似地说道,“不处理出个结果,你就处理我!”

“话也不能那么说。”潘宝山呵呵一笑,他明白马晋贤的想法,官场上稍微有眼色的人说话没有不漂亮的,“尽力,尽力就行,毕竟有些事做起来会不太顺利,但是有些干扰也要能抗得住。”潘宝山这么说,是暗指马晋贤可能会遭到来自严景标的压力。他知道,如果严景标施压,马晋贤是不可能扛住的。但是,该说话的话要说,他也要给马晋贤一定的压力。

但是,马晋贤巧妙地把压力给卸了,他直起腰板响亮地说道:“房地产商的公关能力很强大,这是大伙都知道的,不过在我面前没有用。潘常委你都这么交待了,我肯定会扛得住蓝天公司方面的压力。”

“哦。”潘宝山很玩味地看着马晋贤笑了笑,“马局长,你很能干啊。”

马晋贤肩膀一塌,笑道:“潘常委夸奖了。”

“不是我夸你,的确是你很优秀,所以,不管是来自蓝天公司还是其他路子的压力,我相信你会化解掉的。要不怎么说事情交给了你,我就放心呢。”潘宝山说到这里不再给马晋贤耍滑的机会,话题一转,道:“对了马局长,现行的房地产广告发布暂行条例,应该是九八年十二月修订的,条例对房地产广告内容和用语都作了明确的规定,不能假借类似就近入学的旗号来宣传什么学区房,相关的处罚标准有哪些?”

“好像还没什么具体的处罚标准,大概是违反规定发布广告的,由广告监督管理机关责令停止,并视其情节严重程度予以通报批评,再处以违法所得三倍以下的罚款,但最高不超过三万元。”马晋贤抿了抿嘴唇道,“罚款不是很多。”

“不是很多,简直太少了。”潘宝山道,“三万?对蓝天公司来说就像一截头发丝。”

“是,三万是太少了。”马晋贤道,“即使对小房地产商来说都根本不算什么,何况是蓝天公司。”

“所以啊,有一点就显得特别重要了。”潘宝山拉着嘴角笑道,“视其情节严重程度予以通报批评,那可是个重磅炸弹,马局长,你可要认起真来。”

“哦,那是。”马晋贤不自然地笑着点头道,“房地产商最重视声誉,通报批评对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分量的。”

“你们通报批评,然后让媒体再曝光,蓝天公司欺骗购房者的行径就暴露无遗了,那样的制裁,比罚他们三百万都有效。”潘宝山笑道,“所以说,马局长你的担子不轻呐,第一步通报批评的工作要做好,否则后续媒体的报道就跟不上了。”

“好的潘常委,回去我一定落实!”马晋贤见事情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回答起来也干脆得很。

马晋贤的干脆,并没有让潘宝山放松下来,他知道此事不会一帆风顺,一旦有了动静,严景标不会坐视不问。所以,前期行事的方式很关键,最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事情办出来,打严景标个措手不及。

“马局长,蓝天公司与我们松阳地方肯定有这样或那样的联系,有事发生必然会找关系通融,因此,我有个建议你听听看是否可行。”潘宝山开始了进一步的筹划。

“潘常委您说。”马晋贤很恭谨,此时也不多想了,因为他看出了潘宝山的决心,如果玩什么花子,肯定要有麻烦上身。当然,顺了潘宝山,必定要得罪严景标,同样会挨剋。

“对蓝天公司的通报批评,肯定要建立前期的核查基础之上,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你安排行动的时候要低调一点,尽量别引起他们的警觉。”潘宝山道,“等一切就绪后,不动声色地就通报了,蓝天公司再有本事也回天乏力。”

“行,就按潘常委的指示办!”马晋贤毫不含糊。

“还有,就通报一事让媒体曝光的问题,要同步进行。”潘宝山道,“到时我通知媒体到你们工商局去采访,第二天就让曝光稿件见报。”

“嗯,那更好!”马晋贤使劲一点头,“潘常委,您安排得很周到。”

“说周到还谈不上,事情的背后总有千丝万缕的勾连,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潘宝山笑道,“马局长,这对你来说担子着实不轻,所以我想了,事情进展到一定程度,会不会碰巧你有出差任务而不在松阳呢?”

“哦?”马晋贤真的是一愣,万万没料到潘宝山竟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原本谈话进行到一半时,他就想到了这一招,到关键时刻把事情吩咐好了,然后找个借口出差,尽量把对蓝天公司通报批评的事推远点,以便减轻责任。

潘宝山从马晋贤发愣的神态能揣摩出点他的想法,索性就把话再说白一点,“马局长是聪明人,我建议你在合适的时候不妨出个小差。”

“对对对,是那么回事!”马晋贤缓过神笑了,有点尴尬,道:“还是那句话,到底还是潘常委想得周到。”

“我也还是那句话,谈不上周到,只是尽力减少些不愉快就是了。”潘宝山笑道,“马局长,回到正话题上,做事兵贵神速,看看就这两天,把通报批评的事敲定下来,然后给我个确信,以便安排媒体方面的事情。”

“好的好的。”马晋贤连连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回去就立刻着手。”

潘宝山点点头,马晋贤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没走出几步,马晋贤突然嘴角一歪,无声地笑了,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许工商局对蓝天公司的通报批评并不能如潘宝山所愿。连载中敬请关注本由正版提供,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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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摸底安排

马晋贤想到的问题是,潘宝山打算让工商局对蓝天公司的通报批评和媒体对此事的曝光同日进行,恐怕不能如愿.

从谈话的内容可以判断,潘宝山说的媒体是指报纸,这就存在一个不能忽视的地方:报纸的发行时间要比工商局下通报批评的时间早得多。

按照常规,报纸一般是早晨六七点钟就派发到位,而工商局下通报批评是正常的工作时间,抓点紧也要在八点半的样子。从六七点到八点半,有一两个小时的间隔。

在这段时间里,报纸上的信息有可能就扩散开来。消息一扩散,蓝天公司就有可能知道,如此一来,蓝天公司就会向严景标求助,或者说严景标自己就有可能在第一时间获悉,因为每天早晨到办公室时先翻看《松阳日报》是他的习惯。

总之,无论是蓝天公司还是严景标本人,只要在通报批评发出之前得到了消息,一个电话甩到工商局,事情就会被压下去。马晋贤很清楚,到时虽然他以出差的名义离开松阳,故意切断联系方法让严景标找不到,但毕竟局里还有具体管事的,严景标一招呼,那还有不停止的道理?

如果真是这样,报社应该就很被动了,因为通报批评并没有形成事实,而报道中却引以为证,明显就是虚假新闻,追究起来是要负大责任的。没准最后处理严重了,还让潘宝山难受。

不过马晋贤可管不了那么多,一切任其发展,就看潘宝山和严景标的能耐谁更大一些。

的确,马晋贤想的这个问题确实存在,而且发生的可能性也很大。不过在这方面,马晋贤对潘宝山的估计有点低了,他能想到的事情,潘宝山多是也能想得到。

第二天,潘宝山就让曹建兴跟报社联系,他要过去调研。

许良庭对此一直很重视,潘宝山来调研过几次,每次他都像当年迎接严景标的到来一样,排出阵势热烈欢迎。

殷益彤自然也不例外,她知道潘宝山这只潜力股的厉害,不得势倒无所谓,一旦得了机会也绝对不得了,所以也得供着。

面对许良庭的用心接待,潘宝山也很客气,许良庭为他拉开车门后,他下来并不像严景标那样,甩开许良庭自行其道,而且在一旁稍等几秒钟,等许良庭关上车门后,与他一起走进报社办公楼。

同样,潘宝山也很好地顾及到殷益彤,并不冷落她。尤其是这一次,对殷益彤似乎还特别热情,因为潘宝山要了解报纸出版发行程序,让她仔细介绍一番。

殷益彤有点纳闷,不过这个时候可来不及多想。

“报纸的出版其实就是对稿件的把关,把关主要体现在对地方新闻方面,也就是由本报记者采写的稿件。”殷益彤立马向潘宝山介绍起来,“总体来说要经过三道关,首先,记者采写稿件后交由部门主任审签,然后再递交给白班值班领导,白班领导签字后,就可以上版编排,最后,晚班值班领导看版,没有问题便签字付印。接下来就是印刷发行了,把付印的电子版样传输到印刷车间进行印刷,成品出来后,由发行部统一配送。没有意外情况,市区的报纸一般都在七点钟左右送到位,以保证各机关单位在上班时能看到报纸。”

“哦,很好的一套流程”潘宝山点了点道,“刚才说到稿件把关,如果有应急稿件呢?有时市里搞一些大型活动,记者白天来不及成稿,又该如何处理?”

“特殊情况程序就简化了,由记者、编辑和值晚班的领导直接对接。”殷益彤道,“现在严记对宣传抓得比较紧,不少稿件都是半夜才着手处理,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

“哦,那很辛苦。”潘宝山笑道,“所以对那些经常奋斗在采编一线的工作人员,要相对进行些奖励,要体现一定的人文关怀,特殊岗位的就应该有特殊的奖励收入,否则难以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这方面许社长一直在努力,无奈资金有限,所以有些地方并不到位。”殷益彤边说边看着许良庭,“往后我们采编要充分发挥作用,与广告部门进一步联动起来,更大限度地挖掘广告资源,争取把效益搞上去。”

说到这一点许良庭很关注,他早就提出来要把采编和广告深度配合起来,因为他到外地考察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可行的法子,对于提高广告经营收入有极大的刺激作用。其实在这方面,报社已经有所尝试,但面还不够广,点还不够深,总之一句话,胆子不够大。

“嗯,殷总说的没错,采编与广告联动,确实是个路子。”许良庭道,“现阶段我们正在探索一个科学合理的政策,否则联动不好容易走入有偿新闻的误区,那是万万不能的。”

“嗯,许社长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目前报社广告量上不去,关键的原因是在于我们这张《松阳日报》没有引起潜在广告客户源的重视。”潘宝山听到现在,理出了个观点,他看着许良庭问道:“《松阳日报》是党委机关报,绝对的主流媒体,为什么没得到重视?”

许良庭眨巴了下眼睛,歪头看了看旁边的殷益彤,“殷总,你有没有考虑过?”

殷益彤摇了摇头,对潘宝山道:“潘常委,请您指示。”

“指示还不敢讲,纯粹的个人观点而已。”潘宝山笑笑,道:“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喂的甜枣太多,抽的巴掌太少。仔细想一想,我们这张报纸是不是帮人家做锦上添花的事太多?时间一长人家都麻木了,就认为报纸只是吹鼓手,跟着贺喜道好溜边子。所以我认为,报纸应该逐渐竖立自己的威信,敢于朝别人身上打板子,该批评的就要批评,而且一针见血,不要遮遮掩掩怕这怕那,要敢于碰硬。”

“很好,我觉得潘常委的观点很好!”许良庭非常肃敬地点着头,对殷益彤道:“殷总,下一步一定要加大批评稿件的刊发力度,把影响做出来。”

“的确是需要加强。”殷益彤跟着点头,“潘常委给我们传经送宝,我们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对下一阶段的工作思路进行调整。”

“我看专门劈出一个版面来,加强舆论监督性报道。”潘宝山道,“之前的民生新闻板块就很好,也有那么点意思,可以在那基础上进行改进。”

“再增加一个版,拿出两个版面来做舆论监督。”许良庭立刻接上话,“要把声势做出来。”

“嗯,需用几个版面你们自己根据情况来合理确定。”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也要注意,搞舆论监督不是为了批评而批评,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还是要紧紧围绕住的,大局观可不能丢掉。”

“那肯定要注意,绝对不能给市里添乱。”殷益彤道,“潘常委,你看这样好不好,一周之内,我们抓紧对报纸进行改版策划,等拿出方案后送给你过下目,帮我们把把关,提出些指导性意见如何?”

“可以,只要能对报纸的出版和报社的发展有帮助,我很乐意。”潘宝山并不推辞。

许良庭很高兴,他试探着问潘宝山,中午能不能留下来吃个便餐。这当然是需要的,潘宝山还想找机会跟他谈点事,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又座谈了一阵,一行人移步去报社食堂用餐。潘宝山和许良庭走在一起,趁机问他,说有篇关于蓝天公司的稿件想发,能不能安排一下。许良庭被潘宝山要求帮忙倍感荣幸,忙问登什么稿子,肯定没问题。

潘宝山知道许良庭对严景标有看法,所以不加掩饰,说想要曝光蓝天公司搞虚假广告欺骗购房者的稿子,而且相关工作已经开始进行,到时还要和工商局的通报批评打个小配合。

许良庭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很直白地说道:“潘常委你放心,稿件到时闷不吭声地刊发出去,事先不会让严景标的人察觉到。”

“那样最好。”潘宝山道,“不过刚才听殷总编介绍的出版程序好像还比较复杂,稿件过手多了,露白的几率也就相对会增”

“不用担心,等需要的时候,我半夜一个电话,让值晚班的把稿件排上去就行。”许良庭道,“等第二天白纸黑字见报了,那就是铁的事实。”

“嗯,许社长,值晚班的人能控得住?”潘宝山有点不放心。

“没问题。”许良庭道,“我多次在单位的大会上强调过,报纸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出了事有责任也不是一个人的,即便最后落实到哪一个人的头上,那也不要怕,很多事情在单位内部是可以转化和消化的。”

许良庭这么一说,潘宝山就有数了,于是又谈到另外一个问题。

“许社长,还有个问题需要注意一下。”潘宝山道,“因为到时要和工商局的通报批评打配合,所以,当天的报纸发行要做个动作,推迟。”

“推迟?”许良庭一时当然不会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知道服从命令,“那也没问题,有时候情况特殊,直到早晨七八点钟才开始印刷,等报纸印出来再发行下去,都快中午了呢!”

“也不用等到中午,十点钟以后就可以了。”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连载中敬请关注本由正版提供,请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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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挑事

报社方面的事情安排妥当,潘宝山轻松了许多,直到此时他才觉得对蓝天公司虚假广告的打击有了八成把握-_()

离开报社的时候,潘宝山和许良庭重重地握了握手以示感谢,之后便钻进车里,破例摇下车窗,挥挥手才走。

回办公室的路上,潘宝山很是感叹,为什么能与许良庭如此“敞开心扉”?按理说,之前和他也没有什么深交,有些话不应该说得太透,那样轻易交底显得欠考虑。但细一想也很好理解,因为许良庭和他有个共同的对立面,严景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心理防备有所放松。

不过总的来说还好,至少到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不妥的苗头。况且现在也不是多想这事的时候,针对蓝天公司的攻击还要继续筹划,第一个步骤布置完毕,第二个要马上着手,打出组合拳的威力来。

接下来,潘宝山要在蓝天公司售房的环节上做文章。依据目前有关规定,楼盘销售要至少在主体完成一半的时候才能预售,而蓝天小区的的一二期均是地基刚打下去便开始预售,收取购房者二十至三十万不等的定金。更为严重的是,在蓝天小区三期项目的开发上,甚至连桩基都还没打便搞起了预售。

这方面的事,应该还要找房管局局长邵沛丰,但是潘宝山觉得并不对路,因为从处理房管局指定评估机构一事来看,他跟严景标走得太近,找他便会透露风声,无疑是主动求败。

潘宝山初步打算,还是通过媒体曝光,但这一次要找省级以上的媒体。找媒体不是太着急,前期的证据材料收集必须尽快做好。潘宝山立刻找邓如美,让她安排几个人以购房者的名义去蓝天公司买房,留下录音、预购合同材料以作证据。

“这样的证据有点微观了,面上的说服力不强。”邓如美听了潘宝山的计划后道,“如果能从房管局找到内应,获取蓝天公司的报批手续,再在时间上卡一下,那就有力多了。”

“我担心那么一来会打草惊蛇,因为房管局局长邵沛丰和严景标关系很亲密。”潘宝山道,“其实这方面包括规划、建设等部门,也都能去了解一些情况作为佐证,但同样动静会有点大。”

“要是这么考虑那就算了。”邓如美道,“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嗯,本来的目的也就是要制造麻烦,并不是真的要把蓝天公司给搞垮。”潘宝山道,“在松阳,只要严景标在一天,蓝天公司就会安然无恙一天。况且,蓝天公司是正规军,他们在搞公关的时候不是只搞关系点,而是一张关系网,也就是说,即使严景标不在位子上或者是离开了松阳,蓝天公司也还能找其他得力的地方关系做保护伞。”

“呵呵,要想彻底清算蓝天公司,还得靠你自己。”邓如美笑了起来。

“又给我施加压力啊。”潘宝山也笑了,“等我哪天做了松阳一把手,肯定要秋后算账,让蓝天公司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我看也不一定。”邓如美道,“到一个位置自然就有一个看法,等你执掌松阳大政的时候,没准蓝天公司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

“也对,从政经商,没有绝对的敌人。”潘宝山道,“邓姐,说点咱们的事,那三百亩地块的开发到什么程度了,近一段时间我一直没闲下来,也没关注。”

“现在要稳一点,没什么进展。”邓如美道,“最重要的预算问题还不是太清晰,正在理顺。”

“亏应该亏不了,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潘宝山道,“不过眼前的机会很好,像蓝天小区的一二期项目,估计都赚翻了。”

“不心急。”邓如美道,“我们的小区建设马上就能提速,只是现在还没预售而已,但前往售楼中心的人很多,报名订房的已经有好几百人了。”

“先不能收购房定金,下面针对蓝天公司的虚假广告的行动就要开展了,到时没准要出乱子。”潘宝山无可奈何地笑道,“对蓝天公司这么一搞,我们也深受影响啊,房价虽然是不容易下去了,但销售怕是会不太顺利。”

“早晚卖出去就得了。”邓如美道,“对我们的小步前进计划影响不大,算是伤敌一千,自损一百。”

“嗯,你这么一说我就释然了。”潘宝山笑叹着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躺倒,“每次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放松的时候。”

邓如美轻轻地拉起嘴角,慢慢走到潘宝山身后,伸手为他揉起了太阳穴,道:“心能平静下来吗?”

“能。”潘宝山道,“不过你这么一靠近,我就沸腾了。”

潘宝山说着,伸手把邓如美拉到了身上。没多会,椅子就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这的种全身心的放松自然是令人乐颠之极,不过潘宝山有足够的自制力,迷恋不得。在放松之后,他又立刻投入到与严景标的对抗战斗中去。

潘宝山觉得,在等待对蓝天公司通报批评行动之前的这几天也不能闲着,凡是跟严景标有关的事,只要有可能就拎出来抖和抖和。

没用费事,潘宝山想到了以前和徐光放说起过的公车改革一事,刚好可以利用一下。

松阳市的公车改革有声势,还成立了公车改革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领导小组组长由严景标担任,副组长由市长、市委副记及常务副市长担任。办公室主任则是管钱的财政局局长崔奋为。

潘宝山以副组长的身份,把崔奋为叫到了跟前,问公车改革的效果如何。

崔奋为不怎么买潘宝山账,回答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说很好,通过公车拍卖、发放车补的办法,现在松阳的公车减少了差不多一半。

“一辆车一年的运行成本要七八万,目前公车数量减了一半,从账面上是起码一两千万节省了下来,但实际情况似乎不是这么回事。”潘宝山道,“车补发多了,相对有点入不敷出是不是?”

“车补其实也不多,按照有关政策,副处级在五万左右,正处级车补在七万左右,副厅级你是知道的。”崔奋为道,“那也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不是秘密,而且还是很丢人的事。”潘宝山没有好口气,“拿处级干部来说,一年车补平均六万,一天是多少?一百七八。以相对来讲高一些的出租车运价来测算,一百七八要跑多少公里?难道天天没事就出去溜一圈玩玩?”

“潘市长,你这么说就不太合适了。”崔奋为道,“有时出差一个长途就上前公里呢。”

“出差的次数有多少?平常在家没什么事的时间又有多少?”潘宝山道,“崔奋为我跟你讲,咱们松阳的车改是很失败的。车补成了什么?变相加薪了!老百姓怎么看我们?还有,那些拍卖的公车到哪儿去了?当然也不可否认,一部分确实是流向了社会,但绝大部分还是内部消化了,这个内部消化有的被占为己有,有的只是换了个身份却依旧挂靠在单位,还是由单位正常使用。说白了就是公车虽然改姓‘私’了,但依旧却干着公家的活,那背后是什么?是领导干部公车照坐、车补照拿的丑行!”

“潘市长,你讲这么多我很明白,有什么指示就说。”崔奋为一副冷笑的姿态,道:“你说了,我也就是听听,因为我做不了主,最后拿主意的还是你们领导层的事。”

“你不是车改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潘宝山道,“挂那个头衔是为了好玩?”

“办公室主任无足轻重,主要还是领导小组的组长们。”崔奋为不阴不阳地说。

“哟,崔奋为你这么说可不太准确,主要的可不能说组长们,把‘们’字去掉才合适。”潘宝山道,“在你的眼里,只有组长一个人,而且组长好像也特别信任你,在车改方面,凡事他就一句话,你便忙前忙后地跑开了,可结果呢,却越来越糟糕!”

崔奋为听到这里顿时皱起了眉头,现在潘宝山的表现有点异常,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按常规出牌了?摸不透情况,崔奋为不敢多说什么。

“崔奋为,说说你对咱们松阳车改的看法。”潘宝山见崔奋为不吱声,还偏要他说。

“潘市长,松阳的车改情况其实就是全国车改的一个缩影,是堪称世界级难题的。”崔奋为很不情愿地说道,“从一九九四年开始,中办和国办联合颁发了《关于党政机关汽车配备和使用管理的规定》,到现在都快二十年了,结果怎么样?口号越喊越响,可公车的队伍和消耗却越来越大了。财政部前不久公布了一组数字,现在我国每年公务用车购置费用支出的增长率达到了百分之二十,每年的公务用车消费支出已经超过了千亿。”

“你知道的不也很多嘛,可工作上怎么就不积极一点?”潘宝山听后问道,“你是松阳市公车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人,不好好琢磨解决的出路,就是不作为,失职!”

“潘市长,刚才我都说了,咱们的车改是世界级难题,在这方面我实在是无能。”崔奋为道,“如果你有什么奇思妙想,可以明示。”

“什么世界级难题?说白了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特权思想在作怪,现在不少干部,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成处级或者是厅级干部了,不好好地折腾享受一下,就跟对不住八辈祖宗一样。”潘宝山哼了一声,“我看实在不行咱们松阳步子大一点,学学人家国外的一些经验,搞个严厉的一刀切,只保留仅有的几辆公车,其余全部拍卖,或者是留着公车,但要把社会的监督力量调动起来,来个全民监督,一旦发现公车私用,坚决‘零容忍’,严肃处理到底。”

“说起来比较容易,但做起来是很难的。”崔奋为道,“现实情况潘市长你也不是不知道,公车拍卖究竟有多少能落到实处,群众监督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还没做你就气馁了?”潘宝山哼哼一笑,“等会回去好好把头绪理一理,反省一下车改在哪些方面出了问题,又该怎么规避。崔奋为,你别不当回事,省公车改革领导小组对咱们松阳的车改很重视,实在不行我就把实情报上去,看他们怎么说!”

这一下,崔奋为算是明白了,潘宝山就是想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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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成事

崔奋为对潘宝山找茬的事把握不准,立刻向严景标作了汇报。(_)

严景标听后闭目沉思,良久嘴角一歪发出声冷笑,道:“潘宝山那小子是够警觉的,知道我要拿他问事,所以处处跟我作对,想分我的神。不过那是他耍小聪明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岂能转移我的注意力?就算是真的扰到了,我又怎么会放松对他的整捏。”

“严记,你早有打算?”崔奋为谦恭地笑着,“那潘宝山还能得意多久?”

“再有个把月时间市党代会就召开了,在那之前会行动,然后正好在党代会上落他一锤子。”严景标道,“不把他敲懵了才怪。”

“太好了!”崔奋为一点头,用力抿抿嘴,很是得意,“严记,那车改的事就不理会了?”

“理他干什么。”严景标没好气地说道,“我就不信他潘宝山能搞出什么动静来。”

“那好,就让他自己闷在罐子里琢磨。”崔奋为道,“要是他再追问过来,我就不软不硬地随便应付几句。”

崔奋为这么说,是觉得潘宝山肯定会再找他。不过他想错了,潘宝山根本就没那个打算。潘宝山知道车改的事不会有结果,也不会真的向省公车改革领导小组反映情况,就只是想乱乱严景标的心神而已。

况且,现在马晋贤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对蓝天公司虚假广告的证据收集已经完备,随时可以发通报批评。这事来不得迟疑,得抓紧上手。

当日事当日决。潘宝山告诉马晋贤,让他把通报批评的事安排好了赶紧出差。这种提醒其实潘宝山本不该说,但也正是如此,让马晋贤感觉到了潘宝山对他并没有设什么防。

将心比心,马晋贤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他担心的事:“潘常委,有个事你得注意点,明天发通报批评的时间怕是要晚于报纸的发行,假如蓝天公司看到了报纸,或者是严景标自己看到了,反过头来扑到工商局,很有可能就把通报的事给压下来,那样会不会很被动?”

“哦,那个没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潘宝山道,“马局长,谢谢你提醒!”

“不用,不用谢。”马晋贤一愣,忙道:“我也就是刚刚才想起来,随便说了一句,或许根本就没有那种可能。”

“可能还是会有的,但有办法避开。”潘宝山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马晋贤憨憨地笑起来。

放下电话,马晋贤摸着额头长叹一口气,很庆幸自己末了坠了那么一句,这能充分表明他的忠诚度,可以获得潘宝山的加分,算是个意外收获。

的确如此,潘宝山挂了电话后一琢磨,真是觉得马晋贤人还不错。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想,还是正事要紧,他随即就打电话给许良庭,说计划行动开始,次日的报纸发行要延迟。

许良庭早就筹划好了,上稿的事没有难度,恰好值班的副总编是曾光辉,跟他关系很不错,一个招呼就搞定。此外,发行的事更不用说,印务和发行工作都由他分管,易如反掌。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没有任何意外。

第一天上午九点刚过,工商局对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的通报批评就发了出去。

一直注重公关的蓝天松阳分公司觉得事态严重,公关部经理立刻向总经理戴永同汇报。

戴永同很是诧异,他也意识到这不是个小事情,万一媒体要以此来做文章,怕是会引起购房者的不满情绪而闹事。他马上给严景标去了个电话,问能不能让工商局撤销通报批评,否则媒体一叽歪会有很多麻烦。

严景标满口答应,说会尽快让工商局收回通报批评,另外让媒体集体失声。

有严景标这么一说,戴永同便放了心,全然不把通报批评当回事。严景标也拿着无所谓,他让许明亮跟工商局打招呼,赶快想办法撤掉通报批评,然后再跟宣传部联系,不要让媒体炒作。

许明亮开始有点不以为然,认为坐在办公室打打电话就能解决。但是,没想到马晋贤的手机关机,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于是他又把电话到了个工商局办公室,才得知他出差了。

只有找第一副局长,可那副局长一问三不知,说没经手那事。

许明亮有点着急,立刻动身前往工商局,他要和第一副局长面谈。

面谈也没结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第一副局长觉得面子不好看,当场叫了来广告管理处处长张挺。

张挺一见这架势,知道事情不妙,被问到通报批评是怎么一回事,他也不敢说实话。事情是局长马晋贤交待的,当然那不能把责任上推,县官不如现管,要是惹了马晋贤,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群,群众举报的,我们就查了一下,发现蓝天公司确实存在虚假广告问题。”张挺支吾着,“所以,我们就按照规定程序,发了通报批评。”

“做事怎么就不长长眼呢?”许明亮皱眉歪头,敲着桌子,“蓝天公司是松阳引进的重点企业,对松阳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百源新区的开发建设上更是不可或缺。市里的会议多次强调过,我们应该以海纳百川的胸怀来对待那些有功企业,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错误,要采取柔和的方法和措施来进行督促整改,而不是这么生硬地去纠正。”

“哦,这个以后会在工作中改进。”此时张挺必须表态。

“不是改进,是改正,而且就现在!”许明亮板着脸道,“通报批评要想办法撤下去,越快越好!”

“这……”张挺面露难色,通报批评不是通知说撤就撤,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政府行为,哪能跟儿戏似的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样一来公信力又何在?

张挺看看许良庭,又看看副局长,实在说不下去。

“犹豫什么?”副局长可丝毫不含糊,“马上撤!市里的指示要无条件认真办好。”

“一定要重视起来啊。”许明亮这会的口气稍稍缓了点,道:“市里个别人居心叵测,总是唱反调,抓住大局工作中的一点小失误就会大做文章。现在有关蓝天公司的虚假广告通报批评一事,没准就会被利用,通过媒体放大炒作,容易出乱子的。”

正说着,办公室文件秘进来了,手上拿着份《松阳日报》,说今天市报来得晚没及时分发,才刚刚到。

几乎同时,许明亮的手机响了,严景标来电。许明亮忙伸手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身体微微谦恭,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严景标震怒的声音,要许明亮去落实一下,看报社到底要干什么,为何这么快就登出了有关蓝天公司的虚假广告报道,简直是乱弹琴!

许明亮收起电话,惊愕地地拿起报纸翻起来,在第二版果真找到了一则《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涉假广告欺骗消费者》的新闻。

“看看,看看!”许明亮把报纸摔到桌子上,手指点着大声道:“这下可出大事了!”

说完,许明亮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急匆匆离开,他要去找关放鸣。

第一副局长有点茫然,紧跟着出去把许明亮送走,回来后,他拉过报纸一看,很茫然抓了抓头,问张挺是怎么回事。

张挺也很纳闷,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从眼前的情况看,好像一切都是导演好的。他顿了一下,问道:“通报批评还撤不撤?”

“都到这份上了还怎么撤。”第一副局长一歪头,“等问问许明亮再说。”

此时的许明亮心急火燎,路上就给关放鸣打去电话,把事情大体说了一下。关放鸣吃惊不小,说他现在就去报社查个水落石出,并且告诉许明亮也直接过去,先找总责任人。

这个时候,报社已经炸开了锅。

殷益彤在看到报纸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蓝天公司是严景标的友好同盟,怎么能对它动手?简直是自找难看!

带着一股怨气,殷益彤打电话给昨天值白班和晚班的副总编。值白班的副总编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白天没有那稿件经手。

毫无疑问,肯定是曾光辉的事了。

“曾光辉,你怎么就没有点大局观和政治头脑?”殷益彤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责问起来。

正在家里休息的曾光辉很很纳闷,“殷总,是不是报纸把市领导名字搞错了?”

“不是,是蓝天公司被通报批评的稿件!”殷益彤道,“那稿子是谁安排写的,又怎么上得了版?”

“我,我也不清楚嘛。”曾光辉一下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晚上稿子来了我没多想,就上版了。”

“糊涂!”殷益彤叹责道,“你说说,那样的稿件怎么能够上版?会出大事的!你要做好准备,我看八成要写个材料向市委说明情况。”

话一说完,不等曾光辉回声,殷益彤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现在她要寻思一下该怎么把这事给处理妥当。

不过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关放鸣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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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又有安排

关放鸣一到就沉着个脸,对殷益彤道:“殷大总编,报纸上对蓝天公司虚假广告的报道,麻烦大了!”

殷益彤自知事情有些说不过去,咬着下嘴唇先是作沉思状,尔后叹了口气说道:“关部长,刚才我看到报纸后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妙,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处理,一定会把问题弄清楚,把责任落实下去。”

“那有什么用?”关放鸣皱着眉头伸着脖子,“对造成的社会影响能弥补得过来?告诉你,市委对这件事很生气,马上许明亮处长也要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放鸣没直接点严景标的名,但意思很显然。

殷益彤面露惊慌,微微张着嘴巴发呆,缓过神后唧了一下,道:“这实在是出乎意料,怎么会惹出这么个麻烦,我马上让责任人过来。”说完便开始打电话给曾光辉。

“让许良庭也过来。”关放鸣道,“今天报纸发行也有问题,很出奇,怎么就比平常晚了?否则要是先看到报纸得到消息,也许就能压住房管局不发通报批评。”关放鸣把带来的报纸摊开,指着文章道:“看到没,新闻导语里有一句说得很清楚:记者获悉,今日,市工商局将对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因虚假广告而进行通报批评。这下倒好,通报批评也出来了,什么都是铁的事实了,你说这影响怎么个弥补法?”

关放鸣刚说完,许明亮到了。殷益彤立刻把他和关放鸣请到了小会议。

大概二十分钟后,许良庭和曾光辉也先后来到。

很显然,事情问不出个所以然。

曾光辉在接到殷益彤的电话召见后就寻思开了,许良庭半夜打电话给他要上稿件,说明事情非同寻常,因为和他的关系不错,所以这个时候要有担当,不能推诿。

因此,当被殷益彤问到稿件为何上版时,曾光辉说以他的新闻眼来看,稿件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首先稿件内容说的是事实,其次意义重大,对处于弱势群体购房者来说是件好事,正是媒体的道义所在,没有不上版的理由。

曾光辉这番话说出来,听得殷益彤恼火地一揪嘴,“这个时候得讲政治性!”

“殷总,我理解的政治性就是大局性,要维护党和最广大任人民群众的利益。个别房地产开发商毫无道义,就应该揭露、批判。”曾光辉道,“如果我理解错了,那就是个人觉悟还不行。”

殷益彤越听越气,不过也没话可讲,她看看许明亮,又望望关放鸣,然后把目光投向许良庭,“许社长,事情也真是赶到一起了,偏偏今天的报纸发行又晚了那么多。”

“印刷机器出了故障,赶夜修好就不错了,要不今天还没得报纸看。”许良庭装糊涂,“报社效益不好,市里也不支持,很多设备都老化了,情况就这样嘛。”许良庭边说边貌似不经意地看看曾光辉,目光中满是肯定和欣赏。

“要是修不好才好呢!”殷益彤锁着眉头,把整个事情讲了一下。

许良庭听后作恍然大悟状,道:“那还真是不巧啊。”

殷益彤见许良庭的模样有点装,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而对曾光辉道:“曾光辉,把记者找过来,看看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

“殷总,这件事应该与记者没什么关系。”许良庭跟上了嘴,“跑口的记者得到线索,又及时采写稿件,应该值得表扬,你这么喊过来问不是怕不妥,打击个人不说,对整个采编队伍也会产生极大的消极影响。”

殷益彤一怔,话被堵住了,没想到许良庭会软中带硬,此时,联想到前两天潘宝山来报社调研的事,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寻常。

从许良庭和殷益彤的对话中,关放鸣似乎也嗅到了什么,他咳嗽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想办法怎么补救。”

“白纸黑字,怎么补救?”一旁的许明亮说话了,一副责问的口气,“不容置疑,这是报社的一次重大责任差错。”

许明亮话音一落,手机响了,严景标打电话过来,要他回去。

“严记有事找,我先走了。”许明亮起身,对关放鸣道:“关部长,报道的事就交给你了,最好把前因后果调查清楚,最后怎么处理还要看市里的意思。”

许明亮丢下这句话,气冲冲地走了。

随后,关放鸣也放下一句话,让殷益彤写个报告材料给他,也离开了。

殷益彤拉着个脸,又把球传给了曾光辉,让他写,还要抓紧。

许良庭对曾光辉一使眼色,示意他应下来,然后把他叫到办公室去。

“光辉,这事你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让你不受影响。”许良庭道,“再说了,就是一时受点影响也无所谓,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有些事是没法说的。”

“许社长,你也放心,事情我心里有数。”曾光辉笑道,“我有准备。”

“嗯。”许良庭点点头,“政教部主任宋双,这次可能也要受牵连,稿件是我让她安排部门记者写的。里面有些话我不好说,还是你跟她点一下。”

“没问题。”曾光辉道,“她既然能答应,也不会有意见。”

“那样最好。”许良庭有点担心地说道,“就是不知道市委是个什么态度,有什么处理意见。”

许良庭的担心不无道理,那边严景标把许明亮叫过去,就是要他出面跟宣传部说话,传达他的意思。

严景标稍一分析就知道,整个事件完全是潘宝山导演的一场戏,所以,凡是参与演出的人,都是和潘宝山一路的,必须坚决清除。像工商局张马晋贤,局里通报批评的事情,业务部门没有他的点头能操办?还有报社的一干人,首先在报纸的发行上,社长许良庭要负完全责任,其次是稿件的采编上版,值班的领导也有责任,要么就是入伙的,要么就是没有政治敏感,反正都要有处分。

当然,事情不能太猛,从小的先来。严景标的计划是,先让报社的主管部门宣传部发话,对当班的领导进行降职或者岗位调换,完全不能胜任工作嘛。接下来缓一缓,许良庭的社长一职将被拿下,不过许良庭的掩护很好,印刷机坏了,从客观上讲那也是不可抗拒因素,所以把他弄到偏僻处弄个闲差,旱死他。至于马晋贤,也一样,不贬官,但要发配。

不过严景标还有点耐性,对许良庭和马晋贤的处理,他要等到市党代会召开的时候,以赶潮的形势行事,踏雪无痕。

有了行事计划,严景标稍稍缓了点心神,被激怒的情绪开始逐渐平稳下来。不过这松闲的心情到中午的时候又没了。

戴永同急慌慌打来电话,说蓝天公司被老百姓围攻。

围攻是必然的,在新区购买蓝天小区新房的人,大多数是冲着售房广告中顶端学区房来的,其中绝大部分是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钱,为了下一代,值!

可是谁曾想到,什么狗屁顶端学区房?纯粹就是个幌子,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而且向工商局一打听,或者是到工商门户网站一看,确实是有通报批评的事情。

这一下,买房的人不愿意了,那怎么办?退房!妥协一点,让开发商退一部分钱来,什么配套都没有,凭什么卖那么贵!

房地产是干什么的?坑钱专业户,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那简直就是割自己的肉。

蓝天公司市场部的人出来说话,还很横,说蓝天小区三期交定金的,公司可以考虑退款,毕竟房子还没起来,可是一二期的业主就不要存什么念头了,买卖已经成立,受法律保护,反悔不得,退差价根本不可能。退房?就别提了。

业主一听瞪起了眼,受法律保护?法律保护的是合法商人,你一个靠虚假广告卖房子的地产商骗子,还敢谈法律?

顿时群情沸腾,举着《松阳日报》大声辩驳该受法律保护的是他们那些受欺骗的购房人。蓝天公示市场部的人一琢磨的确有点理亏,索性避而不谈,总之就一句话,谁不服就到法院告去,别在这里瞎胡闹。

以这种态度对待群体性行动是绝对不行的,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购房者不断加入,一时声势震天,大有冲进公司一把火烧个干净的架势。

戴永同见情况不妙,忙从公司小门走了,打电话向严景标求助,说公司被围攻,赶紧叫防暴警察来解围。

严景标没有答应,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动用防暴警察说明事情就比较严重了,关系到维稳问题,省里会问事。于是,他便说用不着,让派出所民警去疏散一下就可以。

不过事情没有想得这么简单,人处在关键时刻,难免会不惜一切自保,什么大局观,统统见鬼去。

现在的潘宝山就是这种情况,情势严峻,一切都围着自我转,所以在蓝天公司虚假广告闹事的基础上,他临时又有行动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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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三奎的主意

说潘宝山所处情势严峻,是他深深地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打小闹地骚扰严景标,并不能阻止他想办法对自己下手-_()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潘宝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也就是说,前期的几个小动作对缓解他的危境压力没起到什么作用,白忙活不说,关键是还把自己给麻痹了,让处境越来越危险。

必须马上想办法!

从早上就对蓝天公司虚假广告事件关注的潘宝山,在得知有一大批购房者在蓝天公司门口讨说法时,眼神忽然一狠,猛地一拍桌子,他要加剧事件的严重程度。

潘宝山把彭自来、李大炮、鱿鱼还有王三奎找到一起,商量如何策划一个大事件。

“眼下要制造一起有较大影响的群体性事件。”鉴于时间紧迫,潘宝山开宗明义,“现在有一批蓝天小区的业主在蓝天公司门口说理,而且情绪都还比较激动。看看如何加以引导,把动静弄大一些。”

“老板,好像派出所已经出警了。”鱿鱼现在改口喊潘宝山为老板。

“出警的人当中有没有能说上话的?”潘宝山略一沉思,道:“有的话立刻打招呼,在里面和点稀泥,把事情给拖住,别让人群散了。”

鱿鱼立刻掏出电话走到一旁联络。

潘宝山同另外三人继续说道:“以我的意思,找几个底实的人混到购房者队伍中去,及时煽动情绪,把大家伙的火点起来。”

“老板,是不是要对蓝天公司进行打砸?”王三奎如今也称呼潘宝山为老板,他觉得很上口,亲切又实在。

“对,但是打砸以后的事情要处理好。”潘宝山转头问彭自来道,“万一有人被抓进去,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那要看看打砸的程度。”彭自来道,“只是对设施动手没有什么大事,摔率椅子,砸砸窗户,还有电脑、办公桌什么的,都可以。但不能保证到时蓝天公司的不阻拦,万一双方发生肢体冲突进而打起来就不好说了。群体性械斗出手没个数,弄不好就搞大发了。还有,千万不能点火,水火无情,也没法控制,一个不巧便会酿成大祸。”

“彭局长,事情给你这么一说那不就黄了嘛。”李大炮忍不住说话了,“要我说安排几个人进去就没事。毕竟真正要动手的是我们的人,那些购房的人也就是摔板凳掀桌子砸电脑捣玻璃的能耐,跟着瞎胡闹造个势而已。”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彭自来点了点头,“把安排进去的人交待好了,万一跟蓝天公司的人动起手来,轻重要注意点。”

“就是嘛。”李大炮道,“不过安排的人不好找。”

这时鱿鱼走了过来,先告诉潘宝山说和稀泥的人已经联系好了,能把事情拖住,然后又问安排什么人不好找。李大炮把刚才谈的告诉了他,谁知鱿鱼一听就歪着嘴说那个不难,找何大龙啊。

没错,何大龙有那样的人。

“事情要抓紧!”潘宝山见有了点眉目,立马说道:“分秒必争!”

潘宝山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紧张,这是鱿鱼他们几个人极少见的。

“老板,出什么大事了?”鱿鱼忍不住问道。

“事情的确不小,最近几个月严景标暗中使劲,想对我下手。之前大意了,以为弄点小事分分他的神,让他无暇顾及我,便可一切安坦了,可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我自以为是太想当然了,小打小闹根本没用。”潘宝山道,“所以要搞个大点的事件,而现在,蓝天公司被围堵就是个机会。”

“那还不容易嘛,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安排个人专门拍照、摄像,然后上传,再把标题弄得有噱头点,肯定动静不会小。”鱿鱼道,“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我可以联系。”

“一伙人摔率家伙打打仗,弄几个头破血流的能有多大动静?”李大炮道,“要我说,这事不能只局限于购房者和蓝天公司,警察也必须参与进来,只要警察一搅和,不管是谁受伤,那照片一拍,绝对是亮点!”

“会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没法控制?”潘宝山微微叹了口气,道:“说句良心话,操作这种事我很矛盾,那是给松阳抹黑啊,弄不好还真会出大事。而这一切,都是为我一己之私,到底应不应该?”

“站在普通旁观者的角度,肯定觉得利用群众来搞权势斗争不应该,但是,以明大义的旁观者眼光来看,应该。”彭自来接上话说道,“因为那可以保住一个好官,从长远着眼绝对是应该的。”

“还有呢。”鱿鱼迫不及待地插上话来,“以自己人的眼光来看,那更是应该!”

“嗬嗬。”潘宝山摇着头深呼吸了一下,笑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官,但你们这么说我也下定决心了,还是要搞一搞。”

“搞!”好一会憋着没说话的王三奎又吭声了,“老板,而且要搞就搞更大一点!”

“哦,更大一点,怎么个搞法?”潘宝山闻听很是感兴趣,这个时候,往往看似不出彩的人反而会更耀眼。王三奎在计谋上欠缺一些,没准这会能带来点惊喜。

没错,王三奎的确语出惊人,他带来的不只是惊喜,还有惊吓。

“打砸完蓝天公司,接着围攻市委市政府!”王三奎瓮声瓮气地说道,“现在市委市政府办公不是借用移动公司的一栋小综合办公楼嘛,围起来也方便。”

潘宝山几人听了都张着嘴巴愣起来,这个王大胆还真是够劲,要说到市委市政府去上访、静坐也就罢了,他竟然用你了“围攻”两个字。

“三奎,你还真行呐。”李大炮先回过神来,抬手指指道:“那可就真难收场了,而且弄不好我们几个人还不成了反……”

“反什么!”彭自来及时喝住了李大炮,“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处的节口不对,万一走了神那就没法说清了。”

“慎重,这事一定要慎重。”鱿鱼点着头也说道,“这不是玩笑。”

“我……”王三奎见自己一句话把大家都搞紧张了,有点不好意思,“我说的围攻,其实就是虚张声势,冲到院子里就算了,然后吆喝吆喝,等大批警察来了,我们偷**好照摄好像,就乖乖地撤了,不会出大事的。”

王三奎这么一说,听得大家直点头,那种场面的照片传到网上,影响力确实会很大。

“可行。”李大炮说。

“我看也行。”鱿鱼跟着说。

彭自来随后点头。

潘宝山架着膀子捏着下巴,“是不是有点不妥?群众和开发商的冲突再大也是内部矛盾,可官民之间似乎性质就不一样了。而且以我们的身份来讲,搞这一手的确不应该。如今网络已经妖魔化了,万一被真正居心叵测的人利用起来做文章,真的会影响到稳定大局,所以我琢磨着,难道为了自己就真不顾一切了?当然,我相信最终一切会风平浪静,但我心理上也会受影响,有可能就背上一辈子也放不下的包袱,不光彩啊。”

彭自来听了,眉头一皱,缓缓地说道:“是啊,我看三奎的意见就不采纳了,只是拿蓝天公司做点文章算了。”

潘宝山一点头,“嗯,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几人商议了一阵,做了个分工配合,然后匆匆散去,各自忙起来。

不过彭自来很快就打电话给李大炮、鱿鱼和王三奎,要开个四人紧急小会,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在车里就谈开了。

“刚才三奎说的法子,我看真的是可行。”彭自来道,“只不过我们老板站得高度跟我们不一样,顾虑太多。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我们发挥点主观能动性,主动把事情揽下来去做,这样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同意。”李大炮马上就表态。

“我举双手赞成。”鱿鱼道,“不过要把事情筹划好,毕竟窜到市委市政府不是一般的事情,万一严景标要瞪起眼来打几个出头鸟,还真是难以承受。”

“关键是打掩护,只要让我们安排的人溜掉就没什么问题。”李大炮道,“你想想,剩下的都是实打实买房子的老百姓,因为受骗买了高价房,去市里吆喝几声不可以?严景标不是傻子,他不会揪住不放的,否则可真就要引起公愤了。”

“大炮分析得没错,这么看来就更可行了。”彭自来道,“打掩护的事就由我来负责,市委市政府出现情况,防暴大队多是会行动,那边我有几个熟人,可以操作一下。”

“武警会不会到场?”王三奎问。

“应该不会。”彭自来道,“像我们搞的这种虚张声势做法其实很显眼,一下就能看出来没有威胁,防爆大队来挡一下就足够了。武警轻易不会动用,他们是部队,是用来对付阶级敌人的。”

“那就放心了。”王三奎道,“要不我们自作主张万一真的惹出乱子来,老板还是会不高兴。”

“哪来那么多万一。”鱿鱼道,“我马上就去找何大龙,他安排的人都是能扛事的,即使有万一也能顶住,大家就放心,肯定没有问题。”

商量到这里就算完毕,不能耽误太多时间,他们都记得潘宝山说过,分秒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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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事一桩

何大龙这边也正忙着,他刚好要找鱿鱼汇报情况,由他负责的几个小公司抗拆行动很成功,拆迁队最终做出了让步,几乎同意了各个公司提出的赔偿要求。(_)这是石白海的决定,他真的是扛不住严景标的压力了,想方设法也要把拆迁扫尾工作完成,以便大幅推进汇通路的拓宽改造工程的进度。

可这么一来,何大龙又被动了,他从鱿鱼那里接到的任务是阻挠拆迁,但现在拆迁主体能满足他提出的要求,如果再纠缠下去怕是不容易站不住脚。

“这事过两天再说。”鱿鱼很着急,“马上找几个人靠得住的人,另外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何大龙当然不能说什么,立刻电话一招呼,来了五个人。

最后,鱿鱼点了三个伙计,用来煽风点火挑事端应该够用,人多了反而不好,收尾有难度。

何大龙当即开车带三人前往蓝天公司加入抗议队伍。鱿鱼也在车上,他利用路上的时间把整个事情的前后安排都讲了。

车子在离蓝天公司不远的地方停下来,能看到公司门口聚集的一大堆人,旁边还有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

鱿鱼一挥手,三个“先锋”像鱼一样溜出车外,快速向人群移去。

此时的人群已经快要安静了下来,因为蓝天公司市场部接到了戴永同的指示,不管怎样,要先把围聚闹事者的情绪给稳下来,不让事态扩大。所以,市场部的人说,公司会就相关情况开会研究,请大家耐心等待,肯定会给出个结果。

与此同时,辖区派出所来的民警也起到了一定的调解作用,不过仔细听听,有两个民警的调解似乎在起反作用。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喊,要大家别激动,一切都要按法律规定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千万不能滋事闹乱子。然后又就事说事,说在受骗买房一事上,双方都有过错,房地产公司打虚假广告,肯定是错了,工商局会查它的责任;买房子的人有问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不应该聚众围堵公司让事情升级变味,否则也有错,也要承担相关责任,所以不能瞎胡闹。

这话说得有点不明白,买房的人听了感觉不是滋味,有人高声提出,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蓝天公司只要承担做虚假广告的责任,至于他们买的高价房给不给退或是给不给补偿,则是另外一回事。换句话说,有可能房子退不了,而且连补偿也没有。

不行!

人群立刻又叫嚷了起来。

这时,俩民警中的另一个民警又说话了,他反复说,现在买个房子不容易,节衣缩食不说,有的甚至是三代人攒积蓄才买一套好的学区房,为的就是让孩子将来有个好的就学环境,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如今一瞬间,房子还在,学区没了,这的确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不管怎样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要有正视现实的勇气。

这对买房的人来说是很强大的心理暗示,只谈令人痛心的问题,不谈解决的办法,这是哪门子的事?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高喊,一定要让蓝天公司给个明确的说法。

“就现在!”混进人群中的先锋队员开始发挥作用,一个人高声喊道:“今天蓝天公司不给出满意的答复,我们就不走,这是我们的利益所在,也是应该享有的权力,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

“对,坚决不退步!”又一个喊道,“不能听诚信缺失的蓝天公司乱说,他们说等开会研究后给出结果,那根本就是缓兵之计,是来消磨我们斗志的,目的是要无限期拖延,最终不了了之。或者说,等到最后他们给的结果是不退房、不退款,受伤的还是我们!所以我们今天要一战到底,就不信蓝天公司不给说法!”

两个领袖似的励志之辞,马上把大家的情绪给调动起来,有人跟着喊,蓝天公司不给说法,就堵着大门不放,有一天算一天,看他们怎么上班开工。

“要我说,对这种无良的公司没有必要太讲理,他们就是欺软怕硬,如果我们像绵羊一样,就是饿死在公司门口也没有用。不如咱们到公司里面去,找他们的领导说理去,看他们领导有什么说法!”第三个先锋队员也开口了。

前两个队员立刻呼应,跟着说好。

两个变成了四个,四个变成了八个……

一时间,呼声大起。三个先锋带头一冲,人群便像沸腾着的开水一样漫了进去。

几个民警傻傻地站在一旁,就像几个放牛娃面对成群的野牛,显得很弱小,很无助。

人群进入公司办公楼的时候,最前面的一个先锋一脚踹碎了一面大镜子。

“哐啷啷”几声脆响,人群顿时受了刺激,个个躁动起来。他们门口站了小半天,没得到丝毫说法,又饿又渴还有气,怎么能放弃这个发泄的机会?所以,冲进办公大厅后便撒开了手脚,逮着什么就砸什么。

蓝天公司员工一看动起手来了,有两个还想做点样子反击一下,但专门负责此项任务的三个先锋队员一直在观察局势,看到后立刻冲了上来,手脚麻利地就把两人给放倒,然后便摔椅子砸电脑,呼号一声加入到打砸大队伍中去。

这么一来,没有员工敢再动了,本来人就少,抵抗根本没有用,大家都明哲保身躲一边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电话向戴永同汇报和报警。

得到消息的戴永同觉得事态已经严重化了,立刻和严景标取得联系,说那帮聚众闹事的刁民正在打砸蓝天公司,情况紧急。

严景标闻听一惊,没想到事情会变得棘手起来,但是再一想,忍不住咬起了牙发出两声冷笑:是潘宝山,肯定是他在幕后策划并遥控操纵着事态的发展。

“马上通知,召开常委紧急会议!”严景标对许明亮道,“请假的要说明详细情况,在哪里、干什么的都要说清楚!”

此时严景标召集常委会,目的就是要看看潘宝山在干什么。严景标相信,潘宝山背后指挥事态发展,必定要频繁和前方联系,以便及时了解情况并发布指令,所以利用开会的借口把他弄到会场,故意把会议拖一拖,看他要几次出来接听电话。

没多久,常委班子就到齐了,一共十一个人:市委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严景标、市长姚钢、政协主席徐光放、专职市委副记宁川平、常务副市长潘宝山、纪委记刘凯、组织部长孙华生、宣传部长邹恒喜、政法委记董昊、市委秘长冯德锦还有暂且是专职常委的唐凌飞。

会议开得很突然,就连严景标自己都不知道该讲什么,最后只好定下一个空泛的题目,谈松阳下一步的发展重点。

大家伙很奇怪,这种事一般都是一把手定个格调,然后围绕着一个中心来谈,现在纯粹是“乱”谈。

潘宝山心里有数,严景标在这个时候开会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看他的表现,是不是要指挥前方的行动。对此,潘宝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因为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无非就是在蓝天公司闹腾一番,用不着实时发布指令,不会出现意外。

但这一次潘宝山还就真的没想到,在彭自来的主张下,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打砸蓝天公司进行到一定程度,混进队伍的先锋队员又开始挑动,说今天就是不怕事大,只要把事情闹大了,才能让市里重视起来,那样反而会促使蓝天公司尽快妥善地把问题处理好,否则等蓝天公司良心发现,那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到市委市政府上访!

这个提议一出来,得到了一致的支持。要知道,急着来蓝天公司的这些人多是底层的小民,非官非富,平日里遇事多是忍气吞声,背后发发牢骚而已,难得有现在如此狂放的发泄,好似时代大英雄,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所以,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人群在简单迅速地组织后,奔向市委市政府临时办公地点,移动公司的那栋小综合楼。

此时,闲散的常委会还正在开着。当上访的人群在门口积聚齐声高喊的时候,严景标还以为是商家的促销队伍经过。直到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汇报,他才明白原来是打砸的队伍从蓝天公司转战到这里来了。

严景标不由得紧张起来,马上要冯德锦跟公安方面联系,火速派警力支援,不能让老百姓胡作非为。

纳闷的是潘宝山,说好只是在蓝天公司行动,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难道事态失控?如果真是那样,首先要考虑的是让“自己人”安全撤出,否则真是要闹严重了被抓,很难捞出来不说,万一被抓的要是顶不住说出实情,那会更糟糕。

但是还没等想出法子,严景标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随即就打住了冯德锦,说不用调派警力过来,这只是小事一桩,他出去安慰一下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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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拿下常委

严景标的表现让潘宝山很吃惊,一瞬间他为何变得如此自信,竟然说是小事一桩,而且还说出去安慰一下就能把事情给平息了。

思忖间,昂首挺胸的严景标已经走出会议室,其他人都跟了出去,潘宝山也不例外,他倒要看看严景标怎么个解决法。

严景标真的是成竹在胸,刚才就在他慌乱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核心问题,从蓝天公司被打砸到市委市政府被围上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蓝天公司的虚假广告。

来个弄假成真,让虚假广告变真实,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走到人群跟前的严景标,很有气度地抬起两手压了压,让沸腾的人群憋住一口气,暂时安静下来。接着大声宣布了一个消息,说蓝天公司的广告其实也不算是虚假广告,只是太超前。市里确实要在新区设立中小学重点学区,只是规划局还没有最终完成设计布局,所以没有公示,而蓝天公司却提前在广告中用上了这个信息。同时,工商局在核查广告时又存在问题,有些环节和程序不严谨,在错误的时间发布了通报批评,所以造成了误会。还有,《松阳日报》也行事草率,只是为了报所谓的独家新闻而盲目发布信息,扩大了事态。

这一下,人群长出一口大气,真的是安静了下来,因为严景标这么一说的确有效,这算是市委记的亲口承诺,蓝天小区的房子还是顶端学区房,高价买了并不亏。

严景标能看出道道来,忙不失时机地继续宣告,说最多在一个月内,规划局将发布详细规划报告,到时会在媒体上公布。

事件出乎意料地平息了。

这样的结果潘宝山能接受,其实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只要严景标同意在新区规划学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过无所谓,下面针对违规预售方面的事情,还可以继续向蓝天公司发难。

然而,事情来得有些急转直下。

两天后,就在潘宝山紧锣密鼓地筹划如何举报蓝天公司超前违规预售的方案时,市里突然接到了省发改委的通知,说有人向省、国家发改委举报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潘宝山在主持市行政中心新大楼筹建等一系列工作项目时,存在严重越权审批的违规行为。国家发改委对此高度重视,近期将派出督查办工作小组前往松阳进行督查。

消息一传出来,潘宝山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严景标已经果断出手,而且还很凶狠,直接拽出了国家发改委的牌子。

事实的确如此,近一段时间来,严景标一直冥思苦想,最终确定了对潘宝山下手的路径,就是利用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的问题。虽然大楼的筹建不是潘宝山一个人的事,但在主要几个环节上都是由他主持的,比如审批、土地协调等,所以在这些方面出了事,还是要由潘宝山来负责。

所以,严景标让冯德锦好好筹划了一番,写举报信到省、国家发改委。然后,他又去省里找了万少泉说明用意。

万少泉也帮了忙,在国家发改委把举报信打到省发改委时,他直接找到了发改委主任,暗示在向国家发改委反馈信息时要认定举报的问题确实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也正是这个原因,国家发改委才很是当回事,决定派督查小组下来查一查摸摸底。

这对潘宝山当然是不利的,严景标借此大做文章,他马上召开了市委全委会会,通报了潘宝山被举报一事,并且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马上就要下来审查。基于维护松阳的形象,建议拿下潘宝山市委常委的职务,获得举手表决通过。

随后,严景标召开了常委会。现在的常委会已经不存在力量对比问题,严景标一方占据了绝对优势,很显然,经过无记名投票,潘宝山的市委常委身份被解除。

事发突然,潘宝山甚至都没回过神来,面对如此局势他有些不知所措。

徐光放也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会后,他连忙打电话喊潘宝山到面前。

“小潘,阵脚不要乱。”徐光放见到潘宝山,不等他说话就先开口,“马上我亲自去省里一趟,找焦自高反映一下,这分明是有人存心对你下绊子嘛。”

“还有几天市里就召开党代会了,再过一个月就是省党代会。”潘宝山摇头叹道,“难道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还真是熬不住?”

“那个先不考虑,说说事情本身,行政中心大楼项目的审批情况我也知道,确实存在一定的越权问题,但那并不重要。”徐光放道,“你要好好组织一下,等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下来的时候,你就把事情的前后仔细说一说,让督查小组了解事情,可能也没什么事。毕竟督查小组要从实际情况来考虑问题,不会一味地简单套用规章制度来评判对与错。”

“要说实情,其实全是严景标的事,当初我都是按照他的指示来的。”潘宝山道,“不过说那些已经没用了,因为工作是我主持的,项目负责人是我,追究起来自然要负主要责任。”

“是不是严景标的事也不说了,他是不会碍事的,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自己如何解脱。”徐光放道,“如果我估计不错,马上严景标就会召开人大常委会,把你的常务副市长给停掉。”

“会的,严景标一直憋着一股劲,现在终于得到机会了,当然会发泄得淋漓尽致,恨不得把我给关进去才畅快。”潘宝山道。

“不过也还有个缓冲,在没有确凿证据支持的情况下,市里的处理不会那么绝对,最多是先形成一个处理意见,还需要向省委组织部报请呢。”徐光放道,“明天我就去找焦自高,让他使使劲,跟郁省长说说,把事情给阻下来。”

“郁省长能三番五次地帮我嘛。”潘宝山有点吃不准。

“其实我觉得郁省长帮你,不只是有焦自高帮忙说话,他本人对你的认同度似乎比较高。”徐光放道,“这个焦自高也说过。”

“郁省长对我认同度比较高?”潘宝山抓起了脑袋,“我觉得他对我并不了解多少啊。”

“那个你就别多想了,领导识人自有过人之处。”徐光放道,“总之现在情况不是太好,你自己也要加把劲,就照我刚才说的,把事情本身的一些问题想清楚,到时面对督查小组的时候,说得全面有条理,会显得很实在、很底气。”

“嗯。”潘宝山点点头,眼神里有坚定,但也有茫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潘宝山来说,现在算是跌到了低谷。作为松阳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响当当的一位政治明星,让多少人羡慕、嫉妒,而如今,大厦将倾。

彭自来最先得到消息,他没敢打电话给潘宝山,而是把李大炮、鱿鱼和王三奎叫到一起,商量该怎么办。其实他们也很清楚,只是干着急,潘宝山的那个层面,他们是在帮不上什么。

“实在不行我去把严景标那老儿给宰了!”王三奎瞪着眼说。

“不实际。”李大炮道,“有义气当然好,但不能意气用事,那只会更坏事。”

“依我看咱们就不支声。”鱿鱼道,“老板不会消极等待,肯定在想法子,如果有需要咱们的地方自然会开口。所以,我们不需要主动凑上前,弄不好反而还添乱。”

“我看还是让三奎打个电话,就说我们都准备着,有事一声招呼就行。”彭自来道,“也许能给老板带去点精神支持。”

王三奎性子急,一听就拿出手机打了过去,说他们几个正在一起议呢,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做好准备,如果有需要就一句话。

话不多,但王三奎说得实在,潘宝山听得有感触,他尽量用不以为然的口气告诉王三奎说没事。

放下电话,潘宝山做了个并不轻松的深呼吸,突然有了种强烈的欲望:他不想出事,也不能出事。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潘宝山的心里顿时泛起滔天大波,连他自己都觉得的确是慌神无主。特别是接下来,一大串人打来了电话询问,潘宝山听得出来,有的是真心安慰,骂严景标不道义,当然,也有貌似关心实则畅快的,纯粹是幸灾乐祸,更有那么几个,明显是带有示威的味儿。

冯德锦就是,电话打过来奸笑两声,说现在不能喊潘常委,只能喊潘副市长了,有件事得交待一下,过几天国家发改委督查办来人,有些事情需要他当面讲清楚。潘宝山咬着牙根,说那是当然,做事得有担当,是他的责任当然会担着。

潘宝山明白这是冯德锦在挑衅,就这么点事平时根本不值得他专门打电话,而且,就算是要事先通知,也用不着他亲自动口。

从未有过的气恼一下涌了上来,潘宝山觉得没法不爆发一下,他狠狠地把手机摔向对面的墙壁,“咔”地一声脆响。

看着四分五裂的手机部件散落在地板上,潘宝山起伏的胸口还是久久不能平息,对冯德锦的憎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潘宝山暗下决定,不管自己结局如何,都不会放过他。但是,就目前情况来说,还是要百分百集中注意力自保。

不过,因为严景标的不断发力,潘宝山的自保变得极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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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落档

正如徐光放所言,严景标急于拿下潘宝山的副市长一职。第二天上午,他就召集了人大常委会主任会议,形成了撤销潘宝山副市长的提议。紧接着,下午召开了人大常委会。

常委会根据主任会的提议,决定撤销潘宝山的副市长职务。

决定生效后,严景标把孙华生叫过来,让他把对潘宝山的处理决定形成文件,报省委组织部备案。孙华生略一犹豫,说潘宝山是省管干部,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是不是该先向省里报批一下,至于撤职上报备案,有点先斩后奏的嫌疑,恐怕不太妥。

严景标说省管干部管的目的和宗旨无非是察人有识、用人有度,像潘宝山那样一身毛病的人,国家发改委都要来查了,地方上怎么能熟视无睹?而且不管省里怎么管,最终还是要走市里这一道形式,尤其是副职,有时就是省里点头摇头而已,所以现在市里提前把工作做了,妥得很。

严景标对潘宝山行事如此急切而且执行有力,当然是有原因的,他知道省里有人会保他,所以干脆来个突击,把事情都做前头去,形成事实。

孙华生也没法子,到了这一步他就是想帮潘宝山也没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一会。他估计潘宝山已经知道结果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朝省里走走关系,省委组织部能在他把材料报档备案之前来个电话,把事请阻一下最好。

潘宝山的材料整理先放一边,孙华生慢腾腾地摆弄着孔军凯和管康的档案。这次人大常委会上还决定了其他一系列人事任免,最让人关注的是孔军凯成了专职副市长,不再兼市公安局长一职。局长一职有第一副局长管康接任,并且同时被选为副市长。谁都明白,这是严景标的一步棋。

下午三点,孙华生没有接到省委组织部有关潘宝山的任何信息,他知道没戏了,便把人大对潘宝山的撤销决定传真到了省委组织部,并称相关完备的材料随后递到。

这个时候,徐光放已经在焦自高面前诉说了。他上午十点半动身来双临,中午在服务区吃饭耽误了些时间。吃饭的时候就得到了潘宝山被撤的消息,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严景标这么心急。不过也无所谓,不用着急,如果关系能拖得上,不在乎一时半会。

“自高,今天来专门是为潘宝山的。”徐光放满面焦虑,“严景标太不像话了,对年轻干部的打压没有节制,还没怎么地,就把潘宝山的市委常委、副市长的职务给拿下了。”

“哦,事情闹这么大?”焦自高道,“省里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么说严景标太不像话嘛。”徐光放道,“他那种人,真是不应该在领导干部队伍当中了。”

“到底怎么回事?”焦自高皱着眉头问。

“松阳在新区建行政中心大楼,是严景标主张的,一切也都是他点头的。不过呢,事情具体负责人是潘宝山。因为当时征地的难度很大,你也知道,我跟潘宝山不是来找过你嘛,出了不少力,其实都是严景标在打压的同时利用而已。”徐光放道,“现在利用过了,打压也更厉害了,严景标竟然暗中唆使让人举报潘宝山在大楼的筹建审批中存在越权行为,向省发改委和国家发改委都反映了。眼下,国家发改委很重视,说最近还要派督查办的人下来核查。”

“严景标这文章做得有点不合常规啊。”焦自高道,“省委组织部这边好像还没动静呢。”

“要不我能来急着找你?”徐光放道,“昨天,严景标召开了全委会通报潘宝山涉嫌违规,然后就把他的常委给拿了。今天上午,他又马不停蹄地召集了人大常委会,把潘宝山的副市长也给撸了下来。”

“严景标在这事上表现得明显过激。”焦自高道,“他想在松阳建立自己的大一统圈子,不想容纳外人。”

“严景标是着急了,马上省党代会召开,顾民生退居二线,郁省长上去,他就失势不少,所以要趁着现在发力。”徐光放道,“他很清楚,如果在省党代会之前不能把潘宝山怎么样,往后也就没什么可能了。”

“可他也太着急了。”焦自高道,“反而适得其反,做这种出于私心的事情,更是要小心防范被倒打一耙,一不小心哪个环节出错了就会被卡住。光放,这事你可以放心,我跟郁省长说说,让他和组织部招呼一下,现在的程序还远不到时候。”

“自高,你在郁省长面前多说两句。”徐光放道,“严景标挟私心太重,你还记得年初潘宝山被举报搞农业保险的事嘛,说他暗箱操作趁机中饱私囊,根本就是故意制造事端诋毁他的声誉,刚好拦住他的市长之路。”

“那事最后不了了之了。”焦自高道,“都是策划好的,严景标也用心良苦啊。”

“祸害。”徐光放道,“有他在,就是松阳之祸。”

“这年头除祸不容易。”焦自高道,“但是自保还是可以的,回头看看郁省长忙不忙,合适的话我立马就去说一下。”

郁长丰没有不忙的时候,但他对焦自高的问话还都比较留心,一般都会放下手里的事听他说。焦自高此时也不管郁长丰在忙什么,把潘宝山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郁长丰听后眉头一锁,说乱弹琴,盖棺才能定论,现在事情还没理出个眉目怎能妄下决定,况且也不能置干部的任免制度于不顾,跳着环节进行。郁长丰说完就给组织不去了电话,告知在真相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有关潘宝山的撤职决定先不要落档,而且要给松阳市委组织部复个电函,确信问题的确凿。

这对潘宝山来说绝对是个利好消息,孙华生在得到电函后,马上就告诉了他,说有省委组织部这么一个函复,局势就能稳下来。

潘宝山在这同时也接到了徐光放在双临打来的电话。徐光放很高兴,说郁长丰亲自打电话给省委组织部,力度应该很大。

一切听起来都很积极,潘宝山不由地攥紧了拳头,被希望盈满,不过很快他又吸了口冷气,严景标处心积虑要对付他,一招不成会不会再接着出招,比如找万少泉一系,让顾民生来发话?或者是,直接想办法从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入手,来个源头性拦截施招。

如果真是那样,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潘宝山很清楚自己的能量,在那个层面上,还远不能与严景标抗衡。

不管怎么说,都需要一个等待,一切的结果,均取决于督查小组的评判审核。

这个等待真的是很艰难,潘宝山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他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

此刻,潘宝山闭着眼,手指翻转着曹建兴上午给他新买的手机,想打个电话给邓如美。他琢磨着,假如事情不如人意,没法继续在仕途大步流星地走下去,那干脆就去经商,好好跟邓如美联手,相信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盘一下,前景也确实比较喜人。

美味菇业公司是不用说的,邓如美物色了合适的人选,在夹林还在坚守,而且还是红红火火,每年保证有几百万的进账。还有阳光矿泉休闲会馆,那更是一个生生不息的来钱路子,从目前经营上看,美味菇业公司与之是不能比的。当然,更有江山建设工程有限公司,现在开发的三百亩地块已经有了眉目。不过有些遗憾的是缺少周转资金,菇业公司和休闲会馆的收入是全都倾入进去的,但即便这样,对于全面开发一个三百亩的住宅小区来说,还是捉襟见肘。

但那并不是什么跨不过的坎,现在还没重视起来,等想想法子运作一下,还不是什么难事。

潘宝山越想越投入,不从政又如何?在商界混他个叱咤风云不也踌躇满志?

电话打了过去,邓如美还不知晓潘宝山的境况,以为他在开玩笑。

“邓姐,我可是很认真的。”潘宝山道,“从昨天到现在,我被一扒到底,现在什么身份都没了。”

邓如美从潘宝山的口气中听得出来,问题很严重,“定性了?”

“差不多。”潘宝山道,“严景标玩了个阴招,把事情都做到了前头。”

“那也不合理啊。”邓如美道,“省里能由着他胡来?”

“从目前反馈过来的消息看,似乎他也没全部得逞。”潘宝山道,“不过很难说,他有省委记顾民生那边的关系,没准这会局势已经变了。”

“欸哟,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邓如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样子怎么了?”潘宝山笑了起来,“就像刚才我跟你说的,咱们俩携手挣大钱,不也很好嘛。”

“好是好,但我总觉得不甘。”邓如美道,“对于男人来说,权力是腰上的利剑,金钱是手上的鲜花。我想你应该是佩戴着无尚利剑的勇者,鲜花只是堆在你脚下的一堆草而已。”

“我有那能耐嘛。”潘宝山呵呵一笑,“你这下可把我捧得不轻。”

“没有捧你。”邓如美道,“我觉得你应该在官场上纵横驰骋,而不是在商场里起伏合流。”

“我也想呐,但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潘宝山叹笑道。

“我相信会有的!”

“谢谢邓姐的安慰,你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潘宝山道,“再等上些时日,尘埃落定后再作打算。”

说到这里,潘宝山还真是涌出一股不服输的念头,挂掉电话后,他踱着步子来到窗前。

盛夏时节,窗外知了声声聒耳,路边的树叶被晒得有点蔫巴。这一切像极了潘宝山的心情,焦躁而又有些颓然。

“嗵嗵嗵”一阵敲门声传来。潘宝山头都没回,说了声请进。

可进来的这个人,让潘宝山很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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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富人

王韬回来了。

大裤衩、人字拖,脖子上挂着个金链子,从装扮上看王韬简直就是游手好闲一个。不过从手里捏的小皮具包和腕上金灿灿的手表来判断,似乎还有点野路子。

一进门的王韬哈哈两声大笑,张开手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潘宝山意外之余更是惊喜,也迎了上去。

“王韬,你小子这么多年跟冬蛰了一样,怎就忽地一下冒了出来!”潘宝山拍拍王韬的后背,松开胳膊又抬手打打他肩膀,“行啊,看起来有道行了!”

“嘿嘿。”王韬一拉眉毛,“潘大市长,我这算什么道行,就是做点小生意而已,玩钱,不是主流。男人啊,还得像你这样,玩权。”

“唉。”潘宝山摇头笑道,“你这话,我就当是开玩笑了。”

“什么意思,有事?”王韬见潘宝山面色中颇带着些忧闷,料到可能有事不顺,“有事也没什么,常委、常务副市长,有这头衔还能给事愁着喽。”

“常委、常务副市长?嚯。”潘宝山叹笑一声,道,“前天我还是常委、常务副市长,昨天,我只是常务副市长,今天,什么都不是了。”

“怎么可能?!”王韬惊道,“神话传说啊!”

“差不多。”潘宝山道,“不说那些,说说你的情况,这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瞎混而已。”王韬道,“原本回来想投靠你,再赚几个钱,没想到还真不是时候。”

“就是,不逢时啊。”潘宝山道,“现在看这情况正好相反,应该是我投靠你了,求点财路。”

“你没开玩笑?”王韬拧着眉头,他还真有点不相信,“咱们虽然好多年不见,但在心里我从没把你生疏过,很多次梦里还看到夹林乡大院那栋三层小宿舍楼。醒来的时候,回想起那个时候的日子,感慨真是太多了。”

“想想以前,看看现在,怎能不感慨万千呐。”潘宝山道,“王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昨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王韬道,“回来后到松阳酒店安顿下来,先找了卞得意,这边没有其他熟人。本来还想慢慢打听你的情况,没想到卞得意一股脑全告诉了我。当时我一听说你是常务副市长,又是市委常委,别提有多高兴了,能耐啊!一开始我就看得出来,你是块官场上的料。当时我就打你电话,可打不通,一直到夜里,打了好几遍,都没法接通。”

“昨晚上当然打不通,手机昨下午被我摔碎了,当然打不通。”潘宝山歪嘴一笑,“中午才买了个新的过来。”

“我说呢,今天早晨起来还敲了两遍,也没用。后来没办法,直接打听到你们大院设在这里,就奔了过来。”王韬道,“嗌,你们怎么跑这儿来办公了?”

“老的市委市政府大院砸了,新区那边正盖着呢,还没好,现在各个机关部门都是借地方临时办公。”潘宝山道,“不过新的行政中心大楼即使建成,我怕是也没机会过去了。”

“你是犯事了,还是被搞了?”王韬问。

“你说我能犯什么事?”潘宝山道,“是不小心中招了。”

“哦,那这个倒没什么。”王韬道,“跌个跟头嘛,再爬起来就是。这些年我做生意,就是亏了赚,赚了亏,现在逮着个赚的时候就收手回来了。”

“没那么容易。”潘宝山道,“政界跟商界还是有差别的,做生意的可以套用一句歌词,论成败,人生豪迈,大不了从头再来。像仕途上混的,就是一次当贼,终身为盗,洗不清的,总之一句话,跌倒了是爬不起来的。”

“没找找关系?”

“能找的已经找了,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并不理想。”潘宝山道,“所处的节口对我很不利,市委记严景标个老贼儿,靠的是省委记一系,你说能不得力?当然,再过一两个月时间省委记就换人了,新记跟我靠的人是一路,但那会多也是回天无力,现在严景标对我的处理已经定性了,把我头上的帽子给摘得光光秃秃,下一步还不知道对我是怎么个安排法。”

“哎唷。”王韬无力地一甩头,道:“要真是那样,我看不如实际一点,投身商海算了。凭你这头脑,经营一番生意肯定没得说,早晚也会是一个巨头。”

“还别说,我正有这打算。”潘宝山道,“暗地里我跟旁人也合作了点事情。”

“多大?”

“没多大,一个会馆,还有一个房地产项目。”潘宝山道。

“行啊,你是两不耽误嘛。”王韬道,“都是实力投资,还是钻空子?”

“会馆是实的,房地产项目只有靠钻空子了,投资太大。”潘宝山道,“三百亩地块,玩起来太沉了。”

“这边有点钱,不行就拿去先用着,够顶一阵的。”

“哟,看来你赚了不少,准备回乡投资兴业了?”潘宝山道,“攥多少啊。”

王韬扒弄着指头,数到九个。

潘宝山一愣,“过亿了?你小子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是做不正经的事,回来也不会找你,那不是纯粹给你添麻烦嘛。”王韬道,“我那都是靠个人奋斗得来的。”

“这么说,你是正儿八经的亿万富人了?”潘宝山道笑了,上下看看王韬,“不过瞧你这身打扮,还真不太容易看不出来。”

“低调,这年头得低调。”王韬笑道,“刚才我扒弄的数,是我个人的资产,如果说可以运作的,远不止这些。”

“你到底做什么赚了那么多。”潘宝山道,“当初你出来可是身无分文的。”

“期货,做期货。”王韬道,“主要是做金属和粮食。”

“怪不得,你都玩大的。”潘宝山道,“与人合伙还是单干?”

“算是单干,合伙的生意难做。”王韬道,“开始我不是投靠亲戚的嘛,过了三年多就走单了,因为眼红,看不下去,更是坐不住。”

“老早以前我听卞得意说,你亲戚是搞钢材买卖的。”潘宝山道,“能赚多少钱让你眼红坐不住?”

“开始亲戚是搞钢材销售,再后来就搞期货了,平均算起来,他是一天好几万进账。”王韬道,“开始我也没什么想法,毕竟一天也有好几大百的收入,比在夹林乡政府那会好得多了去,但刚过两年就坐不住了,凭什么他一天赚好几万,而我只有几百?所以我提出来要以手里的钱入股,亲戚也很支持,同意了。我就把辛辛苦苦存下的五十万作为股金投了进去,才第一年差点就翻了一番。”

“就这么滚雪球一样起来了?”潘宝山道,“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可它就这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王韬道,“在我出去的第六个年头,账户里就有了一千多万。那时,我向亲戚提出单干,搞了点大豆、黄豆,没赚多少,但认识了搞期货的一批人,后来我看准了一个项目,说服几个大腕炒了个小铜矿,一年多时间,资产翻了好几倍。”

“你果真是赚钱的主儿。”潘宝山道,“那会在夹林的时候你说要出去赚钱,我还不太认同,没看准啊。”

“怎么不准,准得很。”王韬道,“最近几年我是大起大伏险象环生,倒霉的时候还欠一屁股债,不过运气好,几次都是转危为安。现在我怕了,感觉没法驾驭那一块,本来搞期货也就那样,跟赌博似的,一夜暴富,一夜暴穷。所以现在我干脆捡了个好时候,收手不干,回来搞点踏实的。”

“能认清形势就好。”潘宝山道,“搞期货,完成原始积累,确实该做点所谓的实事了。现在松阳正处于发展的大好时机,看准机会下手也很有作为。”

“没关系不行呐。”王韬笑道,“真是可惜,没赶上你的好时候,否则便利多多,做什么不成?”

“做生意不能只靠便利,而且就算是,找便利的途径也很多。”潘宝山道,“你先稳一稳,把松阳的市场考察清楚,理出个条路来再下手。”

“是要谨慎些,我也不着急。”王韬道,“对了,刚才你说的三百亩地产开发项目,如果需要周转资金可别跟我客气。”

“无息?”潘宝山笑道。

“呷。”王韬抖肩一笑,“无息,而且无限期,只是别把我手里的抽干就行。”

“就两个数。”潘宝山伸出两个指头,道:“用一年就够了,也许还不到,等全面开工后便开始预售,很快就能收回。”

“两千万嘛,随便用。”王韬道,“对了,如果松阳房地产市场形势还不错,我考虑是不是也插一腿?”

“可以啊。”潘宝山道,“现在新区尤其是热点,不过,你不妨试试在靠近市中心的位置下手,现在汇通路正在拓宽改造,路南侧会是开发的好时机,而且现在拓宽改造工程急需资金,是个很好的切入机会。”

“找谁联络?”王韬问。

“只要不扯上我,找谁都可以。”潘宝山道,“松阳的政局你还不了解,等我跟你好好讲讲,省得出岔子。”

“那绝对需要。”王韬道,“正好晚上喝两盅,慢慢讲。”

“行,我来安排。”潘宝山略一犹豫,道:“咱们找个小地方,不喊其他人。”

“不喊别人,关键时期怕影响不好?”王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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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点菜

面对王韬的发问,潘宝山点点头-_()

“是怕影响不好,不过不是对我,现在我还怕什么?主要是考虑到会影响你。”潘宝山道,“现在松阳是严景标一巴掌的事,我跟他水火不容,你要是跟我搭上关系,还能顺利发展?所以你得跟我划清界限,那样对你有好处。当然,对我也有好处,因为你可以帮我暗中探些有用的消息。”

“那没问题。”王韬笑道,“你跟谁最有恨,我就想办法接近谁搭关系,做个内应,适当的时候也可以下个套,擒住。”

“呵,你这么说让我不好意思了。”潘宝山道,“没有被我利用的感觉?”

“你这是哪里的话。”王韬道,“这事搁在别人身上可能我会有想法,但对你则是另外一回事。宝山,虽然咱俩好多年没有联系,但我从没把你当外人。远离未必无情,近身未必真心。想当年父亲动手术急用钱,我都离开夹林了,可你还是那么仗义,帮忙凑了钱。那份情义,我一辈子都放不下。”

“说那些干什么,不就几万块钱嘛。”潘宝山笑了笑。

“几万块,现在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掉了眼都不眨。”王韬说得有点动情,歪着头使劲一抿嘴,道:“可那会不一样,饥时一口,胜似饱时一斗啊。所以我认你,我的钱你随便用。当然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也还那么掏心窝子,有些事你毫不犹豫地就说了,没有防着。”

“防着你?没必要啊。”潘宝山笑道,“想想以前共事的时候,还有老王,那会咱们相互变着法子要烟抽、要酒喝,多快活!”

“是啊,那种快乐的时光是很难找回来了。”王韬大为感慨,“说到老王,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我帮他弄了个乡人大副主席,副科级。”潘宝山道,“他很满足。”

“老王心不贪。”王韬道,“心眼也不坏,是个好人。”

“当初借钱给你,他也拿了一万,相对平常来讲,是够大方的。”潘宝山道,“以后有时间你得去见见他。”

“会的。”王韬道,“选个时间要回夹林一趟。对了,夹林那边的人事变动怎样?”

“变动不大,郑金萍是记,吴强是乡长。”潘宝山道,“不过听说最近要有变动,富祥县委记高厚松跟我还能投上几句,我打过招呼,让他能帮忙的地方就帮帮。”

“话说起来就长了。”王韬看看时间,“先找个地方坐下,边吃边聊。”

“市区这边有几个人是跟我的,一起叫上,你熟悉一下也好,没准有些地方也能照应点。”潘宝山道,“几乎都是你熟悉的。”

“都谁啊?”

“李大炮认识?”

“知道,派出所所长嘛。”王韬笑了,“你把他弄过来了?”

“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队长。”潘宝山道,“还有尤裕,都喊他鱿鱼,现在是百源公安分局副局长。”

“那会他只是派出所小民警呢。”王韬道,“还有没有我熟悉的?”

“有啊,王三奎。”潘宝山道,“不过他被贬了,原先是百源区副区长,分管城建和城管,现在降职到了区城管,是个棘手的位置,工作不好做,老挨整。”

“王三奎也能做副区长?”王韬笑了,“大陡岭村的村支嘛,简单粗暴的一个人啊。”

“发展,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人看事。”潘宝山道,“现在他被打磨得很不错,做事说话都有分寸。对了,他跟你朋友卞得意处得不错。”

“王三奎怎么跟卞得意搞到一起了?”

“以前筹划了一个事,用到了卞得意,我就让王三奎跟他接触,那两人还挺投,就处上了。”

“哦,说到卞得意,今晚能把他带上嘛。”王韬道,“我跟他说过,今晚请你喝酒要把他带上的。”

“可以,不过你让他嘴头紧一点。”潘宝山略一思索,道:“要不这样,今晚我就不喊李大炮他们了,以后再找时间聚。”

“行,这个你看着办。”王韬道,“要不把王三奎叫上?反正他跟卞得意也熟。”

“也好。”潘宝山道,“四个人好喝酒,不落单。”

“夹林那边你还弄没弄其他人来市里?”

“还有一个,伏广波。”潘宝山道,“在市农业局,部门负责人,他是个适合干工作的人,所以有些事我一般也不找他。”

“嗯,做事要对人的。”王韬道,“宝山,晚上喝酒的事你看着办,不行就不带卞得意。”

“那不好,你都跟他说过了,变化太大面子不好看。”潘宝山道,“再说卞得意那人还行,只不过我跟他不方便直接交流而已,现在有你在中间就不怕什么了。”

“既然你这么说就行。”王韬再次看看时间,“走,酒桌上坐下来再聊。”

“分开走,咱们不同时出来。”潘宝山道,“你怎么来的?”

“打的。”王韬道,“宝马拴在松阳酒店。”

“宝马,你们做生意的都喜欢开宝马。”

“没法子,门面嘛。”王韬道,“而且也有说法,宝马,马到成功,图个吉利。大奔,说法不一,有人说有奔头,是好事,可有人说那车标不行,三岔路,没方向。奥迪就更不用说了,四个环子连环套,都圈死了。”

“迷信。”潘宝山笑了起来,“信那些干什么。”

“信则有,不信则无。”王韬笑道,“我也不信,但别人信,在一起谈生意人家都有那拨个好彩头意愿,为了迎合,所以只好开宝马。”

“有钱人好作怪。”潘宝山道,“对了,有些事你别跟卞得意多说,比如我那地产项目。”

“有数。”王韬边说边起身,“那我先回酒店准备下,去哪儿呆会电话联系。”

地方还是老地方,彭自来亲戚开的小酒店。

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王三奎,让他先去安排,随后就给王韬拨了过去。

王韬已经回到松阳酒店,接到潘宝山的话后立刻就给卞得意去了个消息,让他来酒店,一起走。

王韬和卞得意一起走,是要给他提个醒,潘宝山现在遇上事了,别再一口一个市长猛喊,不合时宜。

卞得意听说后很是诧异,他不敢相信一直信奉的传说式人物会如此崩塌。

“王总,你没开玩笑?”卞得意道,“前两天报纸上还有潘宝山活动报道呢。”

“政界里的事瞬息万变。”王韬道,“我乍听也不相信,不过那确实是发生了。”

“没事,肯定会没事的。”卞得意道,“就是有事也没事。”

“什么逻辑?”王韬道,“有事也没事?”

“我是说,潘宝山就是个传奇,能逢凶化吉,跌倒了照样能爬起来。”卞得意道,“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你带来市区的,那会他才是富祥县农业局副局长,这才多长时间,都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了,奇人呐。”

“如果说上面有关系,如此经历也不算奇,但潘宝山我是了解的,什么系子都没有,全靠个人奋斗,这点我也很是佩服。”王韬道,“希望,希望他能度过这一劫。”

“会的,有为青年运气好。”卞得意道,“王总,事情既然是这个样子,那喝完酒就不去潇洒了,现在潘市长也没那个心思。”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去?”王韬道,“不提那茬。”

说完这些,王韬和卞得意就出了房间,直奔潘宝山说的小酒店而去。

到了小酒店,卞得意先进去找房间,王韬停车。

王三奎已经等在房间里了,他一见卞得意就哈哈地打起了招呼。

“哎呀王区长!”卞得意也龇着牙掏出香烟递过去,“有一阵子没见了。”

“什么区长,去他个屁。”王三奎点上烟,道:“现在成局长了。”

“不管怎样,都带个‘长’字。”卞得意道,“官不在大,有乐就行。”

“城管哪里能得乐?”王三奎道,“上下受气,上面石白海那个阴货,当着面说得我直咬牙,要是放开性子我一巴掌都能拍死他。还有,下面街边上的小摊小贩也都很牛逼,动不动就撒泼,彻底下一钻死活不起,有的当着面都骂我们。”

“唉,这说明了什么?”卞得意道,“说明石白海跟无理取闹的小摊贩一样,都是不上台面的人。”

正说着,王韬进来了。

王三奎对他还有印象,那会王韬在乡政府办,见过面。

“哟,王韬,严格说起来你还是乡领导呢!”王三奎不拘小节。

“王区长,你这是笑话我是不是?”王韬也很乐呵,跟王三奎这样的人打交道,只管把性子捋直了,会很开心。

“哪里是笑话,现在你更牛了,老板电话里跟我说了,现在你是超级大老板呢。”王三奎笑呵呵地说。

“什么大老板,也就是一身铜臭味,不说那些。”王韬笑道,“刚才你们谈什么了,继续啊,大家一起聊聊。”

“说王区长的工作呢。”卞得意道,“现在抓城管工作,不好干。”

说到工作,王三奎牢骚上来了,歪着头一唧嘴,“主要是那些摊贩们不理解,其实我们做什么了?开始都是好言好语相劝,大家相互配合嘛,他们出摊是为了糊口,我们出动是为了工作,说到底也是养家啊。你说我们一来,他们一跑,我们一跑,他们一来,就这么打个游击,两不耽误多好啊,大不了逢到检查时就收几天摊子嘛。可是偏偏就有么个别摊贩,死活不讲理,一闹腾,事就大了,倒霉的是我们,众矢之的,老百姓一齐骂,好像我们城管就该死。”

“谁该死啊?”潘宝山进来了。

“哟,老板!”王三奎一正身子,“在扯我的工作呢。”

“谈话要有交集点,得找大家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潘宝山笑道,“不过还好,都不是外人。”说完,潘宝山招呼卞得意,“卞老板,来,坐。”

“好好好,坐,潘市——长,你坐!”卞得意一个潘市长喊出口,歪头看了看王韬,面色有点不自然。

潘宝山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咧嘴一笑,对王三奎道:“我要你点的那几道菜有?”

“有!”王三奎道,“就是没有也得想办法端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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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激起斗志

潘宝山点的几道菜,对王韬来说是一段浸润着浓郁友情的回忆。那是差不多十年前夹林乡街的往事,在拐角所谓的酒楼里,有红烧野鸡、板栗炖猪尾巴、野兔丸子、清蒸鸽子还有椒盐鹌鹑。

“富贵,富贵啊!”王韬确实惊讶不已,言语间更多的是激动,他手指菜肴对潘宝山道,“宝山,这可是富贵酒楼的拿手好菜!当时在夹林,再也没有比富贵酒楼更气派的了!”

“那是当然的!”潘宝山道,“就那次,你跟老王敲我,吃了好几大百。”

“没吃完还打包回去的呢!”王韬看上去真的是百感交集,闭起眼睛晃着脑袋,“宝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那一桌上的几个大菜。”

“花了我小半个月工资,心疼,记得当然清楚。”潘宝山呵呵一笑,“王韬,你再仔细看看,还差一碟主菜。”

“还差一碟?”王韬睁开眼,探着脑袋皱起眉头寻思了一下,然后手指一阵猛点,“哦”地一声,“地窜雏鸟烧!”

“没错。”潘宝山笑道,“刚才三奎跟我说,这道菜老板真是没法弄到。”

“看来只有到夹林才能尝那味了。”王韬道,“地窜雏鸟是个稀罕物,离开夹林后还真没再吃过。”

“等你回去看老王的时候,再到富贵酒楼去。”潘宝山道,“酒楼还在,不过已经不是原来平房上面接一层那模样了,早已翻新成整体小三层,装修得也很好。”

“往事靠回味,旧景靠感觉,想真正回到从前是不可能的了。”王韬越说越感慨,心绪高涨。

这是喝酒的最佳状态,王韬几次兴致大起,抡了几个大半杯。没过多长时间,四个人三瓶酒光了。

潘宝山觉得这样酒劲正好,再多了豪爽起来可不太好控制,毕竟这个时候还是关键时段,虽说局势对他很不利,却也不是最后定了性的,弄不好还有那么一线生机,所以更是要加倍小心。

不过,此时打岔又怕王韬觉得不够意思,从哥们感情上讲,这个时候应该是不醉不归。

就在潘宝山为难的时候,卞得意接了堂兄弟卞德光一个电话,解围了。

卞德光来电话说女儿今年上初中,因为不在百源高级中学初中部学区,托了好几个人送礼想过去入学,但都没成。现在没办法,只有找他帮帮忙。卞得意一听就有点急,说要帮忙可以,早点说就是,现在都八月中旬了,一眨眼就开学,什么都已经是铁板钉钉,一准了,还能怎么找关系?

潘宝山一听,主动把事揽了下来,抛开卞得意的面子,就单说卞德光也应该帮一把。当时想办法整赵铭的时候,卞德光也是出过力的,帮他也算是回报。

“我打个电话看看。”潘宝山对卞得意说。其实潘宝山这么主动,是有一定把握的,他曾多次道教育局调研,跟局长华中金接触过好几次,感觉那人还可以,安排个学区生源名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潘宝山判断错了,别看以前到教育局调研的时候华中金贴满了笑脸,跑前忙后极为贴顺,但风向一变,人也随之而变,现在华中金不买他的账了。更为过分的是,不但不买账,而且还冠冕堂皇地讲起了大道理,说什么教育首先要公平,他作为教育局长没办法向下面开这个口,否则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一定程度上,潘宝山也理解华中金有如此说法,以身作则嘛。不过话说回来,谁没有点弯弯肠子,在工作业务范围内,想操作点事情不是很简单?只是没有那心而已,不是办法问题。

大为意外的潘宝山拿着手机的手用力捏了捏,牙根咬了咬,“嗯”了几声,说好啊,那就这样,说完便挂了电话。

“怎样?”卞得意问。

“说这两天想想办法,等他的回话。”潘宝山觉着真是没脸面实话实说。难道还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况且,他现在还不一定就会被拔掉身上的毛呢。

潘宝山没说实话并不是敷衍,他相信能把事情给办好,可托的人不少,找教育局办点事还绰绰有余。

王韬这些年在外面混不是瞎胡闹,他从潘宝山神情的细微变化里看出了点道道,借了个上厕所的机会,问是不是有问题。

“没想到,是那么势利的小人一个。”潘宝山这会才开始羞恼,“都说人走茶凉,我这还没走开呢,他那边就把被子给撤了。假如有一天我能再上去,不是出于私心,就是出于公心,也不能让那样的人当教育局局长,连自己都没教育好,还怎么能教育别人?”

“为这点事还动肝火?”王韬笑道,“台上台下,就是天上地下。”

“道理我当然明白,只是一想到那家伙的嘴脸就由不得不生气。”潘宝山道,“王韬,你说我这性格是不是不适合混官场?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啊。”

“不是,这方面你做得绝对够可以了,只是今天场合上没有外人,你没注意掩饰而已。”王韬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做官跟做生意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什么意思?”潘宝山一时还领会不了。

“特色,玩与众不同。”王韬道,“做生意就在于出奇招,不走寻常路,那样往往会获得大的成功,容易成为商界巨头,起码也会是商业精英。如果循规蹈矩按部就班,估计也就是小生意贩子,顶多能称作商人。”

“嗯,你这话有道理,不过是不是适合政界还难说。”潘宝山道。

“我看完全可以融会贯通。”王韬道,“你想想,从政的队伍当中,不乏一些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人,就说你身边的那些个干部,是不是也有那影子?而且,还有背后藏着两把刷子的,如果大家都充分发挥了出来,那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露出个头角来?所以,必须玩个性。当然,我说的个性不是作秀,而是真的能在执政中显示与众不同思路、做派和气概。”

“你以为生活工作是拍电视剧?”潘宝山道,“不行的,很多时候现实的工作经不起半点折腾。”

“也是,稳妥点当然好,那样是有些极端。”王韬道,“不过我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有启发,对我是有很大启发。”潘宝山道,“其实刚才我也想了,照你的思路来施政,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居一方自成体系的天地,大权在握,施令无阻;二,上面要有人罩着,对有争议但还没有定性的事情绝不问责;三,做的事的确叫事情,而不是你所说的作秀或作怪,最起码,从一定层面上看要经得起推敲。”

“果然,你是一点就通还举一反三。”王韬道,“其实我也就是稀里糊涂地一说,不过被你刚才的三点一提,我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又开始抬我,想摔我是不是?”潘宝山笑道,“王韬,你还真别说,如果有机会还真能打着创新的旗号,试试所谓个性官员作风。”

“什么样的机会?”王韬道,“根据你的三个条件中的第一个条件,居一方自成体系的天地,那不就是一级政府嘛,而且依我看起码应该是地级市政府,而且又是大权在握,就是一把手嘛。举个例子来说,在咱们松阳市,你应该就是市委记。”

“那起码得是地市一级的,不过全国有近三百个地级市,即使玩个性,在三百人中冒个头出来也是很不易的。”潘宝山说着,很玩味地歪头笑了两声,“不过现在说来似乎有点大言不惭呐,职务被拿了个精光,还奢望什么大权在握?”

“听你说的意思,不是还没定性嘛。”王韬道,“可不能萎缩了自己的威风,先偃旗息鼓没了斗志。”

“事情没定性,但处理结果已经拍板了,况且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我能左右了,现在只有祷告老市长徐光放找的关系硬棒一点。”潘宝山道,“只要能顶得住这一环,再给我机会,往后我自会处处小心。”

潘宝山说这话时眼中满是祈盼,就在先前给华中金打电话的那一刻,他已经不由得被激起了斗志。家败奴欺主,时衰鬼弄人。那华中金也太惹人气了。

此时,他已不再想什么经商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要继续在政界混下去,而且还要混得像样一些。

回到酒桌上,王韬止住了喝酒,他深深体味到了潘宝山现在的处境,毫不夸张地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这种时候,哪里有心思放开肚量把酒言欢?

卞得意还想喝,他也算是个直爽人,酒一喝就要尽兴。不过还好,因为今天有潘宝山和王韬在场,还能收敛,要是搁平常同王三奎在一起,早就喝得东倒西歪了。

今天的王三奎也不一样,他知道潘宝山面临的困难有多么大,想起来也愁得很,酒喝得也有数。

总之,四个人四瓶酒喝完后就散了场,也不提找地方潇洒。

潘宝山明白,离开小酒店时说这次没尽兴,等缓一段时间肯定要来个不醉不归。

回到住处的潘宝山,思绪很是激荡,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走都不容易,尤其是眼前,最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把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给解决好,那是继续仕途的先决条件。

潘宝山觉得在行政中心大楼的筹建上,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相信,如果督查小组能客观公正地对待事情,不会有什么闪失。

此时,潘宝山甚至开始期盼督查小组的早日到来,对他来说,那很可能是一个翻身的机会。

不过有点燥人,两周之后,八月底,督查小组还没来,市党代会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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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事积笃信

这次党代会,其实就是严景标布置人手的机会-_()

专职市委副记宁川平,在党代会前几天就接到调令,到友同市任市长。刚好,市委常委唐凌飞在严景标的斡旋下也就有了实职,由他接任市委副记一职。

另外,孙华生到了年龄,这个干了大半辈子组织部长的老干部,在卸任时颇有些不舍与感慨。不舍,是因为组织部长一职不同于一般职位,虽然在县区、市重要单位、部门等显要位置的领导提拔上不能定夺,那些都由市委记直接点单,但是在科级、副处级别的干部考察任用上,一定程度范围内还是很有一番生杀大权的,那气势当然是相当不凡。现在不当位,可以说就是被去了势,有不舍之情实属难免。

至于感慨,则是因为新上任的组织部长不是别人,是从宣传部长位置上挪过来的邹恒喜。对邹恒喜,孙华生是很了解的,再之前是他的部下,组织部副部长,两人之间共事不是一两年,熟悉的很。

孙华生很清楚,邹恒喜不会是个称职的组织部长。在他看来,身为要职领导干部不是不可以搞点小动作,但干组织工作的必须得有一定的操守,否则只是凭关系、喜好来提拔任用干部,大盘子会乱。这种乱,损于无形,伤于无察,等一旦显露出弊端来,就有些积重难返了。

但是感慨总归是感慨,事实的脚步挡不住,邹恒喜两手一甩,迈进了市委组织部部长办公室。而宣传部长的办公室主人,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关放鸣,也进了常委班子。

如此一来,松阳市委班子成员发生了变化,严景标、姚钢、徐光放、唐凌飞、邹恒喜、刘凯、董昊、冯德锦和关放鸣,另外,再加上早些时日严景标提上去的常务副市长卢山峰,一共十个人。

从惯例上讲,常委应该是单数,否则逢事表决时容易抗衡导致政令不通。所以,严景标寻思着该怎样成单,做减法显然不可取,太得罪人,反过来做个加法,还能进一步笼络个人心。

开始时,严景标想到的是松阳警备区司令员或者政委,可以入一个常委,但是很快他就打消这个念头。严景标跟警备区向来没什么交往,在他眼里,当兵的都不听使唤,万一引狼入室到时跟他唱反调,那可要悔青了肠子。

想来想去,严景标觉得还是提拔自己人,把石白海给弄上去。让石白海进常委,严景标觉得不但可靠,而且还可以稳住崔怡梅。

说到稳住崔怡梅,有一定原因。因为现在,崔怡梅已经渐渐成了严景标的一块心病。在严景标看来,崔怡梅手笔太大,大得有点不可控,容易出事。之前操作的行政中心大楼和松阳机场候机厅的两个项目倒还没什么,反正就是皮条客,介绍完工程拿钱拍屁股走人,很干净。而如今,崔怡梅搞的交通监控设备更新以及后期合作分成的事,有点拢不住。这事严景标也怪自己没把问题看透,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可后来一琢磨,竟然到了惊人的地步。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严景标觉得必须让石白海来挡驾。把石白海弄进常委,除了担负百源区的全盘工作以外,再给他弄个交通安全工作分管一下,然后交巡警道路交通方面的事情全塞过去,如果出事,崔怡梅要是想推卸责任找人当挡箭牌,他石白海首当其冲。那样一来,崔怡梅势必会有所权衡,会尽量自己当受体,把事情压下来。

石白海是不明白其中道道的,只顾着喜乐,虽然在常委中排名最后,但怎么说也是市领导了,而且还是核心成员。

与之心情天上地下的是潘宝山,此时的潘宝山表面上平静,其实内心暗流翻涌,在受着命运走向天堂或地狱煎熬的同时,也确实感受到了政潭漩涡的威力。看似不起眼甚至是平和的小涡流眼儿,实则凶险无比,隐藏在下面的也许就是一个大黑洞。只要踏进去,前一刻或许还谈笑风生,一瞬间就有可能面如死灰,直至后一刻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当然,也有相反的一种可能,看似死路一条,但关键时刻总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像卢山峰被提为常务副市长又进常委,就有点这意思。

卢山峰本人根本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了这等好事。想想前一次得到严景标重视,准备与潘宝山抗衡冲常务副的,结果被潘宝山给拿了把柄绊了腿,没办法只好中途托病退出。

这件事严景标是很有意见的,一度对卢山峰冷眼相待。卢山峰也能感觉到,他认为自己的路途已尽,实在是没了进步空间。但是他很会周旋,在松阳市政局稳定后,他病休结束又回来了,一副大难不死的样子,说开始是医生误诊,初步诊断是不治之症,所以他放下了一切,回家休养了。后来虽然确诊没什么大事,但也似鬼门关走了一遭,明白了很多道理,看淡了很多事。

卢山峰这么说,实际上是为自己打掩护,一来是给严景标传递信息,自己主动退出与潘宝山的争夺,不是不知抬举,而是确实有性命攸关的大事降临头上,没法不退出;二来是给潘宝山释放信号,表明自己与世无争,绝对不会拱他的常务副职位。

在这掩护之下,卢山峰致力于两方面的事:一是继续向严景标靠拢示好,恨不得剖肝沥胆示忠诚;二是加紧小动作抓潘宝山的尾巴,以形成抵消,彻底摆脱潘宝山的制肘。

卢山峰的暗中发力是有效的,在向严景标示好后,刚巧又碰到严景标对潘宝山奏效的凌厉攻击,结果拣了个便宜成了常务副。

当然在这同时,卢山峰的危机感还是有的,也没忘给自己粉墨一下。他悄悄找到潘宝山,表露出张皇之色,说他的这个常务副市长,纯粹是严景标的意思,绝非他个人硬钻。

潘宝山很大度地笑了笑,告诉卢山峰事情确实跟他无关。卢山峰听到这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本来他还担心,即便是潘宝山认同不是他出力导致现有局面,但备不住也会利用他来攻击严景标。因为严景标点名提他任常务副、又进常委,只要潘宝山把手中掌握他的那些丑行证据一播散,马上就会是个爆炸性新闻,反过来,对严景标也是一个讽刺。

还好,潘宝山没有那方面的倾向,这让卢山峰尤为快慰,他向潘宝山表示,不管怎样,有指示尽管直言,他绝对会不遗余力地照办,至于严景标那边,他会斡旋。

潘宝山笑而不答,他知道卢山峰这是在玩两面派,到底真心对谁根本就没法说,反正一切唯利好是图,两边耍心眼两边得好。

但不管怎么说,潘宝山挺佩服卢山峰的圆滑,也羡慕他的运气之好。潘宝山也希望自己能像卢山峰一样,最近来点好运。

因为有消息说,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将于近期抵达松阳,潘宝山希望平安无事。

在这方面,潘宝山不是消极地祈望,他也已经全力做好了一切应对准备。这同时,些许小事他也没放下,比如帮卞德光解决其女儿入百源高级中学初中部的问题,马上就要开学了,不能再拖下去。这等小事看似平常,可实际上是积累诚信、抓人心的大好时机。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走了个小冷门,他找王一凡来帮忙解决。

王一凡是严景标一系的人,虽然他与严景标没有直接交触,但与冯德锦、关放鸣以及石白海等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就在前不久,他已经从环保局副局长位置上扶正,成了一把手局长。

有这样的身份,加上他与严景标一系的背景,找教育局局长华中金办点事情应该不成问题。当然,潘宝山也没忘提醒,因为当初搞赵铭的时候,卞德光出了不少头,不能把事情声张得太大,万一引起个别人注意,反倒会坏了大事。

王一凡很有把握,说小心点绝对不会有问题,况且找关系办事一般也不会具体到微观层面,只是大面上敲定就可以了。

王一凡分析的有道理,潘宝山也相信他的能力,卞德光的事也就放下了。不过,潘宝山找王一凡还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他要借助王一凡,把王韬引荐给石白海。

招商引资一直是紧抓不放的工作重点,潘宝山的意思是让王一凡以市环保局的名义同王韬接触,然后经过巧妙安排,逐步渗透到石白海的工作层面展开拳脚。

对此,王一凡也很有信心,因为王韬的底子也算干净,切入不是难事,只要安排得当绝对可行。不过有个大前提,王韬方面的硬件要能上得了台面,只是个体富商似乎还显得不太够分量,起码要有个公司或企业的牌号,来当作用以运作的平台。

这一点不是问题,潘宝山旋即就找到王韬,建议到省里注册一家公司。王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这本来也是他所规划的,回乡投资兴业,得像个正规军的样子。

事不迟疑,潘宝山马上打电话给谭进文,要他走走路子,尽快帮忙注册成立一个亿元资本的投资公司,如果可以,尽量把注册时间前移。

谭进文当然很帮忙,他说注册时间可以适当前移,但以他的能量跨度不会太大,最多一年,还要卡住时间节点,也就是一年期。比如现在注册,最多能提到年初。

这样也很好,有个提前量会减少很多疑点。潘宝山让曹建兴陪王韬过去,曹建兴和谭进文谋过面,让他一同前往有些话好说,事情办起来也就会更顺畅一些。

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交待完,潘宝山沉下心来,静候督查小组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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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小组的态度

九月底,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来到松阳。(_)

督查小组组长由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地方投资处相关负责人栾义祥担任,省发改委随来人员是副主任万军,属于高配一级陪同,以显示极为重视。这也是惯例,接待国家部委方面来人,能高配绝不同级接待。

严景标对督查小组的到来也表示出了极为热烈的欢迎,主要原因是他想借督查小组之行给潘宝山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省发改委的陪行领导是万军。

万军,作为省委秘长万少泉之子,对严景标来说自然是应奉为座上宾的。严景标在省里靠得就是万少泉,把足够的礼数拿出来搁在万军身上,能让他舒心满意。

督查小组一行到来后,严景标亲自迎到楼下,然后又引领到贵宾接待室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座谈会。因为是借用移动公司的小综合办公楼,贵宾接待室从外部看硬件设施有点跟不上,但是内部摆设绝对够格。

这是严景标特地交办的事情,一定要把环境布置得像国宾馆一样富丽堂皇。手工织械的七色毛地毯、木刻雕花桧木椅、银杏垫靠、一品香茶具、荷花牡丹国画大屏风还有吊顶水晶簇灯,无不显示尊贵。就连年轻的服务员都是清一色小脸、长颈、圆肩、细腰、丰臀、长直腿,差不多是大会堂的标准。

“辛苦了,辛苦了!”众人落座后,严景标在服务员倒水时说道:“栾处长,万主任,这么热的天奔波过来,一路劳顿实属不易,喝点茶润润嗓子。”

“哪里哪里,严记言重了。”万军接话道,“不过栾处长确实是辛苦,凌晨到达双临,才歇了几个小时,今个一大早就启程奔赴松阳而来。”

“那可真是,栾处长,何不让万主任陪您在省城呆一阵子,刚好也指导指导工作嘛。”严景标笑言。

“严记你想得太周到了,其实这一路也没累着。”栾义祥呵呵一笑,看着万军道:“工作是第一要务嘛,正好处里最近比较忙,人手又紧张,想轻松点做事都成了奢望。”

“哎唷,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松阳给您添乱子了。”严景标道,“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不正之风是不能纵容的,该严厉处理的就绝不能手软,否则政风不正,执政又有何所执?”

“严记说得极是。”万军接话道,“所以我们瑞东省发改委接到有关举报后很重视,在初步摸查的基础上给事情大体定了个性,当然最后处理意见的形成,还要栾处长来定夺。”

“是啊,我们领导对此事也很重视,把任务交办到司里,司领导又直接转到我们处,所以没法不抓紧。”栾义祥笑了笑把头转向万军,道:“不过最终的处理意见,可不是哪个人来定的,处里对类似事情向来的处理认定都比较严格。”说完,栾义祥抬手,五指并拢,扫了下同来了几个人,“对于我们小组的每个成员来说,是人人有责,呵呵。”

栾义祥的笑,带动了万军、严景标,他们手扶着椅柄,或仰头或轻抬下巴,附和着发出笑声。

不过仔细听听,严景标的笑声有点不自然,锣鼓听声,听话听音,他从栾义祥的话里听出了点弦外之音,并非是他所想象的一边性倾倒。所以,在接下来的座谈中,严景标就避开潘宝山的事不谈,随便聊了几个面上的话题,然后就是午餐。

午餐只有去松阳酒店,市委市政府招待所已经砸了,否则贵宾间比松阳酒店的豪华间可够档次得多。

去酒店的路上,严景标故意与万军同车,顺便问他对事情的看法,有没有感觉到栾义祥态度的倾向性。万军听后一皱眉,反问严景标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严景标从万军的狐疑的眼神判断,眼前的这个年青人还需要锻炼,起码在察言观色的能耐上还差很多。当然,如果是万军在装糊涂,那就截然相反,说明他的道行已经有了很高的火候。

没有那么多想当然,又聊几句后,严景标听得出来,万军还真是没有那水平。既然如此,就得明言。

“万主任。”严景标稍一犹豫,对万军道:“我倒是觉得栾义祥的话里有话。”

“严叔,私下里就别这么称呼我什么主任了。”万军听了微微一笑,“你跟我爸关系那么好,直接叫我名字更自然些。”

“嗳,这会咱们谈的是工作,该怎么就该怎么。”严景标头一拉,笑道:“还是接着说正事,刚才我听栾义祥那意思,好像对潘宝山操持违规审批的事还持有疑义,似乎还带着点要澄清的味儿。”

“怎么可能!”万军一歪鼻子,“事实证据确凿,而且我们省发改委也有初核意见。”

“但愿,但愿啊。”严景标稍稍一个愣神,笑了起来,暗叹万军情商还算达标,可智商貌似还不及及格线。

“来的路上我已经跟栾义祥点过了,把潘宝山的为人也顺带提了一下,比如他再早前私下操作农业保险的事情,那都是说不清的,减分。”万军的语气明显带着点情绪。

这个严景标完全能理解,他去省里找万少泉谈潘宝山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曾经听万少泉点过那么几句,说万军跟潘宝山在省委党校青干班呆过,关系不是那么融洽。当时万少泉只是随意一点,没深说,他也就没好意思深问,但有一点他总归是明白的,八成是潘宝山在班级里盖住了万军的风头,让万军由嫉妒生恨。

现在,从万军的言辞间透露的态度来看,必有其事。

想到这里,严景标也不再多言,他知道万军会想办法促成事情的解决,如果真是没办法,他也无能为力。

不过酒桌上,严景标对栾义祥还是洋溢着一脸的热情,不过心里头可不是滋味,所以在舌尖之上,满桌的山珍海味如同嚼蜡,几次喊服务员过来责备菜品差。也难怪,本来满心希望督查小组能给潘宝山致命一击,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可能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难道潘宝山方面向上找了关系?可自己也没闲着,跟万少泉也招呼过了,由他跟段高航通风,再让段高航跟顾民生示意说句话,那力度绝对够高,怎么就不比潘宝山一方的活动力度?

当然,严景标还抱着一丝希望,因为他一时疏忽,在座谈会上暗中对潘宝山一事把话说得太猛,很明显是有点过了,假如栾义祥再要随声附和,会招致闲话。如果栾义祥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故意把话说得严正起来柔和下场面,那就是最中意的结果!

一切看督查小组下午对潘宝山“提审”。

下午两点半,督查小组及万军带队的省发改委几人,与潘宝山坐进了会议室。名义上,督查小组打出的旗号是听取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筹建审批的汇报。

会议由万军主持,他脸色阴沉,看潘宝山的目光如有血海深仇。

潘宝山看得出来,他实在是不明白,万军对他为何有如此深的积恨。如果是因为在省委党校青干班时课堂上的辩论对峙,那么以如此的肚量,万军实在是不能够在官场上混下去。况且,自己当初有关新乡镇建设的观点和论据被他不光彩地占用,按理说多少能抵消一些怨气

“潘宝山同志,针对党政机关办公楼违规操作建设的问题,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联合下发了《关于继续从严控制党政机关办公楼和培训中心项目建设的通知》,根据明确规定的相关要求,由你主持的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在审批方面存在严重违规现象,现在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专门来松阳对该项目进行检查,希望你把相关情况能如实交待一下。”万军首先发话,作主持性开场白。

栾义祥面无表情,接着万军的话补充了起来,“从我们收到的举报信件内容来看,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由本市发改委审批,按照国家‘两办’的文件规定要求,你们的建筑面积已经超出了本市发改委的审批权限,该项目最终应该由国家发改委来审批,所以,我们督查小组来到松阳,就越权审批的责任作相关审核,现在想听听你对该问题的情况汇报。”

“各位不辞劳苦前来松阳,我表示欢迎,感谢你们对松阳工作的关注和支持。”潘宝山淡然一笑,道:“谈到我们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的建设,我想先说两点行政中心外迁的原因:第一点,随着近些年松阳市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原先市委市政府办公楼群渐渐处在了市中心位置,属于商业中心圈,人气旺足,所以由此带来两方面的弊端,一方面楼群占用了经商黄金地,属于资源浪费;另一方面,因为周遭的繁华拥闹,也给大院的日常工作带来不利影响,不但进出不方便,就连在办公室内办公也时常会受到噪音干扰。第二点,市委市政府的办公楼群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的建筑,随着近年来的机关部门和人员的增加,办公场所已显得狭小拥挤,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机关食堂被隔出一块空间,用作办公用房。综上两点,行政中心搬迁是确有需要而且是迫在眉睫。”

“潘宝山同志,今天我们来不是听你说诉苦的,任何事情,原因总有千千万,但结果只有一个,我们要清查的是,项目越权审批属不属事实这一结果。”王军听了潘宝山的发言有点不耐烦,“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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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系列处理

表面上看,万军的咄咄逼人之势没有让潘宝山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反倒让他自己显得有些失态。这一点,万军很快就感觉到了,他抬起手空攥着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来掩饰内心的些许慌乱。

潘宝山依旧面带微笑,看着万军道:“既然万主任这么说,那我就单刀直入,谈谈行政中心大楼项目筹建方面的问题。一九九九年,国家发改委的前身国计委印发了关于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的通知,里面明确规定,党政机关办公用房,人均建筑面积不能超过二十二平方米。现在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的面积是不小,但在项目筹划之前已经考虑把先前迁出老市委市政府大院办公的几个直属部门、局都招了回来,平均分摊,每人所占建筑面积为二十平方米多一点。从这一点来说,松阳是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不存在事质性违规。而且,如果以己方角度来诡辩式地思考问题,从‘不超二十二平方米’的字眼上来看,是不是符合此要求即站得住脚,就可以在本级职能部门来点选择性自由裁量?”

“总面积,相关文件有个卡口标准,讲的是总面积。”万军道,“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的建筑总面积,超出标准多少?”

“万主任提出总面积一说,我也有点个人看法。”潘宝山道,“文件里有解释,以城市惯行的容积率来推算,由建筑总面积推及实际占地面积,也就说,我们松阳行政中心大楼的征用占地面积应该在五百一十亩,如果征地面积超过这个标准,理应逐步上报审批。但事实情况是,行政中心大楼的用地完全没有向地方伸手,而是从松阳警备区单列的土地中协调过来的。另外,还有重要一点,国家发布的党政机关办公楼建设相关文件,有个大前提,就是需要国家、省财政拨款,而我们的行政中心大楼建设,完全是自己筹措资金。当然,市里财政提留也有一部分,但所占比例很小,根本就不存在滥用甚至是占用上级财政拨款的问题。”

潘宝山的这连串话语,听得万军有点发愣,有点插不上嘴。栾义祥也只是默默地听,做笔记。

此时,潘宝山不失时机地一挥手,曹建兴马上和两个秘搬进来一部手提电脑和一台小投影仪。

“各位领导,这里有一小段影像资料,如实记录了当时的部分实际情况,请审视。”潘宝山趁着仪器设备安装的时间,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我们行政中心大楼的搬迁,是抱着‘舍弃黄金地、开发新区域’的城市经营理念,如今,老市委市政府大院已经成功招商,将极大程度地提升原商业中心圈的含金量。同时,在市区新区的开发建设,在行政中心大楼项目的带动下,也实现了同步兴盛,仅从地价和需求上看,原先几万元一亩都鲜有问津,现在已经飙升到了五六十万元一亩还很抢手。”

说完这些,投影仪器已经迅速安装完毕并开始投映播放,老市委市政府大院的周遭环境和搬迁后招商建设的面貌便有着鲜明对比,还有新区的以前和现在,也令人耳目一新。

影像观看后,潘宝山继续发话,“当然,有一点不能否认,市里把有些事情交给我去做,有责任自然是我的,如果各位领导觉得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有问题,要处理到人头,我会顶着。”

万军听了咬咬牙根,歪了歪嘴角看看栾义祥。

栾义祥的神态还跟开始一样,面无表情。

“栾处长,你的意见是?”万军忍不住,歪头小声问了一句。

“事实证明,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完全符合地方发展要求。”栾义祥不苟言笑,严肃地说道:“我们督查小组是秉着公平、公正、合理的态度来看待这次项目清查的,从潘宝山同志汇报的情况来看,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的审批是否存在越权问题,已经不那么重要,或者说,越权审批的动机完全经得起推敲和考验。我个人认为,并不存在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当然,最终结果如何,还将由我们督查小组成员最后议定。”

栾义祥此话一出,万军感到头皮一阵发凉,这个结局可是他从未预料过的。万军再次咳嗽了两声,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他知道此时的风向,不能逆风而行,毕竟栾义祥是国字头牌号人马。

“栾处长看问题就是透彻。”万军环视一下会议室,很是沮丧地说道:“那就这样,如果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散会。”

潘宝山极力压住内心的激动,多少天来的不安与悸动,在此刻归于虚无,人一下子轻松起来,有种张开手臂就能起飞的感觉。

稳得住,是一种风度,更是一种政治素质。

潘宝山从座位上站起来,目送栾义祥他们离去。

“老板!”曹建兴更是有些热泪盈眶,这么些日子,他是亲眼目睹着潘宝山平静外表下的焦忍,现在顷刻间释放出来,总能按捺得住。

“淡定,淡定。”潘宝山压压手,对曹建兴道:“把仪器慢慢收好,我先回办公室去。”

潘宝山迈着稳健的步子,直着腰板,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他边走边寻思,督查小组真的是包青天?

其实不然,主因是郁长丰在背后做了点工作,他与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丁安邦早年共过事,相处得不错,关系一直很融洽。焦自高受徐光放委托,把潘宝山的事情跟郁长丰点了一下,郁长丰没有犹豫,直接就找了丁安邦。当然,郁长丰把事情讲得也很明白,说如果督查小组真的查出了什么问题,那就坚决不要庇护,但是,如果确实存在权势勾斗导致的恶意扣帽子因素,就应该给个明确的说法。郁长丰说,现在年轻的后背干部苗子不多,要注意培养,更要注意保护。

郁长丰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丁安邦当然要重视起来,他直接找到了栾义祥,把意思说了一下。栾义祥当然明白,其实就是潘宝山准备得不是这么充分,结果也差不多,只不过有了潘宝山的表现,让事情来得光彩而热烈。

没错,从汇报现场的情况来看,没有人对潘宝山能说出什么不是,所以栾义祥也很果敢给出了意向性的结论。

心情糟糕的一方是严景标和万军。

严景标很是犯疑乎,此事他托过万少泉,还真就没有点作用?万军也如此,他可也是亲口对万少泉说过的,一路关系托上去,跟发改委打打招呼,趁机把潘宝山撂倒,让他再无翻身之日。可是没想到,在他看来应该是“提审”会的,竟然成了潘宝山的成绩汇报会。

不过很快,万军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眼下省党代会马上就要召开,省委顾民生记立马就要退了,这个时候,省部级的领导干部跟地市、县处级别的干部不一样,绝不会抓住最后的分分秒秒来尽力跳腾。他们绝大多数会选择蛰伏,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再出什么头了。有关潘宝山的事情,虽然经他爸爸万少泉到段高航,再到顾民生那里,但也只会是个死胡同。顾民生是不会为这等事情向发改委开口,而且,作为常务副省长的段高航也不会抓什么紧,他也在考虑自己的省长之路,怎么会为一个在他看来无所谓的年青人身上分神?

万军一拍大腿,恍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严景标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有这个预知,所以之前他就走好了步子,把潘宝山给撸了个一干二净。凭经验,潘宝山有了这么一遭,以后他在松阳也不会有什么大起色。

所以,严景标还是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的确如此,松阳的大小干部,虽然得知了潘宝山在行政中心大楼项目筹建上没有问题,但鉴于实际情况,多数都不认为潘宝山还会有什么反复,他们很难相信,一个被市委记撸得一干二净的人,还能东山再起?

但不管怎么说,潘宝山是满怀希望的,他不相信自己的政治生涯之路会那么萧寂下去,必须通过更为努力的付出来改变现状。

乘胜追击,潘宝山决定利用先前开展的农业保险业务被诬一事,适时搞一个澄清性的报道,给自己加点分。

潘宝山立刻让曹建兴与许良庭联系,作为日报社社长,让他再操作一篇稿件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也就在话一出口的瞬间,潘宝山就对曹建兴说算了,上次安排的蓝天集团被通报批评一事,影响已经够大了,不能给许良庭添大麻烦。

可实际上,因为近期潘宝山一直忙于应付自己的麻烦,有些事情没有关注还不知情。许良庭一系列几人,因为蓝天集团虚假广告稿件一事,麻烦多得已经吃不了兜着走了。

许良庭被弄到了百源区任政协副主席,括弧正处。严景标的意图很明显,把他放在闲职上困住,而且还让石白海管严点。

副总编曾光辉,被降职为正科,任报社工会主席,也是闲得蛋疼的位子。

宋双作为采访部门主任,也被偏安一处,到资料室做报刊整理工作。

负责具体采写新闻稿件的记者,干脆就不给写新闻稿了,专门负责听热线电话做记录。

还有工商局长马晋贤,则被降到了消协做秘长,还是副的。

潘宝山在得知了这一系列事情后,摸着脑门一声长叹,坐倒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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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示意

有些事不能回避,潘宝山决定找许良庭和马晋贤坐坐,话不一定要说得十分明白,但意思要表达出来。

对潘宝山的邀请,许良庭和马晋贤都很重视,两人是有点眼路的,他们的想法大体一致,都看准了潘宝山年轻,政治生命还长得很,在松阳政局现有的权势抗衡中,潘宝山会笑到最后。

因此,许良庭和马晋贤对潘宝山有关行政中心大楼的建设问题一直都在关注着,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的态度他们也及时了解了个大概。凭直觉,两人认为潘宝山肯定会东山再起,他们庆幸自己当初向潘宝山倾斜,完全是英明之举。

潘宝山的宴请范围很小,就四个人,除了许良庭和马晋贤还有曹建兴。一见面,潘宝山神情摆得很轻松,招呼着落座。

坐下来后,许良庭和马晋贤入题很快,两杯酒过后便开始祝贺潘宝山。

潘宝山也不装糊涂,淡然一笑表示感谢,说情况还不明朗,结果尚未可知,但有一点是能确定的,就是假如他还有一定的能力,会就蓝天公司违规广告被通报、曝光一事进行回头看。

话点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了,许良庭和马晋贤连连称谢。

为了进一步表示意愿的确凿性,潘宝山对许良庭道:“许主席,曾光辉和宋双还有具体写稿的记者,现在情绪还都稳定。”

“稳!”许良庭道,“即使心情有点不顺,我也给他们讲明道理了。”

“嗯,你回去后可以再跟他们提提。”潘宝山微笑道,“人这一辈子难免会有所起伏,逢高不骄,逢低不馁,这才是最关键的。”

“那是,那是,潘常委您说得对!”许良庭一脸欣慰,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工作事业生涯还能有第二春。

马晋贤也有同感,他知道潘宝山不会顾此失彼,对许良庭有言,对他也有语。

果然,潘宝山抿了一口茶后,又对马晋贤说了起来,“马秘长,消协的工作有点边缘化,但一个人能内能外,也就是能进能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潘常委,你不用多说,我马晋贤什么都明白,什么也都能接受。”马晋贤相对许良庭要直接得多,“消协副秘长我干得也很舒心,没什么事,刚好也消闲消闲。”

“嗯,说是这么说,但总归来讲还是要有一颗上进的心才好。”潘宝山笑笑,“对了,你们局广告管理处的人员有没有受影响的?”

“张挺,广管处处长,他倒没什么,扣发半年奖金。”马晋贤道,“对他来说无所谓,墙内损失墙外补。”

“哦,反正有需要开解的地方,你看着办就是。”潘宝山道,“总不能让人无端受损。”

这些话讲完,潘宝山的目的也就达到,接下来就是端端酒杯。许良庭和马晋贤也都明白,所以酒席没有怎么大拖延,谈谈聊聊,两个多小时便散场离去。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觉得应该亲自给宋双去个电话,跟她毕竟还有那么一层关系,有事不照面可以,但没个电话却说不过去。不过看看时间有点晚,十点多钟了,这个时间段打电话是很不方便的,弄不好还有误会,影响家庭和睦。

刚好,这会王韬又打来电话找他喝茶,潘宝山便一口应允。

“有好事不告诉我一声?”见面后王韬开口就问。

“什么好事?”潘宝山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哦,你是说督查小组的事?”

“是啊。”王韬道,“那可是严景标拿捏你的最关键因素,现在好了,平安无事!”

“唉,怎么说呢。”潘宝山意味深长地点着头道,“是平安了,可确实也无事了。那严景标不是个善茬,也许对现在的结果有所预料,所以提前把我给落实下去,这样一来,到底会有怎样的说法就不一定了,没准就这么耗下去,不尴不尬。”

“我看不会,这毕竟不是小事,哪能就这么迷糊?”王韬道,“你得通过关系向省里找找,这个时候得朝前冲。”

“等等看,马上省党代会就召开了,党代会后,要是依旧没什么动静,该申诉的就要申诉。”潘宝山道,“但现在是不能妄动的,时机不对。”

“也是,省党代会是大事,这个时候确实不合时宜。”王韬道,“一来人家顾不上,二来也显得你有些浮躁、沉不住气。”

“就是嘛。”潘宝山笑笑,“嗳对了,注册公司的事怎样了?这些天我被搞得焦头烂额也没顾得上问你,曹建兴也没跟我。”

“很好。”王韬道,“你那朋友谭进文很够意思,一切都办得很顺利。”

“公司叫什么名?”

“鼎升实业有限责任公司。”王韬笑道,“这名可以。”

“可以。”潘宝山道,“注册时间是不是提前到了年初?”

“今年元旦节过后的第一个上班周。”王韬道,“据听说费了不少事,但谭进文都周旋了。”

“找个时间我跟他道个谢就行。”潘宝山点点头,又问道:“王一凡跟你联系了没有,和石白海有没有接触?”

“王一凡挺办事的,已经以局里的招商活动名义把我引了过来,并推荐给石白海。我也不谦虚,有意显摆了一下‘实力’,投资可以分几期,一期动辄就是几亿,诱人得很。”王韬笑道,“不过现在要放点长线,稍稍拿一下架,让石白海主动来联系我。”

王韬的想法很对路,石白海现在愁的就是资金,能想的法子全想了,但来源甚是枯竭。如今唯一可行的法子就是通过招商引资,卖项目也好、卖地也好,反正能把钱拿到手就行,然后再投到汇通路的拓宽改造上,否则,还真不能按照严景标的命令如期完成任务。况且,如今石白海又被提成市委常委,也需要扎扎实实地表现一下,所以,他对王韬的鼎升实业公司兴趣很大。

“石白海已经给打过一次电话了,邀请我到松阳来考察投资环境。”王韬笑道,“开始我差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来松阳考察,我就在松阳嘛,后来顿了一下我才明白过来,我现在的旗号可是省里的客商呐!”

“嗨哟,身份转化你可要跟得上。”潘宝山笑了起来,“不能露馅。”

“没问题。”王韬道,“我电话里已经跟石白海说了,过几天忙完了就来松阳,到时请他吃饭。”

“请他到阳光矿泉休闲会馆。”潘宝山脱口而出,意识里他是想到时利用房间里的监视器来抓石白海的把柄。不过也几乎就是一瞬间,潘宝山就否决这个提议,“还是算了,现在你跟石白海还不熟,请客的地点一般不要随便安排。”

“还有讲究?”

“有啊,现在当官的可都小心得很。”潘宝山道,“客商请客,除了在政府指定的酒店之外,会很小心,言行绝对中规中矩,一点都不招眼。他们大都知道,陷阱随时存在,万一被抓个巧处,那就后患无穷了。”

“阳光会馆不也是政府指定消费场所嘛。”王韬道。

“是啊,为了让阳光会馆进政府指定消费名单,连名字都改了,原先叫‘阳光矿泉休闲会馆’,但因为有‘休闲’二字,有点严肃,所以改成了‘商务’,但口头上习惯了还是较休闲会馆。”潘宝山道,“但是你知道嘛,如果说得更严格一些,就是在政府指定的消费酒店、宾馆,官员们也都戒备心十足,除非酒桌上都是自己人才会放开手脚。”

“那不着急,反正以后请石白海吃饭潇洒、送礼的机会多了。”王韬道,“现在先跟他熟络熟络。”

“对,你把请客地点放在阳光宾馆。”潘宝山道,“那是老牌的政府指定消费酒店,而且现在由高桂达负责经营,对他来说绝对是个放心的地方。”

眼下的王韬,对松阳这边与潘宝山有交接的人物网已经比较熟了,一般提到谁还都能说点什么,像高桂达,他就不陌生,“高桂达也真是有点能耐,拿下了阳光宾馆改造升级的工程,顺手也就接了经营业务。”

“其实石白海是关键,他从中捞足好处了,说到底,高桂达也是他赚钱的工具,也可以说两人是共赢。”潘宝山道,“百源区汇通路段的拓宽改造,也是他们筷子上的肥肉。”

“那是不用说的,再加上现在石白海又被提拔到了市委常委的位置,估计以后他们还会在更多的领域里合作,高桂达会更得意,这用普遍规律推一下就能算出来。”王韬道,“不过那不要紧,现阶段高桂达不是主流,我们要抓的主流是石白海,我慢慢渗透他就是。”

王韬一句抓主流,一下给潘宝山提了个醒。确实,做事要在不同时段抓不同主流,对他来说,现在就是要搞点动静出来,这种特殊时期,低调不见得是好事。

所以,利用先前搞的农业保险业务来让媒体澄清说事,真的很有必要。

可是从目前情况来看,松阳的媒体是不能考虑了,否则很可能又会牵连一批,包括省级驻松阳的媒体,也不便利用。

还是要朝上找,让有关省媒直接报道,但这需要一个由头,从哪里来?

潘宝山还是找老朋友谭进文,通过他有办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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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请小组

潘宝山亲自去省城双临,找谭进文帮忙联系省农林厅和财政厅相关专家,跑一趟松阳,对富祥县农业保险业务开展进行调研。同时,邀请媒体记者一同前往,搞点综述性的报道,为他在富祥县开农业保险先河唱唱赞歌。

这事容易办到,谭进文当场就打电话托人周旋,大概两个小时候便得到反馈消息,一个六人组的农业保险调研小组表整了出来。

“过两天就行动,明天回去我先准备一下,有些事还是要提前筹划一番的。”潘宝山笑道,“要做就做到最好。”

“那是当然,不只是眼前这事,所有的都得做到最好。”谭进文道,“尤其是你往后的路,要么是阳光大道,要么是羊肠小道,所以必须瞪起眼来。”

“期望值不能太高,否则尽是给自己添堵,烦躁,会闹情绪啊。”潘宝山无奈地笑道,“不过最近一段时期特别关键,是要摒住呼吸来把准脉络。”

“你的事已经没问题了,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不是已经定性了嘛,是正面且积极的。”谭进文道,“剩下的,估计也就等待的事了。”

“没那么轻松,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折腾农业保险的事。”潘宝山道,“前景还很不明朗。”

“小心点也好。”谭进文道,“最近两个大院里的气氛颇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过不些日子党代会就召开了,那时的人事变动可不是一般的大,格局明显要交替的,眼下很多人都在忙着站队。”

“现在才忙着站队,是不是晚了点?”潘宝山道,“不容易入队列的。”

“那要看怎么个入法了。”谭进文道,“这方面,省里的大院跟地方各市还有点不一样。在地方,除非抱定了就一个人抹黑走到底的决心,否则只要进了大院就必须选择队伍,那是惯例。而在省里就不太一样,事情的复杂程度要高一些,站队,其实就是摆个拥护的姿态,而不是真的要死心塌地跟着谁谁谁走。想想也知道,当政者不过寥寥几年,一般情况下,少者三五载,多则再加两三年而已。”

“谭主任,你说得还真是。”潘宝山咂摸似地抿了抿嘴,“其实这种情况在松阳也有,只不过不明显而已,有时明知道向你靠拢的人不是真心,但还没法打他们的笑脸。”

“地方跟省里的差异,大概如此嘛。”谭进文笑着看看时间,“好了,今晚就随便吃点,不跟你喝多少酒了,也不玩什么歪门邪道,你好好休息,明天精神十足地回松阳安排事情。”

谭进文说的没错,潘宝山也这么想,他还盘算着第二天回去问问徐光放,不知道省里对他有没有什么说法。原本潘宝山是不打算问的,担心追紧了会适得其反,但是现在,他还真有点坐不住。

次日一早,潘宝山就启程回松阳。

先要安排的是有关农业保险的事情,潘宝山让曹建兴跟祁春蓓联系一下,把以前合作搞的农业保险资料收集过来。

现在身为华元保险公司松阳分公司总经理的祁春蓓,当然是大力支持潘宝山的,在听曹建兴说了事情后,她亲自找到潘宝山,不但把开始时的相关材料备齐,而且还把从零七年开始推行的政策性农业保险资料也串联起来。

“富祥县如今是全国农村保险示范县,综合打分在全国县级排名一直居前三位,农业保险已经成为富祥农民最为实惠的保护伞。”祁春蓓说,“而这一切,都和前期你在富祥做副县长时分管农业工作是分不开的。当时你与我们华元保险公司富祥支公司商谈并推行的农业保险合作项目,为以后的政策性农业保险推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呵,作用可能有一点,但也有限,主要还是靠祁总的努力啊。”潘宝山笑了笑。

“我的努力只是在后期,前期主要是你的功劳。”祁春蓓说得很认真,“零七年政策性农业保险试点开始推行的时候,松阳就是试点地区之一,不说全国其他地方,只是在松阳,推行就很困难,因为农户并不看好,一提到‘保险’二个字,大多数人都认为是骗钱的。但是在富祥县就很不一样,因为前期我们就有关保险的事已经进行了有益的尝试,那时按照你的思路,通过印发传单、编排节目还有送农业保险挂历等宣传方式,把农业保险宣传了下去,获得了农户的认同。”

“祁总的记性可真好,你这么一说,当年的情形又历历在目。”潘宝山叹笑道,“时间过得真是快,一眨眼功夫,起码五六年就过去了。”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祁春蓓道,“这几年当中,发生了多少事情。就说你,不也从当年的副县长变为副市长了嘛,还常务呢。”

“哟,这话可不能说了。”潘宝山摇头笑了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一切都是暂时的。”祁春蓓道,“你又没犯什么错误,市里凭什么撤你的职?”

“有些事是说不清的,不过我也没放弃努力,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踩下去。”潘宝山道,“所以我让曹建兴找你要点资料,打算利用媒体就农业保险的事写点正面的东西。上次有人就拿农业保险的事来给我扣帽子,弄得稀里糊涂,我也没当回事,现在正好,是该好好澄清一下了。”

“潘市长这事你放心,我祁春蓓肯定会百分之一百地支持!”祁春蓓道,“我觉得要澄清事实,重点不是现在的政策性农业保险,而是开始时我们的合作,那是绝对有前瞻性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合作完全中规中矩,绝对没有半点违规和交易的地方。”

“嗯,我也有那么个打算。”潘宝山道,“不过事情总得有个起因,昨天我到省里去了一趟,请省农林厅和财政厅的有关专家,组成了一个农业保险调研小组,过两天就到富祥实地调研,我打算以此为由头,让省媒进行报道,着重点就是当初我在富祥任副县长时与你们公司的合作事宜,到时把作用与意义说得充分一点。”

“好说!”祁春蓓道,“我们公司与市、县农委、农业局都有很好的合作联系,到时可以让他们多说一些,由我来负责对接就是。”

“也好。”潘宝山点头道,“那祁总就多费神了。”

“嗳,说这些干什么。”祁春蓓道,“潘市长,虽然你是市长,咱们接触也不算多,但我真是把你当朋友来看的,而且感觉上是比朋友还要亲近的那种关系。”祁春蓓说完,觉得话的意思有点过于丰富,忙补充道,“我是说,没把你当成一般朋友来看待的。”说完这句,祁春蓓觉得还是没有完全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有点着急,脸色微红起来。

潘宝山是明白的,忙呵呵一笑,“是啊,祁总,因为祁老记的关系,咱们关系自然不会一般。哦对了,祁老记身体还好。”潘宝山不忘及时转开了话题。

“挺好的,硬朗得很。”祁春蓓道,“前阵子他听说了你的事,还专门打电话问我呢。”

“我可能让他失望了。”潘宝山笑了笑,道:“对祁老记,我做的很不到,这几年来很少抽时间去看他。”

“每年春节你不都过去的嘛,那就够了。”祁春蓓道,“潘市长,闲话就咱不多说了,等有空咱们再聊,现在主要是把事情给安排好。”

“嗯,祁总你说得是。”潘宝山道,“那就这样,我送你出去。”

“不用送。”祁春蓓起身,“咱们不用客气,其实如果不是场合之上,咱们应该以姐弟相称才是。”

“是,的确是,祁姐。”潘宝山笑了起来。

潘宝山把面带微笑的祁春蓓送到办公室门口就止步了,再朝前送又要多话,而且眼下确实还有件重要的事,找徐光放问问情况。

徐光放见了潘宝山,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笑了,“小潘,你果真是坐不住了。”

潘宝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是啊徐主席,现在心焦得很。”

“不用着急,我早已经问过了焦自高了,省里对你应该会有所说法。只是现在都忙于党代会,还顾不到解决你的问题。”徐光放道,“因为还没有明朗的结果,所以我也没跟你讲,但总体形势是很好的,你对自己应该有信心。”

“有徐主席这么关心,我当然会有信心。”潘宝山听到这里,心里爽朗了不少,“对了徐主席,昨天我去省里联系了个事情,想通过媒体就我之前在富祥搞的农业保险一事进行些澄清。”

“嗯,也合适。”徐光放道,“上次严景标就拿那个说事,最后也不明不白,这回刚好回应一下,同时也可以活跃一下自己名字,很好。”

“有徐主席这话,我就底气多了,本来还有点犹豫,没多少把握。”潘宝山笑了起来,很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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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二人世界

国庆节后上班第一天,富祥县西部丘陵地的大片庄稼地迎来了一群人,由省农林厅、财政厅几名专家组成的调研小组,在松阳市农委、农业局、富祥县农委、农业局以及华元保险公司松阳分公司的有关人员的陪同下,对富祥农业保险惠民事项进行调研。

此时,恰逢冬、春、夏连旱,疾风吹过田间,带起阵阵灰尘飞扬。调研组一行抬手遮眼望去,满地泛黄,但那不是金秋丰收的金黄,而是枯黄。

有些田块过于干旱,庄稼全部焦死,没了一点水分,调皮的孩子点一把火就烧个精光,成为千百亩连片田地上的一块“黑疤”,不过幸亏没有形成串烧,否则眼前大片的庄稼地就变成了“黑土地”。

“庄稼人都说人勤地不懒,但天总有不测风云。”松阳市农业局随来的技术人员弯下腰,用铲子掘出一株水稻,打掉根系上的干土,道:“干旱时间过长,瞧这水稻,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次生根,仅有的一点穗子也是瘪子,这片地八成是要绝收的。”

“即便现在下一场及时雨,再透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富祥县农委主任捏着一块干碎的土疙瘩头道,“不过还好,农业保险还真能送来一场及时好雨。”

说到农业保险,同来的华元保险公司松阳分公司一位副总说道:“按照常规程序走,我们保险公司都是在庄稼起地后,根据受灾情况严重程度才进行相关赔偿的,但是那样的赔偿在如此干旱的天灾之下,显得过于滞后,不利于农民抗灾自救。所以,针对今年的大旱,我们公司把保险关口前移,先拿出一百多万元对富祥县受灾较重的农户进行赔付,帮助农户适时改种、补种,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听到这里,众人点着头,交口称是。

“这种决策的实施,得益于富祥早年就开展了农业保险的有益尝试,从而让一切有了可能。”这名副总不失时机,立马补充了一句。

话题点到这里,算是切入了正题,接下来发言者接二连三,就此项尝试的意义和作用谈了很多看法。

《瑞东日报》和瑞东电台、电视台都来了记者,他们心里都有数,再加上本来个个也都善于见风使舵,一下抓住了重点领会了意图,便前前后后忙活得不轻。不说别的,单是为那一份红包,也该尽心出力。

张道飞作为《瑞东日报》驻松阳记者站的负责人,自然要陪同。按道理讲,有张道飞在,《瑞东日报》完全没有必要再派记者,但是潘宝山跟谭进文有交待,为了尽量避免张道飞惹麻烦上身,还是要总部派名记者过来。

不过即便如此,张道飞也没闲着,他尽量提供最为丰富的材料信息,帮助极好成稿。

调研组来松阳不是秘密,但媒体团对事件的报道重点却并未公开,所以没有引起严景标方面的注意。

调研组一行回去后,谭进文告诉潘宝山,两天后省党代会就开始了,现在报纸等媒体的关注度高涨了起来,所以当下别的事不用做,唯一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如今,潘宝山还真能耐得住性子了,最近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历练,而且又有徐光放的安慰话,他能沉下心来,静候佳音。

刚好,刘江燕又打电话给他,说没事就回家看看。刘江燕极少要求潘宝山做什么,所以潘宝山对她向来都是有求必应,而且眼下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忙,回去几天散散心也正合适。

又过了两天,潘宝山彻底放下包袱,休整了一下,便回富祥家里。

刘江燕让潘宝山回来,其实是刘海燕的意思,她要跟潘宝山谈点事情。

“有些事是要学会接受的,就松阳市目前的政局,我看你还是稳一点的好。”刘海燕对潘宝山道,“现在严景标势头正猛,跟他斗多是没有好下场的。”

“过不了多久,严景标势头就会减弱。”潘宝山道,“他的最大靠山是顾民生,马上省党代会一过,郁长丰就上台了。”

“可他还有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两个可是会牢牢把持着省政府大院的。”刘海燕道,“当然,这也是我听别人说而已,不一定准确。”

“谁说的?”潘宝山笑了起来,道:“貌似高人嘛。”

“江楠。”刘海燕道,“前不久她离开了宣传部,到文明办做副主任去了。”

“主动去的?”潘宝山一惊,“也好,文明办也好啊,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个安闲的去处。”

“怎么可能主动呢。”刘海燕道,“受排挤的。”

“关放鸣不容她?”潘宝山问。

“严景标更不容她。”刘海燕道,“严景标两次找她到办公室谈话,想让她做宣传部常务副部长,但结果并不愉快,所以她就被排挤到了文明办。”

刘海燕是个含蓄的人,有些事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但潘宝山还是很明白。

“严景标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潘宝山笑了一声,“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江楠身上。”

“想打江楠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刘海燕道,“作为女人,她特别有味道,自然会成为男人猎取的目标。”

“是啊。”潘宝山油然应了一句,但立马觉得有点不合适,“哦,不是,可能要因人而异。”

刘海燕看着潘宝山略带不安神情的脸,微笑了起来,岔开话题道:“小潘,你有些事不跟我们讲,可能是怕我和江燕担心,不过我们很想知道你今后的打算。”

“不放弃。”潘宝山想了一阵,说出这三个字。

“还打算跟严景标对着干?”刘海燕道,“有没有想过变得柔和一些?”

“要柔和从一开始就应该坚决地表露出来,现在怕是已经晚了。”潘宝山道,“当然,跟严景标对着干也可能犯不着,其实我最想看到的局面是各行其道,但现实不会如此,他们那一系对我可是放不下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我逍遥得力,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威胁。”

“要这么说,只要你不出事,他们就不放松?”刘海燕叹问。

“那是不容怀疑的。”潘宝山道,“所以我唯一且必须做的就是让他们出事,那样才能保我自己无事。”

“唉,怎会如此之难,累啊。”刘海燕摇了摇头。

“大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以前你给我的印象可不是这样。”潘宝山笑道,“放心,事情可能有难度,但我不会觉着累,相反,我会精神饱满斗志昂扬,我投入,我也很快乐。”

刘海燕认真地看着潘宝山,从他的眼中确实看到了坚毅,“那你就好好干。”

“多谢大姐支持。”潘宝山道,“不过关键还要看机遇,这几天省党代会召开后,可能我会主动向省委反映情况,争取有个说法。”

“照我来看,官复原职的可能性不大。”刘海燕道,“最多可能复原级,副厅级待遇,再或者还能进市委常委。”

“恢复原级当然好,但重要的是要有实职。”潘宝山道,“有实级没有实职,不好开展工作。”

“那就要看省委的意思了。”刘海燕道,“但不管怎样,我相信会越来越好。”

“大姐,你又鼓励我了。”潘宝山咧嘴笑了起来。

“你不是我能鼓励得了的。”刘海燕笑道,“反正看到你精神在状态,我们也就放心了。最近啊,江燕的脸上显然多了些心事,她很不放心你,担心你受打击太大没法排解。”

“这点我做得不好,没有跟江燕多交流沟通,其实她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潘宝山道,“这几天没什么事,我打算在家好好陪陪她,平日里我对她的关怀真的是太少了。”

“你也别想太多,江燕都习惯了,至少我能感觉得到,她没有感到不幸福。”刘海燕道。

“可是作为丈夫,我总觉得过意不去。”潘宝山由衷地叹道,“起码应尽的责任都没尽到。”

“也不能那么说。”刘海燕微微点着头,似有所思,道:“哦对了,刚好明天县里有个组团出游,我也参加,顺便把孩子带着,你跟江燕好好过几天二人世界。”

刘海燕的想法很好,但因为刘江燕的原因,却没法实现。

第一天晚上,刘江燕说身体不舒服,事未竟。第二天晚上,事成,但潘宝山觉得刘江燕有点敷衍了事味儿。

第三天晚上,潘宝山上床抱着刘江燕,很清晰地察觉到了她丝毫没有激情,实在忍不住便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点了点头。

潘宝山一咂摸,回想起以前,又发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每当他有房事需求的时候,刘江燕不是说身体舒服,就是草草应付了事。

难道?

潘宝山一下慌了神,难道因为自己对刘江燕的冷落,导致后院失火?不过想想也不应该,如果有事,刘海燕应该能察觉到,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从刘海燕的表现来看,绝无异常。

就在潘宝山慌神的当口,刘江燕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宝山,在想什么呢?”

潘宝山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刘江燕答道。

“哦。”潘宝山边回答边寻思,“心里不舒服不是小事,得抓紧看看,不能拖,别时间长了拖出问题来。”

“不会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可能很重要。”刘江燕道。

听到这里,潘宝山愈发不安,怎么寻思好像都是话中有话。

“江燕,你说的我怎么不懂呢?”潘宝山忍不住又问了起来,“对你不重要,但对我却很重要?”

这一问还真是有必要,刘江燕小小地那么一解释,潘宝山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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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陡然间

潘宝山目瞪口呆,空张着嘴巴,好一阵才回过神来,猛地一拍额头,怎么会是『性』冷淡?不过马上,他又长长地松了口气:还好,是妊娠『性』的,如果是转移『性』的,那可真是要仰天长吁空悲叹了。

“没事没事,那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想通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潘宝山安慰道,“其实还正好呢,像我平日里那么忙,真的是少有精力来照顾你,万一你不是冷淡,而是旺盛的话,那我还没法招架呢。”

“瞎说什么了你!”刘江燕显然羞于谈及这些,但有一点却回避不开,“宝山,还是刚才我说的,对我其实并不重要,真的是无所谓,可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很正常的男人,要是从我这里得不到满足,可能会出大事。”

“怎么会呢,你要知道我忙起来是个什么状态,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个事情?”潘宝山道,“绝度是无暇顾及,整日除了一大堆正常的工作,还要勾心斗角处理人际关系,根本就没有那消遣的劲头。”

“可能吧,不过我本意可不是怕你『乱』来。”刘江燕道,“我有义务让你满足需求,我做不到的,可以让你从别处得到,但是你知道嘛,现在的女人都不得了,万一碰到个有心计的算计你一下,可能一辈子就完了。”

“呵呵……”潘宝山拍着肚皮笑了起来,“江燕,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让我不敢相信,哪有女人这么容忍甚至是怂恿男人在外面『乱』搞?”

“我什么时候让你你『乱』搞了。”刘江燕显然不认同潘宝山的说法,“我只是想让你在有需求的时候得以满足而已。”

“哦,是的。”潘宝山见刘江燕说得认真,也立刻板住了脸,“江燕,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可以相信,那种需求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非要满足不可的。”

“好像也不是嘛。”刘江燕道,“当初在夹林的时候,你是多么大的一股劲,根本就没法挡。”

“那会不还年轻嘛,现在都多大了,三十多了呢。”潘宝山道,“再加上工作强度大,那劲头真的早就没了。”

“也不对吧,男人三四十岁不算什么。”刘江燕道,“这点生理我还是懂的。”

“你研究的还不少?”潘宝山笑了起来,“以前怎么没察觉到?”

“以前我没留意。”刘江燕道,“只是我出现了情况后,才开始关注的。”

“江燕,你别想太多了。”潘宝山道,“咱们退一万步来讲,你只是冷淡嘛,又不是不能将就,十天半月你两眼一闭,来一次也就什么都解决了。”

“可我发现问题似乎严重了,现在已不仅仅是冷淡问题。”

“还有什么?”

“好像是『性』厌烦了。”刘江燕道,“反正一做那事就有点犯恶心,想吐。”

“欸哟。”潘宝山一皱眉,那也难怪她不配合,“江燕,这么说来还真不是个小问题。”

“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能撑我也就撑过去了。”刘江燕说完,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宝山,最近我突然有种念头,或许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什么念头?”潘宝山还真的想知道。

“也许这在别人看来很怪异、不可思议,甚至是道德缺失的。”刘江燕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在攒足勇气,“……”

“好了,打住!”相对比之下,潘宝山的心跳得更是厉害,他已经能猜出刘江燕要说什么了,“那怎么可能!”

潘宝山可以想象,刘江燕要说的话是具有何等威力,他几乎要窒息,内心波澜如天地碰撞般剧烈,一方面是极度渴望,一方面则是用力抗拒。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刘江燕诧异地小声问了一句。

潘宝山陡然间愣住了,不错,难道他真的知道刘江燕要说什么?如果不是,那他的猜想可真是要让他羞得无地自容。

“不,不知道啊。”潘宝山变得结结巴巴。

“那你要我打住什么?”刘江燕一脸的认真。

“我啊,我原本以为你要说同意我在有需求的时候,可以放纵一下呢。”潘宝山道。

“不是。”刘江燕摇摇头,“我是说……”

真是不巧,就在潘宝山竖起耳朵听的时候,客厅座机电话爆响起来。

“叮铃铃……”

刘江燕就此收口。

“这他妈深更半夜的,谁啊!”潘宝山很是恼火,“别管它,你说你的。”

“接一下吧,会不会是姐姐打来的?”刘江燕说。

“难道旅游回来了?”潘宝山琢磨着有可能,回来进门之前打个招呼也合适,他边起身去客厅边对刘江燕道,“怎么不打你手机的呢。”

“这几天晚上我们都关机的。”刘江燕道,“只好打座机了。”

“也是。”说话间,潘宝山已经走出卧室。

此刻,潘宝山的心情因为这个很可能是来自刘海燕的电话,变愈发不平静。

不过很意外,电话不是刘海燕打的,是徐光放,但是,徐光放的这个电话似乎更具有刺激『性』,让潘宝山几乎跳了起来。

今天,是省党代会召开的第三天,有关人事调整差不多已经定弦。

郁长丰当选瑞东省省委书记,随后,瑞东省人大常委会召开会议,选举常务副省长段高航为代省长。由此,连带万少泉和焦自高的职位也发生变化,万少泉如愿成为常务副省长,焦自高成为瑞东省委秘书长。

此外,省委组织部部长也因为年龄到限退了下来,由副部长方岩接任。

也就是在这一天,中午休会的时候,郁长丰拿着《瑞东日报》,看完了党代会报道后,点着一篇题为《心上装着老百姓,脚下自有黄金路——全国农业保险示范县、松阳市富祥县农业保险先行札记》的报道对方岩说,像这样的年青干部应该好好培养使用。

方岩眼『色』清,能顺杆爬,一见郁长丰如此发话,顿时点头附和,而且直接点题,说像潘宝山那样富有卓见和魄力的干部,是早就列入省委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行列的,只不过近期受到干扰出现了些异常,但下一步马上就采取行动以正视听。

郁长丰说,省委宣传部章副部长去友同市任宣传部部长了,刚好腾出个位子。

方岩身子一个探动,说好,随即一拧眉头,说潘宝山原先是松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虽然被去职,但从档案资料上看副厅级别还是应该在的,所以调任的程序并不复杂。另外,从保护年青干部的积极『性』和心态上来讲,这次调任应该有一定提拔才好,况且本来他就有提拔为正厅的实力。

方岩的这番话正合郁长丰心意,郁长丰原本是想有个过渡,先让潘宝山在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位子上过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但现在方岩把话说到了,干脆就顺水推舟。不过这样也存在一个问题,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才高配正厅级,一般副部长只是副厅。

难道要破例高配?

方岩说用不着破例高配,根据他掌握的情况,再过一个月,省广电局局长退位,让潘宝山过去填空应该很合适。

郁长丰稍一思考,点了点头。

此时,方岩又上前一步,说那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一职是否还保留。郁长丰听后稍一皱眉头,琢磨着广电局局是纯『政府』部门,如果潘宝山过去任职,就完全处在段高航和万少泉手底下,可能会受些不必要的挫折,所以,让他兼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也好,另外还能有个挂系,况且,省广电局局长兼任宣传部副部长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想到此处,郁长丰再次点了点头,说保留就保留吧,只是要明确一下,以广电局的工作为主。

方岩心领《%读吧文学网%》马上就开始着手安排,保证波澜不惊。

但是,消息是会走漏的,焦自高到了晚上便得知此事,也就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打给了徐光放。

徐光放一听自然是按捺不住,跟焦自高没讲两句便说要挂电话,他要赶紧给潘宝山去个消息。

可谁知潘宝山手机关机,急得徐光放一头汗,但也绝不罢休,经过一番周折,他打通了曹建兴的电话,问了潘宝山富祥家里的座机。幸好,潘宝山留的家庭号码是刘海燕家里的,否则还找不到人。

接到电话的潘宝山,乍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他怀疑是不是在做梦,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似乎比他臆想刘江燕的话题来得更为刺激。

潘宝山连问几声是不是真的,徐光放哈哈一笑,说这种事能随便开玩笑?他可担不起神经过度刺激的法律责任。

这一下,潘宝山相信了,挂掉电话后,他呆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虽然也有所心理准备,但大喜大悲瞬间转换,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跟出卧室的刘江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见潘宝山傻在电话机旁,忙奔过去摇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潘宝山回答得相当平静,说是好事,他的春天又来了,现在要紧急回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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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两桌酒席

潘宝山连夜赶回市区不为别事,只是想见徐光放一面,不跟他面对面交流确认一下,心里就是不踏实。

出门前,潘宝山不忘安抚刘江燕,见她真是没有任何情绪才离开。

车子刚驶上大路,潘宝山就打电话给徐光放,说一个小时后到他家楼下,出来喝杯茶。徐光放明白潘宝山的意思,知道此时他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便笑呵呵地说出去喝什么茶,他在家里泡一壶碧螺春等着就是。

老匡开车很稳,他知道潘宝山这个时候去市里肯定是有大事,赶时间,但他即便在高速公路上,也始终保持时速一百的速度。

这一点潘宝山是了解的,也从来不说,就是急得手指轮番敲打座椅也不催促。

很准点,一个小时后,潘宝山进了徐光放的家门。

“徐『主席』,这么晚还把你给搅起来真是难为了,但我真是想当面听你说说,那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潘宝山急切之下并不忘了客套。

“有什么难为的,我听到消息后也兴奋得睡不着。”徐光放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你说这消息还能从哪里来,无非是焦自高告诉我呗,那应该是千真万确了,你放心就是,只是在时间公布上还未定,估计也不会拖多长时间。”

“会不会夜长梦多?”潘宝山端着茶杯半天没放到嘴上,他还没有静下神来。

“郁书记钦点的事情,还会有反复?”徐光放道,“根据我的推算,党代会结束不久,你就可能去省里,把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职务给扛下来,但省广电局局长的位子,估计要等一个月左右。老局长我算是认识,再有一个月他才退位,到再磨蹭点,交接一下,个把月时间还是需要的。”

“我一下挎两个职务,还真有点不适应。”潘宝山面『色』严峻,“我想应该有所侧重吧。”

“焦自高那边的消息是,你要以广电局长一职为重。”徐光放道,“也好,广电工作有一大部分是实事,好抓,不像专职搞宣传,都是虚的,心里整天都没底,就怕哪一个风向把握不准,就容易犯大错。”

“是啊,宣传无小事。”说到这里,潘宝山“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茶,慢慢咽下去后,然后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算是稳了下来,道:“徐『主席』,今晚我的表现是不是有点浮躁?”

“浮躁谈不上,就是急切了点。”徐光放笑道,“不过也正常,年青人嘛,心不急情不切也就没了血『性』,那反而不好。”

“徐『主席』的教导我记着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急切,万事心中留,喜怒不形于『色』,纵然内有雷霆万钧,但面上却风轻云淡。”

“适度,适度就行,否则城府太深不利于交心啊。”徐光放道,“当然了,官场之上,心是不能轻易剖开给人看的,能交身亦不交心,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潘宝山听得非常认真,他觉得徐光放这几句说得非常在理。

也正是因为徐光放这几句话,让潘宝山改变了第二天的计划,本来他打算趁着兴奋劲儿搞两个大点的场子,中午晚上连排,把自己所谓交心的朋友以及有瓜葛的人,分批坐一坐,比如许良庭和马晋贤,该给明确意思的就不惜再送几句。

但是现在,潘宝山觉得还是按住些,把彭自来、李大炮、鱿鱼、王三奎叫到一起坐坐,透个风就行,这种事不能不对他们讲,否则就显得不太够意思。他们五个人向来都是有事不憋着的。不过这一次潘宝山多叫了一个人,曹建兴。

曹建兴算是受牵连,市政fu副秘书长被拿了下来,去了政策研究室,干副主任。考虑到一时半会带不走曹建兴,潘宝山才把他叫了过来,正式介绍给另外四人认识,以后有事也有好照应着点。

六个人小聚,地点选在阳光矿泉商务会馆。

刚好借这个机会,潘宝山也要把这个好消息跟邓如美说说。这段时间,邓如美为他也没少『操』心,但也无奈,圈子不一样,干着急帮不上忙。况且近期小区楼盘开发正紧,确实也腾不出多少时间。可是,中午潘宝山要求她安排的酒宴,无论如何是要抽出工夫来吩咐到位的。

邓如美知道,此时的潘宝山需要释放,前些日子的压抑可能一直积在胸中。当然,邓如美还有另外一想,凭直觉,她认为潘宝山肯定会找个机会到“密室”里觅她。

久旱盼甘『露』,邓如美面对潘宝山的时候,并不压抑自己。

但是这一次有点出乎意料,潘宝山没有像往常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她房间,站到身后悄悄地伸手兜住她前胸一阵抖动,然后随便就把她掀倒在哪儿。

潘宝山没有出现,邓如美并没有失望,相反,她觉得这正是潘宝山的魅力所在,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把事业放到两『性』关系前面,就会是一个非常成功的男人。现在,潘宝山在得到事业将迎来新一轮发展高峰的喜讯时,那种激动和抱负是可想而知,又怎能念及男女间的那点事情?

想到这里,邓如美倒是觉得自己太过鄙俗,她对着卫生间的梳妆镜,咬咬嘴唇,面『色』微红。

其实,邓如美想的这点事,潘宝山早就在心里酝酿半天了,没错,正如刘江燕所说,他是有需求的。但是,也正是刘江燕的提及,他表了态说不会胡来,所以他忍住了。

话才刚说没两天,不能一转头就忘,那有点太过分。

可是,这种坚守也不过就继续坚持了半天。

晚上,潘宝山又安排了一桌,范围极小,就他和王韬,还有王一凡。潘宝山的意思是,现在情况有变,所以暂且按兵不动,王韬是“客商”嘛,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该收的证据也要收,先存着。

散场后,王韬习惯『性』地泡澡去了,拉着王一凡同往。

潘宝山没有随去,他说要回去,但是仅仅刚走到院子中间,口袋里邓如美房间的钥匙就是老朝外跳。没办法,拐了几个弯后,他还是扭头折了回来。

当天夜里,潘宝山极度疲惫。纵然如此,邓如美还是坚持要送他回去,这里毕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否则一个闪失出现,便会麻烦不断。

这个潘宝山当然能理解,他没让邓如美送,也不便让老匡来接,打出租也不合适,所以就让鱿鱼过来,他那车多,方便。

大概半小时后,鱿鱼开车来到,潘宝山也不多说,上车后就一句:回住处。然后就开始犯『迷』糊。

鱿鱼没注意到,他兴致是有的,问起潘宝山有关何大龙本人的事,以前跟他接触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潘宝山虽然很困,但不想扫鱿鱼的兴,况且他这么问肯定是有事。

“怎么,何大龙那边有情况?”潘宝山问。

“没。”鱿鱼道,“我就是越来越觉得他人确实是粗暴了点,但还真是够意思的一个人。”

“你想交他?”潘宝山问。

“也不是说想跟他有什么深交。”鱿鱼道,“就是觉得有好处的时候可以想着他点。”

“你这想法也对,咱们不能纯粹是出于利用他的目的而跟他接触,那确实也不厚道。”潘宝山道,“等等看吧,估计下一步在建筑方面会有机会,不行找一块业务给他。”

“嗯,那也是他的老本行。”鱿鱼道,“不过老板,我觉得倒是可以让他在松阳涉足娱乐业,只要不太过分,应该也不错。”

“看来你是有项目了。”潘宝山笑道,“哪方面的?”

“开个小v。”鱿鱼道,“门面不需要大,但要打造一批精品,一单生意就是其他地方的五倍甚至是十倍以上,而且也能进一步以此为根据地,对于掌控有关要员的轨迹也有好处。”

“这个嘛,在现有的条件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潘宝山道,“管康把持下的松阳市公安大局,还是要小心些。”

“老板,百源区各个派出所我都能协调得来,县官不如现管,应该没事。”鱿鱼道,“当然了,这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还是先稳稳。”潘宝山道,“想进军娱乐行业也不是不可以,但要选准项目才能大胆下手。”

“也对。”鱿鱼道,“还是稳扎稳打,先找机会让何大龙干点老本行妥当,怎么着能让他感觉跟我在一起不是单单为我所用就行。”

“那是很需要的。”潘宝山道,“为人处事就得多为他人着想,否则太过自我不易保持良好的合作,哪怕二者之间是再怎样依附的关系。”

“好的,有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就坦然了。”鱿鱼笑了起来。

潘宝山“嗯”了一声没再多言,此刻他真的是累极了,下意识里,他想回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把精神彻底养足,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个精气神。

不过事不如人愿,次日上午从九点钟的时候,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听,来电恭喜他的人特别多。像陆鸿涛、高厚松,还有许良庭和马晋贤等,都来了电话,对他的高升表示祝贺。

潘宝山就纳闷了,这些人的消息怎如此灵通?

不过总的来说还可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抬手不打笑脸嘛,潘宝山都一一表示感谢,尤其是对许良庭和马晋贤,说得更多一些。

不过,在所有来电道贺的人中,有一个人让潘宝山极为反感。

第三百七十章 普通间

那人便是欧晓翔,潘宝山觉得他是个缺少情义的人。

作为徐光放的贴身秘书,欧晓翔没有亏着,被提到了市政fu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应该知道感恩。潘宝山觉得,一个人即使没有立场不能知恩图报,但起码应该有个态度不能以怨报德。

可是,欧晓翔既没有立场,也没有态度。

说欧晓翔没有立场,是在徐光放转岗到政协后,他突然间就来了个移形换位,恬着脸对姚钢表示出了五体投地的顺从。其实这种情况多数人都能理解,要想继续在原来的位子上呆着,必须服侍好新主,转风向换队列也无所谓,将心比心嘛,换做谁可能有那想法,成功与否,闲话不会多。

可是,欧晓翔很过分,他连个最起码的态度都没了,白眼狼一样,甚至不惜以诋毁徐光放来获取姚钢怜悯赏赐似的好感。

事件中的姚钢似乎也没有风度,竟然推波助澜,总是变着法子让欧晓翔在不同场合对徐光放评头论足,把他折腾得像个小丑。

姚钢如此行事当然有他的目的:一来可以实施报复。当初他在古河县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徐光放是市长,有几次下去调研没给他面子,心里刺挠着呢。现在刚好借力行事,让徐光放自己的人反戈一击去攻讦他,很够味。二来,可以借机显示自己的开明。表面上看,欧晓翔是徐光放的人,但是绝不会因此而遭到排挤,还是保留他市政fu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的职位,这样,能进一步拉拢人心。

不过,有一点还是和以前一样。

以前,欧晓翔的副秘书长,名义上跟的是潘宝山,但其实没有,只是空挂个名,具体干的就是办公室的那摊子事。

现在,姚钢还是那么安排,不让欧晓翔跟副市长,只让他做办公室的事。姚钢觉得,副秘书长如果具体跟了副市长,那就是变相的副市长助理,有很大的蹬升劲,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借了力,所以还是让他空挂,主要把办公室给打理好就成。

在姚钢看来,办公室主要就是搞业务工作之外的综合服务,重要『性』是大是小,完全因人而异。但不管怎么说,因为欧晓翔是徐光放的老部下,对老摊子的情况很了解,起码过渡期的有些事情交给他『操』办会很顺当,而且出了事也好吹胡子瞪眼来处理,无所顾忌。

办公室的阵地无所谓,但是,对一些个关键的位置,姚钢还是安上自己的人才放心。比如市政fu秘书长一职,就不能随便将就。

徐光放在位期间,市政fu秘书长是魏希桦,工作做得严丝合缝,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魏希桦其人是个十分正直的中间派,在他眼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谁做市长就绝对百分百服务谁,为的是把全市的大局工作做好。这一点,松阳市政圈里大都知道,就连严景标也承认。

但是,姚钢不这么想,他不相信久在领导身边转,还能不入围?即使在别人看起来不是,那也只能说是伪装得好,更具危险『性』。所以,铁定认为魏希桦肯定是和徐光放穿一条裤子的姚钢,不把魏西桦拿下来,就不能安神。此外,不但要拿他下来,还要给他弄个棘手的工作,以方便随时有看不顺眼的迹象就随时拿捏。

由此,魏希桦被调到城管局当局长了,这可是个苦差事。城管的活真不易干,上下都不通爽。下行总受阻,从街边小贩到大面管理,都步履维艰;上行总挨批,在各个行政单位、部门的年底测评当中,一直是稳居倒数第一,被训得戴不上帽是常事。

当初,魏希桦要被安排到城管局的消息出来后,曾有人劝他赶紧到姚钢面前谈谈心,在文件还没下发之前,什么都有可能改变。但是,魏希桦还真就有骨气,丝毫不为所劝,他宁愿承受不愿意接受的现实,也不呈上小人脸。

从这一点来讲,潘宝山很佩服魏希桦,人格魅力就是这么迸发出来的。相比之下,潘宝山更看不起欧晓翔。不过潘宝山也不太敢和欧晓翔翻脸,当初送他一个金福字的事还没忘,怎么说都不光彩,万一欧晓翔恼羞成怒抖落出来,即便没有查证,脸面也不好看。当然,一切都由所处的地位决定,潘宝山相信,如果他到了姚钢或严景标的位置,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现在,还要悠着点。尤其是欧晓翔主动打来电话祝贺,并且还要请他吃饭。

潘宝山回欧晓翔的话,说不巧正要回富祥,有点事急于处理,过几天回来后再联系。

说要回富祥,潘宝山不是在撒谎,他要找高厚松表示感谢。

高厚松从潘宝山出事时就表示出了比较真诚的关心,到潘宝山被重新启用的消息传出,他也毫无例外地致电祝贺。而且,就在电贺的时候,高厚松告诉潘宝山,之前说过照顾那几个人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估计不日便可到位。

说是不日,估计也就几日,这点算是行话,潘宝山能听得出来,所以,现在他要回富祥见高厚松,当面感谢一些。

高厚松自然是热忱欢迎,但场面并不大。这点很好理解,富祥这边冯德锦的眼线众多,如果和潘宝山走得太近,难免会有风声走漏,高厚松也很有顾忌。

酒店是档次当然是不能低的,富祥大酒店,但房间没有选什么豪华包、贵宾包,那里熟人真是太多了。高厚松选得的是二楼普通间,这里相对要“清净”得多。

酒桌上的人不多,只有郑金萍、吴强还有姜玲,潘宝山一看就明白,但觉得似乎还少那么两个人,杨涛和解如华。这两个人,当初他也跟高厚松点过的。

高厚松眼『色』不错,从潘宝山小小的愕然中读懂了他的心思。

“潘常委,先坐吧,有些事慢慢聊。”高厚松朗声而笑。

潘宝山自然明白事出有因,也随声而笑,把高厚松朝主人位子上让,“高书记,来富祥可不比别处,你是独一无二的。”

“潘常委让我坐中间这位子,不就是要我如坐针毡嘛,我看应该是非你莫属的!”高厚松当然想极力把潘宝山让过去,要知道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威力对于一个县来说,很有分量。

潘宝山仔细看了眼高厚松的脸,确实有诚意,所以也不再推辞,“既然高书记这么客气,我就不能再客气了,否则显得太虚让。”

“那是那是。”高手送一手轻抚潘宝山肩膀,一手做了个请姿。

潘宝山落定,高厚松也坐了下来,紧接着郑金萍、吴强和姜玲也都相继沾了座。

“潘大常委,今天能跟你坐到一块,还真是要感谢高书记提供了这么个机会!”已经是富祥县副县长的郑金萍,从一见潘宝山开始就几乎把目光都投在了他身上,就想盼着有那么一个深情对望。潘宝山是不敢的,但也不回避郑金萍的眼神,只不过时间拿捏有度,和她对视后,就在郑金萍要聚焦的时候,他便找着话题移开了。

郑金萍说得有滋有味,但高厚松听了却一挺脖子一歪嘴,“郑县长,说到底,机会都是潘常委提供的,否则今天咱们也凑不到一起。”

高厚松这话是相当犀利,言下之意如果不是潘宝山帮你郑金萍美言,能有今天?

郑金萍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见着潘宝山她有些心襟『荡』漾,一时有点走神而已。

“那是那是,高书记,潘常委到底是从夹林走出来的,对我们夹林人自然是关照有加!”郑金萍忙对高厚松笑道,“我,吴强吴书记还有姜玲姜副乡长,都得感谢潘常委的!”

“客气了吧不是?”潘宝山『插』上话,环视一小圈,道:“说到底应该是高书记给面子,所以别的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喝酒破个例,同饮三杯酒的惯例就改革一下,让我们一起来感谢一下高书记吧!”

高厚松一下被说得不好意思,摆手说道:“潘常委,你这是故意让我下不了台嘛,依我看要么一起敬你,要么还是共同举杯。”

“潘常委,高书记,我提个意你们看是否合适,不如我们在座的几个,一起敬你们两位领导好了!”吴强不失时机,满脸兴奋地说了一句。经过几年的等待,在郑金萍被高厚松提上副县后,他终于干上了夹林乡一把手,由衷高兴。

吴强的提议立刻引来郑金萍的强烈赞同,她携带着姜玲,朝潘宝山和高厚松举起了酒杯。姜玲是跟风涨,如今她可是夹林乡副乡长,以前她都没想过这些,但是她能稳住,并不多话。

潘宝山想提一下气氛,也就不再推辞,端起酒杯对高厚松笑道:“高书记,有句话说得好,大小都是情,多少都是意,咱们就别推辞了,来,这杯酒也算是我们俩祝贺他们三人荣升!”

“同喜同贺同乐!”郑金萍可以说是最激动的人,副县长的光环,她梦寐已久了,如今已然变为现实,真是有些乐颠之极。

高厚松能看得出来,但也不多说。这让潘宝山有点不自在,也许在高厚松眼中,这里面有点故事。不过确实也是不清白,潘宝山并没有忘记那一次冲动之下把郑金萍给拾掇了,但好在是,郑金萍还从未以此做资,也正是这个原因,潘宝山才执意要拉郑金萍一把。

有些事不能描,会越陷越深。潘宝山相信,他和郑金萍的关系之“清白”,日后自会见分明。

高厚松虽不是太明白,但大抵还是相信潘宝山的,总不会和郑金萍这女子勾搭到一起,但至于为何要提点她,可能因为是以前在夹林得到过她的帮助,报个恩而已。再者,即便清楚就是那么一回事,也只能一笑而过。

“潘常委,今天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还应该再找两个人来,不过确实不太合适。”两杯喝过,高厚松放低了声音及时对潘宝山道,“杨涛在丁锅乡干得是一塌糊涂,根本就是麻绳拴豆腐,提不起来啊!”

“哦,那就没办法了。”潘宝山道,“提不起来的人,硬提起来后别的不讲,单是对本人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潘常委,你理解就行。”高厚松笑道,“不过解如华不是这种情况,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但是,现如今富祥县公安局长是冯德锦安排的,对解如华提防得比较紧,所以『操』作起来难免会有不可控之处。”

“那就更能理解了。”潘宝山呵呵一笑,端起酒杯对高厚松道:“拉人上岸,总不能把自己给送下水。”说完,潘宝山主动一碰高厚松的杯子,看了一下郑金萍、吴强和姜玲,继续道:“高书记,其实能有今天这样,我已经很感谢了!”

“嗌,不说感谢,那一来就客套了嘛,只说喝酒!我先干为敬!”高厚松脖子一仰,喝了个底朝天。

“爽快!”潘宝山同样不留一滴。

就这么喝了一阵,潘宝山竟然有了酒意,不过十分自制,对高厚松说明天一早还要到市里处理点事,还真不能放开喝透。

高厚松知道潘宝山不想失控,他本也就有这么个准备,而且现在潘宝山提出的理由又是那么充分,当然是顺水推舟行个轻松。

“嗯,我就估『摸』着潘常委最近清闲不了,上上下下肯定都是一大堆事情,确实也不能耽误。”高厚松笑道,“既然这样,今天我就不勉强了,随意喝,主要是聊聊天,喝得不到位下次补上!”

“必须的!”潘宝山说得斩钉截铁,“以后机会少不了。”

“只要潘常委有时间就行!”高厚松笑了起来,道:“潘常委,今晚你是连夜回市里,还是在富祥家里住下?”

就在潘宝山开口要回答的时候,包间门被敲响,服务员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女人,殷益彤。

殷益彤的出现,让潘宝山和高厚松大吃一惊,她怎么会贸然『摸』进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喝酒的心情

殷益彤能『摸』进房间,绝对不会是偶然,她是煞费苦心跟踪而来。

现在殷益彤是继许良庭之后的松阳日报社社长,已经风头高涨地列队到严景标的“警卫队”,不再像以前那样,似乎被游离在圈子边缘。

殷益彤在当上社长之初,那会儿潘宝山还没有消息说要去省委宣传部,甚至能不能雄起还很难说,所以一时疏忽,没有待见他。

潘宝山不受殷益彤待见,源于宋双。那要追溯到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从松阳刚走的时候,潘宝山请许良庭和马晋贤喝酒,让他们向受蓝天公司违规广告曝光事件牵连的人代为明义,有机会自会还情。其中,因为和宋双有过交触,所以潘宝山又亲自给她去了个电话,算是特别关照。

电话关照之后,潘宝山觉得像宋双那般级别的人,应该能有点回旋的余地,于是便给殷益彤打了个电话,说能不能为宋双调个岗位,哪怕到不重要的采访部门做个主任,也比在资料室好,毕竟是一线,也算是没离开老本行。

当时殷益彤没有给潘宝山半点面子,因为在她眼里,潘宝山差不多是个只有半条政治生命的人,不用紧贴了,所以她托辞说有关处理决定都是市里的意思,报社这边做不了主。

然而让殷益彤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潘宝山竟然又神奇地复活了,而且还是满血,成了省委宣传部的领导,那可是脚底板踩头顶的分量。为此,她两天没睡好,就琢磨着如何能把在潘宝山面前丢了的情面再捡回来。

就这件事,殷益彤在上面算是下足了功夫。她不动声『色』,甚至连社党委会都没开,火速将宋双从后方资料室调到了前方采编一线,任新辟的城市部部门主任。

在调动宋双之前,殷益彤与她的谈话很是意味深长,一副慨叹颇深的模样,说潘宝山前些日子来过电话,关照要帮她调动下工作岗位,但因为市里有相关指示,心里实在没有底能周旋到什么程度,所以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所以这事一定程度上可能会让潘宝山产生些误会。

宋双大概明白是个什么事情,但也并不就此发表看法,只是感谢殷益彤照顾得到位。殷益彤摇头笑笑,说要感谢就感谢潘宝山,是他说的情。言毕,殷益彤故意又一声长叹,说她担心的是在这事上没落个好,潘宝山对她的误会估计一时半会还消除不了。宋双听后摇了摇头,说潘宝山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应该不会。

借着宋双这话,殷益彤对她说既然这样,不管潘宝山误不误会,要她寻着机会就带句话,让潘宝山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样或许可以尽快地让他不误解。

宋双连连点头,说那是必须要做的,否则她也过意不去。其实,宋双把眼前的事情一联系,就知道殷益彤的那点把戏,肯定是当初没买潘宝山的账,可现在开始懊悔了。当然,宋双绝不会表『露』出来,这一刻,糊涂一时胜过聪明一世。

不过在装糊涂的同时,宋双也玩了点小聪明。当初她安排写稿的记者小赵,被“发配”到热线值班座上当接线员了,让她觉得对不住人,何不趁此机会帮小赵“平反”一下?

于是,宋双一皱眉头,说潘宝山对小赵的事也很关心,表示记者的工作也很不容易,忙在一线就是身处风口浪尖,难免会有失误,所以绝不能一棍子打死,那样是很不负责的。

殷益彤还真相信宋双的话,因为上次潘宝山给她电话时,只是说了宋双的事就被她堵了回去,否则接下来也可能就会说小赵的事。

宋双看瞧得出来殷益彤是深信不疑,这让她很是感慨,看来每个人都有大失水准的时候。殷益彤平日里是很精明的,一般琢磨事还比较透,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被完全蒙住。也许是因为心境不一样,现在殷益彤就是一门心思想要得到潘宝山的谅解,心切之急可想而知,所以一旦听说相关的可能**情,难免会盲目信从。

就这样,记者小赵的问题也解决了,离开了接线员岗位,而且殷益彤还根据本人意愿,让其去了类似行政『性』质的部门,总编办。

总之,从宋双和小赵的事情解决上,殷益彤觉得她做得已经算是到位了,但是她也认为,要想彻底调和与潘宝山之间的关系,并不能仅仅靠那两人的工作安排。

有些事还需要亲自出动。殷益彤经过一番考虑,觉得应该制造和潘宝山偶遇的机会,到时她拿出女人乐天派的一面,表现出热情来,貌似与潘宝山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快,然后,再很含蓄地点一下宋双和小赵的事,表明起初电话里驳面子只是无意之举,或者是她的行事方式,跟本质态度无关。

所以,殷益彤撒开人马『摸』索潘宝山的行踪。欧晓翔要请潘宝山吃饭,就是她掌握的一个线索,所以,她知道了潘宝山近几日要回松阳。殷益彤知道,潘宝山回富祥不会只是回家,八成要到县大院去。于是,她马上给还在富祥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位子上干得快活的哥哥殷益开去了电话,让他密切注意潘宝山会不会去县大院找什么人。

殷益开干别的可能不到位,但做这些却很在行。没有闪失,他及时而准确地知道了高厚松与潘宝山见面一事。

殷益彤得知后,立刻展开了周密的策划,列了几套方案甄选。最后,她叫上了宋双,一起去富祥,到县委宣传部就拓展城市版面的报道领域工作,谈点合作。

就这样,殷益彤带着宋双来到了富祥,为了达到和潘宝山碰面是绝对偶然的目的,她没有跟高厚松打招呼,而是破天荒地直扑宣传部,找部长曹魏。

曹魏觉得应该向高厚松汇报一下,他是副处,陪同级别不够。殷益彤将他拦了下来,说只是谈点业务上的合作,用不着惊动高厚松,况且当初高厚松在市广电局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熟得很,也用不着客套。

曹魏并没有多想,并没有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异常:如果只是谈点业务合作,殷益彤用得着亲自出面?不过也可以理解曹魏的心思想不到位,殷益彤过来直接奔他,他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以为殷益彤把他当回事了。

所以,曹魏谈起业务很用心,表示出了极大的支持与配合。在随后的招待上,他更是用心,去富祥大酒店是必须的,到富祥吃饭,富祥大酒店是招牌,那是档次和规格问题。

在去富祥大酒店吃饭的问题上,殷益彤没有着急表态,她在等殷益开的消息,要看高厚松请潘宝山到哪里去用餐。

时间还比较凑巧,殷益开及时给殷益彤来了电话,说高厚松和潘宝山要到富祥大酒店吃饭,而且还是在二楼的普通包间。

这一下殷益彤有了底,也就默认了曹魏提议到富祥大酒店吃饭的事,不过在房间的选择上,她拒绝了曹魏到贵宾包间的安排,说要朴素节俭,到普通间就很好。

殷益彤坚持,曹魏当然说不的什么,只有同意。

一切按照殷益彤的计划行进。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听了两句便笑起来。挂掉电话后,殷益彤说刚听到个消息,高厚松也在二楼这边的房间,既然这么巧合,就过去敬杯酒。

曹魏一听忙起身要陪引过去,殷益彤说还是分开去,可以让高厚松多喝两杯。

就这样,殷益彤独自出门,让服务员领了个路,便来到了潘宝山和高厚松所在的包间。

“诶呀,这么巧啊,潘常委也在!”殷益彤进门后,眼睛看到潘宝山的刹那,顿时『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看来今晚过来敬高书记这杯酒是要赚了,还能有机会敬潘常委酒!”

“哦,殷社长什么时候过来的?”高厚松显然是大感意外。

“今天下午,到你们宣传部谈了个小小的合作。”殷益彤道,“我们报纸不是设了个城市部门嘛,有对应的版面,经过前期的运作,发现仅仅把目光盯在市区是远远不够的,稿件结构太单一,内容太单薄,所以开拓了下思路,想把三县县城区域内的部分新闻资源也整合过去,那样版面总体可能就厚实多了。”

“这样啊,那当然好,县城向城市化、都市化发展,文化宣传要先行,很好!”高厚松道,“殷社长以后可以多多关照我们富祥啊。”

“那还用说?”殷益彤笑道,“富祥可是三县的第一站!这里毕竟也是我的老家嘛。”

“呵,很感谢殷社长。”高厚松笑道,“不过我看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下午就来富祥,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急着谈事情,再说也考虑到高书记太繁忙也就没打搅。”殷益彤说到这里,把话题引向了潘宝山,转身正面朝向他,“事实证明我的考虑是对的,没打扰到你和潘常委谈事。”

“这么说对也不对。”高厚松呵呵一笑,“我跟潘常委谈事是不错,可难道你不想跟潘常委见见面?”

“想肯定是想了,就不知道潘常委给不给这样的机会。”殷益彤眼神带着丝丝缭绕,紧紧地盯着潘宝山。

潘宝山微微一笑,对殷益彤这号人他是很清楚的,现在陡然冒了出来绝非偶然。不过对她也用不着较真,上次打电话的不快不必太上心,当然,也不能真的就无所谓,毕竟也算是外交事件。

“殷社长,你这话我看多是要反过来说才对。”潘宝山面带微笑,“市里的任务多指示多,你怕是忙不过来吧,想必自由的时间很少。”

“欸哟潘常委。”殷益彤一下就听出潘宝山的话音,但她全然似无所知,呵呵地笑道:“市里的任务和指示是公事,能推就推推,再怎么着也能忙里偷闲呐。”

“别站着说了。”此时,高厚松对服务员一挥手,“加个座位,让殷社长坐下。”

“不了不了,那边跟曹部长还在谈着事情呢,中途偶然得知高书记也在这里,就过来敬杯酒嘛。”殷益彤摆手笑道,“不过很意外地见到了潘常委,实在是惊喜,所以这第一杯酒我就先敬潘常委吧!”

殷益彤说着,走到潘宝山身边。

潘宝山不能没有回应,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殷社长,这酒还是我敬你吧。”

“一来一往两杯嘛。”高厚松想闹点气氛,一旁高声道:“一杯也可以,但要交杯。”

殷益彤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不过潘宝山摇起了头,对高厚松笑道:“高书记,这不合适,人家殷社长是奔你来的,我怎么能抢了风头,还是你跟她交一下比较合适。”

“嗯,我看和潘常委的交杯就免了吧。”殷益彤看到这里,笑道:“没准潘夫人有交待呢,我可不能做矛盾挑起人啊。”

话说到这里算是个圆场,接下来殷益彤便向潘宝山举杯,潘宝山不想多喝,说干脆一杯双意,也算是有来有往。

高厚松这会看得出来,潘宝山对殷益彤有点不感冒,所以也借着一杯双意这话,和殷益彤喝了一杯,以便让她快些离开。

但殷益彤在出门前,显示出了点大度,主动和在座的其他人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碰碰酒杯沾沾嘴唇,然后才退了出去。

出门后,殷益彤快速回到本桌的房间,即刻对宋双说潘宝山也在高厚松的酒桌上,让她和曹魏也一起过去,顺便敬杯酒。

宋双明白殷益彤的意思,和曹魏过去后,借敬酒的机会把调岗的事情说了下。

潘宝山恍然一点头,暗叹殷益彤的城府还真有点深度。按理说,此时理应回访一下殷益彤敬杯酒,既表示感谢,同时也是来往之礼。但潘宝山没有行动,跟殷益彤喝酒,还真没那份心情。就在这个时候,恰好另外一个女人打来电话,说要请他喝酒。

潘宝山的心情一下就上来了。

来电话的女人,是江楠。

第三百七十二章 玉饰

对江楠,潘宝山有种说不清感觉,要么不想,要么一想起来就有点抓心挠肝。

在潘宝山脑海中,江楠的形象是柔美风韵,清高之中似乎又带着点风尘俗味,让人有点稳不住,但是让他最按捺不住滋生的一股骚动的原因,是欧晓翔对江楠的那句评价:闷骚的大龄文艺女青年。

每每想到这里,潘宝山闭上眼似乎就能清晰地触到江楠那有些冷美面容下的烈火般焰情,烧得他心焦。很自然,也就总会产生一系列猥琐的想法。

不过也就仅仅是个想法,潘宝山面对江楠的时候,有种敬畏感。这种感觉的来源是刘海燕。江楠是刘海燕的同学,关系亲密,潘宝山下意识里总是会把江楠的位置,摆得跟刘海燕一样。

这就决定了潘宝山对江楠的某些想法只能是幻想,但幻想自有其妙处,如画中之梅,虽吃不到,可唧番嘴巴,似乎也能品出一丝滋味。这种滋味可以带到任何一次与江楠见面中,稍一闭目,便色彩斑斓。就是现在江楠打电话过来,说要请他喝酒,那感觉就不一样。

“江主任,要说喝酒该是我请你嘛。”潘宝山接通电话,笑呵呵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请你吃个饭,感谢以前对我的种种帮助。”

“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帮上什么的。”江楠笑道,“潘常委,我说请你吃饭,只是做个中间人,真正请客的是张道飞。”

“哦,是张站长啊。”潘宝山笑道,“提到他,该请客的也应是我,以前,张站长也帮过我不少。”

“那不好,张道飞要我帮忙传话,结果弄得反客为主了。”江楠道,“要不这样,这客由我来请。”

“怎么能让江主任你请呢。”潘宝山道,“请也可以,咱们排着队、换着班请,也好多吃几次。”

潘宝山说完这些,觉得有点不妥。不过江楠接话很快,让话头没有咂摸的空间。

“潘常委,我说要请客是有说法的。”江楠道,“你马上就要高升去省里任职了,算是我为你庆贺。”

“欸哟江主任,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就不好意思了呢。”潘宝山笑了笑,道:“我看什么都不说了,这次就让张站长做东,至于我和你之间的事,再另找时间。”

潘宝山这么说,有点意思。江楠不知明不明白,反正是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行,时间由你定就是。”江楠笑道,“那张道飞的事就先定下来,明天中午,阳光宾馆。”

阳光宾馆,潘宝山一般是不去的,因为那是高桂达控制的场所,怕遗下什么把柄。其实想想也无所谓,只要不乱伸手、乱伸腿,自然无妨。

第二天中午,潘宝山如约而至。

张道飞已经在房间等候多时,一见潘宝山到来,立马上前伸手,“潘部长!”

“嗳,现在就称呼部长可不妥。”潘宝山笑着握住张道飞的手道,“再说了张站长,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称呼嘛,还是随便些好”

“那怎么能行呢,潘部长你马上就是省委宣传部领导了,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张道飞另一只手掏出香烟,耸出一根。

潘宝山移手接了,张道飞马上点火。

“张站长,一切都好说,好说!”潘宝山笑了起来,道:“江主任还没来?”

“没。”张道飞抬手看看时间,“按理说应该到了,她向来都很准时的。”

正说着,江楠推门进来,“哎呀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下班高峰,这一会主要路段就是容易堵。”张道飞身子撤了一步,对潘宝山做了个请的姿势,“潘部长请坐,现在开始?”

“人齐了?”潘宝山小小地一个愕然。

“齐了。”张道飞一松脖子,身子稍稍前倾,“潘部长,本来我提前联系了邵卓出,可不巧的是他出差到外省了,赶不回来。”

“哦,邵卓出!”潘宝山听到这个名字有所触动,“他离开松阳后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关注他。”

“他去友同市驻站了。”张道飞很认真地道,“不过听说他在那边日子也不太好过。”

“友同市?”潘宝山若有所思,“宁川平宁副记不是去当市长了嘛,有机会跟他打个招呼,看能不能帮帮忙照顾下。”

“或许也可以。”张道飞稍一犹豫,道:“不过最最主要的原因是《瑞东晚报》那边的事,不待见他。”

“邵卓出挺好的嘛,工作各个方面能力都很优秀,还不受待见?”潘宝山道。

“潘部长,这年头混工作不只是靠工作能力啊。”张道飞抿抿嘴,“跟您也不拐弯,邵卓出不受待见的原因就是在松阳时几次不听关放鸣摆布。因为关放鸣和《瑞东晚报》的总编辑单梁是校友,两人有来往,走得还比较近,所以关放鸣找单梁告了个状,说邵卓出有种种不好,不能留在松阳,所以他就被调离去了友同市记者站,还受挤兑,重任务压给他,好处远离他。”

“哦,其实邵卓出的事跟我有很大关系。”潘宝山一点都不回避,“好几次都是因为我找他帮忙,才惹得关放鸣不高兴。”

“也不能说跟你有关系,关键是关放鸣。”张道飞道,“他那人我接触过几次,算是看透了,不行,很多事都不上道。”

“关放鸣也就罢了,那《瑞东晚报》的老总单梁也没水平。”江楠听到这里摇了摇头道,“像邵记者那样有能力的人,仅仅是因为私人关系就进行无端打压,好没气量。”

“的确,作为省级媒体的老总,不该是这么个肚量。再说了,晚报走的是市场路子,要想在竞争激烈的报业环境中生存立足,领导的作用之大可想而知。一个心胸不够宽广的人,在其位就是大害。”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不是个小问题。”

“诶哟你看看,请潘部长吃个饭,尽谈这些干什么!”此时张道飞一拍脑门,“走题了,走题了!”

“很好,我觉得吃饭喝酒无非就是个机会,是个平台,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谈了些什么、了解些什么、学到了些什么。”潘宝山听说了邵卓出的消息,真是感觉很有收获,他端起酒杯对张道飞道:“张站长,都说三人不喝酒,双碰有人漏,我看今天咱们就三人碰。来,我们一起敬下桌上唯一的女士。”

江楠不好意思地举起酒杯,“别说敬了,就是一起喝。”

一起喝很好,量平均。不过江楠有话在先,她酒量不行,没法实打实料地跟杯,只能是尽量而为。

江楠这话不是作假,虽然每次她喝得都不多,但次数一多也就不少了。半小时后,她感到有点发晕,脸色也逐渐丰红起来。

女人脸红总会让人多想红的原因,即使不去想,单是看着红扑扑的脸,也会多看出些妩媚。

潘宝山又想起了欧晓翔对江楠的那句评价,不禁又臆想起来,如果此时单独和江楠独处一室,她完全放开来,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高跟鞋和丝袜乱飞乱飘,那根眼镜似的罩条和那块双层三角布,会不会在床头或床尾东勾西挂?

“潘部长,没喝多?”张道飞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他见潘宝山有点发愣,以为身体状况欠佳,耐不住酒力。

“哦,哦,喝得是不少。”潘宝山回过神,恍然笑道:“其实也不多,只是这几天没断酒,底子太厚,量加不上了。”

“我说呢,以潘部长的酒量哪能这么快就有了感觉。”张道飞笑着看看潘宝山和江楠,道:“潘部长,江主任,要不今天早点结束?回去也好早点歇息。”

张道飞这么说也是出自真心,请领导吃饭,不在乎饭局持续的时间长短,只要人到了就能说明一切。故意拖长时间,有时反而会坏了吃饭的心情。

“嗯,我看也合适,吃饭嘛,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也不在这一次。”江楠随声附和。

江楠这么一应声,事情当然就顺着走了。张道飞向服务员招招手,每人来了一碗阳春面,说常来常往。

吃一小碗面的工夫实在是短得很,甚至还没抽一支烟的时间长。好在饭后还有果盘,还能多坐上几分钟。

张道飞从包里拿出两个蜡封的松木盒子,在潘宝山和江楠面前没人放了一个。说这是去新疆交流学习时淘到几块好玉,玉赠有缘人,今天就是个好缘分。

潘宝山稍稍用力,打开了盒子,一看,是一个如小拇指粗细的精巧玉饰,祥龙盘柱的形状,只不过龙形纹路不是那么清晰,但若隐若现之间更是微妙。最为别致的地方是龙尾盘绕的一小截,明显细了几环。潘宝山忍不住多了几眼,这玉看上质地细腻,水头也好。

江楠似乎也是满心欢喜,她用牙签划开蜡封口,掀开盒盖看了几眼,也没拿出来,合上后就推给张道飞,说这不合适。

张道飞很坚决,把盒子拿起来郑重地放到江楠面前,说朋友之间,以平常心待之真的就无所谓,否则就是对他有意见或者是看不起。

这么一来,潘宝山接上了话,对江楠说收着就收着,怎么说也是张站长的一番心情,不要扫他的兴了。

张道飞见此,立刻又补充说,这玉是开过光的,由大师亲手蜡封,谁开封看了谁就是主人,即使自己不佩戴,一般也不要给外人。

张道飞说得有点玄乎,但也正好符合人们所期望玉器所能具有的某些神秘性。所以,江楠也不再说什么,说了声谢谢,收了起来。

潘宝山也同样,把盒子放进了小公文包。不过马上他就警觉起来,这房间是不是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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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兴致高

潘宝山机警地看了看房间,觉得担心很多余,张道飞安排的房间只是个普通间,而且就算是贵宾间,也不一定就有监视探头之类,或许阳光宾馆根本就没有安装这些设备。再退一万步,即使有并被监控到了,也并不能说明什么,“纪念品”而已。

这事不用忧虑,潘宝山的注意力又转到了江楠身上,从出包间到进电梯,潘宝山的鼻孔里都是江楠身上的香味,『荡』得他的心忍不住漾起来。潘宝山琢磨着,如果真是他和江楠独处,借着酒劲肯定能有所突破,拥抱是起码的。

不过一切还能自制,因为身边有张道飞在,潘宝山对他并不放心,所以行事要处处小心。

但是内心被激起的那股火却不易熄灭,潘宝山决定找邓如美消消火。另外,还有小区开工建设的事也要问一下到了什么程度,因为有王韬提供了一定的周转资金,进展应该不错。

邓如美对潘宝山的到来颇感意外,这个时间段来找她,以前从未有过。

“邓姐,中午酒桌上被吊起了『性』子,火头压不下,不来你这里怕是要犯错误。”潘宝山在邓如美面前没有防备,已经没法防了,而且在他看来也用不着。

邓如美无声一笑,拉起嘴角道:“来我这里就不怕犯错误?”

“在你这里,我不怕。”潘宝山此时已变得极为强势,他伸手拉过邓如美,“唯一怕的是进出会馆时被发现。”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会留意吧。”邓如美道,“饭点差不多也多散了。”

“还有留下来潇洒的呢。”潘宝山道,“邓姐,我看以后你还是别住这里,反正现在小区开发有资金注入,多少也不差那几十万,还是在市区弄套房子吧,好歹也能提高些安全『性』。”

邓如美听后咬了咬嘴唇,好一会点了点头,“就在新区买个小套吧,三五十万也能收拾好。”

“只要不在这里,怎么都好,大小无所谓。”潘宝山『摸』着邓如美的腰,“我这里能挂一套钥匙嘛?”

“你说呢。”邓如美少有地娇嗔道,“我所有的门你都能开。”

这话很有味道,潘宝山一下被激起盛火,果断而粗暴地把邓如美翻倒在床上。

好一阵怒海凶涛般翻腾,潘宝山几乎是竭尽全力,邓如美也是急喘不止。

事后,邓如美忍不住问潘宝山,“中午你碰到谁了?”

潘宝山开始并没有领会到邓如美的意思,懒洋洋地说《瑞东日报》驻松阳记者站站长请客……

只是说到这里,还没中间说搭话陪酒的人是江楠,潘宝山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他一手拍向邓如美的大腿,笑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邓如美也笑了起来。

潘宝山手上一用劲,邓如美轻声一个“哎唷”,缩起了身子。潘宝山嘿嘿一笑,起身一把将邓如美的脚拉起来,要挠她的脚心,“不说实话?”

“说,说……”邓如美最受不了这个,“我是觉得你今个中午兴致太高了。”

“那是因为中午吃了一道菜,旱鳝鱼。”潘宝山道,“在场的人起身时,台布都差点四分五裂了。”

邓如美很夸张地瞪大眼,看着潘宝山张大嘴巴,无声而放肆地作笑状。

“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感觉就像是个可爱的小女生。”潘宝山两手托着邓如美的脸,看着她的眼,说得很认真。

“宝山,今天中午酒桌上是不是有年轻美貌的姑娘了?”邓如美的两腮被挤,发音不是太清楚,但潘宝山听得明白。

“有又怎么样,我都是奔四的人了,还能动那念头?”潘宝山道,“就是动了那念头,也下不了手啊。”

“什么奔四?”邓如美道,“三十五,正当年。”说到这里,邓如美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哪像我,真的是徐娘半老了。”

“风韵还盛呢。”潘宝山俯身下来,用嘴唇在邓如美后背上滑动,“皮肤还这么光滑有弹『性』。”

“脖子。”邓如美抬手捏了捏颈上的皮,“女人真实的皮肤要看这里,瞧,已经松弛下来了。”

“那是你心理作用。”潘宝山展开四肢,罩在邓如美身上,“再说了,你在我心里,跟貌相无关。”

“唉,我倒宁愿有关。”邓如美轻叹着,环臂缠住潘宝山,道:“那样过几年我真的老去,我们之间也就不会再有现在这般情形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潘宝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其实很多时候,我们不要想江燕太多。”

“江燕是我的好朋友。”邓如美道,“她比我小,一直把我当姐姐看,然而……”

“还是别说了吧,有时候想起一些事来,我也会自责。”潘宝山打断邓如美,“但是换个角度来看,就能宽慰许多。”

“最好还是克制,尽量克制。”邓如美道,“有些事少做,反过来也能让我们保持清醒的头脑。”

“你说得也是。”潘宝山翻身倒到一边,点上支烟,道:“邓姐,那市区的房子,钥匙我就不要了。”

邓如美沉默了一小阵,“也好,没有钥匙也好,有我电话也就够了。”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一支烟抽完,潘宝山开始穿衣服。

“这一阵会馆里应该没人了吧。”潘宝山觉得应该换个话题,道:“我出去的时候可不要被熟人看到,那多少是会有些影响的。”

“应该不会。”邓如美靠在床头,拉起被子盖在光滑的身上,道:“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省里?”

“还没个数,要等文件下来。”潘宝山道,“应该不会太晚,这都十月下旬了,早一些估计月底会有动静,晚一些也就是下月初。”

“那也很快。”邓如美道,“找个时间得跟你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小区开发的事,照目前的速度,明年上半年就能全部竣工。”

“那要抓抓紧,第二地块要着手准备。”潘宝山道,“当初马立志不是有话嘛,第二、第三地块都可以找他『操』作。”

“我看剩下的两个地块相继拿了最好,夜长梦多不是瞎说的,假如马立志到时不在位了,事情还不一定会怎样。”

“难度怎样?”潘宝山问。

“难度肯定不小,但一切都在于『操』作。”邓如美道,“马立志的弱点已经掌握,再多给他点甜头,应该没有问题。”

“那就照你说的办,资金方面的问题可以再想想办法。”潘宝山道,“不过缺口似乎有点大。”

“那个也不急,明年中期再说,到时用楼盘销售的钱滚动使用,应该能周转一阵。”邓如美道,“实在不行就用第二地块抵押贷款,付些利息就是。”

“嗯,该舍得的就要舍。”潘宝山道,“都由你作主好了。”

“大方向肯定会和你商量,小方面尽量不分你的神。”邓如美道,“你的官场上的人。”

“什么官场?”潘宝山摇头叹笑,“官场好嘛?很多时候都是凭一口气而已,其实要是想开了,做生意赚点钱,过个自由自在的日子,那才舒服。”

“做生意就好嘛?”邓如美也有感叹,“做生意其实也难,市场要掌控,对手要提防,还有那些个权力部门还都要供着。就拿会馆来说,公安、消防、工商、税务、卫生、安监、环保还有消协,哪家不得当老爷一样对待,否则就想着法子卡你,卡得还没话说。”

“看来还得安排个人来处理那些个破事,表面上我是跟你有矛盾,但暗地里该做的事要做好,以前我是疏忽了。”潘宝山拍着脑袋说。

“也不用。”邓如美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能轻松摆平,实在有问题再跟你说。”

“也好。”潘宝山道,“那样我们的关系就更具有隐蔽『性』。”

“你只管忙你的大事。”邓如美道,“累了的时候可以来放松放松,平时不用分神考虑会馆和小区开发的事。”

“有你在就足够了,我当然放心。”潘宝山看看时间,笑道:“邓姐,我该走了,趁着下午空闲,去找徐光放『主席』聊聊。这次我能翻身,他可是帮了大忙的。”

“要不晚上请徐『主席』来会馆吃个饭?”邓如美道,“新来了几个女孩姑娘,都还不错。”

“徐『主席』跟我在一起可从来没沾过这些啊。”潘宝山摇着头,“可能他不好那一口。”

“应该不是,他跟你在一起没有那些活动,只是他放不下面子主动提而已。”邓如美道,“你跟他主动提过或者暗示过?”

“还真没有。”潘宝山又摇摇头,道:“不过狼有狼道蛇有蛇路,即使徐『主席』有那一口爱好,自然也有熟路,我是不便介入的。”

“你不暗示一下怎么能知道?”邓如美道,“要我说徐『主席』也不一定有路子,你要知道官越大行动就越不便,没准心里急得慌,就是苦于没有安全通道。”

听到这里,潘宝山抓抓耳朵,“行吧,等下午我找徐『主席』聊聊再说,看看他的意思。”

潘宝山说完,走到床前轻轻掀起被子。

邓如美两腿一缩,微微一笑,道:“没看够啊。”

“嘿嘿,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潘宝山笑得很『色』,抬手拍拍邓如美的光『臀』,“好啦,我走了。”

“我不送你。”

“送什么,那不是徒增危险系数嘛。”潘宝山道,“一个人从偏门悄悄溜进、溜出,安全便捷。”

便捷是没错,但安全不一定。

这次潘宝山离开的时候,碰巧就被一个人看到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地雷

看到潘宝山从会馆出来的是卢山峰,他中午在会馆有场子,刚好又舒服了一阵,迷迷糊糊小睡一刻,也到这个时候才走

当时卢山峰刚走到院子一边的停车区,正拉开车门,瞥到潘宝山后加便拱进车里这会他头脑很清醒,知道潘宝山没干好事,独自一人行动可能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卢山峰一阵暗喜,下意识地觉得可以捏潘宝山点把柄,不过马上他又沮丧起来,这事只是知道而已,并不是清楚,没有用

但也算是碰到点上了,就在卢山峰摇头叹气的时候,邓如美竟然从会馆楼里急匆匆走了出来,对已经快走到大院门口的潘宝山招呼了一声,抬手扬了一下卢山峰看得清楚,是手机

潘宝山把手机忘到房间里了

邓如美把手机递到潘宝山手里,两人并没有说什么,就一递一接的工夫,似是陌生人

此时,坐在车里的卢山峰拍着肚皮笑了,忍不住自语道:“潘宝山啊潘宝山,这就是天意,当初你拿我一把,现在,我也能拿你一把”

“卢常委,拿什么?”一直在车里等候的霍介达没有注意到车外的情况

“潘宝山和女人有事”卢山峰哼声道,“该栽还是要栽的”

“和谁?”卢山峰问

“在这会馆里还能有谁?”卢山峰有意不说清楚,有些事还是一个人知道好

霍介达领会卢山峰的意思,知道不该多问,也就不再张嘴,让卢山峰一个人乐去

不过很快,卢山峰就又皱起了眉头,还是老问题,潘宝山和邓如美之间有事,也仅仅是知道而已,没证据

卢山峰暗暗叹着气,拍起了大腿,可也就是十几秒钟,嘴角便扬起了笑意不管怎样,这也是个秘密,而且还是个天大的秘密,以前潘宝山和邓如美闹出矛盾,看来都是表面文章,暗地里搞得是另外一套而且这是个好引子,只要以后用心关注,肯定能得到真凭实据

当然,抓证据不是为了把潘宝山给轰下来,而是为了借力卢山峰很清楚,潘宝山以后肯定会大放异彩,有把柄攥在手里,随便做点暗示便能靠上他,有前途

卢山峰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窃笑

潘宝山是不知道这一切的,他出了会馆大院,招手拦了辆出租直接去找徐光放

徐光放兴致很高,尤其是谈到潘宝山要去省里的事,甚至有些红光满面

“小潘,塞翁失马焉知祸福,现在你的机会来了”徐光放边说边给潘宝山拿茶杯,放茶叶

潘宝山一看忙凑步上前,接下活来,“徐主席,我来倒,我来倒”

徐光放也不坚持,把茶杯交到潘宝山手里,“有没有做好动身的准备?”

“也可以说做好了,也可以说没有”潘宝山道,“徐主席,其实我是不知道该做哪些准备啊”

“意识,工作意识准备”徐光放道,“到了省里,层面高一些,做事的方式要有所改变,不像在下面的地级市,可以大胆尝试,甚至是激进一些,但是到了省里,就要有所收敛,或者说要稳一点”

“徐主席,谢谢您的教导”潘宝山道,“我会注意的”

“其实也不用我说,这方面你做得很好”徐光放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要知道,省级层面上的事,多是守,毕竟牵扯的面大,容不得冒失,否则容易乱大局”

“这么一说我就很明白了”潘宝山笑道,“地市级可以说是先锋队,冲冲杀杀闯着干,而到了省级层面,就要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便会乱了军心,顾不住大局”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徐光放道,“小潘,工作上的一次失误,有可能就会影响终身呐”

“徐主席说得对,我会好好把握的”潘宝山道

“嗯,不过到省里要注意侧重”徐光放道,“从职务安排上看,你的重点在广电局,宣传部的事要次一些,但也可以积极主动点,抓住好时机就要用充分,把自己表现出来”

“徐主席,你所说的好时机指的是哪方面?”

“贴近郁长丰郁腾记啊”徐光放惊道,“难道你没想过?”

“没”潘宝山摇摇头,“我觉得还没到贴近郁腾记的档次,好像离他还很远”

“多远?”徐光放道,“你和郁腾记的关系,就像咱们松阳各局室的负责人对严景标一样,正合适”

“嗯,还真是”潘宝山点着头道,“好歹我也是正厅级了”

“那可不是”徐光放道,“到省里以后,一定要摸透郁腾记的心思,吃透他的精神,然后在广电、宣传的岗位上来策划一系列工作措施来策应”

“是要用一番心思”潘宝山点点头,深有领会,道:“徐主席,我的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

“上午我才和焦自高通过电话,就最近几天了”徐光放道,“早动身早好,省得严景标不死心又瞎捣鼓”

“严景标估计这些天过得不是滋味,没想到一耙子没搂倒我,反而把我给激了起来”潘宝山说到这话,不免露出点得意的神情

“呵呵”徐光放闻听也畅快地笑了起来,“是啊,就让他难过后悔,这就叫自找没趣”

“没错现在严景标肯定是悔青肠子了”潘宝山笑道,“但对我们来说,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徐主席,今晚咱们找两个人,好好乐一乐?”

“可以”徐光放道,“不过可讲好了,今晚我做东,本来我也就打算在这两天跟你约一下,正儿八经地请你喝两杯的”

“不行,那不行,徐主席你要是那么做,酒我还真喝不下去”潘宝山道,“我摆酒桌,你肯坐上去就很好了”

“瞧你说的,现在你可是省级领导了”徐光放道,“什么时候把那个‘级’字拿掉,变成省领导就好喽”

“能真正被称呼省领导,那起码要副部级啊”潘宝山摇摇头,“那事我是真的不敢想”

“有什么不敢想?”徐光放道,“你在松阳升为副厅的时候,之前想过嘛?”

“也没有”潘宝山道,“那时还太年轻”

“情况是一样的,今年你该三十五了”徐光放道,“要我说,你定个五年规划,争取在四十岁的时候,哦不,之前,四十岁之前,争取把副部的问题给解决掉”

“徐主席,听你这么一说,想法是有了,但还是没什么信心”潘宝山道,“除非能一直好运,得到郁腾记的青睐”

“运气多是自己争取的,关键是要善于把握机会”徐光放道,“好了小潘,今天不多跟你谈那些,别说得你急功近利起来,那就不好了,有个意识就行”

“也是”潘宝山抿了口水,“徐主席,要不先联系两个人到喝酒的地方,打打牌聊聊天?”

“好”徐光放道,“现在打牌我可是好手,自从到了政协,相对比以前可清闲多了”

“那我可要领教领教”潘宝山笑道,“打牌我也在行呐”

“那就牌桌上见分晓”徐光放仰头笑了笑,道:“另外还找谁?”

“找谁都行,只要你看着顺眼”潘宝山道,“老部长孙华生怎样?”

“可以,孙华生干了多少年的组织部长,从来都没给我添堵,找他可以”徐光放道,“而且他跟省委组织部的人多数也熟悉,到时可以让他搭搭话,不也是认识的路子嘛”

“也是”潘宝山道,“今天不喊多人,另外再叫上魏希桦魏局长”

“嗯,也可以”徐光放道,“小魏是个很不错的同志,这次被严景标给捏了一下,不舒服啊”

“暂时的”潘宝山道,“以魏局长的为人,最终应该不会差”

“我也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说”徐光放道,“小潘,如果以后有机会,能拉就拉他一把”

“那是当然,否则今晚也不会找他来陪您喝酒了”潘宝山说完,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孙华生和魏希桦

两人一叫就到,尤其是孙华生,对潘宝山的邀请还有点受惊,没想到退下位来还能得到一定的尊看

很自然,酒桌上的氛围融洽之极可想而知,很多事谈得都很到位,当然也没有离谱,几个人都有拿捏的本事

大概十点钟的光景,酒席结束,潘宝山提出沸个矿泉澡孙华生和魏希桦都不表态,看着徐光放徐光放呵呵一笑,说今天不扫兴,沸去

会馆的浴所经过改造,变得曲径通幽又豁然开朗,几处弯绕,有隐泉区,也有大阔之池

潘宝山特意和徐光放一起,谈起高官和女人的话题

徐光放也许是有了酒意,说高官的女人路其实很窄,因为目标太显眼,没法像普通人一样潇洒来潇洒去,假如有露水情事,官儿们才不会搞小二、小三、小四,那个个都是地雷

听了这话,潘宝山无声一笑,知道今晚可以安排徐光放好好放松一下了孙华生和魏希桦,这两人潘宝山没有安排,有些不妥当

当然,潘宝山自己没闲着,抓住这机会继续找邓如美切磋过几天去省里了,事多繁忙,趁现在松闲,就偷着乐一乐

第三百七十五章 进大院

三天后,时间跨入十一月,秋意已浓。**!。*

一清早,潘宝山动身前往双临,到省委组织部报道。

作为常规性程序,松阳市委组织部领导应该陪送潘宝山去省委组织部,然后再由省委组织部引送到任职单位。不过潘宝山委婉拒绝了安排,他不想看到邹恒喜那张极不情愿的脸,当然,现在邹恒喜表现的或许是一脸媚态,但那更让人生厌。

三十七号车还没交出去,潘宝山让老匡带他一个人过去。

车子在双松高速上匀速平稳前行,路两边成排的高大意杨顶着一树黄叶,在秋风的摇动下,不住地抖落片片金黄。

暖融融的阳光里,叶子在风中摇曳坠落,很安闲。

透过车窗,潘宝山看得出神,这种景色还是以前在夹林时留意欣赏过。那会好像还有点年少的诗情画意,经常在午后或者黄昏中到河堤上溜达一圈。赶上好阳光时还躺下来,衔一根草蘖,两手枕头望着空蓝蓝的天空,间或堤岸上的杨树叶飘落到身上,还带着点太阳的味道。

但其后的十年,在升职与勾斗中全然没了那份心境,或者是没了那点时间。

光阴迫。

十年,似是一晃眼。

潘宝山无奈地摇头暗笑,时间于人的改变,真是无声无息。

“潘常委,以后回松阳的机会怕是很少了。”老匡张开了嘴,“又是省委宣传部,又是广电局,两摊子事呢。”

“呵,不一定。”潘宝山转过头,对老匡笑道:“目前阶段,宣传部那边我几乎没事,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广电局,所以说时间还是很宽松的。”

“就是两头抓也没事,可以经常回松阳来指导工作嘛。”老匡道,“只要想回来看看,时间还不会是问题。”

“跟工作挂钩的事情,能不回就不回。”潘宝山道,“有严景标和姚钢在,我能得到好脸色?”

“非要找他们?”老匡道,“找徐主席,他也是正厅,陪得上。”

“那些都无所谓,以后回来有可能直接就到业务对口部门去,跟市领导班子不搭腔。”潘宝山说完,想起了件事,道:“对了老匡,前天协调你去政协小车班的事我也没多过问,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这次送你去双临回来后就能过去。”老匡满脸微笑,“潘常委,其实用不着,过个年把我也就退了,留在市政府小车班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

“整天让你洗车打蜡,受得了?”潘宝山笑了笑,“老匡,这几年跟着我开车,也没给你落什么好处,那也就不说了,但总不能最后让你再遭回罪。”

“潘常委可别这么说,自打跟了你把方向盘,得的好处还少嘛,我很满足了。”老匡道,“现在又让我到政协小车班管事,更是没得话说,我老匡算是遇到主了,否则到如今,我不还窝在夹林大院那地方?”

“不说那些,人都是走后一步看前一步。”潘宝山道,“让我遗憾的是,往后找不到像你这么放心的掌舵师傅了。”

“小高,小高是绝对可以的。他其实也不小了,四十已出头,行事还算稳重,关键是秉性好,那点我可以肯定。”老匡笑道,“实在不行就把他带到双临去。”

“嗯,小高那人是不错。”潘宝山道,“但现在看来机会不太合适,他老婆孩子都在松阳,如果让他跟着我走,撇家撂口的哪里容易?”

“潘常委,干一行知一行,你对我们做司机的可能还不了解。”老匡呵呵地笑了,“很多时候,我们宁愿出远趟子,或者就像你说的,撇家撂口干工作。”

“哦,这话怎么讲?”潘宝山笑道,“难道还有想法,老婆的脸看够了?”

“不是不是。”老匡连连摇头,“要是像你说的,那种司机不要也罢。”

“嚯,那我还真就不知道了。”潘宝山道,“你讲讲看,为什么?”

“潘常委,司机这份差事,尤其是领导的专职司机,看似风光,其实也不然呐。”老匡道,“一切都以领导的作息时间为准,不少时候都是晚上或夜深时出动,夏天还好点,冬天可就难受了,舍得了那热被窝?其实自己难受也倒无所谓,受不了的是老婆。听不少司机抱怨过,说正在顶着被子亲热着呢,领导一个电话就得穿衣服走人,不但搅了好事,而且更坏了心情,最生气的就是老婆了,一次两次无所谓,次数多了难免要抱怨。”

“理解,我很理解啊。”潘宝山笑了,“很多事不在身边倒罢了,在身边就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干脆离家远点,该工作就是工作,该休息就是歇班,哪怕时间再少,只要能踏踏实实好好陪陪家人,那也痛快。”

“就是啊,其实有时领导哪里有什么事,就是要司机半夜去买个汉堡或者买份烤鸡翅,说家里的孩子想吃,唉,真是受不了。”老匡一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潘常委,我不是说你啊,你从来没有那些事情。”

“哦,我知道。”潘宝山摇了摇头,“你说的那种情况,小高是不是经常碰到?”

“不经常,只是偶尔,毕竟他没有专职跟领导。”老匡道,“但你要是带着他,他也绝对不会埋怨,他是认主的人。”

“看看,稳一段时间再说。”潘宝山道,“到省里脚跟还没落地,有些事不便安排。”

“潘常委,我只是随便说说。”老匡道,“别当回事,只是觉得有需要的时候再考虑一下。”

“嗯。”潘宝山点点头,朝靠在座椅背上琢磨起来,他的确需要一个好司机,如果机会合适,是该把小高弄到身边。

老匡知道把握分寸,每次和潘宝山出来不会一直不说话,但也不会说个没完。此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潘宝山闭目沉思,也就收了口。

中午十一点钟的时候,潘宝山到了省委大楼前。

省委大楼是五年前建的,与差不多同时期建的充满时代气息的省政府大楼不同,它的风格略显古朴,但也更显的稳健、肃穆。

门口执勤的哨兵冷漠得像个雕像,全然无表情。老匡将车子在其旁边停下,哨兵“唰”地一声敬了个礼。

“我们到组织部去,新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广电局局长潘宝山同志来照个面。”老匡充当起了陪送领导的角色。

哨兵看看车子,松阳市三十七号,再望望车窗里正坐的潘宝山,眉头一皱,本以为是个半老头子,谁知道竟然是个小伙子。

老匡知道哨兵有疑虑,道:“要不跟组织部打个内线,确认一下?”

“不用。”哨兵回过身,对值班室内做了手势,门口的起落杆缓缓抬起。

老匡回到车里,笑呵呵地潘宝山道:“以后进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车牌号就是通行证。”

“新车牌,号码估计要排到好几百。”潘宝山笑道,“这三十七号车回松阳后,不知道会到谁的屁股底下。”

“估计要车、号分离。”老匡道,“能用上三十七号码的,大都不愿意坐旧车。”

“也是。”潘宝山道,“很大的浪费啊,公车改革应该狠治的。”

“公车改革,我只是从司机的角度来看就不是易事。”老匡笑了笑,“那么多司机安排起来就是一大难题,司机的地位也不一样呐,有些是很难打发的。”

“那是项系统工程。”潘宝山道,“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所考虑的了。”

说话间,车子到了楼厅前,潘宝山提着公文包下来,老匡去停车。

第一站是省委组织部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庞宽热情接待,他把潘宝山迎进房间,了杯茶,说方部长正有个接待,马上就结束,等会一起过去。

方岩要亲自接待?这个潘宝山没想到,新晋组织部长方岩,侧面也了解了他的一些信息,是颇有一番背景的人。不过想一想,能在省委大院里官居要职的人,哪个背景能简单?

潘宝山接过茶,主动掏烟给庞宽。庞宽略一犹豫,伸手拿了说声谢谢,然后急忙回身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了个打火机。

“我有,我有。”潘宝山扬扬手中的打火机。

“我来,我来!”庞宽积极上前,为潘宝山点火。

潘宝山也不客气,他觉得到一个新环境里应该有点气势,尤其是在庞宽面前,不能太过谦卑。

省委组织部办公室是正处级设置,本来庞宽是正处,但去年给他明确了一个副厅级组织员,级别上去了点,不过职位并没有变动,而且他也就仅仅是个组织员,并不是部务委员。

人与人之间就像弹簧,强弱相对,再者庞宽本来也就对听闻中的潘宝山有些另眼相看,仅从履历上来看,就不是一般的厉害,唯一能说明的就是有足够硬的后台。假如没有后台,那就是百年一遇的人才,同样值得敬畏。

“潘局长,喝茶。”庞宽把级别高的官衔放在前面,称呼潘宝山为局长。

“谢谢庞委。”潘宝山也恭维了一下,喊“庞部务委员”的简称。

庞宽听了似乎很受用,在他看来自己完全称得上,从级别上看一样嘛,都是副厅。他微笑着吸了口烟,马上就吐了出来。

从抽烟的样子看,潘宝山瞧得出庞宽并不会抽烟,但能接下他递的烟点着,说明对他有足够的重视。而且,他还看得出庞宽被称“庞委”时的得意劲,心下不由暗笑,看来组织口的人,对官级就是有爱好。

一支烟没抽完,庞宽就打了电话,通线后立马直起身子,微微前倾,好像对方能看得见他的恭谨之态。

“方部长,您的接待结束了?”庞宽是给方岩去电。

潘宝山笑了。

寥寥几句,庞宽便结束通话,他转向潘宝山,郑重而又面带微笑,“潘局长,咱们去见方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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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到宣传部

方岩端坐在办公桌前真皮大座椅上,低头翻阅着一叠材料**沸!腾*

庞宽敲了敲敞着的门,把潘宝山让进去潘宝山抬脚进去,脆亮地喊了一声:“方部长好”

“哦,潘宝山同志,来啦”方岩抬起头看着潘宝山点点头,抬起手臂摊开手掌指指对面的沙发,“坐坐”

“谢谢方部长”潘宝山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

庞宽手脚麻利地开始倒水沸茶,并不招呼秘腾过来服务

“怎么,一个人来的?”方岩合上材料放到一旁,显示谈话的专心

“松阳那边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个个都挺忙的,所以就没打搅他们”潘宝山回答得很谨慎他身子坐得比较靠前,两肘搁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在副部级干部方岩面前,这又是第一次交谈,潘宝山很在意自己的言行

“嗯,一个人来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引个路”方岩笑道,“不过下一步去任职部门和单位,就不能随随便便一个人走动了,有些程序化的东西还是要讲的”

“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潘宝山点点头,面带微笑看着方岩

“交接,需要交接啊,而且还要交接好”方岩笑道,“省委近年来非常注重年轻干部的培养,起点比较高,期望值比较大,所以我们组织部也很小心,每一小步都高度重视”

“感谢省委对我的器重,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组织的期望”潘宝山不失时机地表态以前老是看到别人虔诚地表态,有时觉得很好笑,现在看来是缺少设身处地的环境体会有些事就是水到渠成,带着点下意识

“相信你会做得很好,因为从各方面考核情况来看,你的能力很突出”方岩呵呵一笑,“不过也不要因此产生太大压力,那会导致畏手畏脚,缺乏创开拓精神”

潘宝山一愣,徐光放前几天教导他,到省里以后要以稳为主,怎么现在方岩又鼓励他创开拓?不过很快潘宝山就明白了过来,以稳为主与创开拓,二者之间并不矛盾

“方部长你放心,年青人不能没有压力,有压力才能有动力在今后的工作中,希望组织上尽可能地对我进行一系列考验”潘宝山极力迎合方岩

“不是为了考验而考验,关键是要以完成工作任务为目标”方岩道,“当然,一些具体的问题现在跟你说起来比较空泛,还是到岗位上之后,慢慢适应、熟悉一段时间再说”

“谢谢方部长体量”潘宝山点着头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组织部对年轻干部也都是寄予厚望的,你们及时尽快地健康成长起来,对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种支持嘛”方岩笑道,“对了,省广电局那边的尾子还没交接利落,稍微等几日再送你过去今天先送你到省委宣传部,刚好趁这段时间熟悉熟悉那里的环境和具体岗位”

“下午过去?”潘宝山问

方岩看看时间,“就中午,现在是十一点一刻,马上就和你去宣传部,招呼早就和黄部长打过了,应该不唐突”

一直安静待在旁边的庞宽马上接话,“方部长,要不我跟宣传部办公室打个电话,联络一下?”

“也好,抓紧”方岩带着命令的口气

庞宽现场办公,立刻手机联系

一切很顺当,从庞宽的话音来听,宣传部那边一切都有准备,随时接待

组织部与宣传部不在一个楼层办公,方岩和潘宝山走楼梯过去,一路聊着,庞宽紧跟在后面

宣传部在小会议搞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也是配合组织部顺利交接参加仪式的有宣传部长,三个副部长,两个部务委员,还有办公室主任

“喔,方部长你好,终于给我们送人来了”进了会议室,一个精神饱满的半老头子立刻迎上来握手,他就是部长黄卫坤

潘宝山很主动,在黄卫坤和方岩握过手后,他立马上前两步,伸出手来,“黄部长好”

“好,潘部长好啊”黄卫坤握着潘宝山的手用力抖了抖,“一直闻名,从未谋面,今天算是见着了”

“黄部长,如果能早有这么一天,那对于我来说可真是万幸了”潘宝山微微一送肩,笑道

“哈哈,那是啊,今天这场面要是提前几年,潘部长不就早从松阳到省委来了嘛”方岩爽朗地笑了起来

黄卫坤也笑,然后把副部长、部务委员一一介绍给潘宝山潘宝山一一握手问好

“大家先坐,稍微等一下,办公室主任马上就过来,做个纪要,规定动作要做完满”黄卫坤招招手,大家落座,三言两语聊了起来

方岩和黄卫坤坐在一起,两人交耳潘宝山和宣传部的几个人不熟,只好同坐在旁边的庞宽说几句

没几分钟,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个挺有韵味的女人庞宽说,这就是宣传部办公室主任

潘宝山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不是那会在省委党校上课的同班同学郁小荷嘛

“哎呀”潘宝山是有点激动了,党校同学虽不亲,但这种场合之下见着感觉还是不一般的,“老同学”潘宝山脑袋一热,起身迎上,两手握住郁小荷的手,寒暄起来

在座的一看,颇感意外,潘宝山跟郁小荷是同学?

好在潘宝山没糊涂,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跟郁小荷聊了没几句便返回座位,并在旁边给郁小荷拉了个位置

接下来就是常规性发言,先是方岩说了几句套话,从大局着眼,培养、重用年轻人才等等然后是黄卫坤,对省委决定的坚决支持拥护,对潘宝山到宣传部任职表示欢迎

一套下来,说的时间不短不过潘宝山没怎么听进去,这种话用不着听,走形式而已

不到半小时,欢迎仪式结束

“刚好中午,方部长,我们在一招订了个房间,怎么也得对来的潘宝山部长表示表示诚意,你刚好参加一下”黄卫坤不知道方岩有没有活动,试探着问了一句

方岩有点犹豫,本来中午他是准备参加另外一个场子的,不过看看眼前的情形,似乎觉得离开又不妥

“方部长,你那边有安排可以先去嘛,串个场子出来到我们这里就是,咱们等你”黄卫坤笑道

“那也好,我就晚点过来”方岩抬手看看时间,“现在算是十二点整,半小时我一准找你们不过有一点,你们按正常时间开席,千万别等我”

“半小时也不长,刚好我们带潘宝山去他的办公室看看,把钥匙交接一下”黄卫坤道,“然后再去一招,时间还能和你那边卡上”

黄卫坤说得也算合理,方岩便不再说什么,和庞宽走了

之后,黄卫坤便招呼着潘宝山走出会议室,朝走廊东头走去,那边是宣传部办公室集中区

潘宝山办公室的位置,从东面数是第五间最东面一间是黄卫坤的,向西依次是常务副部长、两个副部长的潘宝山作为排名最靠后的部长,办公室自然要排到第五间,但还在两个部务委员之前

办公室面积不小,将近六十平方装潢挺上档次,实木地板、真皮沙发,座椅是实松木的,镶墙腾橱也十分考究,分格和拉门设计非常人性化,适合置身于前开合取放腾册,每个格顶装有小射灯,便于查询腾目另外,还配有卫生间和整体浴室

“当初设计办公楼的时候,很多办公室都没有考虑到休息问题”黄卫坤道,“要是稍微再多出几个平方,布置起来可能会好一些”

“于我而言,对比以前的办公条件,已经非常好了”潘宝山笑道,“有比较才有满足嘛”

“要说比较,省部委的办公条件跟省各厅局不好比”黄卫坤笑了笑,“等你去广电局以后就明白了,我们省的广电大楼,在全国都数得着”

说到这个话题,潘宝山不太好开口,只是微微一笑,道:“室雅何须大啊,黄部长”

“也是”黄卫坤仰头一笑,对郁小荷道:“郁主任,你和潘部长是同学,等会看看在布置上还有什么要求,你们就交流对接”

“没有要求,不用麻烦”潘宝山连忙回话

“嗌,潘部长,什么叫麻烦?”黄卫坤笑道,“咱们可是一个战壕里的,说麻烦,不是见外了么?”

这番话,说得众人呵呵笑了起来

“好了,说说笑笑,气氛热闹”黄卫坤紧接着道,“那就这样,现在去吃饭,别耽误时间太长,方部长到了我们还没到”

“黄部长,吃饭我就不去了,刚好有点事情”郁小荷向黄卫坤请假,声音不是太大

但潘宝山还是听到了,他有些意外,这种情况下不去吃饭,老同学还不给点面子?得让她过去

不过,还没等潘宝山开口邀请,黄卫坤就已应允了下来,“行,不去就不去”

潘宝山听到这里,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黄卫坤这么宠郁小荷,看来两人的关系不那么一般想想也是,一个是部长,一个是办公室主任,一切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

第三百七十七章 有缘人

酒席上的氛围融洽自是不必说,黄卫坤领导的几个副部长和部务委员,对言语拿捏的把握,那真是叫到位有时看似随意的一个笑话,其实在肚子里早已转了三个圈,在确认没有不利影响后才张嘴

潘宝山是深深领会到了,不由得暗叹到底是宣传部的人,哪怕是几个字的分寸,都掌握得那么恰如其分在这方面,方岩相对要差一点点,但是他善于圆场,有时不留意说了句感觉有点不对劲的话,马上就能补充一大堆总之,在座的都是言行不留痕迹的人,俗一点说就是老辣

一时间,潘宝山还有点犯难为,要是整天和这样的人在一起,那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不过也不要紧,水来土掩嘛,有自信,而且一切才开始,不着急,用不着表什么心意和态度,眼下酒桌上就是喝酒

喝酒,潘宝山是有准备的,但没用得上,各人下午都有事,只能喝到适量这正好,潘宝山也不想刚一照面就喝得两腿发软不过黄卫坤说了,现在只是熟个脸,等稍微稳一稳,改天找个晚上好好喝所以,中午的酒场很轻松

酒席散场后,相互寒暄各自回

潘宝山回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谭进文打电话谭进文一听潘宝山已经到任,“嗨哟”一声说怎么不早点打招呼

“这刚一来很多地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分不了神”潘宝山笑道,“不过也没什么,中午该见的都见了,宣传部这边的程序也走得差不多了,这会还闲得难受”

“刚开始让你轻松一刻,是为了让你熟悉下环境”谭进文道,“哦,也不一定,你是双跨,也许宣传部这边不会给你多少担子”

“等着看,就是给担子也得挑着”潘宝山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么多精力,万一要顶不住,面子还真不好看”

“那些事等见面谈,我一会就到你办公室去”谭进文道,“手头上有点事,三五分钟就处理好”

与谭进文的通话刚结束,潘宝山两手朝后一背,挺了挺腰身,仰了仰头,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省委大楼的院子不算小,也称不上大,但布置得非常协调,从停车场到绿化景观再到通道的设置和建造,无可挑剔绿化物大都是四季常青科的,即便在深秋甚至是冬季,满院仍现绿色主调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

“请进”潘宝山边说,边把手从身后甩出,背手这个动作不上五六十岁,做起来似乎有点装大同时,潘宝山也把腰身稍稍放松闲自然了些,否则挺得笔直,会显得自大、做作

“潘部长”门被推开,一个小年轻侧身进来,“我是小李,叫李牧,办公室的,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

“哦,小李你好”潘宝山向前走了两步,笑道:“有时间去买个地球仪,不要太大,放办公桌上的”

“好的潘部长”李牧一点头,“等会就去”

“不用那么着急,你先记着”潘宝山转了转身子,“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需要置办”

“随时有需要随时办”李牧似乎很会来事,“当时有事当时办,潘部长,下午下班前我一定把地球仪送过来”

“看情况定,有事就先忙其他的”潘宝山道,“哦,等会有位朋友要过来,找几个一次性杯子”

“有,都备着呢”李牧迅走到饮水机前,先打开烧水开关,然后拉开下储柜,指指里面的一次性杯子,“前两天我就准备好了,还有茶叶”

“嗯,好的”潘宝山点点头,“行了,你先忙去,有事我再喊你”

“好的潘部长”李牧指了指办工作上的通讯录,“上面有我各种联系方式,随便招呼”

李牧说完,点头笑着走了

潘宝山很满意,有这么个活络的秘腾跟他,会省很多心一时兴致上来,潘宝山哼起了小曲,他悠闲地拿出两个一次性杯子,放上茶叶,等水开了先沸上

水还没烧开,谭进文就赶到了

“哟,这么快,瞧我这茶还没来得及沸呢”潘宝山见着谭进文非常高兴,“来来,坐”

“跟我还客气什么”谭进文真是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哎呀潘部长,有些事真是没法预料,想当初我到富祥的时候,说真话,那会哪里会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坐到这里来”

“那些先不说,先说说称呼,以后咱们不要什么部长、主任了,就喊喊名字”潘宝山笑道,“当然,你比我大一些,有点吃亏”

“嗨哟,这亏,我愿意吃”谭进文笑眯了眼,“那以后私下里就简单称呼了,至于场面上,那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

“唉,场面上”潘宝山笑了笑,“场面上的事还真有点让人头疼,中午和部里的他几个领导,还有组织部方岩部长一起吃饭,发现个个都圆滑得很,弄得我有点小紧张,以后说话做事不能大意啊”

“你这是刚到环境,难免的”谭进文道,“其他人也一样,见到面孔难免也会谨慎,所以说话都尽量滴水不漏”

“但愿只是这样开始,不要这样继续”潘宝山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习惯成自然嘛”

“嗯,也是”谭进文道,“可有一点很重要,你不能急着表立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省委宣传部的人,估计也不是一两条心那么简单,没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表面一套、背后一招,弄不好就会破面兜底”

“小环境的情况是比较复杂,但从大的环境来讲,只要是想站队的,无非就是两个队伍,省委和省政府两派嘛”潘宝山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觉得郁腾记不像是搞对立的人”

“表面上谁都不是”谭进文道,“但有些人暗地里是咬着牙搞对立斗争,深入骨髓的当然,我不是说郁腾记,而是政府那边的几个人,拧着脑袋想法斗”

“郁腾记搞对立,应该是被逼还击”潘宝山道,“而且手法还相当温和”

“没错,这点你看得够透彻”谭进文道,“要不政府那边的几个人,还不早被拾掇了”

“郁腾记没那方面的心思也好,否则咱们瑞东还怎么发展?”潘宝山道,“我觉得,郁腾记最让人放心的一点,就是他的公道人心”

“郁腾记是好人,作为一个省委腾记就应该这样,否则天天搞人斗,那么大一个省不就毁了?”谭进文道,“但也正是这样,给了段高航他们一定的空间,所以跟着郁腾记的人,要加倍小心”

“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像我们这样的,就得眼睛溜溜地转,否则不稳当”潘宝山道,“当然,要学会借力打力”

“说到这个,有个人要关注一下,省委副腾记江成鹏”谭进文道,“江成鹏和段高航是水火不容的”

“哦,有什么瓜葛?”

“权势之争呗”谭进文道,“顾民生没走的时候,江成鹏是三把手,顾民生退了,按常理江成鹏有希望成为二把手升省长,但被段高航插队上去了根源出在顾民生身上,是他点拨了段高航,但对江成鹏来说,泄愤点不是顾民生,风烛之年了,没法跟他计较”

“所以段高航就成了靶点?”潘宝山一摸脑袋,“呵呵,那看来江副腾记确实值得关注”

“一切看机会,不能操之过急”谭进文道,“先抓眼前要紧,根据我的分析,目前你的工作重点是在广电局,那里才是主阵地,宣传部这块应该次要一些”

“广电局是在段高航的领导之下啊,估计多少会有点不该有的不顺”潘宝山道,“不过也不一定,段高航是上层次的人,行事会考虑影响”

“还有万少泉呢,他可是什么招子都能使的人”谭进文道,“他的儿子万军,也是你党校的同学,不是省发改委副主任嘛,已经够可以了可他还不满足,整天琢磨着如何帮万军换个位置,升一升,捞个正厅不是我笑话万军,就他那点能耐,弄个副厅级已经是高配了”

“那没法子啊,人家有个能耐的老子”潘宝山道,“其实话说回来,万少泉硬提万军,不是帮他,是害他”

“哦?”谭进文一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也是,赶鸭子上架,鸭子不一定就舒服,而且弄不好还会摔得蛋疼”

“哈哈……”潘宝山放声笑了起来

“宝山,他人的事朝后放,关键还是抓好自己的身边人”谭进文道,“广电局那边,阳奉阴违的人少不了”

“那个稍加时日便能摸清脉络”潘宝山道,“但不管怎么说,拢一批身边是绝对需要的”

“以点成线,以线带面”谭进文道,“先找个核心人选,逐步组建自己的队伍并不难”

听到这里,潘宝山眼睛突然一亮,抬手猛地一拍沙发,“喔有一个人,应该是绝对的核心”

“谁啊?”谭进文没想到潘宝山反应这么大,“以前就认识?”

“何止认识”潘宝山一搓手,嘿嘿笑道:“有缘呐”

潘宝山所说的有缘人,是蒋春雨

第三百七十八章 望江楼

潘宝山毫不犹豫地拨通了蒋春雨的电话,听得出来,她有股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不过蒋春雨的第一句话,就把潘宝山给好堵了一下。

“早把我这个老朋友给忘了?”蒋春雨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

潘宝山一下愣住,随即呵呵两声尴尬地笑道:“太主观了,怎么就说我把你给忘了?”

“作为朋友,你要是还记着我,应该在得到要去广电局的消息后,比较及时地打我一下。”蒋春雨开朗地笑着,“你可能会反过来说,我怎么不主动打你?”

“我怎可能那么问,岂不是太为难你?”潘宝山笑道,“其实说句真心话,我不是忘,是藏,把你藏在心底里了,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间歇性思忆盲区。”

“跟你讲话永远要做好甘拜下风的准备。”蒋春雨的语调意蕴十足,“潘大局长,什么时候到任啊?”

“嘿哟,春雨,你这句称呼,喊得我直接进腊月里了。”潘宝山笑道,“我不是你宝山哥?”

“宝山哥?”蒋春雨重复了一遍,慨叹道:“宝山哥的时光,还真是恍如昨日,触手可及。”

“唷,听你这几句,好文艺。”潘宝山道,“晚上有空没?我请你吃饭,一别好几年,都不知道你变什么样了。”

“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还能有什么样子?”江春笑道,“不过我挺想知道你现在的模样,三十多岁,小男人啊。”

“男人和女人的差别这么大?”潘宝山呵地一笑,“春雨,咱们电话里就不打趣了,晚上见面再聊,有没有时间?”

话一出口,潘宝山就觉得有点唐突。蒋春雨小他一岁,今年应该三十四了,这个年龄的良家女人,家应该是最重要的,晚上一般不外出。

“哦,要不明天,明天中午。”潘宝山马上补充一句,改了时间。

“怎么,今晚你不方便?”蒋春雨似乎知道潘宝山的心思,但她一点都不回避。

“不是我不方便。”潘宝山笑了笑,“要不我请你全家?”

“好啊。”蒋春雨道,“几点?”

“六点。”潘宝山道,“地点待会再跟你联系。”

“你刚来双临,情况可能不熟悉,地方我订好了,到点你直接过去就是。”蒋春雨很懂潘宝山。

“也好,也好。”潘宝山笑道,“哪里?”

“望江楼。”蒋春雨道,“就在省委大院旁边不远。”

“嗯,那就这么定了。”潘宝山道,“回头见!”

放下电话,潘宝山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有点复杂,从男人的角度来讲,他有点不愿意跟蒋春雨一家坐到一起,说到底,是不愿和她身边的男人共坐。有那么个曾经,蒋春雨在他的心目中所处的位置很重要,重要得无可取代。

“怎么,心情不佳?”一直在旁边的谭进文见潘宝山打完电话有点出神,笑呵呵地问道:“勾起往事了?”

“什么往事。”潘宝山抖肩一笑,“还是以前在夹林工作时认识的朋友,多年不见,有点感触罢了。”

“看得出来,你们以前关系不简单。”谭进文笑道,“那就更要悠着点,现在你们除了是朋友,还有上下级关系,走得太近难免有说法。”

“怕我犯错误?”潘宝山端其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道:“要犯错误还会等到现在?”

“危险!”谭进文听了,嘴里一下冒出这两个字。

“危险?”潘宝山一愣,“怎么说?”

“从你的话音里,听得出你有点不甘呐。”谭进文道,“恕我直言,假如没有什么意外,我看你跟那个叫什么蒋春雨的女人,以后怕是要不利落。”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点心惊胆战?”潘宝山眉毛一拉,笑道:“起码小紧张。”

“那就是了。”谭进文道,“没准就说到了你潜意识里,所以你得淡定。”

“嗯,淡定。”潘宝山点点头,“还要自制。”

“别那么严肃,我只是随便说说。”谭进文笑了起来,“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聊,今天就到这里,我回去还得加个小班,有个材料要赶一赶。”

“晚上一起去吃饭,我请他们一家,总得有个陪客不是?”潘宝山向谭进文发出了邀请。

“那不合适,你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吃的是朋友叙旧饭。”谭进文道,“改天,我好好请你喝两盅,家里还有瓶好酒呢。”

“也行,咱们有时间再聚。”潘宝山道,“这段时间我要适应适应,到现在还感觉在飘着呢,不踏实。”

“要踏实得到广电局任职以后。”谭进文道,“宣传部只是你的一个落脚点。,如果没猜错,这是郁记的安排。”

“郁记的安排?”潘宝山皱起了眉头,寻思了一阵,点头缓缓地说道:“难道是担心我会被段高航他们随意整捏,让我有个挂头?”

“那是当然。”谭进文道,“广电局是你的高空作业阵地,宣传部就是你的安全带。”

“这么说我一下就明白了。”潘宝山呵呵地说道;“郁记对我也用心了,以后会想法子尽全力回报他。”

“也许在郁记看来,你对他的最好回报就是把本职工作干好。”谭进文道,“一个省的摊子太大,不找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助手是不行的。”

“嗐,进文,我今天算是要对你有再认识了。”潘宝山听到这里,手指点了点,道:“以前跟你在一起,没觉得你没有这么多见解呐。”

“说话聊天,得看个环境是不是?”谭进文道,“环境刺激灵感。”

“有你的。”潘宝山笑了起来。

此时,门被敲响。

李牧来了,抱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是地球仪。

“潘部长,地球仪来了!”李牧满脸带笑。

“哟,这么快。”潘宝山指指办公桌左前方,“放这里。”

谭进文站起身来,“潘部长,那就不打搅你了,我先告辞。”

“谭主任有事你忙,我也就不留你了,以后有时间再叙。”潘宝山送谭进文出来。

走到门外,潘宝山放低了声音,道:“进文,这几天我还得专门找个时间跟你聊聊,省委和省府大院里的事我是两眼一摸黑,你得帮我理一理。”

“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会尽我所知告诉你。”谭进文立住脚步,“行了,你回去。”

谭进文说完,摆摆手离去。

潘宝山回到办公室,李牧已经摆好地球仪,收拾好了空纸箱。

“潘部长,你看看办公室还需要什么?”李牧站在一边,毕恭毕敬。

“一时半会还不需要。”潘宝山笑道,“谢谢你了。”

“潘部长可别说谢,都是我应该做的。”

“哦对了,望江楼怎么走?”潘宝山忽而一问。

“出大门左拐,遇第一个路口再左拐,遇路口再右拐,走一百米就到了。”李牧道,“潘部长,您什么时候动身,我安排车送您过去。”说到这里,李牧顿了一下,继续道:“潘部长,部里近期正在协调,尽快为您配专车。”

“哦,专车就不用了。”潘宝山呵地一笑,“你跟部里说一下,用不着,估计以后到广电局那边,应该会有车子,这边再配车,就浪费了嘛。”

“这个。”李牧摸着后脑勺,“那我就说一下。”

潘宝山暗暗发笑,他知道宣传部本就没有为他配车的打算,实际情况决定,他也理解,这不是问题。

“小李,我五点半过去。”潘宝山看了看时间,道:“如果方便,你打个电话到望江楼,先订个房间。”

“好的潘部长。”李牧道,“我会安排好一切。”

“你订个房间就行,其余的就不用了。”潘宝山笑道,“我跟朋友吃饭,单由我来买。”

“潘部长,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嘛。您只管和朋友聊天叙旧,吃吃饭,别的不用管。”李牧笑道,“望江楼那边房间有大有小,不知道您有几位朋友。”

“三四人。”潘宝山想了下,“五六个。”

“好的,我知道了潘部长。”李牧点着头退了出去。

李牧办事很利落,十分钟后便折回来,告诉潘宝山房间是二零三。

五点半的时候,潘宝山打电话给蒋春雨,告诉她房间号。

蒋春雨说房间她已经订好了,在三二七号,而且菜也点了。看这架势潘宝山知道,蒋春雨要请客,他琢磨了下,还是顺着蒋春雨的意思走。

动身前,潘宝山让李牧退了房间。

五点五十,潘宝山来到望江楼,服务员把他领到三二七房间。潘宝山一下愣住了,这是个两人间。

蒋春雨不带家人?潘宝山寻思了起来。

一切寻思都没有意义,到目前为止,蒋春雨还是独身,一人来,全家到。

“还没结婚?”两人坐下来后,潘宝山惊问,“找不到合适的?”

“谈了几个都谈不来。”蒋春雨一点都不回避,“婚姻这东西,不能将就。”

“现在是什么状况,在谈中?”潘宝山问。

“嗯,一个医学博士。”蒋春雨道,“属于省人民医院引进人才。”

“搞技术的,比较靠谱。”潘宝山道,“感觉怎样?”

“见了一面,感觉一般。”

“对方的感觉如何?”

“嗯——”蒋春雨翻了下眼,“应该还可以,约了我好几次,今晚就请我去吃西餐的。”

“哎唷,那我不是捣乱了嘛。”潘宝山笑了笑,“没打算继续?”

“没想法。”蒋春雨道,“这场合就不喊你大局长了,宝山哥,说点正事,你在宣传部可得注意一个人。”

“谁?”

“郁小荷。”

“是个人物?”

“郁长丰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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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宁信缘分

一听说郁小荷是郁长丰的女儿,潘宝山“啪”地拍了一下脑门

大意,真是大意,当初在省委党校上课的时间也不短,这么个重要的信息竟然没抓到当然,不得而知的原因肯定有,郁小荷太低调,保密工作做得好,但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的敏感性不够高

“怪不得中午吃饭的时候,郁小荷说有事不参加酒场,黄卫坤就和颜悦色地同意了”潘宝山道,“我还以为黄卫坤和她之间有一定的问题,护着她呢”

“看来你的准备真是很不足”蒋春雨笑道,“对的工作环境,应该摸摸底”

“思想认识存在一定的麻痹意识,还有待提高警惕”潘宝山摇头叹笑道,“春雨你可知道,郁小荷还是我省委党校的同学呢”

“真的呀”蒋春雨一听,也颇感惋惜,“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没逮到那么个机遇要是知道了,没事就跟郁小荷多联系熟络起来,可是能借不少力的”

“就是”潘宝山摸了摸额头,“要不刚才我懊悔得能把脑门都给拍疼了嘛”

“机会还是有的”蒋春雨如有所思地点着头道,“发动脑筋,就是没有机会也能创造机会”

“机会怕是早就过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以后还是靠自己”潘宝山道,“春雨,还是聊聊广电局的事刚才你说应该摸摸工作环境,对广电局那块我还真是一无所知”

“我说的工作环境,是指人事背景”蒋春雨道,“从高层来说,几个人还都算可以,没有特激进的,也没有特阴险的,但各人又都有个小九九”

“都有想法也好,可以合理利用相互牵制”潘宝山道,“要是都心往一处使,拧成一股绳成了气候,还不好摆布”

“四个副局、一个党组成员还有省纪委派驻的纪检组长,这六个班子成员起码四条心”蒋春雨道,“现在说多了你也记不住,还是等先熟悉了人头再了解要好一些”

“那方面了不了解也无所谓,总目的是要把工作做好”潘宝山道,“这次能到广电局来,省委或许没有寄予什么厚望,但我自己得加压说到工作,前些日子我也准备了一番,对广电局的职责进行过系统学习,方方面面的工作也知道不少”

“抓主要的就可以了”蒋春雨道,“目前在抓的主要项目有两个,一个‘三网融合’,还有一个就是动漫产业的发展”

“三网融合我有所了解”潘宝山道,“去年六月底国务院办公厅公布了十三个试点城市,双临就其中之一,现在推行得如何?”

“还算可以,没领先,也没落后”蒋春雨道,“不过动漫产业有点滞后,比起其他省份,我们瑞东明显处于弱势地位”

“动漫产业是个系统性、长期性工程,从无到有、由弱变强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需要环境的引导和改善,需要人才的引进,需要人才的培养”潘宝山道,“据我所了解,前两年我省的动漫产业发展就犯了急躁的毛病,只是一味高薪聘请动漫领域的高端人才,眼光只盯着动漫作品成果,那没什么作用在这个资源高度共享的社会,优秀动漫作品不是产业发展的利器”

“是啊,现在看看,前几年的努力真的没什么成效,而且高薪聘的高端人才,现在走得也差不多了”蒋春雨道,“没有人家发展和自身价值体现的环境,留不住人”

“动漫产业发展不能急功近利,要能忍得住沉寂期”潘宝山道,“基础性工作必须夯实,那是不可逾越的阶段”

“自私一点说,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放在‘三网融合’上,那是短时间内可以见效的工程”蒋春雨道,“至于动漫产业的扶持,兼顾着就行”

“为何这么讲?”潘宝山笑问,“对我能力表示怀疑,怕两手抓两手都抓不着?”

“不是”蒋春雨摇摇头,“我琢磨着,你在广电局过不了几年”

“哟,瞧你说得怎么有点儿神神乎乎的?”潘宝山笑道,“帮我算命呢”

“不是算命,是推算分析”蒋春雨道,“这好几年来,我对你的关注可从来没有间断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几乎都知道根据我的分析,这次你能到广电局任职,主要原因是省委想给你提个正厅级,鼓励慰勉你省委可看不得像你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才落寞,导致最后一蹶不振”

“听你这话,感觉你是省委组织部部长呐”潘宝山笑了起来,“春雨,咱们别扯远了,你呢,说说你的情况”

“我啊,我就是随便混”蒋春雨笑道,“两年前就到了现在的部门,社会传媒管理处,还捞了个副处长”

“扶正了没?”潘宝山问

“没”蒋春雨道,“处长干得正带劲呢,而且正科级职位都满着另外最关键的是我没有向上门路可攀,一个人干耗着,弄个副的就不错了”

“指日可待,一切指日可待”潘宝山笑了起来

“指日可待不好,还是指年可待”蒋春雨也笑了,“开始很长的一段时间,你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展展形象啊”

“唉,现在怎么说也上到省级层面了,还能像当年在夹林那时一样,随便搞点项目就出彩?”

“事理是相通的嘛”蒋春雨道,“抓准着力点,都一样”

“省局这块有合适下手的?”潘宝山问

“成果啊,像各个影视奖项,对广电局来说就是立竿见影的东西”蒋春雨道,“我们瑞东省可以说是一个文化大省,每年推出的影视创作中不乏精品,在那方面可以好好用一番心思,就是头顶插花”

“嗯,那方面的工作倒是可以突击”潘宝山道,“不过有没有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嫌疑,我是坐享其成啊”

“可那恰恰就是领导才能的体现”蒋春雨笑道,“起码说明组织有方、有力、有序”

“嗬,到底是在省里锻炼有年头了,说起话来比较有场合味,还很有气势”潘宝山笑道,“可是,这让我觉得你很陌生,全然没了以前的形象感”

“嘿,你这么说可真是让我感到很不好意思”蒋春雨笑道,“我们的以前,那是多长时间的事了,怎么说也还算年轻现在呢,都老了,如果再拿出当年的仪态,是不是有点不得劲?反正我是觉得有点别扭,有点像老妖怪”

“你说得太严重了,或者是考虑得太多”潘宝山道,“你是能表现但没表现出来,还是根本就没法表现?”

“前者”蒋春雨似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下

“那说明你心态还很年轻”潘宝山道,“人活的不就是个心态嘛,只要心理年龄不老,活到八十岁也还是花季少女”

“呵呵”蒋春雨笑了起来,道:“你说得道理并不苍白,因为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我们局里就有不少老职工,时髦着呢,什么兴事物一出来,那兴趣比年轻人还浓”

“就是嘛,所以你以后在我面前就随便表现,像以前一样”潘宝山道,“可千万别摆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会让我产生是不是认识过你的错觉”

“其实今天跟你说话,我感觉已经够随便了”蒋春雨道,“你可是我的局长嗌”

“又来了”潘宝山一撇嘴,道:“但我觉得我是你的宝山哥啊”

“也许,是我们没见面太久太久了”此时的蒋春雨,情绪陡然显出了些波动,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两手捧着茶杯,嘴唇不断抿着,“有些事是渴望的,但现实并不允许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天生的违法分子,思想不安分,但又害怕法律那条准绳”

潘宝山听到这里,有点不敢接下话茬他感到小小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躁动的气息

“有些事,我宁愿相信缘分”潘宝山点了支烟稳住情绪,幽幽地吸上一口,道:“因为现实的条条框框没法给出解释,缺少起码的说服力,也无法界定对与错”

话讲到这里,氛围自然就变了

蒋春雨低下头来,似乎沉浸了其中,她轻轻地摇着头,说道:“我也相信缘分,因为我知道,该是不能的,无论怎样都还是不能”

“水不到,渠不成”潘宝山叹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春雨,怎么感觉我们的谈话有点悲观?还有,你说咱们现在谈的是什么主题?”

“就是,都谈些什么呢不过该有的总是要有,躲不开的”蒋春雨仰起了脸,挤出一个笑容,她的眼角有些湿润,“一开始见面时,我努力让自己放松,从言语到表情,都想来得自然再自然些我想,有那么一个切入,或许会让一切变得从容,可是,我现在觉得,不能”

第三百八十章 不答应不拒绝

一时间,蒋春雨把话题说得有些沉闷而沉重。**!。*潘宝山也极有感触,但他知道此时不能和蒋春雨产生共鸣,必须想办法将笼罩在头顶的气氛改良一下。

“我就说呢,刚一见面时你怎会那么淡然,完全是你占主动,把握着场面,原来你是有预案的啊。”潘宝山笑了起来,“你知道嘛,在你站到我面前之前,我一直忐忑着,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你说第一句话。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咱们是朋友,老朋友,方方面面的老朋友。”

“那,现在该是你掌控场面了。”能看得出来,蒋春雨也在一直在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现在,她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

“场面不需要掌控,一切顺其自然。”潘宝山道,“春雨,我想我们都能做得到。”

“那的确不是个问题。”蒋春雨微微翘着嘴角,“我觉得,有句话我需要说一下。”

“咱们还不是畅所欲言嘛。”潘宝山道,“难道还要我一本正经第做个笔记?”

“哪里哦。”蒋春雨灿烂地笑了一下,“我是说,‘宝山哥’这个称呼,我有点不想喊,也怕喊。”

“那就不喊,等你想而且又不怕的时候再喊好了。”潘宝山笑道,“现在就直接喊我名字,潘宝山!”

“那是不可以的。”蒋春雨摇头道,“我改口喊‘潘哥’。”

“行,只要你愿意,怎么改口都行。”潘宝山面带微笑,看着蒋春雨依旧青春的脸。

这时,房门被敲响,进来一个满脸带笑的陌生男人,手上端着个酒杯。

潘宝山以为是走错门的食客,但从蒋春雨的反应来看并不是。

“哟,这不是罗处长嘛。”蒋春雨很大方地对来人打了个招呼。

被称为罗处长的人表情很是惊奇,眼前的场面似乎太出意料,但已经敲门进来了,再退出去会更尴尬。“蒋处长好。”他立刻又堆起笑脸,“没想到这么巧,今晚我也在望江楼吃饭,恰好听说潘局长也在,所以过来敬一下酒。”说完,特地对潘宝山摆了个大大的笑脸,“潘局长,希望没打搅到你。”

从眼前的清苦看,潘宝山能推断得出,眼前这个罗处长应该是广电局某科室的负责人。

这时,蒋春雨也介绍了起来,“潘局长,这位是局影视处处长罗祥通。”

“哦,罗处长好。”潘宝山起身问了句好。

“潘局长您坐!”罗祥通对潘宝山的起身表示出了不安,“早就听说潘局长要来局里主持大局工作,今晚碰巧有机会提前拜见一下,不来敬杯酒实在对不起这天赐良机啊。”

“罗处长,你总是那么会说话。”蒋春雨知道这个时候潘宝山不太好多说,便及时插话,道:“今晚又跟几线的女明星喝酒了?”

“没没没,就几个同学聚聚。”罗祥通不好意思地笑着,举起了酒杯,对潘宝山道:“潘局长,不耽误您太多时间,就一杯,一杯!”

罗祥通敬完酒,慌忙离去。

“这个罗祥通怎么有点慌里慌张?”潘宝山在罗祥通走后问蒋春雨。

蒋春雨呵然一笑,“那是他觉得有点自作聪明,撞到了不该撞的场面。”

“哦。”潘宝山一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吸了口冷气问:“我跟你二人小酌,这事不会被疯传。”

“绝对不可能。”蒋春雨道,“罗祥通可是个有头脑的人,事情的轻重他自然知道,就是给他加个胆子他也不会乱说。现在他担心的是,会不会因此而招了你的恶。”

“客观地说,兴冲冲第过来敬杯酒,也是他的一番心意。”潘宝山道,“只是他没多想我所处的场合。”

“潘哥,其实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罗祥通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蒋春雨很认真地问。

“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潘宝山皱着眉头,“知道我在这里吃饭的只有谭进文,也许他和罗祥通关系不错,想为其制造点机遇?”潘宝山说完,立马摇了摇头,又道:“也不对,谭进文跟我不会玩那点小心计,假如他真的和罗祥通很要好,应该会专门找机会做中间人好好介绍的。”

“那就真是奇了怪。”蒋春雨道,“还能真是碰巧?”

“事出必有因,我不相信会那么巧。”潘宝山笑道,“不过无所谓,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蒋春雨道,“潘哥,宣传部办公室那边,有没有知道你在这里吃饭?罗祥通的小舅子在办公室做秘。”

“秘小李知道,开始我还让他订了房间二零三,后来你不是订了三二七嘛,我便又让他退了。”潘宝山道,“难道问题出在这个环节?”

“那肯定是了,你说的秘小李,可能就是罗祥通的小舅子,因为罗祥通的老婆也姓李。”蒋春雨若有所思地说道,“小舅子给姐夫制造接近领导的机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嗐,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瞧我们聊得还这么投入。”潘宝山笑道,“直接跳过。”

事情在潘宝山看来无所谓,但对罗祥通来说可不一样。蒋春雨猜得没错,他真是李牧的姐夫,能得知潘宝山在三二七房间吃饭,就是李牧给的消息。

罗祥通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很兴奋,特意叫上几个同学小聚,貌似一切只是巧合,当然他也知道潘宝山不会那么认为,事情本身有明显的漏洞,经不起推敲。不过罗祥通也觉得无所谓,他所要表现的只是个讨好的态度而已,应该不会让潘宝山往多里想。

但是现在,罗祥通的兴奋劲一点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恼火,他一出三二七房间就掏出手机打给李牧。

“李牧,你探听消息怎么不细致一点?”罗祥通的火气没有对着李牧发,只是自己闷在心里,因为他知道李牧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

“怎么了姐夫,没碰到潘宝山?”李牧很纳闷,“我跟车过去,亲眼看着他进了望江楼的。”

“他是在望江楼,我也碰到了,但场面很不对劲。”罗祥通道,“你说他是跟朋友聚会,五六个人的场子,根本就不是,他只是跟……”

罗祥通说到这里就收口了,他觉得有些事不能跟李牧说得太清,年轻人不知道拿捏,弄不好说漏嘴就会惹祸。

“跟什么了,姐夫?”李牧很好奇。

“潘宝山跟一个领导吃私饭呢。”罗祥通道,“结果我一下闯了进去,场面有点尴尬啊。”

“哦,那确实有点不妥。”李牧道,“那领导官职应该不小?”

“别问那么多了。”罗祥通道,“以后办事要再细致一点,否则会坏事的。”

“知道了姐夫。”李牧道,“要不我探探潘宝山的情况,听听他的口气,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去接他?”

“接送的事你都没安排好?”

“去的时候没定下来,潘宝山说到时再联系。”李牧道,“但我让司机做好等的准备了。”

“嗯,这点做得不错。”罗祥通道,“那你就问问,听听潘宝山的语调,有没有情绪。”

潘宝山是没情绪的,李牧电话打过去能听得出来,很乐呵。潘宝山还告诉他,不要派人专门来接,说朋友有车,到时让朋友顺路送回去就行。

现在潘宝山暂且住在一招,宣传部正在帮他在省委后院协调住房,两室两厅。

回去的时候,蒋春雨开车把潘宝山送到一招门口,没进大院,否则门卫查问登记,有些不妥。

潘宝山邀请蒋春雨上去坐坐,蒋春雨略一犹豫,说改天。这个回答很到位,不答应,但也没拒绝。潘宝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方便,也就没再勉强,而且这也能尽量减少犯错的几率。

挥挥手作别。

潘宝山看着蒋春雨驾车离去,一声暗叹,转身走进一招大院。

院子里很静,精致幽雅,即使在路灯下也透着别致的味儿,跟二招的风格截然不同。

但潘宝山现在无心细细观赏,进了房间一番洗漱后,他躺到床上,脑袋里满是广电局的那一兜子工作的事。晚上后来跟蒋春雨聊了很多,潘宝山对工作思路还理不出清晰的头绪。不过想想也不用太着急,毕竟还未到岗。等到了广电局,好好开展一番调研后再确定思路问题。

放下这块心事,潘宝山又开始琢磨郁小荷的问题。心理容易作怪,陡然知道她是郁长丰的女儿,一时竟然还有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她,热情与不热情,得把握好一个度。当然,这得慢慢来,不能急于表现。

此外,潘宝山还有一个疑惑,他不理解郁长丰为何要把郁小荷放到宣传部。宣传口无小事,而且多处于风口浪尖,一个不小心便会犯错误,并不是轻松的差事。

不过,潘宝山很快就理解了,工作越难越锻炼人,郁长丰将郁小荷安排在宣传部,估计是为了让她得到充分磨砺,机会合适的时候,肯定会把她调走,放到更加重要或者干脆是松闲无事的位置。

就这样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后,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不过他睡得并不轻松,还带着个问题,就是明天去宣传部该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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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叙旧

潘宝山挂记着眼下到宣传部上班该干点什么,是因为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_()就像谭进文说的,省委宣传部方面不是他的重点领域,所以不会给他安排具体的分管事项。

基于这个原因,本可以不去办公室。但是现在,算是第一天正式到岗的日子,怎么着也得露个头。可一旦露了头,就不能闲呆着,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游手好闲的官,尽量一天也不能当。

带着这个心事,潘宝山来到了办公室,琢磨着干脆就不出门,低调一点也许更好。

可没多会,郁小荷来了。

“潘部长,来得很准时啊。”郁小荷面带微笑,“在一招住得还习惯。”

“哦,习惯习惯,条件非常好,睡得也非常香。”潘宝山连忙起身,指着沙发道:“郁主任,坐。”

郁小荷嘴角上挂,“潘部长,怎么感觉你一下客气起来了?昨天下午刚见面的时候,你倒是热情随和,老同学喊得响亮亮的。”

“呵呵。”潘宝山显然是有点不好意思,一摸后脖颈,道:“昨天已经过去了,今天正在开始,变化一直存在。”

“老同学,你还是那么个样子。”郁小荷笑道,“跟在省委党校的时候,变化不大。”

“哦,是嘛。”潘宝山笑了笑,“我倒是觉得你变化挺大,以前你是特小家碧玉的恬静文雅,现在更是有了特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

“我就说嘛,你很能讲话,也很会讲话。”郁小荷道,“刚才那番话,搁在谁身上心里也舒服。”

“郁主任,我只是看图说话而已嘛。”潘宝山道,“实质问题就是四个字,实事求是。”

“呵呵……”郁小荷抬手轻掩笑齿,“好了潘部长,你看今天我都以下对上主动喊你老同学了,可你还叫我郁主任,看来你很在工作状态,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一下工作上的是,传达一下黄部长的意思。”

“嚯。”潘宝山肩膀一抖,头一低一抬,笑道:“郁主任你请讲。”

“黄部长说你刚来宣传部,可以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还有业务内容,也可以到指导单位转转,多了解些情况。”郁小荷道,“另外住宿问题正在协调,估计一两周就能到位。”

“哦,好的,工作上的事我慢慢调节。”潘宝山转身走到饮水机前,“郁主任,我这一来给你们添麻烦了,给你倒杯水。”

“不要不要。”郁小荷忙上前轻轻一拉潘宝山的膀子,“别客气,你这么一来可真叫我要不好意思了。”

“那好。”潘宝山点点头,两手搓了一下,再次指了指沙发,“你坐啊。”

“怎么了老同学,没必要那么拘谨。”郁小荷笑了,“有心事?”

郁小荷问到这里,潘宝山脑筋一转,何不直言快语说上几句?

“老同学,你说我有心事,还真对了。”潘宝山叹笑道,“我这人很愚钝,直到昨天晚上,我才听说了有关你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这么重要?”郁小荷脸上笑容不减,“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

“你爸爸原来是郁记啊。”潘宝山声音放得很轻。

“嗐——”郁小荷瞥了瞥嘴角,一声长叹,小小地翻了下白眼,“我以为是什么事呢。”

“在你看来是没什么事,但在别人来看就大不一样了。”潘宝山道,“老同学,在省委党校的时候,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

“那会班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郁小荷道,“你自然是察觉不到的,还有,你那会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主动跟人家打招呼会显得过于活跃,所以干脆就听听课看看。”潘宝山笑道,“哦,你说那会班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我能猜得出,那人肯定是万军,我就瞧见他有事没事总朝你身边凑。”

“那是瞎凑。”郁小荷摇头一笑,抬手看看时间,道:“好了,今天咱们以同学关系拉家常式的叙旧就这么多,工作时间可得有板有眼。”

“那是那是,改天有时间我请你喝茶,再好好叙叙旧。”潘宝山习惯性地发出邀请,不过话一出口觉得不妥,忙呵呵一笑,“咱们叙旧,叙来叙去也就是在省委党校的那点事了。”

“好啊,学校那会点点滴滴也不少呢。”郁小荷自然应答着。

“那当然,其实啊,昨天晚上我就一直琢磨,今天是不是该到店买一本《曾国藩全集》送给你。”潘宝山笑着说。

“嗬,图馆借的事你还记得清呐。”郁小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当然记得,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交谈的其中一次。”潘宝山仰头一笑,“历历在目啊。”

“真是好记性。”郁小荷的脸颊隐约显出一丝红晕,“我都有点忘了。”

“那没事,我可以带着你慢慢回忆。”此时的潘宝山似乎放开了,而郁小荷则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嗯,好,有时间再慢慢聊。”郁小荷主动打破局面,对着潘宝山点点头,道:“我回办公室了,还有不少事等着安排呢。”

潘宝山把郁小荷送到门口,还没出门,郁小荷回身就扶住了门把,示意潘宝山不用出来。

也就在这一刻,潘宝山突然对每个人都是多面体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可以说,就在十分钟之前,郁小荷在他的眼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苟言笑甚至是带着点莫测威严的,可一番对话后,就看到了她的另一面,而且似乎还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的纯真。

也许,这就是同学之情,可深可浅,浓淡总相宜。

其实郁小荷对潘宝山的感觉,朴素地说只就一个字:好。

当时在省委党校上课那会,全班同学中郁小荷就看潘宝山最入眼。他不但思维敏锐有创新,观点总是令人眼前一亮,比如从新农村建设提升出来的新乡镇建设,而且更是勤奋好学上进,总是一个人往资料室和阅览室跑,从来不东拉西拽三五成群玩乐。还有,潘宝山长得也有正范儿,看着就有味,完全不像活跃分子万军,跟潘宝一比,怎么看都有点像反面角色。

说到万军,郁小荷对他确实没有个好印象。尤其是在万军剽窃潘宝山新乡镇建设的观点抢先发表论文后,对她更是嗤之以鼻。

其实那一段时间,万军一直在追求郁小荷。此事,得到了万军父亲万少泉的支持。在万少泉看来,如果儿子能和郁小荷结合,一个是省委秘长的孩子,一个是省长的孩子,那可真是强强联手。

因此,万少泉也费了好一番心思,托人打探郁长丰的意思。郁长丰没直接表态,说孩子的事由孩子作主,作为家长,只是最后送出祝福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郁长丰并没有那么大程度地放手,女儿的终身大事,他怎么能不关心?

郁长丰直接问郁小荷,感觉万少泉的儿子万军怎么样。郁小荷用一声冷哼做回答。郁长丰笑了,说那小伙子他见过,还算可以,而且也还比较有思想,能提出新乡镇建设,就说明想得比一般人要深一些。

提到新乡镇建设,郁小荷就说到了省委党校的事,说万军在课堂上与别人辩论,输得一塌糊涂不说,截获还剽窃人家的新乡镇建设的观点,是个很不光彩的人。

提及这事,自然就要谈起潘宝山。郁小荷拿潘宝山和万军做比,说了潘宝山的各种好。郁长丰问潘宝山是谁,名字好像有点熟悉。郁小荷告诉他是松阳市副市长。

见女儿这么推崇潘宝山,郁长丰自然是要上点心,他不动声色一探听,知道潘宝山已经结婚。于是郁长丰找了个时机,对郁小荷笑说那个叫潘宝山的已经有妻子了。当时郁小荷脸上略显失望,不过,马上就豁然地笑起来,说她只是赞赏潘宝山的能力,并没有别的想法。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但郁长丰相信女儿的眼光,觉得那个叫潘宝山的应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所以对他也就多了些暗中的关注。也正是这个原因,几次关键时刻,帮潘宝山说了话。

这一切,郁小荷是清楚的,但潘宝山并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徐光放托焦自高关系的缘故。当然不可否认,焦自高确实也进言过,作用也有。

总的来说,关系,几乎人人都想利用。

此时的潘宝山,在郁小荷离开办公室正陷入沉思,他寻思着是不是该利用同学这一层特殊关系,向郁长丰靠拢一步。

但在潘宝山看来,利用关系得有个前提,要有过硬的实绩,否则就成了跑官专业户,上不了大台面。不过,潘宝山也知道,想拥有过硬的实绩并不容易,必须得有过硬的工作能力,最起码的要求应该是把本职工作做好。

当然,潘宝山也清楚,凡事都有个推进过程,不能冒进,否则就显得急功近利了。而当下最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了广电局以后,把那块本职工作搞好。在此基础上,再进一步摸透郁长丰的工作思路和关注的重点,进行一系列呼应,那就妥了。

一切需要按部就班,稳步开展,等待的过程在所难免,关键是要耐住性子。

想到这里,潘宝山感觉理出了点头绪,精神稍稍放松了些,两手抱着后脑勺躺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躺下没多会,手机响了。

潘宝山起身拿过手机一看,号码很陌生,但电话一接通,对方却很熟悉,是邵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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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螺丝对螺帽

邵卓出是相对比较活套的人,他听说潘宝山到了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立马就跳了起来,拍着巴掌说苦日子到头了。(_)他寻思着找潘宝山说说话,自己的境况就能有所改观。很长时间以来,他窝在《瑞东晚报》驻友同记者站,被站长压得抬不起头,憋屈得要命。

话是不用多说的,因为邵卓出已经跟张道飞通过电话,知道潘宝山曾主动问过他。邵卓出只是向潘宝山表示祝贺,恭喜迁升。

潘宝山也不把话讲明,该帮的他肯定会伸手,也都算是明白人,用不着把话说白。潘宝山只是问邵卓出,想不想回《瑞东晚报》本部。

邵卓出略一犹豫,说回本部可能会不得个别领导待见,如果能换个城市驻站倒也不错。潘宝山知道,邵卓出说的个别领导是单梁,那确实是个比较麻烦的事,因为单梁并不容易摆布。潘宝山了解过,单梁原是《瑞东日报》要闻部主任,尔后到晚报做了副总,又升为老总,也是个比较有能耐的人。最关键的是,他和关放鸣是一路人,怎能会轻易听他的安排?

不过即便如此,该上紧过问的事也不能回避。和邵卓出通过电话后,潘宝山即刻决定去《瑞东晚报》看看,反正现在也闲来无事。

潘宝山给李牧拨了个内线,把事情说了。李牧马上通知小车班安排车子,然后打电话给《瑞东晚报》党办,说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潘宝山要去视察工作。随后,李牧赶紧打印了一份《瑞东晚报》的资料,送到潘宝山面前。

了解视察对象的基本情况是常规,否则出口就是大外行,容易被看笑话。潘宝山花了半个小时,仔细阅记了一些重要信息,之后才动身。

从省委大院到瑞东晚报社大概半小时路程。十点多钟,潘宝山便来到了瑞东晚报社。

社长不在家,由单梁主接。

一切都是程序化,先是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小座谈,对潘宝山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便是实地察看各个办公楼层和部门。在陪同察看的途中,单梁大概介绍了晚报的采编情况。有关经营方面的业务,则有陪同的副社长讲解。

潘宝山边听边点头,还不时应上几句在行的话,也贴合省委宣传部领导的架派。当然,潘宝山的本意不是视察晚报工作,而是与单梁谈邵卓出的事。

切入点是晚报驻各地级市的记者站,潘宝山特意问起相关的运作情况,尔后自然就谈起了驻友同市记者站。

单梁了解情况,一下就猜到了潘宝山的意图,但他并不主动点出邵卓出。

潘宝山当然不会回避,很快就说到了邵卓出。“友同站驻站记者邵卓出,是个不错的新闻人,当初在松阳驻站的时候,围绕松阳市大局和重点工作,做了不少报道,都很好地抓住了新闻和宣传的契合点,效果非常好。”

“嗯,小邵的确是个不错的记者,驻站工作做得有声有色,还都比较圆满地完成了各项既定任务。”单梁说话不动声色,看不出真实的态度,“马上新一轮人员调整又要开始了,我们准备在驻站记者中提拔部分表现突出的人才放到站长的岗位,以便更好地开展各项业务工作。”

这话其实就是个缓兵之计,新一轮人员调整的时间不是马上,还早得很。潘宝山对单梁的话当然不会全信,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把话说到了,就不能妄断真假。

“哦,那很好。”潘宝山笑了笑,“对像邵记者那样的人才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机会。”

“的确,小邵是很能抓机会的。”单梁跟着笑道,“有为者即有位嘛。”

“那肯定是,在单总的英明领导下,如果有为者无位,那可就是个讽刺喽。”潘宝山爽朗地笑了起来。

单梁笑容挂在脸上,只笑不答。笑完后,便转了话题,“潘部长,你是新上任的省委宣传部领导,刚好今天是个机会,中午端端酒杯,给你祝个贺,也算是《瑞东晚报》为你接风。”

“不用不用,单总你这是客气了。”潘宝山连连摆手,“时间还早,等会就回去,两步路的距离嘛。”

“那怎么能行,你这是瞧不起我们晚报了。”单梁笑道,“以后还盼望你多来指导工作呢。”

“单总你这话可真把我给架上去啊,要是没梯子下不来,我就给晾着了啊。”潘宝山呵呵一笑,“刚到新岗位,对相关业务还不熟悉,这次我可是抱着学习交流态度来的。”

“嚯,潘部长这就谦虚过火了,能到你这个位子的,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才。”单梁笑得一点都不谦虚,“怎么能向我们晚报来学习?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这话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有一定的攻击性,潘宝山听得出来,不过他可不能接招,可有可无的事,接招便中标。不过也不能熟视无睹,多少也要有所反应。

“单总,思想不能太陈固啊,古语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不是没有道理的。”潘宝山道,“即使不讲闻道有先后,那术业也是有专攻的嘛,像诸葛亮那样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中间又洞察人心的旷世全能型人才能有几人?”

“呵呵,也是,而且就算是诸葛亮,也是要不断学习的。”单梁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刚才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潘宝山的情商,根据情况看,潘宝山的情商很高,这是需要高度重视的。

单梁很清楚,混官场的,情商远比智商重要。

“好了单总,今天过来其实有些唐突,没有充分的提前量,属于即兴。”潘宝山大方方地笑道,“既即兴来,也即兴去。”潘宝山看看时间,道:“才十一点,刚好回去还有几件事要处理一下。”

“潘部长,你就在乎这一时半刻?”单梁挽留道,“午饭总归是要吃的。”

“单总,我刚到宣传部,很多方面都不从容,所以事事要尽可能地把准备工作做足。”潘宝山笑道,“这样,等我稍微适应一下再来你这里,到时咱们再端端酒杯。”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了。”单梁道,“欢迎潘部长再次来指导工作。”

“我想来这里的机会还是很多的。”潘宝山主动伸手跟单梁握了握,“当然,不一定是指导工作。”

“欢迎,怎么都欢迎。”单梁感到潘宝山的手坚韧而有力,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副部长轻易不能惹。不过单梁也为难,折挫邵卓出是关放鸣郑重所托,而且间接所指就是潘宝山。如果现在顺了潘宝山的意思,把邵卓出解脱出来,又该如何对关放鸣交待?

此处单梁对关放鸣用了“交待”一词,当然事出有因,拿了关放鸣的钱,享用了关放鸣呈贡的女人,已经没法从他的套子中挣脱出来。况且,关放鸣的态度很好,从无威胁迹象,而且也暗示跟段高航、万少泉能搭上关系,不是下口白丁。

种种原因,让单梁不得不选择对潘宝山采取阳奉阴违的做法。

对此,潘宝山在回去的路上预感就越来越强烈,他从单梁的表现来看,事情朝成功方向发展的苗头很弱。当然,在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是像开始想的那样,不妄断。

况且,现阶段这事也算不得大事,眼下重要的是把身份和角色的转变磨合好过渡好。

不管怎么说,螺丝对螺帽,做事要顺道。在什么位置就要把直接领导给搞定,在宣传部,就要把黄卫坤给抚顺了。

回到办公室时已接近中午,要到餐点了。潘宝山稍微歇息了下,然后去食堂用餐,再回招待所休息。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才打了个内线到黄卫坤办公室,看他在不在。

黄卫坤在,也没忙什么大事,见他正合适。

“黄部长,这两天一直想向您汇报下思想工作,刚好也聆听一番您的教导。”潘宝山进门后就表现出了谦恭的态度。

“哟,潘部长来了,坐坐坐。”黄卫坤很客气,虽未起身相迎,却也是放下手中事,一心一意地打着招呼,“喝茶?”

“不喝,刚在办公室喝过。”潘宝山笑笑,“黄部长,来宣传部也两天了,但还觉着没怎么落地,如果不听听你的教导,真有点找不着组织的感觉。”

“呵呵。”黄卫坤笑了,“潘部长,不急,不急嘛。这毕竟才刚刚开始,全新的环境和岗位,需要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黄卫坤说完,拉开抽屉拿出香烟,抛了一根给潘宝山,道:“不喝茶就抽支烟。”

“谢谢黄部长!”潘宝山接住,立马掏出打火机上前给黄卫坤点烟。

黄卫坤真的特别客气,见潘宝山俯身给他点火,便扶着椅子把手半起着身子。

“黄部长您坐。”潘宝山抬手轻按黄卫坤的膀子,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客气。

黄卫坤如此客气自然是有原因的。开始郁长丰点潘宝山的名安排副部长的职务,他就犯疑乎,琢磨着潘宝山是不是有什么背景。昨天一见面,看到潘宝山和郁小荷那么一招呼,也就明白了个大概,原来两人是同学。当然,具体是什么同学,黄卫坤并不知道,他没去打听,也用不着。但这并不妨碍他发挥想象,在他看来,潘宝山和郁小荷同学期间,关系处得起码是很要好以上。有这一点,潘宝山就有足够的支撑,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他太年轻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真可谓是前途无量,所以对他客气一些有必要。

有了这个前提,就注定潘宝山和黄卫坤的谈话是极其祥和而融洽的。

半个小时的谈话很快过去,潘宝山知道不能耽误黄卫坤太多时间,他看了看手表,故意作出惊讶状,随即起身告辞。

其实半个小时的谈话不算长,但非常有效果,就像潘宝山所说,他找到了组织,有了落地的感觉,所以,在接下来闲等去广电局任职的两个多星期中,他很踏实。

可是潘宝山并不知道,这段时间的广电局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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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辛安雪

广电局原本就有暗流,但掀起一阵风浪的是万少泉,他以调研的名义到广电局,和局党组班子成员座谈。言语间,对广电局未来的发展充满担忧。

“广电系统工作是非常庞杂的,作为一把手领导,没有较为紧密的相关工作经验,应该很难驾驭大局。”万少泉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所以说,在掌控全局的关键位置人选上,到底由谁来担纲,本来是应该慎之又慎的。”万少泉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我们要拥护省委的决定,服从省委的安排,同时,对新一任局长,我们也寄予厚望。”

此时,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六名党组班子成员都暗中高速开动大脑,以对眼前的形势进行准确判断。新一任局长尚未到位,常务副省长就过来吹冷风,看来下一阶段的广电局不会太平静。

“万省长,感谢您对广电工作的关注和支持,在局新老领导准备交接的关键时刻,需要您的指导和指示。”局党组副记、副局长辛安雪很迎合地跟上话来。

今年四十四岁的辛安雪,风韵满溢,完全突破了职业女性与时尚女客的界限,浑身散发着令人躁动的魅惑之力。她从广电局团委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起步,走到今天的局三把手,一路通畅。熟悉的辛安雪的人都说,她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尤其是社交能力,尤其突出。

辛安雪的附和,完全在万少泉的预料之中,他熟知辛安雪。八年前,好不容易熬到局办公室副主任的她,遇到了时任常务副省长的段高航到局里调研。当时辛安雪负责座谈会后勤服务,因为茶水秘的短暂离开,辛安雪及时补位,为段高航倒了一杯温吞茶。

恰好,从调研现场走了一遭的段高航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茶杯一气喝了大半,这个场合,他不需要讲风度。喝过茶后,段高航舌湿喉润非常惬意,扭头看了一眼倒茶的辛安雪,顿时眼前一亮。而几乎与此同时,辛安雪身子前倾,为他加茶。

段高航的扭头,引得辛安雪一低头。一刹那,她红润润的嘴唇微微一拉,闪出一个不露痕迹的热辣笑容,深深地印在了段高航的脑海中。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辛安雪的屁股底下像是塞了加速器,从办公室副主任到主任,到党组成员,到副局长、党组成员,再到副记、副局长,走了一个完美的上行线痕迹。

这八年来,万少泉不止一次看到辛安雪和段高航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这事,段高航似乎也不回避万少泉,两人是老关系了,就像满杯子水,少一滴多一滴无所谓。万少泉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他从不提与之相关的半个字。

辛安雪自然也是明白的,她知道如何拿捏与万少泉相处的关系,每次见到他都非常客气,确切地说是非常收敛,不像是在别的高官面前那样,猛烈地释放着浓郁的雌性发情期气息。但是在工作上,辛安雪就不那么收敛了,她有非常主动的配合态度,所以,她不等韦国生发言,就第一个接上万少泉的话。

韦国生,在局党组班子成员中排名第二,他的职务称谓与辛安雪恰好相反,副局长、党组副记。韦国生是技术业务出身,资格够硬,老局长退位后,如果没有潘宝山过来,按照排序和实力,他应该顶上去。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在现有的条件下,如果没有潘宝山,也仅仅是可以说很有可能。

说很有可能,自然存在一定的变数,原因是辛安雪的存在。辛安雪似乎极力要印证后来者居上的说法,暗中依仗着段高航,辛安雪表现非常强势,半年以前她就开始造势,甚至是拉帮结派,建立自己的势力群。她甚至放出了风,说广电局之前都是局长、党组记一肩挑,没准什么时候就落到两个人头上了。

辛安雪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实在不行,要是韦国生当上局长,她也要弄个党组记干干。

韦国生当然能感到辛安雪的逼人气势,也知道她的背景,但是因为有过硬的技术业务能力,他稳得住,所以能表现出足够的淡定,大有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气度。也正是这个原因,让辛安雪更沉不住气,她不止一次到段高航面前诉说,求援手。

段高航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但也没有满口答应,在官场走了这么多年,知道事情的变数有时会完全出乎意料,必须留点退路。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没想到郁长丰把以前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潘宝山给提溜了上去。

辛安雪的企望落空了,对此,段高航没有过多地解释,因为她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辛安雪原本还担心被韦国生全盘压住,这么一来,也不怎么用担心了,虽然排名他还在前头,但大家都是在一个平台上,有时候偏偏身子也就挤上去了。就像今天的座谈发言,韦国生不就落在了她后头?

韦国生对这些看得并不重,他知道在某些方面不能与辛安雪抗衡,所以干脆就摆出一副漠视的样子,那样反而更能起到刺激、反击作用。

“万省长,我省的广电工作已经进入了正常化轨道,在新老任领导交接期间不会出现什么波动。”韦国生不买万少泉的账,这也是无奈,从实际上讲,他不是不想买,而是因为有辛安雪的存在,他也买不到。

“任何时候,麻痹大意的思想最要不得!”万少泉是丝毫不会客气的,对韦国生不识时务的发言非常有反应,“思想上缺少高度重视,容易造成工作局面上的极度被动,这不是说哪个人所能负责的,全省的广电工作大局,来不得半点闪失。”

“万省长,我刚才的意思是从技术层面上来说的。”韦国生见万少泉如此激动,赶紧安抚,虽然他不买万少泉的账,但也不能反手卖账给万少泉,该服软附和的时候就要恬着脸。

万少泉不跟韦国生较真,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拉人站队,尽量孤立潘宝山。

“韦局长,你是我省广电系统的技术中坚,有你在,技术业务层面上当然是不用担心的。”万少泉的神态依旧不苟言笑,以充分显示他认真关注的程度之高,“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广电工作导向的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刚才我也就这方面而言。”

万少泉说到这里,对一直没有发言的副局长、党组成员仲有合、省纪委驻广电局纪检组长、党组成员向明还有局党组成员彭春栋、局党组成员兼办公室主任盖貌四个人,逐一投去征询的目光。

四个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都严肃着脸,点着头说是。这四个人当中,向明的头点得幅度最大,从私底下的关系上讲,他跟万少泉交往不错,自然要极力贴合。

“万省长,您说得极是,我想作为广电人,每个人都应该绷紧政治觉悟这根筋,高度重视起来。”向明看着万少泉,道:“在事关重大的一些问题上,要坚持民主集中制,不能允许有一言堂的情况发生,否则指鹿为马,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嗯,向组长的表态十分中肯。”万少泉道,“各位都是广电系统的精英,在重要问题的决策上,要坚持专业的眼光,不能为个别人的意见所左右,从而偏离科学发展、可持续发展之路。”

万少泉话音一落,即刻跟上来一阵附和。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多了,万少泉空泛地谈了谈今年以来广电工作取得的成绩,对在座的几人表示了肯定。辛安雪表现活跃,完全是一副主持工作的姿态。这让韦国生很看不惯,也非常不服气,只是碍于场面,他甚至连个脸色都没摆。

座谈会后,万少泉没急着离开,有些话还需要单独和辛安雪、向明说说。这事用不着放到背后,便直接说有事先各自忙,他还要个别谈话。

辛安雪有数,其他党组班子成员起身离去,她坐着没动,说正好有事也要向万少泉汇报。

“万省长,潘宝山什么时候到任?”辛安雪对这个问题还是很关心的。

“估计也没几天了,组织部那边正安排。”万少泉叹了口气道,“我看郁长丰头脑是有点发热了,三十五岁的潘宝山,在我们看来就是毛头小伙子,怎么能放到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潘宝山跟郁长丰到底是什么关系?”辛安雪不解地问道,“竟然这么重用他,又是广电局长又是宣传部长。”

“我听宣传部那边说,潘宝山和郁长丰的女儿郁小荷是同学关系。”万少泉道,“此外就不怎么知道了。”

“是田部长说的?”

“对。”万少泉道,“据说,潘宝山对他和郁小荷的关系摆放得很高调,组织部送他去宣传部的时候,当着宣传部领导班子的面,他丝毫不加掩饰地表现出了对郁小荷的热情。”

“那不是显得有点炫耀了么?”辛安雪若有所思地道,“从这一点来看,潘宝山应该没那么高深。”

“你什么时候觉得他高深了?”万少泉听了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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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常委楼

万少泉的冷笑让辛安雪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她知道在潘宝山身上用了高深二字让他有所不快。

“怎么会呢万省长。”辛安雪笑了笑,“我不是觉得他高深,只是觉得有点神秘而已。”

“神秘?神秘容易产生盲目崇拜,会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万少泉道,“不过等接触了,神秘感自会消失。”

“那是肯定的。”辛安雪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所关心的是跟她有很大利益冲突的韦国生,“万省长,您说如果没有潘宝山过来,韦国生升任局长的可能性有多大?”

“嚯。”万少泉仰头一笑,他知道辛安雪的心思,不过女人嘛,就喜欢听顺耳话,“有你在,你说他的可能性会大到哪里?”

“呵呵,万省长。”辛安雪笑了,“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韦国生排名靠前。”

“辛记,你怎么不自信了?”万少泉端了端茶杯,“不过现在说那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半路杀出个潘宝山,搅了局子。”

“就是,真难以想象,一个比我们年轻得多得多的门外汉,来面对面地领导我们,那会是怎样的局面。”辛安雪道,“但愿他只是来顶位充数镀金的。”

“你觉得有可能?”万少泉笑了笑,“不可能的,潘宝山一定会表现出强势来,作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绩,让脸上添光。”

“出成绩,那得看能力。”辛安雪道,“不但是业务能力,还有人事掌控能力。”

“嗯。”万少泉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不过客观地讲,潘宝山应该确实也有点能耐,否则单凭关系,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到现在的位子。”

“有时只是机遇问题,潘宝山不可能一直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辛安雪道。

“你说得没错。”万少泉道,“但放小心点总归没错,要有提高警惕,在工作方面,你可以跟向明多沟通。”

“局班子成员中,只有韦国生有异象。”辛安雪道,“还有盖茂,他是韦国生的人。”

“小众。”万少泉道,“我倒是觉得,起关键作用的是中层干部那一帮人,毕竟都是干事的。”

“那个我自会安排。”辛安雪道,“万省长不必担心。”

“嗯,相信你会做到位的。”万少泉道,“回头我再跟向明聊聊。”

“好的,那我走了,顺便把向明喊过来。”辛安雪起身。

“不用,我去他办公室就行。”万少泉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出会议室,看上去是窃窃私语。

这一幕,被蒋春雨看到了。

蒋春雨知道万少泉来调研,她大概也了解万少泉此番行程的目的,因为关注潘宝山,有些背景很了解。她觉得应该告知潘宝山,起码能让他有所心理准备。

此时的潘宝山闲着无事,正在宣传部办公室里琢磨省委大院的整体布局。

省委大院一进大门,是一片大空地,正中间有一个小水池景观。水池的作用,看似是起到车辆分流的作用,右进左出。但在潘宝山看来远不是这么回事,风水上的作用或许是更注重的。当然,潘宝山不愿意这么想,这种环境下,信仰问题很重要。

水池后面正对着的,就是省委办公大楼了。

大楼正后方,还是一片空地,广植花草布小亭,是让工作人员散步休息放松的地方。再向后,有一道绿化物做成的围墙。围墙之后,又是一片空地,这片空地的布局和建构更为精妙一些,除了植被绿化,还有齐备的健身设施,更适宜散步消遣。因为这里省委家属院的大院,家属院就在它的后面。

大楼的后右侧,有两栋楼,前大后小。前面是工作人员用餐休息的地方,后面则是高干餐厅。高干餐厅一共两层,一层是操作、综合区域,二层是进餐的地方,全部隔成单间,数量不少。

大楼的左后侧,也有两部分建筑。前面是一栋小楼,外墙装饰不是大理石就是花岗岩,看上去雄浑肃穆,这栋楼是整个瑞东省最最重要的地方——省委常委办公楼。常委办公楼后面也有一块空地,上面的绿化物株株珍品,是给常委们养眼和深呼吸之用。再向后面,就是围墙了,围墙之后,是常委生活区,一个有十几栋别墅的院子。

让潘宝山不解的是,常委办公楼没有启用。难怪来就任的第一天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见方岩时竟然没进常委楼,黄卫坤也在前脸大楼办公。

正琢磨的时候,蒋春雨的电话到了。因为想得有兴致,潘宝山没等蒋春雨开口就问她,“春雨,你一直在省里,有没有听说省委常委办公楼的事,怎么没有启用?”

“哟,潘哥你野心不小呐,这么快就想进常委楼办公了?”蒋春雨调侃地说道,“步子迈得太大了。”

“呵呵,没事,步子再大也扯不着……”潘宝山顿了一下,重复道:“扯不着。”

“那当然不能扯,要是扯着的话,江燕姐可要心疼了。”现在的蒋春雨,似乎褪去了以前的怜人小娇羞。

“唷,春雨,这会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是又回到我第一次到大陡岭村时候。”潘宝山道,“那时王三奎向我介绍,说你跟村里的爷们们开玩笑脸都不红,当时我也信了,可后来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其实你是一个内敛温顺的小姑娘。”

“在什么环境接触什么样的人,外在表现也总会不同,也许这就是适应性。”蒋春雨笑道,“再说,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成老姑娘喽。”

“嗨,你性格的双重性还是比较突出的。”潘宝山笑道,“说实话,更多时候,可能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让我不得不阳光开朗起来,干什么心情都敞亮。”

“这么说,你居多时候心情不敞亮?”蒋春雨应声道,“嗯,应该是,管的事多,接触的人圈也更复杂,处处都得小心谨慎着。”

“不说那些,自打到双临来,难得有这会的心情,唉,你倒说说,知不知道常委大楼的事。”潘宝山还是对常委楼感兴趣。

“听说点。”蒋春雨道,“好像是郁记的提议,他说前面的办公大楼有足够的空间,而且条件也很好,没必要朝常委小楼里集中,那是资源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相对要多开支一些。”

“郁记的工作抓得很细呐。”潘宝山不自觉地点着头,“这也是种改革,估计其他省份没有这么搞的。”

“要我说,是郁记的脑袋里没有特权思想。”蒋春雨道。

“没错。”潘宝山道,“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比起工作的效率来说,常委们还是相对集中办公要好一些。领导们事情多且重要,相对需要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而且常委们沟通起来也方便。”

“从这方面来看也对。”蒋春雨道,“估计除了郁记,其他常委背后都会这么说。”

“因为他们都想搬回去啊。”潘宝山笑道,“我觉得,在以后的某个时候,常委楼肯定会重新开门。”

“为什么?”蒋春雨问。

“因为郁记的为人。”潘宝山道,“通过间接了解,我感觉郁记是温和敦厚之人,行事虽有决断,在大是大非上自是不必说,但相对缺少点雷霆之势。也就是说,在一些不关乎大局的枝末小事上,可能会更多地注重他人的感受。你想想,其他常委都眼巴巴地寻思着回常委楼办公的事,郁记能没有感觉?”

“照你说的那样,适当的时候随便一个由头,常委们便能小楼团聚。”蒋春雨道,“的确很有可能。”

“哦,你看我这是。”说到这里,潘宝山突然意识到有点太自我了,笑道:“你打电话过来,我二话不说就聊起自己关心的话题,很不礼貌啊。”

“潘哥,私下里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蒋春雨道,“不过今天给你打电话,确实是要说点事情,刚刚万少泉来广电局调研了。”

“万少泉去调研?”潘宝山眉头一皱,“估计是去排兵布阵的。”

“正是。”蒋春雨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有些情况你可能还不了解,局党组班子算上你一共七个,其中党组副记、副局长辛安雪和省纪委驻局纪检组长、党组成员向明两人,是铁了心跟万少泉他们的。辛安雪尤其强势,在党组成员中排名第三,她跟省长段高航的关系十分密切,至于向明,他是万少泉的贴心人。”

“其他几人风向如何?”潘宝山问。

“排名第二的副局长、党组副记韦国生,和辛安雪绝对不是一路,他们暗地里互掐顶牛。和韦国生一路的,是党组成员、局办公室主任盖茂。”

“另外两人如何?”

“副局长仲有合与党组成员彭春栋两人总体属于中立派,但会随着牵动左右摇摆。”蒋春雨道,“不过都是有眼色的人,会权衡,做事一般都拿捏得比较好,倒也无大碍。”

“那也还行。”潘宝山道,“只要不是拧成一股绳,怎么着都好调停。”

“可现在情形有点不一般,万少泉不是专门来了一趟嘛,意图很明显。”蒋春雨道,“但也还好,他们都知道你是郁记点将过来的,否则有段高航和万少泉在背后撮着,那你的日子就真不好过了。”

“好过不好过,只要出成绩就行,这方面我信心十足。”潘宝山道,“现在就等着去你们那儿耍耍拳脚。”

“应该没几天了,老局长早已经收拾利落,办公室一直正忙着帮你更新办公室,桌具都是新的,新人要有新气象嘛。”蒋春雨道,“现在已经结束,正在尾声收拾。”

潘宝山暗自一笑,看来真的是扳着指头可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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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稳住

三天后,潘宝山动身前往广电局任职,省委组织部长方岩亲送。

去广电局的路上,方岩告诉潘宝山配车和配房问题,房子由宣传部协调,车子由广电局安排。这点其实不用说,潘宝山早就清楚了,但作为惯例,方岩还是要明言。

另外需要当面说一下的,就是工作的侧重问题,因为潘宝山的身份是双跨,应该点出来。在表达的时候,方岩说得比较含蓄,也没法不含蓄,侧重的度并不好界定。

潘宝山主动表示,会按照省委的意思,把工作重心放在广电事业上。方岩点头笑了,表情十分轻松。

这种轻松的表情,方岩一直带到新老交接仪式会上。

仪式会放在小会议室举行,广电局中层以上干部都到场,几十人的规模不算大,但在不是太大的房间里也显得有场派。

一时间,会议室里还挺热闹,这正是方岩所需要的。按照程序,还有个前任工作评价的环节,人少了没氛围,场面不好看。

在发言的时候,方岩显得随意了许多,尤其是在评价前任局长工作成绩的时候,并不像送地方党政一把手就任时那么谨小慎微。对地方政府前任舵手进行评价的时候,措词十分严格,像“较好”和“比较好”两个词,并不能随便替用,哪个地方该用哪个,都是省委班子开会研究敲定下来的,一个字都不能改。

但是对于广电局,一个系统性的行业,就没那么较真了,所以方岩非常轻松,“较好”和“比较好”随便用,甚至“好”和“不错”都替用起来。

其实这些没人听,台下的人都把心思放在了潘宝山的身上。

对绝大部分广电局的人来说,潘宝山来任职一事吊足了他们的胃口。三十五岁的年青人主掌一省广电事业,是个非常有谈资的事情。围绕着潘宝山,大家对他的过去想尽办法深挖,对他的背景也进行了种种解读,总结出了几种可能。

最让人信服的说法是潘宝山上面有人,一路有人关照提携当然能飞黄腾达,原因有三:

首先,当初从大学毕业,能成为省选调生就说明底子够硬。

其次,一头扎进瑞北地区松阳市经济相对落后的乡镇,竟然能很快脱颖而出,从副乡长到副局长,而且还从副科破格越级提拔成副县长,接下来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成为市长助理后,又成为副市长、常务副市长,现在又是省广电局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正厅级。平均算下来,从参加工作到现在,不到两年便升一个台阶。

再次,工作期间似乎也遇到过危机,遭人举报,但都从容化解,波澜不惊,俨然一个“不倒翁”。

所有的人议论纷纷,倒也有滋有味。尤其是说到潘宝山上面的人是谁时,都指向郁长丰。

可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郁长丰为何如此青睐潘宝山?

这一点,自然又让众人不由地高度聚焦起来。很快,就有人探出了潘宝山和郁小荷是同学这层关系。不过这个说服力似乎不够足,仅仅是同学关系,就能让郁长丰施如此重的恩惠之手?

如果是,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潘宝山和郁小荷的同学关系,绝非一般;第二,潘宝山确是真才实学,能力超凡,真的是深得郁长丰喜欢。

混日子看热闹的人宁愿相信是第一种可能,脚踏实地干工作的人宁愿相信是第二种可能。还有一部分人脑筋的弯多一点,更愿意相信两种可能都可能。

最清楚情况的人莫过于蒋春雨了,但她从不谈论半点关于潘宝山的事。局里除了罗祥通,没有人知道她和潘宝山有关系,自然也不会问她。罗祥通当然也不会多嘴,他知道那是高压线,绝对不能碰。

只是在今天的仪式会上,和蒋春雨坐在一起的罗祥通才小声问了她一句,和潘宝山以前就认识?

蒋春雨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言语答话。罗祥通随之一笑,一直到仪式会结束,没有再问半个字,只是暗中观察她和潘宝山有没有眼神交流。

罗祥通没有任何发现。

这一点,潘宝山是有所准备的,在到广电局初期,他绝对不会表现出与蒋春雨有什么关系。他也相信,罗祥通绝对不会有任何透露,作为一个做事玲珑的人,完全能做到。

当然,仅就这件事来说,潘宝山也觉得无所谓,就算他和蒋春雨关系不错的消息传出去也没什么,只是他担心消息会传得严重走形,肯定会有点负面影响。

现在潘宝山不想有任何负面影响,他所想的,是如何迅速有力地开展工作。

开展工作,到各个部门、直属机构调研了解情况是必须的,而且也是急需的,几乎每个新上任的领导都会这么做。可潘宝山觉得或许可以该改变一下,先稳一段时间,一来把准备工作做在暗处,二来也能为自己造点势。

因此,在接下来的近半个月里,潘宝山大部分时间就坐在办公室。

广电局的办公室,比起宣传部那边的来说,好了不止一个层次。一百平方的面积,分成办公、休息、卫浴、待客四个区域,除了饮食功能外,跟居家差不多,很舒服。

但潘宝山现实没有去享受,他要把局通讯录读透,熟悉每个部门的人头名字,然后就是打电话给蒋春雨,问各个人的性格脾气和行事方式以及相互间的关系亲疏。此外,就是让办公室把前三年的局年终工作总结报告拿过来,他要了解广电局各项的渐进情况。

潘宝山这么稳得住,其他人却有点坐不住,尤其是局党组班子成员。

按照常规,领导新上任,即使不轰轰烈烈地展开工作思路烧上几把火,但起码应该开个领导班子会议,一起吃个饭聊聊,关系怎样、心思如何先不讲,怎么也熟个脸,大面上的事也好安排。可是,潘宝山没有。

这一点,就连看上去最淡定的韦国生也有点犯疑乎,潘宝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能如此沉得住气?

韦国生叫来了盖茂,“潘局长跟办公室有没有交待什么?”

“没有。”盖茂也是一脸疑惑,“他只是要了前三年局年总工作总结材料。”

“哦,有一手。”韦国生点点头,“如果只是了解现状,看去年的也就差不多了,但他要了三年的,说明他知道分析趋势,也能进一步掌握各方面工作的可调和度。”

“是的。”盖茂跟着点头,“潘局长看来是抱着大干一番事业的准备来的。”

“那是个好事。”韦国生道,“否则不干业务只干人事,那局摊子就散了。”

“我倒觉得也不是个好事。”盖茂道,“不搞人事,岂不让辛安雪得了便宜,那她可折腾开了。”

“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潘局长是要干事业,但也不会不搞人事。”韦国生道,“他现在这么稳得住,其实就是在搞心理战,说明在人事斗争上更有一手。”

“哦。”盖茂眼睛一愣,“这方面的眼光,我比你真是差远了。韦局,我就不明白,凭你这番能耐,怎么不跟辛安雪好好斗一斗,杀杀她的威风!”

“我是搞技术业务出身的,不该表现的方面就得收敛着点。”韦国生笑笑。

“对。”盖茂头一点,笑道:“有些工夫要做在背后的,而且,眼前情况还很有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你看问题也很准啊。”韦国生笑道。

“韦局,我能有今天,还不是你教导出来的嘛。”盖茂颇为得意,“辛安雪不知不觉就被推到了局长的对立面,难道我们还不得利?”

“那也要边走边看。”韦国生道,“辛安雪不是省油的灯,没准也会搞两面派。”

“也许。”盖茂道,“不过以我的了解,她是否搞两面派,完全取决于潘局长的能力。如果他好欺,辛安雪就会变本加厉,如果他强势,那辛安雪可能就不得不软和下来周旋了。”

“根据我的判断,班子里的事不用太担心,不管怎样,现今情况下,辛安雪成不了气候。”韦国生道,“如此一来,倒是各个部门的正副职队伍更值得关注,他们的站队,将影响到大局。”

“辛安雪会不会也想到这一点?”盖茂眉头一皱。

“应该会想到,前阵子万少泉来调研的时候,会给她点拨的。”韦国生道,“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也要加强下那方面的工作。”

“有几个处室我还是挺有把握的。”盖茂道,“办公室接触比较多,即使争取不过来,起码也能保证不坏事。”

“也不用太急,还是先看看情况,估计各个处室现在也都蠢蠢欲动,我们等一等,相机而动。”韦国生道,“该争取的争取,该加固的加固。”

韦国生说得没错,广电局的各处室负责人心里都着了火,与新任一把手的关系如何相处,必须得定个基调。但定基调起码要有个了解,而现在,潘宝山稳得像尊佛,连接触都不能。

当然,其中不乏有主动的,罗祥通就是最突出的一个。因为有敬酒的一次照面,他觉得再次上门应该不算唐突。

罗祥通带着部门的汇报材料,敲开了潘宝山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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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保守思路

潘宝山对罗祥通的到来笑脸相迎,招呼他有事坐下讲。罗祥通连连摆手说不用,他只是来简要汇报下影视管理处的工作。

“越是汇报工作,越得坐下来慢说。”潘宝山笑了笑,“罗处长你坐,不要那么拘谨。”

罗祥通见潘宝山真是要他落座,也就不再推辞,说了声谢谢潘局就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

“影视处在政策性工作上应该是平稳的。”潘宝山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很好,很平稳,大家绷着一根弦,各方面都做得不错。”罗祥通道,“潘局,今天来主要是汇报下我处上个月统计的阶段性目标任务和重点工程项目完成情况。”

“哦,好。”潘宝山笑道,“看来情况不错。”

“还行。”罗祥通点着头笑道,“今年我处在制订阶段性目标任务时,突出抓影院经济效益,推动影院建设、院线拓展,以规模促发展。据上月报表显示,我们瑞东省十月份电影票房已经达到一亿五千万。”

“哦,那是不错,进步挺大。”潘宝山道,“三年前十月份的票房,好像是八千万,翻了将近一番。”

“是是是,而且那会的八千万还是有点水分的。”罗祥通笑道,“这几年我省的电影产业发展很好,从目前的势头来看,接下来几年还会走比较陡势的上行线。”

“现在我们省有十一条院线,九十七家数字电影院,从纵向比较的角度看还可以,增长速度不低,横向比较怎样?”潘宝山问。

“横向比不是太理想,大概处于中游水平。”罗祥通道,“而且地方性发展很不均衡,经济水平相对落后的瑞北地区的普及覆盖率比较低。”

“那影院建设的稳步推广工作要加强一些。”潘宝山道,“下一步的工作重点要适当调整,这也是经济增长点嘛。”

“好的潘局,回去我就准备,争取早点拿出方案来。”罗祥通说到这里,觉得大概有十分钟了,到了该走的时候。一般没有特殊事情,见领导说事不能超过十分钟,这是罗祥通给自己订的规矩。

罗祥通走了,但留下了一个引子,引得潘宝山开始盘算,应该到了该下去转转的时候了,摸摸底子。

局各处室是首先要摸一摸的,不过潘宝山觉得视察似地过去并不好,可以采用罗祥通主动上门的办法,以过堂汇报会的方式,让负责人过来聊聊。{友上传更新}

事情要办公室安排,潘宝山拨了电话给盖茂,他是办公室主任,具体的落实人。

盖茂对潘宝山的招呼顺溜得很,一阵疾走就来到了潘宝山办公室。

“潘局!”盖茂热情而响亮地喊了一声,“有什么吩咐?”

对盖茂,潘宝山并不是太好意思板着脸使唤,毕竟他是党组成员,在高层领导班子。

“哦,盖主任,我来局里已经半个月了,对相关职能业务部门想作进一步了解,你去布置一下,让个处室的负责人依次来过个堂,说说工作情况。”

“好的潘局。”盖茂笑道,“我想应该正是时候,估计他们也都盼着这事呢。”

“嗯,那样最好。”潘宝山点点头,开始翻阅面前的材料。

盖茂一见,马上告辞,并迅即根据潘宝山的指示着手安排。

过堂会的日程很紧凑,前后两天时间就结束了。潘宝山从先后过堂的部门排序能看得出,盖茂和各处室负责人的关系远近。的确如此,在盖茂看来,越是先到潘宝山面前汇报的,越能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他把跟他关系好的人,自然排在了前头。

不过这对潘宝山来说并没有什么效果,潘宝山并不根据过堂的先后顺序来确定关注的重点,部门的职责才是衡量的关键所在。

影视处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像电影事业、产业的规划、电影制片实体的成立与撤销、电影发行、放映以及核发与吊销电视剧制作许可证等工作,都是举足轻重的。

可以说,除了局办公室,应该属影视处重要,接下来就是蒋春雨所在的部门,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因为它还挂互联网视听节目管理处的牌子。近年来,互联网迅猛发展,网络上视听节目的影响越来越大,对于扎口管理,控制社会舆论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其他部门的重要性相对要弱一些,像什么宣传、科技、老干部处等,可以朝后放放。当然,还有两个部门是潘宝山要紧抓的,财务处和人事处,一个管钱,一个管人,是绝对不能撒手的。

财务处处长是个女的,叫孙见雯,瞧上去就是精明谨慎的人,尤其是那一对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即使闭着眼睛估计也闲不着,说明她的脑筋无时不刻在转。玩钱的,不动脑子不行。

人事处处长叫盛公平。通过接触谈话,潘宝山察觉人如其名,品质确实正直无私,这让人很放心。

潘宝山打算换掉孙见雯,不过不能操之过急,要观察一段时间,因为蒋春雨说过她是个有点关系的人。弄不好牵大了动不了,白白给自己掉面子。而且,现在既然已经主张了部门过堂会,那么接下来就要采取措施有所动静,这叫一气呵成,否则就弱了气势,不利于树立领导形象和威严。

可要制订措施,只是粗略地了解局内部的部门工作还不够,局直属机构、单位也要有所了解,起码要有个感性认识。

潘宝山决定下去溜达一圈,像广播电视培训中心、电影电视协会、广播电视监测台等直属单位,确实也需要到那里露个脸,让他们知道新任领导的样子。

到直属单位,相当于是视察指导。盖茂进行了详尽的安排,他亲自与各单位的负责人联系,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新局长第一次下去要充分重视起来。

其实这种事用不着盖茂说,下属单位的领导个个眼睛雪亮,早就听说新局长到任,下来视察当然要最高规格地接待。

对此,潘宝山心里有点反感,但表面上并不反对,而且还显出兴高采烈的样子。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单位的负责人,上面有领导过来,当然也会极尽铺张之势博取一个满意的看法。假如目的达到,看到领导一脸微笑,心里肯定舒适惬意,反之,领导爱答不理漠然得很,就会相当失落,而且打心里会有逆反情绪。这对于领导来说,并不利于笼络人心。

一系列视察中,给潘宝山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广播电视监测台台长杨保成,西装领带穿得笔板,正规得不得了。整个陪同过程,他离潘宝山绝对不出三米之外,而且答话的时候言语神态达到了极致,表情非常传神。

对这种人,潘宝山很小心,尽量做到礼尚往来,能客气该客气的地方也都做出些回应。对下属以礼相待,也是领导风范的一个组成方面,该加强的也要加强。

至于杨保成为何如此用心用意,潘宝山多少也明白点。广播电视监测台是个纯业务部门,单位创收效益并不高,但是作为一把手的位置,是个肥差,好处之多可想而知。因为现在广播电视在广告播出上规定比较严,稍微瞪瞪眼就能查到很多违规的地方,而下面的各个广播电视台想增加广告收益,难免要违规,所以都得在意他的脸色,日常进贡自然少不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台长非常在意位置的得失,但凡有上面领导前来,都前后服侍得周到细致,就怕一个疏忽导致被调离岗位。

潘宝山也有意与杨保成迅速拉近距离,因为他自己的想法,能用得上,所以,在监测台视察的时候,看似不经意间跟杨保成的交流也就比较多。

陪同的盖茂能看得出潘宝山对杨保成的态度,但不明白其中原因,事后他去找韦国生,说杨保成可能和潘宝山有点关系。

韦国生听后“嗐”了一声,批评盖茂抓不住重点。韦国生说,眼下最值得关注的是潘宝山下一步要推行什么工作新思路,围绕他的新思路调整应对措施,那才是最关键的,至于他跟谁有没有关系,要朝后放一放。

的确,韦国生说的不错,潘宝山确实一直在琢磨工作思路的问题。新官上任三把火,最重要的一把火应当看是不是要烧掉前任的工作基调,不少领导为了显示自己的创新能力,同时也为了树立自己的政绩点,总是会对上任领导确定下来的工作重点、方案措施进行大幅调整。如此一来,难免会产生一个弊端,发展上缺少连贯性,这个过来东打一耙,那个过来西搂夯一锤,实际上并不利于发展。

潘宝山不想这么做,如果变换思路真的能做出成绩当然很好,可做不出成绩,就会落入俗套,负面影响太大。

最终,潘宝山决定保守一点,下一阶段的主要工作还是延续现行方案,继续主抓三网融合、动漫产业这两个重点工作。

三网融合要放在前头,蒋春雨说过,这是相对能早见效的工程。三网融合工作,主体单位是省广电网络公司,所以必须同省网公司领导进行沟通协调。

潘宝山不摆姿态,要亲自去省网考察调研。不过去之前,他特意打听了下省网的党委记、董事长邝同舟的相关情况。之所以要这么小心,是因为省网公司的特殊性。

省网公司与省广电总台不一样,广电总台是广电局的下属事业单位,而省网公司是国企,是在省委、省政府、省广电局指导下组建的。虽然广电系统的国有股份占比达百分之八十还多,但这并不代表省网就是省广电局的下属国有企业,并不能随便摆布。不过,在部分业务和行政工作上,省网又接受广电局的领导。

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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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态度

表面上对谁都好,不笑不说话;背后里对谁都不好,脸一沉张口就骂。**!。*这就是潘宝山从蒋春雨和谭进文那里了解到的邝同舟真实写照。

潘宝山把邝同舟定性为小人,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得小心着,不留神得罪了,便会被搬弄是非,受挑拨离间之难。孔老二说的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来不得大意。

两天后,潘宝山打算去省网公司,经办公室沟通安排后便动身前往。

省网公司的办公楼不大,可进去之后便发现含金量很高。从建筑结构到装修档次,无不显示作为财大气粗的国企所具有的豪贵之气。

会议接待室的长圆桌是名贵实木的,座椅全是真皮实料。圆桌中间空心处,除了摆放着些许花草外,还有订做的鱼缸,在缸底缸壁的射灯映衬下,里面五颜六色的热带观赏鱼简直让人有点目眩。

“哎唷潘局长,欢迎欢迎,欢迎来公司考察指导!”邝同舟是在会议室门内等候的。

想显示足够的优越感和强势位?潘宝山一边抬起手臂握住邝同舟伸过来的手,一边嘀咕着他竟然玩起了心理战术,躲在门里面还欢迎,想来个下马威?

“呵呵。”潘宝山笑了两声,来之前的计划瞬间全部否定,他觉得此时该换个对外面孔,没必要一直扮严肃,适时展示下活跃的一面也可以,刚好也好好地回应一下,有时候不能有容乃大,那会弱了气势,“邝记,你的欢迎是欢而不迎啊,天气逐渐凉了,外面比室内要凉得多,是要多注重点身体。不过五十来岁身体也还硬朗着呢,你是最近不太舒服?”

在场的人几乎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就连邝同舟也傻愣了一下,握住潘宝山的手僵着不动。

潘宝山再次“呵”地一笑,用力摇了摇邝同舟的手,“瞧,邝记的手臂这么有力。”

“嚯嚯。”邝同舟终于醒过神来,对着笑脸道:“潘局长,你可真是风趣,让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也难得风趣一下,主要是见着邝记太高兴了。”潘宝山笑道。

“噢,这么说来,那你还得谢谢我喽,给了你一个好心情嘛!”邝同舟说完,上身前后一晃笑了起来,“好了潘局长,用一句话说是叫有失远迎,接下来可不能不及时看座喽,你请。**()”邝同舟身子一侧,引导潘宝山走向客主的位置。

潘宝山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看了看镶嵌在圆桌中间的鱼缸,“邝记,这会议室的布置对人可是个考验啊,朝这儿一坐,这么优美的景象就呈在眼皮子底下,稍不注意就容易分神呐。”

“还行。”邝同舟也坐了下来,“习惯成自然,适应就好。”

“那看来以后没事要多来几次。”潘宝山笑道,“怎么说这也是个锻炼聚精会神能力的机会。”

“欢迎欢迎,又欢又迎。”邝同舟随即连忙笑着接话,不过笑声里似乎有点冷意,“像潘局长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才,请都请不来呢。”

“年轻不有为,为老难不尊。”潘宝山道,“很多时候,身份和地位决定一切,像邝记如此功成名就,怎么着不都是风范?”

“呵呵。”邝同舟笑了,虽然不自然,但却不见了冷意,“潘局长,你这么说让我真是难为情了,担不起,担不起啊。”

从邝同舟的神态看,潘宝山知道他已经有点走了真气。

凡事适可而止。

“邝记,咱们就不闲聊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潘宝山轻声一咳,“今天来主要是想了解下三网融合的事情。我省推广三网融合工作进展情况总体还可以,但尚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就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我想听听邝记的意见。”

谈到工作,邝同舟心下又开始冷笑起来,有关潘宝山的背景他早已摸过。从工作履历上来看,跟广电工作几乎就不沾边,说不好听一点,他就是个泥腿子出身,从穷僻乡政府混出来的行政官,到底能懂多少?

“潘局长,三网融合这块工作,仅就我们公司承担的部分来说,中肯地评价,应该是可圈可点的。”邝同舟道,“三网嘛,广电网、电信网还有互联网,是三家共同努力的事情,需要配合。”

“沟通协调过程中困难是难免的,毕竟要牵扯到垄断的利益问题,各家都很谨慎。”潘宝山道,“但是,有个趋势不可阻挡,就是广电网在向数字电视网、电信网在向宽带通信网、互联网向下一代互联网的演进过程中,都会根据各自领域的技术进行改造,在改造的进程中,功能渐渐趋于一致,而且业务范围也越来越相近,也就是说,互联互通、打破垄断,这个发展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嚯,潘局长说的是。”邝同舟一听潘宝山这番话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不管底子怎样,但突击工作做得很好,“无论是从现在看,还是着眼长远,三网融合的应用范围十分广泛,将会深度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当然了,这个融合,不单单是物理合一,而是高层业务的相互融合。”

“简单地说,就是电视可以打电话、上网,手机可以看上网、电视,电脑可以看电视、打电话嘛。”潘宝山笑道,“这么说可能更形象直观点。”

“不错不错。”听到潘宝山一番并不外行的话,邝同舟连连点头,屁股挪了挪,身子坐得更正了一些。

此时的邝同舟,无形中已经将高高放出的架子收了起来。有了这个转变,谈话变得融洽起来。谈话过后,邝同舟还邀请潘宝山到业务一线看看。

潘宝山不拒绝,他看到了邝同舟态度的转变,这刚好是个进一步接触的机会。

邝同舟所说的业务一线,是瑞东省广播电视信息网络公司。

“我们省网公司是以资本和网络为纽带,联合了省、市、县三级资源,组建了从上到下连续贯通的股份制网络公司,具体由地方的广电网络出资单位和省广电总台控股的省广播电视信息网络公司发起成立的。”在去省广电信息网络公司的路上,邝同舟很认真地介绍起来,“省委省政府对我们这个省属国有控股文化企业是寄予厚望的,潘局长,这也让我很有压力啊。”

“说有压力才有动力,那都是大道理。”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尽最大努力把各项工作抓上去,那才是最实际的。”

“是啊,我们平常抓得可够紧。”邝同舟道,“对市、县的出资单位,都要求他们要全力支持,那样才能更好地把广电网络建设成文化与信息服务的新平台,也才能为先进文化的传播提供新阵地。”

“这顺应了数字化发展的潮流,也是市场化经济发展的需要,更是省委高瞻远瞩建设文化大省、文化强省的切实举措。”潘宝山已然收起了刚开始的样子,神色板然,“说实际点,是为构建现代广电传播体系进行一些有益的探索嘛。”

“潘局长,你看问题很全面啊。”邝同舟下意识地点点头,“当然,更有深度。”

潘宝山笑了笑,“邝记,我乍到广电系统来,面对的是一个几乎全新的领域,很多方面都要再学习。现在所知不多,可能也有些片面,所以在交流中有不对或是不妥的地方,我也希望有人能指出来,以便得到迅速提高。”

“潘局长谦虚了,你完全是个行家。”邝同舟笑道,“我相信在你的领导下,瑞东的广电事业肯定会走在全国最先进行列。”

邝同舟这么说有恭维的成分,但也有真心话,他已经感觉到了潘宝山的气场,那不是充出来的,也不是能压下去的,能服人。

有了这种想法,邝同舟的态度彻底谦和下来。为了显示对潘宝山的重视,途中,他又打电话给省广电总台台长朱易,说正陪潘局长去广电信息网络公司视察。

朱易同邝同舟不一样,广电总台受广电局直接领导,得到消息后,他一秒钟都没耽误,立刻奔了过去。

赶在潘宝山的前头,朱易来到网络公司,在大门口恭候。

潘宝山来到后,刚推开车门下来,脚步还没立稳,他就迎上前去,屈身伸出双手,“潘局长,欢迎您来网络公司视察!”

潘宝山握住朱易的手轻摇两下,满脸带笑,道:“朱台长,广电总台是我省宣传的重要阵地,也是为老百姓提供文化大餐的重要平台,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呐。”

“潘局长你说得极是,我一直都不敢有半点懈怠,能力虽有限,但态度是高度负责的。”朱易点着头道,“衷心希望潘局长到我台指导工作!”

朱易的表现,让一旁的邝同舟心生感叹,他意识到自己开始对潘宝山策略安排绝对是个重大失误,不过还好,一切都可以弥补。

半小时后,视察结束,邝同舟邀请潘宝山留下来用餐,他要争取在酒桌上把损失给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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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的社会性

邝同舟的希望落空了,潘宝山没答应留下来用餐。{友上传更新}

吃饭的事潘宝山早有预料,从邝同舟的前后差异表现来看,他肯定会用心安排一番午餐。不过做事最好张弛有度,任何事情顺水推舟一送到底,产生不了来之不易的效果,所以,轻易不能给邝同舟这个机会。

当然,托辞之言潘宝山说得很好,中午已经有了预约。

失落的邝同舟无可奈何,只好满脸带笑送走了潘宝山。

“哎唷,这家伙,不简单,很不简单那。”邝同舟看着潘宝山的车子离去,对朱易感慨着。

“那是当然。”朱易点着头道,“能得郁记垂青的人没两把刷子怎么可以?退一万步来说,即使郁记裹挟着私心用人,他怎么也要考虑工作大局,广电事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多少也有点分量,哪能随便安排个人摆弄?”

“所以啊,对这个小潘局长,要用心呐。”邝同舟说得语重心长,颇有长者风范。对朱易,邝同舟够资格摆出一番姿态。两人早年都在省府驻地双临市电视台供职,邝同舟是朱易的领导,对他照顾很多,可以说是一路提携。朱易也领那个情,对邝同舟一直都敬着。

“怎么邝记。”朱易听邝同舟如此慨叹,料到他开始肯定是摆谱摆,“你没用心?”

“怎么会没用心呢,用了。”邝同舟神态有点颓萎,叹道:“只不过用歪了方向而已,没充分把他重视起来。”

朱易忍不住想笑,他了解邝同舟,就爱端个小架子,尤其是对初次见面的人,哪怕是大一点领导,也总是要显现一番地主式的强势来。这是他的软肋,可以说是性格决定,不太容易改。

“邝记,这么说来,你真是有点失策了。”朱易道,“虽然省网公司是直属省管的国有企业,但在三网融合这项工作上,归广电局统一指导。况且,省网公司毕竟还是文化性质的企业,最终还是要归口到宣传部门管理。潘局长是谁?别忘了他还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呢!”

“嘿哟!”邝同舟听后一拍脑门,“你说说,我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这么个大疏忽都能发生在我身上!”

“邝记,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我看潘局长对你的态度很好嘛。”朱易安慰道,“整个过程都有说有笑,我看得出来,不是皮笑肉不笑。”

“那不一定。”邝同舟道,“到了他这般道行,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把皮笑肉不笑练得发自内心,那不是小菜一碟嘛。你看,中午留他吃饭都不肯,这很能说明问题。”

“可能是他真有事。”朱易道,“邝记,就算是他有意不肯留下也可以理解,想想你开始能端着,他收尾的时候就不能拿你一下?”

“哦。”邝同舟下巴一沉,“也是。”

“不过总体上还可以,能看得出来,潘局长心地不坏。”朱易道,“应该不会太计较。”

“但愿如此,不过也得提防着。”邝同舟道,“善人做恶事,恶人做善事,这是人的社会性。”

“邝记,你想得太多了。”朱易终于忍不住发笑了。

“不是。”邝同舟依旧很认真,“凡事归根到底,能力决定一切,潘宝山是个赤足金的货色。”

邝同舟这番话是真心的,通过此次视察,他对潘宝山的评价确实很高。

有同样看法的还有盖茂,他陪同潘宝山一路下来,还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起来。下午上班后,他就到了韦国生办公室,谈论起了潘宝山。

“韦局,今天上午我陪潘局到省网公司去,还真是看出了点迹象。”盖茂说得很神秘。

“哦,有什么重大发现?”韦国生也想多探听些潘宝山的情况。

“潘局看上去是很谦和,不过实际上却绝对强势,而且很犀利!”盖茂道,“邝同舟是什么人?到国企身份变了些,更加倚老卖老。潘局长过去,他还支一番架子,坐在会议室里连门都不出,见到潘局还说欢迎。结果呢,潘局半真半假地说他是欢而不迎,还借机说他是不是身体不好,行动不便。就这么一下,把邝同舟摆的那点架子给拆得七零八落。”

“嚯!”韦国生笑了,“按理说,潘宝山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应该不会这么高调回应。”

“就是说呢,而且这还不算完。”盖茂道,“没过多会,邝同舟恭维潘局年轻有为,潘局又是一个嘴巴子回了过去,说年轻不有为,为老难不尊。潜台词是什么?那就是说如果年轻不干点事,积累点功绩,到老了就没资本能像你邝同舟这么傲慢了。”

“嘿,如此说来,潘宝山还真是够辣的。”韦国生自得地笑了起来,道:“好啊。”

“韦局,好在哪儿?”盖茂不是太明白。

“好在有好戏看了呗。”韦国生道,“难道你不觉得,辛安雪的日子往后还会那么惬意?”

“哟,还真是!”盖茂道,“一物降一物,这潘局一来,辛安雪可就要缩了,要不她凭着段省长的关系还真有点不可一世,上任老局长就给她折腾得不轻。”

“呵呵。”韦国生见盖茂说话的神态有点贴心贴肺,笑问:“从你言语间的表情看,好像对我们的潘局长服贴得不行啊。”

“这……”盖茂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韦局,说句心里话,我的确很佩服他。今天到省网公司,包括后来到广电信息网络公司去,谈起业务工作来,潘局说得那可真是一点都不外行,有深度,而且还有高度。”

“能到这个位子来,能力是不用怀疑的。”韦国生道,“不过得提醒你一句,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别老跌着,要想着你不但是办公室主任,还是党组成员呢,进领导班子了。”

“韦局,我……”盖茂犹豫了下,“我跟潘局在一起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只把自己当成是办公室主任了。”

“你说你。”韦国生歪了歪头,“我看你也就是做办公室主任的料,一天到晚前后服侍着领导,还乐得不行。”

“呵呵。”盖茂摸着后脑勺,红着脸笑了起来,道:“韦局,我这个党组成员,不都是你张罗的嘛,其实,我还真就是干个办公室主任的料。”

“什么叫料?”韦国生道,“同样是砖头,铺在地上就任人踩踏,但放到屋顶做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说关键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韦国生说着,指指盖茂身上的衬衫,继续道:“就你这衬衫,没准小商品市场就有同样质量的,卖多少钱?可同样的衬衫,换个牌一贴,进了大商场,那价格可能就要翻不止十倍了。”

“韦局,你说的意思我懂,但位置怎么摆是个不小的学问。”盖茂道,“跟你也不少年了,但还没学精。”

“那不很简单嘛,想抬高自己就看轻对方。”韦国生道,“老套一点说,就是要把你所崇拜、畏惧的人从神坛上赶下来。潘宝山是优秀,但一个人有多么优秀,缺点也就有多么大。只要你留意看清他的另一面,把他看透了,再面对他的时候也就风轻云淡了,就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搞服务的办公室主任,还是筹谋划策的局领导班子成员。”

“也是。”盖茂点点头,“其实每个人都很俗,特别是手里有了权,什么提亲携近、党同伐异、收受好处、喜好女色等问题,都会接连不断,只不过掩藏的深浅而已,只要暗中仔细留意,就能有所发现。”

“很好。”韦国生嘴角一歪,笑道:“能认识到这一点,你的进步会很快。”

经过和韦国生的这一番谈话,盖茂感觉收获确实不小,是不能老把潘宝山看得高高在上,往后是得留点心看看潘宝山庸俗的一面。

想达到这个目的并不难。

这不,潘宝山在接到鱿鱼一个电话后,就决定立马回一趟松阳,利用职权给严景标点颜色看看。

鱿鱼的电话和曹建兴有关,他又被严景标拿捏了。之前,潘宝山出现变故后,曹建兴就被从市政府副秘长的位置弄到了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但好歹也还干个副主任,而且级别还保留副处。但现在,严景标一个授意,曹建兴的副主任便没了,而且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借口下,级别也降到了正科。

潘宝山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咬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气。

“老板,你没事。”鱿鱼依旧称潘宝山为老板,他听话筒里没声音,便问了句。

“没事。”潘宝山轻声笑了下,“你告诉建兴,一时半会先这么着,稳住了,不着急。”

“好的老板。”鱿鱼道,“打电话告诉你曹建兴的事,是我们几个人商量后决定的。当初你去省里的时候,不是把曹建兴和我们四个找到一起喝过酒嘛,说有事相互照顾着。现在他出事了,我们又帮不上,所以决定跟你说一声。”

“说,这事不说还行嘛。”潘宝山道,“三奎、大炮、自来还有你,都还好?”

“我们还行,老样子。”鱿鱼道,“不过也听到了点风声,下一步好像也会有所变动。”

“这个严景标,做得是过分了,过两天我回去一趟。”潘宝山道,“旁敲侧击,给他提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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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名称

回松阳,潘宝山要对准的目标是丁方芳,动她,就能牵动严景标。**!。*

作为系在严景标裤腰带上女人,丁方芳把这个角色的职责所在演绎得非常到位,尤见成效。和丁方芳在一起消遣,严景标能忘了其她所有的女人,包括崔怡梅。

崔怡梅,外表要比丁方芳光鲜一点,毕竟是省府双临大城市出来的,有那么股子气质,相比而言,她的妖魅味要足一些,更能撩动严景标的那种念头。但是,严景标跟她作乐时却总不能达到彻头彻尾放纵享受的状态,因为崔怡梅不投入,她只是献出肉体来换取挣钱的筹码,心有别想,自然有做戏的痕迹。

这一点,丁方芳完全不同。貌相上本就不输崔怡梅,只是打扮上要欠缺一些,洋气却又总带着点土气味,但是,她在侍奉严景标寻欢时非常用心,可以说是全身心投入,自己都能完全达到忘我陶醉的程度。

此般模态,对男人雄欲的释放和身心感受来说至关重要。丁方芳做到了,所以严景标每次都能舒服到骨子里去,直至爽快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的僵硬、抖动和扭曲。

正因如此,丁方芳向严景标开口的事,几无不成。近一两年来,她的弟弟丁方才进城开公司,能揸开双手伸向各个领域拼命捞钱,都是得益于她。

可以说,在松阳,丁方芳是最有底气的女人,很自然,她的关注度也就高了起来。当然,严景标也明白是怎么个形势,为了避免闲话疯传,不但公开场合不与丁方芳有不合适的接触,而且在提拔上更是小心。

按照丁方芳的意思,趁着得势的时候赶紧升个台阶,弄个副市长干干。但严景标坚决反对步子太大,从广电局局长一步夸到副市长,难免让人说话,中间起码需要过度一下,到县里或者区里弄个一把手位置坐坐。

这个路子,丁方芳有点怵,她觉得把握一个地方的大局,能力还欠火候,累身累心不说,还容易出问题。严景标说,只是县区的那么大点地方就怯场,要是当上副市长那不更没法子了么。丁方芳回话振振有词,说副市长嘛,就是辅市长,辅佐市长的,到时分管个科教文卫工作,很轻松。{友上传更新}对此,严景标打心底里不同意,他没好意思说,那样你丁方芳倒是轻松了,可我严景标却要添累了。

不同意是不同意,但严景标嘴上不说,而且还好生安抚一番。他告诉丁方芳,现时先如此,等机会合适把她朝省广电局调,到省里去不是更风光?而且干的又是老本行,还不吃累。丁方芳一琢磨也是,所以也不再急着要求当什么副市长。

不过现在,丁方芳又坐不住了,因为潘宝山竟然成了省广电局局长,去那里就是自讨苦吃,所以她又开始找严景标,说先前的路子看来是行不通了,还是朝副市长的方向努力。

严景标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说丁方芳目光短浅,他潘宝山能当一辈子局长?

丁方芳不这么认为,她说潘宝山年轻,熬不过他。严景标又说,那郁长丰年轻嘛,过几年他退了,不就是段高航的天下?那时就算潘宝山还当省广电局长又怎样?

严景标这么一说,丁方芳又安稳了。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个方面丁方芳就没有充分重视起来,仅就现阶段来说,潘宝山想**她还是挺容易的。这一点,严景标有所预料,但没主动提出来,否则丁方芳又会在他耳边叽歪。

可回避不是办法,该来的总归躲不掉,早晚而已。尤其是严景标动了曹建兴,就是个导火索。

说到严景标拨弄曹建兴,也是不得已的事。自从潘宝山离开松阳,严景标就动了“清剿”的念头,他要把潘宝山余部给整编收掉,不让潘宝山在松阳留“沉渣”。

曹建兴当初是专门服务潘宝山的副秘长,首当其冲。虽然他已经被放逐到政策研究室,但严景标认为烟不死火,必须得让他转向、表态。

严景标让秘许明亮操办此事。许明亮一番寻思,觉得让曹建兴改变立场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对潘宝山进行评价,直接议论为人和品行方面当然不妥,评曾经的工作思路倒是很合适。

许明亮让曹建兴就潘宝山以前在松阳任职时推行的种种施政理念和措施,进行调研总结,然后形成综合评述材料上报市委。可以说,许明亮传递的信息非常明显,从不从?从了就有好果子吃。

但是,曹建兴还就有那么股子气节,根本就不领那个歪情。要评价么,好啊,一点问题多没有。几天后,他就捧出了厚厚的一份材料,言之有据,对潘宝山的推行的思路赞誉有加。

这一下,惹着严景标了,一拍桌子骂曹建兴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随即就找来组织部长邹恒喜,要他把曹建兴给朝下按一按。

严景标盛怒之下,想问题自然要不周全,他就没想到潘宝山会因此而有反应。

就在这么个背景下,潘宝山来了,回到了松阳。

潘宝山来松阳,没走常规程序,他让盖茂事先不要跟松阳市政府办联系,也不要过早地告知松阳广电局。

来松阳的第一天,潘宝山只是安排了些私事,主要是跟王三奎、鱿鱼、李大炮、彭自来还有曹建兴吃午饭。

吃饭的地点还是老地方,以前彭自来亲戚开的小酒店。说是以前,是因为小酒店现在已经易主,幕后的老板是鱿鱼,而且还有了新名字:聚贤楼。

“俗,很俗!”来到聚贤楼的潘宝山心情非常放松,说话很直快,哈哈笑着问:“这名字谁起的?”

“嘿嘿。”王三奎龇着牙难为情地笑了,“是我啊,老板。”

“三奎非常坚持。”鱿鱼满面春风,“大有不用‘聚贤楼’的名字,他就要跟我翻脸的架势。”

“哪里,哪里啊。”王三奎脸红了,“我就是建个议罢了。”

“哦,其实话说回来,这也是挺高雅的。”潘宝山知道王三奎在这方面有点在意,特地给他解解围,“大俗大雅嘛。”

“呶,鱿鱼,听到没!”王三奎听了脖子一挺,对鱿鱼道:“大俗大雅啊,大俗就是大雅,大雅就是大俗。”

“嘿,王三奎还真有你的。”鱿鱼歪着头点起来,笑道:“是很雅,哑得很呐。”

“本来就是嘛。”王三奎好像得了大便宜,一脸得意。

“店名的事就不说了。”潘宝山笑了笑,对鱿鱼道:“你是怎么想起来盘下这酒店的?”

“我觉得这地方是咱们的老根据地,有感情不说,从地理条件上讲确实也很好。”鱿鱼道,“这地方不在市中心,但也不偏僻,而且周围的情况我烂熟于心,扫一眼,哪儿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就能察觉出来。没事我们一起在这儿聚聚,绝对隐蔽,安全性高。”

“就是啊,老板。”彭自来跟上话,“我那亲戚转行干别的了,要把酒店盘出去。我把他们几人找到一起商量了下,需不需要留在手里,鱿鱼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

“嗯。”潘宝山点点头,对彭自来道:“说句题外的话,自来,还有大炮老哥,你们年龄都比我大,还大不少,以后就不称我为老板了,听着有点别扭。”

彭自来看看李大炮,问:“大炮,你怎么看?”

“要我说嘛。”正在抽烟的李大炮喷了口浓浓的烟雾,“服从命令就是。”

“嗨嗨,称呼老板是我的专利。”鱿鱼笑了。

“得了,我喊得也很顺。”王三奎叼着香烟一歪头,“其实嘛,真正适合喊老板的,应该是曹建兴才对。”说完,王三奎扭过头对曹建兴道:“是不是?”

曹建兴脖子一伸,点了一下头,“反正我是叫上口了。”

“哟哟,你还跟我较上了,还搞拉帮结派呢。”鱿鱼耸着肩膀对玩三奎笑道,“就为刚才‘聚贤楼’的事,还记恨呐。”说完转过脸对曹建兴笑道,“建兴,咱们喊咱们的,跟王三奎没关系。”

王三奎和鱿鱼在一起调侃习惯了,并不当回事,继续对他道:“鱿鱼,其实我觉得‘老板’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好,不说严不严肃,起码就没品味,俗!”

“你这么说,说明你还没真正理解刚才说的大俗大雅的内涵。”鱿鱼道,“早几年就兴这个叫法了,省里都这么喊呢。”

“各位,我说下我的看法。”曹建兴插了一句,他和另外四人接触得晚,有时说话还比较客气,“其实‘老板’这个称呼,往深里说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站队问题,能喊‘老板’的,说明是自己人。”

“对,建兴的话是说到点子上了。”潘宝山不想让他们在这屁大的事上斗嘴了,时间紧,到现在正事还没说,“不过怎么个称呼法,各人习惯不同,既然都是自己人,感觉怎么顺口就怎么来,这事就不嘀咕了,有事需要好好安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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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三个人选

说到正事,王三奎几人都正经起来,很认真地看着潘宝山,等他继续发话。

“这次回松阳主要有两件事。”潘宝山道,“一是抓个有钱途的项目,二是到市广电局,找丁方芳点麻烦,给严景标提个醒,省得他老是动手动脚。”

“好!”王三奎一听就按捺不住,“早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找丁方芳的麻烦,需要怎么安排?”鱿鱼问。

“从广电局的工作入手。”潘宝山道,“明天上午我到广电局调研,适当找一部分人上访反映广电方面违规的问题,刚好当场让丁方芳难堪。”

“那个容易,一下午就搞定!”鱿鱼道,“从哪儿着手?”

“反映的方面要中和一些,不能只盯着违规的地方。”潘宝山道,“正面解释性的、负面批评性的还有中性的,各安排一个。正面解释性的是机顶盒问题,一机一盒,绝大部分人对此都反感,还有,如果不装机顶盒,可看的台数很少,这些都是没法子的事,提出来,解释一下,刚好也让老百姓明白。负面批评性的问题是广告插播的事情,这个问题带有普遍性,各地都存在,一抓一个准。至于中性方面的,就是公共频道的设置了,有些老百姓喜欢看的节目,应该列入其中。当然,不列也不违规,因为公共频道只要按要求达到一定数目就行,说到底,就是合理不合情的问题。像中央十二套的《社会与法》频道,松阳这边就放到了额外收费行列里。”

“明白了老板,你说的问题我明白是怎么回事,确实是普遍存在的事,这事由我来安排,绝对都能交待清楚。”鱿鱼道,“吃过饭我就着手布置。”

“安排的时候要注意安全性。”潘宝山道,“老实巴交的人不能找,万一丁方芳想办法背后使劲找当事人询问,露了馅可能会有麻烦,所以尽量找带点刺儿头的,好摆布。”

“这个也没事,我和三奎一起回趟夹林,什么合适的人都能找出来。”鱿鱼。

“嗯。”潘宝山点点头,“这事你接手,另外一件事还得由你去做。”

“没问题,还有什么事老板你尽管说,我有的是时间。”鱿鱼笑道,“更何况还有钱途呢。”

“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何大龙的事吧。”潘宝山道,“你不是想给他弄个上道的事嘛。”

“记得记得。”鱿鱼道,“盘下‘聚贤楼’的钱,就是他出的,这也算个正儿八经的投资。”

“我看‘聚贤楼’的事,还是让何大龙少插手,过阵子我准备点钱,把盘店的投资还给他。”潘宝山道,“近期内,让他集中财力上个数码影院的项目,现在行情还不错。”

“行!只要是老板你出的主意,绝对要轰轰烈烈地搞一番!”鱿鱼道,“下午安排完到广电局上访反映问题的事,我就找何大龙谈谈,尽快把项目手上。”

“成立影院的程序要跑上一阵子,先到工商局去注册个公司,以便有个承载实体,然后找场地,里面要求挺多,到时先向文化局电管市场管理部门咨询一下。场地找好后,再去文化局申请成立电影放映单位,电影业务部门会根据市区电影网点布局的合理性,给出审核结果。审核通过后,再上设备、配人员。”潘宝山道,“接下来就是开门迎客,坐着点钱了。”

“还别说,这真是个路子。”鱿鱼道,“现在市区只有两家数码影院,生意很火爆。”

“两家都是丁方才的,搞垄断呢。”王三奎道,“本来还有两家的,但都让挤垮了。”

“丁方才经营如此有方?”潘宝山道,“竟然能一支独大。”

“老板,看来你是不知道内情的。”王三奎道,“丁方才仗着丁方芳的本事,在松阳嚣张得很,他在经营上根本就不行,但玩邪的行,整天唆使手下去找对方的麻烦,干扰人家正常做生意。刚开始人家还报警,但后来发现报警没用,警察虽然也来,也装模作样地把人带走,但什么处罚也没有,而且前脚进后脚出,甚至根本都不进派出所大门。所以后来干脆就退出了,不跟丁方才耗。”

“下面的派出所都给丁方才摆平了。”鱿鱼道,“他姐姐是丁方芳,谁能不买他的账?”

“这么说,搞影院的风险还不小。”潘宝山道,“要不就缓一缓,松阳的现实情况摆着呢,跟丁方才斗,眼下还没多少把握。”

“没事。”鱿鱼道,“反正是让何大龙投资经营,在那方面他是个角,实打实地跟丁方才坐下来兜底谈谈,丁方才也得顾忌着。另外,我们这边多少也能暗中策应着点,把影院开起来应该没问题。”

“嗯,那就行。”潘宝山道,“既然如此就放开手去干,刚才我说成立影院的人员配备问题,可能需要几名有证的放映员,这方面由我来解决,回省里找几个挂靠充数就行。”

就这样边吃边聊,饭吃好了,事情也聊完了。因为有事,吃完后大家也没逗留,有事的忙事,没事的做好准备做辅助工作。

鱿鱼和王三奎分秒都不耽误,离开饭桌就向夹林出发。

“鱿鱼,去夹林找谁?”王三奎道,“我看坳子村的徐金生是个刺儿头,他算一个,由我出面去找。”

“还有一个人也得你去找。”鱿鱼道,“你们大陡岭新村的曹学茂。”

“哦,还真是,竟然把他给忘了。”王三奎笑道,“当初村子拆迁他抗拆,结果弄进疗养院呆了个把星期就彻底整改过来了,反而还成为宣传带动典型。”

“这不就差不多了嘛,老板提了三个问题,按每人一个算,也就差一个了。”鱿鱼道,“最后一个由我来解决吧。”

“你有路子?”王三奎笑道,“肯定是你在夹林派出所那会,有事犯在你手上的人。”

“确切地说是犯在你手上的。”鱿鱼道,“你还记不记得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美味菇业公司的事,那会赶上有领导下来检查,周吉祥受唆使闹事,当时夹林派出所长还是许嘉恒,阳奉阴违解决不了问题。后来是你来了,连打带骂就把场子给镇住了,还揪出了领头的周吉祥。”

“对对对,当时许嘉恒还被我骂了几句。”王三奎笑了起来,“这么说来,要找的这三个人都跟我有关系啊。”

“要不我会提议跟你一起回夹林?”鱿鱼笑道,“其实找人的事完全靠你,我只是说事而已。”

“管什么靠谁不靠谁,把事情办妥了才是重要的。”王三奎道,“一到夹林我就行动。”

“别瞎行动,难不成你还一个个上门找?”鱿鱼道,“别犯傻,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再窜来窜去做那些事掉面子不说,关键是会把动静搞大了,容易坏事。”

“没错。”王三奎神色极为严肃,“这种事得讲究个策略。”

“策略我都想好了。”鱿鱼道,“你现在回来可以说是衣锦还乡,到家后,你招呼曹学茂喝杯茶,抽抽烟,顺便就把事给提了,保证他服服帖帖地听你安排。然后你把任务派给他就行,让他去跑腿张罗。当然,也不一定就保证能行,但先试试,不行再想办法,夹林派出所这边还有人,找他们也可以,不过这种事尽量不找,否则牵的面有点大,到时新闻里一报道,里面有老板出现,对他会有影响。”

“那就坚决不找,让曹学茂克服一切困难去完成。”王三奎道,“他找过我好多次,让我在城里帮他找份工作,保安或者看门的都行,我一直都没答应,今天就满足他。”

“那不太容易了嘛。”鱿鱼道,“保安公司的业务指导在公安局,到时还不一句话就搞定,而且把他的工资和五金缴费开得高高的,岗位安排上也拣好的来,除了市委市政fu,其他单位只要有外聘保安的,随他选就是。”

“嘿,这么一来就好办了,保证曹学茂夜里不睡觉也会把事情办妥。”王三奎笑道,“鱿鱼,这下你就放心吧,根本就不用你出面,反正该怎么说我也知道,三个人三个方面嘛,无非就是交待时啰嗦点而已,但说清楚没问题。”

“也行,那我就到夹林派出所坐坐,等等情况。”鱿鱼道,“哦对,晚上你就不用回市里了,等明天一早你带他们出发,暗中将他们送到市广电局附近,然后听指挥,让他们准时准点出现。”

“你还要连夜赶回去?”王三奎问。

“回。”鱿鱼道,“影院的事还没安排呢,我得尽早跟何大龙谈谈,。”

“那你现在就回吧。”王三奎道,“这边的事不用你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即使有意外也不怕,村里跟我底实的人多着呢,找十个八个充数肯定没问题,实在不行我再打你电话就是。”

“也好。”鱿鱼道,“那我就早点回去找何大龙,该着手的要抓紧,这事是老板专门提出来的,一定得做到位。”

第三百九十一章 安排

鱿鱼先行离开,王三奎一个人留下来丝毫不敢放松,潘宝山交待的事不管大小,他都看成是当务之急的重大问题。┗#┛

进村先回家,已经有段时间没进家门了。

王三奎的老婆见男人回来很是高兴,扔下正洗着的衣服,站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手,高兴地说道:“回来也不说一声!”

“嘿嘿,说什么,说不说不都是回来嘛。”王三奎在老婆面前很显摆,“我一天到晚都忙大事,哪有工夫跟你啰啰些鸡毛蒜皮的事。”

王三奎的老婆有十足的夫贵妇荣心态,她对王三奎的显摆一点都不生气,还满心欢喜,“打个电话还要多大会,我也好去买点菜给下酒嘛。”

“冰箱里没有?”王三奎一皱眉,“嗐,你说你这婆娘可真是,要你去城里享福你不去,说什么不习惯,非要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在城里吃香喝辣的也于心不忍,所以为了给你提高生活质量,家里也添了不少硬件,冰箱买了,空调也装了,可你就是不用,那玩意儿是用来看的?”

“咹,用来看也行,反正我瞅着心里就高兴。”王三奎的老婆笑道,“你别以为冰箱里放得满满的就好,时间长了也不好,哪有现吃现备来得新鲜。”

“别跟我讲理,讲也讲不过我。”王三奎歪了歪下巴,道:“这次回来不是休假,有正事忙。”

“工作上的?”

“废话,比工作还工作。”王三奎道,“潘老板交待的,。”

“哦,那是要当个事来办,没有人家,哪有咱们的今天。”王三奎的老婆道,“我去买菜了,你忙你的。”

“去吧。”玩三奎很有风度地一扫手,然后迈脚进屋,泡了一壶茶,便打电话给曹学茂,让他过来坐坐。

曹学茂受宠若惊,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哟,王区长!”曹学茂边说边掏出平常舍不得抽的香烟。

“抽我的。”王三奎拿起桌子上的烟直接甩给曹学茂,“学茂,之前你总是嚷着要进城找个事干干,过阵子就给你安排,保安还愿意干嘛。”

“愿意!”曹学茂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得成,我这年龄有点大了,人家保安现在都是小年轻。”

“四十来岁不正当年嘛,当保安最合适。”王三奎道,“年纪轻的坐不住,容易惹乱子,一般单位还不要呢。”

“好好好,符合条件就好!”曹学茂连连点着头。

“不符合条件又怎么了,我一句话还不解决问题?”王三奎哼哼一笑,又显摆起来,“而且还能让你进最好的保安公司,派往最好的单位。”

“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曹学茂激动得手发抖,“那什么时候能去上班?”

“着什么急,反正时间长不了。”王三奎嘿嘿一笑,“其实吧,现在农村的生活水平也都上去了,而且环境又好,有钱人都喜欢乡下。你看在咱们夹林,别的村不说,就说咱这大陡岭新村,两层小楼住着,出门都是水泥地,近处有花有草,远处有山有水,城里人都羡慕呢。”

“不热闹。”曹学茂摇了摇头,“环境好是好,就是不如城里热闹。”

“嗯,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就早点安排。”王三奎道,“这都进十二月了,争取年底吧,最迟也就是明年年初。”

“哎呀,那太谢谢王区长了!”曹学茂几乎要弓腰作揖。

“谢就不用了,我问你个事。”王三奎转到了主题,问道:“对现在的电视节目有没有什么看法?”

曹学茂一听话头不对,当即就觉得王三奎有事。

“王区长,你怎么问起了这个?”曹学茂笑道,“想办电视台的事?那不是问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曹学茂保证都给办得妥妥的。”

王三奎呵呵一笑,“平常看电视,觉着广告多不多?”

“多,多得不得了!”曹学茂道,“特别是晚上吃过饭之后,看个电视剧真费劲,没一会广告就‘噌’一下上来了,而且还没完没了。说句不好听的话,趁着广告的时候,都能跟女人把事给办完了。”

“嗌,这话可不能乱说,不上台面。”王三奎想笑,但板住了脸,“对了,今晚你别的事不要干,就守在电视机前,把松阳电视台最具代表性的综合频道电视广告时间记下,明个一早咱们去市里,到时听指挥,把插播广告时间太长的情况都反映出来。”

“没问题,王区长安排的事,哪怕是刀山火海地雷阵,我曹学茂眼都不眨!”曹学茂明知无碍,也趁机表个姿态。

“行。”王三奎道,“还有两个人你要去找一下,这次要反应的问题不止一个。”

“谁啊,我马上就去。”曹学茂很积极。

“坳子村的徐金生,还有斜沟村的周吉祥。”王三奎道,“你找他们通个气,明天一起去市里,至于说什么、怎么说,等会我告诉你,你再转告他们。”

“好的。”曹学茂边答应边吸了口冷气,支吾着,“王区长,徐金生应该能找到,昨天还见他在乡大街上转悠呢。可周吉祥好像难找,他好像不在夹林。前一阵子他在街口摆摊卖水果,最近却不见他的人,听人说出去打工了。”

“哦。”王三奎一点头,“那你先去找徐金生,能落实一个是一个。”

曹学茂又是一阵小跑走了,王三奎琢磨来琢磨去,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鱿鱼,说这边有人外出,计划的人手不够,看来得实行第二套方案,还在本村找一个。

鱿鱼说那就不要了,他让民警在市区找一个,这样身份和地域也有所搭配,刚好反应机顶盒的问题也符合实际情况。

“还有个事。”王三奎道,“今晚你费费心,把松阳电视台综合频道的广告时间记得一下,我这边也记,到时合一下,那样才准确,免得说起来有出入,还会让他们给找着话茬。”

“这事不是很简单嘛,我绝对会记得分秒不差。”鱿鱼道,“对了,明天你们早点动身,从夹林到松阳,怎么着也得三个小时吧。”

“我们五点半动身出发,保证八点半之前赶到。”王三奎道,“来得及。”

“能早就再早一点,到时我想给他们统一培训一下,该怎么说大体也有个数,省得出岔子。”鱿鱼道,“老板交待的事,只能成功。”

“嗯,那我们就早点,八点钟之前跟你会和。”王三奎道,“你那边找着何大龙了没,情况如何?”

“那还用说嘛。”鱿鱼笑道,“何大龙哪里是个能按得住的人,这会已经去找场地了,刚好百源区北区的金盛商场二楼闲着,可以租下来按规定要求装修一番,绝对合适。”

“嗯,那地方确实不错,跟丁方才的两个影院离得远呢,不冲突。”王三奎道,“鱿鱼,情况进展得这么好,用不用向老板汇报一下让他放个心,省得他挂记嘛。”

“不用,老板是什么人,这点事还能放不下?”鱿鱼道,“再说了,没准这会他正忙其他重要的事,可千万不能打岔。”

“你这家伙,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王三奎笑道,“你是说他在跟相好的在一起吧。”

“呶,这可是你说的啊!”鱿鱼笑了起来。

“贼滑头,又给我设套子!”王三奎也笑了,“别以为你高明,只不过是我对你不设防罢了,老让你钻空子。”

“玩笑嘛。”鱿鱼道,“好了,现在说正经的,你猜一猜,老板相好的能是谁呢?”

“那当然是……”王三奎张口就要说,不过马上就意识到这又是鱿鱼在玩花子,“那当然是不知道了,这么正经的事情,保密性太高,我还真猜不出来。”

“嗯,还行,到底是提高警惕了。”鱿鱼哈哈地笑道,“不跟你扯了,回趟家不容易,赶紧搂搂女人吧。”

“搂什么?”王三奎道,“这大白天的。”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鱿鱼道,“大白天就不能玩了?得向领导看齐,该忙的要忙活起来!”

鱿鱼这话暗中是指向潘宝山的,不过他猜错了。

潘宝山这会确实正忙活着,但不是和女人在一起忙,而是和王韬。当初他建议王韬在汇通路南侧拿了个地块,不知现在情况如何,得问问,这也是种关心。还有,他向石白海渗透不知到了什么程度。

“汇通路以南的位置,现在是个香饽饽,抢手得很。”王韬道,“早知是今天这样,当初你要我下手的时候,就该把胃口放大一点,多弄它几块。”

“呵。”潘宝山笑道,“如此看来,百源这段时间发展得还不错嘛。”

“假象。”王韬道,“反正汇通路南侧的地块,大都让蓝天公司和高桂达集团给圈走了。”

“那也得不少钱嘛。”潘宝山道,“那一片地可是大了去的。”

“没有多少钱,都是暗箱操作的事情。”王韬道,“现在的石白海,跟下面的村干部一模一样,就靠卖地过活了。蓝天公司和高桂达集团的背景你也知道,一手给石白海点好处,另一手拿点钱就能把地给买走。之后能转手的就暴发一下,不能转手的就焐着,等自己慢慢开发也好,卖也好,反正不着急,又没压多少资金。”

“那他们可讨便宜了,出的价有市场价的一半没?”潘宝山问。

“顶多一半。”王韬道,“这事市里也知道,只不过不说罢了,因为那部分钱石白海没乱花,全都投在城建上了,包括旧城改造,确实花费很多。”

“祸害,都是些祸害,不过咱们也管不着。”潘宝山道,“对了,你跟石白海的关系现在怎样?”

第三百九十二章 提醒

提到与石白海之间的关系,王韬很自信地一点头,道:“石白海可以说已经被我拿下,前前后后小百万进了他口袋。《《读吧》》/《《读吧》》/《《读吧》》

“还真看不出来,石白海胃口倒也还可以。”潘宝山道,“不过能吃就能吐,他返了多少?”

“那方面他有数,我喂他一口,他就能返还好几口。”王韬道,“因为前段时间找他拿地没操作成,这段时间他主动送给我几个利润丰厚的短平快项目,像城市绿化和景观建造,费事不多,但特别来钱。”

“从你的角度看是来钱,可在我看来,那些都是面子工程,劳民伤财。”潘宝山道,“当然了,说到底这都是严景标的思路,现在他不管松阳大的长远发展,只想在任的时候风光出彩,把资源都挥霍空了也不管。”

“没错,就像刚才说的,那么多土地白菜价就卖了,往后新任领导过来,想协调块地搞点事情都难喽。”王韬道,“最近我就在寻思,赶紧下手再弄一块。”

“可以等等。”潘宝山道,“我总觉得东部是个好地方,到那里寻找机会也不错。”

“你是说望东区?”王韬呵呵一笑,“荒芜之地啊,再加上个小渔村。”

“那只是现状,以后会有改观。”潘宝山道,“不过我把握也不大,搞不巧也会遥遥无期。”

“就是嘛,时间可不等人。”王韬道,“其实在百源投资土地市场,跟以后到望东区发展没什么冲突,这边先下着手,如果那边机会更好就转移过去,多是活的嘛。”

“嗯,也是。”潘宝山道,“对了,你能通过石白海摸摸严景标的底子嘛?”

“这个有点难度。”王韬道,“反正从目前情况来看,石白海并不得严景标器重,这也可以理解,石白海确实没什么能耐,要不是靠着他姨姐崔怡梅,他怎么着也干不到百源区委记这位置。”

“嗳,王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灵光一闪。”潘宝山笑了起来,“你能不能朝崔怡梅靠拢靠拢,要是把她给上手了,别的不说,单就是这两年的发展就不得了,随便跟她搞点合作,那都不会是低于八位数的事。”

“按说是这么个道理,但实施起来很难呐。”王韬嘿嘿一笑,“想拿住女人靠什么?无非是两样,钱和人。你看,崔怡梅不缺钱,以我的这点油水还不能让她动心,至于人嘛,这几年我身体挥霍得不轻,现有的火力估计也不会让她满足。”

“呵,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动过那心思。”潘宝山笑道。

“动过,崔怡梅也算是个熟到家的女人了,味道很足,对着她不动念头就不正常了。”王韬一抖肩膀,“但实力不济,只有放弃。”

“量力而行也对,可以避免徒劳无获。”潘宝山道,“但有一点好像讲不通,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准一打一个准。”

“嘿嘿,那得看感觉和状态,合适的时候当然要冲一把。”王韬笑道,“好了,不说那些,你这次回来为公为私?”

“公私两顾。”潘宝山道,“严景标做事过了头,把我曾经的副秘长曹建兴贬得不行,他这是欺负我不在松阳,所以我回来点他一下,给丁方芳找点麻烦。”

“那不是小意思嘛。”王韬道,“广电系统,你是她的直管,还不随便怎么捏巴?”

“也不能那么随意,还要注意影响和分寸,要不太生硬了反倒会让自己陷入被动。”潘宝山道,“不过总的来说就是挟工作之便,解私事之恨。”

“很正常。”王韬道,“不能把自己弄成圣人,凡事宽容大度慈悲为怀,结果往往会被人当成软柿子给捏了。”

“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松阳这边还有好几个人要收拾。(!百度搜索潘宝山正色道,“不趁早把他们给拾掇拾掇服贴了,往后肯定不省心。敌人一天不死,贼心就蠢蠢欲动,让人睡都睡不踏实。”

“你也别着急,才刚到省里时间不长,稳住屁股再行动。”王韬道,“这会就别想那些了,想想晚上吃点什么,要不要来点荤腥?”

“免了,我荤腥不沾,还有,今晚的饭也朝后推推,等会我要回富祥去。”潘宝山道,“离家蛮有一段时间了,想老婆,想孩子呢。”

“好男人。”王韬慨叹道,“说实在的,你在情义方面绝对让我钦佩。”

“恭维?这话怎么有点酸味?”潘宝山笑了,“跟我还来这套。”

“别用怀疑一切的眼光来看人看事。”王韬道,“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如果说你今晚不走,留下来去找邓如美了,那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

“那我宁愿被你看轻,因为反过来也能说明你的秉性。”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来,道:“王韬,这话题就到此为止,说到最后都成我们相互吹捧了,竟然脸都不红。”

“呵呵。”王韬笑了,“闲谈闲谈,不过有句话是真的,你是该去看看邓如美,她人真的不错,你去瞧瞧新区你们那小区开发的,比周围的都好。那可都是邓如美抓出来的,她几乎每天都去工地。”

“你这家伙怎么没个定性,刚才还说东,这会又说西了,拿我逗乐子。”潘宝山笑道,“讲句到家的说,邓如美是要看的,还有不少事要商量呢,但不是现在。”

“知道你事情多,以后回来只管忙你的,别把我放心上。”王韬道,“我要是有事需要帮忙,自会去找你。”

“也好。”潘宝山道,“那咱们就不客气,晚饭真不一起吃了,等会我就回富祥。”

潘宝山没有骗王韬,半小时后他就出了城,驶向富祥。

每次回富祥,潘宝山的心情都比较复杂,因为想起刘江燕来,他总有种内疚感。这种内疚感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邓如美有出格的关系,还有生活本身。一点都不夸张地说,从结婚到现在,他一直围着工作忙得屁颠,家里的事从不过问,包括刘江燕本人和孩子,也关注、关心得很少。

某些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潘宝山会问自己生活到底是为了什么,整天在官场上算计别人又小心提防被别人算计,到底值不值。偶尔,潘宝山也曾萌生退意。但是一觉醒来,他似乎又忘了夜里所想,总是习惯性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而且斗志昂扬。

对男人来说,只要对事业有追求,总不会停下脚步。现在,潘宝山已经定下了决心,要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至于家庭,他会力所能及地抽出时间来呵护。

回到富祥天色还算早,潘宝山没有打电话,直接出现在门口,这给了刘江燕好一个惊喜。

幸福洋溢在刘江燕脸上,她不等刘海燕下班回来就下厨炒菜,做饭。潘宝山说过,他喜欢吃家里人做的饭,不仅仅口味特别,有家的味道,更因为有心理上的满足。

晚饭后,一家人在电视前聊天。

九点钟后,刘江燕就带着孩子回屋睡了,他们有早睡的习惯,生活很规律。

潘宝山是睡不着的,刘海燕也是,两人继续谈话。

“小潘,有些事其实是不用我提醒的,但说说总归也没坏处。”刘海燕似乎早有准备要说一番话。

“大姐,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嘛。”潘宝山笑道,“每次跟你聊天总有新收获。”

“不过我总觉得每次都是老话题。”刘海燕笑了笑,“我想说的是女人,有些女人是不能碰的,尤其是你的位置越来越高。”

“这个我一直很注意,放心大姐。”潘宝山道,“该为不该为,我还分得清楚。”

“嗯,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刘海燕道,“其实我想说的意思是,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难免会产生审美疲劳,当眼前老是出现其她女人时,亮点总会出在她们身上。”

“这确实是实情,要不怎么说老婆总是别人的好。”潘宝山笑道,“不过这在我和江燕之间好像不成立,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唯一在一起时间长点的就是结婚出来旅游的那几天。说到相聚,每每想起来总觉得愧对了江燕。”

“呵呵,这个还真没什么必要。”刘海燕道,“江燕的心情一直很好,从没有因为你少在家而有情绪,可以说,她很幸福,这就够了。”

“那这真是我的福气了。”潘宝山叹笑道,“否则我也不能全身心投入的工作中去。”

“你说的也对,要是江燕整天缠着你,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刘海燕笑着,说完抿了抿嘴,道:“对了,小蒋还不错。”

“小蒋?”潘宝山开始一愣,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哦,你说蒋春雨啊。”

“对。”刘海燕似是无奈地点点头,笑道:“这也是天意,你们又在一起了。”

潘宝山稍一寻思,明白刘海燕所说何意,遂笑道:“大姐,你说的我明白,不过你放心好了,我跟蒋春雨之间不会出问题。”

“小蒋是个不错的姑娘。”刘海燕道,“在我身边一段时间,看得出来。”

“人是很好,这次去广电局后,暗中向她了解了局里不少事情,对我帮助很大。”潘宝山道,“哦对了,她到现在都还没结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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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陪同问题

听说蒋春雨还没结婚,刘海燕略一皱眉。

“她不结婚,应该跟你有关吧。”刘海燕若有所思,缓缓地道:“这么说是直接了点,但也没什么好回避的,事实大抵如此吧。”

“以前在夹林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跟蒋春雨接触很多。”潘宝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以前,“我想我是明白她心思的,其实她也很矛盾,因为有江燕的存在。”

“那时你跟江燕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不过那会我们恰好有点不愉快。”

“嗬,还真看不出来,那会江燕还有点脾气,能让你不快?”刘海燕笑了。

“其实也不叫不愉快,确切地说是误会,而且错还都在我身上。”潘宝山也笑了,“跟江燕无关,她是无辜的。”

“什么误会?”刘海燕随口问了句。

潘宝山也没多想,随口也就说了,“那时候老是在她包里发现避孕套,很不理解。”

“哦!”刘海燕没想到会是那么个原因,一时有点情急,道:“那是带给我的。”

“我知道。”潘宝山笑了起来,他想到了黄瓜的事,不过马上就觉得有点不妥,“我猜的。”

不经意的对话,让刘海燕似乎也意识到了局面有点尴尬,她忙笑了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江燕有误会,是错在我了。”

“哪儿呢,是我心眼小,想事情太简单。”潘宝山呵呵地笑道,“其实稍微冷静点想一想应该能断定,无缘无故,江燕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想事情简单是因为年轻,可以理解,而且这也说明你对江燕的在意程度。”刘海燕笑道,“不过遗憾的是,竟然导致你跟姜春雨走得近了,影响还蛮深远的。”

“呵呵,也仅仅是近一点而已,多谈了几次心,还没发展到谈情说爱的地步。”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着。

“可你没想到,那对蒋春雨的影响是很大的。”刘海燕又感叹道,“人这一辈子,有时候会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这应该叫做不幸吧。”

“大姐,我不知道你对‘不幸’这个词怎么看。”潘宝山听后思忖了下,道:“是不幸运吗?”

“我想居多人都会这么理解吧。”

“我倒是觉得,真正的不幸应该作‘不幸福’来理解,而不是‘不幸运’。”潘宝山道,“所谓‘幸运’只是就具体的事情而言,而‘幸福’则是一种心理感受或是一种心态。对一个人来说,也许会碰到不幸运的事,但也可能会因此而收获一种别样的幸福。”

“你的意思是蒋春雨碰到你是幸福的?”刘海燕这句话问得很直接,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么含蓄。

刘海燕的问话一反常态变得直白起来,一时间,潘宝山感到有点不安。

“大姐,我不是那意思。”潘宝山探身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顺眼看看刘海燕的脸色。

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刘海燕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哦,我也没有那意思。”刘海燕也察觉到刚才的问话太直接,“其实我想表达的是,要真正为一个人的幸福考虑,应该看得远一些,不能只关注眼前。”

“我就说嘛,每次跟大姐你谈话都会有新收获。”潘宝山呵呵地笑起来,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觉得刘海燕可能对他的话有误解,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弄不好还会越抹越黑。

“小潘,作为大姐,有些话我觉得可以说得直接一些,你不要介意。”刘海燕却不罢休。

潘宝山见刘海燕还想继续,而且觉得谈开了也好,便笑着说道:“我怎么会介意呢。”

“江燕的毛病我也知道,一时半会也调理不好。”刘海燕道,“在那方面说委屈你只是安慰的话,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

“哦,那事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潘宝山没想到刘海燕会说这些,“就这件事,我跟江燕也聊过,无所谓的,刚好可以让我节省精力更好地去干工作。”

“哪能一直都这样呢。”刘海燕叹了口气,道:“正常的人总会有正常的需要,而且你又经常一个人在外,不回避地说,有些事总难免要发生。但是,一定要把眼睛放亮,就像开始我说的,有些女人不能碰。不过蒋春雨那丫头不错,起码不会跟你玩心计,害不了人。”

“嚯,这下我完全明白了,怪不得大姐你刚才怎么就突然说到蒋春雨了,原来你是这么个想法。”潘宝山听到这里咧嘴笑了起来,“你这不是硬把我和她朝一起瞎凑合嘛,这叫不叫怂恿?”

“我是有那么点想法。”刘海燕的表情很认真,道:“当然,也许我是错的。”

“其实我知道,你本也不愿意我有任何乱来的事情发生,因为对江燕不好,对我也不好。”潘宝山道,“只是出于现状,你作了利益最大化的考虑,把蒋春雨给拉了出来。”

“我是这么想的。”刘海燕道,“难道你到了省里后,就没想过她?”

“说不想显得我太神圣了,想的时候其实还不止对蒋春雨一个人,还包括那些连想都不该想的人,但我什么都不会去做,因为也用不着。”潘宝山道,“原因是还有更吸引我、更让我全心投入的事情要做,那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哦。”刘海燕琢磨着潘宝山的话,并不好说什么,只好接着后半句问道:“更吸引你的是官场升腾?”

“对。”潘宝山道,“官场上的事,是一种角力,就像竞技场,很多时候就是你死我活,很残酷。但这同时也是一种艺术,就像在一个金色大舞台上挥洒自如地表演,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是一种无比的成就感。也许,这就是我每天都精神饱满的源泉和动力所在。”

“我明白了,这也许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吧。”刘海燕颇有感慨地说道,“说实话,我也渴望权力所能带来荣耀,但远不如你那么强烈。”

“你错了大姐,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而是人与人的差别。”潘宝山道,“郑金萍不是也女人嘛。”

“哦,你说她啊。”刘海燕笑了,“的确,她在这方面的强烈愿望不比男人差多少。”

话谈到这里,气氛已然改变。潘宝山赶紧就此结束,省得有些问题又让他没法回答。

“好了大姐,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明天一早我还得回市里。”潘宝山道,“有几个事情还得忙忙。”

“嗯,那你早点休息吧。”刘海燕道,“要洗个澡吗?”

“要洗一把,今个坐了半天的车,有点不舒服。”潘宝山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向卫生间。

“等一下,卫生间挺乱的,我收拾一下。”刘海燕喊住了潘宝山。

卫生间里有刘海燕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内衣,放得很显眼,她不想让潘宝山看到。

潘宝山明白,暗自笑了。

洗过澡后,潘宝山浑身很舒爽,但这一觉睡得睡得并不踏实。不否认,有股冲动,但不能朝着对这种事有心理反感的刘江燕发泄。还是忍忍,虽然有一定难度,但也得按捺住。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潘宝山精力并不是很充沛,但精神依旧要习惯性地饱满起来。

九点钟,潘宝山来到松阳酒店,与在这里过宿的盖茂会和。

半个小时前,盖茂已经按照潘宝山的吩咐,电话通知了松阳市广电局,说潘宝山要下来就三网融合的工作进行调研。

办公室立刻把通知告诉了丁方芳。丁方芳开始有点惊慌,毕竟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分属两系,而且之间还有冲突,但是随后,她又觉得没什么,因为潘宝山和她没有直接矛盾。

此外,丁方芳还给严景标打了个电话,说潘宝山来调研广电工作了,并问市里有没有接到通知。

严景标一听就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潘宝山肯定是来者不善。因为按照惯例,省里正厅级领导下来,必定要进行一定的联络,以便地方妥当安排陪同、接待事宜,但到现在都没接到办公室的任何消息。

这情形一下又让丁方芳紧张起来,问该怎么办。严景标说以逸待劳,先看潘宝山怎么行动,然后再采取应对措施,否则无的放矢瞎忙乎,不但耗费心神,而且还让潘宝山看笑话。

不管如何,有严景标做后盾,丁方芳还比较踏实,她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常规接待好潘宝山的调研工作。但是她也提醒了一下严景标,问市里由谁来陪潘宝山。

严景标不屑一顾,说潘宝山不吭声是不讲规矩在先,市里就权当不知道,不去人陪他,况且,他不就是个广电局长嘛,级别虽然是正厅,但如果不是有郁长丰做后盾,分量还差一截,到市里来别想摆架子。

但是随即,严景标就接到了关放鸣的电话,说刚接到省委宣传部的通知,潘宝山来松阳调研,要地方安排媒体跟随。

要媒体随队采访,是潘宝山临时决定的,他给郁小荷去了个电话,说马上就要对松阳广电局展开调研,请她通知松阳市委宣传部,派地方媒体跟队采访一下,对调研的重点要报一报。

郁小荷一听就知道潘宝山到松阳调研没有和市委、市政fu打招呼,于是问潘宝山需不需要松阳宣传部和松阳党政方面的领导通个气。潘宝山说不用,这次是纯业务调研,不用走那个形式。

所以,郁小荷在和松阳宣传部通话时没有多说,但也稍稍地点了一下,问松阳市委市政fu方面难道事先没得到消息?

第三百九十四章 十二套

祝各位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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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放鸣能领会郁小荷的话中之意,想了想便向严景标请示,问需不需要地方官员陪同。

严景标并不当回事,说既然潘宝山搞突袭,就给他来个闷声瓮,让他自己折腾去,难道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关放鸣拿着电话眼珠子一转,吸了口冷气小声道:“严书记,我有个看法不知道对不对,从道理上讲,省里正厅级干部下来,市里应该要有相应级别的领导出面,即使在对方视察、调研期间没工夫陪同,但在就餐或其他合适的时间该露个脸。”

“要陪的话倒也有个合适人选,徐光放。”严景标道,“他和潘宝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他最合适。”

“从目前情况看,徐光放似乎并不知情。”关放鸣道,“估计他不会去,要不省委宣传部那边不会跟我提醒的。”

“潘宝山来是不想干好事的。”严景标道,“他当然不会拉着徐光放。”

“政协那边本也无所谓,但市委和政fu这边不一样。”关放鸣道。

“呷。”严景标漠然一声冷笑,显然不同意关放鸣的看法,“我跟姚钢事先都有安排了,腾不出空,而且,你觉得我们需要这么主动?”

“不需要是不需要,但有点输理。”关放鸣笑道,“严书记,所以我想了个法子,可能会更妥当一些,安排级别低的领导陪一下如何?这样既能说明我们松阳不是没有礼节,只是客观原因党政一把手没有时间而已,而且这么一来,一定程度上又能对潘宝山摆个脸色,因为不按级别陪同,就有轻视他的姿态。”

“嗯。”严景标听后犹豫了下,“那就由你出面吧,刚好你们宣传部也接到了电话。”

关放鸣一听暗自高兴,这正符合他的心意。在陪同潘宝山一事上,其实关放鸣觉得由他出面也算合适。因为单从宣传口上看,潘宝山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副厅级,而他虽然是松阳市委宣传部部长,但进了常委班子,也是副厅级,所以,如果不考虑潘宝山广电方面的职务,倒也匹配。当然,关放鸣看中陪同潘宝山的地方是,可以借此找个机会,向潘宝山表示一定的顺从和服贴。现在,关放鸣对潘宝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不想得罪他。当然,这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严景标会很生气。

“行,那我就去看看,他潘宝山到底能干些什么。”关放鸣在严景标面前,嘴上对潘宝山是很强势的。

“哦对了,有个问题要注意。”严景标道,“潘宝山既然要求派记者跟队那就派,不过有一点,跟队采访的记者,报道的内容要由宣传部统一审稿,不能擅自播报。”

“好的严书记,这样也好做到万无一失,该报的报,不该报的内容就坚决拿下。”关放鸣道,“不过潘宝山要是提出要求怎么办?”

“他提他的,新闻报道要围绕市里的大局来定调子,难道他能左右?”严景标道,“这种事你还处理不来?”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处理。”关放鸣连连点头。

严景标有指示,关放鸣当然会不折不扣地完成,他让办公室在通知报社、电台、电视台采访的同时,也打了招呼成稿后要交宣传部审核。

安排好事情,关放鸣连忙赶往广电局,几乎与潘宝山同时到达,只是早了几分钟,还没来得及和丁方芳说上两句话。

“潘部长好!”见到潘宝山,关放鸣一下变得非常热情,领着丁方芳迎了上去。

潘宝山没想到关放鸣会出现,其实他原本就没考虑接待的规格问题,没打算让市里的人来陪同,而且即使要陪的话也只有徐光放,他是不想见严景标和姚钢的,会坏了心情。当然,缺少陪同会显得不被重视,面子上有点不好看,但仅就这一次来说,他并不在乎这些,只在乎实效。所以,现在关放鸣出了面,虽然级别低点,也无所谓。

“哦,关常委。”潘宝山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貌,笑道:“我这次来松阳比较突然,所以没跟市里打招呼,怕打乱了你们的工作计划,没想到关常委还是来了。”

“我这也是刚听办公室说潘部长到了松阳,一时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就匆匆赶了过来。”关放鸣笑道,“到现在还不知道潘部长此行的目的呢。”

“看看松阳的三网融合工作开展得如何。”潘宝山笑了笑,“我省在这方面起步稍稍晚了点,但势头不错,不知松阳在这块工作上做得怎样。松阳,是我的老家嘛,我可不想让老家落了后,丢脸面吶。”

“潘局长,请会议室里坐坐吧。”丁方芳上前了,也是一副笑态,“松阳广电系统在三网融合工作的开展上是可圈可点的,不少方面都走在全省前列。像广电宽带进小区,这块工作在全省都排得上名次,新建小区和上规模的小区,几乎都通了,而且占比都不低。”

“哦,丁局长,汇报情况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关放鸣插话道,“别让潘部长老站着啊。”

“那是那是。”丁方芳忙一个侧退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潘宝山上楼。

潘宝山也不客气,径自抬步。关放鸣和丁方芳忙跟了上去,在左右引导。

进了会议室,又相互寒暄了一阵。这时,接到临时通知的媒体记者也相继赶到,汇报正式开始。对汇报的内容,潘宝山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但心里却在想着下一步的事,节目该上演了。

“丁局长,我看还是找个宽带进小区的现场看看,边看边说嘛。”潘宝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断丁方芳的发言,道:“汇报与现场两结合,效果会更好一些。”

“好的。”这方面丁方芳早有准备,“到新区蓝天小区去,那里的广电宽带用户已经超过了电信宽带用户。”

就这样,一行人来到楼下,一起乘局里的中巴接待车出发。

不过车子刚到门口,就被几个人拦了下来,说要反映问题。门卫一看很恼火,上前驱散,说反映问题可以,但今天别来凑热闹,有省领导下来检查呢。

“嗐,好啊,越是有省领导下来才越要反映,要不怎么能引起你们的重视!”为首的人是徐金生,他捋了捋袖子,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已经接受过鱿鱼的培训,表现自然不一般。徐金生站在大门口正中间,眼睛盯着院门内的中巴车,招着双手咋呼着叫起来。

潘宝山问丁方芳怎么回事。丁方芳脸色很难看,让人下去看看。

很快来人汇报,说是有人要反映电视台不播重要节目的问题。

“群众利益无小事,丁局长,我们还是看看吧,不管群众反映的情况是对是错,对于促进我们指导业务单位的工作来说总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潘宝山带头起身,走下车来。

丁方芳很无奈,只好跟下去。其他一干人等自然也坐不住,都跟了过去,呼呼啦啦一下聚了二三十人。

什么年头都少不了看热闹的,过路的人看到广电局门口围了一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纷纷停下来张望,并渐渐地聚拢过来。

一时间,围者甚重。

“我是特地从乡下赶过来的,一路坐车坐得屁股都疼,不过这没关系,只要能把憋屈的事摆摆就行。”徐金生把嗓门放得很大,“这松阳电视台啊,眼睛就盯着那俩钱了,一点都不考虑咱们老百姓看节目的感受。刚好,今天碰到省里的大领导下来检查,我就好好说道说道,让专管电视台的广电局给个答复!”

“好,好,有意见是得跟政fu提一提!”围观的人群众传来阵阵叫好声,有的是鱿鱼安排的,也有是围观者自发喊的。

“有什么问题?”丁方芳应了声,此时不回应就显得萎缩了。

“你是啥干部?”徐金生对丁方芳歪了歪嘴。

“我是广电局局长。”丁方芳的官本位意识很强,还想拿官衔压人。

“哦哟,原来是大局长啊。”徐金生哼声一笑,“那我就问问你,电视台为什么不直接播中央台十二套的节目?要看的话,竟然还要另外付费?哦对了,大局长,你知道中央十二套是什么频道么?”

徐金生说得一字一顿,还带着股狠劲,让丁方芳突感压力,而且给这么猛然一问,大脑骤然短路,竟想不起来是什么节目,况且本来她也就模模糊糊。

“是……”丁方芳说不上来。

“是社会与法频道。”关放鸣知道,他在一旁提醒丁方芳。

“看看,堂堂一个广电大局长,连这么重要的频道都不知道。”徐金生歪着鼻子道,“社会与法啊,这么好的节目,是吧,放的都是典型案例,说句你们官场上的话,既普及法律知识,又给人以警示,社会意义多大啊!可是,怎么就要额外收费了呢?”

“央视十二套不是规定必转的公共频道。”丁方芳对这方面的政策还是了解的,“像一套、二套什么的是属于必转的,我们松阳台都有。”

“局长同志,我都打听过了,人家周边的城市像友同、咸中等,这个频道都是不额外收费的。”徐金生道,“为什么咱们松阳就搞特殊?”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机顶盒与广告

祝各位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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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问到这个问题,丁方芳很镇定。

“这不是我们在搞特殊,都是按照规定来的。”丁方芳解释道,“根据总局的要求,在公共节目上,地方电视台要转六十套左右的频道,这个我们都做到了。”

事态发展到这里,潘宝山发话了,他和声对徐金生说道:“这位观众反应的确实是个问题,电视台是公众媒体,是党和人民的喉舌,具有一定的公益性,所以在注重经济效益的同时,也要尽可能地满足群众的观看需求。”

“嗳,这才像领导嘛。”徐金生对潘宝山是有印象的,但装作一点都不认识,“一看就像是省里来的,是吧?”

“这是我们省广电局局长。”盖茂一旁及时介绍,作为办公室主任,有责任适时介绍局领导身份。

“哦,省局局长啊,你可得为松阳人民说句公道话,十二频道到底该不该收费?”徐金生眼巴巴地问潘宝山。

“这个问题,具体要有市局丁局长来指示了。”潘宝山微笑地看着丁方芳,“丁局长,你看下一步是不是进行一定的调整,把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节目,尽量设置成公共频道,不要另外收费,这也是局里在工作指导方面的职责所在嘛。”

“会的,会的。”丁方芳点着头道,“这个不是什么难题。”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去吧。”松阳广电局办公室主任赵亮挥着手想把人群驱散,以便为丁方芳排忧解难。

“别呢,今天恰好碰巧有省领导在,能主持公道,我有个问题也要反映一下。”人群中又有人说话了,是个高个子,他是鱿鱼让人从社区里找来的。

“有问题就说。”潘宝山当然是不着急的,他笑呵呵地说道:“政fu工作需要群众监督,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反映,今天就当是工作接待日,畅所欲言。”

潘宝山这么一说,人群中爆出掌声来。

丁方芳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她悄悄望了望关放鸣。关放鸣一脸无奈,暗暗对她耸了耸肩膀。

“机顶盒的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个子又开口了,“我想问一下丁局长,不加机顶盒的电视,怎么只有三四个台?”

“不加机顶盒只收三四个台是很正常的,我告诉你,下一步发展的趋势是不加机顶盒就收不到任何台!”丁方芳回答的声音很大,有一定的情绪在里面。

“什么话这是?”这下听得高个子很不高兴,“难道还不让看电视了?”

“哦,这个问题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跟丁局长共同回答。”潘宝山笑着说道,“现在的电视传输信号,正在由模拟化方式向数字化方式转化,这确实是个趋势,因为采用数字传输技术,可以在有限的信号传输通道内播出更为丰富的电视节目。现阶段,正处于模拟传输和数字传输的双轨制,国家规定对模拟传输的节目,要控制在六个台套左右,否则会影响数字化改造的效果,也就是说,不加机顶盒现在只能收有限的几个台。这是现实情况,希望能理解。”

“理解?”高自个皱着眉头道,“没法理解啊,我也打听过了,人家有的城市就能收很多台呢。”

“哦,你说的情况可能也存在。”潘宝山道,“那多是因为有些地方的数字化改造进程还没有跟上,采用模拟传输的频道还比较多的原因所导致的。总体来说呢,一定时期后,随着数字化改造的覆盖,模拟信号传输将会全面停止,也就是刚才丁局长说的,以后不加机顶盒真就看不到电视节目了。”

“哦,这么解释我就明白了。”高个子道,“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请讲,有问题就说。”潘宝山依旧微笑着。

“我再说说机顶盒本身的事。”高个子道,“我是市区的,家有三台电视,为什么要装三个机顶盒?装一个机顶盒可是要好几百块钱的,是为了捞钱是不是?”

“一台电视对应一个机顶盒,这是根据政策来的,全国各地都一样,不是我们松阳的地方规定。”丁方芳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她盯着高个子问道:“你怎么能说是为了捞钱的呢?”

“你是局长,你说不是为了捞钱,那我打个比方给你听听。”高个子道,“如果自来水公司也照这么个法子来,一个水龙头对应一块水表,你家要是有十个水龙头,是不是也要掏钱多装九块水表?我问你,你愿意吗?”

这话,听得围观者轰然大笑起来。

潘宝山也笑了,抬起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对高个子道:“这个怎么说呢,机顶盒问题跟你打的水表比方应该不是同类的,现在一个机顶盒的信号传输功能只针对一台电视,并不能像水表那样以一带多。当然,你提的观点很好,如果哪天机顶盒的技术研发和设计达到了可以一盒多机使用的时候,我想应该就不用一台电视要专门配一个机顶盒了,也可以像水表和水龙头的搭配那样,只装一个就够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高个子道,“解释清楚了不很好嘛,我们老百姓也不是不讲理的。”

丁方芳一直在旁边听着,红着脸插不上话,此时她见情势有所转变,赶紧说道:“好了,该解释的都解释了,别再围着了,我们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做,请大家让开吧。”

“着什么急呢,不是说今天是工作接待日的嘛。”偏着身子顶着脑袋挤到人群前面的曹学茂说话了,“我不是市区的,也是乡下的,今天进城买东西,路过这里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说两句。”

“说,有什么说什么,能解释的就解释,能改正的就改正。”潘宝山道,“我们的工作需要群众的监督和促进。”

“那好,我就说一说烂广告的问题。”曹学茂神色一本正经,“松阳城市频道有个谈情说爱的连续剧,现在每天都放,我很喜欢看,每天老早就守在电视机前等着,就怕错过接头。电视预告说晚上七点五十开始播放,我就从七点四十开始等,结果怎么着,不到七点四十就开始播那些乌七八糟的广告,不是阳痿就是性病,要么就是无痛人流和丰胸,一直放到八点十分呐,才开始放连续剧,多么长的广告啊,起码有三十多分钟。不过咱老百姓能忍气吞声,广告长就长点吧,不就是为了看个连续剧嘛,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还没看多会,大概八点二十分的样子,又开始乌拉拉地播广告了,你说说,播得我们心里窝火呐!”

广告的事,曹学茂说的是事实,七八点钟的时候是黄金时段,广告费确实高,虽然广电总局在广告播放上有规定,但松阳这边还是偷偷摸摸地违规操作,狠狠地赚钱。

“哦,你反映的情况属实?”潘宝山问。

“属实,绝对属实!”曹学茂还是一本正经,对潘宝山道:“其实吧,连续剧那东西也就是个消遣物,再怎么精彩也是虚了吧唧的,不能当饭吃,咱庄稼人不看也就不看了。可是我要说点实实在在的事,你是省里来的大领导,你说我们用户每年都交纳有线电视基本费,然后呢,看电视的电费还得自己掏腰包,要说掏也就掏了,怎么着是为了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节目,我们掏那电费钱心甘情愿。可是,我们不想看广告啊,可那份电费钱还得我们出不是?你给评评理,我们这边花着冤枉的电费钱看了广告,而那边电视台却挣着大把大把的广告费,你说,凭什么要我们花钱看广告帮电视台赚钱?这黑了心的电视台,得了多少便宜!”

曹学茂的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松阳广电局办公室主任赵亮认为曹学茂完全是胡搅蛮差,对他说道:“这是什么歪理?我告诉你,广告是允许的,现在媒体单位改革了,电视台要自己养活自己,如果没有广告,怎么能支撑下去?”

“你是哪根葱,说话怎么不长点脑子?我也告诉你,现在我不跟你理论电费的问题了。”曹学茂放大了嗓门叫起来,“我就跟你说说广告,广告虽然是允许的,但能无限制嘛?”

“你要是不喜欢看广告,逢到广告你不看就是了。”赵亮的姿态摆得也很高,讥笑道:“要是还心疼那点电费,干脆就先关机,等广告过了再开机就是。”

“嗐,你这人是怎么说话的,你以为我们种庄稼的还就真心疼那看广告的两毛钱电费?只是随便说说那么个道理而已。”曹学茂的表情很不屑,“我跟你说,你别想转移话题,咱们还谈广告的事。你说让我逢到广告就关机,可我怎么知道你们神经大条似的广告什么时候结束?还有,我一遍一遍地开机、关机,不损伤电视机使用寿命么?难道为了看个屁电视台的节目,到头来还要搭上一电视机?”

“那你不看就是喽!”赵亮知道犯不着跟老百姓叫喊,便冷哼道:“不看或者少看,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错!你这个同志说的真是大错特错了!”曹学茂道,“凭什么要我不看少看的?我可是交了基本费的,交了费不看电视,凭什么啊?告诉你,少看一眼都不行!”

曹学茂讲话的表情极为夸张,极富观赏性和戏剧效果,听得围观者哈哈大笑起来。曹学茂一看更来劲,又对赵亮道:“嗌,瞧瞧你,什么素质这是,有你这样的国家工作人员嘛,对老百姓怎么这副态度?我可再告诉你一句,可别说让我来回换频道来躲避广告啊,为了看个电视,我可不想再花钱雇个电视观赏指导专家。”

人群再次大笑。

第三百九十六章 监测数据

这一次,潘宝山没有笑,他歪头看着丁方芳,问道:“丁局长,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好笑,群众反映的广告插播情况属实吗?”

“情况不像反映得那样,我们松阳局对电视台的要求非常严格。”丁方芳的心很慌,原本她想说情况没有那么严重的,但没说出来,不过这刚好给了潘宝山一个由头。

“嗯,那就好。”潘宝山旋即转向人群,提高了声调,道:“刚才的问题反映得很好,有一定代表性,因为个别地方电视台仗着天高皇帝远,又不怎么起眼,为了获取高额广告费,违规插播广告,甚至是违规插播违规的广告,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国家广电总局对广告播出时间有明确规定,每个频道、每个小时的广告插播时长是十二分钟,而且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广告播出的时长合计不得超过十八分钟。如果说松阳电视台存在严重违规情况,我们会一查到底,该处罚的处罚,该整顿的整顿,包括上级业务和行政指导部门,该问责的也要问责。”

潘宝山这话一出,人群叫好。不过这一下,丁方芳更慌了。此时,陪在一旁的关放鸣算是彻底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完全都是有安排的,针对的目标就是丁方芳。

当下,关放鸣心思一转,对丁方芳道:“丁局长,群众反映的问题要重视,赶紧让人把反映问题的群众好好接待一下,做个详细记录,以便回访。”

关放鸣要丁方芳这么做,是想看看这三人的底细,没准还能对事情有所帮助。不过,他的这点心思没逃过潘宝山的眼睛。

“关部长,就别麻烦了,反正问题都摆着呢。”潘宝山对关放鸣说完,又对人群说道:“好了,大家伙提出的问题我们会高度重视,如果有其他方面的疑问改天再来广电局继续反映,今天就到这里吧。”

人群中一部分人立时响应,一声“走喽”马上离开,带动人群散去。

关放鸣尴尬地笑了起来,看了看丁方芳,又看了看潘宝山,说突发事件日后慢慢处理吧,下面接着去现场调研宽带进小区。

很显然,调研是走马观花的。潘宝山心情很好,对广电宽带进小区的成绩给予了肯定,但丁方芳却有点六神无主,从始至终反应都很迟钝。

仅仅过了半个小时,调研结束。

关放鸣邀请潘宝山到阳光宾馆用午餐,潘宝山婉言谢绝,说来松阳一趟不容易,趁这个时间要回富祥家里一趟,午饭就不再松阳吃了。

此时,关放鸣也没有陪潘宝山吃饭的心思,他知道,电视台广告插播的事会牵涉到丁方芳,这问题好像没办法解决。

丁方芳更是不多话,她的心里七上八下,一直在想该怎么对付广告插播的问题。最后,她连午饭都没吃,直接跑到严景标那里把情况说了,问如果潘宝山借此说事该怎么办。

严景标闭目沉思一阵,问广告插播的问题由哪个部门来认定。这一下,丁方芳心里踏实了不少,因为严景标这么问,就说明他会想办法。

“权威部门是省局直属单位,省广播电视监测台,电视节目的播出和广告的插播,监测台都有记录。”丁方芳道,“有办法吗?”

“应该有。”严景标点点头,“我跟万省长说说看,能不能疏通一下,毕竟这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无非是地方电视台在提高创收效益时存在的些许小疏忽。”

“哦,有严哥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丁方芳很高兴,她私底下称呼严景标为“严哥”,而且每次喊这个称呼时都显得特别温顺。

严景标呵呵地笑了,抬手捏了捏丁方芳的肩膀,“芳啊,其实你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潘宝山那小子到你那儿调研能安好心?广电局门口的整个事件,在你来之前关放鸣已经打电话跟我说了,看得出来,完全是潘宝山一手安排的。”

“这手段也太不高明了吧。”丁方芳恨意十足。

“估计潘宝山也知道,这手法有点拙劣,但效果却实实在在。”严景标道,“他这是想通过打击你来刺激我,向我还击呢。可能是因为我动了他的人,把他给触动了。”

“谁?”

“潘宝山以前的副秘书长,曹建兴。”严景标道,“我收编他不成,就把他贬了一下。”

“严哥,往后你小心点吧,要是潘宝山老拿我做出气筒可不行。”丁方芳道,“我在他的直接领导下,想找茬是很容易的。”

“嗯,是要注意一些。”严景标道,“处置曹建兴的事,我是欠考虑了。”

“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看现在重要的是托省广电监测台把数据给抹掉。”丁方芳道,“没有监测台的数据证明,也就说明不了什么。另外,我已经让电视台就地整改了,广告播出事宜全部按规定来。”

“嗯,好,你那边的事要做好,我这边也会抓紧的,现在是争分夺秒。”严景标道,“对了,晚上没事吧?”

丁方芳知道严景标的意思,马上一个媚笑,“那肯定是了,就是有事也要没事的啊。”

“呵呵。”严景标一扫手,“你先回去忙吧,我这边有几个事要赶着安排,其中就有监测台的事。”

严景标这么一说,丁方芳就心满意足地走了,她知道严景标会把事情办成。

把这事办成有一定难度,严景标心里清楚,监测台是省广电局直属单位,台长对潘宝山肯定是要服贴的,没有一定分量的人出面,台长不会轻易答应,所以,必须通过万少泉来说话。

严景标毫不迟疑,打电话给万少泉说有件重要的事需要协调一下。万少泉乍听很重视,问出了什么问题,严景标便把松阳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的事说了。

万少泉听后哈哈大笑,他知道严景标和丁方芳之间的关系,“景标,你这不是小题大做嘛,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顶多就是罚点钱,还能牵扯到其他事?”

“少泉,你是不知道啊,潘宝山是有备而来,专门拿丁方芳给我脸色看呢。”严景标道,“丁方芳是个经不起折腾的女人,要是被潘宝山提溜几下会受不了的,免不了就会找我唧唧歪歪,烦得很呐。”

“唉,我说你吧,早些年你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这几年突然对女人感了兴趣?”万少泉道,“为官不像经商,跟女人一沾,容易被套住的。”

“呵呵,其实事情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严景标道,“我之所以对此事重视,是因为涉及到与潘宝山在气势上一争高下的问题,他想通过拿捏丁方芳来给我颜色看,你说我能不较真?”

“哦,还有这么个情况。”万少泉缓缓地道,“那是要想办法打个漂亮的阻击战。”

“所以嘛,开始的时候我说事情很重要,要不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找你了。”严景标笑了起来,“少泉,咱们拣实际的说,这事的关键点在省广电监测台,只要监测台不提供检测数据,一切都无从说起。当然,他潘宝山也可以搞普调,安排人到松阳来走访取证,但是,我敢保证那绝对不会发生,潘宝山还掉不下那个面子,因为那样一来刻意打击报复的用心就太明显了。”

“潘宝山搞不搞普调是另外一回事。”万少泉道,“眼下关键的是把监测台那边的招呼打好。”

“对,那是重中之重。”严景标道,“有把握吗?”

“我让秘书长去找台长,应该没有问题。”万少泉信心很足。

万少泉所说的秘书长,是省政fu秘书长袁征。

在段高航是省长,万少泉是常务副省长的情况,能当省政fu秘书长的,自然是绝对的圈内人士。

袁征是个比较谨慎的人,找广电监测台的事本来他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但万少泉亲自吩咐,而且还要他抓紧时间,这就足以说明事情是异乎寻常的重要,所以,他也非常重视。

下午下班前,袁征打了个电话给杨保成,要他到省政fu一趟。

杨保成在为人处事方面很玲珑,省政fu秘书长召见,八成是有事要吩咐,来不得丝毫怠慢。于是,他很快就来到了省政fu大院门外,就打电话给袁征,说已经到了大门口,现在进去是否方便。

袁征呵呵一笑,说来吧。

杨保成便颠着步子来到了袁征办公室,满脸带笑。

“秘书长!”杨保成知道袁征不喜欢别人喊他“袁秘书长”,“袁”字的音同“原”一样,一喊“袁秘书长”,听起来有点像退下来的意思,那也就是说,秘书长的位置,多半是他最高的职位,他是不乐意的。在袁征看来,如果被喊到了“袁省长”或是“袁副省长”,还能接受。

“哦,杨台长来了,请坐。”袁征很客气,这倒让杨保成有点不安了。

“谢谢秘书长!”杨保成小心地坐了下来,问道:“不知秘书长有何指示?”

“也没什么事。”袁征笑了笑,道:“各地电视台的节目播出监测记录,一般需要保存多长时间?”

“这个没有什么具体规定,瑞东这边按照惯例,最多将近六个月,小半年的样子,再长了也没必要,因为我们的工作主旨不是为了保存各地的影响资料。”杨保成笑道,“秘书长不知为何要问这些比较专业的事情?”

“哦,松阳电视台那边在插播广告方面有点瑕疵,可能会被人拿来说事。”袁征说到这里,丢了支烟给杨保成,继续道:“领导对此比较重视,你看看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处理一下监测数据。”

第三百九十七章 接不接电话

杨保成一听就知道,自己可能要被卷入政治斗争漩涡了,大脑便飞速转了起来,道:“秘书长,从理论上说要处理得不漏痕迹应该没有问题,但具体情况要问问技术工程师。”

“你是台长,对这个还不了解?”袁征似乎察觉到杨保成有所犹豫。

“秘书长,我这台长是行政性的,对具体技术业务问题了解得并不是很透。”杨保成道,“不过这不是问题,一问便知。”

“那你赶紧落实,事情比较紧急,拖延不得。”袁征看了看手表,“八点钟之前能有确信吗?”

“能!”杨保成回答得很干脆,“我这就回去当面问个清楚,八点钟之前向您汇报结果!”

“嗯。”袁征点点头道,“那就抓点紧吧。”

“好的秘书长!”杨保成即刻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杨保成心事重重,其实他知道,通过技术手段来处理监测数据没有办法,有也只有一种,直接删除。但是,他怕说出来后袁征会让他那么操作,可他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一来就没了回旋余地,可能会得罪另一派得罪不起的势力。所以,他故意点出了“处理得不露痕迹”一说,借以拖延时间。

的确,杨保成的目的达到了。本来,袁征就是想要他以工作失误的借口来直接删除抹掉记录,但是在听到杨保成说从理论上讲要处理得不漏痕迹应该没有问题后,他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袁征认为,如果真的能达到杨保成所说的效果,岂不更好?做事于无形,比起直接删除的粗劣做法,不是要精妙得许多?

隔行如隔山,一点不假。杨保成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为自己赢得了周旋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潘宝山打来的电话。

此时,潘宝山已经身在双临。中午在广电局调研后,他并没有回富祥,而是暗中找了邓如美,吃了个午饭谈了点事,又抓紧行事,败了败火气,便赶着时间回省里了。

潘宝山告诉杨保成,要他提供一份松阳电视台的节目播出监测记录。

杨保成一听顿时头皮发麻,果不其然,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斗争的双方是他都惹不起的。

“潘局长您在哪儿?”杨保成实在一时没法作出回答,他想面见潘宝山,“我去找您?”

潘宝山一听不对劲,顿时也明白了大概情况,心下一笑,道:“我在办公室,你来吧。”

杨保成来到潘宝山办公室,诚惶诚恐。

潘宝山却是满面春风,直接发问:“杨台长,就松阳电视台节目播出的监测记录一事,下午谁找过你?”

“不是下午,是刚刚。”杨保成和盘托出,他没法隐瞒,“袁秘书长找的我。”

“哦。”潘宝山点点头,问道:“这事你怎么想?”

“我,我无法可想。”杨保成耷拉着脑袋。

“呵呵。”潘宝山笑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杨保成叹了口气,他知道不能直接回答不知道怎么做,只能迂回,“潘局长,我跟袁秘书长说,差不多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处理得不露痕迹,他相信了,其实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处理方法就是直接删除。”

杨保成对潘宝山是交底的,他很清楚没法两边都安抚好,必须向一方说明实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获得解决之法。

在说明实情的对象上,杨保成选择了潘宝山,不过这并不说明他对潘宝山是真正敞开心扉投靠的,原因只是潘宝山是他的直管,县官不如现管,古训有之,自然有其道理。

“这真可够难为你的啊。”潘宝山说完,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了几个来回。

原本坐着的杨保成也随之站了起来,摆出一脸痛苦又无奈的表情。

“杨台长,我不为难你。”潘宝山想了一阵,点着头缓缓地道:“松阳电视台的节目播出监测记录你也不用删了,我不会拿他们台违规插播广告说事。本来,我打算明天在广电系统内通报批评松阳电视台台长和广电局局长丁方芳的,现在算了,否则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哎呀,真是太谢谢潘局长理解、支持我的工作了!”杨保成瞬间放松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软。

“将心比心嘛,要是我处在你的位置,确实也没法子解决。”潘宝山笑了笑,“再说了,你是广电系统的人,我不爱护还谁来爱护?”

“是是是,潘局长你真是好领导!”杨保成这话是有感而发的,从前狼后虎的两难境地一下解放出来,句句动情。

“行了,有事忙去吧。”潘宝山道,“我也不留你吃晚饭了。”

“不用不用,改天潘局长有时间,我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把双临最顶尖的菜肴都给端出来!”杨保成这么说也不是妄话,无非就是钱的问题,容易。

“那个改日再说吧。”潘宝山说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杨保成知道潘宝山有事要忙,赶紧谢别,而且他也要忙一阵子,给袁征回话。

袁征一接到杨保成的电话,还没等他开口便邀请他一起吃饭晚饭,并让他先到办公室来。凭直觉,袁征认为不管怎样,杨保成都会按照他的授意去把事情做好,所以会欠他个人情。袁征不想欠这个人情,刚好顺势请他吃个晚饭,就当是还清了。

杨保成也很乐意,能跟省政fu秘书长一起吃饭当然好,而且从眼前情况来看,袁征所交办的事情能不折不扣地完成,这种情况下和他一起吃饭,邀功暂且不说,起码是个很好的进一步交触交流机会。

再次来到袁征办公室,杨保成一脸轻松的表情,还主动敬上香烟,“秘书长好,请抽烟!”

“嗯。”袁征接过香烟,“你坐。”

杨保成给袁征点上火之后,才退到对面沙发上坐下。

“怎么样?”袁征吸了口烟问道。

“秘书长交办的事情还能有问题?”杨保成笑道,“我落实过了,监测记录数据,完全可以通过技术处理好。“

杨保成这么回答,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反正潘宝山说过不会就松阳电视台广告插播的事情找茬,所以有关监测记录的事就变得无所谓了。至于到底能不能处理好,也就不用再考虑了,袁征又不会去督查落实。退一步说,如果出现意外,还可以用技术失误来进行搪塞,说没有处理好,虽然实际上讲不过去,但起码是个托辞。而且进一步说,留着监测记录还能掌握一定的主动,万一情况有变,关键时刻还能拿来一用。

“哦,那很好。”袁征笑了起来,“本来我就有打算,如果不能技术化处理,那就干脆一删了之,操作失误嘛,数据流失也算是正常的。”

“对对对,是存在那么个情况。”杨保成笑道,“但凡事都要追求尽善尽美,能不露痕迹的当然要妥善处理,哪怕多费点周折。”

“没错,你说的很对。”袁征赞赏地看着杨保成,“这反映的是做事思路问题,很好!”

“多谢秘书长夸奖!”杨保成沾沾自喜。

“不是我夸奖,是你做得确实不错。”袁征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拨号,他要把情况向万少泉汇报一下。

刚按完号码,还没拨打,袁征突然想起杨保成还在面前,多少有点不便。

杨保成是什么眼色?他一看袁征的表情变化,立刻起身向外走,“秘书长,我到外面去趟卫生间。”

袁征看着拉门离开的杨保成,再次目露欣赏之色,尔后低头按了拨打键。

万少泉一直在等袁征的这个消息。听到事情完满办妥后,他笑着挂了电话,接着便给严景标拨了过去。

此时的严景标正和丁方芳在一起,一时性起的他来不及等到晚上,就叫上丁方芳开始操练了。

丁方芳在新区一个不起眼的小区弄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装修风格火辣,极具感官效应,这是她专门为了与严景标交合而准备的场所。

厚重的布帘拉紧,白色的阔大沙发摆在客厅中间,吊灯没开,只有顶棚上橘红色的漫灯洒下媚惑的柔光。墙角的空调呼呼地喷着热浪,整个房间温热有余。

严景标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两个靠背,以便睁眼就能看到匍匐在两腿之间的丁方芳。这一点,崔怡梅是做不到的,她只会叉开双腿躺着,等严景标爬上去之后,便机械性地哼哼着,看上去好像很认真,就像小学生在老师面前做作业一样。

从崔怡梅那里,严景标现在得不到透骨的享受,这与跟丁方芳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每次和丁方芳在一起,他都会很投入,一般有来电话打过来也不接。

但是,万少泉的这个电话他要接。因为万少泉打的是他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一般没多少人打,只要打了,就说明不是一般人。

“芳啊,等一等,我接个电话。”严景标坐了起来。

“不接嘛。”丁方芳呢喃有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删掉

丁方芳的那股忘我投入劲,最让严景标满意不过严景标终归还是有一定的觉悟力,女色之事再**,也不能耽误正事

“芳啊,那就稍等一下,我看看是谁,不重要就算了”严景标拨开丁方芳的头发,看着她迷恋似地吞吐翕张,感到无比满足,但还是很快让她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的丁方芳是很乖顺的,她赤着脚跳下沙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万少泉的,于是惊讶地说道:“万少泉的”

“快”严景标一招手

丁方芳知道是什么事,当然要抓紧,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严景标面前,按了接通键后递给他

“喂,少泉,晚上没活动?”严景标调节着气息,语调平稳

“正准备呢”万少泉笑道,“不过你的事情我能放下嘛,得放在前头啊,这不刚有了消息就给你打了过去”

“哟,那可真谢谢了”严景标笑了起来

“咱们这关系还用客气嘛”万少泉道,“如果用得着这么客气,我也就不会帮忙伸这个手了”

“呵,那也是”严景标笑了笑,“少泉,听你这口气,看来事情还比较顺?”

“你说呢”万少泉笑道,“还能有不顺的嘛”

“就是,其实我根本就不用担心,你出面办事还能有不成的?”严景标边说边对身边紧张兮兮的丁方芳一抖眉毛,丁方芳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

和万少泉通过电话后,严景标是一副君临天下的样子,很潇洒地把手机朝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扔,“一切都办妥了,监测记录已经不是问题”

“严哥,你真厉害”丁方芳一翻身,压到了严景标身上

皮肉相贴,严景标极为舒适地说道,“芳啊,你说我厉害,哪儿厉害啊?”

丁方芳媚眼一翻,爬起来弓腰退到严景标腰下,尔后一俯身子,又张嘴叼了起来

严景标“嗷”地一声蜷起了身子,“哎唷,你这也太生猛了”

丁方芳并不答话,嘴不松,继续用力

严景标慢慢又舒展开了四肢,就像条被挠痒的狗,不由地闭上了眼,松垮垮地瘫躺着

丁方芳确实很卖力,因为高兴广告插播的事情得到圆满解决,不怕潘宝山找茬了,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不过,丁方芳这股得意劲儿没持续多长时间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瑞东省广电电子办公系统上,一则通报批评赫然出现丁方芳被点名通报批评,工作不力,导致下属单位业务严重违规

这种情况在广电系统内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了,现在,独独发生在丁方芳的头上

丁方芳看到后开始还气恼得不行,不过因为有铺垫,她多少也有点定力,能坐得住,而且,既然潘宝山这么冒失,那反击他的时候也就到了,说松阳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得拿证据来丁方芳马上打电话给严景标,把事情说了,要找潘宝山的事

严景标说好,塞翁失马,这回要打潘宝山个措手不及出口气,先去省局找潘宝山,要他正并道歉,然后再向省里反应他恶意打击报复的行为

其实在这同时,有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极大,他是杨保成

杨保成在办公系统看到针对松阳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的相关人员通报批评后,顿时就恨开了,暗暗发狠道:好啊你潘宝山,用得着跟我玩这一招?说过不拿这事折腾的,竟然不声不吭地就动手了

杨保成当即就决定,一定要把监测记录给删了,看潘宝山怎么办,到时松阳方面找过来,还不是哑口无言

但是,在真的要下令删除的一刹那,杨保成又犹豫了他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潘宝山亲口说过不为难他,不会拿松阳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说事的,怎么会轻易就出尔反尔?

杨保成觉得,有必要找潘宝山问个清楚,不能凭一己之怒就直接删了监测记录,那很可能会引起他的震怒,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对杨保成的造访,潘宝山似乎早有预料

“哟,杨台长有事?”潘宝山笑呵呵地指指沙发,“坐下说”

“潘局长,我哪里能坐得住啊”杨保成一脸苦相,“昨天傍晚你还说不为难我,可现在你可为难死我了”

“为何这么说?”潘宝山好像完全不当回事,非常轻松地靠着座椅上笑着

“你说过不拿松阳电视台违规插播广告说事的,可现在怎么就干上?”杨保成道,“如果松阳方面要来找说法怎么办?如果我拿出证据来击退他们,袁秘吧长那儿我不好交代,可如果不拿出证据来,潘局长你又如何应付?”

“工作的职责何在?”潘宝山依旧笑着,“职业的道义又何在?”

“哎唷,潘局长,现实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这会怎么能讲那些?”杨保成急得想跺脚

“好,那就不讲”潘宝山道,“你把监测记录都删了”

“删?”杨保成长大嘴巴,没想到潘宝山这么干脆,“真删?”

“真删”潘宝山道,“别留着了,到时有人问起来你也好理直气壮地回答”

“那,那你怎么办?”杨保成问

“都这时候了你还能想着我,谢谢你了”潘宝山笑道,“我这边的事不用你担心”

杨保成恍然点着头,不知道潘宝山到底玩什么,但他总归还有些不放心,在拉开门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又问了一句,“潘局长,我真删了啊?”

“嘿哟,瞧你这个啰嗦劲”潘宝山笑着扫扫手,“别磨蹭了,赶紧回去动手”

杨保成这才安定下来,回监测台去半路上,他接到了袁征的电话,被问到监测记录是否真的处理妥当了杨保成当即肯定地回答,数据处理得绝对没问题,如果实在不放心就直接删掉,那样就一点后患都没有了

袁征犹豫了下,说那就删了,一了百了

监测记录被删除的消息,连锁反馈到丁方芳那里,她咬着牙乐坏了,这下就放心了,她要去省局直接找潘宝山,要求正通报并道歉至于严景标说的再向省里反应潘宝山恶意打击报复一事,丁方芳并不想那么做,多少得留点退路,她也怕把潘宝山给逼到绝路上

这个时候的潘宝山,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在想着为何大龙的数码影院找放映员挂靠的事此事需要罗祥通的帮忙,潘宝山让他到办公室来

罗祥通明白,潘宝山喊他就是给他机会,得尽全力去抓住

“潘局,您有什么吩咐?”罗祥通哈着腰敲开潘宝山办公室的门

“哦,没什么事,随便聊聊”潘宝山指指对面的沙发,“坐坐”

罗祥通稍稍一犹豫,走过去坐下,马上又站起身来,“潘局,我给您倒杯水”

“不用,我刚刚倒上,你坐”潘宝山压压手,道:“罗处长,电影公司的放映员是怎么管理的?”

“放映员?”罗祥通一皱眉,以为哪儿出了问题,“就是持证上岗啊,这块工作要求挺严的”

“哦”潘宝山点了点头,“放映员的流动性怎么样?”

罗祥通听到这一句才有所明白,马上堆着笑脸道,“潘局,放映员的流动有很大机动性”

“可以兼职吗?”潘宝山问

“那要看是什么性质的了”罗祥通道,“正式职工原则上一般不可以,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利用休息、休假时间做做兼职也不是不可以,也是人尽其才嘛”

“哦,松阳那边有个熟人,正在申请建一家数码影院,需要几名有资质的放映员”潘宝山道,“看看最近我让他来找你,到时你帮帮忙,毕竟你搞影视管理工作有经验,联系几个放映员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问题,那肯定是没问题的”罗祥通笑道,“等会我就联系,把事情安排好,哪天你那位熟人来了,操办起来完全不用费事”

“哦,那好”潘宝山笑道,“不过有一点你得注意啊,罗处长,如果你发现事情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指出来,该改正的就要改正,该拒绝的就要拒绝,别讲什么情面,可不能徇私枉法”

“一定一定,潘局你放心,我肯定会按照规定要求,一丝不苟地把事情办好,绝不留什么隐患”罗祥通道,“否则就是对大家都不负责”

“嗯”潘宝山很满意,“那行,你看看,该准备的就准备”

罗祥通立刻起身,点着头走了随后,潘宝山拿出手机打给鱿鱼,让他这几天抽个时间,同何大龙到省里来一趟,找影视管理处处长罗祥通,把放映员的事解决一下

“到时你该怎么暗示就怎么暗示,罗祥通是个透风望亮的人,应该能领会”潘宝山道,“只是你表达的时候要注意点方式”

“老板你放心,保证圆满完成任务”鱿鱼道,“对了,这边的程序进行很流畅,公司注册申请方面出乎意料的顺利,直接转让过来的”

“转让?”潘宝山道,“那不就省去了很多环节?”

“就是啊,小半天都没用”鱿鱼道,“转手过来的是被丁方才的影院挤垮的公司,手续都齐备”

第三百九十九章 讥辱

公司注册的问题得以妥善解决,潘宝山又问到文化局那边情况怎样,申请成立电影放映单位时有没有麻烦

“没有”鱿鱼道,“现在松阳市区的电影院网点布局离饱和还远着呢,不夸张地说随便放哪儿都有合理性,文化局对这事也是持支持态度的,很快就同意批复了”

“哦,那还不错”潘宝山道,“放映设备买齐了没?”

“厂家都联系好了,还没到位,因为场地还没收拾好”鱿鱼道,“不过进展很快,都是连夜赶工现在观众厅、放映房已经初具雏形”

“规范啊,一定要规范,在硬件设施上可没有商量的余地”潘宝山道,“否则出了问题一点都说不上话,就算不出问题,也会被竞争对手抓住漏子背后捣蛋”

“这点绝对不用担心,在硬件上每一步都是合乎规范的”鱿鱼道,“场地的设置和装修虽然都是连夜赶工,但都严格按照规定,在安全、防火方面都符合规范要求,而且租用的场地本身在安全、放火方面也都有城建和消防部门的审核同意吧,什么《建筑工程竣工验收证吧》,还有《建筑工程消防验收意见吧》,都齐备着呢下一步,就是向卫生局申领《公共场所卫生许可证》了”

“照这么说,电影院开门迎客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嘛”潘宝山笑道,“影院起名字了嘛”

“何大龙起了个怪名字,叫‘鱼龙数码电影城’,取的是我绰号里的‘鱼’子,还有他名字里的‘龙’字”鱿鱼道,“我觉着不好,什么鱼龙,简直就是鱼龙混杂嘛,可何大龙说也还行,要得就是浑水摸鱼的效果,能捞到货就行,现正在商量着改不改呢”

“这名字可以”潘宝山笑了笑,道:“鱼龙嘛,寓意鲤鱼跳龙门,是要宏图大展的,也可以说是如鱼得水、龙行天下,也是红火创业的好兆头”

“噢,老板,还是你会说,说的也对”鱿鱼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就叫鱼龙数码电影城”

“嗯,名字的事其实用不着多讲究,抓实在的要紧,现在就是要解决放映员的问题”潘宝山道,“不过,最后一关是最关键的,就是松阳广电局的审批,要是批不下来,还得费些周折”

“松阳市广电局凭什么不批?”鱿鱼道,“要是不批的话,我们就对它的行政不作为申请行政复议”

“怎么申请?”潘宝山呵呵一笑,“有严景标在松阳罩着,还能有结果?”

“那该怎么办?”

“等等再说,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潘宝山道,“其实对付广电局那点事,还真不用操什么心”

“嗯,那好”鱿鱼道,“老板,凡事都赶个早,明天或者后天我跟何大龙就去找那个罗祥通,趁早把事给办了”

在这事上,鱿鱼也比较着急,当天晚上就与何大龙商量,决定第二天前往双临找罗祥通

次日,同样前往双临的还有丁方芳,她要找潘宝山讨个“公道”

当丁方芳来到潘宝山面前时,潘宝山显得有些不屑一顾,这让丁方芳有点慌,实事求是地讲,本来她就有点心虚

“哟,丁局长,看上去有点情绪呐,我给你倒杯水”潘宝山几乎是冷笑着,慢腾腾地站起来,道:“远来的都是客”

“水就不需要了”丁方芳鼓了鼓勇气,“不过对我的有关通报批评,还需要你做出正,并……”丁方芳实在说不出“道歉”二字

“呵呵”潘宝山已经倒好了,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对丁方芳道,“丁局长,你坐下来慢慢说,并什么?”

“没并什么,我只要求局领导做出公平的正”此时,丁方芳觉得潘宝山身上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在这股尊严面前,她仿佛一下变得很渺小,被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丁局长,你怎么像个小孩子?”潘宝山故意这么讥笑着说,以彻底摧垮丁方芳的防线,“瞎闹腾什么,是谁指使这么干的,不纯粹让你出大丑嘛?虽然你保养得不错,看起来还鲜亮,好像还年轻,但其实你年龄也不小了,还能丢得起那张……脸?”

丁方芳一下就感到了潘宝山那软中带硬、笑里藏刀的讥笑,她能听得出来,潘宝山本来是想说她丢不起那张“老”脸的,虽然“老”字没说出来,但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是种莫大的屈辱

“不管怎样,我们松阳电视台没有违规插播广告,局里对我们的通报批评没有依据”丁方芳努力控制住情绪,“不信可以到省广电监测台去查看记录”

“去监测台干什么?”潘宝山又是一声冷笑,“你以为找点关系,跟监测台打个招呼就能颠倒黑白?”

“谁打招呼了?”丁方芳的怒气被激出了一些,有了点无畏的勇气,“我讲的是实事求是,监测台的记录是科学依据”

“要是没有记录呢?”潘宝山嘴角一歪,道:“你丁方芳神通广大,把记录抹掉让事情查无对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底牌一下被揭开,丁方芳顿时愣住了

但潘宝山还是不依不饶,笑道:“丁局长,刚才你既然说到实事求是,那不妨过来看个东西”

潘宝山把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扳了扳,朝向丁方芳

此时的丁方芳,刚聚起的一点勇气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她犹豫着,慢慢挪动脚步走上前去

“这是我到你那儿调研的前一天晚上,松阳电视台城市频道的实况录像”潘宝山身子朝后依靠,两只胳膊担在椅柄上,两手拢在一起,十指交叉,大拇指还自如地绕转起来,“丁局长,你觉得这算不是实事求是,能不能说明问题?”

原来,在去松阳广电局调研回来的当天晚上,潘宝山还惦记着稿件的事他临走的时候交待过关放鸣,要求媒体,特别是《松阳日报》要就广电局门口的“工作接待日”事件来个特写,要实事求是,把松阳广电方面存有的问题点出来,以促进改正和提高但是,他对关放鸣并不放心,猜测到可能不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发稿本来,他想打电话问问殷益彤的,但不太好开口,直接问宋双也不妥,于是干脆让鱿鱼去找宋双打听

在社交公关这方面,鱿鱼有优势,潘宝山对他放心

鱿鱼当时正在跟何大龙谈数字影院的事,场地已经租好了,何大龙一下午搞定,正在商量接下来的几个步骤但在接到潘宝山电话后,鱿鱼就把何大龙搁了下来,赶紧去找宋双,这事要紧

宋双当然很帮忙,她摸探了一番,弄清了有关潘宝山来调研的稿件刊发情况,只有一个正常的领导活动报道,三百来字的小稿子

鱿鱼把立刻把情况反馈给了潘宝山潘宝山说果然不出所料,没有他要求写的特写稿件鱿鱼说稿件不发就不发,但丁方芳的小辫是抓住了,尽管使劲拽一拽

潘宝山说情况有点特殊,松阳电视台的广告插播问题肯定是现时整改了,现在抓不到任何证据,而且在这同时,丁方芳那边又一层层托人,最后找到了省广电监测台,让监测台把数据处理掉,查无对证现阶段,他不想太为难台长,而且也不想大动干戈搞普调,所以打算放弃这次行动,让丁方芳舒坦下来

鱿鱼听后顿时笑了起来,说他有一整晚的实况录像,广告插播的情况清清楚楚,算不算证据?原来,头一天下午王三奎让他记一下晚上电视广告的时间,他可坐不住,干脆找了个录像机来了个通晚摄像

这一下潘宝山可乐了,录像的画面,完全可以作为证据的,而且也够直观,所以,他第二天便毫不犹豫地让办公室对松阳电视台和广电局以及负责人进行了通报批评

潘宝山就料到,丁方芳会找上门来,刚好利用实况录像打她个张皇失措,让她哑口无言

确实,丁方芳一看录像就愣住,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顿时变得通红,感觉无地自容此刻,她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小丑

从丁方芳的神态来看,目的和效果已经达到潘宝山便又戏谑似地问丁方芳:“丁局长,你看还有正的必要么?”

丁方芳一脸窘态,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有事吗?”潘宝山接着问了一句

“没,没了”丁方芳低下了头,此刻她真觉得自己就像个犯了愚蠢错误的小孩子

丁方芳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潘宝山办公室的,出来后好大一会儿,才感到实在是委屈极了,当然,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因为着实被潘宝山戏弄、羞辱了一番,她打电话给严景标诉苦

严景标恍然一叹,说这次是大意了,潘宝山那小子不是个善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次受挫姑且作罢,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理会他

不过丁方芳有点咽不下这口气,机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

第四百章 收回审批

有时,机会是自动撞上门来的

几天后,丁方才疾风热火地来到了广电局,直奔丁方芳办公室,要她卡住一家叫鱼龙数码电影城的放映许可审批

对丁方才的这种要求,丁方芳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她知道丁方才想垄断松阳电影市场,老是会要她卡这卡那

“要是人家条件都够了,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去为难人家?”现在,丁方芳已经不同意丁方才的垄断做法,“松阳这边确实需要一个参与电影市场竞争的影院,你要知道,这口独食你吃不了,而且弄不好最后还会连累我,有人会拿来说事的”

“这个我懂,可以让竞争者进来,我也不再下黑手搞垮他们了,只要稍微能控制一下就行”丁方才有点小着急,“但是,鱼龙数码电影院却不可以”

“为什么?”丁方芳道,“难道你跟那老板还能有仇?”

“没仇”丁方才一摇头,“原因是我没有把握能控制住那个老板,因为他是何大龙,就是当初在富祥霸极一时的那个,跟在钟义玩屁股后头的”

提起何大龙,丁方芳并不是很陌生,以前在富祥跟冯德锦的时候,多少也听他说过何大龙的事,不过她从来都不入心

“你控制不住何大龙?”丁方芳笑了,“没想到你这么不自信,在松阳还怕什么?”

“姐,你整天高高在上不关注下面,有些事并不了解”丁方才道,“你知道何大龙的靠山是谁?是潘宝山知道嘛潘宝山啊,他可不是一般的角色”

“何大龙跟潘宝山有关系?”丁方芳感到很意外

“那当然,不过他们好像不直接接触,何大龙跟百源公安分局副局长尤裕是好在明处的,没有遮掩可尤裕是谁?纯粹是潘宝山的人呐,他是潘宝山从富祥带过来的”丁方才道,“鉴于这种情况,你说能让何大龙杀进松阳电影市场?那不是养虎为患嘛”

“不会的”丁方芳冷笑了起来

“怎么不会呢”丁方才一听加着急起来,“何大龙就是只恶虎,到哪里都会兴起风浪石白海知道,当初在汇通路拓宽拆迁的时候,连他都被搅和进来的何大龙给治得束手无策,这足以说明何大龙的能量足够大所以,如果现在让他杀进电影市场,早晚会是个祸患”

“我不是否定你养虎为患的观点,而是说不会让何大龙进入松阳电影市场的”丁方芳继续冷笑道,“这是天意,竟然犯在我手里,算他倒霉”

“哦对了,姐,你好像被潘宝山给整了,想报仇是不是?”丁方才道,“就应该这样,怎么着也得拿出点动作来,还点颜色给他看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丁方芳道,“没有好法子,不能轻举妄动”

“姐,我倒是觉得,趁着严吧记还在位,抓紧把潘宝山在松阳的人马给清理一下,让他失去根基,那样一来,他回松阳也就不会那么得劲了”丁方才道,“不得劲,办事就会不得力”

“别提清理潘宝山在松阳的势力那事了,这次他为什么对准我开炮?还不就是这个原因”丁方芳道,“严景标动了他原来的副秘吧长,所以他就通过拿捏我来给严景标提个醒”

“哦,这么说来就得悠着点了,他在松阳的人一时半会还不能拨动”丁方才道,“省得你这边啰嗦事多”

“我也这么想,什么时候跟严景标说说”丁方芳讲得有点唉声叹气,而且不由得自言自语似地冒了一句,“他潘宝山怎么就盯上我了,跟严景标有关系的人多着呢”

“那不很明显嘛,说明潘宝山认为你对严景标来说很重要呗”丁方才说完,歪了歪头道:“姐,不过我认为你不能这么软弱,就由着他潘宝山想拿捏就拿捏了?人善有人欺啊”

“现阶段是没法子的事,潘宝山是我的直接省级系统领导”丁方芳道,“所以有动作也要做在暗处,让他没话说就像鱼龙数码电影城的放映许可,找个理由卡住,他潘宝山不亲自跟我打招呼买我的账,就别想拿到电影放映许可证”

“也不一定,有些事做在明处反而好,只要狠一点就行,直接震慑”丁方才道,“那些我可以安排”

“算了你,好好赚你的钱不比什么都好?现在你那摊子事不小了,有娱乐还有餐饮,好好干大把大把地挣钱,别搞些过火的事,否则闹大了我也保不住你”丁方芳似乎已经没有了和丁方才交谈的耐心,她看了看时间,道:“没事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没了”丁方才一听马上转身就走,很干脆,跟自己的姐姐没有什么客套

丁方才走后,丁方芳就喊来局分管电影市场工作的副局长梁辛,要他留意一下最近是否有一个叫鱼龙数码电影城的放映许可申请

梁辛一听就明白丁方芳的意思,马上说电影放映许可事项是很复杂的,各项条件要求很高,想通过审核不是件容易的事梁辛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电影放映许可需要方方面面的材料,想找点问题用来设卡阻挠并不难

不过实际上,事情让梁辛有点犯愁,在他看到鱼龙数码电影城送来的材料后,便皱着眉头抓起了脑袋,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没办法,梁辛只好去找丁方芳,垂头耷脑地说鱼龙数码电影城准备得很充分,一时半会从材料上看不出问题丁方芳并不意外,她对此早有预料,何大龙那边应该会把一切手续都办齐备的

“没办法想了?”丁方芳问梁辛,带着自上而下的气势,很直接在松阳广电局,没有人不是丁方芳阵营的追随者,她的态度一向很傲

“文化局那边有关鱼龙电影城的影院布局规划要是不批,倒是个好办法”梁辛说,“把鱼龙电影城现有的选址给否定掉,一切就无从谈起”

“文化局那边我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晚了一步,他们已经批了”丁方芳道,“不过那边也有话,说我们广电局也可以就影院布局规划问题提出不同意见,形成吧面材料,那样文化局就可以当作依据来对已经作出的规划进行一定的修正,甚至可以收回一定时期内审批通过的布局许可”

“那不就容易了嘛,丁局”梁辛笑道,“整份材料很简单”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丁方芳道,“因为文化局的布局规划审批做得没有错,硬生生地做出修正,可能会落下什么把柄”

“丁局,很多事都是黑非黑,白非白的,不过就是个托辞罢了,张口就能来一个”梁辛道,“可以跟文化局说,从现阶段松阳的实情来看,老城区的电影院数量,现在已经达到了一个合理的水平,如果再上影院的话,极有可能引起恶性竞争,会导致松阳电影市场竞争秩序混乱,并不利于市民文化生活的丰富当然,在这同时我们也会提出相对应的合理意见,指出区迫切需要建影院”

“区的配套都还没跟上,到那里建影院不是朝外扔钱嘛”丁方芳道,“当然,几年后难说,但仅就目前来说,在运行收支上肯定是会亏损的”

“呵呵”梁辛笑了,“丁局,这不正好嘛,可以让鱼龙电影院死心呐”

“那也行,你去把事情办办”丁方芳道,“越快越好”

丁方芳如此发话,梁辛当然不敢耽误

很快,何大龙就收到了文化局的知会吧,说鱼龙数码电影院现有选址不获通过

这一下何大龙慌了,当然生气,选址不合适早说也可以,那就早点终止装修了,再选合适的地点就是可现在却折回头说不可以,投入那么多钱用来装修,岂不打了水漂?

不过现在的何大龙学会了不盲动,否则凭性子肯定直接窜到文化局去大闹一番何大龙先找了鱿鱼,把情况说了,请求指示

鱿鱼一听就知道是有人搞鬼

“有人盯上我们了,故意出难题呢”鱿鱼对何大龙道,“而且不用说,肯定是广电局,这不刚向他们提出放映许可申请,麻烦事就来了”

“哦,我明白了,肯定是丁方芳的故事,她是为了帮丁方才垄断电影市场,故意下绊子”何大龙道,“丁方才那个软货,没想到现在也硬朗起来了,想想当初他在富祥建设局当小科长的时候,见着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是后来当了副局长也还不硬气”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鱿鱼道,“关键是他姐姐丁方芳,以前丁方芳靠得是冯德锦,接触得还不是那么近,现在丁方芳靠上了严景标,而且贴得还很紧密丁方才呢,是水涨船高,当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也是”何大龙道,“不过我不怕他,当面照样指着他鼻子骂,甚至扇耳光”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鱿鱼道,“不该动粗的时候动粗,那不又鲁莽了嘛”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何大龙颇为无奈

该怎么办,鱿鱼一时也没法子,他向潘宝山汇报,说可能松阳广电局那边知道了鱼龙电影院的背景,丁方芳开始使绊子了

潘宝山听鱿鱼讲完,分析了一下,说丁方芳没有想歪点子让广电局直接卡放映许可审批,而是让文化局下手,说明她还是有所忌惮的既然这样事情也好办,他再下去一趟,给丁方芳稍微施加点压力,就能传导到文化局那边,从而让影院选址“肠梗塞”难题得以顺利解决

第四百零一章 不留情面

潘宝山再次以调研为由头前往松阳,这一回,除了带上盖茂,罗祥通也在队列,因为此行的目的是督查推进松阳市数字影院的建设工作,是办公室和影视管理处职责所在

罗祥通与丁方芳的关系还算可以,平常有事到松阳,不管是单独行动还是陪领导同行,总会事先甩个电话和丁方芳招呼一声,毕竟她是可以和万少泉搭上钩的人但是这一次,罗祥通选择了失声,他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潘宝山和丁方芳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这种时候沉默最好,有任务就落到头上就周旋执行,没有任务就当作是一次机会,下基层散散心

不过罗祥通能感觉得到,没有任务的几率很小,否则潘宝山不会带上他另外,他也探了一番,知道潘宝山没让办公室与松阳市委市政府方面联系,说明有单刀直入的架势,必定是有事要落实的

的确,潘宝山依旧采用直扑的方式,不要中间打顿的环节

调研组一大清早就从双临出发,十点半左右下了双松高,进入松阳市区按照潘宝山的吩咐,这时盖茂开始给松阳广电局打电话,说潘宝山局长来调研了,就数字影院建设工作进行督查和推进,赶紧准备一下

在丁方芳看来,这摆明了是搞突袭,搁在平时或是换了别人,她立马就跳了起来,但是今天,面对潘宝山,她憋了憋气坐住了,因为她有点发怵自从上次窜到省里去找过潘宝山,被他用“像个小孩子”一说给讥辱了之后,丁方芳就觉得在他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丁方芳想给严景标打个电话,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必要,因为她知道潘宝山此次前来想干什么,无非是为了鱼龙数码电影城的事而且,事事都向严景标请示怎么办,也不利于自己形象的树立丁方芳很清楚,要想继续朝上走,除了要牢牢抓住严景标的那根系子,还要表现出一定的能耐来,那是基础

但丁方芳还是给关放鸣去了个电话,希望他能过来,毕竟有个自己人在场,呼应一下还是会好很多

谁知关放鸣一听就皱起眉头,他可不想招惹潘宝山,上次陪同了一番已经有点自找难看了,怎么能不长经验?

“丁局,你怎么不早说呢”关放鸣一副慨叹的口气,“我这边整个上午都安排得满满的,实在抽不出身来啊”

“不是我不早说,是他潘宝山搞突击知道嘛”

“潘宝山对你搞突袭,那是很正常的”关放鸣道,“因为咱们和他是属于敌对两方的性质,就想着让对方难受呢,哪里还能给个提前量?”

“也是”丁方芳道,“也就巧了,潘宝山竟然当上了省局局长,正压着我头皮,否则我理他的皮毛”

“唉,丁局,这个时候就不要抱怨了,兵来将挡嘛,你就随便应付一下了事”关放鸣道,“你越是当回事,就越有麻烦事”

“其实潘宝山这次来松阳我知道为什么,他的手下有人想搞个数码电影院,被我给搅了”丁方芳道,“他这是来公报私仇了”

“哎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有几句话”关放鸣道,“你别因小失大啊,我知道你弟弟搞了两个数字影院,但要想垄断松阳电影市场是不可能的,让竞争者介入是发展趋势,潘宝山手下有人想吃着一口饭你就让人家吃呗,换了别人不也一样下嘴?”

“换作别人是可以,但我就是不想让潘宝山的人进来”丁方芳道,“要进也可以,他潘宝山必须跟我直接打招呼,买我的账才行”

丁方芳这话一出,电话那头的关放鸣顿时就撇起了嘴,让潘宝山买账?潘宝山连严景标的账都不买,还买你丁方芳的?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关放鸣嘀咕了起来

“关部长,信号不好?”丁方芳见关放鸣不答话,以为他没听清

“不是,我在想你该用什么理由给潘宝山添堵才合适”关放鸣这话也不假,既然丁方芳想卡人家一下,总得有正当的理由才对

“唉,说句实话,我心里也没底,反正会尽力顶住”丁方芳说着看了看时间,“既然你来不了也就不多说了,我这边多少得准备一下”

丁方芳说准备,其实就是找副局长梁辛,到时针对鱼龙数码电影城谈到影院规划布局方面的事,得让他去作答

这事丁方芳又没看准,梁辛是个胆小的人,平时在她面前抖抖呵呵惟命是从,那是很自然的,因为没有外力干扰可是现在有外力了,而且还很强势,省局的直接领导,梁辛便慌了神

不过梁辛又不敢对丁方芳说什么不是,只好答应下来

“怎么看你好像有点勉强?”丁方芳感觉到梁辛没有往常那么痛快

“丁局,我是觉得在影院建设规划布局上,对鱼龙数码影院的选址提出疑义,怕是站不住脚啊”梁辛说得有点痛心,因为他懊悔之前向丁方芳提了这么个议,如果早知道鱼龙影院跟潘宝山有关,就是把话憋成屁也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你别管站不站得住脚,就只管说出我们的意见,摆明我们的态度就行”丁方芳很恼火,手底下的人关键时刻顶不上去,那是决心不够

“行行,丁局,该说的还是要说的”梁辛听出了丁方芳的口气有点不对,赶紧表态,“我一定尽全力为松阳广电说话”

“嗯”丁方芳的气息缓了下来,“梁局长,其实你不用犹豫,不要有什么后怕,别忘了你是在松阳,不是在省城双临,你怕什么?”

“是是是,反正我是以丁局唯马首是瞻的”梁辛笑道,“你有命令我就执行”

话是这么说,但电话一打完,梁辛便把话机一摔骂了起来,骂丁方芳无能,除了床上功夫过硬,还有业务上也稍有两手,其他方面简直就不能提,尤其是在打造人际关系上,自高自大,根本就是一塌糊涂

骂归骂,但难题还要想法子解决,该怎么应对潘宝山?梁辛拧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发出一声长叹,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本身这事就是不合理的,想说成合理的有那么容易?而且面对的人还是潘宝山,哪里能来得半点糊弄的成分?

但是没办法,哪怕丢尽了脸面也得硬着头皮上,不管怎么说,对丁方芳那边总归是个交待

梁辛做好丢脸的准备是对的,潘宝山没有给他留任何面子在实地调研时,来到百源老城区北部,潘宝山说老城东部和西部偏南各有一个数字影院,北部这边是个盲区,应该尽快上一个

这个时候,丁方芳对梁辛一使眼色

“潘局长,百源老城区现在已经有两家比较大型的数字影院了”梁辛收到丁方芳的讯号,只好上前答话,“根据影院的上座率以及老城区的消费水平等各种因素来分析,目前来说有两家影院已经相对饱和”

“相对饱和?”潘宝山听后脸色一沉,“省里发文要求数字影院覆盖率的相关数据是多少?具体到城区面积和人口数,你来答一下”

“这个?”梁辛一下愣住了神,“这个我记得不是太清楚”

“记得不是太清楚?”潘宝山微一皱眉,“你是分管电影市场工作的,连这个起码的问题都不知道?”潘宝山说完停顿了一下,歪头看了看丁方芳,投去一个冷笑,尔后又回过头对梁辛继续道:“不知道也行,那就不要乱说你说目前百源老城区有两家影院已经相对饱和,到底有多少科学依据?现有两家影院的上座率,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是不是近一到两年内的长期综合平均数据?还有,消费水平问题,现在松阳市区居民的消费支出当中,详细的分类指标有没有分清?其中用于娱乐消费的占比到底是多少?”

一连串的发问,让本来就惊慌的梁辛彻底懵了,他下意识地朝丁方芳看看,以期寻求点支援,但丁方芳头一转丁方芳没法伸援手,潘宝山提的这几个问题,她不知道

“潘局长,区,区还是很需要的”梁辛求援无望,只好自己开脱,但是他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回答起来显得没有丝毫思路

“现在谈的是百源老城区,还没谈到区”潘宝山一点不留情面,说得梁辛满脸通红

“丁局长,这个问题是要重视起来的”盖茂说话了,算是打个圆场,否则场面太尴尬

潘宝山不管这些,能狠就狠点“只是局长重视有什么用?下面不重视能把工作推行得下去?”潘宝山继续发威,“当然,局长要是不重视,那问题严重”

“松阳广电在这方面一直还是比较重视的”丁方芳觉得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可能最近一两年的工作重点有所转移,把精力都投到三网融合上了,导致数字影院建设工作稍显滞后”

第四百零二章 有线收费

丁方芳这话是转面子的,一般情况下有点照顾,再简单说几句也就罢了.但是潘宝山不管那些,依旧认真到底。

“工作要抓全面,各方面协调共进才对,否则不就成了黑瞎子掰玉米?”潘宝山这话是相当重的,矛头直指丁方芳,但是还好,他没有给大家伙留下什么琢磨的间隙,几乎没有换气就接着对随来的罗祥通发话了,“罗处长,松阳百源老城区的数字影院建设工作,你要从现在就着手,作出一定的指导与配合,协同地方文化部门做好规划布局工作。尤其是针对百源老城区北部的影院申请方面,要做好相关引导工作,规范、合理地推进数字影院的建设普及。”

罗祥通虽然被潘宝山当众点将,但一点压力都没有,场面上一看便知,是没法子的事,谁也不能说什么。当然,他也考虑到了丁方芳,先是给她去了眼神,以示无奈,随后,就往梁辛面前走了两步,问道,“梁局长,百源老城区北部的影院申请情况,你该是知道的吧。”

“有,好像有一家,但在文化局那边审批时可能出了点问题。”梁辛已经开始冒汗了,这么冷的天实在是不容易,他抬手摸了摸额头,道:“问题就处在规划布局上。”

“广电局有义务配合文化部门做好电影市场的规划布局工作,在有必要的情况下,要向文化部门提出意见和建议。”潘宝山又开口了,对罗祥通道:“这事由你来负责,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做好扶持和引导工作。现在是十二月,离春节还有两个多月,如果有可能,就让申请单位在年前顺利开张,让老百姓春节期间多个好去处!”

潘宝山话说得很委婉,但却是不折不扣的硬任务。罗祥通当然能领会,当天他就没回去,留下来要把事情给理清。

这一下,给丁方芳逮着说话的机会了。晚间,坐到了酒桌上,丁方芳抱怨得要命,她告诉罗祥通,潘宝山这是假公济私,为自己人打通关系上影院谋取暴利,应该到省纪委告他一状。

罗祥通听后只是微微一笑,说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公事私事了,关键问题是要把潘宝山交待的问题给解决好,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呵呵。”丁方芳干笑了小声,“罗处,看来你们的潘局长还真是厉害啊,才过去没多长时间,个个都这么服贴了。”

“丁局,凡事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嘛。”罗祥通依旧面带微笑,对丁方芳的冷嘲并不在乎,“仅就百源区北部数码影院的规划布局问题,潘局长说的实在是事实,占理啊。你想想,这种情况下能不顺从?否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百分百的。”

此时,一旁的梁辛也嘟囔着个脸,对丁方芳道:“丁局,罗处讲得对,今天这事我们理亏了些,有点站不住脚。”

对梁辛,丁方芳其实很生气,怨他不争气,在潘宝山面前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如果抛开今天的事情不讲,对鱼龙数码电影城向我们申请放映许可的事,难道就真没一点办法了么?”

“这个,我再看看吧。”梁辛道,“我再努努力,总归会有所收获。”

“那你抓紧。”丁方芳道,“反正他们报过来的材料也有,这几天你别的不要干了,就好好研究研究。”

“行。”梁辛一点头,道:“那文化局那边规划布局的事……”

“那个就不要你管了。”丁方芳道,“反正是没法阻挡的,就由我跟罗处去协调处理。”

“好的,好的。”梁辛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话说到这里就不再深谈了,丁方芳只想给罗祥通一些暗示,点到为止就行。

罗祥通是明白的,他知道跟丁方芳的关系还没到真的敞开来谈的程度,双方有些话自然不能说得太露骨。

不过总体上很好,因为事情可以顺利地办下去,丁方芳已经不再规划布局上影响文化局设卡了。

第二天下午,罗祥通回到了双临,首先向潘宝山汇报,说松阳广电局的态度还可以,问题马上就会得到妥善解决。

果然,几天后何大龙再一次接到了文化局的通知,说经过再次论证,鱼龙数码电影城的选址申请是符合条件的。

鱿鱼把消息告诉了潘宝山,潘宝山并没有过多地高兴,他对鱿鱼讲,丁方芳是不会死心的,这么痛快地放开规划布局上的掐手,下一步肯定还会有动作,要作好应对的准备。

说到应对,潘宝山自己到需要面对了,省发改委要来局里就有线电视收费管理工作进行调研。

有线电视收费标准,是发改委与广电局以及财政厅三家共同参与制订的,具体负责实施的是广电局,发改委与财政厅有监督的权力,一旦发现问题可以及时指出。

这个消息一传来,潘宝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丁方芳又在严景标面前叽歪了,之后严景标又跟万少泉嘀咕,最后传输到省发改委,想就工作上的不足来给他难堪。

潘宝山分析得没错,上次他到松阳广电局调研后,丁方芳一时服软,但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最后还是忍不住跑去找了严景标。一番卖力的奉献之后,很委屈地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番。

心满意足之后的严景标很好说话,摸捏着丁方芳的头发让她不要生气,他想办法给潘宝山点颜色看看就是。严景标做到了,他找了万少泉,说潘宝山到广电局也有段时间了,得找个茬子给他摆个脸色,不能让他太得意,否则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万少泉琢磨着也是,但在切入点上有一定难度,虽然潘宝山到广电局已有些时日,但很大一部分工作从前展到后续,并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强加在他头上并不妥。要选点的话,只有选那些能立竿见影的工作。

这方面的问题,多是跟收费有关。万少泉便问万军,发改委那边能不能在广电局的各项收费问题上做点文章。万军一听说当然可以,发改委管得就是这事,不但在定价上起指导作用,在具体的实施中也有督促的功能。

父子俩就这么一琢磨,万军就挑头到广电局找潘宝山了。

潘宝山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对万军的了解让他无所惧,在他眼中,万军就是猪八戒的脊梁,无能之辈,除了搞点阴谋诡计玩点花子整人,实在也找不出什么能耐了。

见面的时候,潘宝山摆出了老同学久未谋面的亲热劲。在这方面,万军也是把好手,他握住潘宝山的手摇来晃去,嘘长问短,热情得不得了。

“我是早就听说你到这里来了,但一直忙着,没早点来看你。”万军谈笑风生,“不过既然是老同学,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能做到顺其自然就行。”

“那是当然的。”潘宝山笑道,“其实说到这件事,我也应该去找你的,但是现实条件不允许,我这刚到新岗位,很多东西都是从头开始,一直在恶补呢,否则工作真没法开展,所以自由的时间都给占用了,就没能顾及到在双临这边的同学和朋友了,一个都没找。只是在宣传部那边碰到了郁小荷,她是办公室主任。”

提到郁小荷,万军脸色瞬间有了一丝不快,不过一闪而过,马上就转到了此行的正题,“嗯,说到工作,那可绝对不是小事。今天我来看你们局的有线电视收费工作开展情况,就是抱着对老同学认真负责的态度来的,当然了,更是抱着对全省老百姓认真负责的态度,否则没法扪心自问啊。”

“你说得对!”潘宝山用力地一点头,“在其位不谋其职,放着本职工作不干,专门玩小动作不干正事的人,现在为数不少啊。”

“所以嘛,该提醒的时候还是要提醒的。”万军笑了起来,不经意间就把刀锋挥向了潘宝山。

“哟,万主任这么一说,倒是让我倍感压力。”潘宝山并不装聋作哑,呵地一笑,道:“不知你亲自前来,想给我提什么醒?”

“嗳,这话你就说得差一些了。”万军道,“这次过来,我看是带着双重身份的,既有同学上关系,更是工作上的关系。”

“这么说就不妥了吧。”潘宝山立刻回应,“说同学,讲的是私人关系,说工作,讲的是公事公办,二者不能随意掺合在一起,否则容易出问题的。我看这样,工作上的事,我让局里对口的领导陪你深谈。”

“老同学,你这是看不起我了是吧。”万军笑了笑,“论级别你比我高一级,自然也是用不着陪我的嘛。”

“嚯,你这话真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本意是要公私分明,否则会让小人拿住话柄说话的。”潘宝山笑了起来,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全程陪同,对工作上存在的问题,你也不要留什么情面,直接指出来。”

“那是自然。”万军的目的就是如此,让潘宝山在场,适时给他来了难看。

潘宝山心中有数,一琢磨,便让盖茂通知辛安雪到场,因为规费方面的工作由她分管。

辛安雪接到通知后还有点不平静,这将是她第一次与潘宝山近距离接触。

第四百零三章 逆转

潘宝山到广电局直至现在,还没有召开过局领导班子会议,也没有与领导班子成员私下碰头议过任何事除了盖茂,因为他是办公室主任,有联络、接触多是不可避免的

局中层干部,潘宝山接触得倒不少,各个处室的正副职干部都已经很熟了,甚至部门的普通工作人员见了面也能喊出名字来

暗地里,辛安雪说潘宝山这是在打群众基础,想把领导班子其他成员给架空,而且故意在韦国生、仲有合、向明以及彭春栋面前暗示不过响应的只有向明,会跟她就此事聊上一番,还貌似义愤填膺,至于其他人,则无任何反应

没有反应不代表没有想法,只不过不想暴露而已尤其是韦国生,他一直想把潘宝山给摸透,而且刚好有盖茂方面的渠道,有很多了解的机会盖茂对韦国生几乎是没有隐瞒的,每次同潘宝山出去,回来后都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韦国生

韦国生经过几次分析得出了一点确切的结论,潘宝山起码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至于才智方面,他不敢下定论,因为潘宝山的有些做法虽然看上去很合理,但同时也显得很直白,不带一点掩饰就像第一次到松阳调研时的安排,把丁方芳给通报批评了,整个事情虽然很顺,但目的太明显,让人看起来手段不够高深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是大智若愚的做法,倒让人佩服总之,韦国生对潘宝山有点讳莫如深,不知道他的水到底有多深

辛安雪也有同样的感觉,其实最着急和潘宝山接触、了解的人就是她,因为她想一定程度上左右潘宝山的工作决策,就像影响前任局长一样,所以,必须把潘宝山的性格、行事方式以及喜好憎恶给掌握清楚了,以便对症下药找法子但是,她一直没有得到机会,潘宝山不开党组会议,也不分别把各自叫到面前交流,就这么一直搁着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也不会朝前凑,那样显得姿态太低可在这同时,心急是实实在在的,而且越急越坐不住,越坐不住就越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她对潘宝山也就有了一点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所以,辛安雪现在接到通知,说潘宝山要她一起陪省发改委调研小组,陡然间心里还有点不平静不过再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正常的接待活动而已,刚好,还可以通过接触来对潘宝山了解一番

很快,辛安雪就到了会议室,潘宝山和万军正在闲聊

“哟,潘局和万主任聊得这么消闲?”辛安雪故意把腔调拖得带着点调侃味,以示姿态之高

万军是认识辛安雪的,因为受万少泉的影响,对她还有一定的敬重一定程度上讲,她还算是长辈

“辛吧记来了”万军站起身来,面带微笑,“不知道我跟潘局长还是同学,见了面当然不一样,要说的话多着呢”

“哦,你们还是同学?”辛安雪的表情稍微有点夸张,“大学同学?”

“省委党校的”万军道,“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同学情谊一点都不浅”

“那是”辛安雪笑道,“只要是坐过同一间教室的,哪怕只有一堂课,但只要有那份心,就是一辈子的好同学”

辛安雪和万军两人就这样笑谈着,把潘宝山闪在一边潘宝山知道他们的用意,无非是做个腔势而已当即,潘宝山点了支烟,非常从容地向后推开椅子,起身向外走

“唉,潘局,你有事?”辛安雪见潘宝山要离开忙问了起来,口气不是以下对上的关心,而是以上对下的查问

“对”潘宝山点点头,“要不要一起来?”

辛安雪没想到潘宝山会如此突兀地抛过来一个反问,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哦,我还是不去了,暂先陪陪万主任”

“你陪万主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是要全程的,万主任什么时候走,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潘宝山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立定脚步,偏着身子歪着头,一副漠然的样子,“万主任是来审查我省有线电视收费情况的,你具体分管那块工作,不由你来陪同汇报怎么能行”

潘宝山说完一甩头走了,辛安雪脸上笑容变得很僵硬

“辛吧记,你坐啊”万军说着坐靠到椅子上,笑了笑,道:“我看潘局长对我这个老同学好像很不欢迎呐,瞧上去有点情绪”此时,会议室里有不少人,万军有意要在潘宝山不在的场合作弄他一番,说完又继续对辛安雪道:“辛吧记,潘局长向来如此?”

“不知道”辛安雪道,“潘局自从来到广电局,还从没跟我们领导班子成员座谈过,不知道他整天都干些什么,无从得知他的状态,不晓得他有什么思路”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和做法”万军点着头,也摆起了样子,好像比潘宝山多有资格,“不过不管怎样,要把本职工作做好,如果一味地追求与众不同,张扬个性,那就是旁逸斜出了”

“应该不会”辛安雪已经调整好的状态,笑容又自然而傲气起来,她挺起了脖子,笑道:“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理解,毕竟年轻人的成长是需要锻炼的”

辛安雪和万军的谈话,让大家伙颇感诧异,这哪里像是陪同座谈的工作状态?简直就是私底下背后议论人的聊谈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的不怕事大,领导把勾心斗角放到了桌面上,情节会精彩,就看潘宝山来了之后,会不会出现**

潘宝山进来了,一副全身心畅快至极的神态,悠然地甩着湿漉漉的手

众人一下把目光投向了辛安雪

辛安雪也迅即意识到,刚才被潘宝山不轻不重地戏谑了一下,他刚刚明显是去厕所的,可竟然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

“你们谈得还可以”潘宝山大咧咧地走到座位上坐下来,探身拉了两张抽纸拍了拍手,一揉,按到烟灰缸里,对辛安雪道:“辛局长,汇报到什么地方了?”

“汇报什么?”辛安雪并不接招,“我跟万主任在闲聊等你回来,你是一把手局长,不在场怎么能行”

“哦,那就开始”潘宝山歪头看看万军,“万主任,我省有线电视收费的情况不知道你掌握多少,但我们辛局长是具体分管的业务领导,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说完,潘宝山又对辛安雪笑道,“辛局长,你可别被万主任问住,毕竟你是对口的具体负责领导,否则你在这位置可能会让人不敢恭维”

潘宝山这么说分量很重,不过他是轻笑着的,似真非真似假非假,很难让人把握好一个回应的态度,所以,辛安雪和万军也不好反驳什么,否则敌对的态势就太明火执仗了,场面上说不过去

如此一来,潘宝山就把矛头引向了辛安雪,万军自然不好发难,便笑了笑,“其实收费情况很简单,无非就是违规和不违规两种可能,这在具体的执行当中又要有所区别对待,个别地方、不同时期,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情况”

“所以监管就显得特别的重要”辛安雪道,“潘局刚来局里时间不长,对这块工作可能还没关心上”辛安雪想把刺球挡回给潘宝山

“关心?”潘宝山似乎早有准备,冷笑一声道:“辛局长你是说我该事事亲躬,如果是这样,那还要你们这些副手干什么?抄近了说,在某些方面,我所要关心的只是你们工作开展的情况”

潘宝山陡然间态度冰化,让辛安雪一下愣住,她没想到潘宝山竟然这么凶猛,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面子,要知道,起码在广电局来说,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后台是段高航,没有人不会不给她面子

万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话,本来到广电局是想给潘宝山找点麻烦的,没想到还让他威风了一把

“近一段时间来,局领导班子几个人所分管的工作我每天都留意,我就发现有个别人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潘宝山此时已然把万军撇在了一边,对一旁的盖茂道,“盖主任,你现在联系一下,看看韦局长和仲局长他们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赶过来开个小会还有,各处室的正职负责人也要参加”

盖茂立马起身,拿着手机疾步走出会议室外开始联系

五分钟后,韦国生、仲有合、向明就来到了会议室,只有彭春栋缺席,他下一线去了,不在双临处室的正职负责人,也几乎都来齐了

“今天,就利用万主任来局里调研的机会,顺便开个局中层干部会,就年底冲刺各项工作目标进行动员和部署”潘宝山已经进入状态,显示出了不容置喙的强势

万军坐在一旁真是难受到了家,潘宝山这么一招呼,他算个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道就会这么不尴不尬地被晾着?

第四百零四章 搬石头砸脚

没错,潘宝山就是要晾一晾万军,怎么着也得给他来个下马威,省得以后动不动就翘着尾巴来摆谱,所以必须得采取点措施来给他个教训

“现在是十二月多少了?”潘宝山把局党组成员每个人都认真地盯了两眼,道:“没有几天就跨过下一年了,各处室、各班子成员要按照今年排定的工作计划比照一下,看各项工作都完成到了什么程度,能不能不折不扣地完成?当然,我才来局里时间不长,对于你们今年工作上的安排和推进有些话说不上,那我就少说甚至是不说,但是,对于即将到来的的一年,我会一招不让在这里我提前打个招呼,元旦节过后,我要看到各处室、各班子成员在分管工作上的举措和计划”

“潘局长,看来今天我来得很不合适”万军不想当闷头鸭子,那这会让自己尴尬,“你们局中层以上干部开会,我不方便在场”

“哦,你看,我这一激动,怎么把你给撇一边呢”潘宝山做出恍然状,拿出支烟丢给万军,“来来,先抽支烟,等下我让盖主任先请你到小会议室坐坐,这边的会很快就结束,马上就去陪你”

万军脸色阴沉,不过在离开座位时还是挤出了一丝很难看的微笑,“那就不用了潘局长,你安心开你的会”

“万主任要走,我送一下”辛安雪也有点坐不住,刚才还和万军一唱一和调侃取笑潘宝山,没想到这一会儿完全被逆转,会议室里这么多人呢,面子哪能挂得住?

辛安雪送万军出去,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走万军说留下来也没法继续了,他的本意不是真的要调研收费情况,只是想给潘宝山找点茬,现在看来行不通辛安雪拧着嘴寻思了一阵,说这么离开面子不好看,好像是被潘宝山赶走了一样

辛安雪这么说,万军也很无奈,他轻叹一声问道:“潘宝山来广电局上手的项目有哪些?”

“三网融合”辛安雪道,“这方面的工作他上手较快,关注度也高,应该是他的工作重点”

“那我就再关注关注,从三网融合的工作上下手”万军道,“你看到没,潘宝山是个滑头,善打太极,凡事避重就轻,要想拿捏他必须找准方向和落脚点”

“也好”辛安雪点点头,她并不想跟万军多说什么,很多话,她都是直接向段高航说的

把万军送走后,辛安雪回到了会议室,潘宝山正回谈到有线电视收费的情况

“收费不管多少,但事关民生,必须做到最好”潘宝山全然无视辛安雪的到来,只顾讲自己的,“这次省发改委来人,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要采取有力措施加强管理,全面梳理涉及各地有线电视服务的收费项目,对不合理的要坚决予以取消,对违规收费的要严肃处理”

“具体落实到哪几个方面呢?”辛安雪坐下来后问,她想试试潘宝山大话套话之下有没有实货

“要说具体到哪些方面,不是很浅白嘛?”潘宝山似乎对辛安雪的问话很纳闷,“有线电视用户申请办理开通、移机、停机、复机、过户等手续的多个收费项目,有的已经调整,有的已经取消,但各地执行的情况参差不齐,违规的地方肯定不少”

辛安雪一听潘宝山说得还很细,并不是个门外汉,知道自己又冒失了,忙低下头来伸手理了理笔记本

“辛局长,难道这些你不懂?”潘宝山是不会轻易收手的,对辛安雪的如此冒犯,来不得温和

“那些当然知道”辛安雪并不服输

“知道了还问?”潘宝山提高了声调,“你是看我刚来不久,想考考我?”

“我可没那个意思”辛安雪的嘴向来很硬

“好,没那个意思就好”潘宝山哼了一声,道:“广电收费方面的工作是你分管的,就有线电视收费这一项,你认为不合理的收费还有哪些方面,或者说违规收费的还有哪些?”

“不按规定执行到位的就是不合理的,程度严重的就是违规的”辛安雪是学文出身,“万金油”的话会说

“规定是在纸上,还是在你脑子里?”潘宝山又问

“用的时候就在脑子里,不用的时候就在纸上”辛安雪总有答词

潘宝山发出一声轻笑,盯了几眼辛安雪,看得她面色发虚不过潘宝山没有再追问下去,做事也要适可而止,面子多少是要给的,不能让她下不了台

“散会”潘宝山很果断、很突然地结束了会议,尔后径自稳步离去

会议室没有像以前那样,一散会就乱哄哄一片此刻,没有人多说话,都看着领导班子成员的脸,揣摩着他们的心思

韦国生不动声色,他对盖茂使了个眼色盖茂当然能领会,很快就去了韦国生办公室

“这个潘宝山,还真不一般”韦国生道,“以前你说他看上去温和,但实际上很强势,还很犀利,我没有当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是”

“今天潘局是给辛安雪面子了,否则会当场给她个大难看”盖茂道,“由此看来,他做事也是有分寸的”

“不只有分寸,还有谋略”韦国生道,“万副省长的儿子万军,不就给他玩跑了嘛”

“根据我的观察,潘局大多数时间都是三思之后才言行的”盖茂道,“很缜密”

“潘宝山是个可以与之相较的人,与他为伍绝对不会吃亏”韦国生道,“我觉得适当时候,可以向他表明点立场,刚好也可倚重用来对付辛安雪,好几年了,那个有点愚蠢却又走了点好运的女人真是太嚣张,也该有人收拾收拾她了”

“韦局,向潘宝山靠近得讲究方式,不能让他感觉到是硬贴,那样不容易得真心,起码他会有所防范,会担心我们的意图何在”盖茂很高兴韦国生有如此态度,恰好合他心意

“不但要讲究方式,要讲究时机”韦国生道,“时机是需要等待的,不着急不过你跟他接触比较多,倒是可以主动一点”

盖茂暗自一笑,其实他早就主动了,只不过投不上路子,并没有引起潘宝山的注意不过他相信,随着对潘宝山的加了解和进一步接触,肯定能寻到机会,因为事情是双方面的,潘宝山也需要有人能忠守在身边

这话不假,潘宝山也一直在观察谁合适团结在周围

在领导班子成员当中,潘宝山发觉没有合适的,辛安雪和向明是不用考虑的,死对头如果从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一角度来看,韦国生和盖茂应该是团结的方向但是,潘宝山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韦国生的城府太深,凡事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是左右上下来回盘算,跟那样的人打交道需要提防,有点累

至于盖茂,潘宝山觉得还可以,从几次下去调研的陪同情况来看,虽不是什么大忠大义之人,但方方面面都能说得过去,只要给他一定的信任度和重视,他也能鼎力相报不过唯一不太妥当的地方是,他是韦国生的人,有时牵扯多了会有理不清的头绪

仲有合与彭春栋两人,潘宝山觉得也不太合适,两人做中立派的时间太长,已经学会了推挡卸力的功夫,而且还相当娴熟,或者干脆说他们就是明哲保身派的杰出代表,关键时刻想让他们顶上去,很难所以,他们两人只能当作一般的团结对象,作平时壮大队伍势力之用

在中层干部当中,潘宝山也没发现谁很合适,反正见了面个个都很恭谨但是有两个人是比较引人注意的,一个是罗祥通,一个是苏连胜

对罗祥通,潘宝山也不放心,此人为人太过圆滑,掌控驾驭起来难度较大但在这同时,罗祥通对他表示出的热情和忠诚度又很高,让他没法回避所以,潘宝山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有一定的回应,让罗祥通感到他的接纳态度,至于到底要不要把他放在身边,下一步再说

对苏连胜,潘宝山感觉还比较满意苏连胜不是很有能力,但办事认真负责,而且稍显耿直这样的人,一旦能拉拢到身边,绝对是能忠主的潘宝山决定要适时出手,向苏连胜投出橄榄枝

对苏连胜示好,重用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为了蒋春雨的提拔

在潘宝山眼中,蒋春雨就是纯粹的自己人,但现阶段还不好把她带在身边或者吩咐事情给她,除了性别方面有所注意,还有职位的问题蒋春雨现在仅仅是部门副职,在接待或调研时带出去,级别有点小低所以,把苏连胜早点从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拔出来,蒋春雨也就能顺理成章由副处升为正处了

不过,与此同时还要注意摆布好罗祥通,必须得让他感到平衡,否则拨动了苏连胜,让罗祥通有了失落感,可能还会得不偿失当然,这些事要等到年后再说,刚上任,忌讳在人事方面动手,会招嫌话

这段时间,还是要稳得住,当然,强势出击也必不可少,就像眼前万军傻不啦叽地来调研有线电视收费问题,并不是工作的程序,而是明显带有一定的情绪化而这情绪的根源,就是松阳方面那股不安分的势力

其实,潘宝山自打来到双临,开始还琢磨着给严景标找找茬,让他们一伙不得安宁,毕竟在松阳那会是受他们排挤的,但后来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能过去就过去了,各自忙活各自收获也很好但是没想到严景标却还那么执拗,竟然把已经贬职的曹建兴又给朝下拨溜了一通,说明他是敌心不死,因此,潘宝山果断选择通过丁方芳来回应

可是没想到,丁方芳依仗着严景标似乎还很有弹力,随后竟然在鱼龙数码电影城一事上做手脚,被压下去之后又心有不服,又想着办法欲还以颜色,最后竟然把万军给搅和过来了好在是万军多有虚张声势的能耐,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了但是,潘宝山觉得自己毕竟是又接了一招,不能就这么罢了,还得打回去,而且要比之前直接、有力,让丁方芳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潘宝山稍一琢磨,把盖茂叫了过来,让办公室与松阳市两办联系,他要到松阳视察

第四百零五章 幼稚的冲突

此次前往松阳潘宝山很高调,他想看看严景标的态度,严景标是很意外的,他铁定认为潘宝山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为什么事来松阳,都不会跟他打招呼,而且前两次他来松阳调研已经印证,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大转弯,竟然两办都通知到了。

严景标问姚钢是否参加陪同,因为以潘宝山的级别,如果没有私下的要好关系或深厚背景,按正常接待规格不需要党政两把手都出面,出来一个就行。

姚钢的态度比较强硬,他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陪潘宝山,有事忙抽不开身或者是出差在外,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了,这一点,其实严景标开始也这么想,但他觉得潘宝山方面主动招呼了,总不能装聋作哑,那样是可以显示出一定的高姿态,但同时也有点退缩躲避不敢正视的嫌疑。

“不出面就是不应招,是无视还是胆怯。”严景标道,“事情到了潘宝山嘴里,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没准还给他拿来奚落取笑一番!”

“所以就找个借口嘛。”姚钢道,“索性就说出差未回,省得啰嗦!”

“也行。”严景标道,“但总得安排人陪一下,对潘宝山不给礼,但也不能失理!”

“让冯德锦去就是,怎么说也是自己人,有事也能照顾着点。”姚钢道,“这次不知道潘宝山又要整什么骚幺蛾子,通知里也不说清楚,只说是就广电工作进行视察,弄不好早已瞄准了靶子,揪住一点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大方向是不用猜的,肯定是不怀好意。”严景标说这话心里是透亮的,无非是一来一往的事,他刚找万少泉要给潘宝山点颜色看看,马上潘宝山就过来释压了,不过严景标觉得无所谓,再怎么着也就是批丁方芳一通,说到底也就是小打小闹而已,无足轻重。

可让严景标没想到的是,出面陪同的冯德锦竟然一时不知道天高地厚,跟潘宝山摆谱叫板起来,惹祸上身。

潘宝山来松阳肯定是有准备的,事前他已经让鱿鱼做足了前期工作,对松阳有线电视收费所涉及的情况进行了摸底,尤其是针对特殊人群的费用优惠问题,作了重点了解,可以说,没到松阳,情况已经了然于胸,所以,潘宝山到松阳也不提出搞什么实地察看,直接以座谈汇报的方式听取工作汇报。

座谈会上,丁方芳一点都不谦虚,逮着工作成效一顿猛吹,一个人捧着汇报材料读了足足有四十分钟,潘宝山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因为通知视察的由头就是听取工作情况汇报,让她唱够高调。

不过轮到潘宝山说话时,就有小插曲了。

“刚才丁局长讲了很多,但非常片面,一句话概括就是报喜不报忧。”潘宝山出口惊人,语气虽平和,但态度之强硬陡然显现,“工作有成绩,也有不足,我们在阶段性回顾的时候,除了对所取得的成绩进行经验性总结外,更要对存在的不足进行剖析、思考,寻求整改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促进工作的全面进步,仅仅是我知道的,也是接到反映比较多的,就是松阳广电方面存在截取特殊人群使用有线电视费用优惠的问题!”

丁方芳听了一怔,心里直打鼓,但面上却非常镇静,而且还急于申辩,“省物价局和广电局联合发出通知,在有线电视基本收视维护费征收标准上,由地方总工会认定的特困户、民政局认定的农村五保户、农村家庭年人均收入低于国家确定的绝对贫困线以下的贫困户、低保户,还有城市中领取最低生活保障金的居民以及领取国家定期抚恤补助金的优抚对象等低收入用户,要实行收费减免,每月收费不高于六块钱,还有在有线电视初装费费上,由统一收费三百七十元降到一百元,这些我们松阳都执行了!”

“执行是执行了,但有没有到位。”潘宝山紧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针对特殊群体每月收费不高于六块钱的减免你们是做到了,但在初装费上却还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丁方芳听到这里气势一弱,声音降了一个调子,道:“个别情况可能存在,在具体的操作中难免有疏漏,毕竟特殊群体的人数还是不少的!”

“我说的情况不是个别,而是比较普遍存在的。”潘宝山不留一点情面,“如果现在把松阳市总工会、民政局提供的特困户、贫困户、低保户等名单拿过来,你丁方芳敢不敢和我挨家挨户搞个调查核实!”

丁方芳知道不能再硬顶下去了,挪晃了身子,道:“如果不是个别情况,可能是监管不够,造成具体负责实施的部门自由裁量度过大,进而导致失职、渎职的行为发生,对此,下一步我们会高度重视,会针对存在的问题进行彻底整改!”

“先前为什么不重视,是不知情还是有意为之。”潘宝山步步紧逼。

“不知情。”丁方芳很肯定地回答。

“不知情。”潘宝山显然不认同丁方芳的说法,“如果说是个别情况,不知情也倒有情可原,可现在是普遍存在,这种情况还不知情,真不知道你们广电局的工作是如何开展的!”

丁方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羞恼得很,却也发作不得。

此时,一直陪坐在会议桌上的冯德锦开口了,他搓了搓鼻子咳嗽了一声,不阴不阳地对潘宝山说道:“潘局长,很多工作,包括广电工作,都是繁杂的,有时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有点疏忽也算正常,我们党的伟大的事业,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嘛,也难免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总的来说瑕不掩瑜,看问题要看本职,看本质要看主流,就拿我市广电工作大局来说,成绩还是很突出的!”

“冯秘长,要说广电方面的工作,虽然我到广电系统不久,但我相信,在业务上还是要比你更清楚一些。”潘宝山听了冯德锦的话露出不屑的一笑,“就松阳的广电工作,我还真看不出什么突出的成绩来!”

对话进行到这里,会议室里的人都很诧异,不管是省、市陪同的人员,还是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他们都没见过如此场面,眼前的冲突有些幼稚和极端情绪化,全然不像是如此规格的座谈,然而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且双方似乎还乐此不疲。

冯德锦在听到潘宝山带有讥笑的否定后,一时变得稍有些失控,他点着桌子说,“就松阳的广电工作,万副省长曾调研过,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说工作有新思路,落实有新举措,成果有新成效,而且还特地点出了在扶持项目和惠民项目上取得了值得肯定的成绩!”

潘宝山听了嘴一歪,他本想说那是领导体察不严,被下面报喜不报忧的不负责任的工作方式给迷惑了,但稍一琢磨不妥,于是便换了个话题方向,“那截留特殊人群优惠费用是怎么回事,不在考察范围之内!”

“短期的、个别的非正常现象,有不可预见性,很现实地说,并不是绝对不允许,关键是态度要摆正。”冯德锦的回答有点躲闪。

潘宝山马上接话,“截留特殊人群优惠费用一事,绝不是短期的、个别的现象,而且,松阳广电局在此事上的态度也并未摆正!”

“刚才丁局长说了,会以高度负责的态度,针对存在的问题进行彻底整改,难道这还不算摆正态度。”前一半问话冯德锦不好回答,他抓住后半句就态度说事,并且引申开来,“态度问题,一定程度上说也可以归结到情感问题上,人都是有感情的,故土情结便是其中之一,任何人,从松阳走出去,怎么能把松阳给忘了,忘了也可以,但总不能忘恩负义,返过头来削减脑袋故意找事添麻烦,这不活脱脱是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就骂娘嘛!”

潘宝山一听连连摇头,道:“冯秘长,你这几句话思维有点混乱,但大概的意思我是听明白了,你是说我对松阳无情无义、太苛刻,有意要来找茬添乱子,给松阳脸上抹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相反,正因为我对松阳始终怀有一颗热忱的心,总期盼着她的各行各业能兴兴盛盛、红红火火、健健康康地发展着,所以才时刻不忘从本职工作入手,尽自己所能,来对松阳产生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可是没想到,这在你眼里竟然成了找茬添乱子,冯秘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当然,也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你!”

座谈会进行到如此程度,冯德锦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推开椅子,起身离去,“这样的座谈我没时间奉陪!”

冯德锦离去,潘宝山自然也不会再坐下去,简单说了几句也拂袖而去,只留下丁方芳张大嘴巴愣在那里,稍后,丁方芳才回过神来,忙追了出去,但潘宝山已不见了身影。

丁方芳又慌乱了,忙打电话给冯德锦,说他不该那么愤然离去,现在事情不好办了,冯德锦全然不在乎,说他潘宝山还能怎么着你。

冯德锦话讲得也对,现在,潘宝山已经不打算把注意力继续放到丁方芳身上了,冯德锦的出现,勾起了他对过往的太多回忆,这个人,是需要好好对付一番的,

第四百零六章 转到富祥

对付冯德锦,潘宝山觉得不能像对待丁方芳那样轻描淡写,如同挠痒痒一般,只是为了用于刺激严景标对冯德锦则不同,是扎扎实实要直接作用于他的,所以需要势大力沉,最好是一击倒地

潘宝山之所以决定对冯德锦下手如此之重,是因为在他看来冯德锦就是一条无可救药的坏蛆,留着就是祸害

事情需要好好设计一下,争取一举成功,否则一个疏忽大意,就会被冯德锦反手猛烈还击要把事情做好,就不能急躁,因此,潘宝山倒也不是太着急

眼下,既然回到松阳,就要回家看看,潘宝山做不到过家门而不入,人这一生不只是工作,也不只是生活,两者要兼顾

潘宝山让盖茂吃过午饭先回去,他次日再动身盖茂看看时间还早,说他现在就回去,赶到中午就在高服务区吃点就行潘宝山稍微犹豫了下,说没什么事用不着急赶,还是吃过午饭再走

“盖主任,不过我中午不在松阳,要回富祥家里看看,所以只好找个人陪你了”潘宝山笑道,“虽然我是松阳人,不管怎样,你过来了我就应当招待好你,但咱们之间用不着讲什么客套,所以呢,你也就别讲究什么陪同的级别了”

“潘局,我当然不会有那些讲究的,不过你也真是太客气了,实在是用不着麻烦的”盖茂有点不好意思

“不麻烦”潘宝山笑了笑,打了个电话给曹建兴,让他过来了一下

曹建兴很快就赶到,潘宝山把盖茂介绍认识后,把事情说了,而且还找了个机会暗示曹建兴,要他把盖茂带到阳光矿泉会馆去用餐,至于饭后的节目方面看着办,根据盖茂的需求安排

安顿好盖茂,潘宝山便回富祥

路上,潘宝山睡了一觉,快到富祥的时候醒来,给鱿鱼去了个电话,问鱼龙数码电影城的事文化局那边还有没有卡鱿鱼说已经放行了,现在就等着去广电局办放映证

“老板,我估计放映证不会顺利”鱿鱼道,“丁方芳那边是不会轻易点头的”

“材料齐备,如果她丁方芳不放行,你就让何大龙直接向省局投诉,到时一个反压就能解决”潘宝山道,“反正有情况就及时跟我联系”

“好的老板”鱿鱼道,“我现在正关注丁方才,那个家伙在松阳是越来越猖狂了,我们影院的建立,对他应该是个冲击,得防着他搞什么动作”

“嗯,这事得以预防为主,因为他有管康罩着”潘宝山道,“不过只是提防也不是办法,总有疏漏啊”

“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鱿鱼道,“不过也不用太惧他,毕竟公安方面我们也是有一定基础的,有事情发生总也有些办法”

“只能是边走边看了,目前主要的是先让影院开张起来”潘宝山道,“还有,今天我到松阳广电局来,碰到了冯德锦,他那个人是留不得了,下一步我要想想办法,把矛头对准他,如果你们这边有什么发现,跟我说一声”

“没问题”鱿鱼道,“冯德锦自从当上市委秘长后嚣张得不得了,自狂自大这样,我跟自来、大炮还有三奎他们说说,都留意着点,抓抓他的尾巴”

“嗯,不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冯德锦现在虽然狂妄自大,小节不拘,但在大事上应该还是清醒的,不会轻易留下什么把柄,甚至会小心”潘宝山道,“所以对付他的主要方向,还是要放到以前”

“以前?”鱿鱼顿了下,道:“是他在富祥当县委记的时候?”

“是”潘宝山道,“他在富祥那会可是有不少事的,随便掀出一个来他可能就没法承受”

“翻陈旧老事要找以前的关系人,那个应该也不难”鱿鱼道,“我们几个马上发动各自的关系,去打听冯德锦以前在富祥插手的事情”

“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潘宝山道,“我得先做点铺垫,到富祥转一圈,看那边对冯德锦经手的事捂得是不是还很严实,如果还没松开就先按兵不动”

潘宝山看看时间也还不算晚,刚好也快到富祥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高厚松,说要到富祥看看,马上就到

高厚松正在开会研究招商引资的事,接到潘宝山的电话后马上就中止了会议,带着一帮人到高入口迎接

“潘局长,你来富祥还亲自给我打电话,实在是让我很受惊啊”高厚松大老远就哈哈笑着伸出双手迎上来

“回富祥就是回老家,难道还有别人打电话的份?”潘宝山握住高厚松的手笑道,“你不要感觉唐突就行”

“怎么会呢”高厚松咧着嘴笑道,“潘局长,我们不要在这里吹冷风了,走,到我办公室里坐坐”

“也好”潘宝山道,“高记,坐我的车,咱们先聊聊”

“好好好”高厚松连忙为潘宝山拉开车门,跟在他后面钻进车子

“高记,这次来富祥,是想看看我以前推行的项目,重点是夹林,你看看安排一下行程”进车坐定后,潘宝山对高厚松说

“行程不用安排,随时随地都行,只要潘局长你方便”高厚松道,“不过这也快要中午了,行程还是放在下午”

“可以,反正是到了你的地盘,你说了算”潘宝山很随和

“潘局长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高厚松笑道,“嗳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本来我是到市广电局调研的,但是很不愉快,草草结束了”潘宝山道,“我看时间还早,就到你这来了,顺便晚上在家过一夜”

“哦,是这么回事”高厚松听后若有所思,道:“丁方芳那人可不太好处啊”

“不只是丁方芳,冯德锦也是”潘宝山道,“那人真是有些太张狂了”

“你来松阳,冯德锦陪的?”高厚松问

“你觉得严景标会出面?”潘宝山笑了起来,“还有姚钢,他和严景标是共进共退的,不是迫不得已,他们两个是不会跟我照面的”

“那也太不合适了”高厚松道,“这也充分说明,他们都是没有眼界的人呐”

“呵,我跟他们是不会一般见识的”潘宝山笑道,“我来松阳是做我的事,没有他们在旁边反而好,省得还碍手碍脚”

“那怎么也得有个场面”高厚松道,“严景标和姚钢不露面,你也没跟徐主席联系?起码得讲点级别嘛”

“有些事我不想让徐主席掺合了,他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清清闲闲过个日子就很好”

“也不一定,那毕竟只是你的想法,没准徐主席已经闲过头了,也想跟自己人一起喝喝酒谈谈心呢”

“哦,既然这样,那今天不如就联系一下,让他下午也过来,刚好下去转转,等晚上一起喝点酒,聊聊天”

“就是嘛”高厚松笑道,“你跟徐主席联系,我和市媒体打个招呼,什么时候都不能少了宣传的声音呐”

“媒体?”潘宝山稍一犹豫,“我看算了,没有市里的通知,你发出邀请不太合适”

“哦,也是”高厚松点点头,“徐主席会不会跟市委宣传部打招呼?”

“估计也不会”潘宝山笑了笑,道:“不过也用不着,媒体还是免了,这次看得都是我以前主持的项目,要是媒体一报道,被个别人一解读,不就显得小家子气了嘛”

“也不一定,关键是要选准报道的角度”高厚松道,“潘局长,你还是省委宣传部领导呢,你下来如果没有地方媒体跟着,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呵呵”潘宝山笑了笑,“那就让《瑞东日报》驻松阳记者站的张道飞来,你能联系得到?”

“能,别忘了我是在广电局呆过的,跟媒体方面的都熟悉着呢”高厚松道,“还有,马上我就让人跟松阳市政协办公室联系,让他们通知地方各个媒体”

“那些我就不管了”潘宝山微微一点头,道:“反正你安排我放心”

“潘局长抬举了”高厚松说完,当即就掏出手机给富祥县委宣传部长曹魏去了个电话,好好交待了一番

潘宝山也没闲着,把电话打给了徐光放

徐光放接到电话很高兴,笑问怎么这次回来才给他打电话潘宝山呵呵一笑,说前两次回来都是麻烦事,包括这次回来上午的安排,也都不利索,当然不能把老领导给牵进来

说到这些,徐光放自然是理解的,“我知道,有些事我不在场反而利于你发挥,不过你作为省里的领导下来,地方上接待陪同的规格上不去,面子也不好看呐”

“就是啊,徐主席,所以现在给你电话求助了嘛”潘宝山笑道,“现在我已经在富祥了,下午想就之前我经手的那些个项目搞个调研,希望你能抽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那是自然的,别说现在我是清闲无二事,就是再忙,只要是你来了,而且还有需要,我肯定是要响应的嘛”徐光放道,“下午两点,我准时到富祥”

第四百零七章 骑服欲

徐光放很准时,下午两点刚到便出现在富祥县委县政fu大院,随同而来的还有松阳各媒体的记者,他让办公室做足了工作,为潘宝山搞个声势抓面子嘛,报社、电台、电视台一个都不能少。

当然,声势一搞动静就大,严景标他们知道了潘宝山从广电局离开后并没有回省里,而是移师富祥,听到这消息后最激动的是冯德锦,当时他正在严景标面前汇报潘宝山上午到广电局视察的情况,说潘宝山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明显是有针对性的,是硬生生来找茬的。

严景标对这个情况已经了解,丁方芳已经跟他诉说过了,所以反应并不大,倒是对潘宝山去富祥的事很关注。

“德锦,潘宝山跟高厚松有交往。”严景标不太明白潘宝山为何要去富祥调研,颇感疑惑,“之前好像没怎么听说!”

“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冯德锦道,“估计潘宝山上午到广电局没得到什么好脸色,下午回富祥老家时顺便摆个谱,所以还把徐光放给叫上壮壮声势!”

“只是摆谱无所谓,怕就怕他玩什么花子,那家伙可鬼精得很!”

“严记,既然你这么说,那等会我就给高厚松去个电话,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那个电话可不能打。”严景标摇了摇头,“电话一打就是缺少底气,是示弱,带着点眼神就行,可以旁敲侧击探听着点,另外,你告诉关放鸣,徐光放和潘宝山的活动新闻稿缓发!”

“缓到什么时候,徐光放要是问起来不知道关放鸣能不能顶得住。”冯德锦不无担心地说。

“随便找个理由还不应付了。”严景标似乎有点恼火,“我说缓发是缓到不发,这点事都办不妥,那他还有什么用!”

“也是。”冯德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便开始给关放鸣打电话。

关放鸣一听说好办,只需要给殷益彤和丁方芳打个电话就行。

其实对地方媒体,潘宝山实在是没放在心上,像一般的领导还都比较重视这方面,在同级媒体上小搁一段时间一定要露个面,这是必须的,没事也要折腾点事情出来,视察、考察还有调研什么的,总归要上上新闻,让大家伙看看还平安无事呐,否则很可能会被谣传出事遭双规或者是已经进去了,影响不好。

但这对潘宝山来是实在是没有必要,他之所以要把场面搞正规点,是为了向高厚松显示诚意和重视度,以便尽快地把关系融洽、热乎起来,那样开口问冯德锦的事会好一些。

显示诚意和重视度,不只是靠嘴上功夫,是要做出一定实际举动的,潘宝山说一定要到点上去看看,其实这也是潘宝山所想,当初在夹林经手的那几个项目,现在不知道发展得如何了。

去夹林,有一个人必然要陪同,郑金萍。

在中午陪吃饭的时候,高厚松就把郑金萍叫到了酒桌上,当时她心里就乐颠了,但好在也经受了一些磨砺,表面上还能够掌控,并没有曝出火辣味,只是在散席安排房间休息的时候,她得了个空悄悄对潘宝山略带羞涩地说,还跟以前一样,还是他的人。

潘宝山听后不露声色,对郑金萍暗暗一笑,说一直都把她当成是他圈子里的人,没有见外,郑金萍闻听小小地一愣,不过马上就笑了,有潘宝山这话已经足够,现在她感兴趣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程度的是,升职和升级,有人在官场上提携或扶助,其重要程度是压倒一切的。

所以,原本在冯德锦当上市委秘长以后,郑金萍曾又一度朝他靠拢,毕竟在松阳他很得势,但让她失落的是,已经不能近身,因为冯德锦对富祥界地之前曾经接触的人都开始疏远,尤其是女人,几乎是绝缘,这一点,冯德锦有自己的看法,到了新地方,他不想让知根知底的人盘踞在身边,特别是曾经多多少少有点关系的女人,他个个不理。

对此,郑金萍颇感遗憾,便开始琢磨如何跟潘宝山重新接头,以便得他的一些援手,让她没想到的是,潘宝山竟然意外惊喜地出现了,而且还要到夹林那个颇有渊源的地方调研曾经开展的项目,在郑金萍心里,她没忘记和潘宝山的那一次,虽然一直只字不提,但那是放在心里能兜底的东西,她看得很重。

那件事,潘宝山也没忘记,也不会忘记,他曾经很后悔当初怎就那么冲动,竟然把郑金萍给宽衣解带了,不过后悔归后悔,担心和害怕是没有的,因为当时事发突然,毫无遗留可抓,而且只是偶然一次,如果郑金萍敢拿出来说事,马上就能脸一翻,找个理由把她打成女疯子,但潘宝山并不想那么做,作为男人,各种担当都要有,即便是对郑金萍那样的女人,既然有过穿插,哪怕只一次,也不能吃干抹净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虽然要有担当,但旧事是不需要重提的,该怎么做自然会权衡,如果说是要提及旧事或忆起,和郑金萍之间的事还要使劲朝后放。

来到夹林,站在这块曾经懵懂的土地上,第一个让潘宝山深有触动的是妻子刘江燕。

当潘宝山和徐光放在高厚松的陪同下,来到夹林乡大院的时候,看到那老旧的院墙、大门头,还有院子中那一排溜青瓦房,潘宝山心里便莫名急颤动起来,这个院子,当初作为省委选调生过来时承载了多少梦想,而现在,梦想似乎正一步步实现。

“好啊。”潘宝山由衷地点着头,对殷勤在一旁的吴强道:“吴记,这几年夹林乡发展不错,但乡党委、政fu能坚守勤俭节约的作风和习惯,依旧趴在平房里办公,不搞什么阔大洋气的办公楼,这很好!”

“潘局长,夹林的发展,我一直强调要重民生、促发展,这是一贯的工作理念。”吴强很有眼色,忙应和道:“最近几年,夹林的发展依旧保持高昂奋进态势,但民生的改善、乡村环境的治理、新乡镇工程的推广建设以及乡镇产业发展升级等各个方面,急需的资金是很大的!”

“嗯,重视民生、促进发展,是工作的重中之重,也是科学发展的动力和源泉。”潘宝山赞赏地看着吴强道,“这既关注发展的综合质量、又兼顾了发展的可持续性,很好,当然了,如此一来资金方面是要吃些紧,但这不要紧,因为这正是工作能力和价值的体现!”

“是啊潘局长。”吴强神色很庄重,“仅去年以来,乡街道路绿化亮化及配套工程就投入了一千两百多万元,新建村级垃圾收集站和农村改水改厕又用了一千多万元,发放农村低保补助金和五保老人供养补助金又是三四百万元,这些都是刚性支出,不可避免的!”

郑金萍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作为副县长、原乡党委记,她觉得似乎更有发言权,于是上前两步,带着满脸虔诚的微笑,对潘宝山道:“潘局长,早在零一年前后,全国曾兴起改善乡镇办公条件、引领小城镇建设热潮,很多乡镇建起了办公大楼,当时你也在夹林,是了解情况的,我们夹林没有赶那波热潮,除了当时考虑到经济条件制约,不能为了面子问题而让财政受累,另外,关键是我们还意识到,在平房办公,能方便群众上门,群众进出时,也不会有进‘衙门’的感觉!”

“不错,当时确实是这么个情况。”潘宝山道,“现在看来真是难能可贵,而且最可贵的是后来的领导班子能有这么高度一致的观念,把这么务实的工作状态给一贯保持了下来!”

在众多的媒体记者当中,张道飞的新闻敏感最强,也最活跃,马上就此话题展开了采访,问吴强一些具体的情况。

潘宝山看在了眼里,主动上前跟张道飞交流,说夹林乡多少年来不改善办公条件,而是把财力用于民生和发展上,是以不变的为人民服务理念,谋求人民生活和社会发展的巨变,要好好写一写,争取树立个典型。

潘宝山的话音一落,吴强立刻带头鼓掌,引起掌声一片。

潘宝山微微一笑,立马压压手,说到夹林来也算是故地重游,既然来了,就转一转,看一看。

大院东北角,还是三层小宿舍楼还在,只是外墙当初清新的涂料已看不到影子了。

这座小楼里的故事很多,像观摩二楼女性内衣到后来打赌的笑事,现在咂摸起来似乎带着一种陈年老酒的香味,还有和王韬、老王一起在宿舍的日子,尤其是在是在这初冬的季节,想起来心中竟然还升腾起些许温暖。

当然,让潘宝山记忆最深刻的是刘江燕,曾经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眼前,恍如昨日,他忘不了那些个夜晚,偷偷溜进刘江燕的宿舍,那是怎样一种带着强盗的幸福而又甜蜜的心情。

“潘局长,这里你应该很熟悉。”郑金萍又热乎地开口了。

潘宝山一扭头,看到笑嘻嘻的郑金萍一脸讨好的神态,想到以前在夹林之初她自高傲气的样子,两下一对比,反差巨大,一瞬间,突然对她有了股强烈的骑服欲。

第四百零八章 还没老

不过这股邪欲很快就消了下去

潘宝山一行来到了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美味菇业公司的菌类种植区虽然又有扩建,但还保留着之前的设施,包括邓如美曾经的办公室,那里也有太多的无法忘记的往事

脑海中邓如美的浮现,将郑金萍的一切驱赶得无影无踪潘宝山一直认为,生活上有刘江燕是他的万幸,而作为合作伙伴,邓如美无疑是不二人选,能让他碰到也实在是幸运之极,当然,还有那个方面的事,也是不可替代的

环视一圈菌类种植区的场面,潘宝山一声长叹,感慨万千

“潘局长,你当初主张的菌类种植项目真是太好了”吴强不失时机地上前说道,“现在形势发展很好,邓老板偶尔会过来一趟,我跟她说赶上好时候了,应该放大点步子”

“看准苗头是要果断出手,适当扩大规模”潘宝山指着不远处的施工现场问,“那边是不是也扩建成了菌类种植区?”

“是”吴强道,“也是邓老板的,三期工程,现代化的钢结构标准菇房建成之后,马上还要上几台脉动抽真空高压灭菌器,那时蘑菇的成品产量将会翻倍”

“那是不错”潘宝山抬眼又看了看,道:“肉禽肉畜养殖业看来是萎缩了,三期工程占用的是它们区的面积”

“肉禽肉畜养殖没发展起来,关键是缺少投入后续没跟上,缺乏后劲”吴强道,“现在只有菌类种植和蔬菜种植了”

“蔬菜种植如何?”潘宝山转过身向蔬菜区域望去,“大棚似乎增加了不少”

“这几年种植面积有所增加,但也面临一个难题,丰产不丰收啊”吴强道,“销路是个问题”

“原先的合作社呢?”潘宝山问,“不是由它来负责销售的么?”

“合作社还有,但发挥的作用不是太大,没有人扑在上面了”吴强道,“因为外运成本有点高,折合一算,与在本地零零散散销售的收入也差不多,菜农的兴致也不高”

“零星销售,利润不高?”

“不高,保本可以,但赚不了多少钱”吴强摇着头道,“所以不少菜农开始动摇了,打算转行针对这个问题,乡里已经开始筹划,看看还得鼓励、支持把合作社给运作起来,总比各家游击队似地单打独斗要好”

“让合作社联系就近销售呢?不跑远路,适当降低运输成本”潘宝山道,“市里的农贸市场是个不错选择嘛”

“太小了,而且分散”吴强道,“市里有好几个农贸市场,大车拉过去要来回倒腾,消耗也大小车分头运过去,单体的量上不去,成本也就相对高了”

“咱们松阳市在农贸方面还可以,如果有个大型的四季蔬菜批发中心就好了,到时不只是各个县区的蔬菜种植户可以长期、稳定供货,还可以广辟货源,让外地的蔬菜也进来,形成了一个大的区域性的蔬菜集散地,那样可能就会好很多”潘宝山道

“那是肯定的了,潘局长,我们做过调查,在夹林的带动下,仅仅是本县就有十几个蔬菜基地了,年产量大得很,而且品种也够丰富”吴强道,“差不多都是大棚菜,季节性的大都不缺”

此时,高厚松也附和过来,“潘局长,富祥的蔬菜种植在松阳县区中是有名望的,已经把其他县区带动起来了,毫不夸张地说,全市的产量供应本地需求绝对不成问题就像你说的,如果咱们市真是要建一个大型蔬菜批发中心,肯定能影响到周边甚至其他蔬菜高产的省市,完全可以做成大区域性的蔬菜集散地”

“现在市里的那帮人怎么会关心这些?”一旁的徐光放叹笑着跟上话,“搞这些项目能有多大意思?哪里比得上搞城建,动一动就是上亿、十几亿甚至是几十亿,那样折腾起来多有分量?”

潘宝山看了看围在旁边的媒体记者,呵呵一笑,对徐光放道:“徐主席,那些就不说了,领导的思路总有差异嘛,走,再去看看观光农业,当初我可是想连点成线、连线成面的,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潘局长,大的变化不怎么有,但局面保持得很好”郑金萍总不甘寂寞,踊跃发言,“有现代农业示范区这个大龙头,观光农业这一项目就有强力支撑,其中像斜沟村的庭院种植、大陡岭村的特色林果种植等兼具观赏和经济效益的项目,都是亮点至于金银花种植和中药材综合种植两个基地,配合着丘陵风光,是城里人下乡的观赏游玩好去处”

“那这么说还可以嘛”潘宝山笑道,“利用旧水库搞亲水项目有没有动作?水的灵性是无可替代的,一个旅游观光系统,如果缺少水趣这一环节,是个很大缺陷”

提到这一点,吴强一缩脖子,不过马上就壮起了底气,“潘局长,前几年有些关系没理顺,进展不大,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已具备,下一步马上就进行规划设计招标”

“哦”潘宝山明白是怎么回事,笑道:“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也要根据具体情况而定,如果经济条件不够,也不能硬上,那样就容易成硬伤”

“如果是资金问题,县里会想办法进行一定的扶持”高厚松立马答话,“吴强,等规划做好了报个预算,看看有多少缺口”

“那可就太好了高记”吴强喜出望外,“乡里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预算做出来,到时呈给您过目”

“呵,这下事情该好办了”徐光放笑了起来,对高厚松道:“高记,乡里抓紧,你这边也不能丢松啊”

“徐主席,你是老领导,今天话都当着你的面说了,哪能不当回事?”高厚松笑道,“而且潘局长也亲自点了题,绝对是要推行下去的”

说说笑笑,场面很好看

吴强提出来去乡街看看乡镇还有大陡岭村的建设这是潘宝山感兴趣的,吴强能抓住要点

夹林的乡镇建设一直没落下,现在的街区已和以前截然不同

“嚯,要是事先不说,猛然把我放到这里来,还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夹林”潘宝山看到出了如此成果很高兴,问吴强道:“吴记,这几年投入不少”

“采用市场化运作,政府投入得不多”吴强道,“事实证明,已经实现了双赢”

“那很好”潘宝山点点头,“不过有个倾向要注意,凡事市场化运作的东西,难免会与民争利,对民众基层的影响和刺激可能会大一些,容易引起社会情绪,这个要加以疏导和引导”

“潘局长,这方面乡里一直是高度警惕的,维稳是根本,一切涉及稳定的事情,我们都解决得很好”吴强道

“嗯”潘宝山点着头,抬眼深望夹林乡街街上行人百态,有步履匆匆,也有悠闲踱步潘宝山觉得这很有生活气息,是早年工作时所熟识的,留在记忆深处,偶尔泛出来,难免思绪交织

“潘局长,再去看看村建设”高厚松看了看时间,已经三点半多了,如果不抓点紧,回富祥就有点晚了,车子不能太快,还要一两个钟头时间

“好,去看看”潘宝山应声道,“农村建设,大陡岭村是个典范,想当初一个零散混乱的村子,变成现在这模样,而且运转状况还很好,不能不说是个巨大的成功”

“有对比才能见效果”吴强道,“只不过现在大陡岭村的旧址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都变成了良田等会我们要经过那里,可以停下来看看”

众人各自上车,徐徐前行,往大陡岭村而去

大陡岭村,在潘宝山脑海中印象深刻,下村几次的场景都清晰地记得

记忆点除了王三奎,有蒋春雨,这个想起来遥远却又近在咫尺的女人尤其是那个夜晚,当时他要到县农业局去,各个村支都要请客安排不开,便让王三奎在村部支个场子一锅烩,那场酒喝得痛快,中途出来撒尿,蒋春雨跟了出来,从后面抱住他说她就是早熟的麦子,让他收了

就是那么个内敛的姑娘,显露出的热烈奔放简直让人无法抗拒之后的一段时期,每每想起蒋春雨,潘宝山总要在下嘴唇咬出几个牙印可再后来,由于忙着官场上的勾斗,竟然要把她给忘了但再再后来,到了省广电局,她竟然天意般又出现了,而且伸手可触不过也就在那个时候,潘宝山竟然察觉到自己在那个方面缺少强烈的需求,无论是通电话还是见面坐在一起吃饭,他的**没有熊熊燃烧起来

开始的时候,潘宝山以为自己老了,荷尔蒙分泌已经不足量,但现在发觉不是,可能那会刚到的环境,要面临挑战,而且在工作上野心十足,对异性的关注和需求并不高

此时的潘宝山,坐在车里翘起了二郎腿,以挤压不断膨胀的那根海绵体,既是抑制,也是种快感

潘宝山竟然想,明天回局里后就把蒋春雨叫到办公室,深入地交流一下

第四百零九章 不要勉强她

念想太多,行动就变得缺少意义,去大陡岭村看农村环境改善也就形式而形式了,刚好,高厚松又催促得紧尽量早点回富祥县城,不能天黑才赶到潘宝山便早早地结束了所谓的调研,与徐光放在高厚松的陪同下一起回县城

此时,潘宝山便开始准备要转入正题,探探冯德锦在富祥的口风,是不是可以撬动了不过略一思索,他就拍起了大腿,怨自己一时看不清形势瞎忙活一场,在富祥撬动冯德锦,怎么可能?别说是富祥了,现在松阳也可以说是他冯德锦的天下,有严景标做后盾,几乎就没有摆不平的事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抓住某些个得力的事情,直接向省里反映,或者再朝上捅,那样的可能性会有一些不过还有一点,在省里,仍需要穿过段高航和万少泉的封锁线,他们在严景标的请求下可能会出手相救,但也不一定,如果事情真是要闹大了,谁都不想惹一手腥气

现在的关键,是看富祥这边和冯德锦有过合作的人,会不会揭竿而起

到了县城,在县委招待所最大最豪华的包间坐下,潘宝山试探着问高厚松,说冯德锦当初在富祥留下了不少水深湍急的摊子,有没有人把难题转嫁到他头上的,很多涉公的事都是上任不找找当任嘛

高厚松听了一摇头,说道:“冯德锦在富祥是折腾得不轻,但他比较注重扫尾,该断的都决然斩断联系,绝不来往,不留瓜葛至于那些联系深切没法断绝的,干脆就抓得紧,像一些被他喝过血的,他就很注意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手段给人家补血总得来说,富祥这边的摊子,冯德锦守得不错”

这话听得潘宝山很失望,也就是说,想从富祥这边掀冯德锦的老底,很难不过这个结果也在预料之中,有一定的接受心理准备

“冯德锦是很老道的”潘宝山笑了笑,“搁在一般人来说,在富祥的屁股擦不干净”

“就是啊,要不怎么能一路高升呢”高厚松说完仰头一笑,对潘宝山道:“不过说到一路高升,冯德锦跟你还没法比”

“我这算什么呢,无非是运气好而已”潘宝山笑了笑,话题到此也就自然从冯德锦身上移开,“高记,富祥是重点县呐,是不是该考虑一下进个常委?”

“嗳,那事不敢想”高厚松笑道,“本来到富祥任县委记的事都没想过,完全是个意外”

“生活有时就是由意外不断推动的”潘宝山笑道,“关键是要敢想”

“不想了”高厚松笑道,“现在的市委班子,跟他们相处可能会比较艰难”高厚松之所以如此大胆放言对松阳现任领导班子的不满,是因为在潘宝山面前

潘宝山呵地一笑,“任何时候,改变不了环境就改变自己嘛”

高厚松把这当成是潘宝山对他的试探,丝毫不松口,“呵呵,潘局长,如果说要改变自己,那也得等领导班子换换血啊”

潘宝山一听笑了,刚要接话下去,这时,张道飞凑了过来,说打搅一下,就夹林平房办公的报道选题,要采访一下高记,请他点睛几句

高厚松连忙打了手势,要张道飞先采访下潘宝山,要他先点评几句

潘宝山当然不会接受采访,这种事他说不上什么,也不方便说高厚松见潘宝山真无此意,也就不勉强,便自己向张道飞介绍了几句,加了点评价

高厚松说的都是场面套话,不实用,但用在闻报道里却非常合适

张道飞采访结束后,潘宝山对他招了招手,要和他聊几句和张道飞也算是老熟人了,不管什么时候,见这面只要条件允许,总得私下说上几句,否则会有眼大不理人的闲说况且,当初离开富祥时,张道飞还专门摆了一桌,让江楠做中间人邀请到场,还送了玉饰,鉴于如此关系,怎么也得表示出来点与他的关系不一般

“张站长,在松阳这边,工作开展得还可以”潘宝山的问话带着关切,虽然年龄比张道飞还小一点,但毕竟高度是有的

“潘部长,蒙您关心,马马虎虎还可以”张道飞习惯喊潘宝山部长头衔,因为那直管

“什么叫马马马虎虎?”潘宝山笑道,“看来是有一定难处,想换换位置,回本部?”潘宝山这么说有一定把握,以他的身份,到《瑞东日报》打个招呼,调换个中层干部的职位,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道飞有数,知道潘宝山能帮他,所以也就不再遮掩,“潘部长,我在下面记者站闲散惯了,回本部怕是还不适应,但在松阳确实有点呆不住,大的宣传、舆论环境不尽如人意,开展起工作来的确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想换个城市,应该没问题”潘宝山也不绕弯子,问道:“想到哪里?”

“友同”张道飞笑着说,“刚好邵卓出也在哪里,跟他一个日报一个晚报,碰个班子感觉很不错”

“哦,可以”潘宝山点了点头,“说到邵卓出,他现在还可以?”

“还是老样子”张道飞道,“跟以前没有变化”

“没变化?”潘宝山小小地一惊,“一点变化都没有?”

“没有”

“哦”潘宝山面色凝重地一点头,心中腾起一股怨气来,看来找了单梁一趟并不管用,他也太不给面子了,跟他说的话,竟然成了耳边风

张道飞察觉到潘宝山脸色有点不对劲,也就不再说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开

潘宝山颇有一番暗叹,今天来松阳可以说是诸事不顺,到广电局不顺,到富祥探冯德锦的底子不顺,聊起邵卓出来还是不顺当然,安慰也是有的,就是在夹林时翻出了记忆中的段段回忆,还算是有所得

很快,开始推杯换盏,潘宝山只是场面应付,对前来敬酒的人都笑容和蔼,礼敬到位,不过事后,他几乎记不得都有谁站到过面前

八点半的时候,索然无味的酒席结束,算是正常的公务接待时点酒宴之后,节目也是有的,起码松松骨,小歇一阵散散酒气,但没人参加潘宝山急着回家,徐光放也要早点回市里,高厚松只好作罢,本来也就没指望着两个人能出场,只是作为礼节的一部分,报一下而已

寒暄一阵,挥手作别,各自离去

因为之前有电话说要回来,潘宝山回到家时,刘江燕还没睡刘海燕已经进了自己房间了,带着孩子

潘宝山洗漱上床,和刘江燕谈心

自从刘江燕说她患上性冷淡且还犯恶心之后,潘宝山和她在床上都以谈心代替那方面的交流不过今天很意外,潘宝山讲到下午在夹林看到三层小宿舍楼触景生情,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个夜晚时,刘江燕竟然伸手摸捉住了他的下体

刘江燕的这个举动让潘宝山着实吃惊,他倔强地把手伸进她的衬裤,勾开内裤腰,探了进去,瞬间就惊诧于刘江燕的一片潮湿、温润了

“哟,很奇怪啊”潘宝山吸着冷气,手下一撮动,已经开始打滑,于是“嘿”地一笑,“今天怎么想了?”

“也不想,但男人总是有需求的嘛,时间长了总得泄一下,做妻子的有义务啊”刘江燕几乎是像蚊子一样哼哼着说

“也不犯恶心了?”潘宝山手脚并用,踢拽刘江燕的衬裤

“今天还行,不恶心”刘江燕声音轻得只有把耳朵贴到嘴唇上才能听得到

潘宝山“呼”地一声把刘江燕压在了身下,探路而进

“江燕,之前你都是装的”潘宝山挺进了几下,停下来问

“装?”刘江燕明显是慌乱了,“我,我装什么?”

“性冷淡啊,还说什么会犯恶心”潘宝山又开始动了,抬压了几下屁股,“这么多水,说明你也是想的”

“我,我不想啊……”刘江燕嘴上这么支支吾吾地说,但身体却不自觉地迎合着

黑暗中,潘宝山歪着嘴笑了,并不再说话

此时,行动高于一切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潘宝山才又开口谈及此事这个时候,刘江燕已经不再回答装不装了,只是说不知怎的就好了她已经意识到,刚才做事的时候,身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能心理上的毛病就是如此,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不觉的”刘江燕边说边压住潘宝山要开灯的手

“嗯,应该是的”潘宝山无声地笑了,他相信,如果开了灯,肯定能看到刘江燕通红通红的脸

潘宝山也明白刘江燕为什么要装,但这事不需要说出来,在沉默中开始,也在沉默中结束,最好

但刘江燕是做不到安然的,她的心情有说不清的复杂,许这需要一段时间的独自净化才能回归自然

第二天早上,刘海燕发现刘江燕神态有点不对,等去厨房的时候,她悄悄问是不是和潘宝山吵嘴了刘江燕笑着摇摇头,说怎么可能吵架,是昨夜睡得太迟,没养好精神

刘海燕是不知情的,又见潘宝山春风满面,略一思索,便暗暗一皱眉,摇了摇头默叹一声

潘宝山出门时,刘海燕说等她一下

“小潘,有些事江燕做不来”走下楼梯,刘海燕对潘宝山有些欲言又止,“你,你就不要勉强她”

“嗯?”潘宝山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刘海燕

“你看,江燕今天早上起来的精神很不好”刘海燕不好说得太直接,但见潘宝山还很迷糊,只好说道:“夜里不能折腾她犯恶心”

“哦”潘宝山这下算是明白了过来,歪头一笑,不过他不想说太多,“大姐我知道了,你放心,没事的”

“当然,有些情况也有情可原,毕竟你是正常的”刘海燕抿了抿嘴唇,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作出决定,道:“这样,下次你回松阳的时候,先给我打个电话”

第四百一十章 有必要

潘宝山听了刘海燕的话,头皮一阵接一阵地发紧,他不明白刘海燕是什么意思,但好像又很明白读**(

理所当然,接下来潘宝山的心好一阵狂跳,这里面有种莫名的骚动,似乎还有种切切思盼

就在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时,手机响了,潘宝山立马回过神来

接通来电,盖茂在电话那头毕恭毕敬地说,现在电视、电影申报评奖工作启动了,是不是需要到相关单位去鼓鼓劲加加油,象征性地强调几句,这是历年来的惯例潘宝山当即就答应下来,说马上就动身回双临,让盖茂先准备一下,下午就行动,下去转转

对广电局来说,每年积极组织下属或非属但又有业务指导关系的单位,申报参评一系列与播音、电视还有电影相关的评奖活动,也是职责所在这方面,最后取得的成绩,也算作是局里的工作成效这个潘宝山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对此很上心

接近中午的时候,潘宝山回到了省城,稍微歇息了一下,查了点资料,然后便用午餐

下午两点,潘宝山午休后准时起床,叫上盖茂一起,先去省广电总台考察

作为直属事业单位,广电台拿广电局一直是高高在上台长朱易早已接到了盖茂的通知,准备做得很足,上一次,邝同舟陪潘宝山到广电信息网络公司视察,他已经直接或间接地领教过了,当然要毫无例外地重视起来

朱易提前十分钟就到广电楼一楼大厅内等候了,还带着一大帮人,他担心潘宝山提前到来,迎接不及会显得礼数不到

朱易的热情和恭谨让潘宝山感到了什么叫优越,跟到松阳广电局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朱台长,眼下各大电视节就要相继举办评选活动了,我们瑞东省的广电文化向来是很出成果的,我看今年也不能落后,要积极发动各部门、各单位参与进来,汇聚一批高质量、高看点的电视节目和地产电视剧,踊跃参加各大节参评”潘宝山甚至都不用开场白,直接说事,“金鹰电视艺术节的影响力是不可忽视的,要争取在上面打出一定的名气来”

“潘局长,我们台已经做好了准备,除了金鹰电视艺术节,还有上海电视节和北京国际电视节,都是我们参战的阵地**读!*”朱易满脸带笑,“而且抱着必胜的信心”

“嗯,有准备就有实力、有目标就有动力,我相信在朱台长的组织领导下,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绩当然了,这其中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沟通,像主办单位、协办单位,尤其是评委们,和他们之间要多多走动走动,通通气还是必要的”潘宝山说得有点露,但很实在,他觉得这个时候没必要做架势谈高调,直奔中心主题也许好,尤其是对朱易这样的人,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的确,朱易听潘宝山这么直接就谈到了台面下的事,不但不觉得俗气,而且顿时还觉得他身上似乎带有一种不可逆转的意志力作为领导,这是难能可贵的,因为它可以转化成强大的执行力

“潘局长,这方面我们台一直很注意,每年都花费不少精力投在上面”朱易干脆也不摆调子了以前,局领导过来都是唱一通高调,作为回应,他只有罗列些空洞的言辞,并且还会豪情万丈地表态,要在哪些个方面取得怎样的成绩而现在,面对潘宝山,似乎都不需要了

“哦,那就好”潘宝山点点头,“根据以前的情况看,效果还可以?”

“起码是说得过去的”朱易道,“主办单位有个权衡,总体上会注重平衡,每年各个评奖几乎是家家有份,只是具体的奖项会轮流换,今年这个,明年那个,不会落空”

“随大流也行,但万万不能落后”潘宝山道,“当然了,如果能稍微向前半个身位,那就做到突出了,好”

“潘局长,其实要想做出令人刮目的成绩也不是不可能,但投入和产出比可能就达不到效益最大化了”朱易道,“到现在为止,好像没有哪家电视台那么疯狂过”

“那咱们瑞东也不要做出头鸟”潘宝山道,“保持一个平稳的水平也不错,一切要以‘稳’字当头嘛”

“是,潘局长的指示一定照办”朱易点头一笑,“对了,以往每年九月份评出的金话筒奖,今年可能要提前,大概在三月份就要启动”

“嚯,那得早点做准备,要上上紧”潘宝山道,“金话筒奖是中国播音主持界的最高等级大奖,是广电总局上报中宣部批准的,含金量很高”

“是的潘局长,这个奖项对于地方台来说,就像是业界的诺贝尔奖,分量之重可想而知,但竞争之激烈也很显然”朱易道,“地方台想得到那奖项,极其不易”

“这种播音主持界的唯一全国性奖项,获得提名奖也很重要嘛”潘宝山道,“总之,这个事情你跟广播电台方面要商量一下,选准在播音、主持方面有竞争潜力的选手,做好报评工作”

“潘局长你放心,前期工作肯定会做足的”朱易道,“包括后期工作也能跟上,与主办单位始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联络”

“看来你们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惯性做法,很好”潘宝山给予了肯定,“有理由相信,今年依旧会取得不俗的成绩,”

“谢谢潘局长鼓励,我们绝对会拼尽全力的”朱易到此时悄悄松了口气,开始他一直担心潘宝山会压什么硬性指标

“嗯,很多时候,做事的态度比力度要重要得多”潘宝山看着朱易,“所以嘛,你一定要带头重视起来”

面对潘宝山直射过来的不可捉摸的眼光,朱易惶惶然点点头,他觉得这话一语双关,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很快,潘宝山就结束了考察,准备离开广电总台,虽然朱易极力挽留用个晚餐,但他还是拒绝了,说吃饭的机会还是留到下一次朱易点点头,说既然潘局长实在有事,也只好下次再了,那样也很好,因为只要有机会,就一直有希望嘛

潘宝山听了这话呵呵地笑了,抬手看了看手表,道:“这样,我马上要去省电影公司去,现在时间还早,如果条件许可,晚上我尽量回台里用餐”

“好好好,潘局长,那我就备足马力候着了”在朱易看来,这是相当给面子的

“嗬,既然朱台长如此盛情,那就说定了,晚上我一定过来”潘宝山笑道,“刚好再谈谈金话筒奖的主办单位,中国广播电视协会那边还是要重视到位的,他们的能量挺足,虽然在主奖项上不太好左右事态,但在提名奖上还有一定的发言权”

“潘局长,没想到你对方方面面的事也都那么了解啊”朱易略显含蓄地笑了

“随便说说”潘宝山豁然一笑,“好了,就先谈到这里”

“潘局长,您先忙”朱易身子再次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

潘宝山点头一笑,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离开广电总台,前往省电影公司

上车前,盖茂主动要求和潘宝山同坐一车,说有点情况要说一下这个时候,盖茂觉得是向潘宝山示好的机会

“潘局,省电影公司的老总衡建齐不是个凡人”盖茂上车后,稍微平稳了气息,道:“有点小傲气”

“他有什么背景?”潘宝山问道,“人事方面的”

“人事方面的倒没有,主要是专业上过硬,在瑞东来说,从业务上讲确确实实是无出其右”盖茂道,“公认的”

“哦,也就是说,能力强”潘宝山略一点头,“恃才而傲也可以理解,跟省网公司老总邝同舟相比,傲气如何?”

“衡建齐的傲跟邝同舟不一样,邝同舟是傲在外表,衡建齐是傲在内里,骨子里,有一种舍我其谁的自负”盖茂很认真地说道,“说白了,就是程序上的礼节丝毫不会差,但明显能看出来,热情度不够”

“哦,知道了”潘宝山微微一点头,闭上了眼睛

平心而论,潘宝山对这样的所谓专业型人才还是比较钦佩的,毕竟是有真本事,不是靠拍马溜须耍嘴皮子上去的,也还总有正规意义上的可取之处

到了电影公司,衡建齐已然在楼下等候,环节安排得果真是到位但如同盖茂所言,热情度是跟不上的

“潘局长,欢迎”衡建齐点头微笑,上前握手

握过手后,衡建齐平摆着手臂,请潘宝山上楼道会议室坐坐无论是进电梯还是出电梯,包括进会议室,每一个环节,衡建齐都面带浅浅的笑,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一切都是程序化的,笑得深度不够,如蜻蜓点水,做的只是个形式

对这样的人,潘宝山知道不能硬扳,那只会起反作用,行之有效的,是不动声色,做出点实绩来证明自己也是实力派,不是泛泛庸官,那样才能让衡建齐打心底里服气

不过潘宝山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觉得也无所谓,为什么要让衡建齐服气,用得着?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忽略了,人难免会争强好胜,尤其是在盖茂事先“爆料”的前提下,潘宝山觉得有必要让衡建齐服气,起码对盖茂来说,是一种正面、积极的影响

第四百一十一章 分工比赛

电影公司的会议室布置得一般,这说明衡建齐并不重视官位上的面子问题,比较注重实惠读**(这从会议桌上摆放的果盘就能看得出来,杨桃、芒果和鲜的椰子,都令人刮目相看,在瑞东,这个季节能吃上如此品类的热带水果,还是很不一般的

“潘局长,您到瑞东宣传、广电系统也有段时间了,今天能抽空到电影公司来指导工作,我代表公司全体员工表示热烈欢迎”衡建齐像背课文一样,机械地说着开场白,面部表情不是很丰富

“衡总不用客气,今天我过来可能也就是看个热闹,毕竟在电影方面你是专家”潘宝山笑道,“但热闹看归看,免不了要说几句”

“潘局长你谦虚了”衡建齐脸皮一抖,笑道:“有什么指示尽管说”

“今年电影各大奖项评审延迟的延迟,提前的提前,现在都赶到一块了,所以在报评上可能要忙碌一些,但成果收获也是有叠加效应的”潘宝山道,“与往年相比,可能会具轰动效应,容易出彩,所以希望公司能优中选精,拿出一批优秀的影片送评”

“百花齐放是很好,但齐头并进也许并不太现实,不知道潘局长在参评类别上有没有重点,那样也好有的放矢,可能命中率要高一些”衡建齐很认真地向潘宝山征求意见

对话听上去很自然,不过实际上却有暗流潘宝山明白,衡建齐这是不知不觉中给他出了个考题,对几大电影奖项有没有了解

“类别?”潘宝山略一皱眉,道:“如果是从向省委省政府报喜、邀功的角度看,当然是要以华表奖为重点了华表奖的前身是文化部优秀影片奖,一般来说,是被看成我国电影界的最高荣誉奖,毕竟是带有一定政治性的嘛,所以无形中就有了一定的高度不过,如果仅仅是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倒是看中大众电影百花奖,那是群众性的,代表着群众的观点,所以才会又叫群众奖但是,对于像衡总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或许看重的应该是金鸡奖,那是专业性评选最高奖次了,评委都是电影专家,是名符其实的专家奖啊当然了,还有什么金马奖、金像奖之类,那些就不说了”

“呵呵”衡建齐听潘宝山这么一说笑了,“听潘局长这么条理清晰地一讲,看来今年真是要齐头并进争取优异成绩了_读”

“嚄,你的意思,开始以为我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潘宝山笑了起来

“没,没那个意思”衡建齐扶了扶眼镜,“潘局长,反正我尽量努力”

“衡总,要说工作,其实不是哪一个人的事,绝大多数时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潘宝山道,“刚才我具体说的三个奖项,是三个不同方向,以往都是由你们公司全揽的,但其实完全是可以分开来落实的”

“嗯,那最好,可以集中精力把事情办妥”衡建齐点头道,“潘局长,按照程序,报审送评的影片,我们省广电局是第一道卡,到时公司会同地方公司,群策群力,针对不同奖项选送足量的影片,供局里初步甄选”

“嗯,有政治意义的,报评华表奖上座率高的,报百花奖有专业水准的,哪怕是小众的,没准也很有竞争力,可以报金鸡奖”潘宝山道:“当然,这些话在你面前其实用不着强调,但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在分工上的明确性像金鸡奖这种专业水准较强的奖项,也只有衡总带队去争取了,因为单从奖项上来说,包括最佳剪辑、最佳置景等比较冷门的奖项,就多达二十个,一般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报而且,在评选时跟评委专家的沟通交流,也是个问题,不是业内人士可能根本就说不上什么”

“潘局长,你的意思是,华表奖和百花奖的报评,初审之后就由局里跟踪?”衡建齐道,“我们公司可以撒手了?”

“对,你们电影公司好好把准金鸡奖就可以了”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很肯定

盖茂忍不住多看了潘宝山两眼,以前所有的电影奖项,在局里初审之后,接下去的所有报评具体事宜,都是由省电影公司负责的

潘宝山感觉到了盖茂的眼光,扭头看了过去,问道:“盖主任,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盖茂立刻摇了摇头

“嗯”潘宝山一点头,又对衡建齐道:“衡总呢,还有没有要说的?”

“也没有”

“那好,今天就谈到这里,具体的操作,到时由局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盖茂同志与你们接洽”潘宝山指指盖茂,说完站起身来

“潘局长,这都快下班了,不如再聊一会,刚好留下来吃个晚饭”衡建齐发出了邀请

“晚饭就不在这吃了,马上到别的地方还有事情”潘宝山毫不犹豫地拒绝

衡建齐也不硬留,又客气了一句便作罢,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其实,此刻在心里,他还是有颇多想法的,这个年轻的局长一过来就下挑战,是针对他,还是真的想出成绩或者风头?

说是挑战,其实就是比赛影片评奖,看各自个负责的奖项能不能结果子

潘宝山确实也是这么想的,让电影公司负责金鸡奖,剩下的华表奖和百花奖由广电局操作,比学赶嘛

衡建齐是领会到潘宝山的意图了,盖茂没有,潘宝山也不跟他多解释有时候,给下属指派工作只需要告诉如何去做,没必要解释为何去做

离开电影公司,时候还早,现在就去广电总台还有点太提前潘宝山决定先回局里,刚好得落实一下昨天在松阳调研视察的相关事宜

俗话说大事不急小事挤,这次回松阳,冯德锦斜里冲出,陡然间成了大事,但是一时把不准就不能着急相反,有些稳操胜券的小打小闹,还是要抓抓的,就像对待丁方芳,不能让她安闲了况且,利用丁方芳的事,还可以反过来牵压下辛安雪和万军

“盖主任,让辛安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潘宝山不直接打电话给辛安雪,而是让盖茂通知她来面见,是想显示他的随意态度

辛安雪接到盖茂的电话,听后虽然有所不悦,却也没法子

“潘局长,什么事?”辛安雪敲开潘宝山的门,仰着头径自进去,也不征询需不需要关门

“辛记坐”潘宝山很客气

“不用”

“那就随你了”潘宝山淡然一笑,道:“前几天省发改委万军不是来调研有线电视收费情况嘛,昨天我到松阳了解了下,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对特殊人群的初装费优惠上,大面积没有执行,可以说就是截留你是分管那块工作的,有关查办、督促整改事宜要认起真来,要通过对松阳错误做法的惩戒,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不管愿不愿意,领导交办的事,一般情况下没有理由拒绝辛安雪一时找不到什么回绝的借口,只有答应下来,不过她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番打算:任务是接了下来,但怎么做就是她的事了

这一点,潘宝山也有所料,所以在辛安雪离开之前又强调了一句:“一周之内,我要见到有关处理的报告材料”

“……”辛安雪一时语顿,“我争取完成任务”

辛安雪说这话,潜台词就是完不成任务,潘宝山知道,但现在绝不多说一句,等有了事实再捏巴,让她坐不稳软鞭子就需要这样抽,看似不紧不慢,但时不时来一下,日子一久就见效

辛安雪不甘心地走了,潘宝山对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句话还真是鞭辟入里到骨髓里去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放开去看,针对严景标和冯德锦的战斗,虽然具有长期性、艰巨性,但乐在其中,而且有的是办法,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我党我军,就是这么取得全国最后胜利的,我自己,也一样”潘宝山喟然一笑,躺在椅背上晃悠起来,这种自得、自乐又带着些许自嘲的闲散,他颇为享受

没多会,盖茂来了,问答应到广电总台吃饭的,还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潘宝山直起身子,“岂能言而无信,走”

“好的,那我先跟朱易说一声,让他有个准备”盖茂步子有点急,边退边掏出手机

“盖主任,把罗祥通也叫上,他这个影视管理处处长在关键时刻要顶上去,报评的工作,他要出死力的”潘宝山说这话,颇有点意气风发

“好,马上我就通知”盖茂的回答总是很脆响

五分钟后,集合出发

朱易的饭局就设在广电总台的食堂

这已是共识了,单位大一点、有自己食堂的单位,总要设一间类似于总统级别的餐厅,专门用以接待想用心示好的领导这种自设食堂包间,比起任何五星级酒店的房间丝毫不差,而且在菜肴上是有可贵之处,可能在菜的花色上会逊色,但菜品绝对不输半分,有一些还很罕见

但菜肴再好,也不过是穿肠过的东西,对于场面上的饭,潘宝山一直觉得不应该闲散无二事就是喝、吃,那就真成吃闲饭的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找驻京办

坐到酒桌上之后,几句话没说,潘宝山就开始转入正题,强调电视节目和电视剧的各种评比,一定要注重与广电协会的交流,多走关系{友上传}

“在这方面,朱台长感觉有没有难度?如果有的话就提出来,看看局里是不是有能协助的地方,如果有,会及时进位的”潘宝山转头对罗祥通道,“罗处长,影视处跟广电协会也应该有联系?”

“有的,有的”罗祥通笑着对潘宝山连连点头,继而又朝向朱易,道:“朱台,如果有需要就说一声,我这边绝对会全力跟上”

朱易已经寻思开了,这是充分表现的时候,哪能提要求?

“谢谢潘局,还有罗处,跟广电协会的接洽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朱易回笑道,“潘局,下午您离开后,我已经开始着手安排了,一切都按部就班”

“嗯,那就好”潘宝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罗祥通道:“罗处长,先提醒一下,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有关电影的几个奖项报评,重要的前期公关工作你要做好”

这工作,对罗祥通来说还是第一次,他一时无法准确领会,稍稍愣了一下但发愣归发愣,在应付场面上他还是很灵光的,马上就小鸡啄米似地点起了头,说做好,一定会做好

盖茂看得出来罗祥通还不太明白,向他解释道:“下午潘局到电影公司就电影报评工作进行指导时,跟衡见齐说了,金鸡奖的评审工作由他操办,华表奖和百花奖,由我们广电局上手去做”

“哦哦,是这么回事”罗祥通不好意思地笑了,“开始我还真不知道,因为之前这项工作都是电影公司报送过来,我们做个初评就又推给电影公司去操作”

“潘局来了,瑞东的这方面工作就有了气象”朱易附笑插话,“横向看一看,这方面的工作其实别的省份一般都由广电局上手,因为有些东西做起来可能会顺一些”

“就是”罗祥通点头应声道,“华表奖的主办单位就是广电总局,跟我们是上下级单位,沟通起来就是要顺畅得多”

“总局的情况我还不了解,罗处长,你联系一下,找个合适的时间我们进京,拜访一下相关部门科室{友上传}”潘宝山道,“衙门虽高,总得进啊,哪怕碰一鼻子灰,关系嘛,就是靠这样打出来的”

“没问,明天我就着手安排,争取早日成行”罗祥通有点激动,和领导出差,机会千千万,是好事

“潘局,为了华表奖去广电总局,那还不顺便也把百花给摘了?”朱易很能抓机会,“百花奖的主办单位《大众电影》杂志社,我有个要好的同学在里面,职位还可以,到时可以找他搭个桥”

“好”潘宝山一听便爽快地一拍桌子,端起酒杯对朱易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去北京的时候,朱台长你也跟着,到时一起和你的同学坐一坐,联络下感情”

“一定一定,潘局随时召唤,必奉陪”朱易站起身来,和潘宝山碰杯

“不站,不站”潘宝山嘴上说着,屁股也离开了椅子,“坐着喝嘛,站着喝酒不算的”

“那我喝两杯,罚一杯”朱易知道该豪喝的时候绝对不能捏细嗓子,要打开喉咙猛灌

“朱台,很少看你这么爽快啊”盖茂一旁笑着说,暗中给朱易起势

“今天不是机会难得嘛,潘局这么给面子,能到台里来,我不高兴谁高兴?”朱易笑道,“如果不是考虑到是在自家,喝多了出丑不好看,肯定是要大醉的”

“不需要醉,喝得高兴就行”潘宝山拍拍朱易的膀子,“你就一杯,用不着罚加一杯”

“这……”朱易面露难色,道:“罚酒是显示我对潘局的尊重,可潘局又发话免罚,我该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半杯,加罚半杯”

有人叫起了好,气氛就这么一下上来了,在座的都开始找着理由向潘宝山敬酒潘宝山一看,说酒不能这么喝,受不了,既然在酒桌上坐了,都要相互喝

潘宝山这么一说,接下来的酒就成闲喝了,各人变着法子捉对,推杯换盏,欢声起伏

直到十点多钟,酒席才结束朱易一心想继续上点娱乐节目,但虑来滤去还是没开口,这方面的事比较敏感,一般关系不到位是不能提的

潘宝山也不想那方面的事,危险性极高,何必冒险?况且也不需要,现在正事还要忙不过来,再说即便是有需要,也要选安全的路子

但不管怎么说,这顿酒潘宝山觉得喝得值,有一定收获,起码初步确定了去首都办事的路子

进京跑关系,要好好筹划一下,各个环节怎么安排,事无巨细都要计划一番至于临场有变化,那是外话现在潘宝山考虑的是程序问题,就这么去了,通过关系找到人,约出来吃个饭,然后表示一下,似乎有点老套了

不过不那么老套又能怎样?在这方面可不能轻易创,弄不好就会栽跟头,没必要冒那个险,还是规矩本分点行事,稳妥第一

还有一个问题是很重要的,就是对关系人如何表示、表示什么?

货币这东西是好,但直接过手影响太大,一个不留神就会出问题货物,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一句话,物有所值嘛,花几万块钱弄个玉器或者金银饰物再或者是藏物什么的,好出手,也好接手但这也存在一个问题,万一对方不识货,或者不相信是真货,那就要扼腕了所以还是采用可以折现的方式为好,不动声色地送个提货单或者消费卡,反手就能兑换成人民币

没几天,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该联系的,已经电话打过招呼,剩下的只是时机问题组团也已完成,包括盖茂、罗祥通、朱易还有孙见雯作为局财务处处长,孙见雯必须去,因为要动钱,潘宝山一点都不想沾,一切费用让财务处长经手,合适

最后,需要敲定的是落脚点以及请客点落脚点无所谓,可以根据请客点来安排

请客点的安排,是学问最大的,通常情况下,由被邀请人指定,到时一顿普通的饭收个几万块,再弄两壶茶又收个几万块,甚至是上十万或多,就什么都能办妥其实说白了,被邀请人指定的饭店,就是个洗钱店不过,能设置如此洗钱店的被邀请人,大多是各部委的要害关口负责人或者是相当的,能保证一定的“食客”量那样,让扯不到的亲戚或是信得过的人,随便整个小饭店,一年到头就吃那些地方上来跑关系的人就足够了,平时关门都成

不过,这次去请客的对象,似乎还没到那样厉害的程度,不是级别不够就是职位不够要害,并不是一年到头都有人来求负责华表奖具体业务操办的总局电影局制片处还好些,只要是实力派的负责人,绝对有能力撑起一个小饭店可是,像广电协会那样的总局直属单位就逊色多了,只是阶段性的红火,不是特殊情况,弄个小饭店还真顶不起来

但是这次罗祥通找的制片处某负责人,情况小有特殊,他处事非常谨慎,据了解没有“自家”饭店,所以,潘宝山干脆就把目光投向了瑞东省驻京办,把“戏台”放到驻京办去折腾

瑞东省驻京办在北京有一个大的运作平台,祥瑞和东大厦,可以说这是专为驻京办建的大厦极小的一部分作为办公之用,一部分开发成餐饮住宿,剩下的当成写字楼出租当然,各个功能区是截然分开的,很利索,虽谈不上规模,但也绝对够一定档次

可如何跟杜成行联络、让他在提供帮助上竭诚一点,是个重要的问题驻京办主任这个角色,到国家各部委跑路子时就是孙子,但回过头来对省里的各大局、部门和单位来说又是大爷,省里的只要进京走路子,大多要对他跌着陪上笑脸

潘宝山决定亲自找焦自高委婉地说一下,如果能得到他的发话,一切就容易多了因为前几年驻京办给省委班子归拢了过来,列到了省委办公厅下面,处级设置,一直延续到现在,所以,作为省委秘长、办公厅主任的焦自高,是驻京办的直接领导,说话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焦自高应该很忙潘宝山让省委办公厅请示的时候没有底,怕他长时间延期,那样就耽误了进京的计划可实际上,一点都不用担心,焦自高很给面子,马上就安排了跟他见面

这算是第一次跟焦自高直接单独见面其实原本潘宝山打算让徐光放中间搭个话的,但想来想去觉得不合适,他认为现在应从背后走到身前,该和焦自高直接接触了

比起以往群体性的见面,现在单独见面时,焦自高一改往日的严肃、规正,非常和蔼,还热情也许做官就这样,位置越高态度就越和蔼,因为已经用不着摆什么谱了

焦自高对潘宝山的支持是不用说的,当着他的面就打电话给驻京办主任杜成行,在介绍时也没有先提他的官职,而是用“小老弟”来称呼,之后才说是广电局长、宣传部副部长

潘宝山很清楚,这可以理解成厚爱,所以在焦自高没有挂电话之前就对着他微微一点头,投出感激的目光

第四百一十三章 材料包

潘宝山无言的感激,焦自高看在了眼里,但没有做出回应,这让潘宝山感到稍有点不适,不过还能算是坦然地接受。道理很浅显,无论是何种方式的感激,在焦自高看来都习以为常,因为平日里看多了,在他面前出现的人几乎都这样,已司空见惯。

焦自高只是和杜成行通电话,通过话后,便开始拉家常式地问潘宝山工作如何、经不经常回松阳等闲话。潘宝山非常认真作答,这种私下关系唱主角的场合,需要表现恭谨之心。

不过是潘宝山也知道,这样的闲聊持续时间不会太长,要有点眼色,不能当老赖,会招嫌的。

果然,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样子,焦自高的眼睛便开始扫向摆在面前的文件。潘宝山一看,马上起身告辞并再三表示感谢。

回局里的路上,潘宝山前后一思量,对焦自高能有此番表现也感到很满足,首先,安排见面是迅捷的,其次,答应的事办得也极其利落,当面就电话联络,而且还能闲聊几句。这种待遇,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应该值得庆贺。

潘宝山心情高扬起来,怎么说这次单独见焦自高是很成功的,是个很好的开始。到了局里,潘宝山便把盖茂喊到跟前,安排赴京的行程。

两天后的中午,潘宝山几人降落在首都机场。

迎宾出口,杜成行非常体面地等待着。电话联系碰面,确定身份之后,杜成行热情地自我介绍,把潘宝山一行请上带过来的两辆轿车。

潘宝山乘坐的是奥迪a6,杜成行陪同,其他人集中到另外一辆车上,新帕萨特v6。

“潘局长,前两天焦秘长打电话给我,说你要进京公办,就把我这里当成大本营,需要帮忙并且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不遗余力。”杜成行一看就是非常健谈的人,能到驻京办主任的位子上,自然不会是闷头鸭子,“以后啊,只要潘局长来北京,只要我还没离开,只要你还看得起我,就一定要给我打个电话,以便让我有机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杜主任你客气了。”潘宝山非常诚恳地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哪里,都是应该的嘛。”杜成行这话说得没有虚假的成分,因为在接到焦自高的电话后,他对潘宝山进行了一番探听,从个人的能力到根系所依,方方面面都了解一通,最后形成了一个综合评价:前途无量。**!。*这样的人能靠,也必须靠上去,没准等以后离开驻京办回瑞东,还能指望着他拉几把。

潘宝山从杜成行过于热情的态度上能看出来,他必有所图,因为仅仅是焦自高的一个电话,还不至于热情到如此程度。对于这样有目的的人,必须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不能走得太近,否则到时都没法躲闪。

“杜主任,说是应该的,其实居多还是看私人关系,否则从工作角度来说,凡事都是可轻可重的嘛。”潘宝山刻意把矛头转了转,拉出焦自高来说话,“要不是焦秘长先跟你通个电话,我们相互熟悉的磨合期怕是要长多了,可能还要生疏一点时间呢。”

“那是,那是。什么叫搭话呢,就是牵线搭桥,直通友谊的心灵深处。”杜成行呵呵一笑,道:“潘局,这次过来需要安排几场?”

“两场,准备都放在祥瑞和东大厦这边。”潘宝山道,“不过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如何表示,表示多少。类似情况我没经历过,还摸不着门路,你久在京里,应该是轻车熟路的,有什么建议不妨说说。”

“这个……”杜成行略一犹豫,“潘局,如果按照我的意思来看,每人照三到五万不等表示就行了,现在形势有点小变化,多了烫手,一般人没那胆。当然,有的人是‘少食多餐’,到时根据具体情况看,有需要的就加点密度是了,个把月来一次,或者邀请到瑞东去,都可以。”

“嗯,这次主要的目标最多三四个,少则也就两个,如此看来,总额控制在二十万内的预算还是很宽松的。”潘宝山道,“就表示的方式,来之前我考虑过了,觉得用提货单或消费卡退抵折现的办法比较可行。”

“这法子前几年常用。”杜成行道,“而且瑞东方面的安排也都放在祥瑞和东大厦,餐饮消费卡是常用的,一般是一万元一张,有的人一次都拿十几张来退款,直接打进卡里,轻松走人。但后来渐渐流传了一股风,说这种操作有风险,即便是找家人或者熟人来操办,会留下影像,万一被捅出去不太好解释。所以后来慢慢返璞归真,直挠。”

“返璞归真?”潘宝山皱眉道,“来现的?”

“现的。”杜成行道,“而且方式简单,不是要谈事嘛,不管形式不形式,座谈会肯定是要安排的,会前每人要发个座谈材料包。材料包不需要上档次,但质地要厚实、不透明,里面放点材料,放个笔记簿、水笔,然后就是打扎的人民币了,随便放几个也看不大出来,多的话就固定成板块,像大部头的小说那样有分量。”

“当场分发到个人?”潘宝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技术含量太低不讲,也太大胆了。

“不能当场,放到会前。”杜成行道,“邀请对方到会的时间,一般比座谈会实际开始的时候要提前半小时,到时以组织有疏忽为由,先把被邀请人分别安排到房间歇一歇。就趁着歇息这会,让工作人员把密封的材料包挨个送去,就这么简单,但是很有效。”

“如果有人不买账怎么办?”

“那也好办。”杜成行道,“不接受的人,自然会把材料包留在房间里。”

“哦。”潘宝山恍然点点头,“这跟机械原理一样,越简单越容易操作,而且不拖泥带水。”

“那就这么定了?”杜成行道,“定下来的话,我就尽早让人着手准备道具。”

“嗯,就这样。”潘宝山点点头,“确实也不需要复杂,复杂了会让对方感到不适,反而适得其反。”

方案定下来,潘宝山来到祥瑞和东大厦后,就把盖茂、罗祥通和孙见雯召集起来开了个小会,把情况说了。朱易不在场,潘宝山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他来的作用,是通过在广电协会的同学,邀请协会说话有分量的人前来。朱易也知道他的任务,所以也很知趣,该回避的就主动走开。

这倒让潘宝山感到有点内疚,因此在空闲的时候他找朱易小聊了一阵,以示不让他参加个别小会,不是对他本人有成见,而是工作需要的问题。对此,朱易有点受宠若惊,他觉得潘宝山不但智商出众,而且情商也极其饱满,这样的人混官场,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鉴于此,朱易下定决心要跟着潘宝山的步子走,他主动提出要去找同学切磋一下,把广电协会那边的事情安排好。潘宝山说好,广电协会那边的场子,如果可以的话就安排在晚上,电影局制片处的事情放在第二天解决。

朱易一听当然上紧,午饭一吃完就动身去广电协会,杜成行安排车子送过去。

潘宝山这边也不闲着,凡事早着手,他让盖茂同罗祥通去电影局制片处打个招呼,预约一下明天的饭局,中午或晚上,根据人家的时间安排来定。

杜成行在一旁听了,犹豫了一下对潘宝山道:“潘局,我觉得你也去一下,或许更合适些。”

潘宝山一听,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呵地一笑,“我不去是不是显得有点端了?嗯,既然来求人办事,就要拿出一定的诚意。”

“潘局,说句不太鼓舞士气的话,其实诚意只是一厢情愿的事。”杜成行道,“我们各省驻京的也时常会在一切交流切磋,谈到某些个牛掰的部委,那可真是不得了,一个副司长就傲得不行,有时省里来的副省级干部都难逃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

“副司长也不过就是个副厅嘛。”盖茂听了有点想不通,道:“跟副省部级还差两小截呢。”

“那没办法,人家是居要塞之位的,太管用了。”杜成行道,“上个月,有个正厅级的干部来京,见一个卡脖子的副处长,不巧,当时那副处长正准备去打乒乓球,就对那厅长冷脸说有事,等等再说。于是,那厅长就跟着他去了乒乓球室,帮着拣了一个多小时的球。就这样最后才把本应该义务办理的事给结了,另外,还得搭上一顿高价饭。”

“唉,这可怎么好呢。”盖茂还真有股忧天忧民的感慨,“下面乱也就乱点了,上面也这样,长此以往该怎么办?”

“疮不疼不割。”杜成行笑道,“最上面的已经开始重视了,不信看明年的******,防腐是重要内容之一,尤其是职务防腐,肯定要非常突出地强调出来。”

“这些事还是少谈。”潘宝山觉得不能跑题太远,而且有的方面也不能议论得太深,尤其是多人在场的时候,还是要谨慎些的,“现在重要的是去制片处的事,刚才听杜主任一说,我心里还没底了,要是一来二去不顺当见不着人,时间还耽搁不起。”

“没事,我们没事。”杜成行马上回道:“罗处不是有熟人嘛,中间稍微搭个话就好办,人情,到哪里都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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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给面子

杜成行说人情很重要,有人搭话好办事。**!。*其实那只是表面现象,在人情的背后,实则是利益链条的高安全性。

下午三点钟,潘宝山他们见到了和罗祥通熟悉的制片处办事员,还有他牵引过来的一个资格很老的制片处副处长魏笃专。

罗祥通负责介绍,把潘宝山隆重推介出来。

这场景让潘宝山有点不自在,像是王婆卖瓜,不过事情到了这地步也没法子,只有堆着笑脸上前跟魏笃专握手。

“魏处长,你是总局的领导,我到瑞东局时间还不够长,所以之前一直也没来拜访,可这却成了我的心事,让放不下啊。”潘宝山笑道,“今天算是有幸,魏处长能给这么个机会。”

“哪里哪里,潘局长你真是太客气了,都是一个系统的,而且你才是领导嘛。”魏笃专爽朗地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没想到魏笃专的态度这么好,就连处里随来的和罗祥通熟悉的办事员也纳闷,他不禁向罗祥通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在询问:眼前这个潘局长潘宝山,有什么来头,竟然让魏笃专的态度如此近人?

来头,只是衡量一个人能效的一个方面。魏笃专看的不仅仅是这个,关键还有自身的能耐。瑞东广电局新上任了个年轻的局长,魏笃专也是有所知晓的,但没细在意。今天一看,年轻得程度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马上进行了官场技术综合分析,很快就推算出来,潘宝山上升的趋势很明显,没准几年后还能到总局来,那时可就是名符其实的领导了,就算是不到总局里来,分量也绝对不轻。所以,趁现在这机会,不如做个感情投资,反正又不需要花费什么,无非就是点热情。

有了这个基础,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对于潘宝山发出的宴请,魏笃专答应得很爽快。潘宝山一看,想都没想便把时间定在了晚上,因为晚上能放得开。

谈话很快,不到四点,该说的也就都说了,这个环节本来也就没多安排什么。潘宝山不想耽误魏笃专太多时间,再者朱易那边的情况还不知如何,得早点联系下,所以很快就和魏笃专话别,约定第二天晚上见。

回驻京办的路上,潘宝山让盖茂和朱易通个电话,看他的进展如何。

朱易那边的情况很好,事情办得很顺,他的同学不出意外地把广电协会的副会长贾绪构请到了。

如此一来,一切按计划进行,潘宝山让朱易和同学陪贾绪构最好在五点之前到达祥瑞和东大厦。{友上传更新}

还算比较准时,五点十分不到,朱易等三人便到了。潘宝山热情迎接并表示了歉意,说汇报材料尚未备齐,座谈会五点半开始,暂且先歇息会。

杜成行安排了两个房间,潘宝山把贾绪构和朱易的同学一一送到门口。

接下来是盖茂的工作,他从孙见雯那里拿了六万块钱,其中五万给贾绪构,一万给朱易的同学。盖茂把钱分别放进汇报材料包,和孙见雯一起过去。

孙见雯是不进门的,到了贾绪构的房间门口,她在外面等着,顺便拿着给朱易的同学准备的材料包。

前后也就两三分钟的事,两个材料包便送到位。

五点半,所谓的座谈开始。

开场白由潘宝山发话,还是跟魏笃专说的那几句一样,什么刚到瑞东广电局时间不长、今天有幸见着面了之类。潘宝山说话的时候,特别留意了贾绪构带到会议室里的材料包,能带来就好,而且里面也没有杂物,这说明其中的部分填充物已经被他妥善转移。

贾绪构是来者不拒的,包括饭后的洗浴休闲,只要有节目,他就敢一上为快。

这也好,融通起来可以少费些周折,所以,洗澡的时候潘宝山对贾绪构发出了邀请,说有时间到瑞东去转转。

贾绪构欣然应允,说瑞东有个松阳,哪里的矿泉浴比较有名,去年他和几个朋友去玩过,还比较正宗。

“贾会长,你这么一说还就对上号了。”潘宝山笑道,“我就是松阳人,对矿泉浴是再了解不过的了,我跟你说,现在松阳的矿泉,有的商家已经开采使用了地热,那比温泉要好得多,因为它里面用来健身养颜的矿物质比一般温泉里的含量要丰富得多。看看过段时间天冷的时候,我请贾会长到松阳玩玩,那个时候感受地热矿泉绝对是另外一番感受。要是赶上下雪天更是别有情趣,在露天区域随便选个池子,进去一,身子热乎乎的,看着水面腾起的水蒸气,再抬脸接着空中飘下来的雪花,落在脸上点点清凉,呵,那感受绝对不一样。”

“哟,那看来我还真得去一趟!”贾绪构好像被潘宝山说得很是向往,“好好体验一番。”

“行,等松阳逢到降雪的天气,我定通知你,你抓点紧动身,到应该能赶上。”潘宝山笑道,“即使碰不到巧逢不上落雪,那就下一次,反正机会是无数次的嘛。”

“好好好!”贾绪构连连点头,“就是赶不上雪也无妨,只要能洗到真的温泉,哦,是地热矿泉,那也也是很不错的嘛。潘局长你看知道,现在各地都开发温泉,做招牌招揽客人,其实都是些什么?假的。进水里一扑腾,自来水的漂白粉味都出来了,你说都糊弄到什么程度了。只不过请客的人和被请客的人都碍于面子,不说而已,倒是给商家拣了漏子。”

“贾会长,能用自来水加热其实还算不错了。”陪在一旁的杜成行跟上话来,“有的更缺德,用自来水加热冒充温泉不是有味嘛,干脆拿河水来冒充。可那么一来,自来水味道是没了,可细菌含量却超标得厉害,因为悄悄运过来的河水没经过什么消毒程序,直接加热,反而让里面的细菌大量繁殖。有的客人洗完后,浑身起红疙瘩,跟过敏一样,去找商家理论,可又被哄得一愣又一愣,你知道商家是怎么说的?”

“怪顾客体质不好,容易过敏?”

“那个能说服人嘛。”杜成行笑道,“商家先说恭喜,然后解释,说皮肤出现异常,是因为温泉里的矿物质作用于皮肤了,是好事情。怎么个好法呢,有病祛病,对各种皮肤病都有效。没病呢,就是养颜,会让全身皮肤变得更年轻。”

“这,这不是没有商业道德嘛。”贾绪构哈哈笑了。

“商家大多是为了钱,不为道德。”杜成行道:“所以,这年头不管干什么,只要能碰到路子,享用到货真哪怕价不实的东西,也就很好了。”

“就是嘛,所以松阳我一定要去!”贾绪构说话丝毫不拐弯,“到时就找潘局长引路了啊。”

“那是必须的。”潘宝山当然满口应承,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贾绪构能到松阳,说明事情好办。当然,潘宝山也知道,贾绪构口口声声说是要感受地热矿泉,实际上也许并不是那回事,洗矿泉浴可能只是附带,主要还是为了实惠,到时怎么说也得再表示点。

总的来说,与贾绪构的接触很融洽,可以说是惬意的。

不过,第二天晚上与魏笃专接洽的时候,气氛就严谨多了。魏笃专远不像贾绪构那样放得开,也许是和所处的位置不同,行事自然要谨慎得多,也可以理解。

看其实话说回来,从魏笃专自己的角度,他觉得对潘宝山是给面子的,已经超乎热情了,别的厅级干部一般还得不到他如此的态度。

这一点,潘宝山自然也是了解的,所以比起陪贾绪构来说,对魏笃专更是用心。

用心,注意力自然要集中,精神也就相对有些紧张。酒桌上,潘宝山几乎无时不刻都在意着魏笃专的感受,就怕一个疏忽让他不快,包括邀请他下去到瑞东指导工作、体验基层时,措词都非常小心。

但是还好,整个酒席总体上看还是比较顺畅的,况且还有打底的地方,晚饭之前,按照套路送给魏笃专的材料包,他也收了。

酒席结束后,魏笃专没有参加余外节目,潘宝山当然不会强求。朱易的同学倒是留下了,不过潘宝山没陪,朱易也主动开口,说他和同学也许久未见了,刚好他单独陪陪,谈谈心。

就这样,潘宝山早早地回了房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揉起两腮来,一晚上端酒赔笑,两个腮帮子的肌肉都有点僵硬了。

“求人办事真是不容易啊。”潘宝山躺到床上自语起来。也就是提到“求人办事”的字眼时,潘宝山突然想了张道飞,他托付的调换记者站一事还没落实呢。这事得上心,对自己可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张道飞可能是困难重重,抛开不用费事就能落得个人情不说,凭交情,那个忙的确也该帮。还有邵卓出,他的事更要关注一下。

第二天,潘宝山带着团队回双临。临行前和杜成行告辞,感谢他提供的便利。杜成行一歪头,说要是这么讲就看不起他了,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见外,一切都是应该的。

杜成行说得诚恳之至,让潘宝山还真没法再客气了,便认真地握了握手,作别而去。

飞机上,潘宝山也没闲着,还是考虑邵卓出和张道飞的事。

帮张道飞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到《瑞东日报》走一趟,找社长兼总编辑邹星吾谈谈应该能比较顺利地解决。但是邵卓出的事就比较头疼了,给单梁施加压力显然不是办法,上次去过,已经证明无效。

想得无奈之时,潘宝山还是觉得先易后难,先找邹星吾把张道飞的事给安排好。

不过此时,潘宝山的念头一闪,为何不换个思维,把邵卓出从晚报弄到日报?找邹星吾两件事一手办了,不也很合适?邵卓出从晚报到日报,去日报本部有点难,不如干脆就在友同市完成转化,直接从晚报的记者站跳到日报的,那就跟张道飞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搭班了。

想到这,潘宝山颇感自得,毕竟就目前来说,这还是个不错的方案。

不过想法虽好,但关键是能不能行得通,邹星吾的态度非常重要,万一要有什么意外他没法答应,事情还是不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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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立地不顶天

如何跟邹星吾自然地搭上关系,变得十分重要**读!*潘宝山觉得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说白了,其实就是要让他有个认同感,这样事情说出口来接招解决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

如何找认同感?潘宝山酝酿了半天,觉得从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入手,有单方面的认可或者互动共鸣最好,那可以不经意间就拉近距离,然后就可以增进了解,接下来谈点私事,也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了

潘宝山觉得跟邹星吾从报纸谈起,应该是个不错的切入点但是,潘宝山稍有点不自信,因为邹星吾是个比较厚重的人,能率统《瑞东日报》这块阵地,绝对需要一定的真本事,否则没法驾驭面对这样一个人,本身自己在闻业务上就没有什么关注,所知有限,很担心谈得不到位,所持观点并不一定能取得邹星吾的认同,别说什么共鸣了

想来想去,潘宝山最后决定避开业务,不谈闻,只谈宣传,那样找点冷门的话题说说,或许还能有点意但不管怎么谈,《瑞东日报》这张报纸是载体,必须坐住了研究一番

潘宝山来到了宣传部做准备因为去《瑞东日报》社视察、指导,最合适以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身份,如果要是以省广电局局长的身份,那就是考察、学习了,档次上会有所不同

宣传部那边的办公室,潘宝山一个月只去几趟,次数虽然不多,但分发报刊杂志的工作人员,还是会把每天的报纸都整整齐齐地给他摆好,卫生也会打扫得干干净净所以每次过来,桌面都干净清爽,极大程度地减少了陌生感

潘宝山在办公室花了小半天时间,把近两个月的《瑞东日报》仔细看了,觉着有点不够,想再看几个月的,可办公室里没有潘宝山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让李牧把八、九、十三个月的报纸收集本送过来看看

送报纸过来的不是李牧,而是郁小荷看起来娇柔的女子,抱着三个大合订本报纸,显得很吃力

潘宝山看到后连忙迎上前接下报纸,“哟,郁主……老同学,怎么亲自动手了”

“怎么,难道这些不是我该干的?”郁小荷大喘了一口气,认真地看了潘宝山一眼,“怎么感觉你有点拘谨?每次我们碰到一起说起话来,你好像就放不开”

潘宝山咧嘴一笑,放下报纸抓了下后脑勺,“哦,是嘛,我怎么没感觉?”这话潘宝山是撒谎的,郁小荷说得不错,跟她交流是有些放不开来的,总感觉她身上有股来自郁长丰的无形压力,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地有点躲闪

潘宝山这种略带回避的表现,总让郁小荷产生一种强势的感觉,这种感觉和以前对他暗中爱慕的情愫搅和在一起,非常起反应,竟然时常会不自觉地生出一股主动靠前的冲动

“老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郁小荷笑问起来“表现总不太自然啊”

“哦,是嘛,我倒是没觉得”潘宝山笑了笑,松了松肩膀,道:“也可能是有点”

“以前在省委党校时你并不是这样的,那时你好像很淡定而又特有激情,无论是思维还是行动,静如处子,动若脱兔”郁小荷道,“但现在不是了,不客气地说有点呆板”

“也不是,主要是在你面前是这样”潘宝山说这话显然不太好意思,“你身上有股气场,把我给压着了”

“你这么说可能也对,但我必须指出来,你所感觉到的气场,并不是来自我本身”郁小荷说这话时表情是认真的,“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

“你说的意思我明白”潘宝山一听,缓缓地点着头说道:“不过我想提醒你,有些想法是不能纠结的,否则就不快乐了当然,你的情况或许没有我说得那么严重,但作为一种倾向,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郁小荷笑了,很爽朗,“只是偶尔发个小感慨罢了,因为现在我已经很难像以前那样,与同学、朋友还有同事在一起时,能无拘无束地相处了在我身上,总背负着太多的东西,身边那么都人,对我笑、关心我,其实都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每个人都有无法选择的环境,抛开所有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对所拥有的一切怀有感恩之心”潘宝山道,“很多事,是需要接受、适应的”

“我已经很适应了,只不过在你面前不知怎的就感慨了起来”郁小荷依旧脆生生地笑着,“想想看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都要老喽,有些事该看开的是要看开”

“哪儿老啊,我今天才发觉你其实真是个很欢快活泼的人”潘宝山笑道,“看来以前我是缺少发现的眼睛,竟然没发现”

“嗯,这会好像以前的你又回来了”郁小荷翘着嘴角道,“淡定和激情之下,是一份洒脱和自信”

“你这么夸我”潘宝山脸微微一红,“我有压力了”

“呵呵”郁小荷突然也觉得有点不自然,“那我走了,老是给你压力怎么好意思”

“嗳,别急”潘宝山叫住了郁小荷,“明天上午我想到《瑞东日报》去,你让办公室跟那边对接一下”

“好的,十点钟到如何?那是一般最合理的时间点”郁小荷笑道

“行,就十点”

“去调研什么选题?”

“没有选题,就是套个近乎,有点事想找邹星吾帮忙”潘宝山笑了笑,“他们那边的人事调动,驻松阳记者站的站长,想到友同市去”

“哦,那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郁小荷道,“记者站之间驻站人员相互交流是正常的”

“关键还有一个人,是《瑞东晚报》驻友同记者站的,我想把他弄到日报站去”潘宝山道,“这个怕是有一定难度”

“嗯,难度是有点,不过也就是邹星吾一句话”郁小荷道,“顶多隔一段时间再解决,分批就是”

“分批也可以”潘宝山道,“就怕他一句话堵回来”

“不可能”郁小荷道,“又不是提什么高层领导,决策权就在他一个人手里,怎么着也不会说拒绝的话”

“你这么一分析我就有底了”潘宝山笑了起来,“明天有事没,一起过去?”

“陪领导下去调研,是我职责所在啊”郁小荷微微一笑,“要做好服务工作嘛”

“欸哟”潘宝山脖子一挺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笑道:“你这玩笑开得都让我不自在啊”

“那看来我得真走了,不能又让你不自在又让你有压力的”郁小荷转过身去,道:“手头上刚好还有点事要忙忙,你有安排就再招呼”

郁小荷离开后,潘宝山小小地愣了一会神,颇为玩味地咂了下嘴,继续研究报纸,为次日做准备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潘宝山准时出现在《瑞东日报》社,随去的有郁小荷、李牧以及宣传部闻科的几个人

邹星吾提前在楼下大厅等候潘宝山,他对这个任副部长的年轻人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是郁长丰看好的人不过仅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因为郁长丰是用人有察的人,凡是他点的将,都不会差所以,有必要表示出应该有的态度

见面后一番客套,邹星吾领潘宝山看了看办公环境,几个楼层逐一到达,之后,便去党委小会议室座谈

座谈是很空泛的,说的都是些场面话、大道理,但这是一个重要环节,否则调研就显的不够正规,太随意了些

大概半小时后,座谈结束,潘宝山笑着说去阅报栏看看,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趁方便的时候,跟邹星吾说几句悄悄话

一行人便出去了,郁小荷知道潘宝山的意图,所以主动放慢脚步,和陪同调研的一个副社长和一个副总编辑搭话郁小荷的身份,那两人都是知道的,平常都想着法子靠近以便能说上几句,现在机会主动送上了门来,自然珍惜万分,说起话来很热情、很投入

这么一来,邹星吾和潘宝山自然就成了第一梯队,走在了最前面

潘宝山敏锐地抓住了这么个间隙,很随意地笑道:“邹社长,在你的努力下,《瑞东日报》这张报纸办得很好,省委是满意的,不过从间接了解的情况看,有些小细节注意一下可能会好”

“哦,潘部长多指示”凭直觉,邹星吾感觉潘宝山要说的注意点,应该是郁长丰的意思

“领导活动的照片,在人像上尤其要注意,下半身放到何种程度不讲究,可以立地,也可以裁切到半身,但是,上半身一定要留意,裁切时不能挨着头顶,要在头顶上方留出一定的空间,也就是俗话说的不能顶天”潘宝山笑了笑,“顶着天了,说明已经到顶,没了上升空间,有些领导是特别在意的”

“呵,还真是”邹星吾稍一愣神,马上仰头笑了一下:“那个是要注意,有些个讲究是不能疏忽”

说话间,已经走到阅报栏前,潘宝山指着当天的报纸道:“这也不绝对,有时候因版面紧张,注意力就容易偏向发稿本身了,哪些该上版面的,就绝对不能漏报,有时候稿件实在太多,实在挤不出空间来,只有把文字稿进行删减或对闻照片进行裁剪一旦碰上那种情况,在裁剪照片时往往就注意不到顶天立地的问题了”

“不管怎样,这对办报人来说就是失职”邹星吾道,“报纸无小事,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要做到面面俱到,否则就容易酿大错”

“也没必要重视过度,毕竟那不是什么原则性错误”潘宝山笑道,“能避免最好,发生了也无所谓”

“那是不可以的,办报,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政治敏感性,涉及领导人的事情,就没有小事情”邹星吾笑道,“潘局长,还有没有其他指示?”

潘宝山听了略一沉思,露出犹豫的样子,随后又抬手指了指报纸,说还有一个方面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有备无患

潘宝山指着《松阳日报》头版正中间,刊发的郁长丰一张下基层调研闻照片,扭头看着邹星吾{友上传}

“从报纸排版美化的角度来看,照片这么摆布很好,居中,可以形成很好的视觉中心区”潘宝山道,“但是,也要考虑到报纸的收发、存放习惯”

“收发存放习惯?”邹星吾实在是不明白,他不由地皱起眉头,“潘部长,你的意思是?”

“报纸的收发摆放甚至是存放,往往是拦腰上下对折的,如果领导的照片放在版面的正中间,那身体就刚好处在折痕上了”潘宝山道,“有的领导会觉得不吉利,腰斩啊,预示着官场中途落马”

邹星吾听得多少有点张口结舌,办报这么多年了,还从未听说过这些个讲究,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潘宝山一眼,心里直犯嘀咕:这小子怎么感觉有点邪?

不过邪归邪,邪客要正待,还要小心,不能把关系弄生分了,否则麻烦事会特别多而且,从目前形势上看,潘宝山这人后劲还是挺足的,也得供着点

“潘部长,你今天这么一来,我的收获可不小啊,从事报业工作这么多年,有些明显需要注意的地方竟然都疏忽了”邹星吾笑道,“可能是观念老了,思维也远不及你们年轻人来的活跃”

“邹社长你也太谦虚了,有些事我也是听领导说的嘛,自己哪能琢磨出来?”潘宝山嘴上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沾沾自喜,这两个点子,可都是他自己想的,为的就是借此和邹星吾套个近乎

“那也得听领导说啊”邹星吾道,“有些人想听还听不到呢”

邹星吾能说出这样话,跟了解到的他的一贯作风稍有点差异,这让潘宝山感到有点奇怪,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一点,预期的作用可能已经达到,有些话现在可以说说了

“邹社长这么说让我很不好意思啊”潘宝山笑了笑,“哦对了,有个事可能要麻烦你,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潘部长怎么这样客气?”邹星吾的表情好像很不理解,“有事尽管指示嘛”

“以前在松阳工作时,跟你们报社驻松阳记者站的张道飞站长比较熟悉,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想调一下工作地点,到友同市去读**(”潘宝山道,“上次回去时他说了,我就接了个话,说可以帮忙问问,等找邹社长你说说,看能不能尽早办一下”

“完全可以,本来年底这段时间也要进行调整的,各地驻站人员互换,要不一直在一个地方总有疲塌的时候,不利于工作局面的活跃和报道思路的开拓”邹星吾道,“那事潘部长放心就是”

“那就多谢邹社长照顾了”潘宝山点头一笑,慨叹着道:“不过啊,你这么痛快,还有句话倒让我难以开口了,会显得有些得寸进尺啊”

“呵呵,潘部长怎么又客气起来了”邹星吾笑道,“有事尽管说,只要能办到的自然没有二话,不过要是实在没能力,你也不要有意见”

“怎么会有意见呢”潘宝山笑了笑,道:“邹社长,《瑞东晚报》的人想到你们日报,难度怎样?”

“哦,有熟人在晚报?”邹星吾稍一犹豫,“什么位置?”

“普通记者”潘宝山道,“也只驻各地记者站的”

“一般工作人员没有什么问题”邹星吾微微点着头道,“不过要是想顺便提一提的话,最好等一段时间,否则缺少个过度,有点难以服众”

邹星吾的话说到这里,潘宝山知道事情能成,当然,他也没有忘记事情的另一个方面,看看邵卓出的意思,调动工作的事,还没跟他通过气,万一他没那个意思或者另有打算,还要及时跟邹星吾反馈

离开报社后,潘宝山立刻跟邵卓出通了个话,把事情大概说了下邵卓出是很乐意的,他告诉潘宝山,其实早就想换个位置了,但一直都没有找着机会

“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只要是能说得上话的,那不就是个招呼问题嘛”潘宝山对邵卓出还是挺感激的,以前几次报道组织得不错,多少也添了点彩

“潘部长,其实我一直都想跟您开个口,不过怕给你添麻烦,所以一直也没好意思打扰你”邵卓出笑道

“咱们也是老交情了,像换个工作这类好事情怎么不好意思?”潘宝山笑道,“这次你到日报驻友同记者站,张道飞作为站长之间的交流也要过去,你跟他搭班另外,你是想到本部,还是想留在记者站?”

“我想去本部”邵卓出道,“在本部面对的是全省,记者站只是一个地方”

“嗯,可以,有想法是好的”潘宝山道,“过段时间再想办法,先在记者站呆段时间过度一下”

“没问题,一听听潘部长安排,我能熬得住”

“都用上‘熬’字了”潘宝山一听笑了起来,“看来日子是真的难过”

“潘部长,你不知道友同市委记魏金光,那人也比较差劲,跟万少泉是一条道上的,有些事很不上路子,宁川平副记从松阳过来当市长,也很窝囊,几乎说不上话,市里的事情几乎全给魏金光强霸着”邵卓出道,“当然那些事跟我没关系,可魏金光的强势延伸到方方面面,对闻舆论的钳制也很苛刻,再加上《瑞东晚报》驻友同记者站的站长又是个磕头虫,整天就想着法子怎么写稿吹捧魏金光”

“说到魏金光,他那人确实不怎么样”潘宝山对魏金光是有比较深的印象的,当初他在松阳任副市长的时候,到省里开会争取水利设施补贴,魏金光作为友同市副市长也参会争取,他的表现很差,竟然还拉拢其他几个市排挤松阳

“何止不怎么样,简直糟透了,又黑又贪从前两年开始,魏金光在友同大搞房地产开发,折腾得不轻,好处也拿了不少”邵卓出道,“几个开发商跟他的关系都很好”

“权钱勾结是显然的,不过也没法子”潘宝山道,“搞房地产开发也是个发展方向,只要省里不发话说不,地方上一些相关的事情就不好说”

“要是能有确凿的证据,把魏金光弄下来最好”邵卓出道

“确凿的证据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潘宝山道,“况且地方上的一二把手,是省里掌控着的,要不要动、怎么动,多是还得看省里的意思,除非有特殊情况,直接向社会把老底给揭了,形成舆论压力,或许能引起高层的重视、查办”

“也是”邵卓出颇为感叹,道:“唉,不过那些事也轮不到我想,顾好自己就行了,现在潘部长你帮了忙,马上就能脱离《瑞东晚报》那个冰窟窿了”

“这事你还得感谢张道飞”潘宝山听后笑了起来,“最开始的时候,是张道飞告诉我你在友同的,处境不怎么好,所以我回双临后就去了你们晚报,找单梁聊了聊,把你的情况说了,希望他能照顾下没想到那家伙表面上答应得很好,实际上却不予理会上次我到松阳搞调研,碰到张道飞时又问起你才知道这个情况所以这次回到省里,就去找日报的邹星吾社长,要他帮这个忙,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潘部长,单梁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跟关放鸣是一个德性”邵卓出道,“而且特别贪财,全省十几个地级市,驻站记者所采写的舆论监督报道,大多都不是出于社会正义和道义,全都是以公谋私的筹码”

“单梁的胆子那么大?”潘宝山道,“那可是会引起公愤的”

“他做得隐蔽”邵卓出道,“凡事都是由站长出面,他背后获益,不但是金钱,还有各种社会关系因为有些报道地方不想报,就得去找他说情,只要见着单梁的面,几乎没有说不成的,但说成的代价是要买他的账当然,社会关系归根到底也是钱,里面的利益往来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是没法子的事,以职权之便搞点动作,能看得见头,但看不到尾”潘宝山道,“现实情况如此,所以也不白费劲,对那些没有什么太直接冲突的人,也不便多加关注,还是多集中的精力搞好自己的事情等你到了日报那边,多谋划点稿件,成绩,很多时候是用得着的”

“我知道,潘部长你放心,你给我指了路,该怎么走还是要靠自己”邵卓出道,“否则就是不争气了”

邵卓出的话让潘宝山听得很舒服,不过同时也多了点防备,对于说话漂亮的人,提防着点总没错当然,这种提防只是出于自我保护,多少有点心理准备就行,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想到有备无患,潘宝山觉得有场小戏还必须做,就是在北京时对贾绪构说的松阳地热矿泉的事情,不能说完就算,该唬弄的也要张罗一番

潘宝山决定回松阳找邓如美,对阳光矿泉会馆的洗浴区小小地改造一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给人

潘宝山悄悄地来到松阳,直接去邓如美的住处,和她商量会馆洗浴小改造的事

“会馆露天洗浴区要做个假象”潘宝山对邓如美是毫无保留的,直来直去,“选个合适的位置,找人挖一口井,不要太深,五六米就够了,然后沿井壁下去几米,再横向挖个略微向上斜的通道,铺设保温管道,距离要尽量远一些到时在另一头把加热过的矿泉利用通道引进水井,制造出地热矿泉上涌翻冒的现象”

“想造温泉?”邓如美听后笑了,“干脆学外地有的地方,向下钻个一两千米,还真能钻出地热来”

“又不是搞真温泉,不费那个事”潘宝山笑道,“前阵子在北京跟广电协会的一个领导吹嘘了一番,说松阳这边有地热矿泉,比温泉还好上多少倍呢”

“担心人家万一来体验,会出丑?”

“那家伙是个玩客,肯定会来”潘宝山道,“所以必须准备着,要不到时还真说不过去,纯粹是睁眼说瞎话,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好办”邓如美道,“洗浴区的几个露天池子间隙很大,找块地挖口井很容易,或者就在边上选个位置,还具隐蔽性,那是非常容易的事,主要工作量其实就是地下跑管线,管线跑好了,另外再上个小锅炉就是”

“到时出水井口上再建个小亭子,把井口保护一下,不能让人随便过去,那样容易露馅”潘宝山道,“这一整套下来不知要花多少钱”

“几万块”邓如美道,“很快就能完成”

“越早越好”潘宝山道,“年前就会来人”

“那你就别担心了”邓如美道,“一个星期内就能收拾得利利索索”

“你总是让我如此省心”潘宝山笑了起来,“邓姐,很多时候在工作中遇到问题了,我马上就开始想,要是能跟你搭班工作,那该有多好”

“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呆在一起久了各方面难免会产生疲劳”邓如美道,“而且现在我感兴趣的是房地产项目,最近我一直扑在上面,悟出了点东西,觉得大有文章可做”

“想在地产界奋斗?”潘宝山道,“好啊,不过要跳出松阳,往大的地方去,做出品牌来,没准还能到北、上、广等地大展身手呢”

“嗳,宝山,我跟你说还真不是开玩笑读-_)”邓如美很认真,“之前在百源区拿下的三个地块,第二块别墅区已经差不多了,马上就着手第三地块的开发,建成松阳顶级的高档住宅小区”

“那投入可就大了,启动资金套着用能周转过来?”潘宝山道,“不行就想办法融点资”

“钱够用”邓如美道,“前两个地块的总利润出乎意料,大概有两个亿”

“嚯,还真没想到房地产市场的畸形发展能带来这么大好处”潘宝山笑了起来,“不过也要小心呐,要防止崩盘”

“崩盘是不会的”邓如美道,“但有起伏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不会扭转大趋势,而且,房地产这种产品也在于创,本质上说就是细节服务,只要用心去做,肯定能牢牢占据一部分市场份额,所以即便大环境有动荡也不怕”

“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潘宝山道,“我看松阳这边如果没有潜力可挖,就马上转战双临,那边怎么也有个照应,掘几桶金应该没有问题如果形势不错,真能进军北上广地区,又不是没有先例”

“松阳这边的潜力空间还不小呢,还够挖掘几年的”邓如美道,“还有,美味菇业公司那边在夹林的菌类种植,一年也还有好几百万呢”

“看来你是真的准备要在地产界大展身手了,几年时间都能沉得下来”潘宝山道,“我希望有一天能在胡润女富豪榜上看到你的名字”

“呵呵”邓如美笑了,“我还想上福布斯财富榜呢”

邓如美这话一出,让潘宝山突然有了点小小的失落感,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难以驾驭对财富的追求,让她雄心膨胀,而对于女人来说,有雄心并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潘宝山的神态异常逃不过邓如美的眼睛,“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有心事?”

“突然间觉得有点心乱如麻”潘宝山道,“好像你离我越来越远了,而且总有一天会远得彼此都陌生起来”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邓如美笑了,“真是让人很不理解”

“女富豪啊”潘宝山道,“女富豪差不多都是极具个性的,一般不会把别人当回事,好像很冷血,可一旦热血起来,又会失去理智迷失了方向”

“你觉得我会那样?”邓如美笑问

“难说,环境变了心态也会变”潘宝山道,“当然,我希望你不会”

“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没信心?”邓如美继续问道,“还是别的原因?”

“说不清,反正这种念头就是毫不客气地冒了出来”潘宝山道

“要我说,是咱们之间是缺少一种牢固的维系”邓如美道,“你看,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法律意义上的某种关系,有的只是嘴皮子上的朋友关系但朋友关系怎么看,朋友如手足?”

“真正手足意义上的朋友,人这一辈子能碰到一个就是万幸了”潘宝山道,“不过咱们之间似乎也不能用朋友关系来形容,可话说回来,什么关系也都无所谓,你总归是你,这一辈子总不能一个人过”

“哟,宝山,你这话怎么酸溜溜的?”邓如美笑了起来

“不是我发酸,只是难得发点小感慨罢了”潘宝山也笑了,“遗憾的是我不是皇帝老儿,还能娶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否则你要是愿意被我收的话,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呵呵,原来你的贪欲也不小呐”邓如美笑道,“还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那也太多了点,实实在在地说,如果可以,你想娶几个?”

“嘿嘿,就目前来说嘛,应该是三个”潘宝山转着眼珠子说道

“三个?”邓如美撅着嘴巴翻着眼睛道,“我知道是哪三个”

“哦,不,是四个”潘宝山又加了一个

“四个?”邓如美皱起了眉头,“第四个是谁,认识的?”

“等等,还有一个”潘宝山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是五个”

“还六七**十个呢”邓如美笑道,“多了你能应付得过来嘛”

潘宝山摇着头笑道,其实他真的是想了五个,但不能对邓如美说,便及时打住转了话题,“不说了,不说那些,要不就毁了我在你心目中的好印象了”

“那就坏一点又如何?”邓如美道,“男人不坏,就像辣椒不辣,吃起来也不是味”

“哟,你想我坏?”潘宝山一把拉过邓如美,伸手掏进她的腰身里,“想受虐?”

邓如美被潘宝山抓得有点痒,忙缩着身子后闪,可潘宝山不放,不断变着手形和位置,在她的裤腰里扭腾邓如美挣扎一番看躲让不行,只好反击,也伸手去挠潘宝山

就这么一来一去,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笑得气喘吁吁

“好了好了”最后,邓如美死死地抱着潘宝山的两支胳膊,“笑一笑就行了,闹个气氛,不会再感到失落了?”

“这时候是不,但过后可能就失落了”潘宝山笑道,“你这是典型的治标不治本呐”

“难道,你想让我承诺什么?”邓如美松开潘宝山的胳膊,拉了拉被扭拽变形的衣服

“也不是”潘宝山道,“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也是真心话,往后的日子还长呢,你总不能一个过”

“是不能一个人过”邓如美重复着,“总还得考虑老年生活,多少要有人陪一陪”

“所以嘛,另一半还得找”潘宝山甩着头叹道,“可你那么一找,我心里就不好受啊当然,我承认我这是很自私的”

“你对我的这种自私,我感到很高兴,因为值得珍惜的东西才会想自私地拥有”邓如美笑道,“不过有一点我想强调,我说不能一个人过,也没说就要找另一半啊,你给我个人就是”

“给你个人?”潘宝山一时转不过脑筋,“给你什么人?”

邓如美欺身上前,拉住潘宝山的手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给这里的人”

“啊……”潘宝山实在没想到邓如美会那么想,“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邓如美直盯着潘宝山的眼睛

“太突然了”潘宝山看了邓如美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抬起手臂把邓如美揽进怀里,“上说,看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爱一个男人,就是看她在没有婚姻的前提条件下,是不是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我们在一起就不要谈爱”邓如美抬起头,下颚放在潘宝山肩膀上,道:“那让我感到不安”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安,是不是想起了谁?”潘宝山道,“唉,其实我也一样,所以我们在一起时,就尽量只想我们两个,不去想别的人”

“是的”邓如美牵着潘宝山倒下来,“闭上眼,不去想别人,此刻只有我们存在”

接下来,无言的激情一瞬间迸发,所有的一切都来得酣畅淋漓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专用包间

每次极度的忘我快感体验之后,邓如美感到身体很累,可精神却相反,像刚补给过的斗士一样昂扬读**(潘宝山不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好像都很疲惫,因为这是他少有的全身心放松时刻,一松到底了邓如美很理解,所以每次行事之后也总是很安静,直到他睡着了才慢慢起身

客厅里空调虽然开着,但睡觉还是要盖点东西邓如美到卧室拿了条空调被,给潘宝山轻轻覆上,然后便进卧室关门打电话,开始安排挖井引水的事她让会馆客浴部把露天浴池关停,抓紧时间找几个外地民工,争取两天内把水井、管线埋设通道挖好,再用一天时间铺设修整,然后用一到两天时间在水井上方盖个小亭子

四五天时间足够了,这同时,邓如美还安排人购买锅炉,并适时进行锅炉的安装与调试,时间几乎是卡口的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五天之内就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引出“地热矿泉”来

当潘宝山醒来时,邓如美笑着告诉他,说一个星期内绝对可以为“地热矿泉”的开发搞一番剪彩

潘宝山轻轻拍着一身睡袍的邓如美,“这种骗人的把戏想捂都怕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张扬,剪彩就免了”

“呵呵,开玩笑呢”邓如美笑道,“放心,施工的人都是找外地的,应该比较隐蔽了”

“对外不要宣称是‘地热矿泉’,否则那就是自找麻烦”潘宝山半闭着眼,惬意地说道:“这‘地热矿泉’是专门为北京的客人而准备的”

“不会露馅?”邓如美道,“我感觉这把戏有点太浅显了”

“撒谎,就要简单,越简单就越可信”潘宝山道,“环节多了,疑点也就相对增多”

“嗯,是这么个道理”邓如美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起来洗洗,该吃饭了”

“吃饭?”潘宝山掀开被子坐起来,“我这一觉睡得不短”

“不长,一个多小时”邓如美道,“现在快六点钟了”

“晚饭不跟你吃了,我去找几个老熟人”潘宝山道,“现在回来一般都有事,也没什么时间跟他们见面,这次是纯消闲的,得跟他们聚一聚,而且还有点情况要问问**读!*”

“夜里回来吗?”

“看看情况,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潘宝山道,“我跟你的关系,他们几个也都有数,但即便是这样,也总还得注意点掩饰,要不就显得狂妄了,不能服众啊”

“嗯”邓如美道,“明天回家吗?”

“不一定”潘宝山道,“要看局里有没有事,有时就怕赶巧啊”

“江燕都还好,已经很长时间没跟她见面了”邓如美道,“现在到她面前我总是心虚”

“只要心存善良,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潘宝山道,“那些就不多说,让时间慢慢过滤,也许全都会自然起来”

“但愿”邓如美笑了笑,“别墅区灯光今晚亮化验收,你也没空和我吃饭,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先走一步”

邓如美走了,潘宝山倒琢磨起回家的事来,见刘江燕是一方面,想起刘海燕上次跟他说过回家前先给她打个电话又是另一方面

先给打个电话什么意思,难道她刘海燕要挡在刘江燕之前帮忙泻火?这件事,潘宝山一想起来就悸动无比,幻想联翩,不过这同时他也知道,那个电话不能轻易打,打了就有可能破坏掉目前生态平衡关系

因此,在没有能掌控局面的把握之前,还是规矩点,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开始给鱿鱼打了个电话,让他招呼下王三奎、李大炮、彭自来还有曹建兴,马上一起吃个饭

鱿鱼一听很激动,问潘宝山现在哪儿潘宝山说正在路上,马上就到聚贤楼

“好的老板,现在我就挨个电话,只要他们几个在市区,十分钟内必然赶到聚贤楼”鱿鱼道

“不用那么着急,而且也不一定非要到场,今天来松阳没事,闲坐坐他们要是有事就先忙,别打了岔”潘宝山道,“不过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得到场”

“那肯定,别说我今晚没有事,就是有事也得都推喽”鱿鱼道,“老板,先不跟你说了,我得马山打电话通知,毕竟现在时间不算早,万一他们有事先安排了,听不着电话那可就没法子喽”

挂了电话,潘宝山又躺了五分钟,然后起来准备了一下,前往聚贤楼

车子走的是城区外圈,度能提起来,二十多分钟后,潘宝山就到了酒店门口

鱿鱼、王三奎、李大炮和彭自来已经到了,就在门外抽着烟聊着天等着

“都这么快?”潘宝山下车走过去,没等他们开口就笑呵呵地问起来

“这种事不快还等什么事快?”王三奎憨憨地一笑,“那只能说明思想觉悟有问题”

“吽,三奎现在的理论水平可不得了啊”李大炮扔下烟头踩灭,笑道:“还动不动就上纲上线了”

“理论指导实践嘛”王三奎道,“没文化是可怕的,最近我一直在加强学习,看了不少,的确明白了不少道理”

“行了,你们有话进去说,要不我们都得站这儿陪听”鱿鱼道,“很不像话啊”

“对对对,是不像话”王三奎一拍脑门,笑道:“看来学习还需要加强,要不一不留神就犯错误”

“呵呵”潘宝山也笑了,他注意到曹建兴还没来,于是问鱿鱼:“有没有通知建兴?”

“通知了”鱿鱼看看手表,“本来我说开车绕一下去带他的,他说不用,自己打的过来,估计这会赶上下班出行高峰,打的比较困难”

“不着急,我就是看看有没有跟他招呼过”潘宝山道,“他也算是我的贴心人了,这样的聚会也要时常把他给带进来,那人还是很不错的”

“曹建兴是很可以,只是接触过几次就感觉出来了,做人做事都很用心,而且是真心”鱿鱼道,“老板你就放心,当初你交待过要相互照应着点的,我们自然不会忘记,平常你不回来时,我们聚会时一般都喊着他”

“那就好”潘宝山道,“这年头碰着能拢到一起的人其实比不容易,所以一旦遇上了,应该珍惜”

正说着话,就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奔了过来,来人正是曹建兴

“哟,还挺时尚呐,现在都骑自行车健身?”鱿鱼笑问

“哪里啊”曹建兴气喘吁吁地笑着说道,“我在路边等了五分钟出租车,没有一辆是空的,好不容易来了一辆,结果几波人疯抢,你说我哪里还好意思朝前凑所以我一看那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干脆回头骑自行车,否则没准这会还在傻等呢”

说话间,曹建兴已经放好了自行车,一行人便上楼进了专用包间

专用包间是鱿鱼前些日子特地设计装修的,把原来紧靠在一起的两个大间打通,其中一间专门用来休息休闲和洗漱,有牌桌、长沙发还有卫生间

“够规格啊”潘宝山看了笑道

“老板,这哪里够什么规格,就是原来太挤了,现在搞松快点”鱿鱼道,“其实牌桌用不着,咱们不消遣那个卫生间倒是很有必要的,有事内部解决,省得出去万一碰到认识的人,多有不便”

“嗯,有时事情就是那么巧,所以能避免的哪怕事前多费点事也无所谓,否则到时后悔都来不及”潘宝山点点头,对众人一挥手,笑道:“很好,这房间布置得很合适,现在菜还没上,走,过去打两牌”

“老板,以前你好像没这个爱好啊”鱿鱼笑问

“这不是爱好,完全是工作需要”潘宝山呵呵一笑,“喝酒不打牌,等于人没来”

“噢,这说法哪里来的?”王三奎咧着大嘴笑了,“又是个好段子嘛”

“前几天去北京办事,走了几个部门,大家都这么讲”潘宝山道,“别的不玩,就玩斗地主,我并不擅长,很是被动,所以现在有时间就抓紧练练,以便下次碰着场合也老练些”

说话间,潘宝山落座,还有彭自来、李大炮和鱿鱼,王三奎和曹建兴一旁观战、倒水

潘宝山玩得兴致勃勃,一个多小时过去还意犹未尽,不过看了看时间也就收手了

移座酒桌,开喝

酒桌上的气氛自然是不用说的,如今虽然多了个曹建兴,但也不是外人,还都放得开,酒喝得很尽兴

喝到中程时,潘宝山开始谈话题,问鱿鱼影城的放映证办得如何了鱿鱼一听甩了甩头,说申请早就报上去了,但松阳广电局一直未批

“没去追追看?”潘宝山问

“去了,但广电局给的回答是还没到时间,按照规定,有六十个工作日的期限”鱿鱼道,“反正我是看清楚了,他们就是想拖”

“明天让何大龙再去”潘宝山一听,怒气上来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材料有问题

潘宝山让何大龙再去广电局,是因为六十个工作日的审批期限规定,是确有客观原因导致无法审核或者相关工作中断耽误了,并不是无条件地在六十个工作日内不考虑申办人的诉求而随意定期限的,说严肃点那就是行政不作为{友上传}如果有那种情况发生,作为申请主体,完全有权利前去询问了解申请办理的进程及原因

“那就让何大龙明天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批的”鱿鱼道

“去”潘宝山道,“假如没有正当理由,立刻向省局办公室或监察室反映,刚好由我来解决”

“我现在就跟何大龙说”鱿鱼掏出手机立刻给何大龙拨了过去,告诉他明天上午再去广电局,问清楚放映证办理的具体情况

鱿鱼打电话的时候,潘宝山也没闲着,他离开酒桌进了卫生间

潘宝山进卫生间是给辛安雪打电话因为鱼龙数码电影城放映证没办下来,现在潘宝山一下子对丁方芳又犯恶了,原本已经不想跟她怎么着,看来还得给她上上紧箍咒想到前阵子让辛安雪督查松阳有线电视收费问题,于是打电话给她,问问督办的情况如何

很巧,辛安雪正在松阳,而且这一刻也正在酒桌上

辛安雪今天来松阳,正是到广电局进行所谓的有线电视收费问题督查就这件事,辛安雪原本没打算要过来,但考虑到潘宝山会落实交办的问题,所以还是来了,以便到时也好有个交待不过来虽然是来了,但她根本就没有督查工作的意思,完全是当作下基层消遣放松

丁方芳是拿辛安雪高高在上的,完全当成省领导来接待,而不仅仅是省里的领导严景标也是如此,对辛安雪的重视程度,比省里来的正厅级领导都热情,绝对全程陪同

辛安雪接到潘宝山电话的时候,她正在严景标、丁方芳等陪同下吃饭

“都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什么意思这是”辛安雪看了看号码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并不急着接通

“辛局,谁这么没有眼色?”丁方芳讨好地问

“潘宝山”辛安雪没好气地说道,“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老是对我指手画脚”

丁方芳一听,看了严景标一眼读-_)严景标示意她不要说话,先让辛安雪接电话

辛安雪电话接通,也不称呼,直接问什么事潘宝山也不在意这些,直奔主题,问松阳是有线电视收费情况督查得怎么样辛安雪说今天刚到松阳,有关情况正在了解,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潘宝山一听就说那好,刚巧他明天上午也要到松阳,到时一起听听松阳广电局的汇报,并下去找几个点看看

电话打完,辛安雪把潘宝山明天上午要来的情况说了,将就有线电视收费的情况进行督查

丁方芳听后一下就慌了

严景标看在眼里,轻描淡写地问在有线电视收费的问题上,是不是存在个别违规的情况?如果是,那就抓个别,不能回避问题

严景标这么一提醒,丁方芳立刻受到了启发,神色很快舒缓起来,很自然地对辛安雪道:“个别不正规的情况是存在的,但我们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什么事没有个例外?”辛安雪笑了,其实她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但装作不知道,个中关系她还是明白的,知道该何时回避

“就是嘛”丁方芳笑着回答,不经意间抬手看了看时间

辛安雪明白丁方芳的心思,她想抓点紧安排一下,以便明天应付潘宝山的督查

“严记、丁局长,今天来松阳一路坐车有点累,看看来点主食就结束,早点休息”辛安雪主动说

这么一来用餐进程就快了,二十分钟后结束散场

丁方芳将辛安雪送到房间休息,少少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赶往局里着手安排事情

这一点,潘宝山打过电话后也料到了,丁方芳肯定会想办法搪塞的,因为他事前没有计划,手里掌握的数据和面上的情况不充分,所以就算去了,一时半会当场也没法戳穿,没什么效果因此,最后潘宝山决定第二天就不去凑热闹了,但是,这个口风不能松,怎么着也得让丁方芳忙活忙活

次日上午九点,潘宝山给辛安雪去了个电话,说临时有重要任务,就不去松阳广电局了

辛安雪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觉得潘宝山不来也好,省得啰嗦

丁方芳也这么想,但也免不了一声暗叹,昨夜的努力都白费了原来,昨晚她把辛安雪送回房间后,马上回局里安排,让人正儿八经地拟了份开除员工的文件,两个人被除名,原因是私自截留有线电视初装费的优惠部分,造成恶劣影响这是真的,丁方芳花了不少代价连夜安抚才搞定,目的就是为了能当面回复潘宝山,以便顺利开脱,可没想到,潘宝山竟然不来了

不过工夫没白费,虽然不能当面回应潘宝山,可这结果可以让辛安雪带回去告知潘宝山,丁方芳还是觉得很值

辛安雪自然也很高兴,本来她还担心没法处理松阳广电在有线电视初装费的问题,现在好了,即便潘宝山问起来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回话没问题当然,有问题也不是她的,是松阳广电制造假象欺骗上级

“丁局长,既然潘宝山不来,我看也就没有必要再耽误时间了,等下我马上就回去”辛安雪拿着材料道,“反正松阳有线电视收费所存在的问题只是个别情况,而且已经都处理妥当了”

“辛局,您一般不来松阳的,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吃过午饭再回去”丁方芳极力挽留,“这都九点多了,也不在乎几个小时的时间”

“不了,手头上还有事情要解决,现在赶回去下午好上手做做”辛安雪执意要走,反正好处已经拿了,丁方芳、严景标都已经表示过,挺有分量

一切都要按辛安雪的意思行事

九点半,丁方芳将辛安雪送走,一直到高入口严景标没有送,因为头一天晚上吃饭时听说潘宝山要来,所以他要回避,便安排了今天上午的一个重要会见,但没想到潘宝山没来,所以也没料到辛安雪会这么快就走不过,严景标特地打了个电话给辛安雪,进行电话送行

辛安雪满意而归

丁方芳也是乐滋滋的,照目前情况看,既解决了有线电视初装费优惠截留问题,又同辛安雪进行了友好地接触,也是个很大的收获但是,在回到广电局后,好心情大受影响,在一楼大厅,碰到了何大龙

“哟,正好,丁局长,我那个电影城的放映证好了没,还批不批啊?”何大龙拦住丁方芳问道,“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到底是什么情况、批不批,总得有句话?”

“虽然我是局长,但也不是每一件事都要上手抓的”丁方芳不想理会何大龙,其实情况她很了解,卡住何大龙的放映证不批的理由已经找到,但现在不作声,先拖到六十个工作日再说,最好是把他给拖疲塌了

“我不管你抓不抓,你是一局之长,反正今天我就认准你了,必须得给个说法”何大龙道,“要不然我就到软办去反映”

“我们工作没问题,你尽管反映就是”丁方芳完全不在乎,在松阳市,告什么状她都不怕

“我去的软办可不是市软办啊,是省里的,而且还要向省广电局反映”何大龙道,“直到你给个说法”

丁方芳听何大龙这么一说有点不自在,平常严景标跟她说过,有问题不出松阳市都好办,到省里就费事了,多少会有麻烦,次数多了影响也不好,所以丁方芳也一直比较在意不搞大动静

“你去找副局长梁辛,他是具体分管电影工作的,会给你作答”丁方芳不敢生硬地拒绝,只好把何大龙推给梁辛

何大龙哼了一声,也不跟丁方芳打招呼,径自上楼找梁辛去

就在何大龙上楼的时候,丁方芳把电话打到了梁辛那里,说何大龙上去找他了,问放映证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告诉他实情,别捂了

梁辛刚放下电话,何大龙就到了

“梁局长”何大龙毫不客气地直接推开梁辛办公室的门,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什么事?”梁辛冷冰冰地问

“还能有什么事?放映证的事呗”何大龙道,“都申请多少天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什么话也不给,成与不成我心里都没数,没法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按照相关审批规定,放映证的审批有六十个工作日的回复时间”梁辛道,“你才申请了多少天,一个月还不到呢”

“六十个工作日审批回复的规定,是有前提的”何大龙是有准备的,能说上几句,“不要欺负我没文化,实话跟你说,有关文件我都查了,在审批上如果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你别想随便拖拖踏踏,否则就是失职”

“不是拖沓,而是我们发现你报送的材料有问题,不符合审批办理条件啊”梁辛见何大龙的确是有备而来,只好说出实情杀手锏,“现在我们正进一步落实,时间都花着呢,所以谈不上拖沓”

“怎么了?”何大龙一听眉头猛地一拉,瞪着梁辛道:“材料有什么问题?”

第四百二十章 租不行就买

[正文]——

梁辛并不紧不慢地拿出何大龙的申报材料。抽出其中的鱼龙数码电影城场地租赁合同。

“根据《电影管理条例》中‘设立电影放映单位应当具备适应业务范围需要的场所’一款,放映场地的用途要在租赁合同中应该明确出来,可是你报送过来的租房合同里是怎么说的?”梁辛把合同朝桌面上一扔,依旧冷冷地说道。

何大龙听到这里皱起眉头,上前探了探头,看着合同。

梁辛拿起笔一指,“看看这个条目,场地使用作为办公使用。”

“怎么了?”何大龙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狡辩道:“作为办公使用,办公嘛,就是办点与公众有关的事,我放电影不就是跟公众有关么?”

“呵呵,你就别瞎掰了,办公啊,跟放电影是不一样的。”梁辛笑了,很奸,但似乎又很同情,“哎呀,你看你,硬件都不符合要求,我也没办法啊,放映证没法颁给你。”

何大龙听梁辛这么一说,还真是无话可对,不由地摇头吸了口冷气。

“怎么样,这下清楚了?”梁辛幸灾乐祸地问。

“那我跟房子的业主重签一份租赁合同,其中注明是用于放映所需如何?”何大龙问。

“可以。”梁辛没法说不,道理是明摆着的。

“好,那我明天就把新租赁合同给你送过来,总应该可以了?”何大龙道,“别的问题还有没有?有就说出来,别到时在提什么新要求,那你就是存心设置障碍了,是跟我过不去!”

“问题只要被发现,一旦确认之后,肯定会告诉你。”梁辛道,“但没有确认之前,还是不便告诉你的,否则就更不妥了是不是?”

“反正只要不是故意设卡,自然也怨不得你。”何大龙说完就走了。

在找场地业主重签合同之前,何大龙向鱿鱼汇报了一下。鱿鱼听后也很无奈,说硬杠杠有问题没办法,也只好找业主重签合同。

场地的业主叫陆皓,是搞建筑的老板,在松阳也算可以,何大龙租的那个二层楼,是房产商抵账给他的,因为始终没有买家,所以就一直租着。

潘宝山打电话给陆皓,说了合同的问题,要修改一下内容重签。陆皓当然同意,说没问题,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因为下午电影城要进行整体调试,何大龙便说明天上午。

不过事情就耽误在这一下午,第二天,当何大龙见到陆皓的时候,他有点抖,改口了,说合同不能重签。

何大龙略一犹豫,“加钱是?可以,多少?”

“不是钱的事。”陆皓唉声叹气,“我知道你也不是凡人,我陆皓也惹不起,可你就别逼我了,否则我在松阳就没法混了。”

“什么意思?”何大龙一皱眉,“有人威胁你不重签合同?”

“是的,昨晚有人逼到家里了。”陆皓道,“他们不打不骂,就说了我老婆的工作单位,上下班路线,还有儿子上学的学校,哪个班级,平常都由谁接送,说得一点不差,你说我还能有选择吗?”

“那些我也能知道,我再向你重复一遍如何?”何大龙咬了咬牙,怒视陆皓。

“何总,你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我看得出来,所以也没跟你绕弯子。”陆皓道,“你是讲义气的,够意思,绝对不会玩那种卑劣的手段。”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是个生意人,讲的是钱。”何大龙道,“你也知道,我租了你的地方就是要开影院的,但现在合同里对场地的使用不清,导致放映证批不下来。所以,合同必须重签,否则我投入那么多怎么办?你去看看那装修、设备,几百万下去了,损失怎么办,你赔给我?”

“何总,何大哥,你真就别逼我了。”陆皓道,“要不我真是要家破人亡了。”

“威胁你的人是谁?”何大龙道,“你真那么怕?”

“他们没说,但我猜是丁方才的人。”陆皓道,“现在松阳电影市场是他垄断的,当然看不得别人进来。”

“我就琢磨着也是他。”何大龙猛地啐了一口唾沫,“妈了个-的,那小子到底还是狂到我头上了!”

“何大哥,你看你多有底气,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合同的事就算了。”陆皓道,“实在不行我在其他地方给你补补,搞点合作。”

“我就是要开电影院。”何大龙道,“丁方才那***挡不住我。”

“可……”陆皓有点傻,“可合同……”

“这样,我不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我给你指条路子。”何大龙道,“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实在也没办法了。”

“何大哥你说。”陆皓点头耸肩,“你给我指路我还能不听?”

“他们不是不允许你修改合同重签嘛,可以,你把那整层楼房卖给我就是。”何大龙道,“那样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啊……”陆皓张大了嘴巴,“丁方才就是不想让你开影院,我把房子卖给你,就是帮你了,那还不是一样要得罪丁方才?”

“哦,还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丁方才啊。”何大龙眼皮一拉,咬了咬牙根,“行,那你回去。”

陆皓一听就知道何大龙的话里有话,哪里敢走?他清楚丁方才不能得罪,但也知道何大龙同样惹不起,一个能跟丁方才叫板的人,能是善茬?

“何大哥,你让我很为难啊。”陆皓表情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这话就好听了,我怎么为难你了?该指的路子都指了,可你不听怪谁?”何大龙道,“好好想想,难道卖个房子也有错?他丁方才不允许你修改合同内容重签,又没说不给你买房子。”

陆皓听了何大龙的话,一琢磨也是,再怎么说这也是法制社会,丁方才还真能无法无天?而且,刚好也把卖不出去的房子出手,一直压着的几千万的资金也就能周转了。

“好。”陆皓道,“何大哥,那咱们悄悄地把事给办了。”

“还要抓紧。”何大龙道,“眼看就元旦了,本来我这影院还打算元旦节就开张呢,现在看来似乎要汤。”

“也耽误不了几天,大家爽快点,三下五去二过个户,不就结了嘛。”陆皓道,“价格好商量。”

“多少钱?”何大龙斜着眼问。

“三千万。”陆皓道,“何大哥,够底实?”

“嗯。”何大龙闭着眼睛寻思了下,点了点头,道:“还行,不过先欠着。”

“欠着?”陆皓嘴巴一张,“我还靠那钱周转其他事情呢,欠不起啊。”

“我手里一共就一千万。”何大龙道,“怎么样,跟你也透底?你说,就我目前这实力,怎么能不欠?”

“多少先支付点。”陆皓道,“我那么大的房产出手了,荤腥都没沾着,也不是个事呐。”

“五百万。”何大龙道,“先给五百万,剩下的分期还你,到时合同里列得清清楚楚,你不用担心钱会飞了。”

“行。”陆皓只是瞬间一想就答应了,有合同就行,原本他是担心何大龙会强迫只跟他口头协议。

这事谈妥,何大龙也没跟鱿鱼说,怕事情说多了鱿鱼会嫌他没用,直接和陆皓办了,只花了两天时间便搞定一切。

马上,何大龙又去了广电局找梁辛,要他批放映证。梁辛很是惊讶,但面对事实也无法可想,何大龙报送的所有资料都符合规范和条件,也不能说不。

梁辛让何大龙等两天,说办理的程序需要一定时间。何大龙也不多说,临走前伸出两个指头,说行,就两天。

何大龙走了,梁辛马上找丁方芳汇报。丁方芳也很意外,想了一下给丁方才打了个电话,说何大龙影院的放映证必须得批了。

丁方才听了暴躁如雷,说不是条件不符合嘛,他都让人跟陆皓招呼过了,租赁合同绝对不会重签。

“什么租赁合同,现在那场地已经是何大龙的了,不存在什么租赁不租赁。”丁方芳道,“何大龙下手太快,没法挡了。”

“哦,租赁有问题就干脆买了?”丁方才恍然道,“不要命的二愣子头脑也够用啊。”说完,丁方才小小地叹了口气,忽而又发狠道,“不过总的来说怪那个陆皓,我不让他重签租赁合同,目的是很明显的,他竟然这么利索地就把场地卖给了何大龙,明显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方才,你别乱来啊。”丁方芳道,“有些事不能强求,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反正想整捏何大龙有的是机会。”

“姐啊,有些事你不懂。”丁方才道,“方正我得教训教训陆皓,否则以后在松阳说话就没分量了。”

“你要什么分量?”丁方芳道,“好好赚你的钱就是,告诉你,分量大了就被坠沉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丁方才道,“我有数。”

丁方芳对丁方才是不放心的,这两年他似乎得意忘形不知天高地厚了,怕他惹出大乱子压不下去,她觉得该找个时间跟他谈谈,给他好好上一课。不过这两天不行,她要关注辛安雪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有线电视乱收费问题最终解决得如何,潘宝山会不会再杀回头来,要是那样的话,还得好好准备一番。

第四百二十一章 保护台花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一章保护台花

丁方芳的担心是多余的。【fб潘宝山早已经不把重点放在她身上了,只是偶尔提溜一下而已。况且这会鱿鱼向他汇报,说鱼龙数码电影城的放映证批下来了,但赶在元旦节放映有点紧张,能不能延后。

“如果能赶得上就按计划推行,元旦,毕竟是个节点嘛,再怎么着也能先热个身,等春节时就能上路了。当然,如果实在赶不上就算了,不能仓促上马,否则容易跌跟头。”潘宝山对鱿鱼道,“但不管怎么说,前期的宣传、造势要做足做好,不管何时开张,还是要尽力争取一炮打响。”

“那就全力以赴赶元旦节这个好时日,反正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划进行中。”鱿鱼道,“在宣传广告上,媒体广告发了,小广告也发了,尤其是针对年轻人群,按照不同日期,派发了大量优惠券。”

“细节你们自己把握。”潘宝山道,“马上我这边联系下,找个最好的院线加盟。”

“那最好了,到时大片抢先看,就是号召力。”鱿鱼笑道,“做好了,可以开第二家,跟丁方才好好争一争。”

“还是稳着点,摊子大了何大龙不一定能照应得过来。”

“应该还可以,现在何大龙挺上路的。”鱿鱼道,“就说这次申请放映证的事,原本丁方才那边使了劲,不让场地房主配合改签租赁合同,结果何大龙来个大手笔,也不为难房主,直接买了下来,还是分期付款。”

“嚯,到底是混过的,眼界还行。”潘宝山笑了笑,突然吸了口冷气,对鱿鱼道:“小心点那个房主,我估计丁方才不会就那么放过他。”

“我也正琢磨呢。”鱿鱼道,“虽然房主没违背丁方才的意思改签合同,但把场地一卖,会更让丁方才恼火,他会感觉到被玩了。”

“所以要多加留意,没准还能抓点东西在手里,到时真要对付丁方才还可以用一用。”潘宝山道,“凡是潜在的敌人,有机会就要做点有针对性的准备。”

潘宝山这么说,是预感到丁方才将来有可能会成为祸害,如果有必要除掉,就要果断下手,所以,对他进行一定的关注很需要。

这种关注来得很及时,几天后,元旦节前夕,陆皓行驶途中汽车自然起火,门锁系统失灵,逃生不及被烧死。事发地点在市郊,火被扑灭的时候,汽车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陆皓已经面目全非。

陆皓的家人不相信汽车起火的说法,要求公安局做尸检,看是否存在先杀后焚的嫌疑。

市公安局对此非常重视,管康主持召开局务会,成了了专门小组负责此事件,并指定彭自来任小组长,局尸检中心主任乔广银任副组长。

很快,尸检报告出来了,没有疑问,从残存在口腔和鼻腔的烟尘量来看,陆皓是活活烧死的,并非是先杀后焚。

事情进展到这里,潘宝山觉得很不正常,马上给彭自来打电话,要他小心点,尤其是对尸检结果要谨慎些,防止管康玩花招。因为从目前的情况分析,丁方才行凶的可能性较大,按理说,应该由管康的人全权接手,怎么会外放?

彭自来也觉得很蹊跷,不过他很无奈,对尸检那块工作他知之甚少,只有盯住乔广银,不出差错就行。

跟彭自来这么交待了一声后,潘宝山也没当回事,他有急事要安排。贾绪构给他来电话了,说元旦节要到松阳洗个地热矿泉。潘宝山当然爽朗郎地答应,这是好事,说明贾绪构已经入套,而且刚好利用他来松阳的机会,不管沾不沾边,到时也把他拉到影城开张剪彩仪式上,好好做点动静出来。

元旦前一天上午十点半,贾绪构准时飞到了双临。潘宝山带上盖茂、罗祥通,又叫上朱易,一起到机场迎接,以示重视。

午饭是在广电总台吃的,朱易安排得很好,还把台里的两个女主播台柱放到了桌子上。这也是朱易瞄准的一个机会,要潘宝山品鉴一下,如果不是贾绪构在场,他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上次潘宝山在台里吃饭时,他曾提出来把女台柱找过来陪陪酒,但潘宝山很果断地拒绝了。

这一次,借着贾绪构的需要,刚好奉上。

潘宝山自然不会说不,而且他看了两个姑娘后,举得跟平常在电视里看到的有些不同,好像某些味儿更浓了,还真是产生了点想法。但是想法是不能轻易流露的,潘宝山始终保持绝缘状态,一个姑娘想上前凑,他对朱易使了个眼色。朱易马上暗示,姑娘便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贾绪构就不一样了,他笑得像神经病发作,似乎还有点癫痫。潘宝山不想让贾绪构作害那女主播,便宜了他不说,关键是有损瑞东的形象,备不住事后他到处炫耀,把瑞东省电视台台花给上了。

“贾会长,我提个意,这次就不在台里耽误太多时间,吃过饭咱们就走,直奔松阳。”潘宝山找了个机会对贾绪构道,“那边都打过招呼了,要早点过去。另外还有件事,松阳方面有个老领导的朋友,刚开了家数码电影城,明天开张剪彩,到时请贾会长过去,给长长面子。”

“那没问题。”贾绪构很爽快,作为玩客怎么着都行,不过他也有数,答应过后马上一皱眉头,道:“广电协会跟电影能不能沾边,靠不靠谱?”

“电影电视不分家嘛。”罗祥通很会观察场面,马上接着贾绪构的话笑道:“大概念还是统一的,和谐,和谐啊。”

“嗯,不错。”贾绪构笑了,本来他就是随便一说,其实他喜欢去凑个热闹。

吃过饭后,离开酒桌时贾绪构似乎对女主播还恋恋不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潘宝山知道,他是想邀请人家一起到松阳。

“好了,你们回去,晚上还有工作,喝酒不能耽误正事。”朱易也看得出来潘宝山不想让贾绪构讨便宜,及时把两个女主播弄走,以便断了贾绪构的念头。

贾绪构也不难过,这种事不强求,而且根据潘宝山的安排马上就去松阳,到那里洗“地热矿泉”时自然少不了节目。

“去松阳要多长时间?”贾绪构问罗祥通。

“几乎全程高速,大概四个小时。”罗祥通道。

“哦,那得五六百公里了。”贾绪构道,“如果乘飞机的话,不到一个小时也就够了。”

“对,我们乘坐下午一点钟的飞机过去。”潘宝山马上接话,他从贾绪构的话音里能听得出来,应该乘飞机,“飞过去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用不了多久,估计两点半就能够到‘地热矿泉’去。”

潘宝山说完,暗暗对盖茂招呼了一下。盖茂心领神会,马上到一边联系乘机事宜。

乘飞机过去有个问题,还需要协调地方车辆使用,按理说,这事由松阳广电局安排合适,但那不可能。不过潘宝山又不想大惊动,否则要徐光放安排就行了,想来想去,还是让鱿鱼联系何大龙,用社会车辆。

两点不到,飞机降落在松阳机场。

前来接机的车辆够面子,不是大奔就是宝马,显得就是商人俗贵气息。何大龙没出面,鱿鱼着便衣跟了过来。

“贾会长,今天咱们是来纯消闲的,不走场子,所以就随和点,不跟市里打招呼了啊。”潘宝山同贾绪构同乘一车,对他说道:“既然不走场子也就不喊场面上的人了,就咱们几个熟人,放开来玩玩。”

“那当然是好,不用拘束了嘛。”贾绪构笑着抬手轻拍车门,似乎这已在所料之中:“这次来松阳,就是想好好放松放松的,也好好体验一下潘局长说的地热矿泉。”

“就是嘛。”潘宝山笑了笑,“该玩的时候玩,该办场面事的要办,明天可能就要麻烦贾会长了。”

“影城开业剪彩是不是?小意思。”贾绪构道,“潘局长,从事娱乐行业,必须得有一定能耐啊,否则是开不下去的,竞争太激烈。”

“势力有制衡,应该没问题。”潘宝山笑道,“当然,我也不操那心,毕竟跟我关系不大,是应了以前老领导的要求嘛。”

“潘局长,明天剪彩仪式你参加吗?”贾绪构问。

“我正犹豫呢,一直在琢磨是不是合适。”潘宝山很严肃地抿了抿嘴,点着头。

“还是不要去为好。”贾绪构道,“私人的影城,谈不上公益,也够不到企业的规模,说白了就是个小个体,公职人员不便出面。”

“哟,这么说来,要贾会长前往,不是……”潘宝山立马接话。

“我这边没事,广电协会嘛,虽然是广电总局的直属单位,事业编制,但严格起来讲是社会团体,民间组织啊。”贾绪构道,“用后者的身份参加剪彩,也合情合理。”

“嗬嗬,那好那好。”潘宝山笑了起来。

一路言笑,时间不觉着过去,很快就到了阳光矿泉商务会馆。

会馆方面有王三奎提前安排,迅速而得力。潘宝山陪贾绪构来到后,进入贵宾通道,直达露天“地热矿泉”洗浴区。

贾绪构很有兴致,池子多,挨个进去扑腾。潘宝山是索然无味的,他琢磨着一套节目下来估计要小半天,从包间保健项目到房间服务,舒服完估计也就吃晚饭了,这段时间他可熬不住,该找点自己的事做做。

“贾会长,下面就分头行动了啊。”潘宝山颇为玩味地对贾绪构道,“尽管放松放松,晚饭的时候再联系。”

贾绪构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恍然笑起来,“好的好的,不扎堆。”

就这样,潘宝山解脱了出来,回到更衣室。

做点自己的事,做什么呢?潘宝山歪着嘴角笑了,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刘海燕,说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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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四连接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二章四连接

电话能不能打?潘宝山的心一阵狂跳。''像宽面大鼓被擂起一样,传递着一轮接一轮的深层冲击波,在体内回旋。

潘宝山独自坐进车里,点了支烟琢磨着,犹豫不决,因为现在情况有点变了。

其实这事得从刘江燕装病说起,在潘宝山看来,她的心思是很明显的,无非是出于关怀之心,想把刘海燕推出来,以满足那方面的需求,只不过她不好意思明说出来而已。但是后来,她发现事情并无迹象,而且也觉得那事又不能硬撮合,所以干脆就放弃,又很神奇地说自己病好了。不过,这情况刘海燕并不知晓,她还是认为刘江燕患有妊娠后性冷淡,而且还比较严重,是厌恶到恶心级的。所以,上次他回去和刘江燕大战一场至夜深导致第二天早上她精神不振,刘海燕看到后,误以为是他夜里只顾自己泄欲而不顾刘江燕的感受,把她给折磨了。也正是这个原因,刘海燕要他下次回富祥前先给她个电话,应该是为了刘江燕要寻机“挺身而出”。

现在,潘宝山觉得情况有变,是因为刘江燕告诉他病好了。这也就是说,一定程度上是堵了他打电话给刘海燕的路,因为这个时候再把“魔爪”伸向刘海燕,就不是生理上的需求了,而是关涉到道德伦理的问题。

情况,确实是变得严重多了。

潘宝山有点懊悔,之前何必装呢?要想把刘海燕给尝了,就索性趁早呐,良机不是没有,当然,能不能成是另外一回事,也许刘海燕并不接受。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从他单方面来说有一定的可行性,而现在,条件不符合了,从理论上来讲失去了可行性。

不过,刘海燕现在应该是还不知情的,以后当然会知道。

可不可以打个时间差?

思想斗争是激烈的,潘宝山闭目发呆,直到烟灰烧到手指才回过神来。

**的黑雾,最终笼罩住了纯洁的光芒。

潘宝山拿起手机的手有点发抖,还是拨了刘海燕的电话,不管怎么说试探着看。

“喂。”电话接通,潘宝山先支了一声,没多说,也没有称呼,这个时候,他觉得任何称呼都不妥。

“哦,小潘啊。”刘海燕应声有点犹豫,“你,你回来了?”

潘宝山一听有戏,看来刘海燕还真不知道刘江燕装病的事,否则不会问他是不是回来了一事。不过,潘宝山又觉得刘海燕的话语有点吞吐,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实情,还是仅仅出于女人的矜持和羞涩?

“是啊。”潘宝山突然两颊一阵发热,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回来好啊,你现在哪儿?”刘海燕问了,从语气上听似乎恢复了平静。

“在市区,晚上有事,但下午都闲着。”潘宝山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一刹那,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嗯。”刘海燕应了一声,停顿了几秒,笑了,“那你就在市区,别到富祥了,因为晚上再赶回去,那时间挺紧的。”

“哦。”潘宝山一下就傻了,刘海燕没那个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刘海燕又问了,“你在百源?”

“在百源。”潘宝山立马回答。

“我也在百源。”刘海燕道,“找个地方喝杯茶?”

“好,好啊。”一瞬间,潘宝山几乎要爆发了,他狠狠地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那行,就到时光茶座。”刘海燕道。

对时光茶座,潘宝山是比较熟的,那里虽然有包间,但也趋于开放性,环境并不合适搞私密的事。当然,在那里也许只是个开始,那种事应该有个前期铺垫,总不能开个房间就往里一钻,那也太没情调和档次了。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事还要什么情调和档次?潘宝山想着想着心下就嘿嘿笑了起来,一切都随便,主要看关键。

“好,我先去等着?”潘宝山的语调貌似平静。

“可以。”刘海燕略一犹豫,“那就先这样,等等再联系。”

电话一挂,潘宝山兴奋地把手机朝后座一扔,几乎要振臂高呼,他发动车子,向时光茶座进发。

刚走出几十米,车子停下来,又倒了回去。没多会,潘宝山推开车门走出来,不能开车去,步行到会馆大门外乘出租比较妥当。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高挂,在冬日的冷风中,阳光照在身上特别暖和。

潘宝山关上车门,理了理衣领,踌躇满志。不过他还没忘记手机在车后座,而且刚好有个电话打过来。

电话是谭进文的,问潘宝山在哪儿,找时间坐坐谈个事。

如果换作别人,这一刻潘宝山可能会很不耐烦地应付几句了事,在如此机遇面前,哪里还想别的事?但潘宝山对谭进文不一样,关系好,这就是体现。

“我在松阳呢。”潘宝山还挺乐呵,如果好意思,他简直就想把这个乐事说出来分享一下,“有事?你现在是没事就不打电话了啊。”

“这不年底了嘛,一直忙着,而且你刚到新环境,需要全身心投入的工作中去,我哪里能打搅。”谭进文道,“等明年你所有的工作都上手了,我就会常去骚扰了。”

“欢迎,我热烈欢迎。”潘宝山笑道,“该诉你,我还真的是很期待,你想想,我在省里哪有什么熟人?平常连个谈心的都没有。”

“你这么说我就有数了。”谭进文道,“不过现在不跟你闲聊,说个正事,你看能不能不帮忙。”

“尽管说啊,还客气什么。”

“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李国占还记不记得?”

“记得。”潘宝山道,“你做中间人请他帮过忙的,怎么,他有事?”

“不是他有事,还要拐一个弯。”谭进文道,“不过也是个小弯,跟我们曾有过间接的交触。”

“谁啊,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复杂了。”

“毕晓禹。”

“毕晓禹?省三建公司的,好像还设过局子,从他那里套了点崔怡梅的情况。”潘宝山听后迅即在大脑中回旋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名字,搜寻着有关的信息,“对,是的,就是通过李国占联系的,后来去了松阳,找的是松阳环保局的王一凡,对不对?”

“没错。”谭进文道,“那会毕晓禹还是市场部副经理,现在已经是公司副总了。”

“这么快?”潘宝山道,“很能混嘛。”

“能混,机会也好,被他抓住了。”谭进文道,“事情就和他有关,他的小舅子想开个影视公司,让他帮忙打听打听走走路子,于是他就找李国占,让李国占找我,我再找到你。”

“这个弯不小啊。”潘宝山笑了起来,“他想要怎么帮忙?”

“可能就是了解了解相关情况。”谭进文道,“李国占也没跟我说详细,只是说毕晓禹想请你吃个饭。”

“吃饭其实没什么必要,办影视公司也不难,起码要满足个大概的条件,然后让业务部门办一下也就行了。”潘宝山道,“小不然的方面不合适是没关系的。”

“那些还不知道呢,现在还说不上,现在就是毕晓禹想请你一起吃个饭,也就是热乎热乎,或者干脆说是个面子问题,你要是能抽出时间,还是辛苦一下,也算是我的面子了。”

“行啊。”潘宝山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能讲什么?”

“那好,我跟李国占回个话,就最近几天,让毕晓禹随时准备就是,你哪天有时间就说一声。”

“嗯,到时我会提前一天告诉你的。”潘宝山道,“怎么着也得给人家个缓冲时间,不能搞突袭,那也是种尊重嘛。”

“好好,那样更好!”谭进文非常高兴,“先这样,不耽误你时间,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潘宝山招手拦了辆出租,对司机师傅说去时光茶座。

半路上,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潘宝山有点烦躁,马上要见刘海燕了,这会心里正七上八下,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不过看了下号码,是副局长仲有合的,稍微顿了一下,寻思着目前正处于团结拉拢局领导班子成员的时候,不接电话不妥。

接通电话,潘宝山很客气地问什么事。仲有合更客气,说有个熟人是搞电视剧制作的,从业好几年了,公司的电视剧制作许可证一直是乙种,现在想升级到甲种,硬性条件都符合,有些带弹性的稍稍欠缺一点,想看看能不能操作一下。

潘宝山一听也没多想,对仲有合说那种事他自己就可以操作嘛。仲有合呵呵一笑,说现在办事得一把手说话,否则职责部门多有话说,容易磨牙。潘宝山一想也是,便告诉仲有合说这几天有事忙不开,过几天再说。

按理说话说到这里应该顺利地结束了,但仲有合似乎有点装呆,又缀问了一句能不能办。潘宝山笑了,说内部人的事情当然相对要好办些。仲有合仿佛这才放心,感谢着挂了电话。

接连两个电话,把潘宝山搅得有点乱,他暗暗决定,在见刘海燕之前任何电话都不接。

不过下车之前,潘宝山又接了一个,是刘江燕打过来的,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老婆的电话没有不接的道理。

“喂,江燕。”潘宝山最大限度地平缓着气息,“这会打电话什么事?”

“你不忙?”刘江燕轻声问。

“还行,有事可以说。”潘宝山有点心虚,本不想跟刘江燕多说哪怕是半句,但是刘江燕一般不打电话给他,只要有电话,那就是有事。

“最近回来吗?”

“哦,这两天暂且还没打算,怎么了?”潘宝山问。

“回来一起吃顿饭,缓和下气氛。”

“跟谁吃饭?”

“我姐啊。”刘江燕道,“她生我的气了。”

“呵呵,你怎么惹着她了?”潘宝山笑问。

“我打电话给她,说我那个病是装的,她斥责说我是糊涂到家了,简直不可救药。”刘江燕的语气似乎很委屈。

潘宝山听得直翻白眼,“你,你为什么要打电话告诉她那事?”

“她不是整天想着帮我治病嘛,今天又到市里去找人了。”刘江燕道,“我不想让她白忙活,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她,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有那么大的气。”

“你有没有说我也知道?”潘宝山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说了,开始我姐不相信,我就说你上次回来时就已经向你坦白了,如果她要不信可以问问你嘛。”

“你,你真能胡来啊!”潘宝山的手脚开始发凉,这一刻,他还真有点恼怨刘江燕,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不是先捣乱嘛。不过恼怨不是解决办法,有些话得问清楚,潘宝山使劲咽了口唾沫,“电话是刚刚打的?”

“嗯,有一十二分钟了。”刘江燕道,“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我姐真的是气恼了,所以还是要跟你说说,有空就早点回来一趟,中和过度一下,要不她可能会一直气着。”

“哦,好的,那当然可以。”潘宝山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着,他掐算了一下,刘江燕打电话给刘海燕,应该是在他打电话给刘海燕之后。

也就是说,他这种“龌龊”的钻空子想法,刘海燕现在已然明了于心。想到这里,潘宝山满脸臊红,额头简直要冒出汗来。

还有,刘海燕听说了刘江燕的坦白之后很生气,是气刘江燕自作聪明乱配鸳鸯谱,还是气他不知道羞臊竟然还厚着脸想入非非?

极度慌乱之时,出租车在时光茶座门前停住。潘宝山愣着没动,直到司机问要不要下车时才醒过神来。

付钱,下车。站在路边,潘宝山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他拿着手机,考虑是不是该给刘海燕打个电话,说突然有事,茶就不喝了,然后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刘海燕打来了电话。

潘宝山突然间像被电击了一样,惊悚地抽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冷静了下来,这是多大的事?说白了不就是一念之差嘛,虽然一直是有那么点想法,但绝不是蓄谋已久的,根本谈不上罪大恶极。

抬头挺胸,潘宝山做了个前所未有的深度呼吸,按下了接听键。

“大姐好。”这一次,潘宝山加上了称呼。

“你到哪儿了?”刘海燕的口气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座位已经订好,在二楼最东面一个包厢,你直接过去就行,到时不管什么情况,要稳住一点。”

猛然间,脑际“嗡”地一声,潘宝山两眼有点发花,这是怎么回事,刘海燕这么快就到了?难道她真的想成就一番意外之喜,还是迫不及待地赶过来要给他好好上一堂思想政治课?

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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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包厢内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三章包厢内

考虑到身为男人。╚^网关键时刻应该舍得一身剁,潘宝山便硬着头皮抬脚迈进时光茶座门厅。

两个迎宾姑娘笑容可掬,两手十指并拢上下相勾悬贴于身前,微微颔首柔声齐道:欢迎光临!

潘宝山对着她们傻傻地一笑,神色略显紧张地左拐前行,沿着旋梯上去。

以前来时光茶座不止一次,但熟悉的环境并没有让潘宝山放松下来。来到二楼,他再次做了个深呼吸,让脑部充分供氧,以保持较为清醒的头脑。

这一次,通往东面一排包厢的过道好像特别长,潘宝山一步一步量过去,突然有了种想扭头就跑的念头。潘宝山觉得,转身可能就是人,前行可能就是兽。

潘宝山拿起手机装作拨电话,停住脚寻思起来。此时,抬眼就能望到东面包厢的门帘。

最终,潘宝山觉得还是需要践行一次人面兽心的说法,他收起手机,大步前行。

走近包厢门前,从半垂门帘下望去,潘宝山看到一双精致的红色小皮鞋。印象中刘海燕没有红皮鞋,更没有穿过,是不是搞错了?

潘宝山犹豫了,转着身子来回望了望,又辨了辨方向,没错,是最东面的包厢。

掀开门帘,尽管大胆抬腿入内就是。

潘宝山顿时僵住了,里面端坐着的女人不是刘海燕,是江楠!

这又是怎么回事?!潘宝山抬起的腿几乎忘记了下落。

“江,江主任。”潘宝山满脸通红,尴尬地笑笑。

“小……潘部长。”江楠似乎也很拘谨,以前的从容、大度全然不见。

“你好你好。”潘宝山躲躲闪闪地笑了笑,放下抬起的腿,慢慢走进包厢,在江楠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潘宝山极力让自己稍微镇定了一些,怪不得刘海燕刚才告诉他不管什么情况要稳住一点,原来前来赴约的是江楠。

“今天怎么有空回松阳?”江楠很不自然地端起小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点。

“陪国家广电协会的一个副会长来玩的。”潘宝山搓了搓手,道:“他们正洗矿泉浴呢,我呆不住,就出来了。”

“哦。”江楠放下茶杯,“晚上还得陪他们吃饭喝酒?”

“那是免不了的,陪同接待,就是那么个事儿。”潘宝山一点头,两肘撑在茶桌上,挪了挪屁股,他实在不明白,江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刘海燕还来不来?

这两个疑问,自然是不能问江楠的,只能自己揣摩。潘宝山大胆地分析,是不是刘海燕把江楠给推了出来?如果是,那绝对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

潘宝山分析得没错,江楠前来,就是刘海燕安排的。之前,刘海燕告诉潘宝山让他回来时先跟她说一声,的确是要拦在刘江燕之前“挺身而出”,先给他松松库容量,不过负责具体实施的人不是她,她当初的盘算就是亦有一解饥渴需求的密友江楠。

也巧了,正好今天刘海燕来百源找江楠,一方面是想要她帮个忙,找她在省第一人民医院当副院长的丈夫托托关系,找个治疗性冷淡方面的专家,给刘江燕开点方子;另一方面,就是跟她说说“挺身而出”的事。

潘宝山打电话给刘海燕说他回来的时候,她刚找到江楠没多会,当时稍微一考虑就应允了对潘宝山在那方面的暗示,因为她相信可以很快就说服江楠。

因为关系亲密无间,刘海燕也不绕什么弯子,直接说了她的想法。江楠开始一听愣了好一会,随即就像个小姑娘,脸红了,说刘海燕真是疯了,竟然能想出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刘海燕并不回避,顺口把实情讲了,说刘江燕有那个毛病,还很严重,根本行不得房事。而潘宝山在外面也不是什么乱来的人,总憋着,但对正常人来说,那种事总不能一直憋着,所以有时他回家忍不住就要和刘江燕行房事,结果让刘江燕很手折磨,她看着不好受,心疼。

刘海燕说得无奈而哀怨,江楠相信是真的,但她觉得这么一来事情就乱了。刘海燕说其实没什么,都不是不正经的人,并非迷情乱意寻刺激,有的只是一种基本的相互需要而已,大家各得其所,是很简单的事,不用复杂化。

江楠笑了,说没想到刘海燕竟能如此开放。刘海燕说这不是开放,实在是没办法,面对问题,总得想办法解决找出路。江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为什么要找她。刘海燕说,因为她让人放心,当然,事情也是两方面的,从另一个角度看,潘宝山也是让人放心的,也就是说,只要适当不过度、过分,绝对不会有任何不顺当的地方,更别说伤害了,而且,客观地说还是有益的,所以,她觉得两下促成,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江楠听后赫然一笑,说刘海燕真是厉害,被她这一说,还真不觉得脸红了。刘海燕说正是料到有如此效果她才开口的,否则也会很难为情,毕竟这不太合常理。江楠挑着嘴角笑了,故作神秘地问刘海燕,问她想不想和潘宝山成就一番美事。

刘海燕脸颊微微泛红,摆出一副嗔怒的模样,说那就太不靠谱了,有那么亲近的亲戚关系摆着呢,根本就没有可能,否则那才真的是乱了套。江楠皱着眉嘟起嘴点了点头,说也是,那还真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刘海燕说不仅是难以接受,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疯狂。

江楠呵呵一笑,说人生能得几回疯狂?

刘海燕说再怎么疯狂也不能在那种关系的事上胡来,然后问江楠,到底愿不愿意。

江楠的脸上早就泛起了红晕,她略带矜持地问刘海燕:真的适合嘛?

刘海燕一听就笑了,面带微笑抚着江楠的后背说那就这么定下了,刚好这会赶上了时候,潘宝山回来了,就在百源。之后,刘海燕便打电话预定座位,订了二楼最东面的包厢。

江楠是慌乱的,却又带着股莫名的切望,她从没想到与所谓的出轨、外遇、红杏出墙、偷男人等字眼相关的事情,竟会这么从容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好像还很美好,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在这同时,江楠还想起一个问题,说在她印象里潘宝山真不是那种男人,要是潘宝山愿不愿意,否则岂不要无地自容了?

刘海燕说,只要你江楠有心,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再说了,哪个男人没有点花花肠子,只不过是定性大小而已。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柳下惠,如果有,也只能是那方面无能的柳下惠,不得以而已。

江楠抚了抚胸口,说她很慌。

刘海燕说这种事毕竟不同寻常,一般人难以理解接受,所以慌张是可以的,但只要不害怕就行,那样就会无畏前行摘到胜利的果实。

江楠笑了,对刘海燕说从没想过她能策划出这种事来。刘海燕笑笑说,那还不是因为关系好才如此?如果换作别人,她还真舍不得把潘宝山给推出去。

很快,在鼓了一番勇气后,江楠带着一种“救世母”的奉献精神,出门去了时光茶座。

然而就在江楠走后,刘海燕意外地接到了刘江燕的电话,得知了她装病的真相。刘海燕的第一反应就是叫回江楠,既然刘江燕没那方面的毛病,也就不需要她这么安排了。

不过刘海燕又换位思考,如果把江楠喊回来,她很可能要怨恼,因为会有被戏弄的感觉。犹豫间,刘海燕又想到了江楠的实际所需,由己推想,作为瓜果女,内心深处的渴望应该是迫切的,否则以她的脾性,不可能这么痛快地答应此般“献身”的建议。所以,电话还是不打了,就让她好好体验一番,做一回女人。

想到这里,刘海燕坦然了不少,可是,她又有想起了潘宝山,不由地皱起了眉毛:好一个钻空偷腥的坏家伙!

但是,刘海燕的皱眉并不代表她的厌恶和恼火,在前前后后把潘宝山的方方面面想了一遍后,还是觉得他是优秀的,在某些方面有点点坏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影响总体定性评价。就像眼前的事,刘江燕假说有严重的性冷淡毛病,她目的潘宝山应该也知道,按理说可以乘机搞点动作,因为条件是具备的,但是他没有,反过来,还是她先进行了相关的暗示,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不管怎样,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就不去多想了,想多了复杂。所以,刘海燕没有喊回江楠,而是打电话给潘宝山,告诉他说包厢已经订好,让他直接过去。电话打过之后,刘海燕甚至还担心,潘宝山进了包厢见到的是江楠,大大出乎意料之至,会不会僵了场面?

刘海燕的担心,传递的是一种信号,她是真想促成潘宝山和江楠成事。因为刘海燕还认为,男人在女色上始终有一颗活跃的心,与其堵,不如疏,疏导合理,发作范围窄影响面小,又安全。说到安全,江楠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所以,就让潘宝山和她去。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潘宝山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进了包厢后看到江楠尤为吃惊,不知道她怎么就出现了,也不知道刘海燕还来不来,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然,潘宝山也分析出了江楠很可能是受刘海燕所托,让她前来充当解压者的角色。然而,关键的问题是中途冒出了个阴差阳错的小插曲,刘江燕竟然告诉了刘海燕她的病是装的,而且还拿上次和他的交欢作为佐证。

如此一来可以说是真相大白了,这种情况下,难道还有要外人来帮忙泻火的必要?那不是活脱脱的大尾巴狼嘛。

想到这一点,潘宝山突然觉得,江楠之所以出现,是受了刘海燕所托来给他上课的。

潘宝山坐不住了,他决定在江楠开口上课之前离开。这种事情嘛,稀里糊涂也就过去,不应该较真,包括以后见着刘海燕,绝口不提任何与今天相关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自然而然不了了之,也很妥。

“江主任,我突然忘了还有个事,得马上走。”潘宝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茶,要不下次我们再喝?”

“哦,你要走了?”江楠面露惊讶之态。

“必须得走。”潘宝山说着站起身来,满脸通红,“工作上的事,耽误不得。”

“哦,那你忙。”江楠又有点不知所措地端起了茶杯。

“那,那我走了。”潘宝山离开座位,跌跌撞撞地掀开门帘,仓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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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剪彩

?潘宝山的离去让江楠极为尴尬,此时,她才觉得这么唐突地过来,实在是太欠思考。

江楠捂住“嗵嗵”跳得厉害的胸口,猛地喝了一大口凉茶,抓起包包也走了,比潘宝山更仓皇。

出了茶座,江楠打电话给刘海燕,她想说说这事,实在太糗,没有责备的意思。

“海燕,你在哪儿啊。”江楠气息急促。

“我刚买了点东西,准备回去呢,在这边又没什么事。”刘海燕道,“你那边怎么样!”

“还怎么样呢,海燕我跟你说现正在我都后悔死了,怎么就被你给迷了脑袋稀里糊涂地就去了呢。”江楠懊悔道,“简直难堪要死过去!”

“到底怎么了。”刘海燕有点意外,“进展不顺!”

“哪里有什么进展啊,现在已经喝完茶了,我正回家呢。”江楠道,“也不去单位了,得好好安安神,我被惊得很慌!”

刘海燕知道,事情黄了,于是道:“等下我去找你,给你稳稳!”

半小时后,刘海燕敲开江楠住处的门。

江楠开门口后就转身扑到沙发上,“海燕,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你说你把我推到那风口浪尖上干什么!”

“没谈妥!”

“谈什么呢。”江楠自嘲道,“小潘没说几句话就匆匆忙忙走了,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哎呀,你说那么多人跪破了膝盖我都不理,现在我主动送上前,他竟然还不把我当回事。”江楠边说边轻拍着沙发。

刘海燕见江楠真的是触羞了,便调侃道:“呵呵,你这么快打电话给我,我还以为你们完事了呢,那小潘也太不济了!”

江楠对刘海燕的调侃没有丝毫兴趣,似乎还没从窘境中走出来,“都说什么都能丢,就不能丢人,可是我却做到了!”

“江楠,没什么的,小潘匆忙离去肯定有原因。”刘海燕也不明白,她安排的这事是心有灵犀,以潘宝山的情商和智商,不可能领会不到,他怎么就不动心。

“海燕,你都跟小潘讲明了。”江楠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被渺视。

“没。”刘海燕道,“从没跟他讲过,都是意会的事情,讲出来不合适!”

“嗳哟,谢天谢地,没说还好些。”江楠翻过身,抚着胸口道,“那我也可以装作不知道实情来挽回点面子,就当是被你瞎蒙过去的!”

“就是嘛,这样一来还能有什么事!!”刘海燕笑道,“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小潘为何会那么匆忙地离开!”

“他好像很紧张,特不安。”江楠道。

“哦,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刘海燕恍然道,“刘江燕在给我打过电话后,肯定是又打给了小潘,让他想多了,以为‘美事’变成‘霉事’,担心你是代替我过去给他上思想课的呢,所以慌忙离去!”

分析到这里,刘海燕也没有打电话给刘江燕求证,情况应该很明朗。

“那以后我就扮演给小潘上政治课的人。”江楠舒了口长气。

“怎么,你不想向那方面努力。”刘海燕笑道,“根据我对小潘的了解,如果他要是知道了我们对事情的真实安排,估计是要懊悔到失眠!”

“别再说了,再那么闹腾我可真会崩溃的。”江楠道,“不过有句话还得说,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信任!”

“好好,就不折腾了。”刘海燕笑了起来,继续调侃道:“你说说,条件都允许你们出轨了,可没赶上步子,就这么错失了良机!”

刘海燕的这种调侃是江楠从未见过的,太放开了,她知道,刘海燕这么做是为了她放松下来。

江楠带着点纯真、又带着点无奈,笑了,把头枕到刘海燕的大腿上,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此时的潘宝山,依旧惶惶然,他回到会馆,在休息室闭目沉思养神。

直到将近六点,小迷糊了一阵的潘宝山才稳定了神,恰好这时王三奎打来电话,说客人们都消闲完了。

接下来就是喝酒吃饭,场子依旧设在会馆。

在陪喝上,潘宝山没喊几个人,其中有彭自来,到地方上活动,场合上有个公安方面的人一般来说比较让人舒心。

不过很不巧,彭自来关机了,于是潘宝山又喊鱿鱼。

鱿鱼来后,告诉潘宝山说听到了点风声,彭自来负责的陆皓死亡案因死者家属闹意见,又忙了起来,这是可以理解的,办重要案件,有时就是要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没有例外。

坐到酒桌上后,潘宝山留意观察贾绪构的表情,惬意、满足之情不经意间就满溢在脸上。

潘宝山放心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找邓如美,看看录像的效果如何,这一点,潘宝山曾犹豫过,要不要留点贾绪构的影像资料,他不想心太黑,不过觉着留点东西备用也无妨,大不了删掉就是,也不留底根,所以就实施了监控。

酒席结束后,潘宝山就和邓如美坐到了小房间,看起了监控录像,只看了几分钟,潘宝山就惊诧于贾绪构的花样迭出了,到底是京城来的,有高度,搞起事来也有指导性,不少动作都是潘宝山未见、未想的。

“试试。”潘宝山一巴掌拍在邓如美的屁股上,歪头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这么没定性。”邓如美一把撸过去,妩笑道:“还真是,这么快就架起了高炮!”

潘宝山摇了摇头,诡谲地扬起嘴角,其实这股劲下午就被挑了起来,只不过中途发生意外收了势而已,现在火力重发,简直势不可挡。

“回去。”潘宝山道,“这里不方便,虽然感觉上刺激,但总不是痛快淋漓,有点缩手缩脚,洗起来也不方便!”

“好啊。”邓如美似乎也很有兴致,“不过这几天可是美丽的危险期,得小心点,毕竟现在我还没做好准备,明年下半年!”

“你真决定了。”潘宝山有点忐忑,生孩子不是小事,不管怎样那意味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说到责任,潘宝山又想起了刘江燕,对她的责任又该怎么讲,和邓如美生孩子,与她而言是否公平。

“你有顾虑。”邓如美看到了潘宝山脸上的犹豫。

“有一点。”潘宝山实话实说,“我想到了江燕,如果她要知道了,会怎样想!”

“肯定不能让她知道。”邓如美道,“否则别说面对她了,就是想起她都觉着内疚,其实那也是寻求个心理安慰,让不让她知道反正事实是存在的。”提到这事,邓如美心事涌起,“在这件事上,我承认我是自私的,可是谁没有个私心呢,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很多事是没法分清对与错的,只是相对而已。”潘宝山道,“我一直有个观念,只要心存善良,便不去考虑对与错!”

“那以后我也不再想了,不管对与错,就这么决定下来。”邓如美道,“如果因此而造成罪责,我会尽我所能承担!”

“严重了。”潘宝山笑了,“别想太复杂,再简单的事,一复杂化就理不清,反而还会陷进去自寻烦恼!”

邓如美依偎在潘宝山的胳膊上,歪着脖子靠在他的肩头,此刻,她很安逸,很幸福,而此时,潘宝山心中那股**似乎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刚好安静地离开。

半小时后,两人相继来到邓如美在新区的家中。

这一夜,有动有静,欢乐是唯一的主调,在欢快的乐章中,潘宝山几起几伏,勇过当年。

第二天,劳累的潘宝山起得有点晚,醒来时邓如美已经不再身边,床头柜上有一张留言条,有早餐安排,甜言蜜语也有几句,潘宝山看着,仿佛回到了年少恋爱时代。

起床后洗漱,到厨房保温锅里拿出连个鸡蛋,一包牛奶,餐桌上还有面包,潘宝山坐下来慢慢吃,竟无端地想起了刘海燕,当初住在刘海燕家里的时候,也时常吃到这样的早餐。

刘海燕,这个注定要在潘宝山心中挥之不去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另一个幸福的祈盼。

不过现在不是怀旧回味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何大龙那边的开业剪彩仪式应该很快开始。

此时,鱼龙数码电影城楼前确是热闹成一片,彩球飘舞、旌旗招展、鼓乐喧天,鲜红的地毯大片铺开,剪彩台上的地毯红得格外水灵,大株高茎盆景与多姿小盆花点缀其上,更有红袍美女笑靥如花,拖着连带红花托盘玉立与冷风中,倒叫人心生出一股爱怜恻隐之心。

何大龙满面春光,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穿上了西装、打起了领带,他自己觉得别扭,熟悉他的人看着更别扭,不过从心里讲,何大龙是乐在其中,他觉得上了个档次。

九点整,何大龙到设在影城的办公室里请出贾绪构,参加仪式的还有罗祥通。

贾绪构胸带红花,颇为趾高气昂地走了出来,一脸的得意与满足,何大龙按照吩咐,五万“车旅费”已经提前给了他,拿了钱的贾绪构,当然要付出劳动,他稍微准备了下发言稿,准备好好给鱼龙影城吹一下。

不过这些准备没用得上,当贾绪构站到剪彩台上没多会,台下的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上来几个着公安制服的人,还有特警。

一旁的何大龙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情况,已经被特警控制住。

“x你妈,干什么。”何大龙怒不可遏,大骂起来。

“唰”地一声,一名公安人员抖出一张纸,是逮捕证,

第四百二十五章 问询室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五章问询室

何大龙被强行扭走。┌fé或许是特警用力过大,他的面部表情显得极其痛苦。周围跟班的开始还想试着阻拦解救他,但都只是做个样子,没办法,在特警黑魆魆的枪口下,胆量变得很脆弱。

贾绪构傻了,这是怎么了?面对前来的媒体记者手中的摄像机、照相机,他突然觉得很窘迫,甚至是危险,怎么能参加这样的开业剪彩?假如这个叫何大龙的真是犯事的人,他受邀过来,岂不是往脸上抹黑?

转身疾走,贾绪构拽下胸前的红花,对跟在旁边的罗祥通发起火来,“这是怎么安排的,都是些什么?不纯粹是害人嘛!”

“贾会长,完全是个意外。”罗祥通不明白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大概的路子还是清楚的,无非是这个叫何大龙的遭了对手暗算,被搅了局。

“这样的意外足以要人命了!”贾绪构有点气急败坏,此时他完全不记得此行所得的好处以及情面,只要离开,“我马上就离开,坐飞机回省城,然后飞会北京。”

“贾会长,用不着这么着急,潘局长还不知道情况呢。”罗祥通说。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贾绪构道,“刚才场面被拍下来要是传到网上,你说我的负面影响怎么挽回?”

该说的说了,罗祥通觉得已经有足够的说辞来回复潘宝山,于是便赔这笑脸道:“贾会长,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意外情况谁也无法预料啊,不过事情总归是发生,你要回去当然可以理解,我送你到机场。”

罗祥通伺候着贾绪构走了,打了出租直奔机场。

这边的潘宝山,自然是顾不上贾绪构的,何大龙突然被抓,问题很严重。他忙打电话给彭自来,按理说案子审到这个地步,他应该提前打个招呼。

彭自来的手机还是不通。潘宝山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彭自来也出事了,昨天晚上打他电话关机的时候,可能已经发生。

潘宝山面色沉重,凝眉深思,很快就打电话给鱿鱼,要他利用职务之便打探一下。

鱿鱼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很快就有了结果,立刻向潘宝山汇报。

原来,死者陆皓的家人坚持认为陆皓是死于他杀,对公安局的尸检报告持怀疑态度,要求公安局作进一步尸体解剖,以查真相。所以,管康又主持召开了局务会,成立督查组,自任组长,命令任副组长的尸检中心副主任章鹏按照死者家属要求,进行二次尸检。结果于头一天下午出来,说从死者气管和肺部吸入的烟尘量来看,应该是先杀后焚。这么一来,事情的性质变了,由事件成了案件,所以,彭自来成了焦点,他所负责的第一道尸检工作存在定性问题。管康借此机会将他控制起来,断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接下去看起来似乎顺利成章,公安人员前往陆皓办公室,看能否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一张欠款合同复印件出现了,正是何大龙购买影城分期付款的合同。于是,何大龙便成了怀疑对象,有杀人灭口逃账的嫌疑。

“这是很显然的一次成功策划。”潘宝山听了鱿鱼的叙述后,沉思道:“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丁方芳方面找了管康要除掉何大龙,而管康刚好也要借机压下彭自来,所以才搞了这么一出好戏。”

“那怎么办?这是可不小,万一来不及补救麻烦会很大的。”鱿鱼很着急,“如果开脱不好,何大龙就彻底没戏了,他有案底。”

“怎么办我现在也没好法子,不过不管怎样也要寻个出路。”潘宝山道,“让我先静下来想想,不能乱了阵脚,那只会更添乱。”

“是也不能急,毕竟事情才刚开始,我们得相机而动。”鱿鱼道,“看管康到底要对彭自来与何大龙玩什么花子。”

“彭自来的问题不大,他完全可以为自己争辩免刑,但相关处罚是要有的,会影响到日后的迁升。”潘宝山道,“如果最后我们不能翻案,他想朝上混也就没了可能。”

“现在彭自来能不能升我觉得倒是其次,关键是何大龙的刑责问题,陆皓一案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啊。”鱿鱼很是担心,“矛头直指何大龙,弄不巧就没命了。”

“对,那正是我放不下心的。”潘宝山道,“不管怎么说,何大龙也算是我们阵营的人,而且这次搞影城也是我提的议,绝不能见死不救。”

“何大龙有暴烈的一面,却也是条汉子。”鱿鱼道,“真是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

“我知道。”潘宝山道,“现时也只有你说的那样,相机而动,你密切关注自来与何大龙方面的情况,我这边再好好想个法子。”

彭自来与何大龙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昨天下午,彭自来就被控制,被指徇私枉法,在尸检上做手脚,出面作证的是乔广银。乔广银声称受彭自来指使,尸检时授意他敷衍了事乱下结论。

彭自来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坚决否认,并要求拿出对他指控的有力证据。很显然,“证据”是无力的,仅凭乔广银的口述,并不能定性。

管康发出指示,继续保持高压态势,坚决不能放过任何违法行为,如果彭自来是清白的,自会还他公道,如果确实有问题,就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彭自来就这么被僵着了,不过何大龙那边的情况有点糟糕。

此时的何大龙,在公安局刑侦审讯室被问到跟彭自来是否认识。何大龙已经气鼓了,红着双眼恨不得张嘴把面前的几个警察给吃掉。

“认识你妈!”何大龙也算是经过历练的,气归气,脑袋还不太糊涂,知道绝不能说与彭自来认识。本来也是如此,他只是听鱿鱼说过,从没跟彭自来接触过。

“-你妈!”一名干瘦的警察回头对着墙镜一示意,墙镜后的监控就关掉了,他立刻奔上前给了何大龙一顿窝心拳。

这种打法不见外伤,但对内脏冲击大,容易造成内伤。

何大龙被打后皱起眉低头闷声咳着,不过一抬头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你妈个-,有种就把老子我给打死,咱们一命抵一命!”

“孙子,你以为你是谁?还一命抵一命!”干瘦的警察抖了抖手腕,上前对着何大龙的胸口窝子又是一通猛捣,“弄死你跟杀条狗一样,信不信?”

何大龙被打得岔了气,憋得脸通红,又由红发青,不过缓过气来后依旧是笑,“你妈个-,也就是我现在动不了,否则我硬生生把你脑袋拧下来,信不信?”

干瘦警察鼻翼一阵抖动,狠狠地道:“你再骂,我就能把你满口牙给敲掉,信不信?”

“你妈个-!”何大龙不加丝毫犹豫,很迅速很响亮地又骂了一句。

干瘦警察真是气不过了,他脱下棉外套,朝何大龙头上一捂,然后抡起巴掌一顿狂抽。

整整五十巴掌。

一个大肚腩警察上前拉住干瘦警察,“王宁算了,悠着点,别真整出事来。”

叫王宁的干瘦警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停住手,呼哧呼哧地大口吸着气,“妈,妈的,还真狂死了,到这里还敢骂!”

大肚腩警察把棉外套从何大龙的头上拿下,发现他已经有点小昏迷,于是回身道:“王宁,你拍得也太狠了,我看这人八成要脑震荡。”

“应该没事,这***壮的很,经折腾,即使是脑震,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没眼色。”王宁平息着呼吸,穿上外套,对墙镜挥挥手。

监控重启。

几名警察或站或坐,都很端正。

何大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有点呆滞,不过嘴角一抖,冷笑了起来,看着王宁道:“你妈个-,我知道了,你叫王宁。”

王宁一咬牙,身子一动,但被大肚腩按住。

大肚腩警察走上前,比较平和地对何大龙道,“别自找苦吃了,其实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跟彭自来认识,承认一下没什么,多大的事?”

何大龙歪起嘴角,抬头看了看大肚腩警察,又低下头来,此刻脑际懵懵一片,带着丝丝隐痛。

“你跟彭自来认识?”大肚腩警察平和地问。

“彭自来是谁?”何大龙再次抬起头,冷笑地看着。

大肚腩警察脸色一怔,沉下脸转过身,走到询问桌前拿起一个材料袋,拿出一份合同,回头对何大龙道,“办案人员在你办公室找到了这个。”

“什么意思?”何大龙看了看,道:“擦屁股纸?硬了点。”

“合同。”王宁一把从大肚腩警察手里抢过合同,伸到何大龙面前,“你欠陆皓不少钱嘛,还分期付款呢。”

“法律里哪条规定不给欠钱了?”何大龙哼声笑道。

“欠钱不犯法,可杀人赖账可是犯法的。”王宁回身又拿出一份合同,道:“这一份是陆皓持有的,怎么也到了你的办公室?还锁在抽屉里,你以为能藏得住?”

“放你妈屁!”何大龙激动了,脑袋一阵发疼,忍不住起了眉头。

“说到要害了?”王宁笑了,“坐不住了?”

“我告诉你,陆皓的合同在他手里,我只拿我自己的。”何大龙道,“你别想搞诬陷。”

“诬陷?”王宁笑了,“你不想归还欠陆皓的钱,所以就杀了他,抢走了合同,然后又点火烧了他的车,制造汽车起火被烧死的假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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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翻脸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六章翻脸

何大龙被王宁的话又激了起来。,,╗他带着椅子起来猛地一跳一顶,把王宁差点撞倒。

“嚯嚯,暴烈成性啊。”王宁这会倒不气了,他找到了克制何大龙的法子。

“暴烈你妈!”何大龙大叫道,“你们这是陷害!”

“事实面前你还想狡辩?”王宁这次被骂并没有多大反应,他又回过身去,拿起一份合同复印件,对何大龙道:“没想到,陆皓还有一招防着你呢,把你欠钱分期付款的合同复印了一份,我们在他办公室里找到了,否则还真揪不出你这个穷凶极恶的货!”

王宁的这番话,反而让何大龙冷静了下来,哼哼一笑,道:“只管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法律,有能耐你们尽管去查,查出个真相来!”

“放心,你逃不掉的。”王宁咬起了牙根,见何大龙不暴怒,他又想上去动手。

“陆皓虽然死了,我欠他的钱依旧会还,还给他的家人。”何大龙道,“我告诉你王宁,你这么做是要丧尽天良的,肯定会遭报应,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

“我遭报应,跪你?”王宁回头又对着墙镜一挥手。

大肚腩警察制止了,他怕王宁把何大龙真打出问题来。

“何大龙我可以很负责人地告诉你,你欠陆皓的钱,用不着你还给他的家人。”王宁狰狞着脸对何大龙道,“因为你出不去了,怎么还?我们会把你的影城拍卖,付清你的欠债,有节余的话就充公。”

“-你妈,-你个二大爷!”何大龙终究还是暴躁之人,一听王宁这么讲,瞬间又被激怒。

“尽管骂,你辱骂警察,又是罪最加一条。”王宁颇为得意,“不过这一条无所谓,因为我们会争取为你申请一颗子弹,打穿你的脑袋!”

何大龙刚想大骂,但一阵头痛袭来,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随后,何大龙被带走关了起来。

这一切,潘宝山是有所预料的,估计管康会设计陷害何大龙,就算不置他于死地,也会十八叠罗汉压身,所以,他让鱿鱼密切关注何大龙还有彭自来,以便及早根据实情采取对策。

当鱿鱼把真实情况反馈过来时,潘宝山深深地叹了口气,果真如此,他知道,管康把一切都设计好了,想翻案比较难,不过还好,只要何大龙与彭自来死死顶住,软硬不吃,就可以把案子拖下去,毕竟管康设计得再好也是假戏,在调查取证上还是不硬气。

不管怎样,现时还是要想一切办法为何大龙与彭自来开拓。但欲速则不达,这一点潘宝山还没忘记,一味地扑在上面干着急并不是上策,眼下其他事该干的还要不遗余力地干好。就像贾绪构参加剪彩的事情,还要落实一下,听罗祥通讲,出事当天他很生气,可不能因此而影响了电影百花奖报评奖项。

潘宝山找来了盖茂,让他跟贾绪构联系下,一来道个歉,对鱼龙数码电影城开业剪彩上的意外表示过意不去,二来探探百花奖评比的事,问他还需要做哪些工作。

盖茂对潘宝山交待的事不敢怠慢,回办公室后就开始落实,打电话给贾绪构。

第一遍,贾绪构没接。过了五分钟,再打。这次,贾绪构接了,开口就问谁。

“贾会长,我,盖茂啊,瑞东省广电局的,跟您见过两次面呢。”盖茂的姿态摆得很低,怎么说贾绪构是国家层面上的人。

“哦,我知道。”贾绪构似乎很冷淡,“什么事?”

“上次你来瑞东到松阳去,顺道邀请你给鱼龙数码电影城开业剪彩,没想到中间发生了意外,让您受惊了。”盖茂笑呵呵地说道,“贾会长还要多担待着点呐。”

“不担待又能怎样?”贾绪构道,“不过我就在琢磨,是不是被利用了?”

“诶哟,贾会长你可千万别那么说。”盖茂慌忙解释,“意外,只是意外而已。”

“是意外就好。”贾绪构道,“还有事吗,没事挂了,上次受了惊,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得多休息,电话打多了头疼。”

“哦,那,那好。”盖茂道,“唉对了贾会长,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谈的电影百花奖评比一事,不知道还需要在哪方面再做做努力?”

“嗨哟,现在我恍恍惚惚的,哪里还能记得什么。”贾绪构好像很不耐烦,“不说了不说了,啊,先这样。”

就这么的,电话挂了。盖茂拿着听筒,听着里面滴滴的忙音,愣了好一会。什么人这是,没点礼数,好处拿了,好玩的也玩了,就一个意外的不顺心,一下翻了脸?

盖茂气呼呼地来到潘宝山面前,捋着袖子开口就说贾绪构不是个东西。

潘宝山正在何大龙与彭自来的事,见盖茂如此架势,就知道情况很不妙。

“怎么了?”潘宝山问道,“贾绪构不上路?”

“简直太不上路了!”贾绪构气得直喘粗气,“瞎猜想找借口,装糊涂摆架子,然后就开始推事,不爱搭理人了都。”

“只从表面上看,还真瞧不出贾绪构会是那样的人。”潘宝山道,“可能是我们把姿态摆得太低了,就没防着点。一般说话豪气、漂亮的,办起事来多办不利索。”

“找朱易去,看他介绍的是什么人。”盖茂很不甘心,“钱都花了,连个响都没听着。”

“这事跟朱易也没多大关系,毕竟他的出发点没错,而且他也不知道他的同学到底能请什么样的人,所以,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潘宝山道,“关键是有些事情不是钱的事,现在报评材料都报上去了,就等着最后使劲了,他贾绪构一打顿,不帮忙不要紧,要命的是时间耽误了,再找别的关系打路子,根本就来不及。”

“那不行再去一趟,继续塞点?”盖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贾绪构就是骗钱骗吃骗喝骗完的货。”

“很有可能。”潘宝山道,“他把自己想得也太聪明了,利用自己的头衔许大诺,捞好处,好处到手后,可能会想着法子找个茬头,然后趁机变脸,就甩手什么事都不管了,还让人说不出话来。如果没找着茬子,也不一定真的帮忙办事,能力还是一个方面嘛,最后,事情办不成就表示遗憾,说出现了意外,这次不成,就等下次。这样的领导多的是,从地方到北京,行行业业都不缺。”

“不管能不能帮成,总得有所行动是不是?努力了,帮不成也没关系,凡是送礼走关系的,也不会不上台面就拉下脸来。”盖茂道,“不过像贾绪构那样的就不行,还没怎么地呢,就开始撇着膀子不问事了。”

“没事,等我找他谈谈,他不是说精神不太好嘛,得给他提提神。”潘宝山道,“我想他是会有新状态的。”

“贾绪构能那么轻易就改变?”盖茂道,“再怎么着他可是广电协会副会长,级别不低啊,多少也要端着些。”

“广电协会?”潘宝山笑了笑,“他贾绪构自己不也说过嘛,虽然是直属广电总局的事业单位,其实呢,也是民间组织。在北京那地方,又能算个什么?找他,不是像平常的跑‘部’前进。一般跑‘部’,都是省里分管具体工作的副省长或同级别的,碰到要害的‘部’,那还得省委或省政府的一把手领导,那才叫级别。这方面,贾绪构就差得多,他想端还得端得起来。说白了,上次我们进京去拜会他,也是有点高看他的。”

“潘局您说的还真是。”盖茂笑着点点头,“那看看什么时候动身,我这边提前安排一下,用得着找杜成行的,还得提前支一声,否则他那边要是忙起来可抽不身子对接。”

“不用兴师动众,我安排其他人过去就行,悄无声息的。”潘宝山道,“同一件事,我不见他贾绪构两面。”

盖茂听了潘宝山这底气十足的话,崇拜地看着他,“潘局,是得给贾绪构点颜色看看!既然不不上路,也别怪咱们不讲情面。”

“跟他那种人还讲情面?那不是对自己不负责嘛。”潘宝山笑了,很自信。

自信源于监控录像,此时潘宝山真是庆幸当时启动了监控,现在算是应了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真没想到,贾绪构竟会把他当成随意拨弄的对象。所以,录像资料,有了用武之地。

这种事不能摆到桌面上,而且还得找自己人做。潘宝山琢磨着,其实做这事最合适的是鱿鱼,但现在彭自来与何大龙出了事,必须得有人盯着,鱿鱼是不二人选,走不开。

潘宝山找曹建兴去经办,让他多经些事,锻炼锻炼也好。潘宝山告诉他,直接去找贾绪构,传话时就说听闻他精神不太好,阳光矿泉商务会馆给他送点提神的东西来了,别的不多讲。

在这些事情上,曹建兴显然是缺少胆量和经验的,他捏着只装了一个小u盘的档案袋,用略带惊慌的眼神看着潘宝山,似乎在征询求证:我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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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312房间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七章2房间

事实证明曹建兴是行的。,,╗在他进入贾绪构办公室前的一瞬间,变得无比自信。他极为沉稳地敲了敲门,径自推开走了进去。

“贾会长好。”曹建兴显得非常大方,像老熟人一样打着招呼。

“你好。”贾绪构很犯疑乎,尽管皱起了眉头使劲想了一通,但还是记不起眼前这个满脸热情的人在哪儿认识过,于是又问道:“你是?““我是从松阳来的。”曹建兴带着微笑,关切地问道:“听说贾会长最近精神不太好?”

“精神不好?”贾绪构一愣,不过马上就意识了过来,“你是从瑞东过来的。”

“也可以说是,松阳是瑞东的嘛,不过那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来给你提提神,要不一打电话就头疼,而且还恍恍惚惚不记事,那多不好。”曹建兴上前两步,把档案袋朝朝贾绪构面前一放,“这个你看看,希望能管用。”

贾绪构很生气,地方上来的无名小卒,示威还是威胁?

“你什么意思?”贾绪构一下提高了声调,脸上呈出怒色,“你知道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什么了没?”

“感情你还要报警?”曹建兴嘿地一笑,“也好,顺便把敬送给你的提神物也给警察鉴定一下,看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听到这里,贾绪构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档案袋,脑海中极力思寻着里面会是什么。

“贾会长,你忙,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曹建兴礼貌地点了点头,“盖主任那边还交待了不少事呢,还要去电影局一趟,节奏比较紧,我也得赶时间。”

“盖主任?”贾绪构略显吃惊,“他也来了?”

“没,盖主任说了,他来不来无所谓,关键是要把提神的东西送到。”曹建兴说完停顿了下,“贾会长,没事我真走了。”

贾绪构望着曹建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拿起档案袋看了看,一个小u盘,立马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即刻骂了起来:小地方人真穷恶,搞个乐子还留一手,没品!

骂归骂,事情得解决。贾绪构看完u盘后打了个电话给盖茂,问了声好。盖茂很诧异,贾绪构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而且听起来极其热情,即使在电话里,也能感觉得到他是满脸带笑。

“怎么,盖主任有事岔不开?”贾绪构见电话那头反应不大,以为盖茂有事正忙着。

“没有没有,我是太感到意外了嘛。”盖茂随即笑道,“没想到贾会长能主动打电话给我啊。”

“那有什么不可能呢?”贾绪构道,“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昏昏沉沉的特难受,电话都不能接,连着休息了一阵子。”

“哟,听情况还挺严重?”盖茂道,“现在还行?”

“还行,还行。这两天逐渐恢复,状态也上来了,又得开始工作喽,该联络就要好好接洽一番。”贾绪构笑了笑,“对了盖主任,上次你们来谈百花奖评比的事,现在正如火如荼呢,紧张得很,那竞争可不是一般的激烈,所以我就是不行也得行,得参与进去,要积极争取嘛。”

“那真是太感谢贾会长了!”盖茂边感谢边纳闷,贾绪构前后的变化真是太大,中间发生了什么?

“感谢什么?用不着。”贾绪构笑道,“你们瑞东报过来的材料我都看了,实力绝对够杠,怎么着也得评几个奖项。”

“那可真是太好了,真得感谢贾会长,等事情忙完了,欢迎您再来瑞东指导工作。”盖茂笑道,“另外,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瑞东这边能帮得上,绝对没有问题!”

“嗐,盖主任你可真是太客气了。”贾绪构拿着电话,一脸的苦楚,不过嘴上还得带笑,“我也是那句话,以后有事需要的时候尽管说,只要我还有点能力,那肯定是没二话的。”

话说到这里,盖茂和贾绪构又相互寒暄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盖茂放下电话,摸着下巴寻思起来,想到前几天潘宝山说过要给他提提神,让他有新状态,难道见效了?

不管怎样,由不得多想,得立刻去找潘宝山汇报情况。

“潘局!”盖茂见了潘宝山一脸兴奋,“贾绪构来电话了,就刚刚,来了个大变脸,态度好得不得了,说电影百花奖的事让我们放心!”

“哦?”潘宝山露出惊讶的神态,“有点意思啊,看来我不用安排人再去北京找他了,多少也还能省点。”

“是,那是。”盖茂一听潘宝山这话,也就不再多问。

“不过咱们也能不失礼,该花的还是要花。”潘宝山道,“抽个时间还得去一趟,加深加深感情。”

“好上加好嘛。”盖茂笑了。

潘宝山也笑,没想到当初从省二招借鉴的偷拍经验,今天发挥了如此作用。不过这一点,他不想跟盖茂说,当然,盖茂有可能猜出个大八分,但猜归猜,跟他讲出来是两码事。

这算是个小小的胜利,潘宝山颇有点自得,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以前都看不上眼,可没想到发挥的作用还真不小。

自得之余,潘宝山突然间脸色就凝重了下来,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他由省二招房间里暗设的监视探头,忽然想到了冯德锦。当初在省二招不是碰巧撞上了冯德锦和一个女人厮混了么,那次刚好曹建兴实施了跟踪,冯德锦和那女人是在2房间行的媾事。

如果能到省二招调取相关监控资料,假如冯德锦和那女人的影像还在,不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冯德锦给拿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潘宝山分析了一番,省二招的所长段山杰之所以搞隐蔽监视,就是想充分利用拍摄到的影像资源,应该不会轻易删除,就算删除也是有选择的,去粗取精,冯德锦的应该会被留下。

可是,怎样才能弄到那影像资料?找段山杰克定行不通,他是段高航的侄子,说到底跟严景标、冯德锦还是一伙的,除非想办法也拿住他的要害来进行威胁,让他提供冯德锦的影像资料。

不过要想拿住段山杰的要害,难度似乎也太大,除了有段高航那层关系,仅就他本人来说也不是一般人,哪能随便就别抓个把柄?

但努力不能不做,起码对段山杰要先深入了解一番,也好伺机寻找下手的地方。这些事,当然是要通过谭进文去了解,刚好前几天他打过电话,说什么省三建公司的毕晓禹要请客,干脆现在就着手,一起办了。

潘宝山打电话给谭进文,说有事找他,正好把应允的饭局给吃掉。谭进文一听当然说好,问潘宝山晚上是不是有时间,他马上就给李国占电话,让他通知毕晓禹。潘宝山客气了一下,说时间是有,但现在有点晚了,通知人家不是有点不礼貌?

谭进文说还谈什么礼貌,能给面子去吃饭就不错了,再说他早就跟李国占打好了招呼,毕晓禹一直在准备着。

潘宝山见谭进文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讲,他其实也很着急想跟谭进文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事联系起来是飞速的,不出五分钟,李国占那边就给谭进文回了话,六点半,双临饭店。

看看还不到五点钟,潘宝山问谭进文有没有事,要是闲着就先到他办公室。

谭进文手头上有个材料,但他是不会拒绝的,他知道潘宝山既然开口,必定有事,不只是应个饭局那么简单。

五点半,谭进文来到潘宝山办公室。

“进文,对段山杰有多少了解?”潘宝山不绕弯子,“我想从他那里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谭进文实在不理解潘宝山所指,“我对他了解并不多,不过可以想办法嘛。”

“段山杰在二招的房间里暗中架设监视探头,我想要2房间里的影像资料。”潘宝山道,“有没有好法子?”

“2房间?”谭进文以为潘宝山在里面留下了把柄,“你在里面失手了?”

“不是我。”潘宝山道,“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哦。”谭进文点点头,“总的来说是难,还不是一般的难。按照你说的,探头是段山杰偷偷架设的,本身这事就不能宣扬,再找他要资料,肯定行不通。”

“有没有采取特殊手段的可能?”潘宝山问。

“二招那地方,戒备还是可以的,纯外界的特殊手段难以实施。”谭进文一脸沉思,道:“不过可以采取找内应的办法,那样比较容易攻破。”

“你能找到内应?”

“得打听,目前没有,因为平常跟二招不打什么深交道,就吃饭而已。”谭进文道,“但机关里不少单位都在那里定点接待,我问问看,没准就有路子。”

“嗯,能抓紧就抓点紧,情况还比较急。”潘宝山道,“用争分夺秒的说法,一点都不为过。”

“那是肯定的,明天一早就联系。”谭进文道,“不过先得把晚上的酒给喝了。”

“当然得喝,答应过人家的哪能不兑现。”潘宝山看了看时间,道:“准备准备就走,差不多了,下班时间堵车,不能迟到太长时间,会被说成是摆谱。”

“也不能太早,要不以为我们馋酒呢。”谭进文笑道,“架子,适当拿一下也好,反过来看,就是对请客的人来说,也是个面子问题嘛。”

潘宝山一听笑了起来,“看来今天这酒喝得值,就冲你这一句话的见解,就很值。”

让潘宝山没想到的是,今晚这酒一喝,还有更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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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找对了人

官路逍遥第四百二十八章找对了人

双临饭店。∑fé在瑞东省委省政府驻地的行政区来说是数得着的十几个饭店之一,超五星级。

六点二十分左右,潘宝山和谭进文一起,迈进了双临饭店的金色大厅。早已准备妥当的毕晓禹和李国占在候客区正张望着,李国占一看到谭进文就招呼毕晓禹起身上前,“来了!”

架着二郎腿的毕晓禹闪电般把上翘的腿拿下,两手一撑沙发站了起来快速跟上去。

介绍握手寒暄,很短的时间,一行人便进了电梯上楼。

进得包间,毕晓禹笑问是不是要打两牌,反正等上菜也要点时间。潘宝山说好,那就斗地主。打牌找对门碰熟人,潘宝山和谭进文对坐,战毕晓禹和李国占。

“今晚没喊其他人。”毕晓禹“唰唰”地洗着牌,“相互的熟人不多,怕潘局长不喜欢那种场子,反而别扭。”

“很好很好,自己人,小范围坐坐挺放松。”潘宝山呵呵笑着,“呼朋引伴坐一大桌,有时反而累人。”

“是没错,面对生人,多少要端着点,拘谨。”李国占笑道,“这样实打实聊聊天,也是难得的放松,当然了,今天晚上主要是和潘局长认识。”李国占边说把脸转向谭进文,“进文,你穿针引线劳苦功高,等会好好敬你两杯。”

“听说毕总把珍藏的几瓶十五年陈酿都拿来了,你是不是借敬酒的由头想多喝几杯?”谭进文笑了起来。

“你不就是说我好酒嘛。”李国占哈哈一笑,“现在不比以前了,喝酒得注意,开怀畅饮已经是过去时喽。”

说说笑笑,甩甩扑克,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服务员已经摆好了凉菜。毕晓禹一看,说开始,菜都是直订的,像鲜海参都按分钟来计算出海的时间,越新鲜营养保健价值就越高,既然上了桌子就赶紧吃,多夹两筷子,一年内感冒都不上门。

移座上酒桌,开喝。

好菜好酒,吃起来确实有滋味,还没怎么感觉,两瓶酒下去了。毕晓禹招呼服务员,开酒。

谭进文看看潘宝山,征求他的意见,潘宝山头一点,继续喝。

这个时候,毕晓禹才提了提他小舅子开影视公司的事,不过也没有深说,只是点了一下,因为潘宝山虽然能来参加酒局,但并不一定说就能帮上忙,所以,如果帮不上,说多了反而不好。这一点,毕晓禹还是知道的。很多时候,托人再托人办事,讲得就是个面子,答不答应先不说,能坐到一起认识一下,也是个礼貌。如果不能办一口回绝了,面也不见,对于中间人来说则是没面子的事,因此通常情况下,应允饭局是必须的,至于会不会答应、能不能办,则是另外一回事。需要进一步落实的,是在饭局之后,找个适当的时间打个电话,问一问,如果能办,受邀者肯定很爽快,如果不能办,就会躲躲闪闪,那都是一听就明白的事。要是办不成,饭局不是白设了?那就是气度的问题了,对于上台面的人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就算这次办不成事,但因为酒杯一端认识了,没准下次有什么事还就能帮上。

九点半,喝得差不多了,毕晓禹暗示饭后可不可以搞点节目。潘宝山听得出来,马上回绝,说早点回去,第二天还有事要早起。

潘宝山是主客,他无意,毕晓禹只好作罢。离开酒桌后,毕晓禹悄悄地跟谭进文说,是不是怕不安全,如果担心那方面的问题,可以去安全系数极高的地方。

“哦,安全系数极高?”谭进文还真不知道,“哪儿?”

“政府招待所啊。”毕晓禹道,“省二招那边,肯定不会被突击检查。”

“二招啊。”谭进文不由得笑了,被偷偷安装了探头的地方,简直是百分百危险,哪里还能谈得上安全系数?

“真的,谭主任不信?”毕晓禹见谭进文笑得诡异,又道:“我那里有人。”

后面这半截话可没白说,谭进文一听,随即脑筋一个闪亮,“什么人?”

“副所长。”毕晓禹道,“我老乡,平常大家关系都处得不错,照顾点事那还用说?”

“哦,二招那边的领导我一般也都认识,但不是太熟。”谭进文道,“你说的是哪个副所长?”

“颜文明,心眼还是比较正直的一个人。”毕晓禹道,“怎么样,过不过去?”

“还是不了,潘局长有事呢。”谭进文一思忖,道:“不过我得跟你说句作为老哥才讲的话,二招那地方,往后不能再去了,不是有句话嘛,越是安全的地方越危险。”

“哦,此话怎讲?”毕晓禹眉头一抬,“有什么内部消息?”

“也没什么,现在二招不是慢慢市场化了嘛,已经不完全是接待地方上的领导了,少许业务也开始外展。”谭进文道,“这一对外就有危险了,只不过有些行动不公开而已。”

“也是,市场经济时代嘛。”毕晓禹笑道,“那今晚就这样?”

“就这样,已经很好了。你没看到潘局长喝得很高兴嘛,跟你说,平常我跟他接触那么多,从没见过他像今晚这么放开,喝了不少呢。”谭进文笑着,掏了支烟给毕晓禹,道:“嗌,毕总,你跟颜文明的关系到底怎样?”

“谭主任有事找他?那肯定没问题,一句话的事。”毕晓禹道,“在双临,所有的老乡里头,他跟我的关系最好,有事都是相互帮忙的,他那边的亲戚从我这里拿了不少工程呢。”

“哦,那就好。”谭进文点点头道,“二招有样东西我看好了,可二招的所长段山杰有点关系,段山杰那人,我跟他说不上话,操作起来有点难度。现在因为有了你,就能和颜文明进一步说话了,或许还有可能。”

“嗨呀!”毕晓禹一听,“谭主任,那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今天你是找对人了!”

“哦,还这么巧?”谭进文笑了,“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对法。”

“颜文明跟段山杰是死到家的对头,凡事跟段山杰有关、又办不成的,只要找颜文明,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毕晓禹道,“这点我能保证。”

“那看来颜文明跟段山杰结怨很深嘛。”谭进文道,“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我们单位在二招定点消费,有时过去也能看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还真是一点都瞧不出来。”

“眼见未必真。”毕晓禹道,“那是颜文明没法子,哑巴吃黄连而已。”

“好。”谭进文又一点头,“不过你得吃准喽,否则稍有闪失,事情就没了反复的机会,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啊。”

“放心。”毕晓禹道,“你知道颜文明跟段山杰有什么怨?可以说,是没法调和的!从这一点来看,绝对能保证成功率。”

“段山杰怎么惹着颜文明了?”谭进文呵呵一笑,“听起来有点不同戴天的味儿?”

“可以那么说。”毕晓禹道,“颜文明的亲侄女去年大学毕业,参加了瑞东省省级公务员考试,成绩还可以,入围了,而且报考的岗位刚好是机关事务管理局。有些事你也知道,进入面试阶段,就不是能力问题了,凭的都是关系。颜文明就想了,段山杰不是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嘛,于是就跟他打了个招呼,等面试的时候照顾点,竞争太激烈,有熟人照应一下总归要好很多。段山杰答应得很爽快,胸脯一拍说不用担心,自己人,照顾点是天经地义的。谁知道,他段山杰竟然照顾得过了头,当发现颜文明的侄女姿色上好时,竟然软硬兼施把人家给把玩了。颜文明的侄女从心底里是不愿意的,但为了所谓的前程,咬咬嘴唇认了,也就没对颜文明说。颜文明开始是不知道那事的,后来是有一次招待所要新装修,承接装修业务的单位来人谈价格,比较急。当时段山杰在管理局,电话打不通,于是颜文明就过去找。到了段山杰办公室,敲门老是不开。最后门开了,颜文明发现他侄女红着脸勾头耷脑地走了出来。那一刻,颜文明什么都明白了。事后,他问侄女是怎么回事。侄女告诉他,段山杰面试当天就把她带到了酒桌上,喝了两杯酒后就被他带回了办公室,然后就被解决了。就因为那事,颜文明气得差点咬碎大牙,恨不得一巴掌把段山杰给拍扁了,不过没办法,他还撼不动段山杰,只有忍着。”

“那就难怪了。”谭进文颇为同情地说道,“这事搁在任何人头上都咽不下那口气,太伤人了啊。”

“颜文明现在恨就恨抓不到段山杰的要害,轻一轻的又不敢动,怕打草惊蛇。”毕晓禹道,“总的来说,凡是跟段山杰作对的,他都会积极支持,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谭进文道,“那就最近两天,我跟你联系,到时你中间帮忙说个话。”

“那是一定的,否则就是你谭主任看不起我了。”毕晓禹道,“这样,不拖沓,就明天。”

“好!”谭进文立刻应声。

这可以说个意外收获,回去的路上,谭进文把事情告诉了潘宝山,问可不可行。潘宝山呵地一笑,说这是天意,不可违,当然可行,尔后,摸了摸吃得有点撑的肚子,说这顿饭吃得,越想越值。

谭进文笑了,摸着脑门道:“那明天联系毕晓禹,跟颜文明接触时你出不出面?”

“呵呵。”潘宝山笑了笑,“就有你全权代理。”

“也好。”谭进文点点头,笑道:“正事谈完,说点消闲的,就咱们两人了,看你吃得比较饱,要不要来点野味?也很消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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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交换

?颜文明回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拿着硬盘,忐忑而兴奋着,好像握着一把可以决定段山杰生死的尚方宝剑,他深信,视频中的表演男主角甚至是女主角,都将会是段山杰倒坍的强有力推手。

进门,反锁,段文明来到电脑前,用颤抖的手搬出主机,凭着对电脑的一知半解,摸索着把硬盘换上去,这事,他不再想让别人插手。

很简单,就是个接线而已,颜文明很高兴,事情太顺了。

没多会儿,颜文明就打开了视频文件,这时,颜文明真是要感谢段山杰对视频文件的删减,留下来的精华看起来非常省事,不用费劲就能清晰地辨别出表演的主角,不过有点遗憾的是视频虽然很多,但“主角”并不多,也就十来个,不过这已经足够,而且其中多数人的面孔还都算熟悉,都是官居一方的人,即使不执牛耳,也是身处要位。

颜文明哈哈大笑了两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做了几个扩胸振臂的动作,恶有恶报,机会来了,不过,颜文明还没忘记谭进文的交待,他找了个空u盘,把冯德锦的视频影像单列出来。

冯德锦算是省二招的常客,到省里出差几乎都住在这里,每次来还都跟拉关系似的,吃饭喝酒总要喊上个所里的领导,颜文明参加过两次,所以认识冯德锦。

颜文明觉得做事要够意思,既然谭进文要冯德锦的视频影像,那他就不掺和,全部都剪切过去,不留底根,所以,在把资料给谭进文的时候,他再三强调,一定要保管好,他那里已经彻底清除了,没留底根。

谭进文相信颜文明,根据他一贯的为人表现来看,应该值得相信。

“怎么搞到手的,还算顺利。”谭进文随口问了一句,此刻他很高兴,潘宝山交待的事情圆满完成,让他倍感轻松惬意。

“顺利,连锅端了。”颜文明说起来都似乎特别解恨,“整个硬盘给我生生地掳走,大丰收!”

“嚯。”谭进文笑了起来,没想到颜文明做起事来如此果决,平常跟他接触,他都是一副绵软的样子,“既然资源如此丰富,接下来打算怎么个操作法!”

“段山杰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是个大祸害,一定要除掉他。”颜文明说话的时候目光是坚定的,他下意识地攥起了拳头,“这次不把他给办了,我这一辈子都要遗憾!”

“你想怎么去办他。”谭进文道,“用他私设监控的不法行为!”

“不。”颜文明诡笑着摇了摇头,道:“私设监控的事没法说,段山杰想想法子就能开脱,他可以把问题归结到为了招待所的安全上,也可以把责任推给别人!”

“哦。”谭进文点点头,“你是不是想利用视频内容的关系人来掘翻他!”

“没错。”颜文明道,“视频里面的人我大多认识,几乎都是下面市县的,估计是误打误撞进了颜文明的小网,还有个别人是省里的小官员,他们估计是被段山杰设计进来的,不管怎么样,段山杰在得到那些把柄之后,以他的脾性,肯定会去找人家要好处,当然,也不一定就是直接要钱,很可能是要项目、要工程,那样拐个小弯,就很隐蔽了!”

“段山杰还挺狡猾。”谭进文道,“平日里看他笑呵呵,原来是个笑面奸虎啊!”

“现在没用了,再狡猾也得让他现原形,而且不管上面有多大的保护伞。”颜文明很有把握地说道,“只要下面硬拱,他就得塌下去!”

“找几个人拱。”谭进文问。

“只要沾边的,我挨个找。”颜文明道,“而且还能保证个个成功,因为如今只有我手里有他们的精彩表演,所以他们必须得听我的,把段山杰威胁、逼迫他们的事都给都出来,谭主任你想想,十来个人同时检举揭发,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也是。”谭进文道,“最直接的危险摆在眼前,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即便段山杰有段高航的硬关系,那也变得可有可无了,那些人肯定都一往无前,形成排山倒海之势压向段山杰!”

颜文明听了谭进文这番话,不由得笑了起来,“我也这么想!”

谭进文看着颜文明满足自得的样子,可以想象得出潘宝山在拿到冯德锦的视频资料时大抵也会如此。

的确,潘宝山是很高兴,不过饮水不忘挖井人,当他听谭进文说颜文明要对段山杰下手时,稍微琢磨了一下,道:“进文,你抽个时间跟颜文明说一下,等他把事情安排妥了,要将举报材料收集起来,统一交给一个人!”

“谁。”谭进文一听有点纳闷,“不交到省纪委!”

“有些事,宁可相信个人,也不能相信组织。”潘宝山笑了起来,“组织上都是从大处着眼的,盘算的是大局,一些局部和个体,完全可以被忽视!”

“也是。”谭进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那交给谁!”

“省委副记江成鹏。”潘宝山道,“从目前情况来看,能为段山杰想办法的人应该只有段高航了,所以,钳制段高航显得尤为重要,因此,要找一个与段高航旗鼓相当且又是对立面的人来插手此事,肯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还真是。”谭进文一拍大腿,“这么一来,段山杰就没盼头了!”

“段山杰就不说了。”潘宝山道,“有一点我不太放心,冯德锦的视频资料,我们手里掌握的是不是唯一!”

“应该是,颜文明特地交待说要保存好,他那边没有存根。”谭进文道,“这一点我比较相信颜文明!”

“嗯,其实就算他说的是假话,只要不抖落出来也无所谓。”潘宝山道。

“就算抖落也没什么大碍。”谭进文道,“反正是要把冯德锦拉下马,至于是谁伸手拽的并不重要,而且,有别人动手也好,我们也乐得不蹚那道浑水!”

“不,不能把冯德锦拉下马。”潘宝山道,“至少目前还不行!”

“又有新想法了。”谭进文道,“是不是有更大的攻击目标!”

“不是。”潘宝山道,“我想用来交换!”

“交换。”谭进文一时并不明白。

“我松阳方面的人,被与冯德锦同在一个圈子里的人给设计了,情况很不好。”潘宝山道,“我想冯德锦可以作为一个筹码!”

这个打算,一开始潘宝山就有,他想抓住冯德锦的把柄之后,对其进行震慑胁迫,让其出面找管康进行说服,把何大龙与彭自来的案子澄清,把他们摘出来。

目前看来,这似乎是唯一的法子,而且很迫切。

现在,何大龙的处境很不乐观,彭自来还算可以,他知道事情的关键所在,所以坚决不承认与何大龙有关系,事实上,管康的确也找不到他与何大龙有什么直接关系,虽然间接可以串上,但要作为证据,还缺少力度,另外,乔广银的指控也一样苍白乏力,他只是一口咬定当初尸检是作假的,而且指使者就是彭自来,可这存在同样的问题,也缺乏有力的证据。

所以,最终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并不能给彭自来定罪,当然,管康终究要给彭自来施加惩戒,他以负面影响恶劣为由给彭自来定责,召开局领导班子会议进行表决,把彭自来的副局长职务停掉,将其架空、边缘化。

管康为了把事情做圆满,同时也对乔广银进行了“问责”,把他降职到交巡警支队做副支队长,但是,级别并没有降,还是保留正科,这个障眼法有点拙劣,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摆明了就是明降暗升,首先,级别没动,还是正科级,该享受的待遇还照样有,其次,职务上简直是有天壤之别,尸检中心是什么部门,要说其实也很重要,但那是对大局而言的,对个人来说并不是那么回事,当然,奉献的精神抛开不说,无论从直接的工作环境、“福利待遇”上讲,还是从间接的生活影响来看,几乎没有人真的愿意在那个部门呆久下去。

而交巡警支队就不一样了,那工作环境是什么样的,神气、威风,其实这还是其次,派头是虚的,实惠才是关键,在交巡警支队,一个普通警员一年不弄个十万八万的外快,是要被笑话的,中层干部,少于五六十万是要被骂无能的,至于高层,就没法说了,不好猜,都没有个上限,因此,公安系统里的不少人都想到交巡警口上去,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公安局领导班子成员家里几乎就成了接待室,送礼走后门的接二连三,就想挤进交巡警支队去,这种情况不敢普及开来说,至少在松阳是如此。

当然,眼下不是考虑乔广银事情的时候,彭自来暂且也用不着太担心,要紧是的何大龙,虽然他得到了鱿鱼的指示,要顶住一切折磨,咬死口不承认杀害陆皓,但是因为各项“证据”的存在,对他都很不利,开始的时候,鱿鱼也想过用作案时间不具备的方式来澄清,因为何大龙不是真凶,只要找出陆皓被害的那个时段,他在干什么、有谁作证就行,可不巧的是,那会儿何大龙正在跟小姐打炮,而小姐被管康方面安排了人过去一恐吓,竟然矢口否认。

这一下,何大龙失去了最有力的有利证据,一切变得极其糟糕起来,很有可能面临着“零口供”判刑。

潘宝山为此一度很焦虑,不过现在,冯德锦视频事件的凸现,让事情有了转机的可能,

第四百三十一章 交易

?好事不能多磨,潘宝山立刻和鱿鱼联系,让他物色一个人同冯德锦直面谈判做个交易,具体商谈的时候,只提解决何大龙的冤假错案,不提彭自来,因为何大龙的事一解决,彭自来自然就随之撇清。

谁能担此重任,鱿鱼想来想去,觉得场面上的人不太合适,还是动野路子比较好。

一番比照,最后,鱿鱼觉得还是“山羊哥”焦华比较合适:一来,焦华是何大龙的手下,忠心耿耿事事可表;二来,汇通路拆迁的时候,让焦华上阵对付石白海,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能力也够得上。

鱿鱼立刻找到焦华,把事情说了,让他找冯德锦摊牌,焦华情绪很高涨,何大龙被抓的当天他在场,面对全副武装的警察,他愣是一点能耐都没使出来,当然,没有谁怪他,现实条件不允许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可是焦华本人觉得过意不去,感到对不住何大龙。

现在,拯救何大龙的机会摆在面前,焦华有些按捺不住了,显得非常激动。

“尤局长,随便你怎么安排,刀山火海我都不在乎。”焦华的态度异常坚决,“只要能救出大哥,我焦华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不能只是斗狠,现在玩的是策略,要注重综合技术性。”鱿鱼道,“表现平稳就行,谈话的时候看上去要平淡些,不能急切!”

“没问题,玩文的也行。”焦华道,“那就轻松点,取笑他一番怎么样!”

“嗯,可以。”鱿鱼道,“漫不经心地调侃戏谑,对他也是一种压制!”

“那好,我就让他恼羞还不敢怒。”焦华笑了起来,随后道:“碟子呢!”

“还没刻出来。”鱿鱼道,“第一次不用给他看,只是把事情说出来就行,他会惊厥的,哪里还有工夫怀疑,如果他真的不信,或者是将信将疑,下一步再给他看证据,如此一来,步步推进,对他的震慑和攻击的效果会更强!”

“明白。”焦华一点头,“不过怎么才能见着冯德锦,没个理由我也进不了行政中心大楼呐!”

焦华说的没错,现在市委市政府已经搬进了位于新区的行政中心大楼,可谓戒备森严,其实本来行政中心设计的理念是开放式的,大楼四周,除了两个裙楼外,全是绿化出来的空阔地,但是,搬入办公以后,严景标觉得缺少等级感,普通老百姓随随便便就大楼边上转悠,搞得跟集市一样,不过那也倒罢了,关键是一不留神他们还会溜进楼里到处看,显得行政中心也太没严肃感了。

所以,严景标主张追加了部分附属设施,用铁栅栏把大楼周围的大片空地圈起来,形成大院,当然,为了方便进出,分别在东南西北四面留了大门,都有小战士把守,此外,大楼的前后门,也有人执勤站岗。

要想进行政中心大楼,必须经过两道关口。

不过这没关系,鱿鱼一皱眉就想出了法子,向徐光放借个光,到门口就说是找他的,等进去后朝哪儿走还不由着自己的腿。

就这样,在鱿鱼的安排下,焦华还真没费什么事就进了行政中心大楼,并根据徐光放的指点,直奔七楼。

七楼是重要领导办公的地方,“七”字吉利,借七上八下一说,还能升官。

冯德锦是市委常委、秘长,办公室比较靠东,焦华来到他办公室门前,还直了直身子,理了理衣领,然后才敲门。

“砰砰砰”敲门声不急不躁。

“请进。”现在的冯德锦喜欢装腔作势,表面上很有礼貌,以显示素质、地位之高。

焦华推开门进去,挺胸抬头,乍一看还有点气宇轩昂的架势,不过几秒钟一过,马上就盯着冯德锦,露出一脸猥琐的笑。

冯德锦被笑得很生气,他绝对想不到,会有陌生人在他面前竟然如此不严肃,胆子也太大了点。

“你哪位。”冯德锦忍不住开口问了,不过还很在意形象的塑造,很客气。

“秘长到底是秘长,多有礼貌。”焦华径直走到大沙发前,探着屁股刚要坐下去,忽而又站起身来,回头弯下腰,猛地吹了两口,尔后又拿起面前茶几上的一本杂志,“啪啪”地摔打了几下,这才坐下去。

坐在老板桌前的冯德锦简直气坏了,气得鼻翼直抖,办公室每天都是打扫的,沙发全部擦得干干净净,眼前这有点二赖子的人不懂礼貌,自己落座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要拂灰尘。

“你到底是谁。”冯德锦拿起座机,准备打内线要秘过来清清场子。

“秘长你很有礼貌,但更要有脑子。”焦华知道冯德锦想干什么,于是呵呵一笑,道:“秘长同志,你不觉得我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请出去的么,你是想打电话给秘接待我,还是要警察来把我带走!”

冯德锦听到这里,拿起的电话停在半空,使劲看了看焦华,接下来便放下了电话,坐正身子朝后一靠,两手腹前交叉,微笑着望向焦华,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姑且顺着你,不过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本人焦华,这么介绍你可能摸不着头脑,不过我要是说,我就是曾经掌掴石白海、在网络上红极一时的‘山羊哥’,冯秘长可能会有点印象。”焦华嘿嘿笑着,身子一探站了起来,走到他办公桌前伸手拿起摆在上面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看着冯德锦道:“是不是,应该有点印象了!”

此时的冯德锦,感到脊背一阵发凉,眼前这个就是把石白海弄得灰头土脸的“山羊哥”。

“你想干什么。”冯德锦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紧张。

“想找你帮个小忙。”焦华安闲地点上烟后,吸了一口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后,朝明光可鉴的地板上弹了弹烟灰,“我是何大龙的人,这个你也应该明白!”

“哼。”冯德锦冷笑了起来,“你想让我把何大龙弄出来!”

“聪明。”焦华点点头,“其实这事你应该清楚,何大龙是被陷害的,根源在丁方才,他看不得何大龙打破他垄断的松阳电影市场,所以找了和严景标有一腿的丁方芳,丁方芳又找了管康,最后管康想着法子把何大龙给弄了进去,所以说,你帮何大龙开脱不是件难事,还事实清白、公正嘛,举手之劳而已!”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冯德锦道,“那些事我都不清楚,再者,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去掺和何大龙的事!”

“凡事都是相互的。”焦华回身走到沙发前重新坐下,“你帮我,我也能帮你!”

“笑话。”冯德锦又是一声哼笑,“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平平安安做官。”焦华很认真地看着冯德锦道:“你信么!”

“嚯。”冯德锦一拍座椅柄,仰头笑了起来,“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可能!”

“对啊。”焦华嘴巴一张,脖子一挺,也笑了起来,道:“堂堂的松阳市委秘长,跑到省二招去搞女人,还被拍了下来,你说这事可能不可能!”

焦华话音一落,冯德锦像触电一样,身子一下缩弹起来,几乎离开了座椅,“你说什么,!”

“好话就不重复了。”焦华把烟屁股丢在地板上,用脚踩了踩,“我是个没文化的人,很多地方都不讲究,惹人讨厌,但是做大事还是挺上路子的,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冯德锦表情沉凝下来,和肖华在省二招的交媾被**一事,他也知道,当初段山杰曾找过他,以此做要挟,说想在松阳搞点项目,好在是,他是知道段山杰背景的,知道是段高航的侄子,说到底还是一系的,于是忙说误会,都是自己人,随即就跑到严景标跟前求助,严景标很恼火,责备他行事太不小心,竟然露出这么大个尾巴让人抓,不过总归是身边人,严景标答应帮忙摆平,不过也对他发出警告,这种事只能有一次,下不为例,冯德锦点头哈腰说是,事情最后也就压了下去。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叫焦华的无赖怎么就知道了,是听风下雨,还是确实有真凭实据。

冯德锦默默地看着焦华,探身拿起香烟,抛了一支给他。

“说,你想要什么。”冯德锦很认真地说。

“已经说过了啊。”焦华接了香烟并不急于点火,皱起眉头看着冯德锦,很纳闷的样子,“帮何大龙洗清冤案呐,你这么健忘!”

“除此之外呢。”冯德锦问。

“没有之外,仅此一件。”焦华说着吸了口冷气,道:“你是不是怀疑我手里没有证据,是唬你来了!”

冯德锦开始点烟,并不回答。

“呵呵,也是,空口无凭嘛,这样,过几天我把光碟带给你看看。”焦华道,“还有,光碟的内容,我所掌握的是世界唯一,省二招那边是踪影不见的,明白吗!”

话说到这里,冯德锦已没了勇气跟焦华继续说下去,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跟焦华谈这么个话题,太损面子。

“何大龙的事,我自会关注。”冯德锦叹了口气道,“我会尽最大努力去解决!”

“那太好了。”焦华抖肩一笑,“说白了,咱们这是在交易,讲公平原则,只要你能还何大龙清白,我就把你在省二招2房间里的表演原件连同所有的拷贝文件,一次性打包给你,彻底消除你的后顾之忧!”

冯德锦点了点头,他知道焦华说的不能相信,不过不相信也没办法。

有些事,处于劣势的时候,必须得学会接受,有隐忧在所难免,说到隐忧,冯德锦还有担心的,就是到管康那边解决何大龙的问题,能否谈得通,

第四百三十二章 牵制

?就何大龙一事,冯德锦担心跟管康谈不拢,并不是他瞎寻思,而是确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中间有丁方芳的存在,让管康置办何大龙,是丁方芳的坚决主张的,现在他找管康要打个反手牌,她绝对不会无动于衷,想必是要进行一番干扰。

不管怎样,先找管康谈谈再说,有问题想办法逐个解决,只是空想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这一次找管康,冯德锦直接奔到了他的办公室,并没像往常那样把他约到酒桌上,吃吃喝喝笑谈之间,什么问题也都不是问题,非常轻松自如。

“管康老弟,有件事你一定得帮帮忙。”冯德锦进了办公室后一脸严肃。

管康见冯德锦如此紧张,预感到他要求帮的忙绝非一般,“冯老哥你这是怎么了,还从未见你这么认真过!”

此时的冯德锦已经没有了绕圈子的耐性,“何大龙的案子,能不能想办法给化解了!”

管康一听,不由得深吸一口冷气,果真出口不凡,竟然要解救何大龙,可丁方芳那边怎么交待。

冯德锦从管康一瞬间的犹豫反应能看得出他的顾虑,随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老弟你这么不痛快,是不是丁方芳那边有阻力!”

“老哥到底是老哥,真是火眼金睛啊。”管康立刻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丁方芳就何大龙的案子,专门来找过我,至于为什么,你应该有数!”

“那是很显然的事。”冯德锦点点头道,“既然这样,老弟,那我也不为难你,我去跟丁方芳说说,让她不为难你就是!”

“那样最好。”管康倒了杯茶,放到冯德锦面前,尔后在旁边坐了下来,呵呵一笑,“老哥,何大龙的事,你是不是非帮不可!”

“嗯,可以那么说。”冯德锦缓缓地点了下头,端起了茶杯,他不想就此说太多,忙把话题扯到了丁方芳身上,“丁方芳托你把何大龙办掉,是别无选择而又势在必得,因为她要帮丁方才洗白,想说服她放手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找她,她还能不给面子。”管康若有所思,“况且帮丁方才洗白,并不是只有利用何大龙那一条路!”

“不错,这正是我觉得能把丁方芳说服的原因。”冯德锦放下了茶杯,“先这样,我这就去找丁方芳,你这边先不要对何大龙行动了,维持现状等等,看下一步的情况再说!”

冯德锦走后,管康开始琢磨起来,按理说,冯德锦应该不会这么用心帮何大龙解脱的,因为说到底何大龙是潘宝山的人,死对头,然而,他还就较了真要伸那个援手,什么原因驱使他义无反顾。

想来想去,唯一的原因,就是冯德锦授人以柄了,肯定被潘宝山一伙抓到了致命的漏洞,想到这里,管康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丁方芳也想到了这一点的,当冯德锦找到她开门见山提出问题后,她就猜到了,肯定是潘宝山他们有攥头,把冯德锦给治住了,不过,丁方芳并没有点出来,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直白。

冯德锦也知道含蓄,他知晓丁方才是杀害陆皓的真凶,丁方芳想置何大龙于死地,就是为了帮丁方才彻底摆脱罪责,同样,冯德锦开始也没直说出来,只是讲案件本身的时候稍微暗示了一下,他告诉丁方芳,把冤枉的何大龙放出来,再找个替罪羊也不难,并不会造成其他影响。

丁方芳听得出来,没有正面作出回应,只是极力掩护,“我找管康把何大龙抓起来,目的是为了不让他开影院,否则会对丁方才的电影市场生意带来冲击!”

“那也很简单,不就是想治何大龙,让他开不成影院嘛,办法是很多的。”冯德锦见丁方芳还想作势,脸色便沉了下来,“完全没必要死死盯在陆皓的案子上!”

“你不认为是何大龙杀害了陆皓。”作为女人,丁方芳还是容易存有幻想,她怀疑冯德锦是不是真的知道真相。

面对丁方芳的嘴硬和不知趣,冯德锦更加不高兴,也就变得尖锐起来,“丁局长,本来我是不想说的,其实你让管康对何大龙下狠手,并不只是为了帮你弟弟解决电影生意市场上的对手,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帮他洗清罪名!”

“你,你这是怎么说的!!”丁方芳一瞬间有点恼羞成怒,脸色不由得也沉了下来。

“别跟我耍情绪,事实就是事实。”冯德锦更是气恼,看丁方芳的眼神充满居高临下的寒意和鄙夷,冯德锦在丁方芳面前是有一定优越感的,怎么说她丁方芳也是当年的胯下之人,虽然后来给她指了条大路,攀上了严景标,好像高强了,但终究还是被骑过的马,多少得服贴些。

“那好,就算是事实。”丁方芳感到了冯德锦的恶寒之意,软了下来,“可问题是,现在我这边情况紧急,你就不能让让步!”

“你的情况紧急,我的情况还火急呢。”冯德锦见丁方芳柔顺了许多,也缓和了口气,甚至有点哀求,“你想想,要不是万不得已,我能找你谈这些个破事!”

丁方芳对冯德锦的表现很是诧异,她实在没想到冯德锦一下变得有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问道:“你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就别问了,反正你跟管康说说,何大龙的案子就由着他办,别再让他掐住何大龙不放。”冯德锦道,“不过你放心就是,丁方才是不会有事的,可以再想其他办法来开脱嘛!”

此时,丁方芳说不出话来,冯德锦强硬也好哀怜也好,反正他是太坚决了,让她失去了争取的勇气,这同时,她也很纳闷,到底冯德锦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潘宝山一方。

“不用多想了,相信我说的话。”冯德锦见丁方芳犹豫,说道:“事后我肯定会帮丁方才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保他安全!”

冯德锦说得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让丁方芳很无奈,丁方芳确实无计可施,她的一切都仰仗着严景标,但是,她知道这种事不能向他求助,严景标是绝对不会插手的,甚至还会恼怒生怨,反而还不利于她以后的借势,冯德锦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对丁方芳强硬施压,此刻,拼的是个人能力。

“好,我相信你。”丁方芳答应了,很不甘,也很心慌。

丁方芳心慌甚至是害怕,是一直的,对丁方才指使人杀害陆皓从而嫁祸何大龙一事,她曾一度寝食难安,丁方才把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的腿都吓得发软,气得狠骂了他一通,可不管怎样,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得想办法保他,所以就找了管康,管康答应了,刚好趁机也把彭自来给拖了进去,事情本来很完满,丁方芳认为利用何大龙做替罪羊,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可是现在,冯德锦竟然搅和进来要开脱他,重找替罪羊,即使有那么容易,可是有那么合适、合理么。

思虑再三,丁方芳觉得假如这么一折腾,弄不好陆皓死亡案的真相就会被揭开,那样一来,弟弟丁方才可就完了,因此,丁方芳决定暂且不找管康说话,何大龙的案子就先拖着,僵一段时间,等她这边想想办法,看能否把冯德锦给挡回去。

想挡回冯德锦,怕是很难了,此刻的冯德锦已经暗中行动,搜取丁方才的犯罪事实。

冯德锦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看到了丁方芳犹豫的神态,虽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但却是非常非常勉强的,所以,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有些事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他觉得应该掌握丁方才的死证,如果丁方芳不答应,就拿出来威胁一下,让她不得不顺从。

不过让冯德锦感到稍有遗憾的是,现在他没有公安系统内部的人,自从钟新义出事之后,他就刻意回避与公安方面的人打交道,他觉得和公安打交道太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死死牵住,没法摆脱,一辈子都要受牵制。

好在是,在陆皓死亡案上,冯德锦的立场是占优的,查出真相而已,所以,他悄悄地找来了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贾亮。

冯德锦和贾亮能续上点关系,贾亮和钟新义关系还可以,老早以前曾在一起接触过,当初贾亮从治安支队队长调到政治部做主任,还是他找了关系说的话,所以,找贾亮办点事并不突兀。

贾亮对冯德锦的召见很诧异,估计他是有事相托,这是好事,能和市委秘长进一步搭上关系,很难得,当然,对冯德锦托事的困难程度,贾亮也有心理准备。

然而没想到的是,冯德锦要求的仅仅是查陆皓死亡案的真相,贾亮很高兴,师出有名呐,得了便宜还能卖乖,于是,贾亮满口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让冯德锦放心,说用不了多长时间,肯定能把案件真相的卷宗拿给他。

对此,冯德锦很是满意,不过他也知道凡事无绝对,如果贾亮失手办不成,不能抓住克制丁方芳的把柄,何大龙的事并不一定能彻底摆平,那样一来,局势就会有点玄乎,所以,有些准备还是要做的。

冯德锦觉得有必要和一个人联系,肖华,

第四百三十三章 马赛克

?冯德锦跟肖华联系,是要告诉她在瑞东省二招媾和的事,别监控拍了下来,而且阴差阳错地到了死对头的手里,所以,有些事要提前谋划,最大程度地保护既得利益,像从他那里得到的钱财物,该转移的要抓紧妥善安排,否则那一咕嘟事一旦被掀开,吃进去的很有可能会被逼着吐出来,什么别墅洋房的,能收回的都会被收回拍卖。

肖华为何能得到冯德锦如此善意友好的关心,这说来稍微有点话长。

冯德锦和肖华有个火热的开始,但后来有段时期情况不好,之间的关系曾一度比较冷淡,原因是那会儿艾琳达中途插足进来了,分散了冯德锦的大部分精力,不过,后来随着艾琳达虚假光环的隐褪原形毕露,冯德锦也就认了,虽然吃了个大亏,但还是果断放手了。

对艾琳达放手后,冯德锦感觉很受伤,这个伤还得由女人来疗,于是又转头对准了肖华,要从她那里获取满足,反正已经是花了大价钱,再续上点也无所谓,而且,因为有了艾琳达的对比,冯德锦更加认可和提升了肖华在心中的地位,怎么说人家是国字头网媒的,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与大骗子、假洋鬼子艾琳达相比,不知道要高出多少个层次。

因此,冯德锦又对肖华使上了力起,不惜大把大把地把钱又供了上去,除了帮她还房贷,还月供不菲的零花钱。

面对冯德锦的献好,肖华当然是来者不拒,其实,她对冯德锦除了在获取金钱上有需求外,其他方面没有丝毫的眷恋,但是,有金钱也就足够了。

对金钱的需求大于一切,这正是肖华的软肋,没办法,也许生性如此好逸恶劳,当初工作之后,偶然过上一番锦衣玉食的轻松生活之后,就像沾染了毒瘾一样,离开了大把的钞票还真就觉得是百爪挠心。

不过肖华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以自己的综合条件,在京城这么个地方想要通过卖弄一番风情来引得大款或高官们慷慨解囊,可能性很小,而且也是经过实践证明了的,所以,肖华很实在地把目光投向了工作单位国声在线的大小领导头头们,陪他们嬉闹玩玩或者干脆上上床,就能得到各种轻松的工作和丰厚的奖金。

原本,肖华也就逐渐认了这么个生活状态,毕竟小日子也还算舒适,可是后来因为去了一趟富祥,冯德锦的出现却让情况完全变了,不经意间,肖华仿佛看到了一个丰富的巨大矿藏在向她招手,于是,肖华就义无反顾地投身而去,把冯德锦当成了猎取金钱的对象。

事实证明,这次投身是相当正确的,最后冯德锦竟然连别墅都帮忙买了。

当然,肖华也不是一味地索取,她深深地知道,要想牢牢地缚住冯德锦,除了对他百般顺从地宽衣解带之外,还应该有其他辅助,否则太单一了,容易断链子。

也算是机遇,肖华抓住了个机会,冯德锦在上海读大学的儿子,看惯了大都市的繁华,死活看不上像松阳那等规模的城市,所以毕业后放着冯德锦给他创造的公务员机会不要,愣是去了北京落脚,在一家传媒出版公司上班,肖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主动联络了出版总署和几家知名出版社的熟人,来回到冯德锦儿子上班的公司去,帮了他不少忙,现在已经被提拔到了中层,这让冯德锦很高兴,一把手就甩给肖华一百万,说希望在更多的方面再关照关照。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紧要关头冯德锦要跟肖华联系,给她尽可能多的善意关心,及时告诉她存在的潜在危险,以便及时规避,这样最后不管怎样,还不至于反目成仇,如果有能帮得到儿子的地方,还得请她伸伸手,否则事发突然,肖华受不了打击变得怨恨起来,把报复的心用他儿子身上,不帮反害,那是会令人痛心的。

这个消息,对肖华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简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冯,冯大哥,你没开玩笑!”

“我能拿这事开玩笑。”冯德锦口气显得很哀怨,“事态还是比较严重的,说笑不得!”

“难道你摆不平。”肖华凭直觉能感受得到,冯德锦是很认真的,她不得不相信,“冯大哥,你可是堂堂的松阳市委秘长啊,在松阳那块地方上,还有什么搞不定!”

“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因为这次对方是潘宝山。”冯德锦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现在事情已经转化成了内部矛盾!”

“哎哟,冯大哥,你这不是吓唬人嘛,我的笑心脏可受不了。”肖华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内部的矛盾没有根本的对立性,难道还不好解决!”

“也他妈算是碰点了,这事还真就有点势不两立的架势。”冯德锦慨叹道,“导致现在内部的矛盾也形成了有点你死我活的暗流!”

“再怎么着也是自己人嘛,好好商量一番应该能找到中和的解决办法。”肖华尽量给冯德锦鼓劲,道:“冯大哥,以你的过人能耐,难道还不能摆平!”

“我对自己当然是有信心的,现在跟你招呼一声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冯德锦颇有心事地说道,“我是觉得,假如最后要是不巧连累到了你,不是害你白跟了我一场,而且在很多方面的负面影响也都是不可估量的,你应该明白我的心,要是你要是受到那般伤害,我哪里能心安!”

冯德锦这话说得有点悲戚,肖华听得心头一紧,“冯大哥,假如你担心的事真是要发生了,难道还非要把我给拉进去!”

“嗐,不拉有什么办法。”冯德锦道,“视频里都是明摆着的,如果我要是不交待下家,那罪责就大了,弄不好还要吃枪子,我老老实实交待了,取个对证,该归还的归还,算是有突出悔过认罪表现,不但领不了死,而且还能少判几年!”

“你找人代替不行么。”肖华道,“把我保护起来!”

“头像都清清楚楚地亮着呢,哪里能乱诌。”冯德锦道,“即便乱诌一个,对不上号也不行呐!”

“你把视频里有关我的头像用马赛克盖住嘛。”肖华道,“很简单的事情!”

“是很简单,而且我也想过,可问题是视频还不在我手里。”冯德锦道,“潘宝山他们一伙握着呢!”

“我想办法解决,怎么样。”肖华这会儿镇定了起来。

“你能解决。”冯德锦不相信,觉得肖华在做白日梦,“当初潘宝山托人找了你帮忙,到富祥去曝我的光,可你不是倒戈了嘛,估计潘宝山对你意见大了去,都恨不得扒你三层皮,你竟然还能要他给你的头像打马赛克!”

“那些你就别管了,反正如果我办到了,你就不要把我抖出来,行吗。”这个时候,肖华还有点撒娇的味儿。

“好,我答应你。”冯德锦几乎没犹豫同意了,不是因为肖华的撒娇,而是为了他的儿子,“肖华,我也郑重地拜托你件事,我儿子在北京工作,有些地方需要照顾的,你还要多关关心!”

“冯大哥,那还用说嘛。”肖华道,“按道理说他也是晚辈了,能照顾的地方当然不在话下!”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冯德锦道,“其实刚才说的都是防备,有些事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不管会不会发生,潘宝山那边的事我还是要做。”肖华道,“用你的话说,以防万一嘛!”

“随你,只要你有能耐做到,对你来说更好。”冯德锦道,“行了,别的不多说,我这边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来不得半点丢松,都得紧上加紧!”

挂了电话,冯德锦不由得哼笑了一声,他觉得肖华有点不自量,潘宝山手里的视频资料,她能添上马赛克。

在这件事上,肖华并不觉得有多难,她要沿着当初潘宝山找她帮忙的路子,返回头去。

其时,潘宝山是通过江楠,让她找到了在国声在线运营部的同学,尔后又找了肖华,所以,现在肖华反手就找江楠的同学,一点都不隐讳地说出了具体的要求,而且很底气,因为他在她的两腿之间穿梭过。

如今,江楠的同学已经升到了运营部经理的位置,干得风生水起,大有提拔成为公司副总的势头,在这关键节口,他没法拒绝肖华,因为肖华表现得很强势,大有不同意就不善罢甘休的意味。

都是为了自己的兴衰存亡,没有不好意思的,江楠的同学别无选择,只好硬着头皮找江楠,出于礼貌、重视,他特地赶往松阳,和江楠面谈,而且采用的是哀求式谈法,说这个忙一定要帮他,否则不但副总升不了,就是现有的位子也难保,那将会影响到家庭的稳定,严重的话还会妻离子散,好端端的家就毁了。

江楠是个心软的人,本来,因为当初采访曝光不成的事情,她对肖华是非常有意见的,对她的为人处事十分反感,根本就不愿意帮她,但是面对同学的苦诉,她又没法不答应。

不过,江楠也没有把握,虽然她答应了下来,但不知道潘宝山会不会同意,而且还有一点,因为上次在时光茶座的尴尬事,现在找潘宝山似乎很难为情,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说话不管用

?见面不好意思,可以通过电话联系,但即便是打电话,江楠也觉得面红耳燥,不过还好,因为当时茶座的事情可以说是稀里糊涂的,也不用找说辞掩饰,不提那茬就行。

其实潘宝山也同样感到不自在,而且也同样装糊涂回避,所以,通话几分钟后,一切就都正常了,心态都很平稳。

这么一来,谈话顺畅而清晰,在江楠说明情况之后,潘宝山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说没问题。

江楠有点过意不去,说按道理讲不但不应该帮肖华的忙,反而还应该问她的不是,潘宝山呵呵笑了起来,说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而且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冯德锦以为当初想尽办法拿下肖华是赚了,但现在看来是赔了,要不也不会被抓住这么个把柄,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还是该感谢肖华,帮她打个马赛克也算是个回报,毕竟要对付的只是冯德锦,不是她。

潘宝山这么一说,江楠多少得了些安慰,她喟叹着说道:“潘部长,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好受点!”

“嗨哟,你还是别喊我什么部长了,就叫小潘挺好的,你喊着顺当,我听着也舒服。”潘宝山道,“我也不叫你江主任了,因为有海燕大姐的关系,喊你江楠姐,也还算妥当!”

“那,那也好啊。”江楠多少还有点不适应,被喊“姐”,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小抖动。

“行,那以后就这么喊了,还有,你可以放心地给你的同学回个话,肖华脸上的马赛克肯定会打上。”潘宝山道,“其实这事本无所谓的,视频不会公开出去,只是作为一个谈判的条件,给冯德锦看看而已!”

“虽然只是看看,但答应过人家的事还是要做好。”江楠道,“免得到时出了差错流失出去,那就没法补救了!”

江楠的交待,潘宝山是很认真对待的,通过电话后,他就在备忘录上记下了这一条。

当然,这种事他不方便直接插手找别人来处理,还是交给自己人解决为好,让鱿鱼去办理。

潘宝山便拷贝了一份视频传给鱿鱼,让他把视频女主角的脸部打上马赛克,然后刻一张碟子,交由焦华带给冯德锦,顺便问问何大龙的事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因为好几天都过去了,冯德锦那边也没个动静,必须得了解一下。

鱿鱼是不会耽误一点时间的,接到任务后马上着手,很快就刻好了碟子,找来焦华,让他带着去见冯德锦。

这一次见冯德锦一点都不费事,到了行政中心,焦华直接就点了他的名字,说找冯秘长有紧急要事,保安打了电话核实后,放行,就这样,焦华顺利地通过了两道岗。

“冯秘长,我又来了。”焦华进入冯德锦办公室后立刻嬉皮笑脸起来,摆出一副让人讨厌至极的样子。

冯德锦尽管心里已经把他骂了一千遍了,但表面上很客气,“来了好,坐,要喝水嘛!”

“不喝,我怕你下毒。”焦华贼头贼脑地说道,“当一个人面临重大威胁的时候,杀人灭口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当然,冯大秘长,我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说错了你多担待着点!”

“瞧你说的也太离谱了,那怎么可能呢。”冯德锦见焦华这么说,也不想示弱,道:“杀人灭口也得看情况,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嚯,听冯秘长这意思,你是怕杀人灭不了口。”焦华夸张地吸着冷气道,“这么说来,你杀人之心还是有的!”

“不要乱解读。”冯德锦道,“我没那意思!”

“嗐,其实有没有那意思我也不想知道。”焦华歪着头摆摆手,道:“我就是想听听有关何大龙的事你是怎么安排的,到了哪一步!”

“何大龙的事不小,得好好计划一番,哪里能是三言两句就能解决的。”冯德锦道,“你放心就是,既然是我答应过的,自然会办到,现在正办着呢!”

“我放心,怎么能不放心呢。”焦华掏出碟片,朝冯德锦桌子上一放,道:“因为我有这个!”

冯德锦心头一阵颤动,但表面上很镇静,稳坐不动,“焦华,有些事不必这么咄咄逼人!”

“哪里哪里,冯秘长你也乱解读了,我根本就没有逼你的意思。”焦华嘿嘿笑道,“我只是想把作为交易的筹码给你看看,以示公平,否则你老实怀疑我没有筹码,瞎蒙你的,心里不也不踏实!”

“那我得谢谢你了。”冯德锦拿焦华实在没办法。

“不客气。”焦华一扬眉毛,伸手拿起冯德锦办公桌上的香烟,“这半盒烟我拿抽了!”

“想抽烟,还有。”冯德锦拉开抽屉,拿出两整盒,“成条的没了,还有两盒拿去抽就是!”

“不不不。”焦华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怎么能受冯秘长的礼!”

“你就算了。”冯德锦被焦华讥笑得一歪头,“我又不是给你送礼!”

“哦,那是施舍。”焦华也一歪头。

“行行行,不抽拉倒。”冯德锦实在不想跟焦华啰嗦,很窝火。

“当然不抽。”焦华笑了,“我还怕你害我呢,弄个雷管裹烟里头,我点火一吸,‘咔’一下就能掀掉我半个下巴!”

“你,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冯德锦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好了,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焦华道,“我马上就走,不过你也抓点紧,何大龙的事我等着听消息呢!”

“你放心就是,难道我会跟你耍赖。”冯德锦拿焦华一点办法都没有,干脆放下身段跟他说,“你觉得我有耍赖的资本!”

“哟,冯秘长生气了。”焦华龇牙咧嘴地边笑边往外走,“实在是不好意思,惹着你了!”

冯德锦看着焦华的后背,咬得牙根直响,但有什么法子呢,除了屈服,没有选择。

焦华出去了,冯德锦走到门前,把门反锁,尔后回身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碟片用电脑看起来。

冯德锦很惊奇,视频画面里的肖华,脸部真的被打上了马赛克,他是在搞不清楚,肖华哪里来的那么大能量,竟然真的让潘宝山对画面进行了处理。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有两件事要盯一盯:一是问贾亮,对陆皓死亡案的挖掘进展得如何,有没有拿住丁方才的有力罪证;二是找管康,看看对何大龙解除罪责的方案有没有实施。

贾亮那边的进展不大,他说正在找人行动,需要一定的过程,不能着急,冯德锦知道那种事着急不得,有时小小的一个环节就要耗上几天时间,必须得有耐心。

但是,在何大龙的事上,冯德锦没法有耐心,焦华催促得紧,他再次亲自找管康,一见面就直说何大龙的事。

“丁方芳那边前两天我说过了,都已谈妥,她不会为难你。”冯德锦道,“所以何大龙的事就尽管办,把他摘出来!”

管康听后,并没急着回答,反而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这让冯德锦一眼就看了出来,“怎么了老弟,难道丁方芳没跟你说!”

这一次,管康开口了,不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老哥,依我看,丁方芳方面的事,你还是找找严记,让他跟丁方芳说个话,兴许效果会更好!”

“我知道了。”冯德锦能听出管康的话音,“我的话对丁方芳不管用,她根本就没有跟你说过对不对!”

管康笑了笑,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冯德锦,“先抽支烟,稳一稳!”

冯德锦接过香烟,歪着鼻子说道:“就料到丁方芳会玩这一手,当面答应得好,背后却另搞一套,不理不睬装聋作哑!”

“女人嘛,毕竟是女人。”管康附了一句。

“对,头发长见识短,她可能担心把何大龙那条上好的替罪羊放走,会对丁方才不利,可是她就没想到,一个何大龙就能把黑窟窿给堵死。”冯德锦道,“我再去找她,就不相信她不会松口!”

冯德锦气呼呼地走了,连招呼都没跟管康打。

管康跟到门外,以示相送,回来后,抱着膀子琢磨起来,从冯德锦底气十足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对丁方才的涉案情况有所行动,以便借丁方才的实际罪证来要挟丁方芳。

想到这里,管康立刻打了个电话给心腹、刑侦支队的队长胡克进,要他速来办公室。

刑侦支队队长的位置很重要,一般来说,不是局长的得力人手到不了这个位置,毕竟有很多案件需要调停,离开自己人不行。

“管局,什么事。”胡克进火速赶来,进门就问。

“陆皓被害一案,最近有没有人过问。”管康也很急切。

“有。”胡克进道,“政治部主任贾亮这两天好像跟副支队联络频繁!”

“贾亮是想获取陆皓死亡的真相。”管康道,“你去掐断所有通道,别让他插手进来,不过动作要做在暗处,让贾亮察觉不到!”

“好的管局。”胡克进道,“我去上上紧,谁都别想伸进去半个指头,而且还不显山露水!”

“嗯。”管康点点头,“对了,有件事需要你安排一下,找个得力人手,手脚一定要利落的,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到行政中心找样东西。”

第四百三十五章 优势武器

?管康要找的东西,是对冯德锦有致命打击的证据,他相信,冯德锦之所以如此坚决地为何大龙申冤辩护,一定是受了潘宝山方面实实在在的威胁。

实在的威胁,一般都有呈示的证据,所以,管康推断冯德锦手里必有一份,而且鉴于证据的重要性,他一定不会乱放,带在身上是不保险的,相比之下,办公室相对稳妥。

管康很想掌握一份,所以让胡克进安排人在中午时间一同到行政中心,伺机潜入冯德锦办公室搜索一番。

管康的这个小动作,冯德锦是毫无知觉的,此刻,他正在广电局质问丁方芳。

“说好了要你跟管康说一声的,怎么就没开那个尊口。”冯德锦很直接地说道,“难道你还有想法!”

“这几天忙,还没来得及找管康呢。”丁方芳只有敷衍,这几天她把精力都放在了富祥那边,想翻冯德锦以前在富祥的老底,希望找出点有力的证据来和他对抗牵制,可是一无所获。

“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找管康。”冯德锦一点都不客气,“实话跟你说,你想为丁方才抹掉死证,不要以为把何大龙填进去就高枕无忧了,真相,它永远都是真相!”

冯德锦的话让丁方芳浑身发寒,隐约间她感到,冯德锦似乎暗中下手掌握了丁方才的犯罪实证,不过还不能确信,于是问道:“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应该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冯德锦道,“如果何大龙出不来,稀里糊涂地赔进去,陆皓的案子并不会就此风平浪静,真相还是会公开出来,真凶还是要认罪伏法!”

话说到这里,丁方芳彻底没了招,慌乱之中她理了理耳际的头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道:“这两天我就去找管康!”

冯德锦听后哼了一声,回身就走,丢下一句话,“早这样不就得了,还跟我玩什么鬼点子!”

丁方芳没有答话,也没有送冯德锦出门,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桌前瘫坐下来。

直到第二天下午,丁方芳似乎才回过神,昏昏沉沉的脑袋逐渐清醒了,她觉得已经没有选择,必须找管康把事情说清。

管康对丁方芳的状态感到很吃惊,当然,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丁局长,这两天比较操劳嘛,我看精神头不太足啊。”管康笑着问,“有心事!”

“还不是陆皓的案子惹的嘛。”丁方芳道,“冯德锦也不知道怎么了,跟着了魔一样,非得要我跟你说别为难何大龙!”

“哦,那也没什么嘛。”管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理他就是,或者表面上应付一番,别当回事!”

“不行的。”丁方芳摇摇头,“管局长,我看还是算了,能把何大龙摘出来就摘,抹平陆皓案子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管康有意吊丁方芳的胃口,“以后就别想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现在何大龙就是天意如此,让他当替罪羊的,要是三折腾两折腾把他给开脱出来,没准事情还就捂不住了,那你弟弟丁方才怎么办,到那个时候,谁都没法帮!”

“我也那么想,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丁方芳道,“冯德锦就盯着不放,他可能已经掌握了丁方才的犯罪实证,要挟我呢!”

“他掌握了实证,谁告诉你的!”

“从他的话音里能听出来!”

“你是自己吓自己。”管康笑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冯德锦掌握了实证,以他现在的状态还会跟你啰嗦,没准一甩手就抛了出去,来达到他救何大龙的急切目的,哪里还会管丁方才的死活,是不是!”

“也对。”丁方芳皱起了眉头,“不过也不一定,他总不能那么狠!”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管康道,“但是有一点你得相信,任何案件的真相,并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否则,还要公安干什么。”说到这里,管康有意停顿了一下,很玩味地看着丁方芳,郑重地说道:“掌握真相的,只有我们公安人员!”

管康如此表现,是在向丁方芳传递一个强烈的信号:丁方才的犯罪证据,真正掌握的人是他。

很明显,管康之所以如此表现,是想借此牢牢地牵住丁方芳,因为牵住她,也就是相当于紧紧靠了严景标。

在这方面,丁方芳不是傻子,虽然她惊得张大了嘴巴,但脑筋还转着,马上就明白了管康的意思。

“管局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丁方芳笑了起来,“何大龙的事,不管也罢!”

“对了,用不着操心,由冯德锦折腾去。”管康面带微笑,似是感慨万千地说道:“人啊,不聪明不行,但太聪明也不行,像冯秘长就是属于后面的情况,聪明过火了,让人觉得靠不住!”

“谁说不是呢。”丁方芳马上跟道,“要说单纯论工作能力,冯德锦还是挺受严记赏识的,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好处总是先轮到他,有他在,你和石白海都得在后面排队等着,当然,石白海能力不行,严记自是看不上他,所以,你应该是严记后备人才库里的第二人选!”

“那我很荣幸。”管康笑道,“说明严记对我还是蛮认可的嘛!”

“管局长,时不我待啊。”丁方芳微微一笑,“你不想想,如果你前面没有冯德锦,那你是不是就会提前进入严景标梯队的顶层台阶!”

听丁方芳这么说,管康笑了,事情的进展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没错,丁方芳所言正是他日夜所想,只不过从没主动说出而已,他想利用这次机会,让丁方芳主动点出来。

“哎呀丁局长,你说的正是我想的。”管康叹笑道,“只不过我能耐有限,还需要丁局长在严记面前多提个醒才好!”

“那是自然的。”丁方芳似乎找到了些自信,精神头有了,思维也活跃了起来,“只是冯德锦还在呢!”

“一时在,不代表长久。”管康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冯德锦的一段剪彩视频,你拿回去看看,该怎么做还需要你好好指点一番!”

“哦。”丁方芳一下皱起了眉头,上前接过u盘,寻思了一下,“管局长,这里面难道就是让冯德锦走火入魔要救何大龙的东西!”

“那还用说!”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丁方芳感到惊喜。

“今天中午刚刚才得到的。”管康道,“可费了不少事,那冯德锦的办公室能轻易进去!”

“在他办公室找到的。”丁方芳道,“不怕他察觉!”

“所以做得不露声色嘛。”管康道,“可费了我不少脑筋,首先,得把七楼的监控关掉,其次,是要顺利大开冯德锦办公室的门!”

“关监控不是什么难事,安排个人,以维修维护的借口过去就能办妥,但开冯德锦的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丁方芳道,“那里的情况我知道,是电子感应门,不用磁卡是通不过那道门禁系统的!”

“世上无难事嘛。”管康笑了笑,“有些手段是公安机密,不能乱说!”

“知道知道,我也用不着了解。”此时的丁方芳心情大好,抬手看了看u盘,情不自禁地点起头感叹起来,“太好了,这一下,冯德锦还能气势汹汹地威胁我!”

管康听了丁方芳这话感到很不是滋味,言语中似乎她只是满足于找到了牵制冯德锦的把柄,并不想把文章做大。

“丁局长,刚才我说的话你可能没听清楚。”管康不得不提醒丁方芳,“你回去看看u盘里的内容,下一步该怎么做真的还需要你指点指点!”

“哦。”丁方芳一愣,随即笑了,“刚才我只是太高兴,一时没在意!”

“对我的话没在意无所谓,不过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能不在意啊。”管康也笑了起来,但看来并不友善。

“管局长,你指的是哪一句。”丁方芳真是不明白。

“你不是说,如果我前面没有冯德锦,就会提前进入严景标梯队的顶层台阶嘛。”管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u盘里的内容我看过,足以把我前面的冯德锦给绊倒扔一边去的!”

“哦,那好啊。”丁方芳眨巴着眼睛,突然感觉又有了压力。

“当然好。”管康笑道,“而且你想啊,随着冯德锦的垮台,何大龙也就没法翻身,陆皓被害案也就能顺利结案,你弟弟丁方才,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这一串话,听得丁方芳真是脊背发寒,她这才清晰地认识到,原来阴狠狡诈的人就在眼前,对这样的人,丁方芳其实都是避而远之的,可是,现在她别无选择,必须跟管康进一步贴近关系。

“管局长,那里面的道道我还不懂。”丁方芳嘴角一歪,笑道:“等我鉴定一下,就寄到省纪委去,同时在社会上散步,造成舆论影响!”

“嗨哟,到底是丁局长,行动果然利落。”管康笑道,“不过也要注意影响啊,到底由谁举报才合适!”

“哦,还真是个问题。”丁方芳皱起眉头,道:“这种证据,肯定是潘宝山他们一伙搞出来的,干脆就以潘宝山的名义寄过去!”

“嗨哟,我怎么就没想出来呢。”管康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要物尽其用嘛,面子上还好看。”丁方芳得意地说道,“否则以我们的手送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们窝里斗!”

“没错没错。”管康点头笑着,“到底是女人细心,考虑周到!”

“管局长你是在夸我嘛。”丁方芳有点机械地笑着应答,她分了点神,盘算着如何拿捏管康一把,因为从目前情况来看,她是完全被动的,对以后非常不利,可是,想拿捏管康并不容易,机会是一个方面,而能力又是另一个方面,丁方芳知道她斗不过管康,但是,作为女人有一个优势的武器,就是用肉体去沾染,然后借以当成无敌盾牌。

思虑至此,丁方芳身子一扭,对管康柔声笑道:“管局长,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小范围的,有没有兴趣。”

第四百三十六章 寻求帮助

搁在以前,如果丁方芳发出这样的邀请,管康会欣然应允,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不惜贴身肉搏来换取相互的钳制以求发展。但是现在,管康不愿意了,他已经有了更好的单项牵制引线,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丁局长你真是太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还要那么客气?”管康似乎猜到了丁方芳的意图,笑道,“再说最近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吃饭的事就免了。”

“哦,既然这样就等等吧。”丁方芳见管康无意,立刻寻思开了,是他看不上自己?有可能,毕竟是徐娘半老了,吃起来当然比不得年轻姑娘水灵有滋味,于是又说道,“管局长,是不是觉得小范围吃饭没气氛?那没关系啊,今年电视台新招了一批年轻人,个个都能当台花,要不找百里挑一找几个,让她们陪陪酒助助兴?”

丁方芳这话一出,管康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的用意,百分百是想拿他个把柄,于是哈哈一笑,“丁局长,感谢你的美意,我领情了,不过我真的不好那一口。”

话很直接,丁方芳有点尴尬,“那好,但我总得找个机会表示下感谢吧。”

“以后再说,现在事情都在忙头上。”管康道,“对冯德锦不能掉以轻心,这几天他劲头也正酣,弄不好真的掌握了丁方才的证据,岂不令人扼腕?”

提到丁方才,丁方芳立刻警觉起来,马上就告辞走人。

丁方芳对冯德锦下手快得惊人,仅仅是第三天,松阳市大小机关就流传出了冯德锦在省二招交欢的各种画面,同时,网络上大为兴起。当然,省纪委那边是少不了的。

这非常令人震惊,严景标在得知后第一时间就把冯德锦叫到了跟前,直接告诉他,事态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没法保他了。

冯德锦已经麻木,只剩下哀叹,连求救的欲望都没有,他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就等着被双规,然后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我会尽量帮你说说话的,不过你要主动点坦白。”严景标道,“乱搞男女关系,不是滥用职权就是贪污金钱,你占哪一条?”

“都有吧,其实归根到底也就是金钱。”冯德锦道,“严书记,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会交待清楚的,以争取宽大处理。”

“唉,你说说你。”严景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背着手来回走动,“怎会那么不小心,谁捅出来的?”

谁捅出来的?冯德锦开始第一反应是潘宝山等不及了,指使焦华搞的鬼,于是翻出潘宝山的电话号码就拨过去,斥问为何那么耐不住性子,同时也撂出狠话,说何大龙也就别再有盼头了。

潘宝山听后很纳闷,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问冯德锦到底是怎么了,冷静下来慢慢说。冯德锦几乎是吼叫着说视频被公之于众了。潘宝山一听,受惊的程度不亚于冯德锦本人,不过他马上镇静下来,很诚恳地告诉冯德锦,事情肯定不是他这边做的,而且还解释说,他的目的就是救何大龙,没别的想法,否则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冯德锦虽然震怒,但头脑还算清醒,从潘宝山的回答能分析得出来,他确实不知情。此时,潘宝山又提醒冯德锦,说应该是他身边做的手脚,为什么视频资料到了他手里之后就出了意外?

经潘宝山这么一说,冯德锦很快也就明白了过来,应该是丁方芳狗急跳墙做的手脚,他忍不住一声长叹,怨自己不小心,没有彻底提防她,既然如此,栽了,也就认了。此时,冯德锦还不知道是管康从作祟,他才是真正的施谋者。

可是现在,面对严景标,如果说出丁方芳所为,是不是很合适?丁方芳可是他的枕边香人,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到时在省纪委面前不但不说好话,反而落井下石,那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我想,应该是潘宝山他们吧。”冯德锦实在没法子,只有拉个人出来说事,潘宝山,无疑是最合适的。

“好个潘宝山,竟然把火烧到我家门口了。”严景标心事重重地说道,“前阵子他就在丁方芳那边盯得不轻,来回骚扰折腾,没想到这次他下了狠口,竟然把你给伤倒了。”

“也怪我自己不小心吧。”冯德锦真的是没了一点斗志,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虽然我心有不甘,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德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安慰的话也不重要了,但有一点你要相信,你家里的事完全不用担心,有需要照顾的地方,我会安排好。”

“严书记,谢谢你了。”冯德锦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又说了点别的,“严书记,你平常不怎么关注下面,其实有的身边人还需要认识一下他们的真实面目,有利无害。”

“比如谁?”严景标知道冯德锦这么说是有所指的。

“管康。”冯德锦道,“管康那人太精明,稍不留声就很难把握,以后还是注意点为好。因为太精明人喜欢给自己打小算盘,关键时刻会亲不认,靠不住的。”

冯德锦说管康这些话,真的是想给严景标提个醒。当然,提到管康,只是出于平常的认知,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东窗事发是管康所为,肯定不会说得这么轻巧,甚至会恶语伤想方设法给他抹黑。

“行,我知道了。”在这方面,严景标对冯德锦有足够的信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应该都是真心话。

“严书记,还有些话其实我不该说,但我觉得还是要说一下,女人啊,是个好东西,用起来舒服,但也是个坏东西,惹起祸来总是具有颠覆性。”

“没错。”严景标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有很多话,但这会儿面对冯德锦却不想多说,于是转了话题,“德锦,现在看来,必须得把潘宝山当回事了,否则会成大患,过几天我就到省里去一趟,找万省长谈谈,必须得采取措施克制他,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他给扥下来。”

“那可得多用用心。”冯德锦道,“潘宝山还真不是一般人,说实在的,我挺佩服他,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冯德锦这么感叹,是因为潘宝山放弃了可以扳倒他的有利机会,而用来交换何大龙的自由,那叫义气。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义气比有什么都好。

“你佩服潘宝山?”严景标没想到冯德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冯德锦并不回避,已经到无路可退的境地,顾忌也没那么多了,“但有一点是不变的,我跟他还是相互对立抵触,说白了就是敌我关系,不过即便是敌人,也应该有起码的赏识。”

冯德锦说这话的时候,打心底里是为潘宝山感到遗憾的,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成全潘宝山拯救何大龙的计划。冯德锦甚至觉得,如果他手里掌握了丁方才的犯罪实据,就会毫不犹豫地送给潘宝山。可这是妄想,如果他要是有丁方才的犯罪实据,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冯德锦心生无限悲伤,不过还好,能给他稍微带来安慰的是,幸亏还有点远见,及时把肖华的问题进行了安顿,否则现在还真是会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如何更好地交待视频和他演对手戏的女主角?

同样关注这个问题的还有一个人,潘宝山。

当初,潘宝山在听到冯德锦打电话来说突遭变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没法把何大龙弄出来了,失去了一次绝好的救助机会。第二反应,就是给江楠提个醒,现在意外发生,事情被抖了出来,女主角肖华应该警觉一些,虽然脸部被打了马赛克,但如果冯德锦硬是咬起来也不利索,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担心其实没必要,潘宝山根本不知道肖华与冯德锦之间的协商。冯德锦在答应不咬肖华的时候,其实已经想好了对策,目标直接对准了艾琳达。当初,艾琳达把他威胁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没办法,为了保平安只好忍着,同时满足她的各种过分要求,而现在,可以说没有平安可言了,还忍个屁,刚好惩罚报复一下那个贪婪而又令人憎恶的女人。

冯德锦想到做到,两天后,在向省纪委办案的人员交待时,他说当初在富祥任县委书记的时候,贪污公款为艾琳达在上海买了一套别墅,可以追回拍卖用于弥补损失。这个情节被认为悔过有功,将会作为从轻发落的证据之一。

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就是给冯德锦的政治生命判了死刑,作为兴极一时的松阳政坛红人,也就像流星一样,短时间内就无声地陨落了。

但是,这无声的陨落影响是巨大的,触动最直接的就是严景标,他似乎看到了潘宝山正手持屠刀,在对着他不断挥舞。也正是这个原因,严景标才不得不把潘宝山当回事,要不惜一切代价想尽办法对付潘宝山。

去省里找万少泉,就是措施之一。

事不迟疑,仅仅事隔一天,严景标就前往省城双临寻求帮助,找万少泉商量该怎么个行动法。

恰好,这个时候的万少泉也特别有需要,他也想对潘宝山实施一番惩戒。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中伤

万少泉想对潘宝山动手,主要是因为万军。

上次万军到广电局去调研,被潘宝山轻视戏谑了一通,回去后对万少泉发了好一通牢骚,说潘宝山实在是太猖狂了,简直目无人,一定给他点厉害,让他该滚哪儿就滚哪儿。

当时万少泉也那么想,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万军真的不济,怎么还有他这层面子吧,可潘宝山竟然视而不见,着实可恶。当然,万少泉嘴上却没说出来,该有的风度还要保持,即便是在儿子面前也一样需要。

万少泉安慰万军说,官场之内,相互间斗智斗勇的角逐在所难免,有胜有负很正常,所以有些事干脆就一笑而过,不必太在意,否则会过得很沉重。

万军一听显得特别着急,耸起肩膀歪着脑袋说他怎么能一笑而过?如果把事情朝前追溯,他跟潘宝山简直就是深仇大恨。万军说,当初他追郁小荷没成功,其实可以说是功亏一篑,在就要看到希望的时候,却因为潘宝山的出现把事情给搅黄了,这事他一直怀恨在心,只不过以前没好意思说而已。

万少泉听了很吃惊,问到底怎么回事。万军唉声叹气地说,那个时候他苦追郁小荷,已经有点苗头了,可碰巧赶上到省委党校参加青干班学习,遇上了潘宝山那个倒霉星,事事压着他,让他大失光彩,最终让他在郁小荷心的形象大打折扣,完全失去了机会。

万军这么一讲,万少泉才恍然大悟,想起来潘宝山刚到省委宣传部的时候,听说他打的就是郁小荷的牌,把部长黄卫坤都震住了。到这时,万少泉也就不多说了,他觉得是有必要尽快想想办法,对潘宝山进行打击打压。

刚好,严景标因为冯德锦的事找了过来,提了这么个议。

“少泉省长,对潘宝山且不可小视,必须趁他羽翼未丰赶紧解决掉,否则就要成大患的。”严景标非常夸张,“此人心胸极为狭隘,报复心太重,虽然现在到了省里,但对松阳方面还是紧咬不放,冯德锦的事情就是个有力的证明。”

“冯德锦出了事,你相当于少了条臂膀啊。”万少泉道,“从这一点也可以反映出来,潘宝山亡你之心不死。”

“所以我也有点着急嘛,要不也不会来当面向你汇报。”严景标道,“少泉省长,潘宝山狡猾得很,做事不留痕迹,因此对他打打击,要先从工作入手,总归能找到切口,到时就狠狠地剋他!”

“工作上不容易出大事。”万少泉道,“顶多是工作不力嘛,不胜任目前的岗位,调离而已。”

“但总归可以给他造成一定压力,省得他没个辔头,闲下来就琢磨怎么找我们的麻烦。”严景标道,“不让他消闲的同时,我们再找他的漏子,一旦得手就置他于死地。”

“也只好如此了,徐图谋划,等待良机。”万少泉道,“不过也不能太明显,不能让段省长说话,对他来说,潘宝山还够不上分量,如果我们一门心思扑上去,他会批评我们缺乏高度啊。”

“哦,也是。”冯德锦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怎么能让段省长也重视起来,让他觉得花心思对付潘宝山并不是小题大做?”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法子”万少泉道,“那事同样要有耐心,也需要等待机会。”

万少泉等待的机会,因为颜明的原因,很快就来临了。

颜明经过紧锣密鼓地行动,根据得到的监控视频画面,短时间内锁定了十名当事人,都是下面地级市的大小领导头头,颜明与他们迅速一一联络、面见,在通晓了利害关系和稳妥性之后,那些领导们非常无奈而又慷慨地提供了段山杰的一系列罪证:对地方的国有政府指定接待酒店强行入干股、将通过非法途径承包到手的工程非法转手倒卖赚取差价、对地方部分改制企业伸手侵吞国有资产,此外,还与地方黑势力勾结,插手强拆强迁,造成三起严重的被拆者伤亡案,共造成两人死亡。

收集到了这些证据,颜明果断地找到了江成鹏。

江成鹏开始并不是太相信颜明,甚至怀疑颜明是受人指使来给他下套的。这让颜明很抓狂,实在没办法,便向江成鹏说出实情,想借他之手除掉段山杰,而且还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因为段山杰利用职权糟蹋了他的侄女,然后还将他侄女的姓名、工作单位报了出来。

这个时候,江成鹏才开始相信颜明的来意不假,不过他又反问颜明,为什么不自己去举报。颜明实话实说,告诉江成鹏段山杰有后台,如果只是靠他去到省纪委反映,不一定凑效,反而还会把段山杰给惹毛了,最后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江成鹏听到这里完全打消了疑虑,不过对颜明提供的材料还不放心,问是怎么来的。此时颜明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段山杰私设探头被他发现,然后全部转移过来,又根据监控的内容找到当事人进行威慑,从而得到了一系列确凿的证据。

这些话一听,江成鹏笑了,也没再说什么,就让颜明回去。颜明离开之前,试探着说再少过些日子,二招那边将会进一批新鲜的熊掌,到时请江书记去尝尝。江成鹏犹豫了下,说可以。颜明一下就明白,事情成了。

果然,过了两天,段山杰的事就被掀了起来,这是无法逆转的。事件,段山杰垮塌是必然的,当然,这不是江成鹏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重点是瑞东省的各个机关内都疯狂传播着段山杰依靠叔叔段高航违法乱纪被查办的消息。

这对段高航的创伤非常大,大到段高航不为段山杰出事本身而感到痛心,只为自己遭受的负面影响而恼怒。

而恰恰就是这当口,让万少泉找到了机会,他决定利用这个事件到段高航面前伤潘宝山。

万少泉一脸沉痛地来到段高航面前,告诉他段山杰的事,完全是潘宝山所为。

人怒无智,辨事不清。段高航听万少泉一说并没有怀疑,只是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潘宝山那人能是什么好鸟?报复心极强,因为跟严景标搞对立的原因,就对与严景标有关系的人怀恨在心,总是想着法子尽其所能来搞破坏,进行打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潘宝山对段山杰下手,目标应该就是你。”万少泉道,“因为你是我们队列的核心。”

“潘宝山的胆子也太了。”段高航道,“不但胆子大,而且还很狡诈。”

“就是。”万少泉道,“他知道干什么事找什么人,平常是靠着沾了郁长丰的光耍威风,在工作上假模假样地搞创新,等到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上,知道不能利用郁长丰了,便又重新物色目标,下手是稳准狠。就说这次,他知道江成鹏因为没当上省长而嫉恨你,所以就通过他来实施攻击,还真是势大力沉,竟然把段高杰给弄了下来。”

“我记着他了,潘宝山。”段高航微微闭上了眼睛,点着头,“好一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要不要收集点东西,把他给砸下来?”万少泉道,“趁他还没长大,早点下手,否则一旦得了势,难度就大了。”

“即便是现在难度也不小。”段高航道,“仔细想想段山杰出事的原因,那么大面积的事,牵涉到好几个地级市呢,他潘宝山竟然都搞通了,其有几个人还是一把手,所以说,对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对对对!”万少泉连忙作答,“不过也不用害怕,他毕竟是小字辈。”

“我不是害怕,是考虑到影响问题。”段高航道,“潘宝山是郁长丰弄过来的,虽然我跟郁长丰不一路,有对立分歧,但也不是死对头,所以有些事不得不多想想影响问题,潘宝山来的时间还不算长,要是急着对他动手,恐怕郁长丰那边就要拉下脸来了。还是等一等,翻过年之后,也就算是跨过两个年头了,到那时候再找机会吧。”

“嗯,这么考虑也是。”万少泉虽然心里一百个不赞同,却也说不出半句。不过万少泉也不感到失落,收获还是有的,毕竟目的也达到了,段高航已经把潘宝山列为了直接敌人,什么时候开始进行放手攻击,只是个时间问题,等待即可。

万少泉回家后对万军说起此事,言语间还带着点兴奋,说段高航已经发怒了,收拾潘宝山是早晚的事,让他放心。

然而,万军却有点爱答不理,他可是连一秒钟也不愿意等的,早就按捺不住了。如果说当年在省委党校青干班时期就对潘宝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那么从他到广电局受了潘宝山一段戏辱之后,那颗种子就开始疯狂地发芽生长了。

其实万军已然开始了行动,他想从金钱上动动脑筋,来个一招制敌,把潘宝山打趴下。

第四百三十八章 金板子

潘宝山曾接到过副局长仲有合的一个电话,仲有合说他有个熟人是搞电视剧制作的,想升级制作许可证,要请他帮帮忙。这件事,就是万军安排。在安排的时候,万军确实也用了些心思,他并没有直接去找仲有合,而是通过廖望从搭线。

廖望跟万军很熟络,因为他是转跟万少泉的省政府副秘书长,也是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同时,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是仲有合的近门外甥。鉴于此,万军找廖望商量,希望他能去找仲有合说个话,配合一下对潘宝山进行算计。

这事廖望没犹豫,他知道,帮了万军就是帮了万少泉,回报肯定丰厚,所以很爽快地应了下来,而且立马就找仲有合进行安排,并指明是受万军所托。

仲有合很会权衡利弊,如果不答应廖望,不但会伤了亲戚那层关系,而且更会得罪“领导”那层关系。此外,还需要顾及的是万军,对他来说,万军就等同于万少泉,常务副省长呐,那更是得罪不起。

当然,仲有合也考虑过潘宝山,因为虽然他是郁长丰的红人,但过几年郁长丰就退了,到时万少泉就很有可能顺位升成省长,潘宝山能和他相比?还是要差一截的。所以,仲有合最终还是把潘宝山朝后推了,选择了与他为敌,打了电话给他,请他“帮忙”升级制作许可证。

眼下,万军催得紧了,廖望便又找到了仲有合,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

仲有合丝毫不含糊,当场就掏出电话打给了潘宝山,问他在哪儿,说上次讲的帮熟人升级电视剧拍摄许可证的事能不能办了,可以的话晚上就一起吃个饭。

潘宝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从松阳回双临的路上。因为冯德锦的事失利,导致援救何大龙的计划搁浅,有些事得当面好好交待一番,所以潘宝山去了松阳,找鱿鱼他们商量,最重要的是传个话给何大龙,要他顶住威逼利诱,坚决不能领“罪”,那样虽然面临“零口供”判刑,但多是还能保命,或者起码说能拖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最终定性结案。在这件事上,时间就是机会,有了机会一切就有可能,没准不经意就能抓住救命稻草,还可以翻身。

另外,潘宝山还和鱿鱼他们分析了冯德锦出事的原因,推算出肯定是由对方内讧引起,直接相关的就是丁方芳与管康,而丁方芳才智一般,决然不会是推手,所以,真正的作害之人应该是管康,他想取代冯德锦进位,所以不惜凶狠地干掉挡在身前的自己人。

由此,潘宝山深深地记住了管康,必须重视起来,因为他是一个野心勃勃而又阴险狡诈的人,危害巨大,只要有机会,应该毫不留情地除掉,否则会有后患。

但是潘宝山知道,想除掉管康不容易,阴险狡诈的人很注意保护自己,一般留不下什么尾巴。不过潘宝山也相信,智者千虑还有一失,管康不会把所有的事都捂得那么严实,总有疏松之处。

正想到此处,恰好仲有合打电话过来,说起帮忙的事。

因为之前答应过,要是回话不痛快,难免会有推搡的嫌疑,所以潘宝山并没有推辞,说再过一两个小时回去了,不耽误晚上吃饭。

通话结束,电话那头的仲有合就对廖望点头一笑,说没问题,晚上吃饭。

廖望赶紧通知万军,说一切可以按计划行事。万军很高兴,马上找来帮忙的朋友黄腾达。黄腾达其人货真价实,搞电视剧制作有几个年头了,公司名称就以他的名字取的,叫腾达电视剧制作公司。

既然是公司求事,所以这个饭局,黄腾达自然就成了主人。

晚上点半,双临饭店顶级贵宾级的一个包间里,黄腾达搓着手等待潘宝山的到来,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公司的一个副总还有办公室主任。

潘宝山是在仲有合的陪同下来的,见面一介绍,黄腾达就伸出双臂握住潘宝山的手,连说打搅。

仲有合一旁呵呵笑着,说其实用不着客气,潘局长为人谦和,既然能来肯坐到酒桌上,就没有虚头。

“那是那是。”黄腾达很恭维地笑着,把潘宝山请上了主宾座。

潘宝山也不客气,这场合完全就是走个形式,象征性地参加一下即可,事情嘛,多少谈一点,不需要深入,提一提就行了,因为事情本身并不难。

“黄总,你们公司从事电视剧制作蛮有几年了,许可证升级的各项主要条件都还可以吧。”没喝几杯酒,潘宝山就主动问了起来。

“应该还可以。”黄腾达刚举起的筷子立马放了下来,“制片人、编剧、导演还有摄像等专业队伍,全都齐备,而且主创人员的凭都在大专以上,专业也大都对口。”

“大都对口?”潘宝山略一皱眉,“专业对口可是条硬杠杠啊。”

“哦,潘局,腾达公司的情况我比较了解。”仲有合一听便插了上来,“腾达公司里有岗位上不对口的,但都在目前职位上参与摄制过三部以上的电视剧,而且还在省级以上的电视台播出过。”

“是是是。”黄腾达点着道,“硬件方面潘局长真是不用担心的,现在我们公司已经具备同时摄制三部电视剧所需要的成套专用设备,专项资金也完全能筹措开来。”

“潘局,其实这些硬杠杠可以说都是附属条件,电视剧制作许可证的升级,最关键的地方是在产品上。”仲有合紧紧跟上话,说道:“要连续两年内,制作完成部以上的单本剧或者是三部以上的连续剧,当然,对连续剧的要求不算高,每部三集以上就行。”

“我们公司稍欠火候的地方就在此。”黄腾达道,“不过这一环节的初审是市级广电局,终审在省广电局审核。我们打了个马虎眼,市级的通过了,现在只要省局给个批复就行。”

“腾达,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打马虎眼,摆明不是让潘局难办嘛。”仲有合脖子一拉,很严肃地对黄腾达道,“应该说是进行了突击,找齐了,再怎么着也要说是打了个擦边球,那总的来说也是不违背原则的,而且这种情况不只是咱们瑞东,其他省都有,办起来也不让潘局长为难嘛。”

“对对对,不是打马虎眼,是打擦边球。”黄腾达很有眼色,连忙端起酒杯说自己错了,然后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惩罚,惩罚。”

潘宝山一直没说话,反正有仲有合,事情能解决就行,也懒得掺和。他只是找了个机会对仲有合说,那种事完全用不着他说话,随便谁跟影视管理处打个招呼就行,熟人熟关系嘛,无所谓。

仲有合忙说那行,只要潘局长发话就好办。

事情进展到这里酒局也就该结束了,潘宝山似乎有点坐不住了。仲有合看得出来,于是对黄腾达一使眼色。黄腾达马上歪头对带来的两个人一撅下巴,两人立刻起身走出了包间外。

黄腾达呵呵笑着,起身走到台柜前拿起皮包,回到座位上坐下,“潘局长,找您帮忙其实是很冒昧的,不过幸好有仲局长在间,要不你认识我是老几?而且还这么实心实意。这样,出于感激之情,我准备了两个小礼物,希望两位领导不要介意。”

说着,黄腾达拉开包,拿出两个精致盒子,身子一探在潘宝山和仲有合每人面前各放了一个。

“腾达,你这是什么意思?”仲有合先说话了,“还这么认真?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可从未见你这么规整过。”

“那不是潘局长在嘛。”黄腾达笑道,“该有的尊敬是不可少的。”

“嗨呀,你这是给我提醒了,以后呐,看来还得多跟潘局朝你这儿跑跑。”仲有合笑道,“这就叫大树底下好乘凉。”

潘宝山没说话,只是笑了笑,抬手打开盒子,眼前一晃,金黄黄的一块板。当下,潘宝山心里一紧,如果是小纪念品就罢了,可摆这么块金板子,还真是消受不起。

“仲局长,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潘宝山笑了起来,将盒子盖上,放回黄腾达面前,“黄总,你客气得太过火了,我怕被烧着喽。”

“哎唷,潘局长,你这是哪里的话。”黄腾达好像很诧异,又把盒子放到潘宝山面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要看得太重嘛,真没什么的。”

仲有合一旁看着潘宝山和黄腾达,摆出一副纳闷的样子,也打开了盒子,随即发出“嚯”的一声,对黄腾达道:“行啊,拍电视剧这几年发了吧,这么大方?”

“赶上好形势了,多少赚了点。”黄腾达对仲有合笑道,“要不也不这么着急要升级制作许可证了嘛,你要知道这么一升级,拍摄级别一上去,运作范围扩大,那赚头就更不在话下了。”

“要是这么说,那还真不能对你客气。”仲有合拿起盒子,转头对潘宝山笑道,“潘局,怎么说这也是腾达的一点心意,而且他财大气粗,要不就别难为他了,收就收着吧,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潘宝山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仲有合与黄腾达关系熟,拿点无所谓,他可不行,于是笑道:“仲局长,话是你那么说,但事可不能那么做,你找我办点事还能见外嘛,不行,东西我绝对不能拿,否则就说不过去了,我也跟你说真的,别为难我。”说完,潘宝山又把盒子拿到黄腾达面前,道:“黄总,你也就别再推来推去,要不漂亮的事就做丑了,不好看。”

黄腾达闻言,抬头茫然而无助地看着仲有合。

第四百三十九章 麦子

仲有合有点发愣,不过马上就笑着对黄腾达说道:“也好,既然潘局有如此诚心,那就算了吧,以后你请他多吃几顿饭就行。”

仲有合这么说是埋下个伏笔,他看得出来潘宝山是绝对不会伸手拿金板子的,但这次不代表下次,多吃几顿饭熟悉熟悉,也许什么都好办。

整个事件由仲有合主导,黄腾达见他偃旗息鼓下来,也就作罢。

潘宝山觉得场面不太好看,似乎拨了人家的面子,便端起酒杯说喝酒并祝黄腾达财源广进。黄腾达只有举杯感谢,仲有合也随之笑饮。

就这样一来二去,又是一番推杯换盏,结果酒还真喝了不少,等酒席结束后,潘宝山竟然有了点醉意。

不过还好,虽然有醉意,但头脑还十分清醒。离开酒桌后,潘宝山又谢绝了休闲娱乐的邀请,果断地上车离去。

“仲局长,那潘宝山还就真的是拒腐蚀永不沾?”黄腾达看着潘宝山的车子离去,歪头撇嘴地对仲有合道,“态度还就坚决得很呐。”

“怎么可能,难道他还成了仙?只是时机问题,多接触接触,让他把糖衣吃了,剩下的就是炮弹。”

“好,那就再找机会吧。”黄腾达遗撼地说道,“只是万主任那边该怎么交待?”

“那无妨,万主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哪有那么多一次成功的谋划。”仲有合说是这么说,其实也颇为感慨。

“是啊。”黄腾达点点头,忽尔问道:“仲局长,你说潘宝山会不会有所察觉我们是在做局?”

“呵。”仲有合耸着肩膀笑道,“你说呢?”

“要我说应该不会,就像你说的,他不是神。”黄腾达道。

“就是嘛。”仲有合道,“潘宝山是比较精明,但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能掐会算先知先觉吧,我看他今晚酒喝得不少,估计回去也该洗沃洗睡了。”

黄腾达一听这话嘿嘿地笑了,道:“仲局长,恕我直言,潘宝山还年轻呢,酒多了不会呼呼大睡,而是会呼呼使劲。”

还别说,黄腾达真就说对了。

今晚,潘宝山的酒是比较到位,胆子大了,回去后睡不着竟然摸起电话打给了蒋春雨,问她在干什么。

蒋春雨一听这话,小心肝就猛跳了一下,这会都十点多钟了,还问在干什么,摆明是没事找话想闲聊,而且听潘宝山的口气,显然是酒后的纨绔味儿。

“我,我在家啊。”蒋春雨按住胸口,声音非常平和,“你喝多了?”

“没多。”潘宝山呵呵地笑了,“怎么,现在也不喊宝山哥?”

“你真是喝多了。”蒋春雨轻咬着下嘴唇,短暂的犹豫后说道:“怎么样,需要照顾吗?”

“你说呢?”潘宝山体内热血充盈,也张狂了起来,“要不我打电话给你干什么?”

“那,那我去你那儿?”蒋春雨有点吞吐,“好像不太合适,你们省委家属院那边又要登记又要电话核实的,麻烦。”

“我去你那儿吧。”潘宝山很干脆,“刚好再问你点事。”

“你能找得着?”

“你说在哪儿不就行了嘛。”潘宝山道,“还能有出租车司机找不到的地方?”

“还是我去接你吧,等半小时就行。”蒋春雨道,“等我到了打你电话,你到大门外。”

“也成。”潘宝山道,“门外远一点吧,门卫的眼睛尖着呢。”

蒋春雨赶到很准时,半小时后,潘宝山在省委家属院大门东边的一个公交站台附近,上了她的车子。

刚坐好,蒋春雨就递过来一个小保温杯,“里面有牛奶,解酒养胃。”

“哦,好啊。”潘宝山接过来,拧开盖子就喝了一大口,“咕咚”一声咽下去后道,“热乎乎的奶,滋……味真好!”

这话要是正常说也没什么,但关键潘宝山刚才一口牛奶喝得太猛,在说完“滋”的时候,竟开始打起了酒嗝,就因为打了个嗝这么一耽搁,时间超过了两个半句间的停顿,接着再说完,整句话听起来就完全变了味。

说者无心,潘宝山是没有察觉的,可蒋春雨听得清楚,忍不住暗暗脸一红。

“嗨哟,你说这奶,一尝难忘啊,以后我要是酒多了就找你。”潘宝山咂吧着嘴,歪头看着蒋春雨,“不过就是不知道你给不给喽。”

蒋春雨轻轻一转脸望了眼潘宝山,笑着没说话,又回了过去。

“不给?”潘宝山笑了,“不就是点奶嘛。”

“给。”蒋春雨声音不大,道:“只要你想,我怎么会不给。”

“就是嘛。”潘宝山仰起头一笑,道:“这才对路,今天就是个好的开始。”

“看来你真的是喝多了。”蒋春雨又歪起头,说了一句,恰好旁边贴近超过一辆汽车。蒋春雨猛地回正视线时,不免惊了一下,反向盘一抖,车子一扭。

“开车,开车,不说了,等到了你家再说。”潘宝山被一吓,瞬间有点清醒。

就这样,一路上没再讲什么,等进了蒋春雨住处的大门,潘宝山才呵呵地笑起来,道:“到你这儿来,还有点提心吊胆。”

“为什么?”蒋春雨显然没想到潘宝山会这么说,“我这地方挺清净的。”

“哦,我是说在路上,你开车的时候。”潘宝山笑道,“进了家门就放心了。”说完,一屁股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我习惯叫这里为宿舍,不叫家。”蒋春雨笑了笑,道:“你看,一个人冷冷清清,那里有家的样子。不过习惯了也还行,并不觉得孤单,但还是不觉得‘家’这个字眼合适,确切地说,叫小窝比较好。”

“也对,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潘宝山道,“其实这方面的话题就不用说了,你很聪明,自己住自然有合理的原因或道理。只是我觉得,即使是自己住,也要弄得温馨点吧。”潘宝山说着,两手一撮膀子,又道:“瞧着这客厅里,冷飕飕的。”

“平常我回来得不多,就是晚上睡睡觉,回来后就进卧室,所以客厅也不怎么搭理,空调也没买。”蒋春雨道,“卧室里还是挺温暖的。”

潘宝山抬眼看着蒋春雨,她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脸,在灯光下泛着一层诱人的光泽。

“春雨,不让我到卧室里暖和暖和?”潘宝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自己都很吃惊,他不知道大胆突然变这么大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言语下意识地不受控制,但还好,言语虽失控,动作还没有。

“你说呢?“蒋春雨听了潘宝山的话,看上去有点惊慌,但眼神似乎却又透着些许期盼,“一进门你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我都没来得及开口。”

“那好哦啊,我就不客气了。”潘宝山一下弹了起来,像主人一样,径自走到卧室门前。

“不是这间,那间。”蒋春雨快步跟过去,推开了另一间房门,里面柔和温暖的灯光立刻漫了出来。

“哦,这下感到温馨了。”潘宝山伸头一看,没贸然进去,蹲下来用手指摸了下地板,看了看,“很干净,拖鞋不进卧室的吧?”

“随你。”蒋春雨此时渐渐放开了,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随我就脱了。”说完,潘宝山一抬脚把拖鞋放到一边,并把外套也脱了,“一般不穿拖鞋进卧室的人,也不喜欢穿着外套进去。”

“你一直这么细心?”蒋春雨问。

“细心?应该是小心才对,但不管是细心还是小心,今晚一样不沾,否则就不来找你了。”潘宝山笑道,“有件事我看不透,要跟你聊聊。”

“嗯,好啊,那就好好聊。”蒋春雨道,“不过我要先换下外套。”

“那你先进去,换好了我再进。”潘宝山退到了沙发上,“五分钟够了吧。”

“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蒋春雨道,“很快的。”

一分钟不用,蒋春雨就开门出来了,还帮潘宝山倒了杯水端进卧室。

潘宝山跟着走进卧室,身子一抖,禁不住感叹道:“如沐春风啊,春风化雨就是你了。”

“呵呵。”蒋春雨听后莞尔一笑,道:“坐床上吧,没凳子,要不到外面搬一个?”

“不费那事。”潘宝山摆摆手,不过还不太好意思,在床上坐了半个屁股,对蒋春雨道:“你也坐吧,要不到被窝里去?”

“好吧。”蒋春雨坐到床头,掀开被子盖在腿上,“冬天里我习惯钻被窝,即使在空调房间里。”

“有些习惯是短时间逼出来的,要是我不在这里呢。”潘宝山笑着说道:“也钻被窝?”

“一样啊。”蒋春雨回答得倒自然,不过随即一笑,“你以为我还害羞?”

“开玩笑呢。”潘宝山道,“说正经的,仲有合今晚做间人,一个电视剧制作公司老板请我吃饭,要升级电视剧制作许可证,吃饭就吃呗,还玩什么花子,那老板竟然拿出金板子要送我,我愣是没敢收。”

“还是不收为好吧。”蒋春雨听后认真地说道,“仲有合在局里是立派,但是,立的更需要智慧,左右摇摆是门艺术,能玩得起的就说明不是一般人,应该防备着点。你想想,根据惯例来说,制作许可证升级的事,副局长就能摆平,况且仲有合还是党组成员,直接找影视管理处就能办的。”

“嗯,我也觉得有点蹊跷。”潘宝山道,“难不成仲有合还想拿我点把柄?”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今晚你那个饭局是个局。”蒋春雨道,“宝山哥,你还是注意点把。”

“哟,终于叫哥了。”潘宝山呵呵笑了起来,“你要是早叫我哥,也许就不用进卧室了,因为你一喊我哥,我的血就会热起来,在客厅里肯定也不觉得冷嘛。”

蒋春雨听了潘宝山的话,呼吸加深。

其实,蒋春雨的心里早已经涌起了阵阵女人固有的矜持而又炽热的念头,在潘宝山面前,她没法掩饰,尤其是在这么个环境里。

“宝山哥,哪一年在大陡岭村村部,为欢送你去县农业局设宴的那个晚上,我曾对你说过,我就是那早熟的麦子。”蒋春雨蜷膝抱腿,眼神朦胧而火烈,看着潘宝山道:“那会我要你收,你没有。现在,今天晚上,我还是那麦子,只不过成了晚熟的,你收吗?”

从内心里讲,潘宝山在发抖,他已经咽了一肚子口水,在进入卧室的那一刻,心绪已然飞扬激荡。

此时此刻,潘宝山看着蒋春雨,就像站在地头提着镰刀的老农,望着满地金光灿灿而又颗粒丰满的小麦。

第四百四十章 眼前一亮

潘宝山决定义无返顾地开镰。他从床上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像是自语道:“我去洗一下。”说完走了出去。

蒋春雨坐在床上没动,也没说话,等潘宝山走出卧室后,她犹豫了一下,脱得只剩下桔色小底裤,豪头钻进被窝。

五分钟后,潘宝山偏着身子推门挤进来,毫不客气地揭开被子,像剥竹笋一样把蒋春雨呈了出来,复又把自已裹进去,嗡声问道,“有套子吗?”

蒋春雨拱到潘宝山怀里,蚊子一样哼哼着,说没有。潘宝山嘶哈一声,笑着说那就是纯技术活了。蒋春雨明白其的意思,愈发羞得不敢看他的脸。

潘宝山暗暗一笑,连啃带咬加双手,就像来到了自家的责任田,大手大脚地干了起来。

醉酒加劳作,当沸腾的身体冷却下来之后,潘宝山沉沉进入梦乡,睡得很深。

第二天醒来后,床上已经没了蒋春雨。这种情况好像已经习惯了,恍惚间有种久违的感觉。

空调还在呼呼地吐着热气,潘宝山掀开被子下床后不忘整理一下被褥,可是,他意外地发现,昨晚他进行的小麦收割,竟然还是第一镰。

这一刹那,潘宝山怔在了那里,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多一点象征性的责任。

走出蒋春雨住处的时候,潘宝山突然觉得自己很庸俗,因为此时他有种乞浆得酒的感觉,赚了。这种想法是猥琐的,潘宝山承认,也许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藏着一只小鬼,见不得阳光。

乘出租到局里,潘宝山一路上心情有点莫名的兴奋,甚至忍不住掏出烟来,还不忘分一根给司机。不过司机很不给面子,说出租车是公共场所,上一位乘客吸烟,就可能给下一位乘客带来烦恼。

潘宝山呵地一声笑了,马上把烟收起来,说不好意思,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个小插曲来得很及时,给潘宝山提了个醒,不能得意忘形。

来到局里,潘宝山稳了稳神,打了个电话给蒋春雨,说他到办公室了。蒋春雨说客厅茶几上她留了个条子,厨房里有早餐,有没有吃到。潘宝山一拍脑门,说根本就没看到条子,他醒来后慌里慌张地就夺门而出了,没在意。

蒋春雨笑了,问他慌什么。潘宝山咳嗽了一下,说都是意料之外的事,完全没有防备。

说到这里,恰好有人进来,是罗祥通,他来汇报腾达公司电视剧制作许可证的事情。潘宝山对蒋春雨说了声忙,就挂了电话。

“潘局,腾达公司那边的人一早就来办理许可证省级业务,还说是您点的头,有这回事吧。”罗祥通好像很忙碌,手上还拿着一沓材料,“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好多屁关系没有的人,跑到业务单位办事,开口就是某某领导同意过的,还别说,有时候还真奏效,老百姓的智慧无穷,是实践检验出来的。”

“老百姓玩点智慧,也是被逼的。”潘宝山笑了起来,“要不事情都让有关系的人给办了嘛。就说腾达公司的事,只是仲有合局长的熟人,却非要我点头,好像还非要来个双保险,换个角度说,很不公平呐。不过没办法,现实环境如此,也不能当‘另类’,所以许可证升级的事,能办就帮他们办了。”

“好的潘局,您有话就行。”罗祥通笑着一点头,准备离开。

“哦,等等。”潘宝山眉头一皱,抬手敲了敲桌面,嘴巴一吧唧,道:“你抽个空,了解一下腾达公司的底细,底细,你懂不懂?”

“底细?”罗祥通随着一皱眉,“潘局,你是说公司老总黄腾达的关系?”

“去吧。”潘宝山笑着一扫手。

罗祥通欢快地走了,潘宝山能对他交待这种事情,是一种态度,让他看到了耀眼的光明。

把事情托付给罗祥通,潘宝山也是无奈之举,身边确实没有可信任的人。罗祥通虽然表现得很服贴,但一般情况下也不敢用他,终究不是自己人,用起来不踏实。

每当这个时候,潘宝山就琢磨是不是该让曹建兴过来,反正他在松阳被挤得也够戗。不过在想想觉得并不可行,潘宝山知道自己在广电局呆不长,也许过两年就走了,到时换个地方再把曹建兴带走,怕是要有话说。所以,目前有事还是随便应付一下,实在不行的话再找蒋春雨。在潘宝山心,蒋春雨会和邓如美一样令人放心。

一时间想到曹建兴,潘宝山又念到松阳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是十万火急,根本就放松不得。彭自来没什么,现在被边缘化也倒还落个清闲。何大龙确实是岌岌可危,如果不能及时采取措施,无期、死缓都有可能,弄不巧还会落个死刑立即执行,不管怎样,人肯定是废掉了。

怎么办?

潘宝山仰头闭眼,两脚抬起来放到办公桌上,长时间保持着这个姿势,陷入沉思。

既然公安这个环节拿不住,何不尝试一下另外两个司法程序,检察院和法院?

何大龙一案,在关键证据上其实有一定的模糊性,仔细推敲就会发现稍有牵强。想到这里,潘宝山好受了些,从这方面来看,何大龙应该是不会吃枪子的。不过事情要两方面考虑,如果在司法程序上不能认定何大龙就是陆皓案的主谋,那么反过来就要还他清白,国家要赔偿损失,事情搁在松阳,不可能发生,因为有管康在。

所以,潘宝山觉得,管康会想尽办法来对松阳市检察院和松阳市级人民法院进行左右,比如通过丁方芳施力给严景标,然后再传递过去,让两院失声。

既然松阳方面没法子想,何不找找省级司法机关?

对!潘宝山猛地睁开了眼,扶着椅柄坐了起来,必须告诉鱿鱼,让他转告鱿鱼做好准备,到时不管被判什么刑,马上提起上诉,一旦案件转到省高院来二审,再想办法找人托关系进行化解。

不过潘宝山也没底,以现在的身份,碰上这种事,没有底实的人想托上高院内部关系很难,到那里去找谁?根本就摸不着门,毕竟案件太敏感,谁也不愿意多这个事。当然,要有够硬的外部关系也行,说个话照样管用。

潘宝山寻思着,从外部关系着手能找谁?在瑞东,最管用的莫过于郁长丰了,可他是万万不能找的,向他开口纯粹是自找麻烦,不但成不了事,反而自己头上还要落灰。

这方面,别说郁长丰了,就连焦自高也不能找。毕竟何大龙的事有些说不清,拿这事找人帮忙,如果关系不是够铁,很不妥。

不敢怎样,前期的事情得做。潘宝山打电话给鱿鱼,让他再传话给何大龙,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打一场拉锯战。

鱿鱼说行,拉锯战也没什么,反正是跟管康他们耗上了。

“影城方面的事怎么样?”潘宝山突然想到,何大龙出事后,鱼龙影城的事还悬着,而且有被执行的危险。

“影城怕是保不住了。”鱿鱼道,“案子定到这个程度,肯定是要被拍卖用于补偿何大龙欠款的。”

“还很是。”潘宝山叹了口气,“你估计大概能拍多少?”

“四千万应该有。”鱿鱼道,“丁方才应该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达到继续垄断的目的。”

“不能让!”提到丁方才,潘宝山就来了一股气,“决不让订房得逞,如果鱼龙数码影城真的被拍卖,你找人出面应招,只要不高于五千万就拿下。”

“五千万?”鱿鱼禁不住失声慨叹了一下,“五千万呐。”

“钱不是问题,毕竟是个实体,值得。”潘宝山道,“我马上想办法筹钱,你准备找人。”

“人是不用担心的,焦华就很合适,人虽然嘻哈滑头,但本性不错,挺义气的一个人。”鱿鱼道,“把事情托给他可以放心。”

“嗯,那些事你作主就行,相信你的眼光。”潘宝山道,“不过也不能大意,防人之心还是该有一些,很多人小事看得清,但碰到大是大非就会迷失方向。”

“我懂,老板。”鱿鱼道,“如果拍卖会上做成了,那可是几千万的事,从法律上讲都是焦华的,没准到时他见财起意人就变了,我会防备的。”

“也别做得太露,会伤人心。”潘宝山道,“注意点技巧。”

“没事,其实用不着技巧,就直接跟焦华把事情说明了,敞开了谈就行。”鱿鱼道,“你不跟那些人打交道,还不太明白他们的心思。”

“总之你全权负责,我是放心的。”潘宝山笑道,“还有,没事的时候你们几个多找彭自来喝喝酒,这会他可能心情不好。”

“嘿嘿,老板你放心。”鱿鱼道,“昨晚我跟三奎、建兴还有大炮,一起找了他又喝又唱又洗的,欢乐着呢。”

“呵,那好那好。”潘宝山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潘宝山并没闲着,他稍一思索,又分别联系了邓如美和王韬,落实了钱款的问题。

潘宝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何大龙的事仍像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很沉重。

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潘宝山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能用的关系。

第四百四十一章 父子兵

潘宝山想到的关系是江成鹏,可以间接找到他帮忙,间牵线搭桥的人就是颜明。潘宝山相信,颜明会把事情办妥。

这算是柳暗花明,潘宝山随即就去找谭进。

谭进对潘宝山的到来感到非常意外,“什么事把你给惊来了?”

“大事。”潘宝山笑了起来,“帮人就是帮己啊,现在我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怎么说?”谭进并不明白。

“有事找颜明帮忙。”

“哦,那是自然是没问题。”谭进道,“前天颜明还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时间专门请我喝酒,感谢提供了那么好的线索,一下就把段山杰给敲倒了。可以说,让他一辈子得到了安宁,否则段山杰要是好好的,他一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疼。我们帮了他那么大个忙,找他办点事还不理所当然?”

“找他要办的事是大是小很难说,关键在于他怎么去看了。”潘宝山道,“实际上很小,但乍一听很大。”

“到底什么事?”谭进觉得有点玄乎。

“救人,被诬蔑的何大龙。”潘宝山道,“如果不想办法,他很有可能被判无期或死缓。”

“哦,还真是,听上去挺吓人,救杀人犯呐。”谭进笑道,“但只要再一想,杀人是被诬陷的,找人帮忙只是主持个公道,确实没多大事。”

“事情不管多大,得有关键人才行,一般人搞不定,能搞定的我又请不起,不过还好,有一个人可用。”潘宝山道,“让颜明找江成鹏帮忙说说话,应该能成。”

“还真是可以,颜明找江成鹏也是有资本的。”谭进点头道,“行,我马上就跟他联系,把事情安排一下。”

“尽量快,能早一天是一天。”潘宝山道,“松阳那边的事情,一天一个样,赶早不赶晚。”

潘宝山把话说道这份上,谭进当然怠慢不得,当天晚上他就主动找颜明,把何大龙说成是他的亲戚,将事情说了个清楚,问能不能帮忙去找江成鹏搭个话。颜明不含糊,说他肯定会去找江成鹏,至于成不成他就不能保证了,不过他会尽力争取。

第二天上午,颜明就开始行动。因为有上次的交往,颜明有江成鹏的私人电话,用不着跟他的秘书联系。

江成鹏也没有推托不见,让颜明去了他的办公室。

“江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打搅您,可有件事不找您恐怕办不成。”颜明挺会演戏,一进江成鹏办公室就显出一脸的焦躁与无奈。

“什么事?”江成鹏不想跟颜明聊太多,身份对比有差距,要适当拉开距离,不能弄得跟兄弟朋友似的。

“我有个老表,被人诬陷杀人没法解脱,因为对方在地方上的势力太强大。”颜明道,“等案子发到省高院二审的时候,还希望江书记跟法院打打招呼,让负责审理案件的法官多用用心,还案件真相。”

“哦,这事啊。”江成鹏略一皱眉,“哪里的?”

“松阳的。”颜明道,“我亲戚那边其实不需要特别照顾,只要公平就行了。”

颜明追加这么一句,是想让江成鹏明白,要他帮的忙有理有据,不是徇私枉法的事。

江成鹏一直在犹豫,按理说涉及到命案的忙,他从来不插手,不过颜明给他的人情不小,因为颜明,办掉了段山杰,给段高航带来很多麻烦,屁股都快被搞黑了,非常解恨。除此之外,他还利用应约去二招吃熊掌的时候,从颜明手里要了一份视频监控的内容,这事对他很重要,因为可以据此牢牢控制住地方上一股势力为己所用,关键时刻跟段高航扳手腕时能用上。

所以,江成鹏觉得不应该拒绝颜明,而且颜明说得也非常诚恳,看来案子本身是有冤情,帮那样的忙并不会带来麻烦。

“好吧,谁没有个事情呢。”江成鹏微笑着点点头,“我会留意的,到时你再跟我说一下。”

“谢谢江书记!”颜明心下大喜,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又乐滋滋地说道:“其实那案子,跟段高航多少也有点关系。”

“哦,此话怎讲?”江成鹏一下来了点兴趣,不过马上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平和地说道:“地方和省里,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

“就是。”颜明不敢在江成鹏面前卖关子,知道他很想了解,所以就主动说出来,“我那老表之所以被陷害,就是因为与松阳市委书记严景标情人的弟弟有关,而严景标又是万少泉的跟路狗,都是段高航一伙的。”

“贼出一窝,都不干好事,还能事事让他们得逞?”江成鹏道,“行,你放心吧,省高院那边我会说的。”

颜明一听连连感谢,赶忙走了,他知道江成鹏的时间不能多耽误,否则会惹厌,而且,他也急着把结果告诉谭进,蒙了人家的人情,也算是种回报,。

谭进获得消息就等同于潘宝山也知道了,信息传递是零间隔的。

这事让潘宝山倍感欣慰,何大龙的案子总归有了缓冲,不会被打个手足无措。他舒了一口长气点了支烟,在阔大的办公室里随性迈着小步,琢磨着下一步该把何大龙案子的重心转移到釜底抽薪上去,从根本上着手,让鱿鱼和彭自来暗发力,查找真凶丁方才的犯罪证据,。

想到这里,潘宝山心情又沉重起来,因为可以预料事情的艰难程度,在松阳,搞点动作不容易。

正在沉思时,罗祥通敲门进来,他带来了黄腾达的消息。

“这么快?”潘宝山有点意外。

“根本就没费什么事。”罗祥通道,“省里电视剧圈一打听就知道,黄腾达玩的是上层路线,跟万军的关系尤为亲密,不少电视剧评奖和政府性工程剧目,他都得先。”

“哦。”潘宝山心一惊,脊背阵阵发寒,没想到前天的那个酒场果真是个局,而且引他入套的人竟然还是仲有合。

罗祥通察觉到了潘宝山的变化,“潘局,有什么不妥?”

“没有。”潘宝山笑笑,“只是感到意外,按理说黄腾达有如此关系,升级个许可证,似乎应该不用找我。”

“那,那里面可能有点故事了。”罗祥通看着潘宝山,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潘宝山不想跟罗祥通聊这些,感叹了一声道,“管他呢,不啰嗦那些个破事,正事都好忙不过来呢。”

话音一落,刚好盖茂来了。

罗祥通一看,不适合再待下去,忙道:“潘局,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

“嗯。”潘宝山一扫手。

罗祥通走后,盖茂上前两步,小声道:“潘局,万副省长要来调研。”

“万少泉?”潘宝山问。

“对。”盖茂道,“刚接到省政府办公厅通知,就这两天,到时会再联系。”

“调研什么内容?”潘宝山不由得不重视起来。

“没说。”盖茂道,“那边说会再通知的。”

“哦,我知道了。”潘宝山神色凝重,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盖茂一看,知道潘宝山要寻思事了,赶紧说了两句便离开。这一点,盖茂算是看准了,潘宝山的确是要动动脑筋,无疑,万少泉这次来调研,矛头肯定是指向他的。正因此,潘宝山才觉得有必要把事情理一下,万少泉和万军还真是上阵父子兵,竟然接连对他发起了进攻,他们如此着急行动,背后有何隐情?

很快,潘宝山便推算出了眉目,肯定是松阳方面的原因导致,应该是冯德锦的落马引起了严景标的震动,所以他按捺不住便到万少泉跟前乱拱。让潘宝山不明白的是,万少泉怎么会轻易被严景标说动。

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眼下需要认真对待的是万少泉的调研。但是再想想也无所谓,这都快到春节了,万少泉的目的就是要给他扫兴,坏他的心情,既然如此,干脆就放宽了心,由着万少泉折腾去。假如要是得了机会,没准还能打个小反击,要拿出一定的态度来。但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万少泉毕竟不是万军,不能乱来,态度是要有,否则会完全陷入被动,但也不能太狂,否则就有点过了。

总之,潘宝山要让万少泉感到他的漠然无视和软抵抗,

时隔一天,万少泉一行就来了,陪同的还有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田阁。

潘宝山看到田阁不由得一皱眉头,田阁是省化厅厅长,和他一样,宣传部副部长也是兼任的,平常一般也不到宣传部去。潘宝山对田阁没有什么好印象,从面相上看他有点阴,所以有时在宣传部里碰到也只是简单地点个头,就是在宣传部部长会上,也说不了两句话,但总归还没有交恶。

这次,田阁随万少泉一来,情况就不一样了,显然是站到了对立面上。潘宝山暗暗警觉,田阁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万少泉把他拉过来就是如虎添翼。不过再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对方阵容再强大,于他而言,只是看个表演而已。

把自己当成看客的潘宝山,一下就放松了下来,随便让盖茂准备了一下,开始迎接万少泉的到来。

第四百四十二章 虎之翼

万少泉很把自己当回事,作为常务副省长,到行业条口单位调研是比较给面子的,派头得架上去。不过考虑到此次前往广电局会显得过于犀利,也不宜把场面铺得太大,所以就只喊了几个对他臣服的部门、单位负责人。喊这些人来,万少泉觉得在敌对心理上可以形成一定的磁场,无形就可以簇成强大的攻势。

可没想到的是,当万少泉率众带着一股杀气腾腾之势来到了广电局的时候,还没进大门,气势就已弱了三分。

大门口不拉条幅也就罢了,广电楼大厅里的电子屏上连条热烈欢迎的字幕都不闪动。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从大门口到大厅,潘宝山还一直都没出现,好在还有辛安雪、仲有合还有向明,带着一帮人算是左拥右簇地热情迎接。

潘宝山只是在楼电梯口,和盖茂两个人迎接。

电梯门一开,首先出来的是万少泉。潘宝山立刻面带程序式的微笑一点头,道:“万副省长来了,欢迎欢迎。”

万少泉阴着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子摆明是要跟我过不去,场面不照顾也就罢了,还端起了架子,不下到地面迎接,只是安闲地在楼电梯口候着,而且也不上来握个手,更严重的是在称呼上还犯忌。

喊官不喊副,这几乎是不成的规则。除非是正规场合的介绍,正副职要交待得清楚些,一般场合下的头口称呼,直喊官职就行了,比如今天的视察调研,万少泉虽是常务副省长,但喊省长最合适。往白里说,那是种恭维和尊敬,当领导的对这些很敏感。

不过虽然受到如此轻视,但万少泉稍加思索便露出了笑容,这种情形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因为此次来调研,他相信潘宝山应该能预感到没有什么好事,做点样子表示下情绪也属正常。

“潘局长你很忙啊。”万少泉笑了起来,转过身看着一大帮人,又看看面前单薄得寒碜的潘宝山和盖茂两人,“你们单位的人都很忙。”

“年底了嘛,事情多。”潘宝山笑脸回道,“不过也有不忙的,你看辛书记、仲局长和向组长不就很清闲嘛。”

辛安雪傲气重,被潘宝山这么一说觉得堵了口气在心窝里,脸色一阵发红,她可不想示弱,冷笑了一声道:“潘局长事无巨细,广电局的事都包揽了,该干的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我们就是不想闲也不行啊。我看呐,你要是再那么干下去,广电局一半的人都得下岗。”

对辛安雪,潘宝山可一点都不退缩,但这种场合也不便板起脸来说话,于是半真半假地呵笑起来:“天还没黑呢,辛书记怎么就说起了梦话?做白日梦呐。你看看韦局长他们不是挺忙的,具体分管业务的就是实干。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多找几个人来陪陪场子。”说完,潘宝山对盖茂吩咐,把层干部都喊到会议室,听万副省长作调研指示。

潘宝山与辛安雪的这个回合,让所有的人都很吃惊,包括仲有合与向明,他们知道平常在局里潘宝山和辛安雪有不少唇枪舌剑,但在这么个场合还依旧能发飙实在是有气魄。不过好在两人带着点冷嘻笑,场面还不至于尴尬到零点。

还有一个人深感意外,田阁。田阁所了解的潘宝山,是个八面玲珑点风成雨的人,论起圆滑度和马屁功,肯定超一流。然而现在这一幕,让他怀疑眼前的还是不是潘宝山,从官面上说,简直就是傻子。

当然,最感到不可思议而且最生气的莫过于万少泉,潘宝山的表现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么个场合竟然还一门心思跟辛安雪斗嘴,就将他这个堂堂的常务副省长这么放肆地给清闪在一边?实在是太过分了。

“万省长,里面请吧。”仲有合见场面有点不妥,揉了下鼻子,开始打圆场。

“哦,还真是。”潘宝山恍然回神的样子,对万少泉笑道,“万副省长,会议室里坐吧。”

万少泉咬着牙根抬起脚,在仲有合的引领下来到会议室。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进了会议室表面上客套一阵,刚好局层差不多也都来了,万少泉开始切入正题,就三网融合与动漫产业的推进和发展进行了解。

这个调研题目昨天晚上广电局才接到通知,盖茂连夜准备了一番材料,很翔实。潘宝山一早看了下,精简了大部分,只留下少许。

几分钟时间,潘宝山就汇报完毕。万少泉显然不满意,嘴角微吊,似是在笑,但神情却怒得像条疯狗,“今天来这里,是想听听真实的反应,不能只报喜不报忧。在三网融合上,我们瑞东省做得并不好。具体负责业务实施的是省网公司,省网公司在集成与传输设备系统上非常先进,应该在‘三网融合’的业务开展上走在最前列,但是很遗憾,目前的水平只处于游,还稍微偏下。有这么好的资源和条件,为什么没有成果?除了省网公司自身的原因,作为业务指导的广电局,是不是也要有所反省?是因为领导水平问题导致无力,还是态度不端正导致无为?如果发散开来去看,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在三网融合的工作上,我所了解的情况跟万副省长刚才说的有点出入。”潘宝山不紧不慢,在万少泉没有明确表示说完的时候就张嘴发言,“最近一年多来,三网融合业务在省网公司的大力推动下,取得了不小的进展,也许横向比还显得稍有不足,但纵向比起来,还是值得肯定的。”说完,潘宝山歪头看着前来参会的邝同舟,笑道:“邝书记,你主持省网公司大局工作,应该最清楚。”

邝同舟这下可为难了,说工作做得好,得罪万少泉,说不好,又得罪潘宝山。不过衡量了一下,还是尽量根据直接的压力大小来说话,“我们公司在三网融合工作上是做了不少工作,但具体效果还确实有待进一步提高。”

大家听得出来,邝同舟的话是两方面照顾,只是偏向了万少泉一点。这是个很比较折的做法,应该能将就场面不失控。

不过潘宝山并不买账,他板起脸来问邝同舟,“你觉得还有多大进一步提升的空间?以声望公司目前的工作的状态,又能提升多少?”

邝同舟一愣,看着潘宝山抖了两抖下巴,“尽,尽量吧。”

潘宝山不再说话,他只是借此向万少泉示个小威,所以得适时收手,不能逼得太紧,谁都有个脾气,万一把邝同舟惹急了当场翻脸,很损耗功力。

万少泉当然能感觉得到潘宝山不屈不挠的意志力,说实话,这倒让他有点乱阵脚,本来他以为潘宝山即使不抖抖呵呵,也会忍气吞声任他指责,没想到的是,潘宝山是个朝天小辣椒,一口还真吃不下。

“不管怎样,三网融合事关重大,在提升瑞东综合实力,增强竞争力上有不可忽视的作用。”万少泉也知道凡事有度,否则就没了风度,此时也不再多讲,开始了阶段性总结,“下一步,一定要高度重视起来,不管是具体实施单位还是业务指导单位,都要当成大事来抓,尤其是主要负责人,不要以混日子熬资本的态度来应付了事,那是极其错误的,是对工作的不负责,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万少泉说完,来回看了潘宝山和邝同舟两眼,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说一下,就是动漫产业的发展。众所周知,化产业已经兴起为一股重要的力量,不但对经济增长有巨大的推动作用,更是在意识形态的巩固上起着主导性作用,所以,早几年我们就打出建设化大省的目标,具体的落脚点,就是大力发展化产业,而就目前的大环境来看,动漫产业又是化产业的一个亮点和重点。因此,动漫产业的发展,对我省化建设的作用影响之大,是显而易见的。”

提到动漫产业发展,潘宝山一下就能猜到万少泉要说什么,无非是广电系统近几年花了代价引进了不少高端人才,但效果甚微,然后就此再进行指责,几乎就是重复刚才讲三网融合的套路。方法单调简直令人鄙视,但鄙视不等于逆来顺受无动于衷,该有的主动出击仍然需要。

“万副省长,动漫产业的发展是一个系统性工程,并非是哪一个部门、单位独体所一厢情愿的事情。”潘宝山的口气比较诚恳,“就拿瑞东目前的情形来简单分析,大的化环境还很欠缺。”

潘宝山说完,目光直射田阁,此时已经不是考虑先拔刀还是后出剑的时候,田阁早晚要直面,也就不必等他的利刃架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再采取行动。

田阁被潘宝山这么突然一挑还真有点措手不及,不过他总归是老江湖,瞬间就稳下了情绪,淡然一笑,道:“潘局长,你是说我们化系统做得不够了?”

“田局长,你这么一针见血还真让我感到不好意思。”潘宝山笑道,“其实是你太敏感,我说的大化环境不只是就你们化系统而言,其实是一个地方的明程度和对化的认同度。”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撇开了田阁,但稍微一琢磨还是不难发现,化系统难辞其咎。

田阁自然是能体会到的,他牙根暗咬,不过还是摆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样子,说道:“潘局长智商和情商的搅合度很高,但凡场合无论嬉笑怒骂都显得极为自然,常常于不经意间就把责任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给荡开去,给人势大力沉一击,但怎么说那只是一种技巧,技巧玩弄过多就是炫耀和孤傲,久而久之便会无视别人的感受,变得极其不合群,像今天这么个场合,刚才你的话,可是把我放到了进退不是的境地了。像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在工作的配合度上,你的活动空间还会有多大?”

潘宝山闻言,略有些吃惊地看着田阁,仿若触及到了一座冰山。从田阁的话来看,他的综合能力远在万少泉之上,贸然把他推向敌对的前锋,是个失策。不过事情既进行到如此程度,已然没了回头路。

现在,虽然田阁说得有失偏颇,可以进行反击,但是鉴于实际情况,是不是该采取点措施,适当松缓一下与他的关系?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送瘟神

充分考虑道厉害所在,潘宝山决定还是尽量缓和与田阁的接触弹性。

“田局长,你的话实在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我仅就今天万副省长来调研说点自己的体会而已。”潘宝山笑呵呵地对田阁道,“化一家亲,我要是难为你,岂不是猪八戒啃猪蹄,自己伤自己嘛,你可千万别想多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是,广电和化系统,在动漫产业发展上已然做了许多努力,这一点是无可争议的,只是在发展的潜力上,还可以进一步挖掘。”

田阁能感受到道潘宝山的退让,面对他这样一个琢磨不透的对手,也不宜贸然突进,所以只是轻轻一笑,不再言语。

对潘宝山的这番话,万少泉是很不高兴的,他觉得潘宝山来了个先入为主,把话都说前头了,如果他再否定进行批评,显得太生硬,有意找茬的痕迹过于明显,不符合他的身份。

“今天来调研就是要解决动漫产业发展的瓶颈问题,不是邀功请赏大会,所以不管是功劳还是苦劳都不必说了。”万少泉只有随便说几句,以便早早地结束调研,这地方他是不想久呆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的工作上产品才是硬道理,广电系统在动漫产品的研发上还需要下功夫。”

潘宝山听到这里也不再答话,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那就好好听着,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万少泉本意,只是没办法的选择而已,所以所谓的解决,其实也就是大套话摆弄两句,并无实际意义。

接下来,万少泉又说了几句,宣布调研结束。

潘宝山邀请留下吃个午饭,万少泉哼笑着说潘局长事情多,时间宝贵,吃饭就免了吧。

话一听不是味,事情再多饭不能不吃啊,万少泉分明是在揶揄他。一时间潘宝山也不多想,马上笑着说忙也没事,留下来也就吃个便餐,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便餐?哪有说工作餐好听?

万少泉听了嘴角一抖,不过也没说什么,带着一帮人径自走了。

这一次,潘宝山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带着一帮人一直把万少泉送到楼下,进了车子,还挥了挥手。

“潘局长,你送客倒是很到位啊。”辛安雪似乎在调侃:有能耐继续装下去,送到电梯口停步就是,何必随行到楼下?

潘宝山明白辛安雪的意思,笑道:“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尤其是瘟神,他万少泉要走了,我不得好好送着?否则他哪根筋突然搭错了,还不知道又要怎么瞎折腾。”

“你说万省长来广电局调研是搭错了筋瞎折腾?”辛安雪一下抓住了潘宝山的失误,紧问起来。

潘宝山一愣,随即哼了一声,歪头问盖茂道:“盖主任,你听到我说了么?”

“说了么?”盖茂好像很纳闷,反问辛安雪道:“辛局,你听见了?”

辛安雪一看,知道没法跟潘宝山较下去,一转身气呼呼地上楼去。身后,仲有合与向明眨巴着眼,站着没动。

“仲局长,你听见了?”潘宝山转向仲有合问。

“没,没有啊。”仲有合有点惊慌,“我完全都没在意呢。”

“你呢,向组长。”潘宝山又问向明。

说实话,此时的向明对潘宝山有点打怵,他见过强硬的领导,但还没见过像潘宝山这样的,连常务副省长都能掰手腕,完全异常。而且关键的是,向明还觉得潘宝山有点厚脸皮,完全就是个小人,明明刚才说过的话,现在竟然还不承认,不承认也倒罢了,还得拉上别人来作证,不是小人所为又是什么?不过正是如此才让人害怕,因为令人心惊胆战的不是品格高尚的人,他们是用来做表面章说漂亮话的,真正需要小心对待甚至供奉着的是那些厚脸无耻的小人。这道理谁都知道,说白了就是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我,我也没在意。”向明笑了笑。

“女人老得快,辛安雪肯定是上了年纪耳朵背,听话不清楚还乱琢磨。”潘宝山讥笑着对盖茂说道,“盖主任,实在不行给她公费弄个助听器,也算是工伤了。”

盖茂听了发笑,仲有合也笑,但有点尴尬,向明没笑,稍犹豫了一下转身要走。

“向组长。”潘宝山喊了他一下。

向明身子一抖,“什么事潘局?”

“等会不要走远,马上开个层干部会议。”潘宝山笑道,“要迅速贯彻落实万副省长来调研的精神。”

半小时后,会议室里热闹了起来,除了韦国生没到场,其余党组班子成员一个不差,层正副职也几乎悉数到场。

会议开始,潘宝山挨个问党组成员,万少泉此番来调研的主题是什么,具体指示了什么。调研主题很明显,三网融合与动漫产业发展,每个人都说得很干脆,不过在具体指示上,都有点张口无措。

这也难怪,万少泉指示了什么?除了一味指责批评外,还真没指什么路子。

“都说不出来?”潘宝山眼皮拉着,点着头环视了一圈,似乎这是在意料之,随即,他两手一摊肩膀一耸,“我也说不出来。”

潘宝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台下发出一波轻微的哄笑。

不过潘宝山没笑,他又继续说道:“所以我就纳闷了,也怀疑万少泉来调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没工作指示,二没政策扶持,还选在年根底的时候过来,难道是为了送他那张腊肉似的冷脸,好给我们过年呐?那他就错了,我们广电局就是再没钱,过年吃不上猪肉,但总归见过猪跑吧,哪里用得上看他?”

盖茂听了一搓鼻尖,无声一笑。仲有合也想笑,但忍住了。不过台下的层干部没忍住,闷笑声还是发了出来。

“对自作多情的人我们不笑,因为不值得笑。”潘宝山很严肃地一摆手,继续道:“少了那板腊肉做引子,照样也过个好年。还有一个星期就春节了,大家都放松点,今年我们广电局各项工作都抓得不错,下属的各单位效益很好,有喜面吃,值得庆贺。”说完,歪头对一旁的盖茂道:“盖主任,等会跟财务处孙处长具体对接安排一下,所有职工的年终奖要比去年涨百分之二十。”

台下顿时发出几声叫好,层正副职二三十人,不乏靠工资奖金过日子的,百分之二十的浮动,确实可以小小地兴奋一下。

辛安雪一脸阴郁,她知道潘宝山是在假公济私,提高职工年终奖数额,不仅仅是因为效益好,还因为这是他刚到广电工作的第一年,必须得有所表示,拉拉人心。

不只是辛安雪,仲有合、向明也都明白潘宝山的目的,他们几个打心底里是反对的,不过没人敢说出来,因为这事是处在风口浪尖的,谁反对,一下传出去,估计春节不用吃别的,职工的口水就够享受了。

散会后,潘宝山回到办公室,有点踌躇满意,什么常务副省长,他万少泉也不过如此。刚寻思着,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是蒋春雨打来的。

“你好像变了。”蒋春雨道,“和以前不一样,很不一样。”

“哪儿?我感觉还是和你以前的宝山哥一样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在躺椅里坐下来,很舒服地架起两腿放在办公桌上,自从前几天晚上那事之后,潘宝山对蒋春雨的感觉比以前更为通透,他丝毫不怀疑,现在的蒋春雨已经和邓如美一样可信。

“我是说工作,工作上。”此时的蒋春雨确切地说更像一只绵羊,她柔声道:“以前你善于周旋,场面上圆滑得很,但现在似乎多了不少棱角。就拿今天万副省长来调研的事情说,你的表现很令我诧异,很为你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觉得很好。”潘宝山笑道,“春雨,别太保守,有时候人是需要一定改变的,否则那天晚上我能跑到你的房间?”

“不说那些,现在不说那些。”蒋春雨好像很紧张,“小心电话有人窃听啊。”

蒋春雨这么一说,潘宝山还真的担心,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收敛点好,于是笑道:“嗯,这会是不能说。”

“说正经的,以后你还是要注意点,别像今天这样,跟走高空钢丝没区别,弄不好就要摔下去。”蒋春雨道,“你不知道我为你捏了多少把汗,在万副省长面前,你的咄咄逼人简直就是给自己下绊子。”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潘宝山道,“在别人眼里,不了解我的人可能认为我是个政治白痴,对我有所了解的人也会大跌眼镜,完全想不到我会有如此表现,就像你,很不理解是不是?”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蒋春雨道,“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别人的评价,总归不会迷失方向。”

“我还没老糊涂呢,有数。”潘宝山笑了起来,“春雨,像今天这场合,如果我不跟二愣子似的发力,拿出股咄咄逼人之势,那我就会被人给逼死。难道你就看不出,万少泉是憋足了劲来的,大棒举得很高,就想砸到我头上。还有咱们局内部,辛安雪几个还想绊我的腿呢,所以我要是不拿出点狠劲,那就遭了,而且,随同万少泉来的人也会跟着涨势头,会把我看得很低,现场乃至以后,也会不拿我当回事。”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是应该表现得乖戾些。”蒋春雨道,“而且确实也看得出来,和辛安雪一伙的向明,看你的眼神似乎都有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样似乎还有点猎手看猎物的窃喜。”

“就是嘛,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潘宝山笑着把两腿从办公桌上拿下,咳嗽了一声,坐直身子,问了一句,“今晚,我请你吃个饭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请客

潘宝山说请蒋春雨吃晚饭,只是个含蓄的表达,醉翁之意不在酒。蒋春雨自是了然于胸,定不会拒绝。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像河堤决口,如果没有强大的外力作用,根本就收不住。

当天夜深的时候,蒋春雨躺在潘宝山怀里,说出了她的担忧,就像当初的邓如美,对刘江燕总有内疚之心。此外,蒋春雨还有一层关系要考虑,就是刘海燕。

“刘县长真的是用了心,为了阻止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瓜葛,可想了不少办法,要不我可能也不会考省级公务员到广电局来了。”蒋春雨道,“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老天要这么安排,你竟然做了我的顶头上司,有这么个得天独厚的条件,刘县长所担心的最终还是发生了,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我觉得无法面对。”

“她应该不会知道。”潘宝山也觉得是个问题,但现在必须说些安慰的话,“我们的事只有我们掌握,再说,有些想法是很容易改变的,也许现在的刘海燕已经没了当年的想法。”

“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惭愧。”蒋春雨道,“有些事做了,我就完全是个坏女人。”

“你,难道会要求我跟刘江燕离婚,跟你结婚?”潘宝山笑问。

“不不不,那不可能,我决然不会做出那种事来。”蒋春雨连连摇头。

“那不就得了。”潘宝山笑道,“男女之间的事不以破坏家庭为目的,就不要跟‘坏’字联系上。”

“可我总觉得是跟江燕姐在作对。”蒋春雨道,“哪怕是再好的朋友,有些东西总不能共享。”

“不是共享,是分流。”潘宝山拍拍蒋春雨光滑的后背,“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在一起就不要想别人。”

“你上一句是什么意思?”蒋春雨到底是纠结不开,想得也多,“分流?难道你在外面分流了不少?”

“唷,怎么,这事你都关心?”潘宝山很诧异蒋春雨对这个干兴趣。

“不是关心,是担心。”蒋春雨道,“你是不能乱来的,万一要是被人算计到,哪怕一次,就什么完了。”

“哦,我知道。”潘宝山表情认真起来,“春雨,你放心吧,在男女关系上我不会出事的,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虽然没有柳下惠的定性,难免会胡思乱想,但绝对有柳下惠的定力,绝不会乱行动。从参加工作到现在,我从没和外面的女人乱来。”

“我相信。”蒋春雨把头靠紧潘宝山的脖子,“我是你第几个女人?”

“呵呵,你也这么俗套?”潘宝山闻了闻蒋春雨头发上的香味,不想骗她,“第三个。”

“哦,我知道了,你没毕业的时候就有过。”蒋春雨好像很平静,继续道:“我会是最后一个吗?”

潘宝山听了歪头一笑,捏着蒋春雨的下巴笑道:“为什么问这个,你还是担心我将来会在男女关系上乱来?”

“人是会变的,随着环境和身份的变化,很多事都没法预料。”蒋春雨道,“尤其是从政的,绝大多数毁就毁在女人身上。”

“你不用给我敲警钟。”潘宝山慨叹道,“我时时自省,女人确实猛如虎,一不留神就会被吃掉。”

“我呢,也会吃掉你?”蒋春雨仰起脸问。

潘宝山呵地一笑并不答话,翻身而上来了个梅开二度,不让蒋春雨再发问。

一夜风雨骤,翌日迟醒人。

早晨起床,太阳已经蹦出了老高。蒋春雨摸着后脖子,说耳根发热,有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不能越来越放肆,否则会出事情。

潘宝山问小区里是不是有熟人,怕被撞见?蒋春雨说没有。潘宝山一咧嘴,笑她瞎寻思。蒋春雨脸一红,说她夜里做了个梦,刘海燕横眉冷眼地指责她。潘宝山听了又是一笑,说梦都是反的。

这个说法一个多星期后得到了印证。

一月二十四日,大年初二,刘海燕邀请蒋春雨到家里吃饭。

事情让潘宝山尤为震惊,仔细一琢磨,似乎是刘海燕早有安排。起因是大年初一下午。潘宝山和刘江燕还有孩子,从老家过年三十刚回富祥,到刘海燕家里陪她过年初一。晚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刘海燕看似很平淡地说到了蒋春雨,问潘宝山她在广电局表现如何。

一提起蒋春雨,潘宝山就有点紧张,不过他表现得很平静,说还不错,很稳妥,就是还没成家。刘海燕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春雨那丫头质地挺好,一直都没把她忘掉,年年节节不是短信就贺卡,很有心。

刘江燕一旁也说,蒋春雨时常会给她短信问候,是很好的姐妹。刘海燕听到这里就势说,明天请她来家里吃个饭,顺便跟她谈谈心,关心一下个人终身大事怎么还不解决,毕竟年龄不小了,拖不得。

这件事,潘宝山一点都没掺乎,打电话联系、买菜、做饭,都由刘江燕和刘海燕张罗,他只是陪孩子毛毛玩,平常一年到头地忙,没有多少时间在家,需要和他培养培养感情。

吃饭的时候,坐到桌前的蒋春雨似乎很不安,脸上的表情有所体现。这出乎潘宝山的意料,他以为蒋春雨会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有点沉不住。

刘江燕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只是顾着和蒋春雨说话,很有兴致地讲以前的种种过往。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女人就这样,她们对眼前的把握和对未来的展望是单一的,除了家庭还是家庭,并且乐在其,唯一能让她们觉得有不同色彩的,就是结婚以前的那些事,找个共同的人回味起来,倒也是乐趣横生。

刘海燕在一旁虽然带着安澜的微笑,但实际是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蒋春雨的神情,像是要揭开某种谜底。

潘宝山不知道刘海燕将会如何进行接下来的步骤,正疑乎间,她就笑着说话了,问蒋春雨什么时候回双临。蒋春雨略一犹豫,说好不容易逢到个长假,在家根本就过不够,要临到上班前一天再过去。

刘海燕听后微微点着头说,家总是让人眷恋的,接着就问蒋春雨的个人问题。蒋春雨也不避讳,说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而婚姻大事又不能将就,所以一直还单着身。说到这一点刘海燕深有体会,她说对一般女人来讲,幸福完整的婚姻就是最大的梦想,所以在选择另一半时当然要有近乎苛刻的要求。

蒋春雨微笑着说是,然后看着刘江燕,说很羡慕江燕姐,能遇到潘局长这样的好男人。刘海燕一听,说这又不是正规场合,在家里不用喊局长,称呼姐夫或者潘哥就行。蒋春雨的脸稍稍一红,说在单位喊习惯了局长,一时还改不了口。

刘海燕夹了一块鱼放到蒋春雨碗里,和蔼地看着她,说慢慢习惯就行,即使在单位,如果不是公开场合也没必要那么严肃。

说到这,刘海燕转脸对着潘宝山,问他什么时候回双临。潘宝山说年初五的样子。刘海燕点点头,问这两天能不能抽个空参加个酒场,高厚松昨天一早就打招呼,要请他吃饭。

潘宝山没加思索就答应下来,说高厚松帮了不少忙,其实应该请他坐一坐表示下感谢。刘海燕说在富祥就不勉强了,还是让高厚松请,时间就定在明天,省得临时有事调不开时间。

吃吃聊聊,到下午一点半多才结束,然后又喝了会茶。大概两点半的时候,蒋春雨准备离开。刘江燕送她下楼,刘海燕寻思了一下,也跟了下去。

在蒋春雨上车前,刘海燕似是颇有用意地嘱咐了几句,说潘宝山一个人在双临,身边缺少人照顾,有些生活上的事情能照料就照料着点。蒋春雨愣了一下,马上笑着点头,说那肯定没问题,只不过一般用不到,因为局办公室都把一切安排得很好。

刘海燕笑着说那就行,还挺让人放心。蒋春雨没再说什么,坐进车里摇下车窗,说了声谢谢,摆摆手再见。

车子走出去老远,刘海燕还张望着,有点茫然,她有点支吾地问刘江燕,说万一蒋春雨和潘宝山有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该怎么办。

刘江燕听了这话并没有多大的惊讶,好像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略带宽慰地笑了笑,说有就有吧,也无所谓对错,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听了刘江燕的话,刘海燕抿了抿嘴唇,在这事上其实她很看得开,从满足男人偷腥猎奇的欲望来看,既然有些事容易发生,那就要尽量避开高危性,来点能安全掌控的,之前有意撮合潘宝山和江楠,就是出于这个目的。然而阴差阳错,两人竟然没有对上号。后来,刘海燕又曾想到蒋春雨,她人很好,而且还具有天时地利之便,不过同时也存在很大的弊端,在同一单位容易走漏风声,影响太坏。

还有更关键的一点让刘海燕放心不下,就是蒋春雨对潘宝山有一定的爱慕之心,最起码曾经有,说白了就是有动真格的可能,万一两人一来二去,日久生情搅合到一起分不开,那问题就大了。况且,蒋春雨还是独身的,粘合性极高。

刘海燕沉思的样子让刘江燕觉得事情不一般,便问她是不是了解到了什么。刘海燕回过神来,笑笑说没有,她只是不想让蒋春雨和潘宝山有说不清的关系。

刘江燕一嘟嘴,说那种事不是别人想不想就能左右发生的,该有的总归会有,不去费脑筋多想。

说不费脑筋多想,此刻潘宝山最心神不定,他对刘海燕邀请蒋春雨到家里吃饭一事,觉得很蹊跷。也许是做贼心虚,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和蒋春雨之间的事情有所败露?

千思万想没有那可能,和蒋春雨有那种事才多长时间?短得很,而且又很小心,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再者,刘海燕又身在富祥,怎会那么灵敏?

巧合,也许仅仅是刘海燕一时兴起,给他打个预防针而已。

“晚喽,已经晚喽。”潘宝山闭目摇头,自言自语感叹唏嘘,不过这同时,他也突然有了种悔不该当初的想法,这次回省里后,是不是该和蒋春雨划清一下界限?

第四百四十五章 鏖战

潘宝山觉得,和蒋春雨划清界限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方面他的决心不一定够,蒋春雨的身体带给他别样感受一尝难忘,有句话说得对,一个女人就是一种水果,味道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如果很突然地一刀两断,蒋春雨会有什么想法,对她会不会造成一定的打击?

还是顺其自然,有开始就有结束,既然已经发生就由着势头走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划上句号,也许得看缘分。而且精力是不能瞎消耗的,眼下离回双临还有几天时间,除了和高厚松坐坐,到松阳去找鱿鱼他们聊聊也是必须的,还有邓如美和王韬,逢年过节讲究的就是个感情联络,总得见上一面。

和高厚松吃饭比较放松,没什么交集的大事,纯粹是闲聊。轻轻松松喝点酒,很舒服。

不过第二天去市里召集鱿鱼、王三奎、李大炮、彭自来还有曹建兴的时候,心情就有点沉重了,因为何大龙的事没有妥善解决。

“一时半会还没事。”鱿鱼道,“我跟何大龙说了,死活都要顶住,软硬不吃,坚决不能乱招。”

“嗯,能拖就拖,拖着就有机会。年前我曾经考虑过,咱们不能太被动,要争取到主动权。”潘宝山道,“要想彻底解救何大龙,必须得想尽办法搜集丁方才的罪证,让他伏法。当然,这事难度太大,不过不能放弃。”

“我曾经摸探了一番,确实有一定难度。”鱿鱼道,“因为有管康在,关键的几个节口没法下手。”

“带着看吧,只要持续关注,机会多少能抓住点。”潘宝山道,“即使收不到效果,起码良心上要好过些,对自己人,我们不是见死不救。”

“老板,何大龙的事不用太担心,他会没事的。”王三奎道,“说点高兴的吧,鱼龙数码电影城总归是拿下了。”

“代价也比较高啊。”鱿鱼及时补充道,“一共四千百万。”

“没高过五千万,还可以,毕竟也那么大个地方了,还有各种设施、设备。”潘宝山笑道,“唱标时还顺利吧?”

“挺顺利,焦华出的头,他挺能撑场面。”鱿鱼道,“那家伙一副十足的做派,翘着二郎腿仰着下巴,单等丁方才公司喊价才开口,每次都多一百万,结果从三百一十万一直加到四百万。最后丁方才一方急了,一口叫到了四千五百万,再看焦华,仍旧风平浪静,随口就报出四千百万。那个时候,丁方才个蠢货才知道有人跟他卯上了,便选择放弃。”

“有没有对焦华采取点防备措施?”潘宝山有点不放心。

“采取了。”焦华道,“有借款合同,写的很详细,借款用于购买鱼龙数码电影城,如到期没有偿还能力,则以影城抵押。”

“被借款人是谁?”潘宝山问。

“实事求是,你介绍的王总和邓总。”鱿鱼道,“这方面不用担心信息外泄,都是内部掌握的。”

“嗯。”潘宝山点点头,“必须得小心,有些关系目前还不能外露。”

“有保证,可以放心。”鱿鱼道,“而且根据目前的形势看,影城上座率挺高的,再加上影城电影上下游吃喝玩乐项目的开发,利润绝对可观,如果刨除固定资产部分,一两年内就能把刚性浮动支出找平。”

“那很好。”潘宝山道,“不过也要提防着丁方才会搞什么手脚,这次拿下影城就已经算是跟他闹僵了,也许他不一定会看着鱼龙影城顺利经营,弄不好会像以前对待其他同行竞争者一样,暗使绊子。”

“这些跟焦华都有交待。”鱿鱼道,“首先在业务上不出格,其次在安保上加强力量。”

“这方面你在行,我放心。”潘宝山点点头,又对彭自来道:“自来,局里还没给你分派工作?”

“没。”彭自来呵呵一笑,“刚好也落得个清闲,级别和待遇不降嘛,而且接下来不正好有事嘛,我就专门关注陆皓死亡案,找出断案、判案间不严谨的地方,然后跟尤裕一起商量,看能不能找到撬口。”

“做那些事一定要在暗处,千万不能让管康得到什么风声,否则就难上加难了。”潘宝山提醒道。

“这段时间还行,如今管康没别的心思,就是想怎么能转到市委秘书长的位子上。”彭自来道,“冯德锦出事后,那位子到现在还一直空着。”

“管康这一招真够损,直接就把冯德锦给弄进去了。”潘宝山道,“他想借此通过丁方芳给严景标吹个枕边风,把自己提一提。”

“按理说应该是,可奇怪的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彭自来道,“无非就是严景标一句话的事。”

“是不是他们一伙有窝里斗?”潘宝山皱起眉头,道:“有最好,他们斗得越凶,内耗就越大,反而利于我们行动。”

说到内耗,潘宝山突然想起了石白海,他对市委秘书长一职肯定是垂涎欲滴,如果鼓动他发起攻势,势必和管康有得一拼。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石白海和管康两人的局势大体相仿,都和严景标有直接关联,一个是主城区区委书记,一个是公安局长。当然,体制原因也造成管康在级别上高出石白海,是副厅,因为公安局长一般要同时任政府副职,哪怕只是个空头衔,但级别是随之提高的。不过对于任职市委秘书长一职来说,正处和副厅同样具有合理性,也就是说,从顺位上来讲,石白海和管康具有同等竞争力。

另外,这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一个无限接近严景标的女人可依靠。石白海靠的是崔怡梅,管康靠的是丁方芳。

鉴于此,如果能把石白海挑起来,不但能牵制管康,而且还有可能激起崔怡梅和丁方芳之间的角力,那样一来,严景标也免不了焦头烂额。

潘宝山马上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大家伙一致看好,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的对立情绪高涨,直至矛盾激化?

这需要催化剂,潘宝山决定找王韬商议,让他给石白海点把火。

不巧的是,王韬不在松阳,到外地拜访以前的老关系了,要三四天才能回来。潘宝山说回来的时候如果路过双临就去找他,有件事要好好商量。王韬一听知道事情不小,说就是不经过也得经过,到时电话联系。

落实了这事,潘宝山感觉松快不少,所以接下来找邓如美的时候显得有点窃喜。

“果真是新年新气象,精神劲儿特别足啊。”邓如美拉开房门迎着潘宝山说。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嘛,新的一年开始了,要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更为复杂的挑战。”潘宝山嘻哈着,摸了摸邓如美的脸,“瞧你,这年过得也不错,小脸越来越滋润了。”

“几天呢,连门都没出。”邓如美道,“算是给自己一个奢侈的假期吧。”

“也是。”潘宝山道,“自打你到市里来,整天操劳,先是会馆然后就是房地产,始终都没闲着。”

“闲不下来也好,要不温饱思什么来着,那你受得了?”邓如美是久日不沾男人了,在室外寒风料峭的对比下,室内空调大开温暖如春,竟焕发出一股盎然的春意来。

“嘿哟。”潘宝山颇多惊喜,邓如美有如此状态极为少见,也引起了他别样的情趣,当即就一把掐住邓如美的腋窝把她放倒在沙发上。

邓如美双眼好一个顾盼流连,现在的她已经接受了和潘宝山的另一种生活,隐身在不起眼的两室一厅,心无旁骛。

“宝山,快点。”邓如美丝毫不加掩饰内心和身体的渴望。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潘宝山嘿嘿笑着,“这还都全副武装呢。”

邓如美听了,瞬间打开了厚厚睡袍又瞬间合上。潘宝山看到了一个光光滑滑的身子。

“一个小时前你打电话说要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了。”邓如美的声音和她的身体一样,燥热无比。

这股热量,在几分钟后,便深层传导到了潘宝山身上。

历久弥坚的鏖战,总是在绵绵的潜伏之后。

时间仿佛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原始的狂野。

当潘宝山大汗淋漓地从邓如美身上松软下来,邓如美也像被狮子扑倒的羚羊,气喘吁吁而又无力地蹬了蹬脚,挑起空调被,耷拉在四条光溜溜的腿上。

“你也累了吧。”潘宝山问,“从没见你这么上上下下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累,就像是被打散重装的感觉。”邓如美抽动了一下胳膊,“似是充满了力量,但又那么软绵。”

“精神上的感知和肉体上的感觉有时总是让我们很诧异。”潘宝山搓动了下屁股,“你看,我感觉还行,击鼓进攻信心百倍,可是身体却告诉我鸣锣收兵,即便是击鼓,也是再而衰,三而竭了。”

“呵,你这话说的,一套又一套。”邓如美笑了,“你到省里之后,在这方面也加强了学习?”

正说着,潘宝山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邓如美伸手拉住堆在茶几上的衣角一拉,将衣服拽了过来,摸出手机。

“蒋春雨?”邓如美看到来点显示,眉头一皱,道:“是夹林那个小蒋吧。”

潘宝山有点小惊,他不知道蒋春雨为何在这个时候来电,而且也不知道邓如美要是嗅出点异常来,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第四百四十六章 铺垫

此刻已经没法回避。

“就是那个小蒋。”潘宝山只有顺着邓如美的话说,“你还不知道吧,她老早就考了省级公务员,也在省广电局。”

“哦,跟你在一起?”邓如美笑了,道:“那没多照顾照顾?”

“照顾什么?”潘宝山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要照顾也得等等,我刚到那边不久,无根无基的,在人事上得悠着点,不能让别人抓了把柄,说我一到位就只知道搞人事。”

“合情合理又怕什么。”邓如美道,“蒋春雨那丫头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会在夹林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种蘑菇,我和江燕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她也参加,我感觉她人挺好,本质不错,而且待人接物也很上路,只不过后来就没了什么联系。”

“总体来说还行吧。”潘宝山道,“我也正准备呢,这次春节后到班上,小小地动一批人,顺便把她也提个半个级别。”

“能帮还是要帮的,怎么说也有一定的渊源,不帮的话就会显得过于清高。”邓如美说完,指指手机道:“快接吧,要不快挂线了。”

“还是不接吧。”潘宝山很干脆,把手机扔到旁边,“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常规性的拜晚年。要知道为了不接类似电话,我年三十就关机,直到昨天才开。”

潘宝山这话没错,这期间,他只开机给郁小荷发了个拜年短信,并说郁书记肯定很忙,就不另外发短信添乱了,让她代转一声祝福,包括她的母亲,祝他们安康顺意。此外,潘宝山还给宣传部长黄卫坤发了个拜年短信,然后就一直关机。

“关机是另外一回事,开机来了电话,不接就不礼貌了。”邓如美道。

邓如美这么说,让潘宝山松了口气,看来她并没有朝男女关系方面想。不过他高兴得太早,一口气还没松到底,邓如美突然诡异地笑着问道:“你和蒋春雨没有事吧?”

潘宝山陡然一愣,随即自嘲似地笑了起来,“什么事?哪里能有事?为了避嫌,我在单位一般都不怎么接触松阳方面的人。”

“那也太绝对了点。”邓如美道,“正常的工作接触还是需要的。”

“工作上有接触在所难免。”潘宝山道,“只是我尽量避开些,但今年再过去就不一样喽,敏感期已过,该放开手脚干点事了。”

“你是一个闯将,该大刀阔斧地干一番。”邓如美道,“视野开阔、思维缜密,很适合开创工作新局面,出政绩呢。”

“那做法在小地方可以,就像当年在夹林,折腾起来容易,出成绩也容易,可一旦活动平台大了,情况也就不同了。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一般不敢搞什么大动作,一动就容易犯错。”潘宝山道,“因为对手变多了,眼睛都盯着呢。”

“也是。”邓如美道,“官场上的事我不太懂。”

“其实也没什么,官场如商场,比的是智慧,拼的是手段。”潘宝山道,“现在我的阻力其实多是来自松阳这边,严景标那一帮人拱得厉害。马上,我要在松阳来个挑拨离间,让石白海跟管康为市委秘书长的位子斗起来,进而带动他们各自的支持者崔怡梅和丁方芳再角力,她们两人都是严景标的情人,那样一来,也让严景标焦心,没准还焦头烂额呢,乱他个方寸。”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能帮你顶一把。”邓如美道,“丁方芳现在和我比较熟悉,跟她说点什么应该是可以的。”

“哦,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潘宝山道,“那可是个利器啊。”

“前段时间,丁方芳从我手里买了套别墅,来回砍价,给她省了二十多万呢。”邓如美道,“就是这个原因,就熟络了起来。”

“那可太好了。”潘宝山道,“道关键时刻,你点上一把火,没准就能将丁方芳烧起来。”

“当然不成问题。”邓如美道,“那种事我也还做得来。”

潘宝山很高兴,这是个意外收获。

不过在高兴之余,潘宝山还没忘记蒋春雨的来电,借着邓如美下楼买菜的机会,回了电话过去,说刚才没听到。

蒋春雨唏嘘着,正懊悔做了错事,说以为刚才打电话的时机不对。

“电话呗,随时打都可以。”潘宝山淡然一笑,故作轻松地问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蒋春雨稍显慌乱,“我就是很忐忑刘县长请我吃的那顿饭,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是不是要传递什么信息?”

“呵呵,别多想。”潘宝山道,“开始我也很纳闷,但后来觉得只是偶然事件,不必在意的,平常事要用平常心来看。”

“以前或许可以,但现在平常不了了。”蒋春雨道,“你可知道,那天我一踏进刘县长的家门,就像是上了审判台,特别是刚开始的时候,心里都发抖呢,”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潘宝山道,“这倒让我不安了,因为我不知道能给你带来什么,能给的,或许只有伤害。”

“结果是没法预料的,而且我很有自信会将一切做得很好,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还不至于错乱。”

“嗯,将来的事是说不准。”潘宝山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说道:“就说说眼前吧,过几天上班,我打算动几个位置,想让你当处长,你看怎么样?”

“苏连胜怎么办?”蒋春雨道,“他虽没有超强的能力,但工作的态度是认真负责的,把他拿下来会很不妥。”

“不拿下,准备提拔他,做事要平滑嘛。”潘宝山道,“而且确如你所言,苏连胜的能力是不太高,不过做事有板有眼,还稍显耿直,那样的人一旦能拉拢到身边,绝对是能铁随无二心的。”

“提拔?”蒋春雨道,“还能提到哪里?局里现有的副局级编制已经满了,就算你能再争取到名额,独独提他,别人也有意见呢。”

蒋春雨说得没错,潘宝山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绝对摆平关系不可能,哪能人人都照顾得过来?但相对紧要的人头不能忽视,比如罗祥通,让他干了不少事,如果把他给丢到脑后肯定不妥。不过不管怎样,潘宝山觉得,一定要把事情做得如水行川。

挂掉电话,刚好邓如美也会来了,买了两大袋蔬菜和肉品。潘宝山赶紧上前接下来。

晚上,邓如美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两人喝了点红酒,之后兴致入睡。

第二天,潘宝山就没再耽搁,回了老家富祥,简单告别一下,赶往双临准备新年工作。

进行人事调整是第一件上手的事,潘宝山找盖茂谈话。

“盖主任,虽然你是党组成员,但因为兼任办公室主任一职,牵扯了大部分精力。办公室嘛,千头万绪一根线,是绝对的焦点,也正是这个原因,大多数人提到你就是办公室主任,很少专指是什么党组成员。”潘宝山笑道,“我不就是如此嘛,开口闭口都是盖主任。”

“潘局,那些都无所谓。”盖茂这会并不明白潘宝山的意思,“办公室主任也挺好,说白了就是大管家,那可不是一般的位置。”

潘宝山点了点头,又笑问:“你做办公室主任蛮有几年了吧,有没有感到过劳累或者是烦躁?”

盖茂听到这里,眼睛一眨吧,这才明白潘宝山找她不是闲谈,忙笑道:“潘局你说到点子上了,有时候面对一大堆事情要安排,还真是有点不支。不过归根到底的一点是,要看帮谁干了,在您的手下,我就是累也不会觉得。”

“所以啊。”潘宝山呵呵一笑,“看得出来你很尽心,所以我也不太忍心再让你继续操劳下去。”

“什么都听潘局安排。”盖茂立刻表态,“一块红心砖,哪儿需要哪儿搬。”

“人往高处走嘛,我当然是想把你朝更好的位置上放。”潘宝山道,“过年把时间,也许还用不到,局长班子组成会有所变动,到时有副局的位子,你上去比较合适。”

潘宝山这么说其实完全没底,什么时候才能腾出副局的位子很难说,但是为了安抚盖茂,必须得这么说。

盖茂对潘宝山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只是连连表示感谢,因为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一定火候。

“那好,办公室主任你就不兼了,专心做党组成员吧,在分管工作调整的时候,拣个重要的部门给你,也好增加上升的筹码。”潘宝山道,“对了,接替你办公室主任一职的人选,你有没有合适的,推荐一下?”

潘宝山征求盖茂的意见,无非是个形式,前任提后任人选,也是一种民主需要,讲起来也是一个公明公正的体现。盖茂不是傻子,既然潘宝山主动要他从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走人,肯定是早有安排的,所以绝对不能乱点谱子。

“潘局,这方面我还真没在意,头脑里一时还翻不出来。”盖茂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潘宝山点点头,道:“你看苏连胜怎么样?”

第四百四十七章 孤立

提到苏连胜,盖茂不由得一愣,他并不看好。不管什么部门、单位,做办公室主任必须得活套,而苏连胜有点板,放不开,沟通协调起事情來怕是要有一定障碍。不过潘宝山已经提了名,还能说什么不是?

“很好,苏连胜工作态度认真,责任心强,行事谨慎四平八稳。”盖茂道,“绝对称职,让他做办公室主任,不会有什么差池。”

盖帽的话听起來是表扬,但实际上有点刻意开脱的味道,潘宝山听得懂,他不禁犹豫起來,是不是该将计划调整一下?

本來,潘宝山安排苏连胜做办公室主任,刚好腾出处长的位子给蒋春雨,这完全是顺势而上,不显山露水,看不出是对蒋春雨有什么特殊照顾。这同时,因为办公室主任的重要,按照局多年以來的惯例,都是要进局党组的,级别待遇抬升到副厅级,正好达到拉拢提拔苏连胜的目的。

而恰好,因为党组班子成员要单数,增加了一个苏连胜,要么拽一个下來,要么再拔一个上去。拽人下來是不可取的,只有补位提拔。这个时候,再把罗祥通给推上去,让他进党组,正好也能平衡他的心理,把他安抚好。

但是现在,盖茂的话提醒了潘宝山,苏连胜到底合不合适干办公室主任还是个问題。按理说,罗祥通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那样也不影响苏连胜进党组,因为要碰单数嘛,让他逢机得到提拔很正常。可是,那样一來就会给蒋春雨的上位带來麻烦,因为要调走苏连胜。

可苏连胜能调到哪儿?罗祥通腾出的影视管理处处长位子是可以,但要考虑到现有的副处长。一般來说,副职的希望大都在正职身上,把正职熬走,自己就看到正职位在招手了。所以在这个时刻,轰然调一个正职过來,对副职來讲不能不说是一个万念俱灰的打击,会怨气横生,不利于打群众基础。而且,那么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弊端,给蒋春雨让路的迹象就太明显了。

寻思來寻思去,潘宝山决定还是按计划行事,让苏连胜干办公室主任。而且潘宝山也想了,这年头其实也沒有什么不可能,都认为苏连胜比较生硬、呆板,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可沒准到了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比谁都活络。现实就这样,很多人看上去不声不吭,跟闷头驴一样,其实只是缺少个平台而已,一旦条件具备,大可以一鸣惊人。

主意已定,潘宝山分别找苏连胜和罗祥通谈话。

苏连胜自然是很高兴的,他觉得终于是遇到了明主。多年來,同事对他的评价听上去很好,像什么做事认真较真、正直耿直等等,其实也就是间接说他不会來事,应该多学学曲求直,否则不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

这一点,其实苏连胜也明白,但在行动上却下不了决心,他老师琢磨着,即使把自己变成一只哈巴,难道就能运气一转获得登堂入室之便?如果成功了当然是好,可如果不成功,反而会落下个大笑柄,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狗不像狗。而现在,情况变了,在他沒有做出改变的时候,就被潘宝山相。

“潘局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会尽全力把各项工作做到最好。”苏连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知道表态很重要,这也是起码的感谢。

“嗯。”潘宝山点着头,“有人背地里说你过于拘泥,放不开手脚,并不适合做办公室主任。但我认为恰恰相反,办公室也需要稳健的人來把持,否则容易炸锅。再者,说到活套问題,谁不会见风使舵?无非是愿不愿意而已,到了一定岗位,工作上需要了,谁又做不來?所以我相信,你也能做到玲珑活现,而且再加上你的持重,办公室主任的职位,你很胜任!”

潘宝山的这番话,让苏连胜彻底折服,领导就是领导,虽然年轻,但水平绝对高高在上,一样话两样说,连点拨带鼓励,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苏连胜的服贴度潘宝山看在眼里,感到很满意,接下來就是罗祥通了。

罗祥通是精明人,潘宝山知道沒必要跟他兜圈子,现实情况他应该一看就明白,苏连胜挪窝是为了腾位置,沒有攀比度。况且,罗祥通也不是沒得到好处,怎么也进党组了,应该安坦。

潘宝山判断得一点都不差,罗祥通对能进党组已经心满意足。当然,潘宝山也把话说得很到位,告诉罗祥通说其实从工作能力上讲,他到办公室主任位置上更合适,也不是沒考虑过,但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最终还是定了目前这套人事变动方案。

罗祥通有的只是感谢,再者就是提出一个疑问,辛安雪那边对这一系列人事调整会不会有意见。

这一点提得好,潘宝山已经有所准备,來应对辛安雪的作对,把她孤立起來就行。

潘宝山先找仲有合,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和万军里应外合沒达到目的,肯定还会再行动,所以还有利用的便利。

“仲局长,盖茂的局办公室主任干够了,我物色了一个人,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处长苏连胜,你看怎么样?”潘宝山用一副不容置辩的口气问。

仲有合干巴巴地笑了,点着头道:“可以啊,苏连胜干主任,绝对稳妥。”

“嗯,你说得不错,看事也很准,马上我就在党组会议上提出來。”潘宝山赞赏地望着仲有合,“不过可以预料,像你这么有眼光的人恐怕不是全部,免不了要有人唧唧歪歪。”

“呵呵。”仲有合这次笑得更加干吧,“说就说去,又起不到扭转局势的作用。”

潘宝山听仲有合这么回答,知道他定不会附和反对之声了,于是笑道:“也对,谁爱嘀咕就嘀咕,到时有事要犯在别人手上,也轻松不得。”

“那就要看谁倒那个大霉了。”仲有合笑得有点像哭。他可以想象,到时党组会上辛安雪和向明抻着脖子反对,他纹丝不动,事后肯定会遭到辛安雪唾沫星子乱喷的指责,滋味肯定不好受。

事实上,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向明。潘宝山也找了他,用同样的发问逼迫向明服软。以前向明是很硬气的,像蟋蟀一样,充满斗志,面对潘宝山毫不让步,党组会上动不动就和辛安雪组成联盟,强硬地和潘宝山对抗。但是,自从上次万少泉來调研之后,他就泄气了。因为他见到了潘宝山的宝剑半出鞘,就已寒气逼人,被小小地惊吓了一下,以前有对抗时潘宝山不怎么吭气,看來是卧虎藏龙,因此,向明有点发怵。

仲有合与向明是辛安雪的左膀右臂,现在这两人被潘宝山软下,辛安雪就相当于残废了。

这一情况,直到党组会召开,潘宝山提出苏连胜任办公室主任时,辛安雪才明白。当时,辛安雪想都沒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且不论苏连胜到底能不能胜任,关键是辛安雪考虑到了势力均衡问題。苏连胜因为脾气个性原因,是个硬角色,如果潘宝山把他搓上去,势必会大大增强潘宝山的势力,会对她形成压倒性优势。可是很快,辛安雪就发现反对的声音很单薄,只有她一个人站出來,就连坚定同盟的仲有合和向明也同时失声,这让她很窝火、气恼。

对仲有合与向明两人的愤怒,当场是不变发作的,辛安雪憋得脸发青。

对此,仲有合和向明一清二楚,所以会后沒用辛安雪发话,他们就一前一后來到了他的办公室。

“行啊你仲有合,看着我一个人孤立无助竟然也能无动于衷。”辛安雪脸色冷得像冰。

“辛书记,有些事你可能不了解。”仲有合很夸张地放低了声音。

“这屋里沒别人,用不着那么捏着嗓子。”辛安雪怒气十足,一点都不给仲有合面子。

仲有合被弄了个无趣,撮了下鼻子,笑道:“万主任对我有交待,正对潘宝山张开口袋呢。”

“万主任?”辛安雪纳闷起來,“哪个万主任?”

“万军。”仲有合马上回答道:“你说,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有什么反应?”

这一点,是仲有合早就盘算好的,他认为针对辛安雪的震怒,可以把万军拖出來当成个很好的缓冲。的确,辛安雪听后脸色渐渐缓了下來,问道:“万军想对潘宝山干什么?”

“拉他下水。”仲有合道,“毫不留情地把他给闷倒。”

“还真是,到底是年轻人,做事不犹豫。”辛安雪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你不吭声情有可原。”

仲有合心头一乐,不过随即皱起了双眉,道:“向明是怎么回事?”问这句话,大有原因,在他和向明之间,有那么点在辛安雪面前争宠的苗头,所以不忘发难,“按理说向明不应该有特殊任务,为什么也哑火了?”

“他胆小,估计是被潘宝山镇住了。”辛安雪道,“看來还得给他鼓鼓劲。”

“是不能放松自己队伍的团结,否则马上就会被潘宝山占了上风。”仲有合道,“现在党组成员增加了两个,可是说都是潘宝山的人。”

“苏连胜肯定是倒向潘宝山一边的,但罗祥通不一定,他会平衡关系,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的人都不是。”辛安雪道,“其实话说回來,就算潘宝山占了上风又能怎样?过几年郁长丰退了,段省长上去,他潘宝山还能风光?还有,万军不也在努力嘛,沒准潘宝山还等不到那时候呢。”

“沒错,那是必然的。”仲有合笑得很得意,“辛书记,那沒什么事我就走了,呆长了不好。”

“行,你赶紧走吧。”辛安雪道,“以后沒什么事也就别來了,有事电话联系,省得让潘宝山他们看到起疑心。”

“好咧。”仲有合转身就走,还沒怎么地就有点居功自傲,甩开了膀子迈起大步,走到门口忽地一下就拉开了门。

门猛地一开,把站呆站在门口的向明吓了一跳,他在寻思着进去后该怎么向辛安雪解释。

第四百四十八章 小姑娘

仲有合看了看发呆的向明,点点头并沒说话,只是对他使了个眼色,似乎在说自己的问題已经妥善解决,现在轮到了他上阵。

向明摸着后脑勺踏进门,抬眼看辛安雪的时候,立刻流出无比的自责。

“辛书记,今天事发突然,沒想到潘宝山会提出人事变动的议題。”向明道,“我一时沒反应过來,所以沒能及时跟上你的队形。”

“你是被潘宝山给吓住了吧。”辛安雪这会已经不再那么气恼,“眼光放长远点,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纸老虎,潘宝山就是只纸老虎。”向明连连点头,“辛书记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可能会被他吓住。”

“嗯。”辛安雪很有架势地一点下巴,“以后可以多长点眼神,看看潘宝山都在做些什么,沒准就能有意外发现。”

“抓住机会,攻其不备。”向明道,“当一把手的,最容易在经济上出问題,而经济的背后就是女人了。”

“潘宝山好像在这方面深藏不露,到现在都沒发现他和哪些个女人有密切往來。”辛安雪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越是表象平稳,实则暗流越涌,向明,你要在那方面多留神。”

“好的辛书记,你确定的方向肯定不会错,男人,尤其是权势在握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女人方面沒有想法?”向明道,“即使他很小心,不去主动,但总归会有女人主动吧,三番五次下來,我就不信他能坐得住。”

说到女人,潘宝山确实要面临着一场考验。

万军那边又迫不及待地采取了行动,让黄腾达与仲有合再里应外合,对潘宝山下套,这一次,采取的是美女计。

仲有合头一天晚上接到指示,第二天一早便喜滋滋地跑到潘宝山办公室,说腾达公司的老板黄腾达,晚上要请他喝酒。潘宝山暗暗一笑,想看看他们又要搞什么花招,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來。

为了表明自己毫不知情,潘宝山还特意提醒仲有合,说这次吃饭千万别让黄腾达提感谢的事,更别搞什么金板子,太俗套。仲有合说那是肯定的,上次经过那事后,他已经把黄腾达批评了一通。潘宝山说那就好,省得到时场面难堪。

仲有合走后,潘宝山冷笑了起來,同时也琢磨这次万军会指使黄腾达玩点什么。钱物方面肯定是不会了,因为刚和仲有合招呼过,那么剩下來的可能就是女色,引诱男人最有效的莫过于女人。

想到这里,潘宝山哼地一笑,坦然以待,不过想到仲有合,他觉得是不是该不动声色地把那家伙给清理一下,省得再生祸端,或者是暂且留着他,以便寻机搞点将计就计?

正想着,手机响了,王韬打來电话。电话,王韬说实在是沒法子,有事确实走不开,晚回來了几天,今天才到双临。

为以防万一,潘宝山沒让王韬到局里來见面,直接把他带到了茶座。

“沒耽误事吧?”王韬见面第一句就问,“应该沒有,否则你该打电话催了。”

“沒有,不过也挺着急的。”潘宝山开门见山,“冯德锦的事你应该知道,他掉下來后空出了松阳市委秘书长的位子,公安局长管康是真正的推手,他早就瞄准了,可以说是势在必得。不过石白海也有一定的竞争力,我想让你撺掇一番,把他给激起來,和管康争一争。”

“嗬,那还用撺掇?”王韬一听就笑了,“石白海正为这事烦恼着呢,整天找他姨姐崔怡梅给严景标吹风,就希望能弄个市委秘书长干干。”

“还真沒想到,一切都跟我计划的一样。”潘宝山也笑了,“现在进行到了什么程度?”

“正猛使劲,好像有点焦灼,应该是管康那边也用上力了。”王韬说完,很玩味地点点头道,“不过我觉得吧,你的计划好像沒什么大作用。”

“哦,怎么说?”潘宝山有点意外。

“你想引起他们的内讧,让他们内乱消耗甚至团伙崩盘,一般事件是达不到效果的,因为有严景标在,他肯定会想办法调停。”王韬道,“作为团伙头目,肯定会把内部的事情理顺当的。”

王韬的话还真提醒了潘宝山,不能把别人看得太傻,有时筹划事情容易犯一厢情愿的错误。就像眼下正在琢磨的离间计划,其实对严景标來说,也就区区一个市委秘书长职位的事,即使再把崔怡梅和丁方芳搅合进來无非也就是两个女人的事,况且她们参与得又不会太深。

崔怡梅是以利益链条为重的,虽然她是石白海的姨姐,但总不会为了他和提款机严景标翻脸。倒是丁方芳那边有点压力,因为管康一定程度上掌控着丁方才的生杀,不过话说回來,如果管康把事情搞得沒有了回旋的余地,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丁方芳也豁出去死活逼严景标对他下手,也不是不可能,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潘宝山决定放弃力促石白海与管康争斗内讧的计划,目前还是多关注自己的发展,到广电局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新的一年,岗位也熟识了,各项工作已经能轻松应对,所以注意力要相对转移到“重心”上去,关注郁长丰,密切关注他的动向,以便作出回应,引起他的注意和关注。

想到这里,潘宝山笑了,对王韬道:“还真是豁然开朗啊,你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收获不少。”

“嘿,几句话就有如此效应,说明我还真管用。”王韬笑道,“看來晚两天也有好处,如果早來了,兴许还想不到说呢。”

“不管怎样,午请你吃点好的。”潘宝山道,“有个小地方专做飞禽美味,去尝尝。”

“嗨呀,逢到好吃的,不喝点酒真是可惜。”

“不喝酒?笑话我沒好酒?”

“不是。”王韬道,“下午我要赶回松阳,那边还有一大帮人等着,有点急事。”

“那就不喝,也不找别人了,就我们两个,吃点就行。”潘宝山道,“其实到那里的人并不为喝酒,就是吃。”

“嗯,看來那美味真是不错,一定得尝尝。”王韬摸了摸嘴。

沒错,潘宝山说的飞禽美味的确很好,不过比起晚上黄腾达的安排,起码从形式上要查一截。

黄腾达选的地方并不是顶级场所,但桌上的菜却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瑞东省一共有十个地级市,每个市都有叫得响的特色菜,黄腾达选了十二个市的特色菜,派人分头去打包带回來,说那才叫正宗。去的最远的一个小组,一早出去,下傍晚才赶回來。

这么一桌菜摆上來,谁不眼花缭乱?潘宝山还真是被镇住了,气势真是不凡,这是他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不禁感叹起來,幕后指挥的万军还真能下本钱,竟然这么用心,都快让他感觉到真心了。

当然,潘宝山不可能迷了心智,他很清楚,所有的安排对他來说无非是笼头而已。很快,他就发现,如此金贵的菜肴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手锏还是他所想到的,女色。

酒桌上有两个陪酒的女人,如果仅仅是从年龄上考虑,应该叫姑娘,而且还可以加上个“小”字,叫小姑娘更合适。

黄腾达介绍,两个小姑娘是电影学院表演专业的,念大二,目前在他们公司投拍的电视剧里有角色,今天刚好歇班,所以过來喝喝酒,活跃下气氛。

两个小姑娘看上去有点羞涩,但也有初出茅庐的冲锋陷阵镜头。尤其是陪潘宝山的那个,真的是叫鲜猛,总是无端地举起酒杯对潘宝山说敬领导酒,一定要给面子,丝毫沒有怯意。

最后,潘宝山觉得这么喝法不是个事,便对小姑娘说,面子都给别人了,等会喝多了自己就沒了面子,所以接下來就不喝了。小姑娘一听,立刻撒娇一样说就是敬杯酒嘛,实在不行就做到他腿上端着敬。

在起哄声,小姑娘真的來到了潘宝山身边,屁股一沉就要坐下。潘宝山一惊,慌忙站起來,主动端起酒杯,说不用端着敬,自己來就行。

说真话,潘宝山是不愿意起來的,因为小姑娘长得太惹人,要身段有身段,有脸蛋有脸蛋,而且皮肤是白里透红,水灵灵地诱人,有种吹弹即破的感觉。关键的是,小姑娘还有神态,柔情、娇羞、纯真和火辣、热爽、浓郁并在,做出的每一种表情都很到位。当然,最要命的是小姑娘的真情流露,不愧是学表演的,一声“哥”喊下來,绝对有千年遗恋留下的海誓山盟之情,让人动心动容。

总的來说,就这姑娘,只看上一眼就足以血脉喷张,再想想如果能压在身子底下來回搓动,那真是大有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冲动。

潘宝山承认,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个是套,他多是会毫无反抗地束手就擒,可能等不到酒席散场才把姑娘带走,也许途找个茬口就带出房间,到隔壁随便找个空就先用了。

但是最终,潘宝山表面上还是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他依旧谢绝了酒后的消闲娱乐邀请,逃也似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腹热火激荡,他觉得有必要去找蒋春雨。

其实这个时候,潘宝山更愿意找有经验技巧的邓如美,无论是肢体还是神态乃至附和之音,都是能引诱到把男人榨干的。蒋春雨则远远达不到,从这方面來说,她与邓如美相比,有点像小姑娘。

第四百四十九章 部长例会

不过不管是邓如美还是蒋春雨,在潘宝山经过省委大楼前时,都只化作了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省委大楼七楼最西面的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潘宝山知道,常委们又在连夜开会商议大事。

就在这一瞬间,潘宝山突然觉得自己很猥琐,这就是差距,人家在忙着干工作,可自己却一心想着干女人。

出租车继续前行了五十米停下,潘宝山推开车门出來往回走,借机散散酒气,回去好安稳睡觉。现在还沒到恣意妄为的时候,最应该做的是还是本职工作,即使不出色,但也不能出错,当然,潘宝山最想的还是要出头。

机会不是沒有。

潘宝山主职是省广电局局长,次职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部里的一般事务并不参加,但是部长例会还是不缺席的。

元宵节刚过,黄卫坤又召集了部长会,讨论有关国企改革进一步深化的问題,目前省委在讨论,要不要把重点领域的国企推到改革的最前沿。在这个问題上,有人赞成,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认为重点领域的国企是社会稳定的根基,不能轻易动摇,还是要以稳为主。鉴于此种情况,在舆论宣传上要谨慎,要注意导向性,要通知各媒体,有些话别说到前头,不要去惹麻烦。

开会不可能就干巴巴地讲这么点,黄卫坤提出,要大家谈谈国企改革的意义,有不同意见都提出來,以便更好地把握省委的意图。

大家都明白,这次省委提出的重点领域国企深化改革,郁长丰是支持的,而段高航则反对。这种情况下,只要提出明确的意见或看法,其实就是表明自己的阵营所属。大家都不想出这个头,包括田阁,发言时说得都很模棱两可。

潘宝山是旗帜鲜明的,他大谈改革的积极意义,说国企体制,总的來说是弊大于利,虽然国企有集精力办大事的优势,也有调控的成熟度,但是在目前的条件下,因为监管的不到位,并不一定能真正发挥应有的作用,一句话就是效益不高的状态普遍存在,而且也会导致假公济私贪污腐化的现象严重。

田阁不想让潘宝山一个人唱高歌,便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改革的意义都是老生常谈,已经讨论过多少回了,不说也罢。

潘宝山见田阁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觉得很不快。之前田阁随万少泉去广电局调研,潘宝山觉得不管怎样已经给了他面子,可沒想到他还不依不饶,真是不知趣。

此时,潘宝山也顾不得什么场面,反问田阁既然是老生常谈,那就请他谈谈国企改革的必要性。

田阁其实并不想说,一说就跟自己的立场不相符,不过被潘宝山架到了这么个台面已经沒法保持沉默,而且这又不是真正表态站队。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很多国企内部机制存在的弊端也显而易见,动力不足、能力不够,导致跟不上社会、市场发展形势,可以说,有一些国企再不改就是死路一条。”田阁说得还是有点犹豫,但又有说不彻底不痛快的感觉,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到时死的不只是国企本身,国家也会亏空。所以,把国企改革推向深入,进一步加大、扩大改革的力度和领域,让国企向私有化方向进一步转变,肯定有助于提高经济社会的发展效益。”

“看來田部长是极力支持重点领域深化国企改革的。”潘宝山看上去颇为赞赏地说道,“说得很好。不过就改革的意义的谈论还是停留在表层,就像你刚才说的,老生常谈。”

“看來潘部长有高见,请你说说看。”田阁手掌一摊指向潘宝山。

“高见谈不上,只是自己的一点看法。”潘宝山微微一笑,“不可否认,目前社会矛盾主要体现在民众对政府甚至是国家有一定抵触,在他们看來,政府、国家代表的不是他们的阶层,什么都是国家的,跟他们不是一条心,说狠一点就是他们觉得找不到依靠,沒有归宿感。就像当下很多单位当,职工对单位的信任有危机感,总觉得单位是养领导的,职工只是赚苦命钱,一天到晚带着情绪工作,甚至还有种唯恐单位不大乱的心态。”

“潘部长,你这么说是不是可以理解对现实不满?”田阁问,“问題还是比较严重的。”

“呵呵,沒想到田部长能问这么个问題。”潘宝山笑了起來,“以前我在不同场合也谈起过类似话題,能如此发问的都是入门级别的学生,沒想到田部长也有这么个潜质。”

潘宝山的取笑让田阁面色一沉,不过他自嘲一笑,道:“潘部长到底还是高深啊,能把问題这么深入浅出地表达出來,既容易让人明白,又以小见大。不过我们还是想回归本位,深化国企改革到底意义何在,直接说最好。”

“田部长别急,接下來就说到了。”潘宝山不紧不慢,“鉴于刚才我讲的情况,所以国企改革还肩负着一个重任,不单单是私有化,更是还资于民,让人民代替国家掌握一部分财富,哪怕只是形式上的人民当家作主,其战略意义之重大也是不容置疑的,说白了,还资于民其实就是取信于民。当然,就现行监管的制度和力度,国企改革的行进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尽如人意之处,比如一部分人趁机饱私囊、侵吞国有财产等等,而且可能也会加重社会贫富差距的矛盾。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足与刚才我所说的民众对政府、国家的矛盾相比。”

潘宝山的这番话,让田阁也沉思起來,的确有道理,而且这个见解以前鲜有所闻。不过和潘宝山毕竟不是一条路上的,他不会那么轻易折服,随即笑道:“潘部长的这番话是不是能这么理解,社会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或者说,干脆把一些关系到国计民生领域的国企,统统改姓私,国家是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田部长,你要是沒有现在的身份,说这话我一点都不惊奇,可是作为一个省的化厅厅长,又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不知道你是有意说笑还是返璞归真大智若愚了。”潘宝山很感慨地笑着摇摇头,“国企改革这东西,哪里能搞一刀切?不能一说改革就是国退民进,从科学发展观的眼光來看,应该是有退有进才是。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是沒有经验可以借鉴的,摸索前进就是方向,国企改革,包括任何改革也是如此,都是在作有益尝试,我们应该一积极乐观的态度來对待,而不是以先入为主的消极心态裹足不前呐。”

潘宝山讲到这里,气氛明显紧张起來,黄卫坤立刻打起了圆场,“其实国企改革到底要不要深入、怎么深入还有深入的具体方案,作为宣传部门,我们不能多言,也不需要,我们要做的主要是配合省委省政府营造所需要的氛围,这就够了。等下散会后,各自分管的条口要做好相关精神传达工作。”

黄卫坤的话,对谁來说都是个台阶。潘宝山并不想把矛盾激化,而田阁也知道潘宝山不是善茬,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都收了口。

会后,黄卫坤把潘宝山叫到了办公室,眼光充满欣赏之色。

“潘部长,其实会上你讲得挺好,只不过有些情况你是明白的,话该不该说、说到什么程度,要照顾一下部长班子的团结嘛。”黄卫坤对潘宝山非常客气,他沒有坐在自己的躺椅上,而是走到潘宝山旁边,在待客沙发上坐下來。

“黄部长,你教导也好,批评也好,我都虚心接受。”潘宝山一脸诚意,“不过对于田部长,我还真有点坐不住。”

“我知道,田部长有老资格心态。”黄卫坤点点头。

“不反对有老资格心态,但不能转化成姿态,那他就摆错了。”潘宝山道,“其实说到底,就是个人心态问題,到底是以工作大局为重,还是团伙利益为重,我觉得他沒有认识清楚。”

黄卫坤听了呵呵一笑,并沒有答话。

潘宝山继续道:“田阁作为化厅厅长,在有些工作上是极不合格的,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认识上有问題。有些地方,为了团伙利益消极怠慢,影响大局。就像我省动漫产业的发展无力问題,以前我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

“潘部长,你说的我明白。”黄卫坤不想让潘宝山再说下去。

“不好意思黄部长,年轻人控制情绪的能力要差得多,说多了有不当之处还请多指教。”潘宝山看出了黄卫坤的心思,不再继续说田阁,笑着对他道:“成长嘛,大多是在错误反省出來的。”

“能说出这么个话來,说明你已经不需要成长了。”黄卫坤仰头笑了起來,他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这次找潘宝山谈话,除了表示对他欣赏之外,还有就是想弄清一个问題,看潘宝山和田阁的对立到了什么程度。

黄卫坤想了解这些,是想通过潘宝山來牵制田阁。田阁是个精明且傲慢的人,之前还能伏得住,但现在真是越來越爱摆姿态了,看上去根本就不把他这个部长放在眼里。不过作为部长要有一定风度,只能是以无所谓的态度來掩饰内心的不满。

而现在,潘宝山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新势力,不过黄卫坤知道要循序渐进,否则也会把自己的情绪给暴露出來,所以刚才及时把潘宝山的话打断。

其实这个情况潘宝山有一定了解,需要都是相互的,他也想利用黄卫坤來掣肘田阁。在以前的部长例会上,潘宝山能看得出來田阁对黄卫坤的轻视,知道黄卫坤对田阁有成见。正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大胆地在黄卫坤面前对田阁表示大为不满。

潘宝山相信,黄卫坤是会和他趴在同一个战壕里。这是必然,因为黄卫坤深信郁长丰对潘宝山的垂青会让他腾飞起來,是可以倚重的。

其实黄卫坤的“深信”有点超前,之前,郁长丰对潘宝山应该说只是有一定的欣赏,还并未达到垂青的程度。

不过现在,可以说垂青了,因为这次部长会后,列席会议做记录的郁小荷,回家后把潘宝山的论断告诉了郁长丰。

郁长丰觉得,应该和这个年轻人见面聊聊。

第四百五十章 神情一变

此时的郁长丰,已经放缓了推进重点领域国企改革的步伐,但是和潘宝山谈谈话,进一步了解一番所意的年轻干部,他觉得还是很有必要。

潘宝山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激动,以前见过郁长丰,但都是随大队人马,从沒有单独会过面。当然,潘宝山激动的同时也有点惶恐,机遇与挑战并存,幸运与厄运同在,直面郁长丰之后,不是抬升就是埋压,自然不能举重若轻。

两天后,潘宝山按照指示來到了焦自高办公室,要在他的指引下去见郁长丰。

“宝山來了。”焦自高对潘宝山可以说是热情的,因为有徐光放的缘故,关系还算是比较特殊。

不过说实话,潘宝山并未感觉到那层特殊关系所带來的关怀。很多时候,潘宝山甚至觉得焦自高有点冷漠,來省里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沒有主动过问冷暖。

潘宝山就时常寻思,是焦自高觉得会给自己添麻烦,还是根本就对他瞧不上眼?不过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面对焦自高亲切的称呼,他满脸堆笑,回道:“焦秘书长好!”

“你先坐坐,來我这里别客气。”焦自高边说边翻理着面前的几个通知还有一沓材料,真有点忙不过來手,“老早就想找你好好聊聊了,可实在是忙得抬不起头,整天不是这事就那事,既要为领导做好服务,还又要干好条口的领导工作。”

“那是因为你的位置太关键了,承上一点又开启扇形大面。”潘宝山看着焦自高忙得慌张样子,真是和他的身份有点不相符,当下顿时释然,一下觉得这个大秘书长不是对他冷漠,而是无奈,工作忙成这样子,可能连家都顾不上,哪里还能想到他这个还算不上是人物的人物?

“说关键也对,一不留神就要出大事,所以半刻都放松不得。”焦自高道,“也许是能力有限吧,以前沒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看别人干得倒很轻松。”

“那应该是责任心大小的问題。”潘宝山笑道,“有的人就是随便混混,然后坐等论资排辈,当然是不会出心的。”

“嚯,不说了,我一般不说这些,也就是在你面前才撂几句,就当是发牢骚了。”焦自高有点自嘲地笑了起來,推开批阅的通知,“好了,看看郁书记那边情况如何,能早就早点过去。”

焦自高说完,打了个内线给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问郁长丰现在方不方便。王天量说刚送走一个副部长,正空闲着。

“走!”焦自高站起身对潘宝山一挥手。

这一瞬间,潘宝山还真是有一种分秒必争的感觉。

郁长丰的办公室是三套间,外间是秘书王天量呆的地方,间是主办公室,里间是休息室。

潘宝山跟着焦自高进了郁长丰办公室外间,王天量先对焦自高点点头,小声问了句秘书长好,然后对潘宝山笑了下,算是招呼。

从王天量的笑容里,潘宝山读出了很多信息,既有谦虚,也有自负,更有抱负,当然,也少不了一股令人不易察觉的傲气。这是可以理解的,省委书记的贴身小秘书级别虽然不高,也就是正处,但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同,谁都不能轻看,到下面各市或者省各大厅局,都是被拿着高高在上,个原因不言自明。

不过也可以预见,王天量一旦不做郁长丰的秘书,到具体单位、部门任职后,那境遇就会差大了,无非就是个正处级干部,很普通。就算之前郁长丰对他有照顾,让他兼个办公厅副主任,配到副厅级,那也不过就是个副厅级干部,一抓仍是一把。

潘宝山正寻思着,焦自高已经迈开步子往主办公室里走去,他赶紧跟上。

“郁书记,广电局潘宝山來了。”焦自高在郁长丰面前也很拘谨。

“哦,好。”郁长丰笑容可亲,对潘宝山道:“小潘來了。”

“是的郁书记,打扰了。”潘宝山显得诚惶诚恐。

“呵呵。”郁长丰对潘宝山点了点头,又对焦自高道:“焦秘书长,你有事就先忙,我跟小潘随便聊几句。”

焦自高恍然一下,忙道:“嗯,好,那我先回去了。”

“小潘,來,坐。”郁长丰一挥手,指指沙发,“喝水吧,自己动手。”

“谢谢郁书记,我不渴!”潘宝山欠身点头,看着貌和神稳的郁长丰,以示恭谨。

其实这两年,能当着潘宝山的面喊“小潘”的人还数不出來几个,在他的耳廓里,“小潘”这两个字已经相当生疏,原本以为除了徐光放和刘海燕之外,听别人喊会很不舒服,可沒想到郁长丰一出口,竟然还有点随风潜入润物无声之感。

“到新岗位还适应吧?”郁长丰和蔼地看着潘宝山,身体稍稍朝后靠了靠,显得很随和,“干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角色转换要快。”

“郁书记,自打來到省里,我一刻也沒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始终把尽快融入环境、尽快适应岗位、尽快胜任工作当作头等大事,一段时间以來,几乎全部达到了预期目标。当然,这最终要感谢郁书记能给我这么个机会。”潘宝山的身子是直的,他还不敢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那样他觉得很造次。

“不用感谢我,要感谢的是你自己。”郁长丰道,“有句俗话说得好,天不助人人自救,你要不是因为出色的表现,自然就沒有今天这一步。”

“郁书记对我的肯定,我当自励。”潘宝山直着脖子点着头,道:“在以后的工作,还希望能继续得到郁书记的关怀。”

“对于年青一代,我始终都报以厚望。”郁长丰道,“你们代表着可以看得见的未來,伟大的事业沒有你们是万万不行的。”

“说到工作方面,自打我到省里來之后,感觉一直是如履薄冰。”潘宝山道,“以前在松阳的时候,完全凭的一股冲劲,可以说有很多地方欠考虑,但是到了省广电局以后,就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毕竟面对的是全省大局。”

“有紧迫感是好事,起码说明有责任心。”郁长丰道,“无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最需要的就是责任心,尤其是对从政的人來说,这是最起码的素质。另外,还要脚踏实地,切忌浮夸。”

“郁书记,您说要脚踏实地,到现在我心里还是在打鼓。”潘宝山道,“在到省里之前,可以说我一直都呆在基层,习惯了,所以一上來还不太适应,感觉有点悬空,脚底下沒生根。”

“你应该还好,从履历上看,你算是从最基层一步步走上去的,心理梯次变更得到了充分的锻炼,所以面对岗位的变动,适应转变起來不会有什么问題。”郁长丰道,“其实说到基层,如今各级干部最需要补的就是这一课,不少人都脱离实际了,整天浮在上面,只走上层路线,很危险,所以要提倡领导常下基层。”

“郁书记,恕我冒昧,在我看來领导下基层多是流于作秀了,根本就沒什么作用,像蹲点、驻村等各种形式,大都是蜻蜓点水。”潘宝山道,“不持续长时间扎根基层,就接触不到真实的基层,而且,就算是扎根基层,有的人也是心不在焉地混日子,仅仅是当作镀金而已,所以在这种大环境下,领导级别越高,他们眼的基层就越不是真实的基层。”

“嗯。”郁长丰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想了解基层,只靠听汇报、看材料是远远不够的,地方政府擅做表面章,他们呈报上來的基层、我们下去看的基层,不乏粉饰过的,针对某一项工程或系统性任务,到下面去参观考察,那些安排的点,都是事先精心谋划的。”

潘宝山听到这里颇为感叹,以前在松阳的时候,市、县、乡镇欺下瞒上的事情很多,每每了解到就很痛心,真是有一股忧国忧民的愤慨,担心像省部级以上的领导们被假象迷惑了眼睛,长此以往,就像被真空了的封建君主,极其可怕。但是这一刻,潘宝山彻底打消了压在心底的担忧,其实领导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下面搞什么手脚以为很隐蔽、很高明,其实都被看着呢,只不过不戳穿而已。现在,既然郁长丰已经主动谈及,所以尽可大胆说上几句。

“郁书记您说的对,像松阳的新农村建设有几个样板工程,其实也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并不像宣传得那么喜人。”潘宝山道,“比如富祥县夹林乡大陡岭新村,那是省级新农村建设示范村,但是,老百姓精神上的‘新’沒有跟上,往往就拖了物质上‘新’的后腿,村民的生活习惯和生活环境还并不协调。举个例子说,村广场上铺的瓷砖,不知道补了多少批,但还是经常性缺失,都被村民又抠又撬,拿回家铺地面了。”

“新农村建设需要一个过程,老百姓适应也需要一个过程。”郁长丰笑道,“所以阵痛难免,要学会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題,否则会丧失信心,失去前进的动力。”

“刚才我举的例子,都是枝节末梢的问題,还牵涉不到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潘宝山不无忧虑地说道,“我感觉最最需要改观的是乡镇的运行现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大部分乡镇,负债累累积重难返,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可以这么讲,稍微松一松神经,乡镇一级的政府就会立刻倒闭破产。”

“哦。”郁长丰听到这里,神情一变。

第四百五十一章 撵客

郁长丰神色一变,潘宝山心里一紧,是不是说错了话?

潘宝山担心有些话说得太过,会引起郁长丰的不高兴,毕竟基层批评多了,也就是对高层工作不力的一个直接反映。

“乡镇债务危机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題。”郁长丰在稍微沉思过后,缓缓地说道:“有几个原因是显而易见的:第一、从上个世纪末期开始到本世纪初期的那段时间,全国范围内的大发展存在一定的盲动性,各地乡镇一级的政府都不惜贷款举债多上项目、多办企业,但因为受能力和大环境的限制,投资多是失策的,一般都血本无归。第二、乡镇级政府的刚性支出过大,由于当时风气导向沒有把握好,各种设施建设、改造轮番上马,都要达标升级,可是国家的专项资金投入很有限,沒办法,乡镇只有自行解决,而且还都是大头。第三、面子工程的不正之风太盛,超豪华办公、高档次吃喝还有高规格出行,花费惊人。第四、还有正常的工资发放和公益性事业补贴,乡镇干部工资由县级财政拨,只是干巴巴的工资,补贴、差旅费等还是由乡镇自己解决的,还有差额拨款、自收自支的人员工资开支,再加上农村公益事业投入,这一切每年都远远入不敷出,积攒多了也成病害。”

郁长丰这话一说,潘宝山顿时松了口气,看來他的神情一变只是在思考,并沒有心生不快,于是继续说道:“郁书记您分析得确实是实情,不过我还想补充一点原因,也是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

“说,今天专门抽出时间來跟你聊,就是要放开來,你尽管畅所欲言。”郁长丰呵呵地笑了起來,“否则就沒有意义了。”

郁长丰说完,探身伸手,拿起了茶杯。

潘宝山马上站起來,走到郁长丰办公桌前道:“郁书记,我帮您倒水。”

“喔,好。”郁长丰喝了两口,把水杯递向潘宝山。潘宝山马上一个趋步,伸出双手接过。

“那边有干净的杯子,你也來点。”郁长丰指了指特供水瓶旁的水杯。

潘宝山犹豫了下,也不客气,说了声谢谢,给郁长丰倒上水送过去后,回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接着聊,你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什么?”郁长丰充满期待地看着潘宝山。

“为了gdp,分摊税收指标。”潘宝山很认真地说道,“那是一级压一级的,省里给市里压力,市里马上就实实在在地传导给县里,而县里更是变本加厉地压到乡镇头上。也就是说,乡镇是终端受害者。郁书记,别的地方我沒有亲身经历,只从各媒体渠道來了解,应该跟松阳的乡镇也差不多。在松阳,大部分乡镇别说完成上千万、几千万的税收了,说句到家的话,恐怕连几十万的目标都是困难的。放眼看看,整个乡镇沒有个像样的企业,从哪里來钱?沒法子,只好想办法借,因为对领导來说,完不成任务就意味着不称职,所以,这就造成了恶性循环,旧债未去,新债又來,年复一年,哪里还能翻身?”

“原先我知道乡镇一级的政府,确实是在水深火热当。”郁长丰缓缓地道,“沒想到竟会这么严重,看來确实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很危险。”

“郁书记,还有更危险的,因为乡镇级别的政府所面临的生死困境,早已经开始转嫁了,而且这个转嫁,其危害之大令人夜不能寐。”潘宝山非常果敢地看着郁长丰的眼睛,“说句有点危言耸听的话,就是动摇了我党执政的根基。”

“继续说!”郁长丰手指一点桌面,表情极其严肃。

“老早以前,在税费改革还沒推行的时候,乡镇政府转嫁危机还不是很明显,危害也不是太大,可以很隐蔽、很温和地转嫁到农民头上,应该说还能勉强对付得过去。”潘宝山道,“但现在大的环境发生了变化,随着国家对农村、农民的一步步松绑,乡镇政府已经沒法向农民直接下手了,所以无奈之下,只好把压力再传递,全部压到村级组织的头上。在松阳就存在一种情况,一个贫困村,每年的税收任务也要几十万。钱从哪里來?政府可不管,他们关心的就是有沒有达标,完成任务就是英雄,完不成就是狗熊,完全不管村里采取什么措施,用什么手段。所以,一些品行正、得人心的村支书因为完不成税收指标,渐渐被赶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手里有两个钱,能预先垫付税收任务的人,他们多是不务正业的,说得再不客气一点就是地痞流氓,他们自掏腰包垫付税收款,就能坐上村支书的位子,目的是为了什么?捞钱,捞更多的钱!现实有些村子,能卖的地都被卖了,不能卖的也卖了,良田变宅基地比比皆是,还有的干脆就当成荒地取了土,卖了土方。更有甚者,把村部都卖了,还打着节约办公的幌子粉饰。总之,村子被搞得是乌烟瘴气,老百姓都怨声载道,但又敢怒不敢言,因为那些个村支书说白了就是恶霸。”

“乡镇政府把矛盾下推到村里,是极不负责的。”郁长丰眼多了一丝忧虑。

“是的。”潘宝山道,“所以导致了农村基层干群矛盾的突出,老百姓对干部的反感直接导致了对党和政府的不信任,危害之大,怎么能让人心安?当然,近些年国家也不断加大对农村、农民的投入,免税收、赠补贴,也起到了一定的稳定作用。但是,治标不治本,还是难以走出恶性循环的坏圈子。”

“你对解决的办法有怎样看?”郁长丰问。

“要大力发展农村基层肌体,只是关注城市、扶持工业,然后靠工业反哺农业,那是不切合实际的,当然了,从道理上讲工业反哺农业不是沒有可能,但历时弥久,等于沒有,现实情况不允许,因为农村的危险情况实在是拖不起。”潘宝山道,“还是要让农村实现自我逐步发展,不求什么跨越、飞越,只要每一步都有所改观就行。但是有一个问題必须重视,发展农村,以村子作为单位,实在是太微小了,在自我发展能力、抗风险能力等方面都很欠缺,所以,乡镇一级是关键,必须以乡镇的发展为抓手。”

“嗯。”郁长丰听到这里,温和地笑了起來,道:“推行新乡镇建设?”

潘宝山笑了,他知道郁长丰说这话的背景,所以并不多说,只是随之呵呵一笑,说道:“前两年我在夹林已经开始着手新乡镇建设了,再过段时间看看成效,希望能收到预期效果。”

“搞新乡镇建设,要多条腿走路,只重视农业是远远不够的,工业、服务业也要兼顾发展,那样才能形成经济综合体,完成地方性的内部循环,也就是增强另一种造血功能。”

“是的郁书记!”潘宝山郑重地一点头,“要各有侧重地兼顾发展,不能全面铺开搞齐头并进,在具体行业,最好先搞试点,然后总结经验再推广,那样就能事半功倍。”

“嗯,还要牢记一点,发展只是手段,目的是巩固农村的稳定。”郁长丰道,“不管发展什么、怎样发展,要关注基层百姓的呼声和感受,有矛盾就要及时、彻底地消除。包括一些个小矛盾,同样也不能忽视,因为问題虽小,但反映的问題可能很严重。比如贪污腐败,老百姓最痛恨,但这只是经济腐败,还有政治腐败更要警惕,它比经济腐败更严重。因为经济腐败就是贪几个钱,老百姓骂一通排解一下愤懑可能也就算了,但是政治腐败,那是根基性的东西。”

“说到基层的政治腐败,除了要解决恶霸式样的村官、乡官外,还要注重新鲜血液的输入。”潘宝山道,“村级、乡镇级的干部,有些人谈不上是恶霸,但私心太重也不行。我了解到的村级干部,有一些的确是需要提高一下综合素质,否则人家送一盒烟,在村里土地发包时就会做点手脚。此外,还有亲戚朋友也都沾光,村里有什么好处,一般落不到普通老百姓头上。”

“你指的新鲜血液,具体是什么?”郁长丰道,“大学生村官?”

“对!”潘宝山很佩服郁长丰的反应,“大学生村官有几大优势,首先是知识素质相对要高一些,在新思路、新举措的采取上要容易一些,也就相对能促进发展。再者,大学生村官大都不是本地人,自然也就少了所谓的裙带关系,在公正廉洁方面赢取民心也就好多了。总之不管怎么说,大学生村官是医治农村现存弊病的一剂良药,如果经过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换血成功后,再加上乡镇本身的发展建设,农村必将会有根本性转折,新气象定会喜入人心。”

“说得好!”郁长丰看着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他刚要说话,门被敲响了。

王天量小心翼翼地走了进來,抬手看了看手表,对郁长丰道:“郁书记,马上十二点了。”说完,目光转向了潘宝山。

及时提醒和郁长丰见面会谈的客人注意时间,是王天量的职责所在。很直白地说,一般干部见郁长丰一面很不容易,有的人得到了机会,就能多说一句是一句,甚至到了饭时还会很忘我地讲着。

这个时候,作为贴身秘书的,就有必要出來提个醒了,说白了就是撵客。

第四百五十二章 看牌子

潘宝山是第一次和郁长丰交谈,并不知道其的道道,但眼皮子滑溜是他天生的潜质,他一下就琢磨出了其的奥秘,马上站起身來,很知趣地说道:“郁书记实在抱歉,一说就扯远了,啰啰嗦嗦讲了这么长时间。”

“你讲得很好。”郁长丰抬起手压了压,转而对王天量道,“你跟小餐厅说一下,我今天午的饭推迟半个小时,另外再加一个人的份。”

“好的郁书记。”王天量垂手点头应声,出门前又看了眼潘宝山,显出了一定的恭顺。

潘宝山一下就感觉了出來,王天量的眼神变了,原因应该是郁长丰延长了半个小时的谈话时间,显示出了他的重要性。

沒错,王天量察言观色的本领确实不一般,他在这方面优势也是与生俱來,总是能把话说到别人的心坎上,所以自大学毕业考入双临团市委后,一直走得比较顺,再加者笔头子上还有两把刷子,因此沒几年便调入了团省委,之后又被借用到省委组织部办公室。

有了组织部这层接触关系,王天量一下就施展浑身解数,抓住了机会,刚好省政府秘书一处缺个后勤秘书,便调了过去。进入秘书处,王天量当然不甘心只是做后勤秘书,又几次不动声色地表现,得到了处长的青睐,接下來就理所当然了,成了一支笔杆子。再接下來就不用说了,被当时任省政府秘书长的焦自高看好,举荐给了郁长丰,成了他的贴身秘书。

王天量到了郁长丰身边,接触的人更丰富了,知道哪些人有什么样的未來。现在潘宝山得到了郁长丰半个小时的延迟谈话时间,就说明了一切,所以他对潘宝山也刮目相看,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恭顺的眼神。

当然,潘宝山也有回应,在王天量轻轻地把门带上之前,给了他一个致谢的微笑。

“小潘,刚才聊了那么多农村方面的问題,再谈谈城市的事情。”很有兴致的郁长丰在王天量出去后笑了笑,看着潘宝山道:“农村和城市,是对立统一的。”

谈城市,潘宝山还真有点把不准,农村已经被他说得有点一塌糊涂了,如果再奚落一番城市,那岂不是來了个全盘否定?不过再一想,郁长丰平常好话听多了,也许就是想听点实话,否则也不会延长谈话的时间。

“郁书记,今天就斗胆了,说点平常想说又不敢说的。”潘宝山看着郁长丰道,“农村的情况不容乐观,城市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客观地说,城市居民的幸福指数并不比农村居民高。表面上看,城市生活是很光鲜,高楼大厦、马路宽阔,总之吃穿住行、娱乐消费都是农村所不能比的,但是往深里想一想,一般的城市居民所能享受到的到底有多少?从吃、穿、住、行各个方面來讲,所能得到的居多一种心理上满足,说白了就是大多只有看得份。”

“原因是什么?”郁长丰的表情非常凝重,“你所认为的。”

“生活成本太高了,也就是手里的余钱太少了。”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这些年來从收入水平上看,城镇居民的钱袋子的确是鼓了不少,但是,如果把物价上涨因素考虑进去,是个什么样的收入增长?有些老工人就常说,以前一个月几百块,感觉挺舒适,现在一个月两三千,倒感觉紧巴了。其原因不是菜价粮****了,不是衣袜鞋帽价格高了,也不是交通成本上去了,不买车花不了多少钱,骑个车子满街跑就当是锻炼身体了,或者说花个一两块钱坐公交也能绕城转转。这就是俗话说的,吃不穷穿不穷,买不起汽车走路摔跟头也不丢人,怕就怕一个‘住’字,郁书记,拿我以前工作过的松阳市來说,五年前,或者再进两三年,七八年前的时候,松阳市区的房价每平方也不过就一千多点,如果位置偏一偏,一千都还不到。但现在看看,在市区一般地段少于五千拿不下,心区就更不用说了。七八年时间,房****了五倍,但我不敢说大部分普通居民的收入也能涨五倍。如此一來,大部分老百姓为了一套生活所必须的住房,倾其所有是肯定的,而且还远远不够,现实,一家上下两代甚至是三代,供一套房子的人,比例并不小。”

“嗯,住房是个大问題。”郁长丰道,“近年來房价上涨有大环境因素的影响,从一定程度上说是有点失控的,从国家的宏观调控政策上能看得出來,出招、拆招、补招,接连不断,就想让房价回归到一个合理的水平,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好。基于这一点,在平抑房价的同时,国家还大力推行经适房、保障房,最大程度地保证老百姓具有其所。”

“郁书记,我觉得就目前情况來说,房价的问題其实就是地方官员的政绩观问題。”潘宝山道,“不可否认,发展永远是主流,但怎么发展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題。之前我们曾一味地讲gdp,负面影响显而易见,所以后來又提出了‘绿色gdp’,然而有些影响是持久而深远的,对地方政府來说,gdp绿不绿色不重要,关键是量要上去,不管质的高低。当下,房地产是gdp的大户,各地都趋之若鹜,不遗余力地发展房地产业,短时间看,gdp是上去的,但那是极不健康的,因为房价把老百姓给拖累了,甚至是拖垮了,买一套房子,一二十年的购买力就沒了,拿什么來进行可持续?”

“房地产市场的问題说起來很复杂,不单单是经济上的问題,也不是短期性问題。”郁长丰道,“国家对房地产市场的健康发展非常重视,但那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拍板解决的,毕竟经济是个统一体,国家是个共同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沒有道理,单从某一个领域、某一个行业來看,任何问題解决起來都不难,可是要左右协调、上下兼顾,难度就大了。”

“我相信国家的意志,虽然决策的智囊团不一定能深入基层,但他们有韬略有远见,能制定出科学合理的方案,不过遗憾的是可能有政令畅而不通的现象,地方上对政策的解读很到位,很顺畅,但就是在落到实处的时候就梗塞了,说到底,就是在研究政策找对策。”潘宝山道,“最根本的原因,还就是地方官的政绩观,他们不为地方的科学发展考虑,唯一让他们心动的就是政绩。刚才说农村基层的时候,会在工作上做表面章,其实城市也一样,新官一到任,马上研究、重新制定发展规划,所有的落点都会集在‘城市出新’上,要么抓城建出形象,要么扩规模出体量,面子光彩嘛。可那样一來,城市就遭殃了,路扒了重修,哪怕拓宽两米也叫出新;街边建筑能敲都砸了,七层的楼房放在路边是很寒碜的,起码得四五十米高才像话;还有绿化、亮化,以前的绿化物不上档次,拔了,换上高档次的。路灯、霓虹灯也不能土气,要根据城市特色來设计,都摘了重换;更厉害的是城市扩张,沿着外围卖地,搞房地产开发,反正只要有人住就是市区。以上种种情况,对于发展较为成熟的城市來说并不一定存在,但对于等发展城市來说,是常规、常态,新一任领导上任,几年内整个市区就会是个大工地,口号还喊得响,要什么‘奋力追赶、跨越发展’,他们就不想一想,不把精力放在经济发展上,不强身健体,拿什么发展?还有,在任的只花钱不挣钱,最后把烂摊子交给谁?”

这番话潘宝山说得是一时兴起,等回过神來注意到郁长丰的脸色时,才发觉情况又有点不对。

郁长丰眼睛微闭,眉头轻皱,这次好像真的是很不高兴。

这一下,潘宝山猛地一拧大腿,怎么关键时刻就掉了链子,见了省委书记就激动得癫狂沉不住气了?

“郁书记,时间不早了,您去用餐吧。”潘宝山懊悔加惶恐,极力撇出一个微笑,对郁长丰说。

“哦,还沒到十二点半。”郁长丰笑了下,睁开眼看着潘宝山,还跟刚才一样,他并沒有不高兴,只是在想问題,潘宝山的话不由得让他想到了很多。

潘宝山闻言,又看看郁长丰的眼神,一切安好,简直谢天谢地,于是,连忙起身,拿起水瓶要给郁长丰加水。

“水就不喝了吧,等会吃饭喝点汤。”郁长丰笑着对潘宝山点点头。

潘宝山立刻一哈腰,“好的郁书记。”

“小潘抽烟吧。”郁长丰这话是问出去的,但丝毫沒有给潘宝山回答的时间,顺手就抛给他一支。

潘宝山早就想抽支烟定定神了,但沒有郁长丰发话是决然不敢的,现在他既然主动提出而且还带了头,当然是求之不得。

“谢谢郁书记!”潘宝山接过烟甚至都來不及看是什么牌子,赶忙上前给郁长丰点火。

点火之前,潘宝山先用手罩住火机打了一下,看火焰的大小是否合适。火焰大了,容易把领导给惊着,小了,点起來又不痛快,要适才行。

面对潘宝山送上前的火焰,郁长丰犹豫了下,点上吸了。

潘宝山这才退回去,坐下來给自己点上,并趁机看看香烟的牌子。

第四百五十三章 开房休息

香烟沒有牌子,除了一个淡黄色的过滤嘴,就是一根白棍。

潘宝山恍然一悟,像郁长丰这样级别的领导,私下里抽烟哪里还带牌子?特供香烟有的是,就不说瑞东烟草公司从全国各地搜罗特供非卖品了,单是在瑞东烟业有限公司内部生产的上好特供就令人咋舌。

咋舌不是因为价格高,非卖品无价,就算要讨论价格,也不是一般人以盒为单位,而是按根來计算。还有,最关键的地方是在“特供”二字上,市场上沒有流通,再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小潘,其实刚才你所说的,焦点就是在民生上。”郁长丰仍旧沉浸在话題当,“民生就是民心,抓不好民生工作,就会失掉民心支持。”

“所以我觉得,现在城市大搞建设扩规模,与其给高楼添砖,不如给平民加瓦啊。”潘宝山道,“当前时期,尤其是城市棚户区的居民,生活条件还是存在相当差距的,他们生活的环境,说好听点就是城村,说难听点就是贫民窟。”

“好,与其给高楼添砖,不如给平民加瓦!”郁长丰颇为赞许地看着潘宝山,点头道,“百姓福祉所在,就是我们党执政的根基,始终把民生冷暖放在心上,是当领导的根本素质,也是起码的要求,否则就称不上是父母官。”

郁长丰的赞赏让潘宝山一阵高兴,这沒让他得意忘形,反而更加清醒,他觉得可以适可而止了,再谈下去说多了显得沒有节制,而且言多必失,话多了自然会有漏洞,会显得说话做事欠思考。

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一刻了,潘宝山挪了挪屁股,“郁书记,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了您这么长时间,午饭后您还要休息的吧,所以还是早点去用餐。”

“沒事,不在乎这一时半刻。”郁长丰笑着,边说也就边站了起來,“不过话題不是一次能谈完的,那今天就这样吧,走,一起吃饭去。”

“郁书记,我,我回去吃。”潘宝山说回去,是要到大餐厅去,那里才是他的用餐点。

“一起吧,刚才我都跟小王说过了,有准备的。”郁长丰此时像极了安详的长者,语气是关怀备至的,“小潘,任何岗位都能有所为,广电系统也是一片天地,而且很多事情都是融会贯通的,在一个方面锻炼好了,再到从事另外一个方面的工作,上手也会很快。”

潘宝山知道,这是郁长丰在勉励他,他需要就本职工作來个几句话的汇报,而且,谈话谈了半上午,最后也该收收尾了,要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上來。

“郁书记,工作在于出新,但惠民是根本,自从去年得您的关照到省里來以后,尤其是到广电局主持工作,更是把事关民生的各项工作都抓实抓细。”潘宝山道,“同时,也丝毫沒放松广电工作的宣传引导作用,积极向省委省政府的心工作靠拢,注重营造社会舆论,凝聚社会力量,为瑞东的稳定、繁荣发展呐喊助威。”

“媒体口的工作不是太容易干的。”郁长丰边说边向外走,“可以说是在风口浪尖上跳舞,跳得好了有人喝彩,跳不好就会落入漩涡,沒人同情。”

“要不怎么才能显示宣传工作的重要呢。”潘宝山说着,侧后紧跟着郁长丰走了出來。

外间,王天量还在耐心地在办公桌前等候着,见郁长丰出來,忙起身进了主间,把郁长丰的公包收拾好,然后关窗、锁门,跟了上去。

去小食堂高干餐厅的路上,郁长丰沒再和潘宝山谈什么工作,只是说了点生活上的琐事。郁长丰问潘宝山家属的问題怎么解决,老是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潘宝山说家属生活在县城,习惯了,刚好和家人一起生活,方方面面都方便,就是以前他在松阳市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生活在市区,家属并沒有跟过去。

“那要常回家看看,生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很多干部就是因为家庭问題沒处理好而拖了后腿。”郁长丰笑道,“毕竟是后方基地,一定要巩固好。”

“是的郁省长,最近我也在琢磨,是不是该把家属调过來。”潘宝山道,“主要是为了孩子考虑,每次回去孩子都不怎么认我,我非要死皮赖脸地贴着他玩上一会才能熟络起來。”

“为了大家,也不能不顾小家。”郁长丰道,“家属在什么系统工作?”

“在税务系统,不算是对口专业。”潘宝山道,“其实家属以前和我同在夹林乡政府,后來我去了县里,才想办法把她调了过去。”

“嗯。”郁长丰点点头,回了下身对跟在后面的王天量道:“小王,地税局王局长不是你老乡嘛,你看看,如果潘局长那边有需要的话,你去找王局长说说,在条件符合的情况下,可以优先考虑考虑。”

“好的郁书记!”王天量爽快地答完,对潘宝山笑道:“潘局长,什么事需要就什么时候一个电话,不费什么事。”

“谢谢王秘书!”潘宝山有点受宠若惊,沒想到郁长丰还能关心到这个地步,于是也对他表示感谢,“谢谢郁书记!”

郁长丰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在他看來这不是事,而且,现在他对潘宝山印象一下有了大幅度提升,眼前的这个年青人各方面确实很优秀,主要是有观点,谈小事不拘泥,能放大开來,谈大事不空泛,能落到支点,思路相当清晰。另外,举止也张弛有度,难怪女儿郁小荷对他总是有意无意流露出钦佩來。

能了解到潘宝山的这些情况,郁长丰是很欣慰的,看來之前点了他一下,让他到省里來沒有错,的确是个人才。

郁长丰的神情沒有隐藏,潘宝山很清晰地读到了他所祈望的信息:这次见面非常成功!

王天量也看得出來,单是从郁长丰延长交谈时间上就能察觉到,他对潘宝山绝对有偏爱,否则不可能拿出那么多时间。还有,午吃饭还邀请潘宝山一起,这也算是开了个先河。到高干小餐厅吃饭,郁长丰沒请过人,因为那有点私家后院食堂的意思,不是一般关系是入不进去的。

很快,三人來到了小餐厅。

主管高干小餐厅的是省委接待办副主任,叫唐丽丽。在餐厅门口,王天量作了介绍。潘宝山当时就愣了一下,他马上想到了富祥交通局的唐荔,突然有了种错觉,是不是姓唐的女人都这么有型?

唐丽丽和唐荔一样,有着两条修长的美腿,腰身也是上品,即使在这个尚未复苏的季节,身上有薄薄的羽绒服,也丝毫掩盖不住她毫无赘肉的凸凹身材。至于唐丽丽的脸蛋,也不用说,典型的东方美女相貌。

潘宝山突然觉得下身有点异样,他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骂自己沒出息,在陪郁长丰的场合竟然还能心猿意马,真是不知死活。

沒多会,來到了二楼坐到饭桌前,饭菜已经备好,很简单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当然,菜、米的品质之高是不用说的。但不管怎样,潘宝山觉得,这顿饭是他有生以來吃得最有价值的一顿,不能用钱來衡量。

郁长丰吃得很少,但他很注意速度,一方面是为健康考虑,一方面是照顾潘宝山能吃得饱。

的确,如果郁长丰放下碗筷,潘宝山绝对是不会再伸筷子夹菜的,肯定是三两口把碗里的米饭扒完就算,连汤都不喝。所以,潘宝山很注意郁长丰碗里的饭,尽量保持在同一个进度,提前吃完也不妥。

“你们多吃点,还年青呢,这方面不能像我看齐。”郁长丰当然知道潘宝山的想法,所以主动点了出來,还笑呵呵地对王天量说道:“要不你陪潘局长喝两杯。”

“不不不,郁书记,酒就不喝了,下午还有事情。”潘宝山连忙摆手,笑道:“就多吃点饭吧。”

潘宝山这么说,是要敞开來吃的,因为郁长丰把话说了出來,如果再羞答答地照顾着所谓的场面,可能会有点虚伪。而且饭桌上也是能见人生的,直爽的人和有弯弯肠子的人,从吃饭上是能看出來一二的。

说是敞开來吃,不是说敞开肚皮,否则以这里装米饭的小碗來衡量,潘宝山觉得起码能吃三碗。况且这大米的口感绝对好,优良品种不说,还都是自然收成,沒有化肥农药,就是有机肥也很少施,顶多就是人工除草、除虫。

两碗就够了,能达到形式和内容的高度完美统一。刚好,速度快一点,也能和郁长丰步调一致。

大概二十分钟后,吃饭结束。

唐丽丽过來问王天量,是不是把房间开开,让郁书记休息一下。郁长丰有个习惯,如果午沒有场子,按点吃饭,那是要回家休息的,反正也不远,走走也就到了。不过如果有事晚点,吃过饭后就会留在餐厅的专用房间或者是回办公室里间去休息。

郁长丰下午还有重要会见,选择留下早点休息,他和潘宝山简单告别,便进房休息。

随后,作为礼貌,唐丽丽又问王天量,潘宝山是否也需要在这里休息,有机动的房间可以安排。

第四百五十四章 去省网

作为省委接待办副主任,唐丽丽拿捏事情一般也都比较到位,凡事郁长丰带过來吃饭的,肯定是他私下关系比较要好的人,所以客气一下有必要。

潘宝山对唐丽丽并无了解,刚到省委宣传部的时候虽然同在一个大院,但沒有交触的地方,他吃饭都是到前面的大餐厅,后來去广电局也就很少回來了,更沒了认识的机会。

唐丽丽倒是知道潘宝山的一点情况,听说是郁长丰点名过來的,在瑞东省是为数不多的厅局级年轻干部之一。饭前王天量在门口介绍的时候,她才算是认识了潘宝山,果真是英雄出才俊,顿时好感陡增。

不过这种心理不能流露,必须隐藏起來,所以在征求潘宝山是否需要一个房间休息的时候沒有直接问他,而是按照常规程序问王天量。

潘宝山一旁听到连连摆手,笑着说这里是省领导休息的地方,他哪能凑热闹。和郁长丰谈话严肃了小半天,一下放松起來说笑,潘宝山敞得很开,笑起來特别爽朗。

这种笑容发自内心而又沒有任何防备,直发坦诚,让人看了很舒服。唐丽丽在大院里见多了皮笑肉不笑,所以对潘宝山的整体感觉很是阳光。

不过说笑也就简单几句,这里需要的是严肃和安静。潘宝山深知这一点,于是很快便与王天量很有力地握了握手,又和唐丽丽象征性地握了一下,便谢别而去。

“王秘书,郁书记和潘局长就两个人谈话一直谈到现在?饭点过了半小时呢。”唐丽丽看着潘宝山远去的背影问王天量。

“是,十二点的时候我提醒过一次,但郁书记丝毫不理会。”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郁书记怎么能坐得住?”唐丽丽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

王天量感到有点意外,平常唐丽丽对这些是从不关心的,“谁知道呢,我在外间听不到。嗌,唐主任怎么也关心这些事了?”

“随便问问。”唐丽丽恍然笑道,“我是觉得不太好理解,潘宝山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年轻啊,年轻有为嘛。”王天量呵地一笑,“可能提出的话題比较前卫和尖锐,引起了郁书记的兴趣。”

“你不也年轻嘛。”唐丽丽暗暗地一转眼珠子,道:“应该和潘宝山差不多吧,有三十五?”

“差不多。”王天量笑道,“不过我跟潘宝山不好比啊,他现在是正厅,我不过就一正处而已。”

“那有什么,起步有先后,但终点线是一样的嘛。”唐丽丽笑道,“沒准还是后來者居上呢。”

“哟,那可真是要借唐主任吉言了!”王天量被说得非常高兴,“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

说笑到这里,唐丽丽看了看手表,“王秘书,你也休息会吧,下午还要准时喊郁书记起床。”

“嗯,得眯眯眼,这两天确实有点累,要不还真熬不住。”王天量说完就走了,回自己的宿舍。

回去的路上,王天量想到了郁长丰说过的帮潘宝山老婆工作调动一事,能抓紧要抓紧,不过这事还是要先跟潘宝山再通通气,看是否真有需要。

王天量沒耽搁时间,既然要帮忙就要显出诚意,趁热打铁,便掏出手机打给潘宝山问起了情况。

潘宝山一听连忙表示感谢,并立刻谢绝,说家属在富祥靠着姐姐,不想离开。王天量听了,说那就先搁着,如果什么时候有需要,随时跟他联系。潘宝山再次表示感谢,客套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通完话,潘宝山还真是一阵寻思,到底该不该想办法把刘江燕和孩子接过來。当然,以他的了解來推测,刘江燕多是不愿意的,就像跟王天量说过的一样,她在富祥靠着刘海燕,估计哪里都不想去。

想到这里,潘宝山也就把这事放下了,因为郁长丰刚找过谈话,精力得更多地放到工作上,多出点彩,而且还要尽快。

第二天,针对年前万少泉到广电局的调研,潘宝山决定展开督查,这一方面是推进工作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显示了思想上对万少泉的重视,不失规程性礼貌。

次日,潘宝山就带领省广电局领导班子、相关职能处室的负责人,到省网公司进行专題调研,听取全省网络整合进展情况汇报,并对下一步的具体工作进行指导。

辛安雪沒有去,向明也沒随行。这在潘宝山的意料之,既然他们找了借口也就作罢,免得他们要是跟过去,弄不巧场面上还不和谐。

省网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邝同舟非常重视,年前万少泉到广电局调研后,他就猜到潘宝山必定要就此事到公司來督察,所以一直在准备着。

“潘局长,非常欢迎再次來公司视察指导工作!”邝同舟依旧热情高涨,笑得满脸通红。

“邝书记,这次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拣直接的來。”潘宝山笑呵呵地说道,“年前万少泉副省长到广电局调研,后來座谈的时候,让办公室通知了各相关单位和部门的负责人列席的座谈会,你也到场的,所以有关情况我就不再重复了。”

“潘局长,我非常明白,年前的座谈会后,我就在全公司大会上传达了相关情况,并对会议精神进行了学习,而且随后就贯彻落实,开始了新一轮的推进工作,而且到目前为止,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邝同舟精神抖擞地说道,“我们在全省选择了个基础条件比较好的城市,进行了深度推进,有新突破、新作为、新服务,呈现了一定新亮点、新变化。剩下的七个城市,下一步将在借鉴成功经验的基础上,争取全线推进。”

潘宝山一听,全是套话空话,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宜多说什么,反正看得出來,邝同舟是努力了,不管效果如何,态度值得肯定,所以表扬了几句。

邝同舟可能沒想到潘宝山会如此慷慨地给予认可,还有点不好意思,忙把潘宝山一行请进会议室先座谈。

会议室里很温暖,空调打到二十八度,烘着上好茶叶的香气满屋飘散,更有各色水果散着阵阵清新味儿,很适合舒缓精神。

这一切对潘宝山來说很无所谓,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工作,郁长丰的召见就像一副兴奋剂,让他的工作热情和雄心空前高涨。

几个人轮流发言,讲得红光满面。

座谈最后,潘宝山做总结性发言。

“工作务实不务虚,这是常理,所以我也就不说什么高度重视、加强领导以及落实责任等方面的话了,就三网融合工作,我就提四点建议。”潘宝山环视一下四座,一半以上的人顿时拿起笔,很认真地看着他,就像学生准备记笔记一样。

这种情形潘宝山自己也经历过,知道是何种心态,所以他很留意哪些人看上去更认真,必要时候是需要作出关切回应的,因为不管他们是否出于真心,但毕竟表示出了一定的尊重。凡事要注意礼尚往來,否则会失去支持基础不牢。

经过暗观察,表现最可圈可点的是邝同舟,他一本正经地坐着,一手拿着笔,一手按着笔记簿,时而埋首记录,时而肥肥的脸抬起,虔诚地向潘宝山张望着。

于是,潘宝山把目光落在了邝同舟身上,以示对他的重视,接着继续说道:“第一点,要注意提升高度,把目光尽量上扬,关注全国广播电视网络整合工作,及时了解整合的趋势和发展的方向,积极加强与总局业务部门的沟通协同。第二点,要注意突出重点,以服务为根本抓手,加快推进全省有线电视网宽带接入服务业务,这是我们主营的业务,也是主阵地。第三点,要注意提升合力,对省内市县两级的广电网络单位进行深层次协调合作,要由当下的业务整合向资产整合转变,取得质的突破。第四点,要注意协调沟通,要和电信、互联网部门打好关系,毕竟都想吃肉,不想吐血。就像电信,想取得播放业务,但不想放开宽带接入;同样,广电想取得宽带接入业务,但也不想放开对影像播放的垄断。”

邝同舟一边听一边记,还不时点着头。

潘宝山能看得出來,邝同舟确实是认真的,因为他起笔、落笔的时间,大体上和所讲的重点内容节点相符。相比之下,其他人就不行了,也就是拿拿笔做做样子,过一会晃两下笔,昭示在做笔记。更有的完全就是沒脑子,只是在望过去的时候,才像顿悟似的拿起笔乱划两下装模作样。

见到这种情况,潘宝山很想玩一下,把他们的笔记收上來看看,看他们到底写了什么或者是画了什么。不过这显得不上档次,沒有一贯的个性作风,偶然为之会被笑话。

但不管怎么说,认真的人还是要给予肯定和鼓励,所以,座谈会后邝同舟邀请潘宝山留下來用午餐时,潘宝山略一犹豫便答应了下來。论其原因,除了这次邝同舟的表现让他满意之外,还因上次來调研时拒绝过他,已经來了个下马威,所以现在应当适时给个笑脸。

况且,留下來吃饭还有两个目的。

第四百五十五章 马屁

目的之一,是要邝同舟把电影公司老总衡建齐邀请到场。现在要顾大局出成绩,不是跟个人拧的时候,如果是按照个人意愿相处,潘宝山不想与衡建齐啰嗦,但是因为下一步电影金鸡奖的评审还要靠他出力,所以也要做做场面上的事。

目的之二是衍生出來的,就是要解决鱼龙数码电影城加入院线的事,需要衡建齐帮个小忙,作为瑞东省电影公司老总,想加入哪条院线不就一句的事么?

潘宝山相信,衡建齐暗隐的傲气应该有所减弱,弹簧理论嘛,因为去他上次去电影公司调研已经表示了一定的强势,衡建齐应该能感觉到,按理说他就不应该再摆什么姿态,否则就有点不合常规。

果不出意料,具有连贯性的两个目的相继达到。

到场的衡建齐主动向潘宝山说起了电影金鸡奖评比一事,说前期工作已经做得比较完善了,效果应该有。潘宝山当即就表示了祝贺,还开玩笑地说当初他大包大揽攻克华表奖和百花奖,现在看來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这事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点一点而已,表示一直关注着就行,这并不是专门讨论的时候。

随后,潘宝山给罗祥通使了个眼色,之前跟他招呼过,要他把鱼龙影城加入院线的事搞定。

罗祥通被潘宝山提升为局党组成员,干劲很大,办起事來更加用心,他找了个机会,单独和衡建齐聊起來,说松阳方面有个亲戚开了个数码影城,实力足够,希望能加入一流的电影院线。

衡建齐对这事一般不插手,但他注意到了潘宝山和罗祥通之间的几个小动作,而且又知道潘宝山是从松阳过來的,当时就猜想到事情八成是跟他有关,所以稍一寻思也就答应了,并当场吩咐随來的公司一名副总接手办理,并推荐了在瑞东省最具影响力的天地万和院线联盟。

事情算是成功了一半。好事不能多磨,潘宝山当天就给鱿鱼打电话,要负责影城运行的焦华赶紧着手办理,争取早日加入院线联盟。

鱿鱼间不容发,马上就把焦华找到跟前,要他立刻让影城办公室拟一份加入天地万和院线联盟的申请,然后带着影院放映许可证、经营许可证前往双临,找影视管理处处长罗祥通办理。

这是丝毫不费事的,焦华找到罗祥通办了个稀里哗啦地爽快,在事先接洽好的电影公司副总指引下,迅速与天地万和院线方达成了协议。随后,罗祥通又把协议带回局里批复盖章,一切都是行云流水。

最后,几乎就只剩下报送总局电影局备案了,也会是水到渠成。此外,还要带上鱼龙影城的计算机售票影院系统验收登记表、影院基本信息注册表、影院名称核准书、营业执照、放映许可证复印件,报送到国家影专项资金管理办公室备案。

“罗局长,还真是复杂啊。”焦华沒经过这种事,被各种件、材料弄得有的晕头转向。

“牵扯面大的事哪有简单的?”罗祥通对焦华很客气,要是搁一般人早就讽到了一边,“天地万和那边还要将数字放映机报备表格、电子证书什么的,报到总局电影数字节目管理心备案呢。”

“到底是领导、专家,虽然有那么多头绪,但办起來还是有条不紊。”焦华尽量不多说话,不过适当恭维几句还是需要的。

“谁让吃这行饭的呢。”罗祥通笑道,“其实也沒什么,谁到这位子也能做得來,干什么都是适应嘛。”

“罗局长谦虚了,那也不一定啊,依我看还是个人的能耐问題。”焦华说着,掏出一张万元购物卡,这是鱿鱼交待的,其实这也是间接给潘宝山减轻人情债:事情虽然是他托的,但鱼龙影城方面有了表示,大概也就能两抵了。

罗祥通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把人情就这么给抹平了,他说好说歹都不收,这个手可伸不得,而且,不但不能伸手朝口袋里装,还要朝外掏,必须把事情办得更漂亮些。像焦华在双临的吃住,都是他负责,其实说到底也不是花自己的钱,影视管理处每年也有一定的招待经费。

这情况反馈到潘宝山那里,他也沒说什么,有所预料,罗祥通肯定会把事情做圆滑了,适当的时候,稍微点一下表明已经知晓就行。

想到罗祥通,他就來到了面前。

“潘局,我來请示下,这几天抽个时间去北京一趟。”罗祥通一脸喜悦,“鱼龙影城加入天地万和院线的事差不多办妥了,就剩下送材料到总局备案了。”

“哦,很快嘛。”潘宝山笑笑,“你用心了。”

“那不都是应该的嘛。”罗祥通咧嘴笑道,“潘局交待的事如果再要有什么打停留的地方,跟有眼无珠还有什么两样?”

潘宝山沒想到罗祥通会说出这样恭维的话來,根据之前对他的了解,应该还至于。这事虽然微小,但有点异常,所以潘宝山还是很警惕,在自我保护上,失去你个不分大小。

其实,罗祥通的这点变化不需要多虑。人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地位上的差异,比如副科长见了科长是一种心态,甚至还有点不服气,牙一咬心一狠:早晚要赶超;可见了处长又会是另一种心态,那会心里想的可能只有“赶”,沒有了“超”字,等见了厅长,恐怕连“赶”字都不会去想了,想的只是能不能像面皮一样贴上去,以便得到提携。

这情形套在罗祥通身上也成立,因为他听了在省委宣传部办公室的小舅子李牧说,郁长丰找潘宝山促膝长谈了半天。就因为这,罗祥通马上进行了解读,他认为潘宝山的上升是迟早的事,副省级是沒问題的,还可以是他这个刚高配了副厅级小干部的大树,所以,他不惜拿出一副奴态对潘宝山表示臣服。

潘宝山是不了解这些的,所以很纳闷,还以为有什么高深的背景。

罗祥通也看出了潘宝山的表情有些诧异,忙又笑道:“潘局,做人得知恩图报,你把我提溜到了党组成员的位子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呐。”

“呵呵。”潘宝山毫不在乎地一笑,“你说这个干什么,完全是你表现突出嘛,有为才有位,用人要唯贤,这你应该懂。”

罗祥通当然明白,这是上场面的话,必须说,免得被人说不是,忙点头笑道:“感谢潘局对我的肯定!”

“不说那些。”潘宝山一摆手,道:“对了,我也要去趟北京,为电影评奖的事上次去热过身,现在还要加把火。”

“那是需要,是需要的。”罗祥通道,“潘局,那您看看定个时间,刚好我陪着一起。”

“嗯。”潘宝山点点头,“盖茂、苏连胜也都去吧。”

“财务那边孙处长要不要去?”

“你问问看,她要是愿意就去,出差带女同志,最好事先征求下意见,要不有可能会引起家庭矛盾。”潘宝山笑道,“如果她要去,就再找个女同事,做个伴。”

“好的潘局!”罗祥通一听就一乐呵,立马就想到了蒋春雨,不过那不能说出來,闷不吭声地把事给办妥就行,也最见效。“哦对了潘局,广电台台长朱易那边要不要也打个招呼?”罗祥通尽量把事情想周全,“上次去北京最后找到贾绪构,不是他找同学牵的线嘛。”

潘宝山也在考虑这个问題,事情就这样,牵线的人抛到一边,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而且也显得自己小气了些。可是一想到了贾绪构为人的不厚道,又觉得沒必要让朱易再掺和进去。

就是一个小小的犹豫,罗祥通马上看出了点道道,猜想到潘宝山不是太乐意,马上道:“要不就算了,朱易已经指出了路子,就不要他在参与了。”

“嗯,那就不麻烦他。”潘宝山点点头道,“时间比较紧,你看看后天动身怎样?”

“肯定沒问題!”罗祥通道,“我马上就去安排,把人员通知到位。”

盖茂和苏连胜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是他们巴不得的。孙见雯确实要征求下意见,毕竟是的女的,和领导小范围出差就应该多问一句,要显示一定的尊重。不过盖茂在开口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非让她去不可,因为只有她去了,才能把蒋春雨不露痕迹地安排带上,从而顺势表现一下,讨好潘宝山。

有打算是对的,否则会张皇失措。盖茂找到孙见雯后,她果真很犹豫,说最近家里的事特别多,想走开很难。盖茂稍稍一愣,说这次去北京是为了潘宝山局长的重点项目,而且还亲自带队,所以最好还是能把时间挤一挤。

孙见雯非常犯难为,说再考虑考虑。这种事一考虑就有戏,考虑就是权衡,虽然孙见雯有省里的亲戚关系,但在具体的工作单位也必须识相,要向领导的路线靠拢。

和孙见雯招呼过,罗祥通又去找蒋春雨。面对蒋春雨,罗祥通有点敬畏感,一方面她是潘宝山的女人,另一方面这么长时间还能纹风不露,看來也是高手,所以抛开潘宝山不说,单单是蒋春雨自己就惹不起,因为高智商的女人最可怕。

蒋春雨听罗祥通说要和潘宝山一起出差,当时就很诧异,她马上就意识到这肯定不是潘宝山的安排,但因为罗祥通说得冠冕堂皇,完全是从工作角度考虑出发,还不能断然拒绝,否则就显得不支持工作了。无奈之下,蒋春雨说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等晚上打个点滴看看状态如何,实在不行只能是遗憾了。

罗祥通点头说行,走了。蒋春雨马上打电话给潘宝山,确定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五十六章 怎么放松

潘宝山听蒋春雨一说,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佩服起罗祥通的老道來,不过这种事不能让他如愿,会损了自己的防护层。

于是第二天上午,蒋春雨就打电话给罗祥通,说身体状况实在不行,去不了北京。罗祥通有点意外,不过也无法,总不能硬劝着去,而且蒋春雨不成行自有她的道理,只好作罢。

既然蒋春雨不去,罗祥通一想干脆也别让孙见雯去了,随即电话一摸就告诉她,说考虑她的实际情况,不能强人所难,所以就在潘宝山面前争取了下,她可以不去了。

本來罗祥通是想卖个人情给孙见雯,不过事与愿违。孙见雯不是不愿意出差,而是家里确实有情况需要忙活,脱不开身,但是昨天下午听罗祥通一说,到了晚上她就费了好大的劲把时间错开了,腾出了两天时间。所以,正当她欢喜着能出去转一圈,工资不少一分,还能拿出差补贴的时候,沒想到罗祥通又來了个软拒绝,真是扫兴。

孙见雯很冷淡地说知道了,便把电话挂掉。罗祥通捏着电话好一阵出神,自言自语地骂了声“傻货”,重重地摔上了电话。

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不了大心情,罗祥通还是很兴奋能和潘宝山一通出发。

隔天,罗祥通意气风发,随着潘宝山飞去了北京,随行的还有盖茂和苏连胜。

此时的苏连胜已经和以前大为不同,眼皮子很灵光,说话也显出了圆滑变通。本來潘宝山还想借这次出差机会,让罗祥通和盖茂带带他,现在看來完全用不着。

这次到北京潘宝山也不客气,还是跟瑞东省驻京办杜成行联系,让他安排吃住。杜成行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要不也做不了现在这位子,他已经习惯了一天都闲不下來的状态,平常不但要负责省里各大厅局的某些进京事务联络,还要前线协调各市的一些进京“跑部”的事,另外还要再加上妥善处理进京上访事宜,至于逢年过节时到各部委找相关负责人表示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考虑到这些情况,潘宝山见面时表示了十足的感谢。杜成行一副见外之极的样子,摇头摆手,说这种小事哪里要感谢,再说就是大事也用不着,都是自己人嘛。他还笑说自己已经得了职业病,哪天要是消闲了便觉着不自在,必须得迎來送往。

潘宝山感觉到了杜成行的热情,还真不是虚情假意,他也知道,这可能是杜成行在为自己铺路,多熟套几个人,等日后回到瑞东,还是要靠各种关系來织网。

要杜成行安排正规酒席还是两桌,一桌请魏笃专,为了华表奖,一桌请贾绪构,为了百花奖。

魏笃专那边行进正常,无非就是象征性地座谈一下,顺便把“材料包”分发下去,然后就是吃个饭喝点酒,高高兴兴地散伙。

这一次魏笃专也不客气,因为自上次见面谈事以來,他就着手下功夫调腾了。弄两个华表奖奖项不难,优秀故事片奖就有多个名额,还有优秀导演、编剧、男女演员,而且还是双份的,毕竟有新人要照顾一些,所以又加了优秀新人导演、编辑、男女演员。此外还有优秀科教、动画、戏曲、记录片以及数字电影、儿童影片等十几个奖项,每个奖项的名额也有多个,一般情况下想照顾一点并不难。当然,如果碰上紧巴的年头,各地都空前重视,那就不太好调停了,分量最重的优秀故事片奖谁都想要,但总不能一下搞二三十个名额來分配,那样也显得奖项太沒分量。

今年还好,魏笃专通过自己的关系圈定了一个优秀故事片名额,胸有成竹,所以一下也放松了起來,面对座谈前送到客房的“材料包”也显得很坦然。

材料袋里放的依旧是五万,负责出手的是苏连胜,他作为办公室主任,递递材料跑跑腿理所当然。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苏连胜显得很老成,从进房间的招呼到放下材料包时的暗示都非常顺溜。而且,苏连胜还仔细留意了魏笃专的神态,察觉到了他别样的从容和淡定。

“潘局长,魏处长好像特别容易接受,虽然他是电影局制片处老资格的副处长,但也不至于随便什么都能坦然伸手。”苏连胜道,“所以从这一点來说,上次的公关应该很有成效,看來事情能成,否则他不会这么心安理得地收第二次礼。”

“你的意思是?”潘宝山见苏连胜说得很认真,知道他有思考。

“是不是追加点筹码,把事情來个铁板钉钉?”苏连胜道,“关键时刻多花几万,尽可放心不淌虚汗。”

“可以。”潘宝山答应得很干脆,这算是对苏连胜做事有积极主动性的肯定和鼓励。这同时,潘宝山也颇有感慨,到底是环境影响人,到什么位置做什么事,都说苏连胜不够活套,难以胜任办公室主任一职,现在看來比谁都合适。

就这样,晚饭后魏笃专又得了个大信封,苏连胜说是评选的补充材料。魏笃专自然明白,推辞了一番,但最后还是笑眯眯地揣进了公文包。

多花几万块,心里确实更舒坦了,潘宝山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还真觉得苏连胜是实实在在地管用。

现在,华表奖可以说是高枕无忧了。不过百花奖还令人担心,托人办事关键看人,经过交往,已经证明贾绪构为人不太上路子。但好在是手里有他的把柄,如果不是这个制约,他现在根本不会搭理。

潘宝山觉得,必须让贾绪构感觉到压力,因此要摆出一番姿态。

第二天请客安排在中午,潘宝山和盖茂、苏连胜三人出面,罗祥通去跑鱼龙影城加入院线备案的事了。贾绪构带了两个人,六人刚好能凑成一桌。本來按照杜成行的意思,他安排两个美女上座,活跃下气氛,但潘宝山决绝了,而且,连“材料包”都沒有。

席间,潘宝山找了个机会和贾绪构出去私聊,“贾会长,百花奖的事你还要多关关心呐,现在差不多是冲刺阶段了吧。”

“放心,潘局长放心好了。”贾绪构很豁达地拍了下潘宝山的肩膀,喟然一笑,“那事我还能丢松嘛?不可能的,凭咱们的交情,不弄几个奖项就是对不起你!”

“哦,这么说还挺丰富?”潘宝山笑了。

“最佳影片奖和优秀故事片奖两大重量级奖项给你弄一个,其他什么最佳编剧、导演、男主女主、男配女配还有新演员奖什么的,再拾掇两个。”贾绪构笑得满脸开花,“怎么样?”

“哦,那很好,很好。”潘宝山当下也兴奋了起來,原本他可沒打算有这么大的丰收,“贾会长,以后有时间多往我们瑞东跑跑,采采风。”

一提这茬贾绪构就愣了,不过随即就大笑起來,“可以,有时间就去,刚好也放松放松。”

贾绪构的反应一下让潘宝山意识到了不和谐的地方,毕竟在阳光矿泉商务会馆留下了阴影,于是立刻也笑着转了话題,“嗯,今晚不谈别的,把酒喝好就成。”

回到包间,潘宝山给苏连胜使了个眼色,苏连胜忙移身过來。潘宝山告诉他,还是准备个信封给贾绪构,因为大棒加胡萝卜手段,最容易让人折服。

一切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酒席后,贾绪构拿到了信封也很高兴,又跟潘宝山私语了一阵,借着酒劲就差点要写保证书了,说最低也要弄到三个奖项。

送走贾绪构,潘宝山回房休息,觉着这次进京可以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刚好,罗祥通也回來了,说鱼龙影城的事一切顺利办妥。潘宝山很高兴,当即表示晚上要庆个功,好好放松一下。

话一出口,潘宝山就有点把不住,怎么个放松法?呆在驻京办的祥瑞和东大厦肯定不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否则干别的纯粹是自留话柄。不在大厦也不行,北京这地方不是瑞东,出去折腾万一碰到点上就是自取灭亡。况且,自己向來都不沾那一口荤腥,就算沾,也不能在苏连胜、盖茂和罗祥通面前兜底。

“你们打算怎么个放松法?”潘宝山无奈之下主动问起來。

苏连胜比较谨慎,摸摸头说道:“不管怎样都要小心,京城不是瑞东的一亩三分地,弄不好就要出大事。”

盖茂也是如此,原本他的胆子就比较小,便附和着苏连胜,说就喝喝酒吧。

“再唱唱歌也行。”罗祥通很活跃,不过他知道这个场合不能乱來,所以也把丑话说在了前头,“不过我们沒带女的过來,几个大男人去唱歌,免不了会有小姐疯上。”

“嗯,也是。”潘宝山点着头,使劲想着对策,这个时候也是显示气概的时候,要是一下缩回來,多少有点煞威。

说來也巧,恰好苏连胜的手机响了,接听过后,脸色顿时严肃了起來。

“潘局长,看來我们还得收着点,弄不好下午就得飞回双临。”苏连胜道,“省政府办公厅下了个通知,明天上午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在我们局举办。”

“什么会这么着急,提前还不到半天才通知?”潘宝山颇感意外。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甜枣子

会议确实重要,是全国广电系统反腐倡廉创新工作会,瑞东省广电局被选为承办单位,要做好会务工作。

“这样规模的会议,通常要提前一个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通知,怎么这次如此突然?”潘宝山得知后很是诧异,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來,估计这个通知广电总局早就下给了省政府办公厅,可能有人使坏故意拖着到最后一刻才通知局里。

“事情确实不太正常,像这么重大的通知,一般來说总局要來双保险,除了跟省政府办公厅联系,也还要跟我们打个招呼的。”苏连胜也皱起了眉头。

“巧不巧的事,以前也有过类似情况。”罗祥通稍一寻思,对潘宝山道:“潘局,要不我们抓点紧,早些回去安排一下?”

潘宝山点点头,沒多会便和杜成行辞别,一行四人飞回双临。

当天晚上,潘宝山就召集了局领导班子碰头会,对第二天的会议安排进行部署。

出于稳妥考虑,潘宝山不想给辛安雪安排事情,以免她怠工不作为影响会议举办。

“辛书记是女同志,需要照顾,加班加点的事要少做。”潘宝山带着点戏谑的口气道,“否则老得快,到头來还找我的不是。”

“潘局长你这就别操心了,老不老是自然规律,找你能起作用?”辛安雪一贯的不服气。

“自然规律难以战胜,但可以适度左右。”潘宝山轻松发笑,道:“对有些女人來说,少苍老一天就是一天的财富和幸福。”

话里有话,但又不能挑明來说,点到似痒似疼的程度最好,否则就是主动捞屎罐子。

辛安雪两个膀子一抱,发出一声冷笑,以示自己的满不在乎。本來她就沒有要掺合到会议安排上的打算,她的重点不在这方面。

潘宝山见辛安雪避开,也不想多啰嗦,又对向明道:“向组长,局里准备在会上的发言材料就由你负责了,反腐嘛,刚好也对口,而且具体发言的人也是你,所以也就不安排你其他事情了,免得分神,把材料整好就行。”

向明听了比较安坦,潘宝山说发言的是他,如果表现不好丢的是自己的脸,不问别事一门心思搞搞材料也挺合适,况且,根据辛安雪的授意,他要搞的小动作是在会后。

向明的小动作,就是诬陷潘宝山。

这次广电系统反腐倡廉创新工作会,中纪委驻广电总局纪检组长徐兀明毫无例外地出席并讲话,大谈反腐倡廉的重要性。

借着这么个机会,向明在会后悄悄地找到徐兀明,拿出伪造的群众來信,说潘宝山利用职权中饱私囊,以帮忙升级甲种电视剧制作许可证之机,大肆索要好处费,甚至还有金板子。

举报信上说得很清楚,涉事的电视剧制作公司就是腾达公司。

这件事是万军筹划的,他不惜以牺牲黄腾达的公司为代价來陷害潘宝山。开始的时候黄腾达并不愿意,毕竟最后动起真格的來是要陷进去的,而现在公司正是发展的大好阶段,弄不好就砸了。万军当时就给了保证,说开公司无非是为了赚钱,这个公司开不下去再搞一个也一样,沒准还能捞更大的。

黄腾达寻思了下,觉得靠着万军肯定差不了,也就同意了他的安排。

不过,这一切并未达到目的,因为徐兀明并不感兴趣,他看了举报信后,说对匿名信的态度要谨慎,既不能不理,也不能轻信,要设法与举报人取得联系,进一步获取相关信息和证据,让事实说话。

向明一听知道沒戏,不禁为万军感到懊悔,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早知如此就该一步到位,让黄腾达作为被索贿人和举报人,命中的几率肯定大。

其实万军不是沒想到要走这一步棋,只不过黄腾达死活不愿意,说虽然举报时有保护举报人安全的措施,但总免不了会走漏风声,如此一來他就沒有余地了,如果潘宝山震怒跟他死磕起來,最后免不了要遭殃。

对此,万军也理解,虽然黄腾达愿意为他效劳,但卖命也有个度,总不会陪上一切去冒险。而这同时,万军又找不出合适的人,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通过匿名举报的方式來进行。

对此,万军总体來说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因为举报的“事实”要素完备,有当事双方,如果上面愿意查,完全能介入。

但事实是,这一招并不奏效。

这让负责实施的向明非常失望,不管怎样,事情不成多少会跟他的努力挂钩,于是心一横,临时又补充了一招,说自从潘宝山就任局长以來,收到了不少有关他违纪的举报,近期就有涉及以权谋私在松阳开设数码电影城的反映。

话说出去了,徐兀明的反应还是很平淡,向明一下沮丧起來,知道又是无功而返。

徐兀明是很清楚的,他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如果潘宝山有问題,恐怕先下手的会是瑞东省纪委,况且,潘宝山到底有沒有问題还不一定,如果贸然插手弄不好就被当枪使了。再者,潘宝山这么年青就当上了省局局长,背后能是一般关系?惹起來怕是自己也要不利索,所以还躲着点好。

因此,徐兀明貌似很严肃地说,会带着问題回去向组织汇报,至于如何进一步采取行动,一方面要根据指示,另一方面还要根据实际掌握的证据。

到这里,向明彻底放弃了努力,不过对他來说也无遗憾,毕竟该做努力的都努力了,辛安雪他们也说不得什么。

俗话说沒有不透风的墙,这种事更是纸里包不住火。才不过一天,潘宝山就听到了风声,他只是付之一笑,这只能算作是骚扰,同时也感叹万军真的是无能之辈,做点事情根本就不上路,很不靠谱。

潘宝山也懒得去作回应,现在还不值得专门抽出精力去跟万军折腾,眼下把主要工作抓牢才是正道。根据万少泉年前的调研,在三网融合工作方面已经有所落实,下一步还要对动漫产业有所行动。

有关动漫产业的发展,潘宝山已经摸得很清楚,广电局只是负责对影视动漫和网络视听中动漫节目进行制作和管理,文化厅负责的则是和动漫相关的产业规划、产业基地、项目建设等方面的工作。说白了,就是广电局负责生产产品,文化厅负责搞市场推广,两个单位要相互配合。但现在的问題是,文化厅有田阁在,他在分工协作上不但不配合,而且还搞拆台动作。

大的产业市场不建立,有再好的产品又有什么用?或者说,即使市场得到了一定的完善,但就是不推广地产节目,也是白瞎。有明显的事实,广电局制作的几个动漫作品,文化厅在推广上就耍歪撇子,说本土作品在品质、市场、文化影响等方面与外引的作品还有一定差距,所以就不重视,冷落在一边。

鉴于此,潘宝山决定果断放手,不在这上面投入,简直是白耗力气。不过也不能太消极,还需要稳准狠地打一手反弹牌,把这块工作捂到装模作样的仲有合头上,让他全权负责,也就是相当于把难題留给了对手。

这算是个小得意,灵活运用四两拨千斤之妙。开会安排过后,潘宝山回到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安闲地向后一靠,仰着头闭起眼养精神。

“砰砰砰”门被敲响,苏连胜有事汇报,接到通知,万军又要就“三网融合”工作來调研。

潘宝山顿时真是被惊住了,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一点都不理解万少泉和万军这父子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方唱罢我登场,搞车轮战?可事实上摆明了是來主动受虐。

“真有股韧劲。”潘宝山摸着脑门重新后躺下去,琢磨了一下,笑道:“苏主任,这次咱们要好好礼遇万军,按照接待规格办,他是省发改委领导,比较重要,高配一点,按照正厅级待遇准备。”

“潘局长,那个万军來是不怀好意的。”苏连胜歪歪头,气恼而无奈地说道:“我们不冷不热就不错了,还要对他客气?”

“我们不输理,也不输礼。”潘宝山道,“如果他万军真的不识相,那我们就先礼后兵。”

“好!”苏连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笑道:“我就说呢,要不也太憋屈了。”

“什么叫憋屈?”潘宝山呵呵地说道,“苏主任,有些事不可忍,但有些事是要忍的,就是神话传说里的孙猴子不也说过嘛,小忍成神,大忍成佛,他那个按捺不住的脾性,忍到最后,竟也成了斗战胜佛嘛。”

“嘿嘿。”苏连胜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了起來,“潘局长,你可真会说笑。”

“嗌,这不是说笑,是说道理。”潘宝山道,“万少泉和万军他们看起來简直都快丧心病狂了,接二连三地來兴师问罪,前两次我们可以说是奋起还击的,这一次就柔和些,看对方有什么反应。”

“前两次硬,这次软下來,会不会被他们认为我们是被打怕了?”苏连胜道,“那不是让他们得逞了嘛。”

“他们要是那么认为更好。”潘宝山道,“一旦认为得逞就会变本加厉,到时尾巴翘起來,屁股上的脏东西就盖不住了。”

“哦,是,还真是!”苏连胜恍然大悟,笑道:“那行,我就去准备,给万军吃个甜枣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业务

这颗甜枣万军吃得很不安心,本來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什么冷眼白面都无所谓,可沒想到一进广电局就被热烈的气氛给搞懵了。门口有一批人迎接,除了辛安雪和向明,还有好几张陌生的面孔,而且进入一楼大厅,高高的电子显示屏上还跳动着欢迎词。

“辛书记,这是怎么回事?”万军很是不解,“都是你安排的?”

“不是。”辛安雪道,“办公室的事我不插手,应该是潘宝山的意思,要不他的人是不会到门口迎你的。”

“那小子要玩什么把戏?”万军略一沉思说道,“难道是向我示好,让我不好意思出招?”

“有可能。”辛安雪道,“挺出乎我的意料。”

“会不会是他服软了?”万军又问。

“怎么可能?”辛安雪一听就冷笑了起來,“你觉得潘宝山是那种容易屈服的人?”

“不是。”万军道,“那小子可刁得很。”

“就是嘛。”辛安雪道,“别管他玩什么,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嗯,逮着他工作上的不足还得狠批。”万军咬着牙道,“要是对他有半点客气,我就不叫万军了。”

“对了,听仲有合说,你跟他对潘宝山搞了点合计?”辛安雪问。

“别提了。”万军道,“金钱美女都使不上力,还被我爸奚落了一番。”

说到这里,万军真的是垂头丧气,他确实给万少泉教训了一通,批评他沒脑子。万少泉说,做事得全面分析,潘宝山是什么人?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再结合年龄等综合因素來分析,金钱算什么?女人又算什么?怎么可能会贪图一时之乐做沒把握的事,那不是目光太短浅?现在他俯下身子,等将來熬出头來,还缺钱、缺女人?所以,钱和女人,是打不倒潘宝山的,目前唯有的就是利用工作之便,不断挑刺制造麻烦,就算每次起的作用不大也沒关系,一点点积累嘛,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显出他的不是。

辛安雪听了万军的抱怨,连连点头,道:“万省长说得沒错,沒有绝对把握,潘宝山是不会乱伸手的。不过问題要两面看,单从女人的角度來看,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清心寡欲一心扑在工作上?尤其是像潘宝山这个年富力强的年龄段,所以有些事,他可能是坐在背地里了。”

“如此说來还有可能?”万军又提起了精神。

“这方面我关注,你还是按照万省长的指示,从正面出手,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工作上的不足,抓住疏漏就大做文章,次数多了,负面影响自然也就出來了。”辛安雪道,“那也是行之有效的法子,而且还光明正大。”

万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过他心里并沒有底,毕竟很多时候是能力决定一切,面对潘宝山,他真是有点不自信。

很快,万军在一行人的陪同下进入电梯。

电梯出口,潘宝山带着好几个人热情迎接,把万军引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万军一进门,个个鼓掌,气氛相当热烈。

“万主任,你对广电事业的重视很让我感动啊。”潘宝山一边请万军落座,一边笑呵呵地说道,“反正从我到广电局來以后,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來指导工作了。”

“哪里,指导谈不上,就是在有些方面稍微指出点不足而已。”万军挑刺的态度很坚决,“仅就目前的情况來看,广电工作确实是存在不少问題的。”

“哦,那就请万主任谈谈。”潘宝山豁然一笑,“怎么都是为了改进工作嘛。”

“还是谈三网融合。”万军一脸严肃,“省发改委提高了投入力度在这项工作上,下拨资金都及时到位,所以也很关注进展,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广电、电信和互联网这三家单位,在相互配合上还存有一定问題。毫不客气地说,广电系统的情况比较严重,在配合上拖了不少后腿,这可以说是领导的工作思路问題,也进而反映出能力的问題。”

万军还真不客气,谈工作最后直接剑指潘宝山。

潘宝山倒无所谓,一耸肩膀笑了,“万主任,我倒是想听你说说,我们广电在哪些个方面不配合,你指出來,我们也好有针对性地整改。”

“据电信和互联网方面反映,你们广电在节目内容的播出上加大了播出限度。”万军道,“给他们带來诸多不便。”

“设限?”潘宝山眉头一皱吸了口冷气,“王主任你是不是要核实一下,可以这么说,现在电视上的节目,在网络上沒有查不到的,怎么叫加大了播出限度?”

“你们的附加条件太多了。”万军道,“不说别的,只说广告,有很多节目你们不给删减中间插播的广告,否则就不给播出,把上网用户看得火冒三丈,让人很头疼。”

“说到广告,我还真有话要说。”潘宝山道,“你说在三网融合工作上,省发改委给予了大力资金支持,我们广电得了多少份额?自从我來了之后,几乎就沒有。当然,这个不能怨天尤人,款项怎么分配自然有其道理,我们广电吃不着那一口也不叫屈,丰衣足食自己动手嘛。和众多媒体一样,我们当然要抓广告,可现在广告竞争挺激烈的,说白了就是薄利多销,看上去电视台不缺广告,但价格都上不去,而且广告商还要看收视率,收视率不高,广告效果上不去,人家也不乐意。所以,我们趁着‘三网融合’的机遇,來扩充一下广告的延伸面,在网络上继续发挥效能,这样一來,广告商就乐意了,他们一乐意,投入自然就多,从而就能解决我们广电的运营经费问題。”

“自筹经费当然好,但你们不能转嫁包袱。”万军道,“得考虑配合。”

“这跟配合沒有什么冲突,而且更不是转嫁包袱。”潘宝山正色道,“你想想,如果我们不提出那么个要求,那大家伙都跑到网络上看节目,我们有线电视还有存在的空间?那还有什么必要花费那么高的代价,由模拟向数字方式转变?其实说到广告,网络上又不是沒有,而且从霸道的方面來看简直让人发直,广告不给跳,逼着人非看不可。反过來看我们在网络上的节目,中间的广告是完全可以跳播的嘛。”

“广告不广告的就不说了,总的來讲,网络播出的时间相对滞后,你们电视还是很有优势的。”万军道,“关键是看能不能抓住。”

“现在不是有网络直播嘛,那几秒钟滞后算什么?而且电视节目又不是关系生死存亡要分秒必争。”潘宝山道,“所以万主任你如果还说电视台有优势,那我们真的是沒话可说了。”

潘宝山说完,身子往后一靠,显出一脸的漠然。

万军哼哼一笑,“潘局长,你想要把全社会的优势资源都集中到你们广电來才算优势,那也不可能吧。”

“你这话说得可真不上水平,不知是了解不全面还是根本就沒能力弄不清楚。”潘宝山嗬地一声对万军笑道,“电视节目,现在除了网络直播之外,还有电信宽带网络电视,跟我们是在同一个平台上。现在很多用户都不看我们有线电视了,已经转向了电信宽带网络电视,从这方面说,你怎么就说我们广电不搞配合?再者,说到配合,难道电信和互联网就做得好了?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现在电信可以看电视、上网了,互联网可以打电话、看电视了,而且都还开展得不错,可反过來看看我们广电,通过电视打电话的工作才到了哪一步?电信部门又做了些什么?至于上网,虽然业务上是放开的,但是你见过有多少人通过电视來上网?当然,这么说有点狭隘了,利用电视上网,主要还是指通过有线电视的线路接通互联网,可是那方面的工作开展起來有多难,你知不知道?有的小区,我们过去弄个包年,收费四百八十八,好家伙,电信一下疯狂了,直接來个三百八十八,而且还送礼品、送话费。当然,这么做是件好事,老百姓得实惠,但这同时也反映出一个问題,就是我们广电是处于弱势的。这种情况,你应该指出不当的是他们,你來广电,是应该送扶助的。”

“在具体工作方面,作为发改委部门是说不上什么的。”万军道,“刚才你说的问題的确存在,但都很微观,怎么解决需要你们自己沟通。我想要指出的,就是行业性垄断问題,你们广电在某些个业务上存在一定不足。”

“说到垄断,请万主任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电信和互联网方面是否更需要你去指导指导?”

“潘局长,你在工作上的失误,是不是由不得别人说?”万军轻笑了起來。

“失误?”潘宝山一下笑了,对万军來了个全盘否定,道:“在万主任眼里的失误,我觉得还好,倒是不失误的,却很令人担心。”

“你,你什么意思?”万军对潘宝山如此颠覆性的话给激了起來。

第四百五十九章 风云人物

万军一急斗,局势一下就变了,潘宝山一下把矛头倒了过去。

“我沒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就万主任的工作说点什么,刚才你说到行业垄断性问題,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不去调研下石油行业,还有供电、供水,看看那几个行业是否存在垄断?”

“那些是关系到国家安全、国计民生的,我们怎么能去干涉?”万军好像很不理解潘宝山的说法,似乎那是非常弱智的问題。

“好,大事你们调研不了,那就说点小事。”潘宝山道,“鸡蛋、米面怎样?最近生活基本物资物价上涨得厉害,你看是不是垄断导致的恶果?”

“潘局长,你可真会开玩笑。”万军有点不屑一顾地说道,“鸡蛋米面由着涨还能涨多少?再者说,物价也是市场自动调节的,经济杠杆不能搅动经济规律。”

“万主任你可真是,瞧你这意思是还瞧不上眼管那些小事,你说你小事不爱管,大事又管不了。”潘宝山摇头叹笑,一副鄙夷的神态,“沒法说了。”

万军嘴角一抖,一下觉得被潘宝山占了上风很不甘心,可又讲不出什么像样的话來应对。

一直沒说话的辛安雪马上开口圆场,对万军的到來表示感谢,说三网融合工作是广电局重点工作,不管怎样,有发改委的关心和支持总归会不断取得进步,希望以后常來指导。

辛安雪的话像是在做总结,事实上也是,她想让座谈快点结束,因为再继续下去万军无疑会更被动,场面会更尴尬。

潘宝山也知道不能太过分,在辛安雪说完后顺势接了话茬,也对万军表示了感谢,并说中午留下來吃个饭,也算是用实际行动表达谢意。

万军气怒之下更加语塞,这一次他算是认清楚了,潘宝山还真不是好惹的茬,看來以后要想來指指点点还得深下番功夫,否则就会自找沒趣。

“潘局长客气了,等会还有其他事,午饭就不在这边吃了。”万军很注意场风,压住不快比较委婉地拒绝了,说完便抬手看看时间,“今天就这样吧。”

“万主任每次都來去匆匆,等下次挑个空闲的时间再來。”潘宝山笑道,“否则我真是感到过意不去,好像我特小气,连口饭都不给你吃。”

“潘局长你可真会开玩笑。”万军站起身來,“好了,那就到此为止。”

“大家鼓掌,感谢万主任对我们广电工作的支持。”潘宝山笑着带头拍起了巴掌,不过很明显,笑得有点坏。

万军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赶紧移步向外。潘宝山跟后面,继续拍着巴掌,不过指尖不是朝上,而是朝前,就像在赶小鸡小鸭,撵着万军出了会议室。

潘宝山带着一帮人一直把万军送到楼下,万军进了车子,马上催促司机离去。

“唉呀,这万氏父子俩可真是对活宝,这又不是搞什么革命英勇献身,前赴后继过來找不快,真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潘宝山边说边朝向辛安雪,似是在示威。

辛安雪当然不接招,虽然很不爽,但装作沒听见,回身走了。

觉得很不是滋味的还有向明,散会后沒多会,他就來到了辛安雪办公室,发牢骚似地说道:“潘宝山也太狂了,连起码的礼节都沒有,弄得万军主任真挂不住脸,而且在人家走后还说那种话。就他这做派,估计郁长丰知道了也不会待见他。”

“跟无赖沒什么两样,哪有还有点领导的风度?”辛安雪自我抬升高度,道:“我们也沒必要俯下身子跟他啰嗦,而且要是跟他较起真來,兴许他马上就否认了,这种事不是沒有发生过,上次万省长來的时候不就是么,我一问他就否认了,还拉人作证。”

“唉,真是拿他沒办法。”向明道,“不过我就不信他有不破金身,还真扳不倒他?”

“他隐藏得比较深。”辛安雪道,“我要你注意他的私生活方面,有沒有进展?”

“还沒有。”向明道,“不过我觉得可以找个突破口,辛书记,你看苏连胜怎么样,他跟潘宝山走得比较近,应该能了解不少。”

“苏连胜不是傻子,他最善于明哲保身,哪些该说不该说的自然清楚,怎么会乱讲。”辛安雪道,“想从他嘴里套潘宝山的事情,难。”

“想到点子上其实也不难。”向明笑道,“关键就看我们愿不愿下本钱了。”

“你什么意思?”辛安雪颇为不解。

“苏连胜不敢乱说,是因为受到潘宝山的管制,如果把苏连胜移个位置,让他到别的单位去,事情不就简单了?”向明说得眯眼直笑。

辛安雪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还真是,下一步我就找段省长,把苏连胜给调走,给他弄个名符其实的副厅级职位,然后再找他抖落潘宝山的事,可能就很轻松了。”

“就是,那绝对是肯定的。”向明乐了起來,“不过要抓紧,免得夜长梦多。

“也不能太急,方向定下來还怕找不到出路?”辛安雪道,“过段时间也可以,刚好让苏连胜多了解点东西,否则他要是说不出什么重要信息,那不便宜死了他么。”

“也对。”向明摸着下巴寻思道,“辛书记,你看这样如何,直接跟他挑明怎样?”

“这怎么摆到桌面上谈?”辛安雪道,“大部分事情是心照不宣的。当然了,以后他要是沒有眼色不配合,还可以把他再压下去,总之不能让他白得便宜。”

“嗯,是那么回事。”向明道,“那就让潘宝山舒服一阵。”

其实这一阵,潘宝山是舒服不起來的。

松阳那边出事了,鱼龙影城在营业时间发生火灾,引起骚乱踩踏,两人身亡。

这事非同小可,潘宝山马上回松阳。

中午在聚贤楼,一伙人又坐到了一起。鱿鱼最了解情况,他告诉潘宝山,影城的火灾其实谈不上是火灾,只是有人在门口纵火引发了混乱,从而导致了踩踏伤亡事件。

“只是影院入口处被烧了一部分,其他硬件设施一点都不受影响。”鱿鱼道,“当时起火只一阵子就被扑灭了,但恐慌的观众不清楚,一下就炸了锅,全都涌向安全通道,有人倒了,就再也沒起來。”

“你是说有人纵火?”潘宝山道,“确定?”

“确定。”鱿鱼道,“只是从监控画面上看,有两个人行迹就很可疑,但作案手法很隐蔽,不能直接看出來。后來消防部门的鉴定结果出來了,绝对是人为原因造成的,因为起火点周围根本就沒有自燃的条件,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从现场找到了一个未燃烧尽的饮料瓶嘴,通过提取分析,发现有汽油成分。”

“是丁方才?”潘宝山问。

“应该是,不过沒法查。”鱿鱼道,“公安方面的事是明摆着的,在松阳,沒人能动得了丁方才。”

“丁方才已经丧心病狂了。”潘宝山深呼吸一口,缓缓地说道:“死者方面怎么处理的?”

“已经谈妥,每家二十万。”鱿鱼道,“伤者根据医疗费用作出相应赔偿。”

“受伤的怎么着都行,关键是要安抚好死者家属。”潘宝山微微闭上眼睛,“人命大于天,无价啊,再加点吧,每家三十万。”

“好的。”鱿鱼叹了口气道,“老板,其实钱多少不讲,这笔债应该记在丁方才头上。”

“早晚的。”潘宝山道,“丁方才简直死不足惜,他的心太狠了,手上的人命应该有不少,只是我们知道的,除了被踩踏的两个人,还有陆皓吧。”

提到陆皓,潘宝山想到了何大龙,便问他现在的情况如何。鱿鱼说何大龙的案子已经由省高院发回松阳中院重审,目前算是僵着了,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何大龙的命应该能保住。

“能保命就好,这也是我们的第一步计划。”潘宝山道,“下一步怎么做先放一放,拣要急的來,目前影城的事要处理利索。”

“影城的事还好,目前只是关门整顿,不是关停。”鱿鱼道,“幸亏当初按照你说的,把各方面都得很齐备,沒有违规的,否则这次碰上事之后就不好说能不能再开门了。”

“整顿多长时间?”

“一个月吧。”鱿鱼道,“其实这事应该追究刑事犯罪,跟影城沒有什么直接关系。可现实不如人意,管康在幕后呆着,连立案都难。”

“不管怎样,往后要更加小心了。”潘宝山道,“防止丁方才再搞什么动作。”

“已经跟焦华交待过了,影城将实施全方位监控。”鱿鱼道,“安保人员也将增加。”

“嗯。”潘宝山点点头,沉思一阵,问道,“丁方才的能量似乎越來越大了,他如今在松阳猖獗到了什么程度?”

说到这一点,在座的几人都感叹起來,说现在的丁方才在松阳真的能算上是风云人物了。

第四百六十章 红枣馒头

说丁方才是松阳的风云人物,是指他敛财的领域之广。

“娱乐方面就有好几个实体,月光夜总会、乐翻天ktv,凉爽洗浴、遨游娱乐游戏城。”鱿鱼扳着指头道,“还有餐饮宾馆行业也涉足,买下了阳光宾馆部分股权,成为大股东实际操控经营。”

“阳光宾馆不是高桂达的么?”潘宝山问。

“高桂达退出來了,他现在主攻地产界,牛气冲天。此外还涉足市属公有企业,参与了市自來水公司下属的纯净水公司股份,到现在为止,股权好像已经过半。”鱿鱼道,“都是蛇鼠一窝的货,相互勾结,高桂达退出阳光宾馆让资给丁方才是有交换的,他找了丁方芳斡旋,入股了正在改制的市房开公司,也成为了大股东。”

“高桂达也像模像样地抖起來了啊。”潘宝山哼哼一笑,“离开松阳时间不长,变化倒挺大。”

“变化其实也就是那一窝子。”鱿鱼道,“再说到丁方才,他还插足渣土行业呢,而且很强势,大有垄断百源地区市场的势头。”

“最严重的是他们好像都摸进国企领域了。”潘宝山道,“阳光宾馆、是房开公司不都是么,那是多大块的肥肉啊。”

“他们的目的就是借助权力伺机侵吞国有财产,实际上是以管康为首的黑恶势力。”鱿鱼道,“还有石白海,也跟着凑热闹,不过从他个人來讲倒沒得多少好处,全都转化到城建政绩上去了。”

“这么大的毒瘤不切除,松阳这块地就完了。”潘宝山一声长叹,摇头叹息。

“说到根本还是严景标的原因,有他在,毒瘤就沒法切除,根本下不了手术刀。”鱿鱼道,“不过术前准备我们倒是可以做做,我相信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一刀割断他们的系子。”

“嗯。”潘宝山一点头,转向了彭自來,“说到准备,你关注丁方才在陆皓一案上所犯的事,有沒有进展?”

“沒有。”彭自來摇头叹道,“找不到关键人物。”

“稳住了來,再继续关注,沒准哪一天就柳暗花明了。”潘宝山心里虽着急但嘴上不急,否则会乱了军心。

不过大家也都感觉到了气氛的沉闷,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凝重。潘宝山想给他们鼓鼓劲,可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此刻他突然觉得很脆弱,面对松阳政坛掩护下的黑洞,显得非常无力。

午饭后,潘宝山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沉淀一下。对男人來说,最温暖的港湾也许就是女人的被窝了,他打电话给邓如美,说要去她那儿歇一歇。

邓如美正忙于第三地块高档小区开发的事,现在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完备,就等开工建设,不过她并不着急,在规划设计上要多选选,她想利用这个项目打出江山公司的品牌。

这几年,邓如美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经商上面,她想为自己赢得地位和身份。最开始踏入社会乃至之前,邓如美可以说是生活在社会的底层,粗重的生计让她心里很不平衡,为了改变一切,她不惜委屈寻求出路,进入富祥县委接待办工作。这工作乍听很风光,但其实很无光,什么工作?说白了就是一个“陪”字,陪吃喝,陪唱歌,有时候还得给摸,摸完如果不算,那还得陪着人家干。归根到底一句话,毫无尊严可言。

对此现状,邓如美感到非常可悲,她觉得那也是一种沉沦,无非是披着光鲜外衣而已。不过那个时候她沒有太多的选择,所以她一边沉醉、麻醉,一边寻找着机会。那段时期,她看惯了男人的贪婪和丑陋,不过潘宝山的出现,让她身心一阵清新,对这个小她一截的男人产生了好感,她觉得潘宝山身上有种人格魅力,值得托付和信赖。再后來,潘宝山又成全了她所谓的尊严,让她有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和身份,成了美味菇业公司的老总。那个时候,她才觉得像一个敢对着阳光抬起脸的女人,所以,她对潘宝山是极其感恩的。

综合一切因素,邓如美打心底里愿意为潘宝山无怨无悔地付出一切,她愿意也喜欢让潘宝山对她提出任何要求,无论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生活上,她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事业上,也愿意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任何事,从当初的蘑菇种植到后來的阳光矿泉会馆,再到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她都义无反顾,最大限度地去做好,哪怕有再多的艰辛。当然,在这付出辛劳的过程中,她也逐渐发现获得了越來越多的社会尊重,女人事业的成功就意味着无尚的尊严,这令她很欣喜。

需求是无止境的,邓如美越來越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以便让自己成为一个更成功的女人,她想把手中的地产业做大,想争取一份让她更骄傲的荣光。

当然,邓如美对潘宝山所有的情愫还依旧,她始终都承认潘宝山是最稀缺的资源,只不过她沒有勇气去占为己有。况且中间还夹着刘江燕,一个善良到有点傻的小姐妹,又怎么能忍心去伤害她?和潘宝山有了肉体之事,本已让她心生愧疚。所以,邓如美选择了做潘宝山身边默默的女人,为他付出着,但从不主动索求什么。

邓如美知道,这条路上会有很多孤单、寂寞和无助,不过她从无所惧,她觉得为这个叫潘宝山的男人做一切都值得,她心甘情愿。

这会而,接到潘宝山电话的时候,邓如美刚穿戴整齐准备去市规划设计院,已经约好了要过去请专家对小区的开发设计进行论证,但潘宝山的到來让她改变了计划,她给设计院负责联系的人去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赶不过去,延迟到第二天下午,请到各专家的误工费由她担负。

接下來,心情泛起的邓如美便开始做准备了,已经关掉的空调重新启动,卫生间的浴霸也打开了。当然,她也不忘所谓的正事,上次潘宝山跟她说过有关和丁方芳之间的事情。

“是不是想让我给丁方芳下引子去挑崔怡梅了?”邓如美迎來潘宝山后笑问。

“那事就算了,后來琢磨了下并不可行,挑不起严景标团伙的内讧。”潘宝山在邓如美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鱼龙影城的事听说了吧,今天专门过來了解情况的,中午吃饭的时候聊到了丁方才,觉得松阳这个地方真是让人窝心,可是又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嗐,瞧你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邓如美轻松地安慰道,“这种事不是松阳独有,各地都一样,借助官方势力搞霸占独断,很平常的事。”

“是很平常,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总不能无动于衷吧。”潘宝山叹笑一声,道:“你能看得出我无精打采?”

“何止是无精打采,简直是灰心丧气。”邓如美调皮似地笑道,“完全沒了以前的那股精气神。”

“看來是我操劳多了,还真得要休整一下,革命工作不是一天干完的,稳住了來吧。”潘宝山呵地一笑,“我老是劝别人稳住,沒想到自己却差点稳不住了。”

“哪个人沒有点情绪,谁沒有稳不住的时候?”邓如美温婉地笑着,“要休整先放松,去洗个澡吧,浴霸开好了,不冷。”

潘宝山嘿嘿笑着,伸手捏了捏邓如美的脸,“这都到三月了,还能冷到哪儿去,走,咱们一起洗去。”

邓如美脸一红,“好意思嘛,以前可从來沒有过的。”

“干什么沒有个第一次呢。”潘宝山不容分说,拉着邓如美就朝卫生间走。

“等等啊。”邓如美真是有点羞涩,“先把睡衣找好了……”

一阵摸腾,算是心理适应。

接下來,洗澡,上床,折腾,昏昏入睡。

潘宝山醒來的时候,正躺在邓如美的臂弯里,她已经醒了。

“早醒了?”潘宝山打了个哈欠,伸手揽住邓如美光滑的后背。

“嗯。”邓如美这才抽出胳膊,“晚上不回去吧,想吃点什么?”

“随便,根据你的口味來。”潘宝山道,“男人一旦对吃喝讲究起來,就有点会当凌绝顶了,我还沒到那份上。”

“什么呀,你讲究还真不少。”邓如美笑道,“不就是吃嘛,那还不很随意?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喔,你说的哦。”潘宝山撤回放在邓如美后背上的手,一把抓住她前胸,“我想吃白面大馒头,上面还有红枣嗫。”

邓如美身子一蜷,搂着潘宝山的脖子呀呀地笑了,尔后,又挺起胸,故意将潘宝山的脸挤压住,“看能不能噎住你。”

这笑声可以说很放肆,在属于自己的卧室里,跟倾心的男人在一起,任何一个女人可能都会释放出作为雌性的原始本能,热烈而奔放。

正在如痴如醉之时,潘宝山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谁啊这是!”潘宝山吐出满嘴的大枣加馒头,喘着粗气抱怨起來,“多好的兴致给搅了,下次卧室的门得关上,声音小一点就当沒听见。”

“这种时候是不能动气的,否则会伤精气,次数多了当心心有余而力不足噢。”邓如美笑道。

“你从哪儿听说的,真的假的啊?”潘宝山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问得挺认真。

“信我就是了。”邓如美坐起身,“我去把手机拿來,看看是谁,万一有重要的事也不能耽误。”

手机拿了过來,潘宝山一看,“哦”了一声,道:“也可以说是老领导的了,得回过去看看是什么事。”

第四百六十一章 请帮忙

打电话过來的是孙华生,潘宝山把电话回过去时他很高兴。

“潘局长,恰好听说你在松阳,所以跟你联系下,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孙华生很客气,“如果不方便就再找机会,等你哪天回來时不忙了,咱们再聊上几句。”

作为老组织,孙华生打这个电话过來绝对不是闲着沒事,这一点潘宝山知道,肯定是有事要找他帮忙,所以且不管什么忙、能不能帮上,总之不能不答应,否则显得沒情义。

“孙部长你打电话过來,我哪能沒时间?”潘宝山笑着回答,“这样,由我來做东,请你老领导喝上两杯。”

“那不行,我先说的,你给个面子就行!”孙华生很高兴,告诉了潘宝山时间地点。

通过话后,潘宝山扔掉手机告诉邓如美,说晚饭他得出去吃,老领导找有事,不应允说不过去。

“那是当然,否则背后就被说沒样了。”邓如美笑了笑,问道:“吃过后还回來吗?”

“回啊,要不能到哪儿去,这里就是我在市区的家。”潘宝山呵地一声,“有家不回还像话?”

邓如美心头一颤,这话听得她很幸福,不过嘴上却生硬地道:“可别这么说,那你还让我还有脸见刘江燕?”

“不是说过了嘛,咱们在一起不牵扯别人。”潘宝山摇头一个叹笑,“我难得在你面前放纵一下,无拘无束口无遮拦。”

“别感叹了,起來洗洗准备下吧,和都快五点了。”邓如美道,“早点准备别误了饭点,让人家说你架子大。”

“还真是。”潘宝山两臂一撑坐了起來,探着身子又在邓如美胸前叼了一口,坏笑着道:“晚上回來继续。”

“还真看不出來你瘾挺大哈,长时间在外面可怎么受得了?”邓如美笑问。

“在外面哪里还有时间寻思这种事,忙得焦头烂额还恨少长两只手。”潘宝山道,“也就是在你这里才得到些宣泄而已。”

“嗯,在我这里无所谓。”邓如美道,“不过我劝你还是要绷紧那根神经,别一时松下來给人家抓了把柄,尤其是酒后,容易作乱。”

“怎么可能呢。”潘宝山毫不避讳,“有刘江燕和你,别的还有什么女人能让我动心?”

说这话,潘宝山有点脸红,蒋春雨的事他沒有勇气告诉邓如美,但此刻又说得大言不惭,还真是有点难为情。

“你这话现在也许是对的。”邓如美笑道,“将來就难说了,男人对女人的喜新厌旧其实是种规律,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对我和刘江燕的兴趣会越來越小,注意力自然就转移了,然后便不断去物色新目标。”

“不可能吧,就算你说的对,我就沒有点克制?”潘宝山笑道,“要是一天到晚就想着那点事,那还能有什么雄心壮志?”

“呵呵,好了,不说那些,赶紧起來吧。”邓如美移下床來,用睡袍裹住身子去了卫生间。

潘宝山笑着跟了出去。

五点半,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潘宝山出了小区,坐上出租车前往松阳酒店,孙华生在等着他。

对孙华生,潘宝山觉得还挺亲近,毕竟以前在松阳的时候有过比较深的交触,孙华生对他也很看重,从人情上讲,应该是老关系。当然,从利害方面來说,孙华生也不是可有可无,现在他虽然退了下來,但影响还在,松阳很大一批中层干部都是从他手里经过的,有一定的基础关系网。

坐到酒桌上的时候,孙华生先对潘宝山的到來表示感谢,两杯酒一过,就直接表示有事相求。这时,孙华生叫來两个陪酒的立刻借口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俩。

“潘局长……”

孙华生刚一开口,就被潘宝山打断。

“孙部长,我一开始就想说了,别喊我什么局长,就叫小潘或宝山。”潘宝山笑道,“一喊局长我还别扭。”

“呵呵。”孙华生歪头笑了笑,“那好,私下里就称呼你宝山局长吧,这样两下都合适。”

“嗌,你说你。”潘宝山似是无奈地一笑,“行了,咱们之间其实沒必要讲究什么称呼,说吧,你有什么指示尽管讲。”

“哎唷,看你说的,哪里能指示呢。”孙华生一挺脖子,笑道:“你在《周易》方面挺有水准,有个事还想请你再掂量掂量。”

“嚯。”潘宝山听了一摸脑袋,“这事有点玄呐,我就是以前瞎看看而已,沒有专攻,怕是应付不过來。”

“话也不是你那么讲的,别谦虚。”孙华生道,“有些东西看的是天赋。”

“孙部长,什么事你说一下。”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我先看看有沒有把握。”

“生孩子方面的。”孙华生道,“结婚几年沒个动静,两人都沒问題,所以怀疑到是不是跟家里的风水有关?”

“谁啊?”潘宝山一愣。

“方部长家的。”孙华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方部长?”潘宝山眉头一皱。

“方岩。”孙华生咧嘴一笑,“他儿子结婚到现在还沒当上爸爸。”

潘宝山一听惊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省委组织部部长,省委常委啊,多大的干部,竟然也信这个?

“孙部长,你沒开玩笑吧,生育方面的事得听科学的。”潘宝山道,“应该到医院去瞧瞧。”

“去了,北京、上海的名院、名医都去过、看过,不管用,方子抓了一堆,可沒一个管用的。”孙华生道,“所以这才想到了周易这个传统瑰宝啊。”

“欸哟,这可真是。”潘宝山这回真的是挠起了脑袋,凭着以前看的那点东西,他怎么敢在方岩那边耍弄?不过再一想也无所谓,指点归指点,成不成则是另外一回事,而且如此一來,还能和方岩走进关系。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要摆出一番为难的样子,显示足够的重视,于是潘宝山继续说道:“孙部长,这方面应该找专业人士才好,到易经协会去联系下,找个高深人士不更妥当?”

“顾忌,有顾忌。”孙华生表情很严肃,“不知根知底,免不了要走漏风声,到时社会上一传出來省委组织部长家都搞这一套,影响不太好嘛。最关键的是,找了也不一定成功,如果说能百分百管用,方部长可能也不在乎,不管多大的官毕竟也是人啊,人老了,有什么比当爷爷更重要呢?”

“如果方部长真有这想法,完全可以去尝试一下,即使有风险也值得。”潘宝山道,“实惠最重要。”

“那是最后一步,实在不行就只好请什么大师了。”孙华生道,“但眼下还是拣保险的來。”

“我明白了孙部长,你的意思是我先去看看,能不能凑效是另外一说?”潘宝山问。

“当然,谁能保证就一定能行,那不成神仙了嘛。”孙华生道。

“那就好,这样一來压力就小多了。”潘宝山笑了起來,尔后说道:“哎对了,孙部长你怎么插手这事來了?”

“以前我在职的时候经常往省委组织部跑,接触最多的就是方岩,刚开始他连副部长都不是,所以走得比较近,只是后來他做了副部长,事情多了,交往也就少了,不过每次见面还都挺热情。现在他成了部长,事情都交待别人去做,相对还清闲了许多,偶尔也会來松阳转转,有时吃饭也会把我叫上,聊上那么几句。上次就是,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老有所乐,我说我是沒什么追求了,就带带小孙子,挺好。”孙华生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唉,沒想到这句话刺激到了方岩,他到现在还沒那个福气,就不由地跟我多讲了几句他儿子的事,末了还问我能不能打听点偏方试试。我顺势一想,偏方弄不好还出事,哪里比得上你的周易?沒准还就是家里的风水不好,给阻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有些事确实沒法用科学解释。”潘宝山道,“不过孙部长,这事咱们得悄悄地进行,你可以找个方便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到方部长儿子家去一趟,看看情况,不到现场我也沒法说。”

“好!”孙华生很高兴,“宝山局长,那就辛苦了。”

事情敲定下來,酒也就无所谓了,孙华生知道潘宝山沒有太多闲暇,也就紧匆结束。

八点多钟,酒席散场。这时鱿鱼打來电话,说有件事中午忘记讲了,影城的事还有场面上的阻力,市广电局那边还老是会搞小动作。

不用说,事情肯定和丁方芳有关,所以轻视不得。潘宝山一看时间还早,便让鱿鱼出來喝茶,仔细聊聊。

一聊问題还不少,在纵火事件发生之前的那段时间,丁方芳就授意职能部门向物价局反馈,说鱼龙影院票价存在欺诈,有隐性附加收费。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因为影城起步档次比较高,在硬件环境各个方面是其他几家不能比的,收费自然高了一点。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计较,后來便把票价降了,而且搞了一阵子促销,实行会员打折、周一、周四打折,但广电局又直接插手,说那是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秩序。

潘宝山一听气得额头直冒青烟,纯粹是胡诌八扯,什么屁理由都能拿出來捣乱。当即,潘宝山就决定给丁方芳点颜色,也让她知道捣乱出丑应该怎样找理由。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告状

第二天回到双临后,潘宝山立刻找苏连胜,让他拟办通知,下发到各市、县局及相关直属单位,将举办全省广电局长培训班,指定人员必须参加学习。(百度搜索:随梦小说网,看小说最快更新)

一周后,培训班开班,呼呼啦啦六十多人來了。培训班的事大家都知道,开班典礼到场,结业时人在场,那就行了,中间几乎就是休假,借着机会放松放松,实在不行就带个人來到班上坐着充数,总之是很潇洒的事。

丁方芳当然也是这样,第一天规规矩矩地到了场,这正是潘宝山所需要的。当天,在开班仪式上潘宝山讲话,直指丁方芳。

潘宝山说这次开培训班,就是针对个别单位方向不辨、管理混乱的现象而采取的必要措施,否则散漫开來后果严重。

“广电事业要最主要的是要把握正确的舆论导向,喉舌的作用永远要放在第一位,具体到各部门、各单位,一定要以全局的眼光來进一步提高广电的公益性事业发展水平,毫不动摇地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把经济效益放在二位。”潘宝山讲到这里,环视会场,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丁方芳身上,“但是,个别单位却置若罔闻,拿松阳市广电局來说,太过注重经济效益,眼里就只有钱,一切向钱看,管理上有真空、死角多,滥插广告、违规收费层出不穷,事后还瞒天过海,通过种种手段來掩盖,最后揭开真相丢的是谁的脸?”

这话一出口,丁方芳的脸就红了,她恼怒地看着潘宝山,一下一下咬着下嘴唇,她知道,这是潘宝山故意拿她说事。

“要抓经济效益不是不可以,体制改革后实行自筹自支也迫使我们要注重经济收入,但是不能放任自流,也要有序有度。”潘宝山并不罢休,还是有针对性地指向丁方芳,“影视产业是瑞东近几年的收入高效阵地,推广影视产业做大做强也是形势所需,但少不了加强管理的前提,要引导市场健康发展。根据目前的情况看,个别地方在领导上还是思想麻痹不够重视,致使市场缺少监管而导致极端恶性竞争事件时有发生。”

潘宝山说得很重,场下原本还有点窃窃私语声,此时寂静一片,都很认真地看着他。

“刚才我说是恶性竞争事件,其实并不准确,确切地说应该是案件!”潘宝山两眼又盯向丁方芳。

丁方芳不再敢看潘宝山,微微地低了下头,若无其事地摸弄着手指。可这丝毫不影响潘宝山的视线所向,还是定定地望着她,严苛地说道:“情况就发生在松阳!就在前不久,松阳鱼龙数码电影城入口处被人纵火,造成观众恐慌逃窜,踩踏中致使两人身亡。当然,目前松阳警方并未给起火事件定性,可根据影城监控画面显示就是有人纵火,而且据影城负责人讲,起火是因同行恶意竞争报复所致。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地方广电系统的领导缺少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和责任意识!”

潘宝山口气之重言辞之厉,让与会的人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尤其是丁方芳,简直是窒息。

此时的丁方芳满脸涨红,她几乎要坐不住,沒想到潘宝山竟然对她來了个无情的杀伐,把她批得几乎是遍体鳞伤。想想在场的省级局、台、网以及电影公司的相关负责人,还有几大影视公司和动漫公司和省局各处室、直属、下属单位的负责人,很多是平常有接触的,而且还时不时摆个谱,底气足、神气旺,但现在她却成了被批评、打击、取笑的对象。

作为女人,丁方芳沒有那么坚强,觉得很委屈很受伤,她想到过要夺门而出,但那或许会更丢面子,所以她坚持坐在台下,不过,她又不能摆出淡然的姿态,只有继续狠命地咬着下嘴唇发狠,血痕清晰可见。

潘宝山完全能体会到丁方芳的感受,其他在场的人也能,所以丁方芳看起來愈发像个小丑。

刹那一时,潘宝山有点心软,觉得自己似乎过分了,丁方芳有点可怜,可是想想事情的前因,他又毅然起來。

“今天的话可能有点重,但对事不对人,目的是想把瑞东的大广电工作做好。”潘宝山依旧很严厉,“三天的培训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我们联系了专家、教授给大家讲课,希望你们要认起真來,在结班的时候,我可能要请你们中的几位做代表,上台谈谈这次学习的心得和体会。”

话音一落,在心理惯性下,大家齐刷刷地望向了丁方芳,而丁方芳好像也陡然感觉到了目光的重量,她想把头抬高一点,但抬不动,好像头皮很沉重,脖子也变麻木了。

接下來,潘宝山沒再说什么,咳嗽了下,慢慢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又谈了点继续深化体制改革、加强改进管理的事情,便把发言权交给了主持人。

仪式结束后,丁方芳像木偶一样夹在人群中离开会议室,回到房间后才痛楚地清醒过來,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來。她电话给严景标,说潘宝山在全省广电系统领导干部会上出她的丑,让她颜面尽扫无地自容。

严景标“哦”地一声,表示出了极为惊讶,其实这对他來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他对丁方芳的需求只是男女间的那点事,然后在顺势方便的时候给她回报,哪怕很丰厚也沒关系,比如她弟弟丁方才,干那么多事赚那么多钱,很多都是他帮忙搭话的,那些都无所谓,因为不费事。

可是现在,丁方芳受了潘宝山的打击來诉苦,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潘宝山是需要对付,但有一定章法,要慢慢展开,严景标不会为了一个胯下的女人而调整大步骤,毕竟潘宝山对付起來很棘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事情不做,但好话要说。严景标用很关切地口气告诉丁方芳,一时之气先忍着,马上他就想办法还以颜色。

丁方芳相信严景标的话,稍稍得了点安慰,可还沒缓过一口气,丁方才打电话过來了,说跑新城区的十几辆渣土车违规严重了点,要她找人打个招呼,让交通口的人松松手。

这会丁方芳还沒完全消气,丁方才跟着搅和让她很不耐烦,淬了他几句,让他先别捣乱。

丁方才听出了话音,忙问是怎么回事。丁方芳沒向严景标吐完的一肚子苦水又对着丁方才发了起來,说潘宝山简直想置他于死地,让她在同行面前受尽了羞辱。

已经极度膨胀的丁方才听后大怒,姐弟同心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他要靠丁方芳发财。丁方才知道,他的一切都是仰仗丁方芳获得的,如果沒有丁方芳,他会一无是处。

所以,丁方才听后开口就骂潘宝山算个什么东西,说一定要给他点厉害尝尝。丁方芳气怒归气怒,但还沒糊涂,她忙劝丁方才别莽撞,如果再惹出什么事來就保不住他了,到时后悔都來不及。

这话让丁方才有点震动,最近一年多时间他自己也感到确实是张狂了,有些事想起來都后怕,比如指使手下弄死陆皓嫁祸给何大龙,事后他一度很恐慌,以前他从沒想过自己会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有几次,丁方才惊厥地从噩梦中醒來,一回想起梦中警察对准他那黑洞洞的枪口还直发抖。

丁方才如此海派很正常,因为并不是一个狠辣的角儿,之前他只是一个还算是老实巴交的公务员,就是有点跳而已,只不过后來际遇变了,他走上了敛财致富之路,在积聚起來的巨大财富催动下,他才膨胀变野。但这种后天的条件性转变,还存有孱弱的底子。在陆皓一案后,丁方才有所收敛,他决定轻易不再采用极端的手段,毕竟人命关天,真要是抖出來谁也救不了他。

但凡事总有意外,鱼龙数码电影城的事就是,本來丁方才只是想点把火作弄一番,给鱼龙影城制造恶劣影响,可沒想到事情闹大了,竟然引起观众惊乱踩踏,还出了两条人命。

事后丁方才又害怕了,他忙把两个负责实施点火的手下送到了外地避风。就为这事,丁方芳把他骂了狗血喷头,又气又恨又伤心,当场落泪。而丁方才当时也有所触动,自掌耳光骂自己不争气,并保证以后不再鲁莽,一定谨慎行事。

所以,现在丁方芳让他别莽撞时,他有所震动。

“姐,你放心,我保证不乱來,但也不能让潘宝山就那么舒服了。”丁方才道,“起码要给他提个醒,别太他妈狂了,不能把事情做过分!”

“你说得好听,做起事來就沒了脑子。”丁方芳道,“你给我老实点,我的事不要你管,况且你也管不了,不要以为现在手里有几个钱就不得了了,我跟你说,钱永远斗不过权。”

“行行行,就当我不知道这事。”丁方才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不愿意听丁方芳唠唠,但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就像刚才说的,怎么着也得给潘宝山提个醒。

第四百六十三章 心惊

丁方才不含糊,决定对身在富祥的刘江燕进行恐吓,而且马上就找人安排,让人弄了个血淋淋的猴子头,趁夜挂在潘宝山的家门口。

有个情况丁方才不了解,刘江燕差不多一直都住在刘海燕家,所以猴子头挂上了门,刘江燕并沒有看到,而是对门邻居一早起來锻炼发现了,于是打电话告诉了她,说有人给她家送礼送了个稀罕物,新鲜的猴子头,赶紧回家收,可以取猴脑。

当时刘江燕一听就吓坏了,她的脑海可沒有什么收礼的思维,又一听说是猴子的脑袋,立刻就惊慌不已,忙问刘海燕该怎么办。

刘海燕知道事情非同寻常,猴子跟人最相似,猴头象征着人头,摆明了是恐吓。因此,刘海燕沒让刘江燕过去,只是自己动身前往了解到底是什么情况。到了刘江燕的家门口,刘海燕看到猴子头挂在门正中间,还附着一张被猴血快染透的纸,翻开來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少说别人几句,给自己留条后路。

刘海燕她马上打110,沒多会,辖区派出所來了两个民警,现场拍照取证后,带走了猴子头。

很显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因为沒有任何线索。小区技防远远沒跟上,一个监控都沒有,根本就无法查证。走访小区居民,也沒有人注意到有什么异常情况。

最终刘海燕决定还是告诉潘宝山,因为刘江燕得罪人的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和别人有点不快,也不至于会挂“人头”示威,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潘宝山惹了刺头。

听到这个震惊的消息后,潘宝山有发自心底的恐慌,也更激起了他的愤怒,凭直觉,他认定是丁方才所为。

但这又能怎样?潘宝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來,慌乱无智,震怒无策,必须以清醒的状态思考问題。眼前來看,如果刘江燕还留在富祥,想全面保护她的安全不太可能,因为还不能达到完全警戒的水平,沒有那份实力,丁方才毕竟在暗处,而且背后还有管康的有力支撑。

潘宝山苦想了半天,觉得也许这是个机会,让刘江燕带着孩子离开富祥來双临。不过那也有个弊端,可能会给他们母子俩带來心理阴影,所以,即使把他们接过來,也需要一个过渡。

在这个过渡期间,潘宝山决定蛰伏下來,不去招惹丁方才。

培训班结业时,潘宝山沒有按照开班仪式上说的那样,安排学习心得和体会发言环节,否则根据开班时他的讲话,有发言必有丁方芳,有她就相当于是为难她,为难她就相当于是挑动了丁方才。当然,也可以安排发言环节,不让丁方芳上台就是,但潘宝山觉得那样就显得情况有异常,会有背后被丁方芳攻克的嫌疑,不利于树立自己的形象。所以,潘宝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搞了,就当开班仪式上是随口一说,因为本來也沒有敲定,他只是说有可能。

不过,虽然决定不惹丁方才,但潘宝山却还是有了一定的焦躁,刘江燕和孩子的安危成了他的心病,实打实地讲,他对丁方才包括幕后的管康有所忌惮。可是潘宝山实在又不愿意相信,难道真的就让他们在自己的头顶上如此横行?他很不甘心,琢磨着是不是该做出点有力的回击?

不过两天后,潘宝山改变了这个看法,孙华生的到來让他觉得即使不甘心也得蛰伏下來。

孙华生來双临找潘宝山去方岩儿子家探探情况,见面时潘宝山偶然提起了松阳的治安,问以管康为首的一撮人是不是很狂。孙华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有官必有匪,有官有匪必有勾结。

“现在松阳算得上狂的就是丁方才,他是实力雄厚的匪。”孙华生道,“关系很硬,钱很多,一般他指使作乱的事都能撇得清,根本就刮蹭不到他,实在不行就找人顶包,花点钱而已。”

“丁方才如今是道上的人,跟黑社会一样,就沒有人收集他的材料?”潘宝山道,“只要有了证据,市里袒护着他沒法扳倒,可以向省里反应嘛。”

“证据?如果证据容易拿,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办死他呢。”孙华生道,“有人就专门盯那事,还是一无所获。”

“那得看谁盯,一般人盯不到路子上瞎使劲也沒用。”

“松阳市交通局运管处处长怎么样,不算是一般人吧。”孙华生道,“他盯了半年也一点效果沒有。”

“嚯,看來丁方才的胆子确实够可以,把运管处处长都得罪深了。”潘宝山道,“运管处处长官虽不大,但怎么说也是公职人员,他丁方才就沒有点考虑,还敢一个劲地得罪人家,非弄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有什么不敢呢,很好理解啊,丁方才因为丁方芳的关系,在松阳估计连一般的处级干部都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一个小科级的。”孙华生说得摇头叹息,“你可能还不知道,运管处长那事闹得其实挺凶的,但是丁方才的保护伞太强,后來事情只有不了了之了,所以,那处长就把劲头用在了暗处,对丁方才进行盯查,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丁方才给打倒。”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那处长的态度竟如此坚决。”

“他女人被丁方才安排人给弄了,那口气怎能咽下去?”孙华生道,“下午下班好好的走在路上,突然被拖进面包车带走了,到郊外一顿收拾,晚上**点钟才把光溜溜的人丢到路边。”

“太狠了,什么事下手那么重?”潘宝山看上去很随意,其实内心一阵紧揪,简直是心惊肉跳,他觉得从这个事实可以说明,该缩头的时候要缩头。

“还能为什么,钱呗。”孙华生并沒在意到潘宝山的细微表情,只顾说自己的,“丁方才手底下有十几辆渣土车沒办运营手续,一直黑跑着,运管处就查了,其实也不是真查,无非是弄点小钱花花而已。但丁方才脑筋一时沒转过弯來,依仗着有能耐硬是不买账。要说不买账也倒罢了,人家那处长也不是沒眼色,实在弄不到也不会顶真,可丁方才竟然反过头來耍横,跑到运管处去骂那处长。要知道人都是要脸面的,在单位被辱骂了要是沒点反应,以后在职工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所以那处长牙一咬,对丁方才的渣土车坚决一查到底,全部按照上限处理,而且不听任何人说情,哪怕当头上司交通局局长也好使,他就一句话,人活着得争口气。可是让他沒想到的是,那口气争大了,搞得丁方才大怒不已,便让人对他老婆下了手。”

“直接对那处长动手算了,怎么还跟女人过不去?”潘宝山听后暗暗叹气,道:“丁方才还算是人嘛。”

“那种人的眼里就只有钱了,还顾得上做人?”孙华生道,“不过你要说他不是人吧,还挺能把握人心的,他为什么要对运管处长的女人下手?就是觉得,男的不容易控制,弄不好会出大事,而女的就相对容易了,而且还能制造更大的苦痛。事实的确如此,据说案件发生后,那个处长一下就垮了下來,虽然憋了一肚子劲要办丁方才,但精神明显萎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丁方才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潘宝山说得牙根直咬,“现在他是靠丁方芳撑着,等过两年严景标下线走人丁方芳也就失了势,那时他的日子会怎么样就再看吧。”

“差不到哪里去。”孙华生道,“丁方才对运管处长一时头脑发热不上路,对其他官面上的人都慷慨着呢,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着了他的套,到时还得继续给他充当保护伞和支撑架。”

“也对,谁都会培养一部分属于自己关系。”潘宝山说话时稍有点恍惚,这会他多是在想自己的事,在沒有确切把握的情况下还是让着点丁方才,“孙部长,就不说那些个破事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走,马上到午饭时间了,喝两杯去。”

吃饭时潘宝山沒喊几个人,只是叫來了谭进文,局里的只有苏连胜,就四个人,喝两瓶酒,刚刚好。

饭后稍稍歇息了一阵,大概两点钟的时候,潘宝山就敲开孙华生的房门,主动说可以动身了。孙华生到底是年龄大了,中午喝了半斤酒觉睡得正舒服,起來开门耷头哈脑沒有精神。

“孙部长,我看你还需要再休息会,那就等等,三点钟再出发。”潘宝山道。

孙华生摆了摆手打起精神,笑道:“那怎么能行,快办快结,不能耽误你太多时间。”

“孙部长你这话就见外了,工作还不是灵活多变的嘛,时间不是问題。”潘宝山道,“其实话说回來我应该感谢你,能帮方部长的忙,不管成不成,也是个好机会。”

“呵呵。”孙华生笑了,“还别说,你要是能帮上那个忙,方部长对你绝对会另眼相看。”

“孙部长,我有个问題不太明白。”潘宝山皱起了眉头,“如果是怀疑风水问題,那干脆换套房子得了,何必再捣腾别的事?还会让人说不是。”

“宝山局长,这两年我可看了不少和《周易》相关的书,风水这东西可是有讲究的。”孙华生道,“一个地方的风水不解,还会在以后某个时候再现的,所以这东西要是讲究起來,就得现时现解,不回避。”

“你说的我还真不懂。”潘宝山听后很认真地说道,“这下你可知道了吧,我对《周易》也就是一知半解。”

“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孙华生很神秘地摇着头笑道,“《周易》博大精深,分不同的体系,人们研究《周易》只能就一个系路进行探索,也就是说,各人精通的领域不一样,你就是属于能破能解系别的,而且天赋极佳。”

“嚯,孙部长,你这么一说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要说道行,你应该比我行吧。”潘宝山很诧异。

“哪里啊。”孙华生一摆下巴,“我就是退下來后闲着沒事,乱翻翻书看点皮毛而已。”

说话间孙华生已经收拾好了,潘宝山也就沒再说什么,此刻他心里真的是七上八下,很忐忑,不知道到了方岩儿子家能不能看出点道道來。

第四百六十四章 金话筒

潘宝山的忐忑,在进入方岩儿子家房门五秒钟后便踪影全无,他觉得可以找出问題所在,不管能否凑效,起码有理有据。

“厕所的门得改一下。”潘宝山抬手一指出,道:“不能对着正门,犯忌。”

孙华生顿时就乐了,并不问为什么,先是意兴勃然地夸了一句,“我就说你行嘛,看,刚一进门就找到了症结所在。”

“还不一定能不能成呢。”潘宝山也有点得意,沒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破点,“再看看,还有沒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潘宝山说完,在房子里转了起來。房子很宽敞,四室一厅,装潢也考究,一看就是不俗之家。不过这不是欣赏的时候,把“活”干好才是正道。

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潘宝山把房子仔细看了个透,沒再发现有什么不对头的情况。

“孙部长,可能我就这么大点能耐了,实在看不出别的故事。”潘宝山似乎有点不甘心,站在客厅中间转着身子瞅來瞅去。

“那就说明沒有。”孙华生呵呵地笑道,“宝山局长,回头我就给方部长电话,把你的高见跟他说说,抓紧动手把厕所门给改了。”

潘宝山无奈地一晃脑袋,沒说什么。

“那行,咱们走吧。”孙华生看上去很迫切,边说边拿出手机,“我这就打过去。”

“找个僻静的地方说,马上下楼了,环境不合适,弄不好方部长还不高兴。”潘宝山道,“这是关起门來说的事。”

“对对对。”孙华生装起电话,“回去再说。”

两人回到广电局招待所,孙华生进屋后才开始打电话,潘宝山在一旁听着。

孙华生沒说几句,捂住了手机,小声问潘宝山,“为什么要改厕门?”

潘宝山摆了摆手。

孙华生一愣,不过马上明白了过來,对着手机道:“方部,这事不便说。”

其实不是不便说,只是潘宝山觉得沒必要,而且,不说还显得神秘,更能体现出他的高深莫测。

不过孙华生是忍不住要问的,和方岩通过电话后,呵呵笑了两声,“宝山部长,是不是天机不可泄露?”

“哪有那么玄乎。”潘宝山摆头一笑,“但多少也有一点。”

“哦,既然这样就算了。”孙华生颇为失望。

潘宝山明白孙华生的心情,不想憋着他,于是笑道:“不过你我之间就沒什么顾忌了,别人则不行。”

“我知道,你说了,也就仅限于我知道。”孙华生很认真地说。

“嗯。”潘宝山一点头,道:“厕所之地,出污之所,‘污’音同‘屋’,所以‘出污’寓意‘出屋’,出污之门抵屋门,实是贯通,一通则万物不留,引意出屋为空。”

“哦!”孙华生一听恍然道,“既然屋为空,那就是说屋内无人,沒有后嘛。”

“是那么个意思。”潘宝山道,“古老东西,要么说是博大精深呢,刚才我说的,即使推用到后朝也是适用。元明时期,入厕也叫出恭,再一衍伸,‘恭’音同‘宫’,‘出恭’即是‘出宫’,宫为何物?万物之母啊。你想想,出恭之门对大门,也就是大通,大通还是无物,说到底就归结到‘宫’无物上了,还是一个意思,仍然沒出基本要义。”

“高,高啊。”孙华生慨然而叹,道:“果然是庞然大意,精通要理。”

“行了,就此打住,不多说。”潘宝山对着孙华生一竖手掌,道:“此事就这么罢了,不管有沒有作用,往后都不要再提。”

“沒问題。”孙华生一点头,“出心出力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潘宝山沒再跟这个话題,说起了晚上吃饭的事。

“孙部长,中午酒沒喝好,晚上可要放开了。”潘宝山道,“咱们去省二招,让他们拿出最高规格的待遇。”

“你跟二招很熟?”孙华生笑了起來。

“我不熟,中午一起吃饭的谭进文谭主任和那边熟,二招所长跟他是铁关系。”潘宝山说着拿出手机给谭进文打了过去,准备把事情交代一下。

电话一接通,谭进文沒说话先笑了,说正念叨着要给他打电话,沒想到居然打了过來。

“晚上有个场子是为你准备的,请你参加一下。”谭进文道,“财政厅厅长阚望设宴。”

“阚望?”潘宝山迅速在脑海里一思索,“以前跟他有过接触,那会大陡岭新村建设时他去过富祥,再后來我任松阳市副市长的时候,到省里争取防汛投资和他也有简单交流,感觉他人还不错,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多联系,他怎么想起请我喝酒了?”

“这年头无事不靠身,肯定是有事请你帮忙。”谭进文道,“你要是不乐意我就找个借口回了就是,也沒什么。”

“别急,我还有点不明白。”潘宝山道,“我记得以前你沒提到过他,你跟他怎么走到了一起?”

“我跟他其实并不熟悉,只能说是认识。”谭进文道,“我们政研室就这样,搞大材料的时候要和各个部门、单位接触,前段时间搞经济调研就到财政厅去,阚望出面接待,他现在扶正了,是一把手厅长。吃饭的时候偶尔闲谈,说起了子女就业的事,阚望说他女儿今年大四,学的是播音主持专业,就业面太窄。当时我多了句话,说到时可以进广电局嘛,潘局长跟我熟,打个招呼总归能有点照顾。阚望一听就认真了,还说他也认识你,不过不太熟悉,所以让我做个中间人,邀请你。”

“呵呵。”潘宝山笑了,寻思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否则不是让你很沒面子?”

“哟!”谭进文显然很兴奋,“兄弟你够意思,我马上就给阚望回个话!”

“先等等。”潘宝山道,“阚望请我喝酒,是不是谈他女儿到我们局工作的事?要是这个也还行,不是难題,否则要有别的高要求,我应不下來,到时场面就不太好看了。”

“上次听他的意思应该是。”阚望道,“此外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了吧?”

“也许他找我只是垫个底,沒准他还有更高的目标,只是万一不能实现才会把女儿安排到我们广电系统來。”潘宝山道,“谁不想让子女站得更高?况且他作为财政厅厅长还有一定的便利。”

“也对。”谭进文点点头,笑道:“那这样不更好嘛,也省得你费事。”

“嗐,那费什么事呢,回过头想想,其实按道理讲我该请阚望喝酒才对。”潘宝山道,“我们广电系统大部分单位虽是自筹自支,但相对來讲还是要走财政过一下的,如果他们那边稍微设个卡还真不好办,同其他单位一样,财政厅对我们來说也是财神爷。”

“既然这样,那就不犹豫了。”谭进文当即就给阚望回话,把事敲定了下來。

晚上六点,潘宝山和谭进文一起來到了双临饭店,同行的还有孙华生,他跟阚望也算认识,以前阚望到松阳调研的时候,孙华生接待过几次。此外还有两个人,盖茂和苏连胜,他们是烘托气氛的。

阚望这边也带了几个人,一个关系很好的副厅长,还有办公室的两个人。

一见面,阚望很热情。“潘局长,咱们也可以说是老相识了!”他爽朗地笑着,上前和潘宝山握手。

“阚厅长,此话说起來我得感谢你呐!”潘宝山哈哈地笑了起來,“以前我在松阳的时候,你给了松阳不少支持,特别是那次争取防汛投资,你对松阳,对我个人,那都是沒话说的。”

“这一说都是往事了,你现在已经是广电人了!”阚望扶着潘宝山的膀子,一摆手掌,“请坐,请坐。”

“好,阚厅长你也请。”潘宝山很客气。

“本來请潘局长应该在自家食堂的,自己人嘛,不见外才对。”服务员倒酒的时候,阚望笑呵呵地说道,“不过碰巧正在装修,有点乱,所以就到这里來了。不过这也是机会,等食堂收拾好了,再邀请潘局长过去。”

“谢谢阚厅长盛情,我看机会合适的时候,也请你到我们广电食堂去坐坐。”潘宝山笑道,“要知道,能请到财神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这么一说一笑,场面很开就打开了,随着两杯酒一过,介绍过后就是相互间的认识酒,一轮还沒结束,气氛便热了起來。

苏连胜特别活跃。潘宝山越看越感叹,环境和人,从微观角度來说,永远是前者改变后者。财政厅办公室主任先敬了苏连胜一杯,等他回敬的时候,直接大杯一端,说來大的。

阚望希望看到这种场面出现,当即就说好,两个办公室主任就该多喝点,也好加强交流沟通。

随后,阚望也端起了大杯,潘宝山一看苗头也不能落后,不等他说话也端了起來,说干掉。

酒场见人品。阚望见潘宝山果真是一贯直爽,也就不再掩饰,变跟他说起了悄悄话,谈到了他女儿的事。

尽管潘宝山有心理准备,但阚望一开口,他还是愣住了。因为阚望说的不是要以后把女儿安排进光电系工作的事,而是就眼前即将评比的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要潘宝山帮忙,希望能走走关系,给她女儿弄个奖次。

中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在播音主持界就相当于是诺贝尔、奥斯卡,别说一个在校大学生了,就是地方上的名角也几乎只有眼巴巴看的份,条件苛刻可想而知。

一时间,潘宝山脸上的笑容沒有掉下來,但有点僵。

第四百六十五章 还有一事

阚望看出了潘宝山的为难表情,忙呵呵一笑,抬手轻拍他的手臂,道:“正奖难度之大我也明白,所以也不奢望,看看能否弄个提名奖,那也很不错,虽然沒有奖杯,但有荣誉证书嘛。”

潘宝山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提名奖还可以试试,那并不是沒有可能。

“阚厅长,实打实地说,我最大的能耐也就是提名奖。”潘宝山很坦诚地说道,“即使就这,也不能打包票。”

“潘局长你能这么说,我很感激。”阚望握住了潘宝山的手,“能帮忙努力一把,就很感谢了!”

“别客气,既然能坐到一起喝酒,见外的话就不说。”潘宝山抖了阚望的手,“不过说句实话,金话筒奖是总局上报宣部批准的播音主持界唯一全国性大奖,一共才评出二十件作品和二十个人物,竞争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所以想分那一杯羹真的是不容易。”

“就是啊,正因为难度太大,所以才想请潘局长你帮帮忙。”阚望道,“基本硬件方面你放心,我仔细了解过相关条件,凡是从事播音主持工作的都可以参加评选,包括广播电视台、大专院校、企业事业单位、广播电视节目制作机构以及网络媒体等视听节目的播音员或主持人,而且还要有报送单位三年以上工作经历。就以上的种种条件,我女儿都符合,她是大专院校的播音员,又兼做主持人,三年以上工作经历也有,她从大一下半学期开始入行,今年已经是大四下半学期了,满整三年。”

说到这里,阚望意停了下來,味深长地抿了抿嘴,看了看潘宝山又继续道:“就是最后一条不太符合,要在地方有一定知名度。”

“要在地方有一定知名度,这个条件是放在最后说的,相对也就模糊一点。什么叫知名度?有时也要看看圈子,比如你女儿在咱们瑞东省院校系统内有名气,也能叫知名度。”潘宝山笑了笑,安慰似地拍拍阚望肩膀,用极小的声音道:“再说了,初审是在省局嘛。”

阚望听潘宝山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知道他是要真心帮这个忙,一下顿感亲近,再次握住潘宝山的手,“潘局长,不管能否帮得成,我都百分百感谢!”

“说到能否帮得成,这事可沒有百分百把握,不过大概也有七成胜算。”潘宝山道,“主办单位是广电协会,那边还有点交情。”

潘宝山所说的交情,指的是和贾绪构之间的关系,他相信,托付贾绪构办这件事应该不成问題。

为了显示重视的程度,潘宝山沒有打电话,而是亲自前往北京,刚好再给贾绪构烧上一把电影评奖的火。原本采取的措施就是小步快跑,得多送几次。

很快,潘宝山就动身了。随行人员还是盖茂、苏连胜他们几个,仍旧找省驻京办主任杜成行安排场地,一切都是轻车熟路。

贾绪构接到潘宝山邀请喝酒的通知,知道他又來进贡了,乐得合不拢嘴,同时也佩服潘宝山办事的准狠到位。因为凭借当初在松阳阳光矿泉商务会馆里的视频,潘宝山完全可以高抬着脸,两手背在身后强硬地提出要求,要他把华表和百花两个奖项给服侍好。可是,潘宝山沒有那么霸气,还是很规矩地不断來打点,真的是深藏不露。这种情况下,贾绪构也真是用尽了所能,他要给潘宝山一个满意答复。

按照约定时间,午时分,贾绪构來到祥瑞和东大厦。

“贾会长,又见面了啊。”现在潘宝山和贾绪构打起招呼已经非常随便,“近來气色是越來越好了,是不是要焕发个第二春呐。”

“潘局你可真会挤兑人。”贾绪构哈哈大笑,“我倒是想來个第二春,可就是來不了,身体条件不允许。”

“不來也很好,省得乱了你现在的生活。”潘宝山笑道,“平平淡淡才是真,安安稳稳才是福嘛。”

“是啊,到了一定年龄,有些事应该看透了,要学会人顺事,而不是事顺人。”贾绪构道,“虽然这有点消极,但不失道理,也符合自然规律。”

“哎唷,贾会长要消极还得等等,起码眼下得积极起來,我还有事要你给办一办呢。”潘宝山笑着把贾绪构引到一边。

“放心,是评奖的事吧,上次就跟你说了嘛,沒事的,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贾绪构差点拍起了胸脯。

“是评奖的事,不过此奖非彼奖。”潘宝山拉起眉毛一笑。

“潘局,你的意思是?”贾绪构不明白。

“国播音主持金话筒奖马上就要开评,我有个关系人,想让你给争取个名额。”潘宝山笑道。

“哦。”贾绪构谨慎地点着头道,“是你们瑞东地方上的?”

“嗯。”潘宝山微笑点头。

“是电视台的台花还是台柱?”贾绪构问得很认真,“还是电台的?”

“既不是电视台的,也不是电台的。”潘宝山道,“是在校大学生,今年七月毕业。”

“啊……”贾绪构一下黄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从,从來未有事啊,在校学生根本就沒有可能。”

“我还沒说完呢,不是要去评正奖,只是个提名奖就行。”潘宝山笑呵呵地说。

之所以如此卖关子,潘宝山是借用了阚望的法子,就是先施压,后释重,两下强烈对比,能让被托付人倍感轻松,非常愉悦地应允。

“提名奖啊。”贾绪构果然一下放松了下來,抬手从脑门摸到后脑勺,笑呵呵地说道:“这个可以。”

潘宝山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听贾绪构讲出來也就不用再啰嗦,便拉着他回到酒桌边坐下,开始喝酒。

喝过酒后,贾绪构也不拖沓,拍拍屁股走人。又吃又喝又拿钱,也沒增加什么高难度的事,心情还是很爽快的。

送走贾绪构,潘宝山琢磨着这次來京也不能就单一请他吃个饭托个事,这样办事效益太低,总得刮刮擦擦再搞点动作。其实进京就是拜访,沒赶上事缺少由头,不熟悉的人当然不会硬上前凑,但认识的或有过一面之缘的,还是该邀请一下,多增加点交流总归不是坏事。

潘宝山还记得国家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地方投资处处长栾义祥,去年他在松阳准备争市长一职的时候,有人背后捣腾,把松阳新行政心大楼的批建一事扣到他头上,当时,发改委专门成立了督查小组到松阳进行督查,栾义祥是组长。好在那会他通过徐光放托了关系,让焦自高跟郁长丰请求了下,然后又找到了发改委副主任丁安邦。丁安邦跟栾义祥打了招呼,结果一切安然无恙。所以,栾义祥是该邀请的,要承他的情。

此外,还有徐兀明,前不久局里承办了全国广电系统反腐创新大会,辛安雪他们还趁机在他面前搞小动作,不过他并沒有理会。不管怎样,潘宝山觉得也算个人情,得好好还一下。

这一切都交给杜成行去办,由头不用找,驻京办嘛,日常的沟通交流就是工作。当然,也不能蒙着人家,按照规则,酒场上都有谁要告知一声,免得到时见了不想见的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反倒坏了事情。所以,杜成行发出邀请的时候就刻意把潘宝山推了出來,说他正好來北京出差,要请吃个饭。

徐兀明沒有答应,找了个借口拒绝了。作为纪委驻广电总局纪检组长,徐兀明的警惕性很高,以为潘宝山是为了上次被匿名举报的事來找他打关系的,那可千万沾不得。

潘宝山虽然不明白其的误会,但结果在他意料之,所以并沒有怨气,毕竟徐兀明的级别摆在那儿,副部级呢,沒有熟头熟脸熟关系不会轻易四处活动,小心行事理所当然。

栾义祥是答应了,虽然现在他已经官升一级成了固定资产投资司副司长,但沒摆一点架子,因为他还记得潘宝山。去年带领督查小组去松阳之前,副主任丁安邦跟他说过要照应着点,都是为国家和地方,工作上有点失误也不能揪住不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既然有人提出,有点动作响应一下也就行了。

当时栾义祥并不知道丁安邦为何要帮潘宝山说情,过后才知道是郁长丰搭的话。现在,郁长丰是瑞东省为书记,在省部级干部里面论起影响力來排名是很靠前的,所以,潘宝山作为他的圈内人,不可小觑。

见面很融洽,潘宝山非常热情,对栾义祥表现出了极大尊敬。栾义祥也很客气,毕竟他也有自己的另外一番打算。从目前的形势看,他虽然是副司长,但想要原地熬成司长很不容易,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排着队,所以,要想跨越就不能原地待命,必须活动起來。

栾义祥想通过到地方挂职锻炼或者直接任职的方式作为跳板,迂回升为正厅,而这,就需要做好各方面关系,跟发改委和地方上两方面都要有妥善的沟通。发改委这边,丁安邦是不用说的,应该会帮忙说话促成;地方上,栾义祥正在打探路子,寻找合适的去处,而就在这时,潘宝山出现了,他一下就豁然开朗起來。

所以,宴请氛围的和谐可想而知,都非常尽兴。酒席结束时按照惯例,杜成行还拿出了纪念品赠予栾义祥。潘宝山也对着苏连胜一招手,苏连胜忙把准备好的礼品也奉了出來,两三万块钱的东西,小玩玩正合适,毕竟才算刚开始真正认识。

栾义祥也不多推辞,笑眯眯地收下,挥手离去。

潘宝山也备了一份给杜成行,但杜成行怎么也不收,跟他说都是自己人,搞那一套就丑了,然后就岔开话題,邀请潘宝山去休闲下。

潘宝山连忙摆手,皱着眉毛摇摇头,说喝多了有点迷糊,得回房休息。

其实潘宝山很清醒,只不过不想自我保护一下。回到房间时间还早,一时半会睡不着,便给谭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阚望的事办得还行。

谭进一听很高兴,说那可以给阚望回个话,让他安心了。说完,谭进“吧唧”了一下,似乎很为难。

潘宝山问有什么事,谭进说,等他回到双临,还有一件事要拜托。

第四百六十六章 保险

谭进请求帮忙,潘宝山决然不会有不快,在双临,潘宝山把他看成是最可靠的人之一,所以在听到他有点支吾时便催促起來。

“有什么事还不好意思?”潘宝山大大咧咧地开起了玩笑,“只要不是难言之隐,就痛痛快快地说嘛。”

“嗐,不是老给你添麻烦觉着过意不去嘛,耽误了你太多时间。”谭进道,“妨碍你干正事。”

“照你这么说,你要我做的那些事都不是正事?”潘宝山笑道,“行了,不要有什么想法,如果我真是忙不过來会跟你直说的,能办的立办,不能办也不跟你打幌子。”

“也是,直话直说好。”谭进道,“其实我要跟你说的事,也是以前提过的,有关毕晓禹小舅子要搞什么影视制作经营公司的。”

“嗳哟,你一说我就想起來了,这其实是我的不是。”潘宝山恍然笑道,“上次你说过之后,我确实是也想着了,但沒几天就忘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样,等明天回去就抓紧办一下。”

这一次,潘宝山确实上了心,回去后立刻就找罗祥通把事情交待了,然后告诉谭进,可以让毕晓禹的小舅子直接找罗祥通。

对这种交办的事情,罗祥通最拿手,因为沒有矛盾和利益的冲突,就是一条线理下去,所以办起來非常顺当。毕晓禹的小舅子戴强找到他后,他马上就交待了个一清二楚:先申请《广播电视节目制作经营许可证》,隐性条件是公司注册资金不能少于三百万,还要有相关专业人员、资金和办公场所。在申请的材料上一定要详备,把申请报告、机构章程、申领表、法人身份证明及简历、管理人员的相关专业证明材料、验资证明、办公场地证明和工商执照等资料统一收集装袋,以备查验、存根。申请通过后,如果要进行实际拍摄,还要申领电视剧制作许可证,到时來局里领取申领表填写,等待批复就行。最后,在发行作品的时候,再申领发行许可证,也是填表即可。

罗祥通交待完毕,又把准备好的需用的各种表格一一分类,交到毕戴强手上。

戴强有点受宠若惊,本來他已经做足了求人办事的各种准备,沒想到完全用不上,还享受到了上好的服务,他只是间给罗祥通递了支烟。

“罗处长,你这么热情可叫我怎么才好呢。”戴强真是感到过意不去,“这都马上午了,我一定要请你吃饭,否则感激之情沒法表达,憋得难受啊!”

“唉呀,用不着。”罗祥通摆摆手,“领导交办的事情,当然要做细做实。再说了,这段时间事情特别多,今天下午还有好几件事,午我就到食堂随便吃点,否则时间赶不上。”

“罗处长,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强求,那你看这样,明天我再给你电话,看看什么时候方便,一起坐坐。”戴强是很诚恳的。

“戴总,你就别客气了,这事不用放在心上,等哪天我有空了,主动跟你联系怎么样?”罗祥通抬手看看手表,“马上还有个小会,真的是争分夺秒。”

“那就不打搅了,罗处长你先忙,改天我再联系你。”戴强拿着材料,握手感谢离去。

戴强出了罗祥通办公室,马上给毕晓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托的人办事真是很得力,什么时候要好好请人家喝一场。毕晓禹听不含糊,马上打电话给谭进表示了感谢,说小舅子已经反馈回消息,事情办得很顺,非常满意,要请客致谢。

关系托关系办事就这样,领情承情要传达到位。谭进马上又打电话给潘宝山,把各种感谢又向他表了一番。

潘宝山对此根本就不当回事,他正专心琢磨着该如何在工作上搞个小亮点,很迫切。因为自今年以來,潘宝山觉得都在忙跟自己直接关联密切的事,虽从广义的工作上來说也是工作,但平心而论,裹挟的私心太重,所以,他觉得有必要搞个小创新,这既是工作表现的需要,也是心理安慰的需要。

联想到鱼龙数码影城的纵火事件,潘宝山觉得有必要在全省范围内推出一项带有公益性质的服务,给观众购买人身安全保险。

想到这个做法,潘宝山很激动,他自认为是个很不错的举措,因为这对于解决影院在风险发生后的责任赔偿问題非常有效果,可以使影院和观众尽快回到生产、生活上來,朝深层次里讲,对于保护公民合法权利、促进社会和谐稳定和电影事业的健康发展有重要意义。

随即,潘宝山就召集局领导班子会议,讨论一下。

开会前,潘宝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等着辛安雪挑刺、发难。不过很意外,辛安雪在听了他的陈述之后很安静。

“辛书记,你有何看法?”潘宝山想探一探辛安雪的想法,便主动问她。

辛安雪似乎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幕,潘宝山话音一落她就冷笑了起來,“想法是不错,但有沒有可行性、有多大,那就不好说了。”

“把想法变成件,可行性就有了,至于有多大,要看执行力的强弱。”潘宝山笑了笑,“当然,执行力的强弱是相对的,有时完全取决于外部的干扰。”潘宝山这么说,是暗指辛安雪会重作梗。

出于意料,辛安雪破天荒地沒有回击,而是话锋一转,“潘局长可能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咱们瑞东有多少个电影院,一年的观众有多少,你应该有数,用人数乘以保险额,会产生多少保险费你也应该知道,那可不是个小数目,由谁來承担?”

辛安雪的话让潘宝山陷入沉思,这个问題他还沒有深入思考,现在召开会议只是讨论可不可行,但是现在辛安雪提出了出來,不得不应招。

“那笔钱由谁出还要再研究,但可以肯定的是,不会转嫁到观众头上。”潘宝山道,“我们要推出的观众人身安全保险,虽然是商业险,但它是公益性的,要体现出公共、无偿性。”

“靠政府投资?”辛安雪笑了。

“政府肯定要投资,但不全是。”潘宝山道,“还要有社会融资,主要靠影院和院线方的支持。”

“找财政要钱不是易事,财政都是吞一肚子才吐出一小口。要影院和院线出钱更是难事,说白了它们只喜欢吞,根本就不吐。”辛安雪笑道,“不过潘局长能耐大,我们拭目以待。”

辛安雪笑里藏刀咄咄逼人。潘宝山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脑飞快转动,寻思着该怎么破局,总不能让她一时得逞占了上风。

“辛书记,本來我还沒有思路,不过你这么一逼问,还真是给我了很大的启发。可以采取冲抵的办法嘛,让财政和影院、院线方都有账目进出,但不让他们见钱就行。”潘宝山放下了茶杯,笑道:“我们可以向财政、发改委等部门提出申请,减免一部分影院、院线的费用,然后让影院和院线方把减免的那部分费用,用于保险费的支出。”

“那不是一个道理嘛,都是钱的事。”辛安雪哼了一声。

“沒错,的确还是钱的事,但我们玩的是一个心理。”潘宝山道,“就如同你上街消费一样,刷卡和付现金,虽然都是开支,但感觉不一样。刷卡,时常不知不觉地就把钱花出去了,钱在这个时候就是个数字,而付现金,拈一张百元大钞出來,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眼里瞅着把里攥着,心疼感强。”

辛安雪表情不屑,并不理会潘宝山的例举,又道:“那缺口部分呢?”

“当然是要影院和院线方补齐了。”潘宝山道,“本來它们搞影视经营就有一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潘宝山道,“当然,我不能说所有的影院和院线方都那么个高度和自觉性,但是,只要有一部分响应就行了,有了带头示范作用,就会形成一片,因为谁也不想做沒有社会责任感、沒有社会良心的企业。”

讲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地笑了,他得意地看着辛安雪。

辛安雪心里直发狠,本想说点丧气话,给潘宝山浇点水,沒想到适得其反,竟然给他启发了条好路子。不过给观众买人身保险是积善的事,讨论出了好结果理所应当表现出高兴,否则就显得缺少人性和良知。

“好啊,具体的实施办法想出來就好。”辛安雪点着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以说这是我们广电工作的一个新突破,更是电影观众的一个福音。”

“那就散会。”潘宝山一拍桌子,带着胜利的雄姿走出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收起笑容又开始琢磨起來,他知道事情才刚开始,办法是有了,关键是要执行下去。不过再想想也沒有什么大难处,上下游衔接好就行。

上游,财政厅那边应该是沒有多大问題的,刚好和阚望搭上了关系,可以找他沟通,而且本來事情就是积极的,有正当理由。发改委那边,潘宝山决定绕过去,因为有万军在,扯上就会麻烦不断。

下游,就是保险公司了。这个也不难,潘宝山有把握,可以到松阳去找祁春蓓,通过华元保险來投保。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补晚宴

现在的祁春蓓身份又变了,已经是华元保险公司松阳分公司的总经理。她对潘宝山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当初就是借助潘宝山的农业保险打开了创新思路,迅速做出了成绩,一下踏上快步机,得到了总公司的赏识,步步攀升。

如今,潘宝山又带來了影院观众人身安全保险,祁春蓓觉得这又将是一个机会。

“我肯定全力配合!”祁春蓓很热切,“至于具体细节,不知道潘局长你有沒有方案?”

“还沒考虑,其实也沒有特殊要求,跟乘客保险一样,一张票对应一次投保。”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希望你们保险公司能建立一个用于影院观众的电影专项赔偿资金,并制订一个绿色通道赔偿机制,以便能及时赔付。”

“这个应该沒问題。”祁春蓓道,“在快速理赔方面,我们公司有优势。”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比较重要,就是赔偿额度,在这方面我沒有发言权,因为不熟悉你们那块工作。”

“赔偿限额要根据出险率和覆盖范围等多方面因素來综合评定。”祁春蓓道,“电影院相对來讲还是安全性挺高的,所以赔偿额度不会低。但是有一点,电影院在营业时一旦出现险情,危害面比较大,容易造成群体性伤亡事件。”

“嗯,怎么个确定法,由你根据具体情况來决定。”潘宝山笑道,“我相信你会做得让我满意。”

“你放心好了潘局长,咱们之间的关系抛开不说,只是这个险种的开辟就有不可估量的无形价值,如果运作成功,对我们公司來说是一个飞跃,对我自己來说更是一次突破。”祁春蓓笑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所以请你放心,在赔偿限额方面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那就谢谢了。”潘宝山笑了笑,道:“祁总,这次投保事宜我想在瑞东省全面铺开。”

“哦。”祁春蓓恍然间有点失望。

潘宝山明白祁春蓓此刻的感受,如果先在松阳开展试点工作,然后再在全省铺开,对祁春蓓來说绝对是极有帮助的。但是潘宝山也很清楚,那样对他來说并不妥,从他的工作角度來看,当然是在全省大范围内开展更能出成绩。

“祁总,我今天來跟你商量投保的事,多是从私下的关系來着眼的。”潘宝山轻松地对祁春蓓微微一笑,“本來我们可以直接找华元保险公司瑞东区的负责人进行协商,但我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

潘宝山这么说相当于是敞开了,以达到间接提醒祁春蓓的作用,让她明白所处的位置和所能得到的益处,不能不顾及大前提。

祁春蓓不是个扭捏人,性格也相当爽直,听潘宝山这么一说当即一笑,“这样吧,你觉得需用我做什么尽管说,我尽力就是。”

“为影院观众投保一事,从我的层面上说并不看重是主动还是被动。”潘宝山道,“但从保险公司來讲,就有主动和被动之分了,你应该明白。”

“主动的算创新,是实打实的业绩。”祁春蓓似乎明白了潘宝山的意思,脸上又呈现出了兴奋劲儿。

这在潘宝山的意料之,所谓乞浆得酒的回旋就是如此,能最大程度地让祁春蓓感受到恩惠所在。

“你看这样行不行,由你作主导,打一份报告给你的上级,总公司也好,瑞东区公司也好,你自己根据情况定。”潘宝山道,“然后我这边给予及时响应和大力支持,把工作做实。”

“好,好!”祁春蓓笑得两个嘴角都咧了起來,“潘局长,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你对我工作上的帮助真是太大啦。”

“说什么感谢呢。”潘宝山呵呵一笑,“归根到底还是我感恩,当初祁书记对我关照有加,你是他的妹妹自然也不是外人,所以有工作上的便利向你倾斜一下,也是应该的嘛。哦对了,祁书记身体还好吧,自从我到了省广电局事情就多得忙不过來,所以也沒抽时间常去看望他。”

“我哥身体挺好,等见着他我会传达你的问候的。”祁春蓓笑道。

“你跟祁书记说,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他。”潘宝山点头笑了笑,道:“对了,你在打报告的时候,别忘了把各方面的优惠做足啊。”

“那是肯定的,在具体的措施上,我也一定会倾向你。”祁春蓓笑道,“这可是我两方面都得好呀。”

“呵呵。”潘宝山耸肩一笑,顺势起身,“那就好!”

“潘局长要走?”祁春蓓见状挽留道,“午一起吃个饭吧,你大老远从双临专门过來,怎么也得让我表示下心意吧。”

“现在回來一趟不容易,所以要尽量挤出时间回家看看嘛。”潘宝山笑道,“等投保的事情有了眉目,咱们再坐下來喝两杯庆功酒。”

“庆功酒肯定是要喝的。”祁春蓓不再留潘宝山了,回家是私事,也是大事,尤其是对当官的來说,“潘局长,既然你要回家,那今天我就不留你了。”

潘宝山刚要说用不着客气,手机响了,拿出來一看,是部长黄卫坤的,他说午部里有个饭局,让他参加一下。

这种事以前从未有过,潘宝山知道,午的酒场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不过不巧的是他身在松阳赶不回去。

“黄部长真抱歉,我不在双临。”潘宝山回答道,“午的场子我就不参加了吧。”

“能不能赶回來?”黄卫坤似乎很坚持,“你在什么地方,远不远?”

“在松阳。”潘宝山道,“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赶回去恐怕时间太紧。”

“哦,那就算吧。”黄卫坤道,“赶不上就是另外一说了。”

“黄部长,午什么事?”潘宝山忍不住问了一下。

“郁小荷工作有调动,部里设宴为她送行,领导班子都去。”黄卫坤笑道,“既然你参加不了,那就找机会自己行动吧。”

黄卫坤的笑声里有点意思,不过潘宝山不去琢磨,他只是想问问郁小荷调到哪里去了。不过转念一想,还不能问黄卫坤,因为黄卫坤一直觉得他和郁小荷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是一个很玄妙的事,如果他开口一问,就说明他不知道郁小荷的动向,从而也就说明了他和郁小荷的关系很一般。

“黄部长,我沒想到部里今天会为郁小荷摆欢送宴。”潘宝山笑了笑,“否则也就不來松阳了。”

“嗐,其实凭你们的关系,午不來也无所谓,主要是另外几个人。”黄卫坤道,“马上郁小荷就到宣部了,以后我们部里和她可能会有工作上的接触,所以让高层领导趁机打牢下基础。”

原來郁小荷要到宣部,潘宝山暗自笑了。

考虑到趁热打铁,潘宝山立刻决定晚上就补请郁小荷。

挂掉电话后,潘宝山似是无奈地对祁春蓓笑道,“看看,我这刚到松阳,工作又追了过來,得抓紧赶回双临去,家也回不成了。”

“你也真够忙的,不过当领导的就这样。”祁春蓓笑道,“舍小家顾大家啊。”

“不能说得那么高风亮节。”潘宝山呵地一笑,“很多时候都是出于无奈,沒办法的事,如果顶不上去就是失职。”

说完,潘宝山一伸手和祁春蓓握了下,便告辞离开。

潘宝山真的沒有回富祥,否则一趟來回要耽搁不少时间,会影响晚上的安排。

车子上了高速,潘宝山就打电话给郁小荷预约,先是表示祝贺,然后说晚上请她吃饭。

郁小荷有点纳闷,她并不知道潘宝山不参加午的酒场,所以听到他晚上还要请客时就不理解了,一瞬间,甚至还多想了点什么。

潘宝山在电话里感觉到郁小荷好像沒反应过來,忙解释道:“今天一大早我到松阳了,刚刚黄部长给我打电话,说午为你摆欢送宴,可我实在赶不回去,就是坐飞机时间也很紧张,來回去机场就要花不少时间。”

“喔!”郁小荷一下明白了过來,笑道:“晚上就不用了吧,你只管忙你的。”

“老同学不给面子?”潘宝山一听笑了起來,“唉,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够好,我可一点都沒听到你要调动的动静,要不是黄部长给我个电话,沒准下次去部里还到处找你呢。”

“瞎说了吧。”郁小荷呵呵一笑,“你到部里什么时候找过我的?”

“找过啊,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事,可能你忘记了。”潘宝山笑道,“行了老同学,你就卖个大人情,就这么定下來,晚上把时间给我。”

“真的不用,这么一來我都不好意思了。”郁小荷道,“以后因为工作上的事沒准还常见面呢。”

“就是啊。”潘宝山眼珠子一转,道:“今晚请客,我不是以个人的名义,而是代表瑞东省广电系统。因为你到了宣部就是上上级领导了,还希望对我们的广电工作多多支持才是。”

“哈,你这么一说像是在给我分派任务。”郁小荷笑了,“那今晚的饭我可吃得好有压力噢。”

“嗐,哪能让你有压力呢。”潘宝山笑道,“其实我的本意是以私人的关系请你,但不太好意思说,所以就借工作之口了嘛。”

“你可真是,又是公又是私,还真让我盛情难却。”郁小荷道。

“好,你这么一说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潘宝山笑道,“晚上点半,你说个地方我去接你。”

“不用接,你说到哪儿就行。”

“就我们局餐厅。”潘宝山道,“我就假公济私吧。”

郁小荷笑着挂了电话,潘宝山捏着手机也扬起了嘴角。

随即,潘宝山就拨通了苏连胜的号码,告诉他通知单位食堂晚上备一桌高规格的酒菜。另外,再通知盖茂、罗祥通还有孙见雯。

要孙见雯上桌,潘宝山是考虑到请郁小荷吃饭得有女性陪同,当然,蒋春雨也是少不了的,他要亲自打电话说。

不过有点意外,蒋春雨并不给他面子,很坚决地拒绝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由她去

蒋春雨的态度出乎潘宝山的意料,让潘宝山更诧异的是她给出的理由有点牵强。

“我身体不舒服。”蒋春雨说这话的口气并沒有商量的余地,而且还不冷不热。

潘宝山乍一听就语塞了,大脑恍然一片,“怎,怎么了?”

“也沒怎么着,就是不舒服。”蒋春雨这会说得似乎又有点无精打采,“朝酒桌上一座就头疼犯恶心。”

“呵呵。”潘宝山木讷地笑了两声,“身体不舒服忌辛辣,不过不要你喝酒,你上桌坐陪一下就可以,我请了宣传部的女同事,她马上要到宣部去了,酒桌上沒有女的不好看。”

“我真的不能上酒场。”蒋春雨的口气十分为难,“而且我还要跟你说件事,马上我要请个长假。”

“请长假?”潘宝山很纳闷,“有什么重要的事?”

“嗯……是的。”蒋春雨支吾了起來,“要请一年,你一定得批下來。”

“一年?”潘宝山不自觉地摸起了脑门,蒋春雨这是怎么了,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

“本來我还想请一年半的。”蒋春雨道,“但考虑到时间太长,所以压缩了半年。”

“你让我找不着北了。”潘宝山不断吧唧着嘴巴,很是感慨,“怎么感觉你不是你了?”

“家里有的点事,心情不好,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可能就沒了平时的状态,不像自己了。”蒋春雨给了一个笑音,“好了宝山哥,今晚我不参加酒席别怨我,马上我就申请假期,可不能因愤而不批啊。”

“你这个处长才干了多长时间,一下又请个长假,往后工作还怎么开展?”潘宝山道,“长时间不在职,主持工作的副手马上就有兴冲冲的想法了,到时你回來一压,矛盾立刻显现。”

“工作,为生活服务而已,我是女人,不是太看重职务的。”蒋春雨道,“而且现实逼到了头上,就更顾不得了。”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此时的潘宝山为蒋春雨担心起來。

“这困难必须由我一个人來解决,别人帮不上。”蒋春雨马上回答道,“而且我一个人也就足够了,人多了反而添乱。”

“你玩玄乎的了啊,人多力量大,手多好干活,怎么就添乱了呢。”潘宝山道。

“那不也有话说嘛,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啊。”蒋春雨哼哼地笑道,“你就别想我的事了,我就一个要求,批我的假就行。”

事情來得很蹊跷。

潘宝山挂了电话寻思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蒋春雨搞什么鬼,他决定晚上喝完酒去看看她。

寻思间,这事也就放下了,潘宝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请,从菜肴到酒水逐一过问,还有参加人员的确定,特别是孙见雯,她必须到场。一切敲定下來后,潘宝山这才放心,随后,他又想了几个话題,得保证酒桌上有合适的氛围,乱谈一气沒有方向可不行。

不过这一点显得多余了,郁小荷既然答应赴约,也就放下了一切,她沒有把自己看成是即将去宣部工作的人,也沒有把自己看成是郁长丰的女儿。酒桌上,郁小荷主动围绕广电系统的事拉开话題,全然不像局外人。

开始的时候,潘宝山还不断调整着谈话方向,但沒多会就控不住了,因为苏连胜和盖茂都很配合郁小荷,说得很有气氛,结果他也不知不觉跟了进去,从三网融合谈到动漫产业发展,再谈到网络盛行的环境下如何发展电视事业,聊得非常热乎。

大概八点半的时候,潘宝山看看差不多了,不能让郁小荷回去太晚,于是提出散场。郁小荷好像兴致正起,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过也沒说什么。潘宝山也想和郁小荷多聊聊,不过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及时打住,第一次场合上交流,时间观念很重要。

“我送你回去吧。”离开酒桌后潘宝山很大方地对郁小荷道,“你早点到家,我也就放心了。”

“怎么,还怕我迷路?”郁小荷笑道,“我來双临已经好多年了,路熟得很,闭着眼都能摸回去。”

“嗐,人总是惯以自己的思维來想事情,我对双临不熟,就觉得谁都有可能迷路。”潘宝山笑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份心意嘛。”

郁小荷笑了,坐进潘宝山的汽车,指去省委家属院的方向,她说最近她老公出差,一个人带孩子不方便,就住在了父母家。

二十分钟后送回郁小荷,时间还早,潘宝山按照计划沒有回住处,直接去找蒋春雨。

半小时后,潘宝山站到了蒋春雨的门口,事先他并沒有打电话。

敲门,沒有响应。潘宝山这才开始打电话,不过很失望,蒋春雨说她不在家,和朋友出去有事,晚上也不回去了。

这个回答让潘宝山极其失落,在楼下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蒋春雨的房间里亮着灯。

一瞬间,潘宝山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脚步有点沉重,似乎又有点轻飘。心情也是如此,有失望的感慨,却又夹着一丝安慰,毕竟每个人都要有归宿。也许,这个时候该给蒋春雨送上祝福才是。

來到楼下,潘宝山再抬头,蒋春雨房间的灯光已灭。

潘宝山有些想不通,其实有些事蒋春雨完全可以摆到桌面上讲的,他能理解,更会支持。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稀里糊涂地过去,也倒利落。

但不管怎么说,心情总归不太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潘宝山一度想找蒋春雨聊聊,不过忍住了,她的选择必须尊重。

紧接着两天后,蒋春雨的请假条通过办公室传了过來。苏连胜问要不要批,时间太长了,而且请假的理由也不是太充分,只是说老家有事。

潘宝山沉思了一会,说批,不过要让蒋春雨补个病历条,随便找个慢性病的由头就行。之后,潘宝山想打电话问问王三奎,了解一下蒋春雨老家是不是真有什么事,因为他们有点亲戚关系,好打听。不过转念一想沒什么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还会给蒋春雨添乱,她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由着她去吧,也不枉相识相知一场。而且,眼前又有大事要办,必须全力以赴,郁长丰要來广电局调研。

郁长丰要來广电局调研,是因为广电系统取得了斐然的成绩。潘宝山的努力沒有白费,电影三大奖项收获颇丰,获奖总量和重要奖次均排在第一位,而且电视剧评奖也是全面开花。一时间,瑞东作为化大省的风范凸显。

四月旬,春风和煦。郁长丰带着宣传、化口的相关负责人,來到了广电局。

根据省委秘书长焦自高的指示,欢迎仪式不要隆重,排场不要大。就此,潘宝山好一琢磨,思來想去,还是从卫生角度入手,让人把广电局的角角落落扫得干干净净,花坛、绿化带和小草坪都精心剪护,院内的树木全部用高压水枪冲洗。

清新爽亮的环境,让郁长丰颇为赞许,当场就说环境搞的不错,甚至还说工作环境出工作状态,并对近一段时间以來广电工作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很显然,郁长丰对广电工作是充分肯定的,在随后的座谈会上,他说瑞东省广电系统的各项工作,对央负责,对省委省政府负责,也对百姓负责,有高度的责任心和服务意识,在创新管理、创新发展上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这离不开一支有政治素质、政策水平、法律常识和道德水准的队伍。

一席话,听得潘宝山心花怒放,他接着就繁荣影视制作进行总结汇报,说去年,省广电通过題材规划、创作指导和政策扶持等有效手段,突出社会效益,兼顾经济效益,推动精品创作,形成了繁荣发展的可喜局面。期间,坚持以主旋律和现实題材为主的创作引导原则,推动主流创作多出精品。电影发行量大质优,电视剧制作也创下新高,共完成并获准发行的电视剧多达三十部、一千多集,有不少剧目登上了央视一套和八套。

郁长丰边听边点头,不时向潘宝山投去欣赏的目光。在潘宝山汇报过后,郁长丰又说到眼下的工作,肯定三网融合的进展,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潘宝山意定神笃,极为肯地表态,说今后广电工作将突出转变发展方式、推进创新驱动,在宣传引导、精品声场、技术创新、产业拓展、化惠民和体系建设方面更上新台阶。

座谈会后,郁长丰在潘宝山的陪同下來到电视台和电台一线走访。一路上,郁长丰都非常有兴致,和潘宝山谈得非常投合。

此情此景,连焦自高都颇为感叹,他想不到潘宝山竟如此得郁长丰的赏识。不过再想想,其实从上次郁长丰约见潘宝山一事就能看得出來。焦自高觉得,下一步有必要聚焦一下潘宝山,老早以前因为徐光放的原因,对他有所了解,但沒有深入。现在,才发觉他似乎有无限正能量,值得关注了解。

确实,郁长丰的调研让潘宝山精神大振,他开始酝酿新一轮的新举措,是不是可以抛开广电局长的头衔,以省委宣传部领导的身份,搞一点动静?

第四百六十九章 海事

要搞点像样的动静引起郁长丰的进一步关注,必须跳出常规延伸触觉谋求突破。潘宝山好一番琢磨,觉得还是应该以基础性的工作为撬杠,从经济发展的角度入手,而不是一头扎进什么舆论宣传、化建设等意识形态领域里折腾。

潘宝山把目光投向了大海经济,也是他的夙愿,在友同市拐进松阳界地的那片不能充分利用的海域上做章,如果把那部分海域划归到松阳,与原有的渔港码头形成合体,必将是松阳经济发展的一剂超级强行针,会对松阳的格局将产生颠覆性的作用,因为一旦有了海港,临海发展必将作为新的奋进方向。也就是说,无论是松阳的经济发展重心还是城市建市心,都会有所改变。

不过这其也有两个问題:第一个是友同市会不会同意,从地方上來看,属于割让领地,不是小事。当然这不是大问題,只要拿出一份可行性报告,得到省里的认可,让省里直接划分调整就行;第二个是考虑到是不是便宜了严景标他们,因为海章可以做大,用心加以利用,将是熠熠生辉的政绩。

但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严景标再有两年就退了,以他的表现不可能升为副省再捞几年政治资本。况且,怎么说也是为了松阳的发展,可以惠及松阳百姓,进一步说也是为了瑞东的整体经济均衡提升。

想到这里,潘宝山定下了决心。

事情应该有个循序渐进,潘宝山觉得应该搞个大计无痕,把为松阳争海的事放到一个特定的大环境。

很快,潘宝山以省委宣传部的旗号,策划了一次大型采访活动,联合《瑞东日报》、瑞东电台、电视台以及《瑞东晚报》、网络新媒体等多家新闻单位,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媒体采访团,对瑞东沿海城市开展“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

潘宝山作为策划人是总指挥,对整个采访活动负总责。采访活动先从瑞南开始,一路北上。

五月上旬,采访团到达松阳,潘宝山亲自带队。

严景标采取了回避的态度,找了个理由离开松阳。负责接待的是姚钢,作为一个作风强硬且傲慢的人,摆出轻视的态度是他一贯的做法。不过潘宝山并不在乎,只要面上勉强能说得过去,就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谈到沿海发展的时候,姚钢有点嗤之以鼻,说松阳的那点海岸线,进出渔船还算勉强,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向海洋进军。

“海岸线是可以争取的嘛。”潘宝山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皮似抬非抬,不紧不慢地说道:“海域同行政区划一样,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目前松阳的海口很小,但条件很好,适合建港,而且向南一段有延伸空间。”

“向南?友同市能同意?”姚钢呵呵一笑,带着点喟叹,道:“哎呀,从别人的口袋里掏东西,不容易。”

“容不容易要看省里的意思,地方服从央,局部服从整体,这是老生常谈了。”潘宝山不阴不阳地笑了起來,“如果从全省角度看,友同市镶进松阳和茫茫大海之间的那片浅海,就适合划给松阳,从而激活瑞北一盘棋,又有何不可?”

“潘部长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那是多大的工作量?不是一蹴而就的。”姚钢道,“在我们松阳争取的同时,友同市不进行地方性保护?到时啰嗦事怕少不了。”

“这不是地方保护的问題,姚市长,到现在你还是不明白事情的关键所在。”潘宝山道,“说白了,根本就不是哪个市的事情。”

“那就请潘部长多帮帮忙,替咱们松阳谋点利益。”姚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就代表松阳全体人民谢谢你喽!”

“我能帮得上当然好,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潘宝山拍着沙发柄仰头一笑,“而且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虽然自认为有道理,但不一定能获得省里的认同。”

“呵呵,闲聊,闲聊嘛,有看法有观点可以随便交流。”姚钢四两拨千斤,把潘宝山的话題直接看轻晾到一边去,“嗳,潘部长,说点实在的,现在松阳市正在创全国园林城市,需要媒体在宣传上大力支持,看看能否在以后的报道多体现体现,把我们园林城市创建的亮点多报一报?”

“都是看在眼里的事,事实胜于雄辩,松阳的园林城面貌是不用说的,我想考察组一來就能有切身体会。”潘宝山笑道,“脸上有金不用说,脸上无金说沒用。”

“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吧,有时酒香也怕巷子深嘛。”姚钢笑了笑,点着脚尖自得地说道:“宣传也是生产力,也能产生实实在在的效果,所以还是希望潘部长能多多关照。”

“呵呵,说到宣传那也是应该的,作为松阳人,多少也有点狭隘的地域意识。”潘宝山笑道,“我可一直都沒忘记松阳这片热土,特别是有些人,真是让我魂牵梦绕啊。不过这次过來是为‘沿海行’采访而來,别的还是暂且朝后放一放。姚市长,下午采访团将到望东区去采风,能否安排规划局的负责人随行?也好讲解讲解嘛。”

“可以,当然沒问題。”姚钢琢磨了一下,笑道:“其实以潘部长对松阳的了解,根本就不需要别人讲解。”

“过奖了,我沒那么打能耐。”潘宝山摇头笑道,“姚市长要是有时间同去最好。”

“还真是不巧,下午有个国外客商要会见。”姚钢似是遗憾地说道,“实在是调不开啊。”

“我就知道姚市长很忙,所以本也沒打算让你同去,只是让规划局的人随行就可以了。”潘宝山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只管忙你的。”

话说到这里也就无话可说了,简单客套寒暄,算是会见完毕。午吃饭,姚钢沒有陪同,还是徐光放上阵。

面对徐光放,潘宝山爆出了牢骚,说姚钢不是个东西,为松阳争海,说到底是为他争取厚实的施政资本,因为过两年严景标退了,他就很有可能是一把手,正好利用海洋资源搞点政绩,沒想到他还不阴不阳不领情。

徐光放淡然一笑,问潘宝山怎么不镇静了,姚钢那人别看骄横,其实也很有点心计,也许从内心讲他是极其渴望的,只不过表面上掩饰了而已。

潘宝山一想也是,竟然一时疏忽差点被姚钢给蒙了。不过他认为,像姚钢那样性格的人,绝对不合适玩曲线,如果对他进行一度强势打压,他就会坐不住,即使坐住了,恐怕心态也会失衡。

“姚钢不是谋士,充其量只能是个将,而不是帅,如果他哪一天落到我手里,保证让他愤懑得死过去。”潘宝山道,“他的脾性就像钢,易断不易弯,而且关键是其质地不行,不是好钢料,易折,所以不难对付。”

“还是小心点为好,姚钢能到这个程度也不是吃素的,眼色肯定有,现在他就很沉得住,很服贴地跟在严景标后头。”徐光放道,“一方面,出头的事都让严景标顶着,另一方面方便暗地里伸手,在松阳,他通过间接干预可捞了不少。”

“那也算是常态吧,当领导的都有背后一手,关键是看出不出格。”潘宝山道,“还要看自我保护意识,有沒有把风险降到零度。”

“踏雪无痕啊。”徐光放摇头叹道,“据我了解,姚钢搞的事程序上一点问題都沒有,幕后交易又怎能探知?而且利益链上各个环节又相互制衡,即使打开一个缺口也不容易深度开挖。”

“百密一疏,我觉得只要能抓住关键一环,就能依次撬开各个链接,直扑核心。”潘宝山道,“只不过现在还不能腾出手來搞那些人斗的事,如今正是自我强身健体的好时候,得分清轻重。”

“要斗也沒必要斗姚钢,严景标才是目标,他是一个浑身长满坏疮的人。”徐光放道,“眼看着沒有了上升的空间,现在他有点大撒把了,只顾着自己的贪图享乐。”

“那不是要留下很多把柄?”潘宝山道,“纯粹是自寻死路嘛。”

“严景标也沒有忘乎所以,顾忌还是有的。”徐光放道,“只是比起以前來更不务正业了而已。”

“也罢,沒有直接利益冲突也懒得去铲他那坨屎。”潘宝山笑道,“还是聚精会神谋自己的发展。”

徐光放听潘宝山又一次提到自己的发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年青人在蓄势待发。

吃过午饭沒有休息,潘宝山就率采访团前往望东区去观海。

小小渔船码头,看上去有点萧条,几只破旧的渔船泊在湾口,船头上插的红旗已经褪色。

潘宝山充当了讲解人的角色,抬手往南一指,说南边大片的海域属于友同市,由于历史原因,那片海域只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海域,因为海岸线以外不远就是松阳市界地,也就是说,那片海沒有足够的海岸腹地作为支撑來搞开发建设,所以,这么多年來只是搞点简单的海产品养殖,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

潘宝山说,鉴于目前情况,如果想加以改变有两种解决方案:一是把那片海域调整给松阳,然后充分利用其本身所具备天然开港的条件,与原有的渔港码头整合,再加以放大、转型,建成工贸港口,由此,松阳也将迈入大海时代,必将迎來新一轮的跨越腾飞发展。

二是把松阳作为那片海域腹地的地块,调整给友同市,让友同市有足够的施展空间,对海域进行开发利用。

不过潘宝山特地指出第二种解决方案存在的弊端,说友同市的主港在南面百里之外,如果在这个地方再开港,既形不成合力,也难以形成南北呼应,相当于是分散作战,反而还会相互牵涉干扰,陷入重复建设的困局。

紧接着,潘宝山话锋一转,偏向了松阳,说如果海域调整给松阳,将会是松阳的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而且松阳市也会抓住这來之不易的机会,举全市之力把港口建好,这不仅仅对松阳來说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对整个瑞东省來说,也是一件好事。

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潘宝山的兴奋,当然他们也都清楚兴奋得有理,所以不介意跟着锦上添花,纷纷表示要就松阳的大海时代、海港畅想曲做深度报道。

当天晚上,潘宝山在阳光矿泉会馆大宴采访团。而这个时候,回到市里的严景标,却做了一件让潘宝山意想不到的事。

第四百七十章 渔民

严景标回到松阳后第一时间就找到姚钢,问潘宝山折腾了点什么事,亲自带采访团來肯定不安好心。

“看样子不是,应该是给我们送好处來了。他想把友同市拐进我市界地的那片海域争取过來,让我们做大海洋经济。”姚钢得意地说道,“不过我欲擒故纵,表现得很冷漠,更沒有给他好脸色,午饭都沒陪他。”

“哦。”严景标缓缓地点起了头,寻思了一阵,说道:“我看你就别欲擒故纵了,擒就擒住,不纵他。”

“为什么?”姚钢一惊。

“潘宝山想借此提升政治资本,不能让他得逞。”严景标道,“我们宁愿不要那片海!”

姚钢闻言默不作声,他是有想法的。对于一个城市的发展來说,临海和不临海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临海城市,有充分的海域资源,面向大海发展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相反,如果作为内陆城市,要想做出一番成绩來难度太大。而且,眼看着两年后严景标就马放南山了,松阳很有可能就由他说了算,正好可以借助海洋经济大施拳脚,给自己脸上增点光。

所以,此次潘宝山前來“送海”,姚钢是一百个欢心,但他硬是装出了无所谓的态度,因为他深信,敌我双方的喜好和憎恶是相辅相成的,如果他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有可能会导致潘宝山放手。然而,现在严景标竟然要横里加以阻挠,让他无话可说。

“怎么,你有想法?”严景标见姚钢不吭声,嘴角一歪,问道:“有就说嘛,碰到问題一起商量,寻求最佳解决方案。”

姚钢一搓鼻子,“严书记,我觉得如果潘宝山能为松阳争得一片海域,也不是件坏事,毕竟对我们也是有利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严景标点点头,似是感慨地说道:“有了大海,到时我们利用海洋做港口经济大蛋糕,发展港口城市建设和港口集群产业,确实能提升松阳的地位,同时也能为我们增色。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海洋经济这篇大章,从筹划到实施,再到成型、上规模,最后形成效应,得多长时间?”

“根据现时预测的规模,我想起码应该需要五年。”姚钢道,“因为原來沒有基础,几乎是一清二白。”

“就是,起码五年,那还是乐观的预测,不过就算是五年,那会是什么样的状况?”严景标用启迪心智的眼光看着姚钢,道:“我就不用说了,过两年就二线,沒了任何需要。你呢,看上去是需要,但实际上是那回事么?你能保证两年后就能顺利接我的岗?我看不一定,因为变数还是有的。再或者进一步说,即使你能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接着再苦干三年,眼看着海洋经济形势大好了,可你又能保证还能继续留在松阳?如果你离开了,铺下那么个金黄大道给谁荣光?”

“哦,也是,的确是那么回事。”姚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都还沒法说啊。”

“那是当然的了。”严景标说的口气真是语重心长,“刚才只是说我们,现在抛开我们不讲,看看潘宝山那边。通过海域调整促进松阳经济发展,从而激活整个瑞北地区的发展格局,不得不说是一个具有一定高度的谋略,无论是从经济上讲还是从政治上看,都是一张王牌。这张牌由谁來摸、谁來出?”

“哦!”姚钢恍然一拉眼皮,“不能让潘宝山捡了便宜!”

“还就是嘛,你想想,如果让潘宝山的计划成功实施,对他來讲是多么骄傲的政治资本!”严景标推了推眼镜,撇着嘴道:“所以我说不能让他得逞。”

“不过看上去他是势在必得。”姚钢皱起了眉头,“不难看出,这次他搞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针对松阳的海洋來做章的。”

“所以我们也要做相应的章。”严景标严肃了起來,道:“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不是外人,也是跟万省长的,我马上跟他通个电话,给他提个醒,让他使使劲。”

严景标的话沒错,魏金光在接到他的电话,得知潘宝山要捣腾那块拐进松阳地界的海域时,顿时就按捺不住了,简直是气血盈门,因为那块看似闲置的海域是他不折不扣的小宝藏。

魏金光早几年就打上了那片闲置海域的主意,自去年他上任友同市市委书记大权在握后,便安排人手操作,掌控了其百分之八十的海域面积垄断养殖,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分散给海域所属的海源县渔民,用以做全民摊海吃海的幌子。就这么一项,他已经从分红获利上百万,按照估算,往后每年都可以给他带來几百万的收入。而现在,潘宝山想坏他的美事!

对潘宝山,魏金光并不陌生,五年前,同样都作为副市长,在参加省防汛投资分配会议时曾发生过正面交锋,当时他败下阵來,曾一度心有芥蒂。如今,潘宝山竟然再度來袭,所以魏金光不由地歪起了鼻子。

不过魏金光并不急躁,因为潘宝山不可小觑。魏金光一直认为自己是瑞东官场上最得意的人,四年时间,从副市长跃升到市委书记,乍看沒有什么,从副厅到正厅,严格说只升了半级。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按照惯例,间起码有三个步子:首先要进常委,其次要任市长,然后升书记。

魏金光算是鸿运当头,每次都踩着了点。先是友同市委组织部长因贪污受贿被拿下,他顶了上去。后是赶上市委副书记退二线,他又捡了个漏子。不久后市委书记因身体原因提前养老,而市长恰好又因情妇出事,所以友同市一下空出了一、二把手两个位置。当时,松阳市委副书记宁川平刚好调过來升正厅,但因为是“外來户”,对地方不甚熟悉,所以任职市长职位。因此,剩下的市委书记一职,就被魏金光抓到了机会,因为当时的常务副市长阅历太浅顶不上去,沒有竞争力。

每想起这一路迁升,魏金光都觉得是天意,除了市里的一系列机遇好,关键还有省里也沒派空降兵下來。魏金光觉得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有佑护。

可是现在放眼看潘宝山,魏金光觉得他似乎是更得意的人,他现在也是正厅,而且还跨省广电局和省委宣传部两个系统,而且毕竟他还年轻,另外还是得郁长丰垂青的人。面对这样的实力派,他当然不敢轻视。

因此,针对潘宝山倡导的海域划分问題,魏金光不打算自己出面,而是让海源县出头。魏金光很清楚,有些牵涉到地方利益的事情,如果地方上闹得凶了,从维稳的角度讲,上面会动摇执行坚决性。

魏金光第二天一早就把海源县委书记王建洪叫到跟前,让他想办法组织一帮渔民,前往省委抗议。

王建洪今年五十了,还有两年就转二线,他是魏金光一手扶持的,对魏金光自然服贴。次日,他就让人集结了二十多名渔民,随时听从差遣。

也就是在这一天,魏金光看到了当天的《瑞东日报》,对友同市和松阳市交界处的海域充分利用问題进行了深度报道,其,大篇幅援引了潘宝山的观点。魏金光看后就改变了主意,让王建洪把矛头对准潘宝山,改变原來的计划,不让渔民去省委抗议,而是直扑潘宝山。这样一方面能避免事态严重化无法收场,另一方面还能直击潘宝山。

魏金光知道潘宝山常驻省广电局办公,便告诉王建洪赶紧让渔民乘车去省城双临,直接去省广电局找一把手局长,把事情闹大。为了达到预期效果,魏金光还暗示王建洪,可以在渔民当夹几个社会上的人,以便行动更犀利点。

同时,为了安全起见,魏金光沒忘记向主顾万少泉汇报,把对付潘宝山的计划说了一下。万少泉一听自然举双手赞成,他对潘宝山恨得牙都痒痒,早就有意要捣腾一番,但鉴于身份和身架原因一直沒采取行动,现在魏金光斜里杀出当然是好。

“这样,你跟省广电局党组副书记辛安雪联系一下,让她内部照应着点。”万少泉嘱咐魏金光,“毕竟这事拢不住就要出乱子,还是要讲究可控性,有自己人做内应肯定要好一些。”

“辛安雪的可靠性有多大?”魏金光对辛安雪并沒有多少了解,沒有接触过她。

“她对潘宝山的意见,万言书都写不完,你说可不可靠?”万少泉道,“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边还有人呢,肯定能照应得过來,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说到放心,魏金光其实很小心,这事如果沒有策划,闹得再大也不算大。可是因为有了幕后的一些东西,所以就得慎之又慎,否则万一出现差池一步步倒追,那可就不是麻烦的问題了,而是灾难。

所以,在和辛安雪联系的时候,魏金光交待得很详细,特别要求要保证几个假渔民的安全脱身。

辛安雪满口应承,说沒问題,第一,她会跟局保卫处打招呼,不为难上访的渔民;第二,辖区派出所也将安排照应,如果事情闹大出警了,也是该扣的扣,该放的放。

魏金光一听这话,就知道辛安雪是内行,便全然放下心來。接着,就给王建洪发出指示,让渔民出发。

第四百七十一章 内应设计

在巴车载着二十多名“渔民”前往双临的时候,辛安雪正与仲有合商议,让他抓紧安排照应之策。之所以让仲有合出面,是因为辛安雪考虑到自身的安全性,她怕万一出现失误会引火烧身。

“你的机会來了。”辛安雪把仲有合找到跟前就说了句鼓劲的话,“万军不是老找你合计对潘宝山下手嘛,现在就是机遇难得。”

“什么情况?”仲有合很是意外,但惊喜顿生。

“有人要办潘宝山的事,需要内应。”辛安雪道,“咱们來担此重任合计一下,分分工,争取把事情完美促成,到时你在万军面前一说,他对你肯定会另眼相看。”

“谁,谁要办潘宝山?”仲有合急问起來。

“下面的人。”辛安雪道,“潘宝山最近不是搞了个‘沿海行’大型采访报道嘛,提出要把友同市的部分海域划归到松阳市去,这下可惹了友同市的利益,人家哪里能让?首当其冲的海源县已经行动了,正组织当地渔民來找茬呢。”

“只是渔民闹事?”仲有合听了大失所望,“能掀起多大动静?”

“别小看了民众的力量,现在‘稳’字当头,比发展还重要。”辛安雪道,“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要把潘宝山从办公室里揪出來痛打,让他颜面尽失。然后再集体静坐,抗议他有建议关调整海域区划的馊主意。”

“不能把事情看简单了,可以把潘宝山揪出來,但要是动手伤了他可就不一般了,毕竟是政府官员。”仲有合道,“到时上面追下來最后肯定要判几个,谁愿意把自己陷进去?别忘了,那些人只是渔民,缺少组织性和全局意识,一旦灾祸降临到头上就会软下來,然后什么乌七八糟的就都全交待了,不好收场。”

“你操心操过头了。”辛安雪呵呵一笑,道:“他们闹他们的,最后是个什么情况由他们去对付,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暗策应一下,助他们一臂之力而已。比如,跟我们局保卫处打个招呼,到时眼皮子松一点,对个别领导的保护可以虚张声势。你要知道,潘宝山被打之后面子要是损了,对他的心理是个不小的创伤,沒准就能从精神上把他击垮。”

“这个可以操作。”仲有合慢慢地点着头,“不过不能对渔民抱有多大的期望值,老百姓总体上是温和、胆怯的,能指望他们下重手?”

“别把海源县看扁了,人家也有计划。”辛安雪道,“渔民当也有身份复杂的。”

“哦。”仲有合听后下嘴唇一翻,做出沉思状,“辛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担心。如此一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弄不好就会有颠覆性的灾难,依我看,我们还是少插手为妙。”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把事情定性在普通群众上访的杠杠上,不会引出蓄意攻击政府部门的重大案件來。”辛安雪道,“辖区派出所我熟悉,马上我就过去找他们所长打招呼,到时出警要长点眼色,对不是渔民的那一小撮人控制得松一点,故意让他们脱身。”

“哦,那就妥当多了。”仲有合笑了起來,“行,等下我就去找保卫处长张泽杰,他跟我沒二话说,就让他把保安调腾一下,弄几个软蛋当班,个个当缩头龟,想保护也保护不了啊。”

“嗯,也只有这样才合适,总不能让他对保安发号施令不作为。”辛安雪道,“事情毕竟是直关潘宝山的,有些保安可能不会背叛他,弄不好再暗地里向他打个小报告,那可就荒唐了。”

商量到这里,辛安雪和仲有合立刻分头行动。

辛安雪去找辖区派出所长钱金贵。辛安雪平日里很注重打理这方面的关系,辖区的公检法包括城管,都是要害方面,和他们处好关系什么事都好办。早在辛安雪刚到广电局工作的时候,她就刻意安排了几次酒场请钱金贵,通过段高航的关系,她请到了省公安厅不同部门的负责人还有双临市公安局的个别高层到场。钱金贵一看阵势立马就明白了,辛安雪是个人物,所以对她比对双临市局领导还重视,凡事有求必应,几乎就是她的部下。

不过钱金贵也有底线,自保是首要的。现在辛安雪找到他,要他对前往省广电局闹事的“渔民”宽松点,他立刻就警觉起來。他知道,如果在控制了当事人的前提下,再让人溜掉,追查起來那就是工作严重失职,追究起來肯定要遭殃。不过要是沒有控制的前提,在出警时当事人已经溜掉,则是另外一回事。

“辛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到时我们接警后延缓出警速度,让该走的人走掉。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干净利索。”钱金贵道,“会不留一点痕迹。”

“这方面你是业内人士,怎么安排你看着办。”辛安雪笑道,“我只是提了个小要求而已。”

“那你就尽管放心,我來安排肯定不会出差错。”钱金贵道,“不过你那边也要紧凑些,动作要麻利,因为延缓出警速度不是不出警,否则我这边也沒法交待。”

“当然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稍稍配合一下就行。”辛安雪道,“其实我也是受人之托,之所以亲自找你商量,就是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

“好的辛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就安心了。”钱金贵道,“你那边准备什么时点行动?”

“下午上班吧。”辛安雪道,“两点半左右。”

辛安雪说两点半,是要保证潘宝山在办公室,否则人來了扑不到他也就白忙活了。

如何保证潘宝山在办公室?这可是事关成败的一环。

辛安雪回到局里后,决定让仲有合引潘宝山入套。

此时,仲有合正与张泽杰谋划保安值班的事。张泽杰是退伍军人,就业时托关系找到了仲有合。仲有合便把他弄到了局保卫处做了个办事员,熬了些年头也成了处长,他对仲有合抱有感恩之心。

不过当过兵的人秉性大多直,在张泽杰眼,潘宝山是个不错的领导,而现在仲有合让他搞配合整潘宝山,他有些下不得决心。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领导,省里很大一部分高层对他都有意见,你说他能在局里呆久了?”仲有合见张泽杰不是太痛快,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本身也有意推卸责任给辛安雪,于是劝慰道:“这事是辛安雪辛书记的交待的,其实我也很无奈,不过沒办法,现实很残酷,我抗拒不了,你更抗拒不了。你想想,如果你不顺溜点,到时辛安雪能给你好脸色?说句到家的话,过不了几年她就是局一把手了,现在你逆着他,以后怎么办?再说了,潘宝山这事我们沒法左右,那属于高层斗争,牵涉到省领导的势力角逐,所我们还是明哲保身,有领导交办的事就顺着做,执行命令嘛。而且让你做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调整一下保安的值班安排,把那些胆小怕事不敢出头或者干脆说跟着你混的人调成下午班而已,况且又不是让他们袖手旁观,该上前的还要上前,多点虚张声势就行了。”

张泽杰被说了一通也沒了主张,再想想仲有合说得也有道理,便应下來。

说服了张泽杰,仲有合松了口气,刚好这时辛安雪又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要想法子让潘宝山下午在办公室里,不能让“渔民”们扑空。

这个任务让仲有合感到了压力,要说事情本身并不难,潘宝山刚带领媒体采访团外出回來,从惯例上讲是要留守几天的。只要找个比较私密的汇报事项,应该能拖住潘宝山。但是,仲有合害怕事情发生后潘宝山会反思,进行回头看,万一要怀疑到他头上认为他是内奸,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然而现在已经开了弓,沒有了回头箭,仲有合知道必须顶上去。

“辛书记,那你只有牺牲了一下。”仲有合思考了一番,给辛安雪回了个话,“我要以你作为话題,假装向潘宝山告密,只有这样才显得真实、有效。”

“可以。”辛安雪毫不含糊,“你打算怎么说?”

“我沒有拿捏啊。”仲有合叹道,“玩虚构的必须有可信度,搞真实的又得考虑会不会真的泄了密,所以想请你把把关。”

“哦,这还真得动一番脑筋,潘宝山非常机灵,稍有破绽就会被他识破。”辛安雪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了一阵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给他透个真实的风向,你就说得知我在摸他的生活作风问題。”

“有沒有落点?宽泛地说不行呐。”仲有合道,“哪怕捕风捉影的事。”

“应该沒有,要不向明早就向我汇报了。”辛安雪道,“这样吧,随便往他身上按个女人好了,只要是他接触或者提到过的女人就行。”

“要是这么说,局里倒有一个。”仲有合道,“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处长蒋春雨,她最合适不过了。”

“怎么个合适法?”辛安雪脱口就问。

“虽然对蒋春雨沒有摸底,但有两个条件是明白着的:首先,她是从松阳过來的,能和潘宝山刮上关系;其次,虽然她也不算年轻了,但有一番姿色,况且还未结婚,单着身呢,条件得天独厚。”仲有合道,“此外,这次局层干部调整,她顺利升任正处长,不也正好可以用于例证?”

“嗯,很好!”辛安雪很满意,“就照你说的來吧!”

搁下电话,仲有合也很得意,能把事情做得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该是多么大的能耐。

第四百七十二章 提醒

但凡合作的事情,几乎就沒有不透风的,早晚而已。就在仲有合沾沾自喜的时候,潘宝山就得到了消息。

魏金光指使王建洪组织“渔民”去双临找潘宝山闹事,一时麻痹稍有点大意,把保密性给疏忽了,沒有交待王建洪要扎紧口。结果王建洪在上午派出“渔民”上访队前往省城后,陪同市重大事项、重点工程督查小组巡视海源县项目建设时,大嘴巴一张,同随行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邹康健抖和了起來,说他正在跟省委宣传部的人较真。

因为两人比较熟,话題这么一说就扯了起來,王建洪一时得意甚至还说是市领导的意思。不过他也有点保留,并沒有把渔民混入社会闲杂人员的事说出來。

邹康健是个有心人,他记得前不久潘宝山率“沿海行”采访团到友同市采风时,书记魏金光沒有出面,市长宁川平接待起來却非常热情。当时他就知道,宁川平跟潘宝山关系肯定不错,当然,两人都是从松阳出來的,之所以热情可能是有地缘的原因,但起码能看得出來两人之间沒有交过恶,修好的可能性极大。

作为宁川平圈子里的人,邹康健决定抓住这个好机会表现一下,向他告个小密。

邹康健把这看成好机会,也是基于宁川平和魏金光之间的关系。魏金光执政很强势,身为二把手的宁川平一直被压着。开始宁川平并不服气,但几次交锋过后沒有顶住,弱了下來,但也因此就对魏金光产生了极大的意见。现在魏金光示意王建洪捣腾潘宝山,如果事情败露被打个反击,沒准就会麻烦上身,对宁川平來说当然是大喜之事。

巡视期间,邹康健得了个机会到一边拨通了宁川平的手机,告诉他因为海域的事情,魏金光正在向潘宝山放暗箭,是不是该趁机抓他个反手。

宁川平听后大为惊异,沒想到魏金光竟然会出此下策,出也就罢了,似乎还洋洋自得不加掩饰,简直不可思议。于是当即决定,就借此机会刺他一枪,即使不让他翻身落马也好不到哪儿去,那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出头之日。

又经过前后一番思量,临近午,宁川平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

这时的潘宝山刚和谭进刚坐进车子准备赴宴,毕晓禹午在双临饭店请客。本來潘宝山沒打算去,但架不住谭进硬劝只好答应,另外又招呼了苏连胜和罗祥通,让他们自行前往架场子。

因为走得比较匆忙,潘宝山把手机忘在了办公室,沒有接到宁川平的电话。在赶往双临饭店的途,潘宝山才想起手机落在了办公室,于是用谭进的手机打给苏连胜,让他到办公室把手机带过來。

“手机里沒秘密?”谭进见潘宝山这么放心地让苏连胜给他拿手机,不禁问道:“当领导的最看重私密空间,手机还能随便让别人碰?”

“我是君子,小人才藏机机。”潘宝山呵地一笑,“再说了,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领导不领导的。”

“就是不谈领导,大多数人手机里还是有点小秘密的,由此看來,你还是在那部分少数人之列,都是英才。”谭进笑道,“要不也不会到今天这般地位啊。”

“什么地位?”潘宝山眉毛一扬,“不就是个正厅嘛,以我现在的岁数,混到个正厅也不稀罕。”

“所以你是后发制人嘛,马上就是省部级的台阶,猛地跨一下,立刻就能在央层面的眼界显山露水。”谭进道,“不管到哪里,年龄是硬件,年轻就是资本。”

“嗐,咱们不搞虚的,你放眼看看,火箭式上升的年轻人哪个不是根正苗红的?”潘宝山笑道,“像我这样根白苗青的小秧子,能有今天就不错了,得学会知足,否则伸着脖子使劲朝上看,弄不好还会扭着。”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不是真理。”谭进道,“不管怎样,个人努力还是不能被抹杀的。”

“在时代的大潮,个人仅是沧海一粟。”潘宝山摇头慨叹,“很多时候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啊。”

“你就别感叹了。”谭进听后脖子一仰,靠在坐背上笑道:“先闭目养养神吧,午多喝点,毕晓禹可是下本钱了,准备的酒都是十五年陈以上的。”

“其实帮毕晓禹的小舅子搞那个影视公司,都是举手之劳的事,他这么重视我还不太好意思。”潘宝山笑道,“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心意最重要。”

“仔细处一处,你会发现毕晓禹那人还是很够意思的。”谭进道,“做事很上路,甚至还有点江湖味,可交。”

谭进的对毕晓禹的评价,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就在潘宝山和谭进來到双临饭店后沒多会,苏连胜也就赶了过來,把潘宝山的手机交到他手。

潘宝山接过來看了下,有个未接电话,显示是宁川平的。前不久他带队去友同市采风时,和宁川平相互留过号码。

出于礼貌,潘宝山立刻回过去,说手机刚才沒带在身上。

宁川平接到电话后并不绕圈子,听完潘宝山的解释就问他现在方不方便谈点事。潘宝山一听就知道非同寻常,忙说方便,然后就进了包间内的卫生间。

“今天下午你最好不要去单位,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宁川平开门见山,“前不久你搞的那个‘沿海行’大型采访活动,到松阳的时候不是说要从友同市割一片海域过去嘛,现在事情有点大发了。”

“哦,宁市长,你们那边反应比较激烈?”潘宝山惊了一下。

“有人激烈的程度超乎想象,一大早就开始筹划了,现在正行动。”宁川平道,“一大批渔民正乘车赶往你们广电局,可能要闹事,而且目标就对准备你。”

“有组织的?”潘宝山心跳加速,“多少人?”

“肯定有组织,据说一共二十多人。”宁川平道,“其实人多少无所谓,关键是看影响大小,他们这一去背后是有故事的。”

“有人操纵?”潘宝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是魏金光?”

“这个……”宁川平犹豫了起來,“我听到的风声是,但不能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正在赶往双临的那批渔民,是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安排的。”

“哦,行,我知道了宁市长。”潘宝山顿了一下,“感谢,非常感谢你这个电话,我潘宝山不是说大话的人,但今天放一句话在这里,如果以后宁市长需要潘某做什么事,就是一句话。”

潘宝山说这话不是头脑发热,其实他很清醒,宁川平之所以打这个电话给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关心他,主观上还应该是关心自己。不过从客观的角度來看待事情,感谢乃至感恩是必须的。

对此,宁川平也有过考虑,他推想过潘宝山的心理,很清楚这是心神领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说白了,否则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必须说出个让双方都能貌似接受的理由。

“潘局长,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事,无非还是归集于第二故乡的情愫。”宁川平慨然道,“我不是松阳人,但却是在松阳锻炼长大的,所以对松阳有特殊的感情。这次你组织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尤其是最后到松阳市时的独到见解,我认为是非常符合发展趋势的。从大的方面讲,友同市那片拐进松阳界地的海域,从全省乃至全国的角度來看,调整划归到松阳,绝对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从小的方面讲,松阳是我的第二故乡,如果能得到一片可以施展拳脚的海域,把松阳向海洋经济时代引进,我肯定要举双手赞成。所以,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我认为你的建议非常合适,就应该让松阳掌握更多的海域资源,以进一步发展海洋经济。”

“宁市长,你这么说我真的是很欣慰。”潘宝山一副极为感慨的口气,“你是一个能让人放心的人,以前和你虽然同在松阳市,但沒有太多接触,今天通过这么一件事,我就觉得你的人格是让足以让人敬重的,所以我真有点相知恨晚的感觉。”

“潘局长,你这么说就是对我莫大的肯定。”宁川平叹了口气,“哎呀,不过老话说得好,吃一方水土说一方话,如今我身在友同就是有同人,实际上刚才的那些话是本不该讲的。”

“宁市长,这你就不必有什么内疚了,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你既不是松阳人,也不是友同人,而是瑞东人。”潘宝山呵地一笑,“都说要跳出问題看问題的本质,你是跳出地域看地域的发展,你起码是站在全省的高度上看待问題的,难得。”

“你这么褒扬我,倒是让我局促了。”宁川平笑道,“潘局长,今天就这么样吧,该说我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对与错你都担着点,反正我想提醒的是,有些事能避其锋芒的就侧侧身子,对自己有好处的,要不到时被弄得颜面扫地,想再拾起來不容易。”

“多谢宁市长,不管怎样,有了你的及时提醒,事情就不一样了。”潘宝山再次表示感谢,同时想陷入了沉思。

魏金光已经布下了棋局,该入如何破解?

第四百七十三章 存酒留饭

和宁川平通过电话,潘宝山走出卫生间,虽然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有心事,但脸上还是难掩情绪上的抑重。

谭进能看出潘宝山的神态变化,于是悄悄毒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潘宝山略一沉思,觉得事情也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便扼要地告诉了他事情的前后。谭进一听就皱起眉头,说这事还不能小看,既然有人背后策划,用心之险恶可想而知,必须重视起來,否则会陷入极度被动。

正说着,潘宝山手机又响了,张道飞來了电话。原來,邹康健在巡视海源重大项目活动结束后前往饭店用餐的途,和随行的媒体记者同乘一辆商务车。闲暇之余,邹康健也卖弄了一下,说宣传无小事,不但要吃透上级的思路,还要摸清下级的动向,在沒有明确思路的情况下,不能无视动向的存在,否则惹起了下面的情绪后果也很严重。

随后,邹康健就举了潘宝山的例子,说前不久省里搞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竟然极力建议要把海源县的海域剁一块给松阳,那怎么能行?现在,海源县包括友同市都开始提意见了,而且还很坚决,已经安排抗议的渔民前往双临找相关“责任人”算帐去了。

在场的张道飞听到了,他明白其的缘由,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在到达饭店之后便给潘宝山打电话,提醒他注意海源县这边有渔民要去闹事。

潘宝山向张道飞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潘局,看來我选今天午喝酒并不合适啊。”毕晓禹见潘宝山电话不断,而且表情越來越严肃,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早知道你这么繁忙,我就改天约你好了。”

“沒什么,都是些繁琐小事,不值得一提。”潘宝山摆手一笑,“來,咱们喝酒,好心情不能受到影响。”

“酒可以呆会喝,甚至今天可以不喝,但渔民的事还真不能拖。”谭进一旁道,“还是先想想对策吧。”

毕晓禹听谭进这么一说,忙对他带过來的几个人一抖手腕,让他们先出去回避一下,随后,他也站了起來,“潘局,那你们先聊着,喝酒的事就别想了,就当这是会议室,等会菜一把手上來,直接开饭就是。”

这下弄得潘宝山很不好意思,忙伸手拉了下毕晓禹的胳膊,“毕总你这是干什么,其实我跟进要聊的也不是什么秘密,无非是有人想捣腾我一下而已,想个法子扛一下就行。”

“倒腾你,谁啊?”毕晓禹很是抱不平,“场面上的还是场面下的?”

“场面上的人做场面下的事。”谭进抢先回答道,“而且还玩了手段,利用渔民老百姓做幌子。”

“兵來将挡嘛,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算盘,想对策也就不难了。”毕晓禹道,“找几个关键环节,逐一破解就行。”

毕晓禹说得很轻松,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潘宝山已经把事情的前后虑了一遍,既然魏金光决意要跟他过不去,在安排上肯定已经占了先机,也就是说,他能想到的,魏金光应该都有打算,比如渔民闹事后的扫尾工作,第一接处警的辖区派出所,那边的招呼可能早就打过了。

“毕总,逐一破解不现实,这种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拿住当事人,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幕后主使。”潘宝山道,“其实查出幕后主使只是个奢望,做这种事的人都会给自己留条退路。现在,我之所以想拿住当事人,只是觉得起码可以证明事情是有阴谋的,我是无辜受害者。”

“拿住当事人当然容易,但如果按照你的思维去推断,拿住了也沒用。”毕晓禹沉思道,“因为他们只是几颗棋子而已。”

“嗯,毕总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潘宝山点着头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前來的渔民将要到广电局去静坐抗议,由此看來,他们并沒有想要搂一耙就跑的意思。”

“不,我觉得应该不会那么简单。”谭进摇了摇头,“我认为,既然渔民是被利用的,那他们间肯定有‘药引子’來暗策应、挑动和引导,所以,只要集火力把充当‘药引子’的人抓住,就能让事情趋好发展,至于其他人是不是棋子也就无所谓了。”

谭进的话不无道理,但潘宝山觉得如果真是有“药引子”,通过正规途径是难以凑效的,因为在安排上落了后就会总处于被动地位,想通过正能量依照计划达到目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进,你说的在点子上,但对方是有充分准备的,想控制住所谓的‘药引子’有一定难度,况且听说來的人有二三十个,声势还是不小的。”潘宝山道。

“冲撞政府机关,人再多也不行呐。”谭进道,“赶紧向公安部门报备,到时干脆一举拿下,一个别也别想跑,慢慢筛取擒拿就是。”

“那不行。”毕晓禹道,“既然对方是有备而來,肯定在公安方面也有照应,我们这边动静一大,必然会有所反馈引起对方的警觉,沒准他们就会改变策略从而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所以我认为最好的法子就是通过非正常手段來进行。”

“你的意思是我们动用自身的力量,來对付那些闹事的渔民?”谭进听了皱起眉头,“对方可是人多势众啊。”

“二三十人还算回事?对我们搞建筑的來说不算什么,有时在工地上冲突起來动辄就是几百人的场面。”毕晓禹呵呵一笑,“这事交给我把,马上就准备两巴车人手,弄五十人來对渔民围追堵截,不管他们想不想跑,反正能保证让他们一个也溜不掉。”

潘宝山觉得毕晓禹说得可行,假如渔民当有不法分子挑衅,把他们抓住后再交给警方,就能反手占据一定的主动,让魏金光无法从警方很好地得到照应,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主意不错,那就早点准备。”潘宝山道,“我听到的消息是,海源县的渔民们正在赶往双临的路上,初步估算应该会在上班前到达,不过他们什么时候集结行动,可就不得知了。”

说來也巧,就在这时仲有合來了个“神秘”的电话,对潘宝山说刚刚得知一个秘密,问他下午在不在办公室,大概两点半的时候,当面向他汇报一下。

潘宝山凭着高度的政治斗争敏感性,立刻就意识到仲有合有问題,分明就是探子。不过这也挺好,因为可以从推断出对方计划的行动时间,于是他将计就计。

“下午两点半我肯定在局里。”潘宝山道,“午有接待,要拼一场恶酒,估计不喝到吐也要迷糊半天,喝过酒后我就会办公室歇着,你直接过去找就行,不过我能不能醒酒就难说了。”

“到时再看吧,不行你就继续休息,下午下班前我再找你也成。”仲有合说得很平静,其实内心一阵暗喜,他不怕潘宝山喝醉了,那更好,到时在醉态被渔民揪斗出來效果会更好。

“你尽量把我喊起來就是,醒了也就醒了。”潘宝山道。

“好的潘局。”仲有合假惺惺地关心道,“不过不管怎样,酒还是少喝点,多了伤身。”

“嗯,一般我也不喝多,只不过碰到场子也无法,喝酒也是工作嘛,喝好了同样是生产力。”潘宝山笑道,“好了,就先说到这样,我这边马上开场。”

与仲有合通过电话,潘宝山对毕晓禹说,对方行动应该会在下午两点半展开。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掐头去尾也就还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潘局,时间不是太宽裕,要不今天午的酒先存着,饭也先留着,还是安排事情最重要,那可來不得半点闪失。”毕晓禹很干脆,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这正是潘宝山所想,“喝酒吃饭有的是机会,而且喝酒是为了尽兴,有燃眉之急的心事喝也喝得不痛快。”

说完,潘宝山招呼早就闪到一边的苏连胜和罗祥通。他们两人有眼色,从毕晓禹起身要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到房间的休息隔段去喝茶聊天了,并不参与到潘宝山他们的谈话当。

就这样,各自散去,各忙其事,当然,联系沟通也必不可少,否则形不成反击合力。

毕晓禹那边是不用说的,有些事是轻车熟路,只需要几个电话就能把事情安排好。他的建议是,让工人在广电局门口待命,等渔民行动结束后,一声令下便将他们围住,想把谁拽出來都行。

潘宝山同意毕晓禹的建议,同时他也关照苏连胜,让司机大约在一点半的时候,把他的车子停放到局大院里,以便让仲有合确信他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对苏连胜,潘宝山还是比较放心的,他和罗祥通不一样,在忠主性上毋庸置疑,所以潘宝山也沒对他隐瞒,告诉了他渔民下午要來闹事的來龙去脉。

苏连胜一听大惊失色,说那得赶紧跟保卫处说一下,让他们加强警戒。

第四百七十四章 控制

苏连胜提到保卫处,潘宝山根本就沒怎么考虑,像广电局这样的单位,保卫处拨弄的几个保安从安保角度上來讲,其实就是个摆设,看看大门值值班,对付闲杂个体人员还可以,一旦出现批量人员搞行动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汇报并报警而已。

“保卫处的招呼可以打一下,不过不能指望他们。”潘宝山道,“你主要还是负责与毕晓禹的人接洽,把闹事的核心人物控制住。”

“行,如果沒有天大的意外,应该能掐住,到时我先拷问一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受谁指使。”苏连胜道,“简直无法无天了,一定给要足厉害,让他们消受消受。”

“注意下手的轻重,别过头,毕竟是在咱们局里,弄不好沒法说清。”潘宝山道,“不过到时看情况再说,如果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那也由不得对他们行狠。”

“好的潘局长。”苏连胜答完转身便。

“等一等。”潘宝山叫住了苏连胜,道:“还有一件事你赶紧办一下,把我办公室的座机电话弄个呼叫转移,转到我手机上。”

潘宝山这么交待,是不想引起仲有合的怀疑,以免影响计划推经。

果真,下午两点二十左右,仲有合开始打潘宝山办公室座机,顺便试探一下他是否在里面。之前他已经到停车场看过了,潘宝山的车子在,现在进一步确认。

几声过后,潘宝山的手机响起,他按下接听键,鼓囊着嘴问是谁。

“是我,仲有合。”仲有合忙答应道,“午跟你说要汇报个事的。”

“哦,再过个把小时吧,我再歇会儿,午喝高了,这会正迷糊着。”潘宝山故意把口齿弄得模糊一点,装出酒大的样子。

“行,潘局那你先歇着。”仲有合放下电话,搓着手掌笑了,本來他还设计了一场苦肉计,在去潘宝山办公室的时候让渔民们冲进來,把他和潘宝山一起收拾了,以充分显示自己的清白。

不过现在看來是用不着了,潘宝山还要继续睡觉,就趁这个时候办他一下不是更好?仲有合立马打电话给联系人,说可以行动了。

二十分钟后,愤怒的“渔民”來了,为首的几个极其鼓噪,情绪异常激动,高喊着要找最大的领导反映问題。门口的两个保安张开手臂拦住不给进,说反映问題可以,选两个代表进去就行,沒必要全进去。

“人少了沒胆量,会受欺负,我们要一起去!”一个长着一对金鱼眼的家伙攥着拳头乱舞,“一起去找你们最大的领导,在几楼?”

“有问題谈问題,瞎喳喳沒用,别想闹事。”保安的话有道理,但底气不足,而且声音还有点发抖。

“去你的吧,你设身处地想想,我们渔民几辈子都靠海吃海,你们领导几句话就想把我们的饭碗给砸了,那怎么能行?不找他理论就沒有天理了!走啊大家伙一起走,上去找人评理去!”金鱼眼膀子一挥,冲开保安的胳膊,带头往里疾步走去。

打开口子带了头,二十多人瞬间形成阵势,呼呼啦啦跟了上去。金鱼眼得到过消息,知道潘宝的办公室在几楼,直奔而去。为了保持被调动起來的高昂斗志,金鱼眼沒让大家坐电梯,那容易分散气场,所以带着一帮人爬楼梯上去。

在这过程,金鱼眼不断鼓动着大家,说只要强硬一点,把动静闹大一些,就引起省领导的高度重视,从而保住现有所依靠吃海的那片海域不被划走。

和金鱼眼一起的几个混子,跟着呼号架势。二十多个渔民,还真被鼓动得有些群情激奋。这些真正的渔民,也是魏金光安排人有意挑选的,相互之间不怎么认识,正是这样,才让金鱼眼他们几个不动声色地混进去,不断灌着坏水起到怂恿作用。

不一会,人群來到潘宝山办公室门前,金鱼眼先装模作样地敲门,在不见动静的情况下,他说领导躲着不见不行,必须得把门撞开。

金鱼眼点了三个精壮的渔民,让他们并排站立,然后喊着号子同时起脚猛踹。几轮下來,厚实实的木门已经开始松动,再踹一阵,门就裂开了。

“把里面罪不可恕的领导拉出去,拉到大街上数落数落他的罪行!”金鱼眼又带头冲了进去。

不过很遗憾,办公室里沒有人,里间的休息室也是空空的。金鱼眼一时沒了主张,得到的消息明明人在里面,怎么不见了?

“找找,好好找找,看是不是藏了起來!”金鱼眼高声喊着,让渔民们翻箱倒柜找人,他则借着乱子打电话给这次行动的负责人,问是不是搞错了情报,办公室里根本就沒有人。

情况有变,负责人立刻跟直接对接的仲有合联系。

仲有合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凭着对潘宝山的了解,他知道局势可能会失控,忙告诉负责人赶紧撤退。

指令反馈到金鱼眼那里,他忙对随來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大家伙喊道:“找不着人沒关系,我们到大门口静坐抗议去!”

这一次,金鱼眼不再组织大家走楼梯,而是带头乘电梯下去,想先走一步了之。

不过已经晚了,毕晓禹派出的两巴车建筑工人已经守在广电局大院门口两侧。当金鱼眼和几个随从奔出大门刚要庆幸跑得快的时候,就被三手两脚地放倒,并被工人们用准备好的棉线绳捆住。

随后,真渔民赶了过來,但是他们二十余人的队伍,远不及五十人的建筑工的声势,而且他们本來也不是混的,一下就怵了,几乎还沒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围困起來。

局势得到控制,苏连胜立刻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问有沒有报警,苏连胜说一开始就有保安打110了,但到现在还沒有民警过來。

这不应该,潘宝山知道辖区派出所离广电局不远,而且广电局又是政府机关,发生群众闹访事件,出警应该很迅速。

“看來我的推断沒错,对方已经把关系打到公安方面了。”潘宝山道,“也好,这次咱们不指望警察能处理到位,还是我们自己先解决一下,等等我马上赶到,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渔民。”

“有几个想带头逃跑的不像是渔民,从眼神看似乎像是道上的人,已经被捆了。”苏连胜道,“不过绝大多数应该是真是的,他们皮肤黝黑,跟常年吹海风晒太阳有关,现在他们被围住了,眼神怯生生的。”

“把假渔民带到保卫处去。”潘宝山道,“对真渔民要客气些,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去,等会我跟他们面对面交流。”

“潘局长,我看你还是小心点,从他们冲上楼去砸开你办公室的门來看,似乎是來者不善。”苏连胜道,“万一你出现后场面失控可不好。”

“沒事,从你说的來看我就明白了个大概,估计是渔民被煽了风点了火,成了被利用的工具。”潘宝山道,“越是这样就越得把问題跟他们讲清楚。”

三点一刻,潘宝山來到了广电局,先到保卫处办公室。

金鱼眼一直在咆哮,说要起诉广电局搞非法拘禁。

潘宝山沒说话,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笑道:“你是渔民吗?”

“是!”金鱼眼回答得很干脆。

“你们捕鱼吗?”

“当然捕,不过那是副业,我们主要搞养殖。”金鱼眼早有准备,“种植海带、海苔还有裙菜。”

“海带和海苔一般什么季节收获,种植周期有多长?”潘宝山笑问,“至于裙菜,我怀疑你们有沒有见过从海里摘出來的鲜物,它们是怎么长的,你知道嘛?”

金鱼眼被这么一问有点傻眼,“我犯不着跟你说那些,你谁啊?”

“我就是你们想找的人。”潘宝山笑道,“跟我说犯得着,否则來找我干什么?不过我倒想先问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儿的?來了就直冲上去,摸得还真准呐。”

“我们要找你评理,凭什么建议把我们耕作的海域要划走?”金鱼眼根本就沒法回答潘宝山的问題,干脆转开了话題。

“不要答非所问,你的这个问題我呆会回答,我再问你,为什么要冒充渔民搞煽动。”潘宝山歪起嘴巴冷笑了一声,“瞧瞧你,除了眼眶发黑之外,还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种海的渔民。”

金鱼眼一听这话,脸色稍有点惊慌。

潘宝山继续采取攻势,道:“冒充渔民进行煽动,还打砸政府机关部门,你知道应该怎么判刑?”

“判什么刑,我又沒犯法!”金鱼眼表现得理直气壮,“我就是渔民,为了生存來上个访,能算犯法?”

“大门口和楼道里都有监控,你们的所作所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算不算犯法你自己估量。”潘宝山道,“还有,呆会我还要去和真正的渔民聊一聊,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兴平气和地把事情谈妥,回过头來再看看你们几个,如果那时你还能这么底气十足,算你有本事。”

金鱼眼愈发恐慌了,他眨巴着眼睛,极力思索着对策。

“在想什么呢?想下一步该怎么表现以获得减刑?”潘宝山继续冷笑,“如果你有点法律常识,应该意识到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马上就把你移交给公安机关,并附带所有犯罪的证据,告诉你,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都沒用,救不了你!”

此时的金鱼眼瘪了气,他的目光不敢直视潘宝山。

“给你点时间反思一下,回头看你的态度如何。”潘宝山说完转身走出保卫处,他要到会议室去和渔民面对面。

打心底里讲,潘宝山有点担心,虽然那些渔民被利用,成了愚民,但总归是利益受到了冲击,情绪还是有的,必须得把他们疏通好。

第四百七十五章 连串追问

坐进会议室里的渔民,每人面前放着一杯热茶水,苏连胜告诉他们,有问題可以反映,但前提是一定要遵守法纪,否则适得其反还会受到制裁,不但于事无益,而且还自找麻烦。***www.69zw.com***

沒经过阵势的渔民此时已经安分了下來,一个四十多岁的黑脸汉子心平气和地说话了,“我们只是想找领导反映反映,那片海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空间,不能说沒就沒了,要不以后的生活咋办?”

“你们的诉求我们理解,但凡事要遵守个规矩,有正规渠道可行,就不能肆意乱來。”苏连胜道,“你们可知道,就今天这么一闹腾后果有多严重?如果我们要是认起真來,你们都得被拘留,而且那还是轻的,弄不好恐怕还要被判上几年。”

渔民们扭着头相互张望,苏连胜的话让他们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时,潘宝山來了,他已经想好了应对渔民的策略。

“先谈你们最关心的问題。”潘宝山进门后很和气,“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个道理谁都懂,在座的可能从父辈或者是爷爷辈开始,可能就在海边谋营生了,离开了大海,你们也许会觉得生活无以为继,所以,面对海域调整的局面,你们惊慌了,甚至不知所措。”

“看來你是大领导,说话在理。”黑脸汉子接话道,“我们就这意思,不管怎样总得生活吧,一家老小都指望着那片海呢。”

“你这话的出发点有些不对头,我先跟你说说海域调整问題,大道理不跟你讲,只谈你们的生活。”潘宝山道,“你们多是是海源县的吧,紧靠着大海,如果海域调整,很可能连你们整个海源县都会划归到松阳市,一句话,你们还是靠着大海。当然了,你们守着的那块海域,下一步可能要搞港口建设,种养殖是做不成了,但是,港口建成后,用工需求量也随之而來,你们靠海吃海的,到时有一定的优惠录用条件,只要条件符合要求,完全可以做码头工人,有工资、有各种保障,难道不好么?”

“那要是海源县不划到松阳呢?”黑脸汉子问道,“难道你们松阳的港口还会录用我们?”

“为什么不会?难道你们不是地球人?到时港口建成了,还要对全国乃至全球招聘呢。”潘宝山笑了,“那些说起來有些大,咱们不说,就说听起來实在的,现在政府注重民生,任何政策的实施都不会置老百姓的利益不顾。这次海域调整,最终决定权在省里,如果省里觉得可行,肯定会顾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題,你们的利益、你们的日子该怎么过,都是在考虑范围之内的。”

渔民们不说话了,纷纷摸着茶杯端起來,大口小口地喝着。

“你们來了多少人?”潘宝山不失时机地发问。

“二十七个。”黑脸汉子不知不觉成了领头人,作出了回答。

潘宝山环视了一下,“现在是二十二个,另外五个人哪儿去了?”

渔民们再次相互张望。

“告诉你们,另外五个人不是渔民,他们把你们挑起來后就想逃跑,已经被控制了,马上就移交公安机关。”潘宝山道,“对了,你们都相互认识吗?”

“三,三三两两吧。”黑脸汉子答道,“我们种海都是分散的,各忙各的,平常也沒什么往來。”

“你们每家一般种多少亩?”潘宝山问。

“几十亩吧,最多的将近一百亩。”

“一共多少家?”

“五十户,可能还多点,不是太清楚。”

“就算一百户,一户按一百亩种养面积算,加起來也就一万亩是不是?”潘宝山问道,“占那片海域的多少?”

“应该很少。”黑脸汉子皱着眉头答道,“适合种养的海面,大部分被一个老板承包了。”

“那老板的人今天有沒有來?”潘宝山又问。

“不清楚。”黑脸汉子摇摇头,道:“好像沒有。”

“如果海域有调整划分,牵涉利益最大的应该是那老板,他为什么不來?”潘宝山的表情变得严肃起來,“你们有沒有想过原因?”

沒有人回答。

“难道你们还沒回过神來?”此时一旁的苏连胜大声说道,“你们是彻彻底底地被利用了!人家大老板找几个人挑头,唆使你们來闹事,达到了目的他就坐享其成,达不到目的出了问題遭治罪的也是你们,跟他一点关系都沒有。”

“今天不谈治不治罪的问題。”潘宝山抬手对苏连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转对渔民们说道:“你们不明真相,不知者不怪罪,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是,你们回去之后要冷静地想想,往后到底该怎么做,还有,对那些今天沒有被煽动过來的渔民,相互间也说一说,不管怎样,你们的事是会得到妥善处理的,完全沒有必要采取激进的做法,那只会伤害你们自己。”

“那,那我们可以走了?”黑脸汉子问道。

“可以。”潘宝山点点头,同时暗暗对苏连胜递了个眼色。

“还得等等。”苏连胜拿出纸和笔,“走之前,你们把各自的名字都下來,即使我们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但如果需要你们作证指出唆使你们的人,还希望你们能站出來。”

渔民们有点发傻,在他们看來签字就是画押,不管好事坏事都意味着责任。

“还有,我们沒有权利查看你们的身份证,可能有的人也沒带过來,不管怎样,你们要老老实实地写,别瞎诌个名字來糊弄。”苏连胜不断施加压力,“今天各位的头像都被我们的监控拍了下來,到时通过公安部门一一查证,一旦发现有不老实的,马上就追究你们打砸政府机关的刑事责任!”

苏连胜说得很严厉,会议室里气氛非常沉闷。

“苏主任,我看还是算了吧。”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一时糊涂做错事也不能揪住不放,关键是那几个混进他们间的人,一定要严惩!”

“好吧。”苏连胜收起了纸和笔,又对渔民们说道:“这样,等会带你们去认认那几个人,看看到底是不是渔民,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但也不会枉待好人。”

渔民们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是。

“那就跟我走吧。”苏连胜一甩头,“早认完了早回家。”

二十几个人立刻跟在苏连胜后头,到一楼保卫处去。

“你说你们也真是,难道就沒长点脑子?”下楼的时候,苏连胜对黑脸汉子道:“人家尽把你们朝刀口上推,你们还屁颠屁颠地喊着号子叫好,说句难听的,搁在以前的年代,弄不好你们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事关生计,一时头昏嘛,沒思考太多。”黑脸汉子说完咬了咬牙,转头对其他渔民道:“大家伙等会好好认一认,如果那几个人不是渔民,不能轻饶了他们!”

“对!”渔民们被压抑好久了,一时都爆发了出來,有人高喊道:“就是个那个金鱼眼,跳腾得最厉害,都是他挑的头惹的祸!”

“你们可不要胡來啊。”苏连胜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别最后闹出人命來,那事情可就大了。”

“不会打死他,起码也要让他一个星期吃不下饭!”说话间,黑脸汉子已经捋起了袖子。

接下來可想而知,金鱼眼几个人在众渔民的蜂拥而上之下,个个倒地呻吟。尤其是金鱼眼,被打得甚至都沒了呻吟的力气。

这时,局大院门口传來了警笛声。

“你快带着人走吧,难道还等警察來盘问你们?”苏连胜悄悄对黑脸汉子说。

黑脸汉子高卷衣袖,打得气喘吁吁,听苏连胜这么一说,赶紧招呼着渔民离开保卫处。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过來,是得了钱金贵的指示。钱金贵得到消息,渔民的内应被控制,需要解救,所以他让民警立刻出警,先把人带回所里再说,然后随便找个破绽就把人放了。

这一点,潘宝山有预料,所以他之前和苏连胜交待过,引导渔民把那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打伤,以便留下点痕迹可循。

从效果上看,苏连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金鱼眼一伙饱尝老拳到底不起。而且这过程,苏连胜还安排人进行了拍照、录像留存。

可是这个场面让过來的民警有点不好下手,好好的人带回所里可以,但一个个躺在地上直哼哼算怎么回事?万一弄到派出所出现意外,还担不起那个责任。沒办法,其一个民警打电话给钱金贵问该怎么办?

钱金贵沒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稍一思索说按程序來,打120急救,等被打的人平稳了再问他们是谁动的手。

事情就这么一耽误,王建洪那边着急了,安排的人陷了进去,弄不好就扯大了,他连忙给魏金光打电话,说渔民的内应出事了,被打进了医院,得赶紧摘出來,否则会有麻烦。

魏金光很是吃惊,琢磨了一阵便联系辛安雪,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渔民”怎么给打了。

辛安雪同样感到诧异,她可说不清楚,于是赶忙找來仲有合问原因,为何会发生渔民被打事件。

第四百七十六章 无法回避

辛安雪找到仲有合的时候,他正心惊胆战地想事情,从眼前的情况來看,他认为潘宝山应该已经识破了他们做的局,肯定会有反制措施。(www.69zw.com)不过他沒有把这个疑虑告诉辛安雪,现在还不能让她产生警惕。

仲有合觉得,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得把辛安雪拖进去,以吸引潘宝山的目光,转移注意力分担责任,否则他一个人担不动。

“渔民被打,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仲有合來到辛安雪办公室的时候一脸愁容,“保卫处那边我都招呼过了,应该是沒问題的。事情发生后,我进行了及时了解,听说是潘宝山做通了一部分渔民的思想工作,结果导致渔民发生了内讧,从而引起了殴斗造成内部接应人员的伤害。”

“都是些什么事。”辛安雪恼恼地一歪嘴,“他潘宝山的本事难道真就大上天,几句话就能把渔民给安抚了?”

“辛书记,这会不是抱怨的时候。”仲有合稍稍思忖了一下,道:“还是跟派出所那边联系一下,尽快把受伤的那几个给摆开來,不能牵在手里,否则到时甩都甩不开。”

仲有合的担心不无道理,潘宝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准备对金鱼眼几人进行深挖。

潘宝山让苏连胜拟办一份汇报材料,直接点出友同市海源县有不法分子煽动渔民闹事,冲砸政府机关部门,影响极其恶劣。然后,把闹事过程的场面照片都附上去,从大门口撞开保安防线,到踹办公室的门,再到办公室里凌乱的场面,直至最后渔民觉醒痛打假渔民等,都很详备,极具说服力。

材料整理好后,苏连胜立马送到了广电局所在区……正辉区公安分局,放到局长伍公强的办公桌上,还特别提出,希望公安部门对不法分子进行严肃处理。

伍公强并不了解情况,拿到材料后一看,立刻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让他认起真來,把广电局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该严惩的一律从严。

钱金贵接到电话时正琢磨该找什么理由把人给放出去,可局长竟然下命令还要严惩,怎么办?钱金贵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法子,只好向辛安雪如实反映,希望她能融通一下分局那边的关系。

“如果伍局长那边说不通,我这边就不好放人。”钱金贵打电话给辛安雪,很无奈地说道:“辛书记,希望你能理解。”

辛安雪当然能理解,但不能接受,“钱所长,这事我不好出面,你能不能暗示一下,看伍公强什么态度?”

“嗯,好吧。”钱金贵做这事沒有压力,因为辛安雪有话,他无非就是个传话筒而已。

为了显示事情的重要性,钱金贵跑到分局面见伍公强,说广电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辛安雪找他招呼过,希望给到局里闹事的那一批人松一松膀子,不要把事情弄大。

伍公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广电局办公室送來材料要求严惩,而辛安雪又求情,一个嘴巴里喊出两个声,该听哪一个的?伍公强仔细琢磨了一番,不难推断出这其实是广电局内部斗争的问題,潘宝山和辛安雪就此事在扳手腕。

心里透亮的伍公强很清楚潘宝山和辛安雪的实力,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得罪。

“这样,你把人扣着,不放。”伍公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道:“但也不要急于处理,先拖着再说。拖到一定火候,矛盾自然就会荡出來,还是让他们双方直接对掐。”

伍公强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潘宝山的发力还不止于此。当天下午,潘宝山在安排苏连胜把材料送给他后,带着同样的材料,还额外附带了背景介绍……海域调整划分建议引发的利益冲突,前往省委大院,找焦自高帮忙,希望能呈到郁长丰的案头。

焦自高现在对潘宝山的重视已经有了极大提升,所以对他的请求也比较重视,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说广电潘局长有份材料要报给郁书记,有空來拿一下。

有焦自高这么交待,潘宝山就放心了,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局里。时间离下班还有一阵,他要找仲有合谈谈。

仲有合进潘宝山办公室之前,连续深呼吸了五次,以充分平静心绪。

“潘局。”仲有合一进门就点头哈腰,“我也正要找你呢,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哪里來的荒蛮渔民,纯粹是瞎胡闹,不过也还好,幸亏潘局你不在办公室。你可知道,当时我一听到动静后心就猛地一沉,我以为你在办公室里,好在随后又听说你并不在里面,我这才放下心來,吉人自有天相啊。”

仲有合进了办公室就说了一大通,似是在为潘宝山避开一场麻烦而感到庆幸。

“多谢你关心了。”潘宝山呵呵一笑,“午酒场上多喝了几杯,就在饭店休息了,也沒让司机等,让他把车子送了回來。同时又担心接不到紧急电话,又弄了个呼叫转移。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饭店客房里还不太清醒,后來沒多会,又听说了渔民來上访闹事,一下才醒了酒,于是便匆匆忙忙赶來给他们做了番思想工作,还行,大都挺明事理的。结果最后他们还怪罪挑头的几个人,甚至一怒之下还动了手,真的是意想不到。”

潘宝山这么说是不想让仲有合怀疑他已经识破了真相,惶恐失智的仲有合还就相信了,他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关键时刻总会柳暗花明嘛。”仲有合咧嘴笑了起來,“那些渔民虽然愚昧,倒也不是不可教。”

“嗯,不说那些了,小事一桩。”潘宝山笑了笑,“午你不是有事要说嘛,现在可以了。”

仲有合心头一惊,一直惊扰于渔民闹事不成,竟然把午要汇报秘事的幌子给忘了。这个时候非同一般,如果不拿出点“真金白银”來,难免会让潘宝山生疑。

“潘局,辛安雪在背后对你一直在行动啊。”仲有合还是依计而行,抛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诱饵,“她安排了人对你进行盯梢。”

“哦,有什么发现?”潘宝山大感意外。

“据我所了解,好像是发现你和蒋处长有点关系。”仲有合压着嗓子说。

“蒋处长?”潘宝山心跳加快。

“蒋春雨啊。”仲有合道,“说你和蒋春雨之间……”

“呵呵,无稽之谈。”潘宝山故作轻松一笑,“辛安雪真是黔驴技穷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用,用也沒什么,但总得找准方向吧,要不就跟眼上蒙了胸罩的驴一样,只能原地打转拉磨。”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仲有合咧了咧嘴角,“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别一不留神被设计进去,那可就冤大了。”

“嗯,你提醒得很好。”潘宝山点头道,“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积毁销骨的事也时有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沒错,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到这里,潘宝山已经沒了心思跟仲有合再瞎扯,他由此想到了蒋春雨对他的态度,难道仲有合说的全是真的,而且蒋春雨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采取了回避措施來进行安全防护?

当天晚上,潘宝山想了很久,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如果辛安雪的行动真的见效,他还真要高度警惕起來。

潘宝山决定和蒋春雨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不过现在不能打电话,时间晚了点,等第二天上午再打,因为潘宝山不确定,蒋春雨对他的回避,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不过到了第二天,潘宝山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有件似乎更为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郁长丰发话给省公安厅,要求彻查广电局被冲砸一事。

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颇感意外,如果单单看广电局被上访的渔民冲砸,对于一个省委书记來说也许不是直接过问的事,也正是因此,一旦过问就必须绝对高度重视。

王法耀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虽然头上还有更大的官衔,瑞东省副省长,但那只是地方上高配的一个笼头而已,他所要做的,就是抓好全省的公安工作。如今,郁长丰已经点了单,他必须把料加足。

当即,王法耀给双临市公安局长发出指示,要求从严从快处理好广电局被渔民冲砸的案子。

命令一级传一级,双临市公安局长马上又给正辉区公安分局局长伍公强下令。

伍公强不由自主地摸起了脑门,他意识到在处理渔民冲砸广电局的事件上,已经沒了回旋的余地。于是,他便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把上级领导的意思说了,表明到现在为止已经无法逆转,必须把广电局被打砸一案处理利索。

钱金贵不是糊涂人,得到指示后立刻亲自赶到广电局找辛安雪。

辛安雪听后表情凝重起來,她的头脑还算清醒,并沒有硬压钱金贵,也沒有上找段高航,她只是跟仲有合说了一下,让他向万少泉汇报一下,最好让万少泉跟友同那边沟通一下,看事情怎么解决。

这是一个难題,对万少泉來说是,也魏金光來说也是,而且沒法回避。

第四百七十七章 羊

最直接面对的是魏金光,事情是他发起的,产生的不良责任自然也要扛起來。{www.69zw.com}想破了脑袋也沒有更好选的魏金光择,亲自到海源去找王建洪,让他想办法把恶果给消融下去。

“有点意外,你安插到渔民间的那几个人肯定是脱不了身了。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捞不出來。”魏金光一见王建洪就不无担忧地说道:“而且根据惯例,他们肯定都顶不住,有什么会全交待出來,问題估计要很严重。所以,有一点很关键,你交办事情的时候,直面对接的人怎么样,可不可靠?”

“是我一个搞房地产的朋友。”王建洪微微叹了口气,道:“商人嘛,就那样了。”

“你的意思是靠不住?”

“从商,无奸不商,时间久了就演化成无商不奸。搞房地产的更是,貌似慷慨义气,但关键时刻总会显出薄情寡义的本性。”王建洪道,“魏书记,这方面我是大意了,怪我自己本來根本就沒想到还会出问題,要不怎么也要严谨些,找尽量可靠的人行动。”

“如果你找的地产商不肯为你当一下挡箭牌,你打算怎么办?”魏金光问。

“魏书记,有话你就直说吧,要我怎么做都行,我王建洪绝不会有半点犹豫。”王建洪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明白,魏金光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把责任担起來。他已经盘算过了,这责任即使他不担,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而痛痛快快地把责任担起來,如果事情出现转机,沒准还能因祸得福,但不管怎样,必须让魏金光有话。

“实在不行的话,你以海源县利益为出发点,把事情揽下來,一切为了地方发展嘛。”魏金光很认真地说道,“同时我这边再活动活动,到省里跑一跑,尽量帮你开脱,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可以。”王建洪一听立马沒有半点犹豫,答应得很爽快,“不过魏书记,我还有件事放不下心來。”

“说。”魏金光忙问。

“我家孩子不是在市人事局工作嘛,一眨眼也五年了,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个副科。”王建洪道,“这眼看着都三十出头了,再耽误几年过了正科起用线,估计一辈子的‘妇科病’就沒法根治了。”

“嗐,那个你尽管放心。”魏金光很高兴王建洪能在此时提出请求,拍着椅柄仰脸喟叹而笑:“建洪书记,大了我不敢夸口,起码副处级我还是能帮助解决的。今年,就今年年底,先帮他解决正科问題。”

“那我就沒有后顾之忧了。”王建洪笑了起來。

“瞧你说的,怎么跟英勇就义一样。”魏金光笑道,“事情最后怎么样还不一定,你作为海源县一把手,为本县争取点利益也在情理之,沒准最后对你一点影响都沒有。不过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还算数,你孩子的正科、副处,会一步步得到妥善解决。”

“魏书记,我会尽我所能,尽量把问題撇开些,因为那不但是我自身的需求,也是整个友同市的需要。”王建洪暗暗一笑,道:“总不能给市里丢脸吧。”

“你有这想法很好,很好。”魏金光看着王建洪满意地点着头,“怎么个撇开法?如果能撇得开,那就不用你打着为海源县争利益的旗号去扛了嘛。”魏金光看上去比较兴奋,又问道:“现在有沒有具体打算?”

“把责任下放。”王建洪道,“县海洋与渔业局一个副局长的独生子犯了点事,县里正在查办,他托人找过我,希望能网开一面,而且还表示愿意为我尽犬马之劳。”

“尽犬马之劳,如今这年头,能说出这样的话來不容易。”魏金光道,“不过由此可以看出來,那个人确实可以利用一下。”

“就是,我就不让他尽什么犬马之劳了,帮忙顶个事总可以吧。”王建洪笑道,“刚好他们局的业务也对口,跟海洋打交道嘛,到时我就让他主动承认,因为收取了个别人的好处费,答应明年帮忙顺利承包到海域。可现在,因为有风声建议要把海域划走,所以动了歪念,想通过闹腾來进行阻止,所以雇了几个人对渔民进行煽动唆使。”

“听起來是有道理,也讲得通,不过就是有些牵强。”魏金光不无担忧地说道,“深究起來有些环节怕经不起推敲,比如当事的那几个人,根本就沒和那什么海洋与渔业局局长对接过,怎么才能交待得不留缝隙是个大问題”

“再层层抓落实嘛。”王建洪笑道,“我那房地产的朋友也不是自己出面找了那几个混混,肯定是让哪个手下办的,他为了脱身,一定会让经办的手下出面。我这边呢,就让那局长出面,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会有什么话,这样一來,所有的事情就有了落点。而且,如果再细化的话,我这边也可以不牺牲那个小局长,再进一步分解落实下去,让那局长再找下线出头。当然,这期间可能要用大量的金钱铺路。”

“不行。”魏金光很果断地否定了王建洪最后的说法,“如果事情最后落到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头上,你认为有多大的说服力?所以,必须得找个有点分量的人,那样才不会让人生疑,海源县海洋与渔业局局长也不过勉强够格,不能再弱了。”

“好吧,那就定下來,让他当替罪羊。”王建洪不假思索地说道,“沒有问題的。”

“就应该如此。”魏金光点了点头,道:“建洪书记,替罪羊怎么个找法不是那么随便的,也有一定说法,首先你得把‘替罪羊’这三个字理解透了。”

“魏书记,找替罪羊还有说法?”王建洪笑问。

“当然是有的。”魏金光呵呵一笑,“否则为什么不是‘替罪牛’‘替罪狗’,也不是什么‘替罪鸡’‘替罪鸭’?”魏金光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极为得意地嗅了一口,继续道:“你想想,牛的能耐有多大?弄不好反过头顶一角,就会把人给顶死过去;狗呢?狗急了会跳墙,咬起人來更不得了。总之都是不好惹的主,让它们去替罪,最后很有可能会把自己给扎扎实实地搭进去,划不來的。”

“嗯,的确是那么回事。”王建洪若有所悟地点头问道,“那鸡鸭呢?”

“那不很显然嘛,鸡有什么能耐?鸭又有什么本事?拿它们來替罪,一下就能被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何來说服力和可信度?”魏金光道,“所以,羊就出现了。你看,羊这东西还真是合适,说强不弱,因为有的头上还有犄角呢,也可以抵人呐;说弱,它又不强,毕竟就是只羊而已,总归是温顺的。也就是说,羊,强弱得当,分量适。”

“哦,所以说用羊來替罪,最其如其分。”王建洪连连点头,“魏书记,你说的可真到位,精辟,精辟啊。”

“哪里,我也是听别人说而已。”魏金光笑道,“行了,事情既然有了方向和出路,那就抓紧行动,赶早不赶晚。还有一点,你同时要高调一点,强化对县辖海域的开发的力度。作为解决事情的辅助性措施,这一点也很重要,到时我跟宣传部那边打个招呼,在宣传报道上多下番力气。”

“怎么个高调法?”王建洪无法把握魏金光所谓的高调要高到什么程度。

“钱,任何事情归根到底就是钱的事,你宣称要加大投入力度进行开发利用,投资三五十个亿。”魏金光道,“你这么一放言,说明你们海源县辖的那片海域并不会沉睡,也是有计划开发的,用不着划到松阳市才有开发前途和利用价值。”

“完全可以。”王建洪猛地一点头,道:“大海对我们海源县也是至关重要的,怎能轻易地说划走就划走?”

“所以要造势,这是必须的。”魏金光道,“正好我也到省里活动一下,來个全方位辅助。”

魏金光沒有在海源县久留,交待完事情便离开海源回友同市区。王建洪则马不停蹄地开始运作,找相关人员进行落实。

这种事说难不难,只要气力到位,一切就都水到渠成,无非该花钱的花钱,该用权的用权。前前后后,也就一两天时间,王建洪便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之后,王建洪又开始按照魏金光的说法开始造势,他通过《友同日报》大篇幅做章,剑指海洋开发与利用,一年投入三十亿,两年追加到五十亿。同时,还通过公关手段,直接与《瑞东日报》方面联系,在上面发表相关报道。

可以说,这是对潘宝山建议海域调整的一个有力对抗。对此,潘宝山颇感不安。因为在此之前,“渔民冲砸”事件已经被化解,并沒有起到有力的反击作用,而现在,友同市似乎又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表现出了捍卫海域的决心。

不过潘宝山的不安,很快便得到了安抚,郁长丰再次要他过去谈话。

第四百七十八章 发泄口

郁长丰不久前就看到了《瑞东日报》关于友同给松阳让海的深度报道,他觉得报道中援引的潘宝山话很有思路。当天晚上,瑞东电视台又做了相关专題报道,潘宝山的观点再次引起了他的共鸣。

也正是这个原因,郁长丰在看到广电局呈送到他案头的渔民闹事材料及背景介绍后,很是重视,督促公安部门快办案情,以肃清地方上的情绪野潮,算是对潘宝山建议的辅助和响应。但是,近几天海源县高调向大海进军的态势,似乎对潘宝山的计划不利,所以,他想听听潘宝山对此事的看法。

“前些日子你组织策划的‘沿海行’大型系列采访活动,整个报道我都看了,不错。”郁长丰一见到潘宝山就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尤其是对于松阳和友同两市交界处的海域调整探析,做得很透彻,也有很思路。”

“郁书记,其实我在松阳做副市长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为松阳争一块海域建大港口,以进一步发展海洋经济了。但当时考虑到难度太大,因为身为松阳的官员,张口从友同那边要海域,很难让友同人接受,弄不好还会出乱子。”潘宝山道,“而现在,我已经离开松阳有一段时间了,再次提出这个问題,则是站在当事双方的立场上、以尽量公平公正的眼光看待问題、提出建议的,我想阻力该会小一些,毕竟我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有两个,要么把友同市的那块海域划给松阳,要么把松阳市的那块陆地划给友同,不是说只有一条出路。”

“嗯,从资源最大化利用的角度來看,是应该进行一定的调整。”郁长丰缓缓地点着头道,“不过从眼下海源县的表现來看,友同市并不想让步,海源县要在两年内投入五十亿,手笔够大。”

“在我看來不太现实,摆明了是在做表面文章,无非是为让海制造烟雾而已。”潘宝山道,“在沒有大规划的背景下,海源县要在两年内投入五十亿用于海洋开发,明显是在搞噱头。郁书记,海洋开发与利用,应该有规划报告,还要进行可行性论证,海源县包括友同市一直沒有向省里提交过任何相关材料。另外,在缺乏开发利用的硬件条件下,投入再多见效也不会大,这一点友同市不会不知道,所以我估计他们不会不计后果地乱投入,否则就真是太盲目了。当然,也许是我多想了,也有可能是海源县、友同市真的要利用海洋做大文章,不过我认为即便如此,假如从全省的高度着眼,也不尽科学合理。”

“报道中已经解析过了,友同市的主海港居南,海源县在市域的最北端,如果再大手笔投入,不见得能取得效益的最大化。”郁长丰笑道,“这一点你看得不错,起码从理论上讲,还是把海域划到松阳更科学一些。”

潘宝山听了郁长丰的话只是笑了笑,沒有急于跟话,得到了领导的肯定,该沉一下,不能像打了鸡血一样坐不住。

“郁书记,针对近几天海源县的高调表现,我觉得应该及时进行一番修正,让他们冷静下來。”停顿了一会,潘宝山开口了,“那是地方经济发展的一个不良倾向。”

“哦,你对地方经济发展有何看法?”郁长丰眉头一展,笑问起來。

“近一两年來,地方经济的发展注重大投入,其实那并不是奋力崛起,而是一种基于政绩考虑的冲动。”潘宝山道,“很多投资已经显现出了盲目的倾向。”

“现今经济发展正处于一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转型期,大环境外需不振,主要着力点正在向内循环发展,要靠统筹协调投资和消费这两驾马车來拉动。”郁长丰表情逐渐严肃了起來,“可以说,在上一轮经济发展活跃期,是国家唱主角,而今后很长的一段时期内,应该是地方经济担纲了。”

“是的,这种周期性驱动模式的改变,对地方來说应该是一个契机。我国的经济状况相对而言还有很大提升空间,如果能调动地方的发展潜力,真正把内生动力和内需调动起來,将会对可持续发展增加强劲的动力。”潘宝山点头道,“当然,前提是要绿色发展。不绿色,就难以持续。现在地方投资,就像我刚才说的海源县,还总是带有一定盲目性,粗放式,高投入低产出,已经远远不能适应现代经济发展了。”

“的确,根据上报综合的材料,短短三个月时间,我省各地投资计划所涉及的金额已经八千多亿了。当然,里面有一定水分,但也不难看出其中的盲目性。这八千多亿,打着稳增长的幌子,其实大部分都是贪大求洋。”郁长丰道,“这是一个严重的方向性问題,如果不及时加以调控,也许短时间内酒会反射到大环境中去,又将成为一个全局性问題。”

“归根到底,还是地方为了凸显政绩,作出急性投资的决断。”潘宝山道,“而急性投资容易出现重复建设、产能过剩的局面,如此一來,会直接造成金融行业的重负,当然,更为深远的是,将造成后几届政府的负担。因为长期形成了一个惯例,项目所欠的债,并不是由哪那一届政府偿还。”

“耀眼的政绩留给自己,留给后任的是沉重的债务。”郁长丰神色凝重,摇了摇头说道:“导向性还是要注意的。”

说到这里,潘宝山不再接着话題讲下去,郁长丰说得已经够到位,说多了反而不好。他知道,魏金光背后戳使海源县的冒动,已经不会有什么效应了。

的确,仅仅是两天后,郁长丰就召开了省委扩大会,各市党政一把手和厅局主要领导均参加了会议。会上,郁长丰就地方投资过热问題作了重要强调,要回头看,对那些具有盲目性的投资项目要调整、叫停。

会议本身,潘宝山沒怎么关注,他已经知道了调子是怎么定的。潘宝山的注意力,是要对个别人有所关注,宁川平就是个目标。

潘宝山知道,就渔民冲砸广电局一事,宁川平的提醒并不是唯一救命信息,而且出发点也不单是为了他,属于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不过从场面和人情的角度來看,必须对他表示一定的感谢。

请客喝酒是基本途径。潘宝山把宁川平请到了广电局食堂,高规格接待,还请了省里具有一定分量的部门领导坐陪。

酒桌上,宁川平被潘宝山的热情灌得有点头晕,当再次提及渔民闹事时,他说魏金光打了个漂亮仗,把问題堵在了海源县,而且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也玩得不差,只是牺牲了一个小局长,就把事情给摆平了。

“不管怎么说,宁市长的提醒让我非常感动。”潘宝山很豪气地说道,“这个人情很大,我潘宝山嘴上就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那太轻飘,我记在心里就是!”

“潘局长不必如此在意吧。”宁川平笑道,“做事凭心,有些事的确有失公正,就是陌生人路见不平还一声吼呢,何况我们又共过事,所以不用往心里去。”

“宁市长你这话就有差池了,共过事不是主要原因,还是你慈威高远呐。”潘宝山道,“人,还是要以秉性來区分的。”

“哦,说到共事,潘局长,有句话我也不得不说。”宁川平道,“其实魏金光此次不知深浅闹出那么一番事端來,归根到底还是要怨严景标。”

宁川平这么一说,潘宝山瞬即就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惊道:“难道是严景标告诉魏金光有关海域报道的事情?”

“要不魏金光的消息怎么会哪么灵敏?”宁川平道,“当然,这也是我事后才听说的,严景标在你到松阳采访的当天晚上就打电话给魏金光,把有关事情透了底。”

“那个老东西,简直不知死活!”潘宝山实在压抑不住,毫不掩饰地对严景标表示了愤慨,“他实在是太过分,神经大条也不过如此。要想灭亡,必先疯狂啊。”

就在潘宝山说这话的时候,他才陡然意识到其实严景标在松阳是第一祸害,想想为松阳争得一片海,就是海阔天空的发展大好机遇,然而他竟然背弃这一福及全市人民的信义,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一己之私!

潘宝山觉得,以前把管康列为主要进攻对象远沒有抓住重点,管康顶多只是严景标手底下的一条猛犬而已,于公于私,要想真的实现松阳风清气正,严景标不除不行。

不过,严景标的级别摆在那儿,正厅级,动挠起來不是小事情,沒有铁板钉钉的证据,还不能随便翻腾他。然而如何才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而且又要具有一定分量?潘宝山沒有任何把握,此事需要慢慢计议,否则欲速则不达。

不能立时着手办严景标,潘宝山多少有点压抑,他需要一个发泄口。很快,潘宝山想到了仲有合,这个人还是可以随时上手拿下來的。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她

对仲有合动手,潘宝山本沒打算这么快,他盘算着寻个机会攒一窝大的,把辛安雪、向明甚至连万军一起,都给搅和进去。不过这毕竟有点复杂,需要费一番脑筋好好谋划,所以这事一直沒排上日程。

而现在,因为渔民受唆使冲砸广电局一事,让潘宝山窝火有点坐不住,想直击始发推手严景标又不能,所以就把目光转向了仲有合,因为他也是此事件的直接参与者之一,算是个较有力的反击点。

潘宝山平日里对仲有合沒有什么关注,并不了解他屁股上不干净的事,于是找來苏连胜了解情况。

“通病,通病不可避免。”苏连胜一听就说道,“以权换钱,钱权交易是避免不掉的。”

“程度严重不严重?”潘宝山问,“够多少杠杠?”

“真要办了他,至少他要蹲上十年吧。”苏连胜道,“关键是能不能揭得出來。”

“他累下了多少底子,近期最易下手、又有分量的有哪些?”潘宝山问。

“去年上半年的一件也就够了。”苏连胜道,“瑞东电视台新建了一个发射塔,通常上称发射二塔,就是由仲有合负责招标建设的。”

“就是那个准备启用的新发射塔?”潘宝山道,“规模不小啊。”

“当然,也四五百万的投入呢。”苏连胜道,“不过据我所知,实际投入并沒有那么多。”

“有内幕,截留是必然的。”潘宝山道,“之前去电视台调研,台长曾介绍过发射二塔的情况,大概有三百米高吧,据说将來要取代一塔的,应该也是个重点工程。”

“从投资额度上來看不算大,不到五百万。”苏连胜道,“但从作用上來看极其重要,绝对够格重点工程,否则财政上不会全额拨款的。”

“哦,还财政全额拨款呐。”潘宝山一声哼笑,“那操作起來就更方便了,稍微做点手脚,监管就是个摆设。”

“潘局,你要想真办仲有合,就抓住这一点保证能成功。”苏连胜下意思地压低了声音,“掀他一下,肯定能摔他个狗啃屎。”

“当初建发射塔,前期运作是什么情况?”潘宝山直问核心问題。

“我们这边作为甲方,由仲有合作为委托代理人与施工方乙方接洽的,具体负责合同签署等各项工作,还负责与监理公司连洽监理业务。”苏连胜道,“当时一度有内部传闻,财政下拨专款专用的近五百万款项,实际用于发射塔建设的仅有两百万。”

“施工方是什么公司?”潘宝山问道,“背景有多大?”

“这个我现时说不出來,需要了解一下。”苏连胜道,“明天一上班再向你汇报。”

苏连胜说完就走了,他得当事办,这也是潘宝山对他很放心的地方。本來做这种事的合适人选应该是罗祥通,不过他的为人沒有取得潘宝山的充分信任,在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上可以嘱托他去办,但有些事不可以,就像眼下要对付仲有合,前期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他插手。

把事情交给苏连胜,潘宝山是放心的,任务派下去就不用怎么牵挂,可以专心做其他事情。

也正好,眼前的确有一件事牵着潘宝山的心:蒋春雨请长假避他不见,难道真是辛安雪背后的摸底行动,引起了她的警觉?潘宝山觉得,他必须弄个一清二楚,否则就安不下神來。

一定要跟蒋春雨联系一下,进行一番确认。那天晚上就要打电话问的,但一直沒打,现在正是时候。

电话接通很快,耳边立时就传來了蒋春雨的声音。

“本來还以为你会拒绝呢。”潘宝山笑了起來,“春雨,有个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那么仓促地避开我?”

“避开你?”蒋春雨笑道,“宝山哥,你怎么会有这想法,我是真的有事缠身啊。”

“别蒙我了,你是说你老家有事吧?我已经和王三奎联系过了,让他了解了一番,你老家根本就沒有一点意外的动静。”潘宝山唬了蒋春雨一下。

蒋春雨还真被镇住了,她先是沉默,尔后又笑了起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是外人沒法知道的,王三奎虽然跟我家有点亲戚关系,但还不足以事事都了解内情吧。”

“行了,以我对你的了解,老家的事都是借口。”潘宝山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对我们之间的事插手,让你警觉了?”

“沒,沒有啊。”蒋春雨稍有迟疑。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潘宝山追问起來,“春雨,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有什么情况你就直说,遇到问題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你说一个人躲到一边算什么事?”

“宝山哥,有些事真是沒法说的。”蒋春雨好像很为难,“如果我们之间要是出了事,根本就沒法补救,悔青了全身都沒用。”

“你还真给那个女人吓住了?”潘宝山呵地一笑,“她那个女人真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我要把她给收拾利索。”

“啊……”蒋春雨听上去很是诧异,“宝山哥,其实也沒必要吧,她也是为了你好,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要不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为了我好?”潘宝山一听更诧异,“春雨,你说哪儿去了?”

“事实就是如此嘛。”蒋春雨道,“邓姐对你真的是一片好心,她都跟我把问題分析透了,我认为很有道理。”

邓姐?潘宝山一下两眼金星四冒。

“你,你说的她,是邓如美?”潘宝山结巴起來。

“是啊,你认为是谁?”蒋春雨问。

“辛安雪啊,她正安排人摸我的生活作风问題,我以为你得到了风声,主动避开了呢。”潘宝山啧啧地说道,“我可真沒想到你说的竟会是邓如美,她是什么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就是刘县长请我到她家吃饭的第二天上午,邓姐约了我见面。”蒋春雨道,“至于当时是怎么说的你就别问了,反正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潘宝山听到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蒋春雨既然作出了决定,也沒法一下让她改变过來。况且,他认为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因为仲有合跟他告过密,说辛安雪已经注意到了他和蒋春雨的动向,如果沒有什么防备,仍旧像以前那样往來,弄不好就会被抓个正着,那可真的是沒法补救。其实潘宝山并不知道,仲有合向他告的那个密,也就是一个推想而已。

这就是歪打正着,还都碰到点了。潘宝山当即也沒有追问蒋春雨到底邓如美对她说了什么,还有,他和邓如美之间的关系,蒋春雨又了解多少?这一切,还是留到以后亲自问邓如美。

不管怎样,蒋春雨的事算是有了点眉目,起码不会再分心去揣测原因了,完全可以搁置起來告一段落再过问。刚好,接下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对异己的打击战斗当中。

和蒋春雨通过话,潘宝山一时兴起,觉得还是趁手头上沒有紧要的工作,赶紧部署一下战斗方案。仲有合已经上手操作了,他相信完全可以达到预期目的,而下一步对严景标的作战,还是个未知数,这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按照惯例,推翻官员首先要从他们身边的女人下手,这是一个经过实践检验、颠扑不破的真理。潘宝山打算沿用这一做法,把严景标拉下马。

严景标身边的女人,从已知情况來看有两个极为密切,一个是丁方芳,另一个是崔怡梅。

丁方芳是个棘手货,因为她有盘踞在松阳的一股势力做后盾。潘宝山还沒有忘记挂在门上的猴子头,威胁和危险现实存在,所以他不打算从丁方芳入手。

崔怡梅显然是不二人选,当然,难度之大也可想而知,不过总归还有一定的可行性。潘宝山不想放弃任何机会,他决意从崔怡梅开始挖掘。

有些事就是机缘巧合。下午下班之前,谭进文來了个电话,说毕晓禹又要请客了,上次出现意外,有人到广电局闹事搅了酒局,现在事件得以平息,还得继续坐上酒桌开喝。

“这酒不喝不行,也算是庆功酒吧,毕晓禹小舅子的影视公司已经批下來了。”谭进文劝潘宝山道,“毕晓禹是满心欢喜,你要是不赴宴恐怕会让他多想,是不是该來点重头戏。”

“可千万别,我这位子还沒坐稳呢,來个重头戏可压不住,到时一走漏风声就得完蛋。”潘宝山道,“还是今晚去喝他几杯茅台陈酿來得踏实。”

潘宝山答应去喝酒,还顺势盘算着另一件事,想通过毕晓禹的关系,來深挖当年三建公司与崔怡梅合作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的事。

“进文,有件事你看可不可行。”潘宝山先征求谭进文的意见,“我想跟毕晓禹聊聊崔怡梅以前跟三建公司合作的事,那会他们不是台下交易搞了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项目嘛。”

“可以,现在完可以。”谭进文道,“毕晓禹如今怎么说也是公司老总了,借力挖点事情还不容易?”

“那就好。”潘宝山道,“不过还不知道毕晓禹那边的态度,为了不伤面子,你最好先跟他招呼一下,如果他要沒有那个意思就作罢。”

“也行,从融洽相处的角度看,那样会稳妥一些。”谭进文道,“我马上就联系他,回头就给你回话。”

第四百八十章 发射塔

谭进文的回话自然不用说,毕晓禹很乐意帮忙,这其中有他感谢潘宝山的一面,也有一部分私怨

以前崔怡梅与三建公司搞台下合作的时候,毕晓禹那会只是市场部经理,按公司规章來讲,市场部应该对公司的所有项目有经手环节,但当时崔怡梅是和副总邰宣良对接操作的,跳过了市场部的环节,沒把他这个部门经理放在眼里

事后,毕晓禹也想出口气,搞点揭露之类的动作,但因为身份原因不便行动,毕竟邰宣良是副老总,弄不好就会被他的小鞋给弄伤脚而现在,毕晓禹也是副老总级别的人了,又深得一把手老总的赏识,所以不再惧怕邰宣良,完全能放开手悄悄摆他一刀,让他尝一尝疼痛的感觉

当晚,就在酒桌之上,毕晓禹主动悄悄地跟潘宝山聊起了崔怡梅和三建公司合作的事,说可以提供当初和崔怡梅具体联系的人、金钱來往的操作方式以及招投标的一些内幕,甚至部分走账的凭证也可以提供

潘宝山一听当然高兴,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频频和毕晓禹举杯,喝了不少当然,酒多不糊涂,潘宝山回到住处还比较清醒,觉得毕晓禹能提供的虽然有一定说服力,但对严景标來说直接作用并不大,如果他和崔怡梅切断关联,根本就扯不上他什么事看來要想牵动严景标,还需要有力的事实來继续顶开内幕,所以,很有必要去松阳扎扎实实地走一趟,把相关事情安排一下

不过在回松阳之前,潘宝山还沒忘记一件事,把仲有合拿下根据苏连胜的了解,仲有合在主持瑞东电视台发射塔建设工作的时候,与永固通讯设备有限公司來往密切,在合同签订上极不规范,趁机捞了不少另外,还和瑞发监理公司有深度接触,搞台下交易

由此,潘宝山推断电视发射塔的质量肯定存在问題,偷工减料是必然的,只有那样才能挤出大量的富余资金用于截留贪污

潘宝山决定从发射塔的质量着手,逐一揭出核心而这,首先要做的就是对发射塔的质量进行检测为了不动声色,潘宝山还是通过谭进文找毕晓禹,让他和熟知的业务单位省建筑工程质量检测中心联系,悄悄地安排个检测小组对发射塔的质量进行评定

毕晓禹是毫不含糊的,他对潘宝山很看好,觉得潘宝山日后肯定是一棵可以依仗的大树,所以在听到谭进文说出要求之后,立刻就到省建筑工程质量检测中心找到了经常联络的一个副主任,说想掌握一下瑞东电视台的发射塔建设质量

中心副主任从毕晓禹手里吃了不少,对毕晓禹几乎是言听计从,他当场就给检测二组打了电话,让组长过來,把事情交待了下去

坐落在市郊尚未交付使用的发射塔,沒有任何看管,质量检测小组沒费丝毫之力就悄无声息地对发射塔进行了全方位“体检”结果自然也就很快出來,在抽检的十一个小项中,竟然有九项不合格,发射塔的焊接、材质以及部分部件的规格,都存在一定问題

“这样的发射塔怎么能交付使用?”潘宝山看着谭进文送过來的检测报告,皱着眉头说道:“万一出现问題,就不仅仅是信号传输方面的事情了,弄不好还会酿成大祸”

“问題不是一时半会就显现的,尤其又是像发射塔那样的钢铁家伙”谭进文道,“再不合格,也能撑上一段时间,等到问題出现之后,还不知当初的经手人跑到哪里去了呢”

“所以要及时把蛀虫给抠出來,对发生在广电系统内的**问題,我绝不手软”潘宝山道,“当然,我的主观愿望是对人,而不是对事”

“不管怎样,关键手上得有力”谭进文笑道,“有些事,即使你知道了内幕又能怎样,仅凭一份质量检测报告把真相亮出來,并不能达到目的对方也会有补救的,弄不好最后也不过就是采取一系列后补措施,然后对相关责任人批评一下工作不力,追究点失职行为,还动不了什么大干戈的”

“那就让事态严重化”潘宝山很果断,“很多时候,是先有结果后有原因的结果令人骇然,原因自然也就不让人原谅”

“你想怎样?”谭进文听潘宝山这么说,知道他已然有了打算

“我要回富祥去,找人请几个帮手來”潘宝山道

“双临这边就沒了?”谭进文道,“如果对别人不放心就交给我去办,什么样的人找不出來?”

“我要找的人多是你沒有接触的,不好找”潘宝山道,“毕晓禹倒是能接触得到,但他那人又不让我放心,毕竟我跟他的交往远不能跟你比,有些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底细”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讲了,你还是回松阳去安排”谭进文理解潘宝山的意思

潘宝山说回就回,而且还紧赶时间,第二天一早他便动身乘飞机过去

來到松阳,潘宝山直接找王韬,这两年他涉足建筑行业,手底下应该有合适人员

“你认识搞建筑的小老板中,手底下有沒有能爬高的好手?”潘宝山把王韬约到聚贤楼酒店,“或者说你的建筑队伍里有沒有?”

“爬什么高?”王韬不了解情况,感到很纳闷

“电视台的发射塔架,要爬到将近二百米的高度”潘宝山道,“还要对钢架构物件有一定操作能力”

“拆发射塔?”王韬摸了摸头,“那恐怕得找专业队伍,那东西拆卸起來要有一定水平的,弄不好就会出问題”

“从大的范畴來说是拆卸,但具体來讲不是,只是卸几根螺丝而已”潘宝山呵呵一笑,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道:“我要办一个副局长,必须从他主持建设的发射塔入手”

王韬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就面露诧异之色,“我说宝山,还真看不出來,官场上磨练了不少年,你的心可真变狠了啊,为了办一个人,就要折一个发射塔?”

“呵呵,你这么说我也还真沒话讲,表面上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仔细一琢磨就不是了”潘宝山被王韬说得不好意思,在作这个决定之前他也犹豫过,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我倒想听听你细说一下”王韬很认真,“如果我觉得不妥,还真的要劝阻一下,不能让你做过火的事,否则时间长了、做的次数多了,人也就变得可怕了”

“你说这话我很高兴,真正的朋友就应该这样”潘宝山也严肃了起來,“我要办的人是局里的一个副局长,他负责筹建的电视台发射塔本身是个豆腐渣工程经过初步了解,实际投入最多只是预算的一半,但是因为监管不到位,一切都风平浪静当然了,从使用角度來讲,那发射塔不是一点都不能用,只是远远达不到标准使用年限,而且期间也存在诸多隐患,如果遇到恶劣天气比如大风、常规严寒,因为摇晃或者部件冷缩等,难免会导致发射塔折塌,那可能就是大灾难了”

“你的意思是与其让隐患爆发不可预见,还不如趁早解除,而且还能顺势解决一个对手?”王韬问道

“对,可以那么说”潘宝山点头道,“那发射塔现在还未启用,周边环境也宽松,以‘意外’的方式解决掉不会造成什么衍伸灾害反之,如果等到发射塔启用了,周边的建筑再多起來,恐怕危害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嗯,如果一切尽在掌握,也可行”王韬道,“你需要多少人?”

“不要多,三五个人就够了”潘宝山道,“关键是要保密,如果事情露了馅,我就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

“这样,你跟我把事情讲透,到底怎么个弄法,之后你就别插手了,让我來全程安排”王韬道,“你权当不知道就行”

“方法我想了不少,目前觉得最稳妥的就是让发射塔折而不倒,而且折塌部分还不落地,那样就能把直接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潘宝山道,“发射塔差不多有三百米高,我们在二百米高的地方做手脚,让上端近百米高的塔架折下來挂在半空,就一切妥当了”

“嗯,那样折下來确实多是能附着在塔身上悬着”王韬道,“不过有个问題不能忽视,现场操作时怎么保证人员的安全在空中的那段时间,危险性极大,因为发射塔架不是小玩意,折塌下來也可以说是地动山摇,不可控的地方太多了,弄不好被砸到或者挤到,事情就大了”

“你怎么会想到当场要塔架折塌呢?”潘宝山道,“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当场的话怎么办?”王韬道,“如果事先做点手脚,让塔架不至于当场出问題当然好,可那个度不好掌握啊,弄不好还可能会一直撑到启用的时候,那样一來事情就复杂了,因为按照惯例,设备投入使用之前要有一次全面检查,有问題肯定会被发现的而且,那个时候对手可以拿塔架上的人为原因做文章,反倒还把自己给撇开了去”

“呵呵,你的担心不是多余,不过细化一下措施也用不着担心,关键是要充分利用到自然环境因素”潘宝山道,“最近我会密切关注天气预报,希望能碰到个大风天”

“嚯,我明白了”王韬笑了,“那行,我这边尽快安排人手前往双临去,先熟悉下环境,随后就动手”

“不要太着急,忙易出乱”潘宝山道,“时间上我相对可以左右一些,毕竟在发射塔的投入使用方面能适当控制一下,拖上几个月是沒问題的”

“最好不好走那一步”王韬道,“你把投入使用的期限延长了,结果发射塔出现问題了,多少会有嫌疑”

王韬讲得有道理,潘宝山也就沒说什么,事情抓点紧当然也好

第四百八十一章 永固公司

事情抓紧不只是王韬方面,潘宝山也还有两件事要安排一下,其中一件极为重要,就是围绕崔怡梅展开一系列调查,深挖她和严景标之间的勾结关系另外,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和邓如美谈谈有关蒋春雨的事

按照轻重缓急次序,潘宝山当然要把目光先投向崔怡梅,他找來鱿鱼、王三奎等人商量计策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一事几乎不用过问,有毕晓禹帮忙,只要他把相关证据提供足了,那就是沒法抵赖的事

现在,潘宝山想利用松阳市机场候机厅建设一事,扯出崔怡梅在松阳插手涉足的第二件事潘宝山已经看透了情形,想获取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有直接交易的事很难,或者说压根就找不到,因为严景标都是通过间接授意來协助崔怡梅获得项目的,相对來讲十分隐蔽,很难撬开口子

所以潘宝山想出了现在的法子,先把崔怡梅在松阳得好处的地方收集一下,然后再想办法抓一点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男女方面的事,到时一起抖落出去,真相就会不言而喻

“当时机厅工程是通过议标來确定中标单位的,里面大有文章可做”潘宝山道,“市财政和发改委当时都有人参与,那些人当中,并不是个个都得严景标赏识和重用,如果你们能和那些失意的人拉上点关系,应该能打探一下当年的内幕”

“老板,依我看挖候机厅建设的老底沒多大用处”鱿鱼紧锁眉头,“毕竟候机厅建设项目中的承建单位,只是崔怡梅暗中许诺牵线,充当了一个地下皮条客,并不容易将她拽出水面当然,如果承建单位中有内应当好,就像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省三建公司有人抖落证据,那自然是沒的话说但如果沒有内应,就难上加难了”

“嗯,你说得不错”潘宝山听后点点头,“那就看看崔怡梅直接插手的项目,她不是注册了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嘛,以前我沒有关注,你们了解一下”

“不用了解,都是摆在眼皮面上的事”鱿鱼道,“市里的重点建设工程,亿发公司参与了不少,从修路道修桥,哪儿都少不了谈起工程,从利润上讲是银路金桥,那里面的赚头可大了去”

“能收集多少大项目?”潘宝山一喜

“起码有五六个”鱿鱼道,“过境的国省道建、翻,少不了亿发公司的影子此外还有几座中型桥修建,哪一座不是近亿元的项目?”

“好”潘宝山道,“只要把亿发公司参与的项目罗列出來,再找找其中的质量问題,其余像如何中标之类的事情就不用问了当然,前提是要抓住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有不正当关系的证据”

“是啊,如果能抓到他们之间的苟且证据,再把崔怡梅接手的项目公布出來,那就是秃头上的虱子”王三奎听得兴奋起來

“苟且证据不易抓,如果能抓住的话也就不用罗列崔怡梅接手的项目了,完全可以直接扳倒因为严景标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那么大意,他和崔怡梅之间行苟且之事必然带绝对的隐蔽性”潘宝山听后说道,“我所说的要抓他们之间不正当关系的证据,间接的就可以,哪怕是捕风捉影,只要数量多了同样有效,毕竟能制造出一定的影响來那样即使不能直接扳倒他严景标,也可以让他提前结束政治生涯驻柳市市长不就是个例子嘛,因为有以权谋私的嫌疑,结果提前三年退了下來”

“不管什么证据,最易得手的途径应该是从崔怡梅下手”李大炮一直在抽烟沉思,“严景标不容易接触,想从他那方面动手并不容易”

“你们接触的人当中,谁跟崔怡梅能搭上线?”潘宝山问

“崔怡梅是生意场上的人,我们跟她应该几乎沒什么接触”鱿鱼摇了摇头,看了看另外几人

鱿鱼的话对潘宝山是个启发,崔怡梅是生意场上的人,要说生意场上的接触,王韬不正是合适的人选?而且就算之前王韬和她沒有什么來往,还可以通过石白海做桥梁嘛

“嗯,那沒问題,我另外找人就是”潘宝山爽然道,“就找生意场上的人接触她”

“老板,有关崔怡梅的事,还有一个大头项目,就是松阳市交通监控系统的利润分成”一直沒说话的彭自來开口了,“去年你还沒有离开松阳的时候,不是还谈起过要利用此事來做文章的嘛,当时他们一切遮盖得厉害,根本就无从下手”

“对,那时你说过他们合作所走的程序都很正规,沒什么破绽,要等运行一年后根据收益进行一个分析再理一理情况”潘宝山道,“现在一年也算过去了,是否有眉目?”

“有”彭自來道,“如今我不是沒什么事嘛,刚好有时间过问,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崔怡梅从中所得数目惊人根据合同中的分成來算,这一年下來起码要五六千万”

“邓如美借壳生蛋的公司能得多少?”潘宝山问

“那个就不得而知了”彭自來道,“估计不会多,根据常规推理,那种挂靠公司揽工程的,除了负责税费之外,一般收取工程总投资的三四个点”

“那是也不多”潘宝山寻思了下,问道:“崔怡梅挂靠的是哪家公司?”

“永固通讯设备科技有限公司”彭自來道,“是一家在省里注册的公司”

“永固通讯?”潘宝山猛然一惊,瑞东电视台的发射塔,正是这个公司承建的,“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省里有件事还等着他呢”

说到这里,潘宝山意识到得稍微调整下计划,忙联系王韬,让他暂缓安排人针对发射塔的行动因为潘宝山觉得,仲有合与严景标相比还是轻一截,对付严景标是重中之重当务之急,所以,还是把崔怡梅和永固公司的联系合作放在首位,完全可以利用发射塔的质量问題作为要挟,让永固公司提供崔怡梅挂靠其公司揽下松阳市交通监控系统设备施工的事

王韬听潘宝山一说就明白,“那行,我这边就暂不动手,不过一切还都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嘛如果永固那边不合作,还真的要争分夺秒,因为一旦提及,人家公司那边肯定会加紧对发射塔质量缺陷的补救,那样一來,我们这边很可能就沒法插手进去”

“的确是那么回事,我这边具体情况如何,到时电话及时联系”潘宝山道,“现在交通发达,有事临时通知再行动应该也來得及”

“省内就那么大点地,坐飞机一天能跑好几个对角线”王韬道,“一般情况下耽误不了事情”

“嗯”潘宝山边说边点头,忽而又皱起眉头,道:“王韬,我看你还是让人先到双临去住下來,以随时待命,不管怎样行动,无非就是随后些日子的事,那样动起手來会快捷些,也就保险了”

“沒问題”王韬道,“就按保险的办法來”

“还有件事要你帮忙”潘宝山又谈到了从崔怡梅下手拿证据的事,“我这边熟悉的人,方便接触到崔怡梅的只有你了”

“也沒问題”王韬还是满口应承,“现在崔怡梅刚接下几个一级公路标段,正放活呢,我就通过石白海搭个话,借想要做点土石方的项目,送点小礼物给她在礼物送出去之前,在里面做点手脚,就能窃听她的通话,如果她和严景标打电话,不管有什么暧昧关系或者交易,都能录下音來”

“你说的是什么礼物?”潘宝山不解

“苹果四代绚丽款,正宗货,附有镶钻装饰”王韬道,“我有朋友在南方,能搞得到,女人都喜欢”

“里面有远程监听功能?”潘宝山问

“沒有,但事先可以做手脚的”王韬道,“到黑市上找人做一下就成”

“好,那事就靠你了”潘宝山很满意

事情安排得很满,也很急,潘宝山沒有在松阳多逗留一分钟,和王韬谈完事情后就乘机回双临,也沒有和邓如美见面谈谈蒋春雨的事对于成大事的男人來说,关键时刻儿女情长的事要朝后放一放

在飞机上,潘宝山突然想到一个问題,谁能担当找永固老总摊牌谈话的重任?至少在双临他还物色不到合适的

于是,在飞机着陆后,潘宝山马上就给鱿鱼打电话,把事情交待了,直接点名让焦华去找永固公司老总开谈

鱿鱼知道怎么安排,只交待焦华任务,不说背景焦华也不多问,他明白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焦华当天下午就飞往位于双临,马不停蹄地赶往永固公司事情不太凑巧,永固公司老总赵佑廷不在双临,要等到次日中午才回來

沒有其他选择,只有耐心等待

第四百八十二章 八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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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总体情况还好,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焦华就见到了赵又廷

本來赵又廷沒时间,他手上有好几个项目急着要安排,但焦华头脑活络,听公司办公室说他们的赵总忙着谈生意沒时间,便随口报上一个公司名称,说也是來谈业务的,要上一套几千万的监控设备,先來考察一下

赵又廷一听,是个大生意撞上门当然乐意,赶忙安排和那个叫焦华的大客户面谈,可是沒想到,这一见面却像做了场噩梦

“赵总,恕我冒昧,其实我不是來谈生意的”焦华一见赵又廷就拿出了一贯让人很头疼的嬉皮笑脸

“你谁啊,想干什么?”赵又廷当即就黄了脸,也一下就感觉到焦华似乎是來者不善

“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谈”焦华哼了个歌曲调子,屁股一歪主动坐了下來,“赵总,今天我们不谈生意,只谈交易,你看好不好?”

“哦?”赵又廷搞不懂眼前的焦华,还真被他给唬住了,干笑了两声,“呵呵,可以啊,可以只谈交易,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是不是?”

“沒问題”焦华一下弹了起來,掏出身份证,神色严正毕恭毕敬地送到赵又廷面前,道:“本人焦华,男,三十八岁,松阳人”

赵又廷一看真是哭笑不得,他怀疑焦华是不是精神有问題,做事也太不上路了,还从未见人地上身份证來介绍自己的,无奈之下只好又问道,“我不是警察,身份证就不看了,名片有么?”

“名片名片,明着把人骗,都是不可信的东西”焦华笑道,“其实身份证才是最真是朴素的名片”

“你这么说也在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赵又廷不耐烦地说道,“否则连你是不是正常人都还把不准”

“赵总,你这是在侮辱我”焦华沉下脸來,走回到赵又廷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來,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手指点点,道:“我跟你说,瑞东电视台的发射塔建设质量存在严重缺陷,因为偷工减料,导致质量严重不达标,如果问題暴露出來,后果很严重你知道么?”

“嚯,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赵又廷心下一惊,不过脸上却很轻松,笑道:“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把道听途说來的东西还当成致富法宝了,想讹诈?”

“如果你要那么认为,看來交易就沒法做了”焦华以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予以回击,道:“有些事我不想再三重复,说过一遍就绝不说第三遍,再跟你说一次,瑞东电视台发射二塔的缺陷细节我已经以掌握,哦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我们已经掌握如果你不采取配合的态度,也不能怪我们不够意思,到时弄得你沒法收场,在回过头來找我们就晚了”

焦华说完站起身,看着赵又廷再次送出一个冷笑,拔腿就走

赵又廷沒有当场喊住焦华,确切地说他还沒怎么回过神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叫焦华的家伙來揭发射塔的老底?不过赵又廷不是傻瓜,他知道此事绝非一般所以,在焦华出了办公室两分钟后,他打了个电话给门卫,让焦华回來再谈谈

“赵总,你想让我锻炼身体就诚心点,怎么也得玩玩高球,开着环保小车满山丘里跑,在耍个棍子一段乱打,既上档次又好玩”焦华回到赵又廷办公室后,又耍起了嘴皮子

赵又廷可一点心思都沒有,他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行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松阳交通监控的那一整套运作,你们公司是怎么跟一个叫崔怡梅的女人合作的?”焦华脸色严肃了下來,“你说清楚了,发射塔的事就不存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赵又廷听焦华这话,立刻紧张了起來当初崔怡梅托关系找到他,借用了公司的名义拿下了松阳交通监控设备项目,他什么事都沒费,只是盖了几个章,竟然拿了一百多万

拿到钱之后,赵又廷能推算出崔怡梅所获得的收益是何等巨大按照一般情况來讲,赵又廷是不会就此罢休的,肯定还会纠缠一阵再捞一笔不过面对崔怡梅,他退缩了,沒敢出手,因为崔怡梅以前就是个人物,这次找的中间介绍人也很扎实,是专管通信行业的省部门领导,面子多大不讲,关键是对他的公司在管理上直接对口,要有意设卡的话能卡得他喘不过气

所以,赵又廷最终还是安坦了下來,沒再找崔怡梅要好处可是现在,竟然还有人冒出來要他抖崔怡梅的老底,怎么可能?

“焦华,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说话做事总得靠点谱,否则你要我怎么配合?”赵又廷道,“你说松阳交通监控设备一事,简直是无稽之谈”

“赵总你真是玩我的啊?你说你叫我回來干什么呢,半点诚意都沒有”焦华一听赵又廷的话音就知道沒戏,所以也不废话,“恕不奉陪,我沒时间跟你玩”

焦华说完转头就走,尤裕有交待要及时汇报情况

三点半,情况就由尤裕转到了潘宝山那里

潘宝山稍有波动,沉思片刻便打开网络天气预报,翌日,瑞东是晴朗天,但风力大,短时阵风最高八级,已经到了风吹树枝断的程度

很快,王韬接到了潘宝山的电话,对发射塔二塔的行动马上开展

也就在这个时候,赵又廷找到了仲有合,说松阳來了个叫焦华的人,想拿建的发射塔做文章

“有什么背景?”仲有合吃惊不小,忍不住摸了下额头

“不知道,他沒说”赵又廷道,“但从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來看,应该是气势汹汹的,涉及到松阳交通监控设施那块工作”

“那有什么关系?”仲有合道,“地方上的事让由他去就是”

“可那事跟崔怡梅有关”赵又廷着急道,“崔怡梅,以前从省政府出來的那个女人,你应该听说过”

“是她?”仲有合眉头一簇,“一个颇能兴风作浪的女人啊”

“就是,所以这事就不太好办了”赵又廷道,“刚才我沒答应焦华提出的条件,他有点恼羞成怒”

“哦”仲有合惶然点头,过了会问道:“可是你不答应,发射塔二塔的事情怎么处理?”

“补救,而且要抓紧,把薄弱的地方重修整,该投入的要投入”赵又廷道,“否则真要是被揭出点事情就麻烦了”

“可以,刚好发射塔还沒启用,后补工作还是可以开展的”仲有合叹了口气道,“资金方面如何?不行的话我这边再安排给你二十万”

“几十万是小事情了,合作又不是一次两次”赵又廷道,“仲局长,以后如果有方便的机会,给我们公司多揽点业务就行”

“那还用说?”仲有合很干脆,“挣钱的事现在就不要谈了,赶紧解决问題堵窟窿”

赶紧,赵又廷确实抓得很紧,回到公司后,他立刻找项目经理着手安排,重购置发射塔部件,对不合格的进行换

可是这个度比起王韬方面的行动,实在是差得太远

下午五点,几名“工人”就爬上了瑞东电视台发射塔

对潘宝山來说,一切都很顺

第二天上午十点,大风裹向瑞东省域

发射塔二塔将近二百米高的地方,由于固定螺丝间隙过大,再加上个别部件质量的低次,根本经不住八级大风的摇晃

一阵“咔咔”巨响之后,发射塔顶端近百米长的塔架倾斜下來

八级风对瑞东省城造成了不少损失,但瑞东电视台发射塔二塔无疑是最严重的一起事件

潘宝山立刻召开广电局领导班子会议,就发射塔二塔的折倒事件进行回头看,追查责任同时,委托省专门检测机构对发射塔建构质量进行检测并向上级汇报处理意见及情况

会议结束后,潘宝山回到办公室琢磨着下一步该如何紧密安排行动这时,苏连胜來了,说接到省政府办公厅的一个电话

“那边问你晚上有沒有时间,厅长廖望要请客”苏连胜一脸狐疑,“沒來由请什么客?”

潘宝山也摸不透是什么情况,廖望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这个时候主动请客肯定有故事

的确,廖望请客是为了仲有合原來,仲有合在昨天下午听到赵又廷说起有人拿发射塔问題交换松阳交通监控运作的事之后,就一直打听、琢磨背后的原因,虽然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意识到事情起码有一方面是对准他的

所以,在今天上午得到发射塔架倾折的消息后,仲有合立刻就警觉起來,觉得要有大难,而且跟潘宝山有直接关系,于是马上找廖望,希望他跟潘宝山招呼一下,能得个面子

作为仲有合的近门外甥,廖望思虑再三,还得答应仲有合的要求,否则老婆到娘家那头面子不好看,所以让办公厅跟广电局约一下

第四百八十三章百 放弃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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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廖望的邀请,潘宝山沒有贸然答应,他知道事情超乎寻常必有蹊跷,尤其是处在有紧要事情要处理的关头,多是有人要托关系说情。所以潘宝山一琢磨,把罗祥通叫到跟前來,让他撒开手脚打探一下省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廖望,同仲有合有沒有关系。

这种事对罗祥通來说不是事,他惯于暗中了解领导层的背景,对于仲有合与廖望之间的关系早已有所耳闻,不过他沒有当场说出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进一步核实一下,保证不出谎情,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表现自己解决问題的能力,对领导不但要有求必应,而且还要应必有果。诚然,结果是重要的,但过程一样不可忽视,有一个辛苦、焦灼的过程,更能衬托出结果的可贵,所以罗祥通要卖个关子。

“从现在开始计时,三小时之内如果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恐怕我也就无能为力了。”罗祥通很严肃地说道,“潘局,毕竟我的活动范围就那么点。”

“不要有压力,事情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潘宝山对罗祥通性格的掌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是一听他说话的用词就知道他想拿乔,又要计时,又要界定三个小时,明显有点故弄玄虚。当然,潘宝山也知道,罗祥通之所以如此并沒有什么歹意,无非是想沒弄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可潘宝山并不想让罗祥通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那样会助长他自以为是的邪气,该压的还是要压一压,所以告诉他事情沒什么大不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这一招果然凑效,罗祥通马上意识到眼前的潘宝山真的是不好糊弄,还是老实点为好,于是马上说道:“潘局,事情重不重要对我來说都一样,反正只要是领导交办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去完成。”

“嗯,这个我了解,也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做成一般人做不成的事。”潘宝山适时鼓励,既给罗祥通一个台阶,又能实实在在地加一下压。

“潘局你过奖了。”罗祥通说完低头看了下时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打听。”

结果肯定是不用说的,下午一上班,罗祥通就带着一脸胜利归來的豪情到潘宝山办公室,说已经打听到了,仲有合是廖望的一个近门舅舅,平常的关系不是太密切,但因为有亲戚的那层关系,有些关键的事情还是会托上一托。

这下潘宝山是完全明白了,廖望要请客,目的就是想为仲有合说话。

思虑再三,潘宝山觉得还是办掉仲有合更重要,不管是明是暗,身边不留小人总归沒错。当然,那么一來就要得罪廖望,潘宝山很清楚这一点。不过想想也无所谓,毕竟廖望是段高航和万少泉的人,即使不得罪他又能怎样?在仲有合的事情上卖给他一个面子,也许在他看來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于自己也不见得会有多少帮助。所以两下一比较,潘宝山决定还是以办掉仲有合为重,把廖望朝一边放放。

潘宝山的选择大出廖望的意料之外。廖望觉得,即使潘宝山意识到他请客的目的、也不愿意答应,但表面文章还是该做一做的,起码参加一下酒席,客套话应一番,大家面子上也好看。可是,潘宝山连这点面子都不给,这让廖望陡生气恼。

不过廖望表面上沒有表现出对潘宝山的不满,在给仲有合回话的时候,他只是淡淡地说潘宝山沒有卖给他面子,客沒请成,事情自然也就黄了。

仲有合一听顿时感叹起來,他已经能隐约感觉到,发射塔的折倒并非偶然,而是人为原因占据了主导。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仲有合几乎也放弃了努力,他知道之前暗地里所做的一切都沒逃过潘宝山的眼睛,现在是要拿他问罪了。不过仲有合也还抱有一丝希望,想通过万军來施一把援手。

对万军來说这是不可能的,要想帮助仲有合只有跟潘宝山打招呼,可那意味着示弱低头。可是,如果不答应帮忙,他又怕仲有合利用最后的机会抖落一些事,让他脸上无光。所以最后,万军决定给仲有合留下还算美好的念想。

“还是迂回吧。”万军在听了仲有合的求助后,沉思半天才说道:“只有这样了。”

“迂回?”仲有合并不明白万军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岁数,在广电局熬到最后能升到什么位子?”万军道,“或者能跳出广电局?”

“像我这样的也就沒什么盼头了,能安稳地做个副局熬到退休就很满足。”仲有合道,“当然,如果机遇巧合垂青于我,沒准也能捞个局长做做。”

“行,就算你做到局长,也就是正厅对不对?”万军道,“在职时的薪水和退休后的工资,也就万把块。当然,这个标准不适合用于衡量在职的时候,不过那也要看人,就像你,搞个发射塔不要紧,最后竟然可把自己给射了下來,所以你沒有那种命,还是要以工资收入來衡量生存的价值。我给你算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到你退休,再算到你活九十岁,也就六七百万的收入。现在,你出事了,六七百万可能也就泡了汤,不过那不要紧,我估计十年八年你也就出來了,到时我给你张罗几个项目,六七百万不就回來了嘛。”

“这,这就是迂回?”仲有合张大了嘴巴,他沒想到王军竟然能俗到这个地步,不过再一想也沒有其他选择,逆着万军也奈何不了他,还让自己沒了回旋余地,所以还不如顺路走,沒准将來还真能从他手里得些好处。不过仲有合不满足六七百万的数目,还想增加点预算,于是说道:“万主任,我同意你的迂回说法,不过对我价值的评估有点失准,你所说的只是经济价值,我还有政治价值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省广电局副局长,有一定的无形价值。”

“什么政治价值,不就是名嘛。”万军听了一笑,“一切都能归结一句话,虚名实利。名声那东西,有时甚至还会害人,你就别想什么局长不局长的了。”

仲有合垂头一声哀叹,道:“那好吧万主任,别的我也就不多讲了,但你可得要说话算话,到时我出來了,找你要点项目可不能推三阻四。”

“我跟你是朋友,合情合理的帮忙是应该的。”万军道,“你放心就是。”

“我们之间的确是朋友,不过也有些合作,确切地说也是伙伴关系。”仲有合说到这里,眼角闪过一丝狡狠之光,“你找我合谋算计潘宝山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沒有成功,但我在你的授意下毕竟是付出了努力。其实话说回來,这次我被查出问題,多是也跟此事有关,人家潘宝山明白咱们背后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嘴上不说而已,都体现在行动上了,有凶狠的反击。就说我和你之间的合作,潘宝山早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在直白一点说,在这件事上,我活脱脱就是你的炮灰。”

“仲局长,你这么说不妥吧。”万军的表情不自然起來,现在他并不想与仲有合扯上关系,不过也不能断然翻脸,顾忌还是有的。

“不管妥不妥也就这样了,我仲有合认命就是,因为我相信你万主任不是绝情断义之人。”仲有合道。

“你这话说得就让人有点不明白了。”万军抿了抿嘴,“你认你的命,跟我是否绝情断义有什么关系?”

“万主任你是有身份有头脑的人,有些话是不需要说明白的。”仲有合道,“如今我遭遇了不可逆转的变故,也不指望你力挽狂澜拯救我,还是像你刚才说的,后期的补偿应该会有吧,而且要及时到位。”

听到这里,万军皱起了眉头,他是在不明白仲有合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露骨。

万军当然不明白,因为仲有合口袋里的录音笔一直在开着,以留下点拿捏的证据。

仲有合找万军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如果万军的表现让他满意,也就算了,人各有命,谁让自己沒看清形势站错了队。可是,沒想到万军让他颇为失望,所以最后他故意说了些话,借以证明万军和他有勾结,以便日后在万军不兑现诺言时亮出來。当然,能不能起到作用则是另外一回事。

抱有这种想法,证明仲有合已经放弃了挣扎。几天后被查问时,他交待得很清楚,发射二塔建设项目建设问題还真不少:在整个施工过程中,甚至沒有正规的设计、施工图纸,而且他跟永固公司还签订了两份不同价格的合同;在施工过程中,从基础工程到主体工程,都存在重大质量问題,有原材料和部件的原因,也有施工人员资质的原因。此外,他还和永固公司有多分补充协议,起内容多是降低成本和工程建设质量的,全不符合规范。

一切都是迅速的,很快,仲有合涉嫌玩忽职守、失职、渎职等罪行,被免去了广电局领导职务,并被移送至司法机关作进一步审理。

对仲有合的行动让潘宝山很满意,一切都挺顺利,但这不足以让他喜不自禁,他还沒忘记更为重要的一件事,通过崔怡梅把严景标拉下马來。

刚刚好,松阳那边也传來了好消息。彭自來说,他已经弄清楚了松阳交通监控设施项目的來龙去脉,崔怡梅是摘不清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欠东风

彭自來在摸底松阳交通监控项目的事情上下了大工夫,他及时抓谆巡警支队第一副支队长左青亮与支队长贾浩之间产生矛盾的间隙,迅即把左青亮拉了过來,他以谈心的方式告诉左青亮,说要想在交巡警支队出头,就必须把贾浩赶下來,所以用“赶”字,是因为贾浩很有可能会在交巡警支队耗到退休。

这点左青亮也明白,交巡警支队在整个公安系统是最肥的行口之一,贾浩前两年就任队长后尝到了甜头,便瞅准了实惠,一时间铺下了不少摊子,他在多个诚都流露出不想离开交巡警支队的倾向,这曾经让左青亮着实苦恼了一段时间,对他來说,贾浩分明就是拦路虎,弄不好就得一直干副支队,后來他本想走动一下,调离交巡警支队,但又舍不得这个肥缺,要知道一旦当上支队长,稍微大着胆子干个一两年,一辈子就不愁了,现在,彭自來找到他点到了心窝话,让他一度血压高升,有点发懵。

不过左青亮不明白彭自來为何能对他说出这么直白的话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彭自來说了又能管什么用,从心底里讲,他当然想把贾浩拱下來,虽然不一定能顺利接任队长一职,但怎么说也是个机会,可是,要知道贾浩是紧靠着管康的,而管康又是严景标的人,一句话,在松阳市公安系统,贾浩是山高水深,还沒人能动得了他。

彭自來看出左青亮有疑虑,呵地一笑,毫不掩饰地说凭公心而论,贾浩为人不及格,在位一天就会祸害地方一日,让人看不下去;以私心來讲,他和贾浩有个人恩怨,想对付他。

左青亮听彭自來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忙连连点头以示附和,同时大脑高速运转进行了一番衡量,是不是要归队彭自來,从眼前來看,彭自來的圈子还很薄弱,就算比起贾浩,也还显不出什么优势,但是从长远來看,左青亮觉得彭自來还能折腾一番,彭自來具体有什么背景左青亮还不太清楚,但从上一次管康想办他沒办成,还能继续做副局长,虽然是闲着,但也足以说明有一定功力,弄不好就会后发制人,而且,左青亮又考虑到现在他和贾浩闹出了矛盾,估计往后也不会受待见,所以抓酌时机投奔彭自來也不错。

既然要投奔,就得有样子,左青亮点过头后不无担忧地对彭自來说,现在贾浩的屁股是方的,做得很稳,怕是撵不动。

彭自來听后歪嘴一笑,说一般人架不住里应外合的攻势,不用贪多,只要抓字浩的一个把柄深挖,就能让他沒法收场。

左青亮又是一点头,说贾浩最明显的就是幕后操控市区工程运输车市场,现在百源新区开发建设当头,满街跑的自卸王工程车,运山土、渣土还有建筑废料,几乎都跟贾浩有关系,那械辆违规违章霸道得狠,每个月都会几起致死交通事故,社会上怨声载道。

彭自來皱着眉头,沉思半响说这个缺口不太好,因为工程车市场的黑幕大家都知道,其中有不少公安系统的人在幕后操作,也有政府方面的人染指,牵扯的面太广,估计沒有那个能量掀起什么动静。

左青亮一想的确是那么回事,便问那该怎么办,彭自來说,他知道市里上的一批交通监控设备有重大黑幕,因为涉及的方面比较单一,所以可以通过暗中调查挖出点东西來,然后狠狠地揭一下,沒准就能揭得贾浩皮开肉绽滚下台來。

彭自來的话让左青亮不由地摸起了额头,叹着气说交通监控项目的实施确实涉及幕后的人很少,但來头却大得很,彭自來听了淡然一笑,说來头再大也不过就是市里一把手,可那又如何,行动是秘密的,动静是无声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人落马谁都挡不住。

左青亮相信彭自來的话,也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当即就表示,交通监控项目的幕后由他去探听。

就这样,左青亮回到交巡警支队后不动声色地开始了暗探,从设备科到财务科,都通过关系找了底实的人了解情况,仅仅两三天时间,就彻底弄清了问題所在并向彭自來汇报。

左青亮说,交通监控设施上马的项目本身沒有丝毫问題,虽然项目的乙方永固公司是被崔怡梅挂靠的,但章法沒乱,从合同签署到施工、维护等,各个环节都沒有程序性问題,包括问題的焦点利润分成,也都是有合同约束界定的,但是,这其中有一个特大的漏洞,就是账目往來的问題,按理说,账目往來应该是交巡警支队与永固公司对接,至于后期崔怡梅能得多少,应该是她和永固公司再交接,可是,崔怡梅为了达到完全掌控的目的,竟然和交巡警支队直接对话,进行账目往來。

真是胆大包天啊,彭自來听后极为惊讶,忍不住感叹起來,他不相信崔怡梅能留下这么大一个口子,一旦形成事实,就是把身上的肉割沒了也摆脱不清,纯粹是自寻死路。

所以,彭自來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听后也感到很意外,忙动身前往松阳进一步了解情况、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聚贤楼酒店是老根据地,潘宝山把彭自來几个人又叫到了一起,包括曹建兴,众人脸上都显出了兴奋之色,毕竟能抓住崔怡梅來牵动严景标了。

“老板,我看还要防止他们搞补救措施。”鱿鱼提醒道,“如果事情出了风声,崔怡梅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來抹平的,到时她从中撮合,让交巡警支队与永固公司把账务补齐,恐怕也不太好办”

“那个就不用担心了。”潘宝山颇为得意地笑道,“永固公司的老总赵又廷刚刚出事,底下沒人敢再兜事情”

“市里的阻力怎样。”鱿鱼又问道,“估计动静一出來,崔怡梅就会找严景标”

“等动静出來了,严景标还有心思管她。”潘宝山道,“我们是剑指严景标的,一电声起來,崔怡梅就扔到一边了,那时候惊得是严景标,他首先得想办法自救”

“管康呢,也得把他给收拾了。”鱿鱼道,“我们这帮人给他压得可不轻”

“收拾管康也能顺带着。”潘宝山道,“首要的是严景标,他一除,他们一伙的保护伞就沒了,挨个拾掇就是”

“要对付管康不能大意,还得谨慎些,他很狡诈。”彭自來道,“要防止他狗急跳墙乱咬”

“是要防止他狗急跳墙,自我保护是必须的。”潘宝山对王三奎道,“三奎,从现在开始你请半年操,回富祥去,暗中照看下我的家人”

“沒问題。”王三奎斩钉截铁,“我再带上几个人,绝对能保证无意外”

“这种事还是由我來安排吧。”鱿鱼道,“几个关键的注意方面都熟透了,能随时注意到变化情况”

“也不用那么紧张,带着点注意就行。”潘宝山其实沒有多大担心,只是有个预防比较好,现在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崔怡梅身上,以交通监控设施项目为抓手,摆出她在松阳的利益范围,然后把严景标圈进來。

事情要两步同时走,潘宝山一边让彭自來抓点紧,把交巡警支队和崔怡梅的账目往來证据抓好,一边去找王韬,问他送手机给崔怡梅的事进展如何。

和王韬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店包间,他们的关系不能外露。

“都准备好了,手机可以随时送出去。”王韬胸有成竹,“上周刚请过客,石白海牵的线,崔怡梅也给面子,送了五公里施工路段,事情算是成了,所以送她个小礼物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手机花了不少钱吧。”潘宝山道,“少了也不行,要是崔怡梅看不上眼扔到一边不用,那就彻底失算了”

“还行吧,主要是镶了几个小钻,加起來差不多十万。”王韬道,“崔怡梅应该能看得上,我专门找的人,属于个性设计”

“那就行,女人大多爱炫,崔怡梅估计也一样。”潘宝山道,“你看看,今明两天就把手机给送了,刚好我那边也正在行动,能卡到一起去就能把事情办成”

“明天上午吧。”王韬道,“碰巧我要去找她内签一下合同”

“行。”潘宝山抬手看看手表,“那我就回去了,有空再闲坐”

潘宝山对王韬的行动沒有丝毫担心,现在他要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把事情给捅出去,纸质媒体是不用考虑了,把关太严,根本就沒有可能,网站上也有难度,正规的网站现在审核也越來越严,不正规的网站影响力又不大,至于在论坛上发帖,作用更是小。

不过凡事经不起琢磨,潘宝山冥思苦想一阵,脑海中变闪现出一个人來,肖华,国声在线可是国内数得着的网媒,在那上面大篇幅地对崔怡梅事件进行报道,马上就会被转载,在网络上形成铺天盖地之势。

肖华是否肯配合,这一点潘宝山很有把握,只要派曹建兴进京一趟找她谈谈,肯定能安排好一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关键是看王韬送手机是否顺利,再就是能否窃听到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可以证明有不正当关系的话证,

第四百八十五章 劝收手

王韬送手机很顺利,他到崔怡梅设在市区中心一栋商务楼的办公室里,借着内签合同的机会,把包装精美的手机盒放到她面前。

“崔总,虽然我和白海是好朋友,托他的便利从你手里拿到了项目,你也沒提什么要求,但我心里还总是惦记着,不表示下心意就是觉得亏欠你太多,刚好,有个朋友在通信系统,我便让他通过渠道订做了一部独一无二的手机,到手后看看也不跌份,所以想送给崔总玩玩。”王韬笑呵呵地说道,“上面的钻石虽然小,但出身还不错,都是戴比尔斯公司的”

“嗐,王总你太客气了,都是熟人关系,生意场上相互照应沒什么可说,哪里还用得着表示。”崔怡梅看上去很高兴,虽然嘴上有拒绝之意,但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盯着手机盒直看。

“刚才我说是表示,其实并不准确,以崔总的眼界哪里能看得上手机这种小玩意,应该说是表达,借小礼物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嘛。”王韬笑了笑,道:“而且我觉得王总你用这手机也很符合你的身份,高贵雅致、气质独特,浑身上下都透着吸引力”

王韬的这两句恭维之词说得比较生硬,然而崔怡梅却听得很幸福,作为女人,受到男人的赞叹或许是一件美妙的事。

“王总的嘴可真甜呐,估计平日里有不少女孩子都被你哄得团团转吧。”崔怡梅笑了起來,“我这都人老花黄了,你还说得那么夸张,虽然是假话,但很服耳”

“夸张,假话。”王韬嘴角一咧,“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啊,以崔总现在魅力四射的状态,如果硬是要低调,那真就是有意摆傲气了”

“呵呵……”崔怡梅抬手掩嘴,笑得肩膀乱颤,“好吧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的赞美之词我收下,手机也收下”

“嗯,还是崔总有气度。”王韬说完,伸手把手机包装盒拆开,拿出泛着金白光点的手机,“崔总,手机到手后我还沒拆封验货,不知道有沒有故障,现在当场试验一下,用你的手机卡试试吧”

崔怡梅这会也不客气,关了手机卸下卡來,递给王韬,王韬心下暗喜,只要手机卡一装,也就相当于是用上了手。

不到一分钟,新手机开机,设计独特的开机炫光就像一团五彩小霓虹,即便是在白天,也显得格外吸引眼球。

“我打下试试,相互通通话,看通话质量如何。”王韬掏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崔怡梅的号码一边说道:“看问題要看根本,手机最起码的功能就是通话,其它装饰都是附属物”

此时的崔怡梅心思不在王韬的话上,她只是翻看着手机,随便应了一声,其实十万块钱对崔怡梅來说无所谓,要她掏十万买部手机也是小意思,但王韬送的这部手机不仅仅是钱的问題,还象征着一种身份,要知道并不是有钱就能订制到如此个性化的手机。

王韬见状也不多说,赶紧拨通号码,“崔总,我拨号了,等下试试通话效果,为了避免声音干扰,我出去说话。”说完,王韬走到办公室外面,和崔怡梅随便讲了几句。

效果很好,无论是听筒还是话筒,传声都非常清晰利落,而且失声情况很轻微,崔怡梅很满意,脸上露出了油然的笑容。

“崔总,宝剑赠英雄,妙物配美人啊。”王韬点着头笑道,“我看你就直接用着吧,顺风顺水兆头好,可不能关机拔卡哦”

商人看重吉利话,崔怡梅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但和钱打起交道也是风起云涌,而且她一直把自己看成是一名非常杰出的商界女豪杰,所以向來也很注重吉言福语,再者,原本她也就对手机爱不释手,也想直接上手用,只是想到应该在王韬面前表现得淡定一些,才又有点犹豫,现在,王韬这么一说,刚好借着了台阶。

“唉呀,既然王总这么说,那我也就只能这么做了。”崔怡梅笑道,“话说回來,我也得谢谢你,谢谢你的礼物”

“你看,崔总你才客气呢。”王韬一听摆手笑道,“哪里还要感谢,要说感谢的话,我还不得跟你一天说到晚”

王韬的耍嘴对活跃气氛非常管用,崔怡梅的心情一直很愉悦,根本就想不到手机上会有什么手脚。

见事情成功,王韬便把注意力引开來,说起了路段承建方面的事來,谈这些,崔怡梅是沒兴趣的,她对任何工程项目都只关心前期的运作,一旦项目到手,她便撒手交给公司的人去做了。

这样也好,省得多啰嗦,王韬随便和崔怡梅聊了会,收齐合同便走,他还有件事要做,看看窃听的效果如何。

窃听接受装置并不复杂,也容易操作,同时为了更隐蔽,王韬把一套东西都放在了住处。

回到家后,王韬急忙试听,效果不错。

随后,王韬便打电话给潘宝山,说一切都合心意,崔怡梅把手机用上了,而且窃听效果很出色,现在,只要崔怡梅一打电话,任何声音都能留下痕迹。

潘宝山听了,心顿时放下來一半,离成功不远了,他相信崔怡梅和严景标之间肯定会有污点证据的通话,只是时间早晚问題。

对潘宝山來说,一切真是天随人愿。

几天后,松阳市宣布市属国有企业交通运输公司进行改制,面对这块流油的肥肉,市里各方面的人都蠢蠢欲动。

崔怡梅当然不甘落后,她一个电话抛向了严景标。

“严哥,我又有事找你了啊。”崔怡梅尽量温柔,她明白现在严景标对她的已渐失兴趣,但忌于事情败露的严重后果,他还得小心、耐心地应付着,所以,她觉得面上的事也要做好,该怎么表现女人的柔情似水就怎么表现,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展示对他的爱慕、献身意愿,当然,崔怡梅也明白,其实严景标已经看出了她的真实目的,只是沒有讲明而已,但事情就这样,既然不戳破那层纸,就要当戏一样演下去。

严景标心里自然是透亮的,崔怡梅主动联系就沒有好事,除了捞钱还是捞钱,简直让人厌恶透顶,可是,他不能表现出不耐烦來,但嘴上也有点不饶人。

“怎么了怡梅,又看好什么项目了。”严景标半真半假地笑道,“现在啊,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发慌,你的手笔太大了,动不动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工程,小的你还看不上,这不前些日刚帮你弄了条高等级公路,虽然不是高速公路,可也就差一个档次,一级的啊,那里面的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哎哟严哥,你怎么越來越小气了,不就是利用点你的职务之便嘛。”崔怡梅撒娇似地说道,“我又不是白來白地要钱,活也是干好的,什么工程什么项目,我揽下來也都是真抓实干,对你是高度负责,不要以为我不明事理”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给你牵那么多线了。”严景标道,“不过有句话还是要对你说,凡事适可而止,想想你來松阳之后也赚了不少吧”

“哪里赚多少呢。”崔怡梅满口哀怨之气,“开始都沒有什么经验,市行政中心大楼项目我是插手了,但只是捞到点介绍费而已,微小得很,后來虽然经历多了点,但也谈不上经验,还相当于是处在学习阶段”

“呵呵,你要是那么说,学费可就太昂贵了吧。”严景标心里不住地叹气,大骂崔怡梅贪得无厌,但嘴皮子上还是要蹦出笑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交通监控设施那宗生意,你赚了多少”

“那项目还可以,有点赚头,一年下來要有几百万。”崔怡梅知道不能个个项目都否认沒有油水,当然,适当拐弯躲闪也是必须的,于是又说道:“其实说到底还是要怪自己沒经验,那里面的大头都让当初我挂靠的公司得去了,唉,可那也是沒有办法的事,谁让我跟人家签了合同呢,虽然从交巡警那边拿到手的有大把钞票,可最后还得给他们”

“唉,要我怎么说你呢,给你创造的好机会,最后甜头却让别人给舔了,而且你也太大胆了,怎么能直接跟交巡警那边进行账务往來,说不通啊,容易出大事的知不知道。”严景标趁机叹道,“我实在都沒信心再帮你了”

“严哥,干什么都有个过程嘛,以后再有类似事情,我绝对不直接插手。”崔怡梅见状不妙,忙道:“还有,好在合同也就是两三年,等合同期满,你再帮忙说说话,让我暗中和交巡警支队直接再签两年分成合同,那样就保险多了,当然,我也不指望有大的分成比例,适当就行,怎么也得让我多赚点吧”

崔怡梅的话严景标并不是不全信,因为在交通监控设施项目上,崔怡梅和管康、贾浩接触得都比较深,而且分别暗示过不要把利润分成的事说得太清,管康和贾浩都是明白人,知道怎么权衡,所以具体掌控账目的贾浩在向管康汇报时,说从交巡警支队这边出來的账目一年起码要有好几千万,去向是归了崔怡梅和永固公司那边,至于双方怎么分成就不得而知了。

心知肚明的管康也不多问,只是问合同签了多长时间,贾浩并不想多担责任,说按照指示,签了三年,管康明白贾浩所说的指示,其实就是他授意的,人都有私心,管康老早就知道里面的油水有多大,他觉得在满足崔怡梅的前提下,自己也可以伸一把手,当然,这需要贾浩的合作,等到和永固公司的合同期满,还可以让崔怡梅做中间人续签,只是分成比例要有变化,但表面上不变,那样就可以把中间差额切过來,当然,这种事他不便出面,到时让贾浩跟崔怡梅谈,应该正合适。

所以,管康在具体的利润收益上也装糊涂,即使是面对严景标的询问,也借巡警支队那边沒汇报清楚,只说了个概数,以便后期自己插手。

因此,严景标对崔怡梅的收益确实也并不是太了解,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赚得肯定不少,而且还轻松,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想以此來说服崔怡梅应该知足收手,他告诉崔怡梅,到时会有安排,但其他方面的事就不要再惦记了,有一块肥肉吃着就行,不要多贪。

崔怡梅听到话音不对,知道严景标不想帮她趁交通运输公司改制的机会倾吞下來,但任何事情在于争取,怎么说也要试一下,于是说道:“我的好严哥,一切都听你的还不成嘛,可你答应我最后一次要求吧,让我吃下交通运输公司好不好。”

第四百八十六章 录音

崔怡梅的胃口之大让严景标感到脊背阵阵发寒,交通运输公司是个多么大的摊子,她竟然想整个吃下去,也不怕撑破肚皮,严景标摇头感叹,女人一旦贪婪起來比男人更厉害,但与之相随的灾祸也会更大。

想到这里,严景标后背上的寒意渐渐传到了心底,不由地泛起了一层层恐慌,他决定如果不及时摆脱这个女人,必定后患无穷且深远沉重。

“交通运输公司的事我已经说过要放手的,有些情况你应该知道,我在松阳市之所以能撑起场面,也是靠各条路线上的人支持着,说白了不是所有的好处都能朝自己的口袋里装,有时也要适当散一散,总体上來说就是要利益均沾。”严景标当即就开始回绝,“在交通公司改制信息发布之前,常委会就专门研究过,那会就已有人下过订单了,你说我能从别人口中夺食,那以后我还怎么团结我的班子”

“可你是一把手啊。”崔怡梅不高兴了。

“一把手又能怎么样,难道就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为所欲为,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我早就被掏空栽倒了。”严景标道,“我说怡梅,想赚钱不是不可以,但要稳住了來,一口吃不成胖子”

严景标的断然回绝让崔怡梅感到了事情丝毫沒有可商量的余地,也只好作罢,不过念想得有,于是又说道:“那好吧严哥,反正我一切都听你的,以后再有发财的机会可不能扫了我的面子”

“只要机会合适,条件允许,那当然是可以的嘛。”严景标着实很不耐烦,却也发作不得,而且也还有事要郑重交待,必须得心平气和,“怡梅,认真地跟你说一下,有件事得引起你的注意,关于交通监控设备项目的账目往來问題,你不应该和交巡警那边对接,虽然永固公司是你挂靠的,实际操作的人是你,但凡事要有规矩,账务往來应该是公对公,由交巡警那边和永固公司交账,可是,你为了绝对掌控资金源,施用了手段把永固公司撇开了,把账务往來变成了公对私,那也太不规范了,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就是大事,交巡警那边要被追究责任的,你也难逃干系,到时吃了多少都得吐出來,如果再牵扯多了,那个永固公司也沒好果子”

“嗨哟严哥,你胆子怎么跟老鼠一样,事情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而且每个人都张嘴吃过了,谁敢乱说捅娄子。”崔怡梅完全不当回事。

“不要不听劝,不管怎样做事情专业一点沒错。”严景标道,“别忘了沒有不透风的墙,备不住哪天漏了气,怕是我也保不住你”

“严哥你可别吓唬我,反正到时我要抓住你这颗救命稻草。”崔怡梅被严景标说得也有点担心,下意识地向严景标施压。

严景标头皮一麻,实在沒法再说下去,只想对着崔怡梅破口大骂一通,來解解心头之气。

崔怡梅见严景标不说话,知道把他给惊着了,忙又呵呵一笑,“好了严哥,你胆子变小我也就不跟你说笑了,你对我情深意重,就算我有麻烦也不会连累你的”

“不说连累不连累,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当然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假如你要真遇到了麻烦,我肯定也会尽全力帮你的。”严景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怡梅啊,松阳这地方你來的时间也不短了,就这么个样子,能下手的地方也不多了,看看是不是也该转移阵地,回省城双临去发展一番”

严景标的话比较直接,崔怡梅听得出來,严景标已经把她当成了麻烦,想要赶她离开松阳借以撇个清净,其实这也沒什么,崔怡梅本來就有此意,她也想开辟另一个领域赚钱,不过既然严景标主动提了出來,正好可以再借机吃一口。

“我也想啊,毕竟松阳就是这么大点的地方,怎么能跟省城相比,可是严哥你也知道,双临可不是松阳,回到那边发展投入要很大,现在我还沒这个实力。”崔怡梅还沒忘记即将改制的交通运输公司,笑道:“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最后你再帮我一次,把交通公司拿下來,然后我收拾收拾攒点资本就回双临”

“都跟你说了,交通公司沒戏,你怎么就沒个完呢。”严景标实在憋不住了,语气开始暴跳,确实,交通公司改制一事,市长姚钢已经打过招呼,想让他的妹夫韩师行入主,严景标答应了,因为姚钢对他的扶助支持很大,几乎从不跟他争利,所以偶一提出点要求必须得答应,否则在情理上说不过去。

崔怡梅听到严景标急躁起來,便知道再说下去就是自找沒趣,只有悻悻地挂了电话。

“傻x。”放下电话的严景标狠狠地骂了一句,抬手揉揉被手机帖得有点热麻的耳朵,自语道:“真是个无底大漏洞,搞來搞去最后很可能就把我给吸陷进去,得早早甩掉”

这话说得不错,但为时已晚。

夜里,在外应酬回到住处的王韬开始听崔怡梅的通话录音,听到她和严景标的对话后立马就兴奋起來,马上打电话给潘宝山,说严景标和崔怡梅的勾当铁证到手了。

潘宝山接到电话时正躺在床上想事情,准备第二天去找黄卫坤说事,协调一下《瑞东晚报》对广电系统的挑衅行为。

《瑞东晚报》已经连续几天在重要版面针对广电系统的工作进行挑刺批评,所谈及的问題多跟民生有关,立场站得住,而且看似普普通通容易解决,但其实都是些历史遗留问題,解决起來难度太大甚至根本就沒法解决,比如广电老家属院,当初建了一批两层住宅套院小楼房,地皮是集体的供给无偿使用的,沒准什么时候需要了说收回就收回,权属不能变,可老职工们不考虑那些,说当初分住房时说明了是福利房,而且多少也交了些钱,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从集体过户到个人头上,哪怕再补交一部分费用。

这种说法看似有道理,而且也不难,跟房改房一样,无非是广电方面点个头就行,再说那些老破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可是事情的背后却沒那么简单,地皮的问題沒法解决,现在地皮太贵了,要让老职工们按市场价甚至打个八折掏钱出來也不太可能,如果稀里糊涂把房子转给职工了,到时土地收回广电局就会傻眼,能拿什么出來,钱当然可以,但广电局可沒有那么多钱贴出去。

就为这事,《瑞东晚报》做了两篇报道,矛头直指广电局。

潘宝山看到报道后一下就觉得不正常,按常理來说,媒体就搞舆论监督是家常便饭,但是媒体之间不加客气地予以指责还极为少见,怎么说也是同行嘛,发生这种情况,不用猜就能知道是两方面的领导关系沒搞好,有点携公报私之嫌,要么就是受背后的势力的推动。

潘宝山是明白的,晚报总编辑单梁是万少泉方面的人,在批评报道一事上他应该是被动的,有來自万少泉那边的指示,对此,潘宝山觉得沒法直接沟通,不过事情不是沒有办法解决,可以找黄卫坤來协调,他作为省委宣传部长直抓宣传工作,对媒体间的挑斗,本身就不能坐视。

在这方面,潘宝山觉得有必要主动向黄卫坤开口,否则他不会那么快插手解决,多是要等到广电方面忍无可忍对晚报那边发起进攻,事情闹大了,他才会行动,可潘宝山不想等到那个时候,一方面,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不光彩的事,纠缠进去撕破脸皮相互指责沒品位,会自掉身价;另一方面,他也沒心思搭理被当做枪用的单梁,要搭理也可以,那就要瞪起眼來一棍子把他打趴下,给对方來个下马威,否则就沒有意义。

在向黄卫坤开口的事情上,潘宝山觉得要有点艺术,直來直去显然欠妥,因为事情本身有点复杂,原因也不便直接说出,所以必须得好好想想。

就在他冥思苦想之时,王韬的报喜电话到了,立刻让他转移了注意力,相比之下,还是严景标的事情重要,单梁的问題要靠一边去。

听完王韬的电话,潘宝山很是激动,稍加思索便给曹建兴去了个电话,让他次日一早赶往双临,有重要事情托办。

打过电话给曹建兴,潘宝山心潮还是很起伏,久久不能入睡,对于揭发严景标,他是信心十足的,相信可以百分百成功,从实证上來看,毕晓禹已经把省三建公司在承揽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过程中,崔怡梅充当皮条客的证据找齐备了,另外,彭自來也已抓住松阳市交巡警支队和崔怡梅账目往來的证据,这两件事,从严景标和崔怡梅的电话录音中可以直接找到印证,还有,崔怡梅之前承接的松阳机瞅机厅修建及几个重点工程项目,包括正在操作的高等级公路修建,也都是有力的佐证。

现在,只需要曹建兴去北京一趟,让国声在线的肖华把事情在网站上抖落出來就行,

第四百八十七章 没有选择

曹建兴对去北京一行满怀信心,他是个有悟性的人,经过上一次进京找贾绪构的锻炼,现在已经相当老成,但潘宝山还是再三嘱咐,说肖华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让她感到威胁无穷无尽,要把事情说清楚,只是偶尔帮个忙,而且又不具有危险性,证据是充分的,不会惹火烧身。

“这样吧老板,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以普通爆料人的身份來说事,如果肖华能采用别的也就不用说了。”曹建兴道,“既然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她应该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嗯。”潘宝山一点头,“可以试试,有关松阳方面的事,肖华应该是很敏感的,不过这次关系到的人物不一般,严景标毕竟是市委书记,到了这个级别,要动起來还是很谨慎的”

“再谨慎还能有自己的身败名裂重要。”曹建兴笑道,“老板,我绝对相信只要肖华明白了事情的要害之处,她就不会有半点犹豫,再说,国声在线的高度摆在那儿,对厅级干部的曝光还是有一定胆量和力量的”

曹建兴的这番话让潘宝山很满意,这充分显示了他分析问題的能力,现在身边就需要多一点这样的人。

“你说得很好,问題看得比较透。”潘宝山笑了起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了,你尽管放手去干”

曹建兴得到肯定也很高兴,立刻就赶往机场,乘坐最近的航班飞北京。

下午四点多钟,曹建兴站到了首都大地上,他甚至來不及喘息,就间不容缓地前去国声在线办公大厦。

很巧,肖华还沒有离开办公室,被曹建兴扑了个正着。

“肖编导好。”曹建兴点着头,满脸是恭谨的微笑,“你负责的栏目在国声在线网站上影响力很大,我慕名而來想曝个料”

肖华很纳闷,投稿爆料不稀奇,可这么冒冒失失地跑过來直接找到她的情况还真是少见。

“哦,爆料可以啊。”肖华琢磨着,既然能直接找到她,相必也有原因,在沒弄清情况之前还是不拒绝为好,“什么事说吧,简单明了些,马上就下班了,如果你有准备好的打印材料更好,那也就省得再讲了,时间很宝贵”

“我就口头跟你说说吧,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就进一步提供相关信息。”曹建兴笑道,“具体稿件恐怕你得自己谋划下笔,出自你的大手笔,那样才会更有深度和力度”

肖华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意识到眼前这个叫曹建兴的人是來者不善,于是坐正了身子,问道:“你先说说看吧,什么事情”

“松阳市市委书记严景标,利用职权多次为情妇崔怡梅揽工程牟取暴利,简直就是社会的大蛀虫,应该予以揭发。”曹建兴道,“媒体具有铁肩担道义的责任,但因为现实程序方面的原因,纸质媒体不敢发声,而网媒却容易操作,所以就北京找到国声在线,希望肖大编导能伸张下正义”

肖华一听事情跟松阳挂钩,而且又是对准市委书记的,顿时就一个激灵,事情果真有來头。

“你怎么就一下认准我了。”肖华立马发问。

“因为你有名气。”曹建兴呵呵一笑,“看病找名医,打官司找名律师,搞媒体曝光当然要找名编导、名记者了”

“我可不是什么名编导,而且你说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必须得先向领导汇报,至于下一步情况如何,那得看领导的意思。”肖华想借机探探曹建兴到底是什么背景,干脆把不配合的态度亮了出來,“如果沒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等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但在事情沒有结果之前我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更好一些。”曹建兴道,“毕竟关心这事的不是我一个人,松阳老百姓都等着好消息呢”

“谁让你來的。”肖华又问。

“我自己要來的,面对那对狗男女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不挺身而出就会活活憋死。”曹建兴道,“肖大编导你不要以为我是在说笑,我所讲的都有证据,否则也不会这么唐突地就站到你面前,那不就给你添麻烦嘛”

“证据。”肖华已经开始有点不安了,她起身给曹建兴倒了杯纯净水,借以稳一下心绪,之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问道:“证据可靠吗”

“清晰的通话录音,准确的事件谈点,百分百能说明一切。”曹建兴道,“你不必担心失实曝光的问題”

肖华沒有急着接话,综合分析事情的前后,她已经料到了曹建兴的來头,应该是潘宝山那边的人。

“松阳真是多事之地啊。”肖华继续试探着问道,“市委秘书长冯德锦就是因为女人的问題被办掉了,现在市委书记竟然又有同样的苗头”

“他们是蛇鼠一窝,一个德性,早晚都要出事。”曹建兴道,“这也充分说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有问題就抓谁,当然,事情也不绝对,老百姓痛恨的贪官、色官,是只知道敛财、只知道玩女人的官,而那些在敛财、玩女人的同时又实实在在地做出一定政绩的官,人民大众有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人无完人嘛,领导干部也是人,也有私心杂念七情六欲,犯点错也不是不可饶恕”

“呵呵,你这话要是让某些当官的听到,估计会把你当老祖一样供起來,真的是太仁慈了。”肖华笑了起來,她想把气氛搞轻松些,尽量让曹建兴把事情说开,她才好决定下一步采取什么行动。

“仁慈和残酷是相对的。”曹建兴道,“还跟所处的位置有关,就说现在我举报严景标,是一往无前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哦,你处在什么位置。”肖华问。

“我的位置无所谓,关键是跟他不是一个集团的。”曹建兴道,“肖大编导,我知道你很忙,咱们就不闲扯了,还是拣主要的说,你看曝光严景标的事到底怎么说”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媒体有铁肩担道义的责任,只要证据有力,我就有能力。”肖华笑道,“不过从你所说的來看,证据似乎不是太有力,如果我沒猜错,那录音应该是偷录的吧,要知道,那多是不能当作证据的”

“哎呀,肖大编导你这是要故意难为我是吧。”曹建兴笑了起來,“你说的是法律上程序,偷录、的视听资料并不能当作证据來使用,你只是曝个光而已,沒那么严肃的”

“可曝光之后呢。”肖华笑道,“如果对方将我告上法庭,那不就进入法律程序了吗”

“法律是相对公正的,从目前的司法实践來看,涉及到偷录、方面,也不是那么绝对说就不可以的,只要不侵犯对方的正当就沒事。”曹建兴道,“严景标和情妇打电话勾结牟利,那绝对不是正当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影响不到你”

“呵,你是学法律的。”肖华道,“懂得还真不少”

“这算是常识吧。”曹建兴笑了笑,见肖华老是躲闪回避,便着力点了一下,“偷录、的资料,但凡涉及到第三方的,在进入证据程序前会经过恰当的技术处理,要么做一下变声,要么打个马赛克”

提到马赛克,肖华彻底失去了防线,不用在试探了,眼前这个叫曹建兴的肯定是潘宝山的人,当然,她也明白曹建兴不直接摊牌的意思,说明处在幕后的潘宝山张弛有度。

不管怎样,事情是沒有选择的。

“行,只要你提供一份录音资料,我这边就敢曝光。”肖华给了曹建兴一个肯定的回答。

曹建兴一听,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就有,已经准备好了,另外还有崔怡梅在松阳所插手的项目,应该都能挂上钩”

“沒有直接证据的,可以作为背景材料,同样具有说服力。”肖华已然转换了态度,对曹建兴道:“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前期工作要花费点时间,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有事可以先回去忙,需要补充了解的我会打电话给你”

“大概要几天。”曹建兴问。

“三五天。”肖华道,“只要消息发布出來我会及时告诉你”

“那好。”曹建兴点头道,“肖大编导,在消息发布之前,有些事需要保密,否则走漏了风声让严景标方面的人知道了,怕是会增加难度”

“那个我知道,总之我答应的事你放心就是。”肖华道,“回去耐着点心等等,终究是有好音讯”

曹建兴能听得出來肖华的话很真,所以也就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这个结果让潘宝山很满意,三五天时间不算长,眨眼就过,要是碰上点事情甚至还错不开手,而眼下刚好就有一件,《瑞东日报》社社长、总编辑邹星吾要退了,省委原则意向是在报社内部产生接班人,而呼声最高的人竟然是单梁。

这让潘宝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单梁如愿,必须采取一定的措施去阻止,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友同之行

解决问題的前提是了解问題,对人更是如此,也就是俗话说知己知彼才有可能百战百胜。

现在潘宝山亟需对单梁进行深度了解,而最好的途径就是通过邵卓出來打听。邵卓出以前在《瑞东晚报》本部上班,对单梁的了解应该具有一定的深度和宽度,尤其是他还和单梁处在对立面上,掌握的有用讯息应该会很多。

考虑到和邵卓出已经很长时间沒有联系了,突然找过去会显得唐突,有点用时是宝不用是是草的势利倾向,所以潘宝山有点犹豫,但鉴于时间紧迫,思虑再三也顾不了许多,还是直奔友同而去。

其实潘宝山想得有点多,虽然他和邵卓出平时沒有什么联络,但关系基础很好,以前的多次交往都非常融洽,而且他的身份还摆在那儿,对于邵卓出來说,潘宝山亲自到友同市找他,甚至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让潘宝山很欣慰,从心底里讲,他是把邵卓出当成朋友看的,还有张道飞,也当作是比较信得过的人。所以,在和邵卓出见到面之后,又提议把张道飞喊出來一起坐坐,喝两杯。邵卓出当然愿意,现在他和张道飞是很好的朋友,沒事经常在一起交流工作经验。

坐到酒桌上,潘宝山看得出來,邵卓出和张道飞多少还是有点拘谨,为了及早打开融洽的局面,他提起了之前的交往,从当年在夹林乡的事说起。谈起那些事,邵卓出的印象很深刻,沒说几句便彻底放松下來,谈笑自如。

见气氛好了,潘宝山开始切入正題,丝毫不遮掩此行的目的,否则躲躲闪闪旁敲侧击地打听,显得不够实诚。

“现在省委正在考察《瑞东日报》社社长、总编辑人选,单梁的赢面很大,那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想深层次全方位地了解一下,以便找出对付的策略。”潘宝山笑道,“我这么做可能是小气了,但在你们面前也用不着掩饰。”

潘宝山如此敞开心胸让邵卓出和张道飞两人很有触动,作为一个正厅级干部,能在他们面前像市井俗人一样毫无顾忌地表达着喜怒爱憎,那绝对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來看待的。

“潘部长,你对我们真是太信任了。”邵卓出抿着嘴唇很有感触地说道,“别的话就不说了,只想强调一下,我和道飞必定会全力把你托付的事给办妥,马上就撒开网,在瑞东日报和晚报中间尽最大可能地搜集有关单梁的劣行。”

“时间紧不紧?”张道飞接上话问,他觉得潘宝山亲自來友同谈及此事,不是十万火急也差不多。

“怎么说呢,说紧那可是分秒必争的,说不紧拖几天也无所谓。”潘宝山道,“谁知道省委组织部那边什么时候开始考察,如果考察之前掀不起什么动静,之后估计也就沒什么必要了。”

“那我们就分秒必争”邵卓出道,“不过潘部长,单梁那人平日里很是小心,有关他的一些事,大多都是只有风声不见雨点,就像我知道他和晚报的几个女编辑、女记者之间,媾和的事不少,但沒有人知道更为确切些的消息。”

“设计,有些事是需要设计的。”张道飞一脸严肃,“手段可以不入流,毕竟结果才是主要的,想想办法,可以给单梁创造媾和的机会,那样我们再行动起來就会占据主动。”

“单梁从不接受别人安排的有关女色方面的事情。”邵卓出道,“以前我在晚报本部的时候就知道,那条路行不通。”

“经济上呢?”张道飞又问,“晚报的广告收入非常可观,恰好那块账务又是和日报分开核算的,单梁作为掌控晚报的一把手,就更有了做手脚的余地,按照惯例來说,他应该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

“经济上肯定有问題,晚报广告部的承包和中层干部提拔任用,都是背后拿着钱的手在使劲。”邵卓出道,“不过那相当隐蔽,谁愿意站出來说话?要知道单梁是收了钱就办事的,办不成的就退钱,大多数都能堵住嘴。”

“金钱和女人,只要碰上手就擦不干净屁股,单梁也不会例外。”潘宝山也一直在思考,“只是那两个途径太常规了,短时间内很难凑效。”

“想快也可以,就从业务上下手。媒体宣传也是一把手负责制,有重大问題出现,从社长、总编到具体责任人都会作相应处理。”邵卓出道,“只要钱花到位应该有路子,晚报那边收入高,职位有诱惑力,但节奏快压力大,一般人过段时间就会顶不住而退出,我们晚报那边几乎每个月都有人员进出。回头我就打听下,看有沒有编辑要跳槽的,如果有就可以利用一下,花点钱,故意搞个个政治差错出來,那样单梁就会被拉下水。”

“会不会影响到当事人的从业资格?”潘宝山想得比较多,“如果因为犯错被取消了资格,那就不是花钱的问題了,弄不好就会被人家牵制住。”

“那就跟你无关了。”邵卓出道,“事情由我出面,有问題当然是我担着。”

“应该沒有大碍。”张道飞补充道,“还处理不到那份上,一般情况下当事人会被调离岗位,严重的也就遭辞退,但从业资格还是保留的。换句话说,处理的重点对象是领导负责人。”

“哦。”潘宝山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从你们专业的角度讲,一般在哪薪面容易做错文章?”

“打政治牌,比如把‘总理’错成‘总经理’,事态一下就严重了。”邵卓出笑道。

“有那么容易?”潘宝山很是出乎意料,“虽然我不是搞新闻的,但发稿的程序还是有所了解,一般审稿要经过部门主任、值班领导审核的,另外还有专职校对把关,那么简单的错误能漏过去?”

“潘部长你可能不知道,那种情况属于扫眼瞎,跟汉字打交道多了,会出现辨认疲劳,只要沒有错字,有时眼睛一溜一句话就跳过去了。”邵卓出道,“就我刚才说的情况不是沒有发生过,有先例的。还有像什么‘沒有**就沒有新中国’之类的话,随便去掉哪一个‘沒’字,肯定就反了天了。按理说那样的错误不应该犯吧?但事实上却有,就在几年前,南方一家革命老区的党报,竟然就犯了这么个超级低级的错误,结果从社长、总编到具体的编辑、记者,统统处理,撤职的撤职辞退的辞退。”

“的确,卓出说的两种情况都有发生过。”张道飞道,“说起來好像很滑稽,其实非常严肃,因为都是政治上的问題,对于宣传工作來说,政治上从來都是无小事的。”

“这个……”潘宝山听到这里犹豫了起來,原本他來友同只是想了解单梁的一些负面情况,沒想到邵卓出和张道飞出奇地热情主动,竟然把损法子都设计好了。

说实话,潘宝山还比较认同邵卓出的主意,不过他有顾忌,虽然邵卓出和张道飞两人都不错,但对他们毕竟还沒有到交底的程度,相互之间交往少,了解还不到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可靠还难说,万一因此落了把柄,就后患无穷。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算了吧,用这种法子有点损了。我们可以给对手设套,暴露他们,不过那是在事实的基础上采取行动的,反过來,如果对手沒有错,我们硬是给他酿成错,是不是狠了点?”潘宝山觉得还是收手为好,宁愿让单梁如愿,也不能自己冒授人以柄的危险。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啊。”邵卓出的态度是很坚决的。究其原因并不难理解,当初他在晚报本部工作的时候方方面面都很顺利,可以说是处处得意,毫不费力地竞聘上了部门副主任,而且干得风生水起,就眼瞅着正主任职务了,甚至已经瞄准了副总编的位子。可谁知道事情因为和一个女记者闹了点矛盾,情况就急转几下了。因为采访跑口的原因,邵卓出所在的部门和另一个部门在一次重要稿件的采访中撞了车,作为部门副主任,又是稿件的牵头人,他当然要据理力争,结果就和另一部门的一个女记者较上了劲。

当时,邵卓出并不知道那女记者不是善茬,暗地里是和单梁是有一腿的,硬朗得很。最后可想而知,邵卓出被弄得丢盔弃甲,部门副主任沒了不说,还被调离了采编一线,甚至还差点遭辞退。

这打击对邵卓出來说是太大了,好在部门主任是个老同志,资历比较深,不但开导了他,还为他说了话,保住了他的工作,让他到下面市里做了驻站记者。就为此事,邵卓出还特意跑到单梁面前表示感谢关照,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是恨极了,而且在后來的日子里还一点点增加,现在几乎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也曾想对单梁下手,但因为势单力薄不敢妄动,现在,有潘宝山做后盾,他一下勃然起來。

“卓出你先别激动,不给单梁下套酿错不是对他仁慈,而是我们有操守。”张道飞看出潘宝山不想采用此法,便劝邵卓出道,“潘部长说得对,不到万不得已不出绝招,还是按照潘部长的意思,对单梁进行深挖,找到他事实存在的漏洞,那样也算是光明正大,可以避免良心受谴责。”

“嗯,也是。”邵卓出受到点拨,想了想点头道:“还是潘部长说得对,下手不能太狠,否则我们也和单梁之辈沒什么区别了。”

“那好,别的就暂且不想了,还是从正面入手,你们抓点紧打听一下,看单梁在哪薪面有问題。”潘宝山道,“最好赶在考察公示之前都摸透了,实在不行就整一份匿名材料交给考察组,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交待完这些,潘宝山也就沒再多说,接下來就是举杯,聊其他事情。酒席结束后,也沒做停留,直接回双临。

潘宝山走后,邵卓出很是慨叹,对张道飞说看得出來,潘宝山对他们还很警惕。

张道飞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第四百八十九章 点人

张道飞告诉邵卓出,潘宝山对他们并沒有多少警惕,否则不会來友同找他们商量事情,相对來讲,他有的只是谨慎,那是人之常情。

“也对,毕竟他跟我们不是经常接触,换位思考,如果我是他也会有所保留。”邵卓出道,“不过道飞我跟你讲,就我出的那主意,对付单梁绝对管用。”

“那就是你不会做事了。”张道飞又是呵呵一笑,“再怎么说那种事是不上台面的,可你却拿到台面上來说,如何能让潘部长接受?”

“哦?”邵卓出一愣,看着张道飞愣了会,道:“你的意思是悄悄地把事情给做了,算是主动为领导排忧解难?”

“我觉得应该是那样。”张道飞道,“到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潘部长可不像我们,怎么可以跟我俩直接掺乎那些不入流的事?所以即使他满心里同意,但面上多是要表示出不同看法來的。酒桌上我还沒意识到这些,也一度认为他真的不想采用那个损法子,但现在我觉得并不是。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不一定正确。”

“正不正确都很有道理。”邵卓出道,“就照你说的來,我马上就去双临,到晚报去找人,看能不能寻个机会。”

“嗯,是得抓紧些。还有,有关单梁违规违纪的事情也得搜罗一下整成材料,顺便再把和单梁有矛盾的人列个名单附在后面,然后送到释委或监察厅去,组织部也可以。”张道飞道,“那也是潘部长的意思。”

“必须的。”邵卓出很兴奋,觉得此行前往双临的责任神圣无比,颇有大义在身之感。

可想而知,邵卓出行动的效率。在第二天上午,他就把《瑞东晚报》和他处得很要好的几个人约出來吃饭喝酒,打听单梁的事。到了下午,他就把举报信写好了,而且还把与单梁有过节的人罗列出來,作为附件附在举报信后面。为了让举报尽量合乎规范,邵卓出特别做出了说明,指出附件名单上的人不是举报者,只是举报者给出的可以进一步核实举报属实性的察访对象。

把材料送出之前,邵卓出想了好一通,他觉得纪委和监察厅那边相对要严格一些,但凡举报,如果沒有属实可靠的证据,一般不会列为检查对象。而组织部似乎要容易引起关注,尤其是在提拔任用干部时的考察、公示阶段,只要能送达到重要领导手里,对反映上來的材料还是比较重视的。

邵卓出认准了这一条,当天下午就把举报材料亲自送往省委组织部,他知道通过邮寄的方式不行,一來速度慢,二來还不一定能到组织部领导手里,别说组织部办公室不派送,甚至负责分发报刊材料的信件员看到后都会拿扔一边去。

当然,邵卓出也清楚自己并不能把材料送到位,直接交到重要领导手上,但起码可以进一个层次,应该能让办公室转达一下。

邵卓出來到省委大院门口,跟警卫说要到组织部。警卫问找谁、干什么,邵卓出说找组织部长方岩,反映问題。

类似的情况太多,警卫有时一天要接待十几拨,该怎么做都有程序。警卫告诉邵卓出,让他把材料留下,由他们打电话给组织部办公室來取,然后呈给负责领导就可以了,不用当面递交。

这样也挺好,邵卓出知道也只能如此,便把材料交到警卫手上,又作出谨慎认真的样子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之后,邵卓出又开始着手找晚报的编辑,酝酿给报纸整个政治大错出來。不过时机并不合适,现阶段还沒有编辑想要跳槽,个个干得都很欢快,所以也就失去了操作的可能性。

邵卓出很失望,但也想得开,这种事也算是可遇不可求的,沒有机会就不能硬下手,否则逮不着狐狸还会惹一身骚。

其实邵卓出并不知道,他的举报信已经帮了大忙。

就在两天后,《瑞东日报》社社长、总编辑选拔考察开始,由省委组织部牵头的选拔考察领导小组來到《瑞东晚报》,对单梁进行民意测评。

潘宝山一直关注此事,他得知考察领导小组开始考察单梁时,不禁摇头轻叹一声。从惯例上來讲,干部选拔进入考察阶段,几乎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极少有反复的情况发生。

然而这事就发生在了单梁身上。

次日上午,省委组织部就传出消息,单梁考核不过关,不能任《瑞东日报》社社长、总编辑一职。这个结果对潘宝山來说是个惊喜,他沒想到单梁会在这个程序中掉链子。

潘宝山很好奇,因为事情非同寻常,他想知道为什么。有一个人可以联络一下问问看,组织部部务委员、办公室主任庞宽,刚好他也是这次考察领导小组的组长。

和庞宽的交往很少,潘宝山记得只是在他刚到省里來任职的时候,去组织部走程序过程中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后來偶尔在酒桌上碰到不过就是点头招呼。但是从感觉上來说,潘宝山认为他和庞宽能说上话。

索性打个电话问问,成与不成无所谓,反正是装作随口问问的样子,也留不下什么痕迹。

“庞委好啊。”潘宝山拨通庞宽的电话时一副乐呵呵的口气。

“哟,是潘局长啊”庞宽听出是潘宝山后,热情得不得了,大出潘宝山的意料之外,“有什么指示?我一定办好”

谁指挥谁?潘宝山陡然间有点纳闷,堂堂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虽然只是个副厅级,但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专管干部那一揽子事的,腰杆子很硬,即便是在一般的正厅级干部面前也都是牛气哄哄的,他庞宽怎么如此低调?

“庞委,你可别损我啊,我哪里能指示你?”潘宝山爽朗地笑道,“我是有事相求,打听个事情。”

“哎哟,潘局长有什么不能指示的,你是跨广电和宣传两口的领导嘛。”庞宽笑了两声,“潘局长,你有什么事想了解只管说?只要我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感谢感谢。”潘宝山听得直皱眉头,他实在不理解庞宽的态度,好像庞宽把他看成是组织部长一样,“庞委,作为宣传副部长,我对瑞东主流宣传阵地《瑞东日报》掌门人花落谁家很在意,不知道你们组织部对晚报总编辑单梁考察的结果如何?”

“哦,你说那事啊。”庞宽犹豫了一下,笑道:“单梁的群众基础太差,在本单位都不能服众,哪里还能提拔任用?”

潘宝山察觉到了庞宽瞬间的犹豫,知道里面应该有点小背景,干脆一问到底,“庞委,提起这事你好像有点犹豫,是不是有不便说的地方?”

“沒有,因为我是考察领导小组组长嘛,有汹风要紧一些。”庞宽笑道,“不过对潘局长就沒有什么忌讳了。”

“那我得再次表示感谢,感谢庞委对我的信任。”潘宝山顿了一下,觉得应该和庞宽进一步拉近关系,于是发出邀请,“不知道庞委晚上有沒有时间,如果方便的话我请你喝两杯。”

“不客气不客气。”庞宽连忙谢绝,“这当口不方便,等改天我请你。”

“那怎么能好意思,既然是我开的口,自然要由我來安排。”潘宝山道,“这样吧,改天我再约你好了。”

“再说,再说啊。”庞宽笑着回答,之后小声倒吸一口气,略微放低了声音,道:“潘局长,据我所知,单梁的事恐怕还会到此罢休。”

“哦,还有什么说法?”潘宝山又着实意外了一下。

“组织上考虑到他已经失去了群众基础,正准备对《瑞东晚报》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当然,目标主要是针对单梁了。”庞宽道,“不过这消息还未得到证实,潘局长自己知道就行。”

“你放心,该说不该说的我有数。”潘宝山心下一阵暗喜,看來这下单梁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不过同时他也感到纳闷,庞宽口口声声说单梁的群众基础不好,到底差到什么程度?“庞委,到底单梁的民测是个什么情况?”潘宝山又问道,“好像特别不靠谱啊。”

“极差”庞宽道,“盲选了十七个员工谈话,竟然有十五个人对他表示反对,也就是说,他的支持率仅仅是百分之十多一点,这样领导干部,还怎么能继续留在岗位上?对这种情况,组织上向來是高度重视的,发现问題就及时解决。”

好个百分之十的支持率潘宝山无声地笑了,“庞委,名单是你点的?也可能有巧合的原因,点的人都跟单梁有过节。”

“呵呵,那又有什么办法?”庞宽笑了起來,“也许有巧合的因素在里面,但也是沒办法的事,既成事实结果,而且消息已经放了出來,就是有人想保他也沒法开口了。”

“你说的也是,点了十七个人问话,覆盖面已经够广了,巧合的可能完全可排除掉。”潘宝山道,“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还是某些领导干部平时不注意自身影响,最终导致手下员工众叛亲离啊。”

庞宽呵呵一笑,说是,其实他暗地里在感叹潘宝山并不知内情。在他准备考察单梁的前一天,部长方岩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拿出一份举报材料,说对单梁的调查一定要如实反映,不能按照他们单位提供的配合考察名单來点人,否则就只谈成绩说好话了,反映不出真是情况,所以一定要有自己的主张才行。

面对如此指示,庞宽当然明白。做方岩的部下已经蛮有几年了,一直是跟着他混的,自己部务委员的提拔,也是他力挺的,庞宽知道承情感恩。所以,在次日到了《瑞东晚报》后,他主动要了一份单位职工的花名册,然后按照前一天晚上记下的举报材料上的那些人名,看似无意却是很有选择地点名约谈,结果导致单梁的民测是一塌糊涂。

整个事情的真相,潘宝山是一天后在知道的。

第四百九十章 西凤

一天后,孙华生打电话给潘宝山,说方岩要他代转感谢。潘宝山问感谢什么?孙华生笑了,说是不是把去方岩儿子家的事给忘了。

猛然间,潘宝山想起了改厕门事件,一拍脑门笑了起來,“怎么,方部长的儿媳妇有动静了?”

“有了,上个月刚在医院查过,已经怀上了。”孙华生笑道,“老弟,你能想象得出方部长有多么高兴吧?”

潘宝山眉毛一扬,“当然能想得到,人老了还能有什么盼头,还不是巴望着看到孙子孙女辈的出现?这年头的老人还是相当传统的,觉得那才是真正的老有所乐。”

“那当然是。”孙华生笑道,“对了,最近你跟《瑞东晚报》的总编辑单梁关系不太好?”

“是,是啊。”潘宝山一愣,“单梁是和万少泉哪一系的,我跟他一直都不怎么样,先前托过他一件小事都沒办成,后來我借着调研的机会点批了他几次,他可能记恨了,尤其是最近,他有点异常,老是揪着我广电方面的工作找茬子。孙部长,你是不是看报纸看到的?”

“这么多年了,我从不看晚报,是方部长跟我提起的,他说《瑞东晚报》老是批评你的工作,简直是瞎胡闹,说明晚报的负责人根本就沒有大局意识,缺少领导起码的班子团结素质。”孙华生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呵呵,有些事你该是明白的。”

听到这里,潘宝山算是明白了,原來考察单梁的事,是方岩在背后做了些工作。

和孙华生通完话,潘宝山立马打电话给邵卓出,问他有沒有写举报材料,并附上和单梁有矛盾的员工名单送到组织部。邵卓出说材料和名单都搞齐了,三天前就让省委大院的警卫转到了组织部办公室,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送给部长方岩。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方岩应该是看到了,而且庞宽到晚报去搞民测,肯定是拿到了举报材料上后附的名单,于是哈哈大笑起來,说好,做得不错。

邵卓出并不知道事情的进展,他还在为沒有找到合适人选在报纸上酿造政治差错而遗憾,听到潘宝山说好,还有点纳闷。

“潘部长,其实有件事我跟张道飞商量了,应该做一做,而且也实施了,但沒有成功。”邵卓出道,“因为条件不合适,找不到人。”

“什么事?”潘宝山一时沒反应过來。

“就是让报纸出个错啊。”邵卓出道,“现时因为物色不到合适的人,沒法实施。”

“哦,不用了,现在事情的发展趋势已经令人满意,不必再去冒险,免得还给自己惹麻烦。”潘宝山笑道,“不过我真是要谢谢你和张道飞,做事主动意识很强,这很好,所以我很感谢你们”

“潘部长你说的这是哪儿话?以前你对我们工作上的照顾,我们还都沒好好表示过感谢呢。”邵卓出道,“所以说,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就不说什么感谢不感谢了吧。”潘宝山道,“至于相互帮助,以后还有更多的机会,也不在这一时。”

这句暗示,邵卓出听得很明白,他知道只要有机会,潘宝山肯定会点拨他,还有张道飞。

果真,沒过两天,潘宝山又來了电话,问他愿不愿意到本部去工作,因为单梁可能要调离《瑞东晚报》。邵卓出一听顿时乐呵起來,说只要单梁不在晚报,或者说不担任总编辑职务,他肯定是想回双临本部上班的。

张道飞也接到了潘宝山的电话,被问是否想回《瑞东日报》本部,因为社长、总编辑邹星吾退了下來,而且目前也沒有空降兵,按照依次挪窝的规矩,可以补进去个中层正职,甚至有可能上位到副总编。

这个电话一接,张道飞立刻动心了,以前他不乐意回本部,是因为沒有后台系子,留在那里像骡马一样干活也沒奔头,所以不如就在下面地级市干个记者站站长,还图个乐逍遥。但现在有所不同了,潘宝山的出现让他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他老早就盘算着是不是该让潘宝山搭个话,调回本部去努力一番,看能不能升个台阶,只是沒有合适的机会一直沒能开成口而已。如今,潘宝山主动送來了机遇,张道飞当然不会错过,当即表示很想,并希望潘部长能帮忙关照一下。

潘宝山沒有多说,事情在于做,不在于说。他再次致电庞宽发出邀请,一起到广电局食堂喝两杯小酒。

这一次庞宽不好意思回绝,而且他也觉得有必要和潘宝山走近一些,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潘宝山得郁长丰的器重,在瑞东省來说,那是无可比拟的优势;其次,顶上头上司方岩,对潘宝山竟然也是真心实意的,尤其是从最近关于单梁的考察中,庞宽发现方岩对潘宝山的好甚至都有点掏心窝子,单梁把潘宝山的工作给批了,板子就像抽在他身上一样,便对其步步设卡挖陷。这期间,不是沒有人來说情,但都沒有用,方岩就较了真,非办单梁不可。

庞宽对此非常不理解,这也难怪,因为他不知道潘宝山对方岩而言,就是活脱脱的送孙观音,其重要作用是沒法取代的,而且为了以后能给孙子孙女辈的人谋个吉利祥和,肯定要保潘宝山顺畅。

不管怎样,庞宽是进一步认准了潘宝山,于是他反手邀请,说有个朋友刚开了家小饭店,这次由他请客做东,一起去照顾下生意,希望潘宝山能给个面子。

潘宝山一听当然不好拒绝,说完全可以。为了显示一定的热情,下午下班前潘宝山提前从广电局來到省委大院,等候庞宽。

“潘局长,你给我这待遇,真是让我如坐针毡呐。”庞宽坐进潘宝山的车里,笑呵呵地说。

“咱们这是私下的交情,谈什么待遇?”潘宝山笑道,“一谈可就见外了啊。”

“也是,不说那些。”庞宽点点头道,“潘局长,不知道你习惯喝什么酒,茅台还是五粮液?”

“西凤吧。”潘宝山略一犹豫,道:“西凤酒好啊。”

庞宽一听顿时竖起大拇指,一脸慕赏地看着潘宝山,“潘局长,看來你对酒也颇有研究啊,陕西西凤酒好,这话可有分量了”

“呵呵。”潘宝山沒有接下去,有邪不能多说,“西凤酒我喝过,关键是酒品好。哦对了,你朋友的那个饭店里有沒有那酒?”

“有”庞宽很庄重地一点头,“大凡有头脸的酒都有,随便点,就是菜肴沒法点。”

“哦,菜肴不能点,还有什么说法?”潘宝山笑问。

“现在这食品安全确实是个问題,我那朋友坚持贴近原生态,从不到市场上买菜,都是自己发动人马,到农村老农家的自留地头上购买,虽然并不能保证是纯天然的,但毕竟污染要少一点,要么就是到田地、山坡上挖野菜,那是绝对绿色的。”庞宽道,“不过那样成本有点高,现在朋友正谋划租一片地自己种菜、养鸡鸭鹅,完全不用化肥农药、不喂饲料。”

“那样菜的品种不是很有限?”潘宝山恍然道,“哦,怪不得你说沒法点菜。”

“对,到饭店之后,有什么就吃什么,就是点了也沒有。”庞宽道,“当然了,朋友也到处搜罗,尽量丰富品种,专门与附近村郊下河捞鱼摸虾的人建立沟通渠道,逮着鱼虾不论大小只管送來,只要是野河里捉的就行。所以啊,过去吃鱼不讲个头大小,只讲无污染、少污染。这方面在海货上尤其有体现,他做的海鲜都是深海里捞的,浅海生长的不做,因为养殖的太多。”

“有头脑。”潘宝山道,“现在对吃的讲究首选是健康,其次才是什么品种丰富、色香味俱全,你朋友能抓住这一点,充分说明是有足够智慧的。”

“智慧我觉得还谈不上,只是喜欢走偏门而已。”庞宽道,“所以打不开大市面啊。”

“嗯,也是。”潘宝山道,“他饭店的客源怎么样?”

“呵呵,在客源方面,他是占主导的,有‘三不接’。”庞宽道,“慕名上门的不接,不是熟人介绍的不接,挑剔点菜的也不接。”

“那也就是说只有通过关系才能到他哪里吃饭了?”潘宝山笑道,“而且去了还不能点菜。”

“是那么回事。”庞宽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潘局长你去可以,只要有菜点就行。”

“不不不,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潘宝山道,“经商做生意都是有讲究的,要尊重人家的意愿。”

“潘局长你为人做事真是方方面面都能考虑得到,领导就是领导啊。”庞宽笑了起來。

“嗳,在庞委面前哪里敢称领导?”潘宝山呵呵一笑,“领导不领导,那可是你一句话的事。”

“哎呀潘局长,你这么说,那我就真要不客气地借你的吉言了,以后我要成了中组部部长,说话还真能管用呢。”庞宽笑了起來。

“呵,庞委不是我打击你,到了那个时候说话管用是管用,但就得看层次了啊。”潘宝山看着庞宽,微微笑道。

第四百九十一章 改制之下

潘宝山这一笑让庞宽很纳闷,难道中组部还有短腿的地方?

“潘局长,你说的层次是?”庞宽忍不住问道。

“庞委,到了中央层面,组织部的活动范围看似很大,但层次绝对分明,直管的只是省部级干部,而那个位置上的人选,可能就不是由组织部说了算喽,自由裁量度远沒有在下面來得宽泛。”潘宝山笑答,“当然,到了那个层次,思想境界就不一样了,追求可能也就有了截然的变化,等你到了中组部,或许就不会再考虑要直接提谁上去,拿谁下來。”

“还真是”庞委啧啧地说道,“要么说坊间在部委排名上有一个说法,一般情况下,地方上都是把组织部排在宣传部前面的,而到了中央,宣传部就排到组织部前面了。现在想想并不难理解,在地方上,用人虽然是地方上说了算,但组织部的参考意见多少也能起点作用,而到了中央就不行了,像你说的,中央决定的人选,哪里还能由组织部來左右?可宣传系统就不一样了,恰恰相反,地方上的宣传系统,就是为地方唱赞歌,微观方面要服侍好地方党委政府,宏观上,又定不了任何调子,那些都是中宣部的事,全国定什么调、唱什么曲,都要跟着中宣部的指挥棒转。”

“呵呵,庞委,你的见解可真不浅呐,善于在短时间内做出归纳总结,这才是做领导的好料子呢。”潘宝山听后大笑起來。

庞宽摇头摆手,很是谦虚,“潘局长见笑,见笑了。”

笑谈间,到了吃饭的地方。潘宝山随庞宽进了一个不起眼的门面店,來到一个装修简约的小包间。

“庞委,日报和晚报的领导班子变动情况不小吧。”坐下來之后,潘宝山不想绕弯子,那会显得有些虚假,所以直奔主題,“主要领导都要动了,不知下一步情况如何?”

“现在正酝酿,具体还要看宣传部那边的提议。”庞宽明白潘宝山的想法,类似情况也算是惯例了,于是问道:“庞部长有合适人选?”

“还谈不上人选,只是有两个熟人想借机挪挪位子。”潘宝山略一停顿,道:“都是在下面记者站的,蛮有几年了。”

“哦,那是也该动了,为了工作撇家撂口不容易。”庞宽道,“什么职位?”

“一个是日报驻友同市记者站站长,一个晚报驻友同市记者站记者。”潘宝山道,“庞委看看,能不能趁他们回本部的机会,再安排个合适的位子?那样就好上加好了。”

“日报那边有点难度,副总编级的老早就有人盯上了,而且路子也都已打通。”庞宽道,“目前來看只能是在部门上打主意了,看看有中意的重要部门,可以调节一下。至于晚报的,相对要容易,爬楼梯要一级一级來,先弄个部门副主任吧。”

“那人以前就是副主任。”潘宝山道,“只是因为个人关系出现了点波折。”

“哦,能找到底根的话那就一个步子,直接到正主任职务上來,明天我就查一下。”庞宽道,“如果能查得到,多是也不成问題。”

“感谢庞委啊,成与不成就冲你这态度,值得交心”潘宝山爽朗一笑,端起酒杯敬了一下。

“谢什么,用你的话说那不见外了嘛。”庞宽脖子一仰饮了一杯,道:“不过有点前期工作还需要潘部长做一下,能不能跟黄部长打个招呼,在提名上适当点一下?那样一來事情就会顺当了。”

“可以”潘宝山毫不犹豫,道:“我跟黄部长说说,他应该不会驳我的面子,起码不会让我大失所望,多少能成一个吧。”

这一点潘宝山有把握,第二天上午他便直接到黄卫坤办公室,从闲谈开始逐渐切入正題。

黄卫坤果真很爽快,满口答应下來。其实他也有难言之隐,已经有多少人托关系找他了,其中不乏大院里的人,可是,潘宝山这次过來,是因私事第一次向他开口,绝对不能挡回去,否则极易伤感情。

潘宝山能料到黄卫坤的处境,知道打招呼的人肯定不少,也不想为难他,所以最后又留出了余地,说有些情况他也知道,难度肯定有,要是实在沒办法就放一放,等有新的机会再说。黄卫坤听后呵呵一笑,感慨着说确实有点困难,但他会尽力,能成一个是一个,总之不会完全走空。

这话是实在的,潘宝山能接受,当然他更期待的是能來个双响炮,把张道飞和邵卓出的问題都解决好。

不管怎么说,这事能放一放了,潘宝山放松了脑筋,又想到了肖华的事,不知道对崔怡梅和严景标的行动什么时候能进一步推进。根据曹建兴从北矩來后的汇报,说是三五天时间便能有动静,现在已经超限了,还是悄无声息,是不是出了问題?

潘宝山让曹建兴落实一下,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曹建兴也正为此事焦心,这几天他一直盯着,眼见五天过去了还沒个音讯,他已经打了电话给肖华。肖华说再耐心一点,毕竟这次曝光涉及到的人不一般,有点重量级别,而她又不是网站的什么领导,能一口拍板定音把事给办了,也还得等待合适的机会,否则一钓现差池,想重新來过都沒了可能。

这一点潘宝山能理解,弄不好网站是要担责任的,肖华操作起來自然要费点周折。话再说回來,对付严景标也不急于一天两天,好事多磨,耐住点性子按部就班不出错就行。刚好,也趁着手闲再了解一下松阳的国有资产流失情况,因为从崔怡梅与严景标的通话内容來看,交通运输公司改制后的去向,应该是落入官商勾结的大网之中,于公而言令人痛心寒心,而这种情况,在松阳应该不是一例两例。

潘宝山又给曹建兴去了个电话,让他和鱿鱼几个人碰个头,把松阳国企改革中的官商背景严重的企业了解一下。

事实果真让人惊异。不几日,曹建兴传來一份材料,上面显示松阳市自來水公司改制后的私股掌控者是一个叫庄文彦的女人,刚好被聘为公司总经理。据听说,庄文彦和姚钢有一定关系,但沒有人知道真实情况。

松阳市市政公司,则几乎完全脱手卖给了私人,只留下不到百分之十的股份,安排了一个傀儡式的党委书记做过度,马上下一步就要彻底放手,把股份全部卖掉,让市政公司成为一个完全的民营企业。曹建兴说,现在市政公司的老总是一个叫施丛德的人。施丛德是谁?很有來头,是万少泉的外甥。

至于眼下改制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松阳市交通运输公司,则由姚钢的妹夫韩师行入主,他也顺利成为公司总经理。

韩师行是姚钢的妹夫?潘宝山有点不相信,姚钢的胆子会那么大?简直是自寻死路,不可思议。

潘宝山让曹建兴再了解一下,看消息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只需向释委反映一下,姚钢可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了解的情况令人咋舌,韩师行确实是姚钢的妹夫,但那是过去式,现在韩师行跟姚钢的妹妹已经离婚。潘宝山一听就知道是假象,是阴谋之下的法律形式上的离婚,无非是为了能顺利登上交通公司改制的大船,等捞得盆钵满溢之后便撤出去,然后登记一下复婚即可,再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潘宝山很是感叹,琢磨着是不是该趁早上手摸底,从现在就开始对韩师行进行跟踪监控,留点证据。潘宝山相信,韩师行和姚钢的妹妹在生活中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连分居的形式都沒有,还是生活意义上的夫妻。

正盘算着,曹建兴那边來消息了,说肖华给了回话,有关崔怡梅的曝光文章次日就在网上发布,但是不排除后期撤除的可能,所以要及时关注,做好视频截图、网页脱机运行等工作,以方便在其他网站、论坛上复制发帖,增加影响。

潘宝山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來,这事关系到对严景标斗争的成败,也算是头等大事。他立刻让曹建兴通知鱿鱼几人,明天别的事都放下,要牢牢盯住国声在线网站的更新,做好各种保存措施,同时,还让曹建兴和肖华保持联系,及时了解动态。

一切安排妥当,潘宝山的心绪平和了些,开始考虑工作上的事,不能把精力都投在私心倚重的事上,本职工作还是万万不能轻视的。

明天,总局纪检组长徐兀明要來调研,不过陪同的省领导是万少泉,潘宝山觉得有必要防备着点,免得让万少泉玩花招阴他,所以,得想好对策跟在徐兀明的身边不离步,不给万少泉留下泼脏水的机会。

但是,潘宝山的心还是留在国声在线上面,次日上午,潘宝山除了机械地陪在徐兀明身边之外,脑子里全是有关崔怡梅事件的曝光,到底什么时候能出來?他一遍遍看着手机,因为陪同徐兀明调研,手机是调成静音的,他怕错过來电或短信。

万少泉看出潘宝山有点心神不定,而且摸弄手机的频率还比较高,于是抓住个机会突然发问,“潘局长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怎么一直心不在焉?手机就别再看了吧。”

第四百九十二章 曝出来

作为常务副省长,万少泉对身为广电局长的潘宝山毫不客气地提醒两句很正常。不过潘宝山向來不怎么买他的账,一听便立即回话,“万副省长,因为上午安排的行程比较紧,所以每个环节要进行一定的时间控制,今天沒戴手表,所以看手机就频繁了点。”

“你是瑞东广电系统的领导,看问題应该有一定的着眼高度,更要有一定的深度,凡事必须分清轻重主次才行,徐组长此次來瑞东调研广电工作,行程怎么安排是次要的,主要是了解情况、作出指示。”万少泉道,“所以一些形式上的东西不必拿來做大文章。行程问題嘛,可以简化、可以跳跃,更可以邀请徐组长多留一段时间嘛。”

“万副省长说的是,形式永远服务内容,做事是要抓细抓实抓主要。”潘宝山明白,对万少泉也不能太不服贴,尤其是在徐兀明面前,否则给他留下桀骜不驯的印象可不好。

两人的对话,徐兀明听出了点不和谐的音律,本來他到下面调研就是走个形式。作为总局领导,不能一年到头窝在上面,虽然他是纪检组长,和业务不怎么搭边,但也是领导班子成员,该有的规定动作不能少,下去转转也需要,无非就是说点套话证明开展过工作调研而已。所以,徐兀明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打酱油调研而引起任何不和睦的事情发生,该平抑的要平抑,于是忙打着呵呵对万少泉道:“万省长,你们瑞东的广电工作抓得还是很不错的,取得的成绩令人鼓舞,局、台、网三部门工作作风扎实务实,又富有锐意改革创新和发展热情,对我们总局的工作也产生了一定的推动。”

“感谢徐组长对我们瑞东广电工作的肯定”万少泉立刻回应,“这一切都离不开总局的关心和指导,希望在下一步的工作中,总局能一如既往地给予关照。”

“那是当然的,总局将积极支持瑞东的广电事业发展,更好地履行总局为地方服务的职责。”徐兀明笑道,“同时,我也代表总局,感谢瑞东省委、省政府对广电工作的重视和支持。”

“应该的,省委、省政府对广电事业的发展倾注财力、人力,终极目标和总局一样,都是为了提升人民群众的福祉和幸福感。”万少泉面带微笑,很有风度地应答着。

潘宝山一旁看着很不舒服,此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人模狗样”这个成语的要义所在,一看万少泉就明白了。

不过很快,潘宝山不舒服的心情就一扫而光,曹建兴发來短信,说国声在线网已经爆出了崔怡梅疑似利用严景标在松阳大肆敛财的报道,整篇文章的支撑点就是两人之间的通话内容,从松阳行政中心大楼建设、机场候机厅改造,一直说到交通监控设施提档和高等级公路标段建设项目,罗列了很多,不失说服力。

得到这个消息,潘宝山无形感觉肩膀轻了,脖子也挺了许多,在这个网络发威的时代,只要有点站得着的证据,遭曝光的官员多是不能全身而退。也就是说,严景标政界的大限已经來到。

潘宝山心花怒放,再看万少泉时满眼是大度而傲慢的踌神色。万少泉不明白,刚才被他批得有点黯然失色的潘宝山,怎么突然斗志昂扬起來。

谜底在调研活动结束后,坐到酒桌上用午餐时解开。

恰时,严景标用颤抖的声音给万少泉打了个电话,说网络的利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估计要被斩个人仰马翻。万少泉一听知道有大事发生,借口去卫生间仔细听了严景标的诉说,听后喟然一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來,干脆挂了电话。

回到酒桌上,万少泉还是装出满面春风的样子,但仔细一看不难发现他的脸色有点沮丧。

潘宝山一下就看了出來,也能猜想到原因所在,他稍一犹豫,嘴角一歪,笑道:“万副省长,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万少泉一愣,“怎么这么说?”

“突然间发现你的气色有点不对了。”潘宝山依旧笑着,“沒事就好。”

万少泉很纳闷,看着神采奕奕的潘宝山,突然意识到:难道是这小子对严景标下的黑手?要么说刚才他一下子精神高涨了起來,神态就像得胜的将军。

越琢磨越觉得是那么回事,万少泉怒火顿起,但他也只能装糊涂,暗暗摇了摇牙根,扭头和徐兀明聊谈,不再理睬潘宝山。

但潘宝山并不就此罢休,黑了严景标,就相当于是斩了万少泉的亲信,如此大好形势怎能不乘胜追击?于是找了个间隙,假装手机有來电,有模有样地接听起來,还发出了惊讶之声。

电话“接听”完毕,潘宝山收起手机,看了看万少泉,摇头一声长叹,道:“万副省长,松阳出事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此言一出自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连徐兀明也眉头一拉,问出了什么事。

“松阳一把手严景标有问題了,国声在线今天刚曝光,他与情妇勾结在一起,利用职权大肆牟利。”潘宝山边说边做了个深呼吸,很是感慨地道:“松阳是我呆过的地方,出了这种事感觉脸上无光啊。”

“现在厅级干部落马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关注度已经不怎么高了。”徐兀明并不知道严景标和万少泉的关系,说话时并沒有多少考虑,“其实应该进一步深挖,关注落马厅级干部的背后。当然,牵扯到更高层面的事要谨慎,但完全可以适度开展,作为警钟敲响。”

“不错,徐组长说得极是。”万少泉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党向來对**分子的惩处是不手软的,那也是党的事业永葆向上活力的保证,对于有问題的同志,要坚决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嗯,从中央发出的多个信号可以看出,反腐应该是今后的重点工作之一。”徐兀明道,“不过任何事都不能极左或极右,历史证明那是极大的创伤,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擦亮眼睛,谨慎行事。现在,网络反腐已经成为当前的一个重要渠道,其中不乏有恶意中伤的事件。”徐兀明说着,转向了潘宝山,问道:“潘局长,刚才你说松阳的一把手被曝光,有沒有切实的证据?”

“据说有一段通话录音,不过真实情况还不是太清楚。”潘宝山掏出手机,“可以上国声在线网看看文章是怎么写的。”

“今天这场合不怎么合适吧。”万少泉抖动着嘴角笑道,“徐组长來瑞东调研广电工作,机会难得,你还是就本职工作多取取经,争取总局更多的支持才是。”

“对对对,你看我又犯错了,主次不分。”潘宝山马上收起手机,端起酒杯笑呵呵地说道:“万副省长,那就请你主持下,咱们开始吧。”

万少泉看着潘宝山再次咬了咬牙根,继而又满脸带笑地对着徐兀明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开喝。

因为沒了兴致,万少泉席间也沒有发挥,只是按照常规性程序进行,所以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酒宴。随后,万少泉把徐兀明送到房间休息,返过身便急忙给严景标打电话,问他如何采取应对措施。

此时的严景标正忙得焦头烂额,他知道大势已去,必须争分夺秒安排后事,其中最重要的是进行突击提拔,尽量把自己的人放到重要位置,以便照应所铺下的摊子。

获益最大的是石白海,他的市委秘书长一职得到了明确,当然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还要报请省委组织部。本來冯德锦出事后,秘书长一职由谁担任还尘埃未定,严景标一直在石白海和管康之间摇摆。国声在线曝光事件发生后,他立刻作出决定任用石白海,因为崔怡梅和他进行了紧急会谈。

崔怡梅在得知了曝光事件后,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也清楚利害所在:如果严景标完了,她也跟着倒霉;如果能保住严景标,即便她出了问題也无所谓,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再找严景标更为隐蔽地利用职权敛财并不是难事,还可以卷土重來。所以,崔怡梅主动向严景标表示,愿意牺牲自己,尽量保。

严景标还真有点小感动,虽然他也知道崔怡梅的真正目的,但毕竟这是关键时刻,也能算是为别人着想。不过感动归感动,严景标知道一切多是徒劳,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已经是回天乏力了,唯一能做且明智的就是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但是,这似乎又对崔怡梅不利,他交待得是多是少,直接关系到崔怡梅被处理的程度。

这一点,严景标也沒向崔怡梅隐瞒,说想撇清几乎沒有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危害降到最低。

崔怡梅也很无奈,只有接受这个现实。最后,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只在电话录音中谈到的问題中选择性承认,而且尽量避重就轻。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个关系

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严景标和崔怡梅沒法回避,因为通话录音里有,而且网上还爆出省三建公司与崔怡梅有款项往來作为佐证。

严景标要崔怡梅只承认她仅是以引荐人的身份出现,那从法理上來说并不是不允许,相当于是资源引进,毕竟省三建公司在瑞东建筑领域是王牌军,至于招标过程中的手脚,肯定避而不谈,而且要死扛,因为从程序上來看,一切都合乎规范,完全可以抵赖。

这种规范的幌子,同样适用与正在经手建设的公路标段建设,因为从招投标开始,崔怡梅都是以她的亿发建设工程有限公司名义來操作的,程序完备、手续齐全。

当然,这中间也需要做一系列相对外围的工作,比如接引省三建公司参与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一事,要果断处理好三个关系:一是和当时负责招投标工作的副市长卢山峰沟通好,要其证明沒有在工作上承私情,完全是秉公操作,省三建公司凭的是实力中标;二是和省三建公司的经办人交好底,要他们只承认來松阳参与行政中心大楼建设,只是从她那里得到信息而已,沒有其他;三是要把卢山峰和省三建公司的经办人约到一起,让他们也形成联盟以达成默契,否则就会被逐个击破。

处理好这三个关系对崔怡梅來说不是问題,她当即表示,一天时间就能搞定,因为在当初的具体操作中,各方多少都有份,如果不配合她,受牵连是必然的,怎么说也有点顾忌。

对此,严景标并不怀疑,他又告诉崔怡梅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摆平,就是交通监控设施项目的问題,因为走账的弊端太大,根本就沒法回避,处理不好危害更大。

提到这个问題崔怡梅很伤神,在这件事上她也承认很失策,只是当时有点嚣张大意,哪里会想到还有今天的狼狈局势。

“你也别太沮丧,办法总归能想一些,尽量把危害降到最低吧。”严景标道,“你在交通监控设施项目中有些事瞒着我,其实我能猜想得到,只是懒得过问,因为知道得多并不是好事,这事包括管康在内,有些方面也不跟我讲清楚”

“本來就是说不清的事,只是仰仗着你我才如鱼得水而已。”崔怡梅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的本意也沒有要存心骗你”

“那些就不说了。”严景标摆摆手,“现在是关键是解决问題,永固公司那边你必须跑一趟,而且要把事情做成”

“做什么。”崔怡梅现在慌了神,脑子钝了。

“把公对私的账务往來尽量合理化啊。”严景标道,“项目合同是交巡警支队跟永固公司签的,凭什么你拿钱”

“严哥,我,我还是不懂啊。”崔怡梅用一副可怜的眼神看着严景标。

“你去和永固公司谈谈,把你变公司的法人,那样追查起來就只存在走账不规范的问題,其他方面就成次要的了。”严景标道,“当然,动作可能要大一些,工商注册方面的事要安排好,时间要前移,注意卡口”

“工商注册不成问題,永固公司是在双临市工商局注册的,局长我认识,找他不成再托托人总归能办成。”崔怡梅道,“关键是永固公司那边,老总赵又廷因为建省电视台发射塔架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怕是不太好谈”

“那也不难,把危害跟他讲清楚就行,如果处理不好,处在关键时期的他就更加难堪,无疑是雪上加霜,严重点说,如果他不配合你做点手脚,很有可能就彻底玩完。”严景标道,“虚张声势的事你该很擅长,抓点紧去双临把事情办好”

崔怡梅也顾不得话好不好听了,只要是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就行,不过她还沒忘记姨弟石白海的托付,临离开时又道:“严哥,石白海的秘书长问題,你看能不能趁着机会解决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些事,先把自己顾好就行了,该安排的我会安排。”严景标很烦躁,却也压住了性子,道:“说句实在话,石白海当秘书长还有点欠缺,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关键时刻还是要考虑自己人,不过他那可是到了厅级的阶层,还要报请省委组织部批准,那个就沒把握了,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

严景标这么说是怕崔怡梅翻脸,如果她一怒之下都交待了,那他可就会死得笔挺,所以还是要尽量满足她提出的任何要求。

在崔怡梅离开后,严景标立刻召集了常委会,因为他还想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把自己的人也拉上來,这样即便是他出了事,也还能有所托。

许明亮是第二个要安排的人,作为贴身秘书,他付出了不少,而且也很真心,给他弄个位子算是回报,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毕竟是可以依靠的。

顺理成章,许明亮接了石白海的位子,成了百源区区委书记。

当天下午,一共有三十多人被提拔成了处级干部,沾亲带故的科级干部更是多达百余人。

松阳一下满城风雨,但严景标却很平静,他极力劝自己要稳住,现在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宝贵,他催着邹恒喜,赶紧把相关突击提拔的程序走完,干部任用就这样,一般來说成就成了,哪怕下一秒他折了下來,结果应该也是认可的。

严景标担心的是石白海的秘书长一职,凭直觉,他觉得希望不大,省委组织部多是不会批同,不过此时那已不重要了,他所担心的是崔怡梅在双临的行动,短时间内要摆平三个关系还有永固公司的事,难度不小。

不过一切事在人为,崔怡梅抱着豁出去的态度,办得都还比较顺利。

崔怡梅很直接,打电话给卢山峰,要他随她一起去省里一趟,找三建公司的人谈点事。

卢山峰被严景标提为常务副市长,也算是圈内人,有些事他也知晓,此刻,他正如坐针毡,曝光事件发生后他就感到危机四伏,也在琢磨着该如何应对,崔怡梅的电话也算是在预料之中,所以向严景标请假,说有急事要去省里,常委会就不参加了,严景标当然知道原因何在,自然放行,再说这个时候也已经无所谓了。

很快,卢山峰就來到了崔怡梅面前,对他们的行动來说,好在是崔怡梅及时更换了手机,因为曝光事件出來后,她觉得低调一些才好,所以就沒用王韬送的订制镶钻手机,否则,她们的一切行踪都将暴露无遗。

就这样,崔怡梅和卢山峰悄悄地飞去了双临,找到了省三建公司的副总邰宣良,三人坐到了一起。

邰宣良跟崔怡梅可以说是老熟人了,原本他们就认识,操作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建设项目的时候,两人就是直接对接的。

一开始,邰宣良还不明白是什么事,他还不知道国声在线曝光崔怡梅的事情,等听崔怡梅讲了始末之后,不由得摸起了额头。

“现在咱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必须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崔怡梅说得很有气势,不容反复,“事情我已经讲清楚了,利害很明显,现在只需要说对策”

“从我这方面说,你只是举荐人,别无其他。”卢山峰头脑够用,“你在我这里除了推荐省三建公司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动作,我们也沒有什么私下交流”

“对。”崔怡梅看着卢山峰,突然间觉得他真是聪明到了骨子里,“我原本也就想跟你这么交待”

“那我这里也一样了。”邰宣良一皱眉,“对我们公司來说,你也就是个推荐人,当然,我们是企业,讲的是效益,跟钱有关联,作为感谢对你有过表示,但也仅限于请吃和赠送小礼品,绝对不存在什么交易”

“嗯,那算是正常的礼尚往來,并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崔怡梅很直接,“不过邰总你可能沒看国声在线的曝光,上面竟然有你们公司给我打款的记录,还有照片为证”

“有人泄密。”邰宣良一惊,“那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是谁叛逆了”

“邰总,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还是赶紧解决火烧眉毛的问題才是。”卢山峰道,“我理解崔总的意思是,在漂清松阳行政中心大楼项目操作的同时,也把打款的事给解决好,以免牵扯大了”

“算集资款吧。”邰宣良紧皱着眉头,道:“前几年公司有过一段时间困难时期,小范围地向社会募集了一部分,我回去就把崔总的名字加进去,可以抹平”

“那就妥当了。”崔怡梅道,“卢市长,现在就是你和邰总之间的沟通了”

“嗯,三个人,三条线。”卢山峰道,“都要扎好口”

“这个就不用说了。”邰宣良道,“反正我们三建公司在竞标、施工过程中都是规范行为,从沒和卢市长发生过任何私下接触、交易”

“很好。”崔怡梅见事情如此顺利,激动得差点一下跳起來,“那就不耽误时间客套了,大家各忙各的,我还有其他事情要解决”

崔怡梅说完起身就走,她急着去找双临市工商局局长汪春发,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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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四章 退而求其次

找汪春发把自己变身为永固公司的法人代表,崔怡梅沒有多大把握,因为汪春发完全置身事外,他是否愿意冒险帮忙,而且还有时间问題,即便是汪春发愿意帮忙,还必须让他立刻上手解决,实在是拖延不起。

为了保证一次性成功,崔怡梅先对汪春发进行了快速摸底,因为以前就认识,知道他在女色上是软肋,所以就有重点地利用在双临的各种关系,对汪春发來了个生活作风全方位扫描。

很有效果,崔怡梅很快就知道了汪春发有个小三,是一个化妆品小代理商,据说两人还有了孩子。

掌握了这个信息,崔怡梅信心十足地找到汪春发,见面几句话沒说便点出主題,要他帮忙把自己变成永固公司的法人代表,而且注册时间要大幅度前置。

汪春发听了沒急着表态,点了支烟吸上两口,他知道崔怡梅也算是个能耐人,既然这么不客气地上门來要求帮忙,必定是有充分准备的,如果不答应,或许她就会搬出种种要挟条件,那时再答应下來就显得羸弱了。

“更改法人代表不是不可以,但在时间的提前量上不太好办。”汪春发道,“当然了,咱们是朋友,正因为不好办你才找到我跟前,所以我也不能搡你的面子”

“到底汪局长是世面人,看得多了眼界就是开阔。”崔怡梅笑道,“感谢的话就先不说了,有一点要强调下,我想明天就办好,因为事情有点急,时间真的不等人”

汪春发听后暗暗吸了口冷气,缓缓地说道:“永固公司那边的协调工作做好了沒,那是硬条件,只有他们那边同意了,我这边才好操作”

“行,有汪局长这话就行。”崔怡梅精神一振,沒想到事情竟还算顺利,“永固公司那边应该沒有问題,晚上我给你回个话”

崔怡梅不作丝毫停留,立刻就去找赵又廷,商谈永固公司的法人代表问題。

诚如严景标所言,现在的赵又廷确实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发射塔架一事,他花重金打通了关系,又说服公司的一个项目经理,好歹搞了个顶包,好不容易掉了一身肉把自己给渡了出來,所以,在崔怡梅前來讲清问題表明來意后,已是惊弓之鸟的他稍一犹豫便答应下來。

当然,崔怡梅也是诚意十足的,她对赵又廷说道:“你的公司值几千万,一下子把法人换成别人当然跟剜心一样,那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所以我在你户头上存两千万,算是保证金,等事情淡化后我自然会把法人的身份还给你”

“行行行,崔总你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赵又廷有两千万在手自然舒坦多了,“其实咱们之间是君子协定,凭的是良心和诚信,说白了,我的公司不止值两千万,而崔总你的人品或者说能力也不止值两千万”

“明天一早钱到你账户上,然后咱们就去工商局办理法人更换。”崔怡梅沒有时间跟赵又廷扯开,只拣实际的讲:“提醒一下,从今以后你要注意传递一个信息,很长时间以來,你只是永固公司的前台老总,我是公司幕后的老板,这一点,你要跟公司的财务讲清楚,扎好口”

“搞财务的就是我小姨子,肯定能搞定,到时即使被调查也能封住口。”赵又廷说着眉头一皱,道:“不过事情要是追查起來怕是也不太稳妥,具体负责财务的要承担法律责任,毕竟公对私走账是违规的”

“你说服你小姨子,给她经济补偿就是。”崔怡梅道,“一口价,二十万,毕竟承担的责任也沒多大”

“行,这事包我身上了。”赵又廷轻轻地点着头,慨叹道:“眼下真是多事之秋啊”

“碰到困难感叹不起任何作用。”此时崔怡梅很自得地抱起了膀子,“探求解决的办法才是王道。”说这话时,崔怡梅心情不错,毕竟事情有了眉目,等明天事情一办,在松阳市交通监控设备项目一事上就轻松多了,违规公对私走账,无非是偷逃税问題,马上积极主动地找补上去就是。

“也是。”赵又廷又点点头道,“不过崔总,工商那边你有多大把握,万一操作有失误被查了出來,可就更糟糕了”

“那个你就放心吧。”说到这里,崔怡梅更是得意地一哼,“工商那边比你这边放心”

崔怡梅这么说不是沒有道理,在变更永固公司法人一事上,汪春发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谁都不是傻子,崔怡梅托事后,汪春发觉得事情很不一般,立刻进行了打探,知道这个女人遇到了大麻烦,弄不好就要栽进去出不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自己的负责,要么不帮她,要帮就必须帮得滴水不漏,否则肯定惹火烧身。

因此,汪春发把事情做得很细,不但按照崔怡梅的要求把时间前移,而且在关键税收节点的材料凭证都考虑到了,也都做出的相应的调整,总之看起來是天衣无缝。

因为手续繁多,第二天直到下午才把事情搞定,但安全性却提高到了极致,当汪春发把办好的材料、证件放到崔怡梅面前时,他很高兴,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崔总,我的能量可都全发挥出來了,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和永固公司不出问題,那么任何人就查不出问題”

“汪局长,从这件事能看得出來,你是个爽快人,托你办事也不多问为什么,非常实在。”崔怡梅做事向來是比较上道的,她拿出一张银行卡,“别的也不多说了,办这事你的下属也出了不少力,里面一点小钱,请他们吃吃玩玩,我也就不出面了”

“这怎么好意思,咱们可是老相识了。”汪春发一下笑了起來,“相互帮点小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再怎么说心意还是要表达的,否则我也过意不去不是。”崔怡梅说着抬手看看手表,“就这样吧,不客套了,我还急着回松阳”

“那好,既然崔总这么忙,我也就不留了,本來晚上还想请你坐坐的,虽然双临是你的根据地,但近來你身在松阳发财,回來的少了就像是客人,该为你接接风的。”汪春发道,“机会就留在下次吧”

崔怡梅确实赶时间,她急着回去跟严景标继续商量事情,毕竟曝光的事牵涉太多方面。

在回松阳的路上,崔怡梅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告诉严景标,三建公司和永固公司的事全都搞定。

严景标对崔怡梅的办事效率很满意,一天多时间就把两个主要问題摆平,如此一來,他觉得接下來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因为可以撇开经济上的问題,至于和崔怡梅之间的关系,严景标抱定一条,顶多承认私交深、有点暧昧关系,媾和之类的事则坚决不承认,这一点崔怡梅也能守得住,毕竟沒有人抓他们的现行。

“这样一來,顶多抓我生活作风有点问題,其他还能怎么做文章。”严景标道,“只要撇开‘钱’字就行,那可是个硬伤”

“跟钱有关的我全顶着。”崔怡梅道,“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你沒从我手里拿一分钱”

“这问題一开始我就想到了,但要从两面看,直接和间接。”严景标道,“归根到底还在于上面,就看怎么认定了,‘伙同’、‘协同’这类字眼有时也能害死人的”

“但现在也不是什么大问題,该撇清的也都做得差不多了。”崔怡梅道,“唯一甩不开的就是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过生活作风问題不应该是根本性问題吧”

“那要看对谁了,对领导干部來说,几乎就是根本性问題。”严景标叹道,“刚才我说除了抓我生活作风问題,其他沒有什么可做文章,只不过是退而求其次,是对能避免牢狱之灾的一种无可奈何的庆幸而已,其实凭多年的经验,因生活作风问題,最后我还是要被免职的”

说这话时,严景标狠得牙根紧咬,当初从省高新区來松阳任职,他曾发过誓,要坚决与女人绝缘,事实上他也几乎做到了,可是,崔怡梅的出现让他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警惕,也才导致了今天的厄难。

崔怡梅沒有注意到严景标的情绪变化,她正失望着,因为严景标说他将会被免职,也就是说可利用之处不大了,不过再想想也算是幸事,如果严景标被办得再狠一点,可能她的问題也就大了,肯定也要栽个大跟头进去,而现在,好歹还能自保一番。

“免职也无所谓,反正你的摊子已经铺下了,干什么都也还能如鱼得水,而且还沒事一身轻。”崔怡梅道,“到时就只管享受生活就行了”

“那也要想得开才行。”严景标道,“想我堂堂一个市委书记,最后落得个秃毛犬一样的下场,心态哪里能平衡”

“再换个思维嘛,重进一个领域。”崔怡梅道,“你有关系在,到时进军商界,赚个大钱一样能找平心态上的失衡”

“那些再说吧。”严景标道,“现在我考虑的是对我下手的人,往后会不会落井下石,还有,我是不是该倾力反击,又怎么个反击法。”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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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作风的档次

听到严景标还想要反击,崔怡梅撇了撇嘴,说道:“不管对方是谁,如果这次你相安无事,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进行反击,但如果真如你所言被免职了,那么防止对方落井下石是有一定必要,至于反击,我看还是算了吧。”崔怡梅说得很直接,“难道你沒想过,到时拿什么反击,说句不留情面的话,那会儿你还能指望着谁帮你出头露面,不太可能了,所以说,还是省着点气力干点自己的事最实惠”

“唉,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严景标听了不由得哀叹起來,“可我真的不甘心呐,沒想到最后我竟然栽在那小崽子手上了”

“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崔怡梅问。

“除了潘宝山还能有谁。”严景标道,“肯定就是他”

说到潘宝山,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悠忽悠哉地翘着二郎腿,眼下他在等两个结果,一是看严景标怎么落马,二是看单梁到哪里去。

单梁到哪里去,潘宝山比较关心,因为不乏有因祸得福的事发生,也许单梁保留着副厅级一下落到行政部门去,那还真给他捞着了,不过潘宝山也相信单梁多是沒那么好的运气,有方岩在,他就沒好下场,否则还动他干什么。

的确,沒过几天就传來了消息,单梁在原单位被边缘化,到工会做主席去了,任何单位都差不多,想窝弄一个人就直接扔到工会去,说白了那是个等死的地方,这个结果对单梁來说无疑是个沉痛的打击,想想自己也沒犯错,只是被算计了一把,竟然就被拨溜到一边晒太阳玩去了。

潘宝山知道后很开心,甚至他还小人了一把,给单梁打了个电话,假装对一切毫不知情,说要就晚报所报道的广电工作不足问題和他沟通一下,中间有些误会要消除好,气得单梁直歪鼻子,当然这只是个恶作剧,不过潘宝山觉得也有必要,做人有时不能考虑得太多,该痛快的时候就要痛快,对单梁那种人,就应该以痛打落水狗的态势去打压。

痛快打压只是一时,放纵一下过后还得静下心來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单梁被边缘化一事,潘宝山知道应该感谢方岩。

说到方岩,潘宝山感到阵阵欣慰,沒想到一个小小的风水点拨,竟然能换來如此丰厚的回报,说实话,当初孙华生找他帮忙给方岩的儿子家看看风水,他之所以比较爽快地答应下來,就是奔着方岩去的,潘宝山觉得那样可以和方岩走近一步,沒想到现在不但是走近了他,而且好像还走进了他的范围圈,否则方岩怎么会主动就把跟自己过不去的单梁给拾掇了。

这让潘宝山有种乞浆得酒的感觉,幸福得要命,也就是说,今后在省委大院里,又有了个强有力的靠山,而且这个靠山比焦自高似乎还來得稳妥,当然,就目前來看,靠山还是要指望郁长丰,位高权重嘛,力度不一样,可是过两年他就到年龄了,一旦退了二线说话也就沒了分量,所以眼光还得放长远点,及时寻找新的挂靠。

但现在不能过多地考虑这些,为时还尚早,注意力仍需放到当前才是,而最当前的,就是新一轮削弱敌对势力的行动,这次性从,单梁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严景标。

潘宝山不相信严景标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办法自救,但同时他也相信,再怎么自救也不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肯定还是会受到处分,程度轻重而已,最后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一般來说,官员出事要经过五步走:第一步,被“双规”;第二步,纪委就具体问題进行调查;第三步,公布调查结果并进行纪律处罚,该“双开”的就“双开”;第四步,如果发现问題严重就移送到司法机关处理;第五步,进入司法审判阶段,该入狱就入狱,该枪毙就枪毙。

这方面潘宝山有点把不准,他不知道严景标能活动到什么程度,但初步估计,起码应该“双开”,因为早在两天前,从省纪委就传出消息,中纪委已经决定派专人督办严景标的违规违纪问題。

进入到这个程序,潘宝山相信严景标是在劫难逃了,现在只需要做个安心静气的旁观者即可,如果实在是按捺不住高兴,就找人喝个庆功酒乐一乐。

毫不掩饰,潘宝山是按捺不住,他便找了谭进文,说要宴请一下有功之臣毕晓禹,另外又让他喊上了颜文明、李国占,为了热闹,潘宝山又亲自跟阚望通了个电话,说沒事喝两杯。

阚望自然不会拒绝,女儿金话筒提名奖的事在潘宝山安排之下办得很完美,他一直在找机会要表示感谢,发出几次邀请但都碰巧潘宝山出差在外,现在潘宝山主动打來电话,当然要热情响应。

谭进文不理解潘宝山为什么要请一桌杂烩,阚望是财政厅长,毕晓禹是个公司副总,颜文明是省二招所长,李国占是国土资源厅的一个小处长,这可谓是多领域、多层次,其实这也无所谓,只要相互认识,朋友间也不分三六九等,但问題的关键是他们相互见多比较陌生。

面对谭进文的疑惑,潘宝山呵呵一笑,“我想全方位了解一下严景标案的情况,这事在瑞东也算是不小的震动了,各界有各界的看法,毕竟都有各自的获知渠道嘛”

“严景标的案情你也摸不透。”谭进文道,“按理说省委大院里的消息应该有一定深度,省府大院里议论者也不少,但都是表面那点迹象”

“这事你看偏了,大院里的消息确实是核心,但透漏信息的大都是在外围。”潘宝山笑道,“因为院子里面的人多是要装作讳莫如深的”

“也是,外面的人相对会很活跃,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口风,而且一得到消息逢人便讲,以显示自己的路子野,内幕消息多。”谭进文道,“照这么说,根据我的判断,酒桌上毕晓禹的消息应该最有价值”

“为什么。”潘宝山笑问。

“省三建公司是严景标案当事者之一,参与度高,自然也就更靠近核心层。”谭进文道,“再者,三建公司是企业,企业界跟政界接触多,而政界跟企业界接触时又喜欢卖弄些官场内幕,所以我认为毕晓禹知道得会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自然也不少”

“有道理。”潘宝山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希望酒桌上他能多传出些信息,因为我确实想进一步了解崔怡梅与三建公司合作的事,毕竟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是个大体量,牵攀重”

不过让潘宝山很失望,酒桌上毕晓禹确实说了不少,但跟他的愿望背道而驰,毕晓禹叹息不已,说当初和崔怡梅具体经手的副总邰宣良,竟然把事给抹得差不多了,调查组到公司调查过,沒查出什么东西。

“你们公司不是给崔怡梅不菲的介绍费嘛。”谭进文知道些事情,问道:“而且据网上的曝光显示都有凭证的,难道调查组视而不见”

“前几年我们公司财务紧张时期,曾公开对外筹集了一部分资金,多是从个人手里拿的,邰宣良就钻了这个空子,把崔怡梅竟然加进了募集名单,所以一切都可以说圆了。”毕晓禹道,“近一年多來,公司确实在不断返还,都是以公对私的形式出手”

“这么说还真是算崔怡梅运气好。”谭进文摇了摇头道,“算是逃过一劫”

“关键的地方还有我们公司在松阳行政中心大楼的建设中做得很标准,质量过关。”毕晓禹道,“这么一來,也就在招投标弄虚作假、牟取工程利润上避了嫌”

这些话潘宝山是听得是眉头紧锁,他能料想到严景标和崔怡梅会采取补救措施,但沒想到还如此精准,照此类推,是不是把问題都能给找平了,要是那样的话,严景标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贪污、受贿、权钱交易等经济上的问題。

这方面,颜文明给出了较为明晰的答案,他说有传言中纪委对严景标的调查只有生活作风问題,经济上倒沒掌控什么。

潘宝山听后暗暗又是一阵长叹,问颜文明的消息是从哪儿來的。

“江副书记说的。”颜文明回答道。

沒错,这个消息确实是颜文明从省委副书记江成鹏那里得來的,自从颜文明跟他搭上关系后,接触还挺多,因为颜文明人不刁钻,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个实诚人,容易被认同,所以江成鹏对他的印象不错,有意要把他发展到圈子里來。

“你是说那消息是从江成鹏副书记那里听到的。”潘宝山神色一怔。

“是的。”颜文明并沒有犹豫,“直接听他说的,应该不会假”

“哦。”潘宝山茫然地点了点头,“看來颜所长是深得江副书记的信任啊”

“哪里哪里,是碰巧听到了而已。”颜文明有点不好意思。

潘宝山也不再往下说,其实这会他考虑的并不是颜文明是不是得到了江成鹏的器重,而是严景标的问題会怎么定性。

“生活作风问題也不是小问題呐。”阚望多少也明白潘宝山与严景标之间的关系渊源,他接住了话茬,说起來也很敞亮,“总结一下近年來在生活作风上出事的官员,大概有四个定性档次:一是生活腐化,二是腐化堕落,三是道德败坏,四是严重道德败坏”

“阚厅长的这个关注点很新奇,我还真沒留意过,有什么总结和心得不妨说來听听。”潘宝山马上响应阚望,他想进一步了解下,以便给严景标定个档,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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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失眠

阚望听了潘宝山的话顿时一笑,“我哪有什么总结心得,也都是听人家说而已,今天就权当是个小广播吧。”

谭进文适时给阚望递上一支烟,笑道:“阚厅长慢慢说,我们慢慢地仔细听。”

“呵呵。”阚望点上烟笑了两声,“生活腐化,是程度最轻的,具体说就是情妇固定,且无明显经济问題。厩有一名前副市长就是个例子,查來查去只有一个情妇,而且经济上也沒抓到什么事,最后就定性为生活腐化。当然了,真实情况如何不好说,到底是不是只有一个情妇、经济上到底有沒有问題,都不好说,只是官方披露出來的消息如此而已。”

“那生活腐化堕落,意思就是拥有多名情妇喽?”谭进文笑问。

“可以那么说。”阚望道,“但多名怎么界定沒有具体标准,反正数量不多。像深市某前市长,定性之一就是生活腐化堕落,因为情妇有好几个,当然他还有重大经济问題被挖了出來。”

“只是从个人生活作风上讲,第三档次的道德败坏怎么定性?”潘宝山有点迫切,也急于发问。

“搞权色交易,利用职权玩弄女性,就是道德败坏。”阚望见潘宝山确实是心急,便加快了解释,“至于严重道德败坏,也就可想而知了,仍然举个例子说明,去年底一副识的地级市一把手,上任仅半年多时间,什么艺人、商人、下属还有媒体记者,通吃,还三屁呢,那就是严重道德败坏。”

颜文明真是比较老实,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感受,听得直摇头,啧啧慨叹,“玩女人的问題还这么复杂?一般人平常还真不在意,就连媒体报道表述有时也模模糊糊,说法并不都是完全一致的。”

阚望沒有接话,他在关注若有所思的潘宝山,他知道潘宝山在想什么,于是略一犹豫,道:“不过对于官员來讲,尤其是到了一定级别,只要沾上生活作风问題其实都一样,再怎么着起码会被免职,那跟被判刑入狱也沒什么两样了,站得高,掉下來摔得也就疼嘛。”

谭进文也在注意着潘宝山,被阚望的话这么一提醒,马上呵地一笑,道:“我们伟大的党,纯洁的事业,哪里能來得半点污染?只要有问題,不管大小,都得清除。”

话題进行到这里,潘宝山也不再琢磨了,阚望和谭进文说得沒错,对严景标來说只要出事就行,大小也无所谓了。

“不闲扯了,來,继续喝酒”潘宝山舒展了眉头,又端起酒杯。

这时,李国占满脸带笑站了起來,略带着点躲闪的神色道:“响应潘局长的号召,酒必须喝,不过喝酒前我有句话要说,得向潘局长表示下祝贺。”

“祝贺?”潘宝山一愣,心想这李国占也真有点沒眼相,虽然在座的都知道,及时不知道也能看出來他和严景标是对立打压的关系,现在严景标大厦将倾,其原因也几乎不言而喻,用得着向他表示祝贺?

谭进文也感觉到了,赶忙在桌下踢踢李国占,“国占你坐下來,有酒慢慢喝嘛。”

“慢慢喝归慢慢喝,但该祝贺的还是要贺一下子。”李国占丝毫不受暗示作用,边说边举起酒杯,咧着嘴对潘宝山道:“祝贺潘局长早日到地方主持大政”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了,再一琢磨,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难道潘宝山要去松阳接替严景标的位子?

去松阳任职,就连潘宝山自己根本都沒想过,因为到省里满打满算也还不到一年,具体负责的广电工作才刚找到顺手的感觉,正是进一步出成绩的时候,从稳定性角度考虑,省里应该不会安排他调离的。

可是李国占所言应该也不会空穴來风,否则不会这么沒眼相,颇有堂而皇之的架势。

“我到地方上去?”潘宝山笑了起來,问李国占:“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老表在省委办公厅秘书二处,他知道我跟你认知,也知道你跟焦秘书长关系不错,所以就托我请你帮个忙,在焦秘书长面前适当点拨他一下。”李国占道,“考虑到事情不太好办,我只是出于面子答应了他,说机会合适就托话,沒想到我那老表很当回事,经常打电话给我问有沒有找到机会。这不,在來酒店的路上我又接到了他的电话,他也就说起了你要去松阳的事。”

“具体來源是哪儿?”潘宝山心跳加快。

“省委郁书记和组织部方部长的谈话。”李国占道,“开始我也有点不相信,所以追问了下,消息來源应该是可靠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早就祝贺你了。”

“哎哟,那还真是”阚望听到这里笑道,“潘局长,我也向你表示祝贺”

说到祝贺,潘宝山皱起了眉头。事情都是两面看,按道理來说,到地方上执政比在省里一般的厅局当一把手要强,毕竟是为政一方,是全方位综合性独当一面,从发展前途上來讲有后劲,尤其是对年纪轻的干部,是一个难得的锻炼和可贵的任职履历。但是,如果干不好,上面又沒有得力的系子可抓,就很有可能留在地方终老,那样的话,倒还不如留在省城。

“阚厅长,祝贺还为时尚早吧。”潘宝山当然不能说出他的忧虑,便呵呵笑道:“八字都还沒一撇呢。”

“不可能,郁书记都跟方部长说过了,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阚望笑道,“你就别羞羞答答了,松阳的以后,可就交到你手上了啊。”

“真是那样的话,我当然要不遗余力谋发展。”潘宝山道,“不过先说句话,到时我可要尽全力争取你的支持啊,发展离不开钱,你是财神爷,关键时刻能给钱就给钱,不能给钱就给政策。”

“大话我可不能说,但总归不让你失望就是。”阚望笑道,“那些都还远着呢,眼下要搞清楚的是你什么时候赴任,可别不声不吭啊,我得设宴为你践行。”

“唉,其实吧,不是我羞答遮掩,是因为事情真的不好说,只要组织部一天不找我谈话,就沒个准头,什么变数都会有,所以请各位离开这酒桌就当这事沒发生,别到时弄得我挂不住脸呐。”潘宝山笑道。

的确,潘宝山确实有这么个担心,因为以他的判断,如果事情真的敲定了,方岩应该会给他个信,可是沒有。

其实潘宝山是心急了,毕竟是下傍午的事,这才刚天黑,时间也就过去两三个小时而已,就算方岩要告知他,也要等到晚饭后品着小茶的时候。

晚上大概八点半的时候,方岩完成了一系列规定动作:晚饭,边看电视边喝茶,先是央视新闻联播、焦点访谈,这两个节目看完也就八点钟的样子,然后再转到瑞东电视台,接着看瑞东地方新闻联播,大概半个小时。

只要不在外面应酬,方岩每天晚上几乎都这样,有事都是八点半以后谈。

方岩开始打电话给潘宝山。

这个时候,潘宝山的酒席还沒结束,接到方岩的电话时他猛然一惊,忙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边接通电话边向卫生间走,嘴里还喊着方部长好。

方岩在电话里沒多说,只是让潘宝山明天上午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潘宝山的心跳得厉害,他洗了把脸,从卫生间慢慢走了出來。

“敲定了吧?”阚望看着回來的潘宝山,笑道:“方部长给了确信?”

“沒,只是让我明天上午去他办公室。”潘宝山道,“是什么事还不一定呢。”

“行了潘书记,我看从今晚开始就改称呼吧”阚望道,“我敢跟你打赌,省委肯定是要你去松阳的,当然,你愿不愿意则是另外一回事。”

潘宝山愿不愿意?连他自己都有点矛盾。

酒席结束后,潘宝山回到住处又仔细琢磨起來,分析利弊得失。不过分析來分析去,潘宝山觉得有一点就够了:不能违背省委的意思。说白了,郁长丰想让他到松阳去,也就用不着多想了,只管收拾行囊出发就行。

而且话说回來,回松阳干一把手,多少也还有点衣锦还乡的意思。

想到这里,潘宝山瞬间有点热血沸腾,如果回到松阳,那信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都可以上手解决,而且彻彻底底干净利落。当然,最需要上心的是松阳的发展,潘宝山认为郁长丰之所以把他放到松阳,还是寄予一定厚望的,毕竟作为落后地区的瑞北,需要一个后发先至的龙头城市來引领带动。

潘宝山越想越激动,想完了松阳又想到广电局,同样也有放不下的人和事,以辛安雪为首的一小撮人应该好好修整一下,但是到目前只解决了仲有合。不过无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量,如果有需要,有的是机会。

这一夜,潘宝山实实在在地失眠了,因为想得太多。天放亮的时候他才有了点困意,便调了个八点半的闹铃,昏昏睡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 说漏嘴

次日上午八点五十五分,潘宝山准时站到了方岩的办公室门口,他挺着脖子理了理衣领,尔后又微微探下肩膀,抬手敲门。

这是潘宝山第二次进方岩的办公室,差不多一年前,他从松阳赶过來报道,而今天又要报道回松阳了,似乎是一个圆满的轮回。

“宝山局长,來來來,坐”方岩对潘宝山客气得有些过头,不但称呼变了,而且还从办公桌前的大座椅上站起來,走到潘宝山旁边拍拍他肩膀,和他一同坐在会客沙发上,“最近各方面都还好吧?”

“好,有方部长的关心照顾自然事事顺利。”潘宝山面带虔诚的微笑看着方岩,“前不久的事还沒來得及说感谢呢。”

就单梁的事,潘宝山隐晦地表达谢意。

方岩心领神会,笑着摇摇头,道:“要感谢什么呢?用不着。其实要说感谢,理当是我向你表示。”

“方部长,你这话说得我要坐不下去了。”潘宝山当然明白方岩说的是怎么一回事,知道也不能挑开來说,否则他不会让孙华生代转谢意,于是立刻跳转话題回到眼前,道:“不过再坐不下去也还是要好好坐着,因为今天方部长要我过來,必然是有训话的,我得好好听着。”

“哦,呵呵。”方岩笑了笑,翘起的二郎腿晃了起來,看似闲谈随意问道:“你对松阳的发展怎么看?”

“这个……”这一刻犹豫是必须的,潘宝山顿了一小会,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松阳的发展,好像有那么点走偏,而且,似乎更有点,更有点杀鸡取卵的样子。”

“嗯。”方岩点着头,伸手端起秘书摆过來的茶杯,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道:“看來问題很严重嘛,需要适当拨乱反正啊。”

“方部长,最近有关严景标的事众说纷纭,针对他的违纪违规行为中纪委派专员督办,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潘宝山小心翼翼而又直接地问道,“是不是松阳需要一个新任书记?”

“就目前來看,严景标存在生活作风问題,还沒最后定性。”方岩道,“但不管怎样,局势都已定了,松阳必然要换将,这也就是今天我找你过來的原因。省委郁书记昨天下午找我谈话,他的意思是想让你回到松阳去,不知道你的意见怎样?”

“哦”潘宝山表示出惊讶來,他怔怔地看着方岩,故意停顿了一会才说道:“方部长,我,我沒经过什么大事,有些情况可把不准,你能不能给个建议?”

“嚯嚯。”方岩抬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微微笑道:“郁书记的意思很明显,想让你下去锻炼,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要想以后走得更远,必须得有在一方全面执政的经历,从那个方面说,到地方上确实不错。不过反过來看,那同时也存在一定弊端,如果干得不好,或者说赏识你的人沒法再给你推力了,想朝上走怕是要有些困难。”

“如果我不下去呢?”潘宝山皱着眉头问道。

“不下去自有不下去的好处,你就在宣传部待着,再加上又跨了个广电局长,等熬上年头了,应该能进个常委。但这也不一定,你知道官场上的变数太大。”方岩道,“话还是说回來,你不下去的坏处也很显然,就是刚才我说的不会走得太远,毕竟缺少经历、后劲不足,而且还有个严重失误的地方,会让郁书记失望。”

“那么,我愿意回到松阳。”潘宝山听后沉思半晌,很认真地对方岩说道:“正如方部长你所言,一切变数都太大,我回松阳也不必考虑许多,就抱着一个目标,好好干点成果出來。”

“很好。”方岩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我也好向郁书记交待了,你可知道,郁书记对你可是抱有很大期许的。近些年來,瑞东发展南北失衡,瑞北和瑞南的发展差距,估计起码在十五年以上,所以这两年省委提出了‘瑞东的发展看瑞北’的发展理念,要加大对瑞北的扶持,推动瑞北跨越发展、超常发展,而这,就需要一个落点來支撑。目前经过省委初步研究,选择了松阳,过两三个月省党代会就要召开了,应该会在‘瑞东的发展看瑞北’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瑞北的发展看松阳’这一口号。”

“方部长,你这一说我感觉肩上的担子可太重了。”潘宝山笑道。

“感到担子重,有压力是件好事,否则怎么会有干劲?”方岩哈哈笑了起來,“不过可千万被压得缩回去,年轻人嘛,应该有股子闯劲,把大胆创新、开拓进取的精神拿出來,干他个翻天覆地展新颜才是”

“谢谢方部长鼓励”潘宝山坐直身子,朝方岩猛地一点头。

“行,你就准备准备吧,马上月底了,严景标的事情不会拖到七月去。”方岩道,“就在这几天,一切就会到位。”

一切到位,会以什么样的形式來完成?是省委召开常委扩大会宣布,还是不动声色地由组织部來过渡交接?

潘宝山沒有问方岩,这些不是他所该关心的,问了显得嘴长,也显得沉不住气。

浮躁,是成事的大忌,潘宝山时刻提醒着自己。和方岩谈过话后,潘宝山來到他位于宣传部的办公室,一直到进门回身上了保险,他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兴奋得像孩子般手舞足蹈起來,甚至还扑到沙发上滚了个跟头。

一番折腾后,潘宝山站起來踱着步子又來回走了两趟,然后到办公桌前坐下。这一刻,他才注意到办公室里很干净,茶几清亮,沙发洁净。尤其是办公桌,上面一尘不染,当天的报纸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这些都是李牧做的,作为宣传部指派的象征性跟班秘书,能做到这一点很不错。当然潘宝山不知道,李牧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受罗祥通的指点。

罗祥通告诉李牧,说潘宝山后劲大,就目前來说,一定要把他当成黄卫坤部长一样对待,即使他一般不去办公室,但还是要做到每日打扫,坚持下來必有收获。

到底是罗祥通老辣,他说得沒错,这不,潘宝山看着干爽舒适的办公室,心情更是舒畅,于是一个电话把李牧叫到了跟前。

“小李啊,我一般不过來,可办公室还能保持着这么好的环境,你辛苦了。”潘宝山直接夸奖。

“嗨呀,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哪里谈得上辛苦呢,只要潘部长你满意就行了。”李牧颇有他姐夫罗祥通的能耐,拍马溜须有一套,话一说完马上向前两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给潘宝山倒水,“潘部长,水杯都是干净的,每天都清洗。”

“哦,水就别倒了,刚刚在方部长办公室喝了不少。”潘宝山摆摆手,“今年单位评个人先进,我向黄部长要个名额,像你这样勤快能干的人,应该是先进。”

“谢谢潘部长”李牧身子一正,“有你对我的肯定,单位先进不先进也无所谓”

“呵呵。”潘宝山看着李牧,觉得他在奉迎方面的本事还真有点出神入化,不过遗憾的是他工作能力一般,否则干到最后弄个副部长并不是难事。说到能力,潘宝山觉得其实也在于锻炼,干什么都得有个经历才能提高,如果李牧能放弃眼前省委宣传部这个优越的大环境,到下面一线锤打两年,或许能力也就上來了。“小李啊,我在宣传部时间不长,有邪也沒分量,想帮你怕是也有心无力,不过还好,你的能力很强,既会干又能干,以后如果能有到下面锻炼的机会,就多向部里申请申请。”潘宝山道,“对你个人來说,那是很有好处的。”

“多谢潘部长的关心和点拨”李牧看上去很激动,“潘部长,以后有事我就向您多汇报、多请示”

“哎呀。”潘宝山笑着点了点头,“好啊,只要我一天留在宣传部,就什么都好说。”

这话一出口潘宝山就觉得不妥,有点得意忘形了,竟然说漏了嘴,李牧是多么机灵的人,听话能听音的。

沒错,李牧真的是听出了不寻常的东西,不过他并沒有当场表现出來,等出了办公室,马上就打电话给罗祥通问有沒有听说潘宝山要离开宣传部。

罗祥通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对潘宝山要去松阳任职的事也有所耳闻,但并不确定,这会小舅子又问起潘宝山是不是要离开宣传部,一下子就警觉起來,看來还真是确有其事。

“怎么这么问?”罗祥通问道,“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潘宝山刚刚找我谈话,说办公室照顾的很好,还准备给我定了年度个人先进的名额,就这谈话期间,他不小心冒出了点话音,似乎在宣传部不会呆久了。”李牧道。

“那看來是真的了。”罗祥通缓缓地说道,“有消息说他要回松阳当一把手,并不是空穴來风啊。不过你可别乱说,嘴要紧一点,这种事在沒有定弦前不能讲,弄不好就会被怪罪,那可能就是一辈子的霉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也就是问问你而已,不会乱说的。”李牧道,“对了姐夫,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该努力一下?因为潘宝山一走,广电局可能又会空出个副局长的位子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推一拉

李牧提醒得很对头,这几天罗祥通也一直在盘算着副局长的事。

前阵子仲有合出了事就空出个副局长的位子,盖茂补了上去,完成了党组成员到副局长的转变,那会罗祥通也沒有想法,他知道潘宝山当初把盖茂从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拿下來,以后是会有所交代的,沒人能跟盖茂争。

而现在,又有新的机会出现,假如潘宝山离任后沒有外來军团入主,而是从内部产生新任局长,的确又会产生一个副局长位子,也的确是该努力一下。

不过罗祥通又考虑到了苏连胜,潘宝山对他的信任和友好是全单位公认的,包括盖茂腾出办公室主任的位子也是为了他,如今面对这么好的机遇,潘宝山能不考虑他。

但是罗祥通也不觉得自己就完全沒机会,因为潘宝山走后,广电局易主,应该是新主人做主导,仅从内部來看,谁能接任局长一职,不是韦国生就是辛安雪。

在这个问題上罗祥通有自己的看法,从业务上來说,自然是韦国生更合适,可那样一來,自己的副局长梦可能就难圆了,因为照目前的情况看,韦国生要当局长必须得有潘宝山力挺推介给郁长丰,否则肯定争不过辛安雪,所以,假如韦国生要当上局长,还要对潘宝山感恩戴德,副局长人选只要潘宝山提议,他肯定会百分百遵办。

而恰恰相反,如果是辛安雪成为局长,那局势就比较明朗了,要是在他和苏连胜之间选一个副局长,肯定会是他,苏连胜只有一边看的份,因为苏连胜和潘宝山关系是个大害。

念想及此,罗祥通摸着下巴转动了眼珠子,现在对他个人來说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來必须得尽量给辛安雪升任局长扫清道路,当然,罗祥通知道自己的分量,说扫清有点抬高自己,确切地说应该是给辛安雪的对手制造障碍,减少辛安雪的对抗阻力,这同时,罗祥通还沒忘一件事,要对辛安雪明确示意,否则稀里糊涂帮了忙她还不领情,那可就要窝火死了。

罗祥通很上紧,敲下午广电局与团省委有个“百部优秀电影进校园”活动,辛安雪参加,他作为影视管理处处长更是要到场。

这个机会,罗祥通是不会错过的,活动期间,他故意靠近辛安雪,一口一个局长叫得呱呱响。

辛安雪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一开始她就看清了罗祥通的圆滑,虽然较多地和潘宝山在一起,但跟他绝对不是一条心。

“罗处长,今天你心情不错嘛,气色好,嘴巴也勤力啊。”辛安雪笑道。

“辛局长要高升了,我为你高兴啊,心情当然好。”罗祥通说这话时显得很神秘,其实他知道用不着这样,因为凭辛安雪和段高航的关系,能不知道潘宝山要离任,不过,有时候故弄玄虚能造势,可以让自己显得简单、可靠。

其实不然,辛安雪还真不知道潘宝山要离开广电局去松阳的事情,所以听罗祥通说她要高升很纳闷。

“我高升。”辛安雪陡然一愣,“什么意思”

“辛局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见辛安雪真的是发愣,罗祥通也很诧异。

“我跟你装什么。”辛安雪的好奇心上來了,催促着问道:“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难道你不知道潘宝山要走了。”罗祥通问。

“潘宝山要走。”辛安雪眼睛大了一圈,“去哪儿”

“哎唷,辛局长啊,你的消息也太闭塞了吧。”罗祥通慨叹着放低了声音,“松阳市委书记严景标出事了你知道吧”

“那个知道,中纪委都來人了,事情闹得挺大。”辛安雪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簇,忙问道:“哦,你的意思是,潘宝山要去松阳当市委书记”

“嗯。”罗祥通点点头,“外面都这么传,难道辛局长你真的不知道”

“哦,传言嘛,我有所耳闻。”辛安雪并不承认自己不知道,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沒有路子,太沒面子,于是满不在乎地一笑,说道:“不过那仅仅是传言而已,我沒当回事,难道你有什么确切消息”

“确切不敢说,但应该很可靠。”罗祥通道,“否则我也不会着急向你表示祝贺了嘛。”罗祥通的话意已经很明显了,意思就是潘宝山离开广电局,局长就是你辛安雪的。

辛安雪听后脸色显得有些异常,心情极为波动,但仍装作泰然若常的样子,道:“也不一定吧,即使潘宝山真的走了,我就能成为局长”

“除了你还有谁呢。”罗祥通道,“其实一年前要不是潘宝山半路杀出,那会儿局长就应该是你的”

“呵呵。”辛安雪实在绷不住,歪嘴一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拥护你啊。”罗祥通眉毛一拉,“怎么,辛局长好像对我还有不少意见,是不是看我平日里跟潘宝山走得近了些,就不相信我了”

“那可是你说的。”辛安雪并不从正面回答。

“辛局长你可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罗祥通笑道,“我跟潘宝山是接触得多,看上去好像很亲密,其实你也应该知道,完全不是那回事,别的不说,就说和他一起去北京两次,他哪一次不是把我当外人防着”

“把你当外人防。”辛安雪有点意外,“此话怎讲”

“潘宝山两次去北京办事,都是把我、盖茂还有苏连胜带上的,但带我只不过是为了业务,业务之外的事就不让我参与了。”罗祥通道,“每次他只是向苏连胜交待,然后让苏连胜跟盖茂去办,我是外围的,要不说每次回來我都沒向你汇报点情况,因为我深入不进去,了解不到真实情况呀”

“你说你,平时看上去挺精明的,怎么就被外围化了呢。”辛安雪并沒有多琢磨罗祥通的话,因为她的心思已经被挑了起來,直奔局长的位子畅想了。

“沒办法,不是一路人不进一个门,我也不愿意进他那个圈子。”罗祥通道,“工作嘛,干好本职的事就成了,也不想多掺乎,不过我确实佩服潘宝山,在拉帮结派上绝对有一套”

“嗬,看來你很有体会。”辛安雪随口道。

“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怎么能沒有体会。”罗祥通说到这里摆出一脸无奈,“辛局长你看,名义上他潘宝山是信任我的,把我看成是他的人,还弄了个党组成员给我,可是实际上呢,刚才我都跟你说了,他还是把我当外人的,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表面上对我好,无非是想壮大自己的势力,尽量孤立对手而已”

“你说得有道理。”此刻辛安雪已经畅想得差不多了,渐渐回到了现实,不过她现在所关注的已经不是潘宝山了,而是有可能跟她竞争局长位子的韦国生,所以又对罗祥通说道:“对了,刚才你向我表示祝贺,是不是早了点,谁说我就一定能当上局长的”

“舍你其谁啊。”罗祥通呵地一声笑了起來,“当然我只是说咱们局里的情况,如果沒有空降兵,局里谁能跟你一比高下”

“韦国生的排名可是在我之前的。”辛安雪道。

“那又怎样,韦国生只是业务上排名靠前,其他方面能和你比。”罗祥通边说边转了转脑袋,小声道:“再说了,关键时刻能有效拉开差距的,是一推一拉的作用”

“一推一拉。”辛安雪又不明白了。

“推一方,拉一方嘛。”罗祥通笑道,“据我所知,韦国生曾牵过线,介绍下面电视台的负责人跟广播电视监测台台长杨保成接触,在电视广告插播上做文章,电视台一次性送给杨保成十万元,不过那会刚好总局正在严查广告违规,杨保成沒胆子承下來,也就沒收钱,说等等过了风头再办理,沒想到那一下就得罪了韦国生,后來一年多时间里,韦国生处处找杨保成的茬,给他小鞋穿,无奈下至,杨保成几次当面向韦国生道歉才把事情给平下來,我觉得,可以通过杨保成给韦国生造点事端”

“这就叫拉,拉住韦国生。”辛安雪再次皱起了眉头。

“就是这样的。”罗祥通诡秘地笑道,“辛局长,要不这事交给我去办”

“哦,好,好啊。”辛安雪沒怎么想好,答得有点勉强,“不过罗处长,好像也有点不妥吧,你怎么知道杨保成就一定会答应,如果他不配合,搞不好还适得其反”

“那就是我的事了。”罗祥通笑道,“我只是以我的身份跟他提及此事,不关涉别人,就算他不配合也影响不到你”

“这个……”辛安雪还是觉得不周全,不过她明白罗祥通的用意,无非是向她示好而已,于是说道:“罗处长,你的好意我领了,很好,我会想着的,至于想点子拉韦国生暂且就不要考虑吧,在事情沒有明朗化之前还是按兵不动”

“哦,那行。”罗祥通有点失望,不过也还好,他的目的就是要接近、讨好辛安雪,现在她已经表态对自己认可了,应该说也算是实现了预期目标,罗祥通只是有点不理解,辛安雪怎么会不采纳他的意见,那毕竟对她來说是事关重大的,难道她不想冲刺局长的位子,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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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没那个心情

其实罗祥通不懂辛安雪的心思,她不是不想冲刺局长的位子,只是通过的途径不一样,她想走上层灌输路线,而不是在下面搞什么一推一拉。

上层路线靠的是段高航,一省之长连个局长都搞不掂,怎么可能,辛安雪满怀信心地找了过去,而且还带着股怨气。

“段大省长,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沒有一点位置。”辛安雪看上去气势十足。

沒办法,官场上的男人,一旦钻到女人的石榴裙下,大多就只有仰视的份了,段高航面对辛安雪隐隐的趾高气昂虽然感到不痛快,却也发作不得,只是用大度的微笑來包容,借以维护自己的高大威严。

“怎么了。”段高航笑问,“好像有情绪嘛”

“哎呀,我的省长大官人,你就知道阿弥陀佛地笑,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的前途。”辛安雪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在段高航面前摆谱只能点到即止,否则对自己无益。

“瞧你说的,我怎么就不关心你的前途了。”段高航不明白,“你的副局长不是干得很好嘛,要是靠你自己奋斗还不知道要到哪一年呢。”段高航半真半假也不客气。

“我知道你对我好,要是沒有你哪有我今天,可是,现在更好机会來了,我想当局长。”辛安雪毫不掩饰,“虽然你不告诉我,但我也知道”

“好机会,我不告诉你。”段高航一愣,“什么好机会”

“你……”辛安雪假装气得嘴角直抽搐,“潘宝山要走了,去松当一把手,难道你不知道”

还别说,段高航真的不知道,潘宝山要去松阳任职,只是昨天下午郁长丰和方岩聊过,消息也并未对外透露,只是意外被听到漏了点风而已。

“潘宝山要去松阳主政。”段高航惊住了,“说谁的”

这一下辛安雪可发了呆,因为从段高航的表情來看他是真的不知晓,难道罗祥通的消息有误。

“外,外面都在传啊。”辛安雪有点沒底气,“严景标不是出事了嘛,现在都说潘宝山要去顶他的位子”

“我怎么不知道。”段高航皱起了眉头,“我只知道严景标是沒得救了,还不知道潘宝山要去挑大梁,现在松阳是瑞北的发展重点,他一个小年轻能过去担当重任”

“要是真从工作能力上看,潘宝山去也不为过。”辛安雪说了真心话,“他的能力确实不低,做事也有手段”

“高什么高。”段高航有点不屑,“为官一方,千头万绪,不是条线工作那么简单”

“唉,那些就不说了吧。”辛安雪道,“我就想知道潘宝山走后,广电局局长的位子我能不能坐上”

“姑且算你说的是事实,潘宝山要离开广电局,但局长的位子还真难保证就轮到你。”段高航道,“别看我是省长,但上面还有郁长丰呢,在沒有对立冲突的情况下我说话也还行,你的局长就不算个事,根本不存在任何问題,可如果郁长丰也圈定人选那就沒法子了,有些事你也应该清楚,你和潘宝山斗得那么厉害,难道他会让你轻松得利上位,到时组织部代表省委在选拔新任局长走程序时,问到潘宝山谁合适接任局长,他肯定会举荐别人的,到时信息反馈到郁长丰那里,郁长丰一个高兴,顺着潘宝山的意思把名字一圈,你就别指望什么了”

“哎呀。”辛安雪顿时一脸沮丧,又跺脚又晃身子,像个撒娇的小姑娘,“高航哥,难道你就沒有点办法可想”

“办法不是沒有,我也不瞒你,毕竟可以努力争取嘛。”段高航道,“不过有些事情不只在眼前,你也知道,郁长丰过两年就退了,我不能再跟他发生什么冲突,否则他在最后时刻黑我一棍,说我缺少团结协作的意识,不配合省委工作,那可就不好了,因为那足以说明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而且在提名书记时还会把我给轰到一边去,你说,影响有多大”

“我要你帮我争取局长,并不是要你跟郁长丰发生冲突嘛。”辛安雪有点着急了,说话也不上路子。

“瞧你,平常你挺睿智,怎么关键时刻就迷糊了,跟个孩子似的。”段高航板起脸道,“就眼前这情况,我帮你争取局长一职,怎么会不跟郁长丰有冲突”

“那,那我就走我的路子。”辛安雪很不甘心,“不要你帮忙”

“你有什么路子。”段高航担心辛安雪胡來。

“从对手下手。”辛安雪气呼呼地说道,“局里能跟我竞争的就是副局长韦国生,我找人揭他的污点,到时即使潘宝山举荐、被郁长丰点名又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带病提拔”

“你有把握一定能揭出人家的污点。”段高航道,“还有,你所托的人百分百可靠”

“应该可靠。”辛安雪不想示弱。

“到了这个地步不能说应该,沒有确定性就不能做。”段高航道,“否则被反咬一口只会拖累了自己”

“那我就试试看吧,尽量不留下把柄给别人。”辛安雪道。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乱來。”段高航道,“冷静下來,稳住了,不过就多熬两年嘛,你想想,到时郁长丰退了,瑞东就很有可能是我说了算,到那个时候你还愁局长的位子,别说局长了,到时直接把你弄到宣传部去做常务副部长,不比局长风光,而且你好好干,下一步熬成部长进常委也不是沒有可能”

段高航这话一放出來,辛安雪一下还就真被说服了,的确,段高航说的是条路子,“高航哥,那我就听你的。”辛安雪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之色,整个人一下就柔和了,她扭捏着身子靠近段高航,“你真是厉害啊,几句话就把我给收拾了”

“嗬嗬。”段高航对辛安雪柔热的身子很熟悉,但还沒到腻烦的程度,所以双手热烈迎接上來,一手掐住她的腰身,一手托住她的前胸,“一时得意不代表胜利,最后发笑的才是王者”

此时的辛安雪,已经像蛇一样攀住了段高航,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对段高航的重要性和可贵性,非常自信。

辛安雪这么自信有她的道理,有一点她很清楚,现在的段高航如果有胆量放开來,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根本就不会在乎她,不过,既然他到了现在这层次,省部级干部了,自然就会收敛,而且不但要收敛,还要畏之如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掉进了无底深渊,但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对男人來说是个逃脱不掉的定律,位置再怎么高,一颗媚俗的色心却总是低下的,难免还会吃上一嘴,所以,就会把目光投向相对安全的人群以前交过的女人,而且本來她们就不容易甩掉,刚好也就拿來一用,所以辛安雪相信,她在段高航的生命中应该占据一定重要位置,也所以,她敢对段高航摆点架子、任点性子撒撒娇。

沒错,段高航确实需要辛安雪,男人不只是在事业上要雄起,展现男人雄风的另一面,就是在女人身上,虽然精力有限,只是被动享受,但最后猛冲那么几下也能找到一种渴望而久违的霸气。

不过今天段高航沒哪个心情,辛安雪带來的消息让他很吃惊,潘宝山要去松阳任职一事,如果是真的,肯定是郁长丰的主意,可是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这也并不符合郁长丰做事的风格,通常情况下,郁长丰有事多少会提前在常委会上碰一下,从來不捂到最后才揭底。

段高航觉得思绪有点乱,他推开辛安雪,开始打电话给万少泉,辛安雪一看,知道段高航有事,便知趣地上前搂住他亲了一口,离开了,段高航也不挽留,只是让万少泉过來。

此时的万少泉正为严景标而发愁,严景标被曝光后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言语间无奈而凄楚,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万少泉握着电话一声长叹,说中纪委的人都來了,想办法就比较困难了,但他会尽全力。

就为这事,万少泉也找过段高航,问能不能说上话,段高航很果断地摇摇头,劝他还是不要卷进去,现在不同以往,因为有网络这个恶魔的出现,官场上几乎就沒有外力缓冲带了,出事就是出事,盖不了捂不住,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自己把一些窟窿给填平了才有希望。

万少泉想想也是,回话给严景标要他理解,还告诉他能坚持的地方就坚持,现在能靠的只有自己,严景标表示理解,说不管怎样都是他一个人的事,只是出事后子女问題恐怕就照顾不到了。

听了这话,万少泉悬着的心才放下,他一直担心严景标失去理智狗急跳墙逼他施救,不成就咬他一口,当然万少泉也知道,严景标朝下咬可以,朝上咬不见得就能开得了口,沒准一张嘴就是一个封嘴耳光,但那多多少少也会露点风,对他的影响总归不好,而现在,严景标只是担心出事后子女缺少照顾,也就相当于给他吃了颗放心丸,一下就松快多了,所以立刻向严景标承诺,说不管怎样,该做的他会做好,子女问題根本不是问題,会照顾的妥妥当当。

交流到这里,严景标也就沒再说什么,万少泉安慰了几句也就作罢。

不过,万少泉始终是高度关注严景标的,他希望严景标被处理得越轻越好,所以还是想通过段高航跟省纪委书记龚鸣招呼一下,毕竟前期是他的人对严景标审查,中纪委的人只是督办。

刚好,现在段高航喊他过去,顺便就再说说,看能否帮严景标减轻点罪责,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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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两年期

谁知道,万少泉一开口又被段高航堵了回去。

段高航告诉万少泉,对严景标來说最后处理得轻重已经无所谓了,反正是沒有用的人,倒是潘宝山值得关注,听说他可能要去松阳任职。

万少泉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段省长,潘宝山要是去了松阳那可就乱了套了,要知道那边可都是严景标的人,像姚钢他们更是我们的,潘宝山一去,还不挨个收拾”

“沒错,我也那么考虑。”段高航道,“所以找你來商量该怎么办”

“潘宝山去松阳,是郁长丰的主意吧。”万少泉问。

“肯定是了。”段高航道,“我也只是刚刚听说,可外面已经有消息了,除了郁长丰能发这个确信,还有谁有那么个胆量和能耐”

“可那好像也不是郁长丰的作风,到目前为止,我几乎还沒见过他独断过,有些事哪怕只是形式,他也会走的。”万少泉皱着眉毛摇了摇头,“要么就是他还沒來得及召开常委会研究,但估计也该很快的”

“我觉得也是,之前可能只是他非正规地酝酿而已,比如征求潘宝山的意见之类。”段高航道,“不过,他这次召开常委会不是研究,而是宣布”

“嗯,鉴于此,现在我们想的应该是在常委会上怎么唱反调。”万少泉道,“能阻止尽量阻止”

“也不一定。”段高航冷冷地笑道,“从短期來看,潘宝山去松阳是对我们不利,可长期來看影响也不大”

“哦。”万少泉又是一皱眉,看着段高航疑惑了一阵,马上笑了起來,“段省长,你所谓的短期是不是两年,两年一过,郁长丰退居二线,那会瑞东可就是你的天下了,小小的松阳又算得了什么,而且完全可以把潘宝山给捏死在那里,让他得意两年又如何”

“呵呵。”段高航听后似乎很满足,自得地笑道:“少泉,话也不能说得那么满吧”

“实事求是而已。”万少泉的嘴角拉了起來,笑道:“段省长,这么说的话,那现在就由着郁长丰安排”

“嗯,如今不能跟他掰手腕了,暗地里也不行,干脆就完全放开了给他施展,用人、做事,都随着他。”段高航道,“现在我最需要的是瑞东党政领导班子团结协作的口碑”

“行,我知道了段省长。”万少泉点点头,道:“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让潘宝山那小子得意了,等他去了松阳,隔三差五给他施加点压力,也许等不到郁长丰退下來他就被压垮了”

“怎么可能压垮呢。”段高航道,“接力、卸力的招数谁都会,一个四两拨千斤就能一身轻,潘宝山在这方面应该更擅长,而且再大不了就惘然视之,找个理由顶着,完全不当回事,不过就像你说的,也不能让他轻松了,总归要给他找点事,至少也要劳他点神”

“其实对潘宝山完全可以狠点,以工作为由头,谁也说不上什么不是。”万少泉道,“就算是郁长丰,也只有干看的份”

“那个就再说吧。”段高航道,“眼下主要还是为两年后考虑,多加强自身的阵营防线,必须得拢住一批人,有几个人要注意:一个是焦自高,他跟郁长丰是穿一条裤子的,是属于沒法改造的人;一个是江成鹏,他是相对**的军团,既跟我对立,但又沒和郁长丰联合;还有一个人值得琢磨,方岩,那家伙先前应该是比较中立的,属于两不依靠、两不对立,可最近有点邪乎,好像对潘宝山特别中意,单梁就是个例子,他的报纸批了潘宝山,结果就遭到方岩的打压,而且就连我打招呼都沒用,方岩是表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好像不处理单梁就说不过去,沒法向社会交待一样,其实事态哪有那么严重”

“唉,说到单梁,我感觉对不起他啊。”万少泉道,“是我让他针对潘宝山捣鼓点事情的”

“那就是你的失算了。”段高航道,“不过事情过去就过去,也不必内疚,单梁的事也不是事,过两年再重新來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沒有犯错误,只是胜任不胜任的问題,换个岗位或许就合适了”

“也是,那就以后再说吧,毕竟他不是主要枝节,还是接着你刚才的话讲。”万少泉道,“段省长,刚才你说到焦自高、江成鹏和方岩,我觉得焦自高不必太用心关注,他也快到头了,而且向來沒有什么戾气,不足为惧,方岩也无所谓,现在他对潘宝山发光发热,主要是因为郁长丰在,一旦郁长丰退了,他的能量也就不足了,倒是江成鹏那人很值得防范,就像你说的,他自成一军,据说现在暗地里不断拉拢人气,估计是为两年后做准备了”

“其实也无所谓。”段高航道,“专职省委副书记不过就是三把手,一下就能跳到我前面,好像还沒有那个先例,补位还是讲究递进关系的”

“段省长,他当然不能跟你竞争书记的位子,我的意思是,他是瞄准省长一职的。”万少泉说起这话忧心忡忡。

段高航顿时明白了万少泉的心思,呵呵一笑,“哦,你的担心不是沒有道理,但可能性大么,你不想想,一旦我成为省委书记,省长人选多少还是要参考我的意见,如果我对江成鹏不认同,上面还是要硬压下來的话,那就是明显制造党政不和嘛,工作还怎么开展,他的情况毕竟不同于我,我跟郁长丰虽然有对抗,但都是在暗处,去年我积极进取省长一职,郁长丰也沒提反对意见,上面自然也就说不得什么了”

“段省长说得也是。”万少泉笑了起來,“你从常务副上扶正,就是我活生生的典范”

“那能算得上典范。”段高航道,“其实在我看來很正常,省委副书记排名的确在常务副省长之前,但副书记多是抓党群党务的,怎么能干省长抓具体经济发展要务,而常务副省长就不一样了,正合适,从这个角度來看,副书记想当省长,缺乏竞争力,当然,出于安排需要,只是把副书记作为过渡的,那是另外一说,可江成鹏不是,他就是专一辈子副书记职的人,不过也不一定,沒有绝对的事嘛,但总的來说,江成鹏想当省长,难”

“呵呵。”万少泉笑了,感慨而又惬意地说道:“段省长你分析得对,事在人为的说法的确不错,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江成鹏省委副书记干好多年了,几乎已经定型,似乎失去了跳跃的劲头”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作为省委副书记,能量还是不一般的。”段高航道,“对了,说到加强我们防线的力量,还有一个人也不能忽视,宣传部长黄卫坤,虽然宣传就是墙头草,哪儿有风都随着倒,但是要注意倒的只是表象,骨子里的东西要警惕”

“黄卫坤是个老油条,骨子里的东西很复杂,对他只能來软的,顺着用他,那样即使他内心里不愿意,在实际行动上也还能达到我们的目的。”万少泉道。

“不错,老油条虽然软硬兼吃,但还是偏软啊。”段高航道,“如果來硬的戳着他了,背地里他可是会冒坏水的,前任政法委黄书记分管征兵工作,就因为一次征兵的宣传氛围沒有营造好而含沙射影地指责了他几句,结果就坏事了,他安排人指使双临晚报的记者对征兵工作中存在的种种问題一一曝光,结果你也是知道的,事情闹得不小,那会顾民生还是省委书记,不是还把黄卫坤找去谈话了嘛”

“嗯,的确有那么回事。”万少泉点点头,道:“段省长,我看为了安全起见,一旦机会合适,不如把黄卫坤拿下來算了,省得不小心还被他作弄,尔后把我们的人田阁拔上去不是正合适”

“到了省部级这一层次,哪能说拿下就拿下。”段高航道,“沒有正当的理由,走程序时都沒法跟中组部那边招呼,而且也会坏了自己的影响,这一级别还有滋有味地搞人斗,分明是自找不是”

“哦,那样的话是不合适。”万少泉眨巴着眼睛寻思着,“不过段省长,要找理由也是很容易的,谁能保证工作上就沒有不到的地方,拿过來做做文章就是”

“那也得做得巧啊,要不然痕迹明显了不是会招致更多的闲话。”段高航道,“带着看吧,合适就做一手,不合适就将就着”

正说着,省政府秘书长袁征來了,说接到通知,下午五点钟郁长丰要召开常委会。

段高航一听,对万少泉笑道:“你看,说來就來了,肯定是郁长丰要宣布潘宝山的事”

“咱们就顺着他,让他痛快痛快。”万少泉道,“也让潘宝山那小子暂且高兴高兴,他回松阳去应该是踌躇满志的”

“你跟松阳方面的人也交待一下,跟潘宝山可以有对抗,甚至拆台都行,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要不动声色,不能在面上过激了。”段高航道,“还有,如果要遭到潘宝山的打压,也不要一蹦三尺高,要有韧性,一时半会委曲求全也不是不可以,调整好心态,怎么不能忍两年”

此后,两年,似乎成了段高航和万少泉的宏大规划设计期。

基于这种大格调,对潘宝山來说有一定好处,起码到松阳走马上任沒有任何意外,因为常委会上沒有人提反对意见,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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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任免决定

常委会两天后的上午,瑞东省举行全省反腐倡廉电视电话会,要求各地四套班子领导参加。

松阳分会场上,严景标似乎有预感大限已到,之前虽然有全方位的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惶恐到面色苍白。

将近十一点钟,电视电话会结束,会场人员还沒來得及松动,中纪委的人就來了,当场宣布对严景标实行“双规”,随之将其带走谈话。

这一幕在与会的各界干部來看似乎是必然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所以也不感到太惊奇,甚至连“嗡嗡”的议论声都沒有,大家只是张目四顾,用眼神作一番会意的交流,其实他们等待的是下午更重要的一次会议。

此时,潘宝山正在双临至松阳的路上,同來的还有省委组织部部长方岩。

“宝山书记。”方岩已经改口对潘宝山的称呼,微笑地说道:“下午省委在松阳主持召开松阳全市领导干部大会,宣布重要人事任免决定,也就意味着松阳将进入你的时代,准备好了吗”

“方部长,我准备是很充足的,不过还是有点沒底,毕竟这是我人生的又一次大机遇。”潘宝山深呼吸着,“可以说,松阳就是一张答卷,不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能得多少分”

“你有能力,更应该有信心。”方岩宽慰道,“有了信心就不畏手畏脚,不畏手畏脚就能大胆开拓,一开拓就能开创出新局面,成绩自然也就有了,当然,这同时也要注意一个度,创新不是一味地不顾实际而出新,就现在的松阳來说,在发展方向上就有一定问題,省委也专題研究过了,认为松阳沒有把握准重点”

“面子工程太多。”潘宝山道,“一味搞城市扩张,不注重内生动力,时间一长显得疲软,后续乏力”

“所以嘛,不管从哪方面來讲,松阳也是该换换天了。”方岩笑道,“自身发展都有问題,哪里还能担得起瑞北发展领头羊的重任”

“说到这一点,还请方部长以后多多关照。”潘宝山呵呵一笑,“虽然我对搞好松阳的发展有一定信心,但在具体实施上还是沒有太大把握,很多事都要摸着石头过河”

“这个,在发展上谈关照我可能力不从心,毕竟我不是业务出身。”方岩道,“但是你放心,涉及人事方面的事情是沒问題的”

“不管怎样,都感谢方部长的大力支持。”潘宝山笑道,“其实主政一方,人事是个大问題,如果沒有合适的队伍,任何工作都难以开展”

“是啊,处处有人顶牛犟嘴,时时有人阳奉阴违,工作是沒法干的。”方岩道,“说俗一点,就是用人要用自己的人,尤其是在关键岗位上,更是不能或缺,当然,‘自己人’该怎么界定,需要分一定层次,你不可能让所有的干部都对你忠心耿耿,人心啊,是难测的,重要的是进行行为控制,也就是说,即使心跟你不一路,但是在工作执行上要绝对合板”

“那是一门很深学问。”潘宝山道,“很复杂啊”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好人要用,坏人也要用,关键是看怎么用。”方岩道,“好人交心用,以坦诚的态度來换取他们真心真意地支持;坏人施压用,以苛刻的态度來逼迫他们别无选择地服从,要做到这一点,总的來说就是一条,官威很重要,要一手撒糖块,一手高举杀威棒,听话的就给糖,不听话就打棒子”

“方部长你说得极是。”潘宝山点头道,“在认清队形的前提下,是要恩威并施,一方面培养敬意,一方面培养惧意”

“很好,你能这么说,说明已经深刻领悟,或者说原本你的脑海里就存有这些观点。”方岩笑道,“不过说到用人,我想多说两句,你到松阳后,松阳官场有不少人可能会重新站队,其中必定有一部分是中立观望的,对那部分人要用心,尤其是对有分量的,必须采取果断措施,要么扶起來,要么踩下去”

“要那么雷厉行事。”潘宝山皱起了眉头,“任何时候,中立者总是避免不掉的”

“所以我有强调嘛,是针对那些有分量的。”方岩道,“对那部分人不果决,就会造成他们的摇摆、妥协、搅稀泥,这种情况,对处于强势地位的你不利,你毕竟是一把手,会松动你的根基,相反,对以二把手或者三把手为核心的圈子则是有利的,以为他们可以吸附”

“哦,我明白了方部长。”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你的教导真是让我受益匪浅”

“嗌,谈什么教导,相互谈心交流嘛。”方岩笑了笑,“刚才我说的也只是我个人的一点体会,凡事还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不能一概而论嘛”

“方部长对我关照我有数,你那都是精髓级的总结,能这么慷慨无私地传授与我,我真的很感激。”潘宝山虔诚地说道,“谢谢你,方部长”

“呵呵,别那么客气,我既然说了就是真心想说,用不着感谢的。”方岩笑了笑,又道:“对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刚到新地方上任可以点兵换将组建自己的队伍,但要注意影响,前几个月一般不要动人,否则会成为诟病”

“嗯,这点我有考虑。”潘宝山道,“今年我轻易不动人事,总归要留出半年的过渡期,就是等到明年以后,动起人來也是要小心翼翼,以个体变动的形式循序渐进”

“对,要随风潜入夜,尽量不着痕迹。”方岩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跟你说的暂且也就这么多,以后工作中有事情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好的,有方部长的支持,我现在是信心百倍。”潘宝山高调表态,“我有决心把松阳发展好”

“呵呵,这话你还是对郁书记说吧。”方岩道,“下午他有个会见,之后可能会飞到松阳,召集你们松阳的常委开个会,你知道吧,那是你给打气壮声势呢”

“郁书记也要來。”潘宝山惊问。

“很有可能,到时再看吧,反正现在要集中心思把全市干部大会开好。”方岩道,“这次大会也算是交接,虽然严景标的问題还沒有最后定性,但已经不适合在现有岗位上待了,上午中纪委宣布对他实行‘双规’,相当于是正式启动了程序,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有结果”

“据外传的消息,严景标在经济上沒有什么问題,现在抓的主要是生活作风方面。”潘宝山笑道,“他应该感到庆幸啊”

“嗯,情况复杂,到底对他怎样处分,上面有上面的考虑。”方岩道,“那些不聊了,不值得分神”

“对,我要集中注意力,在下午的松阳市领导干部大会上拿出精气神來。”潘宝山的眼光里透着一股春风得意的神采。

“中午到了简单吃点,好好休息一下。”方岩看看时间,“赶得正好,不误饭时”

十一点五十分,方岩和潘宝山來到了松阳行政中心大楼,市长姚钢出面接待,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只是面对方岩时才露出僵硬的笑容。

潘宝山知道此时的姚钢更不好接触,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并沒有其他交流。

方岩给出了用餐时间,不喝酒,简单化,控制在半小时以内。

不到十二点半,饭席结束,各自会休息室歇着。

潘宝山是睡不着的,下午的干部大会上还要讲几句,昨天下午他已经整了几百字交给省委组织部审核,哪些该讲不该讲的,要由组织部决定,最后,组织部审核下來的发言稿,一共才不到二百字,方岩告诉他,刚开始要少说话,简单表个态就行。

潘宝山拿出折了两折的发言稿打开,仔细温习了一遍,他要保证在脱稿的情况下一字不差。

下午两点半,松阳市领导干部大会准时召开,松阳市委委员、候补委员,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领导班子成员,市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地市级老同志、各县区、市各部委办局主要负责人,市级民主党派、工商联、人民团体主要负责人以及部分市属企业主要负责人都出席了会议。

会议一开始就直奔主題,由方岩宣布省委对松阳市有关重要人士任免决定,免去严景标松阳市市委书记、常委、委员的职务,任命潘宝山担任松阳市市委委员、常委、书记,同时,提名潘宝山为松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候选人,严景标不再担任松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

在方岩宣布决定的时候,对严景标的工作评价只字未提,也沒有宣称他另有任用,这也就是说,严景标的仕途已经终结。

本來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沒有查出严景标的经济问題,只是被双规谈话,或许最后还能给他个退路,让他到人大或政协去闲呆着,养养老终其一生,但现在看來已经沒有了可能,因为常态下,如果另有位置安排,不管职位高低,总归会交待一句,但是严景标并沒有,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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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准备接机

一句话带过严景标后,方岩开始把焦点放在了潘宝山身上,按照程序,要对潘宝山有一个总体评价,

评价是经过省委研究决定的,在事关定性的词句上來不得半点随意,像修饰程度的“比较”、“很”等字眼,不能增减,所以,方岩要照着稿子念,但完全不妨碍强调铿锵有力,

“潘宝山同志政治坚定、视野比较开阔,看问題有见解、有深度,思想比较解放,勇于改革创新,组织协调能力也比较强,又经历过乡、县、市、省多岗位锻炼,积累了比较丰富的领导经验,同时,作风务实,勤奋敬业、事业心、责任感很强,抓工作力度大、节奏快、标准高、决策果断、雷厉风行,也有较好的群众基础,”方岩说到这里故作停顿,环视会场,之后更加重了语气道,“省委认为,从有利于推动松阳的发展方面看,潘宝山同志任松阳市委书记是合适的,希望潘宝山同志继续发扬作风,谦虚谨慎、扎实工作、团结带领广大干部群众,加快松阳的各项事业稳步发展,”

话说到这里,会场暴起了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接着,轮到潘宝山表态,

潘宝山发言很淡定,毕竟时间很短,语速放得慢一点,也就分把钟的事,

会耻安静,大家都挺着脖子看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年轻人,前后也就十一整年的时间,从一个乡镇基层人员成为市委书记,不说攀升的速度,只是以他现在的年龄优势,以后会到怎样一个高度,

潘宝山沒有留出太多的间歇,他快速扫视会场,微微一笑,开始了作为市委书记的第一次讲话:“省委决定我到松阳担任市委书记,我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感谢省委的信任,松阳这个地方我很熟悉,能回到松阳工作,我感到非常高兴,也深感责任重大,当前,松阳正处在蓄势待发、腾飞在即的关键时刻,作为新任市委书记,我不敢有丝毫怠慢,将在省委的领导下,认真调查研究,尽快开展工作,与市四套班子领导成员和各级干部、全市人民一道,把松阳发展好,”

潘宝山说完,从座位上站起來向台下一鞠躬,

顿时,会场上掌声再次雷鸣四起,

掌声落下之后,方岩又强调了一番松阳发展对整个瑞东的重要性,以此作为收尾结束了大会,

接下來,是松阳市委常委会,

“方部长,郁书记來不來,”潘宝山沒忘记方岩说过的话,郁长丰有可能过來,

“來,”方岩眉毛一扬,“刚和省委那边联系过,郁书记正在飞机上,估计再有半小时就能赶到,焦秘书长也一起过來了,对了,原定的常委会要扩大一下范围,”

“那我赶紧安排通知,”潘宝山道,“方部长,等会去机场迎接郁书记,需不需要警车开道,”

“开道就算了吧,”方岩道,“最近不提倡那些,各地都很在意,”

“那好,就用武警的车子带个路吧,”潘宝山嘿嘿一笑,

“嚯,”方岩笑着抬手点点,“宝山书记,你做事就是灵活啊,”

潘宝山只笑不语,转身对一旁肃立待命的欧晓翔道:“欧主任,你赶紧通知一下参加常委扩大会的人,另外,抓紧跟武警驻市委市政府中队联络一下,协调两辆车子去机场迎接省委郁长丰书记,”

“好的潘书记,”欧晓翔应声干脆,马上掏出电话开始联系,

潘宝山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对欧晓翔已经厌恶到了极点,欧晓翔在徐光放到了政协以后毅然倒向,归到了严景标队伍行列,不但保住了市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而且还越來越得到重用,当然他也把嗜痂之癖表现得淋漓尽致,现在,他已经是松阳市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了,

按照潘宝山的意思,一上來就得把欧晓翔拾掇到一边去,不过想到方岩说过刚到岗位不便动手,所以决定还是用他一段时间,刚好,因为秘书长一职正悬着,有事交待下來也要有人接手落实,办公室主任刚好出力,

想到秘书长一职还空缺这,潘宝山便随口问方岩是不是可以补位一个上去,

“哦,市委秘书长的事我还沒來得及跟你说,严景标出事前已经报上了人选,正等着省里批呢,”方岩道,“是石白海,”

“石白海,”潘宝山一皱眉,

“那个沒问題,随时可以否决,”方岩道,“你有合适的人选沒,”

“有倒是有,不过暂且不打算扶上去,”潘宝山道,“还是用石白海吧,”

“有魄力,”方岩笑道,“能驾驭得了,”

“石白海不是个坚定的人,以前他靠着严景标才翘翘的,现在严景标的大旗一倒,他的骨架也就塌了,用起來也应该顺手,”潘宝山道,“而且毫不谦虚地说,这也能体现我的公明大义,”

“哈哈……”方岩仰头一笑,道:“好,里面的要义你都清楚了,那回去我就提交给省委,在会上通下气,把石白海给批下來就是,”

用石白海,潘宝山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可以更好地利用他玩无间道,因为石白海既然是严景标的人,也可以说就是姚钢的人,现在虽然严景标不在位了,但姚钢还雄霸在那儿,所以石白海仍旧有点靠头,也就是说,石白海跟姚钢那一系应该有密交,再进一步说,市委这边的一些决定,他很可能会向姚钢透底,而这,恰恰就是可利用之处,因为有王韬在,可以让他通过石白海去了解,然后反打一手,來掌握姚刚的相关动向,以便采取将计就计之策达到制胜的目的,

对这一点,潘宝山信心十足,所以在往后日子里,跟王韬保持一定距离就显得十分必要,甚至可以上演一番苦肉计,就像当初处罚邓如美那样,假意对王韬的事业进行“无情”打压,

“哦对了,宝山书记,”这时方岩一个恍然,道:“还有件事你再考虑一下,虽然你已经到松阳任职了,但省广电局那块还是要做好扫尾工作,前两天省委常委会上也提到了,就是后任局长人选问題,你作为前任,如果要你举荐,你觉得谁合适,”

“这么说,看來省委沒打算空降一个过去了,”潘宝山笑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方部长,广电工作其实极具专业性,去年我去任职,其实是身心疲惫,幸亏期间用人得当,才算是沒出什么纰漏,”

“你做得很好,连郁书记都对你褒奖有加,”方岩道,“只不过不是在正式诚上说的,但那也代表了他的一个态度,”

“方部长你别误会,我把广电工作的难度说得大了些可不是邀功的,”潘宝山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要在局内部推选局长,我觉得韦国生更合适一些,他是专业出身,各方面的工作都在行,另外,他的排名也只在局长之下,就是按照轮排的次序,也应该是他,当然,鉴于广电工作的重要性,局长的选拔也不是排资论辈的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嗯,主要还是考虑工作能力,”方岩道,“总之听你的意思,韦国生是不二人选了,”

“对,”潘宝山道,“方部长,跟你说句程序之外的话,辛安雪副局长对局长一职可一直是虎视眈眈的,她的背景你也知道,我觉得不能让她上位,否则瑞东的广电工作就会呈一时浮夸之繁荣,然后现长期羸弱之萧条啊,”

“那个就不一定了,”方岩道,“郁书记的为人你也知道,温敦有余,刚劲不足,所以有些事容易作出小幅让步,如果省委常委会上有人硬顶辛安雪,结果怎样也难说,”

“是啊,郁书记的脾性是个干大事的人,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嘛,”潘宝山叹笑道,“方部长,说句自私又缺乏高度的话,其实广电局谁当局长我无所谓,现在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松阳这边了,”

“那是,松阳是你成长的沃土,就只管耕种吧,其他的也就不要管了,”方岩笑道,“反正该有的程序也都有了,累累赘赘的也用不着去费心思,”

正说着话,欧晓翔跑了过來,说通知已经到位,武警方面的车子也已准备好了,就在楼下等着,

“那好,方部长,我们就去机场吧,”潘宝山对方岩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方岩举步便走,但马上又站住了,对潘宝山道:“姚钢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

潘宝山略一寻思,点点头,转对欧晓翔道:“你跟政府办说一下,马上去机场接省委郁书记,看姚市长去不去,”

交待完欧晓翔,潘宝山想到了徐光放,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他,要他准备一下,抓紧到楼下一起乘车前往机场,

对徐光放,潘宝山一直是敬重的,但这次行程太紧,还沒來得及和他好好聊聊,刚才要不是方岩提醒通知姚钢,他竟然差点忘了徐光放这个老领导,

第五百零三章 逼不停

潘宝山陪方岩來到楼下还沒站稳,徐光放也就到了,他很高兴,先问了方岩好,然后就拍拍潘宝山的肩膀,笑道:“以前总是习惯喊你小潘,这下得喊你书记了”

“嗌,徐主席你这么说可让我脸红得发烫啊。”潘宝山热情地拉着徐光放的手握起來,“你是我的老领导,一声‘小潘’多亲切”

“那可不行,私下里或许可以,但场面上可不行,我可不能损了你的威信。”徐光放很爽朗,“这样吧,以后我也跟着方部长的步子走,喊你‘宝山书记’”

“徐主席,怎么称呼随你的便,反正我都能接受。”潘宝山呵呵地笑着,“对了,刚才方部长说,焦秘书长也跟郁书记一起來了”

“哦,來了好,我跟他也好长时间沒见了,老友难面叙啊。”徐光放道,“不过电话长通,前不久他还给我打过电话,提到了你,很是赞赏,说你是个可造之材,果不然,你看,现在就到松阳來主政了”

“焦秘书长对我很照顾,晚上我要好好敬他两杯。”潘宝山说着,摇了摇徐光放的手然后松开,道:“那我们就请方部长上车吧,去机场接郁书记去”

“姚钢市长到底去不去。”方岩沒急着移动脚步,他看着潘宝山,“还是等一等吧”

“好的。”潘宝山抬手看了看时间,又对欧晓翔道,“政府办那边怎么说的”

“那边回话说去。”欧晓翔道,“我再落实一下”

“让他抓点紧,方部长正等着呢。”潘宝山脸色一沉,一副训斥的口气,“去机场也还要一段时间,不抓紧还來得及”

潘宝山在姚钢行动迟缓一事上摆出的态度,在方岩看來意图很明显,有点想姚钢來个下马威,于是他呵呵一笑,道:“嗯,是不能误了接机,要不咱们先走一步”

“我们先走。”潘宝山顺势一声招呼,引着方岩上了中巴车。

中巴车是丰田的,国产的豪华版柯斯达,这算是严景标留下來的“政绩”,为了显示勤廉亲民,严景标下令购进了一批中巴车作为接待领导、下去检查、组织参观之用,看上去好像节俭了,一车装一二十人,不用小轿车排成行场面浩浩荡荡,但其实不然,这些车子本身就是豪华配置,价值五六十万,后又经过改装,舒适得不得了,里面有转椅、办公桌、冰箱,还有铺了地毯,甚至有两辆还装了隔离门,与前面驾驶室完全隔离成两个相对**的空间,可在行途中商议秘事。

“这简直就是个房车啊。”潘宝山上车后慨叹起來,“哦,确切地说就是个移动办公室”

“讽刺,这讽刺也太大了。”徐光放摇着头道,“移动着办公,要是这么勤政,怎么会有今天,完全就是做样子,表面上一套,暗地里却搞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车上的人都知道徐光放说的是严景标,都是相视一笑,并沒有接着说下去,徐光放也一下意识到严景标这个话題不合时宜,便呵呵地笑了起來,还是把话題放到车子本身,对潘宝山道:“宝山书记,以后用车可得注意点,别弄巧成拙,让上面的领导认为你明俭暗奢啊”

“还别说,我正考虑这个问題呢。”潘宝山咂吧着嘴,“郁书记要是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那就换一辆吧,有简配版的,也沒经过改装。”欧晓翔马上说。

“方部长,你的意思呢。”潘宝山向方岩投去征询的目光。

“换换也合适。”方岩道,“现在不是讲排场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还是朴素一点好”

就这么一说,潘宝山带头下了车,然后在欧晓翔的指引下把方岩请上另一辆中巴,直奔机场而去。

车子走了沒多会,姚钢下來了,随同的还有市政府秘书长黄光胜,黄光胜是姚钢带了过來的,绝对心腹。

“姚市长,他们走了”黄光胜一脸不色可思议的神情,“就在乎这几分钟”

“时间不是问題,关键是人心。”姚钢咬着牙道,“他潘宝山想给我來个下马威,晾我一下”

“那怎么办。”黄光胜问道。

“追上去。”姚钢牙一咬,“逼停中巴车,我必须上去”

很快,姚钢的黑色奥迪便打着双闪,一路狂奔。

出城不远,姚钢的轿车赶上了中巴车,并排齐驱,行了一段距离,中巴车沒有停车的意思。

“到前面去,慢慢减速,示意停车。”姚钢很刚烈。

司机听命,加速超了过去,直接并线。

姚钢的车牌号对大院里的人來说简直太熟悉了,前面开道的武警车司机一看,稍微减了点速,不过按照开路的规矩,不是万不得已不能停车,所以就打了个电话请示后车上的领导。

武警驻市委市政府中队队长师圣杰也沒把握,一方面是书记有令开道,一方面市长却要中途拦车,沒法子,也只有打个电话给具体联系的欧晓翔问问。

欧晓翔接到电话后一脸慌张,忙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略一犹豫,“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紧逼上去”

此话一出,旁边的方岩咳嗽了一下,转过头对潘宝山小声道:“宝山书记,是不是温和一些”

“方部长,姚钢就是想夺这口气。”潘宝山压着嗓子,声音很轻,“我觉得不能轻易就让给他,否则一下就气短了”

“呵呵。”方岩笑了笑,“你看着办吧,不出事就行”

潘宝山一点头,旋即对候在一旁发愣的欧晓翔一扬下巴,“赶紧打电话”

指示明确,欧晓翔也很果断,即刻回话说只要前车不停,就紧跟上去。

就这样,前面开路的武警车辆也不买姚钢的账,直接警笛伺候,并拼命闪着大灯。

“姚市长,不行啊,后面武警的车子不让步,再慢就撞上了。”姚钢的司机有点惊厥,忙一点油门,提了点速。

“妈了个x的,老子的车屁股也敢顶。”姚钢气恼地转过身子,朝后面武警的车子看去。

不巧,后面一个大灯敲闪过來,姚钢两眼一花,顿时缩回了脑袋,“我x”

“姚市长,我看还是算了,别弄出什么事來,这可是非同寻常时期。”黄光胜一旁提醒道,“我们还是以退为进,谦让一下又何妨”

姚钢被后面的车大灯一刺,虽然震怒无比,却也清醒了许多,他想起了万少泉前几天给他來过电话,说对潘宝山的到來表面上要温和一些,应有的大度该表现出來,至于暗地里较劲则是另外一回事。

“妈的,到一边去给他们让个路,然后跟在后面就是。”姚钢说完,气头还很大,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妈了个x的”

跟了二十分钟,到了机场。

姚钢让司机提速,把车子停到中巴车门旁,秘书章进取快速下车,绕到左后为姚钢拉开车门,姚钢钻了出來,一摆手,车子才开到一边。

此时,中巴车车门打开,欧晓翔最先下來,以便在方岩下车时搭个手臂。

“姚市长好。”欧晓翔下车后看到姚钢问了一句。

“你也好啊。”姚钢不冷不热地回道,“酗子,很有劲头嘛”

欧晓翔沒再來得及接话,因为方岩下來了,他赶忙伸手过去。

“哎唷,方部长啊。”姚钢也沒空搭理欧晓翔,忙堆出了一脸笑容跟方岩打起了招呼,“真是不巧,下午手头上有个在签的投资项目商议,所以大会后耽误了点时间,沒赶上你们,只好带车过來,本來半路上想让你们停下來的,但考虑到接机时间紧迫多有不便,所以只好浪费点汽油了”

“不拘小节,不拘小节啊。”方岩笑呵呵地说道,“总之不误了接郁书记就行”

“走吧方部长,接郁书记时间刚刚好。”潘宝山也下來了,上前一步跟方岩说话,并沒有正眼看姚钢。

姚钢也不正视潘宝山,就这样,两人一左一右,陪着方岩朝贵宾接机口走去。

五分钟后,郁长丰在焦自高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郁书记,辛苦了。”方岩先发话。

接着是潘宝山,“郁书记,欢迎來松阳指导工作”

“嚯,现在就要指导工作了,进入角色很快嘛。”郁长丰笑了起來,“很好,干工作就要这样,快速融入环境,高速进入状态,磨合期可不能太长”

“有郁书记的鼓励支持,一切都会按照指示稳步推进。”潘宝山接话很快,因为姚钢一旁张嘴要问好,得尽量挡住他的嘴巴。

“嗯,有干劲、有信心,一定程度上说就是成功了一半。”郁长丰微微一笑,道:“走吧,时间比较紧,节奏放快一点”

“郁书记好。”这时的姚钢终于插上了话,问了声好,但猛地一听好像是迟來的春雷,有点不合拍。

“哦,姚市长好。”郁长丰向來很和蔼,他对姚钢点头致笑,道:“松阳党政有了新组合,也希望能带來新动力,力争实现崛起,來带动瑞北的发展”

“郁书记请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省委的厚望。”姚钢说起话來也很漂亮,他说“我们”,表明有大局观和整体意识。

“嗯,这会就不多说了。”郁长丰笑了笑,“到你们常委扩大会上我再交待几句”

郁长丰做结束语,沒有人再接话,潘宝山忙把他和方岩、焦自高请上车。

姚钢毫不犹豫,让秘书章进韧司机开车回去,然后和他的秘书长黄光胜也蹬上了中巴车,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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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两个字

下午四点半,松阳市行政中心大楼内的小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亢奋劲儿。

郁长丰坐在椭圆形会议桌北面中间,右边是方岩、潘宝山,左边是焦自高、姚钢。

小范围会议,潘宝山更加清晰地看到了一些熟面孔,市委副书记唐凌飞、纪委书记刘凯、政法委书记董昊、常务副市长卢山峰、组织部长邹恒喜、宣传部长关放鸣。这些人的表情各异,直接映射出强烈的心理活动,使得会场的氛围似乎隐隐有些躁动。

要说内心活动更为剧烈的,是参加扩大会的副市长、两院院长、市直有关部门的的主要负责人,对于他们來说,更为迫切是面临着站队问題。以前严景标在位,姚钢和他是一条道上的,不存在站不站队一说,而现在是潘宝山主政,和姚钢是决然的对头,分开队列是必然的。

好在那不是一声号令的事,可以慢慢观察着來,到底怎么站队也不全是看职务高低、排名等要素,关键是要看两个问題:一是看当前谁更强势,因为好汉不吃眼前亏;二是看谁后劲大,因为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潘宝山能揣测出会场上弥漫着的复杂心理活动,所以尽量都在每个人的脸上认真地看一下,以便在他们的眼神里定一下自己的目光,起到些震慑作用。当然,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主持会议开始请郁长丰讲话。

郁长丰的讲话很正统,无非是希望松阳的四套班子要团结协作,致力把地方的经济社会发展搞上去。潘宝山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所期盼的是会议结束后、晚餐开始前的那段时间,郁长丰应该有话对他说。

会后,用餐前,潘宝山把郁长丰、方岩、焦自高请到了他临时办公室,位于市委招待所的一个大房间。

房间收拾得很好,说是临时,但一点都沒有临时的样子,跟正式的办公室一样。为这事,欧晓翔可费了不少脑筋,他知道潘宝山会很“突然”地來松阳接严景标的位子,办公室怎么办?在市委秘书长缺位的情况下,就是他这个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的事。

为这事,欧晓翔很是愁了几天,如果不提早收拾好办公室,到时潘宝山沒地方办公怪罪下來怎么办?虽然和他以前有过交情,但因徐光放的事已经算是破裂了,根本就靠不上边,到时不会给什么面子。可是,在中纪委和省委搞出动静之前,严景标还是松阳市委书记,如果自己贸然行动,给潘宝山准备办公室,那不是找死么?

后來,欧晓翔只有暗度陈仓,和后勤打了个招呼,悄无声息地在招待所把最大的休息室拿出來,加急装修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面的办公用品,从桌椅到笔架,都是纯实木,而且不加漆面,这样几乎就避免了有害化学气体挥发问題,欧晓翔相信,潘宝山应该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当然,欧晓翔也知道,在暗中安排办公室一事上,虽然能瞒过严景标,但最终也会引來姚钢的不满,不过,他沒有选择。

好在收获还是有的,潘宝山对欧晓翔表示了肯定,说办公室布置不错,这让他感到了些许安慰。

说办公室不错,焦自高也有同样的看法。

“这间临时办公室看來是用了心思的。”焦自高在郁长丰、方岩之后进了门,看了一圈点着头对潘宝山笑道:“潘书记,看來你到松阳任职早就不是秘密了。”

“按理说宝山书记來任职,要提前公示的,但鉴于严景标事件的不确定性,所以沒法发布任前公示。”方岩道,“只有在严景标事件定性后,以突然性的直接任命形式在进行。”

方岩说完,突然意识到此时谈论这个话題有点不太合适,忙对郁长丰笑了笑,道:“其实形式并不重要,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毕竟那只是枝节的东西,就目前來说,重要的是要把松阳的发展搞上去。”

“嗯,现在我担心的就是松阳下一步的发展,能不能尽快有所提升。”郁长丰略一点头,道:“毕竟瑞北地区发展的带动引擎,目前定位在松阳。”

“郁书记,我需要一段时间做一个完整的规划。”潘宝山道,“虽然我对松阳并不陌生,甚至说很熟悉,但却极少站在全局的高度上去把握统筹大局的发展。”

“适应需要一定的时间,别着急,发展大计不是急就能急出來的,否则也就不存在落后地区了,面对发展后位,大家都很着急嘛。”郁长丰道,“其实对松阳的发展我很有信心,当然,那是一个过程,也许一年就有起色,也许是三年、五年甚至是更长时间。”

“经济实力和民生幸福的提升,我想是两大主线。”潘宝山道,“城市建设只是一种辅助,我不想作为主抓工作來对待。”

“可以。”郁长丰略一犹豫,道:“不过在细化上要动一番脑筋,包括落实推进,都有一定难題。”

“郁书记,我不敢说夙夜在公,更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肯定会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光和热奉献给松阳的明天。”潘宝山道,“请郁书记后鉴,还有方部长和焦秘书长,也请你们见证”

“你决心可见。”郁长丰笑了起來,“哦,省委决定让你來松阳挑起重任,并不只是空口发令,也会在实际行动上有所体现,你來松阳,总归要给你带点东西。”

“多谢郁书记关心”潘宝山连忙表示感谢。

焦自高一旁笑了,“潘书记,你可不要客气,是想要个项目,还是想要笔资金?”

“从长远來看,项目比较好。”方岩看了看潘宝山,建议道:“一个好的项目,就有可能带动一个产业群。”

潘宝山明白方岩的意思,他也这么认为,不过想一想觉得太不现实,他真心想要的项目是港口。松阳要是有了港口,在发展上就是豁然开朗,可是海域问題是个难点,按照以前他策划的沿海行专題报道來看,如果硬要从友同市划一块过來,怕是又要引起什么大事件來,不利于地方维稳。所以,潘宝山觉得要港口这个项目,可行性很渺茫,干脆就不提。

不过,从要项目的角度來看,除了港口之外潘宝山还真不知道要什么,松阳这几年的发展趋势不太明朗,要引进项目,必须得有一定的承接基础,可现实条件并不具备。不过话说回來,如果有了承接基础,完全就可以自己招商操作了,根本不用省里來赠送。

“我不要项目。”潘宝山沉思了一阵,对郁长丰认真地说道。

方岩一愣,焦自高也很意外,难道潘宝山想要资金?要钱的确实惠,但缺乏战略眼光,反正他所知道的,到目前为止还沒有人要资金而不要项目的。

“资金可是有限的啊。”焦自高笑了笑,对潘宝山道:“最多也就十个亿,沒准还不够你修一条路的呢。”

“我也不要资金。”潘宝山面色严肃。

“哦,那你想要什么?”郁长丰微微一笑。

“我想要两个字。”潘宝山极其庄重地看着郁长丰。

“呵呵,可以,你说,哪两个字?”郁长丰觉得潘宝山要的很有新意。

“政策。”潘宝山平静地说道。

“政策?”郁长丰稍稍一皱眉头,随即就笑了,“好,我就给你政策”

这一下,潘宝山可放心了,他來松阳决意要大刀阔斧地干一通,中规中矩按部就班肯定不行,肯定要突破常规,这就难免要有所看起來不合常理的地方,沒有省里的政策支持根本不行。

“郁书记,其实我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潘宝山看着郁长丰,“像现在,包括以前,我一直算是谨小慎微的,说话、做事总是瞻前顾后,好像非要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才行。可是,我觉得那不利于开拓创新,因为四平八稳就沒法很好地突破。”

“嗯,你说得很好。”郁长丰听后欣赏地看着潘宝山,“松阳的发展就需要大胆创新,要突破常规观念,用新思维去谋求发展,但同时也要牢记一点,不能脱离实际,‘解放思想’是要提倡的,但后面紧跟的是‘实事求是’,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懂。”

“郁书记,你说的我明白。”潘宝山道,“突破常规不是时时处处要突破,而且也不是为了破而破,而是为了立。”

“沒错,不破不立,不立不破。”郁长丰道,“那是辩证统一的。”

“郁书记,我还有点个人方面的顾虑。”潘宝山道,“一旦工作上放开了手脚,可能会导致工作作风的一些改变,进一步讲可能就会得罪一些人,俗话讲积毁销骨,人言确实可畏,我担心会因此受到某些省领导的误解。”

“只要是为了工作,只要心里无亏,那还怕什么?”郁长丰道,“妄语有时日,正身行一世。”

“好,有郁书记这句话就够了”潘宝山身子一直,“我相信自己的未來,相信松阳的未來,更相信瑞东的未來”

第五百零五章 放风

潘宝山和郁长丰的这一番对话,听方岩和焦自高算是服气了,果真是有初生牛犊的胆魄,潘宝山和郁长丰交流起來显得很轻松,大方而又有智慧,全然不像其他厅级干部甚至是某些副识人物,在郁长丰面前还显得唯唯诺诺,说点事情老是会闪烁其词。

谈话大概进行了半个小时,潘宝山看看也差不多了,请郁长丰、方岩和焦自高用餐。这也算是一个环节,方岩跟潘宝山说过,党政领导新搭班,除了正儿八经的会议人事任免,多是还有一个类似于餐叙会性质的宴会,目的是为党政两方面的主要领导人创造一个宽松的、非正式环境,以进一步融合、融洽,起到加速、快速磨合的作用。

不过这对潘宝山和姚钢來说沒有丝毫作用,他们之间的关系具有不可调和性。

酒桌上,潘宝山和姚钢的交流貌合神离,只是个表面文章而已,也算是一个交待,更多的时间,他们还是各做各的。潘宝山临时决定趁着郁长丰在场赶紧再解决一个问題,补充一个常委,因为现在是双数,不利于讨论事情时形成决断。

郁书记,现在不算空缺的秘书长,常委共有九个人,马上秘书长人选到岗就是是个人,最好增加一名。潘宝山热切地看着郁长丰道,松阳是军民共建双拥城,民拥军、军爱民是优良传统,为了进一步巩固共建成果,推动双拥模范城建设,我觉得警备区的领导同志可以充实到常委队伍中來,不知道省委能否批同。

可以,下一步你们松阳常委会就此事进一步研究提名上报。郁长丰道,对了,你任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的事,这两天就落实,明天我回去后就跟省军区魏司令员沟通一下,马上举行松阳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任职命令大会,宣布你的任职。毕竟地方党委一把手兼任警备区党委第一书记,包括兼任人武部第一书记,是我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是党在政权建设中的根本要求,同时,也是国家法律赋予的重要使命,所以说,以后你要与松阳警备区保持密切的联系。

这个请郁书记放心,我同警备区打交道已经有几个年头了。潘宝山笑道,当初我们松阳协调土地建行政中心大楼,就是我跟警备区打的交道,当然,期间时任市长的徐光放主席帮了很大的忙,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是得到了省军区有关领导的支持。潘宝山边说边望向焦自高,点头示意以表感谢,之后又继续说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跟警备区司令员雷正堂、政委赵文瑄熟络了起來,到现在还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联络,所以我完全有信心把军地关系推向一个新高度

那就好,我相信松阳的明天不只是在军地共建方面能上新台阶、新高度,而且在经济社会建设的各个领域都能呈现新的进步郁长丰对潘宝山点点头,又看了看姚钢他们,笑道:不过松阳的发展大计不是那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团结和睦、和谐协作的领导班子所要共同面对的任务,在座的各位,我相信都胸怀大局意识,能做到同心同力谋发展,全心全力求跨越,松阳的明天,就在你们手里

面对郁长丰的勉励,姚钢虽然心里有想法,但脸上还是一副竭诚恭顺的微笑,其他邹恒喜、关放鸣几人更不用说,个个身体前倾,伸着脖子耸着肩膀,差一点屁股就离开座位站起來表示高度赞同。

潘宝山看在眼里,心里直发笑,往后要跟眼前这几个土狗瓦鸡勾心斗角,还真是沒有什么压力。潘宝山很清楚,几个人轻如草孽,大可不必投入太多的精力去对付,对于他來说,松阳的民心最重要,不管施政纲领怎样,如果不得到老百姓的认同就是失败。

酒桌之上,潘宝山就寻思了起來,如何迅速拉近民心,要从何处开始?

有一点很直白,拉近民心,就要让利于民,把民生问題放到头等大事的位置,自然就能得到百姓的认同。

潘宝山是这么认为的,也决意这么做。想到五年前严景标來到松阳大肆提高水价、电价,惹得民声哀怨,其实一年也就多出两三个亿,为了这点钱,把民心都失了,很愚蠢。

潘宝山决定利用水电降价,來收拢民心,当然,说收拢民心有点过,小恩休哪里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但初步获得认可还是有一定作用。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送走了郁长丰,从机池來后便决定到松阳日报社调研,他要把风先放出去。

新任市委书记,上任后第一站落脚选择在媒体,这充分说明了一个导向,重宣传。已是松阳日报社社长的殷益彤在接到关放鸣的电话通知后,有点诚惶诚恐,她不知道潘宝山此行定的是什么格调。出于稳妥起见,殷益彤在接到通知后迅速召开了个简短的党委会,一方面布置迎接任务,一方面分析潘宝山的意图。

摆个谱呗。总编辑宗庆云并不当回事,來当书记了,大权在握,得在报上显摆显摆,让大家都知道啊。

殷益彤当然知道宗庆云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傲慢,是因为他有更为深远的根系,省文化厅厅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田阁是他表哥,而田阁是万少泉的铁属跟随人,也就是说,他更为直接地能靠上省里的关系,就目前來说,最高可通省长段高航。而她,只是较为贴近严景标的圈子,可现在严景标旗号已经覆灭,最多只能依仗市长姚钢,而且还不是那么紧密,一句话,自保能力不强,所以,她不能由着宗庆云发挥,否则惹了潘宝山不快,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庆云总编,话是那么说,但事情怎么做还得斟酌一番。殷益彤道,再怎么着我们不能忘了党报的立足之本。

我无所谓,殷社长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宗庆云道,我会做好协助工作的,需要写稿发稿,采编部门会全力配合好。

殷益彤听宗庆云这么说就放了心,马上就开始安排副社长紧急行动,把接待工作做好。

九点半,潘宝山來到了报社,陪同的是关放鸣、欧晓翔。

关放鸣有点心惊胆战,他知道潘宝山对他的看法,虽然表面上很客气,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或许一个失误,他就得从部长的位子上滚下來,更别说什么常委身份了,甚至也许根本用不着什么失误,一旦潘宝山稳下脚跟就会开始拨弄人头关系,到时凡是不入眼的全都得靠边站。不过不管怎样,在位一时就得有一时的样子,得服侍好顶头上司。

但是,关放鸣也担心服侍得过了头而显得沒骨气,会引起姚钢的不满,那毕竟关涉到圈子问題。说到圈子,严景标沒出事时曾把他、姚钢还有邹恒喜找到一起,说不管怎样,该抱团的时候要抱团。姚钢在后期也曾暗示过他和邹恒喜,说不管局势如何发展,即便是以后严景标退了,有新书记过來,他们三人也要保持一个稳定的战线联盟,到时再拉一两个中立派人士,像唐凌飞、刘凯还有董昊等,都是可以争取的,即使能拉过來一个,也能形成常委四人组的派别,同样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不过计划远沒有变化快,谁知道严景标会提前退位,谁又能想到新任书记竟然会是潘宝山?

对头,绝对是对头。

这一点,不只是关放鸣有感慨,邹恒喜也是。就在前一天晚上,邹恒喜还找到他,商量以后该采取什么策略。此时,他们两个人是坚定的统一联盟,姚钢毕竟是有根系的,抗击力强,他们可有点不堪一击。最后,两人商议的结果是:看姚钢的态度。如果姚钢能撑起來,且大力顶他们,那就横下心來跟潘宝山对着干。如果姚钢弱势低调,干脆就贴地倒向潘宝山,以争取他的宽宏大量,继续给他们留着位子。

现在是观察期,姚钢还沒有动静,所以关放鸣在接到欧晓翔电话说潘宝山要去报社考察调研时,反应非常迅速,在做好陪同准备的同时,还电话通知了殷益彤让她做好准备,随后又通知了丁方芳,让她抓紧安排电视台记者火速赶往报社。

不过在电视台的采访上,潘宝山玩了一下,到报社后他刚一下车,看到有电视台的人在场,也不顾堆着一脸微笑迎上來开车门的殷益彤,就扭头对关放鸣道:关部长,电视台的记者可以來,但不要报道,现在还不是上电视的时候。

好的潘书记关放鸣回答得响亮而干脆,那就让他们回避。

人都來了,回避显得不礼貌。潘宝山笑道,随便听听,沒有报道任务就行。

好的关放鸣冲潘宝山一点头,尔后对随來的宣传部办公室主任交待了一番,让电视台记者收起了摄像机。

直到此时,殷益彤才有了说话的机会。

第五百零六章 朝前看

此时的殷益彤,由于长时间持续保持着微笑,脸有点僵硬,但眼神依旧火力四射,“潘书记,欢迎來报社指导工作”

“哦,殷社长好。”潘宝山点头致笑,“咱们认识的时间可不短喽”

“噢,是,是啊,有好几年了吧。”殷益彤被潘宝山的话弄得猝不及防,沒想到会说出主动带着点展示友谊的话。

“是蛮有几年了。”潘宝山呵呵笑道,“所以也就不客套了,简略要义,今天过來就是要通过报纸向全市人民传递一个信息,把畸形的水费和电费价格降下來”

“好,好啊。”殷益彤连连点头,“潘书记关注民生,体恤群众,我们一定把最温暖的声音传递下去”

潘宝山微微一点头,道:“明天消息刊发篇幅不要长,但要突出”

“好的。”殷益彤身子一撤,微微转身,作出了个请的姿势,“潘书记,请到里面指示”

潘宝山不客气,举步走进了报社大楼。

会议室布置得热烈而庄重,潘宝山在主位上坐下,扫视了一圈,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宋双。

宋双已是《瑞东日报》编辑部主任,还是编辑委员会委员,也就是介于副总编和部门主任之间的位置,直接讲就是副总编的后备人选,这一点,完全是殷益彤的功劳,去年,在潘宝山到省委宣传部任副部长之后,殷益彤就意识到必须对他表示出一定的讨好姿态,联想到之前潘宝山曾跟她提过,对宋双进行点照顾,所以干脆就不动声色地加以重用,把她提升到了编委层次,当然,这期间也费了点周折,毕竟报社中层以上干部的职位变动要经过宣传部同意,而宋双因为报道差错问題,有和潘宝山同伙的嫌疑,在关放鸣那里显然是通不过的,好在殷益彤连哄带骗,说宋双现在对她是忠心耿耿,应该给点甜头,缠了好久总算达到了目的。

现在,殷益彤十分佩服自己有远见,如今潘宝山回松阳当书记了,当他知道宋双被自己提拔之后,肯定会对她有进一步的好感。

这一点沒错,在会议座谈结束后,步出会议室进入电梯前,潘宝山问了下宋双的情况,殷益彤邀功似地进行了简单汇报,潘宝山很满意地对她点了点头,甚至在出了大楼上车前,潘宝山还跟她重重地握了握手,很模糊地说很好。

“要不惜版面,打破常规,把潘书记來报社调研的指示宣传好。”殷益彤看着潘宝山的车子远去,似是自言自语。

“怎么个不惜版面法。”宗庆云一旁不阴不阳地说道,“是把头版整个版面都给他”

殷益彤听了一皱眉,对宗庆云的讽言冷语很是反感,那也太不符合实际了,不过她也沒有过多表现出來,只是拉紧嘴角咬了咬牙根,道:“通栏处理就行了”

宗庆云“哼”地一声,“通栏发文是个什么规格,要么是国家、省主要领导人的活动,要么是市级以上两会开闭幕消息,像今天这样不疼不痒的视察怎么能够格”

“要不怎么叫打破常规。”殷益彤忍尊气,“等下我请示关部长,让他做决定好了”

“呵呵。”宗庆云歪起嘴巴一笑,“请示就不用了吧,既然殷社长拿定了主意,照办就是”

殷益彤看了看宗庆云,沒再说什么,但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关放鸣,征求他的意见。

关放鸣也拿捏不定,就把皮球踢了回來,让殷益彤自己决定,怎么合适怎么來,殷益彤暗自一笑,打心底里有点鄙视关放鸣胆小如鼠沒主见。

一切按照殷益彤的意见行事。

第二天,《松阳日报》头版通栏刊发了潘宝山到报社视察调研的新闻稿,标題十分亲民,叫《民生为大水电降价》。

潘宝山八点钟准时來到临时办公室,看到了摆在面前的报纸,咧着嘴角笑了,他知道这么做有点高调,说不好听点就是不谦虚,不过潘宝山也觉得无所谓,他已决意要做一个有个性的市委书记,不高调怎么能行,而且还要出格高调,毕竟,也已经向郁长丰要过政策了,完全可以大着胆子放开手脚,不怕闲言冷语。

半小时后,看到报纸的姚钢却撇起了嘴角,轻蔑地把报纸朝垃圾纸篓里一扔,尔后,对一旁准备汇报提醒一天工作要务的秘书章进取道:“去跟黄光胜说一下,让他跟邹恒喜、关放鸣招呼一下,等会开个嗅”

“姚市长,上午时间怕是有点紧张了。”章进取道,“刚刚接到了市委那边的通知,说十点钟要开个水电降价通气会”

“通气会。”姚钢“哼”地一笑,“我看是通屁会还差不多,他潘宝山还真把自己当根大葱了,现在市朝已经完善到了一定程度,那水电价说降就降,政府杠杆还就当成裤裆里的棒子随便捅了,笑话”

章进取听了姚钢这番话,忍不住想笑,但抿了抿嘴忍住了,小声问道:“姚市长,那黄秘书长那边继续安排”

“安排。”姚钢看看时间,“现在八点半多点,十点钟才通屁嘛,赶得上,抓紧让他通知”

“好。”章进取马上转身离去,到黄光胜办公室去。

黄光胜正捧着报纸有滋有味地读着,见章进取到來,呵呵一笑,“进取,你看这潘宝山很有气魄啊,刚來一天就开始放风了,想拉拢人心呐”

“姚市长刚刚还就这事一顿讥笑呢。”章进取道,“黄秘书长,那事就不说了,有个紧急通知,姚市长要你跟邹恒喜部长、关放鸣部长说一下,马上要开个嗅”

“哦,好。”黄光胜知道事情的重要,忙放下报纸打电话联系。

十分钟后,邹恒喜、关放鸣來到姚钢办公室。

“关部长,昨天跟潘宝山去报社感觉如何。”姚钢仰在躺椅里,漫不经心地笑问关放鸣。

“如芒刺在背。”关放鸣摇头叹道,“总体感觉是來者不善”

“废话。”同來的邹恒喜在姚钢面前显得也很蔑视,他对关放鸣说话口气向來很随便,以前在宣传部就是手下,现在从职务上讲组织也能盖住宣传,所以气势一直不弱,“他潘宝山回松阳当书记,估计心里是憋足了劲,肯定是善者不來”

“所以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姚钢道,“省里有话,要我们要平和一下,不要与潘宝山在台面上有过激的对抗,这里面传递了一个什么信息。”姚钢说到这里停了下來,很认真地看了看邹恒喜、关放鸣后才说道:“这个信息其实就是对抗,只不过是不放到台面上而已”

“是不能让潘宝山舒服了,必须跟他对着來,让他疲于应付。”邹恒喜道,“否则一旦他消闲了下來,沒事就会琢磨着对我们几个搞点小动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玩手段,潘宝山确实有一套。”关放鸣道,“我们是得更加小心”

“也别搞得跟如临大敌似的,思想上重视起來就行。”姚钢道,“刚才我说了重要的一点是要搞对抗,此外还有一点要注意,确保自身安全”

“自身安全。”关放鸣一愣。

“就是洁身自好。”邹恒喜领会了姚钢的意思,“别弄什么事犯到潘宝山手里,那家伙可是玩撬杆的好手,一旦得个力就能把人给掀翻了”

“听你们的话,似乎对潘宝山都很有惧意。”姚钢冷笑了起來,“也太沒自信了吧,别忘了要朝前看”

邹恒喜算是个老油条,听了姚钢的话摸了摸头,“姚市长,你说的朝前看,其实就是朝上看吧”

“对。”姚钢道,“现在看潘宝山是很得势,有省委书记郁长丰支持,不过两三年后会怎样,那时郁长丰退了,可别忘了省长段高航,还有常务副省长万少泉,有他们的支持,难道我们还会像今天这样”

“不错。”关放鸣一听顿时來了劲,“只要现在我们保证不出事,到时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邹恒喜似乎也在瞬间找到了信仰,两眼变得有神起來,“那就稳打稳扎,和潘宝山好好唱一番对台戏”

“嗯。”姚钢坐直了身子,对两人说道:“呆会潘宝山要召开水电降价通气会,估计自來水公司、供电公司还有物价局、财政局方面的负责人会到场,我觉得有必要先打个招呼,放鸣,物价局李开來局长你熟悉,就由你说一下,要他沉下心來定住性子,不能乱了阵脚,恒喜,财政局那边就交给你了,崔奋为局长跟你常联络,有邪更好说一些”

邹恒喜和关放鸣异口同声说好,领命而去,姚钢也沒闲着,打了个电话给自來水公司总经理庄文彦。

姚钢对庄文彦向來都很客气,因为这个女人來头不小,是从段高航那条线上下來的,当然,在介绍庄文彦來松阳发财的时候,段高航沒有跟姚钢直接对接,而是让万少泉搭桥传话,万少泉找姚钢的时候知道怎么拿捏,也沒说太清晰,只是说庄文彦是段高航的亲戚,姚钢当然能领会,这种事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个大概,而且不说清楚也好,所谓“不知者不罪”,反正事情做到位就行,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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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重心下移

庄文彦接到姚钢的电话有点恤张,毕竟水费降价直接关系到她油水的厚薄。

两年前,庄文彦顺着段高航的系子下來,以空手套白狼的方式在自來水公司入了大股,一下被聘为总经理,胃口顿时大张,几十万的年薪根本就瞧不上眼,她看重的是年底分红,分配方式的制定实际都是由她操控,就这样,在巨大利润空间的有利条件下,再加上些暗箱操作,一年下來流进她口袋里的钱多达八位数,就跟自來水一样。

现在,有人要挥剑要截流,庄文彦自是不能淡然。

姚钢能感觉到庄文彦的紧张情绪,笑着安慰道,“庄总,对潘宝山的这番举动不必担心,降价不是一句话的命令,他总得有站得着的理由才行,自來水公司提价运行已经五年了,合理的方面不用说,就是各种不合理也都合理了”

“从每年上报的成本费用明细上看,是都很合理。”庄文彦道,“但民不跟官斗,企业也一样,到时即使水费不降,他潘宝山在别的地方设卡不也一样难受”

“设什么卡。”姚钢道,“现在这社会畅达意见的渠道很多,如果遭受到以个人主观意见为主的非难,完全可以向上反映嘛,难道省里会由着个别人胡來”

“姚市长你说得也是,不过话说回來,现行水费确实有点高。”庄文彦道,“虽然账面上做得很合理,但我怕潘宝山会看出什么问題來”

“潘宝山看出问題。”姚钢笑了,“庄总,据我所知水价标费的问題,只有你们自來水公司和物价局熟知,只要你们扎好口,谁能看出里面的道道,如果潘宝山能发现异常,那我真是佩服他,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潘宝山是个门外汉,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知道个三”

“希望如此啊。”庄文彦被姚钢这么一说,安了不少心。

“沒事的,你这边要做点准备,假如潘宝山要是问起相关情况,该介绍的也要好好说一下,应付呗。”姚钢道,“另外,物价局和财政局那边我已经安排人打招呼了,都有照应,稳住阵脚就不会有意外,保证让潘宝山无功而返”

姚钢给庄文彦吃了颗定心丸很是高兴,连连感谢,姚钢乐滋滋地说不用客气,尔后挂上电话洋洋自得起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已九点半还多,便舒展了双臂振了振精神站起來,拨了个内线给章进取,要他准备一下,前往会议室参加通气会。

“刚刚黄秘书长跟我说,邹部长和关部长那边都已经落实好了,现在崔奋为和李开來正朝这边赶。”章进萨來后,边帮姚钢泡茶边道。

“知不知道來了哪些媒体。”姚钢问。

“我马上问问关部长。”章进取把茶杯放到姚钢面前,“他应该知道”

“算了,等下会场上就能看得到,不在乎早知道几分钟。”姚钢端起茶杯向外走,“我倒要看看,潘宝山把牛吹出去,最后怎么再收回去”

“这个通气会,最好变成岔气会,狠狠地噎他一下。”章进取讨好地说道,“他动作也太猛了,才來不到两天就搞这么个动静”

“这跟动作猛不猛沒有关系,关键是出发点沒找好。”姚钢道,“水电都是老虎啊,他想拔牙能成么”

“对,他潘宝山又不是武松。”章进取说着皱起了眉头,“哦,说到这一点,姚市长,你说潘宝山能沒个数”

“嗯,这的确是问題。”姚钢点点头,“难道潘宝山会有杀手锏”

“难说。”章进取道,“这两天我听到的说法多是对潘宝山认可的,说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年纪轻轻就來松阳干一把手,前途无量”

“机遇巧合而已,谁有他那么好的运气一样能蹿红。”姚钢道,“难道他能一直运气下去,其实他能力也一般,不信你就看,通气会上他能有什么表现”

说到通气会上的表现,潘宝山的确很平踏,对参会的财政、物价、自來水、供电方面的负责人,他只是简单强调了下水电资费下调的重要性和意义,然后要求各人谈谈看法。

崔奋为有准备大而论之,说几年來松阳的财政收入呈平稳上升态势,谁知刚开口,就被皱着眉头的潘宝山打住,要他不要讲下去了,说现在不是介绍全市财政收入运行状况的时候,之后,潘宝山把目光直接投向李开來,要他说说水电价格方面看法。

李开來原本也打算泛泛而谈,可一见崔奋为被弄了个大难看,马上就改变了策略,有针对性地就水价和电价说了起來,“潘书记,像水、电等涉及民生的价格,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重点工作,我们物价局一直把这方面的价格监管当成第一工作要务,但凡涉及民生的调价项目,都严控出台,五年前,在我市水、电价格调整过程中,是严格按照成本监审、集体审议以及价格听证等制度程序來的,还广泛征求了社会各方面的意见”

“行,我知道了。”潘宝山听到这里一抬手,向李开來打了手势,“看來你们的物价工作是严丝合缝啊,不须多言”

李开來眨巴着眼点点头,又茫然地望了望关放鸣,关放鸣也把不准潘宝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并不能向李开來传递什么信息,干脆垂下眼睑装深沉。

“自來水公司呢。”潘宝山继续发话,“对现行水价有什么看法”

“完全按照市朝运作。”庄文彦移了移身子,道:“在我到自來水公司之后,水价一直保持相对平稳”

“你是自來水公司哪方面负责人。”潘宝山问。

“我是总经理庄文彦”

“哦,庄总经理。”潘宝山微微翘起一个嘴角,“你入股自來水公司成为总经理主抓业务,有沒有对自來水收费水平做一个比较科学合理的评估”

“那是必不可少的一项重要工作。”庄文彦道,“从成本控制角度來看,当前水价较为合理”

“哦。”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天,明天我去你们公司看看,了解下情况”

“欢迎潘书记莅临指导工作。”庄文彦接话很快,虽然她心里不愿意,但嘴上却不能表现出來。

“供电方面呢。”潘宝山又看向了供电公司的总经理赵斌。

赵斌在这件事上持无所谓的态度,他是省供电公司下派到松阳市公司任职的,对松阳的电费定价有一定看法,而且电费正常利润之外的盈余,一直是由市财政控制发放使用,这明显不合常规,对此,赵斌开始的时候向省公司反映过,但省公司一直避谈,后來赵斌才知道其中有点道道,也就作罢,反正大都是由地方政府操作,他也不找事啰嗦,但是现在,地方上换了领导,好像风向大变,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往身上揽事。

“供电跟自來水是在同一个层次上运作的,而且自來水一直是先行者,所以我们供电始终向自來水看齐。”赵斌信誓旦旦,“但我们供电也有自己的决断,从惠及民生的角度來讲,我们一直致力于成本控制,以便能在维持运营的基础上,尽量给松阳市百姓带來看得见的实惠”

“嗯,供电的态度比较明朗。”潘宝山听后立刻点头,“这次召集通气会,目的就是降价,水费、电费双降。”说完,潘宝山板起脸挨个看了崔奋为、李开來、庄文彦还有赵斌,继续道:“五年了,松阳的水价、电价到底合不合理,我想各位应该清楚,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各位应该更清楚”

一席话,说得四人低下脑袋相互看,不知道该怎么说。

“散会。”潘宝山突然说出了这两个字,起身便走。

很诧异,大家伙都张大了嘴巴,觉得潘宝山似乎有点喜怒无常。

姚钢乐见这样的场面,在他看來就是潘宝山的无可奈何。

“看到了吧,整个就是虎头蛇尾,通气会还真是变成通屁会了,就这两把刷子还想跳腾,我看到最后只能是瞎折腾,损了自己的面子。”散会后,姚钢回到办公室又把邹恒喜和关放鸣叫到了跟前,抒发着感慨。

“我觉着有点诡异。”邹恒喜面色严肃,摇着头道,“以我对潘宝山的了解,他不会如此苍白,想必还会有小动作”

“是不是他感觉总体驾驭有难度,想各个击破。”关放鸣道,“他不是说明天要到自來水公司调研嘛,不会把心思放在那上面了吧”

关放鸣分析得还真有道理,潘宝山在听了崔奋为和李开來的讲话后,的确意识到了他们的立场完全不在他这边,想通过他们达到目的完全沒有希望,于是当即决定把重点直接下放到自來水和供电公司身上,而且,他还发现供电公司完全是看着自來水公司办,因此,拿下自來水公司就成了关键一环,其他都是次要,所以干脆草草结束了通气会,一边早点琢磨明天到自來水公司调研的事。

怎么利用调研的机遇拿下自來水公司,潘宝山觉得沒有一针见血的驳斥点不行。

在这个问題上,潘宝山想到了曹建兴,有些事让他去办该很合适,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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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八章 摸底细

曹建兴來到潘宝山面前的时候特别激动,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潘宝山也很高兴,自己人见面可是掏心窝子的。

“建兴,來了啊,坐。”潘宝山笑呵呵地上前拍着曹建兴的肩膀,“这两天一直忙着,还沒捞到机会跟你们几个一起聊聊,明天吧,看到底是下午还是晚上,呆会再定”

“老板,你只管忙你的,我们几个无所谓。”曹建兴咧着嘴巴,“就在前天,松阳这边似乎有点风声说你要來任职,我跟鱿鱼和还有彭局长他们也曾碰过头,都说不太可能,要不你肯定会有消息”

“确切地说,我也就是几天前才知道消息的,因为很突然,有些事要扫尾安排,所以沒來得及跟你们说一下。”潘宝山道,“不过那些并不重要,关键是我回來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些事明天我们几个一起再议,现在找你过來,是想让你打听个事情,物价局局长李开來在单位里有沒有对头”

“应该有,正副职之间一般都有点矛盾,尤其是一正多副的局面,那情况更是严重。”曹建兴道,“老板,你是不是想对李开來下手”

“现在还不是。”潘宝山道,“自來水公司水费成本账目明细肯定有问題,我想找个知情人了解点情况,指出其中的猫腻”

“哦,你是说水电降价的事吧。”曹建兴道,“报纸上我都看到了,这一招确实是好,相当于是给松阳人民带來份可喜的见面礼”

“我要让水电征费一下回到五年前。”潘宝山道,“此举意义所在不只是要给松阳百姓带來实惠笼络人心,还有一点是要传递一个信息,就是对严景标持近乎全盘否定的态度”

“这么说來,的确是需要把水电价格狠狠地杀下去。”曹建兴道,“老板,要不我现在跟鱿鱼他们联系下,看我们几个谁有合适的人选”

“行,那你抓紧,一旦有眉目就立即切入,最好就在今天下午解决好。”潘宝山道,“因为明天上午要去到自來水公司调研,不掌握点情况就沒法拿住他们”

“我这就行动。”曹建兴道,“那我走了老板”

“嗯。”潘宝山点点头,“注意行事的方式,别张扬,而且不要透底”

“老板放心,一旦有了目标,不管熟不熟悉我都立刻单独行动,不提别的,只提要办掉李开來,应该不会有问題。”曹建兴道,“而且条件也不苛刻,无非是深度解读自來水公司价格运行成本明细而已”

“那好,你抓紧去,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潘宝山鼓励地看着曹建兴,“只要今天能搞定,不管多晚都要给我个电话”

“一定争分夺秒,争取不影响你休息。”曹建兴说完迫不及待地就退出了办公室。

时间紧,任务重,曹建兴其实也沒有把握,到底能不能完成潘宝山交给的任务,他先打电话给鱿鱼,把情况说了,然后分头联系彭自來、李大炮和王三奎。

还好,彭自來认识物价局副局长铁红钢。

铁红钢和李开來都是在物价局成长起來的,同一年参加工作,同时升副科、正科、副处,但在排名上,铁红钢一直在李开來之前,所以铁红钢一直认为,就这么熬下去,李开來当局长的希望不大,毕竟有他在前面,一旦他升了上去,等到退休的时候,李开來也就到年龄了,当然,除非中间有外调,否则李开來想解决正处是很困难的事。

这个问題,李开來几乎是日夜都在琢磨,他知道就这么和铁红钢一起耗下去就沒有出头之日,所以他努力过一段时间,想跳出物价系统,但是因为沒有过硬的关系,沒动弹的了,就在前几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全市物价工作会议上和关放鸣认识了,从此就抱住了这个常委宣传部长的大腿不放,一顿钱财猛攻后,他把关放鸣的手撞开了,获得了提携,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实现了跨越追赶,一下靠近了严景标集团,从而顺利成为物价局局长,把铁红钢抛在了后头。

其实只是如此,铁红钢也沒有什么意见,毕竟人生要逢时,碰到贵人相助那是福气,可以羡慕并带点眼红,但绝对不会嫉妒到势不两立的境地,可是,李开來心里老是不踏实,他觉得铁红钢肯定不会服气,背地里一定会想办法拱他,于是便采取先下手为强的办法,不动声色地把铁红钢放到了绝对对立的位置上进行防范甚至是打压。

这一下,铁红钢真是恼火了,他万万沒想到李开來竟会如此小肚鸡肠,但是,考虑到李开來已经和严景标一伙搭上了关系,有靠头,所以也很无奈,只好把怨气憋在心里,只是偶尔挂在嘴边发一下。

彭自來是了解这一情况的,所以主动把事情揽了下來,由他跟铁红钢打招呼,然后曹建兴再过去找,彭自來相信,铁红钢肯定沒有二话。

确实,铁红钢是毫不含糊的,满口应承,他干脆就把自來水公司的价格成本申报时所附材料复印了一份,包括后期增附的各种文件资料,一整套都拿给了曹建兴,而且,他还在材料上准确地标出了问題所在,并另外加纸说明。

晚上七点,曹建兴拿着这份宝贵的资料,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正在和欧晓翔谈话,就跟班秘书的人养行商议,说是商议,其实就是下令办理,实际上,甚至连命令都用不着下,因为欧晓翔一心想讨好,知道该怎么解决。

“潘书记,我看政研室的曹建兴很合适,我向你举荐一下。”欧晓翔边说边看着潘宝山,欧晓翔知道潘宝山对曹建兴是什么态度,当初他在松阳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曹建兴就是给他服务的副秘书长,只是后來出现变故后,曹建兴一下被弄到了市政府政策研究室,开始时还任副主任保留副处级,但后來直接就找借口降到了科级,如今,潘宝山重回松阳,肯定是又到了起用的时候。

“哦,我相信你的眼光,那就抓紧办一下手续,早点把关系理顺。”潘宝山道,“级别上你也看着点办,总之要匹配”

“曹建兴能力强,又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做您的秘书绝对称职,肯定能在方方面面发挥重要的作用,所以我觉得应该高配到正处,也算是实至名归。”欧晓翔道,“明天我就去找组织部邹部长,把程序走一下”

“程序不能急,要规范,也不赶时间,但工作不能耽误。”潘宝山道,“你马上联系曹建兴,跟他沟通一下,让他明天一早就來我这里报道”

“好的潘书记。”欧晓翔一点头,接着身子一探,“潘书记,还有件事要向汇报一下,不知您现在有沒有时间”

这个时候,敲曹建兴打电话过來,潘宝山便抬头对欧晓翔道:“如果不是十分紧急,就明天再说”

“行,那就明天。”欧晓翔立马退了出去。

欧晓翔走后,潘宝山接了曹建兴的电话,得知一切进展顺利很是高兴,让他赶紧送过來看看,同时,潘宝山提醒曹建兴,说因为时间紧沒來得及和他商量,打算把他弄到身边做秘书,刚安排欧晓翔操作,明天一早就开始上班。

曹建兴一听当然乐意,笑着说今晚就先到岗,把自來水公司的价格问題汇报一下。

潘宝山也笑了,要曹建兴先等欧晓翔电话,然后再过來,尽量让事情严丝合缝。

曹建兴说好,立刻收起了电话,两秒钟不出,手机就响了,正是欧晓翔。

“哎唷,曹处长跟谁通话呢,我拨了两遍都进不去。”欧晓翔很着急,“跟你说个事,潘书记要配个秘书,我估计他会点你,所以我干脆直接把你举荐了上去,那样潘书记面子上也好看”

“哟,谢谢欧秘书长。”曹建兴嘴角挂着冷笑,“谢谢你还记得我啊”

“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初咱们可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欧晓翔知道曹建兴话里有话,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计较,也沒法计较,“曹处长,闲话改日再说,现在拣重要的,潘书记要你明天就过去报道,你准备一下,至于手续方面的事你就不要分心了,一切由我來办”

“潘书记要我明天就到岗。”曹建兴假装惊讶,“那呆会我就打个电话给潘书记,如果方便我就过去一下,看看他有什么具体指示,也好早点准备”

“嗯,早点过去报道也好,总归赶早不赶晚。”欧晓翔道,“哦对了,潘书记也交待了你的级别问題,我说高配到正处很合适,他也同意了,但这个手续在办理的时候可能要费点时间,毕竟越级提拔的程序有点麻烦,所以我觉得还是按部就班,马上先给你解决副处,等过上一小段时间再提正处”

“哦,那就谢谢欧秘书长了。”曹建兴笑道。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欧晓翔道,“我就是先跟你说一下,别到时一步到不了正处产生误会”

“怎么会呢,有些事心里都是有数的,绝对不会有误会。”曹建兴道,“好了欧秘书长,这会就不多说了,我赶紧跟潘书记联系下,“

就这样,曹建兴便挂电话,之后立刻前往市委市政府大院去找潘宝山,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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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呵责

潘宝山住在行政中心大院的招待所里,房间就在临时办公室旁边。

“老板,你什么时候搬到市委东大院去。”曹建兴來到潘宝山办公室,把自來水公司成本账目交给他后随口问道,“住这里有点不方便吧”

“欧晓翔正在安排。”潘宝山边翻开账目材料边道,“其实也无所谓,住这里也挺方便,反正家属也不过來”

“办公室呢,有沒有解决。”曹建兴又问。

“呵呵,临时的解决了,就在隔壁。”潘宝山说完,便埋下头看账目材料。

曹建兴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便道:“老板,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再过來”

“嗯,好。”潘宝山抬起头笑道,“你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还有,记得跟鱿鱼他们说一下,就定在明天晚上,我们小聚一下,老地方”

曹建兴爽亮地答应着走了,潘宝山重有埋下头仔细研究起來,潘宝山知道,这份成本账目清单,明天到自來水公司调研时肯定也会看到,所以必须花点功夫吃透。

把准备工作做到前头永远是正确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潘宝山出发前往自來水公司,随同的人不多,市里的只要求关放鸣跟着,目的是要他做好宣传工作,至于分管财政、物价、供电、自來水的副市长,直接说明不带,条口上的倒有几个,但还是昨天通气会上的人头。

九点二十分,一行人來到了市自來水公司。

自來水党委书记出差在外,在家主迎的只好是庄文彦,作为总经理,倒也合适,而且这在潘宝山看來,敲对口、对头。

做事得有点模样,潘宝山也不例外,先是在庄文彦的引导下,利用半个多小时时间,参观了市区的两个取水口以及自來水处理的工艺程序,然后才到公司会议室座谈。

进了会议室,之前微笑可亲的潘宝山,神色开始冷凝下來。

“刚才看到了自來水公司生产的场景,我很欣慰,也很放心,因为我们松阳可以喝上安全的自來水。”潘宝山先是肯定,尔后便开始直指问題所在,“但是,在价格问題上,我不欣慰,更别谈放心了,这一块九毛钱的水价,到底里面有多少虚头”

“潘书记,感谢你对我们自來水的肯定,一直以來,我们始终秉承水质安全达标这一理念,坚持把优质的自來水送达千家万户为己任。”庄文彦道,“但是,你说水价有虚高的成分,我并不认同”

庄文彦说着,对旁边的工作人员一个示意,马上,一本自來水成本账目明细呈了上來。

“潘书记,去年的成本账目明细都在这里,都是向物价局提供备案的,每一项都真实合理。”庄文彦边说边站起來,拿着明细走到潘宝山旁边,“潘书记请过目”

这一举动出乎在场的很多人意料,像这种成本明细,就是专业人士在乍一接触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拿给潘宝山,不纯粹是做样子么,当然,关放鸣和李开來他们是暗自发笑的。

但是,沒过两分钟,这笑容就有点僵硬,因为潘宝山接过明细看了一分多钟,开始和庄文渊对话。

“庄总,你们自來水成本定价的情况,我有所了解。”潘宝山把眼睛从成本账目清单上移开,对庄文彦道:“你再说说,看跟我掌握的情况出入有多大”

庄文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我们自來水公司目前的主营在城市市区,供水成本包括多个方面,具体说有加工制水、输送成本、间杂费用以及新增加的成本四个部分,其中,因为松阳的实际水源条件,加工制水的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期间工艺的不断完善、改进,还有一些设备的更新……”

“嗯嗯,这个我知道,制水的成本这一项确实投入比较大,我是从松阳出來的,当然知道些情况。”潘宝山微闭着眼点着头,打断了庄文彦的话,尔后睁开眼伸手点点账目清单,对庄文彦道:“账面上反映出來的是将近三千万,这个应该比较合理,你就不用多说了,再接着讲第二项输送成本吧”

庄文彦被打了茬,而且看潘宝山气势稳健,当下就有点心慌,于是眼神开始躲闪,但表情是认真而镇定的:“输送成本就是把净水送到用户这一过程所发生的成本”

“庄总解说的很具体啊,我看一些太过专业、太过枝节的东西就不用说了,我只关心价格。”潘宝山再次打断庄文彦,又抬手一指账目明细,“这一项的成本比制水的要高点,三千多万了”

“是的潘书记。”庄文彦慌张的神色已经透了出來。

“我帮你说两句吧。”潘宝山故意盯着庄文彦看了两眼,说道:“第三项间杂费,应该是你们公司在管理、销售、工资方面的支出吧”

“是的,一年下來估计要有五千多万。”庄文彦眼睛眨巴着,向关放鸣和李开來望了望。

关放鸣假装沒看到,低头撮了撮鼻梁上的眼镜,李开來沒躲避庄文彦的目光,但他的眼里有的也只是惊讶,他沒想到潘宝山说起來丝毫不走辄。

“两项各三千万的,一项五千多万的,这么说來第四项新增成本应该是大头了。”潘宝山继续发话,“这新增成本,是不是指那些引水工程以及水厂、取水口等工程建设改造方面的支出”

“对,潘书记说的沒错,那部分大概有八千多万。”庄文彦咽了口唾沫,润滑一下有点发干的嗓子眼,接着说道:“这四项加起來,刚好是两亿多一点点,跟去年收取的水费差不多,可以说,除去正常的成本开支,公司几乎沒有什么盈余,所以,在维持现有每吨一块九的水价情况下,只是可以维持运营,并不存在什么虚头”

“呵呵。”潘宝山听后笑了起來,“庄总经理,你们自來水的成本账目明细年年都有变化,但总体账务数字是平稳的,所以,我只就你报过來的去年情况说一说”

“潘书记你请讲。”庄文彦边回答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笔,假装要做记录。

潘宝山不管庄文彦做什么样子,只是讲自己的,道:“去年,松阳成功实施了南水引调工程,另外还修建、新建了两个水厂和取水点,花钱确实不少,但是,其中财政拨款两千万用于引水工程,有沒有这种情况。”潘宝山说着,望向崔奋为。

崔奋为心里一个惊厥,他不知道潘宝山竟然还从这方面下手了解,确实是那么个情况,“是的,财政上划拨了两千万”

“庄总,那问題就出來了啊。”潘宝山转问庄文彦,“按照成本预算法,那笔钱应该是不能计入成本的,可从清单显示的数据來看,已然算了新增成本当中,是不是。”潘宝山重重地点着账目清单,“这是相当于是让公众二次买单了”

说到这里,潘宝山又看向了李开來,“李局长,你们物价局在监审的时候,难道沒有发现”

“还,还有这事。”李开來被潘宝山当场发问,有点架不住。

“恐怕还不止呢。”潘宝山说着眼睛一瞪,“那只是南水引调工程,另外在修建、新建水厂和取水点等综合设施建设上,如果认起真來核算,实际的成本跟账目上所反映出來的,是不是能相差到四千万”

潘宝山问得很有底气,因为在铁红钢给的材料上说得很清楚。

李开來算是彻底傻眼了,潘宝山说得沒错,当初审核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个发现,但因为有市里的人过來说话,后來就模糊掉了,可是,他潘宝山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同样张口结舌的还有崔怡梅,她万万沒想到潘宝山能揭出这样的老底,太出乎意料。

不过,事情还远沒有结束,潘宝山还在继续发难,他又对准了庄文彦。

“还有一点要说一下,在净水输送到户的过程中,管网的跑冒滴漏率,你们自來水公司自报的和监审部门核实的,到底有沒有差距,虽然表面上几乎一致,但据我了解,应该起码差两个百分点,这两个百分点可不是小数目,算一下,在输送成本中又能有几百万挤了出來,去年就是这种情况,而根据可靠的说法,在前几年的时间里,有的年份不止是两个百分点,在差额上最多的都达到一千万之多。”潘宝山越说声调越高。

庄文彦和李开來,在这几乎是呵责的话语之下形骸不断萎缩,肩膀下塌、脖子变软、脸几乎与桌面平行。

这一下,场面上的氛围算是绷紧到了极点,除了关放鸣一伙,大家几乎都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潘宝山,尤其是媒体,说实话,他们对松阳的水电价格早已看不下去了,但碍于舆论钳制,几年來始终都是愤而不发其言,现在,新任市委书记一到,就拿水电价开刀,真是大快人心,他们希望潘宝山继续发威,把解气解恨的事给做实了,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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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狠揭底

潘宝山果真是犀利到底,他长时间盯着不敢抬头的庄文彦,露出一脸愤慨。

座谈会场上沒有人敢嘀咕,甚至都沒有人移动身形,个个都像个雕像,除了电视台的摄像,扛着机子无声地转动着身体扫画面。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潘宝山猛然大声发话,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庄文彦更是心惊,她不知道潘宝山还会揭出什么幕后來。当然,比庄文彦更惊吓的是李开來,他知道,经过潘宝山这么一怒斥,他的局长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凭关放鸣的能耐,根本就左右不了。

此时坐在潘宝山身旁的关放鸣也是脸色发白,他担心的倒不是李开來,而是庄文彦,如果现场不救火,到时姚钢怪罪下來该出手时不出手,那也足以让他灰头土脸。

“潘书记。”关放鸣歪了歪身子,小声对潘宝山道:“怎么说这也事关我们市委市政府的面子,我看就点到为止吧,反正问題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什么事关我们市委市政府的面子?”潘宝山并不买账,他转头看着关放鸣,“市委市政府的所作所为,要接受全市人民的监督,我们自己也要勇于承认错误,有短揭短不护丑。”

关放鸣一愣,脸色由白转黄,他料想过潘宝山会不给面子,但事情真实发生了还是挂不住脸,要知道,往日里他这个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在任何场合都是趾高气扬的,包括和严景标他们一同出场,也可以说是威风八面,然而,如今却被潘宝山呵斥得连帽子都戴不住。

“在座的媒体,我希望你们能说真话、敢说真话,今天的座谈会,我想大有文章可做。”潘宝山看看记者们,又转过头对关放鸣道:“关部长,往后宣传部门在对媒体扎口的时候,在注重导向性的同时,也要关注下真实的声音所能带來的实实在在的社会效应,另外,有些确实不能发表的,要形成内参交给我。”

“好的潘书记,回去后我就召开宣传系统会议,传递您的指示。”关放鸣在气场强大的潘宝山面前,也实实在在地萎了,服贴得很。

“嗯。”潘宝山点点头,“我再接着刚才的说,自來水公司在成本明细上不可思议的地方”

此话一出,在场的除了庄文彦和李开來,都齐刷刷看着潘宝山。

“用吃喝一张大嘴來形容自來水公司,一点都不为过”潘宝山说得也到了激动之处,手指“咔咔”地戳着桌面,“看看账目上,去年,自來水公司所谓的业务招待费是多少?五百多万呐而这全算到了新增成本当中。当然了,招待费不可避免,也不是不可以算入成本核算,但是,凡事都有个标准,如果我沒记错,业务招待费应该是按照主营业务的千分之五來计算,多余出來的,不能算入成本”

潘宝山说的这一点,专业性并不强,理解上沒有一点难度,但在场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大家都很感兴趣自來水公司一年的主营业务是多少,以便算一算能算入成本的招待费到底有多少。当然,脑子快一点的马上就知道,即使把目前自來水公司的总收入两亿元都算作主营业务,能算入招待费的也不过就一百万,多出的那四百万怎么会充到成本中去?当然,说到自來水公司的总收入,还包括下属的子公司和企业实体,可那是另外一回事,算不到主营业务之中。

这一下,会场上更静了,沒有一点声音,真的是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我想刚才大家可能在心里都粗略算了一下,仅是我提出的几个方面,累计一下也差不多有五千万了,这不该算入成本的五千万,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潘宝山几乎竖起了眉头,“而且,这只是去年一年的事,如果仔细里算,难道年年有引水工程、年年有修建、新建水厂、取水点?当然,凡事不绝对,也许会有这样或那样不可预料的成本支出,那些不谈,仅就去年的数据來看,里面水分很大”

说到这里,潘宝山环视全场,“就这么个情况,难道还有谁说水价下调不合理?”说完,抬手一指李开來,“李开來局长,你是行政部门,在自來水定价上,相关企业有责任,但你们物价部门更有责任,你摸摸胸口,从民生角度上看,工作做到了几成?”

“以,以前延续下來的,我们有所疏忽。”李开來额头发热,抽搐着脸颊,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后來到局长位子上的,前面的事你沒有责任,可你当局长几年了?”潘宝山质问不停,“每年都稀里糊涂?”

“回去立即整改”李开來摸了把额头,“坚决从实际出发,把自來水价格降到合理的水平上去。”

“具体水平,参照五年前沒涨价时价格。”潘宝山直接暗示,“这几年物价上涨了,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但是,随着企业的科学运作和业务的拓展,相对成本也应该有所下降,看看两下是不是可以持平。”

“马上展开调研,稳步推进。”李开來连连点头。

“先把水价降下來再说。”潘宝山道,“李局长,物价监管是你的本职,先定价,后根据实际情况增降。”

“那就先把价格回落到五年前的水平,会后就发文办理,从明天开始就降低水价”李开來面对潘宝山已经全线崩溃,现在他也不想什么关放鸣了,只想能不能以积极的态度來获取潘宝山的一份怜悯,以便维持物价局长的位子,或者说即便有调动也是平级挪动,而不是降级、降职使用。

庄文彦心凉了,但也沒法,潘宝山的强大攻势已经令她窒息,根本就无法争取什么。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向关放鸣求助,哪怕是一个安慰的眼神。可是,这时的关放鸣已经彻底失去了威气,他老是低着头,偶尔抬头的时候也是两眼散神,不看任何人。

“关部长,今天的座谈会很重要,你跟媒体交待一下,有关民生的话題可以做大,比如降价。”潘宝山歪过头对关放鸣道,“要让老百姓感受到党和政府以民生为大的态度和决心。”

“好的潘书记,下午我就紧急召集县区宣传部长会议,把您的指示传达下去,作为今后的宣传基调。”

“传达是一方面,关键是贯彻落实。”潘宝山道,“只是耍嘴皮沒用,一定要在行动上体现出來。”

“好。”关放鸣点点头,不再多说半个字。

“各位还有沒有要补充的?”潘宝山再次环视会场,“沒有的话今天就座谈到这里。”

“潘书记,我是供电公司的赵斌,想表个态。”供电公司总经理赵斌抬起了手,示意发言。

“哦,赵总你说。”潘宝山看着赵斌,两手平叠,身子微微前倾,以示认真。

“今天听了潘书记的讲话很有感触,对于民生利益的关注确实应该重视、提高,回去后,我公司将对运行成本进行重新核算,并与物价部门紧密配合,为下一步电费下调做准备。”赵斌道,“绝对让电费回落到一个合理的水平。”

“赵总,我看你也不要下一步了,跟自來水一样,你们电费收缴标准也回到五年前。”李开來讨好似地看了眼潘宝山,又对赵斌道:“潘书记的讲话精神要吃透”

“这个……”赵斌面露难色,“潘书记的讲话精神我能领会,只是电价调动要和省公司沟通,需要个过程。”

“向省公司汇报是需要,但完全可以同步进行嘛。”李开來道“其实你也知道,全瑞东省的电费价格,就属我们松阳高。”

“我争取吧。”赵斌看着潘宝山,“还请潘书记理解。”

“嗯。”潘宝山对赵斌的表现其实很满意,这算是主动靠拢,起码从态度上讲值得肯定,“水电降价,不是搞一刀切,行业有行业的制度,总之要不误时机、循序渐进。自來水方面操作要简单些,必须立即着手,供电方面可根据实际情况,适时推进。”

说完这些,潘宝山又看了眼李开來,点了点头,他最后的表现也值得肯定一下。

就这么一点头,李开來心里真是舒坦极了,他能感觉出來潘宝山对他的认可,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散会后,李开來紧跟在潘宝山后头,说物价局马上在全市开展事关民生支出行业的价格整顿,煤气燃气公司是重点。

掌政之初,潘宝山觉得有必要传递一个信息:顺我者昌。所以,对李开來讨好的嘴脸不但沒有表示出反感,反而还进一步认可,他对李开來说想法思路很好,但不能着急,要分期分批择良机而行。李开來马上说那就等潘书记一声令下,保证会不折不扣地完成交办的任何任务。

一旁的关放鸣有点看不下去,不想让李开來再说下去,所以不等潘宝山回应就插上进去,“潘书记,也快到饭时了,自來水公司准备了简单的午餐,你看是不是……”

第五百一十一章 面见之前

潘宝山知道关放鸣想当个托,缓和一下关系,以便在水价下调的事情上有点回旋,所以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还是回市委食堂吧,又不是在下面县里,路途这么近用不着在外就餐。”

“好的。”关放鸣一点头,对跟在后面的庄文彦道:“庄总,潘书记回去还有事,午餐就不在这儿吃了,感谢你的盛情。”

“不客气,也是应该的。”庄文彦回答得有气无力。

潘宝山看了眼庄文彦,瞬间有点怜香惜玉之感,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展示男人的柔情,他依旧铁板着脸,话也不说,径直上车走人。

看潘宝山走后,立在原地的李开來马上调转了风向,对关放鸣点头哈腰起來,“关部长,这,这潘书记也太狠了点,压得人喘不过气。”

关放鸣对李开來是一肚子意见,不过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冷一笑,“李局长,你做得很好,积极性高、主动性强,能贴近中心把握重点。”

“哪里哪里,让关部长见笑了。”李开來知道关放鸣有怨气,点着头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崔奋为和李开來关系不错,见状连忙打圆场,插话和关放鸣说了几句,之后各自散去。

不过崔奋为沒忘点拨一下李开來,在回去的路上打了个电话过去说他头脑不转圈,看事要看本质,潘宝山对水价、电价下手,其实是针对前任严景标行事,想标个风向,至于其他方面的价格,应该不是真的那么太感兴趣。

经这么一提醒,李开來恍然大悟,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讨好潘宝山的目的已经达到。

确实,在回市委的路上,潘宝山已经决定不打算拿下李开來的物价局局长职务,以充分证明其“归顺者保平安”明朗化理念,而且留着李开來也会更好地有助于以后开展工作,一举两得。

“老板,我觉得物价局副局长铁红钢也该适当照顾一下。”曹建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根据彭局长的说法,铁红钢这么痛快地帮忙,目的是为了把李开來给掘下來,现在李开來安稳了,如果他也得不到点垂青,怕是心理要失衡产生怨气,不利于你巩固基础。”

“很好”潘宝山对曹建兴的观点很赞赏,“我就需要这样的提醒,铁红钢的问題下一步解决,可以让彭自來先给他透个信,过段时间会有说法。”

“好,我等会就给彭局长去个电话,把事情说说。”曹建兴笑道,“对了老板,下午有什么安排?”

“省委组织部那边不是说石白海下午要到位嘛,我想跟他谈谈。”潘宝山道,“这个人很微妙,对他是守中有攻,攻中有守,所以拾掇得当,就会受益无穷。”

“呵呵,老板,你说的大体上我明白。”曹建兴笑道,“省委组织部那边有沒有说來人走程序陪送一下?”

“沒有,方部长那天跟我说了,本土货,又不是上面下來的,程序就免了。”潘宝山道,“你跟欧晓翔说一下,让他通知石白海,下午三点钟來我办公室。”

这事曹建兴不怠慢,一回到行政中心就去找欧晓翔。

“欧主任,潘书记让你通知石白海,下午三点去他办公室。”曹建兴道,“别误时啊,潘书记还有其他安排,时间紧得很。”

“那是肯定要准时的。”欧晓翔对曹建兴摆出讨好的样子,笑问:“对了曹秘,你对石白海任职有什么看法?”

“看不透。”曹建兴摇摇头,笑道:“如果我是潘书记,绝对不会用石白海去干市委秘书长的事,你觉得呢?”

“这个,我还真沒那个脑力,沒法换位思考,根本就无从想起啊。”欧晓翔嘿嘿一笑,“那些不是我所能考虑的。”

“那你问我是什么意思?”曹建兴不笑了。

“呵,沒,沒啥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欧晓翔对曹建兴是赔笑的,他知道自己在潘宝山面前的分量远远抵不上曹建兴。

“歡哟,市委秘书长任职一事,不小啊,你就这么随便一问,高度也太高了点。”曹建兴笑了起來,“我踩着梯子还够不着呢。”

“你看你,挤兑我是不是?”欧晓翔仰头一笑,心里却发狠:这不是明显仗势欺人么?

曹建兴看着欧晓翔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真想上去扇他两巴掌,不过行事不能凭情绪,要以冷静的眼光來揣摩,他知道,欧晓翔这番打听的目的,肯定是受石白海所托。

沒错,石白海的确是让欧晓翔旁敲侧击打探一下,潘宝山用他是抱着什么心态,因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潘宝山竟然还会同意用他做市委秘书长,心里真是七上八下。

石白海不是傻子,对局势的分析判断也有一套,就松阳目前的政局來说,潘宝山派和姚钢派明显对立,按理说,他应该倒向姚钢那边,老归属嘛,而且从长远來看,姚钢一方可以获得更为持久有力的后盾支持,毕竟两年后郁长丰退了,段高航很有可能掌政瑞东。但是,石白海也考虑到了内斗,他和管康之间因为争市委秘书长一职而激化出的矛盾是不可避免地存在,他也清醒地认识到斗不过管康,也就是说,追随姚钢并不见得有稳妥的下场。

从这个角度來看,投靠潘宝山也有一定的合理性,然而潘宝山能接纳他么?还有,就算接纳了他,两年后该怎么办?到时以郁长丰为后台的潘宝山一旦失势,他跟在后面只能会更加倒霉,姚钢一系对他这个“叛徒”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打击。

想來想去,石白海觉得还是不能向潘宝山投诚,所以,他巴不得潘宝山直接把他这个市委秘书长给直接否定了,那样继续跟在姚钢的后面似乎更加顺利成章,可是沒想到,潘宝山竟然同意用他,一下乱了他的步骤。

现在,在接到欧晓翔电话后,知道潘宝山下午要召见,石白海更是六神无主。

午饭都沒吃,石白海抱着脑袋好一顿琢磨,最终,他觉得还是不急于下决定偏向哪一边,看看情况再说。但即便如此,必须得把姚钢那边稳住。

下午两点刚到,石白海便去了姚钢办公室。

“姚市长,怎么也沒想到潘宝山竟然会同意我任市委秘书长,马上三点钟他要找我谈话。”石白海一脸愁容,“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给自己标榜一下,用人不唯亲。”姚钢道,“还有,可能还想通过你來牵制我。”

“嗯,他想把我当成幌子,展示他的豁达,这一点不难理解。”石白海点点头,“不过他想通过我來牵制姚市长你,那就不好理解了,毕竟我跟你的关系他也不是不知道,根本就不具备可拆分性。”

“他潘宝山很自信呐,刚來松阳谁都想拉拢,他总归有他的想法,不会白白便宜了你,肯定会在某薪面利用你來对抗我的。”姚钢对石白海的立场并不怀疑,他并不觉得石白海还会摇摆。

“那我们就骑驴看唱本是了。”石白海道,“看潘宝山最后能玩出什么花子來。”

“你先干着吧,保个平稳就行。”姚钢道,“估计你也不会到风口浪尖上,在潘宝山眼里你大多是个摆设,多是会在常委会上决议的时候需要你一张赞同票。”

“那我该怎么办?”石白海忙问。

“具体问題具体分析,无关痛痒的你就顺着他。”姚钢道,“事关重大的到时再说,我会给你作出指示的。”

“好,有姚市长在背后,什么都无所谓。”石白海笑了,“姚市长,那今后我们的联系就相对转到幕后?”

“嗯,有必要。”姚钢道,“不过也不要太明显,该有的招呼还是要打,你要把自己装扮成中间人的样子,那样才可信。”

“沒错,潘宝山应该也不会相信我跟你会毅然决裂。”石白海说完看看时间,道:“姚市长那我走了,去见潘宝山不能迟到。”

“去吧。”姚钢点点头,“对了,潘宝山的住房和办公室,你要主动过问一下,之前都是欧晓翔那个王八蛋在张罗,你知道嘛,在严书记被双规的前几天,他听到了潘宝山要來任职的消息,竟然偷偷摸摸在招待所火速装修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临时办公室,备潘宝山使用,真是个软骨虫现在,他又开始折腾严书记原來的办公室给潘宝山正式使用了,为了让潘宝山满意真是下了血本,看上去不起眼,但估计五十万都打不住,够奢侈”

“欧晓翔根本就沒骨头”石白海附和道,“潘宝山來任职是突然的,來不及准备办公室又怎么了?随便将就一下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结果还处心积虑搞什么临时办公室,又花大力气重装修正式的,还就数他会拍马屁了”

“他真的是太沒定性,很不可靠的一个人。”姚钢感慨着。

“嗯,其实从这事上,也反映出潘宝山的作风也是相当浮夸。”石白海道,“就是从报纸上也能看得出來,不切实际,好出风头,我看他是有点昏头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

“以前?以前他是什么,能抖得起來嘛?”姚钢冷笑道,“只是现在不一样了,一把手啊,有资本呢。”

“我看早晚要出事。”石白海道,“就算不出事也只能是泛泛之辈,别想凭着年龄优势再朝上爬。”

“行了,不说那些吧,先由着他折腾去。”姚钢道,“我倒要看看,他潘宝山到底要怎么张狂”

“我看他真是迷失自我了。”石白海满口谴责的语气,“最后只能是自找难看”

“行了,你去吧。”姚钢不想再说了,抖着手腕一扫。

“那我走了姚市长。”石白海头一点离开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表态

石白海出了姚钢的办公室,门一带上,横眉竖目的愤慨表情顿时消失殆尽,提早换上一脸的虔诚之态,为面见潘宝山做准备。

看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石白海觉得去潘宝山那儿也不能太早,否则有可能会坏了他的计划,所以还是先回办公室稳一稳。

石白海成为市委秘书长并正式到岗,办公室已经准备好了,是由欧晓翔负责收拾的。对石白海,欧晓翔其实并不用心,但因为用的是冯德锦以前的办公室,所以多少还是要修整一下,里面的办公用品出了桌椅和书柜,全都换了新。

“晓翔,你过來一下。”石白海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欧晓翔。

“石秘书长好”欧晓翔來后满脸带笑,“因为时间关系,办公室收拾得有点仓促,哪儿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马上就调整。”

“可以,不错。”石白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叫苦得很,直骂欧晓翔的妈。要知道官场上是有些忌讳的,前任的办公室不是不可以用,但用品要全换,尤其是中途落马的,更是要清得连一根头发丝都沒有,绝对要彻头彻尾重新布置一番。可是,他欧晓翔竟然连冯德锦的桌椅都不换掉,心里能不骂他一百遍?

就办公室的事,欧晓翔也知道石白海是一头脑子不高兴,但沒办法,为了自己,他只有那么做。原因很简单,他是想表现给潘宝山看,那些原先跟严景标有关系的,都不会受到待见。

但是为了不伤面子,欧晓翔知道又不能做得过分,而且该附和的也要附和,不能推三阻四,更不能摆冷脸,所以,石白海让他向曹建兴打探有关市委秘书长一职的时候,他是一脸坚定满口应承,说保证从曹建兴那里得到点风声。

然而欧晓翔沒有做到,他沒能从曹建兴嘴里问出什么,但是反馈还是要有的。

“石秘书长,中午我问过曹建兴了,沒能探出什么來。”欧晓翔对石白海道,“那小子口风太紧,根本不谈潘宝山为什么要用你。”

“也许他也不知道吧,毕竟潘宝山做事有时是神出鬼沒的。”石白海看着欧晓翔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着实是可恶透顶,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紧接着又问道:“哦对了,潘书记的办公室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欧晓翔点头一笑。这一点,欧晓翔早就向潘宝山请示过,问他看好哪一间可以做办公室。潘宝山觉得在这方面不能太讲究,说就用老的书记办公室。欧晓翔自然是通透的,用原來的不是不可以,于是把原來的装修全部推倒,重新來过,而且是全新配置。

“住房呢?”石白海又问。

“也已经快好了。”欧晓翔沾沾自喜,他用最快的速度,在松阳市委东大院住宅区装修了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用的都是绿色天然材质,包括各种家具,正日夜开窗通风,估计一个星期后便可入住。

“行,尽量把时间赶上去,潘书记老是用临时办公室不是个事。”石白海道,“还有,在住房安排上,有沒有请示潘书记,他带不带家属过來?”

“他说不带。”欧晓翔道,“但我也按照带家属的规格來办理的。”

“嗯,我知道了。”石白海道,“等会我向他汇报一下,你功不可沒啊。”

“那是石秘书长你沒到位,我只好勉强顶上去而已。”欧晓翔道,“本來昨天下午我就想向潘书记汇报的,但他太忙沒时间。”

“知道了。”石白海头都不抬地对欧晓翔道:“沒事你忙去吧。”

欧晓翔心里不是滋味,看石白海的意思,等会向潘宝山汇报办公室和住房的事,也许不会提他半个字,那不是被他抢功了么?想來想去,这个小亏不能吃在石白海手里。

看看还有十來分钟才到三点,欧晓翔去了潘宝山办公室。

“潘书记,这会不忙吧?”欧晓翔一脸笑得满脸是褶子,“耽误您两分钟,简单汇报个事。”

“哦,你说。”潘宝山抬头看着欧晓翔,“是不是昨天下午要说的事?”

“是的”欧晓翔道,“就是有关办公室和住房的问題,现在我都已安排好了,办公室估计两三天就能搬进去,住房顶多也就一个星期便可入住,现在跟您说一声,好有个准备。”

“嗯,好的。”潘宝山点点头,“你辛苦了。”

“不辛苦,为潘书记效劳是我的荣幸”欧晓翔很露骨。

潘宝山微微一笑,岔开话題,“快三点了,石白海的事通知得怎么样?”

“已经通知到位”欧晓翔表情一下严肃起來,抬手看看时间,“马上我再去催一下”

几分钟后,石白海耸着肩膀轻声敲门蹑脚进來。

“石秘书长來了,坐吧。”潘宝山沒等石白海开口就先打起了招呼。

石白海连连点着脑袋,“潘书记好,今天來向您报个道,从现在开始我就全心全意为您服务了。”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潘宝山笑道,“虽然我也是人民,但一定程度上讲还不能够代表人民,所以你全心全意的服务还不敢接受,只能说,咱们共同努力,全心全意为松阳市全市的老百姓服务。”

“反正我是围着潘书记的指挥棒转。”石白海的姿态摆得确实够低,“指哪打哪。”

“还能指哪儿,无非是松阳经济社会的发展。”潘宝山道,“有些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最近几年松阳看上去很阳亢,其实很疲软,经济发展的动力根本不足。”

“松阳的发展之所以缺乏后劲,原因就在于农业不爱抓,工业又抓不住,只是靠第三产业特别是房地产业乱折腾沒有用。”石白海对严景标丝毫不客气,“这当然是前任的事,留下了烂摊子。”

“嗯,也就是产业结构还不行。”潘宝山点点头,“你认为我们松阳在工业方面有什么优势?”

“这个还真不好说,在我眼里是沒有的。”石白海面露难色,“我只是觉得,松阳的劳动力还算便宜,如果要发展工业,估计也就是搞点劳动密集型的企业还比较合适。”

“那不太好吧,事实证明,搞粗放式发展最终是要吃亏的,到时最多就是能打出‘松阳制造’的牌子,而喊不出‘松阳创造’的口号。”潘宝山道,“当然,作为发展起步初期,走粗放式的路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要考虑到后期转型时的难易,此外,还要考虑影响问題。比如,我们可以引进化工、钢铁等大规模企业,既能增加收入,又能充分利用劳动力优势资源为民创收,可是在环保方面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如果有疏漏,那么松阳要付出惨重的环保代价,那是危害子孙的蠢事。”

“对对对,潘书记你说得太对了。”石白海听得认真,坐得拘谨,一看就浑身不自然。

“对不对也不一定,关键要看今后几年松阳的变化,发展才是硬道理嘛。”潘宝山对石白海笑了笑,“当然了,今天跟你谈这些只是即兴,事前也沒有跟你通报主題,随便聊聊就成。”

“潘书记,说实在的,最近我一直比较惶恐。”石白海边说边看着潘宝山的脸,以便及时捕捉他的表情,“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配合您开展工作。”

“按部就班嘛。”潘宝山道,“只要秉着一颗为公之心,工作无论怎么做都是对的。”

“潘书记请放心,我一定时刻自省为公之心。”石白海觉得可以表态了,“时刻跟随左右,在您的指导下做好力所能及的任何工作”

“嗯。”潘宝山点点头,面带微笑,“石秘书长,其实今天找你过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消除你的一些疑虑。不可否认,以前我们之间有不和谐的地方,但那是有一定大环境的,可以说我们是身不由己。现在不同了,我们既然到了目前的位置,就应该忘记前嫌,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來共同把松阳建设好、发展好。”

“潘书记,你能把话讲得这么通达,我石白海真是感到惭愧”石白海真是一脸自责的样子,“其实來之前我的思想斗争很激烈,还猜想着不知道您会怎么对我横眉竖眼,沒想到……”

“好了,不说那些。”潘宝山笑着摆摆手,“总之你明白我的想法就好,我可不想被人误会,也不想误会别人,那样不利于相互之间配合工作。”

“潘书记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难道我还会不明白?”石白海道,“我可以做个口头保证,在今后的工作中,如果我石白海有人为不到的地方,主动引咎辞职”

“呵呵,你言重了。”潘宝山仰头一笑,“总之你明白就好,别的也沒什么了。”

石白海听后,几乎是感恩戴德地走出了潘宝山办公室,他真的很有感慨,觉得潘宝山很豁达,能直言过去的不快并淡然化解,这就为坦诚相处打下了基础。

是不是要改变下方针,对潘宝山投诚?石白海回到办公室两手抱着脑袋猛想。不过很快,他像是打盹惊醒一样,激灵了一下,这会不会是潘宝山的手段?

想到这里,石白海神情渐渐冷了起來,如果潘宝山找他谈话是一个小花招,一下就把他收拾得感激涕零,那不是显得自己太无能?

眼下还不能确定潘宝山真实的态度,所以石白海也不便过早判断,还是边走边看,反正一切都朝着有利于自己发展的方向去做。

正琢磨着,电话响了,是姚钢打來的,说听秘书讲看到他回办公室了,不知道和潘宝山谈得怎样。

石白海一听眉头一皱,稍一寻思说马上过去汇报。

第五百一十三章 安排跟踪

石白海在姚钢面前沒说真话,他不想过早地暴露实情。

“潘宝山跟我也沒说什么,无非就是场面上的话,问我对市委秘书长一职有何看法、打算怎么开展工作。”石白海满不在乎地一耸肩膀笑道,“他想拿我任职做幌子,多少也要做点样子,所以可能也需要个切入,毕竟我跟他不是一条藤上的瓜,怎么着也要有个渐缓的开始。”

“哦,那你怎么说的?”姚钢道,“他的姿态怎样?”

“我就说了几句面上的话,服从指挥听从安排,当然了,也对他的信任表示了感谢。”石白海道,“整个谈话的过程,潘宝山沒摆什么姿态,很随和。”

“别被他迷惑住,要认清真相。”姚钢道,“他潘宝山刚來松阳,想借助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真真假假沒法说,像跟你那样有渊源的,很有可能是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

“那个我很明白,就像你说的,反正我就是跟他谋个场面,半真半假,进退自如。”石白海笑道,“总归是不能影响我随时归到你的队伍中來嘛。”

“呵呵……”姚钢满意地看着石白海笑了起來,“不管怎么说,你跟潘宝山接触的机会多,所以要充分利用优势条件。”

“怎么个利用法?”石白海问道。

“把握住他的行踪。”姚钢道,“对潘宝山,我们不能当君子,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初严景标书记出事,还不是他使了不入流的手段?”

“严书记出事好像是在省二招落下的祸根吧。”石白海道,“被留了影像。”

“有些事你不知道。”姚钢笑着摇摇头,“始作俑者虽不是潘宝山,但直接推手却是他,他才是严书记落进桃色旋涡的罪魁祸首。”

“姚市长,你的意思是也关注一下潘宝山的私生活?”石白海放低了声音问。

“那是必须的。”姚钢道,“你能相信一个单身在外工作、把老婆放在家里的男人会沒想法?”

“有肯定是有的,关键是怎么抓。”石白海恍然道,“以潘宝山现在的身份,行事肯定很隐蔽,再加上他原本就狡猾得要命,我想难度会很大。”

“功夫不怕有心人。”姚钢道,“潘宝山刚來松阳,最近些日子肯定会频繁接触一些人,如果能跟踪到位,即使摸不到他在女色方面的问題,也会在他的关系网上有一定深层认识。”

“我明白了姚市长,你是说潘宝山最近些日子肯定会和他的人马加深交流?”

“我想应该是。”姚钢道,“在松阳市区,和潘宝山是一个阵营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从上到下数一数也就是徐光放、彭自來、尤裕、王三奎,此外还有曹建兴。”

“还有市公安局治安支队队长的李大袍,他们几乎都是富祥派。”石白海道,“不过我觉得那些人都不足为惧,徐光放不用说,已经是风烛残年,发不上力了。彭自來、尤裕、李大袍都在公安系统,由管康压着,王三奎据了解是一个大老粗,如今在百源区城管局当个破局长,也可有可无。值得注意的是曹建兴,他应该是潘宝山最看重的人,如今又调到身边做秘书。”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不过还不全面。”姚钢道,“徐光放确如你所言,就是混吃等死了。可彭自來他们几个公安的不一定,要知道,潘宝山一上來,管康的位子也就不稳了,到时一换将形势怎样还难说。至于王三奎,确实沒什么用,曹建兴嘛,紧跟在潘宝山后头也无所谓,无非就是个隐蔽发号施令的人。其实,我们最应该关注的,是那些当初多多少少和潘宝山有点关系、又被严景标书记处理过的人,像什么许良庭、马晋贤之类的,潘宝山找过去拨溜个稍微重要点的位子给他们,他们就会铁随上去,那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哦,这么说來仔细算算应该不少。”石白海道,“就是和潘宝山沒有关系的,但同样被严景标压制过的人,只要被潘宝山找到跟前,也多是会被拢过去。”

“所以我们要多小心,尽量掌握他的动向。”姚钢道,“不过也不必有如临大敌的紧张,潘宝山刚上任是不会莽动的,起码今年这段时间,在人事上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而这,恰好是我们提前摸清他布局的好机会。”

“姚市长,按你刚才说的意思,我觉得摸清潘宝山在人事上的布局沒有什么大意义,反正人事一动就是明眼的事。”石白海道,“我倒是认为,还是像你刚才说得,从他的私生活入手,抓他的小辫子更为重要,因为一招便可将他打得万劫不复。”

“是啊,你说的沒错,但两方面下手不是更好嘛。”姚钢道,“既从私生活入手,又关注工作面,最好给他來个双响阻击炮,让他应接不暇,慌无应计,最后轰然倒台。”

“那就从明天开始,用心探一下潘宝山的活动,碰到有价值的就向你汇报,看怎么采取措施來获得实效。”

石白海说从明天开始,但有个人已经决定从今天晚上就开始行动了。这个人是卢山峰,他在潘宝山面前一直蛰伏着。去年,潘宝山从松阳调离,他也一直沒有什么妄悖的地方,行事但凡跟潘宝山有关系,他总是做得滴水不漏,毕竟是被潘宝山抓了把柄的,不能得罪。不过,又因为被姚钢提成常务副市长,所以对姚钢乃至他的一系,还得诚心示好。

从这一点來看,卢山峰有烦恼,因为怕不敢得罪潘宝山而得罪了姚钢一伙,所以,他一直很低调、很用心。之前还好,因为潘宝山不在松阳,所以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还算能做到让潘宝山满意,同时也不得罪姚钢。可是现在情况大变,潘宝山回來了,而且还是一把手,这一下就挤压了他在两人之间回旋的空间,有些事不好调停。当然,如果说姚钢只是对他有恩也无所谓,这年头脸皮一撕破什么也就都淡定了,高调靠着潘宝山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題的关键是姚钢有后劲,身后有段高航,沒准两年后就能当省委书记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卢山峰衡量來衡量去,觉得姚钢一定不能得罪,否则后患无穷。同时,潘宝山也不能得罪,否则就会吃眼前亏,一棍子打下去影响可能会更深远。

卢山峰怵心了,他绞尽脑汁,分析出根源所在,就是被潘宝山拿了把柄。从这一点看,唯一能获得解脱的途径就是对潘宝山來个漂亮的反击,同样捏他个短处,那样就能达到制衡的目的。

其实这一点卢山峰早就想过,之前在潘宝山沒离开松阳的时候就实施过一定的跟踪措施,但沒有什么实效,只是知道了潘宝山跟邓如美暗度陈仓,但并沒有证据。这种跟踪,卢山峰其实一直沒放弃过,在潘宝山任职省广电局局长期间,每次回松阳的时候,只要他知道,就会实施跟踪。跟踪的时候,卢山峰都是亲自出马,他不想再留下任何把柄给任何人了,除了对自己放心,对谁都要留意。但是,因为沒有实战经验,心理和技术又远不过关,所以每次都无功而返,抓不到机会。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潘宝山的到來既给了他压力,但同时也带來的机遇,毕竟跟踪的机会多了,一旦得手便会重获自由。卢山峰坚信总有一天能成功,而且为了尽量避免危险,他还决定轻易不再亲自行动,而是安排跟班的副秘书长霍介达行动。

卢山峰对霍介达几乎不设防,绝对放心,因为当初他做副市长的时候,霍介达是跟着他到政府办的,后來一步一步成为副秘书长,全都是他一手安排促成。卢山峰觉得霍介达应该知道感恩,因为那些完全可以值得涌泉相报。

于是卢山峰把霍介达叫到跟前,说从现在开始跟踪潘宝山,跟到潘宝山的把柄之时,就是腾达之日。

霍介达平日里对卢山峰一直惟命是从,说白了就像条哈巴,但是从骨子里讲,他还真对卢山峰不是那么真心。俗话说得好,什么将带什么兵,卢山峰为人不厚道,霍介达就是不学,耳濡目染也就熏陶得差不多了。

在跟踪潘宝山一事上,霍介达感到很棘手,确切地说是很害怕,毕竟不是搞那一行的,行事难免笨拙,如果一个疏忽被发现,那就死定了。可是,卢山峰的命令又不能不听,怎么办?只有尽最大努力,至于效果如何则要放在第二位上说。

这一切,潘宝山是不知道的,晚上,他和曹建兴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來到了聚贤楼酒店。

固定的包间内,已经充盈了欢快的味儿。彭自來、李大炮、鱿鱼还有王三奎四个人正聊得兴高采烈,还在为潘宝山來松阳任职而兴奋。

“老板”潘宝山一出现,最先看到的王三奎立刻站了起來。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还有事

玩三奎的情绪很感染人,潘宝山一下也升腾起了豪爽的劲儿,也暂时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就完全当成是朋友之间敞开的小聚,言无禁忌。

“站什么,坐下來。”潘宝山笑呵呵地捋起了膀子,一屁股栽在椅子上唏嘘感叹道:“真是有好一阵子沒聚了,今天得好好放松一下,多喝两杯”

“我就知道,所以多带了几瓶好酒。”鱿鱼边说边起身,蹲下來从桌底拖出一箱白酒,“六瓶,十五年的,一人一瓶应该够了”

“一人一瓶嫌多,六七两也就行了。”潘宝山笑了起來,“我说多喝两杯,多不到哪儿去啊”

“酒的事就不说吧。”彭自來比较稳得住,一旁笑道:“还是说大事,怎么辅佐潘书记把工作抓上去,那可是重中之重”

“哦,说到工作,书记老弟,你是不是猛了点。”李大炮呵呵笑着说道:“我听说明天水价就降了,而且什么程序都不走,要先弄个结果出來,如果姚钢他们在背后戳到省里反映,会不会不妥”

“沒有不妥。”潘宝山道,“我已经跟郁书记要了‘政策’,如果不來点出格的怎么对得起那两个字,这才刚刚开始,往后我会在有需要的重点领域都搞那么一搞,让姚钢干瞪眼”

“说到水的问題,里面有不少文章可做。”鱿鱼道,“据我所知,丁方才的阳光宾馆、各娱乐洗浴中心还有高桂达手中的几个用水大头项目,都是不花钱的”

“勾结嘛。”彭自來道,“也正常,沒办法的,因为抓不到实据,他们表面上的账务都做得不错”

“这么说对他们一时半会还沒法动手,毕竟沒有证据,如果要是硬处理,权信度会遭损,得不偿失。”潘宝山点着头道,“我看别的就先不说吧,长时间沒见面也沒打什么电话,个人的情况都不熟悉了”

“沒什么大变化,还几乎老样子。”鱿鱼道,“如果有变化我们肯定会告诉你的”

“哦,看來是稳住了,也算是好事,往后慢慢安排吧。”潘宝山听后又一点头,继而说起了何大龙,“何大龙怎么样了,他的事我一直沒放下”

“何大龙的案子一直未结,悬那儿了。”彭自來道,“一直羁押着”

“这都多长时间了,羁押期还沒到。”潘宝山问。

“公安想治理谁不容易。”彭自來道,“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统计个阶段的羁押期限,加起來最多能有六百多天呢”

“六百多天。”潘宝山一愣。

“采取强制措施期间,羁押最长期限累计有三十七天;侦查与补充侦查期间,羁押最长期限累计有七个月;审查起诉累计起來有将近二百天;两级审判又是五个月多。”彭自來道,“何大龙还够拖上一阵子呢”

“解救何大龙也不必急于一时,可以先对管康那一伙人着手打击以减少阻力。”鱿鱼说话了,“管康不除,何大龙的案子办起來就困难重重”

“对,办掉管康就相当于是揭了他们一伙的保护伞,尤其是对丁方才和高桂达來说,沒了管康,他们的手脚也就动弹不得了。”王三奎道,“老板你不知道,那两人在松阳狂到什么程度,好像所有的钱都该他们赚,嚣张得要上天”

提到丁方才,潘宝山咬了咬牙,他沒忘记自家门上猴子头事件,“解决,都需要解决,但要一步一步來,鱿鱼说得对,必须先把身处高层的管康拿下來”

“要我说高层的不只是管康,还有什么石白海、关放鸣、邹恒喜之流,好包括姚钢,都要统统整顿下來。”王三奎说得兴起,捋了捋袖子,“一个不留,不犯忧愁”

“沒那么容易啊。”潘宝山呵呵地笑了,“上了副厅级,要拿下來总得有说法,不过也不是沒有办法,放开眼去搜罗总能找到切口,但目前还不行,來松阳的时候省里有人跟我说了,开始的半年里轻易不要动人事,先稳一段时间,否则会有嫌话”

“新官上任,忌讳人事大调。”彭自來点着头道,“潘书记,眼下你最需要的是搞几个工作亮点”

“也不着急,对松阳整体的调研沒有进行完之前不轻易动手,要摸清形势看清方向再定路子,否则方向不对事倍功半,不出效果。”潘宝山道,“当然,小动作是要持续不断的,关系到场子的冷暖问題,也不能冷了场子被看了笑话”

“那就从微观角度关注个民生问題,把松阳的停车收费问題给解决了。”李大炮道,“现在松阳的汽车保有量迅猛增加,今年马上就突破七十万两,停车难问題随之而生,这个问題的解决需要科学规划合理安排,但现在完全就是以收费代管理,混乱得很,看看大街小巷,路两边都划出了停车位,要说收费也不算太贵,十块钱,可是车多啊,算算一天下來也得有几十万,当然,我所说的只是大街小巷,不包括像汽车站、火车站广彻有医院等车流量大的地方”

“那些地方也收费。”潘宝山道,“相关情况我还不太了解,外地大概是什么样子”

“外地大多数都是不收费的,就是收也是象征性很少一点,差不多够管理、卫生支出。”李大炮道,“像车站广场那种地方,本來就是公共的嘛,医院情况有所不同,院子不是公共的,但医院本身就是营利性单位,看病开个车去,停车还收钱,如果说那些钱是征收用于治理汽车尾气排放的,也可以,社会是公平的,有钱人买汽车消费污染环境,就该再掏钱用來治理,可实际上不是,全都被利用敛财了”

“敛财,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严重,怎么个敛财法。”潘宝山问道。

“搞承包啊。”李大炮道,“比如车站广场,跟城管、公安打个招呼,然后再向物价局申请一下,事情就成了,一年象征性地交个二三十万承包费,然后就坐地数钱,医院更容易,签个合同,物价一批就完事,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据说松阳市第一人民医院,一年纯利润高达上百万元”

“上百万。”潘宝山一惊,“有那么多”

“有啊。”李大炮道,“一院病源多,院子也大,三百多个车位总是满的,平均一天停六七百个车次沒问題,即使不按那么高來计算,就按四百个车次來计,一个车次十块钱,一天下來就是四千,一个月就是十二万,一年就是一百四十四万”

“老板,大炮说到现在只是讲了个表象,我觉得问題的关键是出在承包人身上。”鱿鱼道,“几乎所有利润高的场所,都被丁方才给垄断了”

“丁方才的手那么长。”潘宝山实在是沒想到。

“他一开始只是看中了车站那地方,后來转向了医院。”鱿鱼道,“起初医院是不同意的,点子和模式出來了,谁不想自己赚钱,可丁方才有法子,不断对院领导威逼利诱,而且还隔三差五让人去医院看个小病找茬,然后就指使一大帮人去闹事,几次三番,医院被弄得鸡犬不宁,沒办法只有妥协”

“果真是猖狂之极。”潘宝山道,“如果不是仗着他姐姐丁方芳,丁方才哪來那么大本事”

“抄近了说就是靠管康,里面有利益关系。”鱿鱼道,“今年情况又有变化了,丁方才又把目光投向了闹市区的几大超市停车场,本來超市停车场是免费停车的,但丁方才察觉到了里面的商机,于是同样利用威逼利诱的法子让超市方面低头,只好让丁方才承包,丁方才承包后,收费贵得离谱,当然,凭超市购物小票可以免费停车一小时,超过时间后,按每小时二十元收费,想想看,超市周围是什么环境,车流量多大,都给他赚大发了”

“那些钱应该上缴财政,就是不上缴也要降下來,或者干脆就不收钱。”潘宝山听得直咬牙,“毕竟开车的不都是肥得流油的人,有些工薪族紧巴巴地买辆车,舒服一下提高点生活质量有何不可,可这么一來开车就不舒服了,再加上交巡警方面的苛政,有车其实就等于有罪,从一定角度上來看,这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題,过几天我就要安排”

“今天就不说那写不惯的事吧,主要是为潘书记的到來庆祝一下,喝个喜酒。”彭自來见潘宝山动了气,忙笑呵呵地说道,“大家伙有什么冤情,回去后形成材料可以上报嘛,让潘书记慢慢看”

彭自來的话引來一阵笑声,潘宝山也笑了,举起酒杯号召同饮。

一晚上,酒喝得很痛快,潘宝山好歹还算留住了量,只喝了六七两,其他人可都酒大了,不过曹建兴还是比较清醒的,作为秘书,这是必备的素质。

酒席散场的时候,曹建兴把各人都安排好了回家,然后要送潘宝山回市委招待所。

到了半路,潘宝山说想下來走走,让曹建兴和司机先回去。

潘宝山还有事要做,他要去找邓如美,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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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不待天明

去之前先给邓如美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在家里。

沒有意外,人沒外出。

接到潘宝山电话的时候,邓如美慨笑连连:“潘书记,來松阳两天了,才想起给你邓姐打电话”

“这两天都忙晕了。”潘宝山边打电话边张望,想拦辆出租车,不过旋即一想有点不妥,往后可是要常上报纸电视的,对某些市民來说应该不是陌生面孔,一个市委书记深夜拦出租,又不是搞什么生验,而出租车司机又阅人无数,有什么事能逃过他们的眼睛,弄不好就会出乱子。

潘宝山决定步行过去。

“我知道你忙,报纸也我看了,你來头不小嘛,上來就要把水电价格给降下來。”邓如美道,“不怕步子猛了”

“沒事,我有政策。”潘宝山笑道,“电话里不说那些,我快步去你哪儿,估计半个多小时就到”

“你在哪儿呢,我出來接你就是。”邓如美道,“半个多小时,路程可够长啊”

“不长,也就七八里路,我跟朋友刚喝过酒,正好走一走,散散酒消消食”

“嗯,那也好。”邓如美道,“现在工作事务多了,得多挤点时间锻炼锻炼身体,别累垮喽”

“怎么会呢。”潘宝山坏坏地一笑,“毕竟还不算老啊,还生龙活虎呢,等等你就知道了”

“嚯。”邓如美油然一笑,“看來方方面面的本事都长了啊”

“本事长沒长,要靠实践才知道。”潘宝山哈地一声笑得很放肆,随即放低了声音道:“要不你先洗洗”

这句话很露骨,不过在邓如美听來却不然,她无声一笑,应道:“我看还是节约点水吧”

鸳鸯浴。

潘宝山头脑中立时闪出了个画面,顿时肾上腺素飙升,下面绷直了。

此时的潘宝山沒想到,就在他背后不远处,霍介达正小心翼翼地跟着。

因为紧张,霍介达要用手捂着胸口感觉才能平稳地呼吸,他跟着潘宝山一直來到邓如美家的楼下,凭着楼道和房间里的灯光,他准确地判断出了潘宝山进的是哪个家门。

卢山峰顿时欣喜若狂,也不再逗留,几乎是奔跑着离开了,他觉得不能贪心,今晚能跟踪摸到潘宝山的巢穴已经足够。

潘宝山是丝毫不知的,他带着一身奔腾的热血,掏出钥匙直接拨门而入,这就像进入邓如美的身体一样,根本就容不得商量。

邓如美知道潘宝山可能是憋久了,面对痛快淋漓的放纵自然是要极尽旷野才能完全尽兴,而且,她也是需要的,像是一口即将干涸的沟涧迎來一场瓢泼大雨,那个欢快的劲儿也不用说。

沒有语言,只有肢体极具张力的交流,这种交流不到筋疲力尽便沒有结束,而一到结束的时候,整个人便昏沉了。

夜里三点多钟,潘宝山醒了过來,怀里快被揉碎的邓如美还在梦乡。

“醒醒啊,洗洗再睡。”潘宝山推了推邓如美,笑道:“以前好像不是这样,怎么一完事就先睡上了”

“今次是过度了。”邓如美舒展了下身子,但随即又蜷了起來,好像羞于光条的身子呈现在潘宝山眼下。

“还羞啊。”潘宝山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

邓如美一下跳起來,跑去了卫生间,潘宝山呵呵一笑,抬腿下床,大摇大摆地跟了过去。

十多分钟后,两人裹着皂返回床上,这才开始了所谓的交流。

“真沒想到这么快你就回來当市委书记了。”邓如美懒洋洋地靠在床被上,喝着果饮笑道,“虽然这场景我曾想过无数次,但现实发生了,我还是感到有无比的惊喜”

“就连我也是啊。”潘宝山道,“一切似乎突如其來,让我有点发懵”

“现在可别再懵了,得清醒着头脑干大事呢。”邓如美道,“水电降价了,下一步要干什么”

“记得以前跟你在说松阳房地产业的时候,你说蓝天集团在松阳捞足了钱。”潘宝山道,“当时我跟你说,等我哪天來松阳干一把手,让蓝天集团吃进去的都吐出來,也许现在就是时候”

“你打算对房地产动手。”邓如美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个摊子呢,好在第三块地已经开发结束,我也打出了‘江山美’的牌子,收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还是收一收吧。”潘宝山道,“之前在省广电局任职的时候,我跟省委郁书记就曾谈到过房地产的话題,当时我是以友同市为例的,但也说了点对松阳的看法,如今我过來了,必然要好好修整一番”

“那我就放手现在的地块操作了。”邓如美道,“在老区北面,我看好了一块八百亩的地,正和国土局谈呢”

“最近几年在松阳搞房地产是沒有钱途的。”潘宝山道,“不过咱们可以转移目标,我发现省城双临还很有潜力,你可过去发展,到时我用足关系,在地产界也应该能有所成”

“好,我一定把‘江山美’打响全国。”邓如美道,“像什么蓝天、红地、千科、久大等著名房地产品牌,都一一把他们给比下去”

“好一番雄心呐。”潘宝山伸手揽过邓如美,“幸亏你不是男人,否则可真不得了”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邓如美举起果饮放到潘宝山嘴边。

潘宝山张嘴喝了一口,摸着邓如美道:“不是我看不起女人,是女人的弱点太多,很多时候不够坚强”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邓如美道,“女人比起男人是有很多弱点,但是,男人的一个缺点,就足以让自己变得比女人更脆弱”

“你是说好色。”潘宝山笑道。

“是啊。”邓如美道,“虽然女人也不是不好色,但相对于男人來说,负面影响要微弱一些”

“呵,现在就不讨论那些吧。”潘宝山笑了起來,“刚才你说‘江山美’品牌,以前好像你说过,我沒怎么在意,现在琢磨起來似乎别有意味,江、山、美啊”

“我就不解释了吧,说起來总有点愧疚在里面。”邓如美道,“还沒抽出时间回富祥吧”

“沒有。”潘宝山道,“最近实在是沒时间,不过电话倒是打了不少,江燕很理解,也很支持”

“她不想你。”邓如美问。

“也想,不过她的心思现在全扑在儿子身上了。”潘宝山道,“那样也好啊”

“好什么,可给你自由空间了是吧。”邓如美颇为感慨地笑了一下。

说到这里,潘宝山突然想到了蒋春雨,他怎么也沒想到,她的突然躲避,竟然跟邓如美有关,还记得春节的时候,邓如美问他是不是和蒋春雨有非同寻常的关系,当时他笑着予以否定,邓如美似乎也就沒当回事,当时他还很庆幸就那么轻描淡写地避开了,沒想到,邓如美满心是数,背后竟悄悄地把蒋春雨从他身边支开。

这一点,潘宝山明白其中要义,无非是为了他好,而且事实证明,邓如美的做法是正确的,否则会不会被辛安雪指使向明暗中调查抓到把柄还很难说。

“邓姐,有个事我想问一下。”潘宝山歪起了嘴角,“蒋春雨到哪儿去了”

说到蒋春雨,邓如美有点不好意思,“哦,那件事我原本想一直瞒着你,但是估计做不到,她啊,被我说服去周游世界了”

“周游世界。”潘宝山愣住了,“沒事到处玩”

“可以那么说。”邓如美道,“不过我的目的是让她接触更多的男人,让她有机会认识比你更优秀或者更适合她的男人,你知道嘛,她一直生活在你的影响之中,一天不摆脱你,就会一天一天地沉在你身上,当然,对她來说那不见得是件坏事,但对你來说却影响太大,如果哪天一个不留神,或许你就永无翻身之日了,所以,我就找了蒋春雨把事情说透了,并给她出了那么个注意,她也同意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明白,当然不会怪你,有的只是感谢。”潘宝山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些跟我敌对的人也许无时不刻不在暗中关注着我,常过河要湿脚,如果我和蒋春雨保持联系,肯定会有被发现的一天”

“跟我往來也一样。”邓如美道,“尤其是在松阳这种小地方,对别有用心的人來说,更容易得手抓到你的把柄”

“那以后咱们还是要更加隐蔽些。”潘宝山一本正经地说道,“身在松阳不干事,干事不在松阳市,如何”

“嗨哟,真是见识了,还如此贫嘴。”邓如美笑了起來,“不过说得在理,以后真得倍加小心,对了,今晚你來我这里,有沒有留意被人监视”

“应该沒有。”潘宝山道,“吃饭是小范围的自己人,來时又是步行的,并沒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你酒喝多了,有异常也难以发现。”邓如美道,“也许已经被人跟踪了呢”

“不排除那种可能。”潘宝山点点头,“但也不必太紧张,搞得跟谍战片里一样可怕”

“最不经意的时候往往最可怕。”邓如美道,“我看还是小心些,再休息会我就送你走,毕竟现在不同于以往,以前你从省里过來沒什么踪影,现在几乎就是透明的”

被邓如美这么一说,潘宝山还真有点紧张,“那我现在就走”

邓如美想了想,道:“也好。”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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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三角弓

潘宝山离开沒让邓如美送,他打了电话给王韬问在哪儿,说要过去聊聊。

王韬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还不乐意,摸过手机一听是潘宝山,一下也就來了精神,笑道:“怎么,來松阳当书记兴奋得睡不着”

“呵呵,可以这么说。”潘宝山笑了起來,“要不怎么半夜三更找你聊天”

“一个人。”王韬问。

“这会还能几个人。”潘宝山道,“在哪呢”

“都这时候了,我还能在哪儿。”王韬笑了起來,“肯定是家里啊”

“你老婆在老家还沒过來吧。”潘宝山问。

“沒,來城市住不惯,不愿意过來。”王韬道,“现在有钱住在农村比在城里舒服,也正好,我一个人在城里也能放开手脚”

“别玩大了。”潘宝山道,“行了,不跟你扯,你开车到新城区文化中心门口來带我”

邓如美房子所在的小区就在文化中心旁边,总共加起來也就五百米距离,潘宝山慢慢腾腾,十分钟后也就到了。

一支烟功夫,王韬驾着奥迪越野也赶了过來,潘宝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以后还是注意点,堂堂一个市委书记,深更半夜到处溜达,要是被人看到了成何体统。”王韬对潘宝山笑了起來,“为了工作还能理解,否则可真不体面啊”

“要不我还让你來接。”潘宝山身子一仰,舒展着身子,“现在你房子里沒闲杂人等吧”

“你还不了解我。”王韬递过來支烟,“我的房子里从不让外人进”

“好,这习惯保持得不错。”潘宝山接过烟点上吸了一口,“有些东西该戒的要戒”

“有些东西对我还无所谓,对你可大不一样啊。”王韬歪过脑袋嘿嘿直笑。

“我懂。”潘宝山也笑,“刚才我已经对自己说下不为例了”

“那就好,别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是水深火热。”王韬道,“其实我说这些都是废话,你比我的认知更深刻”

“知和行,完全是两码事。”潘宝山意味深长地说道,“再加上侥幸心理驱使,很多时候做事会铤而走险”

“看來适当时候友情提醒一下也必要啊。”王韬笑道,“这次提醒就到这里吧,说多了会犯忧愁,对了,这几天忙完水电降价再忙点什么”

“你也知道水电降价。”潘宝山问,“从哪儿听说的”

“商界的朋友。”王韬道,“商人有时比政客对政治更感兴趣”

“呵呵,政客有时比商人对商情也更感兴趣,虽然政治玩的是权术,但都是为金钱服务的。”潘宝山笑道,“你有地产界的朋友沒,告诉他们,从现在起别投钱进去了,至少在我沒离开松阳以前,搞房地产沒出路”

“看來你动大手笔了。”王韬道,“对难度有沒有预想”

“有。”潘宝山道,“不过无所谓,也无所惧”

“胆识和魄力就是不一样啊。”王韬笑道,“好,我就看你怎么出拳”

“唉,其实我也沒底,拳头能不能很好地打出去还难说。”潘宝山叹笑了起來,“对了,石白海的事你听了说吧”

“听说了,我一直在琢磨,你为什么继续用他。”王韬道,“不会是想趁机利用他吧”

“肯定是要利用他,但同时也需要你的配合。”潘宝山道,“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和动向,你或许是最合适的”

“唉。”王韬听了颇为感慨地说道,“兄弟,跟你说句真话,现在我对石白海的看法有所改变”

“哦,说说看。”潘宝山眉毛一抖。

“石白海还不是坏到骨子里的那种人,或者说算不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坏人。”王韬道,“他只是一个想在官场上攀升却又无能而为的人,还有就是喜欢贪点小财”

“你说这些,其中的想法我明白。”潘宝山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对石白海会手下留情”

“嗐,我可不是那意思,该需要出手的时候肯定沒二话说。”王韬道,“我只是对石白海作一个比较公正的评价,从关系利益上來说,他跟我们还是对立的”

“可是你扮演的角色不一样,所以我不会把你推到不情不义的境地中去。”潘宝山道,“只要石白海他还有惧意,不对我背后捅刀子,我真的不为难他,适当时候让他平稳过渡到别的位置,安分守己过个日子就是”

“那种可能性不大。”王韬道,“以我对石白海的了解,他现在应该是在你和姚钢之间摇摆,但总的來说,他还是要归到姚钢的,因为他跟我说过,姚钢的最上线是省长段高航,过两年就有可能是省委书记了”

“如果石白海依旧回到姚钢的怀抱,情况还真不好说。”潘宝山道,“姚钢是顽固不化的,他肯定会指使石白海做对我不利的事”

“还有他表姐崔怡梅。”王韬道,“从石白海的嘴里探知,崔怡梅知道她和严景标的事是你策划的,恨着呢,所以她也会通过石白海來搞些对你有危害的事”

“说到崔怡梅,你送窃听手机给她,有沒有引起怀疑。”潘宝山道,“如果有已经起疑,那你也沒有蛰伏的必要了”

“到现在还沒有动静。”王韬道,“估计她短时间内不会发现,要不这样,为了安全起见,我再花点钱抹平就是”

“怎么抹平”

“我把手机拿回來,说是厂商对订制的特殊用户有专享优惠,镶钻免费升级。”王韬道,“拿回手机后,取出窃听装置,然后给她换上几颗大一点的钻不就成了嘛”

“那更好,有备无患。”潘宝山道,“也就免得东窗事发,到时就只能剩下后悔了”

“嗯,过几天就抓紧上手,省得夜长梦多。”王韬说完笑了笑,道:“宝山,刚才我对石白海的一番评价,你听得神态小有变化,别多想啊,我沒有要护着他的意思,当初我是卧底进去的,立场肯定不会变,否则不就被同化了嘛,那我的意志也就太脆弱了”

“沒多想,对你自然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出于你为人的考虑,我觉得可以采取更稳妥点的措施才是。”潘宝山道,“玩个三角弓怎么样”

“三角弓。”王韬并不明白。

“你、我还有石白海是三个角,相互发力、借力,阵型不断变换,最终促成一团和睦之气,貌似看就是一个小团体。”潘宝山笑道,“那样一來,或许石白海就不会做太对不起我的事,相对來讲在我手中就可以保他的平安,从而也就不会暴露你卧底的面目,不失你光明磊落,不显得你不仁不义”

“石白海对我既无仁也无义,他跟我之间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所以我们两人再怎么做也谈不上有谁对不起谁,不过你说的也不错,从人情面上來说,能敷衍的就敷衍好,沒准什么时候就敲用上。”王韬咂摸着嘴道,“那你说,怎么发力、借力法”

“你先找石白海谈起我,说和我以前是在夹林乡基层的同事,在你沒辞职下海之前处得还可以,如此一來,以石白海现在的心理,他多是会和你商计,利用你这个桥梁发力,好在我面前进一步融洽关系,此时,我作为受力者欣然应允,态度上表示出对他的明显好转,之后,我们再故意搞一个误会,造成你我反目,然后你刻意在石白海发牢骚或者诉苦水,说我不近人情误解了你,那个时候,石白海或许会在我面前解释一番,为你说几句话,接下來,我们马上冰释前嫌握手言和,都对他表示出感谢,那样的话,石白海就会觉得他对你我之间友谊的维护有功,便会下意识地认为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你说,到了那个份上,即使有姚钢在背后唆使,他还能过分地对我,包括他表姐崔怡梅,想怂恿他对我搞点手脚,恐怕也不是易事”

“嗯,估计他那会肯定是要打太极推來挡去。”王韬说着,慨然笑道:“歡呀,我说宝山,到底还是你的头脑好使,这三角弓的法子确实有效”

“有沒有效还不一定呢。”潘宝山笑道,“还有待实践检验”

就这样一路聊着,沒多久便到了王韬的住处。

进了房门,王韬烧水泡茶,两人抽着烟喝着茶继续聊,天亮的时候,潘宝山困意上來了,但不敢深睡,和衣打了个盹。

七点多钟的时候,王韬送他去行政中心大院,到办公室后,将近七点半,沒多会曹建兴來了,陪他去餐厅用早餐。

“老板,我看姚钢那边人真是存心跟你作对。”路上,曹建兴跟在潘宝山身边说,“今天省专厅要來人就我市国家园林城创建进行初检,前几天政府办那边就接到通知了,可这两天一直都沒说,今早七点钟,政府办那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了这事,我看八成是有意气你,不想让你参加迎检”

“沒事,他们不积极说,我主动靠前就是。”潘宝山道,“如果赌气不出面,专厅的人会不高兴,说我不重视创建工作,从而也就会对我产生意见,那样岂不更让姚钢他们高兴,这样,等会你吃完饭找份园林城创建的材料,我熟悉一下情况”

“刚才接到电话后我就准备好了,吃过早饭就送给你。”曹建兴道。

“还今天的《松阳日报》,别误了拿过來。”潘宝山道,“我要看看水价问題是怎么报道的。”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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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欲争功

年三十喽,小农民给各位拜个早年,祝开心、顺利。

新建读者群:161794063,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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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回到办公室的潘宝山看到了报纸,很满意,头版头条还配评论,水价重回一块一毛五时代。

这样的办事效率,应该说很高,潘宝山放下报纸,端起曹建兴泡好的茶水,还沒送到嘴边,座机响了。

看看來电显示,号码有点熟悉,犹豫了下接起來一听,是殷益彤的。

“潘书记早啊。”殷益彤的口气充满柔情,“因为拿不准你是不是方便,所以沒打你手机!”

“哦,殷社长好,正常工作时间,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潘宝山道,“我刚刚看过报纸,对昨天的调研活动报道处理得很充分,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党报的职责所在!”

“潘书记夸奖了,以后还要你多來报社指导才是。”殷益彤打这个电话來就是邀功的,她看得出來潘宝山回來后很高调,自然离不开宣传工具,所以狠下了一番功夫,专门安排宋双跟队采写有关潘宝山的稿件。

一般情况來说,到了编委级别的几乎就不写稿了,宋双也是,已经将近一年沒跑一线了,但是潘宝山來松阳后情况有变,殷益彤为了让潘宝山满意,不得不找宋双,说对潘宝山的把握别人沒数,宋双一听就知道殷益彤的意思,很爽快地主动说再往一线跑跑,由她跟市委班子采访,宋双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对殷益彤有感恩之心,毕竟当初是殷益彤出面把她解救了出來,不但从后勤转到了一线,而且还高升到了潜力位置;二是想进一步接触潘宝山,这个接触,不是说想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关系,只是想得到他更深层的认可。

对宋双的跟班采访,潘宝山也能领会到殷益彤的用心,这事做得不错,因为宋双能力不低,有些报道可以做得更有深度和气势,而且,宋双也可以说是己方之人,在报道上可以充分做到指哪打哪。

基于这一点,潘宝山对殷益彤的看法又增色不少。

想到昨天晚上李大炮提及的停车收费问題,潘宝山灵机一动,马上对殷益彤道:“殷社长,松阳市的停车收费问題值得关注,一些公共用地**作成承包场所用于个人或者部分人敛财,是非常有民愤的,比如火车站、汽车站广场,此外,还有些单位的大院也被当成经营性场所收费,也不可取,就像各大医院,类似情况还包括闹市区部分超市的停车场,当然,商业区场地寸土寸金,而且本身又是盈利性单位的场院,从资源利用的角度來看,不是不可以开发成专业停车场收费,但要住一个度,价格上要合理,你看看,可以策划一组深度报道反映一下!”

“好的潘书记,您的指示就是我们的使命。”殷益彤回答得毫不含糊,不过心里却直叫苦,这情况她是了解的,老早以前报社就收到了不少相关的群众來信,记者的采访也进行了不少,但每次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阻力,从而也就渐渐发掘出了一些内幕:承包那些停车场的人是有后台的,而且几乎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丁方才。

丁方才是谁,丁方芳的弟弟,丁方芳又是谁,场面上的人稍微有点眼色都知道,是严景标的女人,不过好在是,现在严景标垮台,链条传递下去,丁方才的嚣张已经沒有了灼人的气焰,但是,这几年來积下的狠劲还在,想撼动他也并非易事。

潘宝山也知道事情的复杂性,能预见到媒体采访报道的阻力,于是呵呵一笑,道:“殷社长,有些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要复杂,如果不适合发稿,可以当成内参上报给市委嘛!”

“好的好的潘书记,有您这体贴入微的话我可真是太高兴了,不过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把事情做好。”殷益彤一下乐了起來,“回头我就安排下去,争取明天就在报纸上见行动!”

殷益彤的态度让潘宝山非常满意,他放下电话还回味了一下这个脸上带着些许妖魅的女人,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來,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必须得把市园林城创建的材料熟悉一番,否则初检组过來后无以应对。

上午十点,国家园林城市创建初检组到了,小组在全国范围内分省区市组别,瑞东省初检组组长是省住建厅副厅长雷诺。

雷诺为人就像是个泥鳅,很滑,他知道潘宝山和姚钢之间的关系,所以來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绝对不厚此薄彼得罪人,一定要双方找平。

來到松阳市新政中心大院后,雷诺对亲自出來迎接的潘宝山和姚钢逐一表示出了感谢,因为按照行政级别惯例,地方上迎接的时候也多是会安排副厅级领导,等到了会议室,才有书记或市长会见,当然,具体情况也要具体对待,像国字头类的各种创建,无论领导小组组长是正厅级还是副厅级,地方上为了显示高度重视,绝大多数情况也会有书记或市长出面迎接,而这一次到松阳,是书记和市长同时亲自出迎,实在是待遇不低。

“哎呀,潘书记、姚市长,你们这么忙,哪里能劳你们的大驾亲自出來。”雷诺呵呵笑着,一一握手。

“忙。”潘宝山呵呵一笑,“我们忙的还不就是园林城创建,雷厅长,我们松阳对这块工作可是高度重视的,以前我在省里的时候,搞过一次沿海行大型采访报道活动,來到松阳的时候姚钢姚市长就对我说过,要多关注些园林城创建,可以说,我市在园林城创建上是持久、深入的,至于效果吗,我想就不用介绍了,还是由雷厅长亲自去看一看,体验一下!”

“嗯,听潘书记这么一说,那我们就直接下去走一走,毕竟实地考察对于创建检查來说是分量最重的,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通过途径。”雷诺笑道,“希望接下來能看到松阳市赏心悦目的园林建设成果!”

“那是我们最期望的,也是一直努力的焦点。”姚钢上來插话了,其实他已经准备充分,打算在雷诺來后表现一下,把松阳的园林城创建系统地介绍一番,但是潘宝山却提前打了岔,把雷诺直接引向了现场,对此,姚钢是气不一处來,不过也不能发作,更不能赌气,否则风头就全让潘宝山给抢了,还是得主动介入展示,再说,介绍情况的环节总归要有,等实地考察完了,到会议室坐下來还是要讲,总有表现的时候。

雷诺和潘宝山讲话的时候,其实一直在暗暗注意姚钢的脸色,他知道,潘宝山让姚钢不快了,所以,面对姚钢的插话,他也拿出了极为重视的态度。

“姚市长,松阳的园林城创建一直被我们省厅看好,今年省里有三家申报的,你们市实力最强。”雷诺道,“争取一炮打响啊!”

“由雷厅长支持,我想问題应该不大。”姚钢面带微笑看着雷诺,“当然,说这话不是给雷厅长强加压力,而是我们对自己的工作有信心!”

“呵呵,那就好,有姚市长这番话,我心里就有底了。”雷诺仰头一笑,“好吧,那就及时响应潘书记的号召,去现场!”

一行十数人,坐上了丰田中巴,按照事先规划好的路线一路行进。

路上,潘宝山和姚钢的介绍几乎是平分秋色,两人都不失时机地展示自己对园林城创建情况的掌握,这场面在不明白真相的人看來,那可绝对是地方上党政搭配的典范,做事同舟共济互为补充,简直是绝配。

不过雷诺看得清楚,那是潘宝山在和姚钢暗中较劲,前者是后來的,但却是一把手掌控一切,后者虽是二把手,但资格底子有一定厚度,此外,再加上两人背景各异,所以互不相让,都想逐步占据绝对优势,起码在各自的工作中把握主导,不让对方插手。

雷诺可不想充当被利用的角色,所以整个考察过程始终都哼哼哈哈,两方面示好融洽,在随后的座谈中,他也是不断用表情、眼神交替和潘宝山、姚钢交流,不过度热乎谁,更不冷落谁,就是在中午用餐时,喝酒碰杯也都很在意,要么都碰,要么都不碰。

潘宝山当然能看出雷诺的圆滑,这正好合他的心意,原本他就沒打算要利用雷诺來打压姚钢,之所以主动,是不想让姚钢把雷诺给利用上,但经过一番接触,他发觉了雷诺为人的老道,轻易不会被人利用,从而也就放下心來,不再耗时费神去考虑。

更多的时间,潘宝山是用在了盘算要召开一个园林城创建正式迎检前期工作会,他觉得有必要高调一点,把园林创建的事给揽过來,说白了就是争功,争功,这其中的难度潘宝山有所预料,毕竟工作是姚钢做的,谁也不想拱手出让自己的劳动成果,更何况对方还是宿敌。

但越是这样,潘宝山就越觉得有必要下一番工夫把这事给做好,因为能做到这一点,也就相当于是一定程度上对姚钢实现了强制下压,当然,潘宝山也知道,在园林城创建一事上,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争功问題,全市范围的事,谁逢到场合说出來就是谁的功。

不过,该摆出的强势姿态,却一点都不能少,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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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坐不住

大年初一,小农民给各位读者拜年,祝新年心想事成,合家和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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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送走雷诺一行之后,潘宝山主持召开了松阳市园林城创建正式迎检前期工作会,也就是在这次会议后,姚钢摆出出了态度,和潘宝山叫起了板。

工作上会潘宝山讲了很多,有关园林城创建的方方面面差不多都强调了,并且把责任落实到具体部门、单位的负责人头上,总之是大有一总手接过來的架势,完全不把坐在旁边的姚钢放在眼里,讲到最后,甚至还谈到了另一个刚刚开始的创建全国文明城,并且进一步延伸开來,说园林城创建和文明城创建,不仅仅是为了拿快牌子回來给脸上增光,关键是要把工作做到实处,目的是亲民、惠民,否则就是愚民、害民。

说到这儿,潘宝山故意歪头看了眼姚钢,言外之意很明显,也就是这么一眼,让姚钢沉不住气了,不过好歹还知道照顾个大场面,毕竟台下坐了一百多口人,全市各系统的负责人几乎都在,姚钢并沒有当场发作,忍住了。

不过潘宝山从姚钢的眼中看到了气怒,此时,最需要做的就是直面,所以工作会一结束,潘宝山就发出通知,马上再召开个常委会。

十五分钟后,加上石白海、雷正堂,十一个常委齐齐落座。

“刚才在会上有邪沒有说透,谈到园林城创建、文明城创建,目的是为了惠民,要像水价下降一样实实在在,让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现在,电费下调工作正在推进,不日后也将回到五年前的水平。”潘宝山再次扯出话題,他想要看姚钢怎么发飙,于是继续说道:“像水、电这样需要整治的行业,还包括房地产,现在松阳的房地产业已经畸形,必须早治、狠治”

“你这是什么思想。”姚钢皱着眉毛歪着头,满嘴角都是不屑的冷笑,“松阳这几年发展势头不错,你潘宝山年轻有为來主持大政,我们热烈欢迎,同时也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把松阳的发展真正抓上去,多考虑孝展问題,而不是今天降水价,明天降电价,搞什么,拿点蝇头小利來取悦于民,到底有什么意思”

“嚯,姚市长看來很有意见嘛。”潘宝山很大度地笑了起來,“发展是大计,当然不会放松,不过我先打个比方,松阳好比就是一个人,为了实现人生目标他必须不断奋斗,但是,如果这个人肌体有病,我觉得还是先治病,暂缓一下奋斗的脚步,否则人都沒了,还谈什么奋斗”

“松阳哪儿有问題了。”姚钢晃着脑袋问道,“各行各业的运行稳步有序,病在何处”

“水价合理吗。”潘宝山脸色板了下來,“今天的《松阳日报》你看了沒有”

“报纸能说明什么。”姚钢随口反驳,说话并不过脑。

“堂堂的松阳市市委机关报,上传下达、喉舌镜鉴,不能说明什么。”潘宝山提高了声音,不给姚钢说话的机会,接着发问:“好几年了,自來水瞒天过海高价收取水费,那能算正常,还有房地产市场,已经进入恶性循环了,政府高价卖地,开发商高价卖房,能算正常”

“照你这么说,我们松阳就一无是处了。”姚钢反驳道,“可事实证明不是,近几年我市财政收入不断攀升,从两百多亿增长到了五百多亿,增长幅度达两倍之多,那又说明了什么”

“财政收入。”潘宝山一个哼声反问,“财政收入指标能反映的只是酒肉处过,真正的实力指标,是留在肚子里能消化掉的,得看一般性预算收入,几年前,我们松阳的一般性预算收入就已超过百亿,现在呢,接近两百亿,我们就算是两百亿,增长幅度是多少,两倍不到,这跟财政收入增长幅度相比,显然有差距,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财政数字不绿色、不健康,放任下去则贻害无穷”

“我不否认,目前松阳的发展有点粗放,这与集约化、规模化发展有点相悖,但是,在发展的道路上,或多或少都要经历那么个起步,也就是说可以阶段性选择一鞋常规的方法、措施來壮大根基,然后才能谋求更大的发展。”姚钢道,“松阳的房地产市场,为松阳的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有目共睹,是不可抹杀的”

“姚市长你这么认为,是因为你认识不足。”潘宝山坚持称呼姚钢为姚市长,“松阳的房地产,把整个松阳市害了,具体原因我不多说,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寅吃卯粮’,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松阳就会彻底病倒,所以,选择时机,坚决地从房地产市场下手根治恶疾,毋庸置疑”

潘宝山这番话讲得有气势,而且琢磨起來确实也是那么回事。

此时,姚钢面对潘宝山的豪论开始冷静下來,他知道自己在嘴头子上不能和潘宝山比,再加上对大局的深度分析、掌控平时又沒下力气,讲起來更不是潘宝山的对手,要适当避开锋芒,所以,姚钢震怒之下头脑反而清醒了,脸上的恼怨之情慢慢散去,随之而來的是常态化参会表现,不再搞针锋相对。

不过这样一來,在气势上明显是弱了,姚钢很窝火。

散会以后,姚钢还是得找个发泄口,否则郁气憋闷会得病,他把邹恒喜、关放鸣还有石白海叫到了他办公室,逮着潘宝山一顿骂。

“潘宝山是个什么东西,还沒怎么地就开始教训起我來了。”姚钢气呼呼地卷着雪白的衬衫袖子,喘着粗气。

邹恒喜听着不断点头,他觉得姚钢被潘宝山奚落是理所当然,因为他太不注意说话的技巧,就像谈松阳的发展,拿出了财政收入数据做例,明显是主动把漏洞掀出來让潘宝山惬意地狠戳,一下就被一般性预算收入数据打得面目全非,其实在邹恒喜看來,姚钢不是沒有头脑的人,只是性子猛了些,大多数时候说话做事欠考虑,所以,有邪在他逐渐冷静下來之后,还是可以交流一番的。

“姚市长,看來以后对潘宝山还得再小心些,不管事情大小,都得做点准备,否则会陷入被动,令局面难堪。”邹恒喜道,“尤其是他主动提出的事情,在议事时更要谨慎,可千万不能进了他的套”

“是这么回事。”姚钢一脸深思,慢慢点着头道:“其实今天常委会上我先跳起來,是个严重的失策,如果要传到省里去,就相当于是松阳党政两个班子矛盾激化,影响不好”

“应该沒什么。”邹恒喜道,“潘宝山与你不和并不是秘密,省里在进行人事安排时肯定是知晓的,但最后还决定让他过來,说明就有一定心理准备,对你和潘宝山的冲突应该有一定存容空间,也就是有预留的磨合期”

“那也要看冲突处在什么程度上。”姚钢道,“小打小闹或许可以,但矛盾一旦尖锐起來,也许马上就会进行人事调整,要知道,因为领导班子不和谐而拖了地方上的发展,那可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现阶段,如果调整的话,仅从松阳的角度來看,怕是对你姚市长不利。”邹恒喜道,“毕竟郁长丰还在台上”

“我知道,很有可能我会被挤走。”姚钢点着头感慨起來,道:“所以啊,万副省长他们看得还是挺深远的,让我不要把矛盾在桌面上激化,现在想想还真是切肤之理,看來以后得引以为鉴”

“这个问題如果潘宝山能想到的话,情形可能就不一样了。”邹恒喜道,“他或许会故意挑你的不是,以激怒你,让你坐不住,然后把事情闹大,最后让省里把你给调整走”

“忍,看來是要忍。”姚钢道,“不过咱们也不能装孬种,表面上适当对抗就行,关键是把劲头全放到背后发力对付他潘宝山。”说完,姚钢看了看关放鸣和石白海,道:“你们两人也谈谈看法啊”

“我觉得,要从削弱潘宝山的势力入手,否则单讲对抗,现在我们所处的是劣势。”关放鸣早就想说话了,“他是市委书记,在人、财、权上面显然强于我们,行动起來往往事半功倍,而我们不是”

“怎么个削弱法。”姚钢问。

“从他的左膀右臂下手。”关放鸣道,“任何一个团体,核心也就是几人而已,潘宝山团伙也是一样”

“还不就是彭自來他们几个人嘛。”姚钢道,“对付起來应该不是难事”

“难不难先不说,反正要不管目标大小,能除的就除,坚决把潘宝山的富祥帮给拆掉。”关放鸣道,“根据我的观察,可以先对做事欠考虑的王三奎、李大炮下手,他们头脑不复杂,对付起來或许会容易些”

“我看也不一定。”邹恒喜一旁听了说道,“潘宝山來松阳执政,对他的人肯定会有训话,要他们收起尾巴來,而那种训话,对头脑相对简单的王三奎、李大炮其实最起作用,他们在听话程度和执行力上,绝对要高于像尤裕那般灵活的人”

“嗯,说的不错,就需要这样讨论,才能不断发掘出对付潘宝山的好办法。”姚钢满意地看着邹恒喜和关放鸣点点头,尔后对石白海道:“白海,你呢,也说说你的看法。”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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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铜臭味

石白海正发愣,自他进入姚钢的办公室就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才能既让姚钢满意,又不让潘宝山对他生恨?怎么说现在还应该算是观望期,不能太早表现出绝对倾向于某一方的意图,否则会很被动.欢迎来到阅读

就是这在走神的时候突然被姚钢一问,石白海惊了个寒战,忙抖着嘴角笑道:“姚市长,我在绞尽脑汁地想呢,不过沒什么头绪,那潘宝山还真就是把我当成了昭示其胸襟大度的幌子,同意我做市委秘书长,却又对我无视,像今天下午这会,在接到通知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开会干什么。”

“你跟潘宝山之间的相处,会很硌人的。”姚钢领略皱眉,若有所思地说道:“弄到最后,你会被他利用到榨干为止,然后一脚蹬开。”

“那我该怎么办?”石白海趁机发问。

“再观察段时间看看,彻底摸清潘宝山的动向再说。”姚钢摇了摇头,不再和石白海说话,转向了关放鸣,道:“放鸣,刚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潘宝山身边的几个人,相对來讲尤裕还是比较容易被攻破的,再加上他又是百源区公安分局副局长,露破绽的机会也多。”

“马上我就跟管康说说,让他安排个内行的人对尤裕进行摸点行动,看准了就留下证据,争取一举拿下。”关放鸣主动请缨。

“行,这事由你和管康对接,我想他在那方面是专家级别,能让人放心。”姚钢颇为得意地点着头说道,“拿下尤裕应该不成问題。”

这话还真给姚钢说中了,关放鸣出了他的办公室就去找管康,把要对付鱿鱼的事说了。管康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來,并且当场安排了得力的人手,对鱿鱼进行适当跟踪。关放鸣见管康布置得行云流水,便问成功的几率有多大。管康呵呵一笑,说那种事讲起來难也难,但简单起來也很简单,主要是靠碰时候。

而恰好就在当天晚上,鱿鱼來了两个交心的朋友,正好也都是耍客,吃喝之后理所当然要去玩乐。鱿鱼当然不会扫他们的兴,离开酒桌立马就带到了乐不思蜀夜总会。

夜总会所在辖区丰华街道的派出所,是鱿鱼的底实班子的地方,当初他离开丰华派出所,接任所长就是他力顶上去的。虽然,后來管康又更换了人选,不过那也影响不大,能当所长的都不是死眼色,权衡一下县官和现管,新所长对鱿鱼还是有另眼相看,辖区内的几大娱乐场所,对鱿鱼來说还依旧不设防。但凡有什么不方便,都会有派出所的人给话。

但是,沒想到这一次管康直接安排了人手尾随,鱿鱼算是马失前蹄,各种不雅,都被拍了个正着。

就在当天夜里,鱿鱼的那些个不雅的镜头被放到了松阳当地最大的论坛上。

第二天一早上班后,传播面顿时扩散开來。

彭自來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他甚至沒來得及问鱿鱼是怎么回事,就先打电话给潘宝山报告情况。

潘宝山正在看报纸,有关停车收费的报道已经出來了,很给力,从现象到本质,说得都很到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把报道做得如此深透,不容易。他想给殷益彤去个电话表示认可以示鼓励,不过随即一想又觉得这个认可不能随便表示,那会显得沉不住气,有点肤浅。而且,像这种停车收费的事相对于松阳经济发展來说毕竟是小事,自己作为市委书记,如果还老是盯着不放就显得不够深度不够专业。这种事,点一下就行,等碰着合适的机会貌似突然想起的样子问一下,算是关注同时也表示认可,就行了。

刚好,这会又听到彭自來说了鱿鱼的事,就更把停车收费的事给放到一边去了。

“鱿鱼那边怎么说?”潘宝山惊问。

“不知道,我还沒來得及问他就先打电话给你了。”彭自來道,“我估计问題很严重。”

“事证确凿,应该沒有了回旋的余地。”潘宝山道,“等下我打个电话给鱿鱼,问问他有什么打算,估计百源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是沒法干下去了,我也很难保他啊。”

“你当然不便出面说话,站不住脚。”彭自來道,“依我看,不如让鱿鱼看开点,局长不干也罢。”

“不只是干不干局长的问題,在仕途上应该也是沒什么出路了。”潘宝山道,“我跟他商量下,不行就离职从商,那样也还能有出人头地之时。”

“嗯,鱿鱼应该会愿意,我估计他也能想到再在公安系统待下去也沒什么前途了。”彭自來道,“凭他那性格和头脑,肯定熬不住,投身商界也算合适。”

“我看也差不多。”潘宝山道,“这样,稍后你跟大炮、三奎他们联系下,中午找个地方坐坐,有点事得交待一下。聚贤楼就不去了,那地方已经不适合再当做根据地了。”

说完这些,潘宝山挂了电话给鱿鱼打了过去。

鱿鱼很郁闷,接了电话后先说对不住栽培。潘宝山一听说都这时候了还说那些干什么,现在关键是想办法解决问題寻找出路。鱿鱼说问題已经沒法解决了,出路也只能是在体制之外。

“经商吧。”潘宝山道,“在商界大展一番身手,你看怎么样?”

“我也那么想。”鱿鱼道,“正好也做个万金油,不管老板你何时何地有需要,绝对能及时切入,而且也能放开手。”

“也不能太放开,毕竟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明的。”潘宝山道,“如果有明显的利益馈让,也是会让人说闲话。”

“表面上咱们不來往就行了。”鱿鱼道,“那样即便有人说话,也多是捕风捉影。”

“那些事中午坐下來再细细商议。”潘宝山道,“反正从今以后我们各人都要注意,已经被人盯上了。”

“其实应该早就料想到的,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鱿鱼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鱿鱼就是要做个有钱人。”

通话以鱿鱼的玩笑轻松结束。

中午,在市郊一家生态园饭店,潘宝山又见到了几张最熟悉的面孔。

鱿鱼的精神已经恢复,两眼灵活四转且有光泽,他一见潘宝山就呵呵地站起來,“老板,以后我身上就有铜臭味了。”

“铜臭味好啊,金属之气嘛。”潘宝山仰头一笑,道:“金属之气要犀利些。”

“老板,在哪方面犀利?”鱿鱼马上追问。

“对跟踪咱们的人。”潘宝山对王三奎、李大炮、彭自來道,“上午我跟鱿鱼通话的时候已经说了,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直接说就是姚钢方面的人已经开始发力,所以,今后做事要谨慎,当然也不要做惊弓之鸟,稳住就行,然后抓住机会断然出手。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些对我们实施跟踪的人害性太大,对他们要犀利些,最好设个套子让他们钻进去,然后往狠里下手,也算是一个反击吧,给姚钢方面提个醒,别太嚣张。”

“这事交给我好了!”鱿鱼一听牙就咬了起來,“必须得打个漂亮的回击战!”

“你有情绪,做事可别出格啊。”彭自來道,“适可而止就行了。”

“我知道彭局,你放心就是。”鱿鱼道,“就算我弄死他们,也让他们沒话说。”

“还沒到那份上吧,鱿鱼。”李大炮开了,“看看差不多教训一顿也就算了。”

“我也就是说说狠话,哪能闹出人命來。”鱿鱼笑道,“那样不也给自己添麻烦?毕竟人命关天。”

“有些话还是少说,这里可不是聚贤楼。”彭自來警惕地看了看房间的四周。

“那以后聚贤楼是不是不能去了?”一直沒说话的王三奎张着嘴巴问。

“嗯。”潘宝山点点头道,“我跟自來也已经说了,那地方不再适合做根据地,以后咱们碰面临时决定地方,來回变换。”

“找那种不大不小的饭店,咱们不开公车应该就不会引起注意。”李大炮道,“不过宝山老弟,再怎么着你是市委书记,在松阳这地方,动一动就有大风声。”

“老哥说得对。”曹建兴立马跟上话,他也觉得潘宝山老是这么参加碰头不是个事,尤其是在当前特殊时期。

“嗯,老板,我看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发个指令吧。”鱿鱼笑道,“不必面训。”

“其实事情的根本所在各位得弄清楚。”彭自來缓缓地说道,“潘书记本就不应该再跟我们几个搅和些琐事了,他要做的是事关全市的大事,而我们呢,就是要尽可能地为他扫清障碍、解除后顾之忧。”

彭自來此话一出,潘宝山一抿嘴,笑道:“不瞒你们说,这个意思我早就有了,只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出來。”

“嗐,老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三奎一挺脖子,“那你是沒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

“三奎,不是老板不把我们当成自己人。”鱿鱼道,“是他在照顾着我们的感受,你知道有些话自己说跟别人说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当然,我这么一说,可能在老板看來会反映出我是见外的,起码一定程度上有见外的想法。”

“好吧,别在这个问題上耽误时间了。”潘宝山笑笑两手一压,“总之今天我想强调的就是一点,注意身后的尾巴,不能被人抓了小辫子脱不开身,不过,也别因此草木皆兵乱了阵脚。”

说到乱阵脚,有一个人是真的坐不住了,简直暴跳如雷,他就是看到报纸上有关停车收费报道的丁方才。

第五百二十章 问背景

丁方才坚持看《松阳日报》将近有一年时间了,因为丁方芳告诉他,多看看党报,多熟悉市级层面的情况,对下一步的发展有好处,到时弄个民主党派入一下,慢慢攒点政治资本,对生意场上的事会更有帮助,

这一点丁方才有深刻认识,生意,如果有了政治背景,就是再生分也有情意,一谈就成;如果沒有政治背景,那剩下的只有是半生不熟的意味,看上去似乎能成,可谈來谈去就是搞不妥,所以,丁方才硬着头皮又拣起了几年前在富祥县建设局时的一个小习惯,装模作样地看报纸,说白了就是大多瞅瞅社会新闻,看个热闹,

不过虽然是看热闹,但也不是沒有要点,就像有关停车收费的重头报道,他一眼就盯了上去,看完之后就拍起了桌子,

拍过桌子之后,丁方才还得找姐姐丁方芳,这几年依靠她习惯了,

“姐啊,今天报纸看了沒,有人要对我的那些停车场下手,”丁方才大呼小叫,“一年杂七杂八地算起來也一两百万呢,得保住,你给想想办法,”

丁方芳一接到丁方才的电话就皱眉,每次都是麻烦事,不过她也有点习以为常,再者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怎么着也得帮,不过该训导还是要训导一番,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注意建立自己的关系网,我也不是沒有给你介绍过有头脸的人,”丁方芳道,“你靠我能靠到什么时候,得学会自己解决问題,”

“这次不是事情重大嘛,我建的那些关系网都还稀松,不顶用,”丁方才道,“你跟宣传方面的人联系下看看,问是怎么回事,”

丁方芳沒有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丁方才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哼了一声,尔后一歪嘴笑了,这已经算是常态了,他知道丁方芳会打听的,

丁方芳打听这事自然要问关放鸣,不过她在给关放鸣去电话之前有点犹豫,毕竟现在严景标不在了,她说话的分量就轻多了,的确,在严景标出事之后,关放鸣等人几乎就忽略了丁方芳,好在是,她打听的事情在关放鸣看來不算什么,再加上也要顾及点面子,显示自己不是人走茶凉势利小人之辈,所以关放鸣很爽快地答应了下來,并说马上就问问情况,即刻回话,

关放鸣沒食言,挂了电话很快就跟宗庆云联系,问今天《松阳日报》对车站、医院等地停车场收费的情况报道是怎么回事,有沒有什么背景,宗庆云虽然是总编辑,业务一把手,但他是官面上的人,整天想的是怎么搭板跳跃擢升而不是业务,所以平常对报纸并不怎么关心,

“关常委,我也正纳闷呢,怎么突然搞了这么个大笔墨的特别报道,下面也沒向我汇报,我正要查问,”宗庆云道,“要不这样,等我问清楚了再给你去个电话,”

“行,宗总编,那你先问问情况,”关放鸣对宗庆云向來比较客气,因为他有田阁的亲戚关系,田阁作为省文化厅厅长兼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分量也还可以,而且他又是万少泉的根系人马,更是不容小觑,所以,宗庆云借了光,平时在松阳硬气得很,以前看哪个单位、部门不顺眼,就让报纸逮人家的不足之处猛批,一般人过來说情还不管用,必须得让被批方面的负责人亲自过來说话,

当然,宗庆云也不是沒有点眼色,对该重视的人还是很谨慎,像关放鸣这样市委常委身份的,也得小心对待,所以在接了他的电话后,马上就找报道的第一作者宋双,

宋双对宗庆云一直表示着尊敬,但也保持着距离,她知道宗庆云的背景,如果走得太近可能会有麻烦,现在看來果然不错,潘宝山來了,分水岭便高位显现,抉择起來也不费事,

“宗总,有关停车场收费的报道,一直是群众來信、热线电话反映的焦点问題,我们报纸应该有一定反映,另外再加上近期的报道缺少分量,报纸显得轻飘,所以就把停车场收费的话題拿來做了篇文章,”宋双面对宗庆云,并沒有搬出殷益彤,领导之间的摆布,宋双有自己的看法,像这种情况,当面肯定不能说出是殷益彤交办的,否则引起领导间的矛盾,自己最后不会落好,而如果把事情放到背后,就有可能很好地得到解决,

“舆论监督,要注意社会影响嘛,”宗庆云听了宋双的解释眉头一皱,歪了歪脖子,道:“我们松阳市交通条件先天性不足,如果在停车上再不规范一点,那可是要有大影响的,当然,凡事都有个过程,就目前情况來看,有些停车收费场所在规范化上还有些欠缺,但那可以适当督促改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抡起棒子往死里敲,毕竟,规范化是个大趋势呀,”

“要不编委会上讨论一下,看看如何采取措施进一步解决,”宋双大体上知道事情的原委,只能笼统地应对,

“解决,怎么解决,只能是补救,”宗庆云叹着气说道,“不过多是于事无补了,文章都登了出去,白纸黑字沒法否认,难道还能今天说是明天说不,反手给自己个嘴巴子,”

宋双听了沒再说什么,宗庆云摆摆手让她离开,尔后打电话给关放鸣,告诉他报道沒有什么背景,只是个意外,关放鸣并不这么认为,说从采写的记者來看有点蹊跷,那个宋双老早以前就和潘宝山一伙有勾结,

宗庆云并不了解这些,听关放鸣一说觉得也是,马上又打电话给宋双,要找她过來问话,

此时的宋双已经到殷益彤办公室汇报情况,说了宗庆云找她问有关报道的事,殷益彤对宋双的表现很满意,说沒有事情,等开编委会的时候由她说话,把事情顺下去,

宋双放了心,刚要离去的时候,宗庆云就又來了电话,

“殷社长,宗总又來电话了,”宋双看了看手机,沒有接,

“不接,”殷益彤一抿嘴,道:“我立马就去他办公室,你假装沒把电话带身上,等五分钟后你再给他回过去,”

殷益彤说完,宋双点着头就出去了,前后脚,殷益彤也离开了办公室去找宗庆云,

宗庆云正骂骂咧咧怨宋双不接电话,殷益彤的到來让他收起了一张怨气十足的脸,

“殷社长,有事,”宗庆云笑脸发问,

“宗大总编,沒事就不能到你办公室坐坐,”殷益彤一脸春风,也是笑意十足,“我是向你來祝贺的,今天的报纸得到了市委主要领导的认可,”

“市委主要领导,潘宝山,”宗庆云一愣,“认可什么,”

“说我们报纸工作做得细,关注民生,更关注大局,”殷益彤道,“就是停车场收费问題的调查报道,既回应了群众呼声,又能推动解决实际问題,效果不错,”

“这事宣传部那边正在问呢,好像有另外的意见,”宗庆云沒好气地说,

“哦,”殷益彤假装惊讶,道:“那我跟潘书记的秘书联系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到时弄得我们报社左右犯难为,”

宗庆云一听,忙摆摆手,“算了,问那个干什么,宣传部那边我说明一下就是了,省得问出意外來,”

这时,宗庆云的手机响了,是宋双给他回电话,说刚才手机不在身上,此时的宗庆云已经不想再问宋双事情了,便说沒什么,只是拨错了号码,

一旁的殷益彤看了暗暗发笑,稍后便离去,

殷益彤走后,宗庆云想了一会,又给关放鸣去了个电话,说报道的事估计和潘宝山有关,关放鸣听后恍然大悟,拍了下脑袋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丁方芳得到了消息,顿时感到头皮一阵发紧,对潘宝山,她已经恐慌了,本來,潘宝山突降松阳任书记,丁方芳十分惊吓,她觉得严景标的倒台也就是自己的末路,后來过了段时间并不见动静,才又安了点心,同时也分析了下,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就熬着吧,

“关常委,这么说事情就沒了回旋的余地,”丁方芳稍一犹豫下还是问了一句,为了丁方才,她想进一步打探下,

“还回旋什么,”关放鸣以诧异的口气來表示对丁方芳无知的蔑视,“现阶段还是算了吧,姚市长已经跟放过口风了,省里有指示,这两年是蛰伏期,等段省长顺利接任省委书记后,那时才是新一轮的兴盛崛起,”

“哦,我知道了,谢谢关常委,谢谢,”如今这样的消息,沒了严景标的丁方芳已经很难知道了,所以面对关放鸣的密告很是感激,

“谢什么呢,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关放鸣能感受到丁方芳俯首的姿态,这让他有种征服感和成就感,以前有严景标的时候,丁方芳看他都是仰着下巴,

“关常委能这么说,我真是太高兴了,”丁方芳现在确实已经沒了姿态,连声音多虔诚得要命,“还希望以后在各个方面多给些指导,”

“丁局长你言重了,在业务上我可以适当指导,其他方面可就不敢喽,”关放鸣言调之间颇为得意,

“哪里啊关常委,你可别谦虚,是不是怪我沒有当面向你请教,”丁方芳抛出了一个钩子,

关放鸣一听立时打了个寒颤,暗笑丁方芳就知道三八等于二十五,沒个数,玩本钱得一看自己岁数,二看对方年龄,先衡量一下有沒有吸引力才是,哪能攥着一把黄了梢子的老青草往小牛嘴里送,

“哎哟,那可不敢,丁局长你可是个大神呐,我这庙小容不小哦,”关放鸣握着电话抖起肩膀呵呵一笑,“好了丁局长,不开玩笑了,我还有点事要忙,反正停车场报道嘛就是这么个事,”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先忙,关常委,”丁方芳很知趣,连声感谢收起了电话,,.

第五百二十一章 放手

丁方芳很失落,不过也认命,此一时彼一时,时运乖蹇就这样,她深深地做了几次长呼吸,稳了稳情绪,打电话叫來了丁方才,

“停车场收费的事,我看你还是放开手吧,我是无能为力了,”丁方芳不想在丁方才面前表现出失意,淡然笑道:“我跟市里的某些领导联系过了,这两年是特殊时期,他们不打算跟潘宝山争强,主要是稳住阵脚,然后等时机成熟再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什么意思,也就是说我要割肉放弃停车场收费经营,”丁方才很不情愿,“那一年可是一百多万呐,”

“如果你人要是栽了,一千万、一亿又有什么用,”丁方芳见丁方才脑筋不拐弯,两句一说心情就不平静了,

“不就是个潘宝山嘛,实在不行我就到富祥去一趟,”丁方才哼地一笑,“当初不就是挂了猴子头嘛,不但替你出了气,而且也保了你的安稳,否则那会潘宝山在省广电局还不知道要怎么捏把你呢,”

“简直昏了头你,”丁方芳一听忍不住大喝起來,“现在形势变了,松阳是潘宝山的天下,你再胡作非为沒人能保得了你,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沒什么关系了,不说人走茶凉,现在我根本就沒有那杯茶了,再怎么硬着头皮求人家力度也不够,”

“姐你别急斗,我知道你不行了,”丁方才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不过我手里还是有张牌的,只是以前从未用过而已,”

丁方才的漠不关心让丁方芳一阵揪心,姐姐失势了,做弟弟竟然不当回事,实在是沒点亲情味,不过想想丁方才一贯的表现,丁方芳也只能是一声暗叹,

“是啊,我是不行了,你手里的牌是谁,”丁方芳闭目摇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管康啊,”丁方才好像挺兴奋,“以前有几次找他,可沒少喂食,难道他还个数,”

“我劝你还是赶紧省省吧,”丁方芳道,“管康是能惹的人,他做事都是有考虑的,而且滴水不漏,你喂食给他,有证据,”

“沒有什么太有力的,只有点录音,”丁方才道,“不过那录音也不太能说明什么,他的回话非常刁,听不出什么破绽,”

“就是说,嘴上拒绝手上收,”丁方芳问,

“对,”丁方才道,“你说这种情况能不能找他,要不便宜都让他给赚了,”

“便宜个鬼,”丁方芳道,“我可警告你,别去找管康,否则你会死得不明不白,”

“什么不明不白,他管康敢对我做出那种事,”丁方才道,“别忘了他手上还有包庇杀人罪呢,到时我一个豁出去把弄死陆皓的案子抖出去,他得兜着走,”

“不提那事你能死啊,”丁方芳真是被刺激到了,“到最后丢掉性命的可是你!有关陆皓的案子,管康手里有你的证据,他老早就有预谋了,”

“我也就是说说嘛,”丁方才不以为然,“再说,我不说难道事情还就不存在了,不会的,替死鬼何大龙还沒出來呢,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我的意思是说,管康他不能对我无视,因为有些事他脱不开干系,想想他可是风光无限的市长加公安局长,舍得那一身的荣华富贵,”

“那你也把管康看得太高了点,”丁方芳又着气了,直喘粗气,“告诉你,沒准潘宝山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他收拾了,你还指望他,”

“还有那可能,”丁方才显然沒想到,“那姚市长方面的力量很弱嘛,”

“不是弱,是隐藏实力,”丁方芳道,“韬光养晦你懂不懂,”

“唉,说得好听,可听起來真不是滋味啊,”丁方才听到这里摇了摇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哦,”

“别光顾穷感慨了,认清形势才要紧,”丁方芳道,“现在松阳就是潘宝山大权在握,有钱不和有权斗,你就窝一窝尾巴,该淌血的要淌,话说回來,你那点钱又算什么,”

“怎么了,我那一大拖拉事业加在一起,九位数还少了,”丁方才骄傲地撇起嘴巴,“九位数的存折,我有好几个呢,”

“尾巴别翘那么高,穷人乍富不可一世,其实连人家脚后跟块皮都不如,”丁方芳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信不信你所有的一切家产,一夜之间就可以归零,或者说,家产还在,你人却沒了,”

“说什么呢你,”丁方才不乐意了,“我找你帮忙,可不是光听你说丧气话的,”

“我说的不是丧气话,而是救你的灵丹妙药,”丁方芳摇了摇头,对丁方才真是恨铁不成钢,根本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就你们搞宣传的嘴好使,尽是说假话大话空话來挑情绪搞欺骗,对我不管用,”丁方才也是一肚子牢骚,“行,我的事以后不要你管,”

丁方才说完扭头就走,丁方芳也不喊,现在她的确已经无能为力,由着他去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第二天,丁方才便直接找管康,

管康看上去心事重重,对丁方才的到來显然沒有耐心,在他的印象里,丁方才过來都是找发财路子的,很惹烦,

“管市长,”丁方才说话虽然狂,但在管康面前有着一贯的奉迎热情,

“哦,又有什么事啊,”管康头都不抬,只是翻了翻眼皮,“长话短说,我手头上很多事都在忙,”

“就一刻,”丁方才点着头笑道,“昨天报纸上对我承包的车站、医院还有几个超市等地方的停车场进行了报道,说了很多不合理的地方,管市长你看看,能不能支一腿,帮忙说说话,找有关部门活动一下最好,费用方面好说,一二十万不成问題,”

“这事,你找我怕是行不通,我哪有那能耐,”管康一皱眉,“你不先打听下,那报道是谁让写的,”

“潘宝山啊,”丁方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嚯,我以为你不知道呢,”管康歪嘴轻蔑地笑了下,“好歹你也在政府部门呆过,潘宝山的名字就那么轻巧地说出來,”

“不就是个市委书记嘛,”丁方才并不觉得什么,

“你是做生意捞钱把头脑给捞坏了吧,”管康一点情面都不给,“市委书记的官说起來也不算大,但在松阳这地方足以让你倾家荡产,你能跟他对着干,”

“他凭什么,”丁方才并不服气,几年來的膨胀让他真的有点看不清形势了,

“不凭什么,就凭他是市委书记,松阳市的一把手,”管康气恼地推开面前的材料,手指点着桌面直响,“我说丁方才,你有钱烧得手痒痒可以发发疯,但不能烧了脑袋啊,怎么连三岁小孩的智商都不如,你真不把潘宝山当回事,”

“管市长,不是我不把潘宝山当回事,是因为我觉着有你做靠山啊,”丁方才被说得压不住火,“我们是什么关系先不说,起码你在我眼里是响当当的人物,是不是,”

“别抬举我,到现在我心神一直都不定,沒准哪天潘宝山就拿我开刀试问,”管康道,“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夹着尾巴做人,都到这份上了,你说我还能帮你说什么,”

丁方才一听还真觉得不是回事,管康怎么说也是一个骨子里又狂又狠的人,连他都说要夹着尾巴,难道他在潘宝山面前还真是要逆來顺受,

就这么一寻思,丁方才的气焰就消了下去,原本想暗示性地要挟一下管康的话也沒了勇气说出口,

这种情况下就沒什么再可说了,很快,丁方才就从管康的办公室离开,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么一折腾,丁方才的头脑也开始清醒过來,觉得还真是要接受现实,胳膊拧不过大腿,几个停车场的事放手就放手,反正也只是一时割肉,等潘宝山失了势再一个个摸回來大补一下,

丁方才的这个决定刚刚好,因为物价局长李开來已经开始打他停车场的主意了,

自从潘宝山到自來水公司调研水价之后,他的动向就开始被李开來密切关注,包括随后的电费下调配合工作,李开來都做得非常到位,目的就是要贴近潘宝山,现在,停车场收费的事再次进入视野,李开來又开始忙动了,他头一天看到报纸后,仔细分析并稍带打听了下,就大概知道是潘宝山的指向,因此,次日一早他就召集了局党组会议,对市区所有的停车收费场所进行拉网式紧急排查,坚决取消不合理收费项目,对老百姓意见大的收费项目,则要坚决进行调整,

其实排查只是个借口,主要是把审批过的停车场收费项目拿过來一一过堂,哪些合理不合理都是很明显的,无非就是理由的多少而已,要想处理随便一抓都是问題,

李开來根据报道的内容,把火车站、汽车站、医院、超市方面的广场、停车场申报的停车收费项目列入重点检查对象,决定重新审核审批有关收费的批复,而且行动非常迅速,当天晚上就形成了决定,有的撤销、有的调整,第二天上午,他就拿着局党组会议上形成的材料,抖抖呵呵地前往市委市政府大院去找潘宝山汇报,,.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省委表态

李开來见潘宝山从道理上讲并不那么容易,因为不在圈子里,沒法直接联系。访问下载*小说潘宝山公布出來的手机和座机号码,都是由曹建兴接听,遇到工作上的事就会转到市委办去走程序,先是办公室主任收结,再向秘长汇报,然后秘长再向潘宝山请示,安排会见时间。

不过这一次非常顺利,李开來拨通了潘宝山办公室座机电话,曹建兴接听后就让他直接过去。这是因为潘宝山有交待,刚來松阳想了解情况顺便打基础,处级以上干部來找,一律放行。

李开來几乎是两手托着材料來到潘宝山办公室的。

“潘记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有个情况要作个简单汇报。”李开來进门便摆明來意。

“哦,李局长好,什么事?”潘宝山一时还真想不出來李开來此行的目的。

“前天看到《松阳日报》对我市停车收费场所进行了大篇幅报道,很有启发,第二天一早就召集了局党组会议形成决定,对全市的停车收费场所进行实地排查,并对收费审批手续进行回头看,坚决不让不该收费的收费、让该收费的不多收费。”

“嗯,工作很有主动性嘛,现在进展如何?”潘宝山笑了起來,暗叹李开來用心的程度之高,而且抓得还很准。

“已经全部完成!”李开來把手里的材料往潘宝山面前一放,“火车站、汽车站已经停止收费,那些地方毕竟是城市窗口,也是市民公共活动的地方,圈起來做停车场收费真是太不像话,既侵犯了市民的利益,又给城市抹黑!”

“哦,那篇报道我也看了,情况的确如你所说,不管怎样,取消收费好。”潘宝山点着头道,“除此之外呢?”

“医院的也取消了。”李开來道,“病人不是冤大头,去看病本身就有花费,医院已经有利润了,怎么还能再在车子上打主意?”

“从管理的角度上看,收取一定费用也不是不可以。”潘宝山道,“但那仅仅是作为管理费用发生,比如人工指挥秩序停车、顺利离开等等,不过那也算是保安的分内工作,只是有点额外报酬就行。我觉得,一辆车进出只需要两块钱就够了,而且凭票可以通行当天,不能进一次就收一次,不合理。”

“潘记您说得对,那是可行的,完全可行!”李开來连连带着头,“两块钱收费可以批复。/”

“超市方面的呢?”潘宝山也不装,紧接着笑问。

“潘记,超市的停车场具有一定的商业性,我觉得可以按照市场规律办事,开发成收费停车场不是不可以,但收费要合理。”李开來道,“作为承担一定城市公共用地功能的地方,绝对不能用來当成生财之地。”

“好,李局长,这事你做得不错。”潘宝山听后对着李开來欣赏地点着头,道:“有沒有考虑到执行的阻力?毕竟有些停车场是有來路的。”

“沒有阻力就沒有挑战了。”李开來显得很镇定,“有阻力干起來更带劲,更不会拖泥带水!”

“很好。”潘宝山立刻表示肯定。

这时,曹建兴拿着个文件传阅夹过來了,向潘宝山示意有重要文件。

李开來一看,忙点头致笑离去。

曹建兴跟到办公室门口,算是送客,关上门后回过身走到潘宝山面前,把文件传阅夹一放。

潘宝山展开一看,眼睛一亮,笑道:“省委终于决定对严景标进行处分了,定性也很到位啊。”

“老板,是不是一撸到底?”曹建兴笑问。

“差不多。”潘宝山道,“开除党籍,而且因为生活作风问題,不再适合继续参加工作。呵呵,相当于是解甲归田了。”

“怎么不治他个罪呢?”曹建兴不解。

“治罪牵扯起來可能就大了。”潘宝山笑了笑,“其实也一样,把他撸得一干二净,就相当于是判了他无期,应该沒什么指望了。当然,如果他扶植的那批人能顶用,沒准也能让他再潇洒起來,比如挂个什么顾问,搞个什么项目,捞点钱。”

“我看八成是沒什么戏了。”曹建兴道,“他严景标栽培的那些人根本就是白眼狼,完全指望不上。”

“哦,严景标现在应该还沒到最后定性的时候,省委是表态了,但中纪委还沒说话。”潘宝山道,“那才是有分量的,省委只是个前奏。”

“老板,严景标到底有沒有被挖出点经济问題來?”曹建兴皱着眉头问。

“有一点点,中纪委都插手了,如果不交代一点能说得过去?”潘宝山道,“但多是无关大碍的东西,沒有触及到他经济问題上的核心。”

“怪不得省委对他的处理决定沒有提及呢,只提了生活作风问題。”曹建兴道,“是不是省委也有考虑,毕竟是本省的正厅级干部,问題严重了有损形象?”

“应该有那么点意思,不过那些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我们现在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事情。”潘宝山道,“我市的招投标中心起步很好,但最终被严景标他们给糟蹋了,我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拾掇一下。”

“是该好好整一整,也给姚钢他们提个醒,那些不合理的都要修整或重新來过。”

“招投标中心的整顿,不只是敲山震虎,关键是还要给自己手中的权力上个笼头。”潘宝山道,“手中的权力,一定程度上说就是头猛兽,不好好地驯服一下,不但不能很好地为己所用,反而还会伤了自己。”

“老板,你的意思是把招投标中心弄正规了,既为了给自己点约束,又为了更好地利用?”

“呵呵,前半句可以那么说,后半句就不太合适了。”潘宝山笑道,“得改一个字,把‘利用’的‘利’改为‘运’。”

“对对对,是运用!”曹建兴点头笑道,“老板,那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准备下材料。”

“趁热打铁,越快越好。”潘宝山道,“对了,今天抽个时间你让彭自來跟魏希桦接触一下,探探他的底子,问他愿不愿意到招投标中心做主任,现在他在城管局当第一记完全是个摆设,也沒什么意思。”

“老板,你怎么会想到要用他?”曹建兴听纳闷。

“什么岗位用什么人,招投标中心看起來沒那么重要,其实真正來讲却是要害之口,不管是出于严控考虑还是利己着想,必须得有工作态度和人品都过硬的人顶上去。”潘宝山道,“魏希桦以前是徐市长的秘长,做事有板有眼极少出现纰漏,从工作上讲沒得说。从人品上來看,徐市长退到政协后,魏希桦并沒有趋炎附势之态,结果被硬生生地弄到了城管局,要说当个局长、任个记也还算不错,可是后來局长被拿了,只剩下个记头衔。像城管局那样的单位,单肩挑个记职务就彻底沒什么意思了。”

“那他应该是很乐意的。”曹建兴道,“或者说即使他对招投标中心主任一职不感兴趣,也该是非常兴奋,毕竟那是他新一页掀开的征兆。”

“其实用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徐主席的面子。”潘宝山道,“我是徐主席看中提起來的,对他自然是要知恩图报,现在对他來说,无非是想看着当年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越过越好,我提拉一下魏希桦,也算是圆他一个心愿。”

“还有这一层意思啊。”曹建兴一点头,“马上我就去找彭局长,让他跟魏希桦说说,了解个动向。”

“另外再跟石白海说说,让他安排个会议,市委常委扩大会。”潘宝山道,“我要把完善招投标中心的事说一说,下一步立刻就着手推进。”

曹建兴先安排会议,跟石白海对接的时候说下午两点就开始,节奏要加快。石白海当然不敢耽搁,立刻吩咐欧晓翔进行条口通知。

下午两点,会议准时召开。

潘宝山沒搞什么花架子,连主持都不要,就是自己讲。他先肯定成绩,说松阳市招投标管理体制改革起步早,成立了招投标管理中心,建了一个公平操作的平台,实现了统一进场交易、信息发布、报名登记、评委抽取、收费标准、接受监督六个方面的统一,完全是走在全省的前列。在运行的初期,的确收到了一定的效果,相关单位积极进场办公,对招投标活动依法进行现场监督,纪检、检查、司法和公证等部门,尽可能地进行了效能检查和司法公正校准,招投标管委会办公室对招投标活动在各个环节进行了再监督,形成了一套统分结合的监管体制。

讲到这里潘宝山停了下來,这是给与会的人员一个思考的机会和心理准备,接下來就要以“但是”开头了,不说成绩说问題。

说到问題,潘宝山表情十分严肃,说因为招标单位与投标单位串通、投标单位与投标单位串通、招标单位与招标代理机构串通,导致假招标、串标、陪标、明招暗定现象较为突出。

“这说明了什么?”潘宝山罗列出各种违规现象后重重发问,然后停顿了一阵环视会场,继续道:“说明了监管还不到位,或者说是因为有领导插手,这方面一定要高度重视、警惕,仔细看看,我们身边就有活生生的例子!”

讲到这里,潘宝山的情绪有点激昂,不过坐在旁边的姚钢却不以为然,耷拉着眼皮很随意地抬手抠弄着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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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第五百二十三章 不邀请

姚钢的心不在焉被潘宝山用余光注意到了,这种不礼貌可以说是硬生生的挑衅。**潘宝山一下冒出了火,当着台下那么多人的面就对他表示出漠视,不反击一下怎么能说得过去?

潘宝山停住了嘴,重重地打了下嗓子,一歪头对着姚钢说道:“马上就对招投标管理中心进行完善,运行要规范廉洁、竞争要公开公平、服务要高效优质,坚持行业主办、中心服务、政府监督的方针,凡涉及到政府性投资,坚决杜绝场外交易。从根本上说,这是对国有资产的保护,也是对个别不自觉干部的保护。”

这一下姚钢可没法消受了,讲干部不自觉违规,怎么就盯着他说?不过再转念一想,这个时候要沉得住,如果跳腾起来就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但是姚钢也知道,不能再做抠指甲的动作了,否则潘宝山还会发飙,弄不好就没法收场。

潘宝山看到了姚钢的脸色一阵阵发白,知道他气得不轻,又见他放开了手不再摆弄,这才稍微平和了下来,继续开会。

会后,潘宝山回到办公室觉得事情还没说全,招投标管理中心主任一职还必须拿出来议一议,否则到时把魏希桦推出来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对声。

潘宝山立刻叫来石白海,让他通知常委再开会。

姚钢接到会议电话通知的时候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自言自语地开骂,骂潘宝山不知天高地厚当众向他发难,一听石白海说又要召开常委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妈个×的,有病,每次常委扩大会开完就喜欢再开常委会,有什么臭屁一次放不完,非要来个二次喷。”

不过骂归骂,会议还是要准时参加。

十分钟后,十一个常委坐齐了。

潘宝山稳稳地端起茶杯抿了口水,道:“我知道有人意见很大,大会完了接小会。这个我能理解,换位思考一下的确会抱怨,我想说的是,适当发发牢骚也没什么,人嘛,都有个脾气,不过可别过分了,要知道自己的嘴巴离自己的耳朵近,说什么都是先给自己听的,那才叫受用。”

这番话一出口,在座的都很诧异,没想到潘宝山能讲出这样的话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有点跌份。就连姚钢也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潘宝山还真是如此有个性,简直就是市井小人在指天诅咒、跺地骂娘。

一番话产生如此效果,潘宝山当然有预料,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市委记又怎么了,没必要伴着脸挺着腰杆显示城府深、肚量大。/人,不管到什么位置,也不管有多大的胆,能不能让人怵头关键是看要不要脸。

“好了,既然知道有些人有意见,所以我就长话短说,就议一个事,招投标管理中心主任一职的新任人选。”潘宝山道,“从工作经历和为人方面看,我提一个人,大家发表下意见,城管局党委记魏希桦同志。”

“我同意!”警备区司令员雷正堂想都不想,他对潘宝山的支持是无条件的。

“我也同意。”徐光放不紧不慢地说。

“有谁不同意?”潘宝山笑了笑,马上加问一句。

这么一问有点窍门,不开口反对就意味着默认同意,连意见都不太好保留。

“我不同意。”姚钢是不会乖乖就范的。

“哦,有反对意见啊。”潘宝山笑了起来,“姚市长,你请讲,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魏希桦没有相关工作经历,能不能胜任很难讲,而招投标管理中心又是个重要的地方,来不得半点闪失。”姚钢道,“所以我认为还是找个稳妥点人选。”

“从工作经历上说,我认为魏希桦还是比较符合岗位条件的,毕竟他担任过市政府秘长一职,能力还是有的。”潘宝山道,“至于能不能胜任,我想还是要以实际成效来判定,事前的任何结论都只能是个猜测。”

“潘记,现任中心主任霍加升干得挺不错,从岗位优势上来说,我觉得他更合适。”姚钢力保霍加升,各种原委不言而喻。

“霍加升不能继续担任管理中心主任。”潘宝山道,“这次中心换将的前提是完善,说白了就是整顿,以正常人的思维去推理,霍加升还能继续干下去?”

潘宝山说这话显示出了咄咄逼人之势,姚钢听了很不服气,“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思维不正常?”

“没那意思。”潘宝山丝毫不让,跟姚钢玩了个文字游戏,“我说的是人正不正常,不是思维,那是两个概念,要知道正常人有时思维也会不正常。”

“嚯,那不正常的人有时思维也会正常喽。”姚钢一听,马上找了个反击点。

潘宝山呵呵一笑,身子一仰,顺势说道:“姚市长你句句跟着紧逼是什么意思?就你刚才那话,简单推理一下是不是那些认为霍加升不能继续干下去人就不正常了?雷司令十分赞同中心主任换上魏希桦,也就是说认为霍加升不能胜任,难道他也不正常?”

“姚钢!”雷正堂听了怒目一瞪,“开会讨论事情,你怎么搞起了人身攻击?!”

面对雷正堂的叱问,姚钢还真不敢大着声回应,警备区的领导,玩枪杆子的,轻易不能搞直接对抗。

“人身攻击?”姚钢解嘲似地笑了起来,“雷司令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雷正堂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头一歪并不搭理姚钢,自个拿出支烟点了,一副不屑耻视的样子。

“姚市长,你还有要解释的嘛?”潘宝山看了很是得意,摆了小**阵姚钢就愣头愣脑地钻了进去,一下就被雷正堂把气势给弱了下来。

“我解释什么?”姚钢又气又恼。

“哦,是也不用解释,本来商议招投标管理中心主任人选就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潘宝山也不再理睬姚钢,对着刘凯、董昊、唐凌飞还有卢山峰看了几眼,问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四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潘宝山又看了看邹恒喜和关放鸣,最后把目光落到石白海身上,问了同样的一句话。石白海稍一犹豫,也说没有意见。邹恒喜和关放鸣对望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瞅了下姚钢,摇了摇头也说没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潘宝山算是拍了板,对邹恒喜道:“邹部长,这两天你把手续办一下,该走的程序要走完备了,让魏希桦早点到岗到位。”

“潘记,霍,霍加升呢?”邹恒喜有点支吾,“他到什么位置?”

“正处级的闲差应该不少,找个位置先让他呆着,至于以后怎么任用下一步再说。”潘宝山道,“管理中心被他弄得形同虚设,其实该让他面壁思过,不过也考虑到有时外力作用的巨大,也让他没办法。”

潘宝山就这样把霍加升给搁一边了,姚钢几次张嘴想说话又都咽了回去,他真是觉得在心计上没法跟潘宝山比。

但是姚钢并不甘心,当初严景标在的时候他很低调,严景标出事后他觉得终于到了出头之日,要知道他的性格可以说是有一定的跋扈之气。可是现在,竟然让潘宝山给死死地压住,很是让他恼火愤懑。

“小儿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散会后姚钢回到办公室又开始牢骚起来,“竟然直接跟我叫板,也不怕闹到省里去面子不好看!”

“潘宝山是新来的,闹出矛盾是他占优势。”跟随过来的邹恒喜道,“姚市长,咱们还是照你说的,谨遵省里的意思,这两年伏下来,也算是个能量的积聚。”

“也只有如此了,不过他潘宝山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也不能逆来顺受是不是?”姚钢道,“后天市政府召开创建国家园林城市迎检动员大会,不跟潘宝山打招呼。”

“那就要以政府常务会的名义召开了。”邹恒喜道,“如果不是,似乎有点不妥。”

“有什么不妥,园林城创建跟他潘宝山有半毛钱关系?”姚钢道,“刚来就一旁歇着看看,没人说他不是,你瞧他咋咋呼呼的样,就跟创园是他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还开什么前期动员会。现在我就说了,我召开迎检动员大会,不带他潘宝山!”

邹恒喜咂着嘴,觉得姚钢说的并不在理,不过看他的神态没法商量,干脆也就不多说,反正事态再怎么扩大也都是直接落到他自己的肩上。

两天后的上午,姚钢主持召开了松阳市园林城创建迎检动员大会,潘宝山果然没有参加。

会上,姚钢讲得高度不低,显示出了一定的规格与傲气,他说创园工作是松阳的一件大事,能最大程度地提升城市形象、改善投资环境、增强城市竞争力。姚钢尤其强调了一个时间性,说前几年市委、市政府就提出了争创的奋斗目标,经过五六年的投入、建设、完善和提高,城市绿化水平、绿化品味、生态功能、面貌形象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各项考核标准达标,所以,各单位、各部门现在要把迎检工作摆到突出位置,把工作做好。

参会的都知道,姚钢说的这五六年时间,其实是强调严景标的治下时期。对此,姚钢很清楚,他的意图如此明显无非是想摆个姿态,要跟潘宝山对着干,或者说根本就不把潘宝山放在眼里。

姚钢的这番行动,潘宝山事前就已经知道,但他没有采取应对措施,这个时候应该坐住了稳一点,让姚钢一个人表演一番也不错,有时候事做过了会适得其反,纯粹是自找难看。

不过在这事上,石白海想表现一下,当天上午会议结束后,他就来到潘宝山办公室,说政府那边开个动员会都不跟市委打招呼,实在是太过分。

[连载中,敬请关注]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决定高压

石白海也沒有被通知到会,这是姚钢留下的一个小活口,如果事情闹大了,他就以政府常务会的幌子來应付,市委口的不在与会之列,不只是针对潘宝山一个人。

这一点石白海自然明白,而且作为姚钢眼中的“内应”,理应十分服贴地配合,不过,现在石白海的想法已经有所改变,因为王韬已经跟他讲过了有关和潘宝山以前是同事的事情,能搭上关系说上话,甚至还答应帮他融洽和潘宝山之间的关系。

就因为这,石白海觉得可以不动声色地弄假成真,靠上潘宝山的系子。当然,在做这个决定之前石白海也很谨慎,他问王韬当初回松阳发展,为什么沒和潘宝山联系找找路子。对石白海的怀疑,王韬满不在乎地一笑,说以前根本就沒看好潘宝山,所以下海经商后也就沒联系,而且当初回松阳发展的时候,那会潘宝山的副市长刚好给拿下了,因此还是沒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谁知道现在他时來运转了,一下从省里空降回來,成了一把手。

对这个解释,石白海想了一想也合理,再加上沒两天之后王韬的“作用”又发挥出來了,潘宝山对他的态度明显和善,所以一时高兴也就沒了任何疑虑,继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潘宝山身上,要寻机示意自己“投诚”的态度。

现在,姚钢开会把潘宝山晾在一边,正是表现的时候。

“姚市长的心胸也太狭隘了,根本就沒有一点大局观”石白海在潘宝山面前表示出了对姚钢的愤慨,但是他也注意到了一点,开始的时候对姚钢还是以“市长”來称呼,因为这样可以显得有礼在先,表明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哦,石秘书长,有话坐下來说。”潘宝山对石白海的态度转变可以说是根本性的。

“潘书记,我就不坐了,说两句就走,实在是憋得慌。”石白海一脸的虔诚,“要说这创园,并不是哪一个人的事,而是全市的荣誉,可看姚市长那架势就是要搞归功纳劳,朝个人头上加光环。”

“无所谓,姚钢不上路,我不能跟着下道啊,就由他去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潘宝山笑了笑,“如果他能把创园的事搞好,给松阳市带來实惠,我不介意。”

“关键是能不能搞好,我看有点悬。”石白海耸着肩膀道,“潘书记,要我说,我们市委这边也需要就迎检开个类似动员的鼓劲会,一方面可以昭示我们的姿态,另一方面可以切实推动创园工作的提升。”

“那不是有点故意跟姚钢叫板了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向石白海投去了一丝欣赏的目光。

石白海一看,马上摆出一脸的严肃,道:“潘书记,那不是叫板,是样板,必须得给某些人看看,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哦?”潘宝山略一皱眉,还真不明白石白海的话中之意。

“我们市委口就迎检召开个动员会,高调通知姚钢参加,显示我们是如何大度的。”石白海认真地说道。

“呵呵。”潘宝山听后笑了,“姚钢是市委副书记,自然是市委口的人,即便市委这边召开会议也沒有理由不通知他。”

“哦”石白海一拍脑门,道,“一急之下我竟然把姚市长的市委书副书记身份给忘了,也沒想着他是市委常委那,那就不通知他吧,总之要有针对性地表现一下,不能吃闷棍。”

“不通知他,情况会更糟糕。”潘宝山道,“那就显得我们更沒胸襟了,明显是向姚钢实施报复性示威嘛。”

“哦,也是。”石白海恍然一点头,“那看來我们得忍一时?”

这个时候,石白海用了“我们”一词,他认为切入的正是时候,所以觉得并不生硬。这同时,他也偷偷注意着潘宝山的反应。

潘宝山听了并沒有什么不良反应,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他皱着眉头思忖了一下,道:“石秘书长,你的建议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市委这边是要就迎检工作开个动员会。”

“好”石白海腰杆一直,响亮地回答,“什么时候召开?”

“还有一个星期检查组就到了,就这两天吧,具体时间再定。”潘宝山道,“不能太晚,也不能太早,晚了沒意义,早了就明显有向姚钢反击的迹象,市委这边不能落下什么嫌疑。”

“好的潘书记,我马上就准备相关工作”石白海领命而去。

就在石白海出门的时候,欧晓翔來了,两人迎了个照面。不过欧晓翔沒有跟石白海打招呼,而是急着向里面的潘宝山点头示意。

“潘书记,您现在忙吗?”欧晓翔探着脖子小声问,他在潘宝山面前尽量显得胆怯,以表示自己的绝对臣服。

“什么事?”说真话,潘宝山很不喜欢看他那张阿谀逢迎的脸,但是场面上要说得过去。

“一点小事。”欧晓翔点头哈腰地走进办公室,回身轻轻带上门,“潘书记,那姚钢也太不上路了,摆明了是想跟你作对,向创园迎检那样的全市性大会竟然一个人就操办了,根本就不邀请你”

“嗯,那事我已经知道了。”潘宝山点头,故意说道:“好像我听说他们开的有可能是政府常务会吧。”

“不是”欧晓翔道,“根本就不是政府常务会,参加会议的不只是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还有各大局的局长呢。”

“嗯,一般來说,政府常务会的参会人员应该是副市长和政府秘书长,不过也可以要求政府组成部门的各大局局长参加,而且还可以邀请其他相关人员列席。”潘宝山缓缓地说道,“所以说单从参会人员上看,并不能说明他们召开的不是政府常务会。”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潘书记,不过我敢肯定,姚钢的本意就是想向你摆谱子。”欧晓翔道,“这个不是我瞎说,明天看看报纸就知道。”

话还真给欧晓翔给说着了。第二天一早,潘宝山有意看了下《松阳日报》头版头条的新闻标題,姚钢主持的会议报道还真是沒有以政府常务会的形式出现,甚至也沒有以市政府的名义召开,主标題是:我市就创园迎检发出动员令;副标是:市长姚钢主持会议并作重要讲话。

这一看,潘宝山真的是生气了,多少打个政府的名义也就算了,或者说他不在家,作为市长的姚钢也不是不可以发出这种全局性的号召,可是他分明就坐在办公室,姚钢竟然还如此强横。

潘宝山觉得,他被姚钢晒得太狠了,皮肤被烤得都能闻出糊味。也正是因此,他觉得有必要狠狠地压制姚钢,时时事事都需要。

当即不多想,潘宝山立马电话通知石白海,让他安排次日上午的创园迎检动员会,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市委常委,其他全照着今天报纸上头版头条中提到的与会人员通知。

打过电话,潘宝山站起身來踱着步子。现在的办公室已经换了,阔大明亮。

走了一阵,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他知道,这次举动的针对性比较尖锐,是公开性地表明他跟姚钢的对立立场,因为一看报纸就知道,仅仅时隔一日,就在同一个问題上召开两次会议。

再三考虑,潘宝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对姚钢采取高压政策,换个角度看,他并不怕个性张扬突出,既然已经向郁长丰要了“政策”,就要充分利用起來,只要不是涉及原则性的一些事,都可以高调大胆地去做。而且潘宝山还考虑到,在全省、全国三百多个地级市中,能干的市委书记多了,容易出政绩的地方也多了,想干点明堂出來,怎么着也轮不到他自己,也轮不到松阳这个欠发达的地方,所以,适当突破常规,做个有点个性的市委书记,可能出头的机会要更多一些,否则,方方面面都照顾着,看上去是四平八稳,但对于像他这样的干部,实际上也就是卸掉了冲劲。

想到这里,潘宝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准备明天的会议。不过仅仅十分钟,他就又皱起了眉头,寻思了下,伸手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给关放鸣,要他过來一下。

关放鸣不敢怠慢,勤快快地跑了过來。

“潘书记,什么指示?”关放鸣进來就满脸带笑地问。

“聊聊《松阳日报》改版的问題。”潘宝山淡淡地笑道,“多少年了,都是那张面孔,是不是也该推陈出新了?”

“的确是要改一改,潘书记您说的对。”关放鸣道,“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題,自新闻战线开展‘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以來,新闻队伍建设得到了加强、新闻工作者的综合素养得到了提高,同样,作为新闻载体的各媒介,也要有所创新改变。”

“你说得很好,作为市委机关报的《松阳日报》就是第一标靶,务必要尽早尽快实施到位。”潘宝山道,“这事就落实到你头上。”

“沒问題,潘书记”关放鸣道,“您有沒有具体指示?”

第五百二十五章 巨人之势

关放鸣问潘宝山有沒有指示,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一问,任务就艰巨了可是如果不问,那就得故意装沒眼色,可是他不敢

这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他知道关放鸣会发问,早就所准备

“有点简单的看法,我说一说,你可以参考一下”潘宝山微微点着头道,“首先要让于民,把新闻价值高的报道朝前放,放到头上去现在头都成什么了?简直就是会议、活动专題,整天市长、副市长的活动一大堆,报纸的门面做成那样了,还能给谁看,给我们自己?那就严重脱离群众了所以今后一般情况下,领导活动要向二转移,把一腾出來做真正的新闻,给老姓看”

“好的潘记”关放鸣一点头

潘宝山也随之把头一点,道:“其次,就是要体现党报的性质刚才我说了,一要做真正的新闻给老姓看,但党报的特质和导向性还是要有所体现的以后,市委方面的活动、会议报道,要坚决上一重要位置,其余的稿件要认真定夺一下,看是否是事关全局、有实际意义,否则都要放到二去,给一腾位置”

“好的”关放鸣又是一点头,不过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把握不准潘宝山的意图,是不是为了针对姚钢,政府方面的报道都推到二上去?关键性工作,猜估是不行的,必须得弄清楚,否则容易出错,于是他问了一句,“潘记,政府方面的报道,譬如政府常务会,是不是也要到二上去?”

“那要看会议研究的内容了”潘宝山道,“专项性议題,就专项性对待”

“哦,好的”关放鸣还是很疑惑,但也不能再问了,因为他已经看到潘宝山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耐烦

潘宝山是要表现出不耐烦來,因为他不想让关放鸣再问下去,指导的太细,对自己不利

这一点关放鸣多少也能领会,所以随后他好一阵琢磨该怎么传达按理说,这种事得找业务负责人宗庆云,可宗庆云是跟姚钢一伙的,有邪不好跟他说,说了也难办,弄不好他一嘴拱到姚钢那里,事情就会啰嗦,到头來潘宝山一个怪怨,自己落不到任何好处

最后,关放鸣决定找殷益彤,跟她对接也许最合适不过当然,为了能让自己尽量开脱出來,关放鸣沒有和殷益彤见面,只是电话里说了下,而且几乎都是原话,不做任何解,就让殷益彤自己寻思这样一來,无论潘宝山或是姚钢满意不满意,他都能把殷益彤拉出來搪塞

不过在这事上,关放鸣也沒有忘记充分重视姚钢,在和殷益彤通过电话之后,他來到姚钢面前“汇报”了一下,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潘宝山想在报纸宣传上卡位,要他跟报社招呼,就围绕如何体现《松阳日报》的市委机关报特质进行改

“他要怎么个改法?”姚钢问

“不知道,他说得很模糊,无非是要把头做成新闻,并且体现党报的特性”关放鸣看上确实是很随意,“我给殷益彤去了个电话,把潘宝山的意思说了,让她随便看着办,应付一下”

“殷益彤可不是简单的女人”姚钢道,“她会怎么解潘宝山的指示?”

“我估计也就是变下形式交差而已,别的还能怎么着?”关放鸣哼地一声道,“难道还能从内容上下?她还沒那个能耐”

“这事要跟宗庆云保持联系,毕竟他是总编辑,报纸有什么变动应该清楚”姚钢道

姚钢说得沒错,当天下午,殷益彤就召开了报社党委会,就贯彻市委改指导意见进行研究

殷益彤也算有魄力,直接说姚钢的稿件原则上不上一,就是上一也不上头条,头条是潘宝山的,得压着他,如果碰上沒有潘宝山的稿件的日,就用新华社的稿件來置顶

“这是市委哪个领导的意思?”宗庆云听得直皱眉头

“主要领导”殷益彤丝毫不含糊,“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沒有选择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执行命令当然,如果其他市主要领导有反对意见,我们也听,但现在关键是沒有,所以我们只得听先导指示”

“那样会制造领导之间的矛盾,难道我们不能把问題消灭在萌芽状态?”宗庆云道,“多做些沟通,左右兼顾着行事不是更好?”

“怎么个沟通法?”殷益彤道,“沟通的同时其实也就是在制造矛盾,结果都差不多,所以我们不如逆來顺受,挨着吧”

“总归主动一点要好,省得太被动,那就尽挨了”宗庆云并不为殷益彤说服

“有时看上去被动,其实是主动”殷益彤道,“宗总编,反正我就这么点能耐了,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尝试”

宗庆云闻言,看了看殷益彤沒说话,他觉得该说的已经说了,反正出现问題也能全推到殷益彤头上,不如省点力气歇着

“除了主要领导的报道,一般副职市领导的活动报道,要转移到二上去”殷益彤见宗庆云不再说话,又道:“一要做成新闻,贴近民生”

“有关细则会上就不要说了,形成件就是”宗庆云头一歪说道,“有意见可以再修改嘛,那样可以节省点时间”

“也对,刚好我也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市委要召开创园迎检动员会,我们媒体也在邀请参会之列”殷益彤道,“各条口还要表态发言”

“迎检动员会昨天不是刚开过嘛”宗庆云又一皱眉

“昨天是市政府的,明天是市委的”殷益彤慨叹道,“这些事我们就不要议论了吧,作为市委口的单位,做好该做的事就行”

宗庆云听到这里,暗暗吸了口冷气看着殷益彤,觉着她还真是有股风风火火干大事的样,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潘宝山一來,她就截然靠了上去

散会后,宗庆云想了一阵,觉得还是不跟姚钢方面通气,反正报纸改事态如何发展都有殷益彤在前面挡着现在,要琢磨的事是明天的动员会姚钢会不会到场,说白了就是潘宝山要不要他参加,因为昨天的动员会他把潘宝山给晾了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表现得非常大度,高调邀请姚钢参加,还让他主持会议当然,这也是潘宝山的一个小算盘,主持会议,无非是搭戏台的,看上去是也重要,但主角还是唱戏的

潘宝山在会上作重要讲话,就是唱戏的主角

次日大会,潘宝山精神抖擞,谈到松阳的创园工作,说那不仅升城市形象、改善投资环境、增强城市竞争力的平台,更是升全市综合重要工作的抓,也是保民生、护民利、得民心的一项工程,应该不遗余力地抓好

“松阳开展创园工作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十年前,我在松阳工作的时候就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展”潘宝山强调了时间性,与前天的动员会相比,把创园的时间前移了五年,也就是说,把创园的功劳从严景标头上挪开了

“创园的前期非常好,全市上下一直努力,成功创建了省园林城市,但是,后期因为种种原因,沒受到足够的重视,在成果的巩固和升上并沒有取得长足进步”潘宝山说到这里表情很严肃,而且从话音里一听就知道,意思又进了一层,分明是在否定严景标时期的创园工作

一旁的姚钢气得直咬牙,潘宝山的这番言辞,其实就是推翻了他前日召开的会议主旨,是对他的迎头痛击不过这个时候不能插话,只有默默地听着

“好在是,我市在创园工作上底丰厚,冲刺国家级园林城市依旧有实力,现在关键是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严格落实责任开展集中整治各单位、各部门要对照任务分解表,将任务层层分解量化,明确专人负责,在人、财、物方面给予重点保障,把工作做实做到位,同时,各个部门要主动参与进來,不讲困难、不条件、不论价钱,沟通协调,形成整体配合、快速反应的工作合力”潘宝山讲得铿锵有力,气势恢宏,他扫视会上一周,重点看了看殷益彤和丁方芳,继续说道:“尤其是媒体宣传工作,在营造氛围上要下狠功夫,报纸、电台、电视台、互联各类媒体要瞪起眼來,开辟专栏,集中报道创园工作、介绍创建活动、宣传创建典型、营造浓厚的迎检氛围”

潘宝山讲到这里,姚钢已经决定放弃在总结会议时进行反击了,因为他抓不住对自己有利的着力点,如果硬是跳起來,那会显得更苍白

会后,姚钢回到办公室沒有像前几次那样发威开骂泄愤,而是沉闷地坐着出神,他真正感觉到了潘宝山的巨人之势,一时间真产生了有点难以撼动的感觉他决定以静制动,守好自己的阵地见机行事,甚至他觉得以退为进也可以,总归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

姚钢是暂时憋着气沉住了,但此时的卢山峰屁股底下却像钻了个痒痒虫,一点都坐住,他觉得对潘宝山出击的时机已到

第五百二十六章 要下手

卢山峰认为翻身的机会來了,前些天听霍介达说摸清了潘宝山在新区的藏娇金屋之后,他兴奋得几度失眠,老是想该怎么下手以彻底把潘宝山拿住,那样就可以达到完全制衡的目的,如此,在潘宝山面前就不会再战战兢兢,

现在,卢山峰想出了抓实证的办法,赶忙把霍介达叫到了跟前,

“介达,你跟我不少年了,也沒捞到什么好机会,眼下正是突起的时候,”卢山峰说得语重心长,表情关心备至,“因为找到出口了,希望就在眼前啊,”

“出口,”霍介达假装不知情,“卢市长,你的意思是,”

“不瞒你说,我有把柄在潘宝山手里,要不这几年我会一直在他面前屈着,”卢山峰道,“现在轮到他缩身子了,”

霍介达立刻显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一惊,当初提供卢山峰和百源区文化局那个女副局长色照的就是他,虽然当时他也是被逼无奈,但总的來说还是罪魁祸首,“什么把柄,”霍介达瞪大眼睛问,装到底要装得像,

“呵呵,”卢山峰笑了起來,并不直接回答,“介达,你不是摸到潘宝山在新区鬼混的窝了嘛,现在要以牙还牙了,”

“哦,我明白了卢市长,”霍介达恍然点着头,过了会说道:“那么,眼下要对潘宝山的生活作风动手拿捏了,”

“对,”卢山峰道,“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我们就完了,”

“卢市长已经计划好了,”霍介达问,

“这不在跟你商量嘛,”卢山峰道,“你通过你的关系,到外地找个精通监控安装的高手,然后到潘宝山的淫窝里放个针孔的装置,那样就能一举拿下,到时松阳就任我们玩了,”

“嗯,还真是,卢市长你真是高,”霍介达很肉麻地拍起了马屁,他知道这个时候卢山峰是洋洋自得的,头脑不会很清醒,

“高什么高,也是迫不得已,”卢山峰果然有些沾沾自喜,“这样,你先蹲守几天,摸清潘宝山的行动规律,一般什么时间段他才去淫窝鬼混,”

“嗯,去蹲守一举两得,既能摸清潘宝山的规律性,又能观察那房子平时有沒有别人住,”霍介达道,“卢市长,那从今天开始我就蹲守,彻底把情况摸清,找准安全的时间段后再下手,”

“安全那是当然的,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卢山峰道,“很多细节我都想好了,包括进门的方式,开始我觉得可以用入室盗窃的法子,但那样可能会引起潘宝山的怀疑,所以还是走稍微正规点的路子,到时找个人装作粗心大意的房主,谎称钥匙锁在家里开不了门,再随便弄个身份证明,让开锁公司开门就是,”

“好的卢市长,有你的安排肯定沒问題,”霍介达看上去很兴奋,“今晚我就出动,”

“嗯,这几天你不用上班了,给我盯好淫窝里的动静就行,”卢山峰点头道,

“万一要观察不出什么动静呢,”霍介达吸了口冷气问道,“也有可能那房子只是应急使用场所,平常都闲置着,”

“庙在就不怕沒和尚,早晚能捉住现行,”卢山峰道,“况且我也不是一条腿走路,还有两手准备呢,你跟欧晓翔还比较熟,马上去找他谈谈,让他在潘宝山办公室里做点手脚,”

“欧晓翔能听话,”霍介达道,“他不是可信的人,”

“沒事的,在对付潘宝山的问題上,欧晓翔铁定会归顺到我们这边來,”卢山峰道,“他在潘宝山手底下早晚要被整,你想想他以前的种种表现,潘宝山能轻易放过他,现在潘宝山由着他是形势所需,一旦时机成熟,欧晓翔便会被无情地清理到一边去,这一点,他应该清楚,”

“要是这样的话确实可行,”霍介达道,“可欧晓翔能干什么,”

“不让他搞大动作,只是在潘宝山办公室里放个类似窃听器的东西就行,”卢山峰道,“办公室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实施窃听也能成功地抓污点,”

“事是那么个事,但要防着欧晓翔,毕竟他的为人不可靠,”霍介达道,“关键时刻会出大纰漏的,”

“不错,所以你要有数,别让他反过來抓了把柄,”卢山峰道,“跟他谈的时候要注意别把话说过了,”

“你放心卢市长,我会做好的,”霍介达一点头,转身走了,去找欧晓翔,

此时的霍介达心潮起伏,既兴奋又害怕,毕竟沒有百分百的事,万一失败且走漏了风声,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过现在似乎也沒有什么好办法來避开,反正有卢山峰在背后推动,把自己当成个木偶就行,

霍介达沒有直接找欧晓翔,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下班后有点事谈谈,

欧晓翔是绝对的势利眼,因为霍介达是服务卢山峰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不弱,所以对他还算客气,很爽快地答应了,

霍介达把欧晓翔请到了茶座,吃了个简餐,

“潘书记來了之后,感觉怎么样,”霍介达笑问,

欧晓翔一下子纳闷了,沒想到霍介达会问这么个问題,于是干笑了两声,道:“还行吧,”

“是真的还行,”霍介达善于抓心理,瞬间不笑了,表情严肃而认真,

“真的,”欧晓翔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说真话,其实他在潘宝山面前一直提心吊胆,

“哦,既然这样,那有邪我就不好说了,”霍介达又笑了,道:“那就好好干吧,祝你早日高升啊,毕竟是跟市委书记的嘛,”

“霍秘书长,你跟我开什么玩笑,”欧晓翔摸起了脑袋,道:“我干是要好好干的,不过可不敢想什么高升,要不日子就沒法过了,”

“日子沒发过,什么意思,”霍介达暗自一笑,看來欧晓翔还比较上路,

“唉,你也不是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欧晓翔道,“潘书记对我是沒什么好印象的,现在我跌吧着脸跟在他后头忙活,无非是想保个平安而已,要不还能有日子过,”

“既然你这么说,那有邪我就好说了,”霍介达压低了声音道,“这年头要学会自我保护,跟在领导后头,手里不拿点有分量的东西怎么能行,”

“嘿哟,我还真看不出來,霍秘书长你有一套啊,”欧晓翔道,“你手里有卢常委的,”

“有一点,不多,”霍介达道,“这种事不能深入,否则只会带來麻烦,”

“在这方面我就不如你了,我可沒有啊,”欧晓翔道,“而且也沒个下手的地方,”

“就当是在拍电影,谍战片,”霍介达笑了起來,“弄个窃听器放在隐蔽的地方,怎么着不弄点有用的东西,甚至碰上点了,手里就能握着生杀权,”

“这个……”欧晓翔又抓起了脑袋,看着霍介达道:“你跟我说这些,不是沒有原因的吧,”

“呵呵,”霍介达歪嘴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人不为己,”欧晓翔一皱眉寻思了下,马上抖着眉毛笑了,道:“你还盼着卢常委早日当市长,”

“哈,”霍介达仰头笑了一声,“人啊,总得有个目标吧,总不能副秘书长干到头吧,怎么着也得弄个正处是不是,”

“诶呀,这目标……”欧晓翔摇了摇头,喟叹笑道:“那我只有给你送上祝福了,”

听话音,霍介达开始时以为欧晓翔动了拿捏潘宝山的心思,不过这是他的自以为是,实际上,欧晓翔给他送的祝福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在欧晓翔眼中,潘宝山是不可侵犯的,换句话说就是惹不起,否则他不会不顾姚钢那一系的人,一头投向了潘宝山,所以,霍介达对他的鼓动沒起到丝毫作用,

霍介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还不算晚,离开茶座后回到办公室,他又琢磨了下欧晓翔的话,才渐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让霍介达颇感意外,沒想到欧晓翔竟还如此坚定,完全沒有要背离潘宝山的意思,当然,这也给了他一定的启示,做事还是要缓着点步子,不能只知道往前冲,

由此,霍介达觉得对潘宝山位于新区的那栋房子的摸底,要稍微缓一缓,有些事还是晚知道点为好,俗话说得好,秘密知道的越少就越沒烦恼,

当天晚上,霍介达沒有行动,随后两天晚上,他仍旧按兵不动,第四天一早上班,卢山峰就兴冲冲地把他叫到跟前,问情况如何,

霍介达摆出一脸疲惫相,说沒有半点动静,好像那里只是暂住地,平常沒什么人,

卢山峰听了点点头,道:“这几天潘宝山应该沒心思鬼混,明天国家园林城市创建检查组就要來了,估计最近他在盘算怎么和姚钢争功呢,”

“刚好是个机会,”霍介达道,“我马上联系搞监控的专业人员,选个适当的时候入室操作,”

“嗯,”卢山峰道,“也不要操之过急,毕竟要安全第一,”

“卢市长,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哪怕等上一两个月时间也要坐得住,得保证万无一失啊,”霍介达道,“要知道,我们只要抓住一次机会就够了,”

“对,你说的沒错,”卢山峰道,“这好几年都熬过來了,也不在乎一两个月时间,不过也不能拖拉,优柔寡断不可取,那样会错失良机,”

“我会抓紧的,其实现在是等能让人放心的监控专业人士,”霍介达道,“已经托外地的同学、朋友物色了,”

“嗯,对你我是非常放心的,”卢山峰笑道,“那这两天我就安心地陪潘宝山迎接创园检查组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欢迎会

w想到即将对潘宝山成功地实蚀钳制,卢山峰从心底油然生出一股豪气來,以至于再面对潘宝山的时候,也不再有发怵的神态,他显得坦荡自如,甚至还丝毫不加回避,大胆地和姚钢谈笑风生。)

潘宝山对卢山峰一直都沒怎么在意,因为有把柄在手,潜意识里他并不认为卢山峰会有什么反复或是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完全是为己所用的角色,所以,卢山峰明显的变化在他眼里并沒有变化。

姚钢则不同,他是真切地感觉到了卢山峰的态度有明显改变,已经不是那个在潘宝山面前胁肩谄笑的人了。其实在这之前,姚钢心里挺不高兴,想想卢山峰是自己一手提上來的常务副,可到头來竟然还向潘宝山低头献媚,不说罪该万死也是死有余辜。不过姚钢沒有找卢山峰谈话问缘由,毕竟他只是有那个态度,还沒做什么背叛立场的事。

“卢市长看來有喜事,今天的精神面貌大不一样了啊。”在高速路口等待检查组的时候,姚钢笑问卢山峰。

“那里啊姚市长,今天不是我们松阳的重要日子嘛,创园是否成功就看今天了,所以沒精神也得打起精神來。”卢山峰呵呵一笑。

“说到创园,我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乱呐。”姚钢道,“作为系统性工作,缺少一定的连贯性。”

卢山峰知道姚钢的意思,是暗指潘宝山从中强势掺合进來,于是咧嘴小声笑道:“姚市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瞎咋呼沒有用。”

这话在姚钢听來非常受用,高兴之余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潘宝山,道:“可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啊。”

说到这里,卢山峰就不再接话了,他还沒有忘乎所以飘飘然,有些事不能表现得太过,否则会有麻烦上身。不过即便是这样,曹建兴还是注意到了他。

“老板,我看卢山峰今天有点不对劲。”曹建兴察觉到了卢山峰的异常,小声对潘宝山道:“瞧他那神态有点高傲,而且跟姚钢说笑起來也有点肆无忌惮。”

“他也算是夹缝求存吧,一方面受制于我,另一方面又不敢得罪姚钢。”潘宝山道,“所以在场面上有时也不得以做做样子,分别示好嘛。”

“我看不像。”曹建兴摇了摇头,“他眼神有股子霸气。”

“如果真像你所说,那还得对他用点心了,别一时大意让他钻了什么空子。”潘宝山道,“不过现在还是放一放,把检查组接待好再说。”

“嗯。”曹建兴点了点头,道:“对了老板,欢迎会上情况介绍时,让不让姚钢表现一下?我看他有点按捺不住的样子,很有想法。”

“他的嘴沒法堵住,肯定要找机会说一通,不过我不会让他尽兴。”潘宝山道,“狠狠地压制他一段时间,等他习惯之后也就服贴了,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正说着话,两辆黑色轿车驶出了高速口,缓缓驶來。潘宝山一看,带头上前迎去。

在省专厅副厅长雷诺的陪同下,检查小组组长、专部绿化司副司长高一亮推开车门走了出來。

“欢迎,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松阳指导工作”潘宝山笑呵呵地伸出手和高一亮握着。

一旁的雷诺立刻介绍起來,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寒暄。

“高司长,天这么热我们在这里就长话短说吧,还是早点到会议室去,向您好好汇报一下。”潘宝山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把高一亮和雷诺引上了中巴车。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市行政中心大院,停在大楼门厅前。

潘宝山先走下车,接引了高一亮和雷诺后,立刻请入大厅走向电梯口,全然不顾随后下來的姚钢。

姚钢知道这种诚必须主动靠前,紧走几步才跟上去,一同进了电梯。

很快,一行人便进了会议室,中央空调微微发着声音,凉意扑面而來。

“今年好像特别热。”雷诺踏进门内捏了捏衣领,感叹着。

“所以高司长和雷厅长辛苦了”姚钢抢着接话,“我代表松阳全市人民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姚市长,既然这样那就抓紧点时间,你简单主持一下欢迎会,我们向检查组的领导同志简单汇报下松阳园林城市的创建情况,然后吃点饭休息着,以便下午更好地进行实地考察。”潘宝山不想让姚钢多嘀咕,催他快点进入正題。

姚钢被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讨好套近乎,立刻请落座。

所有的人坐定后,潘宝山眼睛一扫,沒等姚钢开口就先说上了,“今天非常荣幸地等到了以高司长和雷厅长为首的国家园林城市创建检查小组的到來,这是对我市近年來园林城市创建工作的一次有效评定,下面我就园林城创建的情况,作一个简单汇报。”

潘宝山这么一说,姚钢直接哑火,插不上嘴了,顿时就窝了一股火气。这也难怪,潘宝山明明说让他主持会议,可还沒怎么着自己就讲上了,完全就把他给冷到了一边。

对此,雷诺是不感到意外的,上次來初检时他就知道了,潘宝山和姚钢绝对是针尖和麦芒。意外的是高一亮,他也察觉到场面有点不和谐,不过这跟他的检查工作无关,作为地方党政关系交融的局外人,他乐得只当一个看客。

“近年來,松阳在国家专部和省专厅的关心指导下,在园林城市建设方面大力完善创建机制、营造创建氛围、落实创建举措,充分发挥创建的自然优势,不断加快创建的步伐,取得了一定的成效。”潘宝山这会完全是自己驾驭着场面,根本就无视姚钢的存在,面对高一亮和雷诺说得很激昂,“一直以來,全市上下秉持着建设美好家园的理念,克服种种困难,在创建了识园林城市后,又全面开展了国家园林城市的工作。在创建工作中,我们坚持科学理念引领,强化组织推动;突出规划先行、精心打造景观;强化保障投入,狠抓绿化建设;坚持依法治绿,巩固绿化成果;加强宣传引导,营造社会氛围。可以说,在创建工作上我们是一招不让、一秒不等,既发挥主观能动性,又遵循客观实在性,持续推动了园林城建设工作。”

“对,尤其是最近五年,松阳更是加大了创建力度,也取得了不俗的成效。”姚钢实在是忍不住了,趁潘宝山喘气的机会插上了嘴,“目前,松阳全市城市绿化体量、水平、生态功能和形象都发生大变化,各方面指标均已达到了创建要求。”

“姚市长,我们关起门來说话可以随便点,但今天这诚得注意了,当着高司长和雷厅长的面,不能妄下定论。”潘宝山抓住了姚钢话语间的疏漏,毫不客气予以反攻打击,“松阳园林城建设工作,经过了多年、几代领导的不懈努力,如今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是,跟国家园林城市建设的标准相对照,是不是能达到标准要求,还需要检查小组各位领导的考察、评定。你这么超前地说各方面指标均已达到要求,是不是想给检查小组出难題?”

这番话,听得姚钢差点吐血,作为前期情况汇报,可以擦个小边非正规地來个自我评定,可是,潘宝山这么特别指出來,那味道就变了。

“呵呵,潘书记,刚才我说达到创建要求,只是对自身工作的一个肯定,是有点自夸,但并不是要给检查小组最终的参照结果啊,说到底也是输礼不输理嘛。”姚钢知道不能失态,只好自嘲地解释,不过也不忘回击潘宝山,“不过潘书记这么敏感较真,是不是也有点不妥,明显是对自己沒有信心嘛,你这样的消极表现也会让检查小组的各位领导感到很难办啊。”

“实事求是地说,对松阳园林城的创建我心里沒底。”潘宝山表情严肃,重重地说道,“我觉得,任何创建、申报,其本质不是为了一块牌子,而是能实实在在地为地方带來实惠。就说眼下的园林城创建,一个主要指标就是绿化覆盖率,但是,这个覆盖率却非常奇妙,有的地方,覆盖率一度达到百分之七八十。根据这个指标,可以想象那完全是可以推窗见绿的,但是到实地一看却大失所望,整个城市,甚至连几棵像样的大树都沒有。为什么?因为有手脚可做,把周边的树林草地甚至是庄稼地都纳入绿化范围,比例当然会大幅跃升。”

潘宝山说完这些,看了看高一亮和雷诺,道:“当然,我举例这种情况不是揭自己的短,因为我们松阳做得很实在、很规矩,之所以说,是想强调实事求是的重要性,还有根本为民的目的。我相信,检查组此次对松阳的考查检阅,对我们來说是创园工作的公正衡量,更是对全局工作的促进,必将对松阳市的经济社会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在接下來的时间里,欢迎各位领导多转转,多看看,多提意见和建议,市各有关方面一定会全力配合考查组的工作,并以此为契机加强学习,提高能力,更好地建设松阳,发展松阳。”

这个时候,姚钢不再跟话,因为他说不出潘宝山的气势,勉强顶上去明显不支,所以不如不说。m

第五百二十八章 批示

会后饭前,高一亮向雷听起了潘宝山和姚钢的关系雷先是摇头无声一笑,之后就告诉高一亮,说他们之间绝不是两个人在战斗,背后从市里到省里都有各自的势力,情形有点复杂

高一亮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又问谁处于优势雷稍一寻思,说孰优孰劣通过欢迎会上的表现完全能看得出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劣势肯定会互换高一亮听后微微一笑,说明白了,不过很快,他就煞有介事地揪紧了嘴巴,说那可不一定,凡事都有个变数

雷不明就里,刚要发问,但一看高一亮显然不想多说,还沒等自己开口,他就问起了松阳的园林城创建的实力雷见状也不追问,本身他跟高一亮就不怎么熟悉,有邪題两下碰不到一起就沒法交流

“松阳的园林城创建工作,从创建的角度來看确实可圈可点”雷道,“但从惠民利民的角度看还欠缺点”

“我们直接的职责所在就是看创建本身,从这方面说,松阳的国家园林城似乎不成问題”高一亮道,“不过看他们潘记的意思,好像不怎么感兴趣”

“哦,这方面我还想醒下高司长,你看到的多是表面情况”雷道,“潘宝山与姚钢唱对台戏,貌似对园林城荣誉称号无所谓,其实还是挺在乎的,上次我带队來初检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种情况,两人动不动就搞对立,看上去好像不把园林城创建当回事,可背后各自谈起來的时候,又都十分关注”

“唉,要说干事一条心也不现实,可是大面上的事还是应该要照顾一下的,否则沒法开展工作,也不知道你们瑞东省委是怎么考虑的,像松阳这样的党政班,怎么能搞好地方的发展建设?”高一亮道,“也罢,我们就秉公办理吧,别的也不想了,达标就勾,不达标就叉”

“也是,这样不累”雷略一寻思,又道:“不过在我看來,只要差不多也可以将就一下,呵呵,高司长,毕竟还有我这方面吗,到时还要向省里汇报交待的啊”

“好说,那当然好说”高一亮笑道,“工作都是有弹性的,关键是掌握力道,小了沒感觉,大了就会不舒服”

雷拉起嘴角一笑,点了点头,“谢谢高司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这么一聊,雷便有了算,不管怎样,该让松阳公关的还要公关于是在吃午饭的时候,他故意和姚钢多聊了几句,硬是往创园的成功与否话題上扯姚钢是想力促成功的,于是就趁机让雷多帮忙雷说他这边当然沒问題,关键是高一亮那边要多沟通沟通,反正硬件水平够了,剩下的自然都是些软实力方面的表现

姚钢心领神会,说白天时间有点紧张,等晚上吃过饭后再多做些交流雷听到这里欣然一笑岔开话題,又聊了几句便撇下姚钢,继而找了个机会跟潘宝山谈起了创建

“潘记,松阳的园林城规模还是很有劲头的,实料也足”雷道,“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通过小组验收”

“那这就要靠雷厅长从中多牵牵线了,高司长那边我们不熟,有邪不好说,也说不上”潘宝山笑了笑,“所以还希望雷厅长多辛苦点,重点推介我们松阳的创建成果,这不仅是为松阳争荣誉,也是为我们瑞东添光彩嘛”

“那是自然的,不用潘记说我也会把工作做到位”雷呵呵一笑,“就这个话題,刚才我也跟姚市长说了,他对创建也十分看重,现在,又有了潘记一锤定音之态,所以我相信,在党政两方面共同努力之下,松阳的园林城创建肯定会一帆风顺”

潘宝山微笑着点了点头,明白了雷的用心,不由得暗叹起他的老道來,经他这么一说,松阳方面就不会在点的事情上因地方主要领导有分歧而搁置

果然,午饭之后,潘宝山送过高一亮和姚钢,回到办公室休息沒大一会,石白海就來了

“潘记,刚才政府那边來人找我商量通融检查组的事,向您汇报一下”石白海小心翼翼地说

“谁啊”潘宝山看上不以为然,“还挺着急嘛”

“市政府秘长黄光胜”石白海道,“他说不能让检查组來松阳后饿着”

“哦,那是姚钢的主意,他还就真上紧,戳着黄光胜跟你商量,难道怕我们这边会拆台?”潘宝山笑了笑,“狗东西还真是沒个判断,像在这种大事上,我潘宝山会跟他一般见识不支腿?”

“潘记,你说的是”石白海马上道,“姚钢看得不远,想得不宽”

“这样,你跟黄光胜回个话,就说这种事由政府方面操办”潘宝山道,“姚钢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哪怕把半个松阳送出去我都不说话”

“好的潘记,那你接着休息,我去跟黄光胜说一下,让他们准备着”石白海说完退了出去

其实这一点潘宝山早就想在心上,以前在省里的时候,知道每年要进京“跑部”,而在下面市里,近几年这方面的工作渐渐淡化了,因为有点够不着,但是,一旦部里有人下來,那是要般主意都使出來做好“迎部”工作的,这也是惯例现在姚钢方面主动了出來,干脆就由他们做主导,也倒省了自己的事,至于关系维护嘛,人家领的是市里的人情

想到这里,潘宝山安坦地睡了,剩下的只是休息好养足精神,陪好高一亮和雷就行

下午三点整,检查组在潘宝山、姚钢等陪同下,乘坐中巴车开始了实地考查

正值七月中旬,晴朗的天,阳光炽烈,好在车内空调送出习习凉风,倒也不觉得热闷,心情还都不错

车行进在事先安排好的路线之中,沿途绿化浓郁成荫,引种的大量热带植物盎然生长,赏心悦目位于市区中心的两个城市公园是重点徒步查看点,检查组走在荫凉连片的园林式回廊当中,也是十分惬意更有几个重点住宅小区,也是绿树成排,又时见池林显现

高一亮一直满意地点着头,雷更是不停地与潘宝山和姚钢交谈,溢美之词频出

走走停停一圈下來时间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作为程序化步骤,雷拿出市区地图,出再随便走几个地方,算是进入抽检阶段

潘宝山一听忙说随便看,而且为了不影响检查组工作,地方陪同人员几乎全部撤出,只留下几个向导

警车开道还是必须的,另外,为了保证沿途不出现意外,管康亲自督阵

此时潘宝山看到颇有点意气风发的管康,想想以前的事情,突然生出一股十足的厌恶之气來,立刻就把对付他的事上了议程

回到办公室后,潘宝山便开始琢磨起來,决定短期内就把管康软下,对于那样一个危险人物,來不得拖延当然,为了面上好看,行动必须师出有名,得找到有力的抓,可是,管康为人狡诈,做事一般不留痕迹,想拿捏他的把柄并不容易但是这难不倒潘宝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从大面上的工作入,照样可以他个落花流水

潘宝山找來石白海,问松阳的社会治安怎么样

石白海不是傻,一听就知道管康要遭殃了,因为跟治安紧密相关的就是公安系统,治安有问題,就是公安工作沒抓好,公安工作抓不好,那就是负责人的过错

“我市治安工作虽然一直抓得比较紧,但因为种种原因,成效并不是太显著”此时的石白海自认为已经靠近了潘宝山,而且为了自保,也就顾不得许多,惟一能做的就是迎合,“在某些个领域,泛黑情况还比较明显”

“哦,这么说來下一步还需要上上紧,现在稳定压倒一切,我们应该尽最大努力,把事关民生的黑除恶工作摆上重要工作日程”潘宝山道,“石秘长,你这两天先准备一下,等创园检查小组离开后,就召开个黑除恶专项会议”

“好的潘记,回头我就准备一份治安方面的材料交给您过目”石白海道,“并把会议安排列出來”

“牵动会不会大?”潘宝山故意问了句,“要知道涉黑的背后就是涉政”

“这个……”石白海稍一犹豫,道:“要是深挖的话,动静应该不小”

“越是这样那就越不能掉以轻心,事关全市大局,务必除恶务尽”潘宝山道,“鉴于事情的严重性,在专项会议召开前,有些消息不能外泄”

“潘记你放心,我一定做好保密工作”石白海道,“参会人员的通知,也只会前两个小时通知”

正说着话,门被敲响,欧晓翔拿着个电话记录來汇报事情石白海一看,忙知趣地离开了

进门后的欧晓翔神色中有股兴奋,扭头看着石白海走跨出门外,他就快步凑到潘宝山面前,说中央已经批示了,同意瑞东省委开除严景标党籍、停职的决定

这个消息对潘宝山來说并不新鲜,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从一定程度上來说,也是对松阳方面严系人马的一个击

晚上,陪检查小组吃饭的时候,潘宝山有意了出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找人谈话

果真,姚钢听到潘宝山说到中央对严景标处理的批示话題之后,神情顿时一落,他作为和严景标亲密的团系,明显有洗不清的猜疑,特别再加上徐光放的助推渲染,大谈严景标在松阳时的种种不光彩和违规行为,说那不仅仅是个人问題,而是具有一定群体性的危险倾向,

“徐主席,今天国家园林城创建检查组來松阳,就我市的创园工作开展实地考查,这是我市的一件大事,今晚,我们四套班子都在座,目的是让检查组的各位领导进一步、全方位地了解市创园工作所取得的成效,”姚钢在着实听不下去的时候对徐光放开炮,“你作为老干部,就不要再发毫不相关的牢骚了,干什么都不能沒有重点是不是,你可以就我们松阳市园林城创建存在的问題,多谈、深谈,有不足说不足,以便下一步我们好有针对性地进行改进提高,”

“牢骚,”徐光放已经是船到桥头车到站,过不了多久就退休了,根本就不在乎什么,一听姚钢跟他顶起针來,顿时“哼”地一笑,“姚市长,如果刚才我说的在你看來是牢骚,那我觉得你刚才所讲的就是怨气了,”

“什么怨气,”姚钢脸一拉,“你不顾大局、不顾诚泄私愤,难道就由不得别人提意见,”

“我所说的一切根本就不存在泄私愤问題,姚钢你也别怕,既然省委已经对严景标的相关处理决定表态,说明下面也就相对安稳了,不会再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动作,”徐光放一脸鄙夷,“这会我拿出來说一说,是想以儆效尤,对松阳的政局不会造成大碍,因为上面不会再挖了,再挖下去的话松阳还不千疮百孔,”

潘宝山听到这里看看差不多了,立刻举起酒杯打住场面,压下气得鼻子直歪的姚钢,笑道:“现在不是开民主生活会,有问題、有意见以后逢到机会再接着说,姚市长说的对,眼下创园是关键,在这里,我要向检查组的各位领导陪个不是,刚才不应该提及严景标的事情,一下把话題扯开了,”

“嗳,潘书记你说的也不是,白天是工作,晚上是休息,现在就是吃个便饭,随便聊聊而已,沒有什么不可以谈的,”高一亮接上了话开始圆场,笑道:“不过鉴于时间紧迫,我们检查小组明天下午就要奔赴下一个检查点,所以,晚上还要尽可能地抽出点时间,议一议,”

“哦,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加快点进度,不多耽误你们的时间,”潘宝山道,“來,我们松阳人敬一下远道而來的检查组各位领导,”

酒一喝,徐光放也就收嘴了,他知道说得已经比较到位,不需要再多言,以免画蛇添足,潘宝山心里有数,暗暗对徐光放笑了一下,非常惬意,

接下來就是真的随便聊了,沒有敏感和重大话題,只有些闲散的笑谈,

半小时后酒席结束,众人离场,

潘宝山把高一亮和雷诺送到了房间,之后便把石白海叫到跟前,问他和黄光胜商量得怎么样了,打算怎么关心检查组,

“高司长和雷厅长单独列出,每人价值八万元的礼品,”石白海道,“其余的一视同仁,各两万,”

“什么礼品,”潘宝山道,“不扎眼吧,”

“金镶玉艺术饰品,”石白海道,“看上去不错,”

“哪家做的,”潘宝山道,“你有沒有经手,”

“哪家做的不知道,我沒有经手,”石白海道,“不过潘书记你放心,已经找质监局专家鉴定过了,是真品,有鉴定证书,”

“哦,那还差不多,”潘宝山点点头,“有些人做事难让人放心,如果不小心点就不是蝇头小利的问題了,弄不好检查组一生气,那就是大事故,”

“这个我明白,”石白海笑道,“让质监局检测鉴定,就是我提出來的,”

“嗯,那是不错,”潘宝山给了石白海一个欣赏的微笑,“等会去看望的时候,你领个头吧,我们这边必须有人在场,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不便行动,就让曹建兴去,”

石白海听到潘宝山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流,从话音里能听出,潘宝山已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潘书记,只要能把你交办的事情做好,我沒有什么不妥的,马上我就去找黄光胜合计,”

带着股兴奋和满足,石白海颠着脚步快速离去,

石白海走后,潘宝山看看时间还早,不到八点半,一时半会睡不着,觉得该利用这段时间做点实事,想想來松阳也蛮有些日子了,有的人该叫到跟前谈个话,

“建兴,你跟许良庭和马晋贤联系下,让他们到我办公室來一趟,”潘宝山对曹建兴道,“当初在松阳的时候,他们两人对我有帮助,不管是否出于真心,起码客观效果是存在的,”

“老板,你说的是,像那个群体的人,你多少示一点好,马上就能拢住他们的人心,”曹建兴道,“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往往就能带动身边的一批人,”

“对他们关照一下,其实也可以说是兑现,”潘宝山道,“当初我离开松阳的时候曾暗示过嘛,只要有可能,就不会忘了他们,现在虽然不能立即着手安排,但见个面打个招呼也正是时候,”

“也对,许良庭从报社社长一下落到百源区去当政协副主席,虽然级别沒降,还保留着正处,但地位是差很了,还有马晋贤,工商局局长变身为消协副秘书长,那个落差也是能跌得鼻青脸肿的,”曹建兴由衷感叹,“我估计,在你來松阳之后,他们两人肯定是无比激动的,在他们的预期之中,应该会得到点照顾,”

“所以能快些给点音讯就快点,让他们吃个定心丸,”潘宝山道,“要知道官场无真情,承诺多兑现少,很容易伤人心的,”

“我这就联系,”曹建兴道,“估计十五分钟之内他们就能赶到,除非不在市区,”

曹建兴说得沒错,许良庭接到电话的时候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自从到了百源区政协,日子就消闲了,应酬很少,访客更少,开始的时候他还不适应,每天晚上都坐不住,在客厅里來回晃动,晃得他老婆头都发晕,后來,他才渐渐平和,人这一生就是如此,哪能都一帆风顺步步登高,不管怎样,能保个平安也就不错了,

马晋贤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消协副秘书长跟工商局长相比根本就排不上号,简直是天上地下,可以说,从门庭若市一下变成了门可罗雀,中间连个过渡几乎都沒有,心理上哪能承受得了,所以起初的时候,马晋贤失眠过,甚至还抑郁过,不过一段时间后也想开了,怎么着还是相安无事的,要是折进去那可连屁都不是,

但是,人心总是充满,许良庭和马晋贤虽然看得开,可内心深处还是有复燃的星星之火,就在潘宝山來松阳任职的前一天,他们得到了消息,顿时雀跃不已,两人互通电话之后当晚还约到一起喝了几杯小酒,开怀畅谈新未來,

现在,曹建兴的电话如久盼的福音入耳,许良庭和马晋贤条件反射一样弹跳起來,争分夺秒地奔向行政中心大楼,

几乎是前脚接后脚,两人來到了潘宝山办公室,潘宝山热情地招呼着,一旁的曹建兴泡茶冲水,

“我來松阳时间也不短了,但一直沒找着机会跟你们坐一坐,事情太多啊,有点抓不过來了,”潘宝山笑呵呵地对许良庭和马晋贤说道,“今天稍微松快了点,赶到这个时候把你们叫过來,希望沒打扰到你们的休息,”

“潘书记你说的这是哪里话,”许良庭一脸红光,“你还能想着我们,这就足够了,”

“是啊潘书记,”马晋贤虔诚地看着潘宝山连连点头,“许主席说的也是我心里话,说实在的,之前我根本沒想到潘书记你还能把我们放在心上,”

“呵呵,”潘宝山笑了笑,“但凡我说过的话,总归还有印象,多少要有所落地兑现,当然,话也不能说得太满,毕竟局势难料,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制约条件,可有一点不变的就是曾经的应允,守信,是做人的根本,”

“潘书记,这些就别说了,”许良庭道,“今晚你把我们找过來,我们已经心满意足,不管以后如何,对您绝对是心服口服,”

“沒错潘书记,一句话就胜过一切,”马晋贤道,“人不管在什么位置,关键活的是一个心态,这一刻反正我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行,听你们这么说,我也就坦然多了,不过我相信以后各个方面都会越來越好,所以你们还要做好准备,发挥出光和热來,”潘宝山笑道,“多多支持我的工作啊,”

“一定一定,如果有可能的话那是一定的,”许良庭和马晋贤异口同声,

“许主席,在政协口呆了段时间感觉如何,如果换换岗位,想到什么条口,”潘宝山掏出了香烟,给许良庭抛过去一支,又丢了一根给马晋贤,

“嗌,政协工作就相当于是发福利,有也五八,沒有也四十,就那样,”许良庭接住香烟边说边上前给潘宝山点火,“如果有机会变动下工作,我觉得还是回到宣传系统,毕竟干了一辈子的宣传工作,别的也沒什么特长了,”

“嗯,”潘宝山点了烟轻轻地吸了一小口,又问马晋贤想到什么地方,

马晋贤锁着眉头很认真地想了一阵,“潘书记,我还是想干工商局长,”

“哦,”潘宝山点了点头,笑道:“也好,都回归老本行,轻车熟路有利于开展工作,”

第五百三十章 夜访者

听了潘宝山的话,马晋贤心里“咯噔”一下,小有惊慌,其实他说要回到工商局局长位子上,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套路熟來方便更好地开展工作,而是想给局里一批人点厉害尝尝,这一点也有情可原,自打马晋贤被流放到消协之后,局里有部分中高层干部对他就不是以前的态度了,甚至包括一些个员工,大有见了他就像看到落水狗一样,如果手里有根棍子沒准就抡过去敲到他头上,

每次面对这种不堪的情形,马晋贤都恨得牙根都痒痒,不过咬得牙“咯”直响也沒办法,就跟驴马被阉了一样,去了势也就沒了威,根本就抖不起來,就是抖起來也沒劲,沒有人会当回事,

如今,风水大变时运再來,有了潘宝山的关照自然非同一般,马晋贤觉得可以释放一下长久以來的积郁了,他想要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在他面前颤抖,不过,他也担心潘宝山会埋怨他睚眦必报心胸狭隘,所以在潘宝山说他回老岗位可有利于开展工作时,稍感不安,

不过,马晋贤很快就平静了下來,因为干好工作让潘宝山满意,跟他整顿工商系统队伍并不矛盾,

“潘书记,我就厚着脸先表个态,如果以后真有机会回到工商局去,我一定尽全力抓好各项工作,服务松阳发展大局,”马晋贤直起脖子,“如果在年终目标考核中拖了后腿,我引咎辞职,”

“工作是慢慢干的嘛,有时难免会碰到些困难,有态度、有决心当然是好,但也要估计到面临的挫折,”潘宝山不想让马晋贤把话说满,其实他也知道马晋贤想回工商局的携私用意,只不过那些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抖开來说,

“多谢潘书记的理解和支持,我马晋贤绝对会在工作上倾力相报,”马晋贤言语间颇为感慨,大有提笔就立军令状的豪气,

许良庭一旁也有点坐不住,不过他觉得不能步马晋贤后尘來立志表态,那样沒有新意,而且也显得浅显,总不能表现得喜好跟风,所以干脆就不说,只是以五体投地的眼神來作应,

潘宝山当然是明白的,他并不介意许良庭的沉默,

“好了,明天创园迎检还有活动,就不跟你们多聊了,”潘宝山见给许良庭和马晋贤吃“定心丸”的目的已经达到,又估计到石白海那边的行动也差不多了,便下了逐客令,

许良庭和马晋贤立刻跟触电一样跳了起來,点头哈腰地离去,

两人走后沒多会,石白海果真就急急火火地到了,

“潘书记,一切都非常顺利,”石白海道,“本來还以为会有点麻烦,毕竟有的人要装装样子嘛,不來个三番五次不伸手,”

“如今这些也算是公务活动,心里都有数,装就沒什么必要了,”潘宝山道,“检查小组有沒有说明天的安排,”

“沒有说,本來我们这边计划再看几个点,走一走玩一玩,都跟他们对接过了,不过还沒有回音,”石白海道,“估计他们也在商量吧,其实大概的步骤也进行得差不多了,汇报、备检和抽检程序已经走完,如果沒有重复性查看,无非就还有个座谈会,点评一下,然后带着意向性的结果回去提交,”

“那最迟也就是明天下午,检查小组不会耗在这里太长时间,”潘宝山道,“你准备一下,后天上午召开全市打黑除恶专项工作会议,”

“通知什么时候发,”石白海道,“后天一早,”

“一早怕來不及,”潘宝山想了下,道:“明天下午就通知吧,这事其实也沒有什么可保密的,这种会议,本身就是要大张旗鼓,”

“好的潘书记,明天中午我就发通知,”石白海道,“会议讲话材料我也已经准备好了,”

“明天一早给我,有些地方可能我还要丰富一下,”潘宝山道,“对了,会议通知明天中午还是暂不发吧,最后还要根据创园检查小组的行程來定,万一他们不走也腾不开身子,”

正说着,石白海手机响了,黄光胜打來了电话,说检查小组要在明天上午举行松阳市创园实地考察交流座谈会,通报一下考查情况,

“潘书记,看來明天中午可以发会议通知了,”石白海讨好似地对潘宝山笑道,“检查小组明天上午就举行座谈会,估计吃过午饭就会开溜,”

“那正好,”潘宝山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点点头,

石白海一看潘宝山的样子,知道该尽快离去,“潘书记,沒什么其他事我就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嗯,”潘宝山也不睁眼,抖了抖手腕,

石白海走后,潘宝山又坐直了身子,打电话让曹建兴过來,之前让他同彭自來联系梳理松阳黑恶势力盘踞的领域问題,现在需要了解一下,以便结合石白海提供的材料在会议上把问題说透,

曹建兴就在隔壁,瞬即过來,不过沒沒谈多长时间,潘宝山就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霍介达说要见他,

“这么晚了,霍介达那小子要过來干什么,”潘宝山真是摸不着半点门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霍介达,”曹建兴也挠起了脑袋,“看來事情不简单,”

“你先回避下,”潘宝山道,“我感觉他是來邀功的,”

潘宝山说的沒错,霍介达此刻求见,就是要向潘宝山泄卢山峰的密,

霍介达这几天简直是想破了脑袋,一直在权衡跟在卢山峰后头能得到什么好处,卢山峰,虽然是常务副市长,但缺少后台,只是以他的能力和名望,根本就沒有希望再前进半步,也就是说常务副是他的仕途巅峰,所以,霍介达就寻思着给卢山峰卖命最后又能怎样,他觉得肯定不会有什么大出息,很有可能就在副处上终老,而且,眼下跟着卢山峰还有一个潜在的危险,因为要参与对潘宝山的掀底行动,霍介达相信世上沒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潘宝山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最后闹腾开了潘宝山被整垮,人家也还是有办法加倍报复,自己也难保个平安,

鉴于此,霍介达觉得换个思维想问題或许会更好一些,如果向潘宝山靠拢,未來的发展很有可能就是另一番情形了,因为潘宝山近两年应该是后劲十足,得到他的点拨就能借势,起码弄个正处级应该沒问題,要是再幸运一点,最后捞个副厅也不是沒有可能,当然,两年之后潘宝山的命运如何沒法说,不过霍介达觉得政界展望不过三,三年内可以谋划,三年之外靠得可能就是运气了,因为变数太大,

思虑再三,霍介达最终决定向潘宝山坚决而彻底地投诚,出卖卢山峰,在这件事上他很有把握,相信潘宝山即使不接纳他也不会倒打他一耙,毕竟感恩是人之常情,

“潘书记,不管怎么着我要先向您认个错,”霍介达获准來到潘宝山办公室后,两手垂立,耷拉着脑袋,

“哦,”潘宝山故作惊讶,笑了一下,道:“霍秘书长,什么事这么严重,”

“潘书记,有人背后正对你下黑手,我被逼也算是参与了一点,不过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个事,”霍介达依旧不敢抬头,“所以今天斗胆向您汇报解释一下,”

“哦,”潘宝山这下真的是一惊,“既然这样,那就坐下來慢慢说,我好好听一听,”潘宝山说完,站起身來走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尔后來到霍介达跟前递了过去,“今天你能过來,也就别拘谨了,放开点,坐下喝口水稳住了说,”

“谢谢潘书记,”霍介达接过水杯,退后几步坐到沙发上,这才微微抬起脸对着潘宝山道:“潘书记,卢山峰对您实施了跟踪,知道你在新区有栋房子,”

“嚯嚯,”潘宝山心头一紧,不过表面上依旧很轻松,“是嘛,”

“是的潘书记,现在他正进行第二步行动,要我对那房子进行蹲守摸查,搞清里面入住起居的规律,”霍介达道,“我答应了他,不过沒有采取任何行动,沒踏过去半步,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荒唐,”

“呵呵,你,相信有那么回事,”潘宝山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不自然了,

“不相信,”霍介达立马摇起了头,“不过卢山峰说的地址很详细,而且还安排了第三步的行动,”

“可笑,”潘宝山这会干脆收起笑容,“第三步,他想干什么,”

“要在那栋房子里安装隐蔽的摄像头,取证,”霍介达道,“卢山峰筹划得很周密,让我负责联系外地的监控专业人士负责安装设备,这之前,他会根据房子无人的时间,先找个当地人冒充房主,以钥匙锁在屋里无法开门为由打110联动开锁把门打开,”

“真是大胆妄为,”潘宝山道,“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是啊潘书记,那真的是太离谱了,简直不可思议,”霍介达道,“不过不管怎样,我沒有向您及时汇报就是犯了错误,还希望潘书记宽宏大量,能原谅我,”

“嗌,不存在什么错误,”潘宝山冲霍介达点了点头,“反过來说你做得还很好,起码让我知道了卢副市长的为人很有问題,”

“潘书记,其实有些事你也知道,我是跟卢山峰的,一定程度上讲我不愿意背叛他,所以一直也很矛盾,”霍介达面露痛苦之色,“但好在我还沒昏头,大道理还懂,忠主也是要有前提的,必须头脑清醒,不能愚忠,”

“嗯,你说的不错,”潘宝山继续点着头,稍一思忖,道:“此事你不要声张,就让卢山峰折腾去吧,”

“您放心潘书记,我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过來,就是不想弄出什么动静,”霍介达道,“往后,卢山峰要我做什么我还是都应着,但也只是应付,肯定不会做傻事,”

“你做也可,不做也可,本身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潘宝山道,

“我绝对不会跟着卢山峰发疯犯傻的,”霍介达坚决地摇了摇头,

“嗯,你说得对,你的头脑是很清醒的,”潘宝山说完眯起了眼,露出一副疲惫之态,

霍介达一看,忙道:“潘书记,我要汇报的就这些,如果您沒有指示,那我就回去了,”

“时候是也不早了,回去吧,”潘宝山睁开眼微微一笑,犹豫了下道:“霍秘书长,你工作能力是有的,好好干,争取明年市两会上能展现出新气象,”

“潘,潘书记,我一定努力,”霍介达顿时心花怒放,潘宝山的话中之意他能听出來,随后便低头弯腰退出了门外,

霍介达一走,潘宝山赶忙來了个深呼吸,抬手抚了抚剧烈跳动的胸口,此时他真是心慌意乱,当然更有一种感觉,大难不死,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两个身份

w庆幸过后,潘宝山立刻给邓如美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邓如美一听也很紧张,说沒想到卢山峰的心还真是狠。

“房子就赶紧处理掉吧,不能再住了。”潘宝山叹道,“那儿虽然值得留念的记忆有很多,但眼下还是安全重要。”

“可以不住,但也不急着处理吧。”邓如美道,“我还真舍不得放手出去。”

“舍不得是一回事,信息泄露又是一回事啊。”潘宝山道,“卢山峰也是有点能耐的,等他回过神來到房管局查一查房主,马上就能知道你的身份信息,那样一來,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就暴露无遗了。当然,卢山峰沒法证明我们之间的具体事情,但起码熟人、朋友方面的关系是沒法掩藏的,如此一來,以前的种种埋伏也就付之东流了。”

“到房管局查不到我真实的信息。”邓如美笑了,“当时买房我用的是另外一个身份,登记时除了照片,别的都不一样。”

“另一个身份,假的?”潘宝山颇感意外,但也安慰不少。

“怎么会是假的呢。”邓如美道,“都是真的。”

“你怎么会有两个身份?”潘宝山呵呵地笑道,“能耐啊。”

“嗬,这年头出來混,沒有个过硬的护身符怎么能行。”邓如美笑道,“否则一钓事还不连饭锅都被端了?你不知道吧,在我接触的有些人当中,都不止两个身份呢,多得都让你伸舌头。”

“都是些什么事,那不乱套了嘛。”潘宝山喟然笑道,“唉,公安工作看來是要抓点紧,要不社会就乱了。”

“你的担心我理解,不过沒用的,再健全的制度,也比不过一个小管事的。”邓如美道,“那些管户籍的民警有的是办法,只要钱到位,一办一个准,而且最后还能把责任给推掉,很神奇吧。”

“唉,那些也管不着了。”潘宝山道,“反正今晚我是有种重生的感觉,要知道卢山峰的计谋很有可能得逞,如果趁你白天不在家的时候把偷装监控的事一举搞定,我们还一无所知,一个高兴再堂然行事,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也不一定,我们不是约定了吗?”邓如美呵呵地笑了起來,学着当时潘宝山的强调道:“身在松阳不干事,干事不在松阳市嘛。”

潘宝山一听也笑了,不过这会他可沒心思跟邓如美聊侃个沒完,他还想着该怎么对付卢山峰。

通话结束后,潘宝山点了支烟,尽量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对付卢山峰,其实他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时间表。刚才霍介达走的时候,他暗示会在明年两会召开的时候进行关照,也就是想在那个时候解决卢山峰。因为方岩交待过,前半年时间不要在人事上搞动静,作为常务副市长,搬弄起來影响是不小的,所以现在还是忍一忍,只要不让他作害到就行。而且,眼下要解决管康的事也已经提上了日程,不能一下把摊子铺大了,否则收翅显得无力。

想到这里,潘宝山头一仰靠在椅背上刚想歇歇脑袋,可手机又响了,他直起身子一看,又是霍介达來点,顿时一个激灵,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发生。

“潘书记,你看我这记性,再加上紧张,本來还有件事要汇报的,竟然忘得一干二净。”霍介达一副懊悔不已的口气,“现在想起來了,觉得还是有必要给您打个电话说一下妥当。”

“嗯,想起來就好。”潘宝山也不來虚的,直问:“什么事,你说吧。”

“潘书记,你要提防着欧晓翔啊。”霍介达真的是忘了说欧晓翔的事,不过他把自己撇到了一边,将事情都推到了卢山峰头上,“卢山峰找他谈过话,劝诱他对您搞小动作。”

“卢山峰想要欧晓翔干什么?”潘宝山心下顿急。

“在您办公室放置窃听器。”霍介达道,“具体的事情我不是太清楚,卢山峰沒让我参与,不过我知道有那事。”

“哦,我知道了。”潘宝山又是惊厥不已。

挂掉电话后,潘宝山再次躺倒在老板椅里沉思起來,他沒想到卢山峰竟会如此急切,看來往后多加小心。至于欧晓翔,潘宝山倒沒有多少担心,他觉得欧晓翔沒有那个胆子,但是,有些事隐瞒不说就是冒犯,还是心术不正。身边有这样高危的人,自己一不留神就会陷入重重灾祸之中,所以,要想办法决定尽快把欧晓翔清扫到一边去。

经过几番折腾,潘宝山真的是累极了,头脑昏沉,手脚乏力,虽然还有不少事应该筹划一下,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休息。明天上午还有创园检查情况交流座谈会,必须养足精神全力对待,否则会让姚钢趁机在精气神上占了上风。

潘宝山也不回住处,就在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里歇着。

第二天早上将近八点钟,曹建兴过來敲门喊醒潘宝山,告诉他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一下聚聚神,以便参加九点钟开始的交流座谈会。

食堂的早餐还在备着,潘宝山起床后简单洗漱一下,在曹建兴的陪同下前往用早餐。

“老板,有关打黑除恶专项会议的讲话材料,石白海一大早就送过來了。”曹建兴道,“写得还可以,比较全面。”

“嗯,等会到办公室先看看,心里也好有个数。”潘宝山道,“中午送走检查小组,你就到我办公室,把你了解到的情况还得跟我说一说。”

“好的。”曹建兴道,“对了老板,有关打黑除恶转向会议的参会人员,我觉得还可以再扩大点范围。”

“扩大范围还沒到时候,一步一步來,这一次就是针对公检法系统。”潘宝山道,“问題要慢慢严重化,抽丝剥茧不露痕迹地把管康给拿下來。”

说话间到了食堂,曹建兴端來了一杯牛奶,还有两个鸡蛋,几个煎饺。

为了赶时间,潘宝山只吃了一个鸡蛋、一个煎饺,之后就回到办公室看材料。

八点五十五分,曹建兴过來提醒,说交流座谈会已经准备好了。潘宝山合上材料伸了个懒腰,站起來后又扭了扭腰身,扩展了几下手臂,而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抖擞着精神地走出办公室。

会议室里,气氛已经热乎了起來,创园检查小组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朗,是皆大欢喜的事。

“高司长,连日來辛苦了啊”潘宝山一进会议室便满面春风地上前与高一亮握手招呼。

“一点都不辛苦,切身感受到你们松阳的创园优异成果,我们可是很欣慰的啊。”高一亮的面子话说得很好听。

“是啊,高司长说得对,如果其他创建城市都像松阳这样,我们的日子就舒服多了。”雷诺一旁笑着搭话,“不过也不好,那样一來工作就不像工作了嘛。”

雷诺的话更漂亮,会场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笑声过后,各自落座,交流座谈开始。会上,一切都是套路话,发言也都是程序性的。高一亮说,松阳的园林城创建工作扎实到位,成效显著,检查小组在考查期间通过听茹报、查阅档案、现场考查等形式,详细了解了相关情况,沒发现有欠缺地方。

高一亮的话几乎就是坚定结果,潘宝山带头鼓掌,感谢检查小组对松阳的关注和支持。

为了显示交流座谈的厚重性,随后,在高一亮的安排下,检查小组的相关专家还就松阳的园林绿化、风景名胜保护、市政设施建设、建筑节能等方面进行了发言、点评。

十一点半的时候,座谈会结束,紧接着就是用午餐。高一亮说急着要赶往下一个城市,所以中午不喝酒。潘宝山一听忙摇头说那不成体统,检查小组要离开松阳,饯行是免不了的,肯定要喝一点,如果为了工作不喝也可以,反正酒是备好的,得打包带走。

潘宝山借此以笑话的形式,给了高一亮和雷诺每人一箱茅台,其余检查小组成员也沒空着手,少一点而已,一人两瓶。

就这样,检查小组高高兴兴地离开了松阳。

清静下來的潘宝山立刻沉下心,开始准备下午的打黑除恶专项会议,他叫來了曹建兴,继续听有关情况梳理汇报。

两点一刻,曹建兴汇报完毕。潘宝山看看时间还早,眯了半个小时。

三点整,会议准时开始。参加会议的市领导不算多,只有政法委书记董昊,还有副市长、公安局长管康。

会议规模虽然不大,公检法系统一共百余人参会,但潘宝山很认真,讲话非常严厉。敲着桌子说对黑恶势力要零容忍,要求公安系统进一步集中时间、集中力量,抓好涉黑涉恶线索排查,动员群众举报,并主动同信访、涉法涉诉接待部门对接,核查案件线索,加大侦办打击力度,加强侦查取证,依法查明案情,对强揽工程、强霸市场等线索和案件,盯住不放一抓到底。对在工程建设、土地征用、项目承包等领域实施暴力垄断经营的行为要坚决打击,做到事实要查清、主要案犯要归案、有后台和“保护伞”的,要一查到底,绝不手软。

潘宝山的表情、语调和讲话内容,让会耻是沉寂,每个人都知道潘宝山这是要动真格的,所以都在琢磨着自己有沒有事情,如果有,该怎么洗清。

会议时间不长,四点钟的时候就散会。事实上潘宝山也沒怎么重视这次会议,这只是个带着点警示性的开始。

离场的时候,潘宝山看到了负责会务的欧晓翔,他蹿前蹿后忙得很欢快,貌似非常殷勤,可是,这在潘宝山看來是愈发生厌。

回到办公室后,潘宝山又稍一琢磨,想出了惩治欧晓翔的法子。m

第五百三十二章 表决通过

潘宝山决定把欧晓翔提溜到政协去,目的很明确,就是给徐光放一个出气的机会,让他好好惩罚一下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一点潘宝山一直沒忽略,他知道徐光放对欧晓翔非常有看法,也想找机会施以颜色,现在正是时候,

当然,潘宝山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必须把责任推出去,否则欧晓翔狗急跳墙对准他闹乱子也不清静,

潘宝山找來石白海,把担子交给他,

“白海,有件事你起个头吧,”潘宝山现在对石白海已经改了称呼,不再喊他石秘书长,

“潘书记,有事您吩咐,”石白海很乐意,

“市委这边我觉得并不需要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一职由你兼任,你看如何,”潘宝山面带微笑看着石白海,

石白海一听,琢磨了一下就知道潘宝山想对欧晓翔玩手段,但又不想自己开口揽事,所以就把事情交给他來操办,

“潘书记,我看很合适,”石白海是无所谓的,很爽快地应了下來,本身他对欧晓翔就一肚子意见,当初那家伙给他安排办公室时实在是让人窝火,现在刚好是个泻火的机会,“潘书记,你看怎么安排,我坚决执行到底,”

“我马上就召集常委会,总结创园经验,部署下一步文明城创建的任务,”潘宝山道,“会议结束时你把兼任办公室主任的问題提出來,让大家议一议,”

“现在四点半,我马上下会议通知,”石白海很干脆,

半小时后,嗅议室里做齐了十个人,雷正堂不在松阳,请假缺席,

“今天要耽误大家点时间,趁热打铁嘛,好好总结一下创园工作的经验,为下一步松阳创建全国文明城打基础,”潘宝山沒有正儿八经地宣布会议开始,直接谈内容,“大家都谈一谈,随便一些,毕竟会议有点仓促,准备都不怎么充分,所以也沒让媒体过來,”

“沒有准备谈不出什么东西,”姚钢显然不高兴,他觉得潘宝山太随意,常委会岂能随便就召集,纯粹是搞个人主义,

“姚市长,你这话要是换做别人说,我也不感到奇怪,也沒有意见,”潘宝山对姚钢一点都不避让,话锋直接迎了上去,“可你作为一市之长,这么说就有点不妥吧,市长啊,也是抓总盘子的,像创建文明城这样的大事,你能不时刻放在心上,不准备就谈不出东西,难道还真就丢得一干二净,”

“大事,”姚钢哼地一笑,“你不是说过嘛,凡事要从惠民的角度考虑,文明城创建一事,就松阳目前的发展水平來看,有点虚,不务实,”

“嗯,这话说得不孬,能从基层着眼说明心里还装着群众,”潘宝山歪起嘴角也笑了,“但正是这样,我们就越要用心,坚决从民众的福祉出发,因地制宜地开展文明城创建活动,而不是为了创建而创建,所以说,今天的会开得很有必要,”

面对潘宝山的诡辩式应答,姚钢很无奈,他歪了歪脑袋,道:“潘书记你是一把手,对文明城的创建有什么思路,先说出來让我们听一听,也算是定个格调,否则我们东扯西拉说不到点子上,最后被你否定了不是白白浪费时间么,”

“松阳的文明城创建也有几个年头了吧,思路问題我想就不用说了,大体上不变,我到松阳任职,不想对松阳的各项工作进行大调整,那并不利于发展,”潘宝山道,“有些人的个人主义思想总会作祟,一旦大权在握就琢磨如何开辟新局面、展示新形象,一定程度上说,那是需要批判的,因为那会使得地方的发展缺少连贯性,虽然说不破不立,但总是破,又如何立,所以对松阳的文明城创建,我不会定新格调,最多只是进行微量调整,”

“潘书记说得对,”徐光放听到这里呵呵一笑,“我在松阳工作的年头比较长,在这里起个带头作用,就文明城创建谈谈自己的看法,”

徐光放这番不失时机的发话,彻底稳住了潘宝山的阵脚,他不等姚钢再开口,就谈起了文明城的创建要求,

这方面徐光放有的是话说,作为松阳的老市长,情况都了解,说起來也像样,

接下來场面就打开了,无论说多说少,每个人都积极开口,当然,姚钢除外,他只是最后做了个类似总结性的发言,

潘宝山也不在意,反而笑着说姚市长总结得很好,他已经做了笔记,回去仔细研究,然后宣布散会,

就在这时,石白海举手提议,要增加一个议題,

“嗯,大家畅所欲言,有什么问題都可以拿出來讨论,”潘宝山马上响应,

“潘书记,自我任松阳市委秘书长一职以來,觉得有些事处理起來不太顺当,有些问題跟市委办对接的时候老是会脱节,这其中不否认有我这方面的原因,但办公室那块工作也有诸多不调顺的地方,”石白海说着,看了看姚钢,算是个迷惑,

“石秘书长,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吧,”姚钢并沒有意识到石白海已经转向,以为是在向他求助,

“参照外地的模式,一般情况下市委办主任都是由市委秘书长兼任,并不需要单列出主任并附带兼任市委副秘书长一职,”石白海道,“我们松阳前一阶段因为某些原因,是存在这一现状的,而这,我认为正是工作对接不顺的根源,”

“哦,石秘书长这么说,就是要兼任市委办主任,”潘宝山皱起了眉头问道,

“是的潘书记,”石白海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照你的意思,市委副秘书长这一职务确实也沒必要设置了,”潘宝山闭上眼点着头,像是在深深思考,

“一切为了工作,一切有利于工作,”姚钢听到这里咳嗽了一下,插话道:“我觉得,石秘书长的提议是从大局出发的,”

“这个……”潘宝山口气很犹豫,环视了众人之后说道:“要不各位表个态吧,看看大家有什么想法,”

“我支持自己一票,建议是我提的,沒有理由不支持,”石白海第一个举手,“当然,因为事情跟我直接相关,难免有损人利己的嫌疑,但我问心无愧,”

“石秘书长公心可证,我也同意,”姚钢随后举手,

作为响应,接下來自然是邹恒喜、关放鸣,他们也都表示同意,

这个时候,徐光放一直看着潘宝山,因为事前沒有通气,他不知道潘宝山的意思,从大面的道理上讲,徐光放觉得潘宝山不会同意,因为石白海一旦兼任市委办主任,市委口的事务就全揽了,而他并不是潘宝山圈子里的,弊端太大,不过凭着对潘宝山的了解,从他的表现來看,似乎又有点半推半就,

“徐主席,你看呢,”潘宝山心里着急,他怕徐光放误解表示反对,那样会对纪委书记刘凯、政法委书记董昊、专职市委副书记唐凌飞还有常务副市长卢山峰造成影响,所以主动笑眯眯地问话,

就这么一问,徐光放立刻明白了,因为潘宝山看起來和颜悦色,完全沒有半点对立情绪,所以当即严肃而沉稳地点了点头,道:“抛开个人问題,单从工作角度考虑,我觉得石秘书长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投赞成票,”

这一下,刘凯、董昊、唐凌飞和卢山峰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卢山峰,他就怕潘宝山和姚钢杠起來,然后投票决定,那很折磨人,他可不想得罪任何一个,现在好了,貌似潘宝山也不反对,

“我认可徐主席的说法,同意,”卢山峰举起了手,

随后,刘凯、董昊和唐凌飞也都表示赞成,

“看來大家都一致同意,那我也无话可说,”潘宝山抿了抿嘴,道:“石白海同志的提议获得通过,”

石白海面带笑容,一一向众人点头微笑示意,

散会后,并不太了解真相的徐光放还是忍不住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问他这步棋是什么意思,潘宝山呵呵一笑,告诉了他真实目的,想把欧晓翔踢出去,而落点正是市政协办公室,

徐光放一听哈哈地笑了起來,说这么一讲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同样弄明白的还有邹恒喜,作为组织部长,处级以上的人员变动要请示,欧晓翔不干市委班主任、副秘书长,也总得有个去处,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邹恒喜就來到了潘宝山面前,

“潘书记,昨晚常委会研究了石秘书长的提议,还有一个问題需要解决,”邹恒喜面带微笑表情恭敬,“欧晓翔该安放到哪里,”

“哦,我正要找你谈这个问題,昨晚徐光放主席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政协办公室还缺个副主任,”潘宝山拉开抽屉,拿出盒白皮香烟,拆了封抽出一支扔给邹恒喜,

邹恒喜连忙接了,随即上前给潘宝山点火,同时说道:“那就让欧晓翔去政协办公室吧,”邹恒喜是个明白人,潘宝山一开口他就知道了里面的猫腻,

“尽快办理,这事不能拖拉,”潘宝山道,“欧晓翔肯定有意见,三下五去二把事办毕,恍然间他也就接受了,如果拖來拖去他的情绪越闹越大,沒准还会出事,”

“好的潘书记,这两天就把程序走完,”邹恒喜笑道,“那我走了,赶紧去把事情尽快交办一下,”

第五百三十三章 都不是凡人

w邹恒喜一离开潘宝山的办公室,立刻慨然而叹姚钢沒法跟潘宝山比,如果抛开一切外力,姚钢简直就能被潘宝山耍成个猴子。)现在,事情在他看來已经很明显了,石白海提议兼任市委办主任,完全是潘宝山的策划。所以不用说,石白海已经以假乱真,开始转向潘宝山了,不再是姚钢随意拨弄的棋子。

可是,要不要告诉姚钢实情?邹恒喜犹豫了。

邹恒喜的犹豫自有想法,他是决意铁定跟随姚钢的,因为姚钢描绘的前景很好,不过他也稍有点拿捏不定,因为玩政治可以说是一日三秋,变数太大,换而言之就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能只靠着一棵树,毕竟荫凉太小。

最终,邹恒喜拿定了主意,装糊涂不向姚钢挑明实情,以借此向潘宝山示个好,同时,这也是对潘宝山向他展示友善一面的一个回应。

说潘宝山向他展示友善,邹恒喜不是瞎猜。因为在进了潘宝山办公室之后,邹恒喜看到他办公桌上有一盒软中华,可是他还是从抽屉里拿出盒更好的香烟的开封,这足以说明其态度的善好。

邹恒喜分析得沒错,潘宝山确实是想向邹恒喜表明其友好的态度,因为与姚钢的对立斗争是全方位的,除了执政理念,还有团队的分化。潘宝山很清楚,姚钢圈子里的坚定分子应该是邹恒喜和关放鸣,不过他相信,人都是自私的,见利好而趋之,到了一定位置自然就有一定的通达性,沒有顽固不化的。

当然,潘宝山也沒指望能把像邹恒喜那样的人争取到自己身边,他也不会接纳,唯一的目的就是达到一种适可而止的默契。比如现在,潘宝山就知道邹恒喜多少应该明白些有关石白海提议的内幕,但希望他最好不要告诉还蒙在鼓里的姚钢。如果邹恒喜能领会并做到,那么在以后,有些事也不会过分为难他。

事实证明,潘宝山是成功的,邹恒喜好一番寻思,决定不向姚钢多讲些什么,但是,该汇报的还是要说一下。

邹恒喜直接去姚钢办公室,沒想到石白海已经在里面了。

“哦,石秘书长在啊。”邹恒喜一下堆起了笑脸,“恭喜啊,拿回了市委办主任的阵地。”

“那不是多亏了你们的支持嘛。”石白海稍有点尴尬,笑道:“这不我正向姚市长谢恩呢,要不是姚市长带头表示赞成,事情就难说喽。”

“其实我带头举手,现在想來有点不妥啊。”姚钢若有所思地说道:“本來白海在潘宝山身边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造成我们决裂的假象,让他打入潘宝山内部,可是我那么积极地一举手,就前功尽弃了。潘宝山不是傻子,他能看不出來?”

“姚市长,其实我看也不一定。”石白海呵呵一笑,“在潘宝山眼中,欧晓翔可比我服贴多了,而且我也能感觉得出來,潘宝山对欧晓翔似乎更中意,大有要进一步重用的倾向。所以说,你同意我兼任市委办主任,把欧晓翔踢到一边去,在潘宝山看來就是你利用了我提议的机会,拆他的台。”

“哦?”姚钢一皱眉,点点头道:“嗯,是有那么点意思。”说完,想了下又继续讲道:“不过我觉事情总有可疑之处,你为什么要提议?既然潘宝山看重欧晓翔,而你作为他的人,就不应该有排斥的举动嘛。”

“潘市长,我的提议沒有丝毫可疑的地方。”石白海道,“在市委口,我跟欧晓翔不和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潘宝山一清二楚,所以我提议赶走欧晓翔,他应该是能理解的。”

“怪不得当时他犹豫得厉害。”姚钢道,“他可能在想,如果不支持你,那就是把你重新推回我的身边,更壮大我的势力。”

“是啊姚市长,我已经向潘宝山表示出了投诚的意愿,而且行动上也做得无话可说,如果他不领情、不照顾点我的感受,那纯粹是把我向外推嘛。”石白海笑道,“潘宝山可是个聪明人啊,权衡利弊他是不会倾向于欧晓翔的,毕竟欧晓翔是个扶不起來的阿斗,做个哈巴狗可以,但要当作大将猛犬使用还差得远。”

“呵呵。”一直沒说话的邹恒喜听到这里笑了起來,道:“这事弄來弄去,倒让一个人讨了个便宜。”

“谁?”姚钢立刻发问。

“徐光放啊。”邹恒喜借此切入了自己要汇报的事情,“姚市长,我正要跟你说呢,欧晓翔不是要从市委办出來了嘛,总得有个落脚点呀,刚才我去找潘宝山请示,他正发愁呢。本來我认为,既然潘宝山对欧晓翔中意,必定要借机给他安排个好位置。可是沒想到,徐光放早已找到了过去,说政协办公室还缺个副主任,点名要欧晓翔去任职,可以给他个括弧保留正处级。”

“呵怪不得昨晚的常委会上,徐光放也投了赞成票,原來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姚钢一听乐了,“难怪潘宝山犯难为,徐光放对他有提携之恩,他当然不会拒绝,否则扫了徐光放的面子他就显得薄情寡义了。”

“所以说让徐光放拣了个便宜嘛,他对欧晓翔恨得都睡不着觉,这下可以痛痛快快地复仇了。”邹恒喜笑道,“不过潘宝山可真就不舒服了,自己中意的人都罩不住,不利于团结身边的人呐。”

“是啊。”姚钢得意地点起了头,问道:“现在潘宝山的态度到底怎样,同不同意欧晓翔去政协办公室?”

“他还有选择嘛,徐光放盯得紧呢。”邹恒喜道,“姚市长,我就是來向你汇报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见。”

“沒有”姚钢道,“我哪里会有意见。”

邹恒喜的这番话,石白海听得有点云里雾里,隐约间感觉有点怪异,可又说不出來,扭头望望邹恒喜,他敲也看了过來,脸上的笑颇为诡秘,石白海彻底迷糊了。

“姚市长,沒事那我就先回去,在您这里不能呆太久,否则会让潘宝山生疑。”石白海起身要走,他有点难以平静。

“我也走了姚市长,赶紧來个快刀切萝卜,把欧晓翔的事给办了”邹恒喜道,“这就去吩咐着手解决”

邹恒喜跟在石白海后面也离开了姚钢的办公室。

一出门,邹恒喜紧走两步与石白海齐肩而行,歪头笑着对石白海说了句话,“都不是凡人呐。”

石白海闻听又是一愣,本來就满腹狐疑,又听邹恒喜这么一说更是摸不着东西。总的來说,邹恒喜的表现疑点太多,跟平时大不一样,难道他被潘宝山搞定了?这事沒法求证,石白海知道这只能是个谜团,他总不会傻到去向邹恒喜或者是潘宝山求证,本來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少一点也好。

回到自己办公室,石白海也不再多想,展开四肢躺在椅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是也该轻松下了,毕竟事情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很不容易的,既圆满地完成了潘宝山的交办,也还有沒让姚钢起疑心。现在需要警惕的是欧晓翔,石白海多少也担心他会撕破脸皮,闹他个鸡犬不宁。

其实这个担心沒有必要,潘宝山已经考虑到了,既然要让石白海挑担子,也就不会让他被压弯了腰,欧晓翔方面该压下去的就压下去。

潘宝山有所预料,知道欧晓翔肯定坐不住,就等他找上门來,以趁机对他进行说服和压制。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欧晓翔听说了自己要被排挤到政协办公室做副主任的消息,顿时慌了神,跌撞着步子來到潘宝山办公室。

“潘书记,你可得帮帮我啊”欧晓翔说得可怜巴巴,“我可以不干市委办主任、市委副秘书长,也可以离开市委口,但绝对不能去政协,原因你也是知道的,到那里我就沒有活路了”

“唉,我正为这事窝火呢。”潘宝山紧锁眉头,摇头叹气,“近一段时间姚钢那方面对我频频展开攻击,我真是觉得八面來风,有点高处不胜寒啊。你也知道,我來松阳任职沒有多少根基,市级层面惟一交好的也就是徐光放了,可有些事不好说啊,你对我忠心可鉴,我就把你留在了身边,可这就让徐光放心里不舒服了,几次常委会上都跟我唱对台戏,你说我能怎么办,难道去开导他要心胸放宽一些?不能啊,他是我的老领导,我不能那么做。恰恰如此,却让姚钢钻了空子,他竟主动向徐光放示好,而徐光放也有所回应,这么一來,导致我现在很孤立。”

“潘书记,是徐光放提出让我离开市委去政协的?”欧晓翔的眼泪几乎要出來了。

“不全是。”潘宝山道,“徐光放之前是有这意思,但被我婉拒了,我说我來松阳还沒站着,需要有底实、能干的人來辅助。徐光放也理解,说了两次之后也就不再提你的事情。”

“那怎么又突然闹腾了起來,还要把我弄到政协去?”欧晓翔挤了挤湿润的眼睛,“潘书记,到底是谁又看我不顺眼了啊?”m

第五百三十四章 调研健达

潘宝山看了看欧晓翔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道:“这就要怨姚钢他们了,那伙人从來都沒有放松过对我的攻击,不能直接扳倒我,就不断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你就属于这种情况。昨晚我召集了个常委会,研究下一步文明城创建事宜,但在会议结束时石白海提出了个问題,说要兼任市委办主任一职,之后就有人附和响应,说市委副秘书长的职位也就沒必要设置了。当时我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你知道嘛,其他人几乎都投了赞成票,我是孤掌难鸣寡不敌众,最后沒办法只好原则上同意石白海的提议。”

“石白海?”欧晓翔一听眼里就有了气火之焰,他一点都不怀疑石白海使坏,毕竟开始的时候他对石白海也是极尽鄙薄之举。

“是啊,石白海起了关键作用,他掀起了风浪,徐光放顺势也跟了上去,说政协办公室缺个副主任,点名要你过去。”潘宝山道,“这里面的道道我明白,可‘反对’两个字还沒出口,邹恒喜就张开了嘴,他说现在松阳的正处、副处的职位几乎都是充实的,去政协办公室做副主任正好,还保留着正处级就行了,那样一來就沒有大牵动,否则还不好调停,要么就要搞大动作,影响的面太大。”

“不对啊,就我所知道的处级职位还有不少松动的呢,实在不行可以等一段时间嘛,到明年两会时再解决也沒什么。”欧晓翔急着直甩头,“为什么非急着把我弄到政协去,给徐光放当出气的靶子?”

“事是那么个事,一时沒有位置解决你的问題,完全可以暂时搁置的,可难道你不明白,邹恒喜那么说就是想堵我的嘴。”潘宝山看着欧晓翔道,“他可是组织部长,对市里的干部人头比我熟悉,如果他的话我不参照,明显是私心太重,而就我目前面临的情况來说,对我更不利啊,你得明白,我也要自保,不能真的把所有的人都给得罪了,要不最后真成了孤家寡人,那我也这个书记当的也就沒意思了。”

“可是潘书记,难道你就这么忍下去?”欧晓翔并不甘心。

“现阶段只有忍了。”潘宝山长叹一口气,可心中却暗自发笑,是时候加把劲了,于是继续说道:“尤裕那人你知道吧,百源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我跟他关系很好,当初我们都在夹林乡工作,处得很交心,所以后來我就把他调到了市里。可是福祸所伏所倚啊,谁料到就被姚钢他们给算计了,结果现在是一无是处,连翻身的机会都沒了。欧秘书长,相对于他來说,你还算是比较幸运的,还沒有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这一招果然管用,欧晓翔听到这里,肩膀一塌,沮丧着说道:“潘书记,虽然我沒被彻底打翻在地,可是到了徐光放手底下,那也是生不如死啊。”

“徐光放那边还有调停的余地,我会跟他招呼一下的,让他不做得太过分。”潘宝山道,“其实也无所谓,就算他不听我的招呼又如何?再过年把他就退了,你俯下身子哪怕是蜷着膝盖都行,就那么熬着,等他一退,新的天地不就又來了么?像你我这样的年龄,还都早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不能去找石白海的麻烦,要知道你现在做的任何事都要以稳为主,不能落下什么茬头,否则人家反过來对你穷追猛打,打得你彻底沒了机会,那不也是因小失大?”

欧晓翔听得发愣,本來他就已经六神无主,现在被潘宝山一通开导,迷迷瞪瞪之间也就接受了。再说了,就是不接受还能有什么法子?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现在听潘宝山这么一说,感觉还能靠上点他的系子,也还算小有收获,怎么说希望还是有的。

抬起无神的两眼,欧晓翔巴巴地看着潘宝山,说了声感谢和祈盼的关照,心灰意冷地走了。

看着欧晓翔离开,潘宝山一时间颇为快意,不过很快也略感失意,來松阳也有段时间了,正事也算干了不少,但凭心而论,其中夹杂的私心较重,自我感觉有点卑琐。不过再想想也淡然,公私分明的事又有多少?执政是要为民,但首先要执好自己的政,否则怎么为民?就像接下來要抓企业发展的工作,准备扶持有潜力、有市场空间的行业,但还不能忽略一点,要考虑到信任度问題,说白了要尽量选择熟识的企业负责人。

第一个闪进脑海的就是鲁少良,健达医药公司如今在松阳算是一个拳头企业,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日渐提高,在整个瑞东省也能点上名字。扶持医药企业做强做大,既可以为地方经济发展做贡献,又可借以打出松阳的牌子,这是步好棋。

潘宝山几乎沒再深考虑,当即就决定去健达医药公司调研,在前期摸底的基础上传递信息,他相信一切会行云流水般顺当,因为有鲁少良在。

这点沒错,自从潘宝山來松阳任职以后,鲁少良就在盘算该找个合适的时间去拜访一下,因为有交往的基础,他觉得应该很自然,不会像新结识的那样显得僵硬。现在,接到了市委办通知,说潘宝山要來调研,鲁少良真的是喜出望外,觉着等來了机会。

两天后的一个上午,潘宝山轻装简从,只是带着石白海來到了健达公司。

在门口迎接的人不少,潘宝山看了好几眼才在人群中找到鲁少良。这不足为奇,鲁少良还是副总,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还是寇建功,这一点倒是出乎潘宝山的意料。

“潘书记,欢迎來健达指导工作”寇建功笑容可掬,不过明显有阿谀逢迎之态,“里面请”

潘宝山微笑着点点头,举步进入公司大院。寇建功紧随一旁,指引着他來到会议室。

坐定后,潘宝山沒有表示出对鲁少良有什么特别注意,因为凭直觉,他认为健达公司大有问題,所以和鲁少良的事还是放到背后好一些,那样暗中了解一些情况会更得力。

很快,会议座谈开始,一切都很常规,先是潘宝山对健达医药公司的成绩予以肯定并提出希望,然后就是寇建功汇报成果。说到成果,建大医药确实有东西显摆,因为底子不错,最近些年确实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有几项药品已经打出了国内品牌,而且还有不少项研发在国际上都有一定的影响,其中个别的还填补了市场空白。

潘宝山听得连连点头,之前他沒有关注过这块领域,还真不知道健达医药公司还有如此辉煌的成绩。

座谈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寇建功极力邀请潘宝山留下來用餐。潘宝山稍一寻思沒有答应,有些事沒弄明白之前,还是跟寇建功少接触为好。

离开健达公司,潘宝山给鲁少良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一起吃午饭。

此时的鲁少良正在纳闷不已,在潘宝山到公司调研的时候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潘宝山如此冷淡?他有点心凉,甚至怀疑潘宝山是不是把他给忘了,不认识他了。

这会潘宝山的电话一打,鲁少良差不多就明白了是怎么个情况,肯定是有些事不想放到人前。想到这里,鲁少良一阵激动,这充分说明潘宝山并沒有把他当成一般的熟人,换句话说就是还很把他当回事。

“潘书记,自从您从省里來松阳任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整天琢磨什么时间合适请你坐一坐,喝两杯酒聊一聊,可一直也沒有把握好到底什么时候合适,就怕打扰了你的工作。”鲁少良在电话里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今天你到公司來调研,我真的是高兴极了,心想这下可逮到机会了,等吃饭的时候好好敬你两杯,多说几句。可沒想到的是,中午您竟然不留下來,当时我还好一阵失望呢”

“鲁总,咱们可是老熟人了,说话也就不要‘您’來‘您’去的,听着就别扭。”潘宝山笑道,“今天中午我以老朋友的身份请你喝两杯,随便找个地方可不要介意啊。”

“哎呀,潘书记,您,哦,你这么说我倒不好意思了。”鲁少良拿着电话雀跃不已,“我看不如让我來请你吧,要不我可会坐立不安的。”

“瞧瞧你,说这话就显得太生分了。”潘宝山道,“行了,你什么都不要说,等会找好地方再跟你联系。”

潘宝山挂了电话,对曹建兴说先回大院去,然后再出來,他不想让石白海知道具体动向。

大概十二点十五分,潘宝山和曹建兴乘便车來到市郊一家生态园,要了个小包间。随后不到五分钟,鲁少良也赶了过來。

见面免不了一番寒暄,然后就是叙旧,沒多会,距离感就渐渐消失。

“鲁总,有几个小问題我不太明白,想问问你。”潘宝山开始切入正題,“寇建功的年龄应该早就到期了吧,那会我在富祥的时候好像就听说他快退了,可今天看到他还精神十足,看样子要在健达终老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倒富翁

提到寇建功,鲁少良甩着脑袋叹道:“这事怎么说呢,按理说他早该下来了,可是健达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公司的改制一直不彻底,到今天变成了四不像,说他不是国企,可还有党委书记的职位,说他是国企,可干的事又都是纯企业的事,跟政府那边几乎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公司的所有投入都是自筹自支,收益也不用上交财政。【:”

“那就有点奇怪了,健达公司有这么好的发展势头,市里难道不重视?”潘宝山道,“早该扶持起来,打造成松阳一张闪耀的名片。”

“就因为改制的问题拖了后腿。”鲁少良道,“寇建功不是个省油灯,市里的主要领导都被他放倒了,所以他们明知健达公司存在改制不彻底、权责利不清、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进一步发展等弊病,但还是不提到议程上解决,因为里面有猫腻,直接一点说就是损公肥私。”

“公司其他人就没有提出申请,哪怕是非正规的?”潘宝山问道。

“有,少数高层看不下去,联合了部分老职工写信给市里,摆事实讲道理,提出改制的要求,但没有任何作用。”鲁少良道,“结果参与的人还遭了罪,没有不被穿小鞋的,还有的甚至直接被撵回了家。”

“寇建功很犀利啊。”潘宝山哼地一笑,似是自言自语,“一周之内,健达医药改制工作必将正式启动。”

鲁少良眼睛一亮,“潘书记,是改回头,还是改到底?”

“怎么能走回头路。”潘宝山道,“事实证明,中等以下体量的企业,姓私最好。因为姓公的话难免会轮番换主,一人一个思路,一人一个做派,不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

“要国有资本完全退出?”鲁少良道,“其实建大公司也没有什么国有资本了,只是名义上还有一点。”

“不管怎样,都要完全私有化。”潘宝山看着鲁少良笑道,“鲁总,你是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这次机会不错,不知你能不能抓住。”

“潘书记,我……”鲁少良热血上涌脑门一冲,由于太过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态,“我,我会把握会的”

“公司资产现在预估值大概是多少?”

“固定资产不算多,也就几个亿。”鲁少良道,“要是说流动资产,那就多了。”

“公司的改制最终目标是要彻头彻尾,但实现操作的过程可以是逐步的。”潘宝山道,“否则就松阳市来说,单从经济实力上来讲,可能没有多少人能成为健达的老板。”

鲁少良听到这里松了口气,潘宝山的意思大概已经明确了,应该是只要能买断公司的固定资产,就可以先变身为主人,流动资产方面的置换,可以分期分批实施。

“潘书记,几亿元的融资,我还是能拿到的。”鲁少良道,“我认识不少医药领域的大老板,业务上都有合作,短时间筹集一定的资金不成问题。”

“那就先准备着。”潘宝山道,“到时具体怎么安排,我会让秘书跟你联系,我们之间最好就不要直接交流了,等改制问题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归如初。”

话说得非常直接,一旁的曹建兴听了有点担心,他对鲁少良并没有多少了解,担心潘宝山会因此被捉了短。

潘宝山看得出来,吃过饭后回去的时候,他对曹建兴说鲁少良还是比较可靠的,再说事情本身也没什么,他说的一切其实可以看作是改制的思路,只要不向鲁少良伸手,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曹建兴听后放下心来,不过他提醒潘宝山,说不向鲁少良伸手,更要提防鲁少良进贡。潘宝山笑着摇了摇头,说鲁少良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他的用心,之所以如此着急健达公司的改制,目的是为了公司能快速、超常规发展,以便给他带来丰厚的政治资本,而绝非是经济方面的获利。

潘宝山说得没错,鲁少良是能领会他的用意。鲁少良开始就认为,潘宝山目前不缺钱,也不需要多少钱,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政治资本,此次公司改制,无非是想把松阳的医药行业做大,充分在省内成为排头兵,然后成为国内同行业的领军企业,那样一来给他带来的政治资本收入,是无法估量的。

不过,有个人就没有这个眼色,他就是寇建功。寇建功一贯的做法就是用金钱和美女来打倒妨碍他牟利的市领导,然后为己所用,这就是他能盘踞健达公司的一大杀手锏。

严景标,就是一个例子。早在零六年的时候,严景标来松阳任市委书记,没多久就把目光瞄向了健达公司,那可是块肥肉,他想拢到自己人的头上。就在次年初,严景标便开始行动了,作为前期造势,他去健达公司调研。寇建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下了个狠心,故意在座谈时把公司的情况汇报弄得复杂一些,结果到了饭时还没汇报完,于是就在公司餐厅包间请客用餐,下午继续汇报。吃饭的时候,他还把公关部的几个美女放到了酒桌上。

要说几个美女也不至于有那么大魅力,况且酒桌上也不是严景标一个人,但寇建功在酒里做了点手脚,结果严景标他们几个人两杯酒一喝心里就开始痒痒了。寇建功是知道的,加紧进度,不到半小时就结束了酒席,然后安排休息。

就这么一来,全部中招。严景标是有数的,几乎没怎么想就决定放弃对健达公司的改制决定,再后来根本就不提那茬,就由着寇建功折腾,大捞特捞。当然,寇建功也不让严景标心理失衡,当年年底,他请严景标喝酒准备送一笔钱。但严景标对他已经是心有余悸,便找理由推脱不赴宴。

其时的寇建功其实已经没有了继续玩阴招的心思,一次已经足够,他想做的只是从经济上给严景标点甜头。所以,见严景标不敢应宴,寇建功也没有放弃,他直接提着个皮包来到严景标办公室,一句话不说把一百万现金呈了出来。

严景标先是一愣,再想想反正在寇建功面前也没了回头路,索性心一横就收下了。当然,严景标也是有顾忌的,比如装钱的皮包他没留下,里面放了一摞报纸,还是让寇建功提了回去,这样从监控中来看,也没有什么直接不利的说法。

但不管怎样,寇建功是满心欢喜,他并不在乎,一年给严景标一百万不算什么,因为他每年从健达公司那边伸手捞的有好几千万。

就是这块几千万的肥肉,让寇建功几乎疯狂,他想一直吃到死,所以除了严景标,他还把目光投向了姚钢,因为他知道严景标早晚要退休,接下来掌权的很有可能就是姚钢。

于是,姚钢进入了寇建功的视野。在一次市里组织经济考察团赴外省考察的活动中,寇建功无所不用其极,最终把姚钢攻了下来,同时陷进去的还有卢山峰。

那会考察团由姚钢带队,同去的还有卢山峰,寇建功作为市优秀企业代表,自然也在列。

出发的前一天,寇建功就进行了周密的安排,他让心腹带着公关部的经理,拉着一车美女适时跟进,尾随市经济考察团一路前行。第三天,寇建功寻着了机会,邀请姚钢前往当地的健达公司药品大区销售代表处指导工作。姚钢打心底里讲还是很乐意的,毕竟是松阳市的企业在省外设立的较大规模销售代表处,于是带着已是常务副市长的卢山峰欣然前往。

姚钢这一去,就相当于是被套了腿。寇建功故伎重演,又在吃饭的时候在酒里做了手脚,结果姚钢和卢山峰双双被拿下。

寇建功对自己的行动非常满意,他也深深地悟出了一个道理,古人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也就是从那时起,寇建功从来不参加别人的吃请,如果是非去不可的诚,他也会找出一百个理由不喝酒,甚至连茶水都不喝,因为他有防范,随手带着个茶杯,只喝自己的。

寇建功觉得,自己会是个不倒富翁,因为他不会被揪住尾巴,也没有他拿不下的拦路虎。

而现在,潘宝山出现了,寇建功根据经验推断,新任市委书记对健达公司改制的操刀,是扳着手指头就能数出来的。

这寇建功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他觉得潘宝山并不好对付,兴奋的是觉得又可以再一次证明自己还是老当益壮,遇神杀神。

寇建功陷入深深的沉思,他觉得还是用老套路,怎么着也得把潘宝山弄到酒桌上再说,否则就没办法下手一招制敌。然而潘宝山似乎很拿架,寇建功决定找中间人,一定要请他端起酒杯。

就目前来说,在寇建功所认识的人当中,能有分量把潘宝山请动的,最得力的无疑就是姚钢和卢山峰。当然,姚钢是不必想了,因为他和潘宝山的矛盾激化已不是秘密,根本就没有可能,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去逼他。

那么,剩下来的只有卢山峰了,他还可以拿来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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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六章 筹备改制

寇建功不敢耽误时间,马上打电话给卢山峰约他见面。卢山峰对寇建功的要求从來都不说不可以,而且还十分主动,手头上的事一忙完就來到了健达公司。

“怎么了寇总?这么着急找我。”卢山峰虽然服顺,但在寇建功面前也不想示弱,一进他办公室用不着招呼就大咧咧地坐下來翘起了二郎腿。

“想办法把潘宝山弄到酒桌上,我要请他喝酒。”寇建功的表情根本就不容分说,“只许成功,而且还要争分夺秒。”

卢山峰每次面对寇建功那副颐指气使的神态很是憎恶,不过沒办法,自己的小辫子就拴在人家的手腕上,不听使唤不行。可是,这事难度相当大,沒有个恰当的理由还真沒法把潘宝山请到酒桌旁坐下,否则一个不慎便会弄巧成拙,引起潘宝山的猜疑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出來,那问題可就大了。

“什么事让你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卢山峰虽然发作不得,嘴上却也不想饶人。

“潘宝山來健达调研了,我估计马上就要提出公司改制的问題。”寇建功道,“你也知道,这几年我就是浑水摸鱼捞几个小钱好退休养老,健达公司改制改了个四不像,干什么事还都比较方便,如果一旦改制彻底,我的好日子就完了,要么顶上去累个半死,要么退避回家清闲晒太阳。”

“那你沒趁潘宝山调研的时候顺便请他吃个饭?还要我另外找时间约请。”卢山峰一听就知道寇建功的用意,无非是想使用美女计拖潘宝山下水。

“调研结束得早,潘宝山沒留下來吃饭。”寇建功道,“所以我不甘心呐,想來想去,市级层面上我也就跟你最交好了,于是只有找你帮忙。”

寇建功这么说卢山峰并不怀疑。因为当初寇建功拿下姚钢和卢山峰,为了达到利用的效益最大化,跟他们都是单线联系。也就是说,姚钢和卢山峰相互间并不知道对方被寇建功掌握着。

“你找我帮忙我乐意出力,可是你知道,我跟潘宝山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亲密,如果沒有恰当的理由,还沒法开口请他。”卢山峰道,“要不等一等,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主动跟你说好了。”

“不能等。”寇建功的口气很硬,有点命令的味道,“因为根本就沒法等,潘宝山沒准现在已经开始筹划健达公司改制的事了,你要我怎么等?我必须在他宣布改制之前,跟他喝两酒杯交流交流。”

“那,好。”卢山峰还真不敢不答应,不管怎么说,要先应下來,至于下一步怎么办,得走一步看一步。

卢山峰离开健达公司时虽然很恼火,不过也认命,谁让自己不小心落进了寇建功的圈套?

一番悲切的感慨之后,卢山峰开始琢磨怎样解决问題,寇建功那边的事可不是随便就能应付了的,他输不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卢山峰思來想去,觉得实在不能搭线向潘宝山开口替寇建功请客,因为眼前的形势很明朗,潘宝山就是要对健达公司下手,推进深层改制,而寇建功则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尖锐的矛盾对立面。

不过卢山峰转念一想,事情可能会有所变通,因为寇建功无非是想拿住潘宝山的要害短处,如果自己提供一个等值的给他,不也就满足了他的要求?

这么一想,卢山峰歪着嘴笑了,本來瘫在座椅里的他一下直起腰來,摸起电话就打给霍介达,让他赶紧过來。

“介达,潘宝山老巢里的监控安装得怎么样了?”卢山峰急切地看着霍介达问,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霍介达抬手一摸脑袋,“唧”了一声,道:“卢市长,最近我可愁坏了,找不到合适的专业安装人员,原先朋友联系的人中途反悔,不來了,弄得我很被动。”

“为什么不來?”卢山峰道,“价钱方面好说,加倍也成,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把事情办成才是要紧的。”

“关键是人家起疑心了。”霍介达道,“安装个隐蔽探头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就在当地随便找个电脑公司说不定就能搞定,像我们这样兴师动众大老远请人过來,人家不放心啊,担心我们是搞什么违法的事,不敢掺和进來,所以回绝了。”

“那继续再找啊?”卢山峰着急了起來,“这么多天我一直忙着就沒过问,你不能放下來不管呐。”

“卢市长,从始至终我根本就沒停下來,我也急得汗珠子直冒。”霍介达装得很像,眉头皱出了层层褶子,“卢市长你知道,出于安全起见,本地的肯定不能找,走络声很可怕,可外地的不容易啊,沒有熟人就沒法联系。”

卢山峰神情严肃,撇着嘴角寻思了一阵,道:“不行就找本地的,反正只要我们得手也就无所谓了。”

“那好。”霍介达道,“就是找本地的也要甄选一下,尽量找安全性高的。”

“不管怎样要抓紧时间,我这边实在是等不起。”到了这个地步卢山峰也不对霍介达隐瞒什么,“我被健达公司的寇建功用美女计陷害过,有把柄落在他手上,现在潘宝山要对健达公司改制的问題进行梳理推进,损到了寇建功的利益,他非要我帮忙牵线把潘宝山引进他的圈套,那我不是找死嘛。所以我觉得不如暗暗逮潘宝山个把柄,实在不行就偷偷塞给寇建功,让他制衡住潘宝山,那样或许会更好一些。”

“哦。”霍介达不由得一惊,随即点着头道:“这么说來真是要抓紧了,卢市长你放心,这几天我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工作,集中精力把监控的事搞好”

“嗯,你去,马上要开常委会了,我得准备一下。”卢山峰点点头,在霍介达出门前又嘱咐道:“要争分夺秒啊。”

“我现在就联系本地的安装人员”霍介达说这话的时候脚步都沒停,话音一落就走到了门口,拉门而出。

出了门的霍介达依旧快步加速,看上去真的是很着急,不过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就跟松到底的发条一样,松开了肩膀垮下了腰身,拖沓着步子走到办公椅前一屁股坐下來,仰头闭眼沉思起來。

霍介达决定,这事还需要向潘宝山汇报一下,既然决意转身投诚,就要一做到底。躺了五分钟,霍介达稳住了情绪,先给潘宝山发了个短信,说有点事要汇报,不知什么时候方便。

潘宝山正坐在嗅议室,等其他常委的到來。自打上午从健达公司回來以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推动改制的事情,他认为当机立断最好,所以决定下午就召开常委会研究。凭直觉,潘宝山觉得会有阻力,寇建功能撑到现在,说明背后的支持很强大,他不知道能否顺利推动改制的进行。

正想得出神,收到了霍介达的短信,潘宝山一看就觉得事情非同寻常,否则霍介达不会给他消息。潘宝山想回个电话给霍介达,他不想发短信,可能不经意间就容易留下凭证,但此时唐凌飞、刘凯和董昊他们已经到來,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并不合适,也不方便离开会议室。

于是,潘宝山发了个短信给曹建兴,让他告诉霍介达,晚饭后等消息,随时到办公室谈话。

短信刚发完,姚钢就端着茶杯摇着步子來了,随后是邹恒喜和关放鸣。卢山峰和徐光放最后进來,雷正堂依旧沒來。一般这种临时决议的常委会,只要潘宝山沒有明确要求,雷正堂都不來,原因一方面是警备区离市委市政府远,在东区的僻远之地,來回不方便,另一方面也算是一个缓冲,如果潘宝山提出的议題不被通过,就会宣布择日十一个常委聚齐之后再议。

“今天讨论一下健达公司的改制问題。”潘宝山在常委会前从不客套,几乎都是直奔主題,他阴沉着脸说道:“我不知道松阳是之前是怎么个想法,像健达公司那样有雄厚实力和巨大潜力的企业,为什么不加大扶持力度进行引导?健达在医药行业的实力,完全可以做成瑞东的特色产业,反过头來可以加大松阳的影响力,放大松阳地域品牌效应,那是一个多么好的推动地方发展举措。我就想不通,个别领导怎么能蒙着眼睛坐得住?”

“健达公司的发展并不小啊。”姚钢喝了口水,心不在焉地说道:“在省内也算是打出了一定的知名度,另外有几项科研成果还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了呢。”

“这话说得沒错。”潘宝山神情严肃,紧盯着姚钢道:“健达公司被半吊子的改制绊着腿,都能取得如此像样的成绩,如果给它彻底松绑,那将会是怎样的局面?”

潘宝山说完这话,姚钢沒再接声,因为现实很明显,健达公司确实因为改制的问題影响了发展,沒有谁能辩驳,如果有,背后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相当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健达公司确实早该需要理清体制上的一些问題了。”徐光放是不会沉默的,每次常委会,或多或少他都要说几句,以或明或暗的方式拥护潘宝山的提议,“直言不讳,如今健达公司存在的弊曹重,资产流失可以说是不可估量的,具体流到了哪里,有必要查一查”;_

第五百三十七章 讲故事

w徐光放提出了健达公司的资产流失问題,但潘宝山并不想就此深谈,他担心那样会引起寇建功对改制的拼死抵制,进而扯进市里各方面的势力加以干扰,如此一來就会带來莫大的阻力,不利于改制工作的全面推进,所以他只谈改制本身。)

“起码有五六年了吧,健达这个后劲十足的企业拖着病体前行,已经耽误了不少发展良机,如今是时候动动手术了。”潘宝山语调沉稳,“在座的各位,对健达公司改制的事项还有沒有不同意见?”

“健达公司改制是大势所趋,如箭在弦上,难道还会有不同意见?”徐光放沒有什么顾忌,他又及时跟进把问題活生生地剥开來说道:“毫不客气地讲,如果谁提出反对意见,难免就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呵。”潘宝山听了一笑,“徐主席,你秉公之心的迫切意愿可以理解,但话那么说可能也有点过激了。”

徐光放看着潘宝山慨然而笑,“潘书记,我也希望我所说的只是过激之言,因为我太想看到健达公司健康地成长了,那对松阳发展的正面影响和带动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健达公司改制,我就接着往下说。”潘宝山不失时机,顺着徐光放的话说道:“鉴于问題的迫切和时间的紧迫,现在讨论成立健达公司改制领导小组的问題,领导小组成立后,从明天开始就着手进行实质性的推动工作。”

“潘书记,健达公司是个大企业,之前从市第二制咬变身的时候就遗留下了不少问題,再加上近些年的一些新情况,总体形势是错综复杂的,有些疑难问題解决起來难度怕是不小,所以前期要做好充分准备,不能操之过急,否则欲速则不达,还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正常生产。”姚钢听到这里也不能不当回事了,他轻皱眉毛微微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看还是要多些时间进行前期排摸,把一些不利因素逐一解决掉,然后再着手改制工作,那样才有利于推动改制的顺利进行。”

“姚市长说得很好,健达改制确实需要做足前期准备工作,其实跟我说的并不矛盾。”潘宝山立刻呵地一笑,道:“我说今天成立领导小组明天着手工作,也都是要循序渐进,并不是突击冒进。所以,考虑到我和姚市长事务较多,沉下心來把改制工作抓实抓细比较不容易,所以我推荐徐光放同志为改制领导小组组长,客观地说,他日常工作事务较少,能抽出更多的时间按部就班都去推动健达公司的改制工作层层开展。另外,领导小组还要设两名副组长,由卢山峰同志和具体分管工业工作的副市长担任,小组其他具体成员由相关部门负责人组成。”

“我一定尽心尽责,完成常委会交办的任务”徐光放也是老江湖了,一听潘宝山说完就立刻答话表态,让其他人來不及提意见。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沒有人想反对了,眼前的形势由不得说半个“不”字,否则会扯了麻烦上身,说也说不清,尤其是姚钢和卢山峰。

但是姚钢心里急得冒火,他知道寇建功对改制的抵触是非常强烈的,一旦得知消息,肯定会找他问缘由并要求阻挡。可是,眼前他无能为力,如果面对寇建功带着威胁的求助,该怎么办?本來他提出改制不能操之过急,就是想拖延时间,慢慢跟寇建功解释,但是潘宝山很犀利,根本就阻挡不了他的快速推进。

姚钢决定主动找寇建功谈谈,劝他接受现实。

常委会一结束,姚钢就让秘书章进取同寇建功联系,晚上去常见面的一家会所谈个事。

寇建功有一定预感,和姚钢一见面就问是不是和健达公司改制的事有关。

姚钢眼皮一垂,笑道:“寇总,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

寇建功抿了抿嘴,深深地吸了口气,点着头道:“好,我听着。”

“从前有个森林王国,国王是两头狮子,他们带领百兽分享着整个森林资源。有一头狡猾的豺狼,它想办法抓住了狮子的短处用作要挟,让自己牢牢地占据着一块水草丰美之地,生活非常惬意。不过有一天,其中一头大狮子不在了,來了只老虎取代它的位置,和另一头狮子共同掌管这个森林王国。老虎比狮子要厉害一些,他主张对豺狼占据的地盘进行调整,豺狼不想失去既得利益,便找狮子寻求保护……”

“姚市长,让我來接着讲故事吧。”寇建功打断了姚钢的话,不冷不热地说道:“可是狮子抵不过老虎,沒办法保护豺狼,豺狼一气之下揭发了狮子的短处,狮子受到的惩罚,而豺狼最终也沒有守住地盘,并且,豺狼还因为和狮子有不正当的交易而受到了牵连,最后也是一败涂地。姚市长,故事是不是这么个结果?”

“对,故事就是这样的,不过还有点下文,算是点寓意吧。”姚钢嘴角一歪,道:“后來豺狼很懊悔,它觉得不该冲动,事情本來不该是两败俱伤的,因为狮子曾经对它说过,退一步海阔天空,暂时让出地盘不是不可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烧嘛,往后寻着合适的机遇,会给豺狼物色新的、更好的地盘,生活会更滋润。可是,豺狼当初沒听进去,后悔也來不及了。”

“呵呵。”寇建功笑了,“姚市长,你的故事寓意很深啊。”

“关键是要学会吸忍训。”姚钢深深地吸了口气,“寇总,你是个明白人,毫不夸张地说,你过的桥可能都比我走的路还要多,我想应该能悟出点什么。”

“是嘛?”寇建功长长地叹了口气,“难道,童话故事跟现实有时还真那么相像?”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再多说了,寇总,你回去好好想一下,有问題咱们再联系。”姚钢道,“这会我真的是坐不住了,还有一兜子事要解决。”

“嗳,姚市长,你刚才讲的故事有沒有另一个版本?”寇建功在姚钢起身前问道,“比如豺狼当初听进去了狮子的话,后來狮子真的给他安排到了一块更好的地盘?”

姚钢听到这里拉起嘴角点头一笑,抬手拍了拍寇建功的肩膀,“那是必须的”

“哦。”寇建功歪起腮帮子,点点头笑道:“还有沒有可能还存在一个版本?”

“又一个版本?”姚钢一愣,急道:“你说说看。”

“不甘心的豺狼想方设法也抓住了老虎的一个短处,让老虎也不敢动它的地盘。”寇建功的脸上稍显得意,“那样不就风平浪静了么?”

“真的?”姚钢听了猛地一喜,暗暗琢磨着,如果寇建功能抓到潘宝山的不利把柄,那又何止是在他健达公司改制问題上的事情?绝对可以拿过來抽骨吸髓,充分利用,把潘宝山直接打落马下。

“那还用说?”寇建功说这话时略显得意,嘴角高高吊起。

姚钢看到寇建功的表现先是一喜,但随即又担忧起來,因为他不相信寇建功的阴谋诡计能敌得过潘宝山。姚钢认为,假如寇建功的伎俩万一被潘宝山识破并借助來个将计就计,那寇建功只有哭的份了,而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原因是寇建功会死抱着他的大腿当成救命稻草不放。

想到这里,姚钢不由得暗暗吸了口冷气,皱着眉头说道:“寇总,别忘了故事中的老虎后劲不足,森林王国最终还是狮子的天下,所以沒必要去冒险,万一老虎装打盹,逮着机会甩头一口,就把你给咬个半死啊,所以,你还是等等吧。”

“等?”寇建功不经意一愣,“那要等多长时间?”

“两年左右吧。”姚钢道,“两年啊,有时就是眯两个盹的时间。”

“哦,我知道了。”寇建功有点恍然,两年时间,对于他这个年龄來说可不短,可是姚钢的故事讲得确实又有道理,让他这头豺狼还沒法去威胁老虎。

“寇总,你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如果有更好的故事版本,我们再交流嘛。”姚钢隐约间觉得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主动权,很是高兴,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故事讲得并不高明,但对寇建功來说效用很大,所以还是很有收获。

说到收获,最有成就感的还应该属潘宝山,因为有霍介达向其密告。

“潘书记,有件事我不得不说。”霍介达在约定时间见到潘宝山后,依旧是弯腰耸肩俯首帖耳,一副卑屈驯服的样子。

“霍秘书长,我说了不必那么拘谨嘛。”潘宝山呵呵笑着,“放松点,坐下來慢慢说,又不是第一次交流。”

“多谢潘书记”霍介达小心挪着步子退到沙发前,“潘书记,今天下午卢山峰逼着我要抓紧在某间房子里安装隐蔽探头。”

霍介达说话很有艺术,口上称“某间房子”,这让潘宝山对他很有好感,于是和蔼地问道:“哟,卢副市长怎么又突然想起那茬了,有沒有原因?”

“是被寇建功逼的。”霍介达不苟言笑,道:“因为寇建功担心你会推进健达公司的改制工作,那样会影响到他的既得利益,所以想把你请到酒桌上设计你,他觉得自己沒有能力邀请到,就找卢山峰帮忙。卢山峰曾经被寇建功用美女蛇套过,沒法拒绝,可是他又不敢出面邀请你,怕万一被你察觉到不对劲反而自寻死路,于是就抱着脑袋想出了个置换的主意,他想……”m

第五百三十八章 不甘罢休

霍介达讲到一半,潘宝山抬手打住,“嗯,你不用说了。访问网下载txt小说”他能猜出下文,肯定是卢山峰想通过在邓如美房子里安装探头抓个有相当威力的证据,然后送给寇建功算是交差。寇建功拿到得力的证据,就能向他发出威胁,那样一來就能大体上保持着相对的平衡,让各方相安无事。但是,这种话不能让霍介达讲,有些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來。

讲得正起劲的霍介达,见潘宝山一抬手打住,顿时吓了一跳,他反省着自己已经很注意表达了,尽量不把事实陈述出來,而且涉及到具体的名称也都刻意模糊掉了,沒想到还是惹了潘宝山不高兴。

“潘书记对不起,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原谅!”霍介达赶紧道歉,面色十分紧张。

“哦,你说得很好,我不让你讲是已经猜到了卢山峰的主意。”潘宝山明白霍介达的紧张,笑着说道:“咱们接着聊,霍秘书长,卢副市长可能有臆想症吧,怎么老是尽拿些子虚乌有的事当成救命稻草?也好,你就满足他的要求,无论他指定了何处的房子、装些什么东西,你就做给他看是了,看他最后到底会玩些什么鬼玩意儿。”

“真,真的可行?”霍介达知道潘宝山已经解决后患,同意他在房子里安装探头,但还是要落实一下。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潘宝山冷冷地一笑,“你按照他的要求做,稳住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脑袋有病,如果真的有病,那就要走程序解决问題,总不能让一个神经病來干正常人的事吧,那会坑害松阳人民的。”

“好的潘书记!”霍介达听了很高兴,既然潘宝山都同意了,那就赶紧把探头装上,让卢山峰无话可说。

第二天,霍介达就开始张罗安排人手,去邓如美的房子里安装隐蔽探头。当然,霍介达沒有出面,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找几个能办事的并不难,尤其是有了一定地位,笼络一小撮拥趸者也容易。

上午,霍介达就联系各方面的人到位,下午三点开始行动,只用了几十分钟时间,就在窗户框上安装了针孔摄像头,后置设备都放在楼下的一间车库里。车库是现成的,霍介达之前就安排人以高价租好了。

一切准备妥当,霍介达就向卢山峰报喜。卢山峰很满意,猛夸了霍介达一通,要他继续上紧,找人盯好了,一旦抓到什么有价值的视频信息要立刻汇报。

霍介达表面上认真地点着头,可内心里却冷笑不已,跟估计的一样,他找的人回來都说了,房间里到处都蒙上了一层薄灰,显然是有一段时间沒人住了,装了探头多也是白忙活。

不过卢山峰并不知晓事情的真相,他认为俘获潘宝山多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兴奋得不得了。兴奋过后,卢山峰又想起了寇建功,因为在潘宝山的极力主张之下,健达公司的改制已无可避免,那一定会让寇建功发疯。卢山峰有心理准备,寇建功肯定会再找他,可是到现在为止,寇建功那边还沒有任何动静,是还不知道?

卢山峰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说一下,显示一下主动性,以尽量减少寇建功怪怨他的不是。

“寇总,在忙什么呢?”打通电话,卢山峰尽量把语气放得沉重一些。

“忙公司的事啊,愁着呢。”寇建功在姚钢找他谈话之后已经想通,接受了公司改制的现实,已把托卢山峰请潘宝山喝酒那茬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是不是改制的事?”卢山峰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天下午潘宝山召开了常委会,耍了点手段,强势推动健达公司改制,实在是沒法阻挡。从会议结束到现在我都在想,该怎么跟你开口讲,那也是事发突然呐。”

“哦,该接受的现实要接受,不能拿胳膊跟大腿较劲是不是?”寇建功说到这里才想起卢山峰打电话过來是怎么回事,便叹笑几声,道:“对了卢市长,要你请潘宝山喝酒的事,估计也沒必要了,他的行动太快,我们赶不上步子啊。”

卢山峰听寇建功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禁不住长长地松了口气,道:“寇总,还是你看得开,真是高瞻远瞩审时度势啊!”

“我沒有那个高度,只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而已。”寇建功说到这里也颇为无奈。

不管怎样,卢山峰听得是心花怒放,寇建功偃旗息鼓是最好不过了,下一步也不用把猎取到的潘宝山寻欢证据交给他,完全可以自己独享。

“好了卢市长,沒事就这样吧,这边正忙得焦头烂额,得收拾摊子啊。”寇建功沒心思跟卢山峰瞎扯,刚好趁卢山峰沉默的时候,便急着挂电话。

寇建功真的想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因为潘宝山听了霍介达的密告之后不想善罢甘休,他觉得寇建功实在是太可恶,竟然还想设计他!于是他暗中找到鲁少良,问寇建功的问題明不明显。

鲁少良一听就明白,潘宝山想办寇建功的事,当即就高兴得直搓手,“潘书记,寇建功的问題简直就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显得很呐,以前公司就有人举报过,但给市里压了下來。”

“证据很有力?”潘宝山问道。

“保证一查一个准!”鲁少良道,“而且随便查一查就能让他去见马克思!”

“看來寇建功的问題确实很严重啊。”

“不多说,这么多年下來,两三个亿是有的。”

“好啊,越多越好。”潘宝山顿时露出畅快之意,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神情冷肃,可过了会,忽然“哼哧”一笑,重新露出了笑容。

这丝笑容有点发自真心,鲁少良看得很纳闷。

潘宝山注意到了鲁少良的诧异表情,忙呵呵笑着解释起來,“刚刚我改变了主意,來点迂回的,你趁机拿他一把,从有利于自己、有利于公司方面发展考虑。你想想,如果寇建功意识到自己的问題严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很可能就会豁出去等死了,拒不交代,那样一來他手里的几个亿可能就都淹沒掉了,根本就沒法追回來。”

“哦?”鲁少良微微一皱眉,“你的意思是?”

潘宝山并不直接回答,还是谈寇建功本身,“鲁总你想想,寇建功是个老狐狸,他吞下的钱能不妥当放置起來?肯定都安全地分散开了,除了他自己能收集起來,公安经侦部门是沒法做到的。”

“哦!”鲁少良听到这里有所领悟,猛地一点头,道:“潘书记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指示,把事情解决好!”

“记住,有一点特别重要,要让寇建功相信,只要他认真配合,就不会出事。”潘宝山笑道,“还能过上个相对自由潇洒的晚年。”

“沒问題!”鲁少良道,“什么时候开始着手?”

“赶早不赶晚吧。”潘宝山道,“对了,做事要干净利落,你最好不要跟寇建功接触,可以安排自己信任的人去做。我记得以前你们公司市场采购部有个叫王进的人吧,当时还介绍给你过,一起在酒桌上喝过酒的。”

“王进啊,呵呵,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那家伙是很有眼色的。”鲁少良笑道,“为人处事也比较上路,我已经把他提成部门经理了。”

“哦,那不正好嘛,你让他跟寇建功摊牌就是。”潘宝山道,“当然,前期你要跟王进沟通好,该讲的都要讲清楚,不该讲的也别说。”

“我保证万无一失!”鲁少良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他可不愿意亲自跟寇建功面谈,万一被录个音拿了证据,自己可就栽进去了。

回去之后,鲁少良当即就找來王进进行布置。

“王进,我们公司面临改制,形势大变,正是好时候啊。”鲁少良道,“当然,对某些人來说简直就是噩梦。”

“鲁总,你是说寇总?”王进笑道,“我觉得,只要市里稍微认一下真,他就死定了,吃得太多伤天害理啊。”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最好让市里办死他。”鲁少良缓缓地说道,“但现在我觉得可以灵活一点,咱们想个法子,通过软下的方式让寇建功屈服,然后借此机会让他把吃的吐出來。”

“这,这能成么?”王进略感吃惊,“他能同意?”

“我们可以保他平安啊。”

“保得了?”

“事在人为嘛。”鲁少良道,“实在不行我就向市里汇报一下,充公也可以,尽量挽回公司的损失嘛。”

“我觉得不太合常规啊。”王进摸了摸头。

“这世道不合常规的事还少么?”鲁少良眼睛一眯,道:“再说了,凡事要从大局出发,从这一点來讲,就是无可置疑的常规。”

“嗯,鲁总,虽然有些事我不是太明白,不过只要需用我出力就一句话,我一定进全力去做。”王进知道鲁少良这么说肯定有内幕,但他明白不该知道的就不能多问。

“嗯。”鲁少良满意地点点头,“你去找寇建功跟他讲明,只要愿意配合把钱吐出來就保平安,否则起码要把牢底坐穿。”

“寇,寇建功会相信我?”王进并沒有把握,他觉得事情太大,沒有能力担起來。

第五百三十九章 环节截流

王进缺乏自信,鲁少良看得出來,必须给他鼓鼓劲。

“我给你份详实的汇总资料,上面有寇建功做手脚的所有的记录,他只要一看就明白,你绝对不是凡人。”鲁少良道,“当然了,你也不能说得太直白,要含蓄一点,让他一层一层地感到压力,最后崩溃。”

“如果寇建功怎么都不配合怎么办?”王进还是打不起精神头。

“人到了一定份上,就不要以正常的思维去推断,只要让寇建功意识到问題的严重性,他会屈服的。”鲁少良笑了笑,又道:“王进,平日里你看寇建功高高在上,可能到他面前还有点紧张、畏惧的心理吧?”

“是的鲁总,我感觉到他面前连腰都不能直得太很。”王进说了实话,“毕竟他是公司的最大的领导啊。”

“过不些日子就不是了。”鲁少良感慨着,抿了抿嘴唇,道:“而且你想想,平日里他对你也算是比较苛刻的,你就不能激斗志高昂地面对他,就纯粹当作是报复好了。”

提到这一点,王进的眼神立刻坚定起來。当年,王进看中了公司一名女员工,长相甜美可人,猛追了一阵眼看着就要成功,可谁知道中途横生意外,那女孩一下从车间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再后來就成了寇建功的秘书。不用说,王进的追求也就黄了,因为事情很明显,寇建功瞧上了那个女孩,稍微用点力就把她给拿了下來。话说回來,事后王进也觉得是件幸事,至少能看清那女孩本性的一面,得不到也值得庆幸,但他毕竟是男人,再怎么着也有点被横刀夺爱的窝囊怒火。现在说來那事已经过去多年了,在王进的记忆里已经快要淹沒,要不是鲁少良的激发,他甚至还回想不起來。

“鲁总,你说的对,只要做人心无愧就不怕小鬼怪闹,他寇建功其实就是个小奸鬼,我怕他什么?”王进眼神坚定了起來,“资料在哪儿,我随时去找他。”

“先不急,现在只是跟你打个招呼,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鲁少良道,“可能也就是这两天,有些事我还沒筹划好,等做齐备了自然会找你。”

“我随时待命。”王进道,“刚好也趁机做点准备功课,我相信自己,一出手就把寇建功拿下。”

“呵呵,有信心是好事,但不可大意轻敌。”鲁少良道,“你也说了,寇建功是个小奸鬼,那可是又奸又鬼的啊。”

“鲁总你放心,我王进做事心里还是有数的,退一万步來说,如果不小心被寇建功反制住了,一切后果我全担着!”王进说得坚定而坦诚。

“好,我相信你!”鲁少良满意地看着王进点点头,“那你就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就是。”

王进走后,鲁少良觉得应该先打个电话给潘宝山,有件事要落实一下,如果寇建功被顺利拿下,他吐出來的钱具体该怎么办。

钱的事,其实潘宝山也一直在琢磨放到哪里才合适,充公抑或是私用?充公沒的话说,如果私用,安全性怎么保障?必须得有个绝对知底的人出面张罗。潘宝山想到了鱿鱼,现在暗中让他做事再合适不过了。

不加犹豫,潘宝山随即就找來鱿鱼,仔细交办了一番,之后又打电话与邓如美进行了沟通安排,马上,鱿鱼就摇身一变,成了江山美建设工程公司的副总。

顶着这个身份,鱿鱼直奔健达公司找鲁少良。

此时的鲁少良正拿起电话准备联系潘宝山,有人來访便暂时作罢。等鱿鱼一进门,鲁少良便笑了,他对鱿鱼并不陌生。

“哟,尤局长,今天是哪阵风把你给吹來了,欢迎欢迎!”鲁少良很客气,起身迎上去握手。

“鲁总,就别喊我局长了,出了不光彩的事被拿下來,实在让我汗颜。唉,男人啊,得捂住自己的笼子,捂不住,鸟飞出去就会惹祸。”鱿鱼有点嘻哈,却也显得亲和自如。

“男人本色嘛!”鲁少良哈哈大笑,“关键还是要看能力,有些人想让鸟飞,还飞不起來呢。”

“嚯,鲁总豪爽!”鱿鱼仰头一笑,道:“好了,不敢耽误鲁总太多时间,今天來就是想简单谈个事。”

“你说。”鲁少良知道鱿鱼平白无故不会到他这里來,今天过來肯定不是小事,“來,抽支烟,坐下來喝杯水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鲁总,我现在是江山美建设工程公司的副总,有点事想跟你私下沟通一下。”鱿鱼道,“我们公司当初不是开发了一个别墅小区嘛,寇建功订了一批,可能是想送礼贿赂的吧,可后來又不要了,结果导致公司一下损失了好几千万。后來公司要跟寇建功打官司,寇建功怕事情张扬出去不好,又跟公司谈了笔生意,要公司入股健达公司两亿元成为股东,到时大把地拿分红,以此作为补偿。当时我们老板一时头脑发热,就投了,可后來又觉得不合适,因为建设工程的跟医药行业差别太大,沒法掌控,所以就提出要撤资,寇建功也同意了,但前前后后一共拿回了三千万,还有一亿七千万在健达公司,再加上以前的损失,我们老板总共还有两个亿沒拿回來。本來老板也不着急,公对公嘛,可是最近老板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说寇建功当初和我们公司合作的时候玩了个花子,把老板给骗了,那笔钱根本就进公司的账户,所以,我想请鲁总帮帮忙,能不能查查你们健达公司的账务,看我们公司是否有股份。”

鲁少良一听彻底懵了,这是哪码对哪码?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过來,于是呵呵一笑,道:“尤总啊,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们老板是被骗了,因为我们公司到目前为止还沒有什么正儿八经像样的股东,改制改得四不像,上下里外几乎是一团糟。”

“哦!”鱿鱼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來,那我们公司要跟寇建功私下解决问題了。”

“那可得抓紧啊,现在我们公司正筹备改制,一旦他退下來,想解决问題怕是要费劲喽。”鲁少良边说边琢磨,他不知道鱿鱼,确切地说应该是不知道潘宝山到底想怎么做。

“鲁总,跟你私下里交流一下,成与不成无所谓,不伤和气啊。”鱿鱼笑了笑,“据我所知,寇建功的屁股很不干净,内部的人知道怎么整他,咱们能不能合作一下,由你提供资料,然后安排人跟寇建功揭底,要他把前前后欠我们公司的两个亿吐出來,悄悄打到我提供的账户上。成功之后,这两亿元无条件地随便你鲁总使用,期限可以是五年、十年,也可以是二十年。鲁总,你考虑一下,现在不正好是你们公司改制嘛,有了这两亿元,再加把劲筹集一部分,一举成为健达的老板,那可是件不错的事情。”

演戏,鲁少良听到这里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而总导演就是潘宝山。不过鲁少良并沒有感到不舒服,因为他也是明白人,知道有些事看似脱裤子放屁,其实并非多此一举,到了关键时刻,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由此看來,原本要打电话给潘宝山的也不用了,因为从寇建功手里抠出的那笔钱投放到哪里,方向已经明确。

“行,我看很合适。”鲁少良很干脆地说道,“尤总,你看要是方便的话,现在就提供个账号,我马上就安排下面的人解决你们公司的账务问題。当然,也要考虑到一个方面,就是寇建功是否配合。”

“寇建功要是不配合那就沒法子了。”鱿鱼笑道,“不过我祈求上苍保佑,一切顺心如意。”

“尤总,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总体來讲你大可以放心的,根据我的判断,寇建功应该是会配合的,否则他损失更为惨重,权衡利弊之下,他几乎就沒有选择。”鲁少良微笑着说道,“就等事成之后,我们喝个庆功酒吧。”

鱿鱼点头一笑说是,留下了一个沒法追查源头的账户,之后便离开了健达公司。

一出公司门口,鱿鱼就打电话给潘宝山,把和鲁少良交谈的情况告诉了他,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板,有个问題我想不太明白,要寇建功吐钱出來其实也不用费那么多周折,我直接找他聊聊,多半也能成功的。”

“我相信不通过鲁少良,你去找寇建功同样可以把事情办妥,但是可预见性的后果不一样。”潘宝山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寇建功方面出了问題,直接咬你出來,有些事就不好说了,而经过鲁少良中间一缓冲就会好很多。而且,鲁少良那边也不会自己出面,还要找其他人,就又多了一个环节。那样一來,安全性就更高了,因为对我來说,随便哪一个环节能卡住,就能截流挡祸。”

“嗯,确实是那么回事。”鱿鱼似是顿悟,不过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題,“老板,鲁少良那人是很有眼色,我跟他谈的时候一切都很默契,说明他是个聪明人,也正是如此,他会不会觉得你让我介入此事,是对他的不信任、不认同?”

“不会。”潘宝山摇摇头,“你都说他是聪明人了,所以有些事他是能明白的,一切都是为了实际需要嘛。如果我对他沒有一定的认同,怎么会支持他利用这次改制的机会成为健达企业的老板,那是多大的事?”

“是啊,健达公司的实力是众所周知的,改制到了他手里,将來那可是几十亿、几百亿的资产了。”鱿鱼说到这里很是感叹,隐隐间大有惋惜之意。^-^——^_^

第五百四十章 服输

潘宝山听得出來,鱿鱼的慨叹中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于是呵呵一笑,道:“虽然我跟鲁少良有些交情,但毕竟还谈不上是自己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健达这个企业交给他?”

“留给自己人,是怕烫手?”

“不是。”潘宝山摇了摇头,沉肃地说道:“健达公司的发展,对松阳來说极为重要,抛开税收不说,起码能解决松阳地方成千上万人的就业问題,但就这一点讲,其贡献值就是莫大的。另外,健达还能给地方带來品牌效应,放大松阳的影响力。所以,对于松阳來说,一定要保证健达的有力运转,而就目前的形势看,健达交给谁最让人放心?也就是鲁少良了,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当然,这里面有一部分私心,因为我跟鲁少良毕竟还是熟悉的,把健达交给他也想着能在某些事上对自己有利,比如从寇建功手里抠出两个亿來,也就是因为鲁少良在,换了别人多是也行不通。总的來讲,有一个大前提是不变的,就是鲁少良能用他的专业知识和能力,带领健达继续昂扬前进,造福地方。”

鱿鱼听到这里算是恍然大悟,觉得潘宝山更让人敬佩,因为他的心里是实实在在地装着松阳和松阳的百姓,同时,也觉得他更为可亲,因为他展现出來的并不是个完人,也有私心杂念,但并不让人觉得恶,反而更有血有肉。

“老板,说句肉麻的话,跟在你后头干事,哪怕赴汤蹈火也不会退缩,因为你是个值得敬重的好领导、好老大。”鱿鱼说这话是有感而发。

潘宝山听得也不别扭,不过他还是摆摆手笑了,“鱿鱼,你知道肉麻还要说?”

“也就是表个态嘛。”鱿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了话題,“老板,现在我就担心鲁少良那边行事能否成功。”

“对鲁少良应该放心,他做事比较牢靠,而且还不拖拉。”潘宝山充满自信。

沒错,鲁少良确实已经开始行动,他已经把鱿鱼提供的账户号给了王进,并发话对寇建功开始行动。

王进已经是摩拳擦掌,想到当年的意中人被毫不留情地夺走享用,怒火之下气势百倍提升,直接就來到了寇建功办公室。

“寇总啊,我來看你了,不忙?咱们聊聊。”王进表现得大方自如。

寇建功很是意外,平常王进见了他都不敢正眼多看,今天怎么突然就膨胀了?“什么事?”寇建功板着脸,“我很忙啊,最近公司要改制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來三火车都拉不完。”

“就是赶上这节点才來找你嘛,要不平时你也很少在办公室,吃喝玩乐都忙不过來呢。”王进的话很难听,但说得十分平和。

“你说什么?”寇建功哪里能受得了这般冒犯,顿时就拍起了桌子,“王进你想干什么!”

“救你。”王进依旧不紧不慢。

“救我?你说你來救我?”寇建功显然是被彻底惊住了,张大嘴巴夸张地说道:“你沒毛病?”

“你可以认为我王进有毛病,而且病得还不轻,不过纪委和反贪局的人会不会这么看,还不一定。”王进说着,拿出鲁少良给他的资料,往寇建功面前一摔。

猛然间,寇建功被镇住了,他伸手拖过材料,稍微一翻,脸色就黄了。“王进,你什么意思嘛。”说这话时,寇建功的语气明显变软。

“救你啊,刚才已经说了。”王进还是那么淡然,“可你不信。”

“好,我姑且信你。”寇建功撇着嘴笑道,“说,你要多少,还是要提拔?”

“不要提拔,人在高处不胜寒,当官做领导并不舒服,我就是要想要钱。”王进很直接,“说到钱,其实也不是我本意,也是受人所托啊,要不也不会有那么大数目。”

“受人所托?”寇建功眼珠子一瞪:“谁啊?”

“你觉得我能告诉你?”王进歪起嘴角笑了,算是个讥讽。

“好好好,那我就不问了。”寇建功已经开始有点发慌,“说,要多少?”

王进伸出两个指头。

“两百万?”寇建功咬了咬牙问。

“你愿意为了两毛钱青菜,去和卖菜的扯着嗓子喊?”王进眉毛一拉,“那眼界也太低了,我可不愿意。”

“什么?!”寇建功张大了嘴巴,“两,两千万?”

“哎呀。”王进说着,走到寇建功面前拿过材料,“寇总,沒想到你这么沒诚心。”

“王进!”寇建功一下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來,抬起发抖的手臂指着王进,“你,你他妈也太嚣张了,两个亿?我告诉你,你回去告诉幕后人,干脆要了老子的命就是,我这把老骨头也值不了几个钱!”

“寇总,你激动个什么劲?”王进把资料夹到腋窝下,伸手拿起寇建功面前的香烟点了一支,悠然地吸了一口,道:“你能值多少钱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我还是了解的,毫不夸张地说,仅仅是个人资产,也将近三个亿了?”

“你以为我是谁?”寇建功嘴角抽搐起來,“三个亿?”

“差个几千万又怎么了?”王进道,“告诉你,其实对你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你拿出两个亿,还留下小半亿给你晚年挥霍呢,可别算不过來账。”

“嚯嚯。”寇建功此时反倒平静了许多,“我说王进,以前我还真沒看出來你有这本事?”

“时势造英雄啊,寇总。”王进抖着眉毛道,“你要是沒机遇,能搂那么多?”

“别跟我耍油嘴了。”寇建功冷冷一笑,“我不管是谁指使你來的,想讹我沒门,当然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钱,可以给,但就一口价,两百万,否则免谈。”

“你真能狠下心來免谈?”王进一伸脖子,“沒想到严重的后果?”

“严重的后果?”寇建功笑了,“再严重也不过就是吃颗枪子,你说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该玩的也玩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王进一听寇建功说该玩的也玩了,顿时就想到当年意中人被他掳走的事,一下怒火冒起,“该玩的也玩了?你是指的女人,尤其是年轻漂亮的,是不是?你觉得你日了不少,赚了是不是?”

“什么话这是?”寇建功沒想到王进会这么激动,“你说这话也太俗了。”

“你他妈那么龌龊的事都做了,我就说句俗话怎么了?”王进瞪着眼,“实话告诉你,如果我不是受人所托,别说你拿出两个亿,就是两百亿我也不搭理,肯定要把你捅出去,看你生不如死的悲惨下场!”

“你这么恨我?”寇建功实在不明白王进为何如此发狠。

“为什么恨你就别问了,有些事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王进道,“寇建功你别忘了,现在市里沒人再能护得了你,就我手上掌握的这份材料,你以前都沒见过这么详实的?”

“好,我承认就算是。”寇建功看着王进,道:“但我还是那句话,别想讹我。”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你后果很严重。”王进道,“你别只想你自己,再想想家里的其他人,不要太自私。”

“王进,你到底想干什么?”寇建功听出了王进的话里有点威胁的意思,“你想恐吓我?”

“恐吓你也不是这种方式,只是提个醒而已。”王进道,“你一儿两女,孙子辈的几个孩子也都活泼可爱,跟他们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那会儿是不是觉得最幸福?当然了,你可以看开些,可以为了钱而放弃自己安逸的晚年,可是你想过沒有,你的儿女子孙能受得了?你儿子在科技局上班,一个女儿在省财政厅,一个女儿在市药监局,子孙辈就不说了,上,上幼儿园的上幼儿园,都茁壮成长着呢,你说你一出事,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

“王进,你给我闭嘴!”寇建功瞪起了眼。

“戒怒啊寇总,我说的都是事实,算是提个醒。”王进一翘嘴角笑了,“还有一点,不妨说來你听听,你吞下的那么多钱虽然放置安全,舍掉你的老命可以保住,不吐出來,但你想过沒,那些钱最终能落到哪儿?一旦被盯上了,还能落到你家人的头上?他们所有的账户都在监控当中,一旦有大笔资金流动肯定会遭查。所以说,你不值得。说到这里,我倒觉得你当初失策了,如果让家里随便一个下來经商,随便办个企业就能把钱洗了,可你沒有啊。”

寇建功听到这里压下了怒气不再发作,只是急促地喘着粗气,因为王进说的确实有道理。

王进一看寇建功有所松动,马上接着进攻。

“寇总,你真得好好想想,权衡一下利弊,拿出來两个亿又能怎样?”王进道,“手里怎么着还有几千万,一样可以过个幸福的晚年,而且还能让儿女子孙安坦,因为他们都以你为荣,光荣地从岗位上退下來,对他们來说依旧是一笔无形的财富,而且那种财富是金钱沒法买到的。”

此时,寇建功连粗气都不喘了,他承认在王进面前败了下來,“王进,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可你怎么让我相信,依了你就能保证我往后平安无事?”

第五百四十一章 南树北种

寇建功这么一说,王进顿时就知道,事情几乎是要成功了。鲁少良也很高兴,其实他一直担心王进的行动能否成功,照此看来,应该说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胜利在望,鲁少良也有点坐不住,马上跟鱿鱼取得了联系,告诉他成功近在咫尺。鱿鱼听后兴奋不已,不由得感叹起潘宝山真是个难得的帅才,这事一旦得手就是天降两亿,那是怎样的一个大手笔?

感叹过后,鱿鱼随即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寇建功的事差不多已经成功。

面对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潘宝山很能沉得住,说先不着急,他正在看城建方面的材料,下午就要进行专题调研,等晚上坐下来慢慢说,他要听细节。

潘宝山对城建开展调研,是走的大面路,一般地方领导新上任,都会关注城建工作,毕竟是脸面上的事。开始的时候潘宝山并没有这个打算,他觉得太常规了,不过现在想想也不是,该俗的时候还是要俗一把,因为里面确实存在问题,需要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而且,指出问题也是为下一步换掉建设局局长戴连山做铺垫。

在较为重要的岗位,不是自己人坚决不留,潘宝山坚信做到这一点很有必要。戴连山是严景标拔上来的,这几年跟姚钢混得很熟,大有下一步就要提拔副市的趋势,所以更要及早动手。

八月中旬,阳光射劲十足,热lang袭人。

下午三点整,潘宝山召集了市四套班子领导,集中乘车在松阳市区穿行,实地查看。

闹市区街面上,水泥质的地表温度达到了五十摄氏度开外,从空调车里下来一站,似是进入了蒸笼,浑身上下极不舒服。但抬眼所望却是风景宜人,热带大株植物在路边随风摇曳,绿化带中五颜六色的花草争相凸显,很是赏心悦目。

“是该狠狠刹一刹了,由着这样折腾,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潘宝山推开曹建兴为他撑开的遮阳伞,在烈日下前行,指着眼前的各种绿化建设直摇头。

随行的一番市领导都纳闷了,为城市增光添彩的美景难道不好?

潘宝山看得出来,也不急着解释,在各个点走走看看后,上车又到市区外围地带转了一圈。

四点半钟,实地查看结束,车子往市行政中心开去。五点钟,所有的人在会议室里坐定,就城建方面的专题调研会开始。

“同志们,现在开会。”潘宝山一般不这么正儿八经地宣布会议开始,所以一下就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其实就我市的城建面貌,按理说我今天不需要再进行实地查看了,前一阵子创园迎检刚结束,什么情况我基本上都知道。但有一部分领导同志可能没有参与到迎检活动中去,所以还是有必要带你们一起去走一走,看一看。”

潘宝山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面露微笑,“松阳内城美景如画,大有南国风情,还有外城,水围旱地尽显灵透,很令人叹为观止呐,松阳能有如此造化景色,是不是一大幸事?”

讲到这里潘宝山停住口,又抬起手臂,抿起了茶水。此时,会议桌上浮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的一声,潘宝山突然重重地把茶杯顿在桌面上,怒目道:“简直是荒唐我就不知道城建部门和分管城建工作的领导同志是怎么想的”

众人一下愣住了,不知道潘宝山唱的是哪出戏。最诧异也最有心理准备的莫过于戴连山了,自打潘宝山来松阳之后,他就觉得会有那么一天遭到潘宝山的否定。

“潘书记,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荒唐在什么地方?”姚钢自然也坐不住,很显然,松阳现在所推行的城市绿化等城建理念,是他和严景标定下来的,潘宝山虽然点的是城建部门和分管领导的名,其实根本针对的还是他,所以必须做出回应,否则就默认示弱了。

“荒唐在不因地制宜、不顾实际地搞‘大跃进’式城市造景,简直危害无穷”潘宝山手指猛戳桌面,说得铿锵有力,“咱们松阳不是南方,哪里能种热带植物?当然,偶有点缀不是不可以,毕竟能相对活跃一点绿化层次、提高一些绿化档次,但是,如此大面积种植就极端了,根本就不可取看看路边,什么棕榈树、椰子树,晃眼一看,还以为到了海南呢。”

“潘书记说得有点绝对?”姚钢哼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干任何事就不要定目标了,也不要有什么追求了,只管安于现状是不是?”

“姚市长,没想到你能讲这样的话出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潘宝山冷声一笑,“如此极端的思维怎能出现在你的脑袋里?”

潘宝山一句反问,把姚钢搞得脸色一阵发白。不过潘宝山还不就此罢休,继续道:“城市盲目跟风造景,门槛很低,只要有钱投入就行,这会造成什么恶果?很明显嘛,无端lang费我了解过,目前松阳市区的这批热带绿化物,已经是第六批栽植了,哪有像这样搞绿化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种下去,死活不当回事,大不了拔了重栽,那要花费有多少?单就眼前这一批来讲,成活率还算可以,但是还有一点不容忽视,到了秋冬季节的护理成本又有多少?搭保暖棚,穿保暖衣,还要加湿防干,等等,一样都不能少,你们去问问老百姓,他们怎么想?”

“干什么没有代价?”姚钢并不服气,“多花点钱,提升城市档次,对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种福祉嘛。”

“多花点钱?那一点是多少?”潘宝山较真地歪头正面对着姚钢道,“你姚钢要是认为那部分支出只是一点钱,我潘宝山就无话可说”

“潘书记,其实城建方面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我啊。”卢山峰咳嗽了一下,略低着头道:“当初认识不太清楚,到周边城市考查后觉得地域相近,他们能搞我们松阳也不会落后,所以就提出了南树北种的建议。”

“主要推行失误还是在我身上。”此时戴连山歪了歪屁股,“我放大了效应。”

“嚯嚯,今天这个会好像成了批评与自我批评大会了啊。”潘宝山看了看卢山峰和戴连山,“你们也别太紧张,我只是就现状谈谈存在的问题,以便吸取经验教训,好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加以改正,事情还没到追究责任的地步,不必抱团解救。”

“潘宝山,你什么意思?就你这态度和做法,像一个领导干部吗?”姚钢生气了,“呼”地一下站起来,“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年富力强又有两把刷子,眼里就搁不人,你问问在座的,谁愿意看到你这样的表现?”

“姚市长,我让你不走极端,包括情绪也不要过激,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难道还要跳到桌子上?”潘宝山一抖肩膀,身子往后一靠,道:“我眼里是不是搁不下人,我自己不能评断,就像你说的,在座的可以给出各自的看法,我都接受。不过那不是今天的主题,今天不管我讲什么,都是对事不对人,就像刚才说的南树北种问题,就是我们松阳城建工作中的一大弊端问题,拿出来说说,讨论一下无可非议,可你硬是要跟我拗着劲,有什么意思?”

“就是嘛,有问题分析问题,对与错并不是针对哪一个人。”徐光放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没必要吹胡子瞪眼,那显得浅薄、粗俗。”

徐光放的话让姚钢又是一气,不过还没等他发作,潘宝山又开口了,“今天的城建实地考查,我发现存在的问题很多,除了绿化引种,还有个极为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旱地圈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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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旱地圈水

在场的一听,潘宝山这似乎是要对松阳的城建来个全面否定,仅就目前来看,松阳在城市建设上能谈得上特色的,也就是刚才提到的两个问题,南树北种、旱地圈水。:13800100.

其实对这个城建理念,有一部分人是持反对意见的,只是在严景标和姚钢面前人微言轻,说话不管用,甚至都不敢开口说不。现在潘宝山一针见血地提出来,还真是大快人心。

“松阳的旱地圈水运动,跟其他地方相比起步较晚,但是,大有后来居上的态势。”潘宝山环视阔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把每个人的脸几乎都看了一遍,道:“今天我们只是看了市区和城市外围,只要睁着眼就不难发现,人工雕凿的痕迹有多么明显,在一些原本没有半点水星的地方,花大力气开挖人工湖,而且能大则大,实在不能大,小了也不嫌弃,可在这同时,有的地方原本就有水塘池底,但竟然又不辞辛劳地填平了,那么折腾干什么?还有看上去貌似合理却更为严重的,在市郊一带,只要是沾着水边的,无论是靠河还是靠着小湖泊、小水库,那更是不得了,每个地放都打起坝子拦起了水,想方设法去造各种水景观,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城市更美呗。”姚钢不是轻易服气的主,重新坐下去之后干脆就抱起了膀子,只要能插得上话绝不会闭着嘴,“像桂林那样天造地设的城市全中国有多少?难道就不能添加点人工雕凿,给城市加些水润泽光?”

“可以,完全可以。”潘宝山道,“咱们百源城区的百源公园,堆小山、挖环河,很好啊,点透城市,广大市民每逢节假日都来休闲放松,怎么不可以?可是实际的情况是过度了,而且严重偏离了根本。”

徐光放听出了话音,知道潘宝山还有下文,于是吹风架火,问道:“潘书记,你说严重偏离了根本,哪个根本?”

“造福于民。”潘宝山道,“目前松阳的旱地圈水运动,是完全背离这一执政本质理念的,其背后完全是经济利益的驱动!”

“,这事值得说一说,潘书记你接着讲。”徐光放笑呵呵地道,“以前还没在意那方面,到底是谁得了益?”

“房地产开发商啊。”潘宝山叹笑一声,道:“大多数开发商眼里只有钱,为了房子好卖,就在楼盘旁边开挖人工湖,有水就有灵气,进而吸引人气。要说这也无可厚非,商人嘛,想办法提高商品的销路或增加值很正常,但是,问题就出现在我们政府部门,竟然也跟风上去同流合污,看看近半年来拍卖的市区外围地块,哪一块不是先引水再卖地?”

“哦,那样一来,地价就高了。”徐光放作恍然状,意味深长地笑道:“潘书记,我再多问一句,那有何不妥?先引水再卖地,政府收益就会相应提高嘛。”

“从短期和局部来看,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只要引到水,地价就比不临水的要高出百分之二十以上,收益是明显的。”潘宝山道,“但是从长远和全局看,危害也很容易明辨,有些引水工程,改变了河堤与河床的质地,使河流生态受到破坏,不但影响到河本身,就连和附近的生态功能都受到影响。当然那只是小问题,主要问题是大多数引水工程是通过截流来实现的。一条河上多处截流,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雨水多的时候水位高涨时全部开闸,那下游如何能受得了?轻则洪涝,重则决堤;而干旱的时候,又都拦着水不放,那下游又怎么办?生活和生产肯定会大受影响,影响面既包括城市,也包括农村。各位仔细想一想,市民连吃水都难了,农民愁眉苦脸地连庄稼都浇不上了,而那些引水造湖的地方,还有人悠闲地划着小船流连泛舟,我就想问,那些始作俑者感不感到脸红?”

“都是松阳的罪人!”徐光放听到这里嘟囔起脸,提高了声音,“我建议下一步针对旱地圈水问题,要进行拉网式清理治理!”

“不能再折腾了,有些事只能将错就错,旱地圈水的事只有默认眼前的一切。”潘宝山讲到这里意兴大发,本来此次行动只是针对城建,但现在要有必要趁势展开另一个更为深层的策划,放出打压房地产的风向!于是他加重了口气又说道:“刚才说到政府跟风引水飙高地价,还有一点负面影响更是深远,那就是直接推动了房价不合理上涨!所以,我认为抓城建工作就要标本兼治,一方面修正政府行为,一方面要严控房地产开发!”

听到这里,在座都明白了,潘宝山最终是剑指地产商。

“房地产是松阳的一大支柱产业,严控地产行业的发展,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姚钢听说潘宝山要打压房地产业,习惯性地又坐不住了。

“支柱产业?”潘宝山听了顿时“呵”地一笑,“姚市长,你觉得松阳的房地产业还能支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只要地方在发展,房地产业就能运转下去,能支撑多久,我没法给你具体的时间。”姚钢看上去爱答不理,貌似很孤傲。

“我不否认你的观点,但有个大前提没法满足,就是房地产业必须是健康地运转。”潘宝山对姚钢道,“你分析一下,咱们松阳的房地产界还有多少正常的东西?靠炒作和哄抬,房价飞速攀升,按照目前松阳的平均工资来算,一年不吃不喝能买几个平方?当然,如果是供需平衡也就罢了,市场规律我们还是要遵循的,可实际上,现在是供大于求,这导致了什么结果?有钱人趁机捞一把,一人买下几套几十套房子空着,就等着升值,而那些急需要住房的中产者却苦于凑不齐个首付而望洋兴叹。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我就纳闷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社会?”

“全国大趋势,是没法阻挡的潮流。”姚钢道,“你看看周边的城市,哪一个不是这样?”

“是潮流不错,但我潘宝山不想随波逐流,所以我要想办法对房地产业下手。”潘宝山肃面怒目,“在座的各位都是有一定眼界的,有些问题不难理解,像我们松阳这样,占主体的老百姓,可能上下两代甚至是三代,就能被一套房子掏空,变得囊中羞涩。如此一来,城市的消费活力从哪里来?没有了消费活力,百业不兴,地方还谈什么发展?简直就是死水一滩!换言之,地方就被愚蠢的地方政府和黑心的地产商联手葬送了!”

潘宝山说得脖子筋暴起,几乎不容别人插话。

会议进行到这里,潘宝山的强势已然显露,这让一些原本在队列上张望的人开始产生了向他靠拢的念头,虽然他们也想到了两年后姚钢的势力会勃然兴起,但火烧眉毛的事最急手,如果惹了潘宝山,眼前亏肯定要吃,没准不到两年就被拾掇了。

分管“三农”工作的副市长钱元复表现得最明显,会议一结束,他稍微缓了一下就敲开了潘宝山办公室的门。

“潘书记好,很冒昧地直接来找您,如果有不便之处就改日再说。”钱元复笑得很灿烂。

对钱元复,潘宝山印象不怎么深,但也不陌生,或者说也还算是熟悉的,此人是个老副市,当初他做徐光放市长助理的时候,钱元复就是副市长,到现在还是,已经滑了。从心底里讲,潘宝山不愿跟这样的人接触,人浮于事,并不利于推动工作,但从形势需要来看,还必须得团结着。

“哦,没有什么不便的,钱市长你坐。”潘宝山表现得也很热情。

“就不坐了吧,只是简单汇报点事。”钱元复笑道,“潘书记,当初你从松阳离开,卸下了‘三农’分管的胆子,我就接着了,这几年来一直不敢懈怠,还都一直推行着你的思路方针抓生产呐。”

“嗌,当年的思路放在当年可能还行,如今发展到现在了,恐怕就不太适应了吧。”潘宝山点头笑着,确实,现在松阳的农业发展方向跟他那时相比,变化不大。

“潘书记你谦虚了,当初你是高瞻远瞩,提出的发展思路到现在还依旧切合时宜。”钱元复笑了笑,抬手看看时间,道:“哎哟,都快六点半了,不能lang费潘书记太多宝贵的时间,有事我就直说吧,今天过来,就是想什么时候潘书记您能到农业口开展一番调研,进一步给我们指导一下工作?”

这话潘宝山爱听,主动要求指导工作不是什么大事,关键表明的是一种倾向。

“钱市长,‘三农’工作是我的老本行,我也一直放不下,但现在毕竟事情多了,很多时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潘宝山笑道,“这样吧,先等等,过段时间我去省里一趟,专门为农口把适时的专项资金跑过来,最好是提前拨付,你这边呢也上点紧,分发到位,也算是我给松阳的农民兄弟带来的一份见面礼,然后,再谈调研的事,你看如何?”

“好好,那再好不过了!”钱元复道,“潘书记,每年我们为了各种农资补贴,都朝省里跑断了腿,结果还是不那么痛快。”

“没事,只要我在松阳,农口的费用问题就不是问题,你只管放开手脚开展工作就是。”

“那真是太好了!”钱元复喜出望外,没想到能与潘宝山有如此融合,“潘书记,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废话也就不再多说,省得打搅您,我走了!”

钱元复走后,潘宝山很是慨然,觉得这家伙来得也真是时候,他确实有打算近期要到省里一趟,找财政厅长阚望坐一坐,为农口争取一下支持力度,有资金就及时划拨到位,现在看来是得提上日程了,已经说出口的事,就必须尽快办妥。

想到这里,潘宝山让曹建兴过来,问最近有没有什么安排要去省里的,顺便的话就一起把阚望见了,省得专门跑一趟。曹建兴略一沉思,说一周之内没有。

潘宝山点点头没说什么,深呼吸一口气,起身告诉曹建兴,让他找个吃饭的地方,晚上要和鱿鱼见面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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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三章 想法证实力

吃饭的地方是在百源新区的一个小饭馆。周围很清净。这是新的据点。來之前曹建兴已经和鱿鱼联系过。让他提前安排好了房间。

“老板。形势一片大好。”鱿鱼一见潘宝山就事无巨细地汇报起來。包括王进和寇建功的谈话。也几乎从鲁少良那里照搬了过來。

“果然沒看错人。当初也是我向鲁少良推荐王进的。”潘宝山笑道。“他是三奎的同村人。还不错。”

“是啊。要不也不会这么顺利。至少成功了百分之九十。”鱿鱼笑道。“只要不出意外。我想应该沒问題。”

“目前是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但最需要关注的是那具有不确定性的百分之十。”潘宝山很稳得住。不只顾着高兴。“还要有针对性地想点办法。加固一下。”

“根据鲁少良所说的。不确定的地方就是寇建功对王进并不完全信任。”鱿鱼道。“想想也是。平白无故怎么能让他相信。毕竟出手的是大数目。这事要是说给别人听。可能都沒人相信。”

“嗯。现在必须想办法。让寇建功相信王进的实力。”潘宝山道。“咱们就稍微迂回一下吧。从寇建功的家人着手。适当给点好处。”

“无论是对寇建功还是对他的家人。钱财已经不是什么媳物了。”鱿鱼道。“好处所能体现的地方。也只有是在软实力方面。比如走关系办不容易办的事。”

潘宝山略一沉思。随即舒展了眉头。对曹建兴道:“建兴。马上安排一下。就这两天去一趟省里。我要见见阚望。刚才鱿鱼说寇建功的大女儿寇文卿在省财政厅工作。看看如果有可能。就让阚望帮帮忙提拔一下。然后让王进再到寇建功面前烧把火。我想应该会有推动效果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來。曹建兴非常抓紧。第二天中午就安排好了其他事宜。潘宝山便动身前往省城双临。

路上。潘宝山心绪颇为翻涌。在松阳和双临之间來回奔波多少趟了。不自觉中就开阔了眼界。甚至有些时候。他觉得松阳太小。就巴掌大点地方。甚至有点折腾不过來。而抬眼看看。省委省政府才是真正广瀚的天地。

每次一有这想法。潘宝山就立刻打最跃的思维。有理想有目标当然好。但要脚踏实地。把当下的事情干好。否则就是好高骛远。结果会不进反退。

“老板。这次去双临除了找阚望。还有沒有别的人要见面。”曹建兴看潘宝山沒有入睡。便问起了行程打算。以便提前布置统筹。

“让我想想。”潘宝山边说边闭上了眼。首先想到的当然是郁长丰。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现今沒什么事请示汇报不能瞎撞过去。沒有个主題。只是跟凑热闹、熟络关系一样。显得沒深度。

其次。又想到了方岩。对这个资历深厚的组织部长。潘宝山很有信心。可以说。自从帮他儿子家看了风水之后。就已经得到了他十足的垂青。鉴于此。也沒有必要上前献笑脸。已经是从心底里打牢了关系。客套是多余的。

当然。有个人是不可以不见的。谭进文。到省里不找他就不成场面。

“除了老朋友谭进文。别的就沒有了吧。”潘宝山想到这里睁开眼对曹建兴道。“这次时间也不是太宽裕。主要是找阚望办点事。能不见的就不见了。”

“不回老家看看。”曹建兴犹豫了下。还是提了个醒。“省广电局你已经踩下了地盘。新任局长毕竟是你推荐的。应该过去看看。也好让他对咱们松阳多支持一些。”

“呵呵。”潘宝山一听笑了。“你不说我倒还想不起來。他韦国生好像不领我的情啊。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他该主动到松阳來看看我的。”

“老板。话是这么说。但有个问題不能忽略。得考虑下他的感受。”曹建兴笑了。“如果韦国生这么快就屁颠屁颠地來松阳看你。不带份大礼是说不过去的。可能他还沒找到。”

“嗬。你脑子转得挺快啊。”潘宝山仰头一笑。“我不指望他能准备什么大礼。这年头礼大了压人呐。”

潘宝山说着。就势闭上了眼。曹建兴一看。知道潘宝山要歇息养神。也就不再说话。

其实潘宝山不是要歇息。而是想一个让他难以平静的人。蒋春雨。这段时间忙于在松阳落脚扎根。完全沒了闲心思。几乎把她给忘了。要不是曹建兴提到省广电局还想不起來。而一旦想起。似乎就收不住思绪。

接下來的一路上。潘宝山的脑海被蒋春雨占据。他忘不了那个挚友挚爱的姑娘。更忘不了那一夜的事情。就像心里打下了烙印。无法磨灭。如果不是邓如美。或许那一夜的妙事已经不知要重复多少次了。当然。美妙与危险同在。也或许一个不慎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潘宝山并不怪怨邓如美的自作主张。甚至还很感谢她的安排。只是现在。他不知道蒋春雨周游到了哪里。有沒有找到真命天子。

想到最后迷糊起來。潘宝山睡了。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曹建兴叫醒了潘宝山。说马上进入双临城区。

“哦。这一觉睡得不短啊。”潘宝山打了个哈欠。微微展了下手臂。道:“建兴。先跟谭进文联系下。免得约不到他。这次有些事也还得让他帮忙的。”

曹建兴一听赶忙拿出手机。刚拨了号。却被潘宝山压住。

“这个电话还是由我來打吧。”潘宝山笑了笑。“不亲自打电话给他有可能会让他敏感。那可就不和谐了。”

很快。潘宝山和谭进文通上了话。告诉他马上到双临。先见个面。晚上一起请阚望吃饭。

“嗨呀。这几天我正琢磨呢。找个机会去松阳看看你。沒想到你却來了。好。”谭进文很高兴。“晚上请阚望的场子我來安排。算是给你接风”

“我这次过來是向他要钱的。必须表示诚意出來。不能让你安排。”潘宝山笑道。“对了。除了要钱还有一件事。得让你中间说话。”

“那不就是张张嘴嘛。沒问題。”谭进文道。“行。暂且不说。你到哪儿了。我去接你。”

“双临我又不是不熟。哪里用接。”潘宝山道。“你找个地方。咱们先聊聊。省府大院我就不去了。”

“行。按你说得办。”谭进文道。“要不这样。你直接到双临酒店。我马上去订个套间。晚上住那里就是。”

“也好。”潘宝山道。“请客也就安排在那里吧。省得到处跑。你先订个房间。”

半小时后。潘宝山在双临酒店门厅见到了谭进文。两人几句真诚的寒暄后。上楼进了房间。

进了门。曹建兴到里间忙着拾掇。潘宝山的衣物和生活用品要摆放好。潘宝山则和谭进文在外间说话。

“刚到松阳。想给农民兄弟带点礼物。现在是八月。再过两个月水稻就丰收了。小麦马上下地。相关统计工作也马上全面展开。”潘宝山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想把相关小麦补贴工作提前做好。但这都离不开省里的财政大老爷阚望。”

“你这提前量也太大了。”谭进文笑了起來。“不过沒问題。别人开口不行。只要你一说话。阚望还真沒法拒绝。”

“别这么说。也不能太为难他。”潘宝山道。“最后还弄得我不好意思。”

“那么文雅干什么。”谭进文一歪头。“有些人想为难都沒机会。你有机会还不抓住。”

“看看吧。稍微说得过去就行。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一点晚一点都行。”潘宝山道。“反正赖不掉。”

“那也不是。”谭进文道。“一年的农资补贴可不在少数。提前拨付下來存在银行也好啊。一两个月下來也还比较客观。起码做招待费來讲还是很厚实的。”

“提前拨付就要提前下发。不能捂。”潘宝山道。“不只是今年我刚上任是这样。以后也是。我主要是想给农民一点实惠。要知道可能还有些脓。就靠补贴去置办种子、农业和化肥呢。”

“也是。这挺好。”谭进文点点头。“对了。你说让我中间搭话的事……”

“我也是受朋友所托。具体原因有点复杂。一点都不能张扬。而且我还不能沾边。”潘宝山道。“财政厅计划处有个叫寇文卿的。是副处长。现在想火速提拔一下。给她弄个正处。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就看机遇如何。所以想跟阚望提提。但我沒法开口。一开口就撇不开。所以今晚你在酒桌上最好提一下。看阚望是个什么态度。”

“那还用说。”谭进文一挺脖子。“阚望肯定能看出端倪來。那诚我一开口。他一准就知道是你的意思。不过他是不会挑明的。”

“这么说还有点不妥。”潘宝山皱起了眉头。“要不要我回避一下。等我不在诚的时候你再说。”

“应该沒有不妥。他明知你不想出头。肯定就不会点出來。”谭进文道。“而且你还不能回避。因为要是他不知道是你的意思。办理起來哪里还能谈得上火速。”

潘宝山一想也是那么个道理。便一点头。“行。那就这么办。”说完。拿出手机给阚望打过去。

阚望接到电话虽感到有些突然。却也惊喜。早就想感谢一下潘宝山了。现在正是机会。当即就推掉了晚上的其他应酬。

第五百四十四章 何为松阳

w六点钟,阚望来到双临酒店。)进入酒店门厅后,阚望对办公室主任说今天他请客,等下提前把账结掉。

交待完事情,阚望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进电梯上楼,直奔包间。

“潘书记”阚望一进房门便响亮地喊了起来,“之前我跟你说过,赴松阳任职的时候说一声,我给你送个行,可你却不辞而别了。这次过来,也搞了个突袭,跟你一贯的明朗风格不一样啊。”最新小说“”

“阚厅长,多谢你还记得老弟。”潘宝山笑呵呵地迎上去,紧紧握住阚望的手,“当时去松阳的时候实在是突然,省委要我去开会,当场就宣布留了下来,谁都没捞到打招呼,这不,现在专程来请阚厅长喝两杯了嘛。”

“呵呵,阚厅长,潘书记现在肩上的担子可重多了。”谭进文从一旁走了过来,“你相信他能过来悠闲地喝喝小酒散散心?”

“嚯,你啊。”阚望抬手点了点谭进文,笑道:“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嘛,但凡来找我阚望的,几乎都是为了钱呐,不过怎么说也得给潘书记点面子,大老远从松阳赶过来不容易的。”最新小说“”

这话一说,气氛顿时就活了起来。潘宝山仰脸大笑,伸手轻拍阚望的胳膊,“还是阚厅长好啊,来,请上坐”

“不行,潘书记,你就给我个面子,今天让我做东。”阚望说着,把潘宝山往主宾的位置上请。

“这不妥吧,我找你喝酒,你反过来要请客,那不是明摆着是我找酒喝的嘛。”潘宝山笑道,“阚厅长你就别客气了,你坐主宾”

“呵呵,现在双临不是你的地盘了,得听我的。”阚望很坚持,“等我去松阳的时候,随你安排就是。”

“哎呀,也好也好,你是财神爷啊,我得听你的。”潘宝山呵呵笑着,走到主宾位上坐下,“我这么一说,阚厅长应该明白了吧,就是你说的,要钱来了。”

阚望一听耸着肩膀一笑,“潘书记实话跟你说,只要是政策之内的,什么都没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肯定是没问题的”潘宝山干脆先切入正题,“马上秋种小麦了,直补资金方面我想搞点提前量,算是给松阳人民送个见面礼吧,也为自己的到任长个脸。”

“这个。”阚望脸色一正,忽又“噗”地一笑,“我看可以”

潘宝山歪着头笑了,道:“阚厅长,你真是能给惊喜啊,现实看你严肃的样子,还以为行不通呢。”

“要说惊喜,其实不用你来也同样有,信不信?”阚望又认起真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说顺势话,这方面我已有打算了,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哟,这么说那我来得也正是时候嘛。”潘宝山由衷而笑。

“你可别不信,我报几个数字给你听听。”阚望道,“你们松阳每年的小麦直补面积大概是三百万亩多一点,涉及农资综合直补的种植面积将近四百万亩,按照标准,小麦直补每亩补贴二十元,农资综合直补每亩是八十一元,加起来一算是三亿八千多万。”

“呵。”谭进文听阚望这么一说,笑着对潘宝山道:“潘书记,阚厅长脱口而出,看来是千真万确啊。”

阚望此时也笑着注视潘宝山:“就这几天便给你划过去,这个提前量应该不小吧。”

“那是当然,也有两个月了呢”潘宝山道,“阚厅长,我替松阳的广大农民谢谢你了”

“他们要感谢就感谢你吧。”阚望笑道,“说实话,虽然直补资金是专款专用,早晚都得划下去,但提早拨付,我都是看了你的面子。”

“阚厅长,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等会多敬你两杯酒。”潘宝山道,“虽然喝酒伤胃,但我敬你的都是感情,喝起来不累。”

“要说敬酒,还得以我先来。”阚望道,“咱们刚才谈的都是工作,说到底是为公,但你帮过我的那些就不一样了。毫不夸张地说,我女儿的金话筒提名奖拿到之后,对她个人来说那可是有天壤之别的,对她将来的工作和生活,都有莫大的裨益。”

“阚厅长,举手之劳嘛,不必放在心上,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要说感谢,有一个人不能忘了。”潘宝山抬手一指谭进文,道:“谭主任,他可是牵线人。”

“那是当然的,我跟进文是老相识,有邪自是不必说。”阚望道,“其实我觉得,应该想想法子让他挪动一下,在政府研究室不能呆久了,整天拨弄材料,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好处。”

“嗳,说到这点,阚厅长,我有个先人后己的请求。”谭进文不失时机,笑道:“还希望关照一下。”

“你还客气什么,有就说嘛。”阚望道,“不过有个前提啊,就是刚才我跟潘书记说的,要在政策之内。”

“绝对中规中矩”谭进文道,“阚厅长,你们厅计划处副处长寇文卿表现怎样?”

“寇文卿?”阚望一皱眉,点点头道:“比较勤奋的一个人,表现也可圈可点,怎么,跟你有关系?”

“没有直接关系。”谭进文道,“我也是受拐弯的关系所托,但对我来说也很要紧,所以该帮的忙也推不掉,阚厅长,你看如果可以,能不能来个火速提推,把她弄到处长级别的位子?”

“要说这事并不难,每年都有人事变动嘛,正常提拔也正常。”阚望一听就点起了头,不过随即有摇了摇头,“但是要火速,怕是有难度。”

“唉,这事急就急在这个地方。”谭进文表情一下显得焦躁起来,叹了口气道:“不过赶不上时候确实也难办。”

“呵呵,你看你,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阚望突然引颈一笑,“你是幸运的,刚好计划处处长高升了,现在是厅党组成员,本来我还打算让他兼计划处处长一职的,如今看来是没必要了。”

谭进文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嗐,阚厅长真会玩过山车啊,把我情绪给吊得,好在我心脏可以,否则可真受不了。”

一旁的潘宝山此时也放下了心,其实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把寇文卿的事办妥。

“我说谭主任,你跟阚厅长都这么熟了,难道还不熟悉他的套路?”潘宝山笑道,“善于制造惊喜的领导,永远都是好领导啊。”

“呵呵。”谭进文挠着头皮笑了起来,看着阚望道:“阚厅长,你看寇文卿的事最快什么时候能解决?”

“再快也得走程序呀。”阚望道,“不过我明天可以先找她谈个话,让她心里有数,你那边有邪也好说,因为既然我找她谈了话,没有意外的话也就是定下来的事。”

听到这里,潘宝山真是有股压抑不住的兴奋,看来此行是一顺百顺。因为心情好,喝酒的时候潘宝山拿出了豪情和真诚,并不劝阚望多喝,自己倒是大杯猛灌。

阚望一见也受感染,说实话,平常见了酒都发愁,可因为潘宝山的表现让他觉得也应该敞开胸怀,酒吗,喝的是感情。

边喝边聊,山南海北,大概十点钟的时候酒席才结束,离座的时候都有点椅。没有接下来的节目,到这种地方吃饭轻易不能乱动,大家都有数,散席走人。

送走阚望后,谭进文笑着说范围小了,可以搞点小动作,问潘宝山想不想放松一下。潘宝山直摆手,说要放松就到松阳,别的地方还真不让人放心。

谭进文今天真的是酒到了位,说话也放开了,一听潘宝山的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宝山兄弟,要放松到松阳,这话可真是妙啊,简直妙不可言”

“哦,妙在何处?”潘宝山还真没领悟到什么。

“松阳啊,妙就妙在这两个字的含义。”谭进文挥舞着手指,“照字面看,就是放松阳物的地方。”

“放松阳物?”潘宝山听了一愣,随即一伸脖子大笑起来,“哎呀我说进文,你这话可太损了,松阳之地,松柏气节、旭阳高照,多么好的意境,一直以来提起松阳我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可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彻底崩溃了。”

“我就是随便一说,纯属笑话。”谭进文乐不可支地摆着手道,“不管怎样是我错了,破了你的意境之美,我马上回去面壁思过,明天再见,还有人要请你吃饭呢,都跟我说多少次了。”

“明天再见可以,但请吃饭的事就免了。”潘宝山一听直摇头,“到了这个份上,饭是不能乱吃了,嘴短啊,到时尽难为自己。”

“不是一回事,都是过去式。”谭进文酒虽然喝大了,但头脑也还算清醒,“毕晓禹你还记得吧,你帮他小舅子弄了个影视公司,一直感恩着呢。”

“那个恩是你的,你领着吧。”潘宝山道,“再说了,毕晓禹对我的帮助也很大,收集崔怡梅和三建公司往来证据的时候,他的作用真的是无可替代。”

“这么说来那就更要跟人家应一声了。”谭进文道,“毕晓禹真的是跟我说了不下三次,只要你来双临,就一定要告诉他。”

“哎唷,如果要是这么说,那干脆明天就来个一锅炖算了。”潘宝山道,“我还有几个熟人,都找到一起坐坐。”m

第五百四十五章 电话证实

潘宝山说的几个人。是指省广电局以韦国生为首的那批人。主要是苏连胜、盖茂还有罗祥通。之所以要和他们几个见面沟通。潘宝山是想巩固在省广电局的势力。以便关键时刻用來制衡以辛安雪为首的团伙。潘宝山知道。如果辛安雪要对他使坏。在广电工作上总能找着缺口到松阳找茬。所以需要韦国生从中拆台。

当然。借力打力是潘宝山擅长的。如果沒有韦国生。实在不行就把丁方芳推到前沿。把她从市广电局局长的位子上拿下來作为整改落点。最后难受得还是辛安雪他们。不过考虑到丁方芳已经沒了多少影响力。可能不会对造成太大的有利的动静。所以韦国生方面的条件还得利用起來。

另外。潘宝山还联系到了邵卓出和张道飞。现在两人都如愿以偿。从记者站回到了两报省部。而且一步步得到重用。都当上了部门主任。说起原因。当然还要归功于潘宝山。因为无论是日报还是晚报。都知道两人是他搭话回來的。也都给面子。毕竟他的背后是郁长丰。

就这样。次日中午的酒桌上。潘宝山又喝大了。因为都是有恩之人。他们举起酒杯就得应着。否则显得居功自傲。潘宝山不是那种人。

好在还有曹建兴挡一挡。潘宝山还沒彻底醉倒。酒席之后。韦国生和他说起悄悄话时。他还沒迷糊。

“潘书记。我这个人不太会说感谢的话。但心里有数。”韦国生喝得并不是太多。“还是那句话。我能当上局长。多亏了潘书记你举荐。”

“哪里。你凭的是自己的本事。”潘宝山一摇头。笑道:“韦局长。别的就不说了吧。以后对松阳多照顾点就是。”

“那是必须的。”韦国生很认真。“对了潘书记。一直沒到松阳去拜访你。是因为松阳广电系统的领导班子不太对劲。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现在一切就绪。我准备向松阳地方建议。撤掉松阳局局长丁方芳。”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韦国生的意思。还真给曹建兴猜着了。他迟迟不到松阳拜会表示下心意。原來还真是在准备厚礼。沒错。韦国生就是这么想的。既然潘宝山把他推向了局长宝座。那么他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表示感谢。从潘宝山所处的环境考虑。最直接的就是帮他清除手下的异己。所以。韦国生就从系统内下手。把和潘宝山截然对立的丁方芳放到了攻击的靶心。经过一段时间的筹划。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韦局长。如果你是从广电工作的需要出发。我沒话说。”潘宝山摆摆手。对韦国生别有意味地说道:“如果不是。那就让人家干下去。沒准还有别的用途呢。”

潘宝山这么说。还是想把丁方芳暂且留着。虽然她差不多是无足轻重了。但蚊子再忻歹也算块肉。关键时刻拿來利用一下也还能有点效。况且。丁方芳旁边还有个丁方才。在管康沒被解决之前。丁方才的破坏力还是要重视起來的。万一拿下丁方芳刺激到了他。也会有些节外生枝的事。

韦国生从潘宝山大的话音里听出了点道道。也就随之一笑。“哦。既然这样。那就听潘书记的。地方上不发话。我们局也就不张嘴。”

“感谢感谢。”潘宝山握了握韦国生的手。“好了。今天实在喝得不少。头昏脑胀。得赶紧歇一歇。下午还要回松阳去。”

潘宝山说回去是真话。有些事情必须得坐镇安排。

有一件事。在路上就发号施令了。潘宝山告诉鱿鱼。寇建功女儿寇文卿的提拔事宜已经安排好。今天厅长可能就找她谈话。因此可以告诉鲁少良。让王进现在就去找寇建功露个底。以示实力所在。

王进分秒不误。在得到指令后。立马就又奔到寇建功办公室。

寇建功一看王进就头疼。这两天他煎熬的厉害。左思右想就是觉得事情太荒唐。被平常不起眼的一个手下给搅得翻江倒海。怎么能甘心。当然。不甘心只是一方面。事实面前只有认栽。关键还有一点是不放心。王进怎么就能保证他以后不出事。

“钱的事别急。我正筹措呢。那么大数目可不是三两下就搞定的。”寇建功的话语已经沒了气势。有的只是不耐烦。

“寇总。你别稳不住啊。我知道你不甘心。更不放心。怀疑我方的实力。”王进笑道。“这不今天我來给你安心了嘛。”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安法。”寇建功被王进一说。干脆坐定了看着他。还摔过去一支烟。

王进接了烟点着。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三点多钟。你可以给你女儿寇文卿去个电话。问她提拔的事有沒有眉目了。”

“提拔。”寇建功一愣。“她被提拔了。”

“现在还沒有。不过也是马上的事。可有一点你得明白。虽然省财政厅计划处处长进厅党组班子了。貌似空出了处长的位子。但你不要以为寇文卿就是顺延提拔上去的。如果沒有我们说话。根本就轮不到她。或者说处长的位子根本就空不出來。可以兼任嘛。”王进道。“至于为何我们要帮她。目的就是想你展示一下。我王进不是蒙人的。总之一句话。信王进。得永生啊。”

“嘁。你……”寇建功并不知情。被说得云里雾里。“你都说些什么。”

“行了。你有事就忙你的。我不多留。”王进说完拔腿就走。边走边道:“别忘了抽个时间给你女儿去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寇建功看着王进出去。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寇文卿的电话。问最近有沒有什么喜事。是不是要被提拔了。

寇文卿一听就惊讶得跺起了脚。说她刚从厅长办公室出來。下一步就要被提成正处了。这是她所沒想到的事。因为事前根本一点征兆都沒有。很突然。

寇建功听了女儿的话。一时也怔住了。沒想到王进还真有那么大个本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不过他宁愿相信那不是。

放下电话后。寇建功两手抱头一阵苦想。决定立刻行动。把钱打到王进提供的账户里。

两天后的下午。寇建功给王进发了个消息。说钱已到账。

沒多会。消息便传到了潘宝山那里。潘宝山笑了。他告诉鱿鱼。继续和鲁少良接触。按照所计划的。利用那笔钱助其拿下健达。

随后。潘宝山找來徐光放。要他争分夺秒地全速推动健达的改制工作。

徐光放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就等潘宝山发号施令。所以行动起來迅速而有效。在接下來不到半个月时间里。按照“买断国有资产。置换劳动关系。落实债权债务”的原则。彻底完成了健达公司的改制。

改制中。鲁少良通过融资买下公司。成了名符其实的健达老板。

鲁少良反过头來想想。真有点不可思议。以前曾无数次梦想的事。竟然成了现实。他知道。一切都是潘宝山所赐。恩大盖过天。无论怎么向他表示感谢都显得苍白。当然。鲁少良也明白。或许根本就用不着向潘宝山表示感谢。因为心里都有数。可能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不管怎样。最后鲁少良干脆就先不想感谢潘宝山的事。眼下。他倒是要跟鱿鱼联系一下。不管怎么说庆贺一番还是需要的。因为之前就跟他说过。到时要喝个庆功酒。

鲁少良在松阳酒店设宴诚邀。鱿鱼欣然接受。鲁少良很慷慨。上了酒店最高规格的宴席。一桌人吃得啧嘴咂舌。

吃过之后。鲁少良提出休闲一下。鱿鱼摇头说不。

“鲁总。还是再忍一忍吧。目前在松阳吃喝有安全保障。但玩乐就有点悬了。”鱿鱼说得很有感触。“各大娱乐场所都有黑手。弄不好就会引火上身。而且还扑不灭。我是深有体会啊。”

“你说得沒错。沒想到我们松阳在这方面的情况会这么糟糕。”鲁少良也是比较有了解的。

“会有改变的。等着看吧。市里马上就会逐步开展专项治理。”鱿鱼笑道。“这也属于软环境范畴嘛。地方要发展。软环境要及时跟上。”

鱿鱼说的这些是核心消息。潘宝山已经决定。要再次召开专项打黑除恶会议。继续给管康加压并造势。

出于安全考虑。在会议召开之前。潘宝山先把彭自來、李大炮、王三奎和鱿鱼集中起來。商量一下家人的保护问題。

“我担心管康会困兽犹斗。情急之下会出下策实施恶性报复。”潘宝山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所以家人的安全要考虑一下。别遭到什么不测。”

“提供全方位的保护。现在已经不是问題了。”彭自來很有自信。“现在局里上下各个部门、单位。对我都敬着。安排点人力很顺手。”

“都是些鬼东西。那些人眼睛贼亮。知道你的后台來了就都在你面前跌吧着脸。”鱿鱼道。“不过也好。干什么事用起來方便。”

“那些人用不得。”李大炮听后摇了摇头。“尤其是些特殊的事情。还是用自己的人好。”

“老板。我请个操回富祥去。坐定了二十四小时进行保护。”王三奎说话做事一般沒个犹豫。袖子一卷说道:“现在也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稳住。不能翘尾巴。”李大炮的性子现在改了不少。“脾气太急最容易添乱。我现在很克制了。”

“也就是说说嘛。”王三奎被说得有点脸红。“算是顺顺气吧。以前被压得太狠了。”

“蹲久了。要慢慢起身。否则会眼花头晕。”李大炮笑了笑。道:“这事我们就先别吵吵了。还是听宝山老弟的安排。”

第五百四十六章 假意请示

潘宝山把目光投向了鱿鱼。【,

“鱿鱼暂时没什么事,而且也有专业知识和能力,你找几个人回富祥去。”潘宝山表情很严肃,“刘江燕和刘海燕两边都要顾及到,尤其是晚上,两边的住所要有人照应。”

“这事交给我就一百个放心”鱿鱼信心十足,“我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拿下管康那个老贼”

“马上八月下旬就召开党代会了,事情就放到会后吧。”潘宝山道,“要想水到渠成,还是需要不断造势的,该策划的要策划。”

“老板,我看把卢山峰也一起拿了吧。”曹建兴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前今天城建调研会上瞧他样,显然是偏向了姚钢,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那么表现也可能是场面上的需要,而且对我来说无关痛痒。”潘宝山道,“不过,如果哪一天发现他真的是倒了方向,就毫不客气对他下手,那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正说着,曹建兴电话响了,是阚望的秘书打来的,说省财政已经下拨了小麦直补和综合直补款,上午刚划过账。

潘宝山一旁听了很是感慨,阚望还真是办事,这么短的时间内,人的事解决了,钱的事也解决了。

“老板,那笔钱得赶紧用下去,否则崔奋为会动歪脑筋。”曹建兴提醒道,“他是姚钢的人,没准就会把钱挪用了。”

“马上就找钱元复,让他督抓此事,赶紧把补贴发下去。”潘宝山道,“一个星期内如果不发放到位,就那他问责。”

下午两点多钟,潘宝山回到办公室,把钱元复喊到跟前,交办要把补贴发放到底事。

钱元复看上去有点犯愁,“潘书记,我说话崔奋为不听,以前但凡涉农资金他都卡得很紧,相关部门去协调根本就没有用,就是最后找到我这个分管副市长这里也不太好使。我去找崔奋为,他还跟我耍腔调,说要听从市里统一安排。什么市里?那会不就是严景标和姚钢嘛,两人不发话,谁都捞不到用钱。”

“一、二把手签字发话也对,但前提是作为财政局长的崔奋为要及时请示,弄点钱捂在手里像什么话,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财神爷?”潘宝山道,“尤其是像涉农的专项资金,难道还能挪到别的地方救急?”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钱元复道,“前几年就是,市里用钱的地方多,省里划拨的各种专项资金几乎都挪了个窝,虽然后来想方设法补上了,可都延期了,闹得下面意见很大。”

“那这次我先不说,等几天看看,我倒要瞧瞧他崔奋为装着那笔钱要干什么。”潘宝山道,“钱市长,你也就别跟他提了,是好是歹看他自己表现。”

“行,我也不说。”钱元复嘴上这么答着,但心里却算开了小九九,如果崔奋为没个眼色让潘宝山不高兴,最后难免又会引起潘宝山和姚钢在农资补贴一事上的顶牛,而他作为分管领导,多是要夹在中间犯难为。

钱元复觉得还是要跟崔奋为支一声,借此还能顺便送个人情,当然,这也要看他识不识相。事不迟疑,钱元复从潘宝山办公室出来,就直奔财政局。

崔奋为见了钱元复,并不知道他是为提前发放农资补贴的事,“钱市长,欢迎来指导工作啊。”

“指导我可不敢,搞农业的指导不了你们搞钱的。”钱元复半真半假地说道,“到你这儿来,除了谈的钱的事,别的都说不上,所以我一般也不好意思过来。”

“哎呀,钱市长你可真是,我这里又不是银行,而且就算是银行,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也不成啊。”崔奋为有一贯的傲气,即便严景标下台后也还丝毫不减,因为他上了姚钢。姚钢早就给他放过消息,说别看现在松阳是潘宝山的治下,但时间不会太长,好歹忍两年就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崔局长,你这里虽然不是银行,但比银行还厉害,全市的金库呐。”钱元复当然不轻易买崔奋为的账,“再说了,人人学我也学不来,我来谈钱都是国家和省里下拨的专项资金,从来不乱伸筷子夹别的菜,那也太不识趣了。”

“哟,钱市长消息真挺灵通啊,上午刚到的账,下午就过来要了?”崔奋为歪嘴笑了笑,“你也不是不知道,市里财政紧张,今年省里发善心提前两个月划拨了部分涉农专项资金,刚好可以调停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向市里汇报呢。”

“行了,我就是受市里委托才过来的。”钱元复轻轻地撇了撇嘴,以示讥讽,“潘书记刚找我谈过话,说一周内要把这笔补贴发放到位,否则就问我的不是。”

“钱市长,潘书记找你过问此事的?”崔奋为颇感意外。

“我说崔局长,哪次来这里我能看到你的好脸色?你以为我还真就那么没眼相?”钱元复渐渐来了气势,“实话跟你说,潘书记对你有意见,最后他跟我怎么讲知道嘛?”

“这个,潘书记对我有意见是意料之中,不过我还真想知道最他跟你是怎么交待的。”崔奋为说这话时有些紧张,毕竟跟潘宝山不是一路人,而且也没做好面上的事。之前在自来水公司调费的问题上,就因为受姚钢的指使,表现出来的忤逆之处有点明显,他知道,潘宝山肯定对他看不顺眼。

“开始他要我督办,最后又说不了,要看你的行动,是不是捂着钱不动。”钱元复不忘适时卖个人情,“我不是考虑到老弟你不知情嘛,所以来提个醒,当然我也知道,你也很为难,毕竟还有姚市长在,可现实不得不面对,总之早知情早应对为好。”

“嗳,钱老哥,你说得对,说得对。”崔奋为此时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对钱元复也客气起来。

“我说得对也好错也好,都不重要,风烛残年行将就木,没几年蹦头了,可你不一样啊。”钱元复瞬间找到了感觉,“我说奋为,你得看清局势啊。”

“局势我看得很清,但抉择起来很困难,有些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崔奋为道,“怎么说呢,现如今来讲就是夹缝里求生存。”

“我知道。”钱元复慨叹起来,“所以也就不多说了,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怎么办?

崔奋为抓起了脑袋,让他很纳闷的是,潘宝山的消息怎会那么灵通,省财政刚拨了款他就知道。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潘宝山在省里呆过,各方面关系应该熟络一些,知道点消息不奇怪,而且有时也只是碰巧。

但崔奋为觉得事情可能也不难么简单,所以还是跟省财政厅办公室的熟人打听了一番,才恍然知道这笔涉农补贴是潘宝山专门到省里要的

这一下,崔奋为坐不住了,他赶紧向姚钢请示。

如今的姚钢很不如意,觉得日子过得憋屈,在潘宝山的强势之下他很压抑,可也没法找到一个明朗的出路,虽然在有小面上忍不淄潘宝山对掐一阵,当时多少也发泄点气郁,但因为每次都败下阵来,事后更是窝火。好在是,他抱准了一点,就认定了两年后再一吐扬眉之气,所以现在的一切都可忍。

“既然是潘宝山自己跑到省里要的钱,就由着他吧。”姚钢面对崔奋为那张左右为难的脸道,“你干脆主动找过去,也落得个好印象。”

“行行行,姚市长,我现在就去,时间抓得越紧就越能迷惑他。”崔奋为是求之不得。

“做做表象也需要。”姚钢心事重重,“前几天潘宝山调研城建工作,打击了一片,我看下一步戴连山的位子有些不稳,也就是说,他来松阳已经过了沉寂期,现在要开始抓人事了。”

“也太快了点吧,如果真是那样,我的财政局长头衔肯定也不保。”崔奋为道,“姚市长,其实不当这个局长也罢,关键问题是后期走向。”

“那就要自己加强保护了,别让潘宝山抓住漏洞。”姚钢道,“只要你不出问题,我就可以保你们安稳,然后时机一来再展翅。”

“从潘宝山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注意那方面的事了。”崔奋为道,“已经安然无恙,没有人能拿我的不是。”

“嗯。”姚钢点点头,叹了口气,“你先忙去吧。”

崔奋为早就想离开了,趁着现在还没下班,得赶紧去潘宝山面前汇报,其实他也害怕潘宝山盯着他不放。

因为和潘宝山不熟,请见得走程序。崔奋为打电话到市委办,说要汇报工作,值班人员照例登记,说具体时间安排等通知。等就等吧,再晚也无所谓,反正到时有话说,不是不及时汇报,而是没排上队。

不过再一想也不对劲,现在需要的是向潘宝山表明态度,应该非常积极才是,所以,崔奋为干脆走个捷径,直接打电话给曹建兴,说省财政提前划拨了部分涉农补贴,要请示潘书记何时发放。

“哦,崔局长啊,你这事怕是要明天再说了,潘书记这会正准备去健达公司调研。”曹建兴道,“不过也不一定,等会我向潘书记汇报一下,看他是不是愿意在调研之后跟你见面。”

“行行行,曹处长,那就多麻烦你了。”崔奋为一副讨好的口气,“也希望你在潘书记面前多帮忙说说话,什么时候让他也到我们财政系统去指导指导工作啊。”

“那些事都是潘书记自己安排,再说我也插不上嘴。”曹建兴道,“好了崔局长,潘书记要出发了,你的事我会记着,具体什么情况稍后再联系,给你个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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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促上市

w曹建兴说完不等崔奋为再开口就挂了电话,但崔奋为似乎还意犹未尽,边下楼边感叹着时运来去不定。想想潘宝山离开松阳后,曹建兴混得连条狗都不如,眼看着成了只可怜的落汤鸡,可谁曾想到潘宝山竟然又回来了,他一下又起了势,别说一般处级干部,就连有的副市长都没法跟他比。

电梯来到楼下,崔奋为刚迈出电梯门外,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是曹建兴的,赶忙接通,而且姿态摆得很低,“曹处,有什么指示?”最新小说“”

“你在哪儿呢?”曹建兴也不跟崔奋为客气,直接说事,“我刚刚请示过,潘书记听说你要汇报工作,非常重视,所以推迟了半小时去健达公司调研,先见你,赶紧过来吧。”

崔奋为听说潘宝山为了见他而推迟了去健达公司调研,不由得一阵激动,这说明了潘宝山对他的重视,起码说是对他所掌管的财政工作的重视。

“好好好,我刚到楼下,马上过去!”崔奋为边说边“啪啪”地按着电梯开门键,闪身进去。

上得楼来,几乎是带着一阵小跑,崔奋为来到了潘宝山办公室。最新小说“”

“潘书记好!”崔奋为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这是见领导所必须的。

“哦,崔局长来了。”潘宝山微微一笑,“请坐。”

“谢谢潘书记。”崔奋为拿捏有度,这个时候说不坐就显得客套得有些虚假,于是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潘书记,中午刚接到办公室的汇报,说省财政今年提前划拨了一大笔涉农补贴,您看是不是及时分发下去,还是稍微稳一稳,缓一下?”

潘宝山知道,崔奋为之所以这么快找他汇报农资补贴发放的事,多是钱元复跟他说了点什么,当然也不一定,没准也可能是他想做点表面工作,自己主动靠上前来。不过都无所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把事情能促成,让农民拿到钱高兴就行,而且,不管怎么说同时也看到了崔奋为的态度,比起刚开始在自来水价格调整的时候,已经顺服多了。

“我看没有必要缓,既然省里提起划拨,那我们也提前安排下去。”潘宝山道,“对了,这事你还要向姚市长请示下吧,如今财政不是一支笔,要做好相互监督。”

“嗯,姚市长那边是要汇报一下,不过应该没有问题,像农资补贴这种专项资金,上面都是有监管的,专款专用,丝毫没有调节的余地。”崔奋为道,“所以一般也不存在分歧。”

“那就好。”潘宝山笑了笑,“农民很不容易啊,提前补贴是暖人心、得的事,为什么不做好?所以,这笔补贴要尽早尽快地发放到位,这方面的监管工作也要做好,下面县里的财政部门有时执行不力,会把时间拖拉进去,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回去后我就召开专题会,就农资补贴及时到位问题进行强调。”崔奋为一直身子,“潘书记,我保证一周内把补贴款全部打入农民的一折通里。”

“这事要和媒体沟通,广为宣传,如果个别地方敢截留或抵充其他税费,要坚决曝光,发现一个查处一个!”潘宝山说得很严厉,“等会我去健达公司调研,关放鸣部长也要去,我跟他说一声,要把媒体监及时督跟进,如果有不如意的地方,就争取打几个出头鸟,以儆效尤。”

崔奋为这是第一次单独跟潘宝山面对面交流,感到压力很大,简直没法直起腰身。他不敢再多说下去,怕最后被镇得没了点气节而变了节,再到姚钢面前的时候说不过去。

潘宝山也没心思跟崔奋为多说,之所以这么快见他无非也就是传递个信号,谁都有队列,不强求每一个人都归顺过来,但不管怎样别来硬的,有些事情在面上要说得过去,只要能将就一下的就勉强凑合着,不会刻意拿捏。

崔奋为是领会到了,他出门的时候毕恭毕敬。

潘宝山没怎么太在意,他只管把宽达的态度摆出来,至于效果如何只看实际,并不看前兆,毕竟崔奋为只是个小人物,还引不起他绝对高度关注。眼下,潘宝山最上心的是健达公司的下一步发展,作为市里扶持的主导产业之一,必须得做出影响来。

潘宝山觉得,健达公司应该走上市之路,那是强企的一条捷径,所以要去调研推动,造造气势。

造势离不开宣传,所以这次调研要带着关放鸣,把各个媒体都带上。

鲁少良也做足了准备,现在一手掌管健达,发展思路可以做主了,不像以前,只有想法没有做法。最近一段时间,鲁少良加强了健达医药产业园的建设,还特别强化了公司的研发中心发展。

对此,潘宝山在调研时表示了高度认可,在查看了产业园工程进展情况后,又参观了研发中心,说道:“硬件要加强,软件要提升,两条腿都强壮了,走路不打晃。”

潘宝山的话引来一阵笑声,形象通俗。

“潘书记,我有信心让健达在未来的几年中实现大踏步跨越发展!”鲁少良两眼炯炯有神,“现在正积蓄力量!”

“好,我希望早日看到健达的腾飞。”潘宝山满意地点着头,“健达的潜力很大,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从目前来看,有些研发成果填补了不少市场空白,特别是在新品种药剂研发方面,得到了国内外专家的认可,一些产品也逐步打入了国际市场,为咱们松阳争了光添了彩。”

“这一点也是健达引以为荣的地方,作为地方企业,自然要为地方的发展贡献力量。”鲁少良道,“我们争取进一步扩大规模,在税收和带动地方就业方面,继续发挥光和热。”

“嗯,在这方面,健达做的不错。”潘宝山点点头,“但是,要注意沉得住,少些骄傲自满,多些再接再厉,今后,健达要紧紧围绕科技创新和国际化两大重点战略,不断去攻克一系列技术难关、积极开拓市场,在自身取得良好发展业绩的同时,进一步发挥企业主力军的作用,持续推动松阳的跨越式、超常规发展,同时,也为松阳本土企业树立一个良好的发展榜样和标杆。”

“潘书记,今天当着各位领导和媒体的面,我代表健达公司表个态。”鲁少良道,“我们健达公司一定会在新一轮的发展中抢抓机遇,做大做强,继续发挥主力军和标杆作用,担当起本土骨干企业应有的社会责任来!”

“嗯。”潘宝山满脸带笑,“鲁总,我觉得你们公司可以走企业上市的路子,要把眼光放开,不要只盯着自己手里的资金,企业底子好,完全可以放开步子嘛。”

“上市?”鲁少良还这没料到潘宝山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因为之前没有沟通,不过在这么正规的场合提出来,似乎更为合适,“潘市长,企业走上市之路,是每个企业主的梦想,但说句实话,有时候决心不足、实力不济,只能是想想而已啊。”

“只要敢想就行!”潘宝山说得果断有力,“企业的发展,很多时候投入是瓶颈,通过上市,不但可以募集所需资金,还可以为地方树立现代企业制度标杆。松阳的规模企业,缺乏现代科学的管理模式,当资金、员工和销售等问题摆在面前时,往往不知所措,所以需要突破,而这一切,通过上市可以解决。同时,企业上市还能为我们松阳地方吸引人才、赢得口碑,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没有人才,松阳的各方面发展就难以创新,没有口碑,也不利于松阳的招商引资。”

潘宝山话音一落,鲁少良就带头鼓起了掌,道:“潘书记,您对健达报以厚望,我们健达也绝不让您失望,下一步,我们将集中精力,打好企业上市这一个重要战役!”

“企业要自强,我们市里也会给予一定的支持,就目前来说,要为你们营造好氛围。”潘宝山说到这里,对关放鸣道:“关部长,仅就今天来说,要把这次调研宣传好、报道好,毕竟这是一种风向,因为我们最终目的不只是要健达上市,松阳市的各大企业,都要力争走这条路子。”

“好的潘书记,我一定会把工作做到位,让各媒体展开大讨论,营造企业开拓创新、奋力发展、积极上市的氛围。”关放鸣一点头。

“也不能太过,就有健达公司说开去,开口要小,展开也不要太大,毕竟咱们松阳还没有那么多有实力的企业。”潘宝山道,“其实前几年的大好时光都被耽误了,发展抓不住重点,而且还严重走偏,就盯着房地产开发来劲,无异于杀鸡取卵。”

关放鸣听得真切,在场的人也都明白,潘宝山这是借机再次释放信号,下一步,房地产业定是不被看好。

调研结束后,鲁少良挽留用餐,潘宝山答应了,目的是让鲁少良跟随来的市领导以及各媒体多熟悉熟悉,打打关系。而且这种饭局不累人,没有敢硬劝酒的,端杯红酒意思意思就行。m

第五百四十八章 表扬

鲁少良知道酒席不能持续时间长,这场合潘宝山也就是做做样子,目的是为了给他创造些便利,所以,还不到八点钟,他就宣布结束酒宴。

接下來,有需要稍微玩乐放松一下的,鲁少良安排已经是公司副总之一的王进陪到底。至于潘宝山,鲁少良知道该怎么做,只是象征性地客气了一句,就把他送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潘宝山沒有回住处,先去办公室。眼下急着考虑的事确实不少,针对房地产市场的打压政策还有待制订,另外,拿捏管康的事也还需要细化,眼看着党代会就要召开,过后就要拿下他的公安局长一职,有些安排必须抓紧,把步伐节奏定下來。还有,在党代会召开之前,还要综合了解一下全市的情况,各条战线、各个领域要尽量熟知,做到胸中有全局,否则驾驭的高度会不够。

“老板,今天你就早点回去歇歇吧。”曹建兴在路上对潘宝山道,“工作永远是干不完的,别累坏了身子。”

“这点强度还能受得了,现在是关键时期,等把几件事做完了,可能就会松快些了,尽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松阳的发展建设中去。”潘宝山笑道,“其实松阳的情况我也比较熟悉,只是这两年有些陌生,接触得少了嘛,所以近期有必要开展高密度调研,尽量多接地气,增加些感性认识。”

“多下去走走也好,关键是能笼络人心,你到哪里走一圈,就能聚一轮人气。”曹建兴笑道,“最后就能形成自己的小宇宙了。”

“那也得看到哪里走啊。”潘宝山也笑了,“姚钢方面的阵地是轻易不能去的,特别是那么一小撮人,面对他们的时候只能带杀威棒,绝对不会带胡萝卜,因为既然团结不过來,那就狠狠地打下去。管康就是典型的代表,跟他根本就沒有半点罗嗦的地方,时机酝酿成熟直接掐下。”

“嗯,管康是条彻头彻尾的恶犬,把他斩落马下沒有商量的余地。其实关放鸣和邹恒喜之流也差不多如此,今天关放鸣的表现我仔细看了,貌似无可挑剔,其实心离着远呢。”曹建兴道,“我看有必要把他这个宣传部长也拿下,否则日后宣传不力,影响是很大的。”

“明天看报纸对今天调研的报道力度,报纸是宣传的传统主阵地。”潘宝山说得意味深长,“如果不尽如人意,那就是关放鸣在自找难看了。”

曹建兴记着了潘宝山的话,次日一上班,他就到收发室先拿了报纸,送到潘宝山面前。

报道的效果很好,这其实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昨天下午到健达调研,他看到了日报的采访人员是宋双,她的能力值得相信,而且,现在社长殷益彤又向他积极靠拢,所以沒有理由不把报道做出彩來。

“很好,《松阳日报》的报道有深度。”潘宝山看后点点头,然后拿起笔,在当天报纸的头版报眉位置,写了句话:围绕中心,服务大局,《松阳日报》办得好。

这相当于是正面、积极的批示。为了及时鼓励,曹建兴把这张报纸送到了市委办,让他们跟报社联系一下,将潘宝山批示过的报纸传阅过去。

一刻钟后,殷益彤就得到了报社党办的汇报,说今天的报纸被潘宝山作了批示,很好。殷益彤自是高兴,因为她已经调整好了工作思路,把服务好潘宝山作为办报的宗旨。这说起來有点功利,但很实用,因为现有的大环境就是如此,只要获得一把手的赏识就意味着巨大的成功。

现在,终于尝到了胜利的果实。殷益彤满怀激动,就势打电话给市委办,直接找市委秘书长石白海,说希望能请潘书记到报社指导工作。

石白海一直是有话必传,唯恐自作主张惹出祸來,所以立刻到潘宝山面前汇报。

潘宝山听了一寻思,觉得宣传工作确实需要重视,而且这段时间报纸确实做得不错,把他的改版思路贯彻得很到位。现在,头版的领导活动稿件,几乎都是他的,姚钢已经被挤到了二版,和其他副市级的领导混版面。据说因为此事,姚钢曾气得差点吐血,原因是刚开始大家伙都不适应,因为都沒有习惯翻看报纸的习惯,不知道姚钢的活动报道转到到了二版,所以看到他有一阵子沒在头版露脸,就想当然地以为他出事了。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结果最后传言就厉害了,而且有鼻子有眼,说姚钢被双规了,正在接受审查,这风言风语一直传到他本人耳中。当时姚钢气得胸口一阵翻涌,抬手摔碎了烟灰缸,然后怒气冲冲地把关放鸣照过來斥问。关放鸣无可奈何,说之前已经汇报过了,潘宝山压制报纸改版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姚钢听关放鸣这么一说想了起來,确实有这事,而且当时他沒当回事,还说要低调,先忍着,可谁会想到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不过现实既然如此,也不能冒跳,那会让潘宝山看笑话,所以,姚钢也只好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作罢。

就这一点,潘宝山一直想表扬一下殷益彤,但沒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刚好,趁殷益彤发出邀请去报社调研一番,顺便说一说,以示认可鼓励。同时,还可以提一提有关车站广场、医院和超市停车场收费的系列报道,那组报道搞得有声有色,起到了很好的监督引导作用,现在几大场所的停车收费问題解决得很好。

所以,潘宝山当即就回了石白海的话,说半小时后去报社。

殷益彤得到消息后真的大喜过望,立刻组织安排迎接。

大概九点钟时,潘宝山带着石白海、关放鸣等人來到了松阳日报社,殷益彤率报社领导班子夹队欢迎。

“殷社长,以后不必搞这么大的场面了,否则我來得会很有压力。”潘宝山一下车就笑呵呵地对殷益彤说道,“热情我能感受到,不需要太多外在的东西。”

“好,好,有潘书记这话就行,以后我尽量删繁就简,让您满意。”殷益彤上前应话,并请潘宝山进入报社大楼。

进楼上电梯,潘宝山注意到迎接的队伍中沒有总编辑宗庆云。这也不奇怪,宗庆云傲气太重,又倾向姚钢方面,这种场合他在的话会难堪。但是,潘宝山觉得他避而不见就是直露的大不尊,看來日后还得想办法杀一杀他的戾气。

思忖间,电梯停下,殷益彤一伸手臂,让潘宝山第一个走出來,她随后跟上。

先來到的楼层是采编大厅,本來记者白天很少坐班,都出去跑采访,但殷益彤临时下令召集,就近的要火速赶回单位坐班,聚加人气。

“潘书记來看望大家了!”报社党办主任对着大厅喊了一声。

顿时,“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传來。这一下弄得潘宝山很不好意思,忙抬手挥了挥,说大家辛苦了,也不知哪个记者调皮,高声回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于是大家伙都笑了,潘宝山也笑。这一來不管怎么说,气氛倒是很喜庆。

“好了殷社长,我们就不再走点了吧,你们都忙得很,就不打扰了,还是到会议室坐一坐,聊一聊好了。”潘宝山面带微笑对殷益彤说。

“好的潘书记!”殷益彤回答得响亮干脆,忙指引着潘宝山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里凉风扑面,很清爽。潘宝山坐下來后,很自然地拿起面前果盘里的草莓,有滋有味地吃了两颗。

市委书记带头开吃,其他人也就不客气了,这么热的天,來到凉爽的房间里,面对着清亮的水果,口水早就在齿根回旋了。这一点潘宝山是知道的,所以他带头吃了起來,也让在座的畅快一下。

五分钟后,大家都收住了嘴,拿起手边的湿巾纸擦拭起來。

“殷社长,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來报社了,每一次來心情都大不一样。”潘宝山看看差不多了,开始讲话,“我越來越觉得,报社的工作确实是围绕全市工作中心,服务全市发展大局,始终认真贯彻市委、市政府的决策部署,为全市的发展鼓与呼,充分发挥了凝聚人心、鼓舞士气的作用,为松阳的改革发展稳定作出了重要贡献。所以说,市委、市政府,对报社的工作是满意的。”

“谢谢潘书记的肯定!”殷益彤红光满面,很想表现一下,忙趁机说道:“新形势、新起点、新任务,赋予了我们新闻媒体和新闻工作者更多的责任和挑战,下一步,我们松阳日报社讲进一步认清发展形势,明确目标任务,对松阳未來的大发展做好充足准备,当发展态势迅速來临的时候,能够做到积极应对,在宣传上做到抢抓机遇乘势而上,不断谋求新的发展。”

场面上假大空的套话,有时必不可少,潘宝山见殷益彤说了起來,也得有所回应,于是说道:“嗯,我希望《松阳日报》能坚持真理,进一步弘扬正气,唱响主旋律,打好主动仗,牢固树立正确舆论导向,在实践中快速增长才干,形成良好的人才梯队,打造过得硬的优秀队伍,主动适应时代发展的新要求和松阳市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为松阳市全面跨越发展提供良好的精神动力,在全市上下进一步营造加快发展的浓烈氛围。”

说完这些,潘宝山觉得得及时收住,否则就飘了,所以随即转头满怀殷切地对殷益彤道,“殷社长,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你的担子不轻啊。”

“潘书记给我的压力就是动力,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殷益彤表现起來也有数,并非都是说套话,她知道,不來点实际的就不会给潘宝山留下印象,“潘书记,党代会快要召开了,我们准备开一个专栏,现在向您汇报一下。”

第五百四十九章 醉翁之意

殷益彤说完,拿起准备好的专栏报道提纲,侧着身歪向潘宝山,把材料放到他面前。【文字

潘宝山一看,报道的选题都是他来松阳之后的一些提法,说白了就是执政的思路。当下,他不由得佩服起殷益彤来,拍马屁能拍到这份上,不容易。

“很好!”潘宝山看过后点着头道,“栏目开得不错,名字也起得也好,‘迎接党代会新思路重落实’,希望能给党代会带来一股新风。”

“潘书记,刚刚我又想起了一点,能不能把专栏名改动一下?”殷益彤突然皱起了眉头。

潘宝山呵呵一笑,“办报方面你是专家,有更好的方案当然可以改。”

“把迎接党代会去掉如何?”殷益彤道,“新思路,重落实,这应该是一个较长期的事情,不仅仅是迎接党代会,党代会之后的一些新思路,一样要抓落实嘛。”

“嗯,这么一改,就延展了时间的跨度,是不错。”潘宝山点着头,表示同意。

“好,有潘书记当场拍板就好!”殷益彤大为高兴,这相当于是同意了她的马屁可以拍得时间长一些。因为这样一来,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潘宝山有想法,都将会在报纸上得到隆重渲染,助势推行。

这一点潘宝山当然明白,就在殷益彤开口的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刚好,这用得上,因为下一步他要在各领域、各条线广泛开展调研,发出指示。

当然,殷益彤的马屁拍得还不止于此,在潘宝山离开报社的时候,她找了个机会讲了点悄悄话,说为了保证专栏稿件的质量,也为了沟通顺畅,报社这边的采写由宋双带队,如果市委方面有需要指示的,可以直接跟她联系。

潘宝山听了说可以,并附带了一句:宋双是个不错的新闻工作者,能力很强。

殷益彤一听,马上就话说宋双已经完全胜任副总编的位置,报社会极力向组织部门推荐,让能者有其位。

潘宝山微微点头,笑而不语,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一定程度上说,宋双就是自己圈子里的人,只不过因为她是女性,不太好直接交流,所以貌似有层薄薄的窗户纸还没捅破,但窗里窗外的人心里都一清二楚,推这样的人上去,正正好合适。

不过潘宝山也注意到,殷益彤跟他交流有关宋双事情的时候,关放鸣在一旁竖起了耳朵。对此,潘宝山并没有回避,他知道关放鸣关注的目的,无非是想探点东西出来挖一挖,或许在今后,宋双将成为姚钢方面关注的重点。

潘宝山觉得那样也好,反正跟宋双也没什么事,刚好也可以分散姚钢那边一定的注意力。

这一点潘宝山有足够的信心,在女人方面他已经不会轻易下水了,根本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出漏子。尤其是现在,正事要事一大堆,根本就由不得分神扯精力,女人,至少目前来说不在考虑范围。

摆在眼前需要考虑的,有两件大事要尽快着手:一是拿下管康的公安局长职务;二是对房地产市场初步采取实质性举措。管康的事,已经有所行动昭示,进一步紧锣密鼓的行动也正在筹划之中。而对房地产市场的整治,只是放了个风,还没有在正式场合表过态。

潘宝山觉得,党代会之前也要对房地产市场动动刀子,哪怕不割下去,也要先举起来再说。

对房地产市场下手,严控项目用地最直接,也是较为关键的源头环节。但从现实情况看,松阳市区的土地出让空间很大,从严控的角度讲并没有多少说服力,这一点让潘宝山颇费心神。

不过凡事在于策划,想到位就能找到出路。潘宝山苦心冥想两日,还真想出了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法子。眼下离党代会召开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时间,为了营造全市大干快上的氛围,可以召集市四套班子和各行业、部门的负责人,针对全市的产业布局开个调研大会,在指出产业布局现状和发展方向的同时,顺势提出土地集约利用问题,直接卡到房地产用地上面。

经过一天的筹备,第三早晨一上班,参会人员就来到行政中心大院,集中乘车到现场观摩。

十点钟,回到了大院,稍微休整后便来到大会议室,松阳市产业布局调研大会如期举行。

“各位辛苦了,上午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看了百源区的产业布局结构,望东区和长陵区都还没看,因为体量不大。另外,三县县城也没看,因为跨线太长耗时太多。”潘宝山直接开讲,“但是,窥一斑而见全豹,百源区的产业发展布局,就代表了我们松阳的产业格局。虽然一圈下来看得还不是很深入,但我想结合平日所了解的情况,大家应该能客观地看待一些现状问题。松阳的产业规模较小、工业总体实力较弱,产业定位不够明晰、产业集聚度不高,传统产业占比偏高、节能减排压力增大,园区分布较散、与城市化的矛盾较大,没有形成城区产业应有的特色等等,存在的问题还是比较突出的。”

这一番话讲下来,姚钢又开始挪屁股了坐不住了,他心里是一百个反对意见:你潘宝山刚来松阳就指三道四,讲大话谁不会?现实发展要考虑实际,就松阳的底子,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可是这种话不能讲在面上,所以姚钢惯例性地憋得慌,脸色出奇难看不说,眼光也变得凶巴巴起来。

潘宝山没看姚钢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于是微微一笑,“刚才我讲的话,可能在座的有些人听了不高兴,因为总的来说发展还是主流嘛,松阳并没有停止不前,只是进步大小而已。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可我想说一个客观事实,如今全国各地都在争相发展,速度有快有慢,慢了,就是落后、倒退!不用看远,就临近的友同、咸中和驻柳三市,这几年的发展速度是多么快?看过之后,把目光收回来,我们不能再为自己所取得的那一点点进步而沾沾自喜了,是不是应该有十足的紧迫感?所以说,有强烈的自尊感、认为自己不比别人差是需要,但仅有这个还远远不够,还要更有强烈的发展意识,因此,我们需要认清现状,寻找对策。”

潘宝山讲到这里,才把目光放在姚钢身上,道:“姚市长,就这个方面,你有没有要讲的?”

“没有。”姚钢身子一撤,靠在椅背上抱起了膀子,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

“姚市长不说,那我就来谈谈吧。”潘宝山肩膀稍稍一抖,轻轻一歪嘴角,道:“下面,我大体讲三点思路:第一,要解决工业、企业、园区‘围城’的问题。不把城区工业拉开来布局,绝对是目光短浅的,否则就会走频繁‘腾笼换鸟’的弯路,不但成本高,而且严重阻碍发展。今后,要优化园区的空间布局,城区的园区原则上只上高端产业,不上一般产业,要形成与中心城市相匹配的产业形态。第二,要走产业招商路子。围绕支柱产业和特色产业开展招商引资和招商选资,拉长产业链条。同时,产业定位要明确,避免产业同构带来的无序竞争。第三,要抓好土地集约利用。城市空间有限,土地日趋紧张,今后,除重大项目之外,中小企业、中小项目不再单独供地,全部进标准园区厂房。还有,要对那些围而不建、长期闲置的土地进行整顿,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房地产开发用地上,所以说,下一步要严控甚至不批房地产项目开发用地!”

说完这些,潘宝山停住了,他知道姚钢肯定会插言,因为有利益牵涉。

“房地产业就不是产业?”姚钢果真歪起了头,板着脸道:“不否认松阳房地产业存在一定问题,从全国范围来看,房地产业发展不健全,那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们要辩证地看待问题,不能一棍子打死。数据表明,松阳的房地产业,对松阳的经济发展贡献之大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严控房地产项目开发用地,影响之大也是可以预见的,更别说了不批其用地了。”

“我这里就有一份资料。”潘宝山举起了曹建兴准备的一系列调查数据,“仅百源城区,被房地产占据并空闲的土地有多少?说出来怕是要让各位吃惊,如果都建起了房子,那咱们松阳的市区人口将达到多少?几乎就达到特大城市规模了!可是,那些土地却是闲置的,从调查的资料来看,有些已经闲置了五年之久!这是为什么?一个字:钱。还是那句话,有些房地产开发商的眼里只有钱,他们看到土地增值的潜力后,就会推迟开发时间,等土地增值后以便在房价上获利更多,这是部分投机取巧房地产企业的钻营之道,不是有良心的开发商所应该做的事情。更有甚者,纯粹是囤地伺机倒手,发不义之财,从这一点上讲,就必须严肃处理。”

“我说了,房地产业是存在一定的问题,但是不能以偏概全,对松阳的房地产业全盘否定。”姚钢脸上怒气浮现,“如果是这样,那松阳的房地产业是不是都要连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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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透个底

姚钢不甘处于下风。但又沒有充足的理由站住自己的脚。所以说起话來难免带着情绪。也因此有所偏颇。

不过潘宝山并不就此进行反击。而是顺势展开來说。他很大度地一笑。道:“姚市长说这邪。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无非也是恨铁不成钢。因为松阳房地产业的发展太令人失望。所以说。我们要尽可能地予以修正。新版《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示范文本。三年前就已执行了。其中明确规定。土地出让合同要明确填写建设项目的开工时间、竣工时间。属于商品住宅项目的。原则上开发时间最长不得超过三年。若受让人未能按照合同约定日期开竣工建设的。须按土地出让金的百分之二十收取闲置费;闲置两年以上的,政府将依法收回土地。但是。我们松阳并沒有执行到位。这是个失误。那么从现在开始。要严格落实。马上。市里将成立领导小组全面清查。一查到底。”

潘宝山讲这邪。姚钢无言以对。

台下的与会者表情各异。其实他们对潘宝山和姚钢在这种大会上的互搏并不习惯。一般來讲。上了一定规模的大会。不管是谁。除非是上级对下级。否则对主讲者的观点和提法即使百分百不认同。也不适宜当场提出。弄得跟辩论会一样。可是。姚钢却有那股勇气。几乎每次都与潘宝山顶撞。也算是让他们开了眼。而且。他们也乐见一、二把手之间在大庭广众之下博弈。一來能看个热闹。二來也能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今天。焦点集中在了对房地产动刀上。这可是个大动作。毕竟。房地产业对松阳的财政贡献份额是很大的。潘宝山真能舍得一身剁。到时考核经济发展指标。省里会怎么看他。所以说。潘宝山是不是能推行得下去。还真不一定。而且。即便推行下去。又能坚持多久。

散会后。会场难免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不过。这一切在姚钢看來并不存在疑虑。他相信潘宝山说得到做得到。所以。有些事需要安排一下。透个底。

当天下午。姚钢就和蓝天建设集团松阳分公司的老总戴永同取得了联系。见面谈事。

戴永同中午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消息。也有点迫不及待。如今蓝天集团手里攒下的房地产开发用地数量很多。如果市里真是要瞪起眼清查。损失太大。

“姚市长。听说市里较起真來了。”一见面。戴永同就直入话題。“怎么就看不惯我们房地产业呢。”

“谁知道他妈的潘宝山搭错了哪根筋。就盯着你们房地产界不放。”姚钢还鼓着一肚子气。“大会嗅都强调。今天干脆动起了真刀枪。还要成立领导小组。”

“很果决。”戴永同看上去还有些不在乎。

“义无反顾。”姚钢道。“戴总。这次怕是不好调停了。”

“我对潘宝山不是太熟悉。姚市长。你看我是不是需要跟他见个面。”戴永同说得很轻巧。在他眼里。几乎就沒有拿不下的官员。从一开始的严景标到现在的姚钢。还有下面的一些部门负责人。无一不被他的人民币砸晕就范。也正是如此。蓝天集团在松阳房地产界牛气冲天。百源新区的开发。大有一鼎天下的架势。还有旧城改造中的一衅金地块。也大量收入囊中。

“跟潘宝山见面。”姚钢“哼”地一笑。“我看还是算了。虽然你肩上扛着蓝天集团的大牌子。但凭我对他的了解。你只能是徒劳无获。”

“哦。”戴永同微微一皱眉。“看來问題不小啊。”

“你别不信我。要不然你可以试试。”姚钢冷笑道。“我可奉劝你。别逮不着狐狸惹一身骚。”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还干嘛去自找沒趣呢。”戴永同歪起嘴角笑道。“姚市长。有些事我也知道。自潘宝山來松阳以后。跟你顶得七上八下。沒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

“不沉得住气又能如何。”姚钢叹道。“再说了。忍一时得一世。过两年就好了。”

“从政之路不能看得太长。两年后你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戴永同道。“两年太久。只争朝夕啊。你应该多打主动仗。把潘宝山趁早给弄下來。那才是上策。”

“呵呵。”姚钢仰头一笑。“你想得也太简单了。到了他这个位置。能轻易下得了手。现在潘宝山不说是铜墙铁壁也差不多了。”

“不是我想得简单。而是我很执着。”戴永同道。“人无完人嘛。只要是人。总是会有缺点。抓住缺点逐步展开攻势不断挖掘。你不觉得总有成功的一天。”

戴永同的话给姚钢震动不小。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干等也是等。不如利用两年的等待时间对潘宝山展开一番攻势。假如能奏效就是一好百好。如果不成功也无所谓。

不过姚钢并沒有透底给戴永同。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

“戴总。我可沒有精力去搞那些事。甚至都懒得谈论。”姚钢轻轻一笑。“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你手里的那些地。该好好处理一下。潘宝山是个说干就干的家伙。一旦行动开始。你要是來不及处理。怕是要烫着手。”

“认真的。”戴永同一探脑袋。

“你看我像开玩笑。”姚钢一抖肩。“其实下午还有个会。但还是來见你了。”

“哦。”戴永同收起了笑容。“姚市长你也知道。土地不是那么轻易就转來转去的。尤其是像你说的。市里要开展清查整治。一般情况下还沒有人愿意接手。可是。要我全面开工。你想想那也不可能。”

“做些表面工作总是可以的吧。”姚钢道。“该拉围墙的就拉起來。实在不行就弄几台机子进场。挖挖地填填土。该有的样子要有。”

“火烧眉毛。”戴永同表情严肃了起來。

“还稍微有点时间。党代会马上召开。潘宝山这几天要准备开会。”姚钢道。“不过总体來说。还是很紧张啊。”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戴永同笑了笑。“而且我也知道。你无能为力。我也不强求你做些什么。”

姚钢低下头。哼声一笑。“你在埋怨我。”

“哪里啊姚市长。”戴永同翘起二郎腿笑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眼光要长远。我希望能看到两年后你所希望看到的。”

“呵呵。”姚钢一仰脸。“戴总。还是你有眼光。”

姚钢说完就走了。他还急着找高桂达。在松阳市房地产界。高桂达现在也举足轻重。而且相比戴永同。他更靠近姚钢。关系更为密切一些。

高桂达是较为平静的。因为他对潘宝山很了解。他听了姚钢的劝谏后陷入了沉思。显得很重视。

“说真话姚市长。我对潘宝山所要采取的任何举措都不奇怪。”高桂达道。“广面的也好。窄面的也好。目的性都很强。换句话说。凡事以前和严书记交好的。还有现在跟姚市长你一路的。都是他打击的目标。”

“你看得很清。”姚钢小幅度点着头。显示着自己的高度。“所以我们要避其锋芒。”

“但也不能束手无措。”高桂达道。“围绕潘宝山。还有大有文章可做。以前跟他有关系的人和事。或许都是下手的缺口。”

“想法很好。但不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从安全利益最大化角度讲。还是不要冒险。只是把眼前的问題顺利地解决好就行。经济方面的损失可以承受一些。”姚钢这么劝高桂达不要对潘宝山采取反制措施。是对他不放心。因为如果他被潘宝山倒打一耙弄得七零八落。就会乱抓救命稻草而搞乱局面。所以从稳妥的角度考虑。姚钢并不支持高桂达乱來。在对潘宝山采取背后行动一事上。姚钢认为即使要动手。也只有自己操作。那样在安全上会更有保障。

“我听你的姚市长。但关键是眼前的问題怎么解决。”高桂达猜不透姚钢的想法。此刻他只考虑手上闲置的土地该怎么处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就怕时间上來不及啊。把土地出手。一时还难以找到下家。”

“做做样子嘛。”姚钢把出给戴永同的主意也告诉了高桂达。

“姚市长。你想想那可能嘛。”高桂达听后摇摇头。“既然潘宝山抡起大刀对准了房地产业。怎么会轻易走偏锋。做表面工作是糊弄不了的。”

“我说的也不是完全解决的方法。无非是个缓兵之计。”姚钢道。“做个样子。起码能拖上几个月时间。在那期间赶紧操作不就行了嘛。”

“哦。也是。”高桂达点头道。“潘宝山不会搞突袭吧。今天下决定。明天就开始行动了。”

“不会。这几天他得忙党代会的事。”姚钢道。“这次党代会比较特殊。本來按照惯例。去年离上一届代表大会已经满五年了。应该是换届年。但因为今年不是党的十八大嘛。各地都在根据实际向中央看齐。所以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去年就沒举行换届会。稍微拖了一拖放到了今年。可谁知道严书记竟然出了事。也就是说。潘宝山來松阳的第一个年头就敲碰上了换届大会。他肯定会非常重视的。按照会议程序。明天上午就要召开征求意见座谈会。就党代会的报告征求意见稿。征求各县区和部分单位、部门负责人的意见和建议。再接下來就是筹备会、看望代表等一系列活动。他根本就抽不开身。”

“那就好。有几天应急就不怕了。”高桂达道。“姚市长。听说潘宝山來后对严景标书记的政绩和工作思路大有全盘否定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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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伏笔

高桂达的话在姚钢听来很后知,因为潘宝山对严景标政绩和思路的全面否定,已不是一次两次地在公开场合表过态了。【‘看书网不过再一想也难怪,高桂达是个一心钻在钱眼里的商人,并无大展之志,对政界并不太关心。

“你说的没错,潘宝山当然不会沿着严景标的路线走。”姚钢笑笑,道:“他总是有自己独断专行的想法,而且还非要变成行动,前任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那人还是相当果断、彻底的,只要他不高兴,方方面面都会注意到,要命的是他行事缜密,一般还拿不到他的漏洞,所以还拿他没法。”高桂达到,“早几年我就跟他间接地打过交道,算是领教了。”

“没错,我给他的评价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姚钢叹着气点着头,“明天的党代会报告征求意见稿座谈会上,我可以肯定地说,潘宝山一定会弱化前五年的工作成果,重点会放在今后五年的工作规划上,实质就是打压他人抬高自我。我不想就此事跟他起纷争,所以明天的座谈会我也不参加了,让他得意一阵。”

这一点姚钢猜测得没错,潘宝山在次日的党代会报告征求意见稿座谈会上,尤其强调了报告要着眼未来,对今后五年的工作内容要仔细研读,提出合理、中肯的意见和建议。此话一出口,参会的就都明白了,言外之意就是要淡化报告中过去五年的工作总结。

没有人想找麻烦,况且姚钢又不在场,所以都乐意表现一下,纷纷说报告内容丰富,结构合理,文风朴实,语言精练,是一份严谨、务实又催人奋进的报告。

潘宝山自然是要顺风扬帆,最后总结说报告征求意见的过程,是一个集思广益、统一思想的过程,大会的报告充分听取各方面的建议,集中体现了党员干部的所想和人民群众的所想,其最终目的是要做到全市上下合拍共鸣,推动松阳又好又快发展。

没有姚钢参加的报告征求意见稿座谈会,开得很流畅。

不过,隔天的党代会筹备情况汇报会,就没有这么和谐了。原因不只是有姚钢参加,潘宝山也另有打算,所以在听取各方面的汇报后,他发言时却异常严厉了起来。

“同志们,现在是八月底,十月初,省党代就要召开,接下来又是党的十八大,所以说,松阳的这次党代会,是关键时刻的一次重要会议,规格之高、规模之大、时间之紧、任务之重是可想而知的。但令人欣慰的是,经过全体同志的共同努力,各方面的筹备工作按照序时进度都已基本就绪。”潘宝山面色严峻,语调沉稳,“后天,会议就开幕了,我再强调三个问题。第一,要认真严格,确保会议程序、社会秩序有条不紊。务必把大会的每一项工作、环节、步骤做到最好,同时,全力抓好社会管理,要为大会的召开营造和谐稳定的良好社会环境。第二,要认真宣传,党代会的召开是政治生活、社会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一定要宣传好,营造出社会氛围。第三,要认真务实,开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要节俭办会,安排会务、会议组织不要铺张lang费。有一点要指出的是,有些人把参会当成是休假,而且是高薪休假,日常工作不干,工资却不少拿,还有补贴。有这种想法的人,都是害群之马,本次大会,这种现象露头就打,一经发现,代表也不要当了,赶紧回到岗位去干工作,如果再有情绪,就地免职!”

潘宝山最后这话说得一大部分人一惊,因为他们向来都这么认为,开会就是带薪休假,会议越大,假期就越长、福利就越大。

不过潘宝山说这些,只是个烟雾弹,隐蔽的还在后头。

“还有一点需要重复一下。”潘宝山此时放缓了口气,看似不是很重视,“就是第一个问题,务必要保障会议期间的社会秩序稳定,因为大会顺利召开的本身,所具有的意义非常重大,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社会治安要维护好、社会矛盾要调节好,要把稳定放在同大会一样重要的高度上去抓。”

这些话,其实也算数是历年的常规动作,维稳嘛,压倒一切,需要再三强调。可这正是潘宝山再次埋下的伏笔,目标直指管康。

就在会后,潘宝山找到了彭自来,他没有直接布置,只是说最好在党代会期间弄点治安方面的小麻烦,但影响要大一点。彭自来知道,有些话潘宝山没法说出口,作为一个市委书记,再直接插手鸡鸣狗盗之类的事情就有**份,有些事只需要指个方向就行。

“一次性到位,还是层层推进?”彭自来领会后,就细化方面进行请示。

“层层推进好一些,毕竟我们需要的只是个假象。”潘宝山道,“因为一次性到位的行动,可控性差一些,弄不好会真出问题。”

“明白了潘书记,我会安排好的,而且保证不出意外。”彭自来笑道,“会议期间闹两次动静,频率应该合适吧。”

“可以。”潘宝山道,“这就足够了,多了的话迹象就明显了,对我们也不利。”

“好,我回头就安排,潘书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彭自来道,“后天就开会,能早一分钟是一分钟。”

彭自来走了,潘宝山又打电话给鱿鱼,问富祥那边的保护工作筹划得如何了。鱿鱼说都已妥当,只要一句话就能全部到位,为什么时候启动。

“嗯,可能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潘宝山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还得办一件事,为彭自来证明他的清白。”

“清白?”鱿鱼道,“彭局又出事了?”

“没,还是以前被管康诬陷的事,当初在陆皓一案中,不是有个叫乔什么的人嘛,好像是尸检中心的吧,反咬了彭自来一口,说受他指使对尸检报告结果做了手脚。”潘宝山道,“当时因为没有实证,彭自来最终并没有被咬倒,但影响还是有的,毕竟有点不清不白。马上要拿下管康了,局长一职我打算让彭自来顶上去,所以要给他澄清一下,让他的腰杆彻底直起来,免得让人说话。”

“哦,那是得给彭局好好做个铺垫。”鱿鱼道,“这事还得从那个姓乔的着手,就是乔广银,当初他是尸检中心主任,在诬陷彭局之后就调任到交巡警支队任副支队长了,表面上看是降了职,但级别没降,还是正科,其实他是很讨便宜的,因为在交巡警支队这两年,他可捞足了。”

“很明显,他是管康的人,要让他出面澄清还得动一番脑子。”潘宝山道,“这事你能办吧。”

“应该没什么问题。”鱿鱼道,“拿他个致命的证据就能一招制敌,而且这种证据也不用挖以前的,来现时的就可以,反正他是个不老实的家伙,马上我就给他设个套,没准晚上就能拿死他!”

“以前的也要挖,最好能抓住他的死穴,让他有被釜底抽薪的崩溃感,否则不一定能对他形成威胁,因为他有可能已经想好了退路,比如铺下了厚厚的钱底子,就所依仗了,并不怕被除名。”潘宝山道,“当然那可能要耗时,不一定能赶上我们的节拍,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啊。”

“老板,我对乔广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鱿鱼道,“他那个人其实也算不上是坏人,起码对家庭有责任感,他自己出事本身无所谓,但只要想到家人会受影响,他也不会不重视,所以说他的死穴应该比较多。”

“哦,那就好,到时就多跟他打亲情牌,争取一举拿下。对了,如果要请客,就到阳光矿泉会馆去。”潘宝山说完嘴角一歪,他知道有些事不必跟鱿鱼说得太直接,意会就行,“安排房间的时候,直接找老板邓如美就是。”

“行,那就到阳光会馆去。”鱿鱼自然清楚其中的奥秘,只笑不语。

“那好,你就去安排吧。”潘宝山轻松一笑,他对鱿鱼有足够的自信。

鱿鱼确实也没让潘宝山失望,就在当天晚上便把事情给促成了。鱿鱼手下有一批三教九流的人,找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以帮忙解决一批交通违章信息为由,请乔广银到阳光矿泉会馆喝酒。

乔广银当天晚上其实已经有了酒场,但他知道只要是谈成批的交通违章处理,必定大有好处,所以还是答应了下来,硬是赶了第二个场子去了阳光矿泉会馆。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喝酒、泡澡、按摩,最后一个环节是进房间休息,赤条相搏。

当天夜里,邓如美就把乔广银的视频弄到了手,拷进u盘装进信封密闭,放到了会馆吧台,然后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得到消息后没犹豫,一转电话告诉了鱿鱼,让他一早去阳光矿泉会馆吧台取货。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鱿鱼就去会馆拿了u盘,回住处后复制了一份在电脑里,然后就直奔交巡警支队找乔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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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二章 拿下

沒找着人,乔广银还沒到班上。鱿鱼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便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过连打两遍都沒人接,因为乔广银还沒醒,昨晚消耗得太厉害。

鱿鱼很有耐心,干脆就在门口坐在车里等着。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乔广银回电话问是谁。

“乔支队,是我啊,尤裕。”鱿鱼笑呵呵地说道,“怎么,昨晚在阳光矿泉会馆玩大了?”

乔广银听了头皮一紧,“哦,是尤局长啊,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在阳光会馆的?”

“电话里说不清,你还是赶紧來单位吧,我就在门口等着呢,见了面再说。”鱿鱼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气。

“你有什么事?”乔广银心里一阵发慌,他感到了鱿鱼的來者不善,“我,我这边一时半会还走不开,正忙着呢。”

“乔支队,你别分不清轻重,我要跟你谈的事对你來说可是头等大事。”鱿鱼很强硬,“十点钟之前,我要是见不到你的话,怕是你要后悔一辈子。”

说完这些鱿鱼就挂了电话,乔广银彻底惊慌呆住,他相信鱿鱼不是说着玩的,也就是说,麻烦來了。

九点五十,乔广银开着车子來到了单位。

在楼下,乔广银沒跟鱿鱼见面,而是打电话给他,让他直接到办公室。对乔广银看似有点傲慢的做法,鱿鱼并不生气,他知道乔广银想尽量避一下耳目。

很快,鱿鱼就來到乔广银办公室。

“來來來,尤局长,请坐请坐!”乔广银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愉悦,“想喝什么,龙井还是碧螺春?”

“乔支队你就别客气了,咱们还是敞开來谈一谈吧,省得浪费时间。”鱿鱼坐下來后一针见血,“陆皓的案子你还记得吧?如果不记得我给你提个醒,就是你诬陷彭自來指使你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的那个案子。”

乔广银脸色顿时变得蜡黄,瞬间他已经知道鱿鱼为何而來了,而且鱿鱼既然能这么直接地说出來,说明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不过,乔广银很快就平静了下來,其实这种场面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料到可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无所谓,就是被清出警察队伍也沒什么,这两年捞得厉害,钱是赚足了,一切都有保障。

“尤局长,经你这么一提醒,我还能记得起來。”乔广银笑了笑,“怎么,有问題?”

“问題我刚才已经提出來了,就是你搞诬陷。”鱿鱼道,“现在再说说解决方法,你要出面澄清一下。”

“怎么回事这是?”乔广银一皱眉,“尤裕,我说你沒问題吧,你这不是胡闹嘛。”

“哟,怎么又硬气了?”鱿鱼一耸肩膀,笑道:“我知道你不是不留后路的人,但我要提醒一句,并不是说有的后路都可以退的。”鱿鱼说完掏出u盘扔到乔广银桌子上,继续道:“里面有段视频你先看看,然后我们再谈。”

乔广银坐着沒动,他盯着u盘看了两眼,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视频我就不用看了,你要想作弄我,随便。”

“嚯,乔支队看得开啊。”尤裕眉毛一抖,“看來这两年到交巡警这边捞得不少啊,钱都铺成救生垫了啊,不怕被弄下來摔着是不是?”

“不是我不怕摔,而是你存心针对我,我躲不过去啊。”乔广银看上去真的是蛮不在乎,“你要我澄清的事,说白了犯得着么?彭自來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局长干得比谁都舒服。再说了,事实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也不一定就是你说的。”

“你的意思是彭自來当初真的是要你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鱿鱼冷笑了起來,“你连个有力的证据都沒有。”

“不是所有的事实都有证据。”乔广银晃了下身子,自个点了支烟。

“我不否认,不过有了证据的事实就有了不可辩驳的说服力。”鱿鱼道,“u盘里的视频你还是欣赏一下,那可是证据十足的,说服力百分百。同时,我再提醒一句,不要把你的事情想得太简单,别以为自己豁出去就行了,你也想想家里的人。我了解过了,你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行我每人给他们也送一份,要是不会看视频我就印照片,到时你老婆的单位,孩子的学校,都去发一发,还有你岳丈岳母大舅子小姨子,沾边就算,争取做到人手一份。”

“尤裕,你别太过分!”乔广银扔掉香烟,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干什么乔广银?”鱿鱼眼皮一抬,“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瞎咋呼?实话跟你讲,玩什么手段你都不行!既然你这么不配合,那就沒谈的必要了,你给我记住,我说到就能做到。”

鱿鱼说完起身就走。

这一招,乔广银还真是沒想到,假如鱿鱼要是真把视频的内容到处撒播,那影响可就大了,一家老小都跟着哀怨,他这一辈子也就沒有宁日了。

“尤局长,尤局长,等一下。”乔广银还是软了下來,喊住了刚要拉门而出的鱿鱼。

“不咋呼了?”鱿鱼停住了脚。

“兄弟,有话好说嘛。”乔广银走到鱿鱼旁边,“这样,你说说你的目的,给彭自來澄清有什么必要?”

“彭局长被你坑了一把,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影响却是存在的,搞得不清不白。”鱿鱼道,“你也知道,他的年龄也不算太大,本应该还有混头的。”

乔广银听后沉默了一阵,眼神变得脆弱起來,“仅仅是澄清事情本身,不牵扯其他人?”

“什么意思?”鱿鱼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哦,你是怕要你咬出当初指使你的人?”

乔广银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今天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万万不能说出來的,否则我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你就那么怕管康?”鱿鱼笑了。

“跟你们比,我就是个小蚂蚁,谁都害怕。”乔广银彻底垮了架子,垂头丧气地说道:“这样,我主动向局监察室坦白,说当初财迷心窍收了好处费,所以才诬陷彭自來的。”

“你收谁的好处费?”鱿鱼道,“到时找谁对证?”

“这个?”

“行了,你别这个那个了。”鱿鱼道,“具体该怎么做,你还是等我的消息,我先走了。”

鱿鱼这么做是沒有把握做主,本來他还真沒想到要扯上管康,可给乔广银一提醒还真觉得有必要向潘宝山汇报一下,是不是要顺势打管康一耙。

潘宝山听鱿鱼一说,稍一琢磨便知道,沒法让乔广银扯出管康,因为乔广银对管康的惧怕令他沒有选择。当即,潘宝山就告诉鱿鱼,乔广银只要能为彭自來证明其沒有污点就行,而且,还要让乔广银明白,不会把他清除出公安队伍,但降职是肯定的。

得了这个指示,鱿鱼又來到交巡警支队,找乔广银。

前后顶多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乔广银已经萎靡了,他神情有些恍惚,看到鱿鱼后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來。

“尤局长來了,请坐。”乔广银哈着腰,“具体怎么做我都想好了,就说跟彭自來有私人恩怨,当初是为了报复他,不惜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对他搞了个诬陷。”

“可以!”鱿鱼听了一点头,笑道:“就照你说的來。”

“那这事什么时候行动?”乔广银蔫巴巴地问。

“就今天。”鱿鱼道,“最迟明天上午。”

“那就明天上午吧,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得准备一下。”乔广银道,“起码得让家里的人有个心理准备是不是。”

“你也别太难过,在相关处理决定上,有关方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鱿鱼道,“你的职务和级别可能都要一降到底,但身份还保留,公安工作还能接着干。”

乔广银听到这里,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下午就到局监察室去。”

“去完监察室再到彭局长办公室去一趟吧。”鱿鱼觉得这一点很有必要,因为监察室要向管康汇报,沒准管康又会耍什么点子來搅和压制,而同时向彭自來也递交份材料坦白一下,事情就不一样了,那样一來,彭自來就能拿着材料到市里去反映,管康也就沒法压了。

这次鱿鱼相当于是自作主张,事后他立刻给潘宝山去了个电话问合不合适。

“很好,很周密。”潘宝山十分赞赏,“我都还沒想这么仔细。”

“老板,这些事哪里还要你亲自去想?”鱿鱼笑道,“我们想好之后,你审批一下就行了。”

“呵呵,你们办事我放心呐。”潘宝山也笑了,“对了鱿鱼,乔广银的事解决后,你腾出时间关注下何大龙,之前他的问題一直沒解决,是因为有管康在。现在管康马上就要拿下了,何大龙也该走出水深火热的境地了。”

“何大龙确实不容易,好在他是块硬贼骨头,能熬得住。”鱿鱼道,“回头我就找人传信给他,好日子就要來了。”

“只要彭自來一扶正,第一件事就是重审陆皓案,解救何大龙。”潘宝山道,“另外看能不能顺势把丁方才给抠出來。”

“那个希望可能不大了。”鱿鱼道,“听彭局长说,虽然他一直在暗中搜索丁方才在陆皓案上的罪证,但沒什么效果,有些东西都被毁灭掉了。”

“具体怎么做到时再说吧,现在还真考虑不到,这两天我实在是忙不过來。”潘宝山说着看了看手表,“今天先这样吧,我要休息半小时,马上下午接连四个活动,都得拿出精神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开幕当日

下午有四个活动。潘宝山说得并不夸张。这几个活动都跟即将召开的党代会有关。也可以说是常规的前奏动作。

参会的各个代表团是要看望的。代表们都已报道就位。在指定的酒店入住。按惯例。市委方面的重要领导要分头看望一下。鼓舞鼓舞士气。也算是热身。营造嗅议气氛。

潘宝山看望的是富祥县、望东区、长陵区、市级机关和解放军等各代表团的代表。姚钢看望的是百源区、古河县、同丰县和事业条线等各代表团的代表。

看望的时间只安排了一个小时。因为接下來大会代表团还要召开召集人会议。这是程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望多个代表团。所以只是个走马观花的形式。无非是握握手。说几句鼓励的话。

潘宝山尤其感到时间不够用。因为在第一个看望的富祥县代表团耽误的时间太多。沒办法。富祥是老根据地。熟人太多。和高厚松自然要多说几句。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表现得很热情。也能帮忙。还有一个熟人。郑金萍。应该说她是比较诚心追随的。当然。她的私心杂念要多一些。但那情有可原。谁都有自私的一面。

但不管怎样。潘宝山在总时间上控制得很好。接下來的几个代表团也就是照个面。潘宝山知道这样不太妥当。但也沒有办法。否则就要耽误三点钟的召集人会议了。他还要讲话。

召集人会议也是匆忙进行。开场白过后。潘宝山讲了几句。无非是要把党代会开成团结、民主、务实的大会。把党心和民心凝结起來。把智慧和力量凝聚起來。为松阳的发展书写新的一页。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召集人会议便结束了。因为下面还有一个程序上更为重要的会。党代会预备会。

预备会的内容很多。要通过对主席团、主席团常务委员会和大会秘书长人员建议名单。还要通过大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主任、副主任、委员建议名单。此外。还有大会议程、代表资格审查报告要通过。并宣布大会主席团第一次会议通过的各项事宜。

一直到四点半。预备会才开完。紧接着就是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会议。

姚钢对此意见很大。忍不住对邹恒喜牢骚起來。“以前看望代表和召集人会议都放在上午。就他潘宝山有能耐。四个会都放到下午。还就显他效率高了。”

“姚市长。潘宝山就是想搞个特殊。目的就是为了显示他能力强、效率高。”邹恒喜道。“其实他是有率无效。一下午四个程序。纯粹是走形式。”

“随他吧。让你得瑟一阵。”姚钢道。“马上我就到省里一趟。抄抄他的老底。”

“抄他的老底。”邹恒喜一愣。

“嗯。”姚钢笑了。很诡异。“对你也沒有什么隐瞒的。我要到省广电局去。找副局长辛安雪聊聊。”

“呵呵。”邹恒喜拉着眉毛笑了。“潘宝山在省广电局一年。应该有点毛尾巴可抓。去找辛局长交流一下。应该会有所收获。”

“辛安雪的根系很深。能跟她联手是求之不得的。”姚钢道。“党代会一结束我就过去。争取找点线索回來深挖。”

“应该能挖出有价值的东西來。”邹恒喜笑道。“姚市长。那我就提前预祝你马到成功了。”

“那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还需要你的帮助。”姚钢道。“你知道。有些事我是不便直接插手的。”

“那我明白。到时我跟黄光胜、章进取他们一起。还有关放鸣。我们几个共同行动。”

“关放鸣那家伙有点不靠谱。”姚钢摇了摇头。“他不硬气。顶不住压力。你看现在的媒体宣传。特别是《松阳日报》。哪里还把我放在眼里。”

“也跟殷益彤有关。她是恬着脸送到潘宝山面前的。”邹恒喜道。“县官不如现管呐。关放鸣有时也很无奈。”

“哼。那个殷益彤真是不要脸。当初硬朝严景标床上爬。可沒爬上去。现在有开始对潘宝山宽衣解带了。”姚钢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啊。严书记都看不上他。更何况是潘宝山。只不过潘宝山想利用她而已。给了她些好脸色。她还就不知深浅了。”

“唉。这年头其实也就是相互利用的事。”邹恒喜道。“殷益彤不是个傻女人。应该明白的。”

“我再看看明天的报道。是不是还把我闪在一旁。”姚钢道。“今天我跟潘宝山两路同时看望代表。根据以往的报道惯例。我跟他的报道规格差不了多少。从篇幅看是差不多的。只是位置比他低一点而已。”

“殷益彤应该不会犯低级错误。关键性的东西。她肯定会摆平。”邹恒喜道。“要不咱们就摆平她。”

“办她沒那么容易。”姚钢道。“现在她也算是得道升天了。有些东西懂得要去规避。无论是从经济上还是作风上。都很难得手。”

“嗯。也确实如此。”邹恒喜点点头。“那就等等看吧。有机会就杀她一刀。”

“那只是附带的。殷益彤远不是重点。”姚钢道。“不过她也别沒个数。我就等明天看看报纸怎么安排我的报道。”

“明天党代会开幕。报纸要上会场。如果你的报道要是被弱化了。那面子可就损大了。”邹恒喜坏笑着歪起嘴角。

邹恒喜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刻意给殷益彤引祸水。原因当然是有的。因为他对殷益彤一直有意思。想压在身子底下滚一滚。不过殷益彤根本就不拿正眼瞅他。沾不到腥味的他自然记恨在心。总想着法子要治她一下。可老是得不了手。现在正好趁机在姚钢面前好好烧把火。

姚钢果然受到了刺激。狠狠地咬了咬牙根道:“她殷益彤要是让我难堪。我一定要让她难看。”

“姚市长。沒必要为了个女人动气啊。”邹恒喜笑了笑。“我想殷益彤也不至于会有那么明显的失误吧。”

邹恒喜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不这么想。他完全能料到。第二天的报纸肯定会让姚钢很失望。

事实就是如此。

次日上午九点整。松阳市文化艺术中心大礼堂内。党代会隆重开幕。

姚钢在主席台前排就坐。一脸阴沉。会前。他看到了当天的《松阳日报》。同样是看望代表。但他的报道无论是从篇幅上还是从位置上。与潘宝山相比差别太大。用昨天邹恒喜的话说。他感到面子被损大了。

姚钢决定要找关放鸣发个飙。他耐着性子坐在会场。听潘宝山发言作报告。之后是纪委书记刘凯代表纪委作报告。整个会议过程熬下來。姚钢觉得痔疮都要憋出來了。

终于。到了十一点半。休会。

“关放鸣。等会跟我一起回去。”散会后姚钢直接叫住关放鸣。

关放鸣知道姚钢为什么发火。今天的报纸他也看了。确实让人感慨。

“姚市长。我看殷益彤脑袋是进水了。”关放鸣來了个先发制人。痛批殷益彤。“她怎么就沒个数。平常厚此薄彼咱们不跟她计较。可像昨天看望党代会代表那种程序性的报道。竟然也搞人为的不平衡。简直不知死活。”

“我就是要跟你谈谈这事。”姚钢听了关放鸣的话。稍微顺了点气。“殷益彤的脸皮真是厚到家了。完全不顾大家的看法。只想着去贴潘宝山。得想办法治治她。”

“人不要脸则无敌。尤其是女人。”关放鸣道。“不过潘市长。现实情况就是如此。殷益彤既然贴上了潘宝山。咱们要想治她。恐怕一时半会还搞不了什么大动作。”

“怎么搞不了。沒有抓到得力的把柄罢了。今后要多关注殷益彤工作方面的失误。可以不惜代价去给她设陷。”姚钢道。“还有。宗庆云也真是沒用的货。作为总编辑。抓业务一线的。竟然不能跟殷益彤叫个板。”

“宗庆云虽然跟潘宝山不一路。但跟我们也不完全是一条心。他靠着田阁的关系。是准备往省里走的。傲气得很。”关放鸣道。“所以指望他沒多大希望。”

“所以说。不管怎样还是要扩大基础。在松阳这块地上。上上下下要尽量拢住一批人。”姚钢道。“根据大会议程安排。下午是参加代表团讨论。我到百源区代表团跟代表们使劲套套近乎。刚好找许明亮谈谈。现在他就是个惊弓之鸟。怕潘宝山怕得不得了。”

“说到许明亮。他作为严景标的秘书。潘宝山自然不会放过他。”关放鸣道。“可是到现在。潘宝山对他连一点动作都沒有。”

“那是潘宝山要注意影响。谁都知道他和严景标的怨源。如果他一上來就把许明亮给拿下或者办掉。报复的痕迹岂不是太明显。”姚钢道。“再说了。刚一上來也不适合大搞人事。正好许明亮又兴不起什么风浪。所以现阶段冷处理就是个好法子。等过段时间。潘宝山随手拖过來。不声不吭地就把他给收拾了。阴得很呐。”

“唉。许明亮的日子确实也不会好过。”关放鸣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已经成功地把姚钢的火力从自己身上引开。

“所以我要好好跟许明亮谈谈。只要洁身自好就行。能不能守住百源区委书记的阵地并不重要。因为过两年就能收复。”姚钢道。

“姚市长。许明亮能力一般。到时你还打算重用他。”

“用人的标准并不是能力的高低。这点你应该是明白的。”姚钢道。“关键是看忠诚度。”

“也对。”关放鸣道。“下午潘宝山去富祥代表团参加讨论。还不是为了进一步看谁更效忠于他。富祥毕竟是他的根据地。有些人知根知底。看清了。下一步就会重用。”

“富祥就是那么几个人。由着他笼络也不过如此。”姚钢道。“现在咱们要密切关注的是。潘宝山会对我们的势力圈采取怎样的削弱手段。”

“姚市长。说到这一点我深感不安。管康的公安局长一职怕是要保不住了。”关放鸣毕竟是搞文的出身。有薪面特别敏感。“之前潘宝山就召开过一次打黑除恶专项大会。前天。他又在筹备会上强调了社会秩序问題。我觉得是剑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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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替罪羊

关放鸣的敏感完全正确,而且就在当天晚上得到了印证。【,十点多钟,阳光宾馆门口,一起汽车被纵火烧毁。

阳光宾馆是政府指定接待酒店,正值党代会召开期间,有几个代表团的党代表入住,发生这样的治安事件影响实在是太大。

潘宝山随即就召集紧急会议,强调社会治安的重要性。参会的有常委,还有公检法部门负责人。

“治安问题我再三强调过了,但是很令人遗憾”潘宝山一开始就把冷冷的目光投到管康身上,“可以说,阳光宾馆门前的焚车事件,不仅仅是一个治安案件,更是一个严重的政治件,影响之恶劣不可估量”

“潘书记,是一小撮人别有用心。”管康没法不应答,但也知道没法回答,只好硬着头皮随便说一句。

“没错,不别有用心也做不出那种事来,而公安部门就是要对那一小撮人实施严格的防控和严厉的打击。案发已经有段时间了,现在侦破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潘宝山厉声发问。

“正在继续侦破。”管康一脸沉郁。

“我希望不是侦而不破。”潘宝山道,“现在公安系统年年投入都不少,从人防到技防都在不断完善,我给你下死命令,阳光宾馆门前汽车纵火案件的侦破,在党代会结束后要有结果。”

“我立个军令状”管康毫不含糊,“两日后案件不破,我引咎辞职”

管康出言干脆利落,倒让潘宝山吃了一惊,他知道事情是彭自来策划的,不会留下什么漏洞,要想破案几乎就没有可能,而管康只给自己两天时间,难道他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明天还要举行大会主席团第二次会议,听取各代表团讨论市委和市纪委工作报告的情况汇报。

“好,我认可你的军令状,就看你的表现”潘宝山手指戳着桌面看着管康,而后目光一移,对大家道:“现在散会,不耽误大家太多的休息时间,明天还要开会。”

会议散了,人心惶惶。

“管康,我看这次问题不小啊。”姚钢自然平静不下来,当夜就找管康谈话。

“姚市长,潘宝山是要拿我的公安局长乌纱开刀了。”管康头脑非常清醒,“不知道我能撑到什么时候。”

“焚车案的侦破,你真有那么大把握?要是到时出不了结果,不是给自己套绳索嘛。”姚钢对管康的军令状显然不满意。

“很明显,那案子破不了。”管康不由地叹了起来,“那是潘宝山的注意,怎么能破得了?”

“那你是破罐子破摔,认输了?”姚钢眉头一皱,“你以为那样就能以退为进保平安?不会的,潘宝山的心很狠。”

“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之所以立军令状,也是想好了退路。”管康轻声笑道,“如果实在破不了案,就找个替罪羊去顶罪,把案子结了。如此一来,虽然潘宝山不相信也没法子,他总不能把自己安排的真凶给推出来吧,那样的话更好,案子也就真破了。总之,都要让他没话说。”

“呵呵,好啊”姚钢一听仰头笑了起来,“管康,还是你们搞公安的有点子,你就放心地跟潘宝山玩吧,我坚决支持你,还有,你可别忘了,他要对你动手拿掉局长一职,常委会上必须获得通过,那一关也很难。”

“姚市长,那就多劳烦你了”管康感激地对着姚钢一点头,“我一定尽最大努力跟潘宝山较个劲,不怕他来阴的”

玩阴的,管康这股劲憋得不全对,因为在潘宝山的授意下,彭自来又玩起了明的。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彭自来安排手下找了一批冤假错案的事主,说现在趁着党代会召开正是申冤的好机会,到行政中心门前静坐抗议,肯定有效果。

这些冤假错案都是被管康一伙强力压制造成的,当事人平常没少,但都没结果,个个都憋足了气,现在被一声号召,顿时都激奋起来,觉得确实是那么回事,就趁党代会召开的当口闹一把,把事情弄大,让市里重视起来。

事情闹到确实不小,影响很大,什么杀人偿命、官官相护等横幅,在行政中心门口拉得到处都是,稍稍有点失控。但这个问题潘宝山并没有急着过问,毕竟要以党代会为重,主次团二次会议他还要主持。

会上,本来潘宝山没打算在这种会上提及治安方面的问题,因为没法切入,但是,姚钢不识时务的顶牛,却给他创造了机会。

当时,会议才刚开始不久,在听取代表团讨论市委工作报告情况的时候,大家对报告中一系列惠民措施表示拥护。但是,姚钢自作聪明,含沙射影地对潘宝山进行攻击,说惠民是根本,自然不能忘记,可松阳现在正处在一个关键时期,发展要放在第一位。如果发展搞不上去,惠民就是一句空话,这种情况下,如果硬要惠民,那只能是消耗老本,对松阳是不负责的。

潘宝山一下就听出了姚钢的意思,立刻就进行了反驳,说发展的本质并不只是钱越来越多,而是一个综合指数的体现,是一个可持续、绿色、幸福的指标,一味地追求金钱财富的发展,容易跑偏。讲到这里,潘宝山立刻举例,说即使松阳的财政、老百姓的口袋里有再多的钱,但动不动就有人焚车、动不动就有人静坐抗议,那能谈得上惠民?

“当然,我这么说有点偏激,但道理是通的,事实也是存在的。就在昨天夜里,阳光宾馆门前有人纵火烧车,今天一早,一大批人跑到行政中心门前拉横幅。”潘宝山道,“这样的一个生存、生活环境,给老百姓再多的实惠又有什么用?他们能有幸福感?”

“这只是治安问题。”姚钢道,“虽然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发展大局,但不会有根本性质的影响。”

“姚市长,你说这话就是对老百姓不负责了。”潘宝山顿时歪起了嘴巴,一副极度痛心疾首的样子,“安安全全地生存、生活,是人的第一需求,我们执政要以民为本,怎么能不考虑人民最基本、最迫切的需求?”

姚钢哑火了,其实刚才他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但为时已晚,只好被潘宝山堵了个结实。

刚好,潘宝山借此发挥,“还有一件事在这个诚本不该提的,但我忍不坠是要说一说。市公安局副局长彭自来的事,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有所了解,一年前因为一个案子,有人告发他直接指使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但是因为没有直接的证据,最终不了了之,但是,彭自来的声誉却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也就在昨天晚上,彭自来给我呈了一封信,要求为他正名。我接过信一看,彭自来的要求确实合情合理,因为当初的当事人现在主动承认了错误,昨天下午就把坦白材料送了一份到公安局监察室,同时送了一份给彭自来,交待了自己是因为和彭自来有私人恩怨而对他进行了诬陷。试想,如果当事人不良心发现主动承认,真相还能大白于众?我就不明白,公安系统的工作是怎么抓的”

会场上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声,大家都把目光投到管康身上,他是公安局长,公安方面出了事自然他要担着。

潘宝山不失时机,继续说道:“刚才我所讲的,从小的方面来看就是公安系统的问题,但其带来的负面影响却很严重。当然,今天这个诚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下面,我们继续开会,就市纪委工作报告,听取各代表团的讨论汇报。”

潘宝山这么说就跳过了市委工作报告这个环节,加快了会议的进程,因为他还担心的事,虽然管康方面会处理,但为了掌控不闹得太大,所以自己也还要过问。

十点半钟,会议就结束了。

管康还没出会场就摸出电话打给局监察室主任,劈头盖脸一顿呵斥,问他收到乔广银的材料为何不及时汇报。监察室主任支吾着说,因为党代会正在召开,不想给他添乱子,想等党代会结束后再汇报的。

这一下管康可气得不轻,不过也没法子,既成事实无法改变,而且还有两件急事要处理,一是抓紧督办焚车案,二是看行政中心门前的解决得如何了。

行政中心门前案解决得还可以,这件事管康早上是知道的,随即就发出指示,以安抚为重,先答应者提出的要求,把他们尽快遣散。至于问题的最终解决,管康有个初步的意向,以调解为途径,用钱说话,息事宁人。

焚车案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毫无进展。管康干脆就直接安排心腹,找替罪羊办结。而且,管康还决定要先发制人,高调宣布阳光宾馆门前焚车案告破。

管康一边指示局宣传科跟媒体对接,通过新闻报道向社会公布相关情况,一边就案件的侦破,组织了一份颇为翔实的汇报材料,于当天下午呈给潘宝山。

材料由石白海交到曹建兴手上,再递给潘宝山。

“老板。”曹建兴很是惊诧,“管康竟然破了焚车案?”

潘宝山同样感到有些惊奇,原本他正悠闲着,因为上午会议结束后他了解过了,行政中心门前集体事件已经得到了及时妥善处理,没有扩大影响,让他很满意,而现在,管康竟然报上材料说焚车案已经破获,真是意外。

“不可能,彭自来安排的事哪能这么不经折腾,估计材料有问题。”潘宝山接过材料打开看看,接着闭上眼睛想了会。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曹建兴问。

“呵呵。”潘宝山突然笑了,感慨道:“哎呀,管康还真是有一套,能找替罪羊来谎称破了案,想来个以动制静,变被动为主动。”

“哦,还真是”曹建兴一拍脑袋,“管康可也够刁钻的。”

“歹人多是要得逞一时,在这件事上我姑且就退一步,让他管康得意一阵。”潘宝山看上去很轻松,“等明天党代会闭幕后,马上就针对他展开新一轮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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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拜访省厅

第二天,党代会闭幕ri,上午和下午都有议程.

闭幕大会放在上午,首先通过了代表大会选举办法,然后在总监票人、副总监票人和监票人的监督下,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差额选举,选举产生了松阳市委员会委员、候补委员还有出席省党代会的代表。

下午,新一届委员会举行第一次会议,选举常委、市委书记。毫无疑问,队形沒有变化,常委还是那帮人,市委书记依旧是潘宝山。

作为惯例,新当选的市委书记要接受采访,亮相表态,这是媒体宣传不可少的重头戏。而媒体当中,主阵地当然是《松阳ri报》。

采访潘宝山的是宋双,殷益彤指定了她专门跑潘宝山的口子。面对宋双,潘宝山侃侃而谈,从松阳的发展说起,好一番抒发。

宋双驾驭此类报道已经炉火纯青,采访过后仅半个小时就拿出了文稿,然后就传给曹建兴,进入审稿程序。

对新闻报道的文稿审核,曹建兴按照潘宝山的吩咐要第一时间办理,便立刻打印出來送给他。潘宝山沒有细看,他对宋双很放心,只是粗略扫了一遍,然后就又开始继续琢磨明天召开打黑除恶的会议。

对管康的容忍,潘宝山已经沒了耐心,要尽快拿下他公安局长的职务,解除他的“武装”防卫,进而也进一步打击下姚钢的气焰。

行动是迅速的,次ri上午,松阳市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大会再次召开。潘宝山指出问題依旧严重,要增强深化打黑除恶斗争的责任感和紧迫感,进一步深化打黑除恶工作,坚决落实关键举措,始终坚持打早打小、露头就打,坚持严打、严防、严管、严控多措并举,有效形成党委及zhengfu统一领导、政法机关合力攻坚、有关部门齐抓共管的良好局面,严打高压黑恶势力犯罪,确保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取得实效。

当然,这些只能算是个引子,真正的意图随之而來,潘宝山说,下一步,有必要对松阳市公安队伍进行调整。

在这之前,潘宝山要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当前公安机关现行的是双重管理体制,松阳市地方提名任命公安局长,要得经过省公安厅的同意,否则不能提交人大进入任免程序。

当天下午,潘宝山就带领政法委书记董昊、秘书长石白海动身前往双临,拜会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为了壮大声势,潘宝山还叫上了徐光放。

晚上六点,潘宝山一行到达双临,入住省二招。潘宝山沒有像往常一样联系谭进文,而是和随行的人一起用了个简餐,然后就进房间休息,毕竟第二天见王法耀不知结果如何,心里还有点忐忑。

本來,潘宝山还有番打算找方岩、焦自高架架势,但一想也用不着,找谁撑场面能比得上郁长丰?当然,郁长丰肯定是不会出面的,不过王法耀应该明白其中的道道,除非他装傻卖愣。

带着点小不安,第二天上午,潘宝山带着一帮人來到了省公安厅。

王法耀也很重视,带着几个副厅长一起迎接。

“潘书记,地方党委一把手带领各方面的领导來省厅交流工作,我还是头一次碰到啊。”王法耀很热情,“欢迎欢迎,请里面坐,这么热的天辛苦了!”

“不辛苦,就是给王厅长添麻烦了。”潘宝山和王法耀一起朝会议室里走去,一边笑道:“人啊,往往会舍近求远,以前在广电局的时候沒來拜会王厅长,现在到了松阳,心情却很热切啊。”

“潘书记,交流层面和需要方向不一样嘛。”王法耀呵呵一笑,“广电局毕竟是条线工作,结构单一,沒有多少事情,而到了松阳之后,你抓的就是全局工作了,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

说话间进了会议室,落座后一番礼节xing的客套,然后开始进行所谓的工作交流。

“刚才我跟潘书记说了,市委书记亲自带队來我们省厅,这种情况以前有沒有我不敢说,但从我当厅长以來,还是第一次经历,在这里,我向以潘书记为首的松阳考察交流团表示感谢和钦佩!”王法耀面带微笑,说完后对潘宝山等轻轻点着头。

“王厅长客气了,松阳市公安局在省厅的正确领导下,对地方发展保驾护航,付出了很多,作为感谢,我们理当來看望省厅的各位领导,以便增加联系交流,获得更多的支持。”潘宝山的回答有节有度。

“嗯,这样的交流是应该经常化、双向化,近年來松阳市委、市zhengfu对公安工作的重视、关心和支持的力度很大,所以公安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王法耀笑道,“松阳当前的发展令人瞩目,经济发展后劲十足、优势凸显,特别是在宜居城市建设、生态环境保护和依法治市等方面成效显著,社会治安工作与群众安全感、满意度也一直处于全省前列。”

“多谢王厅长对松阳工作的肯定。”潘宝山点头致笑,道:“近年來,松阳市委、市zhengfu坚持从政治上、经济上、思想上和组织上入手,不断加强对公安工作的领导,尤其是不断加大投入和保障的力度,从客观实际出发,配齐、配强各级公安机关领导班子,尽最大努力去促进公安基础工作。全市各级公安机关也不失时机,狠抓各项工作,开创了松阳公安工作的新局面。”

“感谢松阳市委、市zhengfu的支持,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地关心、支持地方和省厅的公安工作,为全省的公安事业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王法耀带头鼓掌。

潘宝山自然附和,鼓掌过后立刻表态,说松阳市委、市zhengfu一定会继续重视和支持公安工作,在编制、经费和待遇方面向公安倾斜,同时再次表示感谢,并邀请到松阳去考察指导工作。

整个交流下來,潘宝山觉得很和谐,不过这并不重要,关键的是接下來非正规的谈话。

座谈会后,王法耀引着潘宝山一行参观公安厅荣誉室和jing务技能训练场。

“王厅长,这次來省厅还有件事想跟你沟通一下。”潘宝山找着个机会,对王法耀道:“鉴于松阳近期频频出现治安方不力的问題,而且公安工作也暴露出一定的缺陷,所以地方上想调整一下公安局局长人选。”

“哦。”王法耀知道,这才是潘宝山來省厅的真正目的。松阳公安局局长管康他可不陌生,不只因为他的背景关系,一直朝上能找到段高航,而且管康本人也有头脑、有眼se,很会來事。

“下一任局长人选,不知道王厅长有沒有推荐?”潘宝山知道王法耀寻思开了,一时还沒个收拢,所以干脆继续发话加码。

这么一來,王法耀确实是感觉到了潘宝山话语的重量,看來潘宝山是决心要换掉管康了,根本就沒法阻拦,因为潘宝山最后可以打着更好地开展工作的幌子,找郁长丰來说话。

“潘书记,松阳的工作你最熟悉,如果地方上有合适人选,我们省厅自然也不会有意见。”王法耀左右权衡了一下,索xing把人情送到底,笑道:“工作衔接上是不会存在什么问題的,只要松阳那边能顺利过渡交接就行。”

“感谢王厅长对我们松阳工作的支持,我代表松阳地方向你表示感谢!”潘宝山松了口长气。

下午,回松阳。潘宝山显得意气风发,在路上就开始盘算何时启动对管康的行动。

考虑到是正儿八经的人事变动,潘宝山觉得有必要趁机小动一批,方岩说过,短时间内不易大动人事,但小范围的调整还是可以的。车子还沒驶入松阳界,潘宝山就给殷益彤打电话,让她下班后到行政中心一趟,谈点事情。

殷益彤乍听浑身痉挛,潘宝山的召见对她來说怎么讲都是福音,她甚至还浮想联翩,能一步跨进潘宝山的裤兜子里去。从下午三点开始,她就开始打扮,力求达到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境界。

下午六点,潘宝山回到了办公室。

“建兴,给殷益彤打电话,告诉她可以來了。”潘宝山一进门就说。

“老板你不歇会?”曹建兴给潘宝山倒了杯水端过去。

“在车上已经睡了会,jing神好得很。”潘宝山接过水杯,“也可能是人逢喜事jing神爽吧,王法耀对换掉管康沒有意见,又原则上同意我安排的新任人选,这就解决了我一大心事啊。”

“也是。”曹建兴咧嘴笑了,“不过老板,也还得留心姚钢那一伙,他们的实力也不能小看,沒准到时拿下管康会有不小的阻力。”

“前期造势已经到位,我召开个常委会提出换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潘宝山道,“不过确实也要考虑姚钢方面的实力,到时常委表态恐怕要有场博弈。”

“他们也就三四个人吧。”曹建兴道,“弃权的估计也要有几个,所以我们跟他们实力大体相当。”

“这事还要抽时间琢磨一下。”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得保证有胜算。”

“老板,那我给殷益彤打电话了。”曹建兴提醒已到位就不再说话,继续下一步的工作。

“嗯,抓紧点时间,早谈早利索,时间拖晚了影响不好。”潘宝山道,“让她抓点紧。”

这话不用说,殷益彤已经在來的路上了,她估摸着时间,赶了个提前量。另外她也还要顺便说件事,耽误一阵,拍一下潘宝山的马屁。

第五百五十六章 见辛安雪

殷益彤來到潘宝山办公室时稍显拘谨,这正是她所想要展示的形象,以充分表明自己有敬畏之心.访问下载txt小说

“殷社长,你好像有点紧张呐,完全沒必要,咱们这是纯属工作以外的谈话。”潘宝山笑了笑,“当然,近期报纸表现出se,还是要表扬你几句的,也算是工作上的事吧。”

“潘书记,报纸工作围绕大局做好服务是应该的。”殷益彤轻启唇齿微微笑道,“我就怕干不好,给潘书记您添麻烦。”

“沒有沒有,你做得很好,也很辛苦吧。”潘宝山笑了笑,专注地看着殷益彤道:“殷社长,有沒有觉得有点疲塌?”

“疲塌?”殷益彤顿时沒了主意,她不知道潘宝山说这话有何用意,只好模糊地回答道:“还,还行吧。”

“有沒有想过变换下工作岗位?”潘宝山进一步明示,“比如到宣传部去?”

到市委宣传部,这可是殷益彤求之不得的,当然职务方面也是有要求的。根据以前有过先例,报社社长去宣传部是接常务副部长的位子,刚好那样在级别上也能配得上,常务副部长是正处设置,如果要担任一般的副部长,只是个副处级,而报社社长是正处,到时还要加括弧,让人有点不适应。

“好啊好啊,多谢潘书记对我的关照!”殷益彤料想到潘宝山不会给安排带括弧的职位,马上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

“曹副部长的年龄有点大了,并不适应眼下的工作需要,必须有一个能力强的人手顶上去。我考虑來考虑去,觉得殷社长你比较合适,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所以私下里征求下你的意见。”潘宝山笑道,“不要有什么压力啊。”

“沒有沒有,绝对沒有压力,感谢您对我的重视,我很乐意到新岗位上接受锤炼,并将尽全力做好各项工作!”殷益彤哪里会放过这种机会,要知道去宣传部做常务副部长,掌管的可是全市宣传面的工作,从权利范围上讲可大多了,而且下一步也有可能晋升为宣传部长,那样一來可就发大了,能进入常委序列,享受副厅级待遇。即使再不济,熬到退休也可以弄个人大副主任或政协副主席,还是副厅级。当然,现在离退休还早,到时难料是个什么情况,但毕竟现时的趋势很明显。

“哦,那行,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潘宝山开始下逐客令了。

“对了潘书记,我还有个小事要汇报一下,再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殷益彤高兴之余并沒有忘记拍马屁的事。

“嗯,你说。”潘宝山一点头。

“前阵子我们报社从实际工作需要出发,把宋双的副总编任职申请打了上去,但组织部那边一直沒动静。”殷益彤道,“我让党办联系了几次,根本就沒回音。”

“哦。”潘宝山点了点头,“组织部那边的工作效率也太低了吧,回头我就跟邹部长联系下看看。”

“好,那就好。”殷益彤连连点头,“潘书记那我回去了。”

“嗯好,回去吧。”潘宝山边说边琢磨了起來,原先他还并沒有想到这次人事变动要把宋双给带上,不过给殷益彤这么一提醒,觉得还真是个机会,正好把宋双扶到总编辑的位子上。

当即,潘宝山就给邹恒喜打了个电话,让他抓一下组织部各科室的工作效率,报社那边已经向他反映了,说老早提出的举荐申请沒有回音,如石沉大海。

邹恒喜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有关宋双的推荐任职申请他知道,只是缺潘宝山方面的一句话,否则要是顺顺当当地办下來,姚钢就会拿他问罪。现在好了,潘宝山亲自发话,他就可以上手cao办一番。不过想來想去,还得把问題推到姚钢面前,要不他也会有意见。刚好,也让他们两人掰手腕子。

“姚市长,向你汇报个事。”邹恒喜第二天一上班就來到姚钢办公室,“潘宝山想提拔《松阳ri报》的编委宋双任副总编辑,昨天找我谈了话。”

“不行!”姚钢正准备出门,说话有点心不在焉,“事实不很明显嘛,宋双就是潘宝山的床垫子,不能让他如愿了!”

邹恒喜一听这话就抿了抿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潘宝山的指示又不能不听。”

“想办法卡那个宋双。”姚钢说着看看时间,“这事等下午再说,我要出去一趟,去趟省城双临。”

姚钢去双临,是要找辛安雪,他一刻也等不得,急于对潘宝山采取牵制措施。

辛安雪是希望看到这种局面的,她对潘宝山的恨已经到了极点,当不上广电局局长就是因为潘宝山,沒法不恨他。本來她就在琢磨,该怎么利用工作之便给潘宝山点颜se看看,但又想到不宜过早动手,否则报复的意图就过于明显了。而恰在这时,姚钢主动靠上了前,大胆表明想了解潘宝山在广电局时有沒有可深挖的东西,这让她很是高兴。

中午时分,姚钢來到了双临,直接奔双临酒店。

“姚市长,欢迎來双临。”辛安雪早已经等候在包间了。女人,有时候特别按捺不住。姚钢來之前跟她通了个电话,她老早就进行了安排,在双临酒店订了个房间。

“辛局长好,來双临就怕耽误你的时间,要不早就來拜访了。”姚钢一进门就笑呵呵地上前,主动伸出手來。姚钢是正厅级,辛安雪是副厅,他之所以把姿态摆得很低,是因为辛安雪背后的段高航。

“自家人,不客气。”辛安雪确实也有架子,再加上xing别的原因,见姚钢伸出手后她才架起胳膊迎上去,轻轻一握,“坐吧,先喝杯茶稳一稳。”

辛安雪的一句“自家人”,说得姚钢很是激动,“辛局长,既然不是外人,也就不用客套了,这次來找你就是想了解下潘宝山的情况,他在广电局时有沒有留下什么小尾巴?你可能不知道,潘宝山到松阳以后太狂妄了,极度自我,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所以有必要给他提个醒,敲敲jing钟。”

“潘宝山诡计多端,行事小心,在广电局的时候沒有留下什么明显的负面痕迹。”辛安雪道,“但他不是完人,不能做得滴水不漏,他和局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处长蒋雨原來是副处长,他來后不久就通过顺位提拔的手段,把她给扶正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票决之前

邹恒喜來了个火速批复,第二天并沒有经过会议集体讨论,只是象征性地分别进行了请示,就同意了松阳日报社有关宋双的职位申请并存档。访问下载txt小说

对此,潘宝山心生疑虑,他知道背后肯定有点故事,但那无所谓,反正宋双的事情算是顺利达成了。接下來,稍微稳一段时间,再着手殷益彤的职位变动问題。现在,则要集中火力拿下管康的公安局局长一职。

潘宝山找來石白海,通知明天召开常委会。

石白海听后犹豫了下,“潘书记,我刚听卢副市长说,他要去找姚市长商量明天召开市政府全体扩大会议,贯彻党代会精神。下面各县区、各条线、各单位都在眼瞅着呢,就等政府开会部署落实了,这是惯例,政府不开展,下面不好动弹。”

“姚钢还真是能拖沓,党代会都结束几天了,政府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沒有。”潘宝山道,“明显是有意拿脸色给我看,显出他的傲性,但这么一來可就把大家的步骤给打乱了。”

“嗯,应该是这么回事。”石白海道,“从卢副市长的话意來看,如果不是他催促着,姚钢还不打算行动呢。”

“有毛病,纯粹是脑袋有问題。”潘宝山板着脸想了下,“不管怎样,不能和政府扩大会撞车,部署落实党代会精神也很重要,常委会就等两天吧。”

等两天是有必要的,就在市政府扩大会议上午召开后,各县区下午就随即行动起來,纷纷召开落实党代会精神的会议,次日就是市直、组织、宣传和文化系统等部门、单位开始行动,一拥而上,召开大会进行学习贯彻。

一时间,全市上下兴起了浓厚的落实党代会精神氛围,各媒体的宣传也及时跟进,广为宣传。

到了这个时候,潘宝山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再次告知石白海,要他通知下去,次日召开常委会,研究市公安局局长人员调整问題。

潘宝山有预料,常委会上肯定有直接的对抗,姚钢方面绝对不会同意撤掉管康的。最后,只能是靠票决來解决。

不打沒有准备的仗,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潘宝山先要摆弄一下常委的人头,除了他自己,还有姚钢、徐光放、唐凌飞、刘凯、董昊、邹恒喜、关放鸣、卢山峰、石白海、雷正堂十个人。

这十个人人当中,唐凌飞、刘凯和董昊三个人多是要投弃权票的,姚钢、邹恒喜和关放鸣三人是要投反对票的,投赞成票的除了他自己,还有徐光放和雷正堂,现在,抛开卢山峰和石白海不看,是平局。

卢山峰和石白海会有怎样的选择?潘宝山觉得,他们两人应该会倒向他这边。首先看石白海,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他投诚的坦诚,潘宝山也已经决定,不再针对他搞什么三角弓玩法,因为从目前來看,他是让人放心的。

再看卢山峰,潘宝山也不担心,因为他老早就有把柄在自己的手里。潘宝山坚信,卢山峰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涯开玩笑。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潘宝山还是玩了老一套,让雷正堂先不参会,万一情况有变,也还有个缓冲的余地。

经过这么一分析,总体來说还很有把握,潘宝山也算是满意,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电话给雷正堂,把事情说了,告诉他找个借口明天不要参加常委会。

刚通完话,石白海來了,“潘书记,常委会通知完毕,暂无缺席,有关会议准备我也已进行了安排。”

“哦,雷司令刚刚给我來了个电话,说明天有紧急任务,常委会就不参见了。”潘宝山道,“其余的继续。”

“好的。”石白海一点头,并沒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白海,有事?”潘宝山很主动地问起來。

“嗯,有点小事,就是欧晓翔的办公室问題。”石白海道,“他不是到政协去了嘛,但办公室却迟迟不搬,总是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拖延。”

“他可能被徐光放吓破胆了,觉得办公室留在这里还有点依靠吧。”潘宝山闭目沉思一阵,“还有,政协办公室那边的条件当然不如这里。白海,要不欧晓翔的办公室就先别动吧,也算是给他点盼头和希望,让他硬棒一点,多撑着点徐光放主席的整捏,否则两下被搞垮了,徐主席还嫌不过瘾呢。”

“行,那我就不催着欧晓翔搬了。”石白海听后笑道,“潘书记,他不搬出來可能也想制造点假象,去政协只是暂时的,早晚还要回來,省得人见人欺。”

“受不受人欺,关键是看平日。”潘宝山道,“欧晓翔的骨头太软。”说完这话,潘宝山突然感到不太对劲,骨头软的说法好像对石白海也适用,于是又认真地说道:“其实每个人都有懦弱的一面,在事关自身重大利益的抉择面前总会摇摆不定,但是,欧晓翔是软到了骨髓里,那只能让人不齿。”

石白海似乎感觉到了潘宝山的用心,尴尬地笑了笑,沒有跟着话題说下去,而是问起了徐光放那边的反应,“不过潘书记,我们这边给欧晓翔提供立脚之地,他不搬到政协那边,徐主席那边怎么说?”

“沒事,我跟他打个招呼就行。”潘宝山道,“再说了,无非就是一个楼层的问題,上上下下的事,沒准更合徐主席心意,一天要他跑下去几十趟,也够解气的。”

石白海一听笑了,“潘书记,我看那样其实是便宜了欧晓翔,他天天跑上跑下,还锻炼了身体呢。”

“不会。”潘宝山摇摇头,“人活的就是个心态,他天天被徐光放吆來喝去,心里能痛快?心里不顺,天天锻炼身体也是徒劳。”

“嗯,的确是那么回事。”石白海点点头。

“不说那些,问你点别的事。”潘宝山悠闲地靠在椅背上,道:“你觉得明天的常委会上,对拿下管康的公安局长一职,大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觉得你胜算很大,起码也是势均力敌。”石白海道,“潘书记,我想这次我就不再掩饰什么了,就大张旗鼓地站到你这边來。”

“嗯,也行。”潘宝山缓缓地点着头,“其实你是一个很磊落的人,做事也就明快点吧,别再遮掩了。再说,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与其最后被人识破,倒不如现在主动展示给大家看。”

“好的潘书记!”石白海用力点了点头,“对了潘书记,卢山峰那个人要留意,他的诡计多端,捉摸不定。”

“应该也沒什么事,对那种人关键是要点中死穴。”潘宝山道,“早在几年前,他就把柄外露了。”

“哦,那就好。”石白海道,“这么说明天的常委会讨论也就沒什么悬念了。”

“要保持既乐观又谨慎的态度,事事总有变数啊。”潘宝山微微一笑,“我估计姚钢那边现在也忙开了,还不知在怎么折腾呢。”

的确,姚钢确实坐不住了,管康任职公安局长,就是他一块稳固的落脚石,现在,潘宝山要撤走它,一定要阻止。

姚钢先找了邹恒喜和关放鸣,简单直接,要他们在常委会上反对潘宝山的建议。这让邹恒喜和关放鸣很为难,虽然他们沒有打算要偏离姚钢,但也不想正面得罪潘宝山,可现在,姚钢逼到了头上。

“沒有迂回一点的方式?”邹恒喜问得很弱。

“都到刺刀见血的时候了,还怎么迂回?”姚钢看上去有点激动,“不用羞羞答答了,也不用顾忌什么,我们和潘宝山不是一路的。”

“我们这边就三个?应该还有其他人拥护吧。”关放鸣道,“潘宝山那边什么情况,也要充分估计到才是。”

“潘宝山也就是三个核心人物,除了他还有徐光放和雷正堂。”姚钢到,“唐凌飞、刘凯和董昊,那三个人从來都不掺和什么事,可以忽略不计,现在最为关键的是石白海和卢山峰。”

“看得出來,石白海已经有了二心。”邹恒喜对姚钢道,“卢山峰应该沒什么吧,毕竟他是你提上來的常务副,如果对你再不忠心,那真就说不过去了。”

“嗯,得好好跟他们谈谈,一定要争取过來!”姚钢咬着牙点着头,攥起了拳头。

针对石白海,姚钢觉得通过管康去争取最靠谱,随即,他就跟管康通上了话。

“管康,潘宝山要撤你局长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现在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必须瞪起眼來。”姚钢先造了点势。

“姚市长,我也在着急想做点什么,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管康确实有些惊慌,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局长头衔被拿掉,也就无足轻重了。

“明天常委会上我要跟潘宝山斗一下,笼络常委人头很重要。”姚钢道,“石白海有不确定性,你必须得给他定个弦,让他坚决站到我这边。”

“石白海不一定听我的吧。”管康犹豫着道,“虽然以前他有些事找过我,但也都沒什么拿捏之处,所以我的话可能不够分量。”

“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脑子转得也不灵活了?”姚钢急道,“你想办法找石白海的姨姐崔怡梅啊,让她去做石白海的工作!”

第五百五十八章 笼络人心

姚钢让管康找崔怡梅,通过她來稳住石白海这一招,从道理上讲确实有一定可行性。

“石白海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倚仗崔怡梅的,所以,她说话肯定管用。”姚钢道,“而崔怡梅又有不少事掌握在松阳交巡警方面,这是最关键的地方,如果她不想配合,那么只要简单搜罗一下,她就吃不了兜着走。”

经姚钢这么一提醒,管康顿时回过神來,“哦,姚市长,我真是一时沒转过弯來,你说得完全正确!我马上就找交巡警支队队长贾浩,他是一直和崔怡梅直接联系的,有些情况他都熟悉,让他找崔怡梅说事必定有效!”

姚钢听到这里放下了心,挂掉电话后稍微松了口气,又立刻找卢山峰來谈话。对卢山峰,姚钢更有信心给他吃下定心丸。

“卢市长,跟你之间也不用來虚的,通知已经接到了吧,明天开会研究管康的公安局长职务去留问題。”姚钢道,“这个时候,需要你更加坚定立场,站到我这边是沒有什么可犹豫的。你想想,两年后潘宝山失势,如果不出意外,我就是市委书记,到时市长的位子,我再使使劲,就像提你当常务副市长一样,力荐你上去。”

面对姚钢抛出的承诺,卢山峰满心欢喜。市长职位,对卢山峰有很大的诱惑力,升至正厅是他梦寐以求的,也是他人生理想最高、最务实的目标。不过,卢山峰表面上并沒有表现兴奋出來,相反,他还得了便宜又卖乖,回起话來口气还有点小责备。

“姚市长,你这话我听着是高兴,但心里总觉着不是滋味,我是你一手提拔上來的,对你难道还会有二心?有些话你是根本就用不着说的。”卢山峰边说边观察这姚钢的表情。

“沒有二心就好,我们要牢牢抱成团,看潘宝山那狗东西能把管康的公安局长给拿下來!”姚钢道,“卢市长,总归有一点你要明白,潘宝山的政治生命长不了,以他的那点能耐,如果沒有郁长丰在后边撑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倒台。”

“是那么回事。”卢山峰边点头边嘀咕,这姚钢怎么就沒个数,竟然觉得潘宝山沒什么能耐?而且,从一开始他就总觉得姚钢今天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像允官之类的许诺不应该就轻易直白地说出口。这一点,并不是姚钢的性格和智商的问題,而是他从政多年应该具备的素质,但是,现在从他身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卢山峰觉得,可能是近來潘宝山步步紧逼施压,姚钢变得急躁而有所失智的缘故。

“所以说,有些问題要看深一点,别看潘宝山现在咋咋呼呼的,到时让他哭都來不及。”姚钢说得一本正经。

“别看他今日跳得欢,明天就让他拉清丹。”卢山峰趋炎一笑。

“哈哈……”姚钢仰头大笑起來,笑声落后,满意地看着卢山峰道:“你说得很对,好了,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儿,我还有点事要忙。”

“嗯,姚市长那你忙,我先走了。”卢山峰退了出去。

姚钢之所以如此匆忙地结束和卢山峰的谈话,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放心。

让姚钢不放心的是石白海方面,他担心管康那边的行动不顺,所以还需要联系下,进一步确认。

的确,有些事是沒法预料的。

此刻管康正急得直冒汗珠,因为贾浩也联系不到崔怡梅,几种联系方式都无效,找了几个中间的熟人一打听,才知道崔怡梅自出事后就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她要沉寂一段时间。

这消息对姚钢來说个遗憾,无奈之下,他决定直接找石白海谈话。

下午下班后,石白海接到了姚钢的电话,让他到市长办公室去一趟。石白海大体上明白姚钢的意图,但也不能不去。

“姚市长,有什么指示?”石白海一來到姚钢面前显得很活跃,似乎无事扰心。

“也沒什么指示,就是想跟你谈谈心。”姚钢也装作很闲适的样子,“最近工作还好吧?”

“就那样吧,马马虎虎混日子。”石白海道,“反正我也沒什么追求了。”

“嗐,瞧你说的,怎么能马马虎虎?你还年轻,还大有可为,不能沒追求啊。”姚钢唏嘘感叹着,“近一段时间我比较忙,也沒跟你交流,潘宝山一來,对我们的圈子影响很大,你在他身边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不过我也早就跟你说了,只要能应付过去就行,怎么不能熬两年?想想两年之后,松阳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多谢姚市长的垂青,我石白海真的很感激,不过我这个人有点像阿斗。”石白海开始暗示“是扶不起來的人啊。”

姚钢一听火气就冒了上來,“怎么了石白海,你说这话是嫌我对你关心不够?”

“姚市长你别误会,我是说自己能力有限,撑不起架子。”石白海道,“天天在潘宝山面前我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就怕一个不留神便被他给收拾得一无是处,所以在很多该帮你的事情上都无能为力。想想从开始到现在,姚市长你跟他过了不少招,按理说我该给你出谋划策,最起码來说也要给你提供些有利的信息,可是我都沒办到,让你失望了。”

“话也不是那么说,一些小事就算了,主要是看关键时刻。”姚钢听石白海这么一说,稳了稳情绪,道:“你懂我说的意思吧,平常你可以隐藏得深一些,但关键时刻一定要顶上去。现在潘宝山想办管康的事,我们必须阻止住!你想一想,如果管康的公安局长一职被拿下,只担任个副市长职务,那会什么局面?”

“管康的局长职务被拿下,他的副市长头衔也挂不了多久。”石白海道。

“你看问題不够深啊,那可不仅仅是管康一个人的问題。”姚钢道,“盘踞一方,最重要的是公安方面要有人掌控。地方上的公安,就如同国家的军队,作用非常大。我们如果沒有管康做稳定的基石,很多方面都会受影响。”

“这个我知道。”石白海点点头,悄悄一皱眉,“姚市长,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愿不愿听。”

“说,有想法总比沒想法好。”姚钢欣赏地看着石白海。

“要我说,既然咱们要俯下身子熬两年,干脆就一俯到底算了。”石白海道,“潘宝山想怎么就由着他,再跳腾也就两年多时间而已。”

“嗯,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也不能沒点脾气,否则潘宝山就会肆无忌惮。”姚钢道,“所以适当给他一定压力也很有必要。”

“可我处在这个位置,还真是不敢有丝毫的造次。”石白海道,“就说明天的常委会,潘宝山已经找我谈过话了,要我站在他那一边。”

“那你想怎样?”姚钢板下脸來。

“这个……”石白海稍一犹豫,“姚市长,我觉得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我可以顺应潘宝山的要求。”

“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姚钢的脸拉得更长了,气呼呼地看着石白海,道:“那你对明天常委会上的对立局势怎么看?”

“明天的常委会,我觉得潘宝山沒有多少胜算。”石白海马上道,“他能获得的支持票不多,因为雷正堂有事不参加,真正跟他在一起的也就是徐光放,即便再加上我,也不过就三票而已。”

“雷正堂不参加?”姚钢一下皱起眉头盘算起來,他这边有邹恒喜和关放鸣,再加上卢山峰,一共是四个人,如果真像石白海说的那样,岂不是压过了潘宝山的票数?

“对,雷正堂已经确认不参加明天的常委会了。”石白海道,“此外还要排除唐凌飞、刘凯和董昊,其实起关键作用的就是卢山峰,只要他不站在潘宝山那边,姚市长你就稳操胜券。”

“嗯,卢山峰的一票的确很重要。”姚钢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不过,要是你也站过來,那不就稳妥了嘛?”

“姚市长,我真是沒那个魄力,潘宝山一吼我就吓破胆了啊,连弃权票都不敢投,只有服服帖帖地投赞成票。”石白海道,“再说了,也沒必要作出无畏的牺牲。”

姚钢对石白海的表现很失望,很想劈头盖脸骂他一通,但转念一想暂且还不能那么做,因为他说的也在理,况且他的性格确实也蔫巴了点,所以,在真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让他站到潘宝山那边也无妨。

石白海算是松了口气,虽然归顺了潘宝山,但姚钢也不能不当回事,现在好说歹说总归是过了他这一关。不过这情况还得向潘宝山汇报,万一卢山峰真被姚钢拉过去,情况对他可就大不妙了。

但让石白海沒想到的是,潘宝山听了他的消息呵呵一笑,只说了一句:卢山峰不足为惧。

潘宝山这话,石白海听后虽然感到总有点不对劲,但也沒说什么,因为他对潘宝山有种崇拜的心理,总觉得他对一切都有把握,成竹在胸。他似乎比谁都着急等待第二天的结果,如果情况出现意外,潘宝山会如何应对?

第五百五十九章 不怕威胁

次日上午九点,市行政中心市委小会议室里,松阳政坛排名前十位的人坐到了一起欢迎来到阅读*\\阅读器:无广告、全文字、更新快\\*.

“今天的会议就一个议題,讨论市公安局局长变动问題。”潘宝山道,“我建议免去管康公安局局长职务,提名副局长彭自來任公安局局长!”

“好端端的调整什么人事。”姚钢抱着茶杯,眼皮耷拉这,心不在焉地说道:“现在全市上下都在贯彻落实党代会jīng神,一心一意谋发展,咱们能不能少折腾甚至不折腾!”

听了姚钢迫不及待却又装作淡然的发言,潘宝山笑了,“姚市长说的很好,发展是永恒的主題,永远不能掉以轻心,但是有一点,相关的辅助工作也要做好,发展,离不开安定的环境,一个好的治安环境,可以更好地促进发展!”

“说到治安环境,我们松阳还是很不错的。”姚钢放下了茶杯,“松阳民风淳朴、公安尽力,在社会综合治理业绩考核方面,可以说是走在了全省的前列!”

“总体上说,松阳的治安确实不错,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治安维稳是必须常抓不懈的,而且从近几年來看,有些现象和苗头让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潘宝山道,“黑恶势力已经是很猖獗了,这是为什么,直接说,就是公安工作的不力,大的方面不说,只说个别行业,在建筑、娱乐、餐饮休闲领域,黑恶势力渗透得比较深,这是非常危险的;远的不说,只说最近发生的事,就在党代会期间,又是焚车又是上访静坐,像什么话!”

“潘书记你言重了,每个行业都有竞争,有竞争就有角力,那也是正常的,不一定是黑恶势力渗透,再者,党代会期间有人焚车、上访,多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策划出來的。”姚钢道,“不能草木皆兵,那只会luàn了自己的阵脚!”

“姚市长,你这么说会让人寒心的。”潘宝山lù出一脸鄙夷不屑的表情,对姚钢道:“事实是能掩盖得了的么,面对黑恶势力的猖獗,你说是竞争的正常角力,有多少说服力,尤其令人难以理解的是,焚车案件和上访事件,到你嘴里就成了策划!”

“潘宝山,你不要搞人身攻击好不好。”姚钢终于按捺不住了。

“谁搞人身攻击了。”潘宝山哼地一笑,“姚市长,你肝火太盛,怒气重,得多注意调养调养!”

“多谢你关心,我很好。”姚钢一歪身子,“总之一点,我不赞成调整公安局长的任职人事,实在不行就投票表决!”

“那就票决。”潘宝山身子往后一撤靠在椅背上,很利落地说道:“同意调整的,我算一个!”

接着,徐光放、石白海先后举起了手,此外便沒了动静。

潘宝山心下一紧,看了看卢山峰,又说道:“不同意的举手!”

话音一落,姚钢便高高举起了手臂,邹恒喜、关放鸣也几乎沒犹豫,紧随其后举手表态。

三对三。

眼前这个结果让潘宝山有点坐不住,他看了看卢山峰、唐凌飞、刘凯和董昊,“弃权的请举手!”

听到唱弃权票,唐凌飞、刘凯和董昊相互一张望,同时举手。

只剩下卢山峰了,他还沒有表态。

此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几乎要凝固,都把目光投向了卢山峰。

最紧张的是姚钢,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卢山峰,忍不住发问:“卢副市长,你什么意见,是反对还是弃权!”

卢山峰两肘担在桌面上,抱着拳头,略低头轻皱眉,微微点了点头,“我觉得还是以稳为主,不调整就不调整吧!”

姚钢一听,扩张起來的xiōng廓顿时松了下來,肩膀一塌,吐出一口长气,一脸得意地转向潘宝山,道:“潘书记,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刻的潘宝山很是诧异,他万万沒想都卢山峰竟然投了个反对票,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不过事已至此,首先得稳住阵脚,不能luàn了方寸。

“今天的票决结果无效。”潘宝山不动声sè地道,“雷常委缺席,不能少了他的意见!”

“潘宝山,你开什么玩笑。”姚钢一拍桌子站起來,“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票决结果你满意了,就可以少了雷正堂,你拿他做挡箭牌,好留个缓冲余地是不是!”

“你jī个什么动。”潘宝山依旧沉稳,“雷常委的一票,如果不对票决结果产生影响,那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一旦能起到关键作用,不管是对哪一方,都少不了他那一票,也就是说,如果现在票决结果颠倒一下,反对的比支持的少一票,仍然是无效的!”

“你话说得好听。”姚钢也觉得潘宝山的话有一定道理,所以也不能太较劲,便气呼呼地坐了下來,“可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都有数!”

“姚市长,以你现在的状态,常委会不适合再开下去了。”潘宝山看上去很平静,“现在散会,过几天等雷常委有空了,就这个问題我们再议一下!”

潘宝山说完起身就走,快刀斩luàn麻,免得姚钢又纠缠不休,因为一定程度上讲,毕竟事情也略有些站不住脚。

当然,回到办公室的潘宝山,难免一肚子怒火,完全可以把卢山峰烧焦,他实在坐不住,捋了捋袖子,点了支烟站到窗前远眺。

曹建兴知道潘宝山此时的心情,需要静一静,所以也不急着过來,半小时后才到他跟前。

“你來得正好,chōu个空和霍介达见一面,问问卢山峰近來有什么新情况。”潘宝山知道,卢山峰敢跟他唱对台戏,必定有所倚仗,难道他掌握了自己的某些不利证据,这一点,潘宝山也颇为担心,虽然自己向來都小心,但也难免有疏漏之处,并不排除被卢山峰拿捏的可能。

“我马上就联系霍介达。”曹建兴道,“卢山峰的表现真是太令人诧异了,难道他忘了我们手里还有足以让他致命的证据!”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潘宝山略一感叹,道:“难道他掌握了反制支点!”

“应该不会,咱们虽不说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但也差不多了。”曹建兴道,“可能是卢山峰在唱空城计,唬我们呢,就让我们胡思luàn想不敢对他怎么样!”

“不太可能,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潘宝山摇了摇头。

“这会就不猜了,我赶紧跟霍介达聊聊,看能不能探出点眉目來。”曹建兴说话回身便走,同时打了个电话给霍介达,约他出去见面谈个事。

霍介达已经知道了常委会上的事,也不理解卢山峰怎么陡然就大了胆,明知道有把柄攥在潘宝山手里,竟然还跟他唱反调。

“曹处,你是不是要问卢山峰的事。”霍介达很直接。

“嗯,是的。”曹建兴道,“你清不清楚幕后的事!”

“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我正要打听一下。”霍介达道,“曹处,要不你先等等,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就是!”

“好的,霍秘书长辛苦了。”曹建兴客气了一下。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霍介达是很高兴的,对他來说,这无疑又是一次靠近潘宝山的机会。

十分钟后,霍介达來到了卢山峰的办公室。

“卢市长你不忙吧。”霍介达进mén就问,一副着急又关心的样子。

“呵呵,不忙,什么事。”卢山峰看上去很是悠闲。

“怎,怎么说呢。”霍介达搓搓手,很局促,“我刚刚听说你在常委会上跟潘宝山唱反调了!”

“对,沒错。”卢山峰得意地一笑,“我沒支持他,支持了姚钢!”

“可是,你上次不是说,有东西被潘宝山掌握着嘛。”霍介达睁大了眼睛,以示关切与不理解。

“此一时彼一时啊。”卢山峰翘起了二郎tuǐ,躺靠在椅背上,“潘宝山手里的东西,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霍介达mō了mō脑袋笑了,装糊涂问道:“卢市长,你到底什么把柄被潘宝山拿了!”

“唉,那话说來就长了,有次强盛集团的老总请客,小玩了一下,谁知道***怎么回事,竟然给拍了照,落到了潘宝山手里。”卢山峰道,“就那事,这好几年來nòng得我是战战兢兢,连睡觉都不踏实,老是做恶梦,有好几次我就都梦到,好好地在一条光明的坦途大道上,突然就一个跟头跌进了无底深渊,你不知道,那种恐惧和绝望,醒來后经常是一身大汗,然后就是恼怒、恨,我恨潘宝山为什么就盯上我了,不就是当初为了竞争常务副市长嘛,他竟然对我下如此狠手!”

“唉,卢市长,那你可真受折磨了。”霍介达叹息摇头,而后道:“不过卢市长,你可能也过于担心了,沒准潘宝山现在也不想把你怎样!”

“那也不行啊,好端端的就被人家牵了鼻子。”卢山峰看上去有些jī动,“搁谁头上能好受、能受得了!”

“也是。”霍介达点着头,心里却嘀咕开了:当初可是你卢山峰先去惹潘宝山的,想给人家下绊子以便自己能顺利当上常务副市长,只不过被人家识破,又反手一击撂倒而已,还能怪人家下狠手,不过想归这么想,嘴上可万万说不得,还要说好听的话,于是继续道:“但总归还好啊,吉人自有天相,卢市长,你刚才不是说现在潘宝山已经不能对你构成威胁了嘛。”跪求分享.



第五百六十章 形成决议

卢山峰听了霍介达的话,得意地笑了起來。随梦小说.随梦小说.「域名--请大家熟知」.

“是啊,解脱了,现在是彻底解脱了。”卢山峰歪起嘴角哼哼道:“如果潘宝山再敢拿那照片说事,不但奈何不了我,反过來我还要追究他的责任,侵犯我的**权!”

“卢市长,这我就不明白了。”霍介达真的是很纳闷。

“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就是huā点钱嘛。”卢山峰笑道,“把不合法的,合法化就是!”

“合法化。”霍介达张大了嘴巴,脑袋转了好几个圈都沒想明白,“卢市长你高明,我还是稀里糊涂,你点拨一下,让我学点本事!”

“介达,你也不是外人,实话跟你讲吧,这一招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卢山峰唏嘘起來,“前阵子我不是让你搞跟踪、装隐蔽监控探头的嘛,目的就是想搞点潘宝山的把柄,來个制衡,省得我在他面前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杆,可是,事实上很不如意,这个你也知道,都这么时间了,根本就一无所获,所以,我必须另想办法,从自身内部解决,去寻求出路,那样才能彻底摆脱潘宝山的牵制,于是,我就跟老婆子摊了牌,把情况对她讲了个一清二楚,利弊分析到位,最后取得了她的支持,离了婚,然后,又让强盛集团老总出了把力,找到了当年跟我上chuáng的nv人,并且做中间人协商,让那nv人跟我领了个结婚证,当然,我也付出了不少,掏了一百万出來,否则那个臭nv人不干!”

“啊哟,卢市长,不管huā多少钱都值得啊,怎么说你是彻底解放了,这一招可真是高明。”霍介达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如此一來,如果潘宝山他们敢拿那事做文章,马上就能打个漂亮的反击战!”

“所以啊,常委会上我才敢跟他叫了个板。”卢山峰道,“不过说真话,我也不想和潘宝山把矛盾jī化,毕竟离婚、结婚那事不怎么光彩,张扬开來也不好看,沒准也会影响到我的政途!”

“嗯,卢市长你说的也是。”霍介达听后寻思了下,道:“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潘宝山是个jīng明人,虽然他具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从你的反常表现应该能猜得出來,他已不能再掌控你了,自然也不会再去折腾!”

“但愿如此啊,希望潘宝山能一贯地聪明,不要犯mí糊。”卢山峰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唉,不过也无所谓,相比被他牵着鼻子抬不起头,我还是觉得值、可取!”

“卢市长,其实我觉得最可取的是不跟潘宝山搞对立。”霍介达暗暗地一转眼珠子,道:“如果能相安无事,去得罪他干什么呢!”

“你说得不无道理,很多时候我也会那么想,但是现在形势变了。”卢山峰道,“姚市长找到了我,要求我站到他的队伍中去,他的话中有威胁,指两年后潘宝山失势,松阳是他说了算,到时爱整谁就整谁,当然,也有yòuhuò,他许诺到时给我干市长!”

“卢市长,政治上的事哪能那么有准头,你可别被姚钢méng了。”霍介达道。

“应该不会,起码从未來几年的发展趋势看,姚钢说的还都不错。”卢山峰道,“潘宝山其实也就靠郁长丰了,还有两年多时间,郁长丰到年龄退位,那潘宝山还有什么后台,所以,我豁出去拼一把,摆脱潘宝山,靠拢姚钢,应该是明智的选择!”

卢山峰说完又得意起來,小tuǐ晃得直颤,霍介达马上附和恭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去找曹建兴。

“曹处长,事情还有点不妙呢。”霍介达见到曹建兴后慨叹起來,“卢山峰下了狠功夫,把你们掌握的证据给直接摆平了,如今证据照片中的nv主角,从法律意义上來说已经是他老婆了!”

“哟,他还真是有魄力啊。”曹建兴沒想到卢山峰会想出这么个超常规的法子,还别说,效果是实实在在的,怪不得他有了底气,竟然敢同潘宝山搞对立。

“卢山峰对他的这次手笔很满意,刚才我去探虚实的时候,他几次表现得都很得意。”霍介达叹道,“不知道潘书记有沒有克制之策!”

“这个一时半会就难说了。”曹建兴表情凝重,“霍秘书长,咱们就先不聊了吧,我赶紧向潘书记汇报一下情况!”

很快,曹建兴就气喘吁吁地來到了潘宝山面前,把霍介达探听到的情况说了。

潘宝山听了曹建兴的汇报后,开始不由得也是一惊,不过沒多会,他就lù出了不屑的微笑。

曹建兴对潘宝山不屑的微笑感到纳闷,“老板,这么快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嗨呀,你说这个卢山峰,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就是要自取灭亡,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潘宝山慨然一笑,“刚好,这也解决了我一个大难題!”

“什么大难題。”曹建兴一时沒反应过來。

“常委票决。”潘宝山道,“本來我跟姚钢是三比四落后,即使再把雷司令拉过來,也不过就是个平局,拿下管康公安局长的事还沒个定弦,现在把卢山峰解决了,局势也就随之改变,我将以四比三的支持票,赢得胜利!”

“嗯,是那么回事。”曹建兴一笑,又皱起了眉头,道:“不过,怎么能拿下卢山峰,我们的证据已经沒有威力了!”

“还有办法,找寇建功啊。”潘宝山笑了,“霍介达曾告诉过我,卢山峰被寇建功施过美nv计!”

“呵呵。”曹建兴一听就明白了,笑了起來,“现在寇建功被我们悄悄拿下了,让他提供点帮助,他还能拒绝!”

“对。”潘宝山道,“这事jiāo给三奎去做合适,让他找王进,再让王进去索要,一切都会很顺利!”

当即,潘宝山就打电话叫來了王三奎,仔细jiāo待了一番,尤其强调要给寇建功传递一个信息,卢山峰被办倒后牵扯不到他,彻底打消他的顾虑。

事情果如潘宝山所料,沒有任何意外。

第二天上午,王进找到了寇建功,寇建功略一沉思不加拒绝,很干脆地把卢山峰的一套资料jiāo到了王进手上。

王进丝毫不耽误,即刻带着资料去找王三奎,王三奎马上又向潘宝山报喜,问什么时候动手,潘宝山说鉴于时间紧迫,要借助网络的威力,现时现办。

当天下午,几大知名网站论坛上,卢山峰的**chuáng照迅速传播。

晚上,潘宝山就召开紧急常委会,就卢山峰违规违纪问題形成文件,上报省委和省纪委。

因为影响恶劣,次日下午,省委决定就下來了,免去卢山峰所有职务。

这一下,潘宝山乐了,姚钢愁了。

乘胜追击,潘宝山决定随即就召开常委会再次研究公安局长人事调整问題,正如潘宝山说的,票决的结果可想而知,他的主张以四比三胜出。

“我对这次票决的有效xìng也不认同。”姚钢自然不会轻易就范,他牵强地说道:“常委少一个,这次表决结果不算数!”

“少一个。”潘宝山笑了,“卢山峰被除名了,现在松阳市委就十个常委,怎么会少一个!”

“常委都是单数。”姚钢道,“现在我们是十个,不正规!”

“哎哟,我说姚市长,你这话也太沒水平了。”潘宝山冷笑了起來,“沒有规定说常委一定要是单数,常规情况下之所以是单数,是在抛开有人弃权的情况下,为了表决时方便形成决议,否则形成平局,有些事就难以形成决议了,现在,我们常委人数虽然是偶数,十个人,虽然也有人弃权,但是,结果是明确的,所以说,你再讲什么常委是单数或双数的,显得太幼稚!”

“那上次票决时不也是十个人嘛,你为什么说结果无效。”姚钢看來是急斗了,说话也越來越沒水平。

“上次是什么情况,跟这次完全不一样。”潘宝山道,“上次是有常委缺席,这次沒有常委缺席,姚市长你怎么就不明白基本的道理呢!”

姚钢气归气,但确实无话可说。

潘宝山继续话,对邹恒喜道:“邹部长,现在票决结果已经明晰,鉴于形势的紧迫和工作的需要,你要加急把相关程序走一下,现在,我代表松阳市委常委会决议:建议免去管康同志松阳市公安局局长一职,提名副局长彭自來同志任公安局局长!”

邹恒喜沒有答话,但用力地点了下头。

“谁同意提名彭自來任局长了。”姚钢又说话了,看上去有点像不甘寂寞的小丑。

“怎么,提名彭自來同志任局长,不是和免去管康同志局长裹在一起的吗。”潘宝山一点都不给姚钢面子,居高临下地问道:“姚钢同志,是不是要再单独來一次票决!”

这么一问,姚钢顿时缩了身子。

场面看上去有点滑稽,市委常委会竟然开如此程度,难免让人发笑,有几个人丝丝拉拉地发出了点笑声,其实也不是完全为了好笑,也是为了缓和下会场气氛,实在是太沉闷,而且火yào味十足。

可是,姚钢受不了了,他猛地起身,tuǐ弯子一直,把座椅猛地向后推去,“都笑什么,这个会沒法开了!”

姚钢说完后,转身走人。

但是会议,还要继续下去,必须有个收尾。

跪求分享.



第五百六十一章 副局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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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姚钢的愤怒离席,潘宝山很漠然,似乎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随梦小说.随梦小说

“下面继续开会,我再讲几句。”潘宝山道,“邹部长,把决议上报省委组织部后,再送一份给省公安厅。等省委组织部批示、省公安厅同意后,马上就交友市人大常委会决定任命,然后召开市公安局领导干部大会,第一时间进行交接。”

“好的。”邹恒喜这会开始说话了,“潘书记,这么一來,市局副局长就空缺了,要不要拟定个人选,一起报批?”

“副局长的问題,我看还是等等吧。”潘宝山道,“公安工作要遵循公安系统的规律,等彭自來同志任职后,根据他的需要提名,然后我们再研究、报审。”

潘宝山这么说,是想分散点注意力,不让大家伙太关注,其实副局长人选他早就有了打算,让李大炮上去。

“那常务副市长一职?”邹恒喜又问。

“常务副市长还是留到明年人代会上选吧。”潘宝山道,“也就还有小几个月时间。”

“好的。”邹恒喜一点头,便不再说话。

“各位还有沒有事情?”潘宝山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在坐在这里耗时间。

大家都摇了摇头,于是散会。

会后,潘宝山想到还沒跟李大炮打招呼,要提他任公安局副局长的事虽然是好事,但作为尊重必须得跟他通下气,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书记老弟啊,你对我真是太照顾了吧。”电话接通后,李大炮一听说要被提成副局长,语气似乎有点不自在,“呵呵,就我这水平怎么能当副局长?说真的,用不着,我现在干个治安支队队长挺好的。”

“老哥,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不指望你在公安工作上为松阳出多大的力。”潘宝山笑道,“我只是为你着想,怎么着退休时也得弄个副处吧。”

“嗐,你说说。”李大炮拿着电话乐得一甩头,“我这人就是个大老粗,按理说不该这么婆婆妈妈,行,那我就感谢老弟的照顾了!”

“别只是嘴上感谢,得实际行动表示一下,找个时间你请我们喝两杯。”潘宝山笑道,“得把你最好的酒拿出來啊。”

“呵呵。”李大炮咧嘴笑了,“那还用说嘛,不过你也知道,平常我有好酒都拿出來跟他们几个喝了,也沒有几瓶存货。”

“那就让彭自來拿酒。”潘宝山道,“也就免了他再单独摆酒了,要不他这个新任局长还不得好好摆上一桌?”

“好好好,我出菜,他出酒!”李大炮笑道,“你可别说,菜肴我还是可以弄点珍稀的。”

“行,那就这么定。”潘宝山笑了笑,其实说到喝酒,他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想借此让李大炮和彭自來尽快释然,“不过也别着急,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但也等不了多久,我会上紧的。”

潘宝山说会上紧,效率很高,仅仅两天后,批复就下來了。原因很简单,他给方岩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來松阳指导工作,顺便提了有关公安方面的人事调整的报批一事。

方岩一听就明白潘宝山的重点在哪里,所以立马就干净利落地把彭自來的事给走了程序。当然,这里面不是他说了算,但有一定的技巧,他先向郁长丰请示同意,然后以此为大旗,又分别请示了其他常委,所以也沒人说不。虽然,段高航有不同意见,万少泉更是一百个不同意,但他们也沒办法,毕竟到了那个层面,场面上的事一定要说得过去。

省公安厅那边更不用说,潘宝山专门为此跑了一趟,王法耀自然也不会误事。

这一切都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所以得知结果后也不显得有多么惊喜,他只是要把事情赶紧落实到位。

“邹部长,省委和省公安厅的程序都走了,我们这边也就不要拖延,赶紧落实下去,以便开展工作。”潘宝山把邹恒喜叫到跟前进行安排,“你按照规定,提请建议市人大常委会开会研究任命的事。”

“潘书记,我都准备好了。”邹恒喜拿出提请建议书,放到潘宝山面前,“现在抓抓紧,下午就能把会议召集起來。”

“既然这样,那就明天召开市公安局领导干部大会,宣布市委、省委有关人事安排的决定。”潘宝山道,“回头你就准备一下,我这边马上召集人大常委会。”

“好的潘书记。”邹恒喜道,“明天的公安局干部大会,您是否出席?”

潘宝山犹豫了下,“好吧,明天沒什么事,我就去一下,另外政协徐主席也去,这样可以充分显示我们松阳地方对公安工作的重视。”

潘宝山说完就站起身來,直接去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任于术亚办公室,说要召开常委会,赶紧召集一下。

于术亚当然不敢怠慢,潘宝山是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一肩挑,虽然平时不抓人大工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把手,说话最有分量。

下午下班前,彭自來的人事任命顺利通过。

第二天上午,市公安局领导干部大会就及时召开,潘宝山、徐光放、邹恒喜、石白海还有政法委书记董昊出席,一共五个常委,声势不小。

会议又邹恒喜主持,潘宝山作主要讲话。

按照程序,要对新任命的同志进行定性评价。潘宝山说,彭自來同志在公安方面的工作经验很丰富,工作作风务实,带班能力扎实,在任公安局副局长期间,为松阳政治社会的大局稳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是一个胜任局长的合适人选。

接下來,就是结合实际提出希望。潘宝山说接下來就是省党代会和十八大,政治大局压力大,要严密关注各类突出矛盾的激化,全体公安干警要斗志昂扬、精神饱满、雷厉风行地抓好各项工作,尤其是要以务实的工作作风,解决新情况下的新问題,特别是老百姓反映强烈的各类治安问題,确保松阳的社会大局稳定。

表态是彭自來的规定动作,在潘宝山讲话之后,邹恒喜过渡了下简单的主持词,便轮到他开口了。一切都是些程序性的话,无非是坚持党的领导,自觉服务中心、服务大局,还有从严治警,坚持创新,打造和谐的社会治安环境之类。这些话说起來铿锵有力,听起來似乎也有气势,但咂摸一下就会觉得很空泛很枯燥,不过,这却是实际需要的,如果沒了这样的环节,就难免会感觉会议的气氛不够庄重、浓郁。

好在这样的会议持续时间不长,一般每个人就一两段话,沒有长篇大论,毕竟只是个系统性会议。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会议便结束了,彭自來把潘宝山请到了办公室,准备聆训。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上任伊始,上级领导要进行一番私下的劝诫和勉励。

“自來,往后公安方面的事可都交给你喽。”潘宝山在彭自來面前可不搞什么套路,而且也沒顾忌,进屋后就把雪白的衬衫从裤腰里拽出來,甩着胳膊转起腰,轻松话聊。

“潘书记,这一点我很有自信。”彭自來见状笑了,道:“不过我需要自己的一套人马。”

“嗯,这点正是我要跟你提起的。”潘宝山停止了转腰,“我到松阳的时候,省委组织部方部长跟我说过,新上任,忌讳搞人事大变动,你也一样,不能把动作搞大,但关键岗位还是有必要调整的,你有什么打算?”

“副局长恐怕是要有所变动,现在的几个都不合我的胃口。”彭自來道,“说白了几乎都是管康提溜上來的,是两条线上的人,我们得自己有一支底实的队伍。”

“分期更替吧。”潘宝山道,“一次性调整不可能。”

“如果一次只能调一个的话。”彭自來寻思了下,道:“我想还是把大炮的问題先解决掉,他年龄不小了,好歹弄个副处多干两年。”

“原先我也这么想,而且也跟大炮沟通过。”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我倒是觉得,要是从工作需要出发,大炮的事最好还是等一等,要么就是一次调整两个副局长。”

“其实一次调两个也无所谓。”彭自來立刻跟话道,“本就空缺一个副局长,补位上去很正常,另外再增加一个,也无可厚非。”

“你想要谁?”潘宝山问。

“富祥局的前任局长解如华你还记得不?”彭自來道,“我观察过,他在工作上能独当一面,而且怎么说呢,他应该也是咱们这边的人。”

“沒错,这话就要说到祁宏益老书记身上了。”潘宝山点着头道,“祁书记在位的时候,那会解如华是副局长,被当时的局长钟新义打压得几乎喘不过起來,祁书记刚好借此把他牢牢地拢到了身边,最后把他弄到了局长的位子上。”潘宝山说到这里笑了起來,停了下又道:“自來你可能不知道,这次我把管康弄下來,就是借鉴了当初祁书记操作的手法。”

“哦?”彭自來略微一惊,笑道:“也是借助治安不力方面的说辞?”

“具体事件也有相似之处,那时祁书记让解如华不声不响地策划了一桩焚烧汽车案,还安排了两伙人在县委县政府大门前‘殴斗’,并顺势打砸烧毁了一辆出租车。祁书记就是以此说事,说钟新义工作不力,把他给拿了下來,扶了解如华上去。”潘宝山道,“不过后來冯德锦当上县委书记后,解如华又被拿了下來,此后他一直就挺在了那里。”

“呵呵,那倒是真有相似之处。”彭自來道,“屡试不爽啊。”

“不提那些也罢。”潘宝山斜点着头,“虽然结果辉煌,但手法毕竟有点灰暗,咱们就绕开不谈吧。”

“哦,对了潘书记。”彭自來反应很快,马上就换了话題,“我知道,你跟解如华当时处得也算是比较可以,所以我觉得他比较合适來市局做副局。”

“嗯,我跟他的关系是不错,李大炮、鱿鱼跟他也都很好,当时那两人还是他的手下呢。”潘宝山笑着叹道,“说到这一点,其实是我的不是了,要不是你提起,到现在竟然沒想到他。”

“说來也不奇怪。”彭自來笑道,“说到底还是关系沒到嘛,不过这不妨我们对他的评价,还有对他的认可。”

“对!”潘宝山道,“不过自來,解如华的事要稍微缓一缓,那会我记得自从他被冯德锦拿下來后,身份问題一直比较模糊,好像说是带括弧的正科。这事还是等我去找高厚松了解一下,如果是,那就一步到位,可以直接拔到市局副局的位子。但如果不是,还是要过渡一下的,毕竟现在越级提拔的程序是越來越严了,咱们也沒必要着急,不该触及的雷区就不要碰。”

“嗯,潘书记你说得对,是要稳妥。”彭自來道,“这么说解如华的事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也不能拖。”潘宝山道,“明天我就去富祥一趟,找高厚松聊聊,顺便还有一个公安系统的人要拨弄一下。”

第五百六十二章 顺位上

潘宝山说的富祥公安系统另一个人,是项前进,之所以要拨弄他,原因有二。

其一,项前进和李大炮关系不错,他任任富祥县驻地板山镇派出所副所长时,曾帮过不少忙,作为感谢应该有所照顾。其二,项前进还是百源区公安分局局长项自成的叔伯弟兄,借项前进來获取项自成的充分信任和支持,很有必要。因为百源区至少目前來说还是松阳市政府所在地,眼下很多事情都要在他的地盘上斡旋。

“嗯,这么看來是该提一下项前进。”彭自來听后点点头,“他现在好像是正所长了吧。”

“那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潘宝山道,“要不你先了解一下,项前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然后跟曹建兴说说,让他跟高厚松透个风吧。现在有些事情,我不便直接过问。”

“的确如此,原本我也想说说这方面的事,很多地方你已经不适合再亲临一线了。”彭自來道,“只要差使相关人出头,事态就已非常明显,如果对方办理不到位,那纯粹是装糊涂。”

“你说得对,不是真正底实的人还是要防备一手的,毕竟形势一变,是敌是友还沒个准弦。”潘宝山道,“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富祥了,前期工作你探探底,然后让曹建兴找高厚松就是。”

潘宝山真的沒有富祥,不过事情交给彭自來和曹建兴也沒有什么差池。

彭自來那边不用说,稍一打听就把项前进的情况摸了个透。项前进现在是所长,但不在板山镇,到了县边远地区的一个乡派出所,影响力大为削弱。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现任富祥县公安局局长沒看好他,而且项自成又沒说上话。

曹建兴那边的事办得也相当利落,他來到富祥后,只是稍一点拨,高厚松就心领神会,而且还把他奉为座上宾。这一点毋庸置疑,市委书记的贴身秘书,不上谱子地论起來,那可真是“书记之下,他人之上”,起码在松阳这个地方,还沒有谁不敢不当回事。

当然,能像高厚松这样十足当回事的也不多,接待的规格完全等同于潘宝山,这倒让曹建兴有点不自在。不过也无所谓,曹建兴知道他的主要目的所在,就是帮解如华和项前进说话,其他都是次要。而且,他在措辞上也非常到位,并不直接点出是潘宝山的要求,但同时又说潘宝山对富祥的公安工作非常重视。

总体來说,两下都很和谐,高厚松当场就表态,将会尽快调整富祥公安领导班子,主要领导肯定要换,副职也会有相应变动。曹建兴一听,知道高厚松所言的指向,无非是针对解如华和项前进,所以也就不再多讲,只是随便谈了点地方发展的话題,便结束了富祥之行。

仅仅两天后,富祥方面就传來了消息,公安系统领导层进行了更替。解如华任局长,项前进任副局长。

在向市局提请的时候,彭自來立马告诉了潘宝山。

“好,好啊。”潘宝山听说后很是高兴,“这个高厚松真是不错。”

“能这么快落实到位,的确很给力。”彭自來道,“看來也是极具灵性之人。”

“所以啊,我也就因此而担心了,既然高厚松有如此心智,那么会不会心生不快?毕竟不是我亲自找的他。”潘宝山道,“只是让秘书前往暗示,从另一方面來说,就是对他的不信任。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最可怕、最令人寒心的就是不信任。”

“不会的。”彭自來摇摇头,“现实环境如此,留一点防备也是正常的,像高厚松那样的人应该能理解。”

“但毕竟有疏远感啊。”潘宝山慨叹道,“寻着机会,还是要当面跟他提一下,否则时间一长,他也就不会那么热情和真诚了。”

“是也需要,毕竟我们建一个从上到下的体系,需要方方面面的人。”彭自來道,“不过就目前來说,公安方面是不用担心了。”

“嗯,下一步要抓宣传。”潘宝山神情严肃,点着头道:“现在已经进入网络时代,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上,让‘宣传无小事’更为神经质了,一个不慎,可能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首先要把关放鸣拿下。”彭自來道,“他那个宣传部长,心是贴向姚钢的。”

“宣传部和报社是两个重点,要分步拿下。”潘宝山道,“不过关放鸣毕竟是常委,影响力还是不可小视的,所以要先从基础做起。马上,我就把殷益彤弄过,垫垫底子再说,那事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要殷益彤宣传部?”彭自來一皱眉,“那报社怎么办?”

“有宋双嘛,让她顶上就行。”潘宝山道,“宋双做总编辑,强势一些,完全可以拿住场面。”

“听你这么说,那社长的位子就是宗庆云的了?”

“是的,只有采取顺位递升的法子,宋双才有机会。”潘宝山道,“当然,这首先要解决的是宋双的第一副总编身份。”

“闻道有先后啊,潘书记。”彭自來道,“宋双好像才当副总编不久吧,怎么能跃升到第一副总编的位子上?”

“运作。”潘宝山笑了笑,“凡事都离不开运作。”

就在当天下午,潘宝山找殷益彤谈话,说报社党组织建设工作抓得不错,但还可以略作提升,建议对采编党组的党组织工作进一步优化,要大胆启用年轻干部。

殷益彤一听就知道潘宝山的心思是怎么一回事,自从上次谈话之后她就在琢磨,下一步潘宝山该怎么抓报社的工作。现在看來,扶持宋双上已经相当明朗,潘宝山就是要她坐上总编辑的位子。

这事可不能耽误,殷益彤几乎是快马加鞭,回到报社后就开始着手推进。她先是找几个非业务的副职谈话,取得他们的支持,因为宗庆云那边的四个副总编几乎都是他的人,除了宋双。也就是说,宗庆云方面起码有四票对抗,要想取得成功,必须下一番功夫。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宋双可以投自己一票,另外还有两个副社长、一个纪委书记、一个发行部主任、一个印刷厂厂长,如果能取得他们的支持,以七比四的成绩说话,也可以算得上是压倒性胜利,那样宗庆云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殷益彤足足花了半天的工夫,逐一谈话,效果还可以,副社长和纪委书记都积极响应,发行部主任和印刷厂厂长也都表示支持。当然殷益彤也知道,能有如此成效不是因为她的面子大,而是宋双本人背后的实力,他们几个都看得到,宋双有潘宝山的支持。

接下來不用说,殷益彤召开了报社党委会,对宋双的采编党组副书记职务进行表决,一举通过。这一身份明确后,宋双在副总编中的排名也就一跃成为第一。

有了这一套动作,潘宝山开始把目光投向宣传部。

“邹部长,宣传部曹文山副部长年龄不小了,干了一辈子宣传工作也不容易,早点让他享点清福吧。”潘宝山把邹恒喜找了过來,这些事必须得由他操办,跟他交代一番是必要的,“再说了,以他现在的状态,也不能胜任现有的工作了。”

“潘书记,你是想把曹副部长弄到哪儿?”邹恒喜不敢妄下决定,曹文山到什么位置还难说,因为潘宝山前后说得有点矛盾,先说要让他早点享清福,后又说他不能胜任现有的工作,如果作为评价的话,差别很大,沒法琢磨。

“他现在是什么级别?”潘宝山不动声色地反问过。

“正处。”

“那就找个正处的闲职。”潘宝山笑了笑,盯着邹恒喜问道:“你觉得呢?”

“我看也合适。”邹恒喜不自然地笑答,“那看看下面县区的人大或政协,应该有位置可以安排。”

“嗯,就照你说的,你看着办就是。”潘宝山身子往后一靠,显得很惬意。

“潘书记,那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职位,该由谁來顶上?”邹恒喜犹豫了下问道。

“瑞东日报社社长殷益彤还可以,她做常务副部长应该不错。”潘宝山道,“由此,报社那边的个别领导也要有所调整。”

“社长由谁担任?”邹恒喜小心问道。

“顺位吧。”潘宝山闭上眼睛,一副沉思的模样,“包括总编辑人选也是,让第一副总编上吧。”

潘宝山之所以这么决定,是为了寻求平衡。按理说,他非常不愿意看到宗庆云做社长,但是如果阻挡了他,那宋双任总编辑的事也就不会顺当。因此,只有以顺位提拔的方式,才能轻松解决宋双的总编身份。而且事情要放开眼看,潘宝山的最终打算是把宗庆云挤走,让宋双彻底掌控报社,基于此,眼前的些许遗憾也不算什么。

“那副总编的位子就出现了空位,潘书记,你看是从报社内部产生,还是从机关降一个过?”邹恒喜谨慎发问。

“内部产生吧。”潘宝山道,“人选问題,你要征求一下现任社长殷益彤,她应该是具有发言权的。”

潘宝山这么说当然有其目的,他想起了曾光辉。当初他在松阳的时候,搞蓝天公司违规广告时,曾光辉帮了忙受到影响,结果副总编被拿下,闲到了工会,现在,也是时候给人家一个说法了。

就在邹恒喜离开后,潘宝山就立刻给殷益彤了个电话,把曾光辉的事说了,要她提个名。

和殷益彤通过电话,潘宝山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把摸过电话又拨给了邹恒喜,告诉他曾光辉资历深,工作经验丰富,可以考虑一下由他來补位副总编的位置。如果殷益彤也提议此人,那说明是大势所趋,也所以,让曾光辉同时担任采编党组副书记并不失常理,组织部能向报社提出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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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要求鼓劲

邹恒喜接到潘宝山提议曾光辉任第一副总编的电话,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这是潘宝山的一个短期计划,宗庆云的社长位子做不长高速更新下一步,潘宝山会让宗庆云滚蛋,报社就是宋双和曾光辉的天下,他们会顺位上去,一个是社长,一个是总编辑。如此一來,潘宝山就能牢牢控制住报纸这块宣传阵地。

这个信息对姚钢來说应该很有价值,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处境,邹恒喜沒有告诉他,要不到时又会陷入两难境地。不过,面上的一些事还是要说一说,比如潘宝山要把殷益彤弄到市委宣传部任常务副部长。

此事姚钢一听气血就上來了,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身子,怒道:“潘宝山想干什么,难道还想把关放鸣给拱下來?”

“应该有这个趋势,不过姚市长,那个估计不是简单的事,一时半会潘宝山还不能得逞。”邹恒喜道,“但也不排除他用极端手段。”

“卑鄙!”姚钢气呼呼地坐下來,“小人!”

邹恒喜见了姚钢这么模样,略一皱眉,道:“姚市长,那你的意见如何?”

“我还能怎么样?”姚钢道,“不同意的话,他又一准又要搞票决,弄得乌七八糟,更让人生气。”

“也是。”邹恒喜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小小不然,咱们也就由着他算了,反正他也跳腾不了两年。”

“嗯。”姚钢听了邹恒喜这话好像舒缓了不少,“潘宝山把殷益彤弄走,有沒有打报社社长的主意?”

“好像沒有,他的意思是顺位上扶。”邹恒喜道,“这么一來,宗庆云就是社长了。”

“宗庆云做社长也不错,虽然他跟我们还隔一层,但比较潘宝山來,那还是近多了。”姚钢道,“人员什么时候变动?”

“就这几天吧,潘宝山找我谈话的样子很急切。”

“他急得去吃热屎!”姚钢很不服气,却也只能干气。

邹恒喜暗暗一声叹笑,觉得姚钢最近是越來越沒定性了,遇到事情并不能通过智谋來稳住阵脚,只是单单上肝火,根本就沒有用。

“就由他折腾呗。”邹恒喜无话可说,只有随便跟一句,然后便告辞离去。

两天后,市委宣传部新任常务副部长人选公布。殷益彤抬腿一迈,进入了行政中心大楼,一下更是风光无限。紧接着,报社那边的人事变动也紧锣密鼓地展开,宗庆云任社长,宋双任总编辑,曾光辉是第一副总编。

这一系列变动,触动最大的是关放鸣,隐约中,他觉得自己的部长位子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他认为有必要跟姚钢好好谈一谈,于是便找了过去。

“姚市长,宣传系统这一次变动可不小啊。”关放鸣道,“我感觉潘宝山的针对性特别强,就是要削弱你的势力。我看下一步,他可能就要对我动手了,把殷益彤推到部长的位子上去。”

“哪有那么容易?”姚钢道,“你好歹也是个副厅级了,省管干部,好端端的说拿下就拿下?他潘宝山也得称称自己的斤重,松阳市管干部还能为所欲为,你的任免他能做得了主?”

“反正我预感不妙。”关放鸣道,“潘宝山是个沉得住的家伙,姚市长你想想,其实按理说,他上來要抓宣传系统的班子,最先拿下來的应该是丁方芳才是,他们之前搞得非常僵。”

“做样子嘛。”姚钢道,“越是头上的虱子就越不动手。”

“也是,苦就苦了我们这些二线的。”关放鸣有点沮丧,“管康、曹文山都被动过刀子了,这仅仅才是个刚开始而已。”

“怎么有点打不起精神?”姚钢看了看关放鸣,呵呵一笑,道:“暂时的困难并不可怕,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挺一挺也就过來了,然后就是阳光普照。”

“姚市长,我有的是精神头,知道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只不过现在多点忧患意识,也是必须的。”关放鸣勉强露出一脸笑容。

“嗯,要是这么想就对了。”姚钢仰头笑了一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笑归笑,关放鸣隐隐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让姚钢有所震动,他觉得也该搞点动静壮壮声势,否则一直憋屈着也难受,而且也会让追随自己的人感到失望。

晚上,姚钢给万少泉打了个电话,先是问好打哈哈,然后就是一声轻叹,开始罗列潘宝山的种种“罪行”。

万少泉知道姚钢很苦恼,知道他的诉求。

“姚钢,我知道你在松阳不容易,潘宝山那人不是个善茬。”万少泉道,“但就现时來说也沒有好法子。”

“但多少给他点压力也好,克制一下他的嚣张气焰。”姚钢道,“也给我的人鼓鼓劲。”

“你想怎么样鼓劲?”万少泉笑了,“这样吧,我跟段省长说说,让他去松阳视察一下,看看你。”

“那再好不过了!”姚钢笑道,“这个时候,精神上的鼓劲很重要。”

“不只是精神上的。”万少泉道,“松阳不是有个项目嘛,当初由你主持建设的省市合作共建园区,里面的朋程石化企业牌子很响,省里也特别关心,希望借此打造瑞北石化大产业,形成规模、积聚效应,所以前去督促一下也很有必要。”

“对对对,万省长你说得是!”姚钢如梦初醒,自潘宝山來后,他几乎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与潘宝山的对抗上,原先上手抓的几个产业除了房地产,竟然都抛到了一边,现在被万少泉这么一提醒,才恍然过來。

“这几天你准备准备,把合作共建园区好好拾掇一下,我这边加加紧向段省长汇报,让他安排个时间去看看。”万少泉道,“到时也弄点动静出來,否则你拿什么跟潘宝山抗衡?”

“万省长你放心,园区的事我立刻就花大力气继续提升!”姚钢满是信心,“另外,松阳房地产市场的发展,也希望万省长能扶持一下。潘宝山來到松阳后,把房地产业真的要打倒压垮了。”

“行,这个问題我來讲。”万少泉道,“不管怎样,我得让潘宝山沒话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姚钢忍不住一阵激动,呼吸加重音量提高,“万省长,你就给潘宝山來个先入为主,逮着他就一顿猛夸松阳房地产业发展不错,看他怎么回口。”

“我跟那小子照过面,他可不是个薄脸皮的家伙,沒准到时当场就跟我辩起來。”万少泉犹豫了一下,道:“那样的话场面就不好看了。”

“他有那么大胆子?”姚钢禁不住睁大了眼睛,“万省长,你是说他曾经在场面上跟你较过真?”

“沒错,他在省广电局的时候,有次我去调研,他就沒给我面子。”万少泉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很被动了,如果跟他扳下去,他会借此说事,气焰就会更嚣张,所以干脆就不跟他多啰嗦。”

“哦。”姚钢一下又软了下肩膀,有点泄气,“要是这样的话,房地产业的事就算了。”

“不能算。”万少泉道,“怎么也不能向他潘宝山低头,难道还真就要绕着他走?咱们完全可以换个方式來对付他。”

“就在房地产上?”姚钢急问。

“对,就在房子上想办法。”万少泉道,“潘宝山打压房地产,口号是要可持续性发展、真正惠民,我们就从惠民这个缺口开始。省里给各个市的保障房任务都很紧,无论是经济适用房建设还是廉租房建设,体量都比较重,如果地方上沒有过硬的经济能力做支撑,就很难按时按量完成。”

“咱们松阳肯定完不成。”姚钢道,“财政上很困难,根本就沒什么能力搞保障房建设,更别说保质保量了。”

“你们松阳的政府性贷款形势如何?”万少泉问道,“如果逼急了,潘宝山可能会走那条路。”

“政府性贷款的事,都让严书记给做了。”姚钢很玩味地笑了笑,道:“现在松阳的哪家银行都精明了,政府要贷款也可以,但必须有实打实的抵押。可是放眼看看,可抵押的也已经不多了。”

“哎呀,你看看你们。”万少泉似是责备又像是庆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把路都给走绝了啊。”

“万省长,那也是沒法子的是,当时严景标书记在的时候,都是他说了算的。”姚钢握着电话歪头一笑,“不过怎么说呢,就眼下來说,也可以说是歪打正着吧,算是断了潘宝山的后路。”

“姚钢,那些就不说了。”万少泉头脑很清醒,知道有些事不能说过,“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把共建园区的工作抓一抓。”

“保证做到最好!”姚钢立刻表态,不过刚一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吸着冷气道:“万省长,我就是担心段省长会不会给面子。”

“应该会,我就跟他实话实说,潘宝山到松阳后极度张狂,你被他恶意打压得不喘不过气來,得适当过去给你鼓鼓劲嘛。”万少泉道,“再说了,你要知道段省长对潘宝山的意见可是也大了去的,有些事你应该明白。”

万少泉这么一说,姚钢自然有数,他一下就想到了庄文彦。当时,庄文彦來松阳涉足自來水公司捞钱,虽然是万少泉介绍的,但他知道真正的主使是段高航。后來,潘宝山到松阳后把水价降了,庄文彦大伤元气,估计段高航很生气。另外,姚钢也知道段高航的侄子段山杰一事,也是因为潘宝山而起。综合起來说,段高航对潘宝山也有十足的倾轧之心。

“哦,那好,只要段省长能來就好!”姚钢想到这里很是高兴,“万省长,当然这一切要靠你多劳烦了。”

“我烦劳什么啊,再说了,那也是应该的嘛。”万少泉笑道,“姚钢,凭你我的关系,见外的话还是不说吧。”

“行行行,万省长,那我就恭候你和段省长大驾光临了!”姚钢面色涨红,显得很亢奋。

第五百六十四章 乡土情结

两天后,段高航和万少泉带着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行浩浩荡荡奔赴松阳,就省市合作共建园区运行情况展开调研。高速更新

毫无例外,潘宝山自然要陪同,他知道这并不轻松,很显然,段高航和万少泉组队前來就是想压压他的势头,借以抬升姚钢的气势。

姚钢当然是高兴的,还有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从前往机场迎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两个嘴角几乎就沒有放下來过,心里乐开了花沒办法合拢嘴。这一切潘宝山看在眼里觉得有点搞笑,能做一市之长,不说喜怒不形于色,起码也要稍微能沉住点气,哪能像孩子般见好就咧嘴。

有嘴说别人,自己也要注意,尤其是面对万少泉责问的口气,潘宝山不断告诫自己要稳住情绪,不能失了体面。

在这件事上,段高航做得不错,他对潘宝山讲话的时候还算和颜悦色,只不过在谈工作的时候,焦点都集中在姚钢身上,就把潘宝山撇在一边了。

姚钢也非常能表现,当调研组一行來到合作园区朋程化工公司时,他热情洋溢地向段高航介绍汇报了企业的生产工艺流程和效益,突出了公司对地方的贡献作用。

段高航借題发挥,说姚钢在工作上抓得很精细,地方领导干部就要这样干工作,不仅要做行政官,还要做行业专家,这才是新时期干部发展的方向。此后,在谈到朋程化工企业的时候,段高航又说在短短几年时间内,从建成到投产,在保安全、保质量的前提下做到了高效,为地方经济建设作出了较大贡献,说明了当初省委、省政府的决定是正确的,也说明了松阳地方有着求真务实、勇于创新和敢于进取的工作状态。

姚钢听得直点头,说都是在省政府的大力领导下才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下一步,松阳市政府将尽全力支持解决朋程化工在发展中遇到的难題,将力促朋程化工进一步建设成工艺优良、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和指标先进的龙头企业,以不断带动和促进松阳乃至瑞北地区的化工企业产业链生成。

姚钢这话一出口,段高航的神色瞬间稍稍一变,他觉得姚钢的表现有点过,只提及省政府和市政府,把党委扔到了一边,很不妥当。

万少泉也意识到了,忙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说松阳市委、市政府要认真贯彻党中央关于“转方式、调结构”的工作部署,按照省委、省政府的工作要求,建设好、发展好合作共建园区,要高度重视创新工作,通过持续创新,开发具有自主产权的产业技术,提升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如此,才能起到发动和带动作用,为松阳乃至瑞北地区的化工业作出应有的贡献。

场面乍一看很热闹,不过整个调研过程,潘宝山一言沒发,段高航和万少泉都沒有对准他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向前凑。再者说,朋程化工公司虽然效益不错,但存在问題也不少,最严重的就是环保问題。

这方面早有人反映,说朋程化工废水废气排放不达标,尽管净化装置完备,但经常故意停用,违规超标排放。此前潘宝山就曾动过问责的念头,但因为忙于其他事而撂了下來,现在,段高航來大加赞扬一番,还不好意思随后展开。不过,潘宝山暗暗下定决心,稍微缓一缓,一定要把朋程化工治个死去活來,來个重重的反击。

现在,心思还要放在即将召开了省党代会上,必须在工作上搞一番动静,展现新气象,这样带着点成就感上会,感觉要更好一些。

潘宝山的“沉默”让姚钢感觉很爽,他认为段高航和万少泉此行有效地打压了潘宝山的强势,他从中找到了快感。特别是在午餐桌上,他不等潘宝山行动,便第一个端着酒杯开敬,段高航也很给面子,虽然用的是小杯,但一饮而尽也说明了感情的存在。而潘宝山就不同了,他敬酒时段高航只是小饮一口,万少泉更是明显,酒杯仅仅碰了碰嘴唇就放了下來,而且还不回敬。

这幕场景,姚钢看得是心花怒放,忍不住向陪同的唐凌飞、邹恒喜等人投去炫耀的目光。

不过,邹恒喜并不认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他看得出來,潘宝山的不语并非是沉默,而是心不在焉,也就是说,姚钢自认为见功见效的事情,对潘宝山來讲根本不值得一提。

的确,此时的潘宝山正暗暗动脑筋,排布自己的工作计划。潘宝山分析,就现阶段來讲,松阳说到底还是农业大市,三产和服务业勉强凑合,但工业化还不行,进程慢、程度化不高,所以作为工作抓手和着力点还是要多关注农业,发展新型农业,因此,势必要对县域发展进行规划提高。

基于此,潘宝山决定召开全市农业现场会,重抓农业转型与农民增收同步。会议召开地方就放在富祥县,那是他的老根据地,很多工作推展起來能得心应手。

两天的准备时间,第三天,全市农业现场会如期召开。

潘宝山一大早就來到了富祥,见到了县几套班子的领导。潘宝山特意跟高厚松和郑金萍聊了几句,上次市党代会期间有过照面,但因为时间关系沒有单独聊谈,以他们相互间的关系,显得有些生分,所以要利用这次机会弥补一下。

“高书记,说到见面,自市党代会以來时间虽不算长,但也不短呐。”潘宝山很主动,见到高厚松后沒等他问好便上前说了起來,“而且党代会期间程序繁多,也沒能跟你好好叙叙旧。”

“哎呀潘书记,你能想着我,我就很感激了!”高厚松连忙伸出胳膊,微微一弯腰握住潘宝山的手,笑道:“这么说來,我还是要经常到你面前汇报下工作的,常见见面,把工作情况说清说透!”

“那是必须的嘛。”潘宝山也笑了,“尤其是农业工作,富祥县在整个松阳來说是举足轻重的,要不这次农业现场会也不在你这儿召开了。”

“知道知道!”高厚松连连点头,“同时也希望潘书记能给予我们富祥更多的支持。”

“瑞东农业看松阳,松阳农业看富祥,你说,能不支持嘛?”潘宝山呵呵一笑,“市里要是不支持富祥的农业发展,那就沒有道理喽!”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來,已经有些憋不住的郑金萍插上话來,“潘书记,我代表富祥的父老乡亲感谢您了!”

“嗳,郑县长,感谢就不必了,按理说都是应该的嘛。”潘宝山转过身,对一直候在一旁的郑金萍笑道:“刚才跟还有一句沒说完,瑞东农业看松阳,松阳农业看富祥,富祥农业,那就要看夹林了,你们县里也要加大对夹林的农业发展扶持力度。”

“一定的潘书记!”郑金萍一脸灿烂的笑容,“我是从夹林出來的,肯定要多多支持!”

“嗌,这话可不能说啊郑县长。”潘宝山听后摇头笑道,“你现在是副县长了,眼光要放眼全县,从大局出发,可不能有地域情结啊。”

郑金萍被潘宝山这么一说不好意思起來,头一低脸一红。潘宝山一看,还真有那么点味道。现在的郑金萍跟以前大不一样,无论是从着装还是举止來看,几乎沒有了肤浅张扬。

“潘书记,郑县长刚才的话有失水准,但绝对不是正常水平。”高厚松搭上话來,笑道:“因为提拔年轻女干部的需要,再说郑县长的表现也很突出,所以经县委研究提名并报请市委同意,她早已是常务副了,各方面的能力都很棒。”

“哦,恭喜郑县长,你可是后來居上啊。”潘宝山笑道,“刚才我的话是玩笑啊,其实话说回來,人都是有感情的,有乡土地域情结说明重情义,也可以是件值得肯定的事。”

“郑县长,你看潘书记想着法子表扬你呢。”高厚松立刻笑道,“你可要知道感恩呐。”

高厚松这么一说,郑金萍又不好意思了,张了张嘴硬是沒讲出话來,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让她不便多说,就是还有刘海燕的存在。按理说,提拔女干部也要排队,在富祥,首先轮到的应该是刘海燕而不是她郑金萍。但是有个不可回避的现实,那会提拔的时候,潘宝山还在省广电局当局长,市里还是严景标、姚钢的天下,刘海燕根本就沒有获得通过的可能。

这一点高厚松其实也想在了心上,所以他在说提拔女干部需要的时候特地加了“年轻”二字,因为郑金萍比刘海燕要小一点。

潘宝山是明白人,不用谁解释他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沒有什么,完全能想得开。

“好了高书记,时间已不早,参会的人应该齐了,不能让他们等太久。”潘宝山道,“早点开会,大体上讲一讲,然后再去夹林看看。”

“去夹林?”高厚松一愣,“潘书记,议程里沒有那一环啊。”

“我临时加的。”潘宝山笑了笑,“刚才说了嘛,富祥农业看夹林,理应去看看,否则现场会就缺少看点和含金量了。”

说到回夹林,潘宝山不免心潮澎湃,实打实地说夹林能算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他的仕途起步就是在那里,所谓的乡土情结是浓郁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走走转转

考虑到去夹林路途较远,所以会议仅开了一个多小时。

潘宝山的语速放得很快,因为要讲的东西太多,从背景到前景,从过去到现在,方方面面都讲了,乍一听沒有重点,但仔细一琢磨又都是重点。潘宝山知道讲得全面并不见得好,但沒办法,因为他想理清一个思路,也顾不了许多。

才九点半多一点,主场会议结束,原本定下的到离富祥县城最近的一个镇去观摩现代农业的议程取消,直接奔向了夹林。

县城通往夹林的路已历经两次大修,都是平整的水泥路,跟以前尘土飞扬、上颠下陷的路况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大大缩短了行程时间。

还不到十一点,几辆中巴车就到达夹林。

在迎接的队伍当中,潘宝山见到了两个熟人,吴强和姜玲,不过因为现场人多,而且观摩任务不轻,所以也沒跟他们多招呼,不过一一握了个手,算是特殊待遇。

观摩先从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开始。这是潘宝山一手打造出來的,近十年过去了,如今还依旧焕发着生机,当初蔬菜种植区的塑料大棚,已经被智能化玻璃温室取代。在其带动下,园外的万亩蔬菜基地种植也是红火红火。

进入智能温室,潘宝山望着葱郁的各色蔬菜,欣慰地问陪在一旁的高厚松,“高书记,夹林的蔬菜种植已经上了规模,产量都怎么样,在销路上有沒有问題?”

“产量是很好的,销路总体上也还可以,一般都能出手。”高厚松边说边点头,犹豫了下说道:“不过据种植户反映,在收益上远达不到预期。”

“哦,怎么也丰产不丰收?”潘宝山道,“不是有农业合作社嘛,沒发挥出作用來?”

“合作社还都发挥着作用呢,但现在市场情况有点变化。”高厚松道,“主要是运输成本增加,逢到丰收时节,我们县里也很重视,组织各个乡镇搞合作社化销售,以提高市场适应能力,但是周边沒有个像样的集疏市场,一般要走远趟,这么一來,运费、损耗就大了,最后满地的菜是都卖了出去,但利润并不高。”

“嗯,像蔬菜这种保鲜性强的商品,一般就近销售好。”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咱们松阳市是个农业大市,农产品富足,从配套上说应该有个综合性农产品大市场,那对地方的发展很有好处。”

说着,潘宝山回身出了温室大棚,径直來到不远处的万亩蔬菜基地田头。

阳光很强烈,一块巨大的枣红色大理石牌竖在路边,上面写着“夹林乡万亩蔬菜基地”的字样。

潘宝山站在石牌前,背着手抬眼望向一碧万顷的菜地,感慨地说道:“新型农业发展,要充分发挥典型的带动作用,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的智能温室大棚蔬菜种植带动了万亩蔬菜基地,走上高程度的设施化种植,这很好,要进一步扩大效应,进而带动大范畴的农业也走上设施化。”

“是啊潘书记,设施农业承载着农民致富的梦想,也承载着全县现代农业发展的希望。”高厚松道,“我们富祥作为农业大县,一直都很重视。”

“往后,夹林乡要紧紧围绕循环农业高效产业园这个中心,在农业生产上要注重机械化、设施化,加大科技投入,提高效益。”潘宝山道,“放眼富祥县,则要按照‘一个中心、四个基地’的模式,更多地建造现代农业示范区,带动全县的农业走向新型发展之路。”

“潘书记,说到‘一个中心、四个基地’,还是当初你在县里工作时精心打造的品牌,一直是我们富祥农业的龙头和形象工程。”高厚松道,“等会一路绕过去看看。”

“嗯,好。”潘宝山说着转过身,“产业园还沒看全呢,食用菌种植也是你们富祥的一大亮点,走,去瞧瞧产业园内的菌类种植项目怎么样。”

“好的潘书记。”高厚松点头应着,道:“对了潘书记,夹林的万亩蔬菜基地申请省里的蔬菜文化博览园,前几天已经获批,不日将正式挂牌,届时还希望您能前來剪剪彩,捧捧场。”

“可以,这是为富祥、松阳增光的好事,我一定來!”潘宝山笑道,“到时也让媒体好好宣传宣传,制造出声势來。”

“潘书记,蔬菜文化博览园的冠名,各方面的效益都能提上去。”高厚松道,“最直接的就是还可以挖掘旅游经济效应。”

“旅游经济本來夹林就有不错的载体嘛。”潘宝山道,“以前就提过,还有金银花种植基地、特色林果种植等观赏点,连点成线、连线成面嘛。”

“潘书记,实话说旅游经济这几年做得并不怎样。”高厚松道,“还稍显单薄了些,沒形成气候。”

“嗯,乡村游这几年吆喝得起劲,但真正能形成气候的并不多。”潘宝山道,“关键是内功还沒练好,下一步还需要继续加强。”

说话间,一行与会人员來到了产业园的菌类种植区。

“潘书记,最近六七年來,富祥的菌类种植已经具备了相当的规模,有了发展的大环境,产业发展势头喜人。”高厚松适时介绍起來,“种植规模的扩张,引发了集群效应,配套的食用菌检测中心、物流中心、研发中心、培训中心纷纷出现,这些都给菌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动力。”

“这是一个契机啊,你们富祥要牢牢抓住这个市场,我相信,富祥完全有能力将食用菌打造成百亿产业。今后,要从两个方面着手加大发展力度。”潘宝山道,“第一,要用科技进步助推产业升级。技术投入力度的加大,能相应增加产品的竞争力,下一步,要想方设法提高食用菌产业科技含量,积极‘傍上‘科研机构,引进新技术、研发新品种、配套新装备。可以学习美味菇业公司,上马自动拌料系统、双冲压半自动装袋机、高压抽真空灭菌锅、无菌净化接种车间、智能化温湿度控制器等智能化高科技装备进行产能升级。第二,要用品牌打造抢占市场高点。据我了解,目前富祥县已拥有杏鲍菇、海鲜菇、白灵菇等十余种余种食用菌中的高档品种,十几个品牌已经获得绿色食品、无公害食品认证,这就是扩大市场份额的有力支点,要充分利用好。”

“我们县已经定下了目标,争取三年内达到百亿规模。”高厚松道,“现在相关推进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嗯,那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着头,“高书记,时间不早了,产业园就看到这里,接下來找个产业基地看一下,时间紧张,这次只能是选择性地看看了。”

“潘书记,几大基地都有看头,因为发展势头都很强劲,我们县里在产业拓展上也在做适当引导,最大限度地延伸各产业链。”高厚松说起这些來如数家珍,“夹林的金银花种植,下游产业已经兴起,包括兴阳乡的葡萄产业链以及石店镇的紫苏种植深加工项目,都有长足发展。特别是曲安镇的鲜切花种植,已经在全国几个大城市中打响了品牌,辐射力更强了。”

“好,曲安镇离得近,我们就去转转吧。”潘宝山饶有兴致地说道,“其他基地就等下次。”

不到二十分钟,几辆中巴车就开到了曲安镇境内。镇驻地村有二百多户人家,百分之九十的农户家都有花卉大棚,远望去村子就隐在了大棚海洋之中,场面甚为壮观。

來到大棚地头,潘宝山接连进了几个棚子,里面温度适宜,但所见以百合花为主,而且品种就那么几个,“西伯利亚”、“索邦”和“木门”最为常见。

“怎么看來看去就这么几个品种?”在一处花棚内,潘宝山不由地问起了花农。

“咱们种花凭的是经验,有些技术并不到位,有新品种也不敢轻易引种,就怕种不好。”花农说了实话,“现在有新品种‘白色精灵’,在抗病、抗倒伏上很有优势,花质也好,但因为周围沒有人种,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就不认了。”

“技术不到位,怎么不去学?”潘宝山道,“培训一下,就能长不少技术的嘛。”

“培训班县里也经常开,但我们有时觉得沒那必要。”花农笑了笑,“举个例子來说,百合最适宜的温度在二十五至二十八摄氏度之间,但我们经常估摸,觉得天不太冷就行。另外,有技术员指导我们,百合花的种球在种植时要距离土壤表层八至十厘米,可大家都觉得沒那个精细的必要,大差不离就行了,反正都出苗开花。”

潘宝山听后摇头笑笑,对高厚松道:“高书记,你看看,如果要把技术含量提上去,曲安镇的鲜切花市场会更大的啊。”

“以前我下來的少,有些情况确实不了解,今天这一看,确实值得重视。”高厚松并不回避,“今后一定要加强领导,完善技术力量投入的措施,同时要鼓励大户花农聘请技术员定向服务。此外,还要鼓励多走出去取经,去外地参观,增加学习、交流的机会。”

“嗯,这同时还要更好地扩大销路,要通过到全国性市场展示等方法,提高知名度。”潘宝山道,“把曲安、富祥和松阳的名字叫响!”

“一定按照潘书记的指示办!”高厚松一边干脆响亮地回答,一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潘书记,时间不早,您看中午就在县委食堂吃点简餐吧。”

“哦。”潘宝山回身看了一圈,笑道:“今天参会的人特别多,你们食堂有接待能力?”

“都准备好了!”高厚松很高兴地答道,“就怕潘书记您不留下。”

“好,那我们就吃你个大户了。”潘宝山笑了起來,“刚好还有点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好好好!”高厚松满面红光,对旁边的秘书一招手,传令后方抓紧动手安排午餐。

第五百六十六章 搞试点

潘宝山留下來吃午饭,高厚松最挂念的是他要商量什么事领导的话音话头要当圣旨办,绝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记在心间、挂在嘴头。

其实就这件事,潘宝山也很上心,因为对他來说同样很重要,就是力促新乡镇建设。这方面的工作他老早就跟省委郁长丰书记聊过,郁长丰也比较关注,当时他还在省广电局当局长,说起这事仅仅是个观点,而现在,回到了地方任职,那就不仅仅是观点问題了,必须当成重要工作去抓一抓,否则容易给郁长丰留下耍嘴皮子的印象。

“高书记,新乡镇建设的提法在富祥可以说是老生常谈了,几年前我就说过,也推行过。”潘宝山不等高厚松发问,席间就同他聊了起來,“这项工作一定抓实抓细,持续深入地开展下去”

“新乡镇建设在我们富祥是很受重视的,是重点工作之一,潘书记,上午您在夹林、曲安时应该能注意到,乡镇建设都是上水平的,目标订得很高。”高厚松道,“新乡镇建设提法出來以后,潘书记您起了好头,在夹林率先开展起來,自我來富祥之后,也就一直沒放松过。而且,在新一批乡镇建设中,规划工作都是按照县里现代化建设和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制订的,既立足当前,又面向未來,统筹兼顾综合布局,很好地处理了局部与整体、近期与长远、建设与环保等一系列关系,更好地促进了小城镇建设的健康发展。到目前为止,我们富祥县已经有两个乡镇被评为省级新型乡镇,夹林就是其中之一。”

“新乡镇建设,是城市建设的有益补充,也是地方基层经济、政治、科技、文化、教育的中心。在这么个形势下,新乡镇建设既面临着机遇,更要应对挑战。”潘宝山微微点头,“所以在规划建设中,要有超前意识,要注重特色,尤其是要注意避免先污染后治理的城市发展弊端,也就是说,要充分认识到环保的重要性。许多地方在建设当中,只注重经济需求,忽视了环保需求,目光就短浅了,有的地方甚至还把大中城市淘汰的污染企业作为招商引资的胜利成果,引到了乡镇,像一些小造纸厂、小化工厂,治污不合格,排放不达标,给新乡镇建设的长远发展埋下了严重的隐患。”

“潘书记您放心,在经济发展中,我们富祥始终抱着一个观点,不能断子孙路。”高厚松道,“这么说有点俗,但恰恰最能反映其严重性和危害性。近两年來,富祥有针对性地开展了生态县建设工作,把环保工作放到了重要位置上,要求各乡镇都积极开展环保创建活动,县里每月定期组织检查评比,应该说,成效是显著的。”

“嗯,那就好,我也就放心了。”潘宝山用力一点头,道:“高书记,还有一点得引起注意,村庄建设也是极为重要,就是时下的新农村建设,它是新乡镇建设的基石,必须抓牢抓稳。”

“新农村建设,有些地方走偏了。”高厚松缓缓地道,“一味地追求新形式,忽略了新内容。”

“说白了,就是农村基层的矛盾比较突出是不是?”潘宝山见高厚松说得委婉,忍不住直接捅破窗户纸,“现在农村的干群矛盾还是比较尖锐的,村干部的选拔、提拔,很多是暗搞一套,严重背离了老百姓的意愿。”

“这个,确实存在。”高厚松无奈地笑了笑,“村干部和大部分村民,不是一条心了。”

“何止是村干部,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也有那么一部分领导干部和人民大众不一心。”潘宝山道,“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我觉得最大的一个原因可能在于制度的不健全。”

“潘书记……”高厚松一听顿时放低了声音,扭头看了看旁边,话題讲到这里有些敏感,他觉得潘宝山作为市委书记,应该慎言。

“沒事,有些话一点而过。”潘宝山笑了笑,继续道:“有些地方的官员,为了追求政绩,就会攀比经济指标,所以就会脱离实际搞指标分摊。市里分给县里,县里分给乡镇,乡镇沒法子就分到村里。结果呢,最后让村里的一些个有钱的二混子逮着了机会,他们捧出乡镇下达的税收任务款项,摇身一变成了村支书,可反过头來,就会变本加厉地掠取,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很危险呐。这一切,归根到底在哪里?制度,还是制度不健全,导致在推行过程中变形走样。”

“是啊潘书记,所有有时候我也很为难。”高厚松道,“想改变,却力不从心,我本不想向各个乡镇下税收任务指标,但怎么向市里交差?”

“所以说,富祥可以作为试点。”潘宝山满怀期望地看着高厚松道,“下决心,标本兼治,争取成为典型。”

“怎么个治法?”高厚松很感兴趣。

“治标,从村支书抓起,严厉打击伪选村干部,把基层矛盾缓和下來。”潘宝山道,“当然,不否认经济市场下,有部分村民的想法也复杂了,像以前那样产生全村爱戴的村干部不太现实,但是完全可以做到让大部分村民都拥护村干部嘛,那样一來,就能基本解决主要问題。”

“潘书记,你说得好是好,不过对于乡镇來说难度就大了,民选干部,在税收上比较短腿。”高厚松犹犹豫豫地道,“那税收任务怎么完成?”

“那就关涉到治本了。”潘宝山笑了起來,“在前期摸底考察的基础上,调整乡镇的税收任务,不搞硬性摊派。”

“哦,那样就会好很多!乡镇沒了税收重担,自然不会依赖村级基层单位,所以在干部民选上就能放开手脚,看重的是民意,而不是金钱。”高厚松道,“不过如此一來,县里就犯愁了,税收担子更为沉重。”

“照理上推嘛,市里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对县里的税收任务进行调整。”潘宝山道,“不过此举有风险,所以只能先搞试点。”

“潘书记,您对我放心,我必将全力以赴。”高厚松一听笑了,不过随即又皱着眉头道,“不过还有个问題不得不提出來,现在村级债务是个问題,数额惊人,简直是怵目惊心。”

“的确,别说村级组织了,就是有些乡镇也已经到崩溃边缘了。”潘宝山道,“慢慢來吧,想一步到位也不可能,乡镇的问題只有自己慢慢消化,至于村级债务,倒是可以向省里争取点财政支持。通过省财政的扶助,增加村级单位的造血功能,你要知道,真正为民的干部选出來以后,短时间内可能不能带领老百姓致富,但时间一长,优势就会显现出來。如此,村级富裕了,乡镇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是一个良性循环。”

“潘书记您说得对,不过就眼前來说,只要村级债务压力能减缓,乡镇也就不愁了,毕竟沒了下顶的力,就稳当多了,自身的问題可以带着慢慢解决。”高厚松笑道,“潘书记,这事大概什么时候着手实施?”

“就现在。”潘宝山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先别张扬,毕竟还需要酝酿一番,不过有一些工作可以先上手。”

“好的潘书记!”高厚松信心很足。

正说着话,刚才出去接电话的石白海进來了,直奔潘宝山面前。

“潘书记,刚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电话,方常委下午來松阳,就领导班子的磨合情况进行摸底。”石白海附在潘宝山耳边说道。

“哦!”潘宝山颇感意外,点了点头。

“潘书记,有事忙?”高厚松问。

“省委组织部方部长要來松阳,下午就到。”潘宝山道,“高书记,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酒席就加快点进程吧,我早点回去准备一下。”

“沒问題!”高厚松道,“马上通知食堂上饭。”

“那倒不必,我先走就是,其他人慢慢吃。”潘宝山想了下笑道,“都跑了半上午也饿了,让他们多吃点。”

话说完,潘宝山端着酒杯站起身,示意了下,便和石白海、曹建兴离开,高厚松陪着出去,安排了车辆送他们赶回市里。

潘宝山回到市里已经是两点多钟,这个时候,他想起让石白海通知市政府办公室,告诉方岩要來调研,让姚钢做好陪同工作。

上午的全市农业现场会姚钢沒参加,他有意不与潘宝山同台开会,借口会见重要客商躲到了一边。潘宝山也不当回事,沒有姚钢在场反而更好,但方岩前來调研领导班子磨合情况,他必须到场。

姚钢接到通知后并不当回事,他已经从万少泉那里了解到,方岩跟他们不是一条线上的,跟潘宝山一伙走得倒比较近。

“方岩这个时候过來,是想给潘宝山长点脸吧。”姚钢忍不住对前來通知的市政府秘书长黄光胜道,“段省长和万省长來了一趟,他潘宝山受不了了。”

“这么说方部长來松阳,是受潘宝山邀请?”黄光胜道。

“肯定是了。”姚钢道,“这下他潘宝山可走后了,跟我学,完全沒有新意,只能表明他穷途末路。”

“不过方部长过來切合得好,刚好是调研新班子磨合情况。”黄光胜道,“姚市长,你配不配和?”

“不配合不合适,配合我又心有不甘。”姚钢笑了笑,“干脆我就打哈哈吧。”

“那咱们也不用准备什么了。”黄光胜轻松一笑,“坐等方部长來就是,反正该有的礼节做到就行。”

姚钢点头只笑不语,看上去很深沉。

第五百六十七章 顿悟

下午三点半多,方岩乘车抵达松阳境内潘宝山接到消息,带着一帮人动身往高速路口赶去准备迎接。姚钢也闻听,同样带着一伙人前往。

二十分钟后,两伙人在高速路口汇合,确切地说应该是汇而不合,两派人各自围着潘宝山和姚钢,泾渭分明。

四点钟刚过,方岩的车到了。此时,两派人马才开始朝一去聚,大家都心照不宣,表面上还要讲和气。

车子出了高速口,方岩沒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做了个手势示意前面带路继续走。到了省部级干部这个级别,这么做不叫耍大牌,而是一种气魄,沒有人会觉得别扭。

半小时后,方岩在潘宝山的姚钢的陪同下进入行政中心小会议室,落座后开始座谈。

“方部长,欢迎不辞辛劳來到松阳指导工作,下面我向您大概汇报一下來松阳之后的工作情况。”沒有太多的客套寒暄,潘宝山直接切入正題。

不过也仅仅是切入而已,潘宝山只谈了经济社会发展方面,沒有提及领导班子建设工作。

方岩明白潘宝山为何避开这个话題,就目前的情况來讲,这方面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是。

“潘书记,抓经济建设你在行,否则郁书记也不会放心地把你放到松阳來,所以有关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方岩笑了笑,说道:“这次我过來,主要是看看松阳新领导班子的磨合情况,怎么说你过來也有两个月时间了吧。”

“方部长,松阳市委、市政府一直以大局为重,在工作上保持着良好的沟通,凡事都能从中心工作出发。”潘宝山笑了笑,歪头看看姚钢,又转过脸对方岩道:“总体來讲,比较融合融洽,请方部长放心,也请省委放心。”

姚钢也跟着点头,挤出一丝笑容,并不讲话。

“根据经验,新组成的领导班子,因为各成员之间的工作经历、知识水平以及性格志趣等方面有所不同,所以在达到相容、互补的状态过程中,难免要有一个磨合期。”方岩说得语重心长,“这个时期,是班子成员自身调整、适应的过程,要特别注意用真诚和博大的情怀,去尊重、善待对方的差异。”

“方部长说的是,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会继续秉持‘团结’这一核心,搞好各方面的协作,为松阳的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潘宝山说完顿了顿,道:“具体來讲,要在三个方面进行打假。”

说到打假,姚钢一愣,他不知道潘宝山要讲什么,印象中潘宝山总是会出其不意搞得他措手不及,所以还是不能太大意,必须认真听潘宝山讲话,该反击的时候也得奋起。

“哦,哪三假?”方岩听了潘宝山的话也來了兴趣,紧问起來。

“一打假融合,主要是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场上当闷头鸭子不说,场下却又当起小八哥乱说,还有表面上举手支持,背后却挖角拆台,诋毁不止;二打假团结,主要是指小团伙搞团结,大局面搞分裂,在重大事情决策的时候不从大局出发,只顾一己之私,宽己律人,对自己的缺点和错误熟视无睹,对别人的不是就十分苛刻,甚至对别人正确的地方也乱批评,违心地把好说成坏、把对说成错;三打假民主,主要是指避重就轻,无关痛痒的事情就大张旗鼓地走程序,以示公正、集中,而存有私心的重大事情就搞台下过堂。”潘宝山讲到这里,眼睛不断瞟向姚钢。

姚钢急得屁股直磨,潘宝山说的话哪里让他能坐得住?不过这个场面他不便打断潘宝山的讲话,只有等他讲完后才抓着机会。

“就打击假民主,我想补充几句。”姚钢抓住了机会一挺脖子,“个别领导干部,表面上强调集中、强调民主,可实际上却大搞一言堂,指鹿为马,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所以,必须得给权力一个约束的框框,否则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影响松阳的发展,那是对全市人民的不负责。”

“姚市长讲得很好。”潘宝山听后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想补充一句,对我们每一名领导干部來说,要说到做到,别做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否则就成了大笑话。”

潘宝山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姚钢在自己说自己,所以他又一歪屁股,针扎一样,又急着要说话。

不过沒等姚钢再开口,方岩就说话了,“嗯,潘书记和姚市长讲得都很好,我也深受启示,同时,对松阳的党政领导班子的状态也很放心,有些话也就不再多说了,下面,我再强调三点作为结束语。”

“感谢方部长给予关心和指示!”潘宝山带头鼓掌。

方岩笑笑沒有说话,抬手压了压,止住掌声后开始强调:“第一点,有分歧不固执,要以大局观來谋求共识。人和人是不同的,开展工作、解决问題的方法、角度和观点难免会有所不同,所以分歧也会随之而來。这个时候,就要牢牢秉持大局观,一切以大局为重,谁的主张更符合实际就毫不犹豫地支持、选择。第二点,有矛盾不回避,要以原则性來谋求统一。世界就是个矛盾体,有矛盾是正常的,关键是我们对待矛盾的态度要正确,回避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題的,要勇于把矛盾摆到桌面上,把人情、感情都抛到一边,用原则的准绳來加以解决。第三点,有误解不猜忌,要以大情怀來谋求和睦。沟通并非无极限,很多时候因为信息不畅,误会就产生了,这个时候一定要平心静气,不要无端猜忌,把对方往‘假恶丑’上想,而是要多点坦诚和谅解,主动沟通,寻求化解的渠道,把误会消融掉。”

方岩讲完这一通,姚钢也不能再嘀咕了,虽然还有一肚子气也只能憋回去,直到回到办公室,他才撸起袖子骂骂咧咧地嚷起來。

“妈的,方岩是什么个玩意,这不纯粹來帮潘宝山撑场面了嘛!”姚钢叉着腰,对老听众邹恒喜、关放鸣还有黄光胜、章进取道:“不要以为我姚钢会当回事,我就当他们是个屁!”

“姚市长,沒必要动气啊。”邹恒喜搓着嘴角道,“这算是正常的交锋,你來我往嘛。”

“狗东西潘宝山学我学得挺像,把方岩搬出來压我。”姚钢道,“就让他们自个玩吧,晚上的宴会我不参加!”

“不参加晚宴,怕是,怕是不太合适吧。”关放鸣犹豫着道,“姚市长,那可能就显得沒风度了。”

“跟他们还讲什么风度?”姚钢一声冷笑,“要讲就讲冷度,别想从我这里得笑脸!”

“姚市长,关部长说得对,我看您还是出席一下晚餐为好。”黄光胜也附和着。

“说不去就不去。”姚钢道,“光胜,你给我找个借口,跟那边说一下我不去喝那杯酒!”

姚钢很坚决,黄光胜只好跟石白海说他晚上有急事,不能参见宴请方言部长的酒席。这让潘宝山很高兴,因为足以说明姚钢受到了刺激。方岩也不在乎,本來他就沒把姚钢当回事,而且姚钢不到场更好,他还有些话要跟潘宝山好好交流一下。

“潘书记,晚上吃饭我有个建议,请一个人过來。”方岩提前跟潘宝山打起了招呼。

潘宝山有数,忙呵呵一笑,“方部长,您是不是说孙华生老部长?”

“对,就是他。”方岩很是满意,对潘宝山连连点头。

“放心吧方部长,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潘宝山带着一脸虔诚的笑,“我能认识方部长、得到方部长各方面的照顾,说到底还是孙部长牵的线,所以再怎么着我不能忘了他啊。”

“嗯,是啊,人要学会感恩。”方岩感慨道,“话说回來,我更应该感谢你啊,小潘同志!”

这个称呼好,潘宝山听得很舒服,这说明方岩主动进一步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方部长,你说对我感谢,我可不敢当啊。”潘宝山忙摆起了手,“我只求不给方部长添乱子就行了。”

“你这话说得不实在。”方岩脸一板,随即又一笑,“谦虚过度就是骄傲啊。”

“方部长批评了,我接受。”潘宝山一端肩膀,脖子稍稍一缩,笑道:“这样我才能更快地进步。”

“呵呵。”方岩抬手点了点,笑道:“你啊。”

接下來就不需要说什么了,潘宝山打起了哈哈,邀请方岩到行政中心大院里看看,新近后勤弄了一批花草,比较养眼。

方岩欣然前往,看了一圈后还提出了个建议,让潘宝山把行政中心的大院给拆掉,搞开放式办公。潘宝山一琢磨的确不错,行政中心大楼相对也是封闭的,前后门的岗哨设置好,拆掉大院也无安全上的不妥,而且这样一來,还能还空间于市民,更显得亲民。

“方部长,你真是一语见地!”潘宝山随即就对身边跟随着的石白海吩咐起來,赶紧会同有关部门商量一下,拆掉院墙。

“你们行政中心的大楼已经够阔气了,再圈几百亩的院子,说实话,真的是不妥啊。”方岩道,“其实早就应该拆掉院墙的,堵那么严实干什么?”

“方部长,其实设计之初,院墙是栅栏,透绿的,只是后來被砌成了实心墙。”潘宝山道,“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马上就彻底拆除。”

“嗯。”方岩点点头,眼神从花木上移开,换了话題小声道:“小潘,下个月就是省党代会了,这一段时间你可以高调一点,注意出位,说具体了就是要表现出强势來,最好不要让姚钢有脾气。”

潘宝山听了方岩的这番掏心话很是高兴,忙道:“方部长,这方面我早已注意了,尤其是从宣传报道进行了狠压,现在报纸的阵地他已经几乎站不住脚了。”

“宣传工作比较虚。”方岩道,“还得从实质性的方面强势切入,比如市政府常务会,常规上讲都是市长主持召开,市委书记并不过问,但也沒有那个文件说就不可以,毕竟党领导一切嘛。”

方岩这么一说,潘宝山嘴巴一张,顿悟。

第五百六十八章 实质侵入

潘宝山的顿悟很快便有了实际行动访问下载txt小说三天后,姚钢主持召开市政府常务会,就段高航來松阳调研省市合作共建园区提出的要求进行落实,就在会议开始前一分钟,潘宝山带着石白海突然走进会场。

“自我來松阳后,政府常务会从來沒参加过,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潘宝山边走边说,來到姚钢身边,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副市长钱元复。

钱元复一个愣神后连忙起身,给潘宝山让出位置。潘宝山也不客气,大方方地坐下來,继续说道:“党政其实是不分家的。”

姚钢脸色铁青,不过沒法子,大面上的事还必须照顾着点,于是说了一句:“对潘书记前來参加政府常务会,我表示欢迎。”

“我不打乱你们的步骤,按原定计划开始吧。”潘宝山微笑着说道。

姚钢暗暗咬了咬牙根,宣布会议开始。

有潘宝山半路杀出,让会场上的人便沒了定性,包括姚钢,也是心烦意乱。会议开始仅半个多小时,便开始收尾。

“占用大家半小时时间,我再讲几句。”潘宝山在会议结束前及时插上话,“马上省党代会就要召开了,眼下正是聚精会神抓会前气氛的时候,政府部门要进一步提高组织化程度,形成工作合力,对照今年排定的工作步骤和目标,加大抓落实的力度,具体说來,就是要把市党代会的精神贯彻落实好,切实发挥在经济建设中的主导作用。”

“潘书记,我们政府班子向來都是通力合作的,在事关全市发展的大事上从沒有含糊过。”姚钢并不想示弱,必须得对应发言,否则全让潘宝山讲了就会弱了主场地位。

“不错,市政府班子的确是一个团结的班子,也有经验和战斗力,工作也务实有效,为松阳的发展贡献了力量,不过,我刚才说要进一步提高组织化程度,是为了进一步健全和完善议事、决策和施行机制,最终实现用完备的制度框架來支撑各项工作的良好运行,而不是靠哪一个人的决策。”潘宝山道,“就这一点,市委将会加大力度支持政府工作,无论是在组织上还是管理上,都会提供、创造良好的氛围,全力支持政府在经济建设和社会管理当中的主导作用。”

姚钢听得直皱眉,潘宝山说的虽然都是些大道理,但话中有话,让人很不舒服。“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姚钢实在忍不住,直接发问。

面对姚钢表现出來的不友好态度,潘宝山并不在意,依旧心平气和:“既然姚市长这么着急,那我就说几点建议。我觉得,不管是党委口还是政府口,作为松阳的整个领导班子,要不断加大抓落实的力度,这是任何一个领导班子都应该具备的特征,所以我们要在工作的各个领域加强有针对性的指导,同时加强督促和检查,把该做的工作做细做实,确保事关松阳发展的重大决策和部署,都贯彻落实到位。而这,关键是要强化党政班子之间的配合工作,要做到兼容不排斥、补位不拆台、分工不分家,在此基础上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大力营造艰苦创业、奋力发展的良好氛围。”

分工不分家?姚钢听了这句话嘴角一歪,现在的局势严格意义上讲哪里有分工?还不都是市委说了算,政府只是个干事的而已,不过干得好不好、尽心不尽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会后,姚钢照例还是回到办公室发牢骚,说潘宝山的腿越伸越长,竟然开始插足政府常务会,让人沒法接受。

更让姚钢沒法接受的是第二天的报纸报道,整篇报道几乎都是潘宝山的讲话精神,姚钢主持召开的政府常务会,只是在文尾赘了几句。

“政府常务会的报道规格哪里去了?”姚钢大为光火,一个电话就把关放鸣叫到跟前。

关放鸣也沒办法,早晨看到报纸后他就知道要坏事,姚钢肯定要熊他,不过已经沒法挽救,报纸这东西,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我正在调查追究,这完全是个政治差错!”关放鸣一脸惶恐,“不过姚市长,现在《松阳日报》的总编辑是宋双,她是潘宝山的人,有些事沒法提防。”

“你说什么,总编辑是宋双?”关放鸣这一说,姚钢更是來气,瞪着眼道:“那现在社长不是宗庆云嘛,宽泛一点讲,他可是我们的人。你想想,当初殷益彤做社长的时候,她怎么就能被潘宝山利用,完全左右新闻报道的倾向?现在,我们为什么不更好地利用宗庆云这个社长來为自己长脸?”

“姚市长,其实真正意义上讲,社长是抓行政的,总编是抓业务的。”关放鸣道,“如果宋双强势,宗庆云也很难办。”

“宋双强势?”姚钢道,“她的根基才多深?”

“有些时候不讲根基,只讲根系。”关放鸣道,“她有潘宝山做后台,自然就强硬得多。”

“唉,说到这事也怪我们自己,当初同意她做副总编,是为了抓她和潘宝山之间的苟且之事。”姚钢摇头叹道,“沒想到一点成效都沒有,反而还让她拾了个缺,又抬腿当上了总编辑。”

“是啊,之前哪里会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关放鸣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那就想想办法。”姚钢道,“把宋双边缘化,架空她。”

“要宗庆云抢占她的地盘?”关放鸣问道。

“对,让宗庆云冲上去,把采编业务的阵地也盘过來,來个一肩挑。”姚钢道,“外地报社社长同时抓行政和业务的,也并不少见。”

“好的,我马上就找宗庆云谈谈,制订个计划稳步实施,把报纸宣传阵地牢牢控制在手中!”关放鸣表态很坚决。

“抓宣传阵地只能算是辅助措施之一,主要还是对潘宝山继续、持续关注,把他所有不利的方面都收集起來。”姚钢道,“总有一天能量变引起质变,让他好受!”

姚钢发狠很厉害,不过也只能是干发狠,到目前为止,他还沒有掌握到有关潘宝山半点不利影响的证据。沒办法,现阶段潘宝山可以说是个工作狂,沒有心思搞歪门邪道。这不,夹林的蔬菜文化博览园挂牌了,他又应诺前往。

第一站先在富祥县城落脚,去夹林需要高厚松陪同,刚好,也顺便落实一下上次谈话的结果,看新乡镇建设和化解村级矛盾的问題开展到了什么程度。

抵达富祥见到高厚松,潘宝山还沒开口发问,他就在互动汇报了起來,因为他知道潘宝山的关注点所在。

“潘书记,我已经逐一找各个乡镇负责人谈过话了,悄悄转达了您的指示,明确告诉他们将取消硬性税收任务指标。”高厚松道,“他们都很高兴,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眼神中甚至都流露出希望的明光,那让我感触很深,也让我欣慰,尤其是听到他们说:这下工作就好开展了,也不用担心再挨老百姓骂了。这话一入耳,我心里甚至都涌起一阵阵感动。”

“好,好啊。”潘宝山神情严肃地点着头,“高书记,你要把这项工作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只要我潘宝山做一天的松阳市委书记,我就保证支持你把相关工作开展到底!”

“潘书记放心就是,凭心而论,这是一项彻头彻尾的利国利民之策,我沒有理由不坚持!”高厚松道,“我相信,在我任职期间一定会做出像样的成绩出來,争取成为典型和示范。”

“嗯,你一定能做得到!”潘宝山拍了拍高厚松的肩膀,笑道:“好了,好话不重复,这事就不说了,今天我來富祥,主要是去夹林为博览园揭牌。”

高厚松忙笑着说是,很快就陪着潘宝山前往夹林而去。

在到达夹林之后,潘宝山沒忘跟吴强、姜玲加深一番交流,这次有充足的时间。

“吴书记,咱们可是非常熟悉的,虽然多年不见,但仍旧一见如故啊。”潘宝山握着吴强的手笑道,“晃眼间过去十年不止了,但一踏进夹林这块地方,往事就历历在目,这里可是我的第二故乡!”

“潘书记,能听到你这么说,是我们夹林父老乡亲的荣幸啊!”吴强说话拿捏到位,让人听起來很舒服。

“这话得反过來说,是我以夹林的父老乡亲为荣。”潘宝山呵呵一笑,“你看,夹林的蔬菜文化博览园成功创建,就充分说明了我们夹林人的勤劳和智慧。再看看,园内几百种蔬菜,展示了不同品种蔬菜之间的差异和不同的栽培技术、模式,不得不让人称赞,同时,园里的设施还融入了地方民俗,可以说,博览园把科普、观赏、互动等几种特性融为了一体,实现了高效设施农业与乡村体验旅游的完美结合,这些都体现了夹林人民的能干!”

“潘书记,这一切还都得益于当时您对夹林的大手笔规划,博览园的所有创意都是由此延伸出來的。”吴强说起恭维的话很上水平,“所有这些在影响上也是深远的,就像博览园,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來讲,它同时展示了土地流转和集约利用的优异成果,是新时期农村土地高效利用的一个很好探索。”

“呵呵,你就别让我得意了。”潘宝山一摆手,不让吴强继续说下去,“吴书记,其实这次我來夹林也还有另有其事,上次全市农业现场会时來夹林,我不是说过我们松阳是个农业大市,理应有一个农贸集疏中心,我可不是一说了之,回去后就进行了筹划,马上就开始部署实施。也就是说,将來夹林包括市里其他地方生产的大量蔬菜,能有更好的经济效益了,我现在告诉你,给你吃个定心丸,可不能转产啊。”

“一定一定,有潘书记这话,我信心更足了,也更坚定了!”吴强不住地点头以示感谢,紧接着又小声说了一句,“潘书记,比起上次的全市农业现场会,这次您來夹林时间相对要宽裕点吧,刚好有个刚建成的项目想请您前去看一看,以便给些指导意见。”

第五百六十九章 落实农贸场

吴强说的项目,潘宝山一看就乐了,正是他老早以前提出的夹林水库开发,搞水资源生态观光游

“什么时候开始着手的?”潘宝山笑问。

“近些年一直在沒有放下过,只是投入的力度不一样。”吴强忙道,“主要着力点是从去年开始,我们乡集中精力加大了投入,现在已经初具规模。”

潘宝山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來去年他还在做省广电局局长的时候,有一次來夹林调研,曾问起过利用水库开发搞亲水项目进展得如何了,当时吴强听得一缩脖子,可能就是从那时起,项目开发才真正拿出真架势。

“嗯,很不错。”潘宝山点着头,暗叹吴强的用心能找准地方。

“潘书记,当年您就说过,水的灵性是无可替代的,一个旅游观光系统,如果缺少水趣这一环节,是个很大缺陷。”吴强道,“不瞒您说,因为前几年思想意识还不成熟,沒有足够重视起來,直到去年才猛然觉悟,把亲水项目作为夹林生态旅游的重要一环,是不可或缺的。”

“意识有早晚,追赶有先后,只要有恒心和决心,都能取得巨大的成功。”潘宝山点点头道,“在投入上有沒有问題?”

“沒有问題,整个项目采取市场化运作,既为财政松了绑,又大踏步推进了工程进展,是双赢。”吴强道,“我们本着生态、运动、文化和亲情的主打理念,大力开发芦苇荡、荷花园观光点,还有垂钓、度假休闲活动,另外还有河泳、泛舟等项目,更有儿童乐园,能吸引孩子,就能留住大人,总体來说,吃住玩乐都有特色、有乐趣,体现的一种健康、时尚。等到运作成熟,可以吸引周边城市乃至邻省、全国游客的青睐。”

“你搞建设有一套。”潘宝山微笑着点头,“这方面的能力要继续加强。”

“潘书记提出了要求,我一定不遗余力!”吴强的表态很响亮。

“吴书记的干脆让我很有共鸣啊,干任何事情就得有这么个利落的劲儿。”潘宝山道,“就我刚才说市里要建一个大型农贸集疏中心基地,回去后就进一步狠抓落实,争取在段时间内同步完成申报和建设工作。”

潘宝山这么说是想给自己点压力,否则事情一多就会拖沓,有点压力便可以记在心上,就能把农贸集疏中心的事早些办好。

当天下午,潘宝山回到市里后就找來了钱元复,他分管三农工作,抓这个项目正合适。

“钱市长,从市场发展的角度來看,我们松阳需要一个高规格的综合性农贸交易场所,前段时间我在下面调研发现,形势很迫切啊。”潘宝山道,“农民卖菜难,市民买菜难,这对矛盾完全可以借助这个平台來解决。”

“潘书记,这个不难,因为以前我也考虑过,脑子里有相关的规划。”钱元复忙道,“选址就在市区西郊,同时可以照顾到下面的县里,不过恐怕一时半会开不了工,因为还要申报。”

“边申报边开工,好好抓个时间差。”潘宝山道,“另外要注意把规格搞上去,你跟市农业局联系一下,让他们跟省农林厅沟通汇报,向农业部申请部级定点市场。”

“好的潘书记,是要把起点订得高一些。”钱元复道,“另外再申报我们省的文明市场。”

“嗯。”潘宝山点点头,“还有一点,要争取早日见效。一个月时间,能不能集中火力建好?”

“基,基本建好吧,潘书记。”钱元复很是犹豫,“工程建设沒什么难度,主要是钢结构,抓进度不难,主要是前期准备工作很繁琐,涉及到土地流转,恐怕问題要不少。”

“市郊的土地流转,要相对容易些吧。”潘宝山道,“你特事特办,有问題及时向我汇报。”

“好的潘书记,那我这就去安排。”

“你点几个顺手的人,成立工作小组,一定要把进度抓上去!”潘宝山说着抬手招了招,“对了钱市长,我又想起件事來,你跟农业局联系的时候,让局里多想点法子帮菜农在销售上出出力,可以牵头抓一抓农超对接、农校对接,让菜农和市区销量大的超市大中专院校直接挂钩,那样一來就能减少中间的流通环节,把总成本就降了下來,然后折中一些,就既能让菜农的利润多一点,又能让市民、院校买到相对便宜点的菜,一举两得。”

“这个也不难,到时可以把对接的双方相对固定下來,定基地、授牌。”钱元复道,“潘书记,我认为如果想把这方面的工作做详备了,还应该加强市区农贸市场的建设管理,改造、新建一批农贸市场,进一步落实菜篮子工程。”

“嗯,很好。”潘宝山一点头,“不过这同时要注重卫生和健康,要建立市场准入、准出制度。”

“准入制度好理解,可准出制度?”钱元复一皱眉。

“就是进入农贸市场各种商品的出产地要备案。”潘宝山道,“要建立一套科学有效的追溯制度,如果商品出现质量问題,可以找到源头,该怎么处理就处理,这样就可以很好地保证食品的安全性。”

“嗯,我明白了潘书记。”钱元复道,“有了准出和准入两道关口保证,居民的就能吃上放心的食品了。”

“你还不是太明白。”潘宝山呵呵一笑,“我说的准入,还有另一层意思,当然,那在意识上有点狭隘,不过从地方性上來讲,也情有可原。”

钱元复听了潘宝山的话一愣,不过马上就笑了起來,“行行行,潘书记,我明白,这下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交办好的。”

“嗯。”潘宝山笑了笑,“不过钱市长,可不能太过分了,稍微有那么点意思就行,算是对本市相关从业者的一点扶持吧。”

“那是自然的,沒人能说出什么不是。”钱元复道,“这样吧潘书记,等筹备工作做好之后,我跟下面县里联系下,让他们也重视起來,到时分别跟市里签订目标责任书。”

“行,相关展开的工作你看着办,我相信你,有拿不准的就跟我说一下。”潘宝山很满意钱元复工作上的主动性。

钱元复从潘宝山的眼神里看到了认可,很是高兴,“潘书记越是对我相信,我的压力就越大,不过有压力也好,转化成动力,可以更好的推进工作的开展。”

潘宝山听后沒说话,点点头,笑了笑。就这方面的事情,潘宝山并沒有投入全部的精力,全市的工作大局还要顾着。现在,他就琢磨着应该把重心从农业上移开,虽然松阳是农业大市,但不能一味地抱着农业主攻,俗话说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沒有工业的支撑,城市就强大不起來,沒有商业的发达,城市就富活不起來。

潘宝山决定立刻召开干部大会,梳理一下市辖三区的重点工作。

“同志们,今天这个会议很重要,关系到松阳未來发展的方向。”潘宝山在会上很认真,“不过在切入正題之前,我想讲一个事情,就是要提高工作效能。今后,我们要从文山会海中解放出來。这点不用我说大家应该有体会,一直以來,会议多、文件多、讲话多,这些似乎成了各级党政机关的头等大事,像什么总结、评比、表彰、部署等,随便召集一下起码就要耗时半天,开个会,用的材料恐怕要上百斤,把会务秘书都累得呼呼直喘。所以,为了提高工作效能,我们要整顿文风会风,让干部们腾出精力來,抓民生、抓服务、抓落实、抓招商,把松阳的经济搞上去!”

话音一落,台下掌声一片。

潘宝山压了压手,继续道:“刚才说得只是个框框,细化一下,就是要精简会议数量、控制会议时间、压缩会议材料、控制会议范围,我建议,各类专題会议,不能超过一个小时;一些重大会议,主汇报人发言不能超二十分钟,其他与会人员讲话不超五分钟;对于一般性会议,不再发材料,与会人员自带纸笔记录;对可合并的会议,就不单独召开;部分专題工作可用传真或文件形式部署的,不再开会;可现场会办的,不再座谈部署。”

刚讲完,与会人员又开始鼓掌。

“各位就不要鼓掌了,把我说的执行到位就好。”潘宝山又是一摆手,“当然,今天这会不在精简之列,我要多讲讲,也算是抓住最后的机会吧。”

台下起了一片笑声。

潘宝山也笑了,“今天要梳理一下各区的重点工作,无论是工业还是三产,只要有体量,都在梳理的范围。”

“我看沒有什么可梳理的。”姚钢开始泼冷水,“松阳主要就是看百源,作为主城区,百源担负了近百分之十的贡献份额。”

“所以才要梳理,然后进行有针对性的扶持发展,松阳市辖三区,不能太短腿。”潘宝山道,“百源区自是不用多说,但其他两区要好好地剖析。对于长陵区來说,要自加压力,把传统优势利用好,二十年前,长陵区可是全是的经济中心,工矿企业和三产都很红火,那些虽然已成历史,但完全可以重塑辉煌。”

“就算长陵区能重振雄风,那望东区呢?”姚钢一声冷哼。

“是啊,望东区到底该怎么办?”潘宝山微微叹了口气,“说白了,望东区就是个只辖一个小渔村的小乡镇,谈不上发展,也谈不上体量,完全沒有发展的条件和动力,是个老大难,拖了全市的后腿。”

潘宝山这番感叹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望东区的机遇正悄悄來临,这个机遇,对松阳市來说也是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

第五百七十章 送海

郁长丰來了,來松阳现场会办海域行政区划调整问題,他给松阳送海來了

这一下,潘宝山高兴得差点晕倒,当初的大海梦想,今日实现!松阳有了大海,有了真正的海岸线,此后,便可以真正仰起头來,迈入沿海城市序列!

“郁书记,我代表松阳的父老乡亲感谢您!”潘宝山由衷高兴,一脸灿烂的笑容根本就收不住。

“不用感谢我,这也是为了全省大局发展的需要嘛。”郁长丰微微点着头,“从这个角度上讲,你要把松阳的涉海经济发展好,当然了,现在來讲还是一清二白,沒有港口,沒有临港工业,甚至连交通设施都不配套。”

“这方面,我们会举全市之力,把來之不易的海洋资源充分利用起來!”潘宝山说得斩钉截铁,“郁书记完全可以相信,未來的松阳,将会发展一个充满活力的海滨城市!”

“好,我等着那一天早点到來。”郁长丰呵呵一笑,又对前來的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道,“魏书记,你们友同能识大体顾大局,高度支持省委省政府有关海域行政区划调整工作,这一点做得很好。”

“郁书记,这些都是应该的。”本來阴着个脸的魏金光马上露出笑容,“松阳和友同是靠在一起的瑞北兄弟城市,理应资源共享,携手发展,以瑞北的振兴促进整个瑞东的大踏步前进!”

“嗯,我们的事业,要放眼开來。”郁长丰点头道,“说到底,发展不是某一个地方的事,而是全省乃至全国的事,尤其是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不能抱有一己之私。”

“是的郁书记。”魏金光立刻附和。

这个话題,一旁的潘宝山只是听,沒说什么。

潘宝山能看出來魏金光内心的不高兴,毕竟损了他的利益,那块调整到松阳的海域是他的聚宝盆,现在一下沒了当然要有情绪,只不过碍于郁长丰的权威他不敢发作而已。

潘宝山还记得,当初他在省里任职的时候,就相关建议搞的一组报道,魏金光就大为光火,还指使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纠集了一批人去找他闹事,好在宁川平及时通了个风,否则还真是要出丑。

想到这里,潘宝山对魏金光陡然生出一股气怒,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表现出來,反过來还得说一通好话,毕竟郁长丰还在场。

“魏书记,这次友同市的大力支持,实在是让松阳感激不尽啊。”潘宝山觉得还是要照顾下场面,便对魏金光笑道:“对松阳來说,这可是个历史性的转折,从此以后,我们松阳可就是名符其实的海滨城市了,发展的方向也将发生重大改变,要东进大海,进入海洋时代。”

“还是潘书记看得远,老早以前你可就提过相关观点了。”魏金光笑了笑,“今天在郁书记的支持下,你是梦想成真啊。”

“呵呵。”潘宝山笑道,“所以说嘛,梦想也是很重要的。”

“潘书记,魏书记说你梦想成真,其实只是个开始。”郁长丰笑吟吟地说了起來,“松阳有了大海,就有了新的、重要的经济增长极,以后该怎么发展,可要好好规划啊。”

“请郁书记放心,以今天为起点,松阳的新时代宣布到來,我们松阳人民必将不辜负省委、省政府的期望。”潘宝山一挺胸脯,“力争三到五年,松阳必将依托大海,成为瑞东乃至全国的临海知名城市,港口经济将会引领松阳跨越腾飞!”

“嗯,三到五年。”郁长丰点点头,笑道:“时间可够紧啊。”

“多少事,从來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潘宝山微微一笑,“郁书记,我有信心!”

“呵呵,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们就拭目以待吧。”郁长丰用一副欣赏的目光看着潘宝山,“其实,松阳有了大海,不仅仅是可以建港口,发展临港经济,还可以借助这个平台,以科技为支撑,进一步发展新型工业,另外,松阳在农业上有优势,也可以成为农副产品供应和储备基地。”

“郁书记的指示,就是松阳发展的方向!”潘宝山边说边琢磨这郁长丰的话,还真是要佩服他的发展战略眼光,不愧是一省之官首。

“还有旅游经济,如今也是一个重要的经济增长点。”郁长丰道,“不过这方面要量力而行。”

“望东区有大片湿地,已经成功挂上了国家级湿地的牌子,有生态游的底子。”潘宝山道,“现在结合海洋,可以开发一整套水系旅游项目。”

“潘书记,这个等你做出成绩后向郁书记汇报就行了,现在就沒必要多说啊,我这可是善意提醒,以免到时不能如期实现,沒法向郁书记交待啊。”魏金光干笑了两声,“再者说,毕竟这些只是市级层面的工作,郁书记沒有那么多精力顾及呢。”

“魏书记说得是,我受教了。”潘宝山笑得很爽朗,“不过今天确实是太高兴了,为松阳新时代的到來而高兴,所以说话有点满。”

潘宝山说自己高兴是真心话,而且不只是表现的嘴上,还体现在行动的落实上。

当天下午,潘宝山送走郁长丰后,就让石白海发出通知,晚上召开全市干部大会,全面学习、贯彻落实郁长丰來松阳送海的讲话精神。会议着重指出今后松阳的发展方向,要倾力发展港口经济,大力发展新型工业、农副产品供应储备业以及旅游业。

会议是很振奋人心的,这毕竟是松阳的一件大事,具有划时代意义。

这同时,潘宝山尤其重视在宣传上的力度。第二天他就直接和宋双对话,要她围绕松阳进入大海时代做文章,营造进军大海、港口发展、大干快上的氛围。

“给我勒住!”姚钢闻听后立刻找來关放鸣,“你去找宗庆云,把宋双给压下去,弱化相关报道,别让潘宝山太得意了!”

“就是,是应该给他敲敲脑门,要不真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关放鸣顺着姚钢的话说下去,“郁书记给松阳送來了大海,他潘宝山似乎以功臣自居了,好像松阳有了海完全是他当初的建议的结果,沒有他,松阳就不会有海一样。”

“这一点要特别认起真來,绝不能让报纸这么说。”姚钢道,“要不他还真成了松阳的头号功臣。”

“我马上就找宗庆云去。”关放鸣道,“要他这几天亲自把关。”

“你让他过來,不要去找他。”姚钢脸色一沉,“咱们得表现出一定的气势來,不能因为他表哥是田阁就松下肩膀,要知道,他可是在我们的地盘上。”

“姚市长,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不过这次就算了吧。”关放鸣道,“田阁是文化厅厅长,又是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宗庆云依仗着他向來有股傲气,一时半会恐怕还不好扭过來,况且现在又是要利用他卡一卡报道口径,所以还是将就他一下。”

“嗯。”姚钢听后想了下,道:“也好。不过咱们得想个法子,必须让宗庆云感觉到我们这边的力度,不能把我们不当回事。”

“这个也容易。”关放鸣道,“怎么说报社是归宣传口管,往后找个机会,我这边以你的名义,随便给报社施加点绊子,他应该就能感觉出是怎么一回事。”

“要注意轻重,也不能弄过头,把他推向潘宝山那边可就不好了。”姚钢这点很清楚,还有所顾忌。

“宗庆云和潘宝山完全沒有走到一起的可能。”关放鸣摇头笑道,“首先,宗庆云对潘宝山本來就有一肚子意见;其次,田阁和潘宝山之间也不和。姚市长你说,还有可能嘛?”

“呵呵,你说得对。”姚钢摸着肚皮笑了,“行,不过现在就不多考虑别的了,眼前主要是要宗庆云扎口新闻报道,别让潘宝山往自己头上戴高帽。”

关放鸣匆匆赶往报社,找宗庆云商量亲自把关报道的事。

宗庆云的态度很好,不过总是连声叹气,“关部长你不知道,宋双那个小女人能量可不小,好像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

“做人像弹簧啊,宗社长,这点道理你应该懂吧。”关放鸣一副开导的语气,“宋双为什么强势?不就是因为有潘宝山嘛,但这对你來说还能算是个问題?不说两年后潘宝山会萧寂成什么样子,就单凭你表哥田厅长的关系,你还怵他?”

“我表哥前不久刚跟我谈过话,让我一定要屈着。”宗庆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县官还不如现管呢,我身在松阳,就得俯首称臣,可不能摆什么谱,否则就是自找难看。关部长你想想,如果潘宝山要办我,怎么着不能想个理由?”

“哦,也是。”关放鸣听宗庆云这么一讲很失望,不过也说不得什么。

“呵呵,关部长,其实道理是普遍适用的。”宗庆云笑了起來,“县官不如现管,就松阳日报社來说,我宗庆云怎么说还是社长,她宋双是总编,还压着她呢。”

“对对对,这方面的问題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要跟你好好谈谈,现在正好有时间。”姚钢道,“宗社长,你可知道姚市长对你可是很支持的。”

“那个我知道,说实话,以前我还沒怎么当回事,但现在不一样了,等方便的时候我一定亲自到姚市长面前致谢。”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另一种机遇

一听宗庆云说要亲自到姚钢面前表示感谢,关放鸣还真是纳了闷,说变就变?想想以前他那个傲气劲,还真有点不敢相信。欢迎来到阅读不过不管怎样,总归是件好事。

“那倒不必了宗社长,姚市长不是那种有帮必谢的计较人,只要是他看中的,就会无偿提供各方面的帮助。”关放鸣笑道,“前些天他就跟我说,希望你能提高一下在报社的声望,途径就是压制一下宋双。现在你和宋双一个抓行政,一个抓采编业务,属于分庭抗礼,那不好,所以你要把手伸长一点,行政要抓,业务也要管。如此一来,宋双就会被逐渐架空,你的实力也就更为强大了。”“”,全文字手打

“这法子好是好,我也不是没想过,但做起来远非那么容易。”宗庆云道,“我说了,宋双不是一般的女人,头脑好使,而且最棘手的是她老直接跟潘宝山对话,有事潘宝山直接下令,你说我能不听?”

“事情哪能一步到位?慢慢来嘛,你一点一点地把她挤到一边就是。”关放鸣道,“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啊。”

“试试看吧。”宗庆云瞧上去信心不大。“”看最新章节

“宗社长,事在人为。”关放鸣见状,小声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宋双要是经常犯错,你这个做社长的完全可以给她个评价、扣个帽子嘛,尤其是在工作上。”

“哦?”这一点宗庆云暂时还没考虑,不过被关放鸣这么一提醒,就觉得有必要抓点紧了,“在业务上给针对她搞点手脚,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些暂且先放放。”关放鸣道,“眼下最要紧的是盯着近几天的报纸,不能给潘宝山唱赞歌,松阳有了海,别让他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关部长,你觉得潘宝山会那么做?”宗庆云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不会。”

没错,宗庆云的判断很正确。

潘宝山根本就没那个想法,他要宋双做好相关报道,只是为了下一步的发展需要,毕竟依托港口发展望东、发展松阳,基础是一穷二白,所以前期需要造势,需要营造氛围。现在他所考虑的,不是往自己头上揽功,而是发展。

凡事总有开始,潘宝山雄心勃勃。

两天后,在思考规划的基础上,潘宝山便到望东区调研,指导下一步依托港口发展临港产业的工作。

要有港口,首先得有航道。潘宝山现场成立了松阳市港口发展领导小组,自己任组长,石白海任副组长。现在,市委班子里能信得过且又能干事的,只有石白海一人。

“白海,这方面的工作要争分夺秒。”潘宝山一脸焦虑,他确实有点迫不及待,“你马上准备申报材料,然后就去北京,到发改委申报立项二十万吨航道开挖工程,争取早日获批。”

“应该不成问题吧,这可是省里大力支持的,发改委不会不给面子。”石白海道,“潘书记,我一定把尽快完成任务。”

“到时你先去省驻京办,找主任杜成行,让他引荐,事前热身可以找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副司长栾义祥,都是认识的,好说话。”

“省发改委要不要经过一下?”石白海问。

“去也行,不过要避开万军。”潘宝山道,“省得啰嗦。”

“应该不会,这可是郁书记的钦点的项目,即便万军撞到了,还能有那个胆量设限?”

潘宝山一听拍起了脑门,“还真是,你看我兴奋得都糊涂了,脑筋转圈有点迟钝。”

“潘书记,不是你脑筋转圈迟钝,而是现在没空想那些个事。”石白海道,“松阳向大海进军,完全是白手起家,要做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是啊,不仅仅是港口问题,还有城建呢。”潘宝山叹着气,“松阳的发展方向是海滨城市,以后的趋势是向大海靠拢,也就是说,望东区将逐渐成为全市的重心。可是现在的望东区是什么?要成为松阳的重心,无异于再造一个城市,那是多么浩大的工程。”

“关键是要先拿出规划。”石白海道,“然后就放开手,让房地产商进来。”

“建房子不是难事,难的是一些市政的配套工程,水、电、气、交通、通信还有一些生活必须的设施,投入太大啊。”

“采用市场化运作,谁有钱投资,以后一段时期就由谁受益。”石白海道,“那样能解决资金缺口问题。”

“我也那么想,别的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贷款是不行的,否则往后松阳年年还利息恐怕都要紧张。”潘宝山道,“不过也不能完全放开,不是谁都可以投资的,得经过严格的审核,不是说有钱就能随便进入的,比如蓝天公司,缺少良知的房地产企业,怎么能让它入围?”

潘宝山说这些,已经开始琢磨找王韬和邓如美了,这是个机遇。

调研结束后,潘宝山先打电话给邓如美,要她大力进军望东区的房地产业,尽可能多地拿下土地,分批建住宅小区。

“望东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邓如美似乎并不看好,“如果要超过五年以上,资金占有量就太大了。”

“那不是问题。”潘宝山道,“可以根据实际的发展速度来建设嘛,不过那样一来多拿地就要受影响了,不能捂时间太长,否则会被清理。”

“只要你在松阳,拿土地就不是问题。”邓如美道,“怕就怕你离开松阳,如果让姚钢占了主导,那可就不好说了,甚至连我们前期的投入,怕是也不会清净。”

“那倒不会,望东区很特别,在亟需发展阶段,如果遭遇到行政干预,完全可以到省软办、甚至是到省委去反映。”潘宝山道,“当然,在一些小事情上可能会受到干扰。”

“小问题不是问题,并不能左右发展方向,那都无所谓。”邓如美道,“其实也无妨,因为我跟你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暴露。说到这一点,让我奇怪的是卢山峰那人,他是知道我俩关系的,他出事后竟然还没说出来。”

“他有没说出来的理由呐。”潘宝山道,“首先,他东窗事发原因在于寇建功,跟我无关嘛,再者,他要是敢乱来,还得考虑我痛打他个落水狗,弄得他生不如死,所以他不敢乱讲。”

“的确是那么回事。”邓如美道,“不过,我们的江山公司进驻望东可不能当第一个名,那多少会让人起疑心。最近我在双临房地产界活动得挺多,到时先引个过去,作为先锋。”

“找个实力一般的。”潘宝山道,“好控制。”

“小型房企。”邓如美道,“市场抗击打能力差,好摆布。”

“那就好,现在可以上手操作了。”潘宝山道,“马上我就召开规划会,邀请专家对望东区进行规划,接下来就全面展开建设工作。”

和邓如美通过话后,潘宝山又联系了王韬,约他晚上一起吃饭,谈谈进军望东区的计划。

王韬早已蠢蠢欲动,在看到报纸上说松阳有了大海之后,他就知道潘宝山要找他商量挺进东部的事。

“我也运筹帷幄了一把。”王韬见到潘宝山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要找我谈这事,所以早就琢磨好了,我想把投资分成两块,一部分放在房地产上,一部分放在临港产业上。”

“嚯。”潘宝山一仰头笑了,“搞产业,你在行?”

“一边学习一边搞。”王韬笑道,“企业搞大了,只管好人就行。这几天我已经找准了方向,瞄准生物化工行业下手。”

“你有把握就好。”潘宝山道,“不过千万要注意环保啊,如果不过关千万别急着动手,越是处于急切发展的当口,就要要把好关,不能让望东成为污染企业的温床。”

“这点我举双手赞成,环保无小事。”王韬道,“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添乱子。”

“有没有考虑过搞点市政工程?”潘宝山道,“比如修路。”

“想过,但不去做了。”王韬道,“精力是有限的,那两大块事情就够**办的,否则还不累死过去。”

“呵呵,没有最好。”潘宝山听后笑了,“那块事情,我打算让鱿鱼去做,那些是短平快的项目,有政府一次性投资,可以抓个短线。”

“你啊,纯粹是吊我胃口是不是?”王韬仰起脖子笑道,“兄弟,我可跟你说一声啊,不能把摊子铺得太大,否则望东区放眼望去都是你的场子,那可不怎么好。”

“我头脑还没坏,哪能狂到那份上?”潘宝山笑道,“也就两三个摊子而已,但关键是要做大,怎么说这是个机遇。当然,挑战也同时存在,我真不知道两年后省委郁书记退下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如果我被姚钢他们给挤到一边去,和我相关的人和事,怕是都要被好好拾掇一番,所以,我跟你的关系还有必要继续保持一定距离。”

“嗯,我看也有必要。”王韬道,“我看有可能的话,再来个无间道,我找姚钢方面的人好好玩玩,玩到一起不更好嘛。”

“完全可以。”潘宝山道,“现有台上的人就不要找了,像邹恒喜、关放鸣等人,要不你试探下黄光胜,他是姚钢的秘书长,将来估计要有所关照,很有可能进常委。”

“行,那就黄光胜。”王韬道,“这方面我很自信,只要舍得花钱,就没有砸不倒的官。”



第五百七十二章 坏消息

王韬的话让潘宝山摇头一笑,“别太自信,那也得看对方是对谁,黄光胜年纪不算大,还很有混头,我看你不一定能得手高速更新”

“哦,这么说也是。”王韬一摸脑袋,“你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就现在來说,我就不相信谁可以把你拉下水,金钱也好,美女也好,你统统不鸟啊。”

“大雁要高飞,你怎么喂它,它也不会吃饱的。”说到这一点,潘宝山也有点小得意,“不过也许等我到了五十岁的时候,可能也就來者不拒了。”

“那也不一定,沒准那时你到了更好的位置,思前想后还是要克制的。”王韬嘿嘿一笑,“其实最为关键的是,你有固定且安全的娱乐对象,憋不着。”

“嗐,你看你,说话也不留点面子。”潘宝山一下翘起了二郎腿,“诶呀,好啊,还是咱们在一起开心,讲话也随便,真是放松的好时光。”

“别放过头啊,容易丧志的。”王韬道,“说正经的,望东那边有事要早谋划,尤其是带有政府性投资行为的,就像刚才你说的修路,要提前介入,否则一旦满了负荷,在强行插手进去,怕是就明显了吧。”

“沒事,对于王韬來说,搞那块沒什么顾忌。”潘宝山道,“他跟我的关系是摆在面上的,也沒必要刻意遮掩。”

“嗯,也对,王韬的存在倒可以转移一定的注意力。”王韬道,“对我來说,也是个很好的掩护。”

“无所谓的,大不了咱们再來个苦肉计就是,一下割你几百万的肉,谁能不信我们势不两立?”潘宝山笑了笑,又道:“对了,还有一部分政府性投资的公益、公共项目上,要采取市场化运作,本着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那些就算了,说真话是我不敢啊。”王韬一摆手,“跟政府打交道,谁都是弱势。再说了,假如真像你说的,两年后你要是靠边站了,万一我们的关系再一暴露,什么公益、公共项目投资,还不都要被姚钢给卡得死去活來?”

“你说的也是,那就老实点,搞点纯商业的吧。”潘宝山点点头,道:“其实话说回來,我最关心的并不是你们几个能否抓住机遇赚个盆钵满溢,让我心急难安的是整个望东区的发展,发展格调不定下來,我就放不下心。”

潘宝山说得沒错,他确实是为望东区的发展倾注了大量的精力,毕竟现在有了大海,情况不一样了。

好在是,潘宝山决断比较快,几天后规划会就紧锣密鼓地召开了,随后,东区的发展格调也就定了下來:下一步,望东区将成为松阳市经济大发展、项目大建设和工业大崛起的主要阵地。

接下來,是集中精力准备前期的各项工作,潘宝山立刻展开了马不停蹄的调研考察,进行一对一的部署落实,以便更加快速有效地推进各个环节的落实。

时间很短,大概不到一个星期,相关布置已经全部安排到位。

潘宝山这几天走了不少路,他坐在办公室松了口气,一边摸着发酸的腿肚子一边高兴,毕竟该安排的已经指示到位,可以告一个小段落,歇歇了。

不过意想不到的是,石白海却报告了一个坏消息,说从友同市划过來的那片海域,似乎沒有出让的动静,养海种海的渔民沒有丝毫反应,还依旧干得热火朝天,该投入的还在继续投入。

“马上就开挖航道了,他们真就不知道?”潘宝山吃惊不小,“友同市还真敢跟省里对着干?”

“有可能是渔民被煽动了,死抱着养殖海面不让。”石白海道,“最后把我们的事情给拖黄了,然后再讹一大笔钱。”

“又玩老一套。”潘宝山一咬牙,“魏金光是心有不甘呐,不过采取这种办法算什么?上次他就搞过一次,我只是带队做了点深度报道,他就指使海源县的人去省广电局闹腾,幸亏我提前得到了消息,沒让他得逞。”

“沒打他个漂亮的反击?”石白海问。

“打了,抓住了当事人,而且还通过正路,让郁书记施加了压力严办。”潘宝山道,“结果最后魏金光让海源县那边扛住了,海源县县委书记王建洪又找了替罪羊。”

“那他魏金光还不长记性,又开始瞎折腾?”石白海道,“在同一件事上跌跟头,真是沒脑子。”

“他不是沒脑子,是太自信了。”潘宝山道,“或者说是太难以割舍了,那片海域他暗中操控了八成的滩面,每年获利上百万,当然舍不得撒手。”

“唉,也真是,碰到那样的官,只能算老百姓倒霉了。”石白海摇头叹道,“现在出头占着海面不放的,肯定是那小部分被愚弄的渔民,冲在前头为他所用。”

“说到这些我倒想了起來,上次他们去省里闹事的时候我曾对渔民们说过,失海不要紧,渔民失海就像农民失地,保障会有的。”潘宝山道,“当时我说了,假如有海域调整,建港口了,到时他们完全可以过來当工人嘛。”

“潘书记,当时的相关报道我都看了,我记得你的观点是连同海源县一起划到松阳來。”石白海道。

“那个难度可能就要大点了。”潘宝山道,“估计郁书记不想牵太大的动静,所以只是调整了海域的行政区划。”

“海源县不要也好。”石白海道,“有那片海域就够,现在咱们市的海岸线已差不多有一百公里了,其中可有效利用的能占一半,已经很好了。”

“慢慢开发,最终要把一百公里的海岸线全部利用起來。”潘宝山道,“松阳要建成海滨城市,只有那么做。”

“我相信,只要潘书记你在肯定能出效果,不过你要是离开了,最后怎么样还真难说。”石白海道,“这么说不是恭维你,潘书记,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哪能都有你这样的高度?”

“呵呵,那些不说了,都是瞎操心,以我们的位置可说不上啊。”潘宝山道,“还是抓好眼前吧,得自己想办法把海域给顺利地给拿过來。”

“不通过省里施加压力?”

“通过省里估计沒用。”潘宝山道,“魏金光应该都计划好了,省里越是给压力,闹得动静可能就越大,反而对他们有利。”

“那怎么办?”石白海挠起了头皮,“还能去抢?”

“对!”潘宝山歪着嘴角道,“魏金光不地道,那也就不能怪我不上道,到时一举夺取了阵地,就让他拍大腿去吧。”

“会不会出乱子?”石白海有些担心,“要是闹大了,省里最后会怪罪我们的。”

“沒事。”潘宝山道,“师出有名。”

“哦。”石白海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动手?”

“先不急,省党代会就就在眼前,要以稳为主。”潘宝山道,“刚好,利用这段时间做两件事,本來还想等党代会结束后再慢慢开展的,看來也不能等了。”

“什么事?”

“筹备成立海洋与渔业局。”潘宝山道,“你马上跟邹恒喜联系,看看需要什么个程序,包括人员编制问題,一并解决好。”

“潘书记,那局长人选?”石白海犹豫着道,“你有提名沒?”

“目前还沒有。”潘宝山道,“这事不能糊弄,是新领域的工作,地方上一时半会怕是沒有合适人选,我马上跟省委组织部方部长汇报一下,争取从省海洋与渔业局协调过來一个能干事的。”

“也好。”石白海道,“潘书记,另一件事是什么?”

“工具啊。”潘宝山笑了起來,“咱们松阳有了海域,海事活动就多了,应该有一艘渔政船,用來海域巡逻、监督、检查和救生,方方面面都离不开啊。”

“订造还是购买?”

“订造來不及,买吧。”潘宝山道,“刚好也能派上用场,到时去收海,还靠它打头阵呢。”

“这方面的业务我不熟悉。”石白海道,“具体怎么走步子,还得向省里请教。”

“交给市政府采购中心去办,让魏希桦去落实,他抓工作还是比较紧凑的,让他去省海洋与渔业局去汇报,该向省渔政总队请示汇报的就赶紧进行,还有农业部下面的渔业局、渔政局什么的,该走过场的就走。”潘宝山道,“其实这方面的事还不少呢,一旦港口建成运营,什么通关保税的都少不了,到时海事、海关那一套机构,都得设置。”

“是啊潘书记,配套的东西太多。”石白海道,“只能一步步來了,一次性上手难免会有疏漏,最后反而会添乱子。”

“嗯,脑子里有个大框框就行,需用到什么就解决什么。”潘宝山道,“反正有绿色通道加急办理,也不愁。”

“哦对了潘书记,马上就到国庆了,按照惯例,你该在节前找几个单位下基层慰问一下。”石白海道,“今年你打算去哪里?”

“去公安局吧。”潘宝山不加犹豫。

去公安局其实也是为彭自來撑撑腰,为了避免闲话,自彭自來上台后,潘宝山还沒去过,现在正是时候。

“行,这算一个。”石白海道,“再选一个吧,潘书记还想到哪里?”

第五百七十三章 临时召见

“去看看环卫工人。:”潘宝山道,“他们不容易,起早贪黑,风雨无阻,还沒有社会地位,要说基层,他们是当之无愧的。”

“那好,我尽快安排一下,也就这两天的事了。”石白海道,“接下來就是国庆长假,长假过后就准备赴双临参加省党代会。潘书记,这期间也就不安排其他活动了吧。”

“不安排了,这个假期我要回家过几天。”潘宝山道,“一年到头在外忙碌,苦的是家里的人,算算一年下來,能和家人团聚时间真的很少。”

“是啊潘书记,有时我也想不明白,我们为官从政到底为了什么?”石白海说这话时脸上一阵迷惘,“家庭撂了,生活也撂了,整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还有勾心斗角,弄不好还落得个一无是处。”

“曾经我也困惑过,和你想得一样,埋头苦干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潘宝山道,“就是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我算是认定了,那就是实现个人的理想和价值。这个说起來有点虚,说白了就是个名吧,虚名,或者是一种社会认同和尊重。你知道,人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当然,也难讲是为了全社会,但起码要为家人着想,你的付出、你的所得,与自己而言可能并不值得,但是想想家人,父母、兄弟姐妹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对他们來讲可能就是笔财富,无形的财富,其价值是沒法估量的。所以说,这个角度上讲,个人再多付出、再大的牺牲也值得。”

“嗨,还真是,潘书记你这么一说我就透亮多了。”石白海微微一笑,“起码有了坚持的理由,当然,还有动力。”

“好了,这方面的事以后有时间咱们在交流,如今工作繁重,个人的思想状态主要还是要靠自己调整。”潘宝山笑道。

“刚才潘书记一番话,我觉得已经像指路的明灯一样,让我看清了方向。”石白海笑了笑,“潘书记,你到公安局慰问,准备去什么点?以前有的领导会到路上看望执勤的交警。”

“那是作秀,免了吧,让公安局为一线民警普遍增加点福利就行了。”潘宝山道,“这次去公安局,我想看看110指挥大厅,现在社会治安对技防的依赖性很大,那方面的工作必须做好。”

“好的潘书记,我跟彭局长说一下,让他准备准备。”石白海道,“那看望环卫工人呢?”

“看望环卫工人,该作的秀要作,他们和交巡警不一样。”潘宝山道,“交巡警在人们眼中是强势群体,所以给他们增加福利待遇放在背地里好一些。环卫工人则相反,绝对的弱势群体,对他们体现关怀,怎么做都不过分,到时准备一部分礼品,现场看望时发给他们,另外再当场提出要求,要城管局提高他们的工资待遇。”

“潘书记,你是个好官。”石白海有感而发。

“好不好得让老百姓去评价,哪里自己夸自己的。”潘宝山笑了起來,“说真话,我不认为自己是好个干部,发生在我身上的很多事,都是一个好干部所不应该做的。不过有一点我能坚守,良知的阵地不能丢。”

石白海听了,默默地点了点头,赶紧去张罗慰问点事宜安排事。

两天后,九月三十一日,潘宝山在石白海等人的陪同下,來到市公安局看望慰问。彭自來率队在门口迎接,李大炮也在其中,乐得合不拢嘴。

欢迎、问好,不多话,一行人來到110指挥大厅。厅内,当班的公安民警个个神情专注,盯着视频监控,密切关注着市区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见潘宝山进來,齐刷刷起身鼓掌。

“坐下坐下,你们的工作最重要,要坚守岗位,不要分神。”潘宝山挥了挥手,看着监控画面对身边陪同的公安局人员道:“每逢群众欢度节假日的时候,就是你们工作最繁忙、最辛苦的时刻。看看画面中在一线执勤的交巡警同志,他们真的很辛苦。”

“为人民群众提供安定的生活环境,为松阳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是我们每一名公安人的职责。”彭自來一旁道,“请潘书记放心,我们会站好每一班岗、执好每一处勤!”

“嗯,彭局长,福利保障要跟得上,路面执勤的同志,要做好防暑降温工作,还有着大厅里的同志也要照顾好。”潘宝山点点头,道:“你们是职能单位,保障好我们城市的正常、安全运转,干警们坚守岗位,很辛苦,今天我來看望你们,也对你们表示节日的慰问和祝福。”

“谢谢潘书记的关心!”彭自來答道,“潘书记,我为您介绍一下大厅的工作情况吧。”

“嗯,好的。”潘宝山点点头。

接下來就常规了,彭自來简单说了下指挥大厅集110电话自动报警系统、无线指挥调度系统、图像监控系统、短信报警系统等于一体,可调取三千多个治安监控点的图像,能很好实现全方位、立体性安全监控等等。

潘宝山适时插话,详细询问了接处警还有巡防等情况,最后又叮嘱要重视社会面防控,做好应急处理各项工作,加强巡逻巡防,确保群众过上安定祥和的节日。

前后也就半小时,看望结束,本來就是走形式,用不着多磨蹭。其实潘宝山关心的是交巡警大楼的最上层,那里有当初崔怡梅和交巡警方面合作时设置的交通监控室。不过现在不方便过去,有些事得先捂着。

“自來,交巡警大楼顶层的交通监控室还在?”潘宝山离开的时候,找了机会悄悄问彭自來。

“运转好着呢。”彭自來道,“那一块工作我还沒动,因为它是一把利器。”

“能够利用起來?”

“完全可以。”彭自來小声道,“现在我才知道,每年的交通违章罚沒款有多少,非常惊人!”

“那也就是说以前有大量资金流失?”

“多了不敢讲,但起码有几千万缺口。”彭自來道,“我都还把问題埋着呢,从來沒问过支队长贾浩。据我估计,那两年当中,他和管康吞了不少。如果充分利用起來,可以一并把管康给彻底扳倒。”

“好,先收着。”潘宝山道,“时机一旦成熟,就毫不留情地一举拿下,管康是危险人物,必须踩得他翻不了身。”

“应该沒什么问題,到时只要把贾浩掌控住,管康也就沒招了。”彭自來道,“这事交给我,你一点头,我这边就动手。”

“嗯。”潘宝山点点头,“具体情况以后再议,今天就不说了。”

说话间,潘宝山已经出了大楼。

“潘书记,下面去慰问环卫工人吧。”石白海走上前來,“选了两个点,你要是赶时间就看一个。”

“两个都看,今天就是这工作。”潘宝山说着坐进了车子,对彭自來他们挥挥手,离去。

几分钟,车子拐进一条支道,路边一家改造升级后的农贸市场进入潘宝山视线。

“停下。”潘宝山心血來潮,想下车看看。

自上次和副市长钱元复谈过农贸市场工作后,潘宝山就沒过问,不知道那几项工作进展得如何。

“把钱副市长找來,我想了解一下市区农贸市场的情况。”潘宝山对石白海说。

石白海马上摸出电话,急招钱元复。

钱元复正在市区西郊农贸集疏中心选址地忙活,最近些日子他一点都沒放松,潘宝山交待的和他主动建议的几项工作都同时抓在手里,快速推进,总体效果很好。像农贸市场的改造升级,已几乎完成。农超和农校对接,也已有了眉目。不过最重要的一项,农贸集疏中心的建设却让他很头疼,因为有一块是蓝天公司拿下的,说死说活就不是不让,导致整个工作沒法开展下去。

为这事,钱元复愁得睡不着觉,有心向潘宝山汇报,又怕被说工作能力不行,可不汇报一时又沒法解决,会严重影响工程进度。就在他抓耳挠腮的时候,石白海來了电话,说潘宝山紧急召见他。

钱元复一下急了,让司机闯了一路红灯,不到十分钟便赶到了潘宝山所在的农贸市场。

此时潘宝山已经在市场内转开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满意。场内环境比较整洁,新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鱼虾等各类农副产品吸引了许多市民前來购买。

正看得起劲,钱元复满头大汗赶了过來,“潘书记!真不知道您要來农市场,否则我就不到别处去了。”

“临时决定的,路过这里感觉还不错,就进來看看。”潘宝山呵呵一笑,“倒是打乱了你的工作计划。”

“我那边沒什么,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钱元复笑答,“潘书记,刚好我也正想找机会向您汇报一下相关工作进展情况呢。”

“那正好,我们边走边说。”潘宝山迈动了脚步,“钱市长,你的工作效率不低嘛,刚才我粗略了解了一下,市区的农贸市场几乎都改造升级过了。”

“这项工作有基础,抓进度并不难。”钱元复道,“包括农超、农校对接工作,也在紧张地有序进行,目前也算是进入收尾阶段。”

“嗯,那很好。”潘宝山点着笑了笑,又问道:“农贸集疏中心项目进展如何?”

第五百七十四章 关怀

见潘宝山主动问題农贸集疏中心的进展情况,钱元复打起了顿

“这个……”钱元复支吾起來,“潘书记,稍微有点小问題,有块地协调不下來,影响了整个工程的推进,这几天我一直盯在上面,但成效不大,正考虑是不是要向你汇报此事。”

“哪家的地协调不下來?”潘宝山一皱眉。

“蓝天公司的。”

潘宝山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身对石白海道:“把马立志给我找过來!”

此时的马立志,为这事正愁得直抓头皮。有关蓝天公司地块协调的事情,钱元复已经跟他说过了,农贸集疏中心项目是潘宝山钦点的,时间紧任务重,最重要的就是前期解决土地问題,这项工作,国土资源局必须无条件按时完成。

马立志当然不敢怠慢,迅即启动应急措施特事特办,快速把土地问題逐一解决,但是,有一个钉子户不好办,就是蓝天公司拿下的那一百多亩地块,完全沒有协商的余地。这里面的事情马立志明白,蓝天公司的态度之所以如此坚决,无非是姚钢在背后撑着,就是要跟潘宝山唱对台戏。

怎么办?马立志束手无策。现在,潘宝山要他到跟前去,明显是要兴师问罪。但不管怎么着也得顶上前,哪怕被潘宝山敲破头皮。

马立志做好了充分挨训的心理准备,火速赶往农贸市场。

其实潘宝山沒这个意思,他听钱元复一说是蓝天公司守着地不放,就明白是怎么个情况,无非是姚钢背后拆台而已。现在之所以找马立志过來,是要一起探讨解决的办法。

“马局长,有些工作你不好做,我能理解。”潘宝山从农贸市场出來,把马立志叫上车内,边朝下一个看望点行进边聊。

“多谢潘书记体谅,实话说,这几天我简直就愁白了头。”马立志道,“毕竟现在沒有杠杠能卡位,那块地蓝天公司拿到手的时间并沒有超出范围。”

“旁敲侧击可不可以?从侧面施加压力。”潘宝山道,“蓝天公司在市区拿下那么多地块,现在清理得如何了?”

“明显违规的已经清理整顿,有些带有擦边球的地块还沒有着手。”马立志道,“潘书记,其中的阻力比较大。”

“嗯。”潘宝山点点头,“蓝天公司是不是做做样子,拉个围墙挖个坑,算是开工?”

“是的,市区采取这种做法的房企还不少,多个地块都这么运作。”马立志道,“这个擦边球打得让我们沒话说。”

“那就追加后续违约责任力度。”潘宝山道,“你把那些打擦边球的项目好好整理一下,将竣工日期确定好,到期不竣工,我们地方上加大惩罚力度,罚他个血本无归,看谁还敢捂着盘子!”

“好,有你潘书记的话就好办,我马上就去落实!”马立志一听也來了劲,潘宝山这话就是把利剑,提着它去破除阻力就易如反掌了。

“对蓝天公司你先别动真格的,毕竟现在我们的主要目标是要把农贸集疏中心用地协调好,所以先跟他们谈条件,只要把中心用地置换出來,可以适当延期。”潘宝山道,“不过至于怎么延期,不要说得太具体。”

“好的潘书记。”马立志道,“等会我就去,争取晚上给您回话。”

说到这里,潘宝山让司机停车。马立志即刻钻了出來,向潘宝山挥手示意,随后上了跟随在后面的专车,回去办理房企用地后续违约处罚事宜。

潘宝山微微一笑,让车子继续前行,去看望环卫工人。

烈日当头,炙烤大地。

十分钟后,潘宝山一行來到了看望点,在路边见到了几位身着橙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跟在潘宝山后面的工作人员立刻把饮料、水果等礼品交到他们手上。

“市委潘书记來看望你们了!”城管局环卫处的陪同领导一旁大声说起來。

“谢谢,谢谢潘书记!”环卫工异口同声,“感谢党,感谢政府,我们一定做好本职工作,把松阳的环境维护好!”

潘宝山微微一叹气,他并不喜欢这么安排,太程序化和愚民化,纯粹让别人看笑话。不过也不能说什么,这是场面问題,于是马上笑了起來,上前握住一位老环卫工的手,道:“城市的大街小巷、广场,还有其他所有的公共场所,都被你们打扫得挺干干净净,你们是松阳美丽环境的功臣,也是松阳美丽的人。明天就是国庆节了,今天我來看看大家,向大家问个好,也向你们的家人问个好!”

“潘书记,谢谢啊!”握手的环卫工年龄很大,一脸皱纹,他笑得很和善,“我的手很粗糙,捏着你不疼吧。”

“不疼,手粗糙点沒什么,那是劳动人民的本色。”潘宝山摇着环卫工的手笑道,“劳动好啊,劳动最美,也最健康,大爷,我感到您的手很有劲,身体很好啊,祝您健康百岁!”

“诶哟,谢谢,谢谢潘书记!”环卫工很激动,旁边的几个人也凑了过來。

“你们扫完地,一般在什么地方休息?”潘宝山看着他们笑呵呵地问。

“随便。”环卫工憨憨地笑着,抬手指指路边的树阴凉儿,“哪儿都行。”

“怎么解决吃饭的问題?”潘宝山又问。

“自带的。”环卫工又是抬手一指旁边的环卫小推车,“瞧,挂在车把上呢。”

“那都凉了吧?”潘宝山看了看,沒有什么保温措施。

“凉了沒事,这天热着呢。”环卫工笑笑。

潘宝山不再问了,这会天热,凉了还勉强凑合,冬天怎么办?在沒有想到解决办法之前,这个问題不能问,否则会尴尬。

“石秘书长,回头你了解一下,环卫工人的工资水平怎么样。”潘宝山提高了声音,道:“以前我在松阳的时候,是低于全市最低工资水平的,从现在开始,要保证高出最低工资水平至少三百元。还有,如果有可能,就搞点特殊政策,环卫工要拿到第十三个月工资,相关协调工作,你负责具体对接。”

“潘书记,真的谢谢了啊!”环卫工们一听顿时激动起來,“我们一定更加卖力地干活,保证把道路打扫的连个纸屑都沒有!”

把道路打扫的连个纸屑都沒有,这话说得有点大,但很朴实,一听就是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场面话。

一时间,潘宝山看着环卫工们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觉得心里不怎么是滋味,“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很辛苦,提高工资福利待遇是应该的,而且马上就会落实下來,你们就放心吧!”

说完,潘宝山对随行的媒体记者道:“环卫工人很辛苦,应该得到全社会的尊重。你们要做点文章,号召社会关注、关爱他们,沿街的店铺商家、机关单位,要向环卫工敞开大门,给他们个落脚的地方,夏天可以凉快凉快,冬天可以暖暖身子,雨雪大风天气就更不用说了。还有,要建议提倡店铺力所能及地为环卫工提供免费热水,如果有条件,可以代为加热一下他们的饭菜。”

这一席话,潘宝山说得很真切,在场的人听得默不做声。直到看望结束,大家也都沒有像其他看望活动时的兴高采烈,表情看起來甚至都不那么轻松。

“潘书记,我对你是心服口服。”回去的路上,坐在潘宝山车里的石白海由衷感叹,道:“今天不只是我,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人文关怀的真切所在,那不是嘻哈作秀,而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潘书记,真的,你的人格力量彻底征服了我,而且对我产生的影响也是深远的。”

“呵呵,你说这话是想让我高兴吧。”潘宝山笑了起來。

“绝对不是。”石白海很认真,“以前的我你也知道,才学疏浅自高自大,就想着怎么走关系升官,而且也经受不住诱惑,逢到能伸手的时候就想去捞,现在我真的是意识到了,那很可笑。”

“白海,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潘宝山点了点头,神色也严肃下來,道:“自从你做了市委秘书长,变化是很明显的,到现在來说,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潘书记,那是你潜移默化的影响力量。”石白海道,“让我受益终生啊。”

“三人行必有我师,每个人身上都有优点,都值得学习。”潘宝山笑了起來,“当然,每个人身上也都有缺点,那就不要学了,而且还要用一颗宽容的心去理解。”

“对姚钢之流的人,就沒有理解的必要了吧。”

“也不一定,人总是会变的,好和坏有时只是一念之差,或者是立场的不同。”潘宝山道,“凡事都存在转化,毫不避讳地说,咱们以前是敌,但现在却是友,对不对?”

“潘书记,你说这话我都不好意思了。”石白海道,“好在您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说真的,之前我根本就沒想到你会同意我干市委秘书长。”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不是那么磊落啊。”潘宝山道,“你刚开始干秘书长,其实也是沒办法的事,我不想让人说嫌话,而且,你上來之后,我对你可是很有防备的。”

“那很正常。”石白海道,“潘书记,咱们就不讨论那些吧,反正我石白海就认定你了,即使以后就是你把我推出去,我也不会对您有意见。”

“把你推出去?如果有推你的时候,那也是为了保护你。”潘宝山笑叹道,“你要知道,我可是处在风口浪尖的,前一秒可能还风光着,后一秒可能就成了落汤鸡。”

“这种情况发生在别人身上有可能,但潘书记你不会。”石白海道,“我能感觉得到,你身边有一批对你效忠的人,即使有事,他们也会挡在你前头的。”

“呵呵,白海,今天咱们说得有点远呐。”潘宝山一仰头,笑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呢?你会不会也有勇气挡在我前头?”

“我?”石白海沒想到潘宝山会这么问,稍稍一愣,不过马上就认真地答道:“如果有那么一天,可以见行动。”

“嚯,见行动?看來你想让我出事呐?”潘宝山一抻眉毛。

“不不不,潘书记,我只是表个态而已。”石白海忙道。

“玩笑,玩笑啊。”潘宝山笑着摆了摆手,道:“明天就放假了,我下午回富祥去,往后几天如果沒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好好陪陪家人。”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兴致大起

好好陪陪家人,潘宝山说得意味深长对于家庭來说,他觉得自己很自私,照顾得实在太少。不过他也很无奈,既然要在官场上混出个模样,自然就要多付出些,再加上又是两地分居,难免鞭长莫及。

“大姐,看看过段时间都去市里吧。”在饭桌上,潘宝山对刘海燕道:“现在我也算站稳脚跟了,到市里找个位置也不难。”

“怎么,感觉两地分居的不好了?”刘海燕笑道,“让江燕去吧,你们一家好好团聚。至于我,还是留在富祥的好。”

“关键是你不去,江燕也挪不动啊。”潘宝山笑了笑,“大姐,百源区区委书记是许明亮,我正准备要拿下他,刚好你过去。”

“那怎么能行,不是纯粹让人说闲话嘛。”刘海燕道,“肯定不行。”

“各大局怎么样?”潘宝山道,“财政局和建设局的一把手我都要换下來,那些并不怎么起眼。”

“也不好。”刘海燕道,“我现在只是副县长,不能踏着台阶过去。”

“哦,这样的话就先解决你县长的问題。”潘宝山道,“做了县长提到正处,各区、各大局的位子随便你挑,到哪里都是平调,那样就妥当了吧。当然,这么做并不是徇私,因为你有能力,我是一百个放心,别人也说不着什么。”

“那我姐就不能做个厅级干部?”刘江燕端着饭碗笑嘻嘻地说。

“能,当然能啊,不得一步步來嘛。”潘宝山歪头一笑,“早晚的事嘛。”

“爸爸,我也要做厅级干部!”毛毛坐在饭桌上听得很认真。

“哦,为什么呢?”潘宝山摸了摸他的头。

“别人能做,我也能做啊。”毛毛回答得一本正经。

“小家伙,好胜心很强嘛。”潘宝山笑了起來,“行,现在你要乖乖听话,将來好好学习,长大就能做厅级干部了。”

“好嗳!”毛毛很高兴,扒弄了几口米饭,筷子一丢,“我吃饱了!”然后就跑到一边玩潘宝山买的一大堆玩具。

“这孩子,不能宠坏了,太好强可不好。”潘宝山道,“姚钢就是个例子嘛,看不得别人比他强,就那脾性心理怎么能平衡?憋到最后沒准会出什么事。”

“只要他有后台就行。”刘海燕道,“局势比较明显,他靠的万少泉和段高航,将來会主宰瑞东的政局。”

“也就是说,那一刻就是我失势的时候?”潘宝山笑了笑,“我看也不一定吧,政治上的事情沒人能说得准。到时也许他们还离开瑞东呢,当然,也可能是我。”

“你离开的可能性不大,地方的厅级干部,上面沒有人,再怎么交流也是在地方。”刘海燕道,“倒是段高航和万少泉还有可能。”

“嗌,那些还早着呢,你们想得太远了,累不累啊。”刘江燕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潘宝山碗里,“好不容易回家一次,不许谈政治,不许谈工作。”

“呵呵,小潘,你看江燕现在长脾气了吧?”刘海燕笑了。

“嗯,我感觉到了。”潘宝山点着头,笑道:“这样好啊,要不她一直像个天真无邪又听话的孩子,将來怎么能教育毛毛?两个孩子在一起,那不乱了套?”

“原來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啊!”刘江燕瞪大了眼,“你就看不出我的女人味?”

“逗你呢。”潘宝山低头笑着,啃了一口排骨,道:“江燕,现在不谈工作了,说正经的,你愿不愿意去市里?”

“姐姐不去,我一个人带着毛毛还有点不习惯,也担心照顾不过來。”刘江燕道,“到那会再想回來,怕是又要麻烦了。”

“小潘,近两年不去市里也好。”刘海燕道,“现在虽然你算是站稳了脚跟,但毕竟还沒扎根,也许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当然,什么时候都不能避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但是现在作为最大的一股敌对势力,姚钢方面还是不能小看的。”

“嗯,大姐这么说也有道理。”潘宝山道,“那就再等等,过两年再说,到时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姚钢方面真的得了势,我们都在市区也不是件好事。”

“还是维持现状吧,也都习惯了。”刘海燕道,“你虽然回來得少,但江燕也沒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倒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得千万小心才是。”

刘海燕的话,潘宝山听出了潜台词,“大姐你就放心吧,现在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抓松阳的经济发展上了,尤其是省委郁书记上次來调研,给松阳带了份大礼。往后啊,松阳的重心要逐步向望东区靠拢,发展海洋经济。”

“的确,现在松阳面临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但越是处于发展的大潮中,漩涡就越多。”刘海燕道,“不过你能看清形势,还是让人放心的。”

“漩涡跟我绝缘,因为我根本就沒那个心思,现在真是觉得时间紧迫,我一定要在两年之内把发展的框架基础打好。”潘宝山道,“框架基础打好了,往后不管怎样多少还能照着走,否则就会有被全部推翻的可能。”

“怎么了?说好不谈工作的嘛。”刘江燕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看着潘宝山,“你天天在外面忙,回家就放放松,等会早点休息吧。”

“嗯,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刘海燕也三两口吃光了碗里的米饭,笑道:“今晚毛毛跟我睡吧。”

潘宝山看了看刘江燕,又看了看刘海燕,暗觉着这姐妹俩胆子都变大了,说起话來似乎开放了不少。这样也好,事情摆弄透了也沒什么,省得躲躲闪闪搞得神神秘秘,反而还让人不太自在。

九点多钟,洗漱完毕,潘宝山和刘江燕进了卧室。

“江燕,今天我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呐。”潘宝山捧住刘江燕的脸,低头闻着淡淡的洗浴之香,“里面好像有火。”

“瞎说。”刘江燕还是难掩羞涩本性,脸色一红,“我才沒呢。”

“沒什么沒?我都快被你烤糊了,浑身热得难受,膨胀得厉害。”潘宝山抓着刘江燕的手,按到自己两腿中间,“试试,都到什么程度了。”

“哎呀!”刘江燕一哆嗦,“羞不羞啊你!”

“咱们还羞什么?”潘宝山嘿嘿一笑,一把抱住刘江燕放到床上,“江燕,虽然咱们两地分居,不过我也不能剥夺你性福的权力。从今往后,起码保证一周一次,那是责任!”

潘宝山一本正经地说着,抬手掀开了刘江燕的睡衣,朝上一拽,从她头上褪了下來。

“你怎么学坏了呢,这么油嘴滑舌。”刘江燕微微一缩光滑的身子,两手护住隐私部位。

“不是学坏,只是受到启发而已。”潘宝山拿开刘江燕的手,将她拉起來站到床前。

“受到启发?”刘江燕并不明白。

“我有一次去省里的时候,在饭桌上听到了有关当今官员的‘一不做,二不休’新解。”潘宝山理开刘江燕的双臂,看着她丝毫沒有走形的身体。

“‘一不做,二不休’还有什么新解?无非是说做事决断干脆利落吧。”刘江燕只想着新解的问題,似乎沒意识到被潘宝山拨弄着看來看去。

“这你就不懂了,‘一不做’,指的是不跟老婆做那事了,因为沒那个性趣,审美疲劳了;‘二不休’,指的是又不跟老婆离婚,因为有政治需要,得保持良好的生活作风。”潘宝山道,“你说说,这不是让老婆守活寡嘛,不道德。”

“什么啊你说的这是,乱七八糟的。”刘江燕笑了,“你们吃饭都谈这些?”

“偶尔嘛。”潘宝山说着,又把刘江燕转了个身,轻轻拍了拍她的屁股,“你一点都沒变,还像当年那么富有诱惑。”

刘江燕这会才意识到被潘宝山翻來覆去看了个够,顿时躲到了床上羞作一团。

潘宝山呵呵笑着,跟着上床,像剥糖果一样把刘江燕慢慢展开,很是轻柔。

但很快,柔风细雨便变成狂风暴雨。

刘江燕让潘宝山轻声点,但潘宝山兴致大起,按捺不住疯狂不止,各种声音交织一片。

盛夏,这一袭声音显得特别躁动,极具漫透力。

对门的房间里,刘海燕辗转反侧,她几次翻过枕头捂住双耳,可又几次悄悄地拿开,任由着那一缕缕挠心之音,肆无忌惮地进入她荒漠的身体,宛若奔流的大河水,涤荡着渐渐变得滚烫的灵魂。

刘海燕尽量让自己平静下來,她看着睡在身边的毛毛。

“我是你大姨啊。”刘海燕自言自语,轻叹长吁。

这一招很管用,在刘海燕身上,亲情浓于任何感情。很快,她就抚着胸口安然而卧,一心思考虑是不是该让刘江燕跟随潘宝山到市里去。

第二天一早,刘海燕起來做早饭,现在她操持家务的时间和能力都大为增长。

过了会,刘江燕也起來了,一脸疲惫。

“姐,起这么早啊,放假沒什么事,多睡会儿呗。”刘江燕进了卫生间,“哗哗”地唱着小歌。

“习惯了,到时就醒,睡不着。”刘海燕跟到卫生间门口,笑了笑,“江燕,昨晚我想了又想,觉得你还是跟小潘去市里吧。”

“为什么?”刘江燕含着牙刷迷糊不清地问。

“一个男人在外面怎么能行,不说别的,单说夫妻间那点事就是问題。”刘海燕道,“如果被心怀鬼胎的女人钻了空子,那可会出大事的。”

“他应该不会吧。”刘江燕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懂,昨晚看他那股劲,就知道他沒在外面干坏事。”

刘江燕说完一缩脖子。

第五百七十六章 渔政船

刘海燕看着刘江燕缩脖子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她也知道潘宝山是个聪明人,懂得可为可不为,但那多只能是在清醒的时候,当**来袭变得不那么克制,女人的引诱就会变得合情合理无法抗拒。

不过,刘海燕认为江楠的存在可以让潘宝山适时安静下来,这算是一点安慰。

说到江楠,刘海燕有那么点纠结。当初是她考虑到相互需要且又安全可靠的因素,主动为江楠和潘宝山牵线搭桥,想促成那么一出看似荒唐的**。虽然当时种种原因没有直接促成,但毕竟后来两人还是对上了。可让她想不到的是,江楠却说根本没有那回事,似乎想瞒着她。

这让刘海燕有种被闺友排外甚至被欺骗的感觉,不过后来她也想明白了,这种事情,以江楠的性格来说,根本就不好意思讲出口,藏藏掖掖也算正常。但总的来看,作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刘海燕还是有点失落。也因此,她面对江楠的时候,没了以前的那种毫不设防的心态。

这种改变在女人之间很敏感,江楠和刘海燕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她和以前的不同。江楠找过原因,但不知为何,搞得她也很失落。

再后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失落的女人非但没有看淡此事,反而成了一个难以解开的小疙瘩。就此事,其实刘海燕很想问问潘宝山,求证一下,不过这显然太过荒唐,她根本就张不开嘴。

“姐,昨晚没睡好?”刘江燕看刘海燕茫然出神,问道:“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刘海燕恍然一笑,“我在想这几天假期到哪里玩玩,平常一年到头都忙工作,春节假期又要走亲访友,也只有国庆长假能到处转转了。”

刘海燕这么随口一说,刘江燕当即就乐了起来,说好,刚好带着毛毛出来玩玩开开眼界。

刚好这时,潘宝山也起来了,他伸着懒腰走过来,“假期老是窝在家里没意思,要不要找个短途的景点走一趟,好好放松一下?”

“我姐刚刚也这么说呢!”刘江燕很是兴奋,立刻加快了刷牙的速度,然后洗了把脸,早饭也不吃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此刻刘海燕还能说什么?只能欣然同前往,而且一去就是四天。

这四天时间,潘宝山真是觉得高兴,白天尽情玩乐,看着老婆、孩子那开心灿烂的样子,一旁还有保姆似的大姨子,那感觉超级惬意。更有晚上,刘江燕依旧色香浓郁的身体更让他亢奋。

潘宝山觉得,这段时期似乎进入了**亢奋阶段,他感觉自己像头交配高峰期的雄狮,回头就硬,真有一番金枪之威的架势。

还有一点让潘宝山那小心肝跟蚂蚁爬一样痒痒的是,就是刘海燕的存在,这个浑身散发着成熟味道的女人,让他几乎欲罢不能。不过碍于伦理,潘宝山一再摇头叹息,只能是想想便作罢,不过这似乎让他更有激情,就像雄性动物求偶不成而躁狂不止。

总的来说,潘宝山认为这次出玩充满了欢乐与激情。不过稍有不爽的事,原定五天的时间,到第四天下午他就接到了石白海的电话。石白海汇报说前些日子订购的渔政船到了,该举行个仪式欢迎一下。

这事确实不小,对松阳来说意义重大。于是,游玩提前一天结束,返回了富祥。

回到富祥潘宝山也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又立刻赶往松阳。

潘宝山没想到渔政船会来的这么快,好在前期有所准备,望东区原有小渔港码头上的渔船被隔区停放,腾出了足够的空间,而且还加班加点赶工期进行了临时突击吸淤深挖开辟航道,以用于接纳渔政船的到来,否则船来了都没地方停靠。

来到松阳,潘宝山决定先前往望东区看看,考察一下渔政船所在位置,以便更好地安排第二天的迎接仪式。

去望东区的路不好走,路幅不宽,路面也破损严重,车子行进中颠簸不止。

潘宝山当即就决定下一步首先要解决汇通路全线拓宽改造问题,今后松阳要向东进军大海,交通要先行。如今,去望东区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白海,前多少年咱们松阳就把汇通路的拓宽改造工程列入重点民生工程,但一直只局限在百源区,西连长陵、东通望东的那两部分严重滞后,现在看来是要抓抓紧了。”潘宝山说起这个话题很注意分寸,并不作多少评价,因为当时汇通路的拓宽改造启动,是在严景标治下时期,那会石白海是百源区委书记,属严景标的核心圈人物。如果说多了,怕他面子上不好看。

石白海倒并不回避,他摇头叹道:“潘书记,当时的汇通路拓宽,有点违背中心宗旨,着眼的高度不够,只局限于百源区了,另外……”

“别另外了,总的来说作用也不小,百源区那段汇通路拓宽,当初的力度也够大,当然主要是你的功劳了。”潘宝山笑了笑,“现在发挥出来的作用也逐渐显现了出来,还是不错的。”

石白海笑了笑,这方面的话题潘宝山不想深说,他也就回避着点,本来他想好好自我检讨一下,现在看来也就算了。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望东区,直奔码头。

潘宝山看到了停靠在码头的渔政船。船身近五十米长,宽七米多,满载排水量三百多吨,设计时速达十八海里,续航力一千多海里。另外,船上还配备了现代化的通讯导航和执法设备。

“这艘船的到来,标志着我们松阳已实际进入海洋扩张时代。”潘宝山对同来的石白海道,“对了,成立市海洋与渔业局的筹备工作进展到了什么情况?”

“邹恒喜说也就是这两天的事,省里的程序他几乎都加急办理了。”

“这个邹恒喜,不钻歪脑筋好好干工作,也还是不错的。”潘宝山道,“怕就怕他不自重啊。”

“那样的话就怪不得别人了。”石白海道,“不过我认为不太可能,邹恒喜是个圆滑的家伙,他有的是眼色,做事不会太下道。”

“但愿吧,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不愉快。”潘宝山道,“你再催催他,争取节后一上班就成立海洋与渔业局。局长人选我已经跟省委组织部方部长说过了,省局将会来人。还有渔政船的使用,省渔政总队也有先期的人员支持,运转起来不成问题。”

“潘书记,昨天邹恒喜还跟我说,让我请示您什么时候成立呢,等会我就跟他确认一下。”

“哦,既然到了这个程度也就不急吧,毕竟成立新单位方方面面的事比较多。”潘宝山想了下,“节后一上班那几天,省党代会也就召开了,我也得做点准备,海洋与渔业局成立的事情先进行着,等我从省里回来再挂牌。”

“好的潘书记。”石白海道,“不过明天的接船仪式还要照常进行吧,省海洋与渔业局和省渔政总队的领导也都要来。”

“那是必须的。”潘宝山道,“相关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妥当,随时来人随时开展。”

“还有,我去省里参加党代会期间,要组织渔政船去新海域喊话,让友同的渔民赶紧撤离,不要死霸着不放,那没有用。”潘宝山道,“海洋开发是松阳的头等大事,不能让任何问题阻拦住发展的步伐!”

“没有问题。”石白海道,“有省里的支持,友同市没法抗衡,戳几个渔民出来折腾,掀不起风浪。难道他魏金光还能怂恿一批人找你闹事?以前你是在省广电局里,机关单位不便筹划动作,现在你到了松阳盘踞一方,‘外敌’还敢入侵?”

“魏金光那笔账我还给他记着呢,他跟我玩小人,那我就比他更小人。”潘宝山道,“他跟我似乎天生就是对头,老早以前我还在松阳的时候,去省里争取防汛投资资金,那家伙就联合其他几个周边兄弟城市排挤我们松阳。”

“他就是松阳的罪人!”石白海有时也很热血。

“罪人,呵呵。”潘宝山笑了,“这话咱们私下里说说就罢了啊。”

“知道知道。”石白海摸摸脑袋笑了,“潘书记,没事早点回百源吧,明天接船仪式举行,有点事还得再准备一下,要做到万无一失。”

准备充分是必须的,因为接船仪式很隆重。

第二天上午十点,松阳市几套班子领导悉数出动,在迎接了省海洋与渔业局局长、省渔政总队队长后,一同前往望东区。

局促狭小的码头上,鼓乐喧天,红旗招展。渔政船上拉满了彩旗条幅,很是壮观。

姚钢主持了仪式,潘宝山带着激情作了重要讲话。当然,他的讲话是在最后,之前是省海洋与渔业局局长、省渔政总队队长象征性发言,都是些场面话,无非是希望松阳市能抓住新渔政船投入使用的良好契机,全力打造一支综合素质一流的执法队伍,既要全面履行渔政执法职能,又要保证完成国家和省下达的维权巡航任务,在保护渔业资源和生态环境、维护渔业秩序和渔民权益、保障海洋与渔业经济的科学发展等方面,做出积极的贡献。

整个仪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是上船参观。

午饭没有回百源,就留在了望东,不过吃得却很好,全都是新鲜珍稀的海鲜。吃过饭后,石白海又逐一奉上了分量不轻的礼品。

下午两点,省里的来人打道回府。潘宝山随即召开了渔政船投入使用及市海洋与渔业局成立的相关筹备情况汇报会,指出要确保尽快见实效。

完后,潘宝山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其他事,一心准备应对省党代会的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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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 上会

十月十日下午,以潘宝山为的松阳市代表团起程奔赴双临,参加瑞东省一年一度的盛大党代会c。mc。m爱残颚疈

赶晚的时候,队伍抵达下榻的酒店,有会务人员程序性迎接,并送请签。一切安顿好后,潘宝山很规矩,没有像其他有的地方代表一样,出来转转看看夜景逛逛夜市,乐活一番,而是简单吃了点东西房间休息,这个时候需要沉下来。

第二天上午,出席省党代会的各代表团分别举行会议,推选团长、副团长。不用,松阳市代表团自然是潘宝山和姚钢。会上,潘宝山提出要把松阳的市情和省党代会紧密联系起来,以党代会的纲领和精神,指引松阳下一步的发展。

姚钢不以为然,他认为这些都是假大空的事情,无非是为了宣传的需要,让人们看党代会的凝聚力。这一点其实潘宝山也知道,不过作为常规化表态,不绝对不行,严重了是思想不够重视,工作不够尽心。

所以,潘宝山干脆放开了嘴讲,不管姚钢眉头皱了几次,而且,他越是看姚钢皱眉越大声、语速越快。这种情况,姚钢再有脾气也不能暴发,否则真的没了大局观,万一被拿来事还比较严重。

好在时间持续得也不是太长,因为按照议程,省委记郁长丰和其他省委领导将前往各代表团会议现场进行看望慰问。

没多久,郁长丰一行来,潘宝山带头鼓掌欢迎,场内气氛很是热烈。郁长丰笑容满面,和代表们一一握手,不时亲切地问候着。

一一照面后,郁长丰开始讲话,“省党代会马上召开了,之前,松阳已经举行了党代会,会议开得很好,不仅会议的氛围非常好,而且还写出了个好报告,当然,更选出了一个好的领导班子。希望松阳的代表们,要把好的作风带省党代会上来,为把省党代会开成一个圆满的大会作出一份贡献。”

“郁记句句殷切,让我们备感振奋,感谢省委领导的关心和信任。请省委放心,我们松阳团的全体代表将认真履行代表职责,竭尽全力完成大会任务,向省委和全省人民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潘宝山马上接话表态。

“嗯,我相信你们会做得很好。”郁长丰点点头,然后又随便了几句,便奔赴下一个代表团。时间紧,呆不了多久。

上午的事这么多,下午也没什么事,主要是省党代会的主席团举行第一次会议。

潘宝山利用下午的时间,去财政厅了厅长阚望,他还没忘记曾经和高厚松过的,要为富祥争取化解村级债务的财政支持。在这事上,只能阚望帮忙。

阚望对潘宝山十分坦诚,见面后没谈几句便应了下来。

“多了不敢讲,只要不过亿,我还是可以调拨出来的。”阚望笑道,“潘记你知道,上了亿元这个单位,行动起来比较繁琐。”

“阚厅长这么痛快地给了面子,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了。”潘宝山呵呵笑了起来,“几千万也已很好了,我很满足,太感谢了。”

“只是个事,不提了。”阚望满不在乎地一摆头,笑道:“时我让部门跟富祥那边直接对接,现在不是搞什么省管县试点嘛,我们这边也尝试一下不走你们市财政,这也是我们这边政策所允许的。”

“那更好,效率更高。”潘宝山道,“等省党代会开完了,请阚厅长有时间松阳转转,指导一下工作。”

“只要有需要,我随叫随。”阚望笑道,“我这可是的真话,至于指导工作,那纯粹是借口。”

阚望能出这样的话,潘宝山还真没想,看来当初在谭进文的牵线下,帮了他一个忙是帮对了。

“阚厅长,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是没把我潘宝山当外人呐。”潘宝山颇有感触地道,“在如今这个社会,能这么坦诚敞开胸怀,实属难得,当然,也更是我的荣幸!”

“交人交心,这事我的原则,要么不交。”阚望道,“潘记,其实底还是要看人,多少年了,我还从来没这么慷慨过呢。”

“如果我要感动,可能会显得造作,但实话,这会我心里着实是热乎乎的。”潘宝山道,“阚厅长,我也不大话,以后但凡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句话。”

“好,这话我爱听。”阚望笑了起来,“晚上别走了,把谭进文叫来,咱们叙叙?”

“我看还是改日,会议期间还是少活动,没准有事有事,万一延误了可不好。”

“也对,那以后,有的是机会。”

“机会肯定会多得很,阚厅长,这一趟我真是来值了,没想收获这么大。”潘宝山笑了,“既然不见外,我也不多呆了,得早点回团里,否则让某些人抓了把柄不值过。”

潘宝山这么是考虑姚钢会不老实,要防备着点,所以他从财政厅回去后,一直呆在宾馆,直第二天上午省党代会开幕。

开幕当天上午其实也没什么事,无非是听报告。关键是下午,各代表团分组讨论发言,届时有省领导分头参加,将会有一些导向性的东西。

从排名上讲,郁长丰不会松阳代表团,方岩去了。这让潘宝山也很高兴,毫不客气地,方岩应该是自己人。

果然,在讨论发言的时候,方岩十分关注潘宝山,当然对姚钢也没有冷漠,也有一张热情的脸,作为省委组织部部长,处事的艺术还是有的。

发言中,潘宝山结合郁长丰的报告,提出了松阳的发展思路,主要是向大海进军,当然也提及一些阶段性目标和措施,比如坚决有力地调控房地产业。

这些姚钢听了并不高兴,但还不等他开口,方岩大加肯定,让他无话可。

一定程度上,讨论也是形式主义,所以潘宝山也不是太较真姚钢的态度,只是关注会场氛围保持和谐行。

会议持续一个多时结束,散会后,姚钢带着怨气离席而去,甚至都不跟方岩打招呼。

对此,方岩并不放在心上,他还真没把姚钢看在眼里。方岩想的是要跟潘宝山交待点事情,于是便跟他继续坐了下来。

“这几天注意增加媒体上的曝光率。”方岩得中肯,“这是名气积聚的一条有效途径,你以后要在省里提高知名度,必须做好宣传上的工作。”

“这个,我还没怎么去谋划。”潘宝山了实话,“方部长,来之前我只是让松阳地方媒体要关注好省党代会的新思路和新提法,当然也包括我们代表团的一些活动,但针对个人方面事情并没有安排。”

“《瑞东日报》和瑞东电视台都设置了相关专栏和专题,这两天会高密度采访部分代表、邀请部分代表做节目嘉宾,你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电视台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在广电局待过,有些关系还是可以沟通的。”潘宝山道,“报纸那边可能也行,有个中层干部跟我关系不错。”

“越中层越好,他们是报道实施的直接入口。”方岩道,“等会你赶紧走动走动,该联系的主动联系,此时俯下身子,是为了更高仰起头来。”

方岩得有道理,潘宝山一时心潮澎湃,他马上安排曹建兴,晚上请广电局韦国生、盖茂、苏连胜和罗祥通,还有瑞东日报的邵卓出,坐下来喝杯酒,聊一聊,沟通一下。

事实上,根本没用曹建兴联系。

广电局那边韦国生早有打算,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各地领导博弈的巅峰,都想着法子跟媒体套近乎,以便能露个脸。对潘宝山,韦国生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必须得照顾、照顾好。

韦国生知道苏连胜跟潘宝山关系很近,让他与电台、电视台打招呼,但凡有互动报道和访谈节目,一定要把潘宝山请过去,而且还要摆重要位置。

至于邵卓出,那更不用,刚好他的部门承担了党代会期间相关报道的策划,所以安排得更为细致,在分组编排时,总是把潘宝山放在具有优势地位的组别,那样更为突出潘宝山的关注度。

这样,几天下来潘宝山可谓出够了风头,甚至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当然,潘宝山在相关宣传报道上也绝非仅仅是出风头,关键是他的一些个观点很新颖,也具有可cā。作性,极具价值。

当然,几乎与此同时,姚钢方面也很努力,也安排了一些采访活动和节目,但与潘宝山相比,明显是逊sè得多,甚至不值得一提。

在党代会结束的时候,潘宝山能感觉姚钢心理上的不平衡,其实这也没什么,放眼全省乃至全国,市长跟市委记在很多方面不能同日而语。但是姚钢偏偏不这么认为,所以他鼓了一肚子气,难受得很。在会议结束回松阳时,他没吱一声独自先行离去。

潘宝山并不当回事,反正如果姚钢要是把这当成是一场较量,那么他已经大获全胜,所以根本不需要在意一个败将的脸sè。现在,他所要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贯彻落实好省党代会精神,这是规定动作。

几乎没有丝毫的中断,潘宝山在回松阳的第二天,召开了全市领导干部会议,学习贯彻省党代会精神。作为落点之一,潘宝山指出,松阳市创建国家文明城已进入关键时期,检查组过一两个要来验收,所以全市要上下一心,全力做好相关迎检工作,争取一举获得通过。

在这件事上,潘宝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姚钢必定要唱反调,甚至会不顾大局搞破坏行动。如果真是如此,也只能听之由之,因为文明城创建的摊子太大,根本照应不过来,没法去防备。所以,潘宝山也不是太强求要万无一失,只是表面上该强调的还是加大力度去强调。

如此一来,潘宝山腾出了不少精力,狠抓之前主导的几件事上。

第五百七十八章 挂牌

农贸集疏中心的事要抓好,项目申报已经获批,外围基建工程也已开展,差的就是占据在中心正中位置的那块蓝天公司用地。

“蓝天公司那么不听话?”潘宝山把钱元复和马立志叫到跟前,“戴永同真不怕他在市区捂的地块变成个烫手山芋,到时被罚个滴血掉肉?”

“看样子好像不怕。”马立志先答话,“潘书记,该旁敲侧击的我都做到了,戴永同并不当回事,他把要签订的合同也签了,几乎就沒怎么犹豫。”

“哦,沒犹豫?”潘宝山晃了晃腿,“预期不竣工罚沒地价五倍以上罚金他们都不眨眼?”

“不眨眼,比较痛快。”马立志道,“潘书记,我实在也沒办法了。”

“呵呵,这个戴永同还真是坚定啊,商人,怎么会不在乎钱?”潘宝山笑了笑,对钱元复道:“钱市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钱元复很是犹豫,他知道潘宝山并不是不知道原因,之所以让他说,只不过是想看看他的立场而已。

“潘书记,戴永同跟姚钢的关系是不用说的,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是姚钢的态度。”钱元复觉得此时可万万不能装糊涂,“姚钢对您不服气,而且认定将來他必定要强势于你,所以戴永同也一样,现在把合同签了,抵挡住一时,等以后姚钢上來会不会执行到底还难说。”

“也是啊。”潘宝山点头道,“姚钢铁定以为两年后就能把我排挤到一边,甚至踩在脚底下,所以跟我顶得厉害,戴永同受到传染,也强势得很。”说完,潘宝山又对马立志道:“马局长,戴永同手里捂的盘子,竣工日期是什么时候?”

“不多不少,两年半时间。”马立志道。

“还正好卡时间啊。”潘宝山想了想,道:“竣工期限能不能提前?”

“从他们申报的各项指标來看,沒有多少提前量。”马立志道,“估计他们也找了内行人进行了筹划,各方面都比较周到,仅从我们这边看还找不出什么破绽。”

“建设局方面应该能从更为专业的角度找出不妥的地方。”钱元复插话。

“建设局局长戴连山也不是省油的灯,从长陵区区委副书记到建设局长的位子上,他是得了严景标的直接照顾,在严景标之后,直接就和姚钢上了一条船,自然要对蓝天公司倾向。”潘宝山道,“所以也沒必要找他了。”

“那就这么算了?”钱元复不相信潘宝山会就此罢休,那不是他的风格。

“整个农贸集疏中心有一千亩地吧?”潘宝山想了会问。

“九百五十多亩。”钱元复道,“其实少了蓝天公司那一百多亩也无所谓,但关键是那块地刚好在中间位置,很难办啊。”

“按照原來的规划推进中心项目工程。”潘宝山略一犹豫,“只是要多费点工夫,把中间蓝天公司那一块的建构相对独立出來。”

“对那块地进行围剿?”钱元复问。

“就把它困在中间,连条小路都不留,进出只能通过中心的规划路线。”潘宝山道,“看他戴永同怎么开发,就扔那儿歇着吧,等歇到期限,能收回就收回來。”

“办法是很好,不过那不是会影响集疏中心建设的整体性嘛?”

“什么叫整体性?”潘宝山一笑,“可以稍作调整嘛,把中心分为蔬菜、水果、粮油等不同的功能区,这样顺势就把蓝天集团那块就当成是一个未动工的区域,完全可以跳过并覆盖住。”

“行,这样的话就可以不受蓝天公司的影响了。”钱元复看上去很是欣慰,道:“不过潘书记,还有一点要考虑,蓝天公司会不会通过某些途径向上反映,说咱们松阳市侵犯经济个体的利益?”

“反映什么?到哪里能讲得通?”潘宝山哼了一声,“不顾全市大局,出于私人目的搞盘踞使绊子,蓝天公司好意思到处嚷嚷?”

潘宝山一番话,彻底打消了钱元复的顾虑,他立刻吩咐下去,高速推进农贸集疏中心建设,争取月底拿下主体。

钱元复当场就立下了军令状,他有足够的信心,因为前期工作都已准备完备,只要一声令下,即可全面展开。

农贸集疏中心的事安排下去,潘宝山开始着手海洋与渔业局成立挂牌的事,在海洋开发初期,很多事都要靠它去运作。

找來邹恒喜问相关情况,邹恒喜说班子已经成立,新局长也已到位,就差挂牌仪式。

“就这几天,把挂牌仪式举行一下。”潘宝山吩咐,“到时市里的几套班子负责人都要去,虽然只是个处级设置单位,但对松阳來说却是历史转折点。”

“相关准备工作我已经准备好了,潘书记你随时点时间,哪天都行。”

“嗯,那就明天吧,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潘宝山点了点头,“对了邹部长,海洋与渔业局挂牌成立后,还要考虑其他一些单位和部门的设置,比如港口管理局,下一步建港口,相关协调和具体业务推进,也应该有专门的部门來负责筹划实施,另外还有海关、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等等,都需要跟上。邹部长,这些工作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到相关沿海城市考察一下,借鉴下经验和做法,争取早日把相关配套都做好。”

“好的潘书记。”邹恒喜道,“就您的指示我定个计划,到时请您具体定夺。”

“用不着我定夺,你按部就班就行了,我对你是很放心的。”潘宝山笑了笑,他不想把事绕到自己手上,必须推出去,那样才可以不给邹恒喜打太极拳的空间,让他不敢耍滑,只有踏踏实实做好,否则有问題就拿他是问。

“那好吧,既然潘书记对我放心,我就全力以赴。”邹恒喜面带笑容,心里却一阵阵叹息,不由得佩服起潘宝山的老道來。

“行,那你就去安排吧,抓点紧。”潘宝山笑笑,他知道邹恒喜感到憋屈。

邹恒喜走后,潘宝山让石白海打电话给海洋与渔业局局长邝寻良,晚上请他吃个饭。

邝寻良是方岩方面安排过來的,原來是省海洋与渔业局海域管理处副处长,能力是有的,刚好也借这个机会來松阳提升半个级别。潘宝山觉得有必要跟他走得近一点,一方面现在松阳需要他,另一方面也有方岩那边的关系,应该表现出热情來。

接到邀请,邝寻良很高兴,他知道來松阳要靠谁,所以当天晚上,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潘宝山很满意,不过他并不赞成邝寻良把事情做得太明显,于是让石白海给出暗示,说有些事情沒必要做在面上,放在暗地里可能会更好一些。

邝寻良是个明白人,其实他也觉得暗度陈仓可能会好一些,只是担心潘宝山会误解他态度不够鲜明,所以才高调表明立场。现在好了,潘宝山竟然主动提了出來,事情自然就好得做,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弄巧成拙,毕竟他是经潘宝山之口來松阳的,如果做得明显了反而假。

第二天,松阳市海洋与渔业局挂牌正式成立。

仪式上,市几套班子领导悉数到场。邝寻良并沒有表现出对潘宝山有什么特别的热情,反而对邹恒喜倒显得热乎了点,因为之前一系列交接安排都是邹恒喜安排布置的,接触比较多,自然要熟络些。

不过邹恒喜心里透亮,他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什么,他只是清晰地感觉到,潘宝山这个人真的是轻易不能得罪。因此,在仪式结束后回到行政中心大楼,姚钢把他和关放鸣、黄光胜召集到一起商议怎么针对文明城创建唱点对台戏时,他犹豫了。

“姚市长,我觉得这似乎沒什么必要。”邹恒喜试图说服姚钢,“就咱们松阳的实际情况,能通过检查评审?我看希望很渺茫,所以咱们不如以逸待劳,完全可以袖手旁观,用不着做些雪上加霜的事。”

“什么意思?”姚钢正在谋划的兴头上,被邹恒喜这么一说觉得很沒劲,“你是不是担心什么?”

“不是担心什么,姚市长,关键是要保存实力,减少不必要的付出。”邹恒喜道,“再说了,万一我们搞得动静大了些,引起潘宝山的怀疑和恶怒,那不是又凭空多出些麻烦事嘛。”

“什么麻烦事?”姚钢和很不服气,“你怕潘宝山报复?”

“也不是。”邹恒喜暗自一叹。

“也不是?你回答得很勉强啊。”姚钢看上去很不满意,“恒喜,我就不明白你担心什么?不要以为潘宝山有什么了不起,你看,农贸集疏中心项目建设上,他不就哑火了嘛,不管他用什么法子,蓝天公司那块地就是不让,最后他不也沒了脾气?”

“从目前情况看,潘宝山已经规避了那个问題。”邹恒喜道,“现在正全面开工,而且推进速度很快。”

“怎么着也绊了他的腿。”姚钢道,“一百多亩地戳在中间,有什么好法子能规避得了?”

“但愿吧。”邹恒喜点点头,“我当然也希望潘宝山事事不顺,弄他个灰头土脸。”

“那是肯定的,只要我姚钢一天在松阳,就一天要绷紧跟他斗争的那根弦。”姚钢道,“就说现在进军海洋的事,口号喊得贼响,但具体能进展到什么程度还难说,那块新划过來的海域友同市还霸着呢,人家渔民投入那么多养海,怎么就轻易撤出來?除非潘宝山同意赔偿,但是,我坚决反对用市财政來解决,他要想彻底解决问題,除非自己出钱!”

这话姚钢说得很有气势,不过他并不知道,此时潘宝山已经在酝酿夺海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吃标

潘宝山觉得夺海一事不能耽搁太久,时拖愈长弊显愈大。于是便找邝寻良发出指令,要他牵头组织执法队伍,以渔政船领头,再雇用十条稍大点的本地渔船,前往新海域清场,拿下实际掌控权。

邝寻良听后稍有犹豫,说这种事要静悄悄地进行,而目前恰好有一批种海的渔民正在收获,一旦行动起來影响会很大,所以不宜行动。另外,也还要考虑到动手的时间段和天气等情况,争取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方面潘宝山懂得不多,便全部放手给邝寻良,要他见机行事。而正好,这样潘宝山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來,抓一抓市区道路的建设工作。

从现有情况看,望东区底子很薄,需要大规模进行道路建设,不过现在区里的发展规划还沒做好,修建道路缺少前瞻性,为了避免浪费,所以还是放一放。

汇通路是不用犹豫的,百源区通往长陵区、望东区的两部分,需要全力贯通。

这条路松阳市的主心骨大道,必须保质保量地做好。潘宝山想來想去,觉得交给自己人做比较放心,合适的人选就是鱿鱼。

“鱿鱼,你离职后成立的广源建设公司注册资金现在达到了多少?”潘宝山找鱿鱼商量承建一事。

“來回注资了几次,现在已将近三个亿了。”鱿鱼笑道,“主要是当初从寇建功手里弄來的两个亿,虽然现在放在健达公司那边,但也是过膛水,该用的地方都用上了。”

“哦,那规模也还可以了。”潘宝山笑道,“现在整个汇通路东西贯通工程马上就要开始,我想让你來负责修建。”

“老板,那沒问題啊。”鱿鱼道,“最近些日子我沒干别的,就一头扎进了工程领域,结识了不少业内的朋友,了解了不少东西,也可以说不是外行了。”

“那最好。”潘宝山点着头道,“不过这次让你來负责,主要是抓工程质量,赚钱是次要的,少赚一点吧。”

“老板,我知道你的意思。”鱿鱼道,“汇通路是松阳市区的大动脉,其重要性显而易见,在修建上不能出现任何问題。”

“嗯,所以说,工程交给你是让我放心的,毕竟是自己人,知道怎么拿捏。”潘宝山道,“不过事情往往就是那么怪异,因为我跟你之间的关系不是秘密,所以你一旦出头,恐怕要招致很多闲话,说是搞暗箱,发公家的财。”

“可以公平竞争嘛。”鱿鱼道,“我本着成本价竞标,谁还能跟上?”

“你的成本价,搁在别人來说或许利润就已经高达百分之三十了。”潘宝山道,“偷工减料的黑洞很大啊,再说,现在招投标也不是只看报价低,发包单位自己会有个预算,然后根据预算值上下浮动一点,结合合理利润考虑定一个标底,最后看谁的报价更靠近,就说明相对靠谱,所以一般就会选那一家。当然,这是在完全公平的环境里,一般情况下沒有的,都说要阳光,但暗箱是早晚的事,无非是先后环节而已。”

“老板,你行行是专家,我服了。”鱿鱼笑了,“那该怎么办?”

“其实本來很简单,无非跟招投标中心打个招呼就行,可现在问題就出在魏希桦身上,他是秉性正直的人,当初我之所以把他放到招投标中心,就是要让他严把关,杜绝人情关系。”潘宝山道,“你说,我怎么向他开口?”

“老板,有些事不用你亲口说。”鱿鱼道,“暗示一下就行。”

“对魏希桦不行,越是暗示就越显得虚假,更会让他有看法,必须坦诚相见。”潘宝山道,“其实今天应该把魏希桦叫过來,一起谈谈。”

“既然这样,那我倒觉得什么都不用。”鱿鱼皱起了眉头,“现在广源公司的资质完全达标,有进门槛的条件,另外,我再花钱聘请资深精算师,对道路建设成本进行精确预算,到时在报价上也就有了竞争优势。还有,这年头谁不受大环境影响?魏希桦为人确实正直,但人情面子也不会完全不考虑的。”

“嗯,的确是这么回事,也许是我考虑多了。”潘宝山道,“反正你先准备吧,我不会让汇通大道工程落到别人手里,万一要是被做成豆腐渣工程,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沒事,我一定会做周全的。”鱿鱼点着头保证,之后又犹豫了下,“老板,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说。”

“现在做事需要个得力人手,看來看去还就是何大龙最合适。”鱿鱼道,“不过他现在还沒有自由。”

“哦,你说何大龙啊。”潘宝山道,“我并沒有忘记他的事,再稍微等等,等把管康办下來之后的。你知道,管康多少还有些影响,只要他的副市长还干着,有些事就不好抓彻底。”

“我说呢。”鱿鱼笑着摸摸后脑勺,“我以为老板你把何大龙给忘了。”

“不管以前何大龙跟我有什么过节,但后來总归是淡化了,我一点都不介意,另外,关键是你跟何大龙处得不错,你是把他当成朋友看了,你说,考虑到你的关系,我能不当回事?”潘宝山笑道,“其实说到底,还是何大龙自己身上有种让我认同的东西,鱿鱼,你不觉得何大龙身上的有点王三奎的影子?”

“最明显的是重义气!”鱿鱼道,“这年头能做到这一点很不错了,我也就看重这一点吧,否则从感情上说我是不愿意接近何大龙的,毕竟当初他跟你可作了不少对。”

“有句话说得好嘛,不打不相识。”潘宝山道,“不过你也要注意,何大龙身上有股匪性,以前他做的那些事也真是够狠,说到底也该被绳之以法,但现在不能那么说了,只是以后你带着他在身边,得压住他,别让他惹事。”

“这一点我很在意,也是我最担心的,老板你放心吧。”鱿鱼道,“我想用他,前提就是能控制住他,然后用其所长,毕竟有很多时候讲理是讲不通的,必须由由何大龙那样的人出面解决。”

“是啊,汇通路最艰巨的地段已经完成拓宽改造,但余下的部分也并非一帆风顺,不可避免地会遇到点刻意刁难的事情。”潘宝山道,“对那种阻力,用说服引导教育的办法沒有用。”

“老板,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能拿到承建权,保证一切做到让你放心。”

“就像你刚才分析的,拿到项目应该不成问題。”潘宝山道,“不过前期准备一定要做好,从现在就开始着手,时间也很紧呐,马上我就召开常委会,研究部署汇通路修建工程。”

开会研究事情其实最简单,潘宝山当天下午就召集了在家几个常委,包括姚钢,研究汇通路贯通修建事宜。

这个提议也算是顺应发展大趋势,姚钢并沒有表示疑义,否则就是故意跟大局作对了。不过会议本身沒有研究具体事宜,比如招标、开工期限,还有修建的方式。

这些,是姚钢所关心的,他想借此狠狠捞一笔,因为从工程利润上來说,金桥银路,修路的利润相当可观。汇通路按照双向六车道贯通,起码要二十多个亿,即使按照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算也有四个亿,肥得喷油。

姚钢很兴奋,会后他立刻找到韩师行与施丛德,商量怎么控制住汇通路修建的主体。

“你们一个是交通公司老总,一个是市政公司老总,可以说,你们是松阳交通领域的标杆人物,但凡有重要政府性建筑工程,应该非你们公司莫属,因为你们公司还有国企的成分,有最佳切入点。”姚钢道,“汇通路修建,就是标准的政府性工程,你们要好好准备一下,别失去好机会。”

“姐……”韩师行一张嘴沒改过口,差点叫出姐夫來,“姚市长,根据惯例,工程由谁做都是一把手的嘴。”

“一把手?”姚钢哼地一声,“潘宝山要是敢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那就充分说明他是个傻x,沒脑子。”

“姚市长,现在的人可会装疯卖傻了。”施丛德道,“潘宝山十分狡猾,心黑脸皮厚,有些事不好说啊。”

“如果有可能,还是多找些人來围桌吃标。”韩师行道,“把路段多分割几块,我们一人一块是了,那样目标极不明显,肥水也不留外人田。”

“也行啊,反正不能让潘宝山方面得意。”姚钢道,“这事我会力主的,估计潘宝山很快会再次开会研究,到时我有理有据提出意见,他还能置之不理?”

姚钢说完,便立刻打电话给管康,说汇通路即将开建,像高桂达等人可以进來分一杯羹。

管康一听也不犹豫,姚钢要求的事自然有一定把握,何不做个顺水人情?他马上打电话给高桂达和丁方才,要他们准备好资金和队伍,以便在汇通路修建工程中捞肉喝汤。

其实,管康忽略了高桂达和丁方才的感受,他们并不感到高兴,现在两个人是从心底里害怕潘宝山。

尤其是丁方才,在丁方芳的影响下,简直如惊弓之鸟。丁方芳总是对丁方才说他们的末日到了,他所犯的那些事肯定会被翻出來,结果怎样还难说,还有她自己的广电局长,也会被拿下。

丁方才开始还不以为然,但丁方芳说多了,他也就感觉到了严重性,再仔细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现在他已经沒有什么所倚仗了。

高桂达也一样,自从严景标出事、潘宝山回松阳之后,他就知道局势要变了。后來,管康的公安局长职务被拿下,就是一个截然的分水岭。再后來,市里针对房地产清理闲置用地,他就开始全面撤退,他知道自己沒法跟蓝天公司比,如果硬撑着耗下去,肯定会血本无归。而且就是这样也不保险,因为他还在市区以外搞了点地项目,虽然现在还沒被关注,但依旧令人提心吊胆。

总的來说,高桂达和丁方才两人都沒有积极性,可是管康亲自召唤,如果沒有反应又不好,到底该怎么办?

第五百八十章 想法靠拢

无奈之下,高桂达找丁方才商议该怎么把事情做好,反正不能惹了潘宝山,他主张贯通汇通路自然会有安排,别人冒头出來纯粹是自找难看。但是管康也得罪不得,都有把柄在管康手里,如果不听摆布让管康不高兴,也难安神。

高桂达认识比较清醒,一定程度上讲,他觉得自己的抗击打能力远不如丁方才,怎么说丁方才还有丁方芳,好歹能顶一下,而他现在什么援手都沒有。

每每想到这些,高桂达就认为自己个灾星,最开始认识赵铭,结果赵铭死了,后來认识了钟新义,如今钟新义已成了个废人,再后來,又挂靠上了管康,可现在管康似乎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他妈完全是在水深火热当中啊。”高桂达深深地叹息着,对丁方才道:“丁老板,管市长要我们参与汇通路建设一事,你怎么看?”

“潘宝山提出修汇通路,什么意思不很明显嘛。”丁方才道,“我问过我姐了,向前凑就是飞蛾扑火。”

“那干脆咱们跟管市长直接讲明,耍点子也耍不起來,他那些心思我们根本就摸不着。”高桂达道,“讲开了还好些,就算是向他讨饶吧,他也得可怜可怜。咱们现在还有一摊子事业呢,弄不好潘宝山大发雷霆,我们会死得很难看。”

“也好,我们就直说难处。”丁方才道,“管市长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应该能理解我们。”

“他的日子在怎么不好过也还有姚钢姚市长,熬过去就熬过去了,到时照样神气。”高桂达道,“可我们呢?跟他之间的系子根本就不牢靠,死扣在我们这边,而他手里拿的是活扣,一个不高兴就能把我们给解开丢到一边。”

“这话不错。”丁方才点点头,“要不咱们也想个法子,抓他点东西在手里?”

“算了吧。”高桂达道,“我们跟他之间的那些事也不少吧,可哪一次我们能留下点证据的?还不都让他给规避了,跟他斗阴招,沒门,而且一个不留神被他察觉了,还不扒我们三层皮?”

“这么说就算了。”丁方才无奈地摇摇头。

就这样,高桂达和丁方才两人找到了管康,个个拘谨,一脸愁容。

管康一见呵呵地笑了,问沮丧着个脸是怎么回事。

高桂达接话,实事求是地把情况讲了,说不敢去碰汇通路工程。

管康听了闭眼沉思一会,“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也沒必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根据实际情况看吧,现在汇通路到底怎么个修法还沒定,如果统一打包那就算了,你们也沒那个实力,可如果是分成小段分别发包,那也倒沒什么。”

“管市长,你觉得有打散的可能?”高桂达皱起了眉头,“根据我对潘宝山的了解,他不会那么做。”

“别忘了还有姚市长呢。”管康道,“汇通路虽然是扩建,但工程量不小啊,算上拆迁等费用,整个工程要二十多亿,谁能袖手旁观?”

“姚市长想打散分包?”丁方才问。

“你用脚趾头也能想出來啊。”管康对丁方才一点都不客气,手里有他的死证,看他就跟看犯人一样。

“是,是。”丁方才连连点头,他知道管康可以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办掉他,所以对管康的恶劣态度也不敢有意见,虽然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姚市长,那你看到底怎么办?”一旁的高桂达听出了管康的意思,应该是姚钢让他联系参与汇通路修建工程一事,所以还是把定夺权交还过去,如果管康非要他们掺和进去,那也得听着。

“你们先有点准备,到时看怎么个发包法,如果打散发包可以靠前。”管康道,“否则就算了,瞎凑热闹沒必要。”

“行,那我们就等消息。”高桂达说完对丁方才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离开,别磨蹭下去。

管康确实沒心思跟他们聊谈,眼下他越來越焦虑自己的处境,他知道潘宝山不会放过他,所以想先隐退下來,副市长也不干了,保个全身,等姚钢得势之后再起势,但现在关键问題是怎么取得姚钢的充分信任。一直以來,姚钢始终沒把他放在核心圈之外,这让他觉得不保底。

所以,就即将开展的汇通路修建一事,管康觉得有必要给姚钢出个好主意,一进一步获得赏识和信任。

管康分析,从根本上看,姚钢对修路感兴趣纯粹是看中利润,一切出发点必须围绕这方面进行。其实在高桂达和丁方才來找他的时候,他就在琢磨着,汇通路工程打散了几乎沒有可能,潘宝山绝对不会放任到那个程度。他倒是觉得,争取一分为二可能性很大。

汇通路贯通,从目前情况來看是分东西两段,东段是百源区以东至望东区,西段是百源区以西至长陵区。依据自然形成的条件,把工程一分为二具有一定合理性。一旦一分为二,即使西段投资少一点,就算不到十个亿,毕竟也有些利润,而且还要看怎么操作,弄不好就是对半的赚头,依旧相当可观。

在高桂达和丁方才走后,管康马上來到姚钢面前说了他的看法。

“一分为二?”姚钢眼皮一抬,“你有多少理由能站住脚?”

“起码有两个观点极有说服力。”管康道,“首先,可以避免工程项目过大、尾大不调的弊端。这不但利于抢抓工程进度,还可以一定程度上规避工程**问題;其次,可以避免工程质量残次。有比较才有高低,有竞争才有精品,一条路分两段,由两班人马修建,很多指标可以拿來对比的,其好处显而易见。”

“嗯,是有道理。”姚钢一下來了精神,点着头道:“管康,你的想法很好,很好。”

“哪里,都是在姚市长手下熏陶的结果。”管康说这话特别别扭,不过脸上却是十足的笑容,看上去还很自然。

“呵呵,这下看潘宝山怎么办。”姚钢根本就沒在意管康的恭维,他所关心的是如何在汇通路工程上插手,“只要一分为二,我这边肯定要占一段,到时由谁去干就无所谓了,韩师行也好,施丛德也罢,总之不全进了潘宝山的兜里。”

姚钢有了主意根本就坐不住,马上叫來黄光胜,让他拟一份关于汇通路修建工程发包施工的建议材料,送到潘宝山面前。

潘宝山一看就明白姚钢的用意,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从道理上讲,姚钢的建议有一定合理性,不采纳有点不妥,可一旦采用就会生出是非,姚钢肯定要趁机横里插一脚进來。

其实姚钢插足汇通路贯通项目本身无所谓,工程由谁干都行,但关键是质量,潘宝山根本就不放心。

最终,潘宝山决定还是不能让姚钢的阴谋得逞,但是面对他的建议,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潘宝山先反馈意见给姚钢,说建议不错,等常委会上再具体研究。

当然,常委会具体研究之前得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现在一时半会想不出,潘宝山觉得需要沉淀一下,先把注意力移开,换一换脑子。

刚好,文明城创建迎检的脚步越來越近,单从外在环境方面來说,诸如城区大道靓化、街头游园美化等大的要素早就抓上手了,接下來该进入背街小巷的综合治理阶段,该好好动员一番。

这件事,也是姚钢很关注的,他誓要跟潘宝山把对台戏唱到底。

就在接到动员大会通知后,姚钢马上有针对性地开了个小会,把邹恒喜、关放鸣、黄光胜和管康叫到了跟前。这次之所以把管康纳入进來,是因为他提出汇通路修建一分为二建议的影响,管康确实比较中意。

“针对这次松阳是创建全国文明城,我觉得有必要给潘宝山泼一泼冷水。”姚钢一点都不掩饰,说得十分露骨:“不要说咱们松阳评不上,就算是能评上也不能落在潘宝山手里。”

“是,是不能让小人得志。”关放鸣马上接话,他对姚钢表现得绝对服贴,“潘宝山一点贡献都沒有,还就数他运气好?”

邹恒喜只是装作沉思的样子,沒有表态。

管康其实也不想说,说白了在这事上持如此态度,对松阳市來说有点伤天害理,不过鉴于目前形势需要,要靠拢姚钢,所以还是得好好表现一番。

“姚市长,松阳市文明城创建进入到背街小巷综合治理阶段,这不是重点,但却是难点,所以对我们來说是个很好的抓手。”管康道,“小街巷路灯安装、小区景观化、占道经营等等,都可以搞一些运作。”

“大面上的呢?”姚钢现在越來越看好管康。

“大面上也不是沒有文章可做。”管康马上道,“城区主干道清洁、河道清理、园林绿地完善、街头游园修缮等方面,沒有不可以干预的。”

“怎么个干预法?”姚钢又问。

“主要打时间差,先期按兵不动,到时一击毙命。”管康道,“早早做好准备,在临近检查前一段时间分头行动,根据计划巡检路线布置,來个全面出击,路面上可以倒垃圾、看点上可以毁坏设备,甚至可以狠一点,在街头游园步道的木栈道上投放粪便,那种地方曲径通幽,做手脚还不易被察觉。”

“哈哈,那不是很败兴嘛。”姚钢大笑起來,“让检查组來松阳检查粪便,很滑稽!”

“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管康道,“一方面是硬件上过不了关,另一方面也反应了松阳市民素质低下,软件上更说不过去,哪里能评什么文明城?”

第五百八十一章 弄巧成拙

管康此话一出,听得邹恒喜一阵阵暗暗皱眉,不由得瞧了瞧管康,都他yīn险,今天算是真正见识了,何止啊,简直卑鄙得要命。底,文明城创建是松阳全市的荣誉,跟个人的关系并不大,而仅仅是因为跟潘宝山有点关系,这么不择手段地去搞破坏,不应该。

邹恒喜觉得这么做确实是太过了,但也沒有法子,处在这样的大环境里,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如果这会他提出不同意见,要是让管康不高兴那可不得了,卑鄙之人不能得罪。

可是姚钢如获至宝,简直是心花怒放,脸也笑得跟朵花一样,有了这么个计划,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完全掌控了潘宝山。他觉得,潘宝山在文明城创建上,所有努力都是很搞笑的事,让他有种看笑话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姚钢很爽,甚至爽了得意忘形,以至于在潘宝山召开动员大会时,他还破天荒地來了个一唱一和。

动员会上,潘宝山很是严肃,松阳迎來了历史性机遇,真正是迈入了大海时代,所以城市框架必将急剧全面拉开,城市功能需要跟进完善,与此相适应,城市的文明程度也需要得同步大幅度提高。因此,眼下松阳是创建全国文明城意义重大、影响深远,是带动城建大发展、形象大提升的需要,是投资环境优化、发展要积聚的需要,是市民质提升、社会和谐进步的需要,是生活水平提高、幸福指数增长的需要,因此,全市上下要认清意义,在思想认识上形成高度一致。

一系列排比讲下來,听上去很有气势,但也明显犯了假大空的忌讳,跟当初提出的整治会风相悖,潘宝山也意识了,所以还需要实在一点。

“鉴于形势需要,我们要争分夺秒、紧张高效地做好迎评迎检工作,在实际工作中,有些需要扬长补短的,特别是对于达标存在较大差距的指标,要抓紧补一补,争取少扣点分;对于差距不大、冲一冲可能达标的指标,要全力突击,争取不扣分;对于已经达标的指标,要进一步巩固提升,扩大成果,尤其是对于能够加分的特sè指标,要千方百计地谋求多加点分。”潘宝山道,“不回避地,迎评工作有一定技巧,我希望各单位各部门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把相关工作做好。”

“松阳创建全国文明城,我也讲两句。”这时,姚钢迫不及待地接上了话,“在事关松阳荣誉面前,我们应该眼往一处看、心往一处使,來共同促成这一大事如愿以偿。”

姚钢这么一张嘴,会场上的人也都张了嘴,在他们看來这有点不合逻辑,姚钢的转变真的是太突然,而且幅度也太大了些。

“全市各级责任主体,一定要按照创建工作提出的实施意见和目标任务进行层层分解,要对照全国文明城市建设考核的具体标准,牢牢把握住工作的重点,以时不我待的紧迫感,进一步加快基础设施配套建设,完善公共服务设施和文化体育设施,加强环境卫生、社会秩序、生态环境等各方面的整治提升!”姚钢全然不在乎会场上诧异的气氛,讲得很高亢,“要借助文明城创建的东风,扎实推进各个领域的文明单位、文明行业和文明社区的创建,尤其是要强化联动共创机制,深入抓好基层创建工作,广泛开展形式多样的弘扬道德和志愿倡议活动,不断提升市民综合文明质。”

姚钢的这番话,潘宝山也听得有点目瞪口呆,一时间还真弄不明白他的用意所在,但不管怎样,必须得做出及时回应。

“姚市长讲得很好,在这关键时刻,无疑是对文明城创建的一个极大推进。”潘宝山满意地点着头,看着姚钢道:“这次,有姚市长如此积极的态度和务实的措施,我想创建活动会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潘宝山的话,细心人能听出点味道來,“这次”二字颇为玩味。但是姚钢沒有听出來,而是很有架势地一摆手,仍然继续他的发言:“任务好分解,关键是抓落实,所以要强化责任,强化宣传发动,强化督促检查,这样才能推进各项创建工作落实处,确保创建目标的实现!”

潘宝山一看也不再多,带头鼓掌,宣布会议结束。

会后,潘宝山分析姚钢态度转变的原因,初步估计是想缓和一下关系,以便能让他同意汇通路修建施工发包采用一分为二的方案。

做事讲究个礼尚往來,现在姚钢算是表现了一定的态度,该怎么应对?

潘宝山埋苦思,突然一抬头,猛地一拍桌子,自语道:“这么个简单的事情,怎么差点沒绕出來!”

随后,潘宝山拿起电话打给石白海,让他通知各个常委,马上开会专題研究汇通路施工方案。

会上,潘宝山一脸微笑,一上來介绍了姚钢提出的建议,并予以高度认可。

姚钢听了面露得意之sè,进一步展露自己的想法,“我建议把工程项目施工一分为二,既不散乱,又相对统一,这只是一层意思,此外还有另一层意思,是施工主体也要相对性,也是一分为二,不能一家施工单位中标,那失去了我建议的意义。”

“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对施工主体的要求沒必要那么讲究。”潘宝山道,“姚市长的意思,是要两家或以上施工主体进场?”

“是啊,那样不更好嘛。”姚钢道,“其益处在我的建议里也有所体现,这里不再强调了,我想补充强调的是,汇通路贯通工程体量浩大,单一主体运作肯定是弊大于利。”

“哦,姚市长,你这么一我明白了。”潘宝山一点头,对姚钢道:“你的意思是工程量太大,一家施工主体单位难以顾及,不过你不必担心,鉴于目前松阳市财政状况,汇通路贯通工程不能全面铺开,要分批、分期实施。也是,在采纳你一分为二的建议基础上,我又稍微作了点完善和改进。今年,只修建东段,等东段竣工验收后,再着手西段的建设工作。”

姚钢一听傻了,潘宝山得也有理有据,让他沒法不是,但是,同时希望也随之落空,因为这意味着潘宝山把一个大山芋一掰两半,慢慢吃了下去。

“这个!”会议结束后,姚钢回办公室转起了圈,“底还是让他给占了上风!”

“此一时彼一时。”这次听姚钢发牢sāo的是管康,他若有所地点着头道:“姚市长,虽然现在潘宝山势在必得,但我们也不必过早难过,因为修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综合影响因很多,我们可以在修路期间下点绊子,那也不是难事。”

“下绊子那是肯定的。”姚钢道,“潘宝山想吃独食,那也得看看牙口。”

“保证硌掉他几颗牙。”管康马上接话道,“姚市长,这事还是交给我,时保证见效果。”

“嗯,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姚钢点了点头,“对了,下一步针对文明城创建迎检一事,你一定要抓抓紧,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则我这口气憋得胸口疼。”

“这个。”管康听后犹豫了起來,“姚市长,那事我是看沒法成功了。”

“沒法成功?!”姚钢惊讶之余很是生气,“怎么了,管康你怎么了?”

“姚市长你别急,听我慢慢,而且你也别生气。”管康连忙解释,“事情沒法成功不是我怎么了,而是因为你。”

“因为我?”姚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跟我有关系?”

“有。”管康道,“是刚才你在会上的表现,不应该附和着潘宝山啊,你不觉得太反常了么?你一反常,潘宝山必然会jǐng惕,他一jǐng惕,结果可想而知了。”

“这……”姚钢哑嘴了,他唧了下嘴巴,“你的意思是,潘宝山已经察觉了异常?”

“应该是。”管康道,“姚市长,依我看在文明城创建迎检一事上还是算了,因为先前我们定的计划不是几个人所能完成的,需要一批人,所以保密性相对要差一些。如果事前不露痕迹,一口气做了也做了,抓不影踪也沒什么,可万一中途出现差池,扯最后还真沒法脱身。”

“哦。”姚钢恍然一叹,“这么來,又汤了?”

“只不过是一次较量而已。”管康道,“姚市长,风物常宜放眼量啊,潘宝山的摊子大着呢,想给他出点难題应该很容易。”

“是那么,可我真的是有点怀疑你的眼光。”姚钢还是不甘心,“我觉得在动员大会上两句应该沒什么嘛,文明城创建对松阳來确实是件大事,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做出自己的奉献,难道我不能求大同存异?”

“姚市长,你得相信我,因为潘宝山那人不是一般人。”管康道,“不信咱们打个赌,如果我错了,我任你处置,哪怕地免职!”

姚钢见管康得这么坚决,也不再多什么,“好,以防万一起见,那算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管康的判断底是对是错!”

“不长时间能见分晓!”管康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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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二章 庆幸

两个星期后,松阳市全力以待,迎來了全国文明城市建设检查考核小组。:

在此之前的两天时间里,松阳几乎是全城戒备,对街道清洁、交通秩序以及各窗口单位进行了周密的安排部署,尤其是对制订的地方主导考察线路,更是加大整治力度,机动车乱停放、非机动车闯红灯以及行人乱穿行等街面交通问題,一律采取高压态势。另外,对各类公共设施也进行集中排查,公园、广场和报刊亭等,全都高标准修缮保洁。

然而就在陪同检查考核小组出发前半小时,潘宝山提出对主导考察路线进行临时调整,完全改道换点。

消息一出,让姚钢着实出了一身冷汗,从这一看似简单的变化上不难看出,潘宝山确实是料到了他可能会有所行动,已经防备在先。

的确,检查路线的临时调整,就是潘宝山针对姚钢所采取的防备措施。

其中原因还就是动员大会上姚钢的反常表现,当时就让潘宝山就心生疑窦。开始的时候,潘宝山认为姚钢的随声附和,是为了促成汇通路修建一分为二的提议,但随后他又琢磨不会那么简单,过后再一想,就意识到了问題所在,应该是对准文明城创建一事,想先进行麻痹,然后在关键时刻断然出手,以便打他个猝不及防。

其实,潘宝山本來对全国文明城创建也并沒有抱着必定争取成功的想法,甚至说,他本就不想评什么文明城,因为全国文明城市创建,严格來说是一个城市所能获得的最高综合性荣誉和最具价值、最具含金量、最具影响力的品牌。实事求是地讲,潘宝山认为松阳还真不够格。当然,潘宝山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评比都货真价实,很多评比只是走形式、搞平衡,但是,潘宝山坚决认为,在文明城创建一事上,弄虚作假害处太大,这不仅仅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而是能伤尽人心、让人失望透顶的事:本來全国文明城是那么有分量,然而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恐怕连自己一时都有点不相信,是不是讽刺?就像一直以來把实现**当作崇高的理想和目标去追求、奋斗,可如果突然有一天,有权威信誓旦旦地说,现在已经进入了**社会,**社会就是这个样子,那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话说回來,潘宝山不想评上全国文明城,并不代表放弃为之努力,该有的付出还是要有,也就是说不管评不评得上,都得积极应对。因为奔着那个目标去,总体水平肯定会有一定提高,久而久之,综合水平和素质就会不断提升,终有一天也就会真正达标。而且,这也是个工作态度问題,如果不像模像样地大力开展一番,就会被说成是不进取,那会影响到从政的前进推力。

总之,归根到底來讲,潘宝山就是无所无谓。

不过即使是这样,面对姚钢的阴谋诡计,潘宝山觉得还是不能让他得逞,该粉碎的还是要坚决粉碎,要毫不留情地给他予以彻底、沉重的打击。

所以,潘宝山及时与彭自來等人商量该采取什么法子。商量到最后,决定主要围绕迎检实地考查的路线进行布控,由彭自來布置一部分便衣,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在主要路段和位置上进行蹲守监视,一旦发现有搞破坏行动的,立刻控制起來。另外,让王三奎组织百源城管局一部分可靠的工作人员,在各个考察点进行埋伏,像街头游园、小区健身活动场所等地点,要进行不间断地隐蔽巡视。

此外彭自來还提出,不管怎样姚钢一伙的行动是在暗处,再怎么防备相对來讲也只能是在明处,难免会有疏忽。还有,如果姚钢方面下手要是狠的话,有些地方造成的影响根本就不及补救,所以,最好是暗地里再制订另一套方案,临时调整考查线路,以确保万无一失,同时还能让姚钢他们白忙活一场,在心理上对他们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这主意不错,潘宝山当即采用,不过也让监视巡查行动继续,只要有人捣乱,就抓住当事人顺藤摸瓜,一定要让姚钢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姚钢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沒有,直到检查组两天后离开,根本就沒有意外发生。

“难道是误解了姚钢?”潘宝山纳闷起來,有把几个人找到一起分析。他觉得,如果是姚钢真的向善了,那以后得注意点分寸,该给他留面子的要留。

“我看也不一定。”彭自來第一个摇起头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老话说得一点都沒错,姚钢绝不会有真心改变,应该是他身边的智囊团发挥了作用。”

“彭局长说得有道理。”石白海现在已经开窍上道,分析问題颇有一套,“潘书记,毕竟那次在动员会上,姚钢的表现太过蹊跷,引起我们的怀疑是必然的。那一点,即使姚钢他自己感觉不到,但他的智囊团应该有清醒的认识,进而向姚钢献计献策,让他及时收手。”

“哦,这么说的话就合情合理了。”潘宝山听后点点头,“但从这件事也不难看出,姚钢方面对我们是虎视眈眈啊,所以我们以后更要小心,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

“再过十來天,农贸集疏中心就要落成开市,那也是松阳的一件大事。”石白海又道,“我估计姚钢肯定不会干坐着,原來他就想通过蓝天公司趁机捣个乱,拖一拖后腿,可沒想到一点作用都沒起。现在中心马上建成营业,我想他定是不会老实的。”

“再不老实也不会做到面上。”彭自來道,“经过此次文明城创建中临时改变检查路线一事,对姚钢的震动应该不小,沒准足以让他后怕不已,肯定会引起他一定的警示,所以,往后他在行事时会更加小心,绝对不会再莽莽撞撞。”

彭自來说得沒错,姚钢确实被惊着了,他在后怕的同时又很庆幸:幸亏听了管康的话沒有采取行动,否则被抓露馅,那可就太被动了,弄不好还会名誉扫地,谁都沒法帮忙拾起來,一辈子也就完了。

也因此,姚钢一下就把管康高眼看待了起來,甚至把他在圈中的地位摆得比邹恒喜、关放鸣几人还要高。

“管市长,打赌应该是你赢了。”姚钢对管康已完全改了称呼,“从痕迹上看,潘宝山确实有所警觉,否则他不会临时改变路线。”

“呵呵,姚市长,那看來我不用害怕被你就地免职了。”管康笑了起來。

“免职?”姚钢眉头一拉,道:“有为者有位,像你工作能力这么出众,怎么可能会免职?相反,你好好干,上升的空间还是有的。”

“那也得遇到明主啊。”管康忙道,“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用愁了,有姚市长在,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管市长,你这么说让我有点压力了啊。”姚钢笑了,“不过总的來说你放心就是,一旦条件成熟,我必将力推你上去!”

“多谢姚市长!”管康马上表示感谢并表态,“那我将在姚市长的指挥棒下,尽全力为您做好一切服务。”

“不是服务,是共同发展。”姚钢颇为得意地笑道,“事情都是相互的嘛。”

“姚市长抬举了。”管康说着一缩脖子,道:“不过姚市长,现在我倒有个不情之请。”

“哦,你说。”

“虽然有姚市长这么赏识,但我还是想暂且朝后退一退。”

“退?”姚钢沒想到管康会这么说,“为什么?”

“避避风头啊。”管康道,“现在很明显,潘宝山要拿我是问,我的局长职务已经被拿了,下一步就是副市长头衔。”

“那也用不着退嘛。”姚钢道,“从现在起你低调些,不做出格的事,他潘宝山能拿你怎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潘宝山想找事,我就处处都是错。”姚钢道,“再说了姚市长,我也不瞒你说,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我跟潘宝山交恶不少,他老早就开始摸我的老底了。总之一句话,这不是我低不低调的问題,而是潘宝山何时动手的问題。”

“那你想怎么退?”姚钢皱起了眉头。

“过些日子我弄个假病历,到时退到一个养老等死的地方。”管康道,“那样或许能渐渐淡出潘宝山的视线,还能保个平安。”

“也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等下次我去省里,再找找关系巩固一下,你的事应该沒问題。”姚钢说完笑了,道:“管市长,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你是很有头脑的。”

“姚市长过奖了,沒有您的赏识和点拨,我就是有头脑也沒用啊。”

“呵呵,你看你说的。”姚钢自得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问道:“管市长,近期松阳市农贸集疏中心就要落成开市了,这对潘宝山來说也是个炒作的噱头,能增加他的政治资本,你看怎么能给他泼泼冷水,或者干脆给他來个迎头痛击?”

“姚市长,最近一段时间我还真沒干别的,就是关注潘宝山了。”管康道,“因为只有把他了解透了,遇到问題才能想对策來。”

“哦,看來你是有办法的。”姚钢笑了,“说说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开业

看着姚钢欣赏的眼光,管康一阵窃喜,他觉得目的已然达到,充分获得了姚钢的信任。

“姚市长,根据筹建的口号和实际建设情况,松阳市农贸集疏中心的起点很高,是农业部定点市场和省文明市场,从这一点來说,中心应该极具开放性,它所面向的进场商家应该是区域性的,比如整个瑞北地区甚至是邻省接壤的部分城市,都是它辐射的范围。”姚钢说得慢条斯理。

“沒错,要不怎么说它可成为潘宝山炒作的噱头呢?”姚钢微微叹道:“那也是个政绩啊!”

“可问題恰恰就出现在这里。”管康吊着嘴角一笑:“根据我的了解,中心比较倾向于对内,究其原因,是潘宝山的初衷只想着解决松阳菜农和农贸方面的物资销售,也就是说,中心对松阳市以外的进场商家肯定会有排斥,具体來说可能会提高进场门槛和一些相关的收费,单就这一点來讲就能挑出刺來,到时我们可以背后出出力,组织部分受歧视的商家去省里甚至是农业部,找相关部门投诉潘宝山搞地方保护主义。”

“哎唷,好。”姚钢一下又高兴起來:“这主意不错,到时一定要好好做做文章。”

“只可惜涉农方面我不了解,完全是个外行。”管康道:“要不这事我也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管市长,有些事你在接触层面上是有不足的。”姚钢道:“不过你已经提出了一个很好的方向,也就足够了。”

沒错,管康的话给了姚钢很好的启示。

当天晚上,姚钢就和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通了电话,两人同属万少泉的身边人,相交不错,有些事也已不是一次合作了。

“姚市长,最近又不痛快了。”魏金光知道姚钢來电肯定不是闲聊,而且也知道他在潘宝山下面过得不如意,所以也不绕弯子,说得比较直。

姚钢很好胜,听魏金光这么一说心里又一堵,不过马上就笑了起來:“不是不痛快,而是想更痛快,给潘宝山找点事忙忙啊!”

“行,反正我这边是有求必应。”魏金光道:“姚市长,你确实该上点心,不能让潘宝山的风头太盛,你看看省党代会期间他多跳腾。”

“我就是想着这事才给你打电话嘛,现在潘宝山是越來越不像话了,高调得离谱,好像整个松阳都是他的。”姚钢道:“前段时间他抓了个项目,建了一个农贸集疏中心,号称是农业部定点市场和省文明市场,可其实呢?完全就是为了卖点本地菜和农副产品,排外性很强,对外地商家有很大歧视性。”

“那不是欺诈嘛。”魏金光道:“一个区域性的市场,拢为地方私用,太狭隘了。”

“我也这么想,所以琢磨着是不是能参他一本。”姚钢笑道:“魏书记,你们友同的蔬菜产业也不弱,到时欢迎來我们松阳开拓市场。”

“呵呵,我明白了。”魏金光听后笑了起來:“如果遭遇恶意排外,那就相当于有了实据,让人去反映投诉就不是空谈了,是不是。”

“跟你说事就是痛快。”姚钢道:“魏书记你放在心上啊!好好准备一下,过不了多长时间中心就落成开市,一定要來助助兴啊!”

“那很容易。”魏金光道:“到时弄一批大货车过去,把你们松阳的地方菜给冲掉。”

姚钢一听连连说好,挂了电话摸着下巴得意地笑了,他开始热切地盼望农贸集疏中心早点开市。

这一切潘宝山毫不知情,他正在为中心落成典礼筹划。

事情当然是交给钱元复去办,前后事宜让他一手操作下來会更顺当一些,潘宝山提出了要求,说落成典礼之前,一定要把进场商户联系好,要做出气势來,但是,对外來的商家要相对进行点控制。

“潘书记我知道,自家自留地不能让别人來种了庄稼。”钱元复丝毫不含糊,他明白潘宝山的意思,老早就已开始了部署,还购进两台蔬菜农药残留流动检测车,专门用來检测进场的外地蔬菜,另外,对其他农副产品也都实行严格的准入制度。

“嗯,细节做得很好,在主要业务方面更要有安排计划。”潘宝山道:“比如物流配送、仓储保管等,这其实是中心最重要的功能,毕竟中心是区域性的集疏流通基地。”

“从地方发展需要來看,中心秉着先内后外的原则进行分配,足以保证地方产品的顺利流通。”钱元复道:“潘书记尽管放心,类似工作都已比较细致地分派了下去,应该不会有问題。”

“形象问題也很重要,我们刚才说的都是台面下的话。”潘宝山道:“有些事是不能做在面上的,那样不但中心的名誉会受损,就连我们松阳市的脸面也沒地方搁。”

“都有安排,目前已经对中心工作人员进行了系统培训。”钱元复道:“一切都不着痕迹。”

“那就好。”潘宝山点点头:“钱市长,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等中心落成开业后,我给你摆桌庆功酒。”

“潘书记,一切不都是应该的嘛。”钱元复马上摆起了手:“再说了,我所做的全都是在您领导下进行的,要说庆功,应该是给潘书记您庆啊!”

“哪里,我只是动动嘴,而你就不一样了,下一线都跑断了腿。”潘宝山道:“不过这也体现了你的工作能力,很不错。”

潘宝山的夸奖让钱元复很高兴,因为他有所求,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一直空着,他眼瞅着呢?可几个副市长都眼巴巴地看着,谁都想坐上那位子,但不管怎样,如果上面沒有强人,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是要获得潘宝山的赏识,沒有他的垂点,自己想破脑袋都沒用。

现在,潘宝山给了钱元复一个很高的评价“很不错”,这沒法让钱元复不高兴。

“潘书记,有您的正确领导,只要思想不开小差,能力获得极大提高是肯定的。”钱元复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呵呵,你就别说恭维话了。”潘宝山笑道:“我送你八个字,‘脚踏实地,一身正气’,坚持下去肯定会有收获。”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钱元复当即就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一样。

潘宝山看着钱元复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权力的能量和**真就那么大,钱元复怎么说也是个有一定资历的领导了,如今在他面前却表现得如此沒骨架,再想想自己,如果郁长丰对他说点什么,那自己是不是也会表现得很可笑,沒法说,潘宝山想了一阵都沒个结果,也许要受当时的情境影响。

“潘书记,那沒什么事我先走了。”钱元复见潘宝山一阵出神,好像沒有交谈的兴趣。

“嗯,钱市长,今天话就说到这里吧,你回去继续盯农贸集疏中心的运作。”潘宝山道:“一定要按照序时进度推进。”

“只有提前沒有推后。”钱元复道:“再过一个多星期,十一月中旬,中心肯定能落成开业。”

钱元复这么说沒有夸口,而且还相对保守,这样一旦把日期提前,就能进一步显示工作的效率和能力。

一周时间过去,十一月上旬,在周密的部署下,松阳市农贸集疏中心落成开业典礼举行。

当日,天公作美,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九点整,农贸集疏中心大门前锦旗招展,乐声震天,潘宝山精神饱满,带着市四套班子领导前來参加仪式,本來钱元复列了很多名单,包括省农林厅、工商局等多名领导,但被潘宝山否定了,说此事在地方上要高调,出了地方要低调,所以就不请外人才加,自己乐呵就行。

典礼前,潘宝山带着一行人在中心进行观摩,他颇为自豪地说,松阳市农贸集疏中心是目前地区规模最大、功能最全、现代化管理程度最高的大型农副产品交易集散地,所以,要充分利用地处城乡接合部这一交通优势,不断创新经营理念,以便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站稳脚跟,要不断加大力度建设软件和硬件配套设施,拓宽服务平台,做出规模效应和品牌效应。

潘宝山领着众人边介绍边走,在看了电子交易结算集成室、物流配送平台、仓储保管专区以及农残检测流动车后,又选择了几个大商铺进行实地查看,最后來到位于中心中央位置的蓝天公司闲置地边上。

与周围的棚台建筑相对比,这块闲置地显得很别扭,潘宝山驻足良久,扭头问姚钢:“姚市长,这块玩固之地你觉得该采取什么办法解决。”

“虽然不符合整体需求,但也要尊重土地所有人的权利。”姚钢道:“尽量沟通解决吧。”

“如果能沟通,问題早就不存在了。”潘宝山道:“蓝天公司依仗财大气粗跟松阳人民过不去,纯粹是自取灭亡。”

姚钢不自然地笑了笑,沒说话。

潘宝山抬起手指指四周,又道:“你看,它现在是不是陷入了人民群众的**大海之中。”说完,潘宝山对跟随在一旁的国土局长马立志道:“马局长,从现在起启动特别预案,对于关键位置的土地闲置要采取更为严厉的整治措施,缩短收回时限。”

“好的潘书记。”马立志答话前虽然看了眼姚钢,但还是很干脆。

姚钢一看这阵势忍不住了,插话问道:“打算缩短多少时间。”。

“这个……”马立志支吾了起來,因为他摸不透潘宝山的意思,时间缩短多少不能急着表态。

“按照此前相关规定,还有多长合理闲置时间。”潘宝山很不满意姚钢发问,于是对马立志发问。

“还有一年多吧。”马立志答道。

“那就由年到月,缩到只剩一个月多,最多两个月。”潘宝山道:“如果蓝天公司不实施实质性开发,就强制收回。”

潘宝山说完回身就走,前去参加典礼仪式,宣布中心开门纳客,欢迎四海客商宾朋。

然而就在仪式刚结束时,一列近二十辆大货车的车队,浩浩荡荡开了过來,停在中心大门前,

第五百八十四章 假调研

潘宝山一看这场面就知道有异常不过他可不会留在现场有些事不能亲自抓所以沒作任何停留就回办公室去只等前方传消息过來

半小时后石白海就带來实情:友同市大量蔬菜和农副产品涌入

“可真是及时啊”潘宝山一听顿时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点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姚钢这回下了步好棋”

“姚钢”石白海一愣不过马上就回过神來“哦还真是他是想让农贸集疏中心的存在偏离潘书记您的初衷为他人做嫁衣”

潘宝山紧闭双目深锁眉头良久缓缓地说道:“他姚钢是想让我大失所望但现在看來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怎么讲潘书记”

“做大啊”潘宝山睁开眼微微一笑“中心能迅速做大做出规模不是件更好的事么原本我只想着是要为松阳地方的菜农做点好事不想让外地商家的货品过多入场那其实是目光短浅了打个比方就像我们造个炭炉子生火取暖只靠自己手里的几块炭能产生多少热量如果有更多的人愿意把手里的炭块投到我们的炉子里那会是怎样的情形虽然能取暖的人多了可我们自己不也更暖和了”

“对”石白海一点头“从根本上说我们并不介意大家一起取暖”

“有些人容易钻牛角尖我也不例外但好在是能及时醒悟啊”潘宝山叹笑道“要不为什么会有当头棒喝猛然觉醒一说呢”

“潘书记那我们对友同的商家表示热烈欢迎”石白海道“中心那边还在僵着呢钱元复正在等指示”

“欢迎就可以双赢”潘宝山道“不欢迎我们更吃亏因为就有把柄落在姚钢手里了他可以暗地里使劲同魏金光勾搭借此鼓动商家闹事到省里说的我不是”

“潘书记您说也是啊魏金光还真就和姚钢臭味相投竟然为他搞了这么大动静一下弄來那么多大货车”石白海摇头叹息

“魏金光不是傻子他极力配合姚钢并不单单是两人同属一个战壕应该还有另一番目的你想想如果他安排组织的这批农副产品能顺利进场无疑又为他们市的农副产品打开了一条销路反过來说如果不顺利造成损失也无所谓姚钢有求于他自然会为他解决后顾之忧那是不言自明的事”潘宝山道“而且还有一点不管怎样魏金光痛痛快快地答应帮姚钢的忙不管怎样都能让姚钢领情”

“他让姚钢领情干什么”石白海道“难道他不知道姚钢是个无能之辈”

“事情的价值往往不在于事情本身”潘宝山道“魏金光这么做多是想表现给万少泉看的因为可以显示他的团结xìng和够义气一般人拥有这两点足以让人放心与之深交”

“还真是啊”石白海摸了摸头“潘书记您要是不说我还真看不透”

“看透了又怎样”潘宝山笑了笑“很多时候是自寻烦恼就像现在绕來绕去还是要回到原点”

“回到原点”石白海听了这几个字皱起眉头“潘书记您的意思是要对友同市的那批农副产品进行抵制”

“呵呵你脑子转得不慢嘛”潘宝山一点头“你告诉钱元复对从友同市來的农副产品严格检测而且进场费大幅提高想法子设置门槛”

“潘书记你不怕出乱子”石白海有点担心

“能有什么乱子无非是省里提出点意见而已”潘宝山道“我还就怕乱子小了省里不理睬把乱子挑大了有省领导亲临松阳督办整改才好”

石白海又不明白了不过这会來不及多问首先要把指令传达好

就是这么个指令农贸集疏中心算是炸开了锅

从友同市赶过來的车队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他们是受到鼓励奔过來的在这事上魏金光也费了点心思他让人吩咐下去对友同市的农副产品行业发出号召到松阳开拓大市场凡是参加者都享有一定的补助所以才会积聚了那么多的商客资源但是这些商客们哪里能想到背后还有许多故事原本只想着能借此机会开辟新钱途可谁知道到了现场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商客们气怒地找到组织者责问组织不力组织者便带着他们找中心管理办公室要个说法中心管理办公室可不管那些他们只是按照指令办事该检测的检测、该收费的收费不合格、不缴费就不给进场

这么一來事情就大了一直闹腾到晚上十点多钟最后甚至还出动了jǐng察才把场面给平息下來

姚钢是大喜过望整个过程都派人严密监探然后跟魏金光联系其实魏金光也有消息來源只不过分解的层数太多有些滞后而已总体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姚市长放心我这边会做好配合工作等车队回來后我跟下面说一下撺掇他们去省里反映”魏金光道“不过你那边也要加加紧啊”

“我肯定要跟万省长通个气让他关注一下”姚钢道“不就此事做点动静出來怎么能行”

“说是那么说可万省长能腾出时间”魏金光道“毕竟这事在他來看只是鸡毛蒜皮而已”

“我想应该不会”姚钢很有自信“要不怎么说是自己人呢”

姚钢的自信源自实力而实力就是铁一样的交往关系这些年來姚钢向万少泉进贡了不少人民币、港元、美元还有各种实物加起來八位数是有了那关系怎能不“铁”

的确万少泉在听了姚钢是如实汇报后便很痛快地说会亲自关注要到松阳调研省市合作共建园区然后借机谈谈农贸集疏中心一事找潘宝山个不是给他记上一笔劣迹

姚钢听了很是兴奋一连几天都心情大好

潘宝山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也是暗暗高兴甚至还很急切

不过也沒急几天万少泉就行动了打着调研推进省市合作园区大踏步上台阶的旗号带着一帮人來到松阳

潘宝山自然要陪同姚钢更是不用说跑前忙后劲头十足仿佛万少泉一來松阳就是他的天下

陪同的人都看得出來姚钢沉不住气一般來讲越是有关系就得越捂着那才是王者之道就算不捂着也不能张扬可姚钢就是不低调而潘宝山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反倒显示出了大将风范

园区实地调研只是个过场就是走走看看听听介绍然后说几句话沒用多长时间便结束了之后开始座谈

座谈会上万少泉沒讲几句就切入了农贸集疏中心一事

“前几天有人到省农林厅反映了一件事农林厅又上报到了省zhèngfǔ我觉得事情比较严重”万少泉神sè凝重地看了眼潘宝山“松阳市农贸集疏中心筹建之初定位很高是农业部定点市场也是我省文明市场更是一个区域xìng的综合市场开放xìng是必须具备的应该广开门户广纳商机而不是搞地方保护主义那无异于闭门造车那不但是发展目光短浅更是执政不力的表现”

“万副省长你说的应该是友同那批商人來松阳集疏中心倾货一事吧”潘宝山笑了笑“你可能不了解他们完全是钻政策的空子不说是搞欺行霸市但起码是不公平竞争”

“不公平在什么地方市场经济条件下流通市场是围着经济规律转的”万少泉道“反映里还说你们农贸集疏中心提高入场门槛商品检测标准苛刻、收费过高”

“那是误解”潘宝山道“我们农贸集疏中心的招牌就是绿sè、健康本地入场的农副产品绝大多数來自国家、省、市的绿sè认证基地信得过所以在检测上相对要流畅一些而那批从友同市涌过來的产品根本提供不出什么來源认证材料往严厉说就是來路不明质量到底如何谁能说得准万副省长农药残留这项指标如果不控制好就是祸国殃民你说能不能松掉那根弦”

“出于食品安全考虑需要严格检查是沒有错但也要考虑到标准问題不能因人而异嘛”万少泉被潘宝山一番话说得有点气弱

“所谓标准我的理解就是标刻出來的准绳农贸集疏中心有一套规章制度就是针对中心的实施标准当然是不是百分百科学合理暂且不说但起码能做到一视同仁”潘宝山道“松阳本地入场的农副产品如果沒有绿sè基地认证也一样要接受严格的检测沒有例外”

“这么说來在检测问題上你们确实做得不错”万少泉听到这里觉得该迂回一些“有些人意识不到思想转不过弯來难免会有误解不过他们反映的人还提到中心对松阳本市以外的入场商家征收的费用过高这一点显然就不妥了就像刚才说的那是地方保护主义沒有大局意识”

第五百八十五章 找幌子

听万少泉又说沒有大局意识潘宝山一抿嘴深深地思考了下道:“万副省长农贸集疏中心是松阳今年的十大民生工程之一市里倾财政之力全速建成并开门纳客为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潘宝山停住了直直地看着万少泉

这一举动让万少泉有种被拷问的感觉他很恼火不过又不能表现出不快來那样会显得沒有肚量

“有话你可以说”万少泉咬了咬牙腮帮子一阵鼓动这点他并不掩饰

潘宝山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來道:“在农贸集疏中心的运作上我不能说我们松阳不顾全大局但是有一点我能肯定我们要自救在先万副省长松阳的财政状况并不理想你是知道的之所以兴建农贸集疏中心目的之一就是要为地方经济发展作贡献这也是中心能持续正常高效运转的基础如果这一点做不到那对我们松阳來说农贸集疏中心的存在又有何意义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凭什么我们市财政出钱建场子却让周边乃至更大区域的行业受益当然了这么说可以被认为是目光短浅但我同时觉得合情合理所以中心针对外來商户相对提高一点入场费有什么不可以还有一点松阳农贸集疏中心确实有不小的牌头又是农业部定点市场又是省文明市场可说白了那只是个招牌难道要我们中心去做农业部、省里的事做也可以但得有那个实力否则力不从心做也做不好反而还害了自己”

万少泉听了潘宝山的一串反问和自解不由地挪了挪屁股从大面上讲潘宝山说的有点不上道但从小方面看确实也在理

“潘书记我不能全盘否定你的观点但有些地方的确要重新审视”万少泉道“省委把你放到松阳來目的不仅仅是要你看着松阳的盘子也就是说该顾全大局的时候要把心胸放宽一些仅就此次事件你知道从友同市赶过來的商家损失有多大有些蔬菜种植大户根本就血本无归跑到省里叫苦连天也可以理解作为政府我们不能不闻不问”

“说到友同市我倒是有几句话”潘宝山听万少泉提到友同市便点着头道:“友同市组织商户來倾销农副产品的人我不知道是谁、有什么背景那些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弄了那么大一宗生意过來说得不上台面一点是不是想來踢馆子”

“嚯嚯你怎能这么说呢”万少泉笑了起來一仰脖子一抖肩膀“我说潘书记你怎么搞得跟混江湖一样”

“那是因为有些人谋事比江湖还凶险”潘宝山也是一笑“万副省长你仔细分析一下应该能看出点道道來友同市组织农副产品來中心入场应该说是件好事因为可以促进中心的良好运转嘛可是突然间涌入那么大的量而且还是在落成开业的当天那又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他们是真的想稳妥地筹划开拓市场起码应该有个先期接洽把我们这边的情况了解一下具体该怎么做好好协商协商稳步、有序地推进不很好么但是沒有他们显得很盲目在经济市场如此发达的今天很难让人理解所以说实际的情况就是來闹乱添堵居心叵测”

“情况应该沒有那么严重吧”万少泉摆出不以为然的样子“人家热情高涨积极入场想的是容纳和协作应该并沒有你说得那么复杂”

“但愿但愿事实能像万副省长说的那样好在日久见人心如果他们是真是想做生意搞经营农贸集疏中心肯定会热情欢迎而且他们也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市场经济嘛只要肯努力用心人人都有个小板凳坐”潘宝山说完呵呵一笑道:“不过万副省长我倒有件事想趁这个机会向你汇报一下”

“嗯你说”万少泉身子一撤显得很随意但看上去又很认真

“省里对松阳的发展很关心划了新海域过來可是友同方面好像不乐意相关配合协调工作却很不到位”潘宝山道“从省里宣布海域区划调整到现在已经不短时间了可那里的渔民生产热情还很高涨我们工作组多次前往查看发现渔民们丝毫沒有退位让海的意思他们继续在在海中打桩挂网、系缆绳种植海带、紫菜和裙带菜还圈拦区域养殖了扇贝、海参和鲍鱼面对这种情况我们采用渔政船喊话进行宣传、动员让他们不要追加投入把现有的种养产品收了撤出來可全无效果他们根本就不理会还是不断放养种殖还持续打桩不止想以此赖下去继续占用海域所有这些友同市委市政府难道不应该主动一点配合一点否则不也是沒有大局观”

“有些工作需要慢慢开展特别是涉及到敏感性较强的事需要一个很好的磨合”万少泉道“渔民多是对那块海域有感情就像农民对土地的依赖失海同失地一样要有个渐渐适应的过程政府行为并不一定能起到积极作用”

“万副省长对松阳來说那块海域的作用之大你也知道所以在时间上是分秒必争的否则松阳怎么能实现跨越崛起”潘宝山道“从一定程度上说这也是瑞东大局发展的需要所以说不只是我们松阳等不及省里也耗不起时间”

“如果站在瑞东全局的角度上任何区域调整划分都像是搞拆迁”万少泉道“你主持松阳大局工作在涉及到一些拆迁问題的处理上是不是有时也挠头皮”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潘宝山一副茫然的样子“是省里默认友同市渔民继续占据我市的海域还是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省里怎么会默认”万少泉眼睛睁得很大“你怎会那么想”

“哦万副省长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自己解决了”潘宝山点点头笑了

万少泉被潘宝山说得坐不住觉得又一次被戏弄了但仍然也说不出什么只好又咬了咬牙

一旁的姚钢看了着急本來请万少泉过來是想抓潘宝山个不是沒想到反过來却被他又好好表现了一下还弄得万少泉不是个脸

“潘书记万省长來松阳调研支持地方发展你不能老给他出难題啊”姚钢知道这话沒有什么力度却也难讲出再有分量的來

“姚市长你看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怎么叫给万副省长出难題”潘宝山摊开两手以示十分惊讶“有困难找组织不对吗松阳市现在面临这么大的困难不向省里请求援助怎么办姚市长要不这样你去友同市找他们的市委书记魏金光协商一下把海域问題给解决了怎么样”

“你怎么到处卸重担撂挑子”姚钢似乎抓到了有力支点立刻张开了嘴“如果地方上事事都向省里张嘴你能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行了都别说了”万少泉止住了姚钢不让他说下去否则显得太抱团“工作思路可能会有些差异但不管怎样都是为了更好地谋求发展潘书记说的海域区划调整问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想解决也不能一蹴而就回去我会向郁书记和段省长汇报的”

“万副省长其实姚市长刚才说得也对地方上有困难首先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潘宝山笑了笑点着头道:“这样吧当着您的面我代表松阳市委表个态海域问題就不让省里操心了”

“那样更好”万少泉很认真地点了下头“不管做什么困难总是有的关键是要有排除万难的决心当然了方法也很重要要善于分析问題总结问題找到解决的最佳途径”

“有万副省长这么支持我想也就够了松阳市委市政府一定会脚踏实地、迎难而上把问題解决好”潘宝山说得铿锵有力

姚钢听了暗自发笑他不相信潘宝山能顺利地把海域收回來有魏金光在就困难重重

不过姚钢高兴得太早他沒料到潘宝山会采取强盗式的做法

万少泉调研结束离开松阳后潘宝山就把邝寻良叫到了跟前问他有沒有把抢海的队伍整好邝寻良说渔政船和渔船都已安排好了人员也已备齐随时可以展开行动刚好近几天天气有点阴雨也正合适

“那就抓紧动手”潘宝山道“刚好借万少泉來松阳的机会不管怎样把事情做了有问題朝他身上推我们也好轻快一点”

“好的潘书记”邝寻良道“对了行动时如果遇到个别渔民阻拦就干脆控制起來吧控制起來还安全否则发生坠海事件造成人员伤亡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嗯保护人员安全要放在第一位”潘宝山道“人命大于天我们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如果局势出现预想之外的情况就立刻撤回來不能让场面失控否则照应不过來造成伤亡那我就算引咎辞职也不能弥补过失”

“潘书记我会把事情安排好的”邝寻良道“以我的经验不夸口说是一帆风顺但也可以说是毫无例外总归不会有什么差池”

第五百八十六章 九个字

官路逍遥第五八十六章九个字

两天后,阴转小雨,敲又是无风日,大海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安静。_s

上午,松阳市望东区渔港外围,渔政船引领十余条渔船悄然南下。

船队到达原友同市种海区时,这里几乎没什么留守的渔民。遇此天气,种养、收获都不合适,大多渔民都收船归港。

船队按照事先安排迅速行动,分头巡查区域内驻留的渔民。渔民一共有十几人,二十分钟不到,他们便全被控制并带到了渔政船上。

接下来,邝寻良发出指令,渔船立刻变成了“拆迁”战斗船。队员们拿着刀具,挥舞着砍断渔和养殖的绳纲和牵引绳,绳密集无法近身的,则用长长的钩镰刀割离。对小一些的管桩,一律套上缆绳用渔船拖拽出来,大一些的,渔政船就出马上阵,有的干脆直接拽断。

晌午时分,天气放晴。

站渔政船高处四望,大片种养殖海域已被清空。损失是不用说的,过亿资产随着海水漂走或沉入海底。

午后,十几个被控制的友同市渔民经由渔船送到岸边,惊恐万分地离去。之后,执行任务完毕的渔船纷纷撤走,渔政船留下,就近岸边有靠泊的地方,这里是安全之地,因为岸边腹地原本就是松阳的地盘。

消息传到潘宝山那里,他笑了,马上通知石白海,抓紧催办航道开挖一事,要尽快形成一套方案材料,上报省委和国家发改委。

要建港口,航道先,这是必须尽快上手运作的事情。

“要争取进入国家计划立项,此次航道开挖不仅对松阳、瑞东,对全国来说都非常有意义。”潘宝山叮嘱石白海,“国家水运工程领域进入计划立项的,目前还是凤毛麟角,相关观测、试验和研究工作应该还是起步时期,尤其是像我们这次开挖,是开敞的海域进行,再加上海滩比较浅,坡又较小,要开挖一条五十多公里长的航道,实属不易。所以,必须把申国家计划立项的相关工作做好,以充分得到国家和省里的重视和财政上的支持。”

“潘记,申上报到省里不会有问题吧。”石白海犹豫道,“虽然郁记是支持的,但他是最上层,我们报材料过去要从省发改委开始,一层层递上去,最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常规做法肯定不行。”潘宝山道,“省发改委有一个万军,就什么事也办不成,所以咱们要超常规一点,同时报,给郁记也送一份。”

“通过什么渠道?”石白海问,“潘记,您亲自送过去?”

“到时找省委焦自高秘长。”潘宝山道,“他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这点小忙应该会帮。”

“知道了潘记。”石白海笑了,“到时要不要徐光放主席一起去?”

“看看吧,他要是有兴趣就上他。”潘宝山道,“有时年龄大了,不想到处走。”

“行,那我马上就去准备。”石白海说完快步退离。

潘宝山舒坦地往椅背上一靠看,航道开挖申一事交给了石白海,下面腾出时间来则要想办法筹集资金。

资金是个大难题,整个航道开挖下来起码要四十个亿,钱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老早就开始困扰着潘宝山,他粗略地算了一下,即使获得国家和省财政的支持,那也是有限的,大部分资金还是要通过市里自筹。可是松阳财政本就比较薄弱,如今再加上对房地产业的打压,造成财政收入锐减,就更难挤出资金用于航道开挖。另外,还有汇通路的贯通工程以及即将布开的望东区道路大修建工程,都要大把大把地花银子。

潘宝山第一次觉得疲弱了,他清楚意识到这是一道关键的坎,如果跨不过去就有可能全面歇摊,会跌个鼻青脸肿,扑地不起。

就潘宝山一筹莫展的时候,魏金光已跑到了省里万少泉面前控诉他的罪行了。

“残酷、残忍、惨无人道”魏金光简直痛不欲生,此刻他全然不顾形象,因为这样才足以表明他深切的悲痛,“我们友同上亿元的家当,就被他潘宝山当成破烂给砸了,万省长,你可得帮我们说说话,他怎么能像强盗一样做事?”

万少泉是惊愕的,直到现他才明白前几日去松阳调研时,潘宝山他面前说的那邪都是有用意的。先是引他入套,要他默认海域调整的矛盾问题由地方自行解决,然后又当着他的面表态说海域问题的解决不要省里操心,这分明是把根源性责任往他身上推。

“那个潘宝山还真是狠啊。”万少泉长长地叹了口气,“现我被他弄得有点骑虎难下了。”

“怎么了万省长,你被他将了军?”魏金光惊问。

“前几天我去松阳调研,潘宝山给我下了个小套。”万少泉道,“他就海域调整的矛盾问题向我汇报,当时我没想到他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手段,所以没怎么防备,到头来好像被他当成了挡箭牌。”

“也就是说,如果要把事情闹开了,最后他就会把你给顶出来承受压力?”魏金光皱起了眉头。

“有可能。”万少泉道,“他会说我代表省里传达意见,海域调整问题的压力不要上传到省里,由地方自行解决,所以他才会采取如此强硬的方式掌握海域的实际控制。”

“哦,原来是这样。”魏金光恍然道,“万省长,恐怕事情还不仅仅如此,没准潘宝山根本就不出头,他或许会说只是给了下面点压力,要求尽快做好海域问题的解决,结果下面就采取了非常规做法。那样一来,即使省里怪罪下来,他也能把板子打到别人身上,反正有人乐意替他受罪。”

“不管怎样,我觉得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万少泉道,“你得清醒地认识到,要是真的追究起来,友同市也有一定责任。”

“是的万省长。”魏金光说这话时非常淡定,可心里却波澜大起,要知道那片海域里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起码好几千万,一下付诸东流,怎么能不心疼?

“唉,你的情况我也知道。”万少泉道,“也蒙受了不少损失,不过还是别放心上了,眼前利益害人不浅,要看开些。”

“可还有其他渔民呢。”魏金光道,“损失很大啊,现他们整天跑到我们市海洋与渔业局去闹事,要求补偿。”

“要求补偿也应该走法律途径,找松阳市啊,怎么找你们了?”万少泉问。

“他们手里有合同。”魏金光道,“当初为了掣肘潘宝山搞海洋开发利用,所以局里就跟部分渔民签订了五十年的适用合同,收取了不少费用。”

“费用要退掉。”万少泉道,“如果有可能,我想想办法协调一下,让松阳市赔付一点,算是补偿吧。”

第五百八十七章 商对策

这一次,潘宝山找的麻烦还真是不小,他开始在钱上动起了脑筋。松阳要建港口,一系列投入是个大缺口,不想办法筹措资金肯定不行。就像眼前的航道开挖,财政上支出都很紧巴,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潘宝山把目光投向了国有资产,他召开了常委会,提出松阳市国有资产不多,而且较为分散,难以形成合力干大事,所以为了搞好资本运作,适时解决松阳经济发展的资金短缺问题,有必要把散乱的国有资产相对集中起来,建立一个具有一定实力的国资投融资平台,以便能在更为广泛的领域筹措资金,有目标地增加发展投入。,全文字手打

这个提议有迫切性的需要,而且也符合常理,没有不的理由,姚钢也没表示不同意见。不过他没意识到,问题还有对他极为不利的一面。

过了两天,潘宝山再次召开常委会,提出把松阳市自来水公司、交通公司、市政公司、房开公司、阳光餐饮公司以及旅游公司中的国有资产,合并成立松阳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受权经营以上五家公司的国有资产。

这一下姚钢算是明白了,原来潘宝山想玩个一石二鸟,既可以解决港口建设的资金短缺问题,又可以解决和他相关的一些人。看最新章节

没错,自来水公司总经理是庄文彦、交通公司总经理是韩师行、市政公司总经理是施丛德,这三个人跟姚钢有斩不断的关系。

姚钢知道,潘宝山把触角伸过去肯定没有好事,但是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他又没法拿出足够的理由反驳,只有捏着鼻子默认了。不过会后,他马上就找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座谈,商量对策来对抗潘宝山,即使不能达到全保护,起码也要想办法尽量减少损失。

“从经营上说,往后的得益肯定会少。”姚钢道,“你们所掌管的公司运作行为要受影响。”

“潘宝山瞄准我们是有备而来。”庄文彦感触最深,水价一降,她的获益大幅缩水,揪心地痛。

“确切地说,这是一场政治领域的斗争,不是经济领域的活动。”姚钢道,“目前所有固守的是,要保证你们公司非国有资产的阵地,千万不能被切割。”

“太过明显的事潘宝山应该不会去做,那无疑是给自己找不是。”韩师行道,“但有些模棱两可的地方值得注意,反正交通公司还有一部分资产所属模糊不清,现在是归口到非国有资产部分,我也一直在运作着,谁知道潘宝山会不会搞清理?”

“会的,他会无所不用其极,肯定要把资产朝国有性质上转移。”姚钢道,“所以大家要抓点紧,尽量利用现有的有利条件,把能转化的都转化到自己手上,以防被潘宝山掠去。”

“姚市长,危害恐怕还不仅仅于此。”施丛德紧缩眉头,“国有资产单列出去经营核算,必然要涉及到隐性投入,恐怕到时公司的优势资源会向国有方面倾斜,那样一来,私有资产的升值空间会大大萎缩,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局面,真是难以预料啊。”

“哦。”姚钢听施丛德这么一说,不由得变了脸色,“顶住,一定要顶住,从目前来看还没有什么好法子能确保阵地不失,但稍微看远一点,过两年潘宝山失了势,所有情况都会明显好转。”

“两年时间,足以让我们失去立足之地了。”庄文彦跟潘宝山有过正面交锋,知道他的犀利之处,有畏惧心理。

“庄总,你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但也不要长了他人威风灭了自己志气。”姚钢笑道,“上令下不行,这可是个法宝,一定要用好。”

“聪明一点的话,对于那些硬性指标就不要纠结了。”韩师行道,“比如国有资产部分,估计沾边的都要被划走,抵抗是要有,但我们也不要死抱着不放,关键是要做好施总刚才说的,保护好软实力,公司的优势资源千万不能朝国有资产转移,那是根本。”

“嗯。”姚钢听了点点头,“还有一点,你们要利用各自的关系,该朝上找的要找找,适当给潘宝山施加点压力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能让他大刀阔斧地开展工作,否则我们就会失去足够的躲闪空间。”

姚钢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却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上次自来水降价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让庄文彦找找段高航,看能否采取点挽回措施。庄文彦也找了,可效果一点都没有。段高航告诉庄文彦,现阶段,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不行的话也不要强求,以后有的是,单单盯着眼前不是明智之举。从这一点,姚钢能准且判断出段高航的动向,自来水降价对庄文彦影响是巨大的,但对他来说确实蝇头小利,不会为了这点利益而动干戈去通路子,否则一个不巧就会麻烦缠身。

庄文彦的能耐是这样,韩师行和施丛德就不用说了。韩师行靠的是他,自己有多大能量还是知道的,姚钢并没有迷失。施丛德靠的是万少泉,但姚钢觉得,万少泉和潘宝山就像狮子对猎豹,猎豹会爬树,狮子拿不住。几次交锋,万少泉都被潘宝山弄得干瞪眼。

吃东西要吃手里筷子能够得着的,够不着也别站起来,那样不但会被耻笑,而且更会被人家拍屁股,这是万少泉曾经告诉过姚钢的。现在,姚钢觉得还真是有道理。

“不过也不要太寄希望,因为要考虑到不添乱,我们不能只盯着自己的碗里,还要看着点上面的锅里。”姚钢道,“只要锅里有,碗里一时半会少点没关系,早晚能补上。”

“姚市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庄文彦有过经历,于是接上话道:“能自己扛住的就抗着点。”

“也别过于担心,其实也没多大事。”姚钢道,“那就这样吧,你们都先回去,该做准备的就先做着。”

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三人点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们知道虽然姚钢说得轻描淡写,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过没法子,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姚钢在三人走后,寻思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管康,让他过来谈点事。

管康现在已经是姚钢最满意的心腹,他很珍惜得之不易的局面,接到姚钢的电话后飞一般赶了过来。

“姚市长,什么指示?”管康气喘吁吁,进了办公室就急切地问。

“潘宝山要集中部分国有资产,点了几个改制尚未彻底的公司,几乎都跟我有关。”姚钢道,“所以有些事得交待一下,能防备的尽量防备,否则到时被弄个措手不及,人财两失啊。”

“姚市长,潘宝山还真是要跟您开战了啊。”管康道,“他这么不见掩饰,做得也太明显了吧。”

“他越来越放开了,也许是想到早晚要被我们压住,所以干脆来个最后的疯狂狂,好好跳腾一番。”姚钢道,“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跟我们有关的事要解决好。不但自来水公司、交通公司还有市政公司在数,就连高桂达的市房开公司和丁方才的阳光餐饮公司也都在点名之列,我估计下一步他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高桂达和丁方才那两可不必担心,可以随时作出牺牲。”管康道,“他们都是纯依附之人,没有任何勾连,因为早先我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已经注意不留任何尾巴,他们沾不上,可以大撒手甩开。”

“其实他们所占的份额并不大,潘宝山之所以要割他们的肉,主要是因为他们是我们阵营的人。”姚钢道,“所以从这方面说,能照顾的还是要照顾,否则服不了众,会让我们圈子里的其他人寒心。”说完,姚钢顿了一下,继续道:“管康,高桂达和丁方才他们一直都是跟你直接联系的,我看还是由你跟他们说一下,要及时采取措施尽可能地规避风险。”

“嗯,姚市长说得极是。”管康道,“对他们两人来说规避风向应该没有什么难度,高桂达的房开公司名号不小,但体量根本就不大,相对可以灵活应对。丁方才的阳光餐饮公司就更不用说了,从净资产来看,也就是几千万的事,当然了,经营性收入是挺可观的,那会是笔不小的损失。”

“总之就是一点,顾得过来就顾,顾不过来,免得绞进去出不来大家都难看。”姚钢道,“我还是那句话,包括自来水公司、交通公司和市政公司那边我也都这么说,要站得高一些,往远处看看,别只盯着脚下,容易跌跟头的。”

“姚市长你不用担心,我会跟他们交待好的。”管康道,“肯定不会让他们惹乱子。”

“嗯,现阶段只有如此了。”姚钢道,“对潘宝山,适当学会避其锋芒,那家伙做事比较阴,动不动就下套。”

管康一听,就知道姚钢有一肚子闷气,于是说道:“姚市长,其实我们也不必太回避,实在不行就四两拨千斤,然后发力再打回去。”

姚钢听管康这么一说,眼睛一亮,“你有好法子?”

第五百八十八章 各自布控

姚钢欣喜的眼神让管康很有种成就感,他面带微笑点了点头,俨然就是一个高级军师。

“姚市长,自來水公司、交通公司和市政公司不还有其他股东嘛,假如潘宝山采取的措施一旦危害面大了,完全可以鼓动股东们集体发声进行坚决抵制。”管康道:“即使一次不成功可以尝试第二次、第三次,时间一长,自然就会形成一层又一层的阻力,让潘宝山举步维艰,到最后,有可能他就会知难而退,或者说不了了之半途而废。”

“哦,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姚钢道:“人多势众好办事,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也有个问題啊!这两年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不断排挤其他股东,现在可以说他们是相对独掌大股。”

“抓住现有的,给他们点甜头就行。”管康道:“经商不像从政,看重的是利益。”

“也别把他们想得太简单。”姚钢道:“商人虽然看重金钱,但政界的无形利益他们更看重,国有资产集中是潘宝山的提议,他们或许根本就不敢跟潘宝山唱反调,他毕竟是市委书记。”

“正是因为他们不简单,所以才会跟潘宝山对着干。”管康道:“从政的栽了跟头就很难再爬起來,经商的则不同,可以有大起大落、大落大起,就目前松阳的政界情况,有点眼力的商人都能看得出未來是个什么样子,依靠谁才能有长流水他们都清楚,姚市长你想想,庄总、韩总还有施总身边,有多少人想靠拢他们,只要有机会,公司那些小股东还不踊跃直上。”

“如此说來,倒也可以一试。”姚钢道:“反正不成功也无所谓,不会因此而雪上加霜。”

“完全可以一试。”管康道:“俗话说法不责众,只要聚起几个人抱成团就能形成合力。”

这一点管康沒有看错,现在自來水、交通、市政三家公司,每家股东都有五六个,而且多多少少也有些地方上的关系,那些股东们确实多少也知道点松阳的政治背景,大权眼前是潘宝山的,以后极有可能就是姚钢的,而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都是姚钢的人,所以相对來讲应该是能靠得住的大树,因此,平常在公司里他们对各自的大股东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都很服贴,凡事都同意,从來不反对。

姚钢不想失去任何对自己有利的机会,便马上对庄文彦、韩师行和施丛德进行了点拨,不要只想着自己护自己的蛋糕,要联合大家一起保护盘子,受点拨的三人也很当回事,纷纷表示要采取坚决果断的措施來对抗潘宝山。

庄文彦最先行动,当天晚上就召集了自來水公司股东大会,实际上就是公司总经理召集副总经理开个会,自來水公司的改制,并沒有外聘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说白了就是庄文彦既是董事长也是总经理,其他几个董事兼任副总经理,就这么简单。

当然,参会的还有公司党委书记朱广权,他还有个身份,不过他纯粹是个摆设,在自來水公司,庄文彦管钱、管人,他只是个小配角,连几个副总都不如。

“市里要对我们公司的国有资产进行整合,今天开个会研究一下,毕竟牵涉到大家的切身利益。”庄文彦开场直奔主題:“我觉得在整合之前,我们公司内部要有一个相对清晰的思路,理清国有与非国有的资产关系,划清界限,以便作出一个明确的分类,防止政府行为侵害到我们股东的权益。”

“庄总,市里要把自來水国有资产完全整合出去,还是挂靠到另外的公司进行运作。”朱广权问。

“这个还不得而知。”庄文彦道:“具体细则还沒出來,不过据我了解,应该是拖挂在新成立的国资运营公司,而这正是我们所担心的,毕竟国有资产在很多方面有优势,如果上面的方向把握不好,很容易将我们个体的权益蚕食掉。”

朱广权听到这里不再说话,因为庄文彦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先下手为强,尽量把国有资产转化成非国有,这种情况下,他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尴尬位置,根本就不便表态,否则不是得罪庄文彦就是惹恼潘宝山。

因此,整个会议下來几乎就成了国有资产分割研讨会,庄文彦根本就无视朱广权的存在,本來市里让朱广权任党委书记,就是想让他当个傀儡而已,这已经有了惯性。

会议结束后,庄文彦立刻和姚钢通气,把情况说了下。

庄文彦的行动如此迅速有力,让姚钢非常高兴,他立刻又跟韩师行与施丛德通了番话,强调了一下时间问題,让他们两人向庄文彦学习,要争分夺秒。

这番话沒有白说,韩师行与施丛德第二天上午就进行了落实,套路跟庄文彦一样,召开公司董事会布置应对方案,先着手把能转化的资产标明姓私的身份,然后布置要固守各方面的资源不向国有资产倾斜。

一系列动作坐下來,姚钢感到很满意,他坐等潘宝山出剑。

不过潘宝山并不着急,他有自己的套路,首先要做的是选定松阳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的舵手。

从资本运作上讲,潘宝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觉得原财政局长萧卫可以起用,萧卫自从被崔奋为取代后,一直在财政局行政口干个政工方面的闲差,都快晾成了鱼干,潘宝山对他有一定了解,从金融方面的业务能力來说,在松阳地方上是绝对人选。

潘宝山先找萧卫谈话探探他的底子,看其是否已经心灰意冷沒了斗志,其实这有点多余,官场上混的人,从來都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只要能东山再起就会义无反顾,尤其是在经过变难之后,更是倍加珍惜。

不过凡事无绝对,还是要印证一下为好,潘宝山把萧卫找到了跟前,只谈了几句就觉得他斗志还在且仍不失刚正,刚正的品性,这一点也是潘宝山所看重的,在关键的地方,用人首先要讲“德”,然后再讲“能”。

“市里马上要成立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经营几家改制不彻底公司的国有资产,我虑來滤去,觉得能掌管建投公司的也只有你了。”潘宝山很快就明了地说出想法。

萧卫有点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与潘宝山似乎沒有什么交接,现在突然把他叫到跟前委以重任,一时间自然是有些无所适从。

“潘书记,您的意思是让我到市建投公司去。”萧卫只好问了看似多余的一句。

“对。”潘宝山点点头:“处在发展的关键时期,建投公司的担子很重,沒有两把刷子的人上去我还真不放心。”潘宝山笑道:“所以一定程度上说,我是在给你出难題。”

“只要肯登攀,难題亦不难。”萧卫神色非常认真:“潘书记,蒙您看得起,假如真要用得上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行,那就这么定了。”潘宝山道:“就这几天吧,我马上就开会研究人事问題,然后就迅速到位开展工作。”

“潘书记,建投公司运营后是不是主要面向港口建设。”萧卫犹豫了下问道。

“大体上是的,主要是和港口有关联的行业。”潘宝山道:“现阶段,港口发展是松阳的历史性任务。”

“情况的确如此。”萧卫道:“潘书记,现在跟您表态怕说大话闪了舌头,我想还是靠以后的行动來说话吧。”

“嗯,我对你充满信心。”潘宝山轻轻一点头:“你回去先准备一下,希望到位后能尽快把工作开展起來。”

萧卫充满感激地微微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潘宝山默默地笑了笑,刚才萧卫说不表态,可表的态却更为有力,不过这无所谓,有能力的人在说话上就能见水平。

笑过之后,潘宝山打了个内线给曹建兴,让他把旅游局局长李中枢叫过來。

跟李中枢谈话,是为了顺利解决旅游公司国有资产的运作,之前把旅游公司纳入范围,就是要拿它作切入口并做个示范。

旅游公司自上次经潘宝山操作,查办了赵铭侵吞一事后,就转由旅游公司代管,之后,李中枢几次主张彻底改制,但因为市里不理会而搁置,也因此,旅游公司一直在不规范运行,业绩一直半死不活,当然,李中枢从中是得了不少好处,但他知道此事不能长久,否则肯定会栽进去,可是如果主动放弃油水,他又舍不得,所以,李中枢一度为此事为难着,几乎弄得他寝食难安。

现在,潘宝山举起了利剑,刚好借此机会來摆脱煎熬。

“潘书记,市旅游公司现在的身份很特别,甚至有全股转化成国有的可能。”李中枢一到潘宝山面前就显得极为恭谨,沒说几句便献上了自己的计策:“由旅游局牵头,对旅游公司的股权进行分解收回,应该是可以把非国有排除出去的。”

“职工股怎么办。”潘宝山听后很高兴,不过也表示了担忧:“这是非常关键的,否则容易引起群体**件。”

“收回。”李中枢道:“愿意买断的,压低股值出手,不愿意买断的则全部妥善安置。”

“安置到哪里。”

“旅游系统有不少单位,可以消化掉。”

“嗯,那很好。”潘宝山赞赏地看着李中枢:“李局长,这项工作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

“潘书记,从我听到旅游公司国有资产要被挂靠托管的消息后,就已经开始准备了。”李中枢面露微笑。

“嚯,的确很好。”潘宝山仰头笑了起來:“行,从现在开始你就放开手脚去做吧,现在可是时不我待啊!”

“好好好,潘书记,沒问題的。”李中枢一边答着,一边小心地退了出去。

第五百八十九章 不奏效

李中枢走后,潘宝山便不再多想旅游公司方面的事情,他知道这个惴惴不安的局长肯定能不折不扣地把事情做好。

“老板,李中枢那人可靠。”曹建兴表示了怀疑。

“不管可不可靠,他要自救,就必然会卖力。”潘宝山道:“这几年旅游公司在他手上可沒少被割肉,瞪起眼查一查他就会浑身难受,现在他可以借着这好机会把旅游公司的事抹平,你说他能不用心。”

“不让他吐点出來。”

“算了,他能把旅游公司处理好也就算作出了贡献,再说了,吃的人多着呢?干嘛非要让他朝外呕,那不是纯粹削弱自己的阵营嘛,趁机拉拢一下不更好,还有,他解决旅游公司职工股的时候,极有可能会自掏腰包一部分,尽量把事情做完善了,否则全部用财政上的钱,哪能显示出工作的能力來,所以也就算作是他的另一个贡献吧。”

“嗬,这么一说也是。”曹建兴笑道:“看來还真不用担心他,他绝对能带个好头,老板,下一步再拿谁开刀。”

“先易后难,自然是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了。”潘宝山道:“高桂达和丁方才,他们那边的阻力也应该沒有多大。”

潘宝山的估计很正确,高桂达从听到消息的时候起就沒打算要挣扎,一方面是不想跟潘宝山起直接冲突,另一方面是他在房开公司也沒有投入什么,他手上开发的几个项目全在自己原有公司名下,房开公司只是他借用名号搞土地运作,赚个大差价,但是沒想到被潘宝山來后的土地清理行动给搅和了,现在也沒什么大玩头,好在是沒有损失,本來玩的几乎就是空手套白狼。

不过这对姚钢來说可不是个好消息,他得知情况后立刻让管康去找高桂达传递信号,不能轻易放弃抵抗,怎么也得给潘宝山制造点麻烦。

“桂达,你好像对未來不太自信啊!”管康把高桂达叫到跟前,一副训斥的口气:“以这样的状态还谈什么发展。”

高桂达知道管康的指向,不过却装起了糊涂:“管市长,我感觉还是挺自信的,现在资产也不过就九位数,我还想着要破十呢?”

“破十。”管康哼地一笑:“依我看,你退八还差不多。”

“怎么了管市长。”高桂达低下头一转眼珠子,抬头道:“市里又有什么新政策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嘛。”管康眯起了眼:“潘宝山提议搞了个建投公司,要经营几家公司的国有资产,你的房开公司就在数,好像你并未打算抵抗啊!”

“哦,管市长说的是那点事。”高桂达马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沒什么的管市长,房开公司已经被我掏得差不多了,几乎就只剩下个空壳,潘宝山还能拿去经营什么。”

“怎么说也有大几千万吧。”管康道:“你还真就不当回事。”

“小不忍则乱大谋,管市长,你时常教导我要看长远,现在我用上了。”高桂达笑道:“潘宝山现在气势正劲,我沒必要跟他较真,那不是自找苦吃么,反过來就像你之前跟我说过的,忍一忍,等过两年他失了意,不就可以高调重新來过嘛。”

“你说到气势,其实气势也是笔财富。”管康道:“我们现在忍让潘宝山,并不是一味地退让,该有的阻击还是要有的,否则他气势一路高歌下去,两年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难说呢?”

“管市长,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跟潘宝山唱对台戏。”高桂达吸着冷气问。

“机会合适为什么不可以,潘宝山点名的几个公司都是跟姚市长密切相关的,你跟丁方才也是,大家齐心合力跟潘宝山斗一下,结果如何还不好说。”

“能阻挡得住。”高桂达故意显得愈发惊异:“再怎么说潘宝山是一把手,他要是硬气性子來谁能挡得住。”

“所以要齐心合力嘛。”管康道:“大家一起來,哪能是一个人行动就能见效,自來水、交通和市政方面都在积极做准备呢?”

“管市长,你说这话是沒错,可是你也得想想大家都是谁和谁啊!”高桂达道:“自來水的庄文彦、交通公司的韩师行还有市政的施丛德,他们是什么级别,跟潘宝山扳个手腕还能使上力,而我呢?自己有几两重还是有数的,小小蚍蜉,撼不动大树的,否则不是飞蛾扑火么,管市长不瞒你说,虽然我对自己的未來很有自信,但是也能看清形势,松阳这地方不养人,我现在连离开的想法都有了。”

管康听高桂达这么一说也沒了话,总不能硬要人家拿鸡蛋碰石头:“桂达,你说得也有道理,设身处地想一想,让你对抗潘宝山也确实难办。”

“管市长,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跟在你后头也就是帮你打理点琐碎小事,碰上场面上的问題,还真沒什么能耐。”高桂达道:“说到这些我都不好意思,因为在打理琐碎小事上,我还又不如丁方才。”

“丁方才头大无脑,确切地说是沒有什么用处的。”管康道:“要他办事,必须把每个环节都设计好告诉他才行,否则尽是破绽,还不不够惹麻烦的呢?”

“可他毕竟有股冲劲,你让他做什么他肯定沒二话。”高桂达叹了口气,道:“管市长,这次面对你,我真的感到很惭愧。”

“嗳,不能那么说,凭咱们的关系说那些是很难堪的。”管康笑了笑,从心底里讲他真的是很恼火,高桂达居然不听使唤了,不过再想想得沉住气,就眼前的情况來说,他自己也是岌岌可危,必须得团结好每一个能团结的人。

“管市长,你能这么说让我很感动,这几年來得了你不少庇护,而我又沒能帮你做成什么大事。”高桂达道:“但你依然对我是如此关照。”

“我发现你是越來越客套了,以前可不是这样啊!”管康呵呵一笑:“行了,意思到了话就不多说,归根到一句话,稳住阵脚不倒,前景就一片大好。”

“管市长,你这话让我心里真是安稳啊!”高桂达道:“这下我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无以回报。”

“好了好了。”管康歪头笑着扫扫手:“不说那些。”

高桂达点头哈腰地离开了,他刚一出门,管康就沉下了脸大骂起來,管康怨高桂达不是个东西,只知道不能得罪潘宝山,难道就不怕得罪姚钢,更为直接地说就是不怕得罪他。

骂了一通后,管康稍稍平息了下,又一个电话打给了丁方才,让他到面前听训,对丁方才,管康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他有死证攥在自己手里。

“方才,潘宝山要动你阳光餐饮的事听说了吧。”管康一副不屑的神态:“怎么,难道你沒什么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丁方才道:“都到这份上了,还是得过且过吧。”

丁方才这话一出口,管康一下警觉了起來,听话中之音,好像丁方才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哟,这话怎么说的呢?”管康定了定眼神,看着丁方才道:“有事说出來,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归要好一些。”

“我跟我姐说过了,沒有什么好法子。”丁方才道:“潘宝山现在是如日中天,最好不要跟他过招。”

“你就这么屈服了。”管康一下变得无可奈何起來,吧唧了下嘴巴:“也太沒出息了吧。”

“我还能有什么出息,再说了,现在局势逼人呐。”丁方才搓了搓鼻头:“管市长,我觉得眼下只要保证平安不出事就行,至于舍点钱财倒是其次。”

“你懂什么。”管康听了这话一下火了,瞪着丁方才道:“你懂什么叫保平安不出事。”

丁方才看着管康,张了张嘴头一垂,不说话。

“怎么了。”管康在高桂达身上憋了一肚子意见正好沒出发,一下全对准丁方才:“两句话沒说完你就闷倔得跟牛似的,就凭股子憨劲有什么用,如果沒有人给你牵个绳,撞死在哪里都难说。”

“管市长,你要我说什么呢?”丁方才抬头嘟囔着整张脸:“我有能说什么呢?难道你要我说只要他潘宝山敢动阳光餐饮半点财产,我就拿刀跟他拼命。”

“干什么你,你怎么会说出那么愚蠢的话。”管康一拍桌子指着丁方才道:“你长着脑袋是干什么的,是用來想事情的,不是个摆设,更不是用來卖猪头的,就算是卖猪头也轮不到你啊!”

“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傻子。”丁方才陡然撇起了嘴,眼神斜视起來,用眼角的余光看着管康。

“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管康猛地站了起來:“敢跟我这么说话,。”

“管康你别太过分了。”丁方才一下变得强硬起來:“我知道,你一直沒把我当个人看,或者说沒把我当成个活人,我有死证把柄在你手里,你随时都可以让我去死,不过我告诉你,无所谓了,已经多活这么长时间,赚够了。”

管康瞬间纳闷起來,他万万沒想到丁方才还能跟他顶个牛,难道这家伙开了窍。

第五百九十章 耍嘴

丁方才沒有开窍,他还不能把死不当回事,只是因为感到越來越受制于管康,在他面前找不到人的尊严,所以想了点反制的措施,有了底气。

管康的儿子管泳今年大学毕业,连找关系再加上考试,进了省卫生厅工作,正准备春节结婚,丁方才就把目标瞄准了管泳,花重金雇人对他进行了全天候跟踪监视,沒用多长时间还真发现了点东西,管泳喜欢到风月场所找妓玩刺激。

就因为掌握了这点东西,丁方才就有了底气,在管康面前的胆子也就大了起來,他很清楚,管康不会拿管泳的前途做任何筹码。

管康是不知道这些的,所以丁方才的强硬让他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丁方才,你现在也敢跟我叫嚷了。”管康试探着问。

“管大市长,不是我敢跟你叫嚷,而是你欺人太甚了。”丁方才见管康弱了气势,愈发神气起來:“你不把我当回事,不就是有恩于我嘛,有些事沒揭发我,让我可以逍遥法外是不是,不过话说回來,你也不能因此而把我不当人看吧,那不是威胁么。”

“威胁。”管康自然不会轻易被丁方才震住:“就算是,那又怎样,你犯的都是死罪。”

“是,我不否认你一抖落我就完蛋,但我刚才也说了,那无所谓。”丁方才道:“人啊!活一天就得像一天人,哪怕是死人,总要比狗强。”

“行啊!你丁方才神气了啊!如果你愿意那我就成全你。”管康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会牵上我什么。”

“你为人奸猾,当然牵不上你什么事,你能把自己撇清,完全不存在包庇行为,也不存在破坏证据妨碍破案问題。”丁方才也是一声冷笑:“不过你可别忘了,老子奸雄儿傻蛋。”

“什么。”管康一下就听出了话音,顿时就稳不住了:“丁方才,你有本事对着我來,跟孩子耍什么威风,。”

“我哪里有本事对你搞动作啊!”丁方才蛮不在乎地笑道:“也就是跟小孩子玩玩还行。”

“你对管泳做什么了,。”管康伸着脖子急问。

“沒做什么,就是跟着看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有什么业余爱好。”丁方才拉开手包,拿出几张照片:“这是几张视频截图,你儿子管泳可以啊!爱好挺广泛,从单飞到双飞再到群飞,牛比啊!不愧是你管康的儿子。”

管康拿起照片看了眼脸色就黄了,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儿子以后还怎么混,可是,如果就这么向丁方才乖乖就范,又怎能甘心。

“丁方才,你别自作聪明了。”管康把照片随手一扔,两手一摊,道:“我告诉你,管泳本就对那份工作无所谓,他想的是经商做生意,什么单飞双飞群飞的,能影响到什么。”

“别装了,不要摆出无所谓的样子,当初管泳到省卫生厅你花了多大的代价。”丁方才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管康被丁方才弄得有点恼羞成怒。

“现在轮到你急了。”丁方才笑笑了,道:“我是知道个屁,而且还知道管泳现在的女朋友是谁,人家的父母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他们对管泳也挺满意,你对准儿媳妇也满意,正催着管泳春节办婚事,对不对。”

管康听到这里,坐下來点了支烟,看來是镇不住丁方才了。

“管大市长,现在你该想通了吧。”丁方才见状又开口说道:“我在你眼里可以说是猪狗不如,死活都跟你沒有半点干系,你根本就不会当回事,但是,管泳稍为有点风吹草动,你不会不当回事吧,跟你说白了,如果我出了问題,管泳的某些业余爱好就会通过网络传播出去,事情的轻重,你看着办。”

“丁方才,你这是何必。”管康弹了弹烟灰:“不纯粹是犯傻嘛,我要是想对你下手,还会等到现在。”

“那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在你面前把尊严捡起來。”丁方才道:“管市长,我要你说,一直以來我对你怎么样,可你对我呢?”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些。”管康耸着肩膀笑了起來:“就拿今天的事來说,我不就是要你跟潘宝山唱个反调嘛,那又怎么了,别忘了潘宝山是我们共同的对手,当然,可能我说话的方式不太对,可那是心情急切,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说什么,你怎么就那么介意。”

管康这么说是想把关系柔和下來,丁方才也知道,所以也就装作醒悟的样子:“管市长,那,那可能是我敏感了,不过你也要理解,提到潘宝山我就急,一急脑袋就不清醒,说话也沒个辙。”

“潘宝山对你包括你姐丁方芳的影响确实很大,我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但只是想沒有用啊!得采取实际行动反击才行。”管康道:“就像这次,潘宝山打着统管国有资产的幌子,要蚕食我们阵营的实力,难道我们不应该想办法给他制造麻烦。”

“管市长你说的也是。”丁方才道:“不过我讲的也有道理,有句话我还沒说,只是我自己沒什么,豁出去跟潘宝山干了,就算被他弄个倾家荡产也无所谓,因为管市长你还在,到时你再扶我一把,照样可以从头再來。”

“是啊!你不是很明白道理嘛。”管康道:“那你为何又不同意。”

“我还得为家人想想吧。”丁方才道:“我姐那个广电局局长的头衔还在啊!潘宝山沒动她,而且有可能一直将就下去,那对我姐來说就是幸事,可如果我这边一闹腾,潘宝山火了,想办法拿我姐个不是,把她一下打翻在地,那怎么办,她是从政的,跌倒了沒法扶起來。”

“哦。”管康点点头:“既然你那么想就算了,的确,人活着不是为了自己。”

“管市长,你理解就行。”丁方才道:“其实要给潘宝山找麻烦,方法多得很,上台面不上台面的,路子多得很。”

“还是省省吧,你别乱來,现在不同以往了,公安局长是潘宝山的人。”管康这么劝丁方才是不想让他惹事,省得到时又反过來找着要替他擦屁股。

“管市长,那这次就算了。”丁方才认真地问道。

“算了。”管康心里一声哀叹,摆了摆手。

丁方才嘴角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走了。

管康闭目沉思了起來,过了会,起身也出了办公室,去找姚钢汇报情况,对姚钢,管康非常用心,以后指望的就是他,当然要全身心投入完成他交办的任务,可是现在,高桂达和丁方才又不听使唤,该怎么办。

不过这种事情难不住管康。

來到姚钢面前,管康一脸严肃:“姚市长,刚才我又想了下潘宝山动国有资产脑筋的事,有了点新想法。”

“哦,你说。”姚钢很认真地看管康,丢过去一支烟:“坐下來说。”

管康接了烟沒有点着,而是皱着坐下來,像是一门心思在想事情,道:“你曾经说过,潘宝山通过整合国有资产的法子想來个一石二鸟,既为港口建设筹集资金,又可以顺势削弱我们的实力,从现实的角度看,我们可以相对软和一点。”

“具体怎么说。”姚钢并不理解管康的意图。

“潘宝山那人不是善茬,很多时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我们也沒必要跟他死磕,要善于周旋。”管康道:“姚市长,其实我们最终要保护的是自來水、交通和市政三家公司,至于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那只是个皮毛。”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姚钢听到这里一点头:“你是说丢小卒子保大车。”

“是啊!否则潘宝山要是癫狂起來也不好办。”管康道:“多少让他得一点,也算是能挽回点面子,有可能他就会收手。”

“嗯。”姚钢点了点头:“那高桂达和丁方才那边怎么办。”

“他们还想怎么办,关键时刻该顶上去的就要顶上去,做出点牺牲是应该的。”管康道:“马上我就跟他们招呼,放开手去,让潘宝山尽管折腾,当然了,能转移的也要转移,肥肉要夹走,留点骨头就行。”

“好吧。”姚钢道:“要抓紧啊!听说旅游公司那边已经操作得差不多了,李中枢被潘宝山彻底拿住了,公司的财产几乎都转化成了国有成分。”

“是的,潘宝山这次行动很迅猛。”管康道:“不管怎样还是要有足够的重视。”

“都一样,他來势凶猛我们也会积极应对,自來水、交通和市政那边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姚钢道:“潘宝山要对他们下口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那是。”管康嘴上应着,心里却远不这么想,他看得出來潘宝山这次是志在必得,自來水、交通和市政哪一家都跑不了,不过现在沒法跟管康说,否则他把一大堆问題压过來,根本就沒法解决,尽是给自己出难題。

的确,管康看得沒错,潘宝山是决意要把点名的几家公司一网打尽。

旅游公司那边的进展相当顺利,李中枢的大力配合起了重要作用,潘宝山专门给他打电话过去,进行了表扬。

接下來,潘宝山就布置开始对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同时行动,

第五百九十一章 四字短信

沒用费什么事,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的问題也顺利解决。

潘宝山开了个小会,把两家的书记叫到一起,告诉他们因市里建设发展的需要,要尽量把国有资产拢起來,两家书记毫不犹豫地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因为他们有底,高桂达和丁方才都撒手了,什么问題都不是事儿。

就这样,沒用一个星期,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的国资整合就顺利完成,根据初步的估算,加上不动产和持有的待流转土地,大概有两个亿。

其实这两家能积聚多少资金潘宝山并不怎么关心,他只想看到有整合的结果,以便能为接下來的行动造势,不过,因为行动过于顺利,让他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高桂达和丁方才不会乖乖就范,可怎么就不见一点抵抗。

“是不是他们在装可怜。”曹建兴在旁边猜测道:“想让你以后对他们高抬贵手。”

“怎么可能。”潘宝山道:“高桂达和丁方才两人早晚要被好好收拾一番,他们手里的油水有多厚实我有数,现在弄点芝麻谷子的就想给自己买出路。”

“要么那就是被当作棋子了。”曹建兴道:“姚钢把他们当炮灰牺牲,一定程度上讲也让你有了面子,尔后借以保护自來水、交通和市政三家重点。”

“姚钢应该沒有那么幼稚,这次我主要针对的就是自來水、交通和市政三个大头,难道他看不出來。”

“就算他不幼稚,但脑力似乎很不济,想问題很不上道,多少次都验证了。”

“估计是气昏了头,脑子不怎么灵光了。”潘宝山笑道:“但那些现在就不管了,现在要做的是考虑该怎么对那三家公司动手。”

“逐个击破比较好,他们不会像房开公司和阳光餐饮,肯定都做足了抵抗的准备,所以同时下手阻力会变大。”

“那就先从交通公司入手。”潘宝山道:“韩师行虽然名义上不是姚钢的妹夫,但实际上还是,对准他开火就是对准姚钢,一下把他们扑到,自來水和市政两家也就势如破竹,另外,集中火力拿下交通公司,也可以让王韬在汇通路的贯通修建上能更为顺利,包括今后望东区的大批道路建设,也能扫除一定的阻力。”

“交通公司应该是姚钢保护的重点,老板,这次要先难后易了。”

“对,自來水、交通和市政三家公司合伙抱团,必须得拣头硬的敲,还要狠敲,敲倒了就能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有利于推动后期工作的开展。”潘宝山道:“马上你拟个会议通知,就交通公司国有资产清算进行部署。”

“老板你讲不讲话。”

“简单讲几句吧,最近几天我通过各种渠道对交通公司进行了了解,情况差不多都摸透,必须得说一说。”

“那好,我也就不准备讲话材料了。”

“嗯。”潘宝山点点头,略一沉思,道:“会议就安排在明天上午,行动越快越好。”

曹建兴一听,点着头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草拟通知,然后送到市委办下发。

次日上午九点,会议准时开始,交通公司中层干部全参加,潘宝山亲临会场,沒带几个人,只有石白海和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市长张放以及审计、财政方面的相关负责人。

开场白很随和,潘宝山语调很轻,像是在聊天谈话,他先肯定了交通公司改制的必要性,说国企往往对政策的依赖性大,而且管理也不规范,监督也不到位,在应对市场的时候会受到一些限制,自身优势并不能发挥出來,所以容易造成企业运行的效益低下,而这同时,国企的职工也容易懈怠,因为感觉总有个铁饭碗,在主观能动性的发挥上缺少积极性,因此只有通过改制,让国有资产和国企职工退出來,让职工转换成私企的员工或者成为股东,才会更深切地明白自己在为谁工作、应该怎么工作,这样一來,企业发展才会有强大的向心力和推动力。

潘宝山话一说完,会场上的人都张着嘴巴望向他,他们知道下面应该是“但是”的内容了。

这一点潘宝山并不回避,他看了看整个会场,说出了“但是”,之后便手指点着桌面说交通公司的改制不彻底,带來了种种弊端。

首先是国有和非国有资产的产权模糊不清,因为管理体制和投资主体的多元化,造成了行政和企业、集体和员工在投资的后期产出上不好界定权属,还有就是有的资产姓“公”,却一直为“私”所用。

其次是在资产配置上缺乏一定的科学性,因为沒有强有力的约束和参照标准,所以公司在购置固定资产的时候有随意性和重复性,从而导致资产配置有极不合理的现象发生。

再者就是国有资产的处理缺少监督,很容易造成资产流失严重,损了集体肥了个人。

这三点一说出來,在座的都不由地点起了头。

“所以现在要对企业的国有资产进行统计,便于下一步整合使用,因为我们松阳市迎來了新的发展机遇,需要投入大量的物力和财力,而国有资产在这方面有优势。”潘宝山边说边环视会场:“可能有人会说,国有资产整合,那不是走回头路了嘛,会不会再把企业改回国有性质,不会的,国企改制势在必行,这一点不用怀疑,但关键是要改得上规矩、改得彻底。”

潘宝山说完,交通公司党委书记李自强马上接话道:“我们热烈响应市里的相关决定,会后,我们将积极配合有关部门的工作开展,把公司的国有资产清查、统计好。”

李自强说完,作为公司总经理的韩师行晃了下身子张了张嘴,但沒说出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一点我必须指出的是,审计部门要以高度负责的精神,把好关、扎好口。”潘宝山也并不想别人插话,他要讲的可不少,所以沒有回应李自强,而是目光一定,落在了审计局局长梁祚仁身上:“统计的时候,除了要把帐内资产清查好,还要把帐外资产一并清算出來,交通公司目前有不少资产并沒有列入企业资产进行评估,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因此,从今天算起,要把时间前推半年,把公司的评估资产重新统计、审计、界定一下,尤其是近一个月來,看看有沒有异常的资产变动,有异常就找出來会查。”

韩师行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大事不妙,潘宝山还真是瞪起了眼,其实不用上查半年,也不用一个月,一个多星期就够了,足以把他近來操作的东西翻个底朝天出來,不过他也不怎么担心,因为在操作的时候做了手脚很巧妙,有些东西根本就无法查证。

然而,潘宝山接下來的话似乎更狠,又让韩师行绷紧了神经。

“鉴于交通公司的资产管理较为混乱,因此在清查统计的时候要果决彻底一些。”潘宝山的表情变得越來越严肃,他看着梁祚仁道:“对无法提供权属资料的资产,一并划入国有资产。”

韩师行彻底懵了,原本他操作的手法就是毁灭权属证据,然后钻归属不清的空子,把大量资产划到非国有范围里來,现在潘宝山竟然要采用极端手段,通过时间上查把那批资产给抠回去。

但是,再怎么有意见会场上是不能说的,等以后国有资产统计工作组进驻公司之后,再慢慢跟他们沟通,韩师行暗下了这个决定,之后便腰身一沉,稳住了不动。

不过最终,潘宝山还是让韩师行稳不住了。

“另外还有一点要注意,就是要把统计工作做实。”潘宝山道:“交通公司在存货内控机制上很欠缺,也沒有个有效的跟踪监督机制,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账实不符,据我初步了解,有不少资产已经划拨使用或变现,但因为财务核算沒有跟上,所以账面上还有,而且最后还划归到了呆坏账的类目当中,并转嫁到国有资产的头上,所以,我再强调一下,审计部门一定要认起真來,对公司的各部门及财务总账进行彻底严查,一定要把财资的实际情况理清,绝不能让资产有半点流失。”

韩师行听到这里,感到额头开始发热,潘宝山所说的措施好像都是针对他近几天來所采取的行动,要是那么一搞,损失不就大了,他悄悄掏出了手机,发了个四个字给姚钢:大事不妙。

姚钢知道潘宝山在交通公司开会,所以收到韩师行的四字短信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略一思索,给韩师行回了个四字短信:会后面谈。

韩师行收到短信后稍稍稳了点神,但还是惶恐不已,他在会后的第一时间内就來到了姚钢跟前。

“大哥,这下可完了。”韩师行私下里还喊姚钢为大哥。

“慌什么,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他潘宝山有政策我们就有对策,一來一往而已,只顾着惊慌最后就只能是失措,对解决问題一点帮助都沒有。”姚钢对韩师行的表现似乎很不满意,他歪了歪脑袋,甩出一支烟,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九十二章 间接下手

官路逍遥第五九十二章间接下手

韩师行接住香烟并没有点着,此刻嗓子里干得本来就要冒烟,他拿起茶杯倒了点水,润了下喉咙,然后一五一十地把潘宝山的意图和措施都告诉了姚钢。╔飞^速^中y,s,

姚钢听后抿起了嘴巴,良久才点着下巴问道:“参加会议的还有哪些人?”

“除了我们公司的中层以上干部人员,还有石白海、张放、审计局局长梁祚仁、财政局局长崔奋为。”韩师行道,“不过他们都没说话,就潘宝山一个人不断提要求、发指令。”

“我问问张放,国有资产清查统计工作组有没有组建好。”姚钢道,“到时专攻工作组,县官不如现管嘛。”

“对,我也是那么想的。”

“那不很好嘛,无论干什么,只要有思路就行。”姚钢韩师行面前有十足的架势,“瞧你慌得那样,跟天塌下来一样。”

“大哥,不是我惊慌,而是形势严峻啊。”韩师行道,“现我就担心工作组的负责人是谁,容不容易攻下来。”

“根据惯例,组长应该是潘宝山的,副组长多是分管副市长的,也就是张放的。”姚钢道,“而且,组长一般不抓具体工作,都是交给副组长去摆布,那样的话就好办多了,原因很简单,虽然张放不是我核心圈子里的,但总归是我的人。”

“副组长应该不是一个吧。”韩师行道,“张放是你的人,潘宝山应该会安放一个他的人同时担任副组长。”

“具体情况难说,我马上叫张放过来,问问情况。”姚钢说着,拿起电话就拨给了张放。

张放明白姚钢召见他的目的,所以来到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就一脸愁容,接下来一开嘴便让姚钢大失所望。

“姚市长,工作组没有我的字,而且连成员都不是。”张放摇着头叹息,“潘宝山是故意要把我冷到一边的。”

“你不工作组?”姚钢深深地皱起眉头问道:“那潘宝山是不是组长?”

“也不是。”

姚钢一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工作组都有谁?”

“就是审计局的一帮人。”张放道,“梁祚仁任组长,下面设了一个副组长,由金融科科长担任,另外组员有七八个人。”

“他潘宝山要干什么?”姚钢一下仰躺椅背上,摸了摸额头,“厉害啊,果真是精明的家伙。”

张放明白姚钢的话中之意,并不作声。

韩师行不知道内情,张口问了起来:“有什么内幕?”

“梁祚仁对我有意见,潘宝山就利用他来下狠手,好不留一点情面。”姚钢道,“从这一点上说,够老辣。”

“梁祚仁怎么对你有意见了?”韩师行道,“他就一个小局长,脾气还不小?”

“这事不怪梁祚仁脾气大。”姚钢道,“去年初,他有个亲戚犯了事被公安抓到了,于是他走了点关系想疏通一下,为亲戚开脱一番。可谁知道当事的另一方也很强,最后找关系找到了我这里,当时我不知道还有他那么一出事,所以想都没想就给管康打了个电话,要求严办。管康那家伙也是,有事也没跟我说一声,就死死压住了梁祚仁一方,结果把他的亲戚给祸害的不轻。”

“这只是个误会。”韩师行听后慨叹道,“说开了不就行了嘛。”

“说开?怎么说?”姚钢哼笑一声,“有些事做就做了,没法说开的,再怎么着他心里也会记恨的。”

“也是。”韩师行点点头,“可事情偏偏就这么巧,现梁祚仁竟然冒了出来跟我们唱对台戏。”

“姚市长,要不我牵个头,替韩总约一下梁祚仁喝杯酒,看他什么反应?”张放表现出很热心的样子,“我想多少他是会给些面子的。”

“也好,探探他的口风也好。”姚钢道,“不过希望不大,他今年五十四了,再有年把时间就退了,能放得开啊,不怕得罪人。”

“不能孤立地看梁祚仁。”张放道,“他还有子女呢,市里各个部门都干着工作,做父母的,哪个不为子女多想想?”

“这么想的话,希望就大了。”姚钢点点头道,“那你就辛苦一下,帮韩总出点力。”

“张市长,事不迟疑,就放今晚吧,等会你就给梁祚仁去个电话。”韩师行迫不及待,“如果梁祚仁不理会咱们,还得尽早想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想不想不取决于梁祚仁,那是必须的,即使梁祚仁理会你也要照样想,要学会多管齐下。”姚钢说到这里,看了看张放,“张市长,梁祚仁的事你先去安排吧。”

“好的姚市长!”张放明白姚钢想让他回避,答完便迅速离开。

张放走后,姚钢继续对韩师行说话,“上次跟你说过的,你们公司其他股东的情况怎样,事情都跟他们讲了吧?”

“讲了,大家一致响应。”韩师行道,“等会回去我再召集一下,就今天潘宝山的讲话给意图再给他们烧烧火。”

“关键一环,要坚决顶住。”姚钢道,“充分利用人多势众影响大这一有利条件,把人员组织好,实不行就集体上访。”

韩师行猛地一点头,“大哥,那我也回去了,时间不等人!”

“记住,要临阵不慌。”姚钢道,“你大哥我虽然脾气急躁了些,但遇到事情还是能沉下来的,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把事情想周全。”

“好!”韩师行说完,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

回到公司,韩师行把几个副总叫到了办公室,好好讲了一通道理,表明现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定要高紧张起来,否则就不是几万、几千万的损失了。几个副总平常都以韩师行为核心,自然没有二话,都纷纷表示会识大体顾大局,只要有利于公司股东的利益,需要干什么绝对会召之即来。

这个事情交待完毕,韩师行多少松了口气,稍微喝了点茶踢了踢精神,便开始等张放的电话,看梁祚仁那边情况到底如何。

结果很失望,半小时后,张放打了电话过来,说梁祚仁没有响应,找借口拒绝了宴。

韩师行很无奈,只能是握着电话暗叹。不过张放又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他宴梁祚仁市房管局工作的儿子梁升,从他那个环节着手,间接传递信息给梁祚仁。

“梁升什么岗位上?”韩师行心头一喜。

“局机关产权管理处,现是处长。”张放道,“正好你找个由头,以公司有争议的房屋产权问题教一下,再通过局长邵沛丰说话招呼一下,事情就一定能成。”

“嗯,邵沛丰是能说上话的。”韩师行道,“他跟潘宝山也是两路人。”韩师行没好意思直接说邵沛丰也是姚钢方面的人。

“那你赶紧联系,别耽误了时间。”张放道,“记住,如果能趁机给梁升下点‘药’就更好了。”

“我明白!”韩师行放下电话,歪着嘴角笑了,他稍一琢磨,让公司办公室抓紧准备一块价值十万元左右的金条,同时让公关部安排三个美女晚上应酬。之后,他就打电话给邵沛丰,说公司有几处房产的产权搞不清,想产权处处长梁升吃个饭。

邵沛丰一听毫不犹豫,马上就答应下来,说回头就跟梁升说一下,要他晚上过去。

这一点邵沛丰还是能做到的,到了晚上,梁升果然准时赴约。

“你好梁处长,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休息的时间。”韩师行很热情,见到梁升进来就上前握手,“不过不麻烦你也没办法,谁让你专业人士呢,有些问题必须得问你。”

“哪里麻烦啊韩总,这也是工作嘛。”梁升看上去比较圆滑,他知道韩师行的背景,而且来赴宴又是局长亲自电话吩咐的事。

“行,那咱们也就不客套了吧。”韩师行笑着把梁升让到主宾位坐下,“今天主要是向你教我们公司几处房屋产权的问题。”

“不能说教,交流,我们是相互交流。”梁升坐下来后,看着右手边勾魂的美貌女子,突然觉得事情远非是房屋产权的问题。

“梁处长谦虚了,来,先喝杯酒加深下感情!”韩师行端起了酒杯,先给梁升放松下警惕,“先说好了,今晚不喝多,意思到了就行。”

梁升笑了笑,“到底是韩总,做事拿捏就是有水准,酒这东西不于喝多少,恰到好处就行。”

“是啊,酒多还会误事呢。”韩师行嘴上是这么说,可手腕却一抖,一大杯酒就下了肚,“来,梁处长,先喝一杯找找感觉。”

梁升一看更觉得不是事,酒可不是这么喝的,起码先来两小杯润一润,相互介绍一下,算是过渡适应,这上来一口菜没吃就弄一大杯,纯粹是想把他朝醉里整。可是,眼前这场面不喝又不行,酒桌上陪酒的都喝了,包括女的,自己一个爷们,总不能握着酒杯装死。

“喝!”梁升稍一犹豫后爽快地说道:“不过韩总,喝到有感觉了就得打住,否则回家不好交待啊,我喝多了老婆是不给开门的。”

“那就不回去嘛。”韩师行笑道,“男人就得有个男人样,哪能让老婆管得没脾气?进不了家门不要紧,回头走就是。我告诉你,你只要一走,着急的还是你老婆!”

“韩总,我还真没那胆量,而且也给管习惯了,要是一天不被管着还觉得有点小别扭。”梁升笑道,“现除了出差,每天都会十点钟之前回家,几乎就没什么例外。”

“哎呀,梁处长你说你。”韩师行隐约听得出来,梁升是表明自己不占荤腥,所以酒桌上的女人再卖弄也没用,所以,唯一有用的就是酒了,只有把他灌醉,才能进行下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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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 探底牌

官路逍遥第五九十三章探底牌

不过灌醉梁升显然不是易事,因为他有足够的防范,毕竟韩师行的意图太过明显,甚至很浅显。s但是看韩师行的样子,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的哪儿有不妥。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韩师行见梁升抱着酒杯死活不喝,也只有作罢,刚好收场,也乐得显示自己的细腻,于是他端起酒杯进行总结。

“现是九点半,对于像梁处长这样怕老婆的聪明男人,不能坏了他的规矩,必须让他十点钟之前赶回家去。”韩师行对众人道,“今天就喝到这里,我们一起敬一下梁处长,这次算是认识加深,过两天我们再梁处长坐坐,因为正事还没谈透,有几个地方我还是不太明白呢。”

“好说好说,改天再喝酒就是我客了啊。”梁升连连应声,其实他喝得也不少,只是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而已:对女人要绝缘。

这同时,梁升对财物的防范也没有松弛,因此韩师行送他回家的时候,呈上的金条也没发挥作用。

第二天上午,梁升偶然听到了审计局要对交通公司的国有资产进行清查统计的消息,而清查统计工作组的组长就是他爸梁祚仁,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韩师行的真正目的。本来,梁升以为韩师行就是想搞点手段把几处房产变到自己的阵营,可是没想到,竟然要以他做跳板,去踩爸爸梁祚仁的步子。

“爸,交通公司国有资产清查统计工作是不是有很大弹性?”梁升急忙打电话给梁祚仁。

“那当然,这一下交通公司的老总们要吃不香睡不着了。”梁祚仁道,“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动辄就是上亿,有好几个地方呢,加起来可是笔不小的数目。”

“那韩师行肯定会找你套近乎吧。”梁升道,“他可是姚钢的妹夫,而姚钢又跟咱们过不去,就这么一连带传递,韩师行应该能猜到你会给他怎么出什么难题,所以肯定要找你公关。”

“找我套近乎有用?他再怎么公关也攻不下我。”梁祚仁道,“他托副市长张放说话都不管用,我不可能给他那个面子,其实说到底是不给姚钢面子,虽然他是市长,可那又怎样,去年他可把我给害苦了。儿子,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我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你是说表哥被抓的事?”梁升道。

“是。”梁祚仁道,“我这个当舅舅一点忙都帮不上,谁知道我心里的苦?”

“舅舅疼外甥,那是真心的疼。”梁升道,“不过爸,你也别自责,不是你不出力,而是对方的后台太硬,人家可是一市之长。”

“所以啊,我跟姚钢之间的怨恨没法调解。”梁祚仁道,“我要利用这次机会,把韩师行的毛拔光估计韩师行也料到事情不妙,所以昨天托张放我喝酒,可能那也是姚钢的意思,不过都没用的,我可不理那一套。”

“哦,那怪不得韩师行昨晚我吃饭呢,说要教几个房屋产权方面的问题。”梁升道,“原来他攻你不下,反过来想从我这边下手。”

“你……”梁祚仁忽而一愣,惊问道:“你没入他们的套吧?”

“没有。”梁升得意地说道,“韩师行太急切了,用美女和金钱两种手段来攻我,做得太明显了,简直让人难以理解。不过,昨晚韩师行的大奔里,当他拿出浑身散着金黄光泽的条子时,我真是差点就动了心,太招人爱了。”

“没出息”梁祚仁不由得笑了起来,“韩师行是想通过你来牵制我,你可千万要注意。”

“那我当然知道。”梁升道,“不过爸,你想过没有,得罪了韩师行或者进一步说得罪姚钢,后果有多严重你想过没?”

“明年我就退了,他姚钢还能把我怎么样?”梁祚仁道,“我退下来的时候,他还当不了松阳的家,你说后果还能有多严重?”

“那等到他当家的时候呢?”梁升道,“那会虽然你退了,可我们做子女的都还啊。”

梁祚仁听到这里陡然意识到,问题还很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因为姚钢之流就不入流,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的。

“你提醒了我,这确实是个问题。”梁祚仁语气消沉了下来,“我再想想吧。”

“爸,你听我一句,就不用再想了。”梁升道,“姚钢那人不能得罪,否则后患无穷,因为他是个小人,没有做不出的事,他逮你不着,没准就会对你的子女下手,到时我们可就惨了。”

“那潘宝山就能得罪了?”梁祚仁道,“再说,指派我任清查统计工作组组长,那是份信任。”

“什么信任,是利用好不好?”梁升道,“还有,潘宝山不是小人,你得罪他的危害不大。”

“唉,这年头怎么让小人大行其道了?”梁祚仁感叹道,“先这样吧,我再想想。对了,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沾上韩师行的边,就算我不为难他,你也不能就此张开嘴。你要知道,即使我不拔他的毛,潘宝山自然会另外物色合适人选来代替我,到时韩师行一样要叫苦,苦到不行的时候就会乱找垫背的,你可别当倒霉蛋。”

梁祚仁说完挂了电话,闭目沉思起来,心情很是沉重。

半小时后,梁祚仁做了决定,他打通了曹建兴的电话,说要见下潘宝山记,汇报个事情。

曹建兴马上告诉了潘宝山,他知道这个时候没有小事,所以不能误事。

潘宝山听后果然很重视,让曹建兴告诉梁祚仁马上过来。

来到潘宝山面前,梁祚仁几乎不敢抬头。

潘宝山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梁局长,是不是清查统计组组长没法干了?”

梁祚仁听了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潘宝山,“潘记,你,你怎么知道?”

“谁愿意坐以待毙呢,韩师行吃进去的太多,让他吐出来肯定不会甘心。”潘宝山道,“他给你施加压力了吧。”

“是,是的,潘记。”梁祚仁叹着气道,“我是无所谓的,虽然韩师行的后台是姚钢,但我跟姚钢之间有矛盾,正想着要找机会摆个脸色给他看呢,因为我明年就退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可是潘记,我万万没想到,韩师行竟然找到了我的孩子,当然,他做得太明显,我儿梁升并没有被他拿住。但那也给我一个震惊,韩师行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那么明显?我估计他主要的目的是想向我传递一个信号:要我多为子女考虑考虑。”

“你分析得有道理。”潘宝山点点头,“梁局长,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工作组组长你就别干了。”

“对不起,潘记。”梁祚仁低着头,声音很小。

“没什么的,梁局长。”潘宝山呵呵地笑了,“不瞒你说,这次为松阳的发展进一步整合国有资产,面临的困难我有心理准备。像韩师行掌控的交通公司,是国资流失的重点,必须得整治,当然,障碍和阻力也会更大,根本不会顺利的。”

“潘记,要不这样,我稍作抵抗,看看韩师行有什么底牌。”梁祚仁道,“也算是对您信任的一点回报吧,否则我真的是很惭愧。”

“呵呵。”潘宝山笑了笑,没有回答,这种事情他不能给出下文。

梁祚仁知道潘宝山不便表态,所以也就没等他回话便离开了。

回去之后,梁祚仁毫不迟疑,马上带着工作组去交通公司,就潘宝山指出的问题全面展开,有模有样地进行核查。

这一下韩师行真的急了,他一边想法稳住梁祚仁,一边通知股东做好准备。

下午三点,交通公司的股东们来到了市行政中心大楼前,几辆小车门口一字排开,同时拉出横幅进行抗议,反对市里借整合国有资产侵犯股东利益。

韩师行没有出面,他公司里等着,市里的抗议他不参加,马上去省里反映情况,他就会以组织者的身份带头行动。

“老板,要不要跟彭自来联系下,让人来把那几个家伙赶走?”曹建兴一直密切关注着抗议事件。

“不要那么强硬,也许他们等的就是那个场面,然后借题发挥。”潘宝山笑道,“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建兴,让石白海找张放,把抗议的股东到会议室里去。”

“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说理根本就说不通。”曹建兴道,“韩师行背后不知道鼓了多大的劲呢。”

“韩师行也就这点出息了,抗议上访管个屁用?”潘宝山道,“关键是他拿不出能站得住脚的证据,缺少说服力。”

“但也不能由着他们闹腾,没准还会去省里。”

“省里肯定会去的。”潘宝山道,“不过没有用,马上就让韩师行更后悔。”

“你的意思是,如果现韩师行老老实实配合工作,他的损失会小一些?”

“何止小一些,对他个人来说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潘宝山道,“现看来他是没有意识到啊。”

“那就毫不留情地办他一下”曹建兴道,“你不是说要借他来杀一儆嘛,下手就是要狠一些”

“原本我也那么想,但又觉得不能把事做得太武,那样不可控因素就会增多。”潘宝山道,“要知道现阶段主要目的是为港口发展筹集资金,至于其他,还是次要。”

“老板,我觉得吧,下手还是要重一些,秋风扫落叶一样。”曹建兴道,“因为对方太差劲,不能用常理去推想他们,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做事武不武,该有的不可控的因素还会存。”

“那好,狠就狠到底吧。”潘宝山道,“马上去把那几个抗议的股东到会议室,我过去给他们讲几句话,让他们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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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反上访

抗议的股东们跟着张放來到会议室后,显得很高亢,个个坐都沒个坐相,斜着身子、翘着二郎腿,甚至还有的把脚担在会议桌上,简直不可一世。

“大家有话好好说,有问題可以提出來,然后再想解决的办法。”张放接到通知说潘宝山要过來讲话,所以必须得把场面控制好,“但首先你们要把态度摆好,不能抱着闹事的想法,那样只能会让问題越來越糟糕!”

张放的话沒有用,几个人根本就置之不理,坐姿还是很找茬,烟抽得也凶,满屋子烟雾缭绕。

“等会市委潘书记要來跟大家讲几句,他很重视你们的问題。”张放道,“尊敬是相互的,所以请你们也要表现出一定的礼貌來!”

“礼貌。”一个股东冷笑起來,“他潘宝山就一句话,便把我们的财产变沒了,那又怎么谈礼貌!”

“谁说我把你们的财产变沒了的。”恰好,潘宝山走了进來,高声接上了话:“要我说,如果再向前追溯追溯,我倒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把国有资产变成自己的!”

股东们一看潘宝山进來了,也都稍稍紧张了一下,虽然以前沒怎么见过潘宝山,但耳闻不少,知道他是个狠角。

“韩师行今天怎么沒來。”潘宝山进门后大咧咧地坐下來,仰着脸削着眼,道:“他躲在背后不动弹,戳你们出來闹腾,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我们可不是被戳出來的,事关切身利益,谁不着急上火,还用别人戳。”又一个股东接上话來。

“既然谈到利益,我就稍微多讲两句。”潘宝山道,“国企改革,让民营资本介入公用事业领域,这是政策所允许的,但是,有些问題在细节上并沒有具体的界定,比如当初你们入股交通公司,根据文件规定,可以优先安排国债资金给你们,但是文件里并沒有说明那些国债的权属,是归你们这些个私营业主,还是政府!”

“我们出的钱,当然是我们的。”又一个股东跳了起來,情绪很激动,“难道还能是国家的!”

“你先不要激动,这里我想说句看似題外的话,其实你们的问題根本就不是问題。”潘宝山笑了笑,道:“问題主要是在韩师行身上,还很严重,所以你们最好要看清局势,千万不能跟他搅和到一起,否则到时可就真沒法收场了!”

“韩师行怎么了。”和韩师行來往最密切的股东高不乏发问。

“我正在责成有关部门成立调查组,对韩师行空手套白狼的行为进行查办。”潘宝山板下脸來,“当初韩师行入主交通公司曾签有一份合同,但据我所知合同的内容严重损害了政府和社会的利益,一定意义上说,那合同缺少法律效应,你们应该知道,当初韩师行名下的公司出资一亿六千万进入交通公司,那笔钱到底存不存在,你们可以现在回去问韩师行,要他出示相关付款收据或是转账证据,再或者你们直接到交通公司财务部门,看有沒有该项资金的进出记录!”

股东们听到这里相互张望起來。

“当然,现在韩师行可能做了后补工作,相关证据应该是有了。”潘宝山道,“不过不要紧,假的总归真不了,你们要是再不相信,可以去省城双临查一查当时韩师行名下的公司,到底是个什么公司,只要你们去查,就不难发现问題所在:一个只有工商执照,甚至连工商资料都还不齐全的公司,几乎就沒有什么商业运作行为,却能拿出一亿六千万來入股交通公司成为大股东,是不是很让人怀疑,说到这里,我想问问你们在座的各位,你们有沒有玩类似的把戏!”

股东们个个面露惊讶之色,他们可都是真金白银入股的,沒想到韩师行竟然玩了个大的,而且他们还一点都不知情。

“我相信你们沒有,你们的底子很干净。”潘宝山挨个看了股东们一眼,道:“但是谁能保证后來你的手还干不干净!”

“我们可沒干什么。”有股东沉不住了,马上接话。

“不要急着表态,回去好好想想。”潘宝山道,“过两天我就去你们交通公司,解决一下所谓的历史遗留问題,如果跟你们有关,那对不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那时你们也别怪市里不讲情面!”

潘宝山说完就走了,股东们张大嘴巴,全然沒了脾气。

“跟你们说有问題好好谈问題,摆什么架子呢。”张放开始收拾残局,“潘书记本來其实不想大动干戈的,可你们也太沒有规矩了,摆明是來找事的嘛,这让谁能受得了!”

“不是我们找事,确实是为自己的切实利益。”高不凡吧唧了下嘴,看了看其他都开始着急的股东,“你们说是不是!”

“那当然是啊,要不我们会那么着急來这里反应。”股东们应和着。

“行了,话也别多说了,你们先回去。”石白海插上话來,他看了看张放,道:“张副市长,你去潘书记那里说一下,告诉他这里情况很好,不用他再担心了!”

“哦,好的,石秘书长。”张放一边答着一边离开了会议室,他知道石白海用意,就是想支开他,然后跟股东们说点不想让他听到的话,不过这无所谓,他本身也不想掺和进來。

张放离开后,石白海果真变了口气,对神情恍惚的股东们说道:“你们回去后好好想想,要不要跟在韩师行后头瞎折腾,他把你们怂恿出來替他开道,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还有,如果你们觉得有问題想反映,就打电话给我,这两天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石白海说完面带微笑,转身也走了。

接下來曹建兴马上开口,催促着几个如梦初醒的股东也离开了会议室。

此时,身在公司的韩师行正在等前方的消息,虽然他着急得狠,但也沒有主动打电话,他担心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一直等到下午下班,还是沒有任何反馈,韩师行坐不住了,立刻打电话给高不凡。

高不凡不接电话。

韩师行接连打了几次,依旧沒有动静,再打其他人的,电话终于通了。

“怎么样。”韩师行忙问。

“情况不是太好,潘宝山出面跟我们谈话,把问題说得很严重,我们几个好像都被吓住了!”

“什么事啊这是。”韩师行一下恼火了,“你赶紧跟另外几个人联系,马上到我办公室來,开个股东会!”

韩师行放下电话便骂了起來,说几个副总都不是个东西,一点定性都沒有,只是被潘宝山几句话就打发了。

直到六点半,几个副总才都到齐。

韩师行气不打一处來,开口就问最后到的高不凡,“你怎么了,打电话都不接!”

“下午去市里的时候为了不受干扰,手机调成静音了,一时忘了调回來,沒听到。”高不凡有点局促,但仔细一看有点装。

“关键时刻怎么能有如此大的差池。”韩师行道,“幸亏这还不是什么特别要急的事,如果万一碰到十万火急的情况,那不纯粹要误事吗!”

“韩总,还是节省点时间说正事吧。”高不凡显然不想再听韩师行啰嗦,“接下來该怎么办!”

“怎么办,不是都说好了的嘛。”韩师行道,“明天就去省里反映,我带你们过去!”

“我看还是算了吧。”高不凡道,“韩总,胳膊拧不过大腿,潘宝山瞪起眼來我们受不住啊!”

“咿!!”韩师行大为惊讶,“我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潘宝山到底说了什么,你们就跟喝了**药一样,被收服了!”

“他说我们公司问題很严重,可能要办大事。”高不凡道,“到时可沒法收场啊!”

“他要办什么大事。”韩师行心里一紧。

“应该是运作方面的吧,具体他沒讲。”高不凡道,“反正那架势是有了,所以韩总,现在我们应该从内部抓起,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赶紧补救一下,否则被抓个措手不及真就沒法应对了!”

高不凡话音一落,其他几个股东跟着齐点头。

韩师行一下乱了方寸,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坐下來好好商量下,要从哪些方面抓起!”

高不凡听后暗暗一转眼睛,道:“是啊,现在我只是猜测潘宝山会从经营上下手,可具体从哪里切入,还真是要好好琢磨一番!”

“是啊,是得好好想想。”几个股东接连发话,但都躲躲闪闪,不谈实质性问題。

着急的韩师行沒有注意到各人的细微变化,今天白天梁祚仁带着工作组过來已经把他弄得晕头转向了,根本就拿不出什么主意。

就在韩师行不知所措的时候,石白海也已经忙开了。

原來,高不凡他们几个股东在离开行政中心大楼后,各自玩起了背后一套,纷纷打电话给石白海,向他揭发韩师行担任交通公司总经理之后所采取的种种不合理、不合法的措施。

石白海做了个简单的记录,然后向潘宝山汇报。

潘宝山微微一笑,让石白海去找公司党委书记李自强,示意他根据记录上的几条,简单安排一下,把事情挑起來。

石白海丝毫不耽搁,随即就亲自出马去找李自强。

两人谈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李自强也沒有留石白海吃饭,因为还有很多事要连夜安排,必须抓紧时间。

次日早晨一上班,市行政中心门前就围了好几十号人,一部分是交通公司现有职工,一部分是退休或下岗的,他们一致声称要反应交通公司目无国法、侵犯职工利益的问題,

第五百九十五章 不抵抗

潘宝山亲自接待了上访队伍,把他们请到了会议室安坐,同时,也让市监察、劳动和审计等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以便把现场接受反应的问題当场分解落实到各个部门去妥善解决。

这件事,姚钢比韩师行知道得要早,他马上打电话问出现了什么情况,本來是要上访潘宝山的,现在看样子似乎倒过來了。

“你马上组织一下,让人來把上访的带走。”姚钢知道事情不简单,必须尽快行动,“现在他们正在座谈,潘宝山亲自接待,要是动静闹大了可能还沒法收场!”

“潘宝山主持座谈。”韩师行听后大惊失色,一时沒了主意,“那闯去会场合适嘛!”

“怎么不合适,直接闯进会场显示你们公司对问題的重视。”姚钢道,“还有我告诉你,一定要现场解决上访的重点问題,该补偿的就补偿,花多少代价都不要心疼!”

“好好,我这就去。”韩师行放下电话,立刻叫上几个副总,一起赶往行政中心。

这完全是徒劳,一切都是策划好的,上访者反映问題进行的非常顺当,当韩师行他们赶到的时候,所有的问題早已摆清,潘宝山正要分解落实解决。

“哟,正好,交通公司的领导班子也來了,那就请入座,现在把你们公司存在的问題,跟你们通报一下。”潘宝山笑呵呵地对一旁的石白海说道,“石秘书长,需要通报的情况,就由你來讲讲吧!”

石白海一点头,咳嗽了一下,看了看韩师行,道:“从目前掌握的情况來看,交通公司存在问題可以说是很严重的,最根本的就是背离了当初改制的基调,也就是‘两个不变’:在岗职工数量不变、职工收入水平和福利待遇不变!”

“石秘书长,我们交通公司在这两方面做得应该是很到位的。”韩师行马上辩驳,“目前在岗职工的总人数,比改制之初只能是有增无减!”

“你这么说,我想大概是对当初的政策误读了。”石白海道,“当时说的在岗职工数量不变,不是说企业的总职工人数,而是改制之前的在岗职工,在改制后不能以种种理由辞退!”

“这就不太合理了吧,企业改制后,有些在岗职工已经不能适应新的岗位需求了,如果不进行调整,怎么能让企业适应市场发展。”韩师行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得为企业发展考虑!”

“调整当然是可以的,但关键看怎么调整。”石白海一点都不客气,拿起面前的记录本说道:“从反映的材料來看,你们公司是沒有‘调’,只是‘整’了!”

“怎么会呢。”韩师行耸耸肩膀,“有些人不胜任岗位,被调整后心里不舒服,难免会恶意诽谤!”

“什么叫克扣。”韩师行自然不会服气,“那是要打破分配领域的大锅饭,以充分调动职工的积极性,这也是改制的初衷之一!”

“收你那点把戏吧,你们是明里克扣,暗里吞吃。”又一个上访职工拍案而起,“韩大总经理我问你,工资里扣除五百块之后,公司是不是就顺势把我们的实际工资收入水平也降了,那带來了什么后果,是不是直接导致我们的退休养老保险金和医疗保险金缩水,而且,缩水的那部分到了谁的口袋里!”

“无稽之谈。”韩师行脸色一变,有点气急败坏。

“无稽之谈的是你,我再问你,你上任总经理后干的那些事,职工们意见很大,你是怎么对待的,你完全是置之不理,而且还打着‘全员竞争上岗’的幌子进行打击报复,把一大批经验丰富的职工从原岗位上调走,安排到打扫卫生、绿化养护和门卫值班岗位上,有的干脆就以不安排工作甚至下岗相威胁!”

“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韩师行心虚了,“是事实嘛!”

“还有呢。”年长的那名职工又开始说话,“韩师行,我还要问你呢,公司在买断工龄问題上你是怎么做的!”

“怎么做都是为了企业的发展,通过买断工龄,对企业进行换血,促发新生机和新动力,那是大势所趋。”韩师行边说边歪头看着一同前來的几个副总,恨得牙痒痒,怎么都成了哑巴。

“说得大言不惭,像买断工龄这样的大事,能是你们几个商量一下就能决定的,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国企改制也有一套法律法规,但你们沒照办,而是钻了空子,这其中,市政府都有责任,政府对你们的监督松懈了,让你们打了擦边球!”

座谈会到了这个程度,简直就是个充满火药味的辩论会,韩师行真的是恼羞成怒,因为看眼前的形势,简直成了批斗他的大会。

“我看其他的也就不要再说了,今天在场的有监察劳动和人事部门的负责人,刚才所有的问題能找到相应的解决机构,希望有关部门参照各自的职能,把问題认领回去。”潘宝山说话了,“问題领回去不但是要解决,更要严查,把该调查的一查到底,有涉及违规违纪的问題,对责任人也要严肃处理,够什么杠杠就按什么线去办!”

韩师行听到这里,沒了心思再去想刚才职工质问他的事,他开始恐惧了。

会议结束后,韩师行來不及责备几个装死不发声的副总,便急匆匆打电话给姚钢。

姚钢一听也感到问題严重,如果事情追查下去,弄不好韩师行还护不住脏屁股,那么一來可就成大笑话了。

“赶紧补救。”姚钢几乎沒用想就发出指示,“根据你所说的,其他问題都不重要,关键是职工扣除部分工资充作绩效工资后,交纳的退休金和医疗费标准到底降了沒,如果降了,到底是谁得了益!”

“开始的时候我跟两个部门沟通了一下,把缴费标准暗中降了,由此挤出的差额进行了共享,我拿了一点点。”韩师行道,“但后來大家就沒有伸手,因为都知道那很危险,沾不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缴费标准也由暗中改为明处降了,当时还引起职工的极大不满!”

“明处降无所谓,哪怕职工闹上天也沒事,怕就怕你伸手的那一段时间。”姚钢道,“当初和你资源共享的有那些人!”

“沒几个人,就三个。”韩师行道,“除了我还有社保单位的两个人,一个管养老,一个管医保!”

“你马上再找他们,把他们的嘴封死。”姚钢道,“你要让他们知道问題的严重性,如果不咬死口,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这事我马上就去办。”韩师行道,“大哥,另外还有个情况想跟你说一下,我觉得还是不要跟潘宝山唱反调了吧,我看他是志在必得,如果我要硬顶,最后弄不好就会栽倒在他手里!”

“是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題呢。”姚钢道,“其实说到底还是要怪你自己,以前做的事漏洞太多,你要是把事情都做齐备了,难道还怕潘宝山认真!”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都后悔死了。”韩师行此刻也只有自认倒霉,“大哥,那我赶紧把你刚才说的事给抹平了,然后就采取不抵抗政策,由潘宝山拿捏吧,交通公司有多少国有财产都划出去,不能再护了!”

“唉,你说你,这下影响可大了。”姚钢道,“你这么一退缩,刚好合了潘宝山的意,会把你割得血肉淋漓,而且还可以借势更为高压对待接下來的自來水公司和市政公司,其实说到这一点,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題,就是空手套白狼,当初你们进驻公司成为老总,都是同出一辙,要是潘宝山较真追下去挖到这个问題,还真不是个事,虽然从程序上说沒有什么大问題,但经不起推敲,不能让人信服!”

“这么大的事,潘宝山不应该注意不到。”韩师行道,“但正如你所说,程序上是沒什么问題的,当初我为进驻交通公司而注册了自己的公司,资产一亿六千万,很明显就是个空壳公司,根本就沒有什么业务,但是谁又能从法律上來否认我的实力,可能我就是运气好,天降一亿六千万,然后注册了公司,不合法么!”

“合理不合情。”姚钢道,“道理上勉强能讲得通,但却根本不符合实际情况!”

“反正不会出大问題。”韩师行道,“唉,不过不管怎样,大哥你说得对,潘宝山拿我开刀,现在我被治服贴了,对他下一步针对自來水公司和市政公司的行动极为有利!”

“那还用说。”姚钢道,“虽然庄文彦和施丛德有上面的关系,但是來松阳后多还是要靠地方的保护,以前他们靠的是严景标,现在靠的是我,而如今,我连你都保不住,他们会有什么想法,肯定也不会报什么指望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三十亿

姚钢说得没错,庄文彦和施丛德知道韩师行那边情况不妙后,一起找过去问他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扛得住,如果不行他们也就不再做无谓的努力了,干脆就放弃抵抗,免得愈发难收拾。、.

韩师行实话实说,把眼下的处境讲了,现在正想办法采取措施补漏洞。

“这么说来问题很严重。”庄文彦恍然点起了头。

“是啊韩总,连你都采取不抵抗政策了,更何况是我们呢。”施丛德道,“这种事情,省里的关系不一定就能用得上,看来我们也只好老实点了,也好图个安稳。”

“实在不行就低调点吧。”韩师行道,“我跟姚市长也说过了,得尽量减少损失。”

“说到损失,经济上倒还是次要。”庄文彦担忧地问道,“怕就怕被抓到违规违纪问题,那样还真是让人头疼。”

“所以要尽快采取补救措施啊。”韩师行道,“我现在连觉都睡不安稳,就急着找漏补漏了,还不知道效果如何呢。”

“我觉得那方面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施丛德一脸认真,“潘宝山此番行动的在主要目的是整合国有资产,并非是把矛头对准我们,否则摊子铺大了在收拢的时候也会乏力,要知道,不谦虚地说我们也不是泛泛之辈。”

施丛德的分析没错,潘宝山的确是这么想的,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整合国有资产,为港口发展积蓄力量。当然,如果能趁机把韩师行他们一一刮下来也不错,但是他知道在那方面较真也难有什么结果,因为韩师行他们不是体制内的人,很多问题都可以模糊变通。而且,如果不去深究,刚好还可以在国有资产的划分上充分放开手脚。

所以,韩师行的一番忙活没有白费劲,凡是涉及到他的问题都得到了淡化,没有遇到什么阻力。

而这同时,韩师行又找李自强释放信号,说交通公司国有资产清查统计,他会全力积极配合,为松阳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接下来的事变不用说了,仅用几天时间,交通公司国资清查统计工作便结束,整个加到一起有八个多亿的资产。

这个结果让潘宝山很满意,而且还有一个点更满意的,就是庄文彦和韩师行也因此而彻底放弃了抵抗,不再指望通过增加阻力和难度来尽量守住手中的资产。

面对这个局势,潘宝山虽然高兴,但也有点看不透,本来他是想通过交通公司来杀一儆百,可没想到会这么见效。

里面会不会有猫腻?潘宝山不由得疑惑起来,他觉得有必要去弄清楚,以防不测。

这件事,有个人非常合适去探听,王一凡。

王一凡和潘宝山的关系一直没有暴露。在众人看来,王一凡绝对是严景标的人,严景标出事后他跟着姚钢混,只是没有进入核心圈而已。

不过虽然没有进入核心圈,但不妨碍接触核心圈的人,所以探探底细并不是难事。

王一凡直接去自来水公司找庄文彦打听情况。

庄文彦和王一凡并不陌生,除了因为他们都是姚钢阵营的,还有业务上的原因,自来水公司和环保局经常有接触,就饮水安全问题进行磋商研究。

可以说,两人是比较熟识的。而此时的庄文彦,有一肚子苦水正愁着没人倾诉,王一凡的出现让她找到了目标。正巧,王一凡也有意打听,所以她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

“王局长,有些事可真没法说。”庄文彦说起来显得无精打采,“我们一大帮人,还真就给潘宝山一个人给治住了。”

“庄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王一凡笑了起来,“潘宝山虽然以前是在松阳工作,但毕竟根基不深,跟姚市长相比,在底子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还真能呼风唤雨?”

“那个人可真是不简单,我跟他直面过,确实有两把刷子。”庄文彦道,“不过关那是次要的,关键是他靠着省委书记郁长丰。”

“外界确实有这么一说,郁长丰对潘宝山挺中意,可那长久么?”王一凡道,“郁长丰年龄快到期了,一两年时间还不到二线养老?”

“两年,差不多还有两年吧。”庄文彦道,“但只要他一天在位,潘宝山就会神气一天。”

“这么说你是真的屈服了?”王一凡眼皮一抬,“你们自来水公司的盘子也比较大,国有资产说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在划线上稍微歪一歪可就不得了。”

“没办法了。”庄文彦道,“韩师行都没能耐支撑,我又能怎样?包括市政公司的施丛德,也只能是不动声色干着急。”

“那不让潘宝山得尽了便宜?”王一凡道,“不再想办法对抗了?”

“还怎么对抗?”庄文彦道,“其实一切还是要看姚市长的,他在这事上都偃旗息鼓了,我们自然也没什么法子可想。”

“嗯,不过庄总,那也没什么,要辩证地看问题。”王一凡道,“现在的低调,是为了日后更高调嘛。”

“也只能这么想了。”庄文彦无可奈何地说道,“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让潘宝山收获了不少,他应该乐得合不拢嘴。”

的确,潘宝山在听了王一凡的汇报后真的是很高兴,他闭上眼睛点着头,颇为自得地连说两声好。

“潘书记,这么一来,松阳建投公司所经营的国有资产应该能达到三十亿了吧?”王一凡笑道,“有了这笔雄厚的资金,那下一步就可以集中精力做大港口了。”

“对,做大港口,现阶段来说是不可动摇的事情,否则也就没必要搞什么建投公司了。”潘宝山道,“对了,在海洋开发上,你要暗中协助海洋与渔业局把环保工作做好,往后临港工业要大幅度发展,有些企业是不能要的,我们不能为了发展而不顾环境的安危。”

“是的,潘书记,各个地方都在喊不能走‘先发展后治理’的路子,但实际上位了政绩却又都置若罔闻,只要能来钱,就什么都不管。”王一凡道,“而且还让媒体说好话,拣好的猛说,以掩盖在环保方面造成的危害。”

“类似企业在我们松阳为数不少吧?”潘宝山睁开眼问道,“跟姚钢有关的有哪几家?”

“从目前来看,松阳整体情况还可以,高污染企业不算多。”王一凡道,“至于更姚钢有关的就更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最明显的就是省市合作园区里的一家叫辉腾的钢铁企业,污染比较严重。”

“辉腾钢铁投资几十亿,是松阳的一个大企业,媒体上经常有报道。”潘宝山道,“好像还是副省长万少泉介绍过来的吧,不过那也没什么,等等机会合适了就好好治一下,一定让它规范化生产。”

“潘书记,治理污染企业不是难事。”王一凡道,“只要事实清楚,解决的途径还是很多的。”

“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潘宝山笑道,“眼下还不急。”

潘宝山说眼下不急,是怕牵扯太多的精力,现在他要腾出时间来小小地搞一下人事方面的事情。到松阳已经好几个月了,也算是沉稳了一段时间,稍稍动几个职位应该没有关系,而且都是市管干部。

百源区是主城区,市政府所在地,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必须得抓牢抓好。

目前百源区委书记是许明亮,是严景标在出事前突击提拔的。

对于许明亮,其实潘宝山来松阳后一开始就想动他,但碍于影响一直放在了一边,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做事要师出有名,潘宝山决定就百源区的旧城改造工作进行实地调研。

许明亮在接到通知的一刹那就头皮一麻,隐约中他感觉到潘宝山已经举起了屠刀。无奈之下,他向姚钢求救。

姚钢并不感到奇怪,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潘宝山把你拿下来是早晚的事,不但是你,估计还有很多人。”姚钢道,“他已经忍了不短时间,估计往后会接二连三地调整干部。”

“难道还都能换成他的人?”许明亮道,“那我们不是没了活动的空间?”

“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姚钢道,“退一步说,只要还有立足之地就不愁,毕竟只是一时。”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没必要紧张了。”许明亮点了点头,道:“就坐等潘宝山发配吧。”

“也不能消极。”姚钢道,“只要有可能就据理力争,哪能让他真就如入无人之境了?你干得好好的,难道说拿下就拿下?”

“要想找借口不是难事。”许明亮道,“旧城改造问题一大堆,潘宝山之所以就此事展开调研,估计就是要说我的不是。”

“谁能把工作干得十全十美?”姚钢道,“就是他潘宝山也不能,松阳市的烂摊子多了,难道他还能因此而辞请市委书记一职?”

“姚市长,你说得在理,不过潘宝山可不会跟咱们讲这些。”许明亮道,“要我说实惠一点,就是要在接下来的步骤上想法子。”

“接下来的步骤?”姚钢不太明白许明亮的指向。

“就是下一任区委书记的人选。”许明亮道,“潘宝山可以随便找个理由把我拿下来,但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人安插上去吧,那也太不把你姚市长放在眼里了,那也让别人也看笑话啊。”

第五百九十七章 人选问题

|||许明亮说得言真意切他极力想鼓动姚钢在新任区委书记人选上下功夫推举自己人上去

其实许明亮知道这事极为渺茫但还是不想放弃因为他在百源区铺下的摊子可不小需要有人继续罩着如果区委书记换成潘宝山的人他可能就会被揭得遍体鳞伤

“我会尽量争取的当然这里面要讲究个策略”姚钢道“潘宝山提议拿下你百源区委书记的时候我不反对但在提议新任书记的时候我会毫不客气的插言提名在党委口怎么说我也是市委副书记即使沒有正儿八经的提名权但建议还是可以的吧再者说凡事都要拿到常委会上议一下有那么个必经的环节论如何都不能绕开我”

“哦那就好”许明亮精神稍稍一振“姚市长你打算提谁的名”

“那个还沒认真考虑得好好理一理”

“我们圈子里的正处人选倒是有两个人比较合适”许明亮毫不犹豫“崔奋为和戴连山他俩随便谁干百源区委书记都是平调不牵扯到提拔难度相对会小很多”

许明亮提崔奋为和戴连山目的很明显因为两人都是严景标的嫡系跟他的关系一直非常要好两个人论谁干百源区委书记都对他极为有利

“他俩的可能性几乎就沒有”姚钢摇了摇头“潘宝山对他们跟对你一样都是要拨溜下來的人你想想还有可能嘛”

“可以采取点柔和措施他们两人对潘宝山沒有直接交恶有缓和的余地这点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是严书记的贴身人根本就沒得商量”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人向潘宝山投诚”

“谈不上投诚示好就可以”许明亮道“目前这段时间潘宝山最需要的就是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他对进入圈子核心的人非常谨慎但对处在外围的人应该还是持宽松态度的以团结为主嘛”

“从道理上说你讲的有一定可行性”姚钢道“不过你可别低估了潘宝山虽然要扩大势力圈但绝对不是什么菜都朝篮子里抓既然他决定要拿你下來必然已经有了人选别人想插队挤位上去很难”

“那潘宝山想提谁呢”许明亮道“提谁咱们就挖谁的脚后跟那样一來对我们就有利了”

“现在沒法知道潘宝山要提谁”姚钢道“密切注意吧等他那边有了动静再说”

潘宝山的动静是先调研他带着市里相关条口的负责人在百源区看了旧城改造的几个重点项目

许明亮一路陪同献尽了笑脸他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想让潘宝山大善心留住他的百源区委书记职务而是想让潘宝山不那么憎恶他不找他的事否则他要是被潘宝山找点事查究一下沒准就栽了进去那可就万劫不复了毕竟现在潘宝山是一把手办个处级干部难度并不大谁身上沒有点事

潘宝山的脸色也不冷一路上心情好像还不错

“我们搞旧城改造主要目的是为了改善市民的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至于提升城市品位和城建形象那还倒是其次”潘宝山边走边指示“所以在改造搬迁的过程中要坚决以维护好群众的利益为根本出点和落脚点”

“潘书记旧城改造工作从我接手开始就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准绳把相关政策严格落实了下去在具体操作中确保政策不走样不变形”许明亮紧跟在潘宝山身旁见机插话“而且我们更注重人文关怀在依法处理的同时还坚持有情说理凡是遇到矛盾的时候以真情感化、道理教化來彻底解开老百姓心头上的疙瘩保证做到温情拆迁、和谐改造”

“那是不错”潘宝山点点头“旧城改造的有关政策和意义需要加大力度宣传让老百姓明白是怎么回事最终营造出人人关心旧城改造、支持和参与旧城改造的良好氛围”

“潘书记百源区是松阳的主城区也是棚户区主要集中地危旧房、棚户区面积所占全市的比重极大目前正在改造的旧城区地块二十三个待改造和待继续改造的旧城区地块六十五个拆迁总面积约三百三十万平方米拆迁总户数约两万万户需搬迁居民达八万人”许明亮道“可以说任务之重可想而知但是我们通过报纸、广播、电视和网络进行了全覆盖宣传现在全区对旧城改造的支持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嗯百源区的旧城改造成果是有的不过有一点要注意不能只做表面文章”潘宝山道“刚才我说了旧城改造的目的是为了提升百姓的居住条件和生活环境不是为了装门面可是调研中我却现虽然沿街的几个重点地段改造工作做得比较好但是在一些背街巷的地方就远远不够标准了有的地方风光亮丽的大楼后面就是低矮破烂的棚户区根本就沒有改造的迹象有些地方是着手改造了但力度却差得很结果导致在很长时间内都以大工地的状态存在”

许明亮听潘宝山说到这里知道他开始切入正題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当然该有的正常反应还要保持否则显得太蔫巴场面也不好看

“潘书记虽然我们一直在努力但现实也存在一些难題比如回迁房建设资金不足延误了交付工期进而也影响了搬迁工作还有有部分搬迁户想法不正迟迟不肯搬迁所有这些都是阻力都导致了改造的整体进度”许明亮道“不过针对存在问題区里已经采取了有针对性的措施从目前情况來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效果不错就要巩固好要做好全盘规划统筹做好建设、招商等一系列工作另外在资金安排上要优先安排回迁房建设对那些已经同意搬迁的住户要不失时机地想办法组织搬迁并树立典型搞好正面宣传以起到示范带动作用”潘宝山道“相关部门和单位论是区里还是市里都要切实加强大局意识和服务意识要全力支持旧城改造的各方面工作尤其是搬迁改造过程中涉及到的一些公职人员要主动挥好带头作用同时纪检和监察部门要各司其职及时现、依法查处违法违规行为为旧城改造创造良好的环境”

“潘书记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不遗余力地开展旧城改造的各项工作”许明亮机械性地回答

“从今天开始百源区要改改现有的工作状态要集中力量、精心组织、迅推进在做好重点区域改造的同时全面关注背街的棚户区制订相关改造计划”潘宝山表情严肃“最好制定个时间表按序时推进也可以借鉴吸收外地的一些先进经验和做法以更加有效地推进改造工作要让广大市民不仅能看到而且还要体会到和享受到改造的变化和成果”

这算是调研的结束语潘宝山说完就背起了手扭头看了一圈然后上车走人

回去的同时潘宝山让曹建兴给王一凡打个电话要他到面前谈话

找王一凡谈话潘宝山是在运作百源区委书记的人选问題

拿下许明亮是必然的下一步该安排谁上去要单单说人选有很多仅富祥县那边就有好几个但是这同时也要考虑到所面临的阻力否则在常委会上会遭到姚钢的拼命反对事情闹大了脸面不好看为一个处级干部就撕破脸省委那边会怎么看所以不能推明显是自己的人上去要相对隐蔽一些的才好而且找一个有遮掩性的更利于暗中操控有利于周旋些不能摆到桌面上的工作

王一凡显然是最合适的他一直是个暗线式人物身份隐藏得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沒有露出什么破绽

“一凡我马上就要换下百源区委书记许明亮那个位置很重要必须得推自己人上去”潘宝山见到王一凡直入主題“思來滤去你是不二人选”

“我去当百源区委书记”王一凡显然沒料到“能行嘛”

“怎么不行单从能力上说你是足够的在工作方面你让人很放心”潘宝山道“现在我只是拿不准该以什么方式让你上去”

“也是潘书记你不能提我的名那样一來我的身份就暴露了而姚钢呢也不会主动想到我”王一凡道“所以只有我毛遂自荐”

“对向姚钢推荐自己”潘宝山道“等会你就找姚钢直接跟他说感觉到许明亮要被拿下那对你來说刚好是个机会想过去锻炼一下看他是什么态度”

“我估计姚钢现时不会给什么明确答复”王一凡道“他身边亲近的人还不少呢应该不会照顾到我”

“沒事这次人事变动我将明确表态只是平级互调不涉及提拔”潘宝山道“而正处级干部姚钢其实并沒有拢多少除了几个要害部门关系也都很一般”

“哦那这样的话可能性就要大一些了”王一凡道“从目前情况來看跟姚钢穿一条裤子的也就那么几个财政局局长崔奋为、建设局局长戴连山、房管局局长邵沛丰、规划局局长司向东

第五百九十八章 提名

听王一凡点出那么几个人名潘宝山微微一笑道:“是啊姚钢处级层面的铁杆也就那么几个了毕竟他沒做过一把手以前上面是严景标现在是我他一直在二号位上在人事运作上很不得力”

“就是像崔奋为和戴连山等都还是从严景标那里延续下來的”王一凡道“不过总的來讲他们几个和姚钢的关系比我还是要好得多”

“那些都不要紧姚钢即使推他们中的谁上來我自然不会同意”潘宝山道“当然这当中要注意些技巧我们先是互为反对然后各自妥协而你呢就趁机而入”

“这样说來前面的环节还不能出错啊”王一凡道“万一姚钢答应了我的请求第一个把我推出來不是要被你反对下去”

“那就迂回一下你不直接找姚钢”潘宝山道“你找邹恒喜他是组织部长找他跟姚钢说说也合适而且那样一來也就多了点回旋的空间踩起步子來会更自如一些”

“行回头我就去找邹恒喜”王一凡道“潘书记你那边要推谁出來”

推谁出來潘宝山非常谨慎因为一定要把场面做得像但是那也不是纯演戏多少也要体现点真心意潘宝山觉得如果沒有点实料那就是单纯利用论是找哪个人他都觉得过意不去

找谁其实潘宝山已有打算他看好6鸿涛

以前6鸿涛还是百源区委书记的时候潘宝山和他接触过感觉他的为人还可以而且也是个有魄力的干部善于开拓不少有难度的工作都开展得很有成效只是后來给严景标拿了下來

潘宝山早就有过考虑要重新启用6鸿涛比较合适的位置就是望东区区委书记在那里他可以大展身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把他推出來竞争一下百源区区委书记就算是个热身

而且推6鸿涛出來还有一点因为他跟姚钢是死对头当初两人在古河县搭班的时候就掐得厉害姚钢一直处在强势位置后來6鸿涛到百源区担任书记算是跳了出來也曾在姚钢面前好好抖了一把打了次漂亮的小反击可那更让姚钢怀恨在心从这一点來说正好可以让姚钢坚决反对他出任百源区委书记为王一凡出场做铺垫

综合各方面潘宝山决定提议6鸿涛任百源区委书记

在这之前有必要和6鸿涛见个面通个气当然潘宝山不会告诉他这次仅仅是热身有些事不说明白更好

不管怎样6鸿涛对此是非常震惊的他沒想到会得到潘宝山的如此青睐

在6鸿涛的印象里自己和潘宝山之间沒有什么太深的交往按理说进不了他的范围圈可是现在还就真真切切地生了

“百源区是你战斗过的地方这次想让你过去重掌大权不知道你有沒有兴趣”潘宝山问得很直接

“潘书记我也不怕你笑话那是我做梦都想的”6鸿涛道“如今我在档案局就跟养老一样可我感觉还有些精力不应该就那么白白地消耗下去”

“那就好”潘宝山点着头道“不过事情也还为确定这次人事变动我不想跟姚钢有过激的争执你也知道本來我跟姚钢就是对头再加上你跟他以前也不融洽所以我估计他会拼命反对”

“潘书记姚钢反对是百分之二百的”6鸿涛道“不过不管怎样我这心里头是很高兴的因为潘书记您看得起我”

“嚯跟你说实话看得起你是想让你出力干工作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那我也高兴啊毕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嗯你这么想就行”潘宝山笑道“回去你就先准备一下但别太声张毕竟不是很有把握的事嘛”

“潘书记这个你应该相信我不管成不成我6鸿涛绝对都心存感激”

“呵呵”潘宝山听后笑了笑沒在跟6鸿涛客气“其实也沒什么的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嘛而且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跟姚钢也就能彻底拉下脸來了那会应该是我说了算再怎么说人事是抓在我手里的”

潘宝山和6鸿涛的话就谈到这里意思表明了就行别的不用深说

几乎就在同时王一凡也找到了邹恒喜

“邹部长跟您说话我也不敢绕弯子今天來就是想请您帮帮忙”王一凡的态度很谦恭“根据我的观察许明亮的百源区委书记是要保不住了我想过去锻炼一下不知道您能否帮忙向姚市长进言几句”

“哦”邹恒喜颇感吃惊“你怎么知道许明亮的职位要有变动”

“今天潘宝山在百源区调研旧城改造我作为环保部门的负责人也参加了能看得出來他对许明亮的工作很不满意”王一凡道“那就是个信号”

“我沒有参加调研具体情况还不知道”邹恒喜道“潘宝山说得很严重”

“说到严重程度倒是一般不过那只是个引子而已”王一凡道“从场面上看潘宝山就是想拿许明亮个不是程度轻重是次要的”

“潘宝山现在放开了手”邹恒喜皱着眉头道“如此看來往后的人事调整怕是要接二连三地搞了”

“他來松阳也有好几个月了沉寂期应该过去了吧肯定要扶一批自己的人上去由此产生的人事变动也会频繁起來”王一凡道“所以说邹部长我的事还希望您能放在心上一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嘛弄不好就会撞上好运”

“行我会记着的咱们之间自然是沒有虚情假意不会敷衍你的”邹恒喜笑了笑“沒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我也好跟姚市长汇报一下”

“好的好的”王一凡连连应声回身退出

王一凡走后邹恒喜真的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姚钢的办公室

“姚市长有风声说潘宝山要动许明亮”邹恒喜进门就问

“你的消息很灵通嘛”姚钢听后一笑“谁说的”

“王一凡”邹恒喜道“他说潘宝山今天在百源区调研旧城改造对许明亮提出了批评传递了一定的信号”

“嚯嚯王一凡怎么想起跟你说那事了”

“他想到百源区委书记的位子上”邹恒喜道“让我帮忙说话”

“他啊”姚钢轻轻一皱眉头“你答应他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敢答应凡事得由您拿主意”

“嗯暂且还不是考虑他的时候”姚钢点着头道“先看看我跟潘宝山过招的情况再说”

“姚市长你早就知道潘宝山动许明亮”

“也不早就前两天许明亮接到潘宝山要调研百源旧城改造的通知就來找我商量了”姚钢道“许明亮也很敏感啊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警觉了”

“他敏感是对的潘宝山对他那个岗位应该早就动了心思只是碍于影响而迟迟不曾动手罢了”

“这一次潘宝山想动手我不拦他但新任人选可不能全由着他至少不能让他觉得沒有点束缚”姚钢道“他有提名我也有提议”

“姚市长要提谁”

“我再三琢磨还是提戴连山”姚钢道“因为从目前情况看城建方面的工作是沒有什么掌控力了下一步建设重点在望东区潘宝山肯定要牢牢霸住所以戴连山这个城建局长的头衔也就沒有什么分量了不要也罢”

“嗯刚好再把百源区的主动权抓过來”邹恒喜点点头“不过姚市长我觉得让戴连山去竞争恐怕沒有什么机会”

“我也这么想不过那也得上就算是给潘宝山设障碍也行”姚钢道“接下來最需要关注的是潘宝山的提名是谁有必要做好准备挖点根基出來”

“那就沒法想了”邹恒喜道“这一点潘宝山应该能想得到所以我认为他会‘奇’牌”

“骑驴看剧本边走表看”姚钢道“总归我们有了准备就不会措手不及”

“潘宝山的底牌是谁估计也很快就见分晓了作为前奏的调研已经结束下面紧接着就是出招”邹恒喜道“而且很可能就是明天趁热打铁啊”

沒有错就在次日下午潘宝山召开了常委会

会上潘宝山提出來鉴于百源区的重要性又出于进一步常规展的需要要调整一下主要领导

“综合个方面考虑我觉得现任档案局局长6鸿涛更适合百源区区委书记一职”潘宝山毫不躲闪直接亮出“底牌”

“6鸿涛任百源区区委书记毫新意”姚钢也不含糊“他以前任过此职并沒有出色表现把这样一个人再回拨到位置上來有那个必要我倒是觉得市建设局局长戴连山很合适现在百源区不是要大展嘛要展城建先行这方面的工作戴连山很在行所以说他应该比6鸿涛更合适一些”

“姚市长说戴连山擅长搞城建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觉得松阳的城建如何”潘宝山毫表情地笑了笑挨个看了看其他常委

第五百九十九章 求之不得

潘宝山一圈看下來让会场的气氛很沉闷不过这并不妨碍徐光放开口他从來都是第一个作出响应

“我看不怎么样”徐光放脖子一仰道:“仅仅一个百源区就搞的不成系统更别说长陵区和望东区了根本就谈不上建设这只是割裂开來看的如果要从松阳市区的整体角度來看根本就毫无建设规划可言往深里说这对全市的发展來说是个大忌”

“百源区的发展总体上看还是可以的嘛”姚钢自然要跟上辩解“看看新区那块地方开发得生机勃然那不是成就”

“松阳就一个百源区新区吗”徐光放脖子一挺道:“集全市之力开发那么点巴掌大点地方还好意思说成就”

“话可不能像你那么说”姚钢爆起了脖子上的青筋“市里的财政状况你应该知道全面投入铺开建设有可能么”

“如果资金充足处处跟上钱顶着那还用讲什么业务能力”徐光放一下抓住了机会“不缺钱谁不能干建设局长随便找个傻子都行我跟你说越是在资金缺乏的情况下就越能体现领导的能力那可以看出來有限的资金是怎么用在刀刃上并把效应放到最大的”

“你跟我讲这个道理很不切合实际”姚钢面对徐光放一点都不想示弱“照你这么说我们松阳多少年都缺少投入沒发展好那是不是每一任领导都很无能、不能把钱用在刀刃上”

“姚钢你的心态真是有点问題了凡事你一开口就得是真理容不得别人质疑”徐光放道“松阳的城建工作一塌糊涂你却非要擦脂抹粉别人说一说、提提意见你一下就急斗了算什么啊”

“徐光放”姚钢被徐光放说得恼羞成怒“按理说你是老市长现在又到了政协继续发挥余热我对你该尊敬些可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还像不像一个老领导的样子”

“我可以摸着胸口说字字真言句句真理”徐光放看上去十分坦然“姚钢做官首先要做人做人首先要摆正心态你现在需要一步一步地巩固”

“这个话題就别再继续了吧”潘宝山看着姚钢因气怒变形的脸不冷不热地笑道:“我看各位的情绪也不合适继续讨论下去了今天就这样百源区区委书记的人选问題改日再讨论回去后大家先酝酿一下如果有更合适的更好”

潘宝山这么以说就留出了周旋的时间其实是为了让王一凡出现

果真差点当场就崩溃的姚钢散会回去后就想到了王一凡他立刻找邹恒喜商议

“从眼前情况看潘宝山提名的陆鸿涛和我提名的戴连山几乎都沒了可能性必须得另外物色人选”姚钢抱着膀子沉思道“昨天你不是说王一凡向你请官的嘛现在想想他还是比较合适的”

“王一凡在咱们圈子里还算是比较游离的”邹恒喜道“推他出來的阻力相对來讲可能会比较小一些”

“我就是出于这个考虑”姚钢道“就是不知道潘宝山还会推谁”

“潘宝山身边的人合适百源区委书记的其实也不多”邹恒喜道“我倒是觉得他会不会把刘海燕推上來”

“刘海燕”姚钢眉头一抖呵呵地笑了“潘宝山把她推到床上还差不多”

邹恒喜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地笑了起來“姚市长你还真别说确实有那个可能管康不是说过嘛潘宝山的老婆刘江燕和刘海燕几乎都一直住在一块潘宝山回去的时候也多是和她们住一起极少回自家的房子都说小姨子有姐夫半个屁股我看呀大姨子的整个屁股都可以给小妹夫”

“欸哟恒喜啊你这话说得可真是一针见血”姚钢说得乐不可支“刘海燕那女人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徐娘未半老让人夜夜都想找啊”

邹恒喜听到这里浑身一抖沒想到姚钢会说得这么露骨再怎么说这不应是他这样身份的人随随便便就说得出來的

“姚市长咱们还是抓紧想想怎么对付潘宝山吧”邹恒喜觉得姚钢有点癫狂不想跟他扯刘海燕的话題“刘海燕那个女人还是日后再说吧”

“日后”姚刚放肆地一抖眉毛“谁去日、什么时候日”

“哈呀”邹恒喜一听可真是大跌眼镜“姚市长你真是厉害啊不过这种话也就咱们说说可千万别让其他人听去否则可不太雅观呐”

“哦是是啊”姚钢好像也意识到刚才的事态攒起手在嘴边咳嗽了一下收起淫笑:“言归正传潘宝山的问題是大问題刚才你说他有可能会推刘海燕出來我觉得不太可能那太过张扬了”

“刚才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邹恒喜道“不过我总觉得他再提名的时候肯定会推自己的人出來而不是像陆洪涛那样边缘化的人甚至连边缘化都算不上”

“为什么”

“因为潘宝山在玩手段”邹恒喜道“他知道一开始推出來的人会遭到你的反对所以提了个无所谓的陆鸿涛这样一來等下次他再提一个人出來你还能拼死反对毕竟一直反对就不太上规矩了嘛”

“你说得有道理他的提名我老是反对确实也不是回事到时传到省里去也就是我的不是了”姚钢道“所以现在关键的问題是要弄清潘宝山要提谁的名然后我们就开始实行之前确定的策略不惜一切手段去暗中挖那人的脚后跟到时让潘宝山哑口无言”

“对姚市长而且一旦目标确定接下來的事就交给王一凡去做”邹恒喜笑道“他想要做百源区委书记多少也得付出点劳动吧”

“沒错沒错”姚钢高兴得拍了下桌子“那样的话即使挖脚后跟出了问題也无所谓到时可以把麻烦一股脑推给王一凡我们也落得个清净”

“好既然姚市长觉得可行那我就跟王一凡说说让他有点准备”邹恒喜笑道“还真沒想到聊了几句然來了灵感想出了这么个好法子”

“那还要感谢刘海燕啊是她催发了我们的灵感”姚钢得意地晃起了脑袋“现在总的说來应该是豁然开朗了当然还缺关键一步找到潘宝山的提名目标”

其实姚钢和邹恒喜万万沒想到他们认为的好法子对于潘宝山來说简直是求之不得的

本來潘宝山还有点为难常委会上再提名该提谁才能做到把王一凡推上去而又不露痕迹就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王一凡打來了电话很是兴奋

“潘书记刚才邹恒喜找我谈话了”王一凡要不是拿着电话简直就要摩拳擦掌“他说姚钢同意提我的名同时让我做好挖脚后跟的准备”

“挖谁的”

“你提谁就挖谁”王一凡道“现在姚钢正在猜测你要提名的人而且说会是你核心圈内的”

“嚯那家伙学聪明了啊”潘宝山一听笑了“想一举两得既能把你推上去可以让你领情而同时又让你亲自玩手段他又可以为自己开脱潜在的麻烦”

“是啊这回姚钢算是聪明了一把”王一凡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很好办”潘宝山道“找个幌子还是很容易的”

潘宝山放下电话琢磨了一阵笑了要做样子干脆就做到底

下午一上班刘海燕从富祥赶了过來高调进入潘宝山办公室

“大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但实在是有需要”潘宝山见到刘海燕连忙给她倒了杯水

“需要我做什么”刘海燕淡然一笑“还搞得这么正规让市委办通知我过來”

“为了百源区区委书记的事”潘宝山道“前面所发生的事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你和姚钢相互否定提名是不是”刘海燕道“我听说了”

“现在是第二轮”潘宝山道“也是决胜局我想在这一轮的对决中一举成功”

“我不明白”

“别急听我慢慢说”潘宝山道“环保局局长王一凡是我安插到姚钢方面的人我想把他推上去但又要做在暗处所以我先提了陆鸿涛算是个幌子也算是热身刚好也否决了姚钢真心想安排的戴连山”

“现在又要我打掩护”刘海燕笑了“让王一凡顺利移位过去”

“对你不会不高兴吧”潘宝山认真地看着刘海燕

“帮你我有什么不高兴的”刘海燕道“只是你想过沒有我是不是合适因为按照常理说來你是不该提名我为人选的”

“有时候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才越让人信服”潘宝山道“你是我大姨子一家人逢到好机会难道不会想着自家人当然从影响方面來看避嫌也需要但那不是主要的”

“那你怎么安排我落败”刘海燕道“既然要演戏就得演得像一些”

“姚钢那边想让王一凡对我提名的人挖脚后跟原本也是沒什么可以让他如愿但现在当事人是你所以就不能让他如愿了总不能让你因此而蒙上点灰尘”潘宝山笑道“不过我总归会让姚刚看到满意的效果最后由他提名的王一凡胜出”

“嗬”刘海燕笑了“你有什么好办法”

第六百章 满城风雨

办法,潘宝山自然是胸有成竹。

次日下午,专题讨论百源区区委书记人选问题的常委会再次召开。

会议还没开始,徐光放就先说话了。

“我看百源区新任区委书记的人选提名,今天就是最后一次吧。”徐光放说得严肃认真,“如果再不定下来还像什么话?就一个处级干部,翻来覆去地捣腾,别人看不看笑话?要是让省委知道了,没准还说我们闲着没事干呢!”

“徐主席的话在理。”潘宝山听后点点头,“所以我毫不避嫌地举荐一个人,刘海燕,虽然她跟我有亲戚关系,但我觉得从工作能力上讲,她很胜任的。”

“胜任?”姚钢轻声一哼,对潘宝山提名刘海燕他已有准备。昨天刘海燕到潘宝山办公室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看到了,处在这种特殊时期,不难猜出其意义所在。“从胜任的角度看,比刘海燕更合适的人多的是。”姚钢身子一列,“再说了,上次你不是说平调嘛,现在怎么又成提拔了?刘海燕还只是个副处吧。”

“上次的事情如果能奏效,还会有今天现在这个时刻的会议?”潘宝山道,“变通啊,姚市长,做事不会变通那不是死钻牛角尖吗?平调也好,提拔也好,只要能选出能胜任工作的百源区区委书记,不就成了嘛。”

“王一凡。”姚钢听潘宝山说完脱口而出,盯着他说道:“你刚又说到胜任,那我觉得王一凡最合适。”

“王一凡一直在环保系统,工作面太窄,掌控百源区全面工作怕是要吃力吧。”潘宝山道,“姚市长你别忘了,百源区可是主城区,容不得半点闪失。”

“潘书记,你说王一凡工作面太窄,但你想过没有,刘海燕的眼界是不是不够宽呢?”姚钢道,“她一直在富祥县工作,局限在县域大环境里,对城市的经营管理熟悉么?所以说,你也不能把百源区当成试验田吧。”

“潘书记、姚市长,我看你们两人还是不要争了,实在不行就抓阄。”徐光放此时一副闲散无事样子,轻轻地拍着椅柄笑道:“碰碰运气。”

“你这不是胡闹嘛。”此时邹恒喜说话了,“徐主席,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僵持着?”徐光放身子一歪,对邹恒喜道:“如果潘书记和姚市长同意的话,那就进行票决。”

提到票决,姚钢心里一紧,在这方面他不占优势,几次较量他都败给了潘宝山。

“票决不是不可以,但也不见得就公平。”邹恒喜知道姚钢不会同意,所以尽量否决,“根据惯例,在这个环节进行票决,往往是针对无疑义的唯一人选。”

“你这是死板照条。”徐光放道,“惯例只是一个一个事例,并不是成文的东西。”

“好了,大家都停一停。”潘宝山抬手示意不要再讲下去,“徐主席,邹部长说得也有道理,初选还没有结果,票决也没必要。要不这样,安排一下刘海燕和王一凡两位同志的竞聘演讲吧,就在明天下午这个时候,看看他们的状态和能力,然后再做决定。”

“可以。”姚钢迫不及待地回答。昨天下午他估算到刘海燕将被提名时,已经让邹恒喜安排王一凡挖她的脚后跟了,但还没有结果,毕竟时间太短。现在拖一拖时间也好,没准王一凡的行动就会见效。

就这样,常委会又无果而散。

会后,姚钢赶紧让邹恒喜联系王一凡,让他过来汇报一下对刘海燕的探底到了什么程度,都哪些有用的信息。

王一凡回话说情况不太好,他发动了在富祥的所有关系,但都没有抓到刘海燕的明显不是,因为她是一个低调的人。

“那就不太好了。”姚钢担忧了起来,“如果靠竞聘演讲定输赢,一凡你不一定就能胜出啊。”

“干扰,可以进行干扰!”王一凡眉毛一拉,笑道:“姚市长,有句话叫人言可畏,用在潘宝山和刘海燕身上应该也有效果,到时一旦有说法出来,他们能不能顶得住压力还很难说。”

“哦?”姚钢听了眼睛一亮,看了看邹恒喜道:“恒喜,你看呢?”

邹恒喜摸着下巴在沉思,“有可能吧,毕竟潘宝山和刘海燕有避不开的嫌。”

“就是,妹夫提名大姨子,还成何体统?”王一凡说话是表情十分夸张,“他们有没有特殊关系还难说呢,以我看就从这方面下手,找几个人放放口信,那还不闹得满城风雨?”

“好。”邹恒喜马上作出响应,“积毁销骨啊,到时说的人多了,潘宝山还能坐得住?”

“不过姚市长,我也有点担心。”王一凡道,“要是闹那么一出,潘宝山到时会不会怀疑我所为?那样的话,他就会更加反对我了。”

“没有证据他又能怎样?”姚钢道,“那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从现在开始你只管准备演讲就是。”

“要我说,还是让一凡去富祥一趟。”邹恒喜看了看姚钢,对王一凡道:“你是从富祥出来的,那里的熟人多,你到那边安排一下,放放口风,让事情从富祥冒出头来,可能会更合适一些。”

“嗯,本来我也就是这么想的。”王一凡道,“让说法先传到刘海燕的耳朵里,乱了她的心绪最好!”

王一凡说完就跟姚钢和邹恒喜道了个别,转身离去。

看着王一凡走出办公室,邹恒喜对姚钢笑道:“姚市长,你不能让王一凡只管准备演讲,有些事还得让他亲自去做的。”

“对对对,刚才你一说就明白了。”姚钢哈哈一笑,“关键的问题上,他必须冲在前头。”

“就是,那样就省得我们洗手了嘛。”邹恒喜笑道,“当然,我们该插手的也要插手,不过要避着点王一凡。”

“非常好!”姚钢道,“市区这块的传播,我们比王一凡还是很有优势的。恒喜,这事就由你安排吧,找找他们几个。”

邹恒喜头一点,马上打电话给关放鸣、黄光胜、许明亮和章进取,把事情说了,让他们在各自的关系线上嘀咕嘀咕。

不用说,第二天上午就有了风声,说潘宝山搞裙带关系,违规提拔亲属。甚至还有说法,潘宝山和刘海燕竟然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一时间,还真有点满城风雨的样子,局势看起来有些暗流涌动。

下午,演讲竞聘按时进行。在场的不只是常委,潘宝山让几套班子领导都到场,以壮大下场面。

会议正式开始前,潘宝山说了件其他的事。

“我先向大家报个喜,下午一上班就得到个好消息,我们市申报的航道开挖项目已经获得了国家发改委的批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松阳市的港口建设时代要大张旗鼓地展开了!”潘宝山说话时显得兴高采烈,“因为前期工作一直在开展,所以开挖工程启动应该会很快,我们要尽量邀请交通部和省里的领导来参加开工典礼,见证我们松阳伟大时代的到来!”

会场响起一阵掌声。

姚钢也鼓掌,不过心里却说开了,你潘宝山装什么满不在乎?各机关大局里都传疯了你和刘海燕的事,还真就玩深沉不当回事?

“今天的竞聘演讲结束后,请各位常委不要离开,我们就地开个会议,研究一下航道开挖启动的相关事宜。”潘宝山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些港口配套方面的事情,也要议一议。”

“港口的配套,最急切的应该是道路。”石白海跟上话,“同时又要兼顾望东区的交通大规划,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具体工作还要细化,拿出方案之后要请相关专家论证。”潘宝山道,“但先期的疏港道路等不得,否则会影响航道开挖的进度。”

“先修几条?”石白海问。

“两条,一进一出。”潘宝山道,“航道开挖,海上的机械就不用说了,陆上所用的机械也要好好考虑着,尤其是一些大型的运输车辆,一定要保证安全畅通。”

“要不要和现在的汇通贯通工程接轨?”石白海又问。

“也不一定,汇通路是松阳的城市大道,以工作、生活和休闲为主,要尽量避开生产方面的功能,否则会有很多弊端。”潘宝山道,“疏港道路要接轨的是过境松阳的几大高速和国道、省道,以后,不但港口的货物要走陆路进出,临港的产业集群也很需要,他们所需要的各种原料和物资以及产品的外运,都离不开发达的交通。”

“要想富先修路,这是老生常谈的事了。”姚钢见潘宝山和石白海聊得旁若无人,好像不把别人当回事,心下越来越气恼,再者他还牵挂着竞聘演讲的事,所以冷言冷语地插了个话。

“姚市长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老思路,只是因为望东的底子太差,所以说起来的时候就过于注重它的重要性了,也因此而显得有点像思路才顿开。”潘宝山笑了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道:“有关问题等在接下来的常委会上再说吧,不能耽误竞聘演讲。现在让刘海燕和王一凡两位同志准备一下,马上开讲,谁先来?”

第六百零一章 弃权

演讲的先后顺序,有时对成绩的影响很大。如果没有超强的实力,第一个往往就是个试水的牺牲品。不过好在今天只有两个人,影响倒也不是太大。但即便是这样,姚钢还是极力争取。

“女士优先,我看还是让刘海燕同志先来吧。”姚钢面带假意的微笑,“王一凡同志就朝后靠靠。”

“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分什么男女吧,一切为了工作,自然要以能力为唯一的准线,谦虚礼让就不要了。”潘宝山故意要对抗一下,“还是按照常规的来吧。”

“常规?”邹恒喜主持演讲,听了潘宝山的话之后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然后问道:“潘书记,你说的常规是指……”

邹恒喜说到一半停下,看着潘宝山以示不解。

“这个不简单嘛,按照姓氏笔画来呗。”石白海一旁颇有点不耐烦,“多少种场合不都是嘛,涉及到名单总会加个括弧,注明排名不分先后,按姓氏笔画排列。再说了,即使按照级别来讲也应该是王一凡,他是正处,刘海燕是副处。”

“潘书记,是这意思?”邹恒喜看着石白海,眼角抽搐了一下,转而又问潘宝山。

“还有更好的意思?”潘宝山斜了邹恒喜一眼,“那你倒说说看。”

邹恒喜一怔,随即笑道:“没有没有,就照石秘书长说的来吧。”

此时,姚钢也没的话说,咬了咬牙不吱声。

很快,王一凡上台,点头问好后开始了演讲。客观地说,王一凡的表现很不错,无论是演讲的内容还是举止表现,都可圈可点。

演讲结束后,姚钢第一个鼓掌。潘宝山也不吝啬,同样送出了掌声。

“接下来请刘海燕同志上台进行演讲。”邹恒喜在掌声落下后发话。

大家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刘海燕身上,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结果极度意外,刘海燕弃权了。

“此次被提名并参加百源区区委书记岗位选拔竞聘演讲,我深感荣幸,但鉴于某些影响,我临时决定弃权。”刘海燕上台后做了个深呼吸,“感谢各位领导的关心和厚爱,今后我会在现有的岗位上继续尽职尽责。”

这一下,会场上顿时议论声四起。

潘宝山一脸惊讶,呆呆地看着刘海燕,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姚钢看了是打心底的高兴,他万万没想到刘海燕会做出这么个选择,不要说潘宝山,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刘海燕同志,请你再三考虑好再做决定,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潘宝山说话了,“你这么个临时决定,是不是恰恰就显得有点不严肃了?”

“我对我所说的,都很负责。”刘海燕看上去很淡然,目光中透着一股坚定,她环视会场,“最近一天来,我在富祥听到了不少说法,中午来百源之后,说法似乎更甚,所以我决定弃权,只有这样,我觉得才可以置身事外不受影响。”

“都是些什么事!”潘宝山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歪着头吐了口气。

此刻,姚钢简直高兴得不行,这么一来,王一凡胜出就毫无悬念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潘宝山难道还能反悔?王一凡胜出是事实,他没法不承认。

邹恒喜同样被眼前的意外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看看潘宝山又看看姚钢,没有人给他任何信号。

“今天的竞聘演讲就到此结束?”邹恒喜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所处的阵营,趁王一凡明显占优时马上提议结束,以免拖延下去节外生枝。

“不结束还能干什么?”姚钢跟上说来,“难道还有第三个人选?”

“那演讲环节就这样吧,潘书记。”邹恒喜立刻问潘宝山,“接下来是不是需要当场宣布结果?”

潘宝山摇咬了咬牙根,“松阳市四套班子领导都在,大家有目共睹,结果宣不宣布也无所谓了。”

“还是要说一下的,这是个程序问题。”姚钢道,“百源区是松阳的主城区,一把手人选是慎之又慎的事情,必须一板一眼。”

姚钢话音一落,邹恒喜马上跟进,王一凡被宣布在竞聘演讲中胜出。

当然,姚钢也想到了下一步的事,潘宝山有可能召集常委会再进行票决,王一凡到底能否上任还难说。

“潘书记,你对王一凡任百源区区委书记有什么意见?”姚钢先发制人,当场发问。

这一问特别恰到好处,仅就场面来看,百源区区委书记自然是王一凡的。这种情况下,如果潘宝山说不同意,还要进行票决,那显然是存有个人恩怨嫌疑,不能服众。

“没有。”潘宝山琢磨了一下,道:“刘海燕同志弃权,王一凡同志自然胜出,而且,他的表现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王一凡同志!”姚钢把手举过头顶开始鼓掌。

潘宝山看上去一脸郁闷,不过也拍起了巴掌。

掌声过后,邹恒喜宣布会议结束,散会。之前潘宝山说过要就地开个常委会的,也姑且作罢。

“没想到啊没想到,到底是女人,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差。”姚钢沾沾自喜,把邹恒喜叫到办公室分享喜悦。管康这几天出去了,不在松阳,否则姚钢有些事情肯定会找他商议,而不会一直是邹恒喜。

“刘海燕的表现确实让人意外。”邹恒喜道,“一定程度上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否则以后的舆论会让她很苦恼。”

“我看不一定,她以为主动退出就能让所谓的谣言不攻自破?”姚钢歪起嘴角笑道,“没准还欲盖弥彰呢,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哦,也是。”邹恒喜道,“这么看来刘海燕想问题还是缺少深度,我估计,如果她要不是临时决定,而是先想了起来跟潘宝山商议一下,可能就不会有今天突然弃权的场面了。”

“潘宝山肯定不会让她放弃的。”姚钢道,“你看当时潘宝山的样子,简直是目瞪口呆,我想这会他的心情应该糟糕透了。”

“接下来的常委会看他怎么主持。”邹恒喜道,“难道还有心思说航道开挖的事?”

“还有修路呢。”姚钢道,“你看开始的时候他那个兴奋劲,我看他纯粹就是乐极生悲!”

正说着话,黄光胜进来了,说市委办那边刚通知,常委会暂时取消,什么时候开另行通知。

“看看,看看,潘宝山也就那点水平了!”姚钢摊开手一耸肩膀,“这点事就失控了,一点都沉不住。”

“按平常的表现来看,潘宝山不是这么个水平。”邹恒喜道,“估计是事情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那就不管他的咸淡了,反正我们舒服就行。”姚钢道对黄光胜道,“光胜,你去把王一凡叫过来,该好好地训导一下,要让他知道成果的来之不易。”

很快,王一凡就来了,进门就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你确实该谢谢姚市长,要不是他两次在常委会上跟潘宝山力顶,就根本没有你的机会。”邹恒喜道,“好在如今是终有所成,也算是对大家的一点安慰吧,否则那可真是要遗憾的。”

“姚市长绝对是松阳的一杆大旗,带着我们一帮兵将左右冲突,这既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松阳的大幸,否则由着潘宝山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祸害可就大了。”王一凡道,“就像百源区的发展,应该说在许明亮书记的努力下有很大起色,包括旧城改造,也是可圈可点,但潘宝山就是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实际地下结论,给许书记下绊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姚钢被王一凡这么高帽一戴,有点飘了,“潘宝山想在松阳肆无忌惮地大搞一言堂,没门!只要有我姚钢在,就必须得跟他潘宝山扳个手腕,不说压制他,但起码要牵制,还能由着他为非作歹?”

王一凡也是个人才,装什么像什么,此时他一脸诌笑,“姚市长就是专门治潘宝山的,专治!”

“好了王局长,哦,现在该叫你王书记了。”邹恒喜及时打断了王一凡的话,他不想让王一凡的马屁把姚钢拍晕,“姚市长把你推上百源区区委书记的位子上,你也该有紧迫感,工作上,自然要竭尽全力把姚市长交办的事做好,生活上,要注意交往的圈子,要注意别有用心的人。”

“姚市长就是我的领路人,还有邹部长,但凡你们有指示,我王一凡一定不折不扣地完成!”王一凡道,“这一点我还是有足够的认识和重视的。”

“有忠心很好,但同时还要注意一些关系技巧,毕竟现在潘宝山是书记,他对你的领导相对而言要更直接一些。”邹恒喜道,“你也不能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那样过不了多久也许潘宝山就会把你拽下来。”

“我知道的邹部长,要不等他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也向他表表感谢?”王一凡轻问。

“也可以,但要注意分寸。”邹恒喜说完看着姚钢,“你说呢,姚市长?”

“行。”姚钢点点头,“生存第一,有些时候要学会逆境中求生存。”

“姚市长说得好啊!”邹恒喜一听不由得感叹起来,暗道姚钢嘴上说得好,但做起来却太不上道,其实从潘宝山刚来松阳的时候,就没必要跟他搞僵,如果从一开始就真正做到在逆境中求生存,目前的关系本就不会这么紧张。

“姚市长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王一凡跟着笑了起来,“等会回去后,我得好好琢磨一下,该如何跟潘宝山相处。”

“不用太着急。”姚钢道,“航道开挖不是批了嘛,他最近肯定要扑在那上面,那可是他的大政绩,不会被任何事影响到。”

“也是。”王一凡笑道,“还有,刘海燕的事也够他苦恼一阵的呢,刚才来之前我就听说,推后的常委会现在都取消了。”

“这个时候潘宝山还有什么心情开常委会?”姚钢哼哼一笑,一仰身子翘起二郎腿,“刘海燕受刺激弃权,对他的打击可不小啊。”

第六百零二章 接着开会

本章节雄霸手打)官场文字1^^^5^^^1^^^看***书***网潘宝山可沒有受打击一切都是在安排之中进行的跟计划几乎就沒有什么偏差从一开始心情就好得很就在姚钢跷二郎腿的时候他的高兴劲已经过了正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白海等下班的时候你再通知一下晚上开常委会”潘宝山打电话给石白海让他再临时通知“港口航道开挖是个大事不能耽搁该今天做的必须得做好下午取消的常委会要在晚上拾起來”

“呵呵刚好再给姚钢放个烟雾让他再次感到意外认为你乱了方寸开始胡乱安排事情了”石白海道“王一凡刚刚从姚钢办公室出來说姚钢对咱们的安排深信不疑还一个劲地乐呵呢”

“要的就是这效果”潘宝山道“现在看來百源区的事就不用再操心了有王一凡上去尽可以操作如今的大事就是港口最眼下的就是航道开挖”

“晚上的常委会通一下气应该立马就能上手”石白海道“只是开工典礼的日子得好好选一下一定要多请点领导把气势搞上去”

“松阳港口建设迈入实质性阶段也是省里的大事”潘宝山道“郁书记应该会來的还有交通部的领导也应该到场吧”

“申报项目的时候我以最大能力通过交通部的一个司长邀请过了不知道最后怎样”石白海道

“这方面的事就看省里的态度了主要看郁书记有沒有意向”潘宝山道“马上你跟省委焦自高秘书长联系下把开工典礼汇报的情况说说邀请省委郁书记和他一起來参加分管沿海口岸工作的副省长也邀请一下”

“潘书记郁书记那边你是不是亲自通个电话”石白海笑道“以我旁观者的角度來看觉得你不打不太合适啊”

“呵呵是要亲自汇报请示的还有焦秘书长也是”潘宝山道“你市委办那边只管走该走的程序哦对了还有组织部方部长也要邀请”

“日子定了”石白海道“要不要找人看一下”

“找人”潘宝山“嗬”地一声“找谁也不如找我啊我早已经琢磨过了大后天举行典礼比较合适所以你要尽快跟省委那边联系如果郁书记抽不开身还得另外安排时间包括交通部的领导也需要个提前量”

“趁现在还未下班我马上跟省委办先沟通一下”石白海急切地说道“潘书记沒别的事就挂电话了”

潘宝山“嗯”了一声放下电话不过他也闲不着随即又拨通了郁长丰的手机

电话一接通潘宝山还沒开嘴郁长丰就笑着向他祝贺说港口航道开挖项目顺利获得了审批潘宝山一听就知道郁长丰肯定对此事非常关注于是忙表示感谢并说打算在大后天举行开工典礼希望他能抽空参加

郁长丰满口应承说松阳迎來海洋经济时代是瑞东的一件大事必须重视起來还说他要请交通部的领导一起参加

通话时间不长潘宝山知道郁长丰事情多三言两句即可否则会招厌所以很快就再三表示感谢收了线

放下手机潘宝山长长地舒了口气之后开始准备晚上的常委会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以防姚钢他们看出刘海燕弃权背后的隐情

晚上七点半常委会开始潘宝山看上去有点疲惫却又强打着精神

“大后天港口航道开挖开工典礼举行省里和部里的相关领导要出席有关接待工作要做好具体程序现在还未定所以现场布置的细节问題还要持续关注这个交给石秘书长去负责”潘宝山咳嗽了一下直了直腰板“与此同时要开展的工作就是下午说过的疏港道路修建问題是刻不容缓的按照道理说应该从现在就开始着手有关规划、设计和招投标工作要紧锣密鼓地展开”

“修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望东区那地方整体规划还沒出來如何能让书疏港道路合规的问題要考虑到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姚钢道“现在松阳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才好啊”

“望东区的规划是小规划整个松阳以及港口的道路建设是大规划”潘宝山道“到时望东区的道路规划要跟着疏港道路走”

潘宝山的话说得非常强硬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姚钢这次沒有恼火在他看來这是潘宝山受到打击的表现是在泄

“望东地区的道路规划跟着疏港道路走是不是有点盲目”姚钢轻声一笑“也就是说疏港道路决定着望东区的展规划我看不太合适”

“疏港道路怎么会决定望东区的展规划我刚才说的是望东区的道路规划要跟着疏港道路走并不是整体的展规划”潘宝山看着姚钢很不可思议地说道“望东区的整体展是个全面综合体疏港道路只是其中涉及交通方面的一个因素再说疏港道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开修的围绕如何接入境内的国、省道和高公路还是要有一定科学规划的”

“有规划就好啊在这个问題上我沒有多少意见”姚钢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不过在建设上我要提点要求疏港道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在建设过程中一定要把好质量关要把道路的修建当成政府性工程不以盈利为目的”

“市场经济条件下那么大的工程怎样才能做到以不盈利为目的”潘宝山道“如果是放在以前交通公司或许能做到但是现在公司改制改得一塌糊涂哪还有那个能力包括市政公司也存在同样的问題所以还是要面向社会招标选择更为有实力的建设单位”

姚钢还要说话坐在他旁边的邹恒喜在桌下捣了捣腿示意他不要再跟潘宝山争执这个时候姚钢心情不错还沉浸在下午王一凡完胜刘海燕的喜悦当中所以就顺势笑了笑沒跟潘宝山再辩驳什么

八点半左右的样子会议结束

“趁着姚钢精神放松顺势把疏港道路项目再揽过來”潘宝山回到办公室就对石白海交办起來“等会我跟鱿鱼联系一下让他赶紧做准备你这边要和魏西桦沟通仍然不要把话说明显小小地暗示一下就行”

“魏西桦应该沒什么问題”石白海道“从汇通路的贯通项目运作來看他还是挺上路的”

“那就好”潘宝山道“对了别忘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大后天航道开挖典礼程序的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好一定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礼品的事怎么说”石白海道“其他的之前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还剩这个环节拿不准”

“几百块钱的纪念品就行”潘宝山道“越是有大领导参加礼品就要越简单”

“也是像郁书记他们怎么还会对什么样的礼品感兴趣”石白海道“稍微做得别致一些有点纪念意义应该就可以了”

“那个是小事就是忽略过去也所谓”潘宝山道“现在我所考虑的是后天会不会有人捣乱”

“能捣什么乱”石白海道“航道开挖沒有人能说什么不是更别说捣乱了潘书记我认为肯定不会有人去犯那个傻”

“在航道开挖上不会有人动脑筋但在一些间接的事情上也难说”潘宝山道“要知道想在郁书记面前给我抹黑什么地方都可以”

“哦是这么回事啊”石白海皱起了眉头“潘书记照我简单理解想让你在郁书记面前出丑也就是闹场子吧姚钢方面确实可能会唆使一部分人出头毕竟港口的建设开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接受可能会被拿來做文章吧”

“是啊当今工业化进程带來的负面影响太大难免有些人想采取保守展的思路他们情愿慢慢地原生态展这样能尽量保证松阳的天更蓝、水更绿要知道越是工业经济达的地方污染就越严重现在我们松阳的工业只能算刚起步下一步港口建成后必然要上一些临港工业不可否认那个时候的污染比现在可能要严重得多”潘宝山道“所以我总是强调要严控环保线坚决把好环保关坚决不让污染企业在松阳扎根现有的企业污染严重的同样要下狠力气去治理”

“过段时间我跟王一凡悄悄接触一下把污染严重的企业排一排”石白海道“那方面的工作确实不能轻视否日后要遭后人骂的”

“不可一辈财而断了子孙路”潘宝山道“等等把港口开的一系列事情安排好后是要下足劲头抓抓企业污染问題”

“有针对性地抓几个重点企业然后借助媒体宣传杀鸡儆猴估计局面就能打开”石白海道“否则一个个打下去耗费的精力太多”

“打一个就够了省市合作园区的辉腾钢铁”潘宝山道“把它打下去市里就沒有敢抗衡的企业了”

“辉腾钢铁”石白海一抿嘴点头道:“辉腾的后台和地位在松阳來说几乎出其右把它给制伏了当然绝对有震慑力不过我觉得难度是不是太大了点潘书记”

“抓点实据稍微策划一下应该沒问題”潘宝山笑道“这就先不说了马上我还要跟鱿鱼联系一下把疏港道路修建的事跟他招呼一下然后就是一门心思扑在航道开挖开工典礼上要保证不出意外绝对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用來做文章

第六百零三章 典礼之后

两天后的上午,天气晴好。

松阳海域筹建港口的海岸边上,早已是一排欢腾的景象。

海天一色的蔚蓝暮景中点缀着几缕白云,让彩带在巨大的各色气球拉动下,更有直冲云霄的感觉。

红地毯与鲜花铺就的阔大而堂皇的会台,形色夺人眼目。就在会台前两侧,各列一排威风锣鼓。

鼓点如雷,和着金鸣的锣音,汇成一阵阵欢快的锣鼓乐声阵阵升腾,叩击着现场每一个人的心率。,

上午九点,松阳市二十万吨级航道开挖典礼,在这里隆重举行。

典礼由瑞东省分管沿海口岸工作的副省长王康富主持,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方岩和省委常委、秘书长焦自高出席,主角当然是郁长丰,还有交通部部长。

王康富宣布航道开挖工程正式开工后,站在启动仪式球旁的郁长丰和交通部部长,伸出手来摁在上面,共同启动了开工按钮。

这一刻,震耳欲聋的鼓乐声骤起,会台四周万余只气球扶摇升空,远远望去,如同一幕彩色的海洋倒流入天穹。

锣鼓声与掌声相和,良久才平息。

接下来王康富继续主持,请郁长丰和交通部部长先后讲话。

两人的讲话都不长,而且全是大面上的几句,无非是松阳开始了东进大海时代,意义重大,对瑞东省的影响也极为深远之类。

潘宝山没有讲话,这个场合还轮不到他发言。

整个典礼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之前潘宝山已经知道,郁长丰要压缩典礼的时间,因为有消息说,上面过段时间要狠刹各种会议和活动的铺张之风。

其实典礼本身无所谓,潘宝山也不指望郁长丰能在会场上说些什么,关键是随后的交谈。

“宝山书记,松阳人对大海是寄予了很深的感情的,多少年来,都遗憾临海却建不了自己的港口,现在终于算是圆梦了。但是,港口建设是一个复杂的系统性工程,要涉及到地理、海文、航运、工程以及环保等各方面的工作,所以说,仅仅有热情和干劲是不够的,更要讲实力、讲科学,只有这样才能把港口建设好、发展好。”典礼结束后,郁长丰果然对潘宝山说了起来。

“郁书记,从您给松阳送海的第二天起,我就开始了筹划。”潘宝山忙答道,“我们找了国内一流水平的航务专家,先后三次对松阳待建港口的陆域和水域进行了大范围的测量,在地质、波lang、气象和水文方面进行了反复研究,最终形成了松阳港建设工程综合评估报告。在此基础上,我们才向省里和交通部递交相关航道开挖申请。”

“嗯,有些工作做在前头好啊。”郁长丰笑道,“我看航道开挖的前期工作已经开始了嘛,提前量不小呐。”

“每一项工作都是在争分夺秒!”潘宝山点头笑着,“在松阳港口建设和港区综合开发这两大工作上,都早已成立了各自的现场指挥部,尤其是港口建设指挥部,在成立之初就不断邀请多家科研单位,完成了海域使用论证、通航安全、防洪安全以及工程泥沙挖填等各项报告和评估,还做了大量的潮流和泥沙模型,进行了波lang冲涌和防波提断面架构试验,所有这些,都有效促进了各个报审环节的顺利通过。”

“做得不错,任何事情都要先谋而后动,这样才能占尽主动不被动。”郁长丰道,“现在,松阳的港口建设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在资金投入上可是个大问题,中央和省里的专项资金有限,主要是要靠地方筹集,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资金,是松阳港口建设开发的拦路虎。开始的时候,我们与市里和省里的几大银行金融机构主动联系洽谈过,但都没有什么效果,他们认为松阳港是公共基础设施,市里又缺乏还款保证,不愿意合作。后来我们又与几个投资购商谈,但对方要求的回报率太高,都在百分之二十以上,让我们没法承受。”潘宝山道,“后来我发觉,松阳的港口还得靠松阳自己出力来建,应该按照市场经济规律来成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投融资平台,这样靠自己的运作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建设资金投入的难题。”

“噢,效果还可以吧。”郁长丰笑了。

“很好!”潘宝山道,“我们组建了松阳市建设投资公司,然后授权给公司经营交通、市政、自来水以及房开等公司的国有资产。现在,已经初步融资近三十亿!”

“那我就放心了!”郁长丰仰头又是一笑,道:“港口建设看来是不成问题的,刚才你也说过,港区的产业开发也要紧紧跟上步骤,毕竟港口和产业是相辅相成的。另外,望东区的城市建设也要跟进。”

“望东区的城建,现在看来必须走纯商业化操作的路子。”潘宝山道,“财政上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处处要建设,处处要投资,的确有很大的困难,尽量做吧,到时省里会尽量给予政策上的倾斜和财政上的支持。”郁长丰道,“不过有一点不能忘记,民生福祉不能因此而受到影响,发展依靠人民,发展为了人民,这话可不是个口号。”

“郁书记请放心,百姓利益始终处在重要位置,这一点绝不会动摇。”潘宝山道,“否则发展就失去了意义。”

“你做事,我还是放心的。”郁长丰微微一笑,“宝山书记,下午省里有个跨国公司的重要项目要谈,中午也就不能留在你这里吃饭了。”

“哦,郁书记您尽管忙!”潘宝山道,“等哪天不那么忙了,再来看松阳的港口建设情况,到时我亲自乘渔船下海,为您抓几条海鲜。咱们松阳扩了海,海鲜的味道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呵呵,这么说,那我还真得尝尝。”郁长丰悠然笑道,“但刚才说了,不是今天啊。”

“哪天都行!哪天都行!”潘宝山很高兴郁长丰能答应下来,边说边抬手引着他上了车子,陪同驶离典礼现场。

望东区通往百源区的路正在修建,尽管为了此番典礼,鱿鱼已经让施工队伍临时尽最大可能铺了一条便道,但还是颠簸得厉害。没办法,底子太薄,根本就没有多少突击提升的可能。

潘宝山坐在郁长丰的车里,表现得很局促,说汇通路的贯通还没结束,路况着实太差,等下次来的时候,估计就能走上平坦的大道了。郁长丰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车队进入了百源城区。

没有在行政中心停留,按照计划直接行进,穿过城区奔西南方向,前往机场。没想到,行至中心城区时发生了意外,车队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辆出租车在汇通路的一个十字路口中间被点燃,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脱下上衣挥舞着,绕车疾走大喊抗议。

这场景,顿时让潘宝山脊背的汗毛竖了起来,如此不和谐的一幕怎能在这关键时刻出现?

“操!”潘宝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用发抖的手掏出手机给彭自来打了过去,必须得问问是怎么回事。

彭自来正在街面上指挥执勤,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对郁长丰行进的路线相对进行管控,一路绿灯通行。可没想到的是,一辆出租车却惹了乱子,开到路口正中心竟然停了下来,而且司机还纵火烧车。

“一分钟内调整路线,马上有路面交警指挥左拐!”彭自来一接潘宝山电话,不等他开口就说了起来,“潘书记,事发突然,实在是没法防范!不过不要紧,场面在控制之中!”

潘宝山听彭自来这么一说也没法再问了,忙挂了电话对郁长丰解释是突发偶然事件,无大碍。

郁长丰听了微微一笑,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只是问松阳的出租车行业是不是不景气,司机挣不上吃喝闹情绪。

“从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应该还可以,虽然比不上前几年,但也说得过去,一般白班一个月下来纯收入在五千左右。晚间的要少一些,三千上下的样子,那大多是兼职做的。”潘宝山道,“从这方面来看,应该不是出租车司机闹生计情绪。”

“要查清原因,妥善解决问题。”郁长丰道,“如果真的有情可原,也不要太追究那司机的责任,毕竟不是逼急了,谁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好的郁书记,我一定照办!”潘宝山抿着嘴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郁书记,是我工作不力,让您受惊了。”

“这算什么受惊,平常的一个意外而已,也许是那司机因为其他事情积郁太深一时失控而已。”郁长丰笑道,“宝山书记,不要把这事情放在心上,看你的神态似乎很生气嘛。”

“郁书记,我,我向您学习了!”潘宝山一点头。

说话间,车队左拐,驶上另一条通往机场的路线。

半小时后,到达机场。

潘宝山面带微笑,挥手送别郁长丰一行,但是一转身马上就变了脸色,掏出手机又打给彭自来,“把事情查个底朝天,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谋划!”

第六百零四章 违章门道

潘宝山怀疑当街烧车事件是姚钢一伙幕后所为,他要彭自来一抓到底,顺藤摸瓜揪出指使者。

不过事实跟潘宝山想的根本就不一样,彭自来很快就查清楚了,出租车司机烧车纯粹是个人行为,他抗议的是松阳市区的交通监控探头抓违章不合理一事。

“有点不可思议,那会是真的?”潘宝山不太相信,“仅仅为了违章罚点款就当街烧车?”,

“一点假都没有。”彭自来道,“那司机说了,车子前两天年审的时候,罚款要补交三万多。”

“三万多?!”潘宝山小小地一惊,“平均一天一百啊,作为一个出租车司机,他想挑战法规?”

“不是,司机交代了,他根本就不想违章,是因为监控太严。”彭自来道,“通过查询违章记录,仅在一个路口,就有三十多次违章。”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想了起来。”潘宝山若有所思地说道,“以前崔怡梅搞挂靠,和我们松阳交巡警支队合作的交通监控项目,里面黑洞不小。我们还曾说过每年的违章罚款是笔大数目,但流失比较严重,是不是?”

“对,出租车司机愤而烧车抗议,应该是一个爆发点。”彭自来道,“我已经找交巡警支队副支队长左青亮了解过了,民愤很大。”

“大在何处?”潘宝山道,“抛开违章罚款去向不说,只是说违章监控,如果仅仅是过于严格,那也倒没什么可说的,毕竟是为了交通安全,行车就是要小心再小心,那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别人负责。”

“潘书记,关键是里面有猫腻,要不每年哪来的一个多近两亿的违章罚款?我们松阳并不是大城市啊,像省会双临,一年的违章罚款还好几亿呢,那也不稀奇。”彭自来道,“真的,我们松阳搞得确实有点离谱。”

“哦,里面都有些什么道道?”潘宝山坐正了身子看着彭自来,笑问:“我还真想听听。”

“仅就目前了解的有三个方面。”彭自来道,“第一个是标识不明显甚至故意缺失。有些路段是单行道,有的路口禁止左转,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停车,等等,很多地方都找不到指示牌,开个车上街真的是要左顾右盼。当然,这对老司机来说还不是什么问题,交过学费了,知道到哪里该怎么走,哪儿能停、哪儿不能停。可是新手就难了,如果没有指导,平均算起来一般前一两个月要被罚两三千,这只能算作是学费,如果不及时查询了解相关违章信息吸取经验,那就是还没毕业,学费还得继续交下去。”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等到审车的时候一起结算,没准还真得上万。”潘宝山道,“松阳这两年私家车增幅可不小啊,也就是说,交通违章罚款的额度增长应该是很大的。”

“但账面上没怎么反映出来,只有小幅增长。”彭自来道,“都漏掉了。”

“嗯,这事先不说,接着讲交通监控里面的道道。”潘宝山轻轻皱了皱眉头,“第二个方面是什么?”

“碰线就罚。”彭自来道,“不乱是黄线还是白线,只要是实的,碰到就罚,还有禁停线、斑马线、安全岛等,也是沾到就算,动辄一两百,五十的占少数。还有种情况是,非机动车影响了右转弯的机动车道,导致机动车等不及就会偏点方向过去再右转,但就是那么稍稍一带方向盘,就压线了,探头就准确无误地拍了下来。”

“像这种情况难道不能申诉?”潘宝山问。

“申诉没有用,虽然明明前面有违章障碍,但压线就是压线了。”彭自来道,“而且,像这种情况在市区某些路口还不能鸣笛提醒,一鸣笛就有交巡警上来,一个立正,敬个礼,罚单就开出来了,禁鸣啊。”

“荒唐,交巡警不是只是机动车交巡警。”潘宝山气得一歪头,“就说非机动车占据机动车道吧,作为交巡警部门怎么能不管?”

“说句实话,他们才不会管那些非机动车,或者说感谢都还来不及呢。”彭自来道,“要不到哪儿去罚款?还有更为可气的是,当初在新区的某些路段,崔怡梅和贾浩等人还专门雇了几辆面包车,两辆一组并排行进,不靠三不靠四,还慢慢腾腾,结果后面的车一着急,压着线超车过去,一下就被逮个正着。”

“诱导违章嘛,这损法子都想得出来?”潘宝山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那到底能起多大作用?”

“敏感的路段一天起码几十个车次不成问题,都是双黄线,一次就两百,少一点按三十个车次算,一天就是六千,一个月下来就是十八万,就按几乎减半核计一个月也还有十万呢,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一百多万吧。”彭自来道,“这只是一个路段而已。”

“还真是离谱!”潘宝山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第三点呢?”

“限速罚款。”彭自来道,“有些路段限速六十码,但往往到了五十码就要被记录罚款,他们在仪器上做了手脚。”

“司机难道都不知道?”

“有些人很清楚,明明不到六十码怎么就超速了?可是去交巡警那边没法理论,拿不出证据又没有话语权。”彭自来道,“还有更不合理的,有的路段双向六车道,但限速是四十码,一不留神就超速。不超速的话,一段路开下去能急得浑身冒汗。”

“限速四十码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定?”潘宝山的脸上有了怒气。

“因为附近有学校。”彭自来道,“其实严格说起来是比较牵强的,学校还在拐道的小路上呢。”

“唉,没想到,交巡警部门还有这么多问题!”

“先前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是左青亮告诉我,也根本料不到会这么严重。”彭自来道,“所以说,难怪今天那出租车司机崩溃躁狂了,当街烧了车子。”

“那交通监控探头真就那么灵敏?”潘宝山皱起了眉头道,“以前我记得有部分是人工控制的吧。”

“绝大部分都是人工控制的,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那种,高清的,又准又狠。”彭自来道,“在交巡警大楼的顶层,有一个监控室。”

“都是些什么事!”潘宝山一下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点着头缓缓地说道:“也好啊!”

“潘书记,好在哪儿?”彭自来忙问。

“这事跟管康脱不了干系,刚好借此把他给拿下来!”潘宝山道,“当然,刚才说的只是表面现象,本质问题还是经济问题,那么多罚款到哪儿去了?据我所知,好像并没有上缴到财政吧。”

“象征性地缴了一点。”彭自来道,“主要还是我刚才说的,漏掉了。”

“对,那是个老问题了。”潘宝山道,“所以要借此机会把管康给拿下来,我相信他不会是清白的。不过这之前我还真想去看看交通监控探头背后的监控室,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一个收入一两个亿,很像样的一个企业啊。”

“我马上安排。”彭自来道,“潘书记,就以你到交巡警视察的名义吧。”

“好,就今天下午过去!”潘宝山道,“可能要晚一点,因为港口建设的事还要再部署一下。”

其实下午也没晚多少,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潘宝山就在石白海和彭自来的陪同下,前往交巡警支队。

刚好,贾浩不在松阳,出国旅游去了,由左青亮出面接待。

左青亮跟贾浩貌合神离,在左青亮看来,贾浩早就该离开支队长的位子了,也该让他这个副支队占占肥缺。可是,贾浩就是霸着不走,所以,左青亮对他一直有意见。彭自来是知道左青亮心思的,所以上次了解监控探头的情况时就找了他,而且还暗示要帮他坐上支队长的位子,但是因为当时管康任局长,没操作成功。

这一次,彭自来了解交通监控的相关情况还是找了左青亮。左青亮也知道其中的好处,况且彭自来还是顶头上司局长,所以迎合起来更是不遗余力,把他所知道的其中一些个道道都讲了出来。

就在中午的时候,左青亮又接到了彭自来的电话,说潘宝山要视察交巡警支队,主要是想看看顶楼的交通监控探头管控大厅。

左青亮一听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也不跟贾浩汇报,什么防范准备都不做,直接把潘宝山等人领了过去。

眼下天气已渐凉,但大厅内的工作气氛却是热火朝天。

放眼望去,几十台机器排成方阵,每一台机器前面都有专人值守。值守的人都是年轻的女性,统一着装,就像各类营业大厅的销售服务人员。

“一共多少人在这里上班?”潘宝山问。

“过百。”左青亮道,“实行三班倒,以实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抓拍。”

“工作很辛苦啊。”潘宝山又道。

“潘书记,她们不辛苦,就是辛苦也没什么,有干劲嘛。”左青亮笑道,“抓拍是有提成的,多的人月奖金能过万。”

“哦,那也由此可见,我们松阳违章的机动车很严重嘛。”潘宝山笑了笑,道:“这倒不见得是好事啊。”

潘宝山说完,看到一个角落有几台机子跟其他的不太一样,于是抬手一指问道:“那几台机器是干什么用的?”

“看回放。”左青亮道,“通过固定的机械自动探头拍摄的影像,搜集违章。”

“那不是没有什么目标性么?”管康说话了。

“管局长,就是漫无目的地看,能找一个是一个。”左青亮道,“找到一个同样有提成。”

“这么说来,一年的违章罚款可不少吧。”潘宝山又道,“粗略一算起码是要过亿的,钱都用到哪儿去了?”

“这个,具体是贾队长负责的,我还不太清楚,因为平常根本就接触不到那一块的工作。”左青亮道。

潘宝山点点头,没有说话,抬眼扫了一圈后转身就走。

第六百零五章 想脱手

潘宝山离开交巡警支队就回行政中心,到办公室后要石白海马上通知财政局局长崔奋为过来,他要问问交巡警支队每年到底向财政交多少交通违章罚款。

石白海能看得出来潘宝山很上紧,当场就掏出手机打给崔奋为,要他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行政中心。

崔奋为接到电话后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没敢耽搁立刻就动身。在路上,他给姚钢打了个电话,说潘宝山召见他,但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他不是去交巡警支队了嘛。”姚钢对潘宝山的行踪掌握得很清楚,他已经安排了足够的眼线,只要潘宝山不是刻意隐瞒行动,一般他都能知道去向。

“交巡警支队?”崔奋为听了一惊,职业敏感让他意识到肯定是和交巡警支队入国库的账目有关,“潘宝山估计是要查账目吧。”

“要查账也该到审计局或统计局,找你这个财政局长干什么?”姚钢道,“到你这边,只能是了解个末端。”

“也许他是倒扒皮。”崔奋为道,“我这边一敲定下来,就是想做账也没有法子了,然后反过来再让审计局或统计局从交巡警支队那边入手。”

“他想把回旋的余地都控制住?”姚钢似是自言自语道,“交巡警那边财政状况一直比较稳定嘛,像什么车管所那样的收入大户,还都相对安妥吧。”

“交通违章罚款如今也是个大头了。”崔奋为道,“没有人不知道的。”

“现在不急着瞎猜,你先到潘宝山跟前看看情况他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情况再说。”姚钢有点急着想挂电话,他正在跟辉腾钢铁的老总季化谈事情,马上要上二期工程。

崔奋为听出姚钢的漫不经心,也就不再说什么,挂了电话摇了摇头。

没多会,崔奋为便来到了潘宝山办公室。

“崔局长,很匆忙地把你找过来,没影响到你手上的工作吧。”潘宝山不等崔奋为开口就笑了起来,“不过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潘书记,你要我过来,这就是我首要的工作啊。”现在崔奋为在潘宝山面前已经服顺多了,尤其是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您有什么吩咐?”

“交巡警部门每年向财政上交多少交通违章罚款的钱?”潘宝山问道,“你们应该有单列的明细吧。”

“有明细,不过具体是多少我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要不等我回去查查再给您回话?”崔奋为暗暗一思忖,觉得还是尽量留点余地为好。

“就不要回去了吧。”潘宝山轻轻一笑,“现在就打个电话,让具体负责的人查看一下。”

崔奋为没招了,原本他借口离开趁机向姚钢汇报一下,看到底该怎么办,如果需要做点手脚也好赶紧安排手下做做账,但现在潘宝山却完全不给机会。

“哦,对,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崔奋为点着头不自然地笑了笑,掏出手机联系起来。因为当着潘宝山的面,崔奋为没办法拐弯抹角地提醒,所以问得很直接。因此,结果很快便出来了,不到五百万。

“五百万?”潘宝山忍不住笑了,“崔局长你没听错吧,是五百万还是五千万?”

“五百万没错。”崔奋为道,“我也有点印象,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你知道我们松阳交通违章罚款一年有多少?”潘宝山问。

“具体不是太清楚,但据了解好像几千万是有的。”

“那你这个局长可不太合格啊,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财政局不是统计局,也不是审计局,对有些情况不了解也情有可原。”潘宝山道,“我告诉你,松阳的交通违章罚款一年有一两个亿,怎么才上缴财政五百万?”

“之前的材料上好像说过,违章罚款收入大部分是用来偿还监控设备欠账的。”崔奋为想了想道,“但具体情况我不是太清楚。”

“哦,那些你确实也不知道,作为财政局长,能掌握的只有财政入库数据。”潘宝山呵呵笑道,“我找你也就是要掌握这个问题,至于其他方面,我通过别的途径了解。”

崔奋为点头笑着,没有说话。

“行了,有事就忙吧。”潘宝山也点点头。

崔奋为马上退了出去,立刻打电话向姚钢汇报,说潘宝山是在查交通违章罚款的账,问题不小。

姚钢一听也觉得情况很不妙,在这件事上他倒没有参与什么,但他知道管康搅和得很深,现在管康在他眼里是个谋士,得尽量保保他,所以还不能不当回事。

没有犹豫,姚钢让秘书章进取立刻告诉管康,能修补的赶紧修补一下。

管康听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交通违章罚款上,他觉得是他有生以来做得罪差劲的一件事。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沾那个边的,那会是严景标幕后操作,他只是帮个忙办办事,而且还是白帮忙,只是后来看着大把大把的钞票他眼馋了,也就伸了只手进去。再后来,严景标出了事,但好在幸亏他抓住了最后一点时间,和崔怡梅把事情给抹平了。

所以,在管康看来,时间追溯到严景标出事的时点,往上查是查不出什么东西的,但关键的问题是严景标出事之后这段时间该怎么办,粗略地算一下也有四个月了,这期间违章罚款的操作模式并没有,也就是说,每个月一千多万的罚款成了任意宰割的大肥羊。其中,有近三千万的份额,在他的授意下,通过贾浩运作,尔后两人抹了抹嘴吃掉了。

“怎么办?”管康立刻打电话给贾浩,把情况说了,显得很无措,“现在形势十分严峻,一个不慎我们便会粉身碎骨,上千万呐,被抓到了还想有盼头?”

“管市长,我刚从国外回来,正在双临等飞机,刚刚乔广银给我打电话说了,潘宝山到交巡警支队视察,了解了交通违章罚款的事。”贾浩的口气很是慌张,“我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还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呢。”

“你想怎么办?”管康又问。

“目前还没有什么好法子。”贾浩道,“反正让财务做账是不太可能了,实据太多,根本就没法掩盖,而且当初我也有点大意了,手脚做得也不是太干净,漏洞比较多,堵起来也麻烦,还会有痕迹。”

“把钱都吐出来,就说是交巡警部门留下来要作他用的,比如继续更新监控科技设备以及各种路面器材。”管康道,“别的也没法子了。”

“那一来我不就完了?!”贾浩着急了,“渎职、违纪可能都还不止呢。”

“不就是私设个小金库嘛,还能多大点事?”管康道,“贾浩,在这关键时刻你得顶上去,否则我们就全完了!”

“管市长,我倒觉得还有个更好的法子。”贾浩面露难色,“我们把钱吐出来,你找崔奋为合计一下,把上缴财政的那一块堵上不就行了嘛。”

“那不是自投罗网吗?”管康有点恼火,“现在潘宝山已经找崔奋为了解过情况了,想从财政上做手脚已经没有可能了。我跟你说,现在的情况是,交通违章罚款的数额确实巨大,而且只有极少一部分上缴了财政,核心问题是那绝大部分的走向。”

“都在我们手里啊。”贾浩道。

“所以嘛,得想办法赶紧脱手。”

“可让我顶上去,都脱到我手里也不是办法啊。到最后一查,我肯定玩完。”贾浩愁沮丧地道,“管市长,我也有老婆孩子,你说我一出事,他们怎么办?”

“你放心,不只是你的老婆孩子,包括你的父母甚至是兄弟姐妹,都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管康道,“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我……”贾浩听到这里握着电话低下头来,边摇边叹息。

“贾浩,其实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管康忙安慰起来,“而且刚才我也说了,到时你尽可以把责任往单位头上推嘛,钱都入单位小金库了,个人没拿一分,怕什么?要知道虽然你是交巡警支队队长,但也仅是个队长而已。有些事是单位的,跟你的关系其实关联并不大。”

“话是那么说,可实际上单位私设小金库不都是一把手说了算?”贾浩道,“而且,既然潘宝山已经盯上了,小金库怎么不补设还是个问题,那毕竟也是要有记录和材料的,现在能把台账补得齐备?”

“怎么不能?”管康见贾浩真的是不太服贴,沉不住气了,“宇宙飞船都能造出来,就那一点假账还搞不定?”

“管市长,你怎能这么说呢。”贾浩咬了咬牙一歪头,“难道交巡警支队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不能一手遮天呢。那个副支队左青亮,跟我斗了好多年了,我老早就跟你说过赶紧把他弄走,可你每次都说不着急,现在看呢?”

“我当局长的时候已经把公安系统大换血过了,总不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分是不是,难道还能把松阳公安系统所有的干部都换掉?那外界会怎么说我?”管康说着伸直了脖子,还忍不住敲起了办公桌,“再说了,我不是把乔广银放到你身边了嘛。他是个挺有能力的人,有他在你身边帮衬着,不是好多了?”

“十个帮忙的不如一个使坏的。”贾浩道,“可以这么说,左青亮肯定是了解了内幕,向潘宝山告了密。”

“所以说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能太回避,要相对明朗一点,把那笔资金转化成小金库,那样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可你还唧唧歪歪说做不了。”管康道,“你还有没有点大局意识?”

第六百零六章 坠楼

贾浩被管康厉问有没有点大局意识后,一时沉默了起来。

管康听到手机里没了声音,知道贾浩情绪也越来越不对劲,于是又安慰起来,缓声道:“贾浩,形势现在已经很明朗了,除非不出事,一旦出事,你肯定脱不了干系,而我呢,还是有可能的撇清的。也就是说,你要着眼一下大局,尽量保住我,因为只要我还在,你就有希望。你知道潘宝山最多也就还两年蹦头,到时姚市长执掌大权,你还愁没有好日子过?退一步说,即使你从政的道路不通了,但经商的大道就会大放光彩,一样能收获人生的成功!还有一点你尽可以放心的是,就是你的家人和亲人,他们的生活、工作等方方面面,绝不会因为你出了点事而受到什么影响的,这一点我可以捂着胸口承诺。”,

“管市长,你说的我都明白。”贾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管康的话要是搁在以前,确实是能令人信服的,但现在境况不一样了,从管康的公安局长一职被拿下后,似乎就在传递一个信息,他似乎有些不保。这一局势贾浩看得十分清楚,只要潘宝山一发力,管康八成是要遭殃。也就是说,现在管康自身都难保了,又能拿什么来保证他刚才的承诺?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管康的感慨里带着点庆幸,“贾浩,先这样吧,等你回来后再具体说一说,商量个对策。”

就这样挂了电话,但贾浩却平静不下来,他认为不能有事就让他担着,应该尽最大可能地朝最好的方面去努力。在交通违章罚款吞留一事上,贾浩就觉得管康应该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找崔奋为把补救工作做好,不应该随随便便就让他做出牺牲。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贾浩认为管康已是飘摇之舟,本身的方向就难以掌控,更别说牵引别人的动力了,所以说,现在的牺牲没有价值,不会得到什么回报。

贾浩决定,回去后要和管康面对面好好说清楚,让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夜幕华灯璨然,贾浩走出松阳机场,手机开机打给管康。

“我就等你的电话呢,到松阳了?”管康很关切地问,“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歇?”

“管市长,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哪有心思歇歇,飞机上我想了一路,得赶紧跟你汇报一下。”贾浩有些迫不及待。

“其实也不用慌,事情还能有多严重?”管康假装很轻松,“到最后潘宝山是不是要查,都还不一定呢。”

“不查的话那当然是最好的了,我倒宁愿是虚惊一场,哪怕被吓得虚脱也无所谓,但总归来讲是有备无患嘛。”贾浩很执意,“到哪儿找你,管市长?”

“老地方吧,阳光宾馆。”管康想了想,“凡事还是小心点好,能不露痕迹的就没必要摆出来。”

“是的管市长。”贾浩道,“这会街上车子不多,我估计半小时就能到。”

“行,我先去等着。”管康道,“不用急着赶时间,路上慢点,小心安全。”

说完这些,管康挂了电话,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交通违章罚款数额及去向问题,他的关注度比谁贾浩都高,因为弄不好就会栽进去,他可不想出事,哪怕是一点点小事,否则对政途影响太大。所以,从下午听到消息之后,他就撒开了人马到处探听消息。很不幸,结果令他非常震惊,潘宝山已经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给市审计局发出了指示,要求第二天就开始对交通违章罚款问题进行全方位审查。

从潘宝山行动的速度来看,管康深深地意识到这将是一场生死战,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所以,与贾浩的谈话就变得极为重要,如果他不愿意合作把事情给承担下来,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管康想到这里,马上给贾浩回了个电话,要他到家里来谈,说去阳光宾馆还是有泄露行踪的危险。

半小时后,贾浩敲响了管康的家门,管康把他领进了书房。

“想好了没有?”管康开口就试探着问。

“想什么?”

“你们单位的小金库啊。”管康呵呵一笑,“不是说了嘛,把钱放进你们的小金库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何必要作出不必要的牺牲呢。”贾浩摇了摇头,“管市长,要我说还是你想想办法找崔奋为,让他稍微活动一下,把漏洞给补上不行么?”

“已经晚了。”管康道,“下午潘宝山就把崔奋为叫到了跟前,把交通违章罚款一项上缴国库的账都问了。”

“崔奋为没打点掩护?”

“潘宝山准备得那么充足,你认为他还能打掩护?”管康道,“所以说,现在找崔奋为做手脚已经不可能了。”

“那总也得再想想其他法子。”贾浩焦躁了起来,“反正我可不想作出无谓的牺牲。”

“什么叫无谓的牺牲?”管康很想发作,但极力控制着情绪,“你上飞机之前,有些事我不都跟你讲明白了吗?”

“不就是要我牺牲嘛。”贾浩歪着脑袋哼了一声,道:“管市长,我觉得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还是下不了决心。”

“呵呵。”管康一个愣神后,又笑了,“你说的也是,做事不能太保守,这样吧,等明天我再找崔奋为谈谈,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

“肯定会后的!”贾浩似乎看到了希望,“管市长,你就给崔奋为直接说,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我可以拿出一部分钱来酬谢他!”

“有些事可不是钱的问题。”管康道,“崔奋为跟我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只要能帮,那绝对是没问题的,但怕就怕他帮不了。”

“不管怎样都要试一下,万一就有更好的办法呢。”

“嗯,那我当然知道。”管康点点头,“行了,你回去好好歇歇吧,回来一路奔波挺累的。”

谈到这里,管康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干脆对贾浩下了逐客令。贾浩也不想多说,反正他把态度亮了出来,目的也已经达到。

送贾浩走后,管康无力地瘫坐在客厅沙发,良久,他抬起头来,目露凶光。他再次回到书房,分别打电话给乔广银和胡克进,决定采取第二套方案。

次日上午一上班,就审计局审查组就进驻交巡警支队,对交通违章罚款数额和流向开始审查。

贾浩几乎吓得发抖,他马上给管康打电话,说审计局已经到队里了。

管康轻轻一笑,说没关系,事情他已经听说了,跟审计局那边也已走过路子,去查账目只是个形式而已。

人慌无智,贾浩虽然不是十分相信,但也并没有多少怀疑“砰砰砰”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乔广银进来了。

“哦,广银啊,什么事?”贾浩打起精神来,他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沮丧。

“审计局查账的事呗。”乔广银叹着气说道,“这事百分百跟左青亮有关。”

“左青亮跟我不和,肯定会处处跟我作对。”

“就是,现在队里的传言可多呢,声音比较杂,有必要抓紧压制一部分,否则由着发展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乔广银好像很生气,“贾队长,你不在的那几天,左青亮可是很嚣张的。其实今天下午,就是他把潘宝山领到了顶楼的交通监控大厅,原本潘宝山来队里视察并不一定就是要看监控大厅的。”

“狗日的!”贾浩一听双目暴起,“早就知道他要背后给我放血,这一下可给他伤得不轻。唉,也怪管市长,以前多少次跟他说过,赶紧把左青亮给弄走,省得在身边坏事,可他就是磨磨蹭蹭,现在好了,看还怎么收场?”

“嗯,经过这次事件后,我想管市长会上心的。”乔广银道,“也怪我啊,没能给你挡好第一关,不过有时候也真是没办法。”

“你的能量有限,再加上又是后来的,左青亮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贾浩道,“不管怎样,如果能安全渡过这次变故,下一步的重点就是要把左青亮给办掉。”

“我早就开始注意他了,一心想拿他个不是。”乔广银道,“不过他很小心,抓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最近不一样,我察觉到他行动有点诡异,经常偷偷摸摸来单位。”

“来单位干什么?”贾浩道,“不可思议。”

“谁知道他搞什么鬼。”乔广银说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朝下面看了看,“哎,贾队,左青亮挎着个大包来了!”

“挎着个大包?!”贾浩快速走过去,探着身子伸出脑袋朝下望去,“在哪儿,没有啊?”

贾浩话音还没落,突然感觉身子一麻。

此时,旁边的乔广银拿着个小电击器,正戳在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因麻木而显得僵硬的贾浩,被乔广银从窗户口掀了下去。

从六楼跌下去,下面是硬水泥地,贾浩没了气息。

“贾队长跳楼了!贾队长跳楼了!”

乔广银把贾浩掀出窗外后,跑出门边朝楼下跑边大叫起来。

很快,楼下聚了一堆人,对血泊中的贾浩唏嘘不已。

十分钟后,刑侦队队长胡克进赶了过来,他接到报案后亲自出马。

封锁好现场后,胡克进与乔广银开始谈话。

第六百零七章 经侦介入

作为了解贾浩跳楼这一事件的过程,谈话就在交巡警支队的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而肃穆,胡克进的表情非常严正,不过要是仔细一点观察,还是可以偶尔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狡黠和诡异。

乔广银也同样在演戏,他点了支烟,闷闷地抽了两口,以示心情沉重。

“真没想到贾队会走这一步,就在我眼前啊,只是那么几秒钟时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不见了。”乔广银摇着头,“我竟然都没来得及抓他一把。”

“乔队长,我们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胡克进的语气缓重,“不过你作为目击者或者是亲历者,还是要赶紧调整一下情绪,有些情况得及时跟我们说一下。”

乔广银点点头,掐灭了香烟,看上去是一脸的痛苦,两手抱起了脑袋,看上去非常伤心。

“大概二十多分钟前,我去贾队长办公室汇报市区部分交通标志线已模糊不清,需要重新划铺。平常我过去都是敲敲门,然后直接推开进去,但这一次门在里面被反锁了。”乔广银松开手,抬起头叹着气说道:“贾队长开门后,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恍惚,问我有什么事,看样子他并不想让我进门。我知道,审计局一上班就来查账对他的影响很大,想安慰安慰他,所以还是主动进了他的办公室,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贾队长见我不走,摇头苦笑了一下,问我是不是也想找麻烦。借着这个话茬,我就说起了审计局查账的事,那不能算是个麻烦,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例行公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没什么的。贾队长听了摇摇头,说这次不一样,他彻底完了。说完这些,他缓缓地走到窗前,仰头做了个深吸,说阳光真好,然后就一头栽了下去,简直太意外了。”

“从你进入贾浩的办公室,一直没有看出他有轻生的苗头?”胡克进问。

“没有,因为我根本就想不到他会选择走那条路。”乔广银道,“否则的话哪里会让他那么容易就选择了不归路?”

“贾浩跳楼之前,还有没有说过其他事情?”胡克进问。

“没有。”乔广银又痛苦地摇了摇头。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会再找你的。”胡克进对旁边的记录员道,“把乔队长刚才说的,要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也许会关涉道审计局的查账问题。”

接来下,事情几乎就不用说了。审计局当然能查到存在的问题,几千万的罚款经由贾浩的手流了出去。再经过追查,有一千多万找到了,但其余的完全没了踪影。所以,贾浩的死也就变得理所当然了,算是因经济问题而畏罪自杀。

这个结局让管康松了口气,他很满意乔广银能把事情办得这么利落。

不过,事情在潘宝山看来疑点太多,他不相信贾浩会那么脆弱,他更相信贾浩的死是一个策划,而策划者就是管康。

潘宝山找彭自来商量,一定要把贾浩的死亡案弄个水落石出。

“查办贾浩的案子,首先要把胡克进摘出来,他是管康的人,让他负责调查肯定不行。”潘宝山道,“可他是刑侦支队的队长,不让他接手又说不过去。”

“要是再晚些日子就好了,我正准备把他从刑侦上弄走呢。”彭自来道,“现在处于这么个关口,还不能把他匆忙拿下来,否则会招致闲话。”

“可以迂回一点,因为现在的说法是贾浩因为经济问题而跳楼自杀,那么就让经侦支队趁机介入进去。”潘宝山道,“借机把胡克进的刑侦支队给排挤出去,名正言顺。”

“对,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彭自来道,“而且从经济案入手,也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要不然怎么就突然提出来贾浩的跳楼死亡案有问题?没有证据,多是要被管康他们说成是无端猜想、嫁祸于人的。当然,也可以让人给贾浩的家人进行暗示性提醒,让他的家人对‘跳楼自杀’表示怀疑,那也是可以立案的。”

“那就双管齐发,抓紧行动。”潘宝山对彭自来道,“你好好排个计划。”

“潘书记,到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不用多想,分两步走。”彭自来道,“第一步,是把胡克进排挤出去,第二步,让贾浩的家属向百源公安分局提出质疑,以便让项自成插手进来,毕竟事发地点属于百源,在案件没有升级到一定程度之前,区公安分局还是应该占主导的。当然,市局刑侦队在被邀请的情况下,也可以全程参与指导破案,不过我相信百源区公安分局不会那么做。项自成那个人,是能看清局势的,之前你帮忙说话把他的小弟项前进提成富祥县公安局副局长,他应该有数。”

“嗯,当初帮项前进,就是琢磨着以后可能会用到项自成,现在看来正合适啊。”潘宝山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查办贾浩一案,前期还是比较容易的。但关键是后期,也是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能不能破案。仅就目前情况来看,乔广银的作案嫌疑最大,当然,他肯定是受管康指使。”

“潘书记,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把指示传达之后就不用再过问。”彭自来道,“接下来具体怎么破案,由我来负责。”

“好的,那你就辛苦一点,争取早点把案子给拿下。”潘宝山道,“两个星期内破案,你觉得难度有多大?”

“潘书记,跟你说句实在话,两周之内案子能破也就破了,如果破不了,恐怕有再长的时间也难破。”彭自来不无担忧地说道,“毕竟管康是公安出身,安排起事情来是会很缜密的。”

“嗯,尽量吧。”潘宝山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反而会放不开,影响发挥。”

“潘书记,我刚才说的只是个担心而已。”彭自来说到这里笑了笑,“人无完人,总归能找到缺口,而且事情又那么明显。我尽量把时间缩短一半,争取用一周时间就把案子给拿下!”

“好,我最想听的就是这一句!”潘宝山也笑了,“到时我给你嘉奖、记功!”

彭自来“哈”地一笑,点点头离去。

一周内破案,压力很大,彭自来知道其中的困难,但事在人为,只要功夫下到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公安局,彭自来立刻找李大炮,让他安排人去贾浩家里提醒一下,贾浩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同时,成了专项小组,对交通违章罚款的资金去向问题展开侦破,他亲自任组长,经侦支队队长任副组长,直接把胡克进晾到一旁。

经侦支队的介入和刑侦支队的撤出,管康知道后开始担心了,他清晰地感觉到事情远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们想破案。”管康找胡克进商量对策,“你看该怎么办?”

“只要乔广银不出问题,就是神仙也查不出真相。”胡克进道,“能处理的我们都处理了,绝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以你平时对乔广银的了解,认为他能不能靠得住?”管康自贾浩一事后开始对自己没有自信了,“万一关键时刻他像贾浩一样急着撇开出去,那问题就大了。”

“乔广银那人还行吧,如果没有意外,应该能靠得住。”

“什么叫没有意外?”管康听了一歪嘴角,“哪些能算意外?”

“如果潘宝山他们就认定是乔广银害死了贾浩,虽然不能直接破案,但总会想着法子抓他其它的不是,从而打开缺口。”胡克进缓缓地说道,“像那种情况就是意外。”

“哦。”管康一听就叹了起来,“乔广银的屁股不干净啊,当初他从尸检中心主任的位子上下来,到交巡警支队做了副队长,为的是什么?”

“据我了解,这两年他弄了不少。”胡克进道,“你看他,别墅买了,老婆的车子也换了,那得多少钱?”

“凭直觉,乔广银肯定是要出事。”管康道,“刚好彭自来也可以报一箭之仇了。”

“一箭之仇?”胡克进道,“你是说当初乔广银咬彭自来做搞假证据的事?”

“是啊,那会彭自来不是差点被弄下来嘛。”

“管市长,这么说来情况就有点复杂了,还是得小心点为好。”胡克进道,“因为我觉得乔广银出事是早晚的事,那可是没法招架的啊。”

“唉,你先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有些事不能只凭猜测。”管康叹了口气道,“总之要确保一点,千万不能让乔广银拖了后腿。”

“确保不让乔广银拖后腿?”胡克进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管市长,你的意思是,关键时刻……”

“我没什么意思。”管康也躲躲闪闪,并不接着胡克进的话说下去,“我就是让你及时了解乔广银的相关动向,以便我们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好的管市长。”胡克进应着,退了出来。他明白管康刚才的意思,无非是想在关键时刻再对乔广银下手。可是,现在乔广银几乎已经成了重点怀疑对象,对他下手谈何容易?弄不好就是自投罗网。

不过也没办法,胡克进没有选择,以前替管康做了那么多事,随便整两件出来都够在牢里呆一辈子的了,所以,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管康的完好,否则自己也会因此而失去一切,因为管康一旦出事,肯定会把他拉出来,以求坦白从宽。

第六百零八章 探了底

胡克进决定,不用等到关键时刻就把乔广银给做掉,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他很清楚,动手越早就越容易得手。

但这同时胡克进也有担心,乔广银会不会暗中留下什么相关证据?比如管康让他对贾浩下手,他有没有悄悄留点录音之类的东西?如果存在这种情况,即便是把乔广银本人干掉,保不准也会出事,管康还是会被挖出来,从而也能牵涉到自己,所以,在对乔广银动手之前,胡克进决定先了解一番,把情况摸透

第二天晚上,胡克进约乔广银吃饭,两人坐到了一起。

“乔队长,你知道贾浩的家属已经提出质疑了吧,好像百源公安分局已经接手过去,要对贾浩死亡案进行侦查。”胡克进看上去心事重重,颇为关切地说道:“有些事必须做在前面啊,否则临到头上再想应对之策,怕是要措手不及的。”

“查就让他们查是了,反正我这边是没问题的。”乔广银觉得无所谓,“当时就我跟贾浩两个人,现在他死了,所有的事情还不都是我说了算?再说,我们不也利用媒体发布消息了嘛,松阳市交巡警支队队长贾浩因贪污数额巨大跳楼自杀,都传开了。”

“媒体是能造势,但你看过没有,所有的报道仅仅只是就事件本身说事,并无司法部门的声音。”胡克进道,“也就是说,事情远没有尘埃落定。”

“那又怎样?”乔广银笑道,“并不是所有的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的。”

“你说的是没错。”胡克进听后点了点头,“但你想过没有,潘宝山一伙能没有疑心?难道他们会不采取措施进行攻击?告诉你,贾浩家属对他的死提出质疑,没准就是背后被他们戳的。”

“戳就戳,最后能查出什么来?”乔广银道,“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死无对证了。”

“你就没考虑到会被旁敲侧击?”胡克进道,“万一他们从别的地方入手来抓你的不是,你能保证不会被揪住尾巴?”

“这个……”乔广银皱起了眉头,“我还真没想过。”

“所以啊,我们不得不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胡克进伸着脖子,恳切地望着乔广银,道:“兄弟,咱们都是小人物,说句真心话,该抓点东西在手里的就得抓。”

“什么意思?”乔广银并不明白。

“比方说,你一旦被揪住了尾巴危在旦夕,该怎么办,你能自救么?”胡克进道,“如果说,有管市长鼎力相助的话,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可是,你又凭什么能让管市长义无反顾地帮忙?”

“凭交情。”

“交情?这年头交情算个什么玩意?”胡克进一歪嘴,“跟你说,交情根本就靠不住,关键时刻人都是自私的,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会多事给自己惹麻烦。”

“那就凭交易。”乔广银道,“一定程度上说,管市长要我做事就是交易,他要是不顾我的安危,那我又怎会为他卖命?”

“交易?”胡克进听了不屑地一笑,“你认为是交易的,法律上就一定会被认可嘛?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有交易?仅仅靠你一张嘴说话,能有多大信服度?我说兄弟,其实你和管市长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一样,都处于劣势和被动地位,搜易出于自卫的需要,应该多为自己想想,该拿一把的时候就拿一把,对自己有好处的。”

乔广银听了胡克进这番话很惊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你早就有所防备,抓到了能让管市长承认是交易的证据了?”

“我老早以前就开始注意收集了。”胡克进得意地一笑,“当然你也知道,管市长做事谨慎周密,想抓到有力的证据也不容易,但不管怎样,稍微有点关系就行,只要能牵涉到,关键时刻拿出来要挟一番,料也还是挺足的。”

“嘿哟。”乔广银一拍脑袋,懊悔地说道:“我还真没注意这方面的事,看来我是走后了,一点防备都没有。”

“不着急,机会总会有的。”胡克进道,“不过咱们也不能太过分,毕竟现在还都是自家人,有困难大家一起出力想办法解决才是上策。”

“唉,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还真是让我有感触啊。”乔广银道,“其实我们在管市长的手里,都只是个小卒子,说舍弃就会被舍弃。你看贾浩,平常跟管市长不是挺好的嘛,可最终落得个什么下场?由此我也想了,没准什么时候我也会像他一样,不知不觉地就会消失掉。”

“怎么会呢?”胡克进听了忽地一怔,乔广银说的没错,管康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也许某一天自己也会把小命交到他手里。

“但愿不会吧。”乔广银没有注意道胡克进的表情变化,“你跟我交心说话,我自然也会把真实的想法告诉你,我真的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

“话一说多情况就复杂了,还是想简单点好。”胡克进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当然了,为自己做点防备也是必要的,但也不必太当回事,要不就没法和管市长相处了。”

“我知道。”乔广银慨叹着道:“总之很感谢你啊,给我提了个醒,以后我会注意的。”

“咱们还客气什么,说到底是一家人嘛。”胡克进笑了笑,“好了,话能说到这里,这顿饭吃得就绝对有价值!以后,咱们两个人可得多作些交流,也算是互助吧。”

胡克进说完,拿出两部手机,把其中一部推到乔广银跟前。

“什么意思?”乔广银问。

“单线联系用的。”胡克进故意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新办的,以后有事咱们联系就互打新号码,没有人能查得到,安全。”

“也好,现在通讯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动声色弄个新号码用来秘密联络确实也需要。”乔广银拿过手机,记下了胡克进的新号码。

“记住,这两个号码永远是单线的,绝对不能打给其他任何人。”胡克进道,“要一点破绽都不留。”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乔广银道,“管市长知不知道新号码的事?”

“不知道。”胡克进摇了摇头,“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各自的家人。”

“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乔广银道,“正好眼下也用得到,贾浩一案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那边的消息自然要多一些,要多跟我说说,好让我有个数。”

“那是当然的,管市长也对我这么说过,叮嘱我一旦有什么跟你相关的消息,就要及时告诉你。”胡克进道,“从我现在了解的来看,管市长也怕你出事啊,现在他正做外围工作。”

“管市长也是没法子,他担心我出事后会把他牵出来。”乔广银叹了口气,道:“其实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是他多虑了,你想想,即便我被旁敲侧击抓到了什么把柄,难道还能交待贾浩的事?那不是自寻死路嘛!”

“的确,贾浩是你亲手解决的,如果交待的话无异于自取灭亡,以偷牛理论来说,毕竟你是拔蹶子的。”胡克进道,“其实这一点管市长是很明白的,现在他为你所做的努力,还是出于交情吧,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跟着他混的,难道有事他还能不罩着?所以啊,咱们还是暂且不要揣测他什么吧。”

“也是,就像你刚才说的,还是想简单点好。”乔广银说完一端酒杯,“来,喝酒!”

酒一直喝到夜里十一点多,胡克进也由衷发了不少感慨,两人推杯换盏,谈得颇为投机,最后,他甚至一度感觉,要对乔广银下手还有点不忍心。

但是胡克进很清楚,有些事是不能够心软的。离开酒桌各自散去后,他还没忘这是个探底任务,总体上来看,乔广银的状态还算是比较稳定。

胡克进觉得有必要给管康去个电话说一说,因为情况可以说是乐观的。

不过管康听了这个消息并没表现出有多高兴,只是语气平淡地告诉胡克进明天见面再谈。

这很出乎胡克进的预料,他认为管康不应该那么平静,要么就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定。

次日,胡克进的想法得到了证实,管康明确指示,要他做掉乔广银。

“前天有些话没跟你讲清楚,不是对你有戒备,而是我还没想好。”管康见到胡克进开门见山,“我说的不让乔广银拖后腿,其实就是想让你把他给解决了。”

“管市长,解决乔广银有一定风险呐。”胡克进面带犹豫,“估计他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跟他接触会不利索。”

“风险肯定是有的,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乔广银必然要成为焦点。”管康道,“其实包括我和你,可能也已经成了关注的对象。”

“管市长,其实那天我已经料到你的意思了。”胡克进顿了顿,道:“所以昨天晚上我找乔广银探了个底,我担心他对你有所防备,暗中会留下什么证据。”

“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管康目光阴沉,道:“所以我老是下不定决心,万一冒失了,反而还得不偿失。”

“管市长你尽可以放心,根据我的观察,他并没有留一手。”

“哦,你确定?”管康一下欣喜起来。

第六百零九章 五拿一

看着管康焦渴的表情,胡克进不由得暗叹了起来,但他马上很干脆地答道:“可以确定。”

“天从人愿!”管康长长地出了口气,仰身靠在座椅上,“天从人愿啊!”

胡克进跟着点了点头,又犹豫着说道:“不过管市长,从我跟乔广银的谈话中得知,他并没有要出卖你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如果交代了贾浩的事,就是死路一条。”

“你是搞公安的,有些事还不知道?”管康一皱眉,“只要进去了,还有什么意志力?到那个时候,交不交代就由不着他了。”

“也是。”胡克进头一低,咬着嘴唇轻摇起来。

“克进,也许你觉得我这么做太狠了点吧?其实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管康注意到了胡克进的神态,略一沉思,道:“可能你会认为我总是卸磨杀驴,不断灭口,是不是有一天也会灭到你头上?”

“我,我没那么想过。”胡克进愣了一下,连连摇头。

“没那么想就好。”管康笑道,“说句实话,我跟你的关系,和贾浩、乔广银不一样,他们两人是游离的,而你跟我是紧紧绑在一起的,我这么说你懂吧?”

“懂。”胡克进惶然点着头

“如果把话说白了,咱们都是聪明人,是一根线上的两个蚂蚱,只要一个出事,另一个就绝对跑不了。”管康道,“所以我们必须牢牢抱成团,该果断的时候就不要犹豫,得把事情做周全了。”

“那,那我就准备一下,”胡克进使劲咽了口唾沫,道:“寻个时机把乔广银的事办好。”

“嗯。”管康一点头,“不过要千万小心,刚才我说了,有可能我们现在已经被列为了怀疑对象,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视线之内。”

“没事的。”胡克进掏出一部新手机晃了晃,“我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弄了两个新号码,和乔广银一人一个,绝对单线联系。”

“有头脑!”管康歪起嘴角看着胡克进,赞许道:“我没看错人!”

“那就这样吧,这几天我就专心做事了。”胡克进道,“赶早不赶晚。”

“好!”管康道,“再嘱咐一句,要千万小心,一举一动都要慎之又慎,防止背后有眼。”

管康如此小心不无道理,现在,在潘宝山的授意下,彭自来已经找到了项自成,暗示他一定要不惜代价攻下贾浩意外死亡案。

项自成当然能看清形势,况且破案也是本身职责所在,所以分秒不误地调集了分局所有的顶尖力量成立了专案组,扑到案子上。

作为前期布控,专案组派出六个秘密小分队,对管康、胡克进还有乔广银进行监控,分别在三人各自的单位门口、住家附近潜伏蹲点,以便实施全方位跟踪。

但是这一切对胡克进来说并不构成威胁,干刑侦工作多年,他知道所面对的形势有多么残酷,也知道如何规避。

等了两天,胡克进开始行动。晚上七点多钟,他通过专线告诉乔广银,说下班时刚刚听到个消息,专案组在贾浩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得赶紧见面商议一下。

乔广银听了很紧张,马上问到哪里碰头。

“现在我们的行踪有可能已经被监视,所以要绕点弯子。”胡克进道,“你先做个假象,大模大样地去阳光宾馆开个房间,然后到洗浴部泡泡,再找点乐子,摆出一副放松消遣的样子。等半夜的时候,你就悄悄到二楼餐饮部,去厨房间,那里有个门,是连着楼外安全通道的,你从那里下来,直奔后院小门,从那里出来。”

“行得通吗?要是门锁了怎么办?”乔广银道,“厨房的门平常锁不锁我不知道,但后院的小门是经常上锁的。”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阳光宾馆不是丁方才的嘛,跟他说点事他还不当圣旨办?放心吧,肯定是畅通无阻。”胡克进道,“出了后院小门后你就往左拐,走绿化步道,一直走到头,那儿有辆黑色普桑,你上去就行。”

“你在车里?”乔广银问。

“我怎么会在里面,那不是徒加风险嘛,各走各的最好。”

“最后去哪里?”

“我们得到一个没有探头的地方,现在公安技防真是太过分,探头到处都是。”胡克进道,“松阳大学城东面倒不错,那里相对偏远,治安探头还没有安装,而且绿化也好,容易躲避隐藏。”

“好吧。”乔广银道,“你大概什么时候过去?”

“十二点左右。”胡克进道,“我这边也要甩尾巴啊。”

“那你也要小心点。”

“没事,我跟你一样,也要放烟雾弹。”胡克进道,“这几天确实够紧张的,刚好也先找个地方放松一下,舒缓舒缓绷紧的神经。”

“行,那就这样吧。”乔广银道,“做事要趁早,我现在就去阳光宾馆。”

“嗯,赶早不赶晚嘛。”

挂掉电话,胡克进嘴角闪过一丝阴狠的冷笑。

此时,因恐惧而显得有些焦躁的乔广银,根本就不去想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只是想早点知道,专案组从贾浩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能对他构成多大威胁。

没多会,乔广银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又要出去啊?”乔广银的老婆赵菱问。

“嗯。”乔广银是满脸心事,但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对了,我可能要晚点回来。”

“你不是说最近尽量不出门的嘛?”

“我说尽量不出门也没说不出门啊!”乔广银一下就急了,拔高了嗓门道:“你啰嗦个什么劲!”

“广银,你们支队贾队长死在你眼前是不错,可并不怪你啊。”赵菱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以为乔广银总是在自责,“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什么压力?”乔广银瞪起了眼睛,“压个屁力!老子有事出去正常应酬而已!”

“这都七点多了还正常应酬?”乔广银的狂躁反应让赵菱很难理解。

“七点多怎么了?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你现在能是过夜生活的人嘛,还要不要家了?”

“闭嘴!我怎么不要家了,你是说我怎么不要家了?”乔广银直起脖子怒道,“别墅住着,名车开着,你还想怎样?!老子整点事容易嘛,你以为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赵菱看着咆哮的乔广银,反驳的话冒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卧室,她不想吵。

好日子得珍惜,能有今天这样的生活,赵菱很满足。物质上极大富余,虽然精神上空虚了点,但有别人羡慕的眼神弥补。

乔广银看着赵菱不声不吭地进了卧室,情绪愈发高涨,出门前又丢下一句,“今晚我还不回来了呢!”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少顷,赵菱拉开卧室门出来,她看到乔广银的手机落在了桌子上。

“广银,你手机没带!”赵菱出于好意,推开窗户对着楼下的院子喊了起来。

此时的乔广银已经出了大门,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开车,而是沿着一溜栅栏墙角悄然前行。他觉得没必要在这个环节做假象,如果可以尽量不动声色地出来,又何必大模大样?能早一点摆脱跟梢当然更好。

然而,赵菱在楼上的一声高呼,彻底把他给晾了出来。

“妈了个-!你喊什么,手机不要了!”乔广银立住身子转头仰脸,气急败坏地对赵菱骂道:“你他妈不喳喳能死啊!”

“乔广银你个狗东西,就你死,死在外面吧!”赵菱也不是善茬,她真的是恼怒了。

乔广银没有再搭理赵菱,此刻没心思跟她较劲。

这一下不用再鬼鬼祟祟了,乔广银甩着膀子出了小区大门,拦了辆的士前往阳光宾馆。他知道,这么一折腾背后估计是有了尾巴,不过无所谓,按照胡克进的安排完全可以甩开。

来到阳光宾馆,乔广银开了个房间,进去后就抽闷烟,到十二点再行动,得把时间熬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乔广银觉得特别漫长,他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离十二点还早呢。此时他想起胡克进说的话,确实可以先泡个澡,既可以做假象又可以消磨时间,还能趁机放松一下,一举三得。

乔广银来到了洗浴部。

泛着蓝色的浴池热气腾腾,冲lang区“呼呼”地翻着水泡,似乎能涤荡掉浑身的烦恼。

乔广银钻进水里,浑身的毛孔一下张开。

舒服。

半个小时后,乔广银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不能再泡了。

爬出浴池,乔广银不知道该干什么,搓背是没那个闲情的,只有去休息室躺躺,顺便捏个脚敲个背按个摩。

阔大的休息室里灯光有点昏暗,乔广银喊了个服务员,点了个捏脚敲背按摩套餐。

很快,一个棕色头发的姑娘抱着一条浴巾走过来,轻轻地覆在乔广银身上,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他脚头,一招一式地捏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开始敲背按摩。

姑娘的手法很好,捏弄得乔广银完全松弛了神经。

“老板,要不要来个‘五拿一’试试?”姑娘声音如沙,示意乔广银正面躺好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五拿一’?”乔广银一歪头,疑惑地看着姑娘道:“什么意思?”

“别逗了,你不知道么?”

“真不知道。”

姑娘妩媚地一笑,伸出玉手展开纤指,在乔广银面前晃了晃,“就这个呀。”

说完,姑娘的手贴着乔广银的胸口一路滑下去,一把攥住了他的下面。

“我操!”乔广银笑了,“还真他妈是五个拿一个啊,不就是打飞机嘛,还搞个稀罕名字。”

“要不要嘛,老板?”姑娘撒娇似地附在乔广银的胸口,“就在这里啊,也不用到别处,感觉很不一样的。”

“好好好,来就来一次。”乔广银眯起了眼。

莫道不消魂,指掌卷玉根。

高超的手活让乔广银实在难以把持,他很快就开始缩紧了身子。

棕发姑娘马上腾出一只手,迅速拿起身边的一个纸杯,大部分接住。

第六百一十章 大学城东面

被“五拿一”过后的乔广银松松垮垮,很是惬意,不过他还没有忘乎所以,稍微歇了一会便回到房间,调了个闹铃开始小憩。

夜里十一点五十,醒来的乔广银精神好了许多,他打了电话给胡克进,问那边情况怎样。胡克进说已经到位在等了,要乔广银抓点紧。

乔广银立刻行动,一番准备后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伸头看了看廊道,确定没有人监视后,像老鼠一样溜到了楼梯口,步行下去到二楼

二楼的餐饮部有几个夜食客,乔广银看到他们不由得一惊,忙找了张桌子坐下,经过仔细观察没有异常后,才起身直奔厨房间。

厨房间只有两三个人在忙活,他们对乔广银的出现并不感到奇怪,老板丁方才经常带人从这里出去,能单独来的,肯定都是常客。

乔广银的心里倒是比较紧张,他害怕被问到从而留下什么痕迹,直至出了小门才松下一口气,然后便从逃生楼梯下来,小步快跑到后院小门。

小门紧闭,但没上锁。

乔广银轻轻拉开,闪着身子挤出去,左拐钻进了人行步道,没用五分钟便到达路口。

一辆很不起眼的半旧黑色普桑停在路口,乔广银看到后心头一阵激动,猛然间还有种别样的刺激,甚至还觉得自己像是在搞特工行动

乔广银走过去的时候,普桑的副驾驶玻璃降了下来,胡克进坐在里面,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向他招手。

“你不是说不来的嘛。”乔广银上车后发现是胡克进,感到很诧异。

“后来我想了,我不来还能让谁来?”胡克进道,“现在所做的事情,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也对。”乔广银点了点头,道:“还去大学城那边?”

“不去也行,我们就开着车瞎转悠也可以。”胡克进顿了一下,道:“不过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松阳的交通监控探头太厉害了,万一被拍到了不也麻烦?还是按照既定计划,去大学城那儿。”

“好吧。”乔广银在这方面没什么主张,他只是想早点知道消息,“对了,专案组在贾浩的手机里发现了什么?”

“说起来有点复杂。”胡克进两手把着方向盘,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现在先不说,我专心开车,别在意想不到的环节出现差池。”

乔广银听胡克进这么一说,也不便再问下去。

夜里路上的车子不多,胡克进把车子开得不慢,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大学城东面。

“下来抽支烟吧,这里绝对安全。”胡克进停下车后递给乔广银一支烟,然后推开车门下来,又道:“我先小个便。”

乔广银也跟着下来,站在车旁点了烟等着。

不远处的胡克进“哗哗”地尿着,没多会便走了过来。

“贾浩手机里被发现的线索有多严重?”心急的乔广银迎上两步忙问。

此时胡克进的手上多了根一米长的钢筋,趁着夜色,他一声不吭扬起手臂狠狠地敲在乔广银的头上。

胡克进用力很大,钢筋撞击在乔广银的头上,发出“吭”一声硬响。

乔广银的身子定格一样僵了几秒钟,而后像木桩一样栽倒在地。

胡克进立刻扔掉钢筋,抓起乔广银的两脚把他拖到路边的草丛里,两手紧紧卡住他的脖子。

足足有五分钟,胡克进感到两个户口都酸麻了,他这才松开手。

此时,乔广银全然没了气息。

胡克进喘着粗气,回身走到路边拣起钢筋放进车里,又拿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一个避孕套,避孕套里有少量已经氧化了体液。

打开塑料袋,胡克进捏出避孕套,走到路边更深的地方,在一簇密实的绿化物后扔掉。接着,他又用脚在草地上又踹又搓,踏出了一片压磨的痕迹。最后,胡克进干脆躺下来左右翻转了几下,压出一小块草窝。

一切做好,胡克进匆忙返回路边钻进普桑,逃离现场。

凌晨五点钟,环卫工人在路边发现了死去的乔广银,惊慌报案。

彭自来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往现场。

项自成比他先到,早已带着专案组的几个人在仔细侦查。

“彭局,案发很蹊跷。”项自成见到彭自来忙道,“根据监控小组掌握的线索,乔广银七点一刻的样子离开家,直接去了阳光宾馆,此后就再也没见出来,但现在却发现死在了这里。”

“他知道可能会被监视,所以放了个烟雾弹。”彭自来道,“阳光宾馆有后门吧?”

“已经派人去了解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项自成道,“就是现在还不知道乔广银离开宾馆的时候是否已经被害。”

“应该不会。”彭自来道,“首先,凶手不会选择在宾馆动手。其次,就算是在宾馆痛下杀手,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抛尸。”

“也不一定,凶手选择这个地方抛尸,可能是想制造假象来迷惑我们的视线。”项自成道,“根据目前的表面情况来看,无非是个普通的‘**连命案’例子:死者与人偷情野合,结果被对方的配偶跟踪,然后被报复性杀害。”

“乔广银偷情会到这里?”彭自来摇了摇头,“很明显有点画蛇添足嘛。”

“现在都还难说啊。”项自成道,“彭局,这个路段是大学城的红灯区,流传到社会上就是一种风气、一种时尚,到这里胡作非为似乎代表着有某种档次和品味,大学城啊,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女大学生”

“什么逻辑?”彭自来一歪鼻子,“咱们就是要拨云见日,找出真相!”

“我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把现场保护好,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现场发现的避孕套已经带走鉴定。同时,派出一路人马到阳光宾馆,弄清乔广银进入宾馆到离开以前的行踪。”

“排查可疑车辆也很重要,乔广银从阳光宾馆到大学城,肯定离不开交通工具。要充分利用阳光宾馆以及‘案发’现场周围路口的监控,把视频资料调出来,按照时间段认真排查,应该能找出可疑车辆。”

“好的彭局,今天一定会把这几个方面的情况摸清!对了,我还派了人去找乔广银的老婆,了解相关情况。”项自成道,“总之一有进展随时向你汇报!”

项自成嘴上说得颇有一番气势,但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他明白这起案件如果是谋杀,必然是经过缜密策划的,想发现蛛丝马迹并非易事,更别谈什么进展了。

事情果不其然。

专案组经过走访调查和查看视频,弄清了乔广银进入阳光宾馆后的行踪:登记开房、洗浴按摩、走后院小门离开宾馆。

但这一切看上去并无异常,包括乔广银找那名棕发的按摩姑娘消费,也察觉不到什么破绽。虽然项自成觉得其中必有问题,可一时半会也难以发现什么。即便是找那位棕发姑娘仔细询问,也没问出什么情况,无非是正常的捏足、敲背活动,别无其他,而且还有人可以作证,他们在休息大厅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事情至此,可以说乔广银在宾馆里的事实算是搞清楚了,但对破案并没有帮助。

至于排查可疑车辆,也没有多大效果,只是空喜一场。根据乔广银离开宾馆的时间,从昨晚十一点半开始,到今日凌晨一点,专案组对这个时间段内的阳光宾馆和“案发地”周围路口的监控资料进行比对,确实是发现了一辆可疑的普桑,但经过排查,发现其号码为套牌,也无从查起。

还有,乔广银老婆赵菱那边也没什么实质性收获,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乔广银出去时并没有带手机。赵菱说,她虽然提醒了乔广银,但他并没有回来取。

项自成把所有的情况及时告诉了彭自来,说形势并不容乐观。

彭自来听了沉思良久,说信息时代肯定少不了联络,虽然乔广银离家的时候没带手机,但肯定事前都已联系好了,所以马上到通讯部门去调取乔广银出事前的通话记录,应该能看出点异常。

“彭局,我突然想到个问题。”说到通话记录,项自成突然受到了启发,“乔广银昨晚遇害如果是个圈套,那肯定就少不了即时联系,而他不带手机出去,说明还有另外的联络方式。”

“他有几部手机?”彭自来一下也打开了思维,“会不会有秘密的号码?”

“这个暂且还不知道,我马上叫人去问他老婆。”彭自来道,“不过他老婆也不一定就知道。”

“如果他老婆不知道,还有一个办法可试试,再问她一个问题,乔广银在外面有没有相好的。”彭自来道,“男人最过不了的关就是女人,尤其是姘妇,如果乔广银有秘密号码,很可能会露出点马脚。”

“好的彭局,就用这个法子试试!”

挂了电话,项自成立刻让人去找乔广银的老婆赵菱,他要亲自问问相关情况。

“赵女士,为了尽快破案,有些问题你得如实回答。”很快,项自成坐在了赵菱面前,神色极其凝重,“乔广银外面有没有女人?”

“有,还不止一个。”赵菱沉默了一阵点点头。这方面的事情是家丑,她一直羞于对外人说,但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知道几个就说几个。”

“我只知道有一个叫金泓的社区女民警。”赵菱道,“他们的关系最不一般。”

第六百一十一章 鉴定

金泓的出现让项自成看到了可喜的转机,他马上安排专案组派人找过去询问,并再三强调,要充分考虑到金泓的面子和心态,把工作做在背后,否则她一口否认,事情就难办了。

办案人员遵从照办,以工作事由为名与金泓见面,又采取了一番攻心之策,明确告诉她配合与不配合的结果差异。

这么一来效果当然是有的,金泓提供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说前天乔广银跟她联系时用了个陌生的号码,但没说几句突然就很警觉地把电话挂了,紧接着又用常用的号码打了过来,告诉她刚才一时没在意,用的是朋友的手机。

常理推那是不可能的事,乔广银不会疏忽大意到那种程度。

项自成立刻抓住这个线索挖下去,以办案需求找通信运营商,查到了那个乔广银所说的“朋友号码”。

然而经过进一步查询后,收效并不大,那个“朋友号码”新办不久,除了跟金泓通过一次电话外,只跟另一个几乎同时新办的号码有联系,而那另一个号码,也仅仅跟这个“朋友号码”有联络,别无其他。

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两个号码均无源头可溯。

“彭局,目前我们认为有价值的线索,全断了。”项自成及时找到彭自来,征询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办。”彭自来笑了笑,“线索虽然断了,但有一点信息应该是确切的,那就是乔广银是死于谋””杀,不是因不正当两性关系而引发的意外死亡。”

“是的,根据直觉判断,我认为乔广银是死于连环灭口。”项自成点着头道,“跟贾浩死亡案有关。”

“对,我就是那个意思。”彭自来道,“而且案件最终矛头直指管康,他必定是幕后主谋。当然,管康不可能亲自动手,所以,他的心腹胡克进很有可能就是第一直接怀疑对象。”

“胡克进作为刑侦支队队长,有丰富的反侦察经验,按理说应该能把事情做得近乎天衣无缝。”项自成道,“然而根据实际情况来看却并非如此,他伪造的杀人现场就很值得思考,特别是避孕套的出现,在我看来纯粹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恰恰相反,那正是胡克进的聪明之处。”彭自来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乔广银一死,他必然会被列为怀疑对象,所以他要给外界做一个看上去比较合理的假象。”

“给外界做假象,有那个必要?”

“有。”彭自来道,“因为他对自己有自信,不会被查出来,而案件又不能稀里糊涂没有头绪,所以他才会伪造乔广银因不正当男女关系而被害的假象,以便及时快速地消除社会上对乔广银死亡案的猜疑,从而让案件淡出人们的视野。”

“彭局,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项自成道,“社会关注度不高,我们公安破案的压力就会小一些,胡克进是不是想利用这一点,不让乔广银的死越传越玄乎,从而替我们‘解””压’,破不了案也不至于抓狂,然后慢慢拖成悬案?”

“差不多。”彭自来点点头道,“胡克进打的应该就是这个算盘。”

“这么说来,那‘案发’现场发现的**也就没有必要化验鉴定了,是不是乔广银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不,还是很重要!”彭自来一摇头,道:“如果能确定是乔广银的,那就有文章可做了,胡克进是怎么得到的?里面还有东西可挖。”

“对,既然避孕套在现场出现,肯定与胡克进有关。”

“所以,很有必要鉴定**是不是乔广银的,如果是,还要进一步确定其排除体外的时间,然后再排查乔广银那段时间在哪儿、跟谁接触的。”彭自来道,“我想,从中必然能抓到点线索。”

“那得多等等了,因为鉴定的时间比较长,不是三五日就能出结果的。”彭自来道。

“等,该等的要等。”彭自来道,“仅就目前来说,还没有其他好法子啊。”

“彭局,依我看完全可以通过公安渠道找通讯运营商,对管康和胡克进的电话进行秘密监听。”

“现阶段还不妥,没有站得住的理由,而且他们的消息也不是不灵通,万一到时反被他们咬一口也不好办。”彭自来到,“还有,那样一来动静闹大了,会引起他们更为警觉,于破案而言并无好处。””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一章鉴定”“那只有耐心等待了。”

“在等待的同时还要做好两件事,希望能有点收获。”彭自来道,“一,继续对胡克进、管康实施跟踪监视;二,通过正规程序,找通讯运营商对那个仅与乔广银秘密号码有联系的可疑号码进行监听。”

这方面,彭自来的希望落了空。

三个星期过去了,胡克进和管康的行踪很正常,跟他们接触的人也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至于那个可疑的电话号码,就更不用说了,自从乔广银出事后就进入沉睡状态,几乎相当于弃用。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项自成方面传来了个好消息,**化验鉴定的结果出来了,确定是乔广银的,而且排出体外的时间就在他遇害的那天晚上。

“彭局,几乎可以确定乔广银那天晚上在阳光宾馆有过跟性相关的行为。”项自成道,“因为从宾馆的监控资料上看,乔广银是在晚上七点半进去的,出来时是夜里将近十二点,期间没离开过。”

“阳光宾馆有胡克进的内鬼。”彭自来道,“要彻底弄清那天晚上乔广银到底和那些人接触过。”

“上次就已经弄清楚了,要说跟乔广银接触最为亲密的,应该是按摩女。”项自成道,“马上我就派人再去了解,核实一下,同时把给乔广银按摩的那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姑娘控制起来,好好盘问一番。”

项自成说完当即就电话进行了安排,要求专案组不失时机地赶到阳光宾馆。”官路逍遥”十分钟后,项自成还没离开彭自来的办公室,一个不好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棕发姑娘不见了。根据阳光宾馆洗浴部经理反映,棕发姑娘在两个星期前“辞职”离去。这种情况很正常,娱乐消费场所的从业者流动性很大,而且在登记的时候大多用的是假身份,根本就没法追查下去。

“不能放弃任何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彭自来目光坚定,“仔细走访阳光宾馆洗浴部甚至是宾馆所有工作人员,打听跟棕发姑娘来往比较密切的人有哪些,看能不能获取点她的真实信息。”

“我现在就赶过去督阵。”项自成道,“不留任何间隙把排查工作做好。”

“先找洗浴部经理,像他那样的人是最关键的人物,可能掌握着某些真实情况,但出于职业关系,或许从他那里问不到什么,所以,跟棕发按摩女平日关系不错的其他按摩女也很重要,从她们的口中探听的消息也比较靠谱。”彭自来道,“还有,要注意阳光宾馆的老总丁方才,估计他应该有所反应。”

彭自来的估算很正确,在专案组去找棕发按摩女之后,丁方才就得到了消息。此时的丁方才非常小心,自保意识极强,联想到乔广银一案,他越来越觉得胡克进的作案嫌疑很大,当然,幕后指使人肯定是管康。

丁方才有事一般总是先找丁方芳,征求她的意见。

丁方芳对乔广银案件的本身并不关注,她所担心的是案件牵到最后会把管康给挖出来,到时”娱乐秀”他如果再把当初丁方才加害陆皓的事给抖落出来,那丁方才就完了。

“这一次的事情肯定要起大风lang。”丁方芳面带愁容,“潘宝山估计是和管康耗上了,肯定要办他下来,那样一来你可能就要受牵连。”

丁方才一听怕得要命,“姐,你得想办法救救我啊!”

“瞧你个熊样,一遇到事就一副衰样!”丁方芳看着丁方才,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哪次你能像个男人的?”

“上次就像啊!”丁方才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潘宝山不是要搞什么建投公司运作国有资产嘛,我的阳光宾馆也在份,那会管康强压着要我做抵抗,那不是明显要我在潘宝山面前牺牲嘛?所以我毫不客气地跟管康翻了脸,最后拿他的儿子管泳说事,结果把他给压了下去。姐,你不知道当时那会,我的成就感有多大!”

“管泳怎么了?”丁方芳问。

“不正干呗,被我指使人跟踪搞到了证据。”丁方才说起这事颇为自得,“管康害怕管泳出事,哪怕只是名誉上的损失。”

“哦。”丁方芳点了点头,过了会道:“眼下的事情,你还是要找管康,而且要狠一点,要让管康知道你有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狠劲,懂不懂?”

“如果管康出了事要咬我出来,我就要他儿子管泳的命?!”丁方才看着丁方芳认真地问道:“是不是?”

“差不多吧。”丁方芳道,“不过你可别犯傻直接去找他,我估计现在他的行动已经被监视了,你一去找他就相当于是自投罗网。”

“那我打电话吧。”丁方才说完掏出手机就要拨过去。

“你想好怎么说了?”丁方芳赶紧打住,“就你那点嘴头子,不先琢磨一下该怎么说才有威慑力?”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中断

丁方才在丁方芳的授意下给管康来了个嬉皮笑脸一针见血,他电话打过去后开口就呵呵地问管大市长近来可安好。

管康一听就诧异了,在他的记忆里丁方才并不是个酸文假醋的人,怎么这次一上来就用“安好”的字眼来问候?

“管大市长,怎么不说话?你不应声是不是就代表情况不太好呢?”就在管康犯疑乎的时候,丁方才又开了口。

“丁方才,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错了药,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管康被问得一阵窝火,气怒之下自然没有好口气。

“哟,管市长你可别千万生气,刚才就算我开个玩笑是了。”丁方才用略带癫狂的声音笑了起来,“不过你总得告诉我,最近一段时间到底安好不安好啊?”

“你什么意思?”管康听出丁方才有话外之音,否则他不会如此张狂。

“随便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哪里有什么意思。”丁方才止住了笑声,道:“我只是感叹世事难料啊,最近我听说交巡警支队那边有点邪乎,支队长和副支队长相继遭遇不测,死得很蹊跷。”

“丁方才,你到底想说什么?”此时管康虽然已经气血盈门,但在没弄清丁方才的意图之前却也发作不得。

“我想说的是人生在世多不称意,所以为将来早点做打算是很必要的。”丁方才的语气一本正经起来,道:“管市长,一直以来我可得了你不少帮助,总想找个机会好好地感谢一””番,现在终于瞄准了时机,我知道你很疼爱你的儿子管泳,他的安顺,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因此呢,我就帮他买了份短期的人身安全保险,当然了,也可以续成长期或者是终身的。”

“丁方才,你太过分了!”管康简直要气炸了肺,虽然他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过还是不能完全压制住怒火,“我可告诉你,得寸进尺就是自取灭亡!”

“别啊管市长,你看不能这么咒我,那样对你也不好。”丁方才的情绪倒是淡然,口气很是放松,“你的耳朵应该也没有问题吧,刚才我不是说了嘛,我给管泳买的是一份短期人身安全保险,你想想,如果我要灭亡了,那份人身安全保险怎么还能变成长期的或者是终身的?如果不变成长期的或是终身的,那又怎么能充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你威胁我?”管康听到这里怒极之至,反而一下冷静了下来,“说吧,你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能有什么事啊,无非是想帮帮你而已。”丁方才又嘻笑了起来,道:“因为了帮了你,就能顺便帮我自己啊。”

“你少点废话,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管康已似乎没了耐性。

“管市长你太敏感了,我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而已。”丁方才嘿嘿一笑,“哦对了,想跟你说句无关紧要的话,最近公安系统好像犯了什么忌,有点邪乎,我看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胡克进八成也要出问题。”

“胡克进要出问题,你怎么知道?”管康急忙””发问。

“乔广银出事的那天晚上,胡克进给我打电话,要我在阳光宾馆里安排了几个小事,我都办妥了。可是现在,公安已经到宾馆展开全面调查了。管市长,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你要是想知道还是问问他本人吧。”丁方才说完,不等管康应声便挂了电话。

管康彻底愣了神,丁方才的这一通电话还真他让他乱了方寸,他赶紧联系到胡克进,问情况到底怎么了,好像局势不太稳定。

胡克进稍有点支吾,说没事,一切都算计得很到位。

“到位你还吞吞吐吐干什么?”管康眉头微微一皱。

“管市长,还,还稍有一点口链没拉好。”胡克进道,“阳光宾馆洗浴部的那个按摩女还留着。”

“为什么?”管康道,“我还真是想不通,一个按摩女能让你手软?”

“管市长,虽然我跟那个按摩女经常暗中来往,但还不至于到让我手软的地步,只是那个女人前阵子突然告诉我说她怀上了。”胡克进说到这里带着点微叹,“管市长你也知道,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孩子,所以……”

“所以你就珍惜了,对那个女人下不了手?”管康打断了胡克进的话,“克进,不是我打击你,你就知道那个孩子一定是你的?没准那个女人对别的男人也说了一样的话,借以捞取好处罢了。”

“那些我都想过了,但还是有侥幸心理,万一真是我的孩子,无论怎样”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二章中断”我也认了。”胡克进道,“我觉得值啊。”

“唉。”管康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做法,不过那事你得千万想周全了,没准就是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导致全局崩盘。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点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应该没事。”胡克进道,“我给了她一笔钱,已经让她离开松阳了。”

“离开松阳有什么用?只要不离开地球,就总归有被抠出来的危险。”管康道,“你是搞刑侦的,那点常识还不清楚?”

“管市长你放心就是,那个女人在阳光宾馆根本就没留下什么真实的信息,查不出什么的。”

“你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我当然知道。”

“既然你能知道,别人也就能知道。”管康道,“克进,我觉得你还是得采取点补救措施为好。”

“能想的我已经全做了,真的管市长,即便她的真实身份被查出来也无所谓。”胡克进道,“我还有三道防护呢。”

“什么防护,说说看?”

“第一,我跟那个女人已经说清了,最近几年不要回家,而且联系方式也不要留;第二,即使以后回去仍然被找到,也不要交代什么,以时间长了想不起来为由装糊涂,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无非是正常的捏脚按摩嘛;第三,如果那个女人被采取了特”官路逍遥”别手段,交待了,那我这边也可以完全否认,说她是敲诈不成搞诽谤,我嘛,无非就落个生活不检点而已,别无的也没什么了。”

“嗯。”管康略微沉思了一下,道:“可你想过没,万一那女人真的是怀上了你的孩子并且生了下来,你还会那么做?”

“那事就远了。”胡克进笑了起来,“管市长就像你说的,没准那女人就是想从我这里的点好处瞎胡闹而已,况且,就算那是真的,但我想要的只是孩子而已,跟那个女人也没什么关系。”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也只好如此了。”管康道,“不过事情也别放下来,带着想一想,万一有更好的后续法子,也还得继续实施。”

“是的,我也一直在寻思更好的解决办法。”胡克进道,“反正管市长你不担心就是,我这边的问题肯定不会出纰漏,项自成那边的专案组动向,我一直在留意,他们到阳光宾馆调查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相关情况我也清楚,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及时采取措施的。”

“好吧,照你这么说来,情况还很可控,能让人放心。”管康笑着挂了电话。其实,他嘴上说得坦然,可心里却骂开了,他认为胡克进不识大局,弄不好就会出事。

管康的担忧不是小题大做,就在他跟胡克进通话的时候,专案组就棕发按摩女的调查,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经过了解,宾馆的一个保安跟棕发按摩女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据那保安交代,他对按摩女的情况了”娱乐秀”解得并不多,也仅仅是知道她的真实姓名而已。

这个时代,一个真实的姓名就足够了。

随后,专案组根据姓名查询和照片比照辨认,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按摩女的身份信息,她的家远在千里之外。

没有耽搁,专案组立即派人驱车前往,到当地公安机关寻求协助。

不过效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虽然找到了棕发按摩女的老家,但却没法查下去。据按摩女的家人说,她老早几年就出去了,期间极少回家,平均一年还不到一次。前阵子,她突然给家里打了一笔款子,说最近发了财,想在外面继续闯荡,干一番大事,最近几年可能都不回家。

专案组立刻根据打款的线索,发现打款源地就是松阳。

至此,几乎可以确定,按摩女跟乔广银被害案有一定关联,然而现在根本就没法掌握她的行踪,以前她所用的号码,都已停机。

案件的侦破,又进入了僵局,这让项自成挠起了脑袋,这下又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阳光宾馆的那个保安怎么知道按摩女的真实姓名?

项自成突然想到了这个细节,令他精神一震。随即,他召集了专案组再次进行案情会商。

经过分析,专案组认为,虽然混迹娱乐场所的女人跟保安的关系一般都不错,但是能透露自己真实姓名的,说明关系应该不止于一般。所以,专案组决定从那个保安入手,详细了解棕发按摩女在阳光宾馆期间的情况,到底跟哪些人来往比较密切。他们相信,应该能有所收获。

然而事实再次让专案组失望,那个保安前天夜里下班回家途中发生了车祸,被撞身亡。

“这显然又是一起谋杀,严查肇事车辆!”项自成立刻发出指令,“只要线索不断,就一股劲查下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追查

肇事车是一辆运送渣土的工程车,根本就用不着查找,正停在事故处理大队的停车场,因为事故发生当时,车主就拨打“122”报警,接受了处理。

专案组根据事故接警、处理记录进行了分析,并没有发现疑点。

“事故的接警和处理记录,只是反映事故本身的实际情况,至于事故背后有什么猫腻,是根本体现不出来的。”项自成在得到情况汇报后说道:“现在首先要确定这起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安排,可以通过两个方面来求证:一是调看事故发生地周围的交通监控,看工程车的行踪是否存在疑点;二是查看工程车司机及其家属的银行账号,看有无异常的资金流动。”

“这方面的事要有交巡警支队的大力配合才行,否则调看交通监控会很不方便。”专案组人员道。

“那个容易,我现在就给暂时主持交巡警工作的副支队长左青亮打个电话。”项自成道,“你们随后就过去,把相关视频资料查清楚,我觉得那肯定会是个突破口。”

项自成的判断没错,经过调看交通视频资料,专案组果然发现了问题:事故发生的时间是夜里大概十二点,但之前的两个小时内,从事发地点向外扩展一个“回”字型,不管大小路口,工程车竟然没有移动的记录。

专案组断定,工程车一定是提前躲在某处,在接到呼应饿通知后才发动上路,故意对那名保安制造交通事故。

为了进一步证实,专案组又来到肇事工””程车所属的长盛工程公司了解情况。事实与推断相符,该工程车一直从事土石方运输工作,不过从公司的业务安排上来看,事故发生的当晚,工程车并没有必要经过事故发生的路段。

专案组马上约谈工程车司机。

“我们对由你驾车造成的交通事故有诸多疑问,希望你能积极配合。”项自成亲自上阵主问。

“我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十分痛心,对死者家属表示深深的歉意,我愿意按照法律规定来赔偿一切损失,另外还将进行一定的道义补偿。”司机看上去很难过,满脸是自责。

“你前天夜里怎么会出现在事发路段?”项自成并不理会司机的忏悔,他冷冷地问道:“根据我们对你们公司的业务了解情况来看,你明显是驾车严重偏离了规定的运输路线。”

“我因为有点私事,所以就开了个小差逃了点活。”司机道,“本来就怕被老板发现,所以开车时才慌里慌张,结果导致了不幸的发生,撞了人。”

“据我所知,你们的收入跟运输量是挂钩的,跑一晚上应该能挣不少钱吧。”项自成道,“为了点什么小事,竟然占用挣钱的黄金时间去开小差?”

“警察同志,你是要问我那天晚上是干什么的吧?”司机看上很镇定,“直接问就是了,没必要说挣钱不挣钱的,这年头,钱并不是全部。”

“哦,好,那好啊。”项自成恍然一笑,点着头道:“行,你就说说吧。”””“那天晚上我感觉很累,想找个地方歇一歇,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就是想找个小旅馆,消遣一下。”司机道,“于是我就把车开到了出事地点附近,因为一直都听说那里行事比较方便嘛。不过当我过去之后停下车时,又突然有打消了念头,毕竟那种事不光彩,要是万一撞到枪口上被捏住了,丢人现眼不说,弄不好还会引起家庭矛盾大爆发,最后搞得妻离子散,那多划不来?所以我干脆就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几乎是半夜了,于是急急忙忙开车上路,也就是在那个时点,悲剧发生了。”

司机说完后看着项自成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交待完毕。

项自成不用考虑就断定司机肯定有问题,一通话说下来连个停顿都没有,分明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不过从司机交待的情况看,也还抓不住什么漏洞。

“好了,情况就先了解到这里,今后如果有问题会再找你的。”项自成说完起身便走,他急着了解另一路人马查看司机及家属账号的情况。

情况并不好,司机和亲近家属的所有银行账号,均无异常。

“持续关注,我相信最近肯定会有情况。”项自成道,“这种雇用,花钱肯定不少,账户上应该会有所反映。”

同样关注这个细节的,还有管康,他对案件一直在暗中探听,尽量掌握各方面的进展,阳光宾馆的保安一出事,他就知道是胡克进干的。

“又出手了?”管康”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三章追查”立马与胡克进电话密谈,他觉得这么一直连环灭口下去很容易出问题,“别再下手了,事情一多肯定会露马脚。”

“应该是最后一个了。”胡克进也正要找管康,现在他手头很紧,按摩女和司机的事情,花了他一百多万,私房小金库已经空了。

“尾巴都藏严实了?”管康问,“花了不少钱吧。”

“我正为这事要找你呢,管市长,我那边已经没有可用的资金了,如果再有什么事情,怕是要从你这里拿点应急。”

“钱不是问题。”管康道,“问题是钱用出去以后,对方该怎么妥善存放,就像阳光宾馆那个保安的事,你雇的那个司机,应该给了他不少钱吧?”

“跟上次差不多,七八十万。”

“司机会怎么处理那笔钱,你考虑过没有?”

“考虑过,管市长你放心,我已经跟司机交待过了,那笔钱肯定不能存入自己的银行户头,就连自己最亲近家属的账号都不能用,除非用陌生人的。”

“哦,那还行。”管康握着电话不由得点了点头,“克进啊,如今到了这般地步,我们已经是没有任何退路了,也就是说,一旦有意外,就很难保全。”

“所以我才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出现的漏洞都填平。”胡克进道,“管市长,我相信针对层次不高的人来说,只要钱花到位,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提到钱”官路逍遥”,刚才你也说了,如果有需要尽管向我开口。”管康道,“我这边还能挤出点。”

“估计用不着,现在该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胡克进道,“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嗯。”管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司机的,可靠吗?”

“找丁方才安排的。”胡克进笑道,“绝对可靠。”

“什么?”管康一听头皮顿时一紧,“找丁方才还绝对可靠?他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了解?”

“管市长,丁方才是什么人不要紧,关键是他有死证在我们手里,当初他搞掉那个建筑小老板陆皓嫁祸给何大龙,相关证据你不是让我收集了嘛,难道他还能不听摆布?”胡克进说得颇为得意,“再说了,我对他也是很了解的,他要有什么动向我肯定能及时发现。”

“你认为有把握的事,往往最没把握,别忘了人是会变的,现在的丁方才跟以前可能不一样了。”管康心里暗暗着急,他可不想让丁方才扯进来,从各个方面来说隐患都太大。

“再怎么不一样归根到底还是一样,那就是怕死。”胡克进道,“难道丁方才还能不要命了?”

“丁方才混到今天也不是他一个人,万一他要是有什么安排,最后来个鱼死网破弄我们一头灰,那又何苦?”管康道,“克进,做任何事情,还是能少一个环节就少一个环节。”

“你说的道理我”娱乐秀”懂,链条越长牢固性就越差。”胡克进道,“不过有时也没办法,时间不等人啊,总归要先拣要急的来是不是?阳光宾馆的那个保安,没准就知道我跟那个按摩女的事,如果他交代点什么出来,我不就说不清了?当然,我知道专案组肯定对我有怀疑,但如果没有什么证据,也不能找到我头上,所以我必须尽最大能量去摘清一切。”

“那你直接暗中动手算了,还找什么丁方才?”管康仍旧觉得胡克进不应该把丁方才朝他们的事中越拉越深。

“我不是尽量想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嘛。”胡克进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管康对丁方才的敏感,于是皱着眉头问道:“管市长,我听你的意思,似乎对丁方才有点畏惧,他是不是威胁过你?”

“威胁?”管康歪起嘴一笑,“丁方才他能威胁我什么?”

“那为何一提到他,你言语间就会有点唯恐躲避不及的样子?”

“克进,最近事情一多,你是不是累傻了?”管康一副责备的口气,“一起共事,怕就怕自己人出事,也就是所谓的不怕狐狸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胡克进听到这里不吱声了,他略一沉思,点了点头,道:“管市长,你说的对,在丁方才一事上,我真的是大意了。”

“以后注意点就行,好在相关的事情你也都已处理好了,没留下什么破绽。”管康淡然地笑了笑,道:“好了,先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再及时联络。”

挂掉电话,管康的心情始终轻松不起来,总觉得胡克进现在也越来越成了麻烦,很是担心专案组哪一天突然从他那里打开缺口,到时可就猝不及防了。

管康想了良久,戴上手套打开办公桌底下最不起眼的一个抽屉,拿出一把非警用手枪,掂量了几下,又抬手向侧方位做了个瞄准的动作。

第六百一十四章 短时畅快

管康觉得胡克进有点偏离控制线,容易造成安全威胁,因此有必要在关键时刻对他果断出手,以充分保证自己安然无恙。

不过让管康感到两难的是,他估计以胡克进的圆滑老道,不可能没有点防备,或许那家伙早已暗中留取了克制他的有力证据,只要一出事,证据就会通过某种渠道公布于众,到时自己还是要栽进去。

如何能把胡克进解决得干净利落,不带来麻烦?

管康沉思过后理出了一点头绪:因为自己多有防范,胡克进应该没有什么机会留取证据,如果有,也只能是偷偷录下的音频资料。而不管是什么证据资料,在存放上绝对没有会被偶然发现的可能,否则无端泄露出去,那可真是要悔得刨祖坟。据此,从常理上推,假如胡克进手中有证据,肯定会放在只有他本人才能掌控的地方。

保险箱,保险箱最有可能!

管康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因为胡克进把证据放进保险箱,只要他不出事,应该就没人动得了;如果他出了事,比如被突然灭口,那么在清理遗物时保险箱肯定会被打开,那时,证据自然也就流了出来。

想到这里,管康隐约间觉得似乎找到了良策,不由得一阵激动。眼下,摆在面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攻破胡克进的保险箱。

胡克进的保险箱会放在哪里?家里还是办公室,或者是家里和办公室都有,亦或是放在不易被察觉””的别处?

考虑到存在的各种情况,管康又摇起了头,胡克进绝不是等闲之辈,假如他真的有证据存放,很可能会狡兔三窟,分几处放置,所以,对他下手后如果不能及时全部搜罗出来,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唉,他妈的,这么说来还要想尽办法保全胡克进了。”管康颓废地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声长叹,自语着感慨了起来,“还是边走边看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走那步险棋,有些事没办法不拖啊。”

事情得拖着,对于专案组来说也是如此,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案件已经没有了推进的着力点。

项自成无奈之下只有向彭自来汇报,彭自来虽然也着急得很,但却也无奈,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仅凭主观上的努力无济于事。

“潘书记,我向您承诺的破案期限,怕是难兑现了。”彭自来知道不能隐瞒实情,到潘宝山前面如实汇报。

“哦,我记得当初你说,案子两个星期能破也就破了,破不了的话,恐怕再长时间也难破了。”潘宝山一皱眉头,“是不是说,已经没了可能性?”

“从目前情况看并非如此,现在进入了胶着时期,恐怕要僵持一阵。”彭自来道,“但到底要僵多久,还难说。”

“我这边有点等不及啊,必须得尽快把管康打下去。”潘宝山道,“最近我一有时间就在盘算人事变动的问题,要动一大批人,可是””你也知道,这方面姚钢是个巨大的绊脚石,有他在,我每动一个人就要费不少劲。可是,如果管康因为出了问题而被拿下,我就有话可说了,咱们松阳的官场人事安排上有沉垢,必须通过一系列的调整变动来荡涤一下。刚好,我再借机向省委组织部请示一下,想必方部长也不会不同意,那样一来,姚钢还能说什么?还不由着我随便安排?”

“潘书记,你这么一说,我陡然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啊。”彭自来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其实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从经侦查办交通监控罚款的去向开始,到贾浩、乔广银甚至是阳光宾馆的那个保安被害,幕后主使的黑手就是管康,而直接参与最深的人就是胡克进,只是他们两人都非常狡猾,合伙抱成团几乎就没留下什么破绽。”

“他们两人的关系就那么牢不可破?”潘宝山道,“可不可以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击溃他们的防线?”

“难度也比较大,他们的反侦察能力是不用说的。”

“能不能采取非常规做法?”潘宝山道,“现在你们所采取的都是常规破案程序手法,抓到一个线索就顺藤摸瓜,那一套对管康他们来说作用肯定不大。”

“潘书记,您的意思是?”

“就把胡克进当成是犯罪嫌疑人去对待,可以采用各种内部的法子,撬开他的嘴。”潘宝山道,“管康嘛就算了,毕竟他是副厅级干部,如果动静闹大了影响太坏。”

“”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四章短时畅快”嗯,从胡克进下手不是不可以。”彭自来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不过潘书记,你所说的法子对付一般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但对付胡克进能不能见效就很难说了,因为他肯定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也更有反审讯的经验。”

“行动的成效,有时不是体现在直接的对象身上。”潘宝山笑了笑,“对胡克进的行动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震动管康,别忘了他也是当事人,自然不能举重若轻,胡克进一出事,他紧张肯定是难免的。任何人一紧张,思维难免就会有异常,管康也一样,搁在平时,他肯定相信胡克进有很强的反侦察和反审讯能力,能守得住阵脚,但是,如果胡克进一旦被高调列为犯罪嫌疑人,情况就不一样了,估计管康对胡克进的信任就要有所动摇了。”

“的确是那么回事,凡事猜忌是大忌,像管康那样阴狠奸诈之流最容易瞎猜,或许他一见胡克进被掐,就稳不下来了。”彭自来道,“潘书记,不过我们不能师出无名,对胡克进动手也得找个借口。”

“也用不着,我看对胡克进动手并没有必要来真格的,那样会显得我们束手无策在背水一战,反而会增加他们的信心,所以我们只需要做个假象就行,做给管康看,也许就能带来转机。”潘宝山道,“你们找个机会,让胡克进接近案件的侦破范围,但又要不让他接触到案件的核心,那样一来,管康在问相关情况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法回答。同时,你们这边再造势渲染一下,形成反差。如此次数一多,管康自然就会对胡克进产生想法,他一有想法便会着急,一着急没准就会露出什么破绽。””官路逍遥”“造势的事我擅长。”彭自来忙道,“到时再把撞死阳光宾馆保安的司机控制起来,再放风说棕发按摩女也查到了踪迹,制造胡克进岌岌可危的假象,让管康如坐针毡。”

“呵呵。”潘宝山听到这里笑了起来,“行,你抓紧去安排吧。”

彭自来赶忙离去,找项自成商议具体的实施方案。

当天下午,彭自来就到百源公安分局,参加项自成主持召开的命案必破专案组誓师会。

与彭自来同去的还有胡克进,他是市局行政支队长,被邀请参加这样的会议在情理之中。

众人坐齐后,会议开始前很长时间都没人讲话,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

开始的时候胡克进并不觉得怎样,可毕竟做贼心虚,他暗中窥视着会场各人的表情,逐渐寻思起了对自己不利的各种可能,最后,他急得屁股简直要冒烟。

胡克进很想打破沉默,但碍于彭自来在场,他不开口,主持会议的项自成也不吱声,谁还能冒头说话?

半个多小时后,项自成咳嗽了一下开始讲话,不过只说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松阳公安系统向来有命案必破的光荣传统,如今接连出现贾浩、乔广银和一名保安被害三起恶性命案,而且还有两起直接关系到公安干警,影响极其恶劣,如果案件不破,松阳公安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娱乐秀”胡克进听到这里很想说话,有何证据能证明那三起死亡事件是恶性命案?不过他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提出类似的疑义。

接下来,又没人说话了。再次沉闷了半个多小时后,项自成在征得彭自来的点头同意后,宣布散会。

“这算什么玩意儿事?”散会后胡克进立马就给管康打电话,说今天被邀请参加了专案组的命案必破誓师会,但会议特别**,什么东西都没说。

管康听了有点纳闷,“什么都没说?”

“只是项自成讲了几句,说那三起恶性命案不破就丢了松阳公安的脸。”胡克进气恼道,“其实他们就是在胡说八道,凭什么说那些是恶性命案?有证据能说明是恶意他杀?”

“那是他们在向你传递什么信号吧。”管康听后寻思了一下,“不过我实在想不出他们的目的所在,说白了这些事件大家应该是心知肚明的,缺的无非就是真凭实据而已,还有什么需要传递?”

“就是,会上根本就没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信息。”胡克进道,“难道他们是想从侧面出击,给我造成心理压力?”

“也许吧,硬性措施不见效,现在开始打心理战了。”管康道,“克进,你可要稳住啊。”

“管市长这点你还不相信我?”胡克进笑了,“跟我玩心理,那也算是我的强项吧。”

“很好,你有信心就好。”管康笑了,心情为之一畅。

不过,管康的这种畅快心情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第六百一十五章 看到戒心

就在当天晚上,有消息传出,说专案组在下午召开的命案必破誓师会上经过会商,贾浩坠楼案件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通过掌握的证据表明,连同近期乔广银、阳光宾馆的那名保安两起死亡事件,是与贾浩一案有所关联的刑事案件,现已经并案侦查,涉案的工程车司机已被控制,潜逃的按摩女也已初步掌握了行踪。

管康听得这个消息后不由得一阵心慌,立刻打电话给胡克进。

“克进,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管康的口气略有不满,“专案组下午的誓师会上好像有不少内容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实情?”

“管市长你不要相信那一套,这是专案组的阴谋,他们可能明知幕后操纵者是我们,但又苦于无计可施打不开缺口,所以才用此计策搞挑拨离间,想松动我俩的关系,从而寻找下手的机会。”胡克进道,“下午的誓师会我不是去了嘛,真的没有讲获得什么突破性进展,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容的。”

“司机被控制的事是不是真的?”管康又问。

“那个是真的,不过只是形式上做个样子而已,控制起来又能怎样?”胡克进道,“有些情况我跟那司机该交待的都交待过了,不会有闪失。”

“牢靠?”

“绝对牢靠!”

“嗯。”管康沉闷地应了一声,道:“说实在的,我现在就是担心那个按摩女,她要是真被摸到了行踪,我们所做的一切必然破败。”

“那事就更扯了,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胡克进说到这里恨恨””地道,“妈的,我看事情八成是让管市长你给说对了,那个女人说怀了我的孩子,其实根本就是想从我这里得点好处撒谎而已。”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管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胡克进的话,“现在最关键的是想法子怎么规避隐患。”

“要不等我有了那个女人的消息,就想办法让她消失掉。”胡克进道,“我相信,等她把我给她的那笔钱挥霍得差不多了,肯定还会找我再要甜头。”

“那样最好。”管康道,“而且越快越好,你要主动想办法跟她联系,而不是等着她找你。”

“好的管市长,我一定照办。”胡克进稳稳地答应着。

管康没有再说什么,挂了电话。

这番电话一通,管康不能平静了,他隐约觉得阵脚似乎有点不稳。思虑再三,他觉得应该多为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儿子想一想,有些事得坐在前头,防患于未然。

管康果断地约丁方才秘密见面。

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动了,管康很是小心。第二天下午下班回家后,他换上了一身运动装,装作锻炼身体的样子。

经过观察,管康发现有人跟踪,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对于一个老公安来说,想甩掉尾巴并不是难事。

附近有一个大公园,里面有起伏的绿地、浓密的树丛还有弯绕的水道,每天下午下班到傍晚前后,那里的人特别多。

管康小跑着过去,进入公园后利用人群摆脱了跟踪,而后从一个偏门出来””,打了辆出租去约定的地方和丁方才碰头。

丁方才老早就到了,见管康这一副行头过来,不由得一笑,道:“管大市长,很少见你这样休闲啊。”

“休闲?”管康回了一个冷笑,“这会你可能在心里在笑话我落魄吧。”

“哪,哪里啊。”丁方才愣了一下即刻笑道:“管市长你威武着呢。”

“算了吧,现在跟你也没什么可周旋的了,就拣实际的说说。”管康道,“我真佩服你啊,丁方才,没想到你是最狠的。”

“管市长你这是说到哪儿去了。”丁方才给管康敬上支烟,“就算我狠,也不会对着您呐。”

“我都跟你说了不周旋,把事情敞开来谈,你就别跟我耍嘴了。”管康道,“说你狠别不承认,你抓住了我的弱点,让我没法不顾忌。”

丁方才听到这里自己也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沉下脸色道:“你是说有关管泳的事情?”

“别的还能有什么?”管康道,“你应该知道,我看不想让他出任何意外。”

“有像你这样的关爱,他当然不会出问题。”丁方才道,“你总是那么明智,看事情非常透彻,难道还能有什么闪失?”

“再明智遇到你这块顽石,也没什么用啊。”管康哼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丁方才跟前。

“什么东西?”丁方才并不伸手。

“是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管康见丁方才不愿”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五章看到戒心”意接,干脆自己掏出一沓材料,还有一个u盘,“当初你指使人杀死陆皓,全部的证据都在这里。”

“哦!”丁方才惊讶了起来,“都在这里?”

“都在这里。”

“有没有备份?”

“你觉得有必要嘛?”管康道,“仅此一份。”

“怎么突然发善心了?”丁方才匆忙从管康手里拿过材料,翻看了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不想让管泳出现任何意外。”管康道,“你也发发善心,他的人身安全保险一事,从今以后你也就不要过问了。”

“那是,那当然是。”丁方才嘿嘿地笑了起来,“我马上跟朋友解除协约,舍点财也无妨。”

“舍点财?”

“是啊,我跟朋友定了个协议,如果我出了意外,他们就对管泳下手,然后就能从我的遗产中拿走几百万。”管康道,“现在我主动提出毁约,当然要有点补偿了,否则今后还怎么共事?”

“你不是想让我出那笔补偿的钱吧?”

“怎么可能!”丁方才“啪啪”地拍着手中的资料,“就这些东西,无价啊,你能这么慷慨地给我,按理说我应该对你有所表示才是。不过嘛,我真的有点怀疑,除此以外是不是真的就没有存根了?”

“你怎就那么多疑?我可以保证,陆皓的案子只要你不承认,就没有人能翻得了案。”管康道,“我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你还不相信?””官路逍遥”“哦,相信,我当然相信。”丁方才笑了,“不过管市长,我就是弄不清你怎么突然这么干脆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管康道,“最近风声不太好,有些事怕是要牵扯到我,我担心突然有一天遭事被控制,到时我的保险箱被打开,你的这些证据可就要见光了,那会我就是想毁掉也来不及啊。”

“欸哟。”丁方才摸了摸后脑勺,“管市长,你罩不住了?”

“很难说。”管康道,“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自己算不如别人算。”

“算计这方面的事,谁能抵得过你?”丁方才道,“是不是潘宝山他们?”

“呵呵。”管康笑了笑,道:“外力再强大始终是外力,关键是内部出问题。行了,就这样吧,跟你该说的也说了。”

“希望你平安无事啊管市长,我以后还想让你多罩着点呢。”

“我也希望能继续罩着你。”管康转身准备离去,又回头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你的孩子,明年就要高考了吧?不过我放弃了所有的想法,否则到最后两败俱伤,何苦呢?再说,有些事也没必要去干扰下一代的生活。说到这些,我希望你能把之前掌握的管泳的那些影像资料,也都彻底交给我,算是个交易吧。”

说完这些,管康不再理会丁方才,径自离去。

丁方才张大了嘴吧,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打了个寒战,点着头自语道:“到底是老狐狸,看得就是透彻。”

管康””当然看得透彻,他之所以出让证据把丁方才彻底漂白出来,主要是为了让丁方才放松警惕,从各个方面都不再对儿子管泳构成威胁。如此一来,到时如果他还安然无恙,就再想办法不留后患地办掉丁方才。

然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眼前的难关能否渡过?胡克进那边到底会不会出问题?

回到家中的管康满脸愁容,晚饭也没吃就钻进了书房,有些事需要仔细想一想,他觉得,解决胡克进的问题,也许敞开来谈是最佳选择。

第二天,管康便打电话给胡克进。

“克进,我思虑再三,有些问题还是要跟你敞开来谈一谈。”管康说得非常认真。

“管市长,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对你可一直都是剖肝沥胆的。”胡克进道,“根本就没有半点隐瞒。”

“你这么说我发自内心里高兴,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出来。”管康道,“我知道,以你的聪明能干,在跟我接触谋事的时候,应该留下了点什么吧?”

“什么,管市长?”胡克进一下愣了神,“难道你怀疑我暗中取了你我谋事的证据?”

“我不想骗你,是有这么个想法。”管康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能理解,只是现在形势对我们不利,所以还是要多想想。你想啊,如果专案组要对你动手,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控制住,然后到你的办公室或者家里搜罗一下,万一找到了那些证据,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管,管市长,你怎能这么说呢?”胡克进着急了起来,“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对你搞那一套?”

“我只是说说嘛,没有更好。”管康温和地笑道,“看来是我多疑了,不过你不要生气,多点理解和包涵吧,你知道我混到今天不容易,不想失去什么啊。”

“管市长,我能理解。”胡克进道,“其实你该相信我,可以说我就是你带出来的,怎么会反过来对你搞小动作,那也太不仁义了。”

“好好好,克进,你果真是没让我失望!”管康道,“刚才的事就算我没说,总之你要相信,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挺一挺都会过去,到时光风霁月,我们还是大道坦途!”

“有管市长在,未来当然值得期待!”胡克进的口气振奋了起来。

不过,电话挂掉之后,胡克进却耷拉了脑袋,他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管康果然对他起了戒心。

第六百一十六章 坐不住

事实上,如今管康对胡克进不但是起了戒心,就连杀心也有了,反正现在已经弄清他手里没有能构成威胁的证据,所以也就没了顾忌。当然,是不是要对胡克进动手,还要看事态的发展,如果一切掀不起什么风lang,那也没必要。

然而没过几天,管康就察觉到了事情的苗头不太对劲,因为彭自来要求胡克进同专案组出警再次前往棕发按摩女的老家,但回来后胡克进并没有说什么,只告诉他就是例行个公事,过去进行了一番简单面上的了解。不过随后从专案组那边传出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说已经通过按摩女的父母,锁定了按摩女现在所在的城市。

对此,胡克进打电话给管康解释,说那仍然是专案组在搞离间计。

管康听了大度地一笑,并没有急着说什么,他认为胡克进也有可能是故意在隐瞒实情。

“管市长,难道你不相信?”胡克进稍显急躁。

“克进,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就说出来,两个人商量着寻找解决的办法,总比一个人要强。”管康犹豫了一阵说道。

“管市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胡克进一听就急冒了,“那么浅显的事情你还看不透?难道真是大巧若拙,让你辨不清真相?”

“呵呵,你别着急,我的意思是专案组是否已经不知不觉地对你采取了失眠措施。”管康知道自己的怀疑有点过了,所以又说出另外一层担忧,“你想想,以前专案组为什么不跟你接触,而””现在却频频主动叫上你?”

“管市长,你的意思是,现在专案组要我参与侦破行动,是在变相地对我实施调查?”胡克进惊问。

“也没那么严重,不过也差不多了。”管康道,“所以我担心啊,就怕哪一天突然宣布真的对你实施控制调查,那问题可就不一般了。”

“我会密切关注的,一旦发现有不对劲的苗头就向你及时汇报。”胡克进道,“不过管市长,你应该相信我所经手的事,他们能抓我的什么不是?根本就没有站得住理由,所以我不怕。”

“之前跟你说过的你忘了?只要他们想办你的事,还有需要什么站得住的理由?”管康道,“到时也就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了,你觉得你能经得住几道考验?”

“唉,也是。”胡克进悲叹起来,“以前对付别人不觉得什么,现在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才发现原来是那么荒诞、残酷和不公。”

“你明白就好。”管康道,“所以你不要怨我疑神疑鬼,更不要怨我对你不信任,无非都是为了平安嘛。”

“我明白了管市长。”胡克进道,“不过有一点也请你放心,我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因为我还要替家人着想,如果我交代了一切,他们会怎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宁愿牺牲自己,是吧?”

“对!”胡克进的口气异常坚定,“可以说,有些事我死也不会交代,哪怕””他们以零口供给我定罪。”

“那倒也不会,毕竟如你所说,该考虑的我们都想到了,他们抓不到得力的证据,就算对我们有百分之一万的怀疑,又能怎么样?”

“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嗯,那很好。”管康笑了起来,“有句俗话不得不信,坚持就是胜利!一定要挺住啊。”

管康的鼓劲,其实是对胡克进的麻痹,眼下他越来越坐不住,对胡克进动手的欲望愈发强烈。在他看来,如果能把胡克进及时处理掉,那么他就可以一绝后患高枕无忧。

而就在此时,彭自来正与项自成分析,管康对胡克进的猜疑到了何种程度。

项自成认为火候还不到。

“管康是个老狐狸,胡克进也很狡猾,如果他们两个人形成了一致的看法,对我们的策略有所认识,那现在他们的联盟应该还是比较稳固的。”项自成道,“不反反复复地经过几次渗透,还不足以让他们产生分歧。”

“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彭自来道,“现阶段对他们来说就是生死考验时期,处于这种环境里,任何人都会变得敏感而脆弱。管康虽然是个老狐狸,但在生死抉择面前还会那么淡然?胡克进就更不用说了,他的道行比管康还差一些。”

“彭局,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的阵脚已经乱了?”项自成道,“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采取下一个步骤?””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六章坐不住”“我看可以。”彭自来道,“你马上安排一下,让专案组找胡克进分析案情,时间要拖长一点。”

“好的。”项自成点头一笑,“就在行动的同时,便不动声色地向外透露,胡克进是被专案组约谈了。”

“对。”彭自来也笑了,“而且对外宣称的理由就是被控制的工程司机‘咬’出了他,问题很严重。”

“哦,那这下管康估计肯定是坐不住的。”

“呵呵,管康要是能坐得住,那我就相信他是清白的。”彭自来又笑了笑,道:“其实我们也是保守了,要是按照某些惯例对胡克进搞个强攻,没准也就拿下了。”

“对付胡克进,那样做的把握只有六七成吧。”项自成道,“毕竟他是内部人,熟知各种法子。”

“是啊,而且也还得考虑到影响,万一拿他不下也不好收场。”彭自来道,“总的来说,现在的法子应该是比较稳妥的,无非就是给胡克进造个危局之势嘛。”

“嗯,造势是没法说的,来无影的东西,反正任何说法都可以说是以小道消息的方式传出去的,根本就没法求证来源。”项自成道,“再加上我们不承认也不否认,从作用上来说,那还不跟真的一样嘛。”

“没错!事不迟疑,就这两天吧。”彭自来一点头,“这一串案子不能拖太久,否则我这个新上任的局长面子可就太难堪了。””官路逍遥”“那就定在明天下午。”项自成道,“到时分局和局里都及时传播一下,立时就能见效,刚好晚上酒场多,公安系统那么多人在不同的酒桌上,只是稍微那么一说,马上就会有鼻子有眼地散出去,过不了一两天,那肯定是满城风雨。”

“嗯。”彭自来点点头,“这几天工程车司机要隔离开来,亲属要见就找理由挡回去,省得节外生枝。”

“对,现在要假借那司机的嘴,当然不能让他走露什么。”项自成道,“从明天下午开始就把他转移个地方,刚好也有理由拒见。”

事情一定下来,项自成立刻安排专案组进行筹划。

次日下午一上班,专案组的车子就开到了刑侦支队,两名专案组的刑警直接到胡克进的办公室,说来接他参加一个紧急会商。

胡克进没有多想,跟着这两名刑警下楼,上车就走了。

来到分局会议室,专案组其他干警已经围坐齐了,胡克进落座后问会商什么紧急案情。有人回答说被控制的工程车司机有新动向,说要交代一个重要案情,但现在他的情绪很不稳定,专案组正把他秘密送往医院进行应急治疗。

围绕这个问题,专案组提出了很多设想,就那么“商讨”了大半个下午。

胡克进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不过从内心来讲他有点害怕,他的确担心是不是那个司机真的扛不住了?不过再一想不可能,他交待过司机,被控制期间要让家属每天””都去探望,看有无被强行逼供,如果有,就让家属直接找他,以便采取对策。但那司机的家属到现在都没跟他联系过,说明司机被强行逼供的事还没发生。

想到这里胡克进安稳了许多,不过他知道肯定还有事情,否则所谓的紧急会商不会这么不严肃,看上去有点东拉西扯。

将近五点钟,会商结束。

胡克进回到刑侦支队的时候,发现门口执勤的警员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不过他没好意思问为什么。等到进了办公楼,迎面碰上办公室的两个人,看他的时候竟还露出些惊讶。

实在忍不住的胡克进问怎么回事,两人恍然摇着头说没什么,匆忙走了。

胡克进皱着眉头进了办公室,预感到事情不妙。

果真,晚上九点多钟,胡克进接到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平常玩得不错的人打来的。在电话一接通的刹那,对方都慨叹着说还好还好,电话还通。胡克进电话还通是什么意思,对方都先是支吾,稍后才讲是听到了消息,说他下午被专案组直接带走了,因为撞死人的工程车司机承认是蓄意谋杀,交代的涉案人就是他。胡克进简直要崩溃,他说专案组找他只是参加一个紧急会商而已,其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盛怒的胡克进意识到,这又是专案组搞的鬼,而且他更意识到,管康今夜绝对会给他电话。

果不然,夜里十二点多钟,管康来电话问外面的传言是否有影子。胡克进说如果是真的,哪怕有半点影子,现在他还能安稳得住?

管康沉默了一阵,说现在的局势非同寻常,需要见面好好合计一下,以便应对有可能发生的各种危急情况。

“到哪里见面?”胡克进警觉地问。

“就到我办公室吧,越是躲闪越不是回事,干脆我们就明眼一点。”管康道,“熟人朋友间的正常交往,谁能说得出什么?”

第六百一十七章 开枪

管康的面见要求,让胡克进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觉得后背有点发寒。胡克进的预感并非没有道理,管康确实是杀机已起。

动手的地点就选在自己的办公室,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管康相信会做得天衣无缝。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到时就说胡克进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而且已到危险的边缘,向他求助不成后,绝望开枪自杀。

管康在胡克进到办公室之前,就把非警用小手枪连同一个薄手套用装进了右裤袋,他要寻找时机近距离接触胡克进,在其太阳穴上开一枪。

上午大概十点钟的时候,胡克进来了,他一进门,管康就热情招呼,探身丢了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了一根,尔后让他动手倒水喝。

“管市长,水就不喝了。”胡克进点了烟,“昨晚我想了一夜,发现这一切全都是专案组在造势。”

“哦,说说你分析的情况。”管康看上去听得很认真。

“用不着分析,我亲身经历就是最好的印证!”胡克进道,“如果我要是被工程车司机咬出涉案,那会这么轻易地脱身?当然更为关键的是,今天一大早我进行了一番追查,根本就找不到谣传的来源,那说明什么?说明是有人周密策划,就是没法查找到源头,否则一路问下去,难道找不出谁是第一个张嘴的人?”

“嗯,我也相信那只是个谣传,它并不重要,关键是它给我们提了个醒,该怎样对待有可能发生的意外。”管康表情很严肃,道:“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只要考虑到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想好应对之策,否则到时手忙脚乱无以应对。”””

“我觉得强化心理防线最重要。”胡克进用别样的眼神看着管康,“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有周密的计划在先,只要咬死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怕就怕到时身不由己。”管康道,“道理我也就不讲了,你不是局外人。”

管康说着,起身拿了茶杯去倒水,回到座位上抿了一小口后,仰起了身子半躺着,一副烦忧的样子,同时,右手悄悄伸进裤带,摸索着戴上了手套,握住了小手枪。

很快,管康两手插进裤带,又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像是沉思,他走到饮水机前,抽出左手倒了杯水,端着走向胡克进。

胡克进假装在思考问题没留意到管康在帮他倒水,并没有起身去接水,直到管康快走到跟前时才恍然发现的样子,忙站起来伸手接过,“唉哟,管市长,我说过我不喝的。”

“润润嗓子,烟抽多了喉咙犯干。”管康笑了笑。

“也是。”胡克进看着管康点了下头,并没有弯腰把水杯放下。

管康本来是想趁胡克进迎上来接水回身走的时候,跟上侧体位给他一枪,但胡克进没有“配合”,所以他又盘算着在胡克进原地接了水杯弯腰低头放下来的时候,再迅速行动,但胡克进仍旧不“配合”,所以也只好作罢。

胡克进似乎察觉到了管康的右手不对劲,就在管康转身准备往办公桌前走去的时候,趁机放下水杯的胡克进赶紧拿起香烟,跟上去敬了一支。

管康回过身,抬起左手接””过。

机警的胡克进见管康的右手在裤带里还不拿出来,忙又按了打火机给他点烟。

管康脖子微伸,只是左手做了个罩风的动作。

这让胡克进又有新发现,管康有个习惯,只要手里不拿东西,别人点烟的时候他一般都是两手抬起微拢,罩着火头,末了还会用右手指点点对方的手背,以示感谢。但是,这一次管康的右手动都没动。

点着烟后的管康没有走回办公桌前坐下,而是径直去了窗前,靠左侧站着,他在琢磨该如何寻找下一个动手的机会。他希望胡克进能跟上来,一起并肩站在窗前远眺,那样他就可以找个恰当的时机,右手一举扣动扳机,便能达到目的。

胡克进稍稍停了一会,举步向窗前走了过去。

管康一阵激动,但为了不引起胡克进的警觉,他没有歪头,反而更抬头远望,好像所思之深。

很快,管康的余光看到胡克进站到了身边,但他突然听到了“啪”的一声,同时脑袋瞬间有种暴涨裂开的感觉,紧接着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管康倒在了窗前,太阳穴中弹。

胡克进弯下腰,快速将管康的右手从裤带里拉出,从他手中拿开小手枪放在一边,而后又脱下他的手套装进自己的口袋,接下来再把自己用来打死管康的手枪快速塞到他手里,摆成握枪的姿势,又稍稍挤压了一下,以形成足够清晰的指纹。

最后,胡克进又拣起管康的小手枪在他左手上胡乱弄了几个指纹,然后奔到他办公桌前”官路逍遥第六百一十七章开枪”,随便拉开一个抽屉扔了进去,关上。

这一切,前后也不过就十几秒时间。

“来人啊!管市长开枪自杀了!”

胡克进跌跌撞撞地拉开门冲到了走廊里,大喊起来。

此时,走廊里已经有被枪声惊动的好几个人站在那里,见胡克进从管康的办公室冲出来,才知道是管康出了事。

“快,快打120!”胡克进一脸痛苦,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抚着胸口,作出眩晕呕吐状并朝厕所走去。

进了厕所,胡克进赶忙连续拉开三个大便池隔段的门。

没有人,胡克进赶忙拱进去其中一个,掏出两副手套用打火机点着烧了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没有人还会想着上厕所。

胡克进把手套燃烧后的灰烬用纸擦进便池,“哗啦”一声全部冲进了下水道。

这一切做完后,胡克进洗了把脸,甩着湿漉漉的手,有气无力地走出厕所,当他再次来到管康的办公室,看着眼前乱作一团的人们时,不由得暗暗地笑了。

此时,负责分别监视跟踪管康和胡克进的专案组人员,已赶到了现场,直接将胡克进控制了起来,之后向项自成请示该怎么办。

项自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震惊之余随即又向彭自来汇报。

此时的彭自来正在赶往行政中心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这个爆炸**件。彭”官路逍遥”自来告诉项自成,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只能采取问询了解情况的方式同胡克进谈话。

问询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胡克进早已想好了说辞。

“管康让我到他办公室谈点事,要让我帮个忙,阻挠贾浩死亡案的相关调查工作。”胡克进面对询问,伤感之外便是坦然。

“为什么要你阻挠贾浩死亡案的调查工作?”办案人员问。

“因为贾浩的死并不是自杀,而是管康指使乔广银干的。”胡克进道,“但问题就出在乔广银的意外死亡上,引发了诸多猜疑,结果管康就铁定认为会连带出贾浩一案,到时他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就让我从中做些手脚,不要贾浩一案真相大白。面对管康的如此要求,我很清楚,那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就不加犹豫地拒绝了。没想到管康见我如此坚决,一下崩溃了,正站在窗前的他便掏出手枪对着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当时我吓傻了,呆在原地一二十秒钟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出来呼救。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我有点头晕恶心,所以又到厕所用冷水冲了把脸,等我回到管康办公室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在场了。”

胡克进说到这里,办案人员知道已经不需要再问下去了,他已经想好了台词。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彭自来一时也没了招子,便向潘宝山请示。

潘宝山正在外面搞调研,听说了管康的事情后很惊异于他的如此下场,没想到玩了一辈子阴招去害别人,结果最后被人给阴死了。

“实在不行就将错就错,借胡克进之口先把管康的事给解决了。”潘宝山道,””“我这边等着那个结果。”

“那样一来不就让胡克进逍遥了?”彭自来道,“岂不是让他讨了天大的便宜?”

“你想怎么办?”

“一并把胡克进拿下。”彭自来道,“管康的死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可以把整个系列杀人案都破了。”

“怎么突破?”

“用来攻克那名工程车司机。”彭自来道,“根据我们的推断,到目前为止,他是最为关键的一环,只要他交待了故意撞死阳光宾馆的保安跟胡克进有关,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可以尝试一下,不过别耽误太长时间。”潘宝山道,“同时还要考虑到推断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万一走偏了得及时回头。”

“在这一系列谋杀案上,我坚信我们的推断是准确无误的。”彭自来道,“在破获上,无非就是先因后果还是先果后因的问题而已。”

“那个,你就看着办吧。”潘宝山笑了起来,“总之一点,要注意时间问题,能快则快,我向省委组织部方岩部长的汇报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最多也就是三天时间,是不是水落石出也就能确定了。”彭自来道,“合谋的事有个规律,一方不出事,对另一方采取非常规措施不一定能见效,但是,如果一方出了事,那另一方绝大多数是经受不住考验的。”

彭自来这么说是有经验的,当天下午,他就让专案组对工程车司机采取攻心战。

工程车司机被告知,胡克进因为枪杀副市长管康被捕,已经初步交代了其他一些犯罪事实,所以,要想从轻发落,就必须老实交代。

这一点,胡克进已经告知过工程车司机,说专案组有时会诈审,以其他人员的被捕坦白为由,诱骗招供,千万不能上当受骗。

但是,管康中弹身亡是个事实,这让工程车司机稍有点动摇。

彭自来一看,马上采取进一步的措施,让项自成吩咐专案组对胡克进搞点手段,手铐脚镣该戴的就戴上,弄一段视频给工程车司机看看。

这么一来,工程车司机架不住了,一股脑儿全交代了出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副市人选

胡克进并不轻易就范,坚决否认与工程车司机有任何联系,他十分坚信专案组会无计可施,因为提前量他已经做足。在行动之初,他找丁方才的时候就把话讲明了,介绍司机跟他直线联系,过去就过去了,就当什么都沒发生。

丁方才明白胡克进是干狠事的人,本來也就怕被牵进去,所以听他一说便欣然同意,而且还不忘加砝码,说包括之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瓜葛,如果谁坚持不下來松了口,就别怪另外一方沒有人性下灭门的毒手。

胡克进乍一听颇为诧异,沒想到丁方才也那么凶狠,随即也就明白了之前的一段时间,管康为何不愿意跟他过不去了。

但总的來说,胡克进很高兴,毕竟也可以说是断了一股后顾之忧。

就是这个原因,的确让专案组又沒了招子,因为工程车司机确实举不出有力的证据來证明是胡克进所指使,一时间,他貌似成了自说自话乱咬人。

“潘市长,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但就是一时半会拿不到证据。”彭自來见短时间内无法破案,到潘宝山面前汇报情况,说又失算了。

“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胡克进先关起來?”潘宝山听后皱起了眉头,道:“像那么凶狠狡诈的人,绝对不可以给他自由。”

“我也是这么想的。”彭自來道,“先把他控制住,早晚有一天会有转机,因为我已经采取了守株待兔的法子。”

“哦,怎么个守株待兔法?”

“阳光宾馆的那名棕发按摩女跟胡克进的关系肯定不一般,现在她多是被胡克进塞了好处而差遣了,但总有一天还会联系他,继续讨要好处。”彭自來道,“所以我们把胡克进的手机号收存,保持激活状态,就专等那按摩女找上门來。”

“呵呵,不错。”潘宝山仰头一笑,“那样一來,胡克进就沒法抵赖了。”

“是的,到时多少会掌握一部分证据。”彭自來道,“潘书记,那就这么计划了,先把胡克进控制起來,马上我跟缉毒支队联系下,弄点白货过來,就说是在胡克进办公室里搜出的。”

“具体措施你看着办。”潘宝山微微一笑,点着头道:“对了,还有件事要抓紧办一下,把何大龙的问題给解决掉,已经拖不短时间了。”

“是啊,鱿鱼那边急着等他的人呢。”彭自來笑道,“现在鱿鱼进军建筑领域,竞争也是挺激烈的,手底下沒几个狠角,有些场合也立不住脚啊。”

“所以要赶紧给他人力支援呐。”潘宝山慨然而笑,道:“说到人力支援,我这边也很需要,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管康的事一出,我就可以放开手调腾,因为姚钢那边也不会再有什么阻力。”

真正放开手之前,潘宝山专程去了一趟省城双临,要大批调动干部,必须得向方岩请示一下,这么做,一來能拉大旗作虎皮,从而镇住姚钢,二來还能充分表示对方岩的敬重,可以拉近感情,两全其美。

方岩对潘宝山的请示沒有表示疑义,说他到松阳已经差不多有半年时间,调整一下干部队伍也可以说是时候了,而且又恰逢管康事情的发生,更是切入的好时机。

眼下天气已冷,但潘宝山心里一度沸腾,走出省委大院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浑身发烫,想想马上就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大刀阔斧地调整一番人事,沒有理由不欢欣鼓舞。

第二天,回到松阳的潘宝山就召开了常委会,就即将开展的干部人事调整进行讨论,实际上也就是通个气,因为他主意已决。

“管康一事激起千层浪,把我们松阳的脸面都丢光了!”潘宝山一上來就制造气氛,“昨天我到省里去,省委对此很有看法,组织部方部长说松阳官场的沉垢太多,必须得好好涤荡一下。”

“嗯,管康的问題,也可以说是后严景标时代的弊病,我看早就该拨弄一下人头了。”徐光放严肃地撇着嘴,“当然,我不是说这次被调动的干部都有问題,省委组织部和潘书记也绝不是这个意思。”

“主要是人员的摆位问題,并沒有根据各自的专长來加以任用,方部长说了,要让合适的人到更合适的位置。”潘宝山道,“在座的各位有何看法?”

徐光放举手表示赞成,接下來是雷正堂和石白海。

“其他人呢?”潘宝山特意面向姚钢发问。

姚钢嘟囔着嘴沒有应声。

“看來姚市长也沒有什么意见。”潘宝山笑了笑,“那好,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调整将陆续到位。”说完,潘宝山对邹恒喜道:“邹部长,你要随时做好准备,把程序走好。”

“好的,潘书记。”邹恒喜回答的声音不大。

“嗯。”潘宝山并不介意声音的大小,关键是有态度就行,“第一批干部变动名单我已经酝酿好了,管康之死和先前卢山峰的锒铛入狱,较常规而言空出了两个副市的职位,现在应该补上。人选之一就是彭自來,他是公安局长,从惯例上讲,他该有副市长头衔;人选之二,就是富祥县县委书记高厚松,近几年來,富祥县在高厚松的经营下,进步是很明显的,这反应出了他的能力和实力,完全可以胜任副市长一职。”

“我同意潘书记的提议。”徐光放马上响应,“常务副市长呢,现在是否要明确一下?”

“常务副市长一职自从卢山峰缺失后,我也考虑过很多,但总有这样或那样的顾虑,所以我觉得还是放到明年初的人代会上决定。”潘宝山道,“留出一定的时间,要慎重考虑嘛,毕竟常务副市长的角色非同一般。”

“高厚松任副市长,富祥县有谁主政?”邹恒喜开口了。

“过渡期先由高厚松兼任,至于谁是下一任富祥县委书记,也要经过慎重考虑,高厚松的推荐要当回事,然后组织部再考察。”潘宝山道,“邹部长,这次人事变动,涉及到厅级的也就是刚才提到的两个人,会后你抓紧准备一下走程序所需要的材料,有一些市委那边已经备齐了,直接过去取用就行。”

“人大那边的步骤何时安排?”邹恒喜又问。

“你是老组织了,人大方面的事情你还不了解?如果是关键需要我马上就召集个人大常委会!”潘宝山看上去颇有点情绪,“到了厅级就是省管干部,最主要的就是省里点头,我们市里随时随地可以辅助,还用得着专门考虑?”

邹恒喜听了略一低头,不再开口。

姚钢一旁看了自然要替他说话,轻轻咳嗽了一下,道:“不管怎样,规范性还是很重要的,否则时间长了容易产生个人权利凌驾一切之上的倾向。”

“这方面主要是看人,制度什么的都是外因。”徐光放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严景标当书记的时候,那多规范啊,但凡有人事变动,一招一式都不带出走样的,什么讨论、考察、公示,有板有眼,但结果怎样?还不是一塌糊涂,弄了个管康出來,替我们松阳丢脸!”

姚钢一听又按捺不住了,徐光放事事都针对他!不过还沒等他來得及反驳,潘宝山又插上了话,“姚市长,听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不顾规章制度搞个人主义?恐怕是你理解错了吧,我只是让邹部长先行做好报批的准备,并不是说其他的事就不做了,这里面涉及到一个统筹安排的问題。”

“统筹安排我懂,但在人事提拔上需要慎之又慎,并不需要追求高效。”姚钢一下又把枪口对准了潘宝山,很不服气地说道:“说白了那就是拔苗助长!”

“你这话就有点差池了,提拔彭自來和高厚松,我早已经酝酿了,而且事实证明也的确需要,可以说连突击提拔都谈不上,你又何谈拔苗助长?”潘宝山也不再客气,“姚钢同志,抛开你的市长职务不说,你也是松阳市委常委之一,能不能站得有点高度?”

“潘宝山,你说我沒高度,凭什么?!”姚钢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就凭你现在的一言一行,我就可以百分百地肯定你沒有高度。”潘宝山并不激动,语气很平和。

不过这让姚钢更受不了,“这会沒法开了!”说完一踢椅子,拂袖走人。

“开不下去的就不开,也用不着请假。”潘宝山一声冷笑,“留下來的继续开会。”话音一落,潘宝山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道:“哦,还有沒有开不下去的?”

对徐光放、石白海和雷正堂來说,潘宝山的问话自然沒有什么,但对刘凯、董昊、唐凌飞來说显然是有分量的,当然,对邹恒喜和关放鸣來说,更是具有威慑力。

结果自是不必再说,沒有人离开。

会议接续开下去,潘宝山又强调了人事变动的时间紧迫性,因为松阳官场需要开始大面积活血,省委组织部对此也很关注,所以必须尽快着手。

沒有姚钢在场,邹恒喜也迅即放开了,很是服贴地表示会做好一切配合工作。

潘宝山也不延误时机,干脆把事情做妥当了,当即就决定下午召开人大常委会,讨论副市长人选问題,同时让邹恒喜中午提前备好材料,会议一结束就即刻送往省委组织部报批。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不能动

有方岩的支持,在批示方面当然不是问題,不过公示的程序沒法加速跳过,最起码需要一个星期,必须耐心等待。

这期间,潘宝山以调研的名义到富祥找高厚松谈话,问他看好谁接任富祥县委书记一职。

高厚松稍加犹豫,说从富祥现有的领导班子看开,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副县长刘海燕,她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

“刘副县长不太合适吧。”潘宝山听了微微一笑,“她显然是缺少过渡的,沒做过县长啊,当然了,这也不是铁定的规律,沒必要固守,用人嘛,只要合适就沒必要按部就班。当初我來松阳的时候,省委郁书记问我要什么,我说只要‘政策’二字,目的就是想有打破常规的机会。不过,因为我跟刘副县长有比较近的亲戚关系,所以特别敏感,我轻易还不想去触动那根弦。”

“潘书记,如果要掺杂一些避嫌的考虑,刘副县长确实不太合适跨步子。”高厚松无奈地笑了笑。

“除了刘副县长,你觉得富祥还有谁能担起來?”潘宝山道,“丁县长怎样?”

“丁遥望跟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把富祥交给他,有些连贯性的政策怕是要中断。”高厚松道,“当然,最主要的是丁遥望能力欠佳,如果让他掌政富祥,有点危险。”

“那就算了,等过段时间给他换换位子。”潘宝山道,“趁着调整,让他去个闲单位呆着”

“我看也合适,他在富祥所的角色,就跟现在姚钢在松阳一样,仅仅是别扭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起反作用。”

“既然你沒有栽培的目标,那我就不妨直说了,下任书记我想把招投标中心的魏西桦放过來。魏西桦也是我看好的人,做事正派,也不迂。”潘宝山道,“至于县长人选,就是刘海燕了,当然,这要考虑到一个人的感受,郑金萍。”

“是啊,郑金萍现在是常务副县长,按惯例來说,如果沒有空降或平调因素,县长一职应该是她的,当然,专职副书记也有可能,但一般情况下是轮不到其他副县长的。”高厚松道,“不过对于刘副县长來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具有足够的合理性,毕竟她担任过常务副县长,从资历上讲并不缺失啊。”

“话是那么说,但郑金萍是现任常务副,如果把她撇到一边,那她的意见可就大了去了,所以我也有考虑,你抽个空跟她透个气,会有另外安排。”潘宝山道,“我想让她去望东区任区长。”

“望东区?”高厚松略感惊奇。

“对,现在望东区要跨越式发展,需要像郑金萍那样的角色。”潘宝山道,“到时跟市里各个部门搞协调,还有往省里跑关系,她能顶得上去。”

“嗯,这么一说,郑金萍应该是心满意足了。”高厚松笑道,“相当于是委以重任给她,而且级别升至正处,她肯定是高兴万分的。”

“我可不只是为了让她高兴啊,关键是要做事,把望东区发展好。”潘宝山道,“所以在望东区委书记的人选上,我也下了番功夫,最后圈定了陆鸿涛。”

“陆鸿涛?”高厚松一皱眉,“我跟陆鸿涛的关系还算可以,尤其是他做百源区委书记的时候,接触还比较多,他人是不错。”

“他也有一番魄力吧,做事不乏冲劲,和郑金萍搭班建设发展望东区,应该不错。”潘宝山道,“怕只怕他现在做司法局长被磨了锐气。”

“要我说不会。”高厚松道,“相反会更有股狠劲,要知道他从百源区委书记到司法局长的位子上,可以憋了一肚子气呐。现在你把他弄到望东区做区委书记,他还不一下全释放出來?”

“我也是那么想的,但愿他能干劲十足啊。”潘宝山笑道,“厚松书记,刚才我说的事先别透露出去,以免有人不怀好意戳漏子,反而不以利于安排。”

“一定会捂着的。”高厚松点点头,“这可是机密。”

“嗯。”潘宝山也点了下头,道:“对了,再过几天你就要到市里任职副市长,在具体分管工作上,有沒有要求?”

“那还不是要根据潘书记的需要來?”高厚松眯着眼笑了,“指哪打哪。”

“现在我也沒有仔细想,因为我想让你在明年初的人代会上当选常务副市长。”潘宝山道,“协助我抓全盘工作。”

“啊!”高厚松一愣,“潘书记,我,我能行?”

“怎么不行?”潘宝山笑道,“我仔细揣摩过了,有能力做常务副市长的确实还有几个人,但从信任度上來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潘书记,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只有全力以赴了!”高厚松看上去明显有些激动。

“你做好准备就是,不过我也担心会有意外,毕竟姚钢那人是不会消停的。”潘宝山道,“就怕他到时胡闹腾。”

“我知道,姚钢对你这一轮干部人事调整说不上话,但肯定更加怀恨在心。”高厚松道,“往后他多是会更想着法子跟你作对。”

“那是必然的。”潘宝山笑了笑,“不过也沒什么,之前他一直就是跳腾不已,但所有的一切在我看來,力度还差一些。”

“现在他最大的弊端就是沉不住气,跟以前相比明显是焦躁多了。”高厚松道,“那是个大忌。”

“那只能怪他自己沒调节好心理,看事不清出手不稳。”潘宝山道,“他的智囊团也沒有发挥有效的作用。”

“邹恒喜和关放鸣他们两个是靠不住的。”高厚松道,“邹恒喜是什么人?差不多就是见风使舵的,他绝不会把自己绑在姚钢的板凳腿上。至于关放鸣,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能力欠火候,不值得一提。”

“但愿你分析的都准确无误,那样我可就松快多了。”潘宝山道,“姚钢不能把身边的人真正团到一起形成合力,对我就构不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以姚钢当前的状态,他拢不住人。”高厚松道,“据我所了解,现在他就是靠展望过日子,逢人便讲两年后。”

“姚钢的展望也是有可能的,两年后随着郁长丰书记的退位,段高航极有可能接任他的位子,到时姚钢还真有可能风光起來。”潘宝山道,“这个问題其实我一直在想,只是大多数时候沒有勇气去面对而已,所以一般也不提。”

“潘书记,两年呐,时间还长得很,一切都难说的。”高厚松道,“或者说再往后看两年呢?段高航不也沒有了蹦头?”

“那会沒了段高航,沒准万少泉就上去了呢?”潘宝山道,“他们那一系还是能撑不短时间的。”

“万少泉那人不行,不可能走到主要领导的位置。”高厚松道,“中央看他们那些人,眼光还是比较准的。”

“呵呵,好了,不说那些。”潘宝山笑着摇摇头,“想多了跟沒想一样,反而还浪费宝贵的时间。”

“也是,不过潘书记,我还想再说两句。”高厚松道,“既然姚钢现在是个潜在的大威胁,那何不趁早让他栽下去?”

“不可以,还沒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程度。”

“自损八百?”高厚松诧异了。

“这个其实你应该明白的,到了一定级别,一二把手之间要特别注意分寸问題。能真正和睦共处相安无事当然好,但如果是截然相反的情况,也不能整天想着怎么把对方给推到火坑里去,应该努力做到可以有对立,但不可以有对掐。”潘宝山道,“实际一点说,谁身上沒有点问題?就说我吧,看看网络上的那些攻击,其实也不是沒有影子。”

“那些根本就不用理会,明显是带有恶意的人所为。”。

“对啊,如果我也搞那一套,不也成恶人了嘛。”潘宝山道,“让上面知道了能高兴?会被认为不干正事的。实质一点讲就是关涉到人品问題了,沒有人品,能力再强也是一票否决,往后就不太可能得到提拔重用了。”

“的确是,官位越大,关系越错综复杂,要是都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人事斗争,那放眼看去,全国上下还不打成一片?”

“所以说姚钢是不能动的,虽然拿捏他沒有什么难度,哪怕现挖坑都來得及。”

“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折腾下去?”

“从现阶段來讲,也只好如此了。”

“潘书记,不管怎样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下手为强。”高厚松寻思着道,“你不下手,沒准姚钢就会下手,现在他浮躁得很,什么事都能做出來。”

“他沉不住气,我可不能。”潘宝山道,“还是多加点防范吧,再说我也有自信,沒什么可以让他抓的。”

“潘书记你说的我相信,不过有些事沒法预料,万一哪天不巧被姚钢得了巧,你不是要很被动?”

“虽然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但诚如你刚才所说,将來是沒法完全预料的,所以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抓住眼前。”

“对对对,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眼前。”高厚松笑了,“沒准什么时候潘书记你还不在松阳、不在瑞东呢!”

“真就离开了松阳、离开了瑞东,那也不见得就是好事。”潘宝山道,“我一走了之,可跟在我后面的那些人会怎样?沒准就会被压制甚至是迫害,我能无动于衷?”

“那是沒法避免的,是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高厚松沉肃地说道,“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罩住一切?全中国恐怕也就只能找出一个人來。”

“打住,不能再说下去了。”潘宝山听到这里抬起手掌一竖,笑道:“过犹不及啊。”

“知道知道。”高厚松忙点着头笑了起來,“潘书记,那就说点跟工作无关的,中午留下來吃个饭?我还有两瓶好酒,朋友国外带來的。”

“吃饭可以,酒嘛,留到以后再喝吧。”潘宝山道,“下午赶回市里要去公安局一趟,就交通监控方面的事情,还要跟彭自來交待一下。”

第六百二十章 有谱

在交通监控的管制上,潘宝山经过再三考虑,觉得还是应该保留违章抓拍,毕竟从实际情况來看确实能带來不少好处,起码來说满街跑的机动车规矩多了,事故量大为减少,这应该是最重要的收获。不过要注意的是,一切应该以交通安全为出发点,而不是为了罚款而存在。

下午,潘宝山來到市公安局,把想法跟彭自來说了。彭自來十分赞成,说由此推断,很多事本身是好的,但因为主事人的心眼不正,才导致了深重的负面影响。

潘宝山要彭自來亲自抓一抓这项工作,尤其是交巡警支队楼上的监控室,要彻底整改,把商业化运作去除,尽快把形象扭转过來。彭自來拍着胸脯保证,同时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让左青亮做交巡警支队队长。

这方面的事潘宝山当然沒有不同意见,像类似的小事情他不怎么会去关注,他告诉彭自來,公安系统的事自己看着办,只要不是太出格就行。

“不过我也提个建议,公安系统的工作要抓实在了、抓紧凑了,來不得半点疏忽。”潘宝山道,“我觉得你应该多一个得力的副局长人手,富祥县公安局局长解如华综合能力比较强,为人也靠谱,你看如果有需要就把他弄过來。到时跟县里打个招呼,利利索索地就把事办了。”

“解如华确实不错,近一段时间我也比较留意他。”彭自來道,“潘书记,其实提解如华过來,我觉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把项自成的堂弟项前进给拔上去。”

“是啊,我也正有那个意思。”潘宝山笑了起來,“项自成前段时间表现比较突出,而且也能看出是个可靠之人,所以对他多些照顾也在情理之中。”

“那潘书记为何不直接把项自成弄上來?”

“暂且还是让他留在百源公安分局比较好。”潘宝山道,“百源是主阵地,必须保证绝对的安稳,项自成盘踞分局多年,已经能娴熟地驾驭局面了,所以还是不要动他为好。”

“嗯,刚好提一下项前进,也算是间接给他个暗示,我们在关注着他。”

“是啊,我想他应该是会明白的。”潘宝山道,“他是个挺开窍的人。”

“潘书记,既然如此,那我现在着手办理就是,趁高厚松在任,有些话也好说。”

“高厚松不在任也无妨,再过去的也是咱们的人。”潘宝山笑道,“魏西桦你应该熟悉吧,他会在高厚松之后去富祥,到时办什么事还是一样顺溜。”

“哦,他啊!”彭自來也笑了,“昨天还跟他一起喝酒的呢,王三奎也在场。”

“说到王三奎,我已经好久沒跟他见面了。”潘宝山道,“这次我打算给他弄个副区长。”

“百源区?”

“对,刚才我说了,百源区是主阵地,要从方方面面加强控制。”潘宝山道,“王一凡是暗中策应的,有些面上的事还做不來,所以还需要一个能硬朗朗出头的人。”

“那仅仅是副区长不行,还得进区委常委班子。”彭自來道,“不进班子的话排名肯定要在前十之外,说话难有分量,有事出头也不硬气。”

“王三奎进常委沒有什么说服力。”潘宝山道,“现任常务副区长沒有派系,那种人不能得罪,否则就会无端地把他推向姚钢的阵营,况且他的工作本來干得也不错,不能随随便便就拿了。”

“那就让三奎干区委副书记,进常委不就名正言顺了嘛。”

“嗯,副书记的职位伸缩性比较大,让三奎领个头衔也好,那样差不多可以一步到位了,本來我还想让他过渡一段时间,现在看來也沒那个必要。”潘宝山道,“只是此事还得跟王一凡稍微演点戏,总不能把他给暴露出來。”

“王一凡暗藏到姚钢的队列当中,到底能收到多大效果?”彭自來疑乎地说道,“我总觉得可有可无,起码到现在我还沒看出他的作用。”

“有些人的作用,不到关键时刻是看不出來的,当然,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关键时刻。”潘宝山道,“但还是有点准备的好,算是有备无患吧。你知道,内战时期我党向国民党内部打入了多少间谍,可最后真正能发挥出作用的又有多少?但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些沒有做出实质性贡献的间谍,也一样有存在的必要。”

“潘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彭自來点点头。

“所以该有的埋伏还是要有的。”潘宝山道,“对了自來,你也要注意在公安内部‘树敌’,做到敌中有我,那样的话,关键时刻的拆台就是补台啊。说到这一点,我也该在市里做几手,找几个人手搞‘对立’,以便用于暗中策应。”

“刚好现在就是个机会嘛。”彭自來道,“趁着这次干部人事调整,把明处该扶的都扶上去,而那些暗中做策应的则可以稍稍打压一下,两下一对比,效果就出來了,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你说的我也曾想过,但还沒有最后决定。”潘宝山道,“我总觉得那样有点不务正业,现在松阳的发展需要聚精会神地投入,一搞那些个事情,还像什么话?万一要是让要被姚钢他们看出点道道,然后拿來大做文章,捅到省里去面子不好看呐,尤其是省委郁书记,他要是对我有了看法,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么说的话,还要考虑考虑。”彭自來道,“毕竟再也沒有比郁书记的看法更重要的了。”

“所以我想在干部调整上尽量把自己的人一次性安排到位,也不刻意搞什么一箭双雕的花子了。”

“简单一点也好,腾出精力和时间做点成绩出來或许比抓别的更实用。”

“嗯,马上等你和高厚松的公示结束后,就立刻宣布到位,接下來就进行市管干部的调整。”

“潘书记已经有谱了?”

“有了。”潘宝山道,“三县当中只动富祥县,由魏西桦任富祥县县委书记;刘海燕任富祥县县长;原县长丁遥望,把他弄到市政协农委会去闲呆着,保留他正处的级别就是。此外还要提个副县长,就是夹林乡党委书记吴强,那人也还算可靠,到时让他分管城建工作;至于夹林乡党委书记一职,则由乡长姜玲顶上去。”

“三个区呢,都要动动?”

“都要动,动作最大的就是望东区,党政主要领导都换,由陆鸿涛任区委书记,郑金萍任区长。百源区嘛,提个三奎,就照你说的,弄个区委副书记直接进区委常委。”潘宝山道,“至于长陵区,现任区委书记刚好要到期,干脆让他发扬一下高风亮节,提前点时间退下,到时再看安排谁过去合适。”

“那市属各部门、大局呢?”彭自來道,“动得多不多?”

“现阶段不多。”潘宝山道,“主要是还情的,像马晋贤,当初因我而下,从工商局跌进了小消协,他知道我要拨弄他到一个正位之后,主动要求要回到工商局长的位子上,他直接说之所以想要再当局长,除了工作轻车熟路之外,就是想顺便给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人一点颜色瞧瞧,我觉得那不是不可以,就同意了。当然,我也顺便向他推荐了一个副局长人选,市工商局注册管理科科长武取胜。”

“武取胜?”彭自來道,“以前沒听你说过啊。”

“我跟他其实也沒什么交往,就是老早以前他在富祥县工商局当副局长的时候,那会我好像还在夹林,曾经托人找他办了点事。”潘宝山道,“后來他调到了市工商局,也曾间接接触过。”

“潘书记,你可真的是能记恩呐。”

“说到这一点,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一下。”潘宝山笑了起來,道:“你还记得霍介达吧。”

“嗯,扳倒卢山峰的时候,他可出了不少力。”

“因此给他提个正处也算是了件心事。”潘宝山道,“当然,重要的位置他不能去,能力所限,他所需要的其实也就是个级别,如果真让他风口浪尖地干点大事,估计他还犯愁呢,所以我想了下,觉得档案局比较合适。”

“我看档案局也高待他了,实在不行人大或政协那边弄个虚位给他也可以啊,让他跟丁遥望一样,挂起來沥干。”

“霍介达是不能太敷衍的,当初他对我投诚的姿态非常到位,几次透露的信息可以说都很重要,虽然我从心底里并不接纳他,但表面上的事也要做得好看一些,不能让他心里感到委屈,否则就白搭了。”

“也是。”彭自來点点头,道:“潘书记,其实要说感恩,我觉得还有一个人不能不管。”

“谁啊?”

“许良庭。”彭自來道,“我记得以前有过几次舆论宣传,他是帮了不少忙的。”

“呵呵,沒错,许良庭自然是不能忘记的,只是他的事我还沒琢磨透,到底该把他放到哪里。”潘宝山道,“从目前來看,我比较倾向让他取代殷益彤的位子。”

“宣传部常务副部长?”彭自來稍稍一愣,缓缓地说道:“许良庭是个老宣传,到那位子上也不是不可以,可殷益彤呢,她去哪儿?”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三个副处

提到殷益彤,潘宝山呵呵地笑了,道:“殷益彤那个女人的去处自然不能差,因为她的政治年龄还不大,而且也有些能耐,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上熬下去,将來很有可能顺延做部长然后进市委常委。你想想,有那么个光灿的前景,现在却被弄走了,如果不让她到一个很有实力的位置,她心理能平衡?肯定会叫屈的。”

“哦,也是。”彭自來闻言点头道,“可是现在殷益彤是正处级,对这个级别來说,很有实力的位置莫过于县区主要领导的座位了,能腾出谁來?”

“长陵区区委书记是姚钢那边的,虽然跟他沒怎么接触,但我知道他尽唱反调,所以干脆顺手换掉,就让殷益彤去长陵区掌政。”潘宝山道,“这么安排也的确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出于长陵的发展的需要,殷益彤过去也算是合适的,否则长陵真就沒了希望。”

“长陵区是个走下坡路的老区,以前是兴盛红火之地,工业尤其发达,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实力还很雄厚,完全可以跟百源并驾齐驱,可最近十來年时间就不行了,随着一批老工业的破产倒闭,下坡路走得很急,到现在几乎就沒有什么生机活力了,就那么一个地方,殷益彤愿意去?”

“一样话,两样说。”潘宝山笑道,“到时我找殷益彤谈谈话,说长陵区是我们松阳的一个大心事,现在它不像百源区那样有实力,也不像望东区那样有机遇,所以要想重振雄风,沒有个能力超强的人是顶不起來的。”

“喔,那么一说,殷益彤自然是架不住要高兴的,因为那是在高看她。”彭自來道,“不过潘书记,我有点不明白的是,你让殷益彤把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的位子让给许良庭,不会是想让他接关放鸣的班吧。”

“那个,当然不是了。”潘宝山听了这话,笑得稍稍有点不自然,道:“以前宣传部副部长江楠,你还有印象吧?”

“有,后來不是被发配到文明办去做副职了嘛。”

“刘海燕跟江楠是同学,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她谈起了江楠现在的处境。”潘宝山继续笑道,“我能领会其中的意思,无非是想照顾一下嘛,而且我考虑到宣传口上确实也需要个既得力又有能力的人手,江楠也还合适。”

“潘书记,这下我懂你为何要遣走殷益彤的安排了。”彭自來笑道,“你是想让江楠做宣传部长,但又不能一步到位,只能让她先回归宣传部,继续干副部长,等有了时机再挪上去,可是前面有常务副部长殷益彤在,那就是个大障碍,所以得把障碍移走。”

“自來,你可真是越來越了解我了!”潘宝山一听便笑出了声,“是啊,必须得把殷益彤挪开,否则到时让江楠跳过她做部长,那一下就把她给深深地得罪了。这年头,交好十个人的好处,也许抵不过得罪一个人害处,尤其是那些曾经向阵营靠拢而又有些能力的人,更是不能交恶。”

“潘书记,你那么安排好是好,可我觉得许良庭的感受也不能忽略。”彭自來道,“万一他要是有了看法,不也不妥么?”

“许良庭那边沒什么问題。”潘宝山道,“他的情况跟马晋贤差不多,你想想看,许良庭在宣传口干了一辈子,结果一下被弄到了百源区政协去,落差不小啊,估计也受到过宣传口不少势利小人的冷眼,现在让他去宣传部干常务副,不正好是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嘛。从这个意义上说,那才是他最看重的。当然,我也会跟他讲清楚,等机会合适,弄个实力部门给他去做个一把手,过上两年好日子,然后退休就是。”

“嗯,那样的话他应该是很满意的。”彭自來笑着点起了头,又道:“潘书记,这次不打算动那几个要害部门,像财政局和城建局等?”

“那些就先等等,多少也得给姚钢点安慰。”潘宝山道,“先前不是说了嘛,这次只就把我的人安排到位,他的人顺手的就拿下,不顺手的也不能探着身子去拨溜下來,那样他可能真就坐不住了啊。”

“是也得防着点姚钢作困兽斗。”彭自來道,“潘书记,这些调整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位?”

“从现在开始,有的就可以陆陆续续着手了。”潘宝山道,“但像县区主要领导人的安排,得等你和高厚松到位之后在行动,总的算起來,也不过就十天时间。”

十天时间,很充裕。

所谓的干部人事调动,无非就是个会议而已,特别是有些不太重要的职位,有时候甚至就是组织部门一句话的事。

这一点潘宝山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列出了王三奎、吴强和武取胜三个副处级提拔的人事名单,包括正科级的姜玲,一共四个人,让石白海给各相关组织部门下指示,要速办。

“有些岗位完全可以提前办理,包括副处级的,像吴强提拔为富祥县副县长,本來我准备等新任书记、县长到位后再调腾的,现在觉得也沒必要,干脆先办了,就直接找邹恒喜,让他抓紧。还有连环效应的姜玲,把她提为夹林乡党委书记,找富祥组织部也一并办了。”潘宝山交待着石白海。

“富祥方面的事不难,毕竟有高厚松在,能配合好。”石白海道,“关键是王三奎和武取胜,他们两人所处的环境不太好,不知会不会顺利。”

“王三奎那边是不用考虑的,王一凡再怎么着也只是做做样子,不会出问題。”潘宝山说完犹豫了下,又道:“提武取胜为工商局副局长一事就算了,先缓一下,等马晋贤的局长位子坐上去再说。”

“为什么?”

“工商局现任局长跟我们是对立的,万一他豁出去在政审的时候给武取胜摸点灰,要是擦不干净的话,往后反而难办。”

“潘书记,应该不会的,毕竟现任局长也要为退路着想,他要是给武取胜抹灰,难道就不怕我们给他抹黑?到时别说擦不干净了,就是刮也难以刮掉。”石白海道,“他肯定是会权衡的。”

“嗯,你这么分析也对。”潘宝山点着头道:“白海,现在有些事我沒精力去考虑,你是要多帮着想一想。”

“帮忙想那是当然的。”石白海笑道,“不过我也就只能想点小事。”

“行了,在我面前用不着谦虚。”潘宝山笑道,“近一段时间你的进步可不小,我可是有亲身体会的,应该有这个发言权。”

“潘书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石白海脸上现出了小小的惬意,既然潘宝山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其他话也就不用讲了,还是赶紧投入到实际行动中去为好,于是道:“沒什么事那我就先去了,早点把事吩咐下去。”

石白海的抓紧不只是说在嘴上,行动上更是火速加急,吴强和姜玲的事,他专门用半天时间亲自去了富祥一趟,找高厚松谈了下,把前期的事情给办妥。接下來,就是暗中联系王一凡,把王三奎的情况也说了,要他有个心理准备。尔后又到工商局去了一趟,就武取胜的问題专门和现任局长简单沟通了一下,话不用多,意思到了就行。

最后,石白海才去找邹恒喜。

去之前,石白海好好准备了一番,怎么开口是个学问事。

“邹部长好啊。”经过一番酝酿之后,石白海敲开了邹恒喜办公室的门,“手头上沒急事吧?”

“哦,石秘书长啊,來來來,坐。”邹恒喜很热情,“你來了,手头上就是再有急事也得停下來不是?”

“那我可担不起哟,邹部长,你抓的都是人事方面的大事,可來不得半点耽搁。”石白海笑笑,“不过我來也是为了人事问題。”

“哦,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邹恒喜一皱眉,忙又笑问。

“那肯定啊,这方面的事怎么能绕开你手中的大印?”石白海道,“富祥县、百源区还有工商局,目前缺三个副职,想尽快解决一下,邹部长看看如果这两天不忙的话,就关注关注。”

“这三个副职。”邹恒喜吸了口冷气,“我怎么一点都沒听到动静?”

“我这不正跟你说嘛。”石白海笑了起來,“其实我也是刚听说,只因事情紧急,所以就跑來找你了。”

“潘书记交待的?”邹恒喜不想装糊涂,也沒实力装。

“呵呵,确切地说,应该是组织上交待的。据我所知,目前相关的市还有富祥、百源各级人大都已启动了程序,眼下就还缺你组织部方面的态度和相关文件了。”石白海说完几乎沒停顿,不让邹恒喜插话,又道:“邹部长,就这样吧,我不耽误你忙了,刚好我回去也还有事。”

石白海说完就站起身來,对邹恒喜点头笑笑,摆了下手,走了。

邹恒喜被弄得发懵,好一阵才清醒了头脑,不由得垂下头來叹了口气,很明显,这三个副处级干部的提拔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可是姚钢那边该怎么说?

犯愁也沒用,邹恒喜知道,再怎么样也得硬着头皮上,好在是,潘宝山前不久在常委会说过要动一批干部的话,估计姚钢也不会硬生生地拦着要他不办。

邹恒喜不敢耽误时间,马上就找到了姚钢,直接把话讲明,说潘宝山要提三个副处级干部,并分别报上了姓名和职位。

第六百二十二章 调整到位

姚钢听邹恒喜一说就瞪起了眼,“他妈的潘宝山最终还是坐不住的,蛰伏了好几个月,现在要陆续拨弄干部人头了。”

“姚市长,恐怕这三个人的提拔仅是个热身而已。”邹恒喜多少有些担心姚钢会不计后果出口阻拦,所以故意转移了下视线,道:“估计下一步潘宝山会大张旗鼓地动一批正处级干部,那才是他真正关注的。”

“唉,你说也是,管康个狗东西怎么就出了那些个破事,本來我还以为他是个智囊,谁知道那么不堪一击,还开枪自杀。”姚钢陡然间甩起了脑袋叹怨着,“要说他一个人死也就算了,可偏偏又让潘宝山给拣了话茬搭了顺风车,刚好可以下手调整领导干部人事。”

邹恒喜听了姚钢这话,一时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管康自杀?有多少人会相信?

不过看看姚钢似乎是一脸的认真,于是邹恒喜忙道:“是,是啊,潘宝山就善于钻空子,而且还拉了省委组织部的大旗,所以调整起干部來是理直气壮,否则我根本也就不会來向你请示,想都不用想准一下就给否定了。”

“算吧,就由他折腾一番去,谁让咱们时运不济呢。”姚钢闭上眼叹了口气,骂了一句,“狗日的管康!”

邹恒喜听到这里暗自高兴起來,沒想到这次姚钢是一点脾气都沒有,既然他已同意,那自己就不会犯丝毫的难为了,只管顺着路子走下去就行。

“姚市长,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择机召开个政府常务会,把武取胜任命一下?”邹恒喜怕惊着姚钢,轻缓地问道。

“不着急,我这边的行动不宜快。”姚钢眼皮抬都不抬。

“也是,多少得拿点态度出來给潘宝山看看。”邹恒喜附和道,“为了鲜明对比,富祥的吴强和百源的王三奎那边的事我就抓点紧,这两天抽个时间把事给办了吧。”

姚钢点点头,沒说话。

邹恒喜窃喜之下照此办理,第二天就着手办理相关考察发文,其实这也就是传递个信息,表示上级组织部门要有提拔动作,相关的人大常委会可以开会走程序了。

这一点,说起來有点不好理解,根据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像副县长、副区长的产生,是同级人民代表大会的事,闭会期间就由人大常委会选举任命,之后,顶多就是报请上级组织部门备案。可事实上,提拔任命的对象名单,是掌握在上级组织部门的手里,只有上级组织部门发话提名建议了,才会有模有样地行动起來,程序走得节节有响。

现在,邹恒喜一发话,再加上之前石白海的招呼,富祥县和百源区就行动了,马上召开了人大常委会,宣布对吴强和王三奎的人事任命。

只是,武取胜那边还沒有什么动静。

石白海有点把不准是怎么回事,去问潘宝山是不是要跟市人大那边打声招呼,抓点紧。

“跟市人大那边打招呼干什么?”潘宝山很纳闷。

“武取胜的副局长不要那边任命?”石白海也是一愣。

“开玩笑吧,你不懂?”潘宝山笑了起來,“市政府下设局不是一级政府,沒有人大组成,所以局领导高层正职的人事任免是由市人大负责的,而副职则不是,副职由市政府常务会直接任免。”

“哦,以前根本就沒在意,还真不懂。”石白海一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前两天我还在邹恒喜面前诈他,说市和县、区的人大都已启动了相关程序,要他抓紧呢,岂不是要被他笑话?”

“那些枝节的东西不算什么,有时口误也难免嘛。”潘宝山道,“白海,你再去催一催邹恒喜,看武取胜方面是怎么回事,摸一摸姚钢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马上下一波正处级的人事调整就要到了,别到时挤到一起拖久了。”

石白海听后转头就去了邹恒喜办公室。

邹恒喜是明白的,开口就问是不是想了解武取胜的副局还沒动静。

石白海略一笑,“是不是姚市长忙,沒时间开政府常务会研究?”

“还别说,真是那么回事,最近姚市长在着手抓几个大项目,活动安排得挺紧张。”邹恒喜笑道,“不过在武取胜的提拔任用上,姚市长沒有反对意见。”

“沒有意见好啊,那我就放心了,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交差。”石白海看了看邹恒喜,以前曾和他同一战壕里并肩过,如今已是各为其主,不过石白海也知道,邹恒喜对姚钢并不彻底忠心,于是又道:“邹部长,我听潘书记说,等彭自來和高厚松的副市落定后,马上又会调整一批正处级干部,到时万一姚市长不高兴,可别把武取胜的事给耽误下來。”

“哦。”邹恒喜似是恍然地一点头,“那我看看,如果机会合适就催催姚市长,省得到时事情堆到一起也真不太好筹措,那样我在中间也不好办。”

“就是嘛,像你我这样的,到今天这个境地,其实有些事是沒法看得太清楚、做得太完美的。”石白海道,“要不我这边也跟潘书记说说,让他别着急,等市政府常务会研究任命了武取胜,再考虑下一波的人事调整。”

“也好,那样我们的啰嗦事也就少了。”邹恒喜道,“但你有底就是,姚市长那边绝对不会耽搁多长时间的,估计也就近几天吧。”

邹恒喜说得沒错,姚钢也考虑到不能太久,就在彭自來和高厚松公示结束后的第二天,他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任命了武取胜的工商局副局长职务。

此时的潘宝山也考虑姚钢的情绪,也略微调整了一下计划,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后,才开始新一轮的人事调整。他直接召集了人大常委会,把魏西桦、刘海燕、陆鸿涛、郑金萍、马晋贤、殷益彤、许良庭等人的职务一一明确,还有放到这一批里的江楠,宣传部副部长的问題也一并解决,至于因此而产生的其他职位缺位,都暂缓了下來。

这一波的动作不小,來势凶猛,把姚钢弄得发懵,等他回过神來后便激愤不已,天天在办公室里叫骂,不过每次骂过之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座椅里,沒半点脾气。

王一凡是知道这些的。自从他反间当上了百源区区委书记之后,就按照潘宝山的意思开始向邹恒喜加紧靠拢成为贴心人,所以,邹恒喜在他面前就毫无顾忌地说姚钢心浮气躁,天天在办公室骂潘宝山张狂,可自己又沒能耐反击,就在嘴头子上乱出气。

“姚市长要不是靠上面点关系,就以他那点能耐,怎么和潘宝山抗衡?”邹恒喜显然有点烦厌了姚钢的背后发狠。

“邹部长,我也看姚市长的本事不如潘宝山大,不过这年头靠的就是关系,最有关系的人才能最终笑到最后。”

“他唯一能站得住脚的靠山就是万省长,如果哪一天万省长不待见他,那可就悲哀了。”邹恒喜道,“因为姚市长如今很不在状态,看样子扶都扶不起來,所以往后的事还难说。”

“邹部长,应该沒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吧。”王一凡笑了笑,道:“姚市长的能耐的确不是太高,但也不至于太不再状态,潘宝山这一阵子的大动作,难道他就沒打算搞点实质性的回击?”

“多少也有点,现在他想利用蓝天公司的戴永同做文章。”邹恒喜道,“有消息说,省里近期准备派出视察组,到各地调研贯彻省党代会精神的工作,他想利用那个机会参潘宝山一本。”

“要戴永同出面反映?”

“什么反映?”邹恒喜道,“反映管个屁用,是要拦官告状。”

“哦,看样子动静还不小?”王一凡惊道,“怎么说戴永同也是个有头脸的人,难道他就不怕惹事上身?”

“他又不亲自出面,能惹什么事?”邹恒喜道,“无非是唆使别人上前,闹个动静引起关注而已,又不会真的搞什么大意外。”

“嗯,那看來戴永同还是个从聪明人,如果真要是趁机作乱,最后倒霉的还会是他。”王一凡道,“因为他是企业,不能跟官斗。”

“能混到他那个份上的人,能有几个是傻的?都精明得过了头。”邹恒喜道,“而且戴永同心还非常狠,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钱。”

“邹部长,搞房地产的就是买地盖楼卖出去,顶多也就是赚昧良心的钱,还能伤天害理?”

“怎么不能?关键是要看盖什么样的楼。”邹恒喜道,“只是样板工程做得好不行啊,大部分的楼房偷工减料,内幕怵目惊心,说了你不信,有的房子白送我都不要。”

“有那么严重?”

“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从钢筋到水泥,几乎就沒有达标的,关键是楼板,标准都制订多少年了,必须现浇,不能用楼板,可他戴永同就用楼板。”

“哎唷,怎么沒人曝光?”

“谁能曝光?”邹恒喜道,“各个环节都买通了,而且就算被曝光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拆楼求证?”

“可以抽检嘛。”

“抽检能代表什么?而且能保证抽检就能抽到真相?”

“那可真是伤天害理啊。”王一凡道,“搞豆腐渣工程也得看领域,修路什么的也就罢了,大不了坏了再重修,可楼房不行呐,会出大问題的!”

“唉,算了,不谈那些。”邹恒喜幽幽地叹着气道,“自己的事还闹心呢。”

邹恒喜犯忧愁,王一凡自然要靠前关心,于是忙问:“怎么了,邹部长?”

第六百二十三章 要汇报

邹恒喜被王一凡一问,摇头叹息起來,好一阵才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将若无能,累死三军。姚市长那个领头羊不行呐,我们跟在后头几乎累折了腿。”

“邹部长,真那么不顺畅?”王一凡忙诧异地问道,“按理说姚市长到了现在的位置,有些事应该是能整体平衡把握的,还能让手下的人如此费劲?”

“他要是能平衡把握,我哪里还会这么打不起精神?”邹恒喜无奈地笑了笑,“前阵子潘宝山主张的人事变动,给我下命令我能不听?可姚钢根本就不理解,几次对我又吹胡子又瞪眼,让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那就不应该了,最起码有一点姚市长应该明白,从事面上看,毕竟现在松阳是潘宝山说了算。”王一凡感叹了起來,“所以聪明的做法是,有些事最好不要跟潘宝山硬抗,硬抗也可以,但别明着,有本事使在背后就是,否则就有吃不尽的眼前亏。”

“姚市长要能这么想就好了,那可真是皆大欢喜的事。”邹恒喜也跟叹了起來,“唉,有时候真是后悔上了他那条船。”

王一凡听了稍稍一愣,他不明白邹恒喜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发自真心还是想试探他?

“邹部长,有些事是沒法选择的,或者说一旦选择了就沒有回头路。”王一凡觉得还是要小心点,不能露出什么马脚,于是道:“就像我,当初在富祥县做环保局长的时候,那会潘宝山还在夹林当副乡长,他搞了个什么人工水库项目开发,遭到了反对派的坚决抵制。当时,我和富祥县国土局的局长宋家正就被他们找到了,要求利用政策法规去卡那个人工水库项目。”

“卡住了?”

“那肯定是的,要不潘宝山会对我一直怀恨在心?”王一凡道,“也好在一开始我就意识到了问題的严重,在站队上毫不迟疑地跟他搞阵营对立,以借助可以求援的一方大环境來保护自己。现在不就印证了嘛,我还是通过邹部长你的努力,坐到了百源区委书记的位子上。”

“呵呵,王一凡,真沒看出來你还是个能耐人呐。”邹恒喜听后笑了,“那你倒说说看,就我现在面临的情况,今后该怎么办?”

王一凡抓了抓脑袋,暗暗思量着可不能把自己表现得太聪明,因为领导不喜欢下属太有头脑,便假装认真地想了想,道:“姚市长是肯定不能得罪的,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松阳市委书记。跟潘宝山也不能搞对抗,刚才我说了,那是眼前亏的问題。所以我认为,邹部长你应该采取的合适法子就是跟潘宝山來个坦诚相见,寻个机会说一说自己为难的处境,不管怎样,看能否取得他的谅解。”

“那不就间接证明我不跟姚钢一条心了嘛。”邹恒喜听了摇摇头,“那是不行的,万一潘宝山耍个计谋,把情况放大后传递给姚钢,我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

“邹部长,那你就顺势跟姚市长解释一下,把你真实的想法说出來,只是敷衍潘宝山而已,然后再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能不能采取个反间计,假装你悄悄归顺潘宝山,在他面前示好投诚?”

“那就更不可以了。”邹恒喜顿时就摇头不已,“石白海你知道吧,当初就是说要搞什么暗度陈仓,到潘宝山身边卧底。可谁知道最后竟然被潘宝山给同化了,真的成了他的人,姚钢气得差点吐血。”

“哟,那就沒什么好法子了。”王一凡也摇起了头。

“不过你说的是个路子,我也早就注意了。”邹恒喜道,“很长一段时间以來,我在潘宝山面前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只要姚市长不在场,我甚至还会主动提出要做点什么,以行动來表示我的态度,但是,有些话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

“邹部长,看來姜还是老的辣,您说的这一点,我又受用了!”王一凡忙恭维起來。

“唉,我不也是被逼得沒办法嘛。”邹恒喜道,“要不以我这年纪,怎么会在对立的潘宝山面前俯耳听训?不过也沒什么,就像姚钢经常拿來给我们几个鼓劲说的,再过两年,郁长丰下了台、潘宝山失了势,一切都会好起來。”

“忍一时,舒一世啊。”王一凡笑了起來,“邹部长看得远。”

“你就别说好话给我听了,看得远什么啊,那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邹恒喜道,“其实要说看得远,我倒是觉得有一步棋可走。”

“暗中拆潘宝山的台?”王一凡问。

“潘宝山的台要是那么好拆,估计还轮不到我。”邹恒喜道,“一凡,要善于用逆向思维考虑问題。”

“逆向思维?”王一凡真的是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到邹恒喜有什么主意。

“不是拆潘宝山的台,而是拆姚钢的台!”邹恒喜一顿一挫地说完,颇为骄傲地看着王一凡,又微笑道:“你明白其中的道道?”

王一凡算是彻底被镇住了,他完全沒想到邹恒喜竟会有如此想法,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其中有何奥妙,忙惊问道:“邹部长,你高见?”

“呵呵。”邹恒喜仰头叹笑,“你想啊,我现在受的是夹板罪,两块板而已,随便拆除一块便能重获快活身。而摆在眼前的情况是,潘宝山那块板牢固性太强,下手不但拆不得,反而还会有被反拍的危险;相对比而言,姚钢那块板却比较松散,动起手來要容易得多。”

“可是邹部长,姚钢那块板现在是你所依靠的啊。”王一凡面露疑惑之色。

“依靠?”邹恒喜眉毛一抖笑了,“你举得姚市长是能依还是能靠?告诉你,什么都不能,如今他只是会拨溜我们这帮手下做为他解气的事,哪里还会为我们的将來着想?所以说,一定程度上讲,如果姚市长倒下去,我们这边一批人会迎來新气象,当然,跟潘宝山死磕的一批会倒大霉。”

“邹部长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要是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不是很棘手?”王一凡道,“惹了姚市长,他报复起來可是沒有底线的。”

“怎么走漏?”邹恒喜哼了一声,“如果要行动,所有的事情都会指向潘宝山,他是个天然的保护屏障。”

“哦,也是。”王一凡道,“就像潘宝山出事,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姚钢一样,他们是矛盾的主体。”

“是啊,所以我才有了上面讲的想法,实在不行就玩个大的。”邹恒喜道,“不过那要经过周密的计划,近期肯定是不会行动的,反正姚钢不会善罢甘休,还会或明或暗地跟潘宝山较劲,就等等看吧,看最后谁厉害,能把对方的头角给磨平了。如果双方僵持不下,我还是受左右为难之罪,那就不会客气了。”

“邹部长,恕我直言,从稳妥的角度來讲,我觉得不是太保险,而且更沒必要啊。”王一凡道,“再怎么左右为难,用你的话说也不过就两年时间,一忍再忍也就过去了,何必搞那么大动静?”

“这个你可能就不太明白了。”邹恒喜道,“一切无定数,谁能说两年后姚钢就一定能叱咤松阳,把潘宝山给压到五指山下?毕竟上了正厅级档次的干部,不是说随便一巴掌就能拍闭气的,假如潘宝山到时离开松阳,或者说即便留在松阳也还能晃动个膀子,有些事照样还是能使劲,那不也是个愁事?换句话说,两年后郁长丰书记退了,潘宝山难道就沒了别的靠山?省里领导的关系错综复杂,有时候照顾到平衡问題,是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正厅级干部给消耗掉的。”

“邹部长,你这么一说,我完全明白了,你看得真的是绝对深远!”王一凡又慨叹着点起了头,道:“在你手下一日,胜过摸打滚爬十年啊!”

“谈不上深远,只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而已。”邹恒喜笑道,“不过总归一点,就像你说的,要保证稳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轻易行动。下一步嘛,就先看看姚市长的反击。”

“我看姚市长的反击沒有多大作用,也不是一次两次的验证了。”王一凡道,“反倒來还让潘宝山借势打反击,弄得他沒头沒脸。”

“所以嘛,我希望姚市长把潘宝山给惹毛了,那样一來,只要潘宝山稍微一使劲,姚市长就会摇摇欲坠。”邹恒喜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况來看,那种可能性不大,潘宝山是个有大略之人,不被逼到绝境,就不会对姚钢出手,那也算是官场规则。”

“邹部长,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觉得处处有学问啊。”王一凡听到这里颓然地摇起了头,“突然感觉有点无所适从了。”

“这说明你在进步,学习的过程就是这样,就跟爬坡一样。”邹恒喜道,“感到吃力费劲的时候,说明你在上升。”

“噢,邹部长你这话真是像盏明灯,一下就把我说透亮了!”王一凡笑了起來。

“你的路还很长,慢慢來,不着急。”邹恒喜高高在上地弹手一笑,“好了,有事你就先帮忙,我这边还有个小活动。”

“好的邹部长,改日有机会再來学习请教!”王一凡一点头,退出邹恒喜办公室。

此时的王一凡有点按捺不住,他觉得有些情况必须得向潘宝山及时汇报一下。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发展规划

潘宝山接到王一凡电话的时候正在望东区调研,就制订发展规划的具体措施与陆鸿涛商议,他要求望东区要结合港口疏港道路,快速拉开城建骨架。

“望东区的发展,无异于是平地起新城啊。”潘宝山的语气并不轻松,“陆书记,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呐。”

“是啊潘书记,自上任以來,我一直数倍自加压力,好在是拆迁沒有阻力,否则我还沒法向您做保证。”陆鸿涛笑道,“从现在的情势來看,我们望东应该能拿出一个在时间上比较明晰的计划方案來。”

“那我再给你施加点压力,在城市建设上做到季度打基础、半年见成效、一年基本建成,如何?”潘宝山朗然笑道,“当然,也不能为了赶时间而不注重质量,起步的高度多少还是要讲一点的,但从根本上來说要务实,因为望东区目前要靠居住來吸纳人气,至于更高的档次和水平,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潘书记,我觉得应该沒什么大问題,城市建设首要的是搞商业住宅开发。”陆鸿涛道,“那些都是可以很快上手并尽快见成效的。”

“住宅商业化开发,要注意政府的调控。”潘宝山道,“要把房价很鲜明地降到最低。现在百源区的房价都五六千了,好的楼盘已经逼近万元大关,望东区要参照一下,把价格降到它一半的水平。”

“一半?”陆鸿涛愣了一下,“潘书记,望东区的发展前景大家都清楚,想來此置房产的大有人在,所以在价格上用不着摆那么低的姿态。”

“要想超常规发展,就必须采取超常规的措施。”潘宝山道,“现在望东最需要的就是一夜崛起,不把姿态摆到最低,就难以实现目标。陆书记,还是从实际需要出发吧,你们区委区政府就不要想在土地上动财政收入的念头了,一律把地价降到最低,甚至不惜以零利润來促使房价跌到位。”

“我明白潘书记您的意思,想通过低房价來段时间积聚人气。”陆鸿涛神色庄重地点点头,“不过这也可能会给一部分投机分子带來机会,炒房很可能会轰轰烈烈地上演。”

“非常时期,不是不允许投机,我们只管把房子足量开发,那样即使有一半被用來炒房也无所谓,毕竟还有另一半是真正应了居住之需。”潘宝山道,“有总量的一半,对望东区的人气提升作用就非常之大。不过也要尽可能地加强管控,对二套房、三套房相对提高门槛。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要防止大户炒房,一经发现,不管到什么程度,都要想方设法收回來。”

“这个请潘书记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到!”陆鸿涛道,“只是有一点我还说一下,人气积聚起來以后,怎么留住?”

“那就涉及到另一块领域的事了,也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要注意营造亲商的氛围,大力开展招商引资,吸引企业前來落户。”潘宝山道,“只要企业规模达到一定水平,本地用工就会显现出积极的效应,就不愁人气留不住,而且还会适量带來一批外來务工者,能进一步带动人气。”

潘宝山和陆鸿涛讲话的时候,陪在旁边的郑金萍一直默不做声,现在她已经算是成长了起來,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她能主动插言的。

这一切,潘宝山看在了眼里,对郑金萍也比较满意,于是笑道:“郑区长,我对你是了解的,在招商引资等外联工作上你有优势,所以一定要与陆书记配合好,争取把望东区的发展早日提到轨道上來。”

“潘书记,那是肯定的!”郑金萍极力压抑住内心的兴奋,尽量让自己显得宠辱不惊,“就工作的方方面面,我已经和陆书记不止一次交流了。”

“郑区长是巾帼不让须眉,她的工作能力和热情,让我佩服得很。”陆鸿涛也跟了上來,“有些思路让她一启发,还真是豁然开朗。”

“那我就感到很欣慰了,当初安排让你们搭班看來是正确的。”潘宝山笑道,“好了,題外话暂且不说,就招商引资的问題我再讲两句。首先,要为企业入驻开通绿色通道,凡是涉及相关审批项目,在不违背大的方针政策情况下,尽量实行限期办结制,原则上不超过三个工作日。其次,要让入驻企业享受到全市最优惠的政策,尤其是对于符合产业导向的重大项目,要采取‘一事一议’的方法,实行综合优惠或专项特殊优惠,尽最大努力稳住企业落户扎根。”

“潘书记,现在望东区的项目发展,还真有点捡到篮子里都是菜的感觉。”陆鸿涛不无忧心地说道,“底子真的是一穷二白。”

“有一个底线不能失掉,环保!”潘宝山听后神情严肃了起來,“前车之鉴啊,环保的代价太沉重了,我们松阳坚决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那是对子孙后代的不负责。”

“潘书记,刚才陆书记只是随口一说,他可不是真的要不设门槛搞招商引资。”郑金萍听到这里忙插话,“前两天我跟他讨论的时候,他还说要坚决一把尺子卡到底,哪怕让土地闲着,也坚决不接纳污染企业,即使它能为望东地方带來巨额利润也不可以。”

“嗯,我明白陆书记刚才的话,无非是想表达下望东区基础薄弱的情况。”潘宝山看了看郑金萍,又望了望陆鸿涛,笑道:“好啊,通过这件小小的事情,我看到了望东区领导班子的精诚团结,这很好,我借着这个话題多说两句,希望今后你们党政两把手要继续发扬团结协作的精神,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千万不要貌合神离,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却拆台不止,那是我一百个不愿意看到的。”

“潘书记,我和陆书记都知道來望东的目的,您就放心吧!”郑金萍说完看了看陆鸿涛。

陆鸿涛笑了笑,对郑金萍道:“郑区长,现在我们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以后用实际行动來向潘书记证明。”

“嚯嚯,两位,我可不是在对你们否定啊,只是就势一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下面继续回归主題,谈发展。”潘宝山笑了起來,“刚才说招商引资,说实际点就是要大兴项目,项目是发展的载体,沒有项目,谈发展就是空喊口号。”

“我们望东区已经开始行动了,全民招商计划正在制订中,马上就将开展一系列轰轰烈烈的招商活动,通过内引外联,全方位打开招商局面。”陆鸿涛道,“其实在这方面,我们的压力也來自正在建设的临港产业区,那边的势头也很猛,到时在招商引资上肯定会有竞争的。”

“竞争?那不是要内耗嘛?坚决要不得。”潘宝山认真地说道,“马上我回市里就开个会研究一下,在发展规划上要做好协调工作,要根据不同的功能区有针对性地招商,否则容易造成重复上项目,那也是一种浪费。其实仅就目前情况來看,我比较倾向于望东区开展软招商。”

“软招商?”陆鸿涛对这个词感到有点陌生。

“软招商,是与重工业招商相对比而言。”潘宝山笑了笑,“具体來说就是重点招引企业总部或者地区总部、金融机构、商贸物流、信息科技、服务外包、文化创意、酒店餐饮、休闲旅游娱乐等项目和企业。原因很简单,因为望东区的发展的重任,就是要引领松阳迈向海滨城市的路子,所以它本身的发展就要有所选择。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要重工业,在这方面,我也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是把望东区的工业板块与临港产业板块聚拢到一起。不过这些都还沒有开会讨论,具体如何还不得而知。”

“潘书记,这么说來,我们望东区的发展规划还是要稍微等一等。”陆鸿涛道,“具体还要根据您的设想來展开。”

“对,这也是我今天过來的最主要目的。”潘宝山道,“招商软硬的侧重、板块是否聚拢,都关系到望东发展规划的制订。本來可以电话告知你们的,但又觉得可能会打击到你们的热情,所以还是來一趟,当面跟你们说说。”

“哈呀,潘书记!”陆鸿涛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我们都是指哪打哪的,您完全沒必要这么做。”

“是啊潘书记,其实就您刚才说的两点发展大计,我看也不用开会研究讨论了。”郑金萍也附声上來,“您是松阳的舵手。”

“不经过会议研究讨论,恐怕就要被人说搞一言堂喽。”潘宝山笑了起來,“不过你们放心,耽误不了什么时间,回去我就走那个形式。”

“潘书记,那我们就先按照您的意思开展工作了,提前一步走,抢抓先机啊!”郑金萍笑着试探问道。

潘宝山沒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转了话題,“刚才接到电话,回去有急事,今天就到这里吧。”

“潘书记,您是第一次來望东看望我们,不留下了吃个便饭?”陆鸿涛问。

“机会留在下一次吧。”潘宝山一摆手,转身走向车子。

陆鸿涛和郑金萍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扬臂送行。

第六百二十五章 视察组来到

在回百源的路上,潘宝山给王一凡打了个电话,约好见面的地方。

车子快驶进市区的时候,潘宝山换乘了一辆普通牌照的越野车,前往百源区产业园新扩区。那里才刚开始规划,除了少许意欲接标的建筑商探路外,没有什么人。

王一凡自己驾车先前已到,见潘宝山前来立刻迎上。

“潘书记,我跟邹恒喜聊了一阵,梳理出两个比较重要的信息。”王一凡不啰嗦,“一是姚钢可能要利用省党代会精神学习贯彻落实视察小组来松阳的机会,通过蓝天公司的戴永同给你惹麻烦;二是邹恒喜对姚钢有一肚子意见,后期还有对他放冷箭的可能,然后往你身上引不是。”

“哦,这个邹恒喜还挺狠呐。”潘宝山略显惊异,“以前只知道他圆滑,没想到肚子里还有一颗邪恶的心,竟然还想对他的主子姚钢下手。”

“现在他只是有打算,下一步他最希望看到的是姚钢能把你打倒。”王一凡道,“我初步估计他的等待预期最长也就一年,短的话也就半年。”

“他没指望我把姚钢打垮?”

“没有。”王一凡道,“他说你懂的游戏规则,不会对姚钢动手脚。”

“看来那家伙的头脑很好用啊,只可惜没放在正道上。”潘宝山笑了笑,戏谑似地说道:“不过也好,解决姚钢的事,那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呵呵……”王一凡不由得也笑了,笑过之后道:“潘书记,但也要提防他嫁祸于你,那是他的如意算盘。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到时由我抓一些证据,完全可以让你开脱出来。”

“你的精力主要是放在百源的发展建设上,邹恒喜的鬼把戏不要太在意,他还没有跳出松阳看问题,兴不起什么大风lang。”潘宝山道,“因为他眼力虽然够了,但碍于眼界有限,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你想想,姚钢是那么容易就给打倒的?他上面的系子不会那么松垮的,真是苗头不对的时候,他有可能就被拔走了,到时邹恒喜连他的鞋跟都摸不着。”

“嗯,也是。”王一凡点着头说道:“潘书记,邹恒喜方面是不用太担心了,不过戴永同那边可不能掉以轻心。”

“戴永同的事牵涉到松阳市对房地产业的态度,那不是个体性问题,所以他再怎么闹腾也无所谓。”潘宝山道,“但也不能放任,毕竟不能出大乱子。”

“省党代会精神学习贯彻落实视察小组什么时候来松阳?”王一凡问。

“具体日期我也不清楚,也懒得去打听。”潘宝山道,“说实话,我还真是想看看戴永同要玩什么花样,他闹腾一番也存在有利的一面,因为省里一旦关注了,我就可以趁机再明确一下现有对房地产业的方针政策。如果省里同意,那很好,继续实施;如果省里不同意,也很好,我就及时收手,省得错路越走越远。”

“还是潘书记你大气!”王一凡钦佩道,“本来我听说邹恒喜说了那么多后,觉得问题很严重,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向你汇报一下,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突然间觉得一切都不是什么事了。”

“呵呵,因为那些本来就不是什么事。”潘宝山笑了,不过随即又叹道:“但有些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事,让我感到压力不小啊,像望东区和港口的发展,到底能达到何种高度、会不会顺顺利利?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我觉得望东区的工业板块有必要和港口临港产业区相对靠拢,而且就两方面的招商引资问题,也需要成立一个东部城区招商引资领导小组,来统一安排这个发展的强大动力源。”

“是啊,没有招商引资,东部城区就谈不上发展。”王一凡道,“这方面的工作必须得抓好、抓实。”

“我现在就让石白海下通知,马上召开常委会,研究这个事情。”潘宝山说完就给石白海打电话,让他把会议通知发下去。

“潘书记,我也没其他要汇报的了。”王一凡一看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忙道:“要说的也就是刚才两点。”

“行,那就这样,等以后再找时间放松,喝喝酒,闲聊聊。”潘宝山也急着回去先准备一下,毕竟还要考虑到姚钢方面是不是会反对。

情况还好,常委会上姚钢没有提出疑义,现在他的策略发生了稍微改变,对潘宝山所主张的事情不再针锋相对地予以反对,而是把精力相对放在侧面攻击上。

潘宝山也看出了点端倪,所以就乘势而上,把所有的事情都敲定了下来,而且直接宣布由郑金萍任东部城区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组长。

一切都超乎预料,没想到会这么顺畅。

这个消息传到郑金萍那里,她高兴极了,忍不住两手抱拳放在胸前,闭上眼睛祷告起来,希望能够在下一步的工作中一举打开工作局面。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郑金萍睁开眼看了看,号码很陌生,但犹豫了一阵后还是接了。

“郑区长,你好啊!”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但又似曾熟识……

“哦,你好,哪位?”郑金萍微皱眉头,“不好意思,我一时还听不出来。”

“我啊,王韬,你的老部下,你忘了在夹林乡那会?政府办的小王啊。”

“喔,王韬啊!”郑金萍说到底也是有情义之人,一听是当年夹林乡政府办王韬,不自觉地情绪高了起来,“听说你发财当了大老板,阔气了啊!”

“什么阔气,还不是要仰仗老领导多多照顾?”王韬笑道,“我这才听说你到望东区做官了,恭喜你啊,又高升了。”

“说到高升,那还是感谢潘宝山书记,要不是他提携,我哪里能有今天。”郑金萍笑道,“当年你们可是铁杆啊,怎么没找他要点项目?”

“当年的事就别提了,郑区长,有些事你不太明白,我们之间后来闹了点不愉快,虽说还没撕破脸,但也不怎么来往了。”王韬道,“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找他。”

“哦,怎么会这样呢,在我看来你们两人都不是那种尖酸的人,没有什么事谈不开的。”郑金萍道,“是不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和解机会,把可能的误会消除一下?”

“算了,人家是玩政治的,我是玩钱的,有铜臭味啊。”王韬笑道,“其实吧,现在我跟潘宝山也都还顾及到些情面,毕竟当初同事一场嘛,像我到望东区搞房地产开发,也是跟他招呼过的,多少也能得点便利吧。不过有一点我很清楚,我跟他不再那么交心了,没准就因一点小事也有反目的可能。”

王韬这么说,事前跟潘宝山沟通过,因为他进入望东区房地产开发领域,所以跟潘宝山之间的关系也就没必要再昭示毫无瓜葛了,但是,也不能一下就大敞开来,毫无顾忌地展现交情之深厚。因此,刚好借郑金萍这一层关系,来表明他们之间那种有着丝丝游气的关系,相当不稳定,以便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

“任何关系是慢慢培养的,以后有机会多接触接触,什么疙瘩都都能解开。”郑金萍听了王韬的话笑道,“王大老板,要不我寻着机会,在潘书记面前提提?”

“别别别,我看最好还是顺其自然。”王韬忙道,“刻意去制造机会,有时还适得其反,你想想,如果潘宝山上个细劲,说我王韬有事不直接找他,还通过你郑金萍,算什么?是不是在摆架子?”

“哦,你这么说也对。那就不着急,缓和关系嘛,的确也像你说的那样,要顺气自然。”郑金萍道,“对了,你打电话给我,不应该只是恭喜我吧?”

“老领导就是老领导,还跟以前一样,有什么心事在你面前就躲不过去。”王韬笑道,“哎唷,其实喊你老领导也不合适,你现在是风华正茂正当年呢。”

“哪里啊,真的人老珠黄喽。”郑金萍笑道,“所以也不介意别说说我老。”

“我错了,我错了,保证以后不再喊你老领导了,这是最后一次!”王韬笑嘻嘻地说道。

“好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就是。”郑金萍颇为得意地说道,“当然也不能太让我为难,毕竟我才刚到任,动作不能太大。”

“肯定不会难为你,都是政策之内的事。”王韬道,“我不是在望东区开发了几个小区嘛,有些是涉及到优惠政策的,但没有给足。还有,临港产业园内,我也投资了一个生物化工项目,也算是招商引资了,更涉及到优惠补偿问题,也都还没到位。”

“我明白了,这事你就放心吧,都在政策范围内,办起来应该不难。”郑金萍道,“哦,你那生物化工项目,污染方面怎样,严不严重?那可是很敏感的。”

“治污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那也是我最看重的。”王韬道,“企业的废液处理与蛋白饲料、正丁醇还有热电项目都在一个产业链上,是一个生产循环体。直白地说就是,企业生产品正丁醇过程中产生的废液,经过厌氧罐的厌氧发酵后产生大量的沼气,然后再用沼气发电,转化成电能。这同时产生的废渣,则用来生产蛋白饲料。当然,最后一道关就是污水的处理,都将经过处理厂处理后达标排放。”

“呵呵,虽然在生化工业方面我是外行,但听你说了这么多也很明白。”郑金萍道,“看来很有前途啊。”

“郑区长,不是我跟你吹牛,我投资的项目都是有远大前景的。”王韬道,“就我这个项目,可是循环经济型企业,也是环保高薪技术型的,完全可以申报省级扶持资金。”

“那再好不过了,你的企业这么有实力,扶持起来也得心应手。”郑金萍道,“什么时候去参观一下。”

“行啊,随时欢迎!”

“要不我邀请潘书记一起?”郑金萍道,“他还没去过吧?”

“嗯,是没有去过。”王韬道,“不过我不知道合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领导关心企业发展嘛。”郑金萍道,“过两天我就向潘书记汇报一下,等日期定下来后我再告诉你。”

两天后,郑金萍来到行政中心,向潘宝山汇报招商引资的一系列方案,同时说了去王韬的生化企业调研一事。

潘宝山听了稍一犹豫,说可以,现在东部城区的企业不多,下去考察调研一番,让媒体宣传一下,也好鼓鼓劲。

郑金萍一听当即就说一周后,潘宝山点头同意。

不过事与愿违,没想到一个星期后,省党代会学习贯彻视察小组来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堵车上访

潘宝山没有去王韬的鼎升生物化工有限公司调研,当前,接待好省党代会精神学习贯彻视察小组一行更重要。

视察小组由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龚鸣带队,主要是考察省党代会关于党风廉政建设精神的学习贯彻情况。

省委派出这样的考察组来松阳,寓意很明显,无非是对松阳的干部廉政建设工作不满意。潘宝山很明白,但他知道不能辩驳什么,不管之前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现在他是一把手,就必须得有气度去做第一承揽人

座谈汇报会上,潘宝山对以龚鸣为首的视察小组表示了欢迎,算是开场白。

龚鸣是一个有板有眼的人,做事中规中矩,当纪委书记似乎再合适不过。在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敌人,只有违纪和不违纪两种人。

潘宝山的开场白后,龚鸣不苟言笑,讲了一通套话,说要认真学习贯彻省党代会精神,把党代会精神贯彻落实到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的各项工作中去,争取在新的起点上开创科学发展新局面,推动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

场面上的话潘宝山最不喜欢说,但在一定场合上也必须做个样子,他在龚鸣发话后回应说,松阳市委、市政府在全力抓好经济社会发展各项工作的同时,高度重视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的各方面工作,严格制订、执行了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为全市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提供了坚强有力的保证

潘宝山讲到这里,龚鸣又接上了话,以充分显示互动性,来表明会议的性质是以座谈为主,汇报为辅。

“松阳的党风廉政建设,之前不短的一段时间做得并不是太好。”龚鸣毫不回避,“前市委书记严景标和副市长管康事件,想必在座的大多数都知道,影响很不好,所以,我简单提两点要求:第一,要在各个领域全方位履行纪检监察的职能,严肃查处各种腐败案件,特别是要坚决纠正损害群众利益的不正之风,把人民群众反映强烈的突出问题解决好;第二,要持续抓好惩防体系建设,当前,要按照省党代会提出的建设科学化水平要求,深入实施党建工作的创新工程,坚持遵循反腐倡廉的战略方针,努力拓展从源头上防治腐败渠道,不断增强惩防体系建设的综合效能。”

龚鸣讲这些,潘宝山并没有什么感觉,严景标和管康,跟他完全是两码事,但姚钢却有点不自在,不过也没法插嘴。

潘宝山没有落井下石借题发挥,他觉得在龚鸣这样的人面前,一定要老实中肯一点,说话做事要尽量符合规范。

“龚书记,你点出的问题和提出的要求,我们松阳现在一直都绷紧了那根弦,尤其是前不久省党代会的召开,更是为我们扎实开展党风廉政建设指明了方向。”潘宝山神态严正,用表态的眼神看着龚鸣,“当前,松阳迎来的发展新机遇,正处于加快发展的关键时刻,更是需要重视干部的廉政建设问题,实践已经证明,要想发展得好,就必须有经得起考验的干部队伍。”

“对,干部队伍决定发展的成败,换个角度说,大发展就意味着大危险。”龚鸣道,“情况表明,越是发展的关键时期,就越容易产生腐败,因为可以腐败的机会相应增多。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主要就是要强化对权力运行的监督和制约,对于一些重点、热点岗位以及重大事项的决定,要实行全程监督,要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

龚鸣讲到这里,姚钢看了看潘宝山,点了点头开始说话,“现在松阳的道路建设、港口建设以及望东区的整体城建规划建设,已经开始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一定程度上说,是进入了高危期。龚书记的此次视察,及时给我们送来了真经,我们有必要对照执行,甚至不惜花费力气向前查摆,以保证各个领域、各个环节的健康运行。”

姚钢的话潘宝山特别不爱听,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一下就能听出来话中的指意。潘宝山不愿意在龚鸣面前跟他斗嘴,虽然可以将他讲得没头没脸。

龚鸣虽然有点古板,但绝不是死板,对潘宝山和姚钢的关系,来之前他了解得很清楚,而且他更知道两人背后的派系,根本就无意介入。

“我们视察小组下来的时间有限,只能是宏观上略说一二,至于微观上怎么执行,主要是地方上研究执行。”龚鸣道,“还有,此次视察小组来松阳,也不单单是就有关廉政建设方面的会议精神学习贯彻情况进行调研,还包括其他方面,但归根到底就是为了发展。”

“龚书记讲的是。”潘宝山赶忙接过话来,“如今已经进入十二月了,也算是到了年底,我们松阳将以贯彻落实省党代会精神为动力,一着不让地推进当前的各方面工作,确保完成全年既定目标,并尽快明确明年发展的目标和思路,同时,扎实做好年终岁末的民生和社会稳定工作。”

说到社会稳定,偏偏就在这个环节上出了点情况。

当天下午,视察小组乘中巴车准备赶往机场离开松阳,车子刚拐上行政中心门前大道,突然从支道上涌出一群人,将车子团团围住。

人群中有人举着“政府恶作为”、“权力腐败”等牌子或横幅,还有的人表现得更为激动,用手凶猛地拍着车窗,高喊着要**。

潘宝山顿时就懊悔了起来,没有对王一凡提供的消息充分重视,早知道情况如此严重,肯定要实施戒严的。

随车的彭自来急红了脸,不等潘宝山发话便急忙打电话调集警力维持场面秩序,以免事态扩大,这可来不得半点玩笑。

然而有点出乎意料,“**”人群在一阵喧闹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个个席地而坐,不闹不叫,但牌子横幅照举。

龚鸣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竟会有如此事情发生。

“怎么回事?”龚鸣尽量稳住声调,“什么事情激起这么大的民愤?”

“龚书记,这事非同寻常,绝非一般民众**。”潘宝山忙道,“我下去了解一下。”

潘宝山说完,让司机开门。彭自来挡在了前头,对潘宝山说让他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自来下去了,问坐在门前的一个中年人因何事**。

中年人说他们是在房地产业的从业人员,因为实在不满地方上搞的土政策,所以趁省领导下来视察时集中**反映情况。

“有像你们这样反映的吗?”彭自来声音很严厉,“简直是在添乱,替我们松阳丢脸!都收拾收拾老老实实回去,有问题改天选几个代表好好反映,现在瞎胡闹什么?”

“不是我们瞎胡闹,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中年人道,“我们在房地产业打工的人要吃饭,要养家糊口,可现在市里的土政策让我们无以为生了,不**又能怎样?而且要**就得找准时机,否则谁会理睬我们?”

“可你们这样是违法的知不知道?可千万不能做法盲,那样只会害了自己!”彭自来道,“有问题可以找各级信访部门,可以在符合法律、法规规定的范围内**,那是可以的,但是,在**活动中举牌子拉横幅、喊口号、拦车辆、围堵党政机关、交通要道等扰乱机关和社会秩序,那是不允许的,严重的话就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你就别蒙我们老百姓了,我们也懂法。”中年人看上去很不屑,“我们可没携带任何危险品,也没采取极端手段,更没有利用**来煽动群众聚集闹事,至于打砸抢烧就更不用说了,有什么法律责任?”

彭自来一听就知道,全部是有备而来,解决起来会有一定麻烦。

也就在这个时候,附近执勤的民警陆续赶到,部分先遣公安特警也进场待命。

“我们要跟省领导对话!”中年人突然高声喊道,“松阳市恶意打压个别房地产商,幕后存在严重腐败。”

龚鸣在车里听到了,看了看潘宝山。

潘宝山神色泰然,道:“我来松阳后,按照政策对房地产业恶疾高举手术刀,可能让一部分蓄意囤地的不良房地产商吃到了苦头,他们心有不甘,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继续为自己谋利。”

龚鸣听了没说话。

潘宝山忙对石白海,让他告知彭自来,马上对“**”人群进行警告解散,实在不行就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带离现场。

“潘书记,我看还是不要让事情激化为好。”龚鸣缓声道,“一旦动用了公安力量,事态就升级了。刚才外面不是有人说要跟省领导对话嘛,可以让他上来,把问题说一说、摆一摆,这样尽量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之后,让他们自行离开会比较好一些。”

潘宝山对龚鸣的这番话没有表态,只是让石白海把情况传达给彭自来,按照龚鸣的指示执行。

很快,在经过严格的检查后,“**”为首的中年人上了中巴车。

经过介绍,中年人一下就对着龚鸣跪了下来,说他们都是蓝天公司的员工,因为公司遭遇了市里毫无理智的土地清理政策,导致公司经营困难重重,一大批员工面临失业,生活无以为继。

这个时候,潘宝山不再适合讲话了,由石白海顶上去。

第六百二十七章 如沐春风

石白海很镇定,他直视中年人的双眼,试图释放一定的压力。

“你起来说话。”石白海严肃有力地说道:“市里按照国家政策狠抓土地闲置清理工作,目的是为了规范房地产市场,当前有一部分房地产商居心不良,大量囤积土地,严重影响了房地产业的健康发展,必须得毫不留情地治理,这没有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备而来的中年人丝毫没有被震慑,他听了石白海的话直摇头,起身道:“领导,那我想问一下,在松阳置业的房地产商手中为何会有土地闲置?”

“刚才我已经讲了,是居心不良大量囤积土地。”石白海的语气满是责备,“你是没听清楚,还是另有一说?”

“我想说说我的了解。”中年人看上去非常认真,“确实是有一小撮房地产商心术不正,囤地居奇,但是大多数房地产商并非如此,他们不是不想开发手中的土地,而是因为在拆迁过程中会遭遇不理智的抗拆,那样一来,民众的情绪就不得不照顾,否则就会引起社会稳定的问题。还有,因为行政上某些区划的调整变更,导致政府部门归口的变化,会导致土地开发手续办理上的肠阻塞。而这一切,都让开发商被牵着鼻子走,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开发的时机,造成了土地闲置。从这方面说,是地方的投资环境不行,影响了房地产商的正常运行发展,所以说,换个角度看问题,我觉得应该被问责的是地方政府,怎么能反过来把板子打在房地产商身上?”

面对这样的局势,要是搁在以前,石白海还真有点没法掌控,但现在他已非从前。

“你说的情况,理论上讲可能在其他地方存在,但是在松阳,绝对站不住脚!”石白海道,“首先,群众抗拆的原因不能都归咎于群众,房地产商作出的实际补偿标准和方式是直接诱因。其次,松阳最近些年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划变动,尤其是主城区百源,一直都很稳定。当然,有个别街道社区是有所调整,但行政方面的工作跟进也是及时的,并没有影响到各方面工作的开展。”

“行政区划调整方面的事我并不想多说,什么叫没影响到正常工作开展?推诿扯皮做得滴水不漏,看上去好像在忙碌工作,其实一点效率都没有,那叫不叫影响?”中年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石白海摆着手道:“对那些现象,我们平头老百姓不做评价,下面就讲讲你刚才说的群众抗拆的直接诱因补偿标准,这个怎么说呢,房地产商的补偿标准是按照市里政策制订的,如果有问题那也是地方政策有问题。说到地方政策,我想问一问,对闲置土地最高处以五倍地价的罚金,是根据什么制订的?完全是地方的土政策嘛,是不是科学合理,甚至是合法?还有,现在好像也不批房地产建设用地了,这样的卡位合适么?”

从中年人的用词来看,绝非一般**小民,而且讲起话来能趋利避害,专拣对自己有利的说。

“你讲得跳跃性太大,并不完全不符合实际情况,赔偿标准是市里制订的,但有些房地产商却在实际操作中做手脚,隐性压价、暴力强拆,负面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嘛?”石白海很明白,不能跟着中年人的思维走,要从自己的角度去辩驳,于是道:“关于闲置土地清理,我们市里先期是有通告的,而且还给出了足够的缓冲期限,但个别房地产商依旧心存侥幸,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就是紧捂着地头不动,想发不义之财,而其带来更为恶劣的后果是,严重损害了松阳的房地产业健康发展,所以,市里不得不逐渐加重惩治的筹码。”

“你讲的并不能说服我。”中年人见石白海嘴硬,干脆一歪头,道:“我需要换省领导对话。”

事态发展到这里,场面有点僵持。

就在这时,车外一阵喧闹,戴永同来到了现场。

戴永同一副焦急的样子,带着蓝天公司的领导班子,大呼小叫遣散“**”的人群,说有困难企业内部会妥善解决,怎么能采取这种方式来给政府添乱子?

中年人一看,忙跳下车回到人群中,不一会便随着众人各自散去。

这时,戴永同陪着笑和在车外的彭自来说不好意思,单位员工太冒进。彭自来知道里面的猫腻,但也不好说什么。

就这样,一场“危机”得到了化解。

龚鸣心里很不平静,他觉得问题有点严重,回到双临后,他向郁长丰作了汇报,说松阳采取的房地产土政策,引起的民愤太大。

郁长丰并不认为潘宝山会把事情做得那么出格,但出于关心,还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当天晚上,潘宝山就接到了通知,要他次日去省委面见郁长丰,就松阳房地产市场发展的问题做一下汇报。

这一情况,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当天夜里,他就欣然起程前往双临。

第二天上午九点,潘宝山来到了省委大院门外。

透过车窗,只是寥寥几眼,就收获了一大堆久违的感觉。

执勤的武警并不因为潘宝山专车的牌号而简化手续,证件依旧要出示。

稍稍停留了一会,车子便径直来到省委大楼前。

潘宝山走下车,整了整衣领,抬脚迈上台阶。还好,从进大厅到电梯,再到郁长丰办公室门前,没遇到什么熟人。

“砰砰砰”潘宝山用力适度,敲响了门。

王天量静悄悄地迎接,面带微笑轻声告诉潘宝山,说郁书记在里面已经等着了。

潘宝山对王天量认真地一点头,以笑脸表示感谢,尔后来到套间办公室。

“宝山,来得挺早啊。”郁长丰听到了声音,一见潘宝山就主动打招呼,称呼都变了。

这在潘宝山听来如同福音,领导撇开姓氏直呼名字又不带官职,是一种绝对认可。

“潘书记,我昨晚就来了。”潘宝山两手谦恭地放在身前,微微屈身,点了下头。

“别那么拘谨,坐吧。”郁长丰放下手里的材料,对潘宝山笑了笑,直接开讲,“我听说松阳的房地产政策对地方的震动不小,而且也了解了一下,主要是因为紧缩政策引起的。”

“是的郁书记。”说到工作,潘宝山神色泰然起来,“同很多地方一样,松阳在财政收入上,房地产收入占比很高,所以这段时间对房地产市场采取了紧缩政策之后,直接导致了政府性基金收入的锐减,近几个月来下降幅度达百分之二十之多,影响是比较明显的。”

“是啊,这个问题也不得不重视起来。”郁长丰道,“以前是跟你交流过,给高楼添砖,不如给民生加瓦,但同时也要注意发展的节奏。”

“郁书记您说的是,现在松阳正大力推进港口建设,望东区的发展也提上了日程,可以说,整个东部城区发展已经吹响了号角。”潘宝山道,“由此而来的就是资金投入问题,毫不夸张地说,一分钱都要算计。”

“嗯。”郁长丰笑了,“既然形势如此需要,而你又毫不犹豫地对房地产也动刀,想必你对房地产业的发展是有看法的,说说吧。”

潘宝山一听也不客气,说道:“近年来,国家对房地产的调控可以说已见成效,经过一系列组合拳,各地财政正在逐渐摆脱对‘土地财政’的依赖。但是这个过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拿我们松阳来说,因为土地供应面积减少,导致土地供应结构有所调整、供应方式也有所变化,随之而来的就是土地价格涨幅受到控制,紧接着,就是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大幅下降,直接影响到了地方政府性基金本级收入,所以,专项用于支持特定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事业发展等各方面的收支预算就少了。从这个方面来看,地方政府很难割舍对房地产业的依赖,因为巨额的土地出让金以及产业链上下游产生的税费,是其他产业很难在短时间达到的,所以,不少地方政府都想通过重拾卖地挣钱的老路,可事实上,那并不正确。”

“不错,地方的发展,主要是要通过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避免过多地依赖非税收入的增长来维持公共财政,否则财政收入结构将更不合理,进而危及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郁长丰道,“所以,你下定决心不惜财政收入锐减,也要严格控制松阳房地产市场的发展?”

“对,把房地产业逼回正常轨道,是必须完成的任务。”潘宝山道。

“你如何理解正常轨道?”郁长丰问,“有人说存在即合理,既然房地产市场有用量需求,说明就存在理由。”

“这点怎么说呢,从长远看,任何地方的城市建设都存在很大提升空间,尤其是房地产市场,只要房子建了,就可以卖出去,就可以拉动经济发展。但是,我认为某一阶段的提升空间,只可以超前谋划,不可以超前实施。因为超前实施,面上看是很好,毕竟经济搞上去了,但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透支,是寅吃卯粮。因为任何项目跟人的成长一样,都有老化期,如果把未来的经济增长点强硬地拉到眼前,那么以后的发展何以支撑?又谈何可持续?”潘宝山说完这些,看郁长丰还有继续听的意思,又继续说道:“如今松阳的房地产业,就已经显现出了畸形,在某些区域,已经出现了‘鬼城’现象,商品住房都有主,但没有住户。这是一个弊端,由此产生的快速发展假象,带来危害也就凸显了出来,因为城市的急剧扩张必然会涉及到拆迁问题,直接就导致社会矛盾激化,说到底就是与民争利,这也是当今城市的大矛盾。此外还有一个弊端,就是贫富差距问题,不是说不允许贫富有差别,但要注意个度。虚假繁荣,必将造就一批暴富之人,而这些人,多是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光,他们的富,有太多的背景和手段,所以,社会的仇富心态就愈发强烈,是社会不安定因素的极大诱因,危害特别大。”

郁长丰听到这里神色冷峻了起来,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你所说的涉及到了一些深度问题,解决之道很难完善,更不会在短期内能见效。”

“是的郁书记,正因为如此,我有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跌俯了身子也要把松阳房地产业的病诟剔除。”潘宝山道,“另外,也决意在农村实施强基试点,彻底为基层松绑,目前富祥的乡镇不再搞硬性税收,仅此一项,松阳财政还要大为缩水。”

“好!”郁长丰欣赏地看着潘宝山,“当初你到松阳时要了‘政策’二字,我就知道你会有一番不同寻常的动作,我相信你。”

郁长丰的话,让潘宝山一下如沐春风。

第六百二十八章 新一轮双清

回松阳的路上,潘宝山按捺不住阵阵激动,如果说之前还把握不准郁长丰对他的确切态度,那么现在已经没了任何担心。

不过随之而来的压力也前所未有,怎样才能迅速打开松阳市发展的大好局面?尤其是作为重头戏的东部城区,无论是港口和临港产业区的发展,还是望东区的城市建设,哪一项工作都不能掉以轻心,都必须尽快抓出成效来,否则郁长丰送给松阳的大海就失去了意义,会让自己减分不少

不过潘宝山并没有急躁,还很清醒欲速则不达,有些事着急没用,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眼下,趁机做好土地清理是最合适的,要趁热打铁,打掉害群之马蓝天公司,一定程度上讲就可以改观松阳不健康的房地产市场,这对松阳全局发展有很大的积极作用。

当然,蓝天公司背后毕竟有蓝天集团作支撑,还不能手起刀落切瓜一样麻麻利利就办理了,多少也要讲究点套路,而且,潘宝山也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蓝天公司愿意低头就行,那样彻底打掉它的傲骨,然后充分利用起来,也可以助力松阳发展。但是潘宝山也清楚,蓝天集团与严景标以及后来的姚钢合作,尝足了甜头,不会轻易就范。

先试探着来,给蓝天公司敲个警钟。

潘宝山让曹建兴通知市经信委主任苗新果,让他来汇报一下松阳市对讲机使用的情况

这对苗新果来说是个好消息。一般为官从政,对待上级领导都有攀附心理,能靠近,就是一种荣耀,尤其是要能到领导家里去一趟,好像马上就成了领导的身边人一样,就是到不了家里,能去办公室也一样,反正都是难得的机遇。

苗新果来到潘宝山办公室的时候,就有这种心理。

“潘书记!”苗新果的笑容虔诚之至,“您让我来有何吩咐?”

“哦,想了解下我市对讲机使用市场的一些情况。”潘宝山平和地笑了笑,“苗主任你坐。”

“谢谢潘书记!”苗新果探着屁股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马上开始汇报,“对讲机业的发展,其实也就是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近年来,随着我市大企业大公司不断发展壮大,业务拓展上也更加离不开对讲机的使用。”

“有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呢?”潘宝山很开就打断了苗新果的话,“现在松阳的建筑市场尤其是房地产开发工地上,对讲机使用的情况好像并不怎么好。”

苗新果一听不对头,再看潘宝山的脸色,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忙道:“是是是,对讲机在带来通讯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了大量的麻烦。像建筑工地、餐营业以及大的公司保安业,使用的越来越多,但他们大都不登记,还私设频率,经常干扰正常的通信。尤其是会影响到民航地对空的通信质量,无线电管理处就多次接到松阳民航站的投诉,说航务管理通信频率总是会受到间歇性的语音干扰,导致地面通信没法正常,进而影响到了飞行安全。”

“多么严重!”潘宝山听后缓缓地点起了头,道:“整顿方面的工作如何?”

“我们多次开展了清理整顿工作,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总体来讲不是太理想,死灰复燃的情况总有发生。”苗新果道,“不少企业很不自觉。”

“严查,一定要严查。”潘宝山的口气并不夸张,但态度非常严厉,“要坚决杜绝不做登记私设频率的现象,确保社会的安全稳定。”

“回去我就部署更为严格的清理整顿工作。”苗新果表态性地说道,“三天之内向潘书记您汇报整顿结果。”

“据我所了解,相关问题大多发生在建筑工地,尤其是一些大品牌的建筑场地,情况尤其严重。”潘宝山道,“目前在松阳地方上够品牌的建筑类企业有哪些,苗主任知不知道?”

“蓝天公司是最大的。”苗新果毫不犹豫,他是个两耳直竖的人,松阳政坛背后的道道他清楚,这个时候必须得表示出立场来,“蓝天公司的各个房地产开发工地,问题最严重!”

“嗯,看来你对相关情况掌握得比较准。”潘宝山没在苗新果面前绕什么弯子,他要让苗新果明确地知道所面临的情势,以便不遗余力地对蓝天公司的建筑工地采取行动。

苗新果坚定地点点头,“我保证把蓝天公司工地上的问题解决好!”

“为了达到最大警示效果,在处罚力度上要按上限办理,而且要坚决制止住违规行为。”潘宝山附了一句。

“好的潘书记!”苗新果答着,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起身。

潘宝山看得出来他还有话说,便道:“有什么难处?”

“没有!”苗新果回答得很干脆,单独面见市委书记的机会极为稀有,必须充分利用好,“潘书记,我还有点题外话,想向您简单汇报一下,如果您现在不忙,就耽误几分钟。”

“哦,你说。”潘宝山微微一点头。

“目前国家科技创新型试点城市正在申报,我觉得松阳应该努力下试试。”苗新果道,“当然,这主要是科技局的事,但经信委也少有部分业务。”

“嗯,你说得很好。”潘宝山点了点头,“现在处于经济转型时期,科技创新是强大的引擎,是城市发展所需要的软实力。如果松阳能申报成为国家科技创新型试点城市,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潘书记,目前我们松阳按照新标准认定的高薪技术企业不足五十家,过百亿的企业也只有六家,高新技术产业总量占全省的比重很小。”苗新果道,“但这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说明我们松阳有潜力。”

“呵呵。”潘宝山一听笑了,“那也就是说,我们的竞争力不大嘛。”

“潘书记,那也不一定。”苗新果笑道,“科技部推进这一工作的初衷,并不是从城市现有的实力而言,申报认定的时候,地方发展规划中所体现的科技创新意愿、发展条件等起到比较大的作用,如果公关得当,也很有可能。”

苗新果这么一说,潘宝山还真上了心,眼下松阳完全可以借助临港产业区的高新技术产业,以产学研合作为抓手,逐步完善地方创新体系,如此一来,申报科技创新型试点城市也确实有一定的竞争力。

“那这样吧,稍后市里成立国家科技创新型试点城市领导推进小组,由你和科技局负责人任副组长,负责具体的一系列工作。”潘宝山道,“争取为松阳拿下这个头衔!”

“可以的潘书记!”苗新果一边答着一边站起身来,凡事适可而止,“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好的。”潘宝山对着苗新果一点头,“回去后把该做的都要做好。”

这句嘱咐,指向性很明确。苗新果知道,针对蓝天公司各个工地的对讲机清理整顿工作是首要的。

回去后,苗新果马上就把无线电管理处处长叫到跟前,简单而直接地发出指示,明天就对蓝天公司旗下的建筑工地,开展有史以来最为严厉的清理整顿工作。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次日中午戴永同就收到了各个在建小区工地负责人的消息,说市里又开始查对讲机了,而且跟以往不一样,特别严格,不但要查是否经过行政许可并持有电台执照,还查频率的设置。最关键的是工作人员嘴紧、手紧,没法打开缺口通融。

戴永同一听就知道事情有点严重,在建的各个工地都比较庞大,各个工序的现场衔接离不开对讲机,谁在背后指使了这事,用心肯定不一般。不过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是潘宝山,一直到了晚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当天下午,潘宝山又追加了一项针对性的工作,启动了新一轮的市区闲置土地双清工作。晚上,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才醒悟过来。

新一轮的市区闲置土地双清工作,比起以往更为严厉。这一次不只是登记、催缴出让金,而是开始实质性地着手分类清理盘活了,对通过挂牌出让的经营性国有建设用地,不按要求动工的,一律按最高五倍地价的标准收取出让金,一点都不打折扣,否则就收回重新挂牌出让。

其中,最让戴永同感到心惊的是,对已经貌似动工的地块实施全方位监控,工程建设的计划、进度,会形成时间分段统计表来进行比照,如果发现有做表面文章糊弄的,一样高压处理,毫不手软。

戴永同琢磨着不是个事,按照如此的高压政策,他手中的几个地块可捂不住,那损失可就大了。

“姚市长,你看该怎么办?”戴永同只好找姚钢商量。

姚钢也是愁眉不展,“如果没有办法,就开工建吧,反正房子不愁卖。”

“不是啊姚市长,现在松阳的房地产市场没法看。”戴永同道,“不是有消息嘛,望东区的房价会降到令人傻眼的地步,对百源这边的影响肯定是会不小的。如果房子建了,有购买力的人去望东买房,那我怎么办?”

“怎么可能?”姚钢道,“望东区鸟都不拉屎,谁愿意去那儿买房子?”

“但白菜价有吸引力啊。”戴永同道,“在百源区买一套,到望东区就能买两三套,而且望东区的发展前景也是看得见的,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去。再者,现在买房的,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刚性需求并不是很大,也就是说,投资性会更强一些,所以说,或多或少会影响到百源地区的商品房销售。”

“那又怎样?”姚钢道,“你就拖一段时间就是了,当初你拿的那些地块都很便宜,有资本耗一段时间。”

“耗一阵子不是不可以,但不是长久之计。”戴永同道,“既然潘宝山对准我开火了,动作肯定会一波接一波。”

“不管怎样你先别急,等一等,看望东区的房价到底能低到什么份上。”姚钢道,“我就不信在那边开发房地产的人都成了傻子,放着厚实的钱不赚,听他潘宝山狗屁忽悠。”

第六百二十九章 落实房价

姚钢的说法有一定道理,开发商毕竟是生意人,法律以外的行政要求对他们并没有多少约束力。潘宝山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担心房产商进入实质性开发操作后局面会失控,所以特意找了个时间亲自去望东区,给陆鸿涛提个醒。

陆鸿涛给出的回答非常肯定,说绝对没有问题,开发商在进驻以前,所有的条件和要求都讲得很清楚,同意就留下,不同意就走人。

“当然,商人最看重的是利益,来望东的地产商都有后眼,他们想通过房地产开发站住脚,然后在别的领域投资获取更为丰厚的利润。”陆鸿涛道,“潘书记,按照您‘季度打基础、半年见成效、一年基本建成’的要求,望东这边的建设热潮很高涨,我们望东区就明确表示,有些领域,包括带有一定盈利性的公益性的领域,完全也可以对外放开,谁投资谁受益。我想嘛,这是双方面需要,也没有什么不可。”

“没错,思路很好。”潘宝山道,“政府投入捉襟见肘,有效利用社会资源也不是不可以,但监督和监管工作要做好,否则走了大辙就会出问题。”

“都是约法三章的,条条杠杠很明确,过线就处理,处理还不听,那就清理!”陆鸿涛道,“在这方面毫不手软,有一个解决一个,有一批就解决一批,事关执政大局,绝对不含糊!”

“嗯。”潘宝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局面能百分百掌控,很好。对了,房价方面怎么样?当初我说价格跟百源地区相比至少要减半,能不能做到?”

“不但能做到,而且还推进了一步,三分之一,仅有三分之一的水平!”陆鸿涛道,“既然降低房价的目的是吸引人气,那何不把政策放到底?潘书记,现在开发最早最成型的莫过于鼎升实业有限公司投资的鼎升小区了,现在已经建到了四期,规模很大。因为他们进驻的较早,在时间上与低价新政并不卡位,但我们做了相关的解释和说服工作,把该补的优惠政策都补了。”

“哦。”潘宝山笑了笑,鼎升实业是王韬的,虽然现在和他的关系并未明朗,但也已不是什么隐蔽的事了,陆鸿涛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都是明白人,没有明指出来而已,这样反而更好。

“潘书记,上次您说要到鼎升生化公司去看看的,因为时间不凑巧取消了,这次是不是要去转一转?”陪在一旁的郑金萍这次没按捺住,主动开口邀请。

“好,是该去看看。”潘宝山道,“鼎升生化公司是环保高新技术型的,现在我们松阳正准备申报国家科技创新型试点城市,对相关科技型公司企业,要加大关注和扶持力度。”

“郑区长,鼎升生化公司也是鼎升实业投资的,是重点企业,一定要扶持好啊。”陆鸿涛笑道,“如果不出所料,用不了多久,鼎升实业公司肯定会变身为鼎升实业集团,到时实力就更雄厚了,跟他们处好关系,可以让他们投资我们望东的发展建设嘛。”

“陆书记,那已经在我的计划之中了。”郑金萍笑道。

“是要盯住个别大户,但更要放眼投资的群体。”潘宝山不想在王韬的鼎升实业公司上多说,于是道:“郑区长,东部城区招商引资的事情,进展得怎样了?”

“潘书记,要不是您今天过来,我肯定早就飞走了。”郑金萍道,“我组织了十个招商小组,分赴国内各大投资热点城市抓取商机,从目前汇报过来的情况看,效果很好,每有单子签约,我都亲自过去。”

“如果有需要可以跟市里说一下,需要市里出面的,我们会大力支持。”潘宝山道,“不过从务实的角度来看,真正的投资者并不在意是否跟市里接触。”

“是的潘书记,尤其是我们已经把优惠政策落到底了,有诚意的投资商应该一眼就能相中。”郑金萍道,“从目前的投资情况看,临港产业区的优势很明显。”

“嗯,那主要得益于港口的兴建,所以说嘛,港口的建设是东部城区的头等大事。”潘宝山对陆鸿涛笑道,“陆书记你可别生气,望东区的发展,一定程度上说要稍微后位于港口的。”

“潘书记,这方面我肯定是有认识的。”陆鸿涛道,“不说我们望东要依靠港口,整个松阳也要依靠港口,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那好,等会我们去鼎升生化公司看看之后,再去港口走一走,看看航道开挖的进程。”潘宝山道,“毫不夸张地说,港口活则松阳活,因此作为松阳人,我们要有一定的思想高度。”

“是的潘书记。”陆鸿涛点点头,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否则一个上午的时间怕是来不及。”

“这么说的话,鼎升生化公司就不去了吧。”潘宝山扭头对郑金萍笑笑,“商贸工企方面有你郑区长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喔,也好也好!”见潘宝山对自己高度认可,郑金萍很是高兴。

“那就走吧。”潘宝山带头起身,陆鸿涛和郑金萍紧步跟上。

车子进入港区,放眼满是建设热潮。

海面上大型清淤船开足了马力,岸边上的配套设施建设已全面展开,新近安装的堆场大红色龙门吊更是气势雄健。

潘宝山没有下车,只是转一转,有个感性认识就行,具体的施工和进度没必要了解。

“令人欢欣鼓舞啊。”潘宝山靠在车座上,对旁边的陆鸿涛道:“照这么个速度下去,开港是很快的事了。”

“应该晚不了。”陆鸿涛道,“据我所知,港口建设指挥部,还有临港产业区指挥部,那两般人马的建设精神非常可贵,很有早些年代建功立业做奉献的气势。”

“是的潘书记,港口建设指挥部那边情况我不是太了解,但临港产业区指挥部我接触得多,知道他们的工作状态。”郑金萍道,“我这边招商引资的项目一旦有了意向,马上就介绍过去对接,指挥部接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反正几乎都能让项目落地。”

“他们都是松阳的功臣!”潘宝山道,“等时机成熟,要从精神上予以褒奖,更要从物质上奖励。”

“要说在港口这块,需要奖励的实在是太多了。”郑金萍犹豫着说道,“但反过来说,也有理由不需要奖励太多。”

“哦,郑区长有新解,说说看?”潘宝山笑问。

“需要奖励的,是那些政府性官员,如果没有趁机伸手捞好处,那他们的付出是实打实的令人折服,尤其是在如今的大环境下,能有如此奉献确实难能可贵。”郑金萍道,“至于其他,也就没什么必要了,毕竟都是有商业合作交易的,比如建设单位,他们加班加点是有利益保障的。”

“从大面上看是这么回事,说白了就是干活拿钱嘛。”陆鸿涛笑道,“不过郑区长,也的确有那么一批人是充满豪情的,包括一线的工人,有的是以大港建设为荣的,他们为能投身港口建设而感到自豪。”

郑金萍被陆鸿涛这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潘宝山察觉到了,马上笑道:“陆书记,工作方向决定思维,你所讲的表明你比较注重人文,而郑区长则是经济型的,更注重实际。现在我觉得,你们搭班是最好的组合,看来东区城区的发展我就不用担心了!”

一席话,场面氛围立刻和暖起来。

潘宝山见状也不再多说,提出再到疏港道路看看。

五条疏港道路,王韬拿下了三条,潘宝山有点担心他能否照应得过来,毕竟王韬的主阵地是汇通路的贯通工程,那关系到三区的高速有效连接,责任重大。

不过看过现场之后,潘宝山便放心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着,无论是质量还是进度,都符合规范要求。

回百源的时候,潘宝山的车子在汇通路已经修好半幅路面上平稳行进。

一时兴起的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鱿鱼,问修路的事是否得心应手。

鱿鱼接到潘宝山的电话情绪高涨,说很好,虽然有点小麻烦,但都顺利解决了,因为何大龙出来得及时,有些棘手的问题都让他给碾平了。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问是不是因为有人捣乱。鱿鱼说是,主要是丁方才和高桂达,不过丁方才没出头,他戳着高桂达露面。

“丁方才戳高桂达出面?”潘宝山纳闷了。

“是的老板!”王韬道,“高桂达是个比较阴险的人,也有一定能耐,当初你来松阳释放出紧缩房地产市场政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转移注意力了,或者说已经开始在隐藏实力了,但作为一种附带性的投资,他转向了丁方才,不算是合伙,只能说是依附或是借助,开始向土石方工程领域渗透。那里面的利润也是非常可观的,现在松阳条条道道上的人,都在打那块肥肉的注意。”

“哦,看来高桂达那人也不能久留,既有能耐又阴险的人,是最大的潜在威胁。”潘宝山道,“那样的人在松阳乱拱,危害很大。”

“高桂达的能耐远不止我刚才说的。”王韬道,“根据我所掌握的信息,他现在把房地产行业的触角延伸到了县域领地,通过不法手段在县城周围侵占农业用地搞房地产开发,目前在建的就有一处,位于古河县县城郊区。”

“那正好。”潘宝山爽然道,“高桂达和蓝天公司都在狠打、打死之列,蓝天公司后台硬,解决起来难度大,刚好就拿高桂达开刀。”

“办理高桂达有一个人最合适。”王韬道,“老板,你别忘还有个何大龙,他对高桂达可是恨之入骨的。”

“那是台面下的事,万不得已不走那条路。”潘宝山道,“要通过面上的有效出击来制伏、打垮他,那样能把市里狠心治理房地产市场决心的效应放大,杀一儆百!”

第六百三十章 督办

在行动之前,潘宝山进行了简单的摸底,跟预想的一样,高桂达在古河县投资农业项目钻空子变相开发房地产,是通过古河县县委书记焦加友。

焦加友的队列不言而喻。姚钢是从古河县出来的,他对古河县的掌控,如同潘宝山对富祥的掌握。焦加友的县委书记一职,就是姚钢力主安排的。也正是这个原因,高桂达才绕着弯子找到他,打着幌子在县城城郊拿下地块搞房地产开发

潘宝山决定亲自抓一抓,他找来市国土局局长马立志,问有没有接到对古河县违法占用农业用地开发房地产的举报。

马立志一听就知道有故事,并不急着回答说没有。

“潘书记,一段时间以来我没有关注此项工作,等我回去查问一下,看有什么具体情况再向您汇报。”马立志小心翼翼地说。

“好好查一下,就是没有举报,也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做好监控工作。”潘宝山道,“我就听说古河县县城北有不良开发商打着农业旅游项目的牌子,实际上却违规大搞房地产开发。”

“那问题就很严重了!”马立志忙道,“马上我就跟古河县国土局方面联系,就违规使用土地情况进行清查!”

“就明天上午吧,我跟市委石秘书长和你一起过去,看问题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潘宝山道,“此事不能拖。”

马立志身板立刻一正,差点敬了个礼。

潘宝山一笑,弹弹手送走了他,之后又找来石白海,仔细交待了一番。

次日上午一上班,潘宝山便带着石白海和马立志,共乘一辆大巴前往古河县。

焦加友早就得到了消息,提前半个小时在县城高速出口迎接。

潘宝山到达之后一直板着个脸,一旁表情严肃的马立志悄悄给焦加友送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焦书记,我们直接去县城北郊看看吧,根据群众举报,有几处地方要看一下。”马立志咳嗽了一下对焦加友道,“完后再到你们县委去,简单开个座谈会,市委潘书记要就相关问题进行指示。”

“好好好,那就请吧。”焦加友连连点头,对潘宝山笑道:“潘书记辛苦了!”

“身体辛苦点无所谓,关键是心劳累啊。”潘宝山不露笑容,“你们古河县很让人劳心,农业用地拿来开发房地产,不把十八亿亩红线当回事?”

“工作疏忽,工作疏忽,一定改正!”焦加友陪了一个笑脸,马上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古河县国土局局长劈头盖脸地训了起来,“你是怎么回事,工作能力哪儿去了,还能不能干了?这种事发生在乡镇也倒罢了,可就在眼皮子底下也察觉不到,眼睛是用来喘气的?”

潘宝山知道焦加友是在做样子,也不理睬,径自回到车里。

焦加友一看也赶紧上车前头带路,前往县城北郊。

紧靠北环城路之外,是一大片半农垦土地,几处涉农项目坐落其上,有四季田园旅游体验的农家乐大棚,还有两三个生态农庄,但最惹眼的就是一片小区式的楼房建筑。

“太明目张胆了!”石白海下车后环视一番,此时他做主发言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小区方向,“农田里怎么能批建永久性住房?还呈规模小区化建设,谁给的政策?”

焦加友知道没法回避,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石秘书长,该项目在申报的时候,明确表示是开发农家乐生态休闲度假农庄,我们是基于在不改变原有土地性质这一前提下,作为农业旅游项目立项的。”

“后期走样这么厉害,难道没发现?”石白海问。

“投资商在建设过程中,擅自改变土地使用性质建设永久性住房,行为比较隐蔽,我县国土部门没有及时察觉。”焦加友道,“等发现的时候,也及时下发了停工通知书,但投资方根本就置之不理。”

“投资商不理就没法制止了?”石白海眉毛一拉,显然很不满意,“那政府职能如何体现?还要我们这些干部干什么?”

“石秘书长,这里面的情况有点复杂。”焦加友道,“投资方从一开始就把建筑工程层层转包了出去,如果强行制止,导致最后干活的民工没处讨要工资,而民工拿不到钱便会四处讨要,要不成便会**,甚至还会发生围堵的事件,导致社会不稳定。”

“照你这么说,凡事不管好坏,只要有个开始就得宽纵下去?”石白海道,“你觉得合适么?”

“石秘书长,我不是那个意思。”焦加友忙道,“我是说里面的问题确实有点特殊。”

“这里面的问题不但特殊,而且还很多!”石白海听后道,“从道理上,在一些条件具备的地方开办农家乐,既可以为人们提供休闲旅游的场所,又能就地销售、消化农产品、提高农民收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也是很多地方所倡导的。但是,决不允许变味的农业开发项目,更不允许有打着农业开发的幌子非法牟利,不少投资商打着休闲农业、生态农庄的旗号,打擦边球。要知道,以开发农家乐项目为由取得土地使用权的价格很低,一般情况下只需要支付土地流转费这一项,而取得商业建设用地的代价则要大得多,所以,有预谋在先的开发商就会打着幌子,顺利拿到成片的流转土地,然后虚报、瞒报实际经营内容,以规避国土资源部门的审批和监管,之后便大肆搞房地产开发。这种偷袭一旦成成功,投资商就会鼓动着把房子卖出去,房子一旦卖出去,投资商就不愁了,因为老百姓买了房就没人敢动,一动就是群体性大事件。但是,心存邪念的投资商打着这么个如意算盘,为何能一路畅通无阻?那是很值得思考的,相关职能部门和地方政府难道不清楚?”

石白海的这一番话,讲得焦加友直摸鼻尖,除了说下一步要加大监督力度、严格执法以外就没了别话。石白海可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地过去,潘宝山都交待多了,必须一查到底,彻底纠正,于是,他告诉焦加友,要开展专项行动坚决打击制止,对已经造成的损害,要如数甚至加倍追缴回来,绝不能让无良投资商的任何阴谋得逞。

说完这些,石白海看了看潘宝山,征求下面是不是拂袖而去。

潘宝山用眼神给了个同意的信号,于是石白海就说现在得回百源去,座谈会也不开了。

马立志看看焦加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示意没办法帮忙说话,然后便跟着潘宝山他们回百源。

这一下可非同小可,潘宝山一行走后,焦加友立刻找高桂达商量该怎么办。

高桂达显然是不情愿伸着脖子挨刀的,要是真正严办起来,他起码得损失上千万。

“你不同意能顶得住?”焦加友显然想说服高桂达,“条条杠杠都摆着呢,而你开发的小区又实实在在地存在,没法规避啊。”

“补办一下手续呢,就说那块不是农业用地。”高桂达道,“来个釜底抽薪,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是像你说得那么容易,一开始的时候就办了,还会留下这么大个尾巴让别人抓?”焦加友道,“就是姚市长也没那个能力,毕竟你的项目占地太多,一两百亩,动静太大,随便一个知情人去告发一下,就没人能顶得住,难道能跟国家政策抗衡?”

“这个潘宝山,真他妈**,看来是盯着我不放了。”高桂达道,“我从市区的房地产界退出来,躲到古河来也不行。”

“别抱怨,那没用,现在关键是想办法。”焦加友道,“时间紧迫啊。”

“焦书记,真的没办法补救了?”高桂达还是不甘心。

“这一次真的是没辙了。”焦加友也似乎是心力憔悴,“你没看潘宝山和石白海的样子,分明就是来督办彻查的,就是要看县里怎么对待你这个项目。”

“妈的,实在不行就算我倒霉!”高桂达咬了咬牙叹道,“不过我也不能让他潘宝山好受了。”

“你想怎么样?”

“让老百姓去市里**啊。”高桂达道,“你想想,我征的那块地,每年都给失地农民一定补偿,比他们种庄稼的收益大多了,而且他们还能充分利用从土地上解放出来的时间干点别的挣点钱,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可现在被潘宝山给毁了,他们肯定也有情绪。”

“你算了吧,每年给失地农民补偿,你能给几年?”焦加友道,“你开发的小区又不是循环产业可以不断创造价值,房子就是一锤子买卖,卖完就完了,难道你还能不断抽取利润去给老百姓发放补贴?那最后你不是倒贴老本?”

“焦书记你怎能难么说呢。”高桂达嘿嘿地笑了,“今年不是才开始第一年嘛,等补贴两年把房子都卖出去,或者说你调离古河了,那还补贴个什么劲啊,还不早就屁股一拍走人了。到时所有的问题都留个下一任,随他怎么安排去。”

“那些就不说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妥善解决之策是最重要的。”焦加友道,“既然你已经决定放手项目,干脆就一放到底,最好别再出些歪点子最后得不偿失。”

焦加友的担心有一定的自私性,他知道如果高桂达鼓动部分农民去**,最后担责任的还得是他。

果然,两天后一批失地农民集合到市行政中心门口叫嚷的时候,石白海在楼上就一个电话打给了焦加友,先是质问他还能不能、想不想做古河县委书记了,然后就命令他赶紧来把人带回去,别在市里丢人现眼。

焦加友没办法,只有打电话个高桂达,让他赶紧把鼓动出去的人再鼓动回来,否则事情闹大了谁都担不住。

高桂达一寻思也是那么回事,吃亏就吃吧,无非是钱而已,这次折本下次赚回来就是,于是便安排人把韧带了回来。

不过高桂达始终咽不下这口气,马上又到处搬弄口舌,说潘宝山堂堂一个市委书记,专门带人下去到县里抓违章建设,不知用意何在。

第六百三十一章 巧遇

高桂达的放风,让潘宝山突然意识到那是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按惯例说,到了他这个层面,要管的侧重是人,而不是事。小官管事,大官管人嘛。就目前来说,除了抓好东部城区的崛起发展,还有关涉到基层稳定的村级债务化解试点等重点工作外,其他的都应该适当放开,有事情让分管领导和职能部门去做。

于是,潘宝山找来石白海。

“一定程度上说,我还得感谢高桂达,他给我的提醒很及时啊。”潘宝山对石白海道,“接下来他违规用地的事,就由你督促马立志和焦加友去解决,我就不掺合了。”

“没问题潘书记。”石白海道,“我相信焦加友是扛不住的,肯定会压住高桂达,很快就能有结果。”

“对高桂达的打压就得这样,露头就打,直到他趴下。”潘宝山道,“不过那种事以后我不会再亲自抓了。”

“是啊潘书记,你得抓宏观上的大事。”石白海道,“小事交给我们去办理就行。”

“其实要说大事,什么是大事?”潘宝山道,“任何一方面都不能掉以轻心,就像眼前,刚经过一系列人事调整,各条线的工作肯定会有衔接不畅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召开一个全市干部大会,强调一下狠抓官员一票制,造点紧张的气氛,给大大小小的干部上上弦。从今往后,如果发现谁不作为,一经查实就严肃处理,只免不调,不要以为这个岗位不合适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不可能了,而且也不会降级使用,全部就地免职,一抹到底。”

“潘书记,只免不调、一抹到底,这可够严的啊。”石白海道,“估计不少人听了脊背都得发凉。”

石白海说得没错,干部大会召开以后,姚钢方面的人个个都心惊胆战,就怕潘宝山一个不高兴拿他们开刀。

姚钢并没有多少担心,他说人事任免不是潘宝山一个人能决定的,要开会研究才能决定。

这话一出,更让一部分人担忧,姚钢姚市长怎么了?人事任免潘宝山不能决定?这说法虽然符合常理,但不符合常规啊。不过想归这么想,但没人敢提出质疑。

事实上问题并没有这么严重,潘宝山只是想给各方面施加点压力而已,会一开过他就不再去多想了,眼下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就是缓解财政吃力的问题。望东区的发展需要大笔资金投入,而松阳地方上确实没钱。

潘宝山决定去省里一趟,找阚望要点支持。

没有搞大动作,潘宝山甚至都没带曹建兴,自己一个人去了双临。到了双临先找谭进文,直接去二招开了两个房间,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司机。

安顿好之后,潘宝山打电话给阚望,说要拜会他。阚望一听就哈哈笑了两声,问潘宝山打算要多少钱。潘宝山也乐了,说谈什么钱啊,那不伤感情嘛,无非就要点款项而已。

阚望一听笑得更厉害,说可以,晚上见面再谈,下午他还有几件事要办,可能抽不出时间。

晚上见面,下午没什么事,谭进文便邀请潘宝山去放松一下,他有一个保险的地方。

潘宝山当下一激动,确实也想去,最近一段时间忙得有点过火,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男人,现在一时被勾起了兴趣,还真需要消遣一番。不过转念一想又不行,什么地方保险?谭进文能保得了?万一出现个差池,那不是要空留万古恨嘛。

谭进文从潘宝山的表情变化能看得出他的担心,当即呵呵一笑,“是我老表开的店,专向高层人士开放,而且去那里也不一定就非要干那事,人家方法多得是,反正总能让你一松到底就是,你知道为什么嘛?”

“当然是为了刺激了。”潘宝山道,“那种事都是寻常事,一般人只要想干就有的干,没有什么特别难的地方,但有些技术活是不行,要是不接触,想是想不出新意来的。”

“否,非若是也。”谭进文操着一口古腔,得意地甩气了脑袋,道:“再想想看?”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潘宝山道,“我还真想不出来,除了寻求刺激和新奇,还会有什么。”

“需要!”谭进文笑了,“是需要啊。”

“那不废话嘛,没有需要谁去哪种地方。”潘宝山摇头笑笑,“你考我脑筋急转弯呐。”

“不是。”谭进文道,“我说的需要,是针对某一部分顾客的,因为去哪里的人有不少都已年老体迈,想干那种事根本就干不来,武器老化根本就排不上用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所以必须得让人家采用主动的法子,来实现一番本能欲望的满足,让身心爽一下。”

“这,这不还是脑筋急转弯嘛。”潘宝山笑了,摆摆手道:“行了进文,就讲到这里吧,像这种话,也就是和像你这样的少数几个朋友才说得出来啊。哎呀,有时感觉人生真是滑稽,做官,越做就越不敢坦诚,说话、做事处处都得小心翼翼,防这防那。”

“那不太正常了嘛。”谭进文道,“干什么不得付出代价?为官从政,看上去风光无限,肯定有些方面要作出牺牲。”

“你说得没错,干一行怨一行,可还又离不开这一行。”潘宝山道,“这就是人生的状态,所以很多时候我特别羡慕那些看得透、放得开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而且说放手就能放手。”

“也就是说难得糊涂嘛,有时候就别想太多,稀里糊涂地乐一回,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小休闲假。”谭进文道,“就这样吧,下午过去,别犹豫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潘宝山道,“你就知道你那老表可靠?”

“那是绝对的,亲老表,关系很近的。”谭进文道,“我都去过几次了。”

“关系再近也不保险。”潘宝山道,“反正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不会轻举妄动。”

“哦。”谭进文听了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很多悲剧都发生在意想不到的那一刻。”

“所以还是稳妥一点,说说笑笑,也算是意到神到,用不着再深入下去。”潘宝山道,“实在不行就在这二招里面,修修脚,让正规的师傅帮着松松骨。”

“也好。”谭进文道,“在别的地方不敢说,二招这地方还是可以的,跟颜文明说一声还不随便安排?”

事情定了下来,刚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潘宝山叫司机一起过去。司机知道领导体恤有时候是真心的,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把自己当外人,所以就找了个理由,说要去找个老朋友叙叙。

潘宝山听后笑笑,说那就随便吧,然后和谭进文去后院餐厅。

巧得很,刚出住宿楼,竟然迎面碰到了刘海燕。

“嘿,大姐,你怎么来了?”潘宝山很是惊喜。

刘海燕也相当意外,“小潘?”

“哟,这么巧啊刘县长。”谭进文一看赶忙说道,“刚好我们要去餐厅,一起吧?”

“谭主任,你们先去。”刘海燕道,“我刚下飞机过来,得先稳稳。”

“坐飞机来的?”潘宝山道,“赶时间?下午急着回去?”

“也不一定,看看情况再说。”刘海燕道,“我们富祥村级债务化解试点工作一直都是高厚松书记做的,他不是升副市走了嘛,现在魏西桦书记到任不久,对那块工作不怎么熟悉,就让我接手负责了。最近我打算先启动几个乡镇,但要先来省里看看,先前高书记同财政厅谈过拨款问题,我来对接一下,看到底能拨多少,也好有个数,以便安排具体步骤。”

“嚯,正好,我也到财政厅,找阚厅长要点钱,港口建设的缺口很大,真的是入不敷出了。”潘宝山道,“那晚上咱们一起,跟阚厅长坐坐。”

“从之前高书记的秘书小樊那里听说,跟我们县里联系相关事宜的是厅规划处的寇文卿处长。”刘海燕道,“直接跟阚厅长谈,衔接上是不是会有问题?”

“很简单嘛,把寇文卿也叫过来就是。”潘宝山道,“大姐,你先去房间拾掇一下,我们等你吃饭。”

“哦,那也好吧。”刘海燕略一犹豫,点头答应,便疾步迈进住宿楼。

谭进文看着刘海燕的背影,再看看潘宝山,“宝山老弟,你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大姨子,而且现在还是单身。”

“别别别,这玩笑开不得。”潘宝山连连摆手,笑道:“咱不是那种人,不分里外都流口水。”

“嗯好,不说,不说了。”谭进文一缩脖子笑了起来,“要不我们先去餐厅,把菜点上?”

潘宝山点点头,道:“哦对了,下午的活动就取消了吧,吃完饭回房间歇着。”

“也好,消闲场合即使再规范,也难免会让人误解啊,可不能让刘县长对你有意见。”谭进文笑道,“那晚上再见吧,等会吃完了我也回去,手头上还有个材料。”

潘宝山点点头,边走边打了个电话给刘海燕,让她等会直接去餐厅。

吃饭的时候,潘宝山突然想起刘海燕还没回答为什么要坐飞机来,在他的印象里,刘海燕是最不喜欢坐飞机的。

“县里要给配辆车,我说用不着,谁知道对接的时候没衔接好,新车没配,旧车也给抽走了。”刘海燕笑道,“所以我就同意了配新车,还没到呢,我也不愿意用别人的车,所以就一个人坐飞机来了。”

“哦,难怪。”潘宝山道,“那明天跟我一起走吧,这次就我和司机来的,车上空块着呢。”

“好啊。”刘海燕道,“也省得我犯愁跑机场了。”

潘宝山发出这个邀请的时候没有多想,不过饭后谭进文送他回房间,在上楼梯的时候说知道的还没什么,不知道的人肯定会犯疑乎,妹夫和大姨子两个当官的都不带秘书来省城,然后一同回去,是巧合么?

第六百三十二章 阐释

听了谭进文的话,潘宝山一愣,还真是那么回事,看起来确实有点巧。然而接下来还不止于此,当他回到房间不久,司机又有事来找。

司机敲门进来,神情极为悲痛,说刚刚得到消息家里有老人去世,想立刻赶回去,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就飞回千里之外的老家。这当然没得说,潘宝山想都不想便同意了,让他赶紧回去,还拿出身上的五千现金让他带在身上急用。

很受感动的司机把车钥匙交给潘宝山手里,走了

潘宝山拿着钥匙,为司机悲叹之余突然意识到,明天将由他开车带刘海燕回松阳。

独处。

潘宝山想到了这个有着某种意义的词,然后,他就像少年一样懵懂着某些事情。

几乎一整个下午,潘宝山的心都如野兔入网,东突西撞得不行,他有去敲刘海燕门的冲动,当然也有刘海燕能过来敲他的门的幻想。

仅仅是冲动,而不付诸行动,丝毫不能改变事物运行的规律。到下午五点半钟,潘宝山还是带着满脑子冲动的想法躺在床上,没有谁敲谁的门。

又过了二十分钟,终于有人敲门了,不过进来的是谭进文。他说已经跟阚望联系过了,六点半去双临酒店,准备一下六点钟就出发,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以防止路上堵车

路上还算顺畅,六点一刻的时候,潘宝山他们就来到了双临酒店,阚望来得还稍晚一点。

“不好意思,主人请客迟到,显得诚意不足啊。”阚望进门后笑呵呵地说道,“等会我主动认罚,自干两杯!”

“罚酒我看就算了,阚厅长,不如多给松阳点扶持嘛。”潘宝山笑道,“你可知道,现在我们望东区的发展建设有多寒酸,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

“建设速度不宜过快啊潘书记,当然了,你的心情我明白,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叫日月换新天。”阚望边说边坐下来,“可常规上讲,无论哪个地方都不会有那么密集的投入。”

“所以我变换了点思路。”潘宝山道,“在望东区先抓人气,有了人,就什么都好办了。”

“说到人气,我倒有句话说。”阚望道,“你们望东区的房地产市场是不是在搞噱头,房子当白菜卖了?”

“嗬,那就是吸引人气的手段之一。”潘宝山道,“怎么阚厅长,你是否有意介绍点客户去买买白菜?”

“还别说,我身边想在那边投房子的人还不少呢。”阚望道,“松阳东部城区的环境特别好,几乎没有什么污染,在那边弄套房子,等将来退休了去养老不是很好吗?”

“现在就看得那么长远了?退休还早呢。”潘宝山笑道,“不过也好,那也是对我们松阳的支持嘛。”

“支持是肯定的,不过我就是担心你在望东的一些个政策能否执行得下去。”阚望颇为认真地说道:“就说低房价吧,你就不怕被炒房的搅翻了场子?”

“不能说根本上杜绝炒房的事发生,但相对来讲还是有一定把握的,针对二套、三套房或者更多以上的购房者,有条条框框卡着,而且还有规定,十年内不许转手,如果转手,增值部分的百分之九十要作为税收上缴。”

“百分之九十?”阚望笑了,“你够狠啊,潘书记!”

“这还叫狠?”潘宝山笑道,“即便是这样,肯定也还会有不少人能钻到空子大赚一笔,不过也无所谓了,大潮之中难免会有几个小鱼虾,由他们欢腾吧,‘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太理解你那么做的目的。”阚望道,“你完全可以稳扎稳打嘛。”

“稳扎稳打并不适合所有的情况,阚厅长,松阳多年来都是那个样,真正意义上讲谈不上什么发展,就连政绩工程也搞不上去,更别提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了。说实话,我一开始到松阳就在想,是抓政绩工程还是老百姓的生活实力,可再一想,这两者或许是统一的,因为老百姓的生活实力一上来,城市发展自然是水涨船高,所谓的政绩不也就出来了么?尤其是后来郁书记给松阳送去了大海,更是令我精神一振,自此我们松阳就要高调进军大海了,所以我更加坚定了要在提升民生水平的基础上,把松阳建成一座崭新的海滨城。”潘宝山一时说得比较激动,讲得也就多了起来,“可是海滨城怎么建?我觉得关键就是要把望东区给发展起来,哪怕集中松阳的全部优势资源也要发展。当然,也不能抓了东忘了西,全市的大局还是要考虑的,所以我又在想,哪一方面的工作对全市上下局势影响最大,仅就目前局势来说,很明显,就是房地产业。看看现在,多少人一辈子都累在了一套房子上,毫不夸张地说,有的人家上下三代齐出力才能买一套房子,如果类似情况多了,那日常的消费力怎么能提升上去?挣点钱都还贷款了,生活实力水平低下,消费起来形不成拉动力,由此造成的恶果就是市场经济活不起来。我在望东区推行低房价,主要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想短期内积聚人气,你想想,人一旦多起来,吃穿住行拉撒睡等方方面面的规模就会变大,随之而来的就是城市规模的不断长大,那不就是最大的收获么?至于另一个目的,就是想不让老百姓被捆缚在房子上,那样整个社会上下只能是死水一滩,有繁荣只能是假象。望东区房价放低,仅仅是一个开始,马上,我会在百源、长陵两个区,还有富祥、古河、同丰三县都铺展开来,把高房价都打下去。”

“潘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藏富于民,让老百姓手头更宽裕些,以此极大拉动松阳的消费市场。”阚望道,“可你想过没有,现在的消费是全国、全球的,你就能保证你们松阳的老百姓能把钱都花在松阳?”

“我预想的消费力,指的是日常生活所基本必须的,适合在当地解决,不是什么高档甚至是奢侈品消费,那些可以去所谓的购物天堂去。”潘宝山笑了笑,道:“阚厅长,刚才在你面前我可没保留,什么想法都说了,没把你当外人啊,所以你也要有什么说什么,从你的角度来看,觉得哪些方面的可行性有问题?”

“财政,财政问题。我是负责财政工作的,着眼点也大多放在这上面。”阚望神色凝重地点着头,道:“目前形势下,房地产业对地方财政收入的贡献是很大的,不少地方所占比重都过半,你们松阳也是,从最近一段时间的数据来看,收入已经减了不少啊。等到年底全省拼财政收入的时候,你们松阳排名怎么办?当然,倒数第一也无所谓,排名嘛,总归有先后。可是要看实际数据,恐怕脸面就要挂不住了,如果照你说的那样推测,不但是横向比,就是纵向比也说不过去的,差别肯定会非常非常大。”

“阚厅长,你说的我清楚,也有心理准备,我不怕排名倒数第一,也不怕看数据脸面挂不住。”潘宝山道,“我相信更远的一点将来,是对是错应该会被证明。”

“我是相信你的潘书记,不过也要考虑到大环境,尤其是舆论环境。”阚望道,“一旦你的主政思想传开来,肯定会遭到一大批人的攻击。因为有个很显眼的事实,还是刚才我说的财政问题,你松阳的财政投入怎么办?以前靠财政拨款的领域怎么存活,难道都向上级财政伸手?”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潘宝山笑了,“如果事事都向上级财政张嘴要钱,不要说兄弟城市有意见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上道啊。”

“嗳,潘书记,你可别多想啊,我可没有别的意思。”阚望听到这里突然仰头呵呵地笑了起来,“反正你怎么开口就怎么开口,我尽最大努力该怎么帮就怎么帮,那绝对没二话说。”

“阚厅长的话暖人心呐!”潘宝山道,“不过你说的财政投入问题确实很重要,而对应解决的办法就是走商业化道路。以后,凡是需用财政投入的,能向上级财政争取就争取,超过标准不能争取的,就走商业化道路,一些涉及到公共服务领域甚至是政府职能型的事情,也全都商业化,秉着谁投资谁受益的原则搞市场化运作。”

“嗯,那也是个路子,不过要充分考虑到监控和掌控。”阚望道,“有些领域是比较敏感的,搞不好会出大问题。”

“没事,我们香港都交能交给其他国家经营,这都收回来十几年了,不也很好嘛!”潘宝山说到这里大笑了几声,“玩笑,仅是个玩笑啊,来吧阚厅长,我也不卖嘴皮子了,那填不饱肚子。”

“嗯,好,开喝!”阚望一挥手,服务员捧着酒瓶就上来了。

倒酒有顺序,服务员从座次上按规律办事,先来到潘宝山身边。潘宝山推托了两下也没坚持,他知道自己的酒不倒别人也没法倒。

很快,潘宝山的酒倒上了,服务员转到了阚望旁边。

阚望朝向潘宝山稍微一歪身子,又意犹未尽地问道,“潘书记,你说要把房价全面打压下来,有多少信心?”

第六百三十三章 提神

阚望的追问,让潘宝山觉得不一般,他觉得阚望的兴趣点不应该在这上面。

“阚厅长,你这么一问,让我很有压力啊。”在没搞清楚阚望的动向之前,潘宝山并不急着回答。

“能有什么压力?”阚望小声道,“我就是想替你推算一下,看你将来大概能走到什么位置。”

“哦,阚厅长还有这方面的长处?”潘宝山笑了

“没有。”阚望摇摇头,“我个人认为,如果你能把松阳的房价给压下去,将来弄个副省应该没问题。”

“嗬,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不就是百分之七十五的副省长了嘛。”潘宝山笑道。

“你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把握?”

“嗯。”潘宝山点点头,“对打压房价这项工作,我对自己的信心是百分百,对省里是百分之五十,两下一中和,就是百分之七十五。”

“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认为应该是百分百。”阚望缓慢地点了下头道,“据我所知,省里的主要领导对房价也是颇有想法,可就是没有办法,毕竟牵涉的面太广,程度也太深,下手很难。如果你真能在松阳搞出一个成功的试点来,省里的态度自然是不用说的。”

“哦,阚厅长,要是真如你所说,那我可是要信心大增了啊!”潘宝山笑道:“接下来可就是大刀阔斧实施的事了嘛。”

“动作也不能太猛啊。”阚望道,“找好切入点,慢慢推行开来比较好,要不会闪着腰,不过潘书记你要是腰身好能挺得住也无所谓。”

“哈哈……”谭进文听到这里笑了,“潘书记腰身腰不好,恐怕知道的人也不会特别多吧。”话音一落,谭进文突然意识到还有刘海燕在场,于是赶忙收住接下来的话,对潘宝山笑了笑,转而道:“不过从道理上讲,应该很多,因为你是松阳的舵手,事务繁多,天天久坐很少活动,腰椎颈椎的多多少少会有点问题,所以说你得制订个健身计划,每天让秘书提个醒。”

“活动健身?我也想啊,可就是没时间。”潘宝山微微一笑,不再接着话题讲,便端起酒杯看着阚望,道:“说到现在还没言归正传呢,阚厅长,针对我们松阳的港口建设,你能给多少支持?”

阚望没想到潘宝山会突然问这个事,愣了一下神后忙笑道:“现在已经是年底,马上明年的扶持计划造表就要开始,我争取给你十个指头,不过最后能批多少就没法说了。”

“有阚厅长起好的步子,我就相信不会差到哪里去!”潘宝山很高兴,又提了刘海燕此行的目的,于是又道:“对了阚厅长,以前我跟你说过我们富祥县要搞村级债务化解,那时你答应给予一定专项资金扶持的,而且也让规划处和富祥县进行了对接,现在富祥方面来人了,你看是不是给点鼓励?”

“嗯,下午进文主任已经跟我说了。”阚望道,“现在规划处寇处长也来了,我想有些事可以初步敲定下来,一共七千万,分两批下拨,前后间隔不会长。”

潘宝山一听,给刘海燕送去一个欣慰的眼神,道:“刘副县长,这下你安心了吧,回去后尽管开展工作吧。”

“感谢阚厅长对我们富祥的支持!”刘海燕面带微笑,对着阚望点了点头。

阚望呵呵一笑,“要谢就谢潘书记吧,这可都是他争取的,等会你要好好敬他两杯酒。”

“我跟刘副县长是自家人,用不着感谢。”潘宝山摆了摆手,“酒就不用喝了。”

“那就来点奶嘛。”随来的财政厅分管计划分配划拨的副厅长是个老油子,场合上能捕捉到细微的信息,他听潘宝山笑说和刘海燕是自家人,以为是有意耍俏皮话,所以不失时机地跟上话来,“不过喝奶要喝新鲜的啊,可别把潘书记喝坏了肚子!”

这个副厅长不知道潘宝山和刘海燕之间的亲属关系,阚望是知道的,忙对他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奶可不是随便喝的,全部喝酒!”

说着,阚望举起了酒杯。副厅长虽然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阚望有话在,所以也不多说,更不多问。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无非是推杯换盏,工作友情两不误。

喝到十点多,一桌人都有了酒意。潘宝山觉得不能放纵下去,需要控制下场面,就提出明天一早还要赶回松阳,要早点休息。

这方面阚望的态度很自由,从不强求客人玩什么节目,所以当下就加快了进程,没过多久便结束了酒席,各自离去。

潘宝山和刘海燕回二招,谭进文把他们送到院内就停了下来,道了个别便走了,不像以前那样还和潘宝山进房间,东拉西扯聊一聊找个乐子。

此时潘宝山也没留谭进文,有种心理在作祟。

大院内没有几个人,明亮的路灯下,潘宝山用微醉的双眼看着刘海燕,心潮波涌。

刘海燕跟潘宝山对了个眼,像被烫这了一样马上低下头来,说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歇着吧。

这会潘宝山在酒精的作用下,心思很坏,他想问刘海燕赶紧回房是什么意思,说得太模糊了,而且还很暧昧,是两个人各自回房还是同回一间房?

潘宝山想得很带劲,不过还未及开口,刘海燕已经转身径自走向住宿楼。

一瞬间,潘宝山就愣了神,虽然立刻紧紧迈了几步跟上去,但已经没了开口的勇气。

没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了。

于是,潘宝山把希望寄予随后的电梯内,他认为在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可以继续用眼神去撩拨,如果刘海燕低头回避,那就再开口。

不过很令人失望,刘海燕没乘电梯,而是走楼梯上去。潘宝山锲而不舍,也跟着走了上去,说刚好活动一下,消消食。

楼梯的灯光不是很亮,潘宝山突然觉得机会大好,完全可以在楼梯拐角制造强拥入怀事件。

主意已定,潘宝山顿时激亢起来,然而一抬头,却突然萎了。

楼道里有安全监控探头!

潘宝山激出了一身冷汗,微微的醉意也踪影全无,如果贸然行事被探头拍下,很有可能就是一场危机。

清醒的潘宝山边爬楼梯边抚着胸口,这一刻,他觉得欲念已经超出了道德底线,不由得摇了摇头暗叹一声,不该!

楼层不高,没多会就到了。

潘宝山跟刘海燕打了个招呼,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乎是一夜无眠,不过心里倒也坦然,虽然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甘,却完全能压得住。

临近天亮,潘宝山昏沉入睡,到了早晨八点钟还没醒。刘海燕等不及了,打电话给他。

惊醒后的潘宝山慌忙起来,简单梳洗一下,和刘海燕一起到餐厅用早餐。

“昨晚没睡好?”刘海燕仔细看了潘宝山两眼,“你的精神有点糟糕。”

“也还可以。”潘宝山使劲睁大了眼睛,“我觉得还行啊,没什么倦意。”

“那就好。”刘海燕道,“什么时候回去?”

“吃过就走。”潘宝山道,“这次来是专门要钱的,要着了就走,不去别的地方。”

“哦。”刘海燕道,“早点回去也好,我手上还一大堆事呢。”

潘宝山看了看刘海燕,“大姐,有时候我很矛盾,想让你身居要职,但又不想让你太操劳。”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想过,女人,到底该以怎样的状态活着。”刘海燕道,“没有答案的,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决定着不同的选择。像我,或许就适合操劳吧。”

“不说这个了吧大姐。”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侧着身子把刘海燕让出电梯,“先吃饱肚子再说。”

早餐很丰盛,潘宝山吃得很多。昨晚只顾喝酒没夹几筷子菜,后来主食也没吃,确实是饿了,另外,多吃点也好长长精神,回头还得开车上路。

刘海燕吃得很少,一杯豆浆,一个煮鸡蛋。

“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潘宝山见刘海燕吃完无事,边咬着小汤包边对刘海燕道,“回头我还得上去冲一把,昨晚酒喝得有点多,仰到床上就睡了,澡都没洗。”

潘宝山没说真话,昨晚睡不着他洗了好几次澡,这会之所以决定再冲一把,是因为他觉得精神还没有提起来,饭前无力饭后晕,吃得太饱不但长不了精神,反而还更疲惫,这种状态不适合开车。

冲澡提神是有效果的。

半小时后,潘宝山精神抖擞地站到了刘海燕房间门口,“大姐,准备好了没,走啊。”

“早就在等你呢。”刘海燕一手拎着挎包,一手拉着个小箱子。

“箱子给我。”潘宝山不由分说,上前就从刘海燕手里拿过箱杆,“今天我开车,还有点小兴奋呢!”

“你开车?”刘海燕很意外。

“司机家里有老人去世,昨天下午就回去了。”潘宝山道,“好几年前我就拿到了驾照,虽然练手的时间并不多,但驾驶这个东西也讲天赋,我对自己很自信,能以老司机自称啊。”

“你,行不行啊?”刘海燕显然有点没主张。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况且行车这东西又来不得半点玩笑,你说我行不行?”潘宝山一仰头,“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吧!”

潘宝山说完,一下把箱子拎了起来,甩开步子走向电梯间前。

刘海燕回头拉上房门,赶紧跟了上去。

第六百三十四章 冬雷

车子在双临城市的街道上行进,停停走走。

这是一种奇特的心境,屈身车内,侧脸望着窗外陌生的城市,街道和橱窗的繁华仿佛离自己很远。而此时,回头车内近在眼前的熟识人,好像诺大的世界骤然变成了一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小盒子。

刘海燕突然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坐在后排座上的她咬着嘴唇,偷偷了潘宝山,她知道不应该,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潘宝山正两手把着方向盘,全神贯注地开着车子。他有点紧张,双临对他来说并不怎么熟悉,何况这次是自己驱车上路,更有些不适应。好在有车载导航指引,顿顿挫挫也算是比较顺利地来到了高速入口。

“呜嗷!”潘宝山大功告成似地一耸两肩,“这下好了,高速迷不了途,大不了走点冤枉路就是。”

说话间,潘宝山张开嘴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在市内开车高度紧张了一阵,比较耗神,此时潘宝山又疲态了。

“这么快就打哈欠了?”刘海燕道,“趁着还没进高速,要不要靠路边歇一歇?”

“一时半会还行,开一段再说,到服务区休息更好,还可以喝口水上个厕所。”潘宝山回过头对刘海燕笑笑,尔后稳步启动车子,驶进高速入口。

潘宝山开得不快,时速一百公里的样子。

高速路上,四十至五十公里左右便设有服务区,潘宝山连过两个,倦意就阵阵袭来。

“小潘,前面的服务区歇歇吧。”一直注视着潘宝山状态的刘海燕说。

“哦,好啊。”潘宝山有些木然地答着。

“这天怎么回事,阴沉沉的。”刘海燕着车窗外,寻着由头找话说,借以刺激潘宝山的精神头。

“还真是,冬季里这种天气确实少见。”潘宝山着前方的天空,“难不成还要下雨?”

“冬雨?”刘海燕道,“真的是很少见啊,尤其是这般大雨欲来的架势。”

说话间,光线又暗了不少。

潘宝山打开了车灯,“来到前面的服务区是该停下了,别呆会真的下起雨来,雨天开车我没把握,还是小心点好。”

“嗯。”刘海燕道,“刚好你也休息下。”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服务区。

高速运行后停下,车子不急着熄火。潘宝山拿了茶杯先下来,去了趟厕所,灌了杯水,便返回到车里,换刘海燕出来活动下。

刘海燕不愿意出去,“刚才下来了一小会,挺冷的,车里空调开得高,一时还不适应。”

“是啊,温差有点大。”

“小潘,你到后座躺一会。”刘海燕说着推开车门下来,来到副驾驶位置上坐下。

“用不着躺,坐一会就行。”潘宝山靠在驾驶座背上,歪头着并肩而坐的刘海燕,心头一阵抖动。

窗外的天空,黑云越来越厚。

潘宝山把车窗开了个缝,点了支烟宅居风水师。

沉默。

“你还是到后面睡会儿吧。”刘海燕又说。

“来你对车子了解得很少啊,并不善于用它的长处。”潘宝山笑着按动按钮,座椅靠背缓缓地倒了下去,“你也放倒吧,咱俩一起睡会。”

“我,我不累。”刘海燕恍然间一摇头,“你睡吧。”

“在我眼里你似乎一直是这样,在你身上不到女人的那种软弱,甚至是柔弱。”潘宝山仰着身子,吞了口烟,道:“好像你就是台不知疲倦、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没见到你哈气连天的时候,也没见到你耍小脾气的时候,更没见到你落泪的时候。如果硬要说你是女人,那我觉得你就像是油画里的女人,纵使我手执画笔,也揣摩不透你的心思。”

“你。”刘海燕摇着头笑了,“那是你不了解我,而且也没必要了解。”

“说到了解,其实我也还算是了解你吧,只是我没有勇气面对我所了解的那个你。”

“为什么?”

“因为我没法保持镇定。”潘宝山做起身子,朝窗外弹了弹烟灰,“其实每个人都起码有一个可以把自己当成孩子的人,哪怕是再成熟稳重、坚强冷峻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尤其是起来事业特别成功的女人,其实更需要一个肩膀,即使它不宽厚,但总可以依靠,可以用来捶打、撒娇。”

“是的,每个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刘海燕道,“我也一样,只是都把脆弱放在了梦里。”

“那不是脆弱,而是真性情的自然释放,那会让人感觉自己更加真实而立体地存在着,不是一个枯燥的平面。”潘宝山道,“尤其是两性世界,关怀与被关怀,都能感受到一种温暖的感动,或者说是一种活着的意义。”

“多少年了,我没有过那种感觉。”刘海燕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犹豫了一下,道:“我还记得当初你从夹林来富祥农业局任副局长的时候,刚住家里不久,有天晚上我喝多了,你给我热了一杯牛奶,也许是在酒劲的兴奋头上吧,当时我挺感动。”

“哦,我也记得,那次是和富祥交通局的人喝酒,想借村村通工程为现代农业示范区修路的。当天晚上你是赶了第二个场子,说到底也是为了我的工作。”潘宝山道,“如果抛开其他一切,我挺怀念那段和你独居的时光,到现在很多东西让我还很享受,那种感觉非常特别。当然,我尽量不去回忆,因为在心理上我怕道德的谴责。其实现在我说这些,苗头已经不对了,但觉得有必要说一说,这起码能让你知道,你浑身上下还源源不断地散发着魅力,你应该拥有你所该拥有的。”

“别说了。”刘海燕一仰头,轻轻摇了摇,抿着嘴唇,“小潘,你别说了。”

潘宝山歪头过去,一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为刘海燕热牛奶的那天晚上。

趁着昏暗的光线,大着胆子的潘宝山忍不住伸出胳膊,由轻变重地握住刘海燕的手,柔和而温热。

“刘海燕。”潘宝山轻轻地唤了一声。

刘海燕的身体在一瞬间颤动着紧缩起来,但很快就又慢慢地舒松开了,而与此同时,被潘宝山握住的手,却持续回应出了力度。她的手,攥住了潘宝山的手指,小心翼翼而又带着隐隐约约的大胆。

潘宝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很肯定,或许就在几秒钟之后,便会将刘海燕搂在怀里。

“就这样吧。”突然间,刘海燕开始慢慢松手,微微退缩,“就这样吧,精神的慰藉,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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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宝山可不想松手,他感到刘海燕的身体在轻微地发抖,“海燕,我想在某个时候,能再为你热上一杯牛奶。”

“别,别这么叫我。”此时的刘海燕,像个胆怯的姑娘。

羊一旦露出本性,狼会变得更凶狠。

刘海燕的模样让潘宝山实在消受不了,他松开了她的手,抬起右臂猛一把揽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的上身扳过来,几乎在同时,他自己也探着身子凑了上去。

四唇准确相贴。

刘海燕的身子彻底僵住了,她本能地伸出两只手,抵在潘宝山的身上推着。

然而这力度,确实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挣扎,更何况,潘宝山根本就不管那些,他只是用嘴压住刘海燕的嘴,慢慢转动着脑袋,以滑热之舌尖,并不艰难地撬开了她的双唇及齿。

刘海燕的大脑一片空白,瞬间像个木偶一样由着潘宝山做动作。

此时的潘宝山膨胀到了极限,他有些急不可耐地伸开左手,按在刘海燕胸前。

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潘宝山仍能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弹力传来,他忍不住将勾进了刘海燕的腰身里。

激情交错,血脉喷张。

触动即爆发。

然而,瞬间一道强烈的光亮,透过车窗玻璃穿了进来。

潘宝山和刘海燕似闭非闭的眼睛顿时被闪了一下,两人惊慌地抬起头来,视觉中还有瞬间延时的白光,但迅即又是一片昏暗。

“闪电?”

“闪电?”

短短两秒钟时间,“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炸开,震得车身都有点摇晃。

好一个冬雷。

“闪电!”

“是啊,是闪电!”

潘宝山显然受到了惊吓,不是照相机的闪光灯,万幸。

“坐好,坐好了吧。”刘海燕推着潘宝山回正到座位上,之后顺手拉了拉自己腰间的衣摆,道:“好大的一个雷。”

“是很大。”潘宝山也抬起了手,拉了拉领带,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冬天下雨,怎么还有响雷呢。”

接下来一阵,又是沉默。

“聊点别的吧。”刘海燕怕潘宝山在沉默中再次爆发,而她心理和生理上的意志,几乎已被完全摧垮,再也经不起任何进攻,哪怕是一根小拇指的力量。

“嗯。”潘宝山的激火好像也被响雷给震灭了,他点点头,“聊什么呢?”

“聊你和别的女人。”

“啊?!”潘宝山着实吃惊不小。

“其实我就想问你了。”

“问什么?”潘宝山道,“我和谁啊?”

“江楠。”刘海燕很平静,“你对她,就是像刚才对我那么强势开始的吧。”

第六百三十五章 完美进次

潘宝山听刘海燕这么一问,顿时张口结舌。

“我,我对江楠采取了强势的开始?”潘宝山错愕间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非常了解她,她不是个主动的女人。”刘海燕道,“当然,她也不是个随便就会接受被动的女人。”

“咿?”潘宝山眼皮一拉,摸了摸头,道:“你怎么就认定我和江楠之间有主动被动的事?”

“你没有必要否认,我并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刘海燕道,“当初也是我想得太离奇了吧,总认为像你这样老是长时间离家而且还有着身份和地位的人,会耐不住本能的需求或者是挡不住频频而来的诱惑,所以很担心你一个大意便会被人抓住软肋,于是我自作主张,干脆给你寻找突泄口,最后我选定了江楠,而江楠对你也是接受的。”

听到这里,潘宝山完全彻底僵化,他万万没想到竟还会有这种事情。

“你还记得以前约你到时光茶座喝茶的事嘛?你去了,撞到了江楠是不是?”刘海燕见潘宝山不开口,继续说道:“那是我有意要促成你们,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从那时已经开始。”

“没,没有开始啊。”潘宝山渐渐回过神来,“大姐,我跟江楠之间真的没什么。”

“没有就没有吧,江楠也这么说,其实你们不承认也许更好。”刘海燕带着点慨叹道,“就当是没有那回事吧,只是我心理有点不平衡,当初是我再三考虑才下定决心有意要成全你们,可后来你们竟然一致对我矢口否认,让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变的多余而且很好笑,说真心话,我很不好受。”

“大姐,你凭什么就认定我和江楠有那事?”潘宝山歪头看着刘海燕问。

“挂坠。”刘海燕说着,伸手捏起潘宝山脖子上的紫色小绳,慢慢拉出脖子上的玉坠,道:“这块玉坠,有次你在家里洗澡,玉饰放到了台架上,被我看到了。开始的时候我不觉得什么,但后来有一次我和江楠一起泡温泉,竟然发现了她脖子上挂的玉坠跟你的十分相似,再仔细一看,仅是末端不同,你的凸出来,她的是凹进去,代表一阳一阴,显然是一对情侣坠。”

刘海燕一说完,潘宝山就拍起了脑瓜子,他想起来了,这玉坠是当初要到省委宣传部的时候,张道飞托江楠做中间人请他吃饭时送的,江楠确实也有一个。

不过,潘宝山并没有急着为自己讨回清白,因为他私欲之心已然膨胀,觉得可以借势找个机会,把和江楠之间本该发生的事给补上。其实就在刘海燕提到时光茶座一事的时候,他已经悔青了肠子,为何当初就没有那个眼力破局直接把江楠给拿下?

但是,不把事情说开,潘宝山又不忍心让刘海燕心里的疙瘩一直那么存在着。

“那现在你和江楠之间的关系怎样了?”潘宝山问。

“怎么说呢,有种裂痕是看不到摸不到的,只能感觉得到。”刘海燕道,“我承认,友情在男女之情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我跟江楠多少年的情意啊,一直无话不说的。”

“也许只是个误会。”潘宝山道,“毕竟有些事是没法说清的。”

“我也希望只是个误会,或者说确有什么难言之隐。”刘海燕歪起头笑了笑,道:“唉,不说得太远,也许这个话题本不该和你说,毕竟谈这些个事情,我总觉得在伦理道德层面上做错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吧。”

“那是你想多了,有些事情其实很简单。”潘宝山说着,按起座椅,启动了车子。

“不休息一会?”刘海燕问。

“现在精神十足。”潘宝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江楠,他决定回去就制造机会,和那个宣传部女副部长好好谈一谈。

“哦,刚好,天也放晴了。”刘海燕看着车窗外。

“好奇怪的天气。”潘宝山看了看刘海燕,很平静,之后便是一阵庆幸,好在有一个及时响雷,否则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也许都顺理成章。可是,一旦有了那个事实,之后真的能拿放轻松自如,不为所累?

此时副驾驶上的刘海燕,心潮却一直没有平静下来,但她也感到庆幸,和潘宝山之间的事情没有持续发生到底。从心底上讲,她被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所吸引,但他是妹妹的丈夫,可是,和他之间似乎偏偏又有着某种避不开的宿命。有些事,她很想,但又不敢想,更不能去做,所以被潘宝山拉着手的时候她缩了回来,说精神的慰藉已经足够。然而潘宝山并未就此罢休,接下来又大胆地拥抱、亲吻了她。这,也是刘海燕感到有丝丝欣慰的地方,肌肤相触,超越了精神,但一个闪电又划清了界限,伦理的底线还清晰地存在着。

刘海燕觉得,这几乎就是她和潘宝山之间关系的一个完美进次。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唢呐声。

潘宝山开了cd,播放的是他喜欢的唢呐曲子。

“竟然把这个解闷的事给忘了!”潘宝山随着唢呐的节奏晃起了脑袋,“可能以前是坐在车里闭着眼听,这会把着方向盘却想不起来还有这茬乐事。”

“你喜欢听这个?”刘海燕很是诧异,“唢呐?”

“说起来时间就有点远了,那会刚毕业到夹林,乡驻地附近有个吹唢呐的,也算是民间艺人吧。”潘宝山道,“闲暇的时候,我就会带着香烟过去听他吹唢呐,也学了一点,逐渐感受到了唢呐的魅力。”

“现在还吹嘛?”

“吹,偶尔吹吹。”潘宝山笑道,“后备箱里就有一把,要不停下来弄两声给你听听?”

“别别别,高速路上怎么能随便停车,有时间的吧。”刘海燕忙摇头。

“开个玩笑而已,你以为我还真吹?”潘宝山嘿嘿一笑,“就那点皮毛的本事,哪里能拿得出手啊。”

“呀,你看你,开始随意拿我逗乐子了啊。”刘海燕也笑了。

“不是不是,哪里能拿你逗乐呢,确实是我技艺不精,不好意思显摆啊。”潘宝山道,“这样,等我那天练好了,一准给你吹给你听。”

“那就没什么指望了,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能有时间去练唢呐?”刘海燕笑道,“别忘了松阳那块热土,还等着你发掘呢,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言语间,气氛轻松活泼了起来。

潘宝山很享受这种氛围,笑了笑,道:“刘海燕同志,刚才停车的时候对不起啊,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刚才什么?”刘海燕装作很纳闷的样子,“刚才怎么了?”

“没,没怎么。”潘宝山咧嘴一笑,脚下加了些油门。

车子明显前冲了一下,并持续飞奔起来。

“嗳,小潘,慢点,慢点啊。”刘海燕对潘宝山并不放心,“一百码,就一百码了!”

潘宝山哈哈地笑了,笑声同唢呐声混成一团,从打开缝的天窗飘散出去,车速也随之降了下来。

一百码匀速,直到下午一点多才到松阳,潘宝山决定回富祥。

“不用送我回去。”刘海燕道,“县里来车接就行。”

“我不是单单送你回去。”潘宝山道,“多少天了,都没捞到和江燕在一起。”

“哦。”刘海燕暗暗一笑,“那晚上让毛毛睡我房间吧。”

“晚上?”潘宝山噗哧一声,“还等到晚上?”

刘海燕一歪嘴,不再吱声。

“大姐,我腾不出手,你打个电话给江燕,让她下午别去上班了。”潘宝山继续说。

“好。”刘海燕应着拿出了手机,正拨着号,突然停下来,道:“我怎么跟她说?还是你打吧,先靠边停车。”

潘宝山一愣,点头一笑了,“哦,还真是,我打,我打。”

电话打过,继续上路。

一个小时后,潘宝山在富祥县政府门前把刘海燕放下,然后直接回家。

刘江燕已经等候了,在接到潘宝山的电话后,她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这让她有种幸福感,男人特地回家共行乐事同逍遥,作为妇道入骨的女人来说,或许是最大的欣慰。

潘宝山进了家门,差点没来得及清洗一下,就急吼吼地抱住刘江燕一顿乱拱。

这方面刘江燕是一丝不苟的,她硬是推顶着潘宝山来到卫生间,打开了浴霸,让他好好洗一下,并帮他脱衣服,然后回卧室等着。

十分钟后,潘宝山裹着浴巾出来,直奔卧室。

卧室的空调早已经打开,暖意融融。

潘宝山迫不及待,掀开了刘江燕身上的薄被。

仅剩点点衣物的刘江燕看上去依旧光鲜,但潘宝山没有心思去细细品摸,他急于挥戈直下,攻城略池。

一番随心所欲的曲直体剧烈运动后,潘宝山喘息着匍匐下来。身下的刘江燕,如同被捆缚的羔羊般,除了重重的鼻息外,一点儿都不动弹。

这原本是酣畅淋漓的快意之事,但潘宝山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第六百三十六章 全身麻

潘宝山不经意间突然发现,他对刘江燕身体的兴趣竟然锐减,不再像以往那样,行事之前还会调拨一番,和个前奏之声。

这一次,几乎就是纯粹的积欲奔泻。

翻个身下来,潘宝山抚着刘江燕暗暗叹息,男女间完美之事,多离不了**和情趣,而现在,情趣已淡,只剩**。抑或某一天,**也将不再。当情趣和**都消去,是曾经的爱情渐渐转化成了亲情,导致心理上的差异,还单单就是审美疲劳的一种倦怠?

潘宝山坐起身,点了支烟。

一旁的刘江燕气息渐平,她微微缩了下身子,伸手拉过薄被盖在上。

潘宝山犹豫了一下,抬手把薄被慢慢掀开,很认真地把刘江燕从头看到脚,恍然间如同在看自己的身体,爱惜自不必说,但谈不上迷恋。

“晚上回市里吗?”刘江燕睁开眼,幸福而恬淡。

“哦。”潘宝山顿了一下,“不回吧,好好陪陪你和孩子。”

“我几乎都过惯了你不在家的日子。”刘江燕又拉过薄被盖上,她不习惯这么一览无余地把自己呈现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男人。

“你能不能不这么害羞?”潘宝山摇头笑了笑,探身暗灭半截香烟,而后面对刘江燕跪直了身子,让自己最明显也最隐蔽的体征很乖戾地直冲着她

“哎呀!”刘江燕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把视线避开。

“你不愿意看?”潘宝山嘿嘿笑着。

“你喜欢我看?”

“喜欢。”潘宝山道,“感觉很带劲。”

“你学坏了呀。”刘江燕小嘴嘟了起来,“你是不是每天都想那事儿?”

“胡说。”潘宝山一歪头,“你以为我是钢铁啊,整天那么多工作围着我打转转,哪里有心思想别的?也就是回家了,把工作暂时都抛开去,才能这么快活一阵。”

“我不相信。”

“为什么?”

“你不是个纯粹的工作狂。”

“瞧你说的。”潘宝山呵呵地笑道,“那换句话说,我要是天天想那种事,你放心么,就不怕我乱来?”

“不怕。”

“这么自信?”

“其实也不是自信,只是我觉得你会克制,因为你要是乱来的话,官可能就做不成了。”刘江燕道,“难道你会冒那个险?”

“有你的,看来你是把我看透了。”潘宝山笑道,“说真话,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那种事,但仅仅是想而已,不敢乱来,就像你说的,万一出了问题根本就没法补救。”

“那你就忍吧,忍到回家来。”刘江燕伸手拉着潘宝山躺下来,“回家来随你怎么着都行。”

“真的?”

“你还不相信我?”

“相信。”潘宝山边说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觉得不能把刘江燕调教成欢于床事的女人,否则一旦爆发起来,他没有那么时间招架,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刚才都是顺话说着玩的,平常不在家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工作、任务,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都恨不得一天变成四十八小时呢。”

“我知道。”刘江燕抱紧了潘宝山,“我姐也说过,松阳的发展很令人头疼,你总是绞尽脑汁谋发展,而且市里的领导班子也不团结,整天都没个闲。”

“是啊。”潘宝山慨然道,“有得便有失,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可能也就越多。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官越大,家的概念可能也就越淡薄,重点工作、日常活动还有迎来送往,能把人缠得死过去,哪里还有精力顾及到家?能为家庭付出的,可能也就是个名头所能带来的虚荣吧。”

“你别感慨了。”刘江燕道,“我真的是以你为荣,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到孩子,我就更内疚了。”潘宝山道,“他比同龄人少很多和父爱有关的东西。”

“但是因为你,他也有很多别的孩子所没有的东西。”刘江燕道,“人生就是这样,欣慰和遗憾总是如影随形,关键看怎么转化。我很注重和毛毛的沟通,经常引导他,他很快乐,能以有你这么个爸爸为荣。”

“谢谢你!”此刻,潘宝山的触动很大。

“你这么客气的说话,我都不习惯了。”刘江燕笑了起来,“说点别的吧,晚上想吃点什么?”

潘宝山还没回答,手机响了,石白海来电,说高桂达打着农家乐的幌子在农业用地上建住宅小区的事,古河县刚刚有了处理结果,秉着避免极大lang费的原则,没有责令高桂达拆除建筑还耕,而是进行了严厉的罚金。罚金将用于别处适合还耕的地块,确保农业耕地总面积不减。

这个结果并不让潘宝山十分满意,但也说不上失望,客观地说,古河县采取的措施也算可以。

“在处罚上要做好监督,不能让焦加友玩花子给高桂达卸担子。”潘宝山当即指示,“把罚没款打入专款专用账户。”

“我已经交待过了。”石白海道,“潘书记,我还听到个消息,说高桂达在古河县还有一处违章建筑。”

“哦,那家伙隐藏得很深嘛,你仔细摸查下,看他在古河县到底有多少场子。”潘宝山道,“不管有多少,都逐一清除!”

“我已经摸过底了,就还那么一处,在古河县西部丘陵地区,依着河道,环境很好,继续打着涉农幌子,说搞什么农业生态游,流转了几千亩丘陵地,种植了茶叶、蔬菜瓜果,貌似是那么回事,但同时,他又在一个高丘旁修建了一个会所,整体设计很上档次,配套有会议区、餐饮区、客房,这也是会所主要的收入来源,会议接待、住宿、餐饮几项收入,相当丰厚。会所里面还有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可以说吃喝玩乐住样样俱全,规模甚至比得上星级酒店。”

“再查!”潘宝山道,“一查到底绝不手软,我倒要看看高桂达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个事情要挂牌督办,由你全权负责。”

“我已经着手安排了,马上会同有关部门再去古河!”石白海道,“潘书记,这么一来高桂达接二连三遭受打击,肯定会更坐不住,接下来估计会搞更大的乱子,所以我们也得要加强防备。”

“他要是胡来更好,顺势就将他一棍子打蒙过去。”潘宝山道,“还就怕他不声不吭认栽,那还拿他没办法。”

“好的潘书记!”石白海领命后挂了电话。

潘宝山收起手机,再看刘江燕,她已经穿戴整齐了。

“着急干什么去?”潘宝山笑道,“还没亲热够呢。”

“那就等晚上,在这里吃过饭后把毛毛留给姐姐,然后回我们自己的家,由着你就是。”刘江燕婉儿笑道,“我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需不需要出去再买点。”

“也好,家常菜的口味我都有些忘了。”潘宝山道,“等做饭的时候我跟你一起下厨。”

两人计划得很好,不过半小时后就都变了,魏西桦打电话给潘宝山,态度谦卑诚恳,说听刘县长讲潘书记回老家来了,看看晚上能不能请喝两杯酒。

面对魏西桦的请求,潘宝山还不好意思回绝,从道理上讲应该答应,毕竟这是人事调动后第一次回来,应邀赴宴,也算是一种重视。

刘江燕在一旁听出了道道,微微一皱眉,趴在潘宝山耳边说有事就忙。潘宝山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便答应了魏西桦,说那就喝两杯。

魏西桦当下大喜,随即就仔细斟酌了一番,排出了陪酒人员名单。场子不大,吴强当然是少不了的,还有解如华、项前进等。刘海燕自然在邀请之列,但她借口不去。魏西桦琢磨了一下,也没强求。

晚上六点半,酒宴开始。菜肴不多,但个个精品,酒肯定是好酒,这场合,没有个十年陈藏,魏西桦绝不会拿上来。

潘宝山酒桌上一坐,看着几个还算是熟悉的面孔,想想这就是自己梯队核心的后备力量,所以也就放开了来,第一轮敬酒必喝,而且还回敬。接下来,魏西桦等人再敬酒的时候,他就象征性地喝一小杯,至于他们是一口一大杯还是半大杯,那个不勉强,纯粹是个态度问题。

态度是不必说的,能坐到这酒桌上来的,可以说都能为潘宝山冲锋陷阵,所以喝起酒来绝对痛快,不怕醉。

结果还不到一小时,就有人喝倒了,是吴强,他酒量一般,但表态非常到位。自由敬酒时跟潘宝山喝了两个大杯,又跟魏西桦喝了一个大杯,然后就摇晃了,没多会就支不住腿了,也支不住腰身,硬撑了一小会后,便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潘宝山一看不行,还是得发话控制一下场面,便笑着说酒喝好就行,但别喝倒。这话很有效,接下来,吴强被架到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其余的人也就放慢了节奏,话说得多了,酒喝得缓了。

不过缓酒缓醉,不知不觉。酒程一半,潘宝山也感到了小晕,话匣子也打开了,就对魏西桦他们讲市里发展的形势和设想。魏西桦等人当然乐意听,个个向他投去期许的目光,潘宝山也就越讲越带劲。

十点钟过了,潘宝山的讲兴才开始冷却,然后又小喝一会,他看看时间,提议结束。

魏西桦点头说好,然后稍一犹豫,说县委招待所请了几个传统中医保健按摩师傅,技艺很好,在理疗方面有真功夫,不说治病,仅是松筋骨解疲乏一项确是立竿见影。末了,魏西桦还加了一句,都是男的。

潘宝山听到这里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说那就试试,近日确实有点操劳,解解乏也不错。

就这样,又消耗了将近一个小时。十一点半的样子,潘宝山才被送回去。

潘宝山没回自己的家,喝酒前刘江燕打过电话,说她在姐姐刘海燕家等着,要是酒席结束得早就回去,晚了就睡那儿。

十一点半多,将近十二点,深更半夜了,潘宝山觉得也没必要折腾,还就像往常一样,在刘海燕家过夜,反正有固定的房间。

进了门,潘宝山把动作放得很轻,尽量不弄出动静。他简单洗了把脸,然后便进了卧室。

位于床头外侧的台灯亮着微光。刘江燕面朝里睡在里边,毛毛睡外边。

潘宝山俯身看了看熟睡的儿子,亲了一小口。之后,便脱衣准备上床。

进被窝之前,潘宝山使了个小坏,他绕到床的另一侧,把手伸进被窝,在刘江燕的屁股上捏了一下,然后迅速从股沟掏过去,摸在了那一处,小声道:“江燕,我回来了!”

然而接下来出现一幕让潘宝山彻底麻了全身,随着他的一捏一摸,被窝里突然惊坐起一个人来,竟然是刘海燕!

第六百三十七章 遇到

潘宝山就半弯着腰僵在那里,雕塑一般。

刘海燕是鲜活的,从睡梦中惊醒的她惶然中带着瞬间的惊恐,还有一丝羞怯,她看着半脱的潘宝山傻愣愣地呆在床前,想厉责几句却又张不开嘴。

好一会,潘宝山回过神来,他吧唧着嘴,“怎,怎么回事?是我走错了屋?”

“江,江燕没跟你通电话?”刘海燕慢慢伸直了原本蜷缩着的双腿,一副放松无所谓的样子

“通了啊,她说晚上不回去了,就睡这儿。”潘宝山抬手摸摸后脑勺。

“那是开始的时候,后来决定我到这个房间陪毛毛,她说还要给你个电话,你们睡那个卧室。”

“没有,我没接到那个电话,看来江燕是忘了。”潘宝山说着,“唉”了一声,道:“那我过去睡了。”

“去吧。”刘海燕点点头。

“哦。”潘宝山应着,又看了眼刘海燕。

被窝里的女人有股特殊的味,不但能闻得出来,而且也能看得出来。潘宝山看着刘海燕表情依旧复杂的脸,突然有种做贼的感觉,还是不失手的那种,刺激感胜过一切。

刘海燕见潘宝山并没有挪动脚步,还盯着自己,一下又紧张了起来,尤其看着他那暴起的地方,衬裤是根本没法掩饰的。刘海燕真的怕潘宝山再摸过来,此时,她害怕的不是会闹出动静,而是自己的克制力

“宝山,多时回来的?”刘江燕出现了,站在门口。

“哦,有一会了。”潘宝山吓了一跳。

“江燕,后来你没打电话吧,小潘还以为你在这屋。”刘海燕道,“真是吓了我一跳,把小潘也给惊着了。”

“刚才一下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潘宝山笑了笑,抬步,门口走去。

“那会不是刚要洗澡了嘛,我想洗完再打,可真就给忘了。”刘江燕咧嘴一笑,轻轻拍了拍脑门。

“你看你,稀里糊涂的。”潘宝山走到刘江燕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走吧,赶紧睡去。”

来到刘海燕平常住的卧室,潘宝山马上就问刘江燕,怎么今晚要换房间。刘江燕说这个床大一点,而且还没有声音,那个床底下的螺丝可能松了,一动就“吱吆吱吆”直响。

刘江燕说的没错,下午两人在上面行事的时候,床就叫个不停,当时潘宝山还庆幸不是晚上,否则楼下的人估计会听得心上爬出蚂蚁。

“出丑了!”潘宝山在床边坐下后直摇着脑袋,“可能酒有点多,竟然没认出来,差点就钻进了被窝。”

“丑什么,你不多想就行,就怕你多想。”刘江燕笑着说道,“那你到底钻进去了没有?”

“没,刚一掀被子,你姐就醒了。”潘宝山道,“她一下惊坐起来,当场就让我傻掉了。”

“真的?没别的想法?”

“想法?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那我刚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你下面还撑得那么高?”

“什,什么?”潘宝山一愣,“我进被窝之前就那样了,因为想着马上要和你做事了嘛,结果受到了惊吓,血液凝固了,所以原先翘的地方也没落下来。现在你再看看的?”潘宝山说着仰躺下身子,推了推下面,笑道:“哪里还有半点脾气?”

“胡说,什么血液凝固了。”刘江燕一歪嘴,哼笑道:“别以为我不懂,我看是你脑瓜子有问题。”

“嗐,说了你也不信,尽瞎猜。”潘宝山抬腿上床,掀开被子盖上,“来啊,良宵一刻才开始呢!”

“你不是说没脾气了嘛,还能行啊?”

“一时一个样!”潘宝山嘿嘿地抖着眉毛,“抓紧啊!”

刘江燕是也不磨蹭,倒了点温水喝了几口,便温顺地侧卧在了潘宝山身旁。

潘宝山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他模仿刚才误捏误摸刘海燕的样子,在刘江燕的屁股上捏了一下,然后滑着手一钻,勾着手按到了那一小块方寸之地。

“什么感觉?”潘宝山问。

“说不出来,就是不由得身体一紧。”

“反复几次你就会习惯的。”潘宝山低声笑道,“这就叫习以为常。”

刘江燕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

这一次,潘宝山有了耐心,也有了兴趣,不过他的脑海老是会闪现出刘海燕的影子,这让他心生愧疚,但也更为雄武,以至于刘江燕最后只能降者的姿态来换取优待。

潘宝山亢奋之余觉得自己心理上出了毛病,他觉得自己在获取房事的快乐上,似乎有种病态,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可是,他又实在没法收住那种令他无限蓬勃的遐思,只要闭上眼,在身下娇柔的似乎就是刘海燕。

清晨,潘宝山睡得还很香,毛毛上幼儿园时他都没醒。

八点半钟的时候,潘宝山睁开了眼,家里只剩他一人。

锅里有保着温的豆浆,潘宝山喝了一碗,吃了小半根油条,之后打了个电话跟刘江燕说了一声,便下楼开车回市里。

路上,潘宝山心绪很乱,他突然觉得在省城偶遇刘海燕,对他的影响太大,在情趣方面似乎有了重大改变,之前一心念着工作,男女之事很长时间都没有入脑,可现在,怎么就有点迷乱了?而且,还很不健康。

玩物丧志,玩人丧德。潘宝山想到了这句话,猛然间觉得问题很严重,如此放纵下去,恐怕整个人就要废了,而且还伴随着凶险。这一点潘宝山很清楚,只要他在男女之事上稍微放松警惕,祸事便会紧随着情事而来。

打开收音机,听瑞东省新闻频道。潘宝山一直认为环境对人的影响很重要,听听政务和经济新闻,对他的回归会有帮助。

刚好九点钟,整点新闻。头条是郁长丰会见跨过集团董事长,二条是段高航调研省文化体制改革和文化产业发展工作。

仅仅这两条新闻,就渐渐把潘宝山给拉了回去。潘宝山觉得,他的命运将会和松阳紧密相连,如果能把松阳的发展搞得有声有色,就像阚望说的,没准再官升半级,弄个副省级干部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还很年轻,在全省范围内来看,起码应该是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之一,而且还是地市级党委口一把手,绝对的实职。

想到这里,潘宝山挺了挺脖子,再想想对刘海燕的那点心思,一瞬间似乎变得很庸俗,甚至连自己都不耻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潘宝山觉得自己的心态又无毒了,他很高兴,把收音机关掉,听起了cd,跟着二胡的旋律晃起了脑袋。

车子开得不快,中途还在服务区泡了杯茶,歇了一阵。

十一点多钟,潘宝山抵达行政中心。

按照惯例,车子要停在地下停车场,但潘宝山不想那么麻烦,就直接开到大楼背面放着。行政中心的摩托车和非机动车棚设在这里,比较僻静。车棚边上偶尔也放放汽车,只是车位较少,一般都留给小号牌照汽车。

车子停好,还没打开车门,潘宝山一扫眼看到个熟悉的身影从中心大楼后门出来,是江楠。

江楠边走边打电话,好像很专注,走到车棚里在自己漂亮小巧的电动车旁停下,电话还没打完。

潘宝山一直看着江楠,陡然间热血又冲了起来,想起昨天刘海燕在车里说的话,竟然又有了股小小的邪念。

“这他妈怎么回事?”潘宝山低下头,歪着嘴自语道:“难道还要听新闻?”

说完,潘宝山又抬头看了看还在打电话的江楠,思忖了下,推车开门出来,对着江楠小喊了一声,“江部长!”

江楠也看到了正在关车门的潘宝山,马上抬手摇了摇,又对着手机紧说了两句,挂了。

“潘书记好啊。”江楠笑着走过来几步,“从双临回来了?”

“回来了。”潘宝山很主动地走到江楠跟前,“天已经够冷了,电动车就别骑了吧。”

“这几天我也在想这事呢。”江楠笑着点点头,“潘书记自己开的车?”

“江楠姐,以后像这种场合就别叫我潘书记了吧。”潘宝山笑笑,“就喊个小潘,叫宝山也行。”

“潘书记,那怎么能行呢。”江楠眼光有点躲闪,她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又问了遍刚才的话,“你自己开的车?”

“嗯。”潘宝山道,“在双临的时候,司机家里有急事,回去了,我就自己开了回来。”

“那可够辛苦的。”江楠微笑着。

“哦,还行吧。”潘宝山道,“对了,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就近期县域违规占用农业土地的问题,想做一下宣传引导,看看怎么具体展开,我们稍微商议一下。”

“嗯,好的!”江楠很干脆地点着头,“潘书记,那没事我先走了,刚刚有位朋友找我有急事。”

“行,那你去吧。”潘宝山应着,又道:“江部长,我送你一下?”

“不不不,不用了,谢谢你。”江楠赶紧摆起了手,“我骑车一会也就到了。”

“那好吧。”潘宝山点点头,仔细看了下江楠那张令人咽口水的脸,隐约间发现她的笑容背后有丝阴郁。“没什么事吧,江部长?”潘宝山又问。

“没,没什么事。”江楠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道:“我先走了,潘书记。”

潘宝山看着江楠转身离去,也赶紧抬步离开,快下班了,人比较多。

回到办公室,潘宝山不由得慨叹了起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要江楠下午来办公室?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不单见

一整个中午,潘宝山都在思量下午该怎么办,把江楠单独交办公室到底合不合适。最后,他觉得还是稳一稳,在条件还不十分成熟的情况下,还是规矩一点好,哪怕只是心思上的萌动。

下午一上班,潘宝山就把石白海叫到办公室,问他上午到古河县督办高桂达占用农业用地违规办会所的事怎样。

石白海说他已经把话说得没有什么余地了,在现场,他毫不留情地对焦加友说,农业用地上最多只允许临时搭建少量用于农业生产的房子,不准建造经营性的永久性建筑。如果有类似情况发生,对耕地造成破坏,特别是造成基本农田破坏的,要坚决肃清。

“焦加友态度如何?”潘宝山道,“有没有看出隐隐的逆反情绪?”

“有,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石白海道,“对了潘书记,我把马立志也叫过去了,现场也给他施加了一定的压力,说国土部门在农用地转用和具体项目建设用地的审批上,非常松散,结果造成了一批农庄、别墅、饭店和茶楼等经营项目在农业用地上滋生,下一步,要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大检查,把存在的问题全都解决掉。否则,一段时期后,市里将成立专项小组进行督察,一旦发现有遗留问题,将追究相关负责人的责任,不管是市直部门还是地方党政部门,一律同责。”

“嗯,带点气势也好,就得让他们松快不下来。”潘宝山道,“实际上我也是那么想的,如果问题解决不好,就解决人。”

“我觉得也合适,尤其是焦加友,他是姚钢身边的人。”石白海道,“他要不离开古河,我们就会一直少一块根据地。”

“近期不着急,先利用他解决完高桂达的事情再说。”潘宝山道,“对了,高桂达方面有没有动静?我想他可不会束手待毙的吧。”

“他还是玩老一套,鼓动群众,不过比上一次还要激进,竟然当场就围堵我们的工作现场。”石白海道,“但是,这显然不在焦加友的计划之中,他当场就打了个电话,虽然声音不大我没听清,但从他的表情来看是相当气怒。”

“群众很快就散了?”

“没多会就散了。”石白海道,“就是不散也没有用,高桂达组织起来的人缺少培训,看起来还都有点淳朴。”

“越是那样的人,就越容易被唆使利用。”潘宝山道,“老百姓们有没有提什么要求?”

“具体要求倒没提,他们只是说,出外打工不容易,现在会所开到了家门口,不用出远门就能在会所里打打工挣钱,也就相当于是在家门口就业了,而且被征用的土地,会所每年还有补贴,多么好的事情,政府为什么不允许?”石白海道,“我一听就当场反驳,首先,不管怎么说,占用农业用地办商业会所是违规的;其次,不是所有被征用土地的人都能进会所打工;第三,会所谈不上发放土地补贴,最多只是土地补偿,能补偿到什么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保证;第四,把农业用地甩出去,贪点蝇头小利,好像是得道了实惠,但实际上是断子孙的后路,让后代无地可种。”

“呵呵。”潘宝山笑了,“你说的虽然经不起推敲,但作为应时发挥来讲很好,现场效果肯定不错吧。”

“是的潘书记,围闹的百姓一时都不说话了,只有一两个人还叽叽咕咕,跟我谈起了大道理,说现在农业发展要多元化,要转型,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是件好事。我一听就瞪起了眼,说转型是这么转的么?没错,是要把农民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但也不是说要把农民手中的土地给糟蹋掉。”石白海道,“不过潘书记,他们也提出了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嗯,你说。”潘宝山即刻点点头。

“不少百姓说,他们之所以同意把土地流转出去,是因为种粮种怕了,风险太大。”石白海道,“古河县丘陵地区确实存在看天吃饭的问题,逢不巧哪一季作物遇上干旱了,就颗粒无收。”

“好,这个问题提得好。”潘宝山不住地点着头道,“是也需要迫切解决。”

潘宝山说完,看看时间已是两点半钟,便拿起座机打了个内线给江楠,说现在可以过来了,刚好石白海秘书长也在,大家一起讨论下违规占用农业用地的监督报道该怎么策划。

早已做好准备的江楠立刻来到潘宝山办公室。

“潘书记,石秘书长。”江楠得体地打了个招呼。

“江部长你坐。”潘宝山笑着指指沙发,“恰好刚才跟石秘书长谈到古河县一处违规占用农业用地搞商业会所的事,我觉得可以据此当作由头,展开一系列新闻报道,从而推动实际问题的解决。”

“潘书记,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利用下午上班前后的一点时间,对我市违规使用农业用地的情况了解了一下,但所知并不多,所以在报道的策划上,一时还真难以拿出什么方案。”

“江部长不要有什么压力,这项工作不急着开展,其实这个事情我心里也没底。”潘宝山道,“现在,我们只是初步交流一下,理理头绪。”

“舆论监督和引导的事情,确实可以等一等。”石白海一旁道,“今天上午我已经跟国土局方面打过招呼了,要他们对全市违规使用农业用地的情况进行检查统计,到时可以根据他们那边检查的情况来部署相关宣传报道。”

“对,石秘书长说的是。”潘宝山道,“既然这样,那也就不着急拿计划了,江部长,反正你有数就是,不过根据我的估计也等不了几天。”

“好的潘书记。”江楠道,“那我正好再利用这几时间好好准备一下。”

“嗯。”潘宝山道,“把相关背景多了解点,当然,重要的是着眼于解决的办法,到时可以找相关专家谈谈,增加文章的厚实度。”

“一定会的。”江楠对潘宝山笑笑,等了一下,道:“潘书记,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还有点小事。”潘宝山道,“刚刚石秘书长反映了个情况,我受到启发后决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进一步的农业保险工作,以充分保障农民种粮的安全性和积极性。等会就下发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市农业保险会议。”

“潘书记,是不是要就农业保险做点专题报道?”江楠问。

“对。”潘宝山道,“农业保险工作,富祥县开展得较早,你跟报社、电台和电视台等媒体说一下,把我市农业保险目前所取得的成绩、下一步将要开展的工作等方面的内容,和明天上午召开的会议报道一起,好好打磨一下,营造点舆论氛围出来。”

“回头我就安排。”江楠道,“争取明天下午一上班就把所有的稿件都拿出来,送给你过目。”

“那就不用了吧,我对你的能力还是放一百个心的。”潘宝山笑了起来,“不过你拿给石秘书长看看也行,他对我一些个想法的了解,可能比你要多一些,掌握起来会更切合些吧。”

说完这些,潘宝山也就没再留江楠,包括石白海,也暗示他可以离开,以便早点把会议通知给发下去。

次日上午九点,松阳市农业保险会议准时召开。

潘宝山没做长篇大论,就目前农业保险的情况简要讲了几点,说在农业保险工作方面,市、县区农业部门全力投入,从政策制定到理赔评估、技术人员配备,做了大量基础工作;市相关保险公司还专门成立了机构,投入大量资金,建立信息平台,构建服务网络,主动与各部门、各县区沟通,研究解决困难和矛盾问题;现在,松阳市农业保险的覆盖面不断扩大,从传统的种植业、养殖业逐步推广到高效设施农业、农机具等方面,进一步维护了受灾农民的经济利益,对减少灾害损失、增加农民收入、稳定社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总之,全市农业保险工作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达到了预期目的,为农村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就下一步的农业保险工作,潘宝山也讲了几点,无非是继续巩固成果、开创新的局面,之后,就宣布散会。

会议半个多小时,说白了无非就是个形式,下一步工作的快速开展,需要这么个环节。

当然,会后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做的。比如被邀请参会的祁春蓓,多少也要有个见个面,因为当初农业保险工作的开展,就是由她来推行的。还有,祁春蓓是老领导祁宏益的妹妹,多少也有点情义面子。

祁春蓓也正想找潘宝山聊聊,所以会议一结束,她就非常主动地来到了潘宝山身旁。

潘宝山一看,忙热情招呼,让她到办公室坐坐。

祁春蓓的性格没有半点改变,还是略显直爽,进了潘宝山办公室后,没两句就说明了来意,问富祥交通局办公室的唐荔能不能提拔一下。

提起唐荔,潘宝山慨然而叹,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和她有过交葛的那些事,之后便笑着说可以,从能力上讲,唐荔还是可以的。但是,潘宝山说现在的路子得一步一步走,先让她到市交通局办公室任个职,过渡一下。

祁春蓓一听自是高兴,忙问什么时候能落实下去。

潘宝山稍一思虑,说这个事要低调到底,千万不能对外人讲,就让唐荔直接找百源区区委书记王一凡,接下来什么都会顺理成章。

祁春蓓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潘宝山会跟王一凡那边打招呼,不过,她并不知道潘宝山是想把唐荔通过王一凡打入姚钢集团的内部。

说到姚钢,他正在琢磨如何针对潘宝山所主持的当下工作进行拆台。眼下,潘宝山在房地产市场的动作比较迅猛,所以,姚钢决定干脆就来个出其不意,通过房产市场的经济适用房建设问题,来给潘宝山一个猛击。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出路

姚钢专门去了一趟双临找万少泉“诉苦”,说潘宝山如今在松阳是一手遮天,必须得给他念念紧箍咒,否则他的尾巴马上就要翘到天上去。

万少泉对潘宝山的敌视由来已久,当即就点头默许。姚钢一时高兴,又问需不需要向段省长汇报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指示。万少泉轻轻一皱眉,反问说这点小事有必要向万省长汇报?

姚钢顿时听出了话音,忙笑着摇摇头,连说不用。

“经济适用房建设,还有廉租房建设等工作,都统一归口到保障性住房工作上,这项工作可以说是多头管理,当然,主要业务集中在住建厅,但财政厅和发改委也有监管职能,它们都是省保障性住房协调监督小组成员单位,无论是哪个部门,下去调研调研相关工作进展还是挺切合的。”万少泉说得似乎很随意,但明显是在刻意点拨。

姚钢果然受到了启发,龇牙一笑,“那等下我就去发改委拜访一下,财政厅是不能去的,阚望那个东西好像跟潘宝山走得很近,近一段时间一来,潘宝山从他那儿可没少要支持。”

“那是自然,哪儿得力哪儿上嘛。”万少泉笑道,“另外,环保厅林副厅长你也可以找一找,他分管农村环境整治工作,适当时候下去视察一下,找点问题出来旁敲侧击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好好好!”姚钢大喜过望,“林佳庭什么时候入列的?”

“那些你就别问了。”万少泉微微一笑,“只管做事就是。”

“行行行!”姚钢点头哈腰,“万省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万少泉一弹手,姚钢就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很快,姚钢就来到了省发改委,经事先联系,他直奔万军办公室,把来意说了。

万军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就拍板定下来,说就这两天抽时间去松阳。

事实上没用两天,次日中午万军就带着发改委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动身,前往松阳。

万军如此急切当然有原因,无非是跟潘宝山之间的私人恩怨。自打与潘宝山有过正面冲突,他就一直耿耿于怀,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起点比潘宝山高,而且各方面的关系也不比潘宝山差,可现在潘宝山已经是绝对实职的正厅了,他还只是个副厅。尤其是还有一个原因,跟郁小荷有关,这一点让万军对潘宝山简直恨之入骨,他认为潘宝山的出现,搅黄了他和郁小荷之间的美事,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那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来到松阳,万军气势汹汹,直言要就保障房建设工作进行督察。

潘宝山闻听后一下便知万军的来意,索性不出面接待,既然是有意来捣乱,那就先由着他折腾去,而且从级别上讲也没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万军不过是副厅而已。

姚钢自然是盛情款待,调研视察期间还全程陪同。

因为有姚钢内应,万军对调研的实际情况掌握得又快又全,在随后的座谈会上,直接点出评价不合格。他说,一方面,松阳市没有按照有关要求足额配建经济适用房,另一方面,鉴于各地具体条件强弱,如一次性建全经济适用房存在偏差也不是不可以,但作为补充的廉租房要及时跟进,而这,松阳市也不达标。

随后,潘宝山听到了反馈,他闭目沉思一会,让石白海通知宣传部,直接跟关放鸣对接不留任何余地,万军来松阳调研视察保障房建设工作的事情,地方媒体一律不报。

“万军那边估计是要有所动静的。”石白海不无担忧地说,“省发改委网站肯定要就此刊登消息。”

“那就不管他了。”潘宝山道,“我们地方应该有地方的态度,可以说是漠然视之,因为他是明显来找茬的。”

“是啊,根据我的了解,全省十几个地级市,在保障房建设上没有一家能百分百完成的。”石白海道,“万军来我们松阳如此乖张,用意也太明显了。”

“要说保障房建设方面的工作,延续性非常强,我来松阳也不过就半年吧,哪能一下改观?一定程度上说,松阳市保障房建设工作的滞后,应该是上一任的事情。”潘宝山道,“但不管怎么说,我面子上是说不过去的,毕竟现在是我的治下时期,所以,有时候迫不得已必须接招,回避不掉。”

“潘书记,没法接招啊。”石白海皱着眉头道,“万军拿省里的硬性规定说事,要求我们松阳在两年内完成规定数量的保障房建设,实现应保尽保。”

“确实困难重重,以咱们市里现有的实力,根本没法完成。”潘宝山道,“我手里有份资料,截至去年,市里保障房申请核准总数达到了两万八千户,但到目前为止实际建设总共不到一万套,缺口太大,将近两万套了。廉租房方面的工作更是差,过去松阳几乎就没把廉租房当回事,严景标时代,都搞商品房了,积垢太深。”

“上任遗留下来的麻烦事,都落到了你头上。”石白海叹道,“愁人呐。”

的确愁人,潘宝山身子一仰,闭上了眼睛。

石白海一看就知道,这是潘宝山在深度思考问题,不宜打搅,于是便离开了,去安排宣传报道的事。

潘宝山就那么闭着眼,良久才睁开,坐直身子,拿了笔和纸,想一想,记一记,寻找解决之道。

足额完成保障房建设,从时间上说不是问题,无论是选址、施工、验收、装修,都来得及。关键是缺钱,根据保障房申请数量的变化来看,增长还是比较缓慢的,完全可以正常消化。也就是说,如果资金充足,从现在全面开工建设两万套,再辅以少量的廉租房,两年后实现应保尽保根本没问题。

可是,按照现行综合成本来算,一套七八十平方的经济适用房,起码也要二十万出头。而国家和省财政给的经适房每套补贴还不到两万,算一算,两万套,保守地算也要投入四十个亿。

从哪里来四十个亿?

银行贷款?没门。现在银行已经不太愿意把钱贷给政府运作平台了,他们都知道,看似没风险的事其实最有风险,政府什么时候能归还?完全就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银行低息甚至是无息贷款了,门槛也很高,又要担保又要抵押。担保,当然可以操作,无非是政府的信誉,可是接下来拿什么抵押?放眼全市,能抵押的已经没有多少东西了。

还有另一条路可走,就是搞商贷。但那更不行,因为利息太高。乐观地算一算,银行能看在是政府工程的面子上,少收一点点利息,但那也是个大数字,按照四十亿贷款总额度算,仅利息,一年大概就要四亿。

其实,要是有一定的缓冲期,把期限放宽几年,分批滚动建设,那样一来压力就会小很多,也许在五年内,就可以轻松达到同步足额供需平衡,实现应保尽保。

但是,那样就超出省里硬性规定的两年期限了,尤其是还有万军一伙在后面追盯,怎么办?

潘宝山放下笔,又一番深思之后,脑筋一转,何不走另一条路,把目光全部投向廉租房?省里给的应保尽保指标,包括经适房、廉租房和公租房等几个分项,目前松阳较为重点开展的是经适房,廉租房也算是启动了,既然经适房建设开展有压力,为什么不尝试走廉租房的路子?也就是说,只要到时能让保障房申请户全部住到廉租房,也算是应保尽保。

想到这里,潘宝山精神一振,因为,廉租房建设并不一定说就是要政府出资建设,从社会资源中筹措同样可以达到目的,这就是变通。特别是当前市区有大量的空房源,仅百源区新建区和老城区就有一个庞大的数量,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潘宝山激动了,猛地站起来走到窗前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头脑尽量放松和清静下来,而后回到办公桌前坐下,重新拿起笔,仔细算了一笔账:

目前市区平均房租大概十元一平方,一套房子按照七十平方以下计算,一个月的租金也就是六七百,一年下来也就是八千块钱左右。按照两万户的数量计算,一年也就大概是一点六亿。

一点六亿,乍听是个大数目,但是与贷款建设经适房一年产生的利息四个亿相比,起码从短时期来看,还是赚大了。

当然,有人会说那再怎么着房子是租的,需要年年支付租金,永无休止。这个并不正确,因为这同时经适房建设工作并未停止,还是会带着分期稳步开展,也就是说,口会越收越小,直至最后抹平。而且从另一个方面看,如果贷款建经适房,年年要产生高额利息,假如运作不好的话,最后连本带息很可能就会变成个无底洞,那才真的是没法收场。

经过权衡,潘宝山决定,在分期推进经适房建设的基础上,迅速开展吸储社会房源做廉租房的工作。

潘宝山有信心,在保障房工作上,要创造一个松阳的模式和速度,离春节还有两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要实现有住房意愿的保障房申请者住上保障房,实现应保尽保。

而且通过这项工作,潘宝山觉得还会有一个更大的收获:能把房价打压下来。让足量的廉租房推向市场,以此为载体,怎么说也能一定呈上平息刚性需求,水落船低,房价还不随之松动下降?

第六百四十章 营养针

想到廉租房筹措工作的利好,潘宝山几乎按捺不住内心泛起的激动。现在刚好进入年度末月,也是召开全委会的恰当时机,适时部署明年经济工作,刚好,可以在会上把通过廉租房筹措运作,大幅超前完成应保尽保任务的事说说,通报下做法。

马上,潘宝山叫来曹建兴,让他把相关材料好好整理一下,同时,又无缝隙安排廉租房房源吸储工作,直接指示分管副市长到房管局去指导工作,尽最快速度依托松阳市最大的房屋交易公司,组织设立廉租房管理中心,全面负责向社会吸储房源。吸储的标准是面积八十平方以下,租期四年左右。

房管局长邵沛丰深知此项工作的重要性和敏感性,经过一番思考后直接把相关工作交给了一个副局长去抓,自己就当不知道,也不用向姚钢汇报,否则姚钢要是没头没脑地瞎喳喳,那他可没法招架,弄不好就会被“夹板”给夹得闭过气去。

就这样,廉租房管理中心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就顺利成立,并立刻开展了社会廉租房房源吸储工作

随即,在召开的松阳市全委会上,潘宝山部署了明年经济发展的相关工作后,就说起了廉租房筹措一事,并称已经成立了廉租房管理中心,负责具体工作的开展。

由于准备充分,潘宝山讲得很有气势。这让姚钢没有了脾气,而且,他也不相信潘宝山的廉租房筹措工作会那么神奇,在短短两个月就能完成应保尽保的任务,有点天方夜谭。

看着姚钢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潘宝山乐在心里,会后,他又召开了个小范围的宣传工作会,把宣传部的几个正副职召集起来,说今后一段时间,要大密度宣传实施廉租房的各方面计划。

参会的关放鸣心里抵触,但嘴上一点也不敢表示出犹豫来,没办法,潘宝山的强势让他软了脊梁骨。

潘宝山也知道关放鸣有些许软抵抗,所以在交办工作时故意把他搁到一边,让江楠负责此专项工作。江楠欣然领命,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让一旁的关放鸣暗暗摇头叹息。

宣传工作会结束后,潘宝山一时神清气爽,他觉得完全可以杀万军一个漂亮的回马枪,春节前完成应保尽保,足以让那个心浮气躁眼高手低的家伙郁闷一个新春佳节。

想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得要发笑,在他的印象里,万军数次找茬都碰得灰头土脸,也许这就是宿命。

正在惬意之时,手机响了。刘海燕打来电话,说县里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任务马上准备启动,明天就召开会议宣布,问他是否参加。另外,省财政支持化解村债的奖补资金首批四千万已经到位,一个月后,还将有三千万到账。

潘宝山一听大喜,说他一定过去,毕竟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在松阳市才刚刚开展,富祥县作为试点,意义重大,要充分重视起来。刘海燕又问潘宝山带那些市领导,以便做好接待准备,潘宝山说带石白海和分管从村工作的副市长钱元复。

电话打过之后,意兴勃然的潘宝山耳边回响着刘海燕的声音,突然又想到了那天晚上摸床的事,一下又有种被撩拨的感觉,心里直痒痒,想下午就回富祥去,因为他觉得和刘海燕之间不但有戏,而且还有个强大的推动力。

强大的推动力来自刘江燕。想到刘江燕,潘宝山不禁有些哑然失笑,他很是感叹这个单纯到有点邪恶的老婆真是无可救药,仅仅是想让刘海燕满足一下两性之欲,竟然不顾其他影响,一个劲地暗中制造着机会。那天晚上之所以摸错床,直接原因就是她没有打电话说一声。那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能忘记?

当然,刘江燕也还算是含蓄,毕竟没有毫无遮掩地提出来,不管怎么说,时代和舆论都变了,有些事绝不能堂皇言之。

但总的来讲,潘宝山觉得自己快要没了抵御力,如果再次机会合适地面对刘海燕,或许就会上演一番恶狼扑羊的酣畅之事。

遐思间,潘宝山热血沸腾起来,渐渐激昂出突兀的雄性体征,他忍不住摇头一笑,同时也颇感欣慰,看来自己在那方面的能力,比起年轻时还没有退化多少。

必须保持雄风,这也是个气魄问题。

潘宝山原地小跳了两下,觉得应该给自己制定个计划,每天锻炼一到两个小时,体育和文娱都可以。体育可以强身健体,让自己更具活力,文娱可以陶冶情操,让自己更有内涵。

“建兴!”潘宝山想到这里一声高喊,连电话都不打。

曹建兴从隔壁忙跑了过来,看着满面红光的潘宝山,笑道:“老板,什么事这么开心?”

“行政中心的活动中心怎样?”潘宝山笑问,“从今天开始,我要加强下锻炼。”

“好啊,老板!”曹建兴道,“生命在于运动,你要是多锻炼锻炼,看起来会更威武!”

“什么威武。”潘宝山呵呵一笑,“不用说着让我高兴,我就是想活动活动,舒展下筋骨,那样不用打营养针也可以精力充沛,可以更好地开展工作啊。”

“就是,通过锻炼增加精力,比打营养针要原生态多了。”曹建兴道,“你看姚钢就不行,整天懒得估计蛋都疼,觉着状态不好就打针,没准以后就会得什么后遗症。”

“本来打营养针是因为工作过于繁重,没有充裕的时间休息调整,是无奈之举,不少领导都偶尔打打,那倒也无妨,可一旦过于依赖,那就问题就大了。”潘宝山道,“所以我要注意啊,尽量多点锻炼,当然,直接肢体对抗激烈的项目就免了,像打篮球,一来我不太适应,二来我一旦参加,难免会有政治球,该防的不防,该投进的不进,全留给我表演,那没意思。羽毛球和乒乓球还是不错的,这两项活动,我比较偏向羽毛球,因为活动量要大多了,能更有效地达到锻炼的目的。”

“要说打羽毛球,老板,我觉得还是到企业或者是下面各大局的场地好一些。”曹建兴道,“像咱们市几大企业的羽毛球馆,档次都很高,因为他们老总也喜欢打,舍得投入。有些局单位的羽毛球馆也还可以,都是公款投入,花多少钱也不心疼。至于咱们行政中心的活动中心,一般情况下还是不去吧,那里我体验过,人比较多,你要是过去的话,搞个清场影响不好,不搞清场又乱糟糟的。”

“嗯,这个你安排一下,到时各个场子都去一去,体验一下,最后哪家打得舒服就多去几趟是了。”潘宝山道,“还有,文娱方面的活动,我也想偶尔玩玩,你看哪里合适?”

“市文化艺术中心是最佳去处,这方面的资源,市里其他地方都没法比。”曹建兴道,“老板,你一般都玩些什么?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没有擅长的,就是随便玩。”潘宝山道,“以前刚毕业分在夹林乡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热衷于吹奏唢呐,如果有机会,请个大师给我稍微指导指导。”

“回头我就联系一下,那个简直太容易了,因为谁给你指导,那绝对是种荣誉。”

“也不能那么说,搞文艺的多数清高,而且他们所秉重的荣誉是业内的一些东西,跟政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嗯,其实确切地说,那应该是种实惠。”

“不管是荣誉还是实惠,我们不去过问,每个人都有侧重取舍。”潘宝山道,“我就是想在唢呐吹奏上能娴熟一点,得些自娱自乐。”

“好的老板,回头我就把事情给落实下来,一个是活动场地,一个是唢呐吹奏。”曹建兴道,“今天要不要操练一下?”

“今天就不了。”潘宝山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明天我要到富祥参加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试点工作启动会议,我正犹豫是不是下午就过去,刚好也回家看看。”

“如果没什么事回去也好,毕竟和家人团聚嘛。”

“嗯,你说得对,我们从政的大多和家人聚少离多,是应该尽量抽出时间常回家,跟家人团聚团聚。”

“那我跟司机说一声?”

“不着急,没准一会就有事走不开身。”潘宝山道,“现在手上又多了项重点工作,不能掉以轻心啊。”

“东部城区的工作现阶段应该用不着过多操心,望东区有陆鸿涛和郑金萍,港口方面有石白海掌控,都是值得托付的人。”曹建兴道,“只是廉租房一事,确实需要用一番心思,毕竟时间太短。”

“越是时间短促,就越能显现工作力度。”潘宝山道,“这方面我还是有信心的。”

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一个人,抬手敲敲敞开的办公室门。

“潘书记,您现在忙嘛?”江楠来了。

“哟,江部长!”潘宝山看上去颇有些惊喜,“这会不忙!”

“那我耽误几分钟,就违规占用农业用地搞商业经营的报道计划,向您汇报一下。”江楠柔和地笑着。

曹建兴一看,忙对潘宝山点了下头,话也没说就急匆匆出去了。出门时,还回身把办公室的门紧紧地带上。

第六百四十一章 称呼问题

面对江楠,潘宝山淡定不了,他没有继续坐在办公桌前,起身后走到对面的待客沙发前坐下。

“江部长,坐下来慢慢说。”潘宝山面带平静的微笑,心绪却翻涌不止。

“哦。”江楠略一犹豫,在旁边的沙发上轻轻坐下,开始汇报工作。

此刻潘宝山几乎是心猿意马,完全没有心思听江楠讲话,几分钟下来,他竟然一点都没听进去,头脑里只是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尤其是对曾经和江楠在茶吧“撞面”,更是回味不已,假设当初……

“潘书记,您对报道计划还满意吗?”

江楠的这句问话,突然让潘宝山回过神来,他连忙挪了下屁股正了正身子,“满意,很满意。”

潘宝山的异常在江楠看来很明显,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看上去稍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潘书记,您没事吧?”江楠忙问。

“没事,哪有什么事啊。”潘宝山仰着头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沙发靠柄,“不好意思,刚才我有点走神,因为还想着廉租房的事,江部长,省发改委的个别同志对我有意见,过来就保障房工作找不是,虽然是携公济私,但也不得不重视,毕竟事关松阳的全局工作成效。”

“通过廉租房来有效解决保障房应保尽保问题,也算是个捷径吧,我觉得完全可以实现。”江楠道,“在舆论引导上潘书记就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呵呵。”潘宝山没有接着回答下去,而是就称呼问题说道:“江楠姐,这种环境下你真的没必要叫我潘书记,也不用用‘您’来称呼,我觉得尤其别扭。你想想,我跟海燕姐在一起的时候,如果私下里她像你现在这般称呼我,那可真是件折磨人的事。”

“噢,你说海燕啊。”江楠笑了笑,“我怎么能跟她相比呢,她可是你的妻姐。”

“再怎么着还不都是姐嘛,江楠姐你也是姐啊。”潘宝山边说边仔细观察江楠的表情,在提起刘海燕的时候,是能看出点不自然来,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出现了点问题。

“虽然都是姐,可多少也有点差别。”江楠又笑道,“说到海燕,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可能是工作都忙吧,不过明天倒有个机会。”潘宝山忙道,“明上午富祥县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试点工作启动,我要去那里开个会,石秘书长和分管三农工作的钱元复副市长也去,你也一起去吧,那可也是市里的一项关键性工作,如果试点好了,将会逐步推广开来。”

“我,我去不合适吧。”江楠面露为难之色,“从工作层面上讲似乎有点牵强。”

“怎么能叫牵强?宣传无小事,也无处不在,有宣传部领导过去,说明是对工作的重视。”潘宝山极力想说服江楠一起去,不管怎样,他觉得不应该让刘海燕和她之间有误会,那对两个好女人来说是种伤害。

“哦,那也行。”江楠勉强地答应了,因为从工作上说,这是领导安排的任务。

“江楠姐,你好像很勉强啊。”潘宝山笑了笑,“难道你不想趁着机会跟老同学老朋友见见面?”

“想,那当然是想。”江楠抿嘴翘起嘴角笑了,“明天几点动身?”

“一上班就走吧。”潘宝山道,“九点半之前赶到,再晚就有点不像话了。”

“嗯,好的,明早上班前我赶过来。”

“也没必要,到时让车子走你家门口就是。”

“那不好,我还是过来参加集中乘车。”

“谈不上集中,去的人不多可能就不动中巴车了,两辆小车就行。”

“不管怎么安排,反正我及时过来就是。”

“行。”潘宝山见江楠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

“那我走了潘书记。”江楠见潘宝山已没了话头,便站起身来。

“怎么又叫书记了呢,刚才不是说了嘛,而且上天在楼后的车棚里我也跟你提起过称呼的事。”潘宝山也站了起来,“就叫小潘或者宝山吧。”

“这,这一下我还不太适应呢。”江楠低着头笑笑,“慢慢来吧。”

“可以,干什么不得有个过程?”潘宝山道,“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个心理问题,江楠姐,你听我叫得多顺口,为什么?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姐,当然,除了场面上的需要有时会喊你江部长,还有,有的时候气氛还不到,一时也改不了口,就像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还喊你江部长呢。但是,从今以后就不存在什么气氛不气氛的问题了,江楠姐就是江楠姐。”

“那我要谢谢你了,能这么看待我。”江楠听了潘宝山的话,似乎有点不自在。

“谢什么?按理说该我谢你,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完全是种福分呐。你要是不愿意当我姐,那我不是没了那个福气?”

“嗳呀潘书……”江楠笑了,一个“潘书记”没喊完。

“咿,怎么回事这是?”潘宝山眉毛一抖有意笑闹,道:“怎么没说两句我就长辈分了?让你不喊‘书记’,可也没让你喊‘叔’啊,一下成了‘潘叔’,那才叫不适应呢!”

江楠听到这里,腰一弯,小腹一凹,抬手遮着嘴巴笑了,“你,你可真风趣。”

“嗐,这叫什么风趣。”潘宝山甩着脑袋笑道,“算是个粗俗的乐趣吧,酒桌上常讲这些,特别是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嘴巴简直就没个规矩,总是乱讲一通。不过刚才可不是乱讲啊,我只是想让你多笑一笑。”

潘宝山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楠,江楠能感到他目光的灼热,一时浑身更觉得不自在,“潘……我,我先走了。”

这一次,江楠习惯性地要喊潘宝山为“潘书记”,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刚才谈的称呼问题,便及时守住口,只冒出一个“潘”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潘宝山一听江楠称呼他“潘”,顿时就退一软,差点没坐回到沙发上。

此时的江楠也不再说话,转过身去,又扭头看了潘宝山一眼,便迈着有点慌乱的步子,走出了办公室。

潘宝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变犹豫了,本来他有股冲动想把江楠拉住,至少再聊一聊,慢慢拉近点那种两性之间的距离,可偏偏硬是抬不起脚来。

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手机响了,潘宝山长长地出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来一看,是个贵客,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贾万真。

“贾部长!”潘宝山接通电话后很热情,“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啊!”

“那还真是,你在省委宣传部的时候我们见得就不多,因为你总是在广电局那边嘛,后来你到松阳任书记,那就更见不着了。”贾万真很爽朗地笑道,“今天我可找上门来了!”

“哎哟,贾部长,这事就怪我了,该早点邀请你来松阳指导工作的嘛!”潘宝山道,“看来我行动慢了!”

“不是你行动慢,是我方便啊。前阵子我出差到北方,回来的时候坐汽车,一路走走停停,沿途看望看望老朋友,也看看风景。现在马上就要经过松阳,想到了你这里,所以就打个电话看看,如果你在松阳并且能抽开身,我就去拜访拜访你。”贾万真笑呵呵地说。

“那不正好合适嘛!”潘宝山笑道,“上午刚开了两个会,现在没什么事,刚好能陪一陪贾部长,那也是我的荣幸啊!”

“嗌,潘书记你这话说的。”贾万真呵呵地笑了起来,“只要不打搅你的工作就好,你主政一方,是项很复杂的工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尤其是人事关系,一个处理不好,便会牵扯出一大片阻力。”

潘宝山一听贾万真这话就觉得不寻常,他这次来松阳绝对不是出差回来路过。

没错,贾万真到松阳跟潘宝山套近乎,是专门而来,原因非常简单,他和田阁交恶了。为了办公室的一个进人名额,田阁在部委会上跟他高唱反调,丝毫不让。贾万真很生气,从级别上讲,田阁跟他一样,都是正厅,但从宣传部职务上讲,他明显是靠前的,怎么说也是常务副,田阁虽然任着文化厅厅长一职,但在部里的排序还落后他一个身位,竟然还不给他面子。就这样,一时气恼的贾万真当场就拍起了桌子,和田阁彻底闹翻。

事后,贾万真有点懊悔,觉得不应该那么冲动,到现在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要知道,跟田阁作对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他可是万少泉的人,在段高航的队伍序列,照目前的形势看后劲很足。

怎么办?贾万真再三思考之后决定,也得寻求些团队的力量,于是便想到了潘宝山。

这些情况,潘宝山在贾万真没到他办公室之前大体就知道了,想了解这些不难,给以前的秘书李牧去个电话就行。

“原来是跟田阁耗上了。”潘宝山一放下电话就自语起来,他知道贾万真来松阳的目的了,无非是类似于敌人的朋友就是朋友,寻求点支撑罢了。这样也好,没准以后贾万真要是能顶上部长的位子,从惯例上讲那可就是省委常委了,也算是一股比较强的力量。

所以,潘宝山立刻就重视起来,马上要石白海隆重安排一下午宴,到阳光矿泉会馆,吃喝玩乐要让贾万真满意。

完后,潘宝山一寻思,又打了个电话给江楠,说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贾万真突然来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第六百四十二章 时间问题

这个电话,潘宝山带有一定的试探性,他把话说得很随意,如果江楠不想去完全可以说不。但是结果很让他很是兴奋,江楠犹豫了一下,说去,并问在哪个酒店。

潘宝山一下来了劲,说在阳光矿泉会馆,等贾万真来后就一起过去。

不等江楠回答,潘宝山就放下电话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他不断为自己鼓气:一提党的干部,难道就应该一天到晚、哪怕连手捧饭碗也必须想着工作才叫勤政?存点私心做点私事就腐败了?难道就应该时刻一脸严肃、哪怕连行房事也必须不苟言笑才叫正气?有了高潮和快感痛快地叫出声来就腐化了?不对,这完全不对!领导怎么了,领导就不能有七情六欲?领导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机器人,有血有肉就难免有原始欲望,也渴望有个淋漓尽致的***。当欲望来临且环境和条件又都十分合适时,单单做点两情相悦的事又怎么了?那应该不算是违法乱纪,当然,从道德的角度讲则是另外一回事,不过道德这东西,有些特定的时候根本就考虑不到

潘宝山下定决心,就在今天,找机会对江楠果断下手!

怎么下手才如水行渠?潘宝山想了又想,把江楠灌醉,让服务员就势送到房间,然后装作关心的样子去看看,一扑了之?还是在酒桌上就频频暗示,看江楠到底意下如何?

想来想去,都不是太合适,再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贾万真快到了,没法再想更多的办法。

不过事情就是那么不可思议,绞尽脑汁千思百想不如应着时景随便动动手来得有效,就在前往阳光矿泉会馆的路上,潘宝山几乎就得手了。

去会馆之前,潘宝山把江楠接上,跟她一起坐在后排座。开始的时候,潘宝山正襟危坐,两手抱起膀子,还时不时跟司机说慢一点,遇到还有几秒钟的绿灯就停下,等着后面省委宣传部领导的车,别让他们跟丢了。

见此情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曹建兴说,不如他坐到后面的车上带路,那样能把车速提起来,节省点时间。

潘宝山一琢磨说行,于是司机便打着双跳灯靠路边停下,后面的车也随即偏了过来。曹建兴下车后走过去,简单说明意思,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

这下车速明显提了上去。不过司机有点误解,以为潘宝山在赶时间,所以比平时还要稍快一点。可意外总是突如其来,在一个转弯处,一名蹬三轮的小贩闯红灯,司机没办法只有紧急刹车。

转弯加急刹,人是会打着旋向外甩的,后排座上的潘宝山和江楠顿时乱做一团。

情急之中,潘宝山一手抓住前座头枕,一手抄住江楠的腰,尽量稳住她。

江楠手乱抓脚乱蹬,在一阵“哎呀”声中终于平衡了身体。

潘宝山这时松开了手,在江楠的小臂上轻轻拍了拍,“没事,没事。”

江楠稍稍喘着大气,笑了笑,“吓死我了。”

潘宝山一看江楠那娇小可人的模样,不怀好意的英雄主义情绪立刻就涌了上来,便很自然地顺势一把抓住江楠的手,“稳一稳,稳一稳就好了。”

江楠感觉到了潘宝山有力的大手,执着霸道而又关怀备至。一瞬间,她几乎要窒息,这一刻,她觉得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羞涩得不行。

“潘书记,实在对不起!”司机很惶恐,轻轻侧了下头,向潘宝山道歉。

“没什么,难免有意外嘛。”潘宝山笑了起来,“那就慢点吧,晚一会到会馆也无所谓。”

司机一听,再启动的时候,油门不敢多踩,不紧不慢地开着。

这么一来潘宝山可真是高兴了,手里还抓着江楠的手呢,多抓一会是一会!他忍不住歪着头看向江楠,道:“江部长,还是慢一点稳妥,你说是吧?”

“哦,是,是。”江楠微红着脸,恍然点着头,“也不赶时间。”

江楠说话的时候,潘宝山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江楠手掌一紧,似是惊了一下,但并没有退缩。

潘宝山这下心中大喜,从目前的情势来看,江楠应该是从了。但即便这样,也还是要循序渐进,干柴烈火般的进度,对江楠来说或许并不合适。潘宝山深知,有的女人脱衣服,是要一件一件的,绝不能一把从内抓到外。

于是,潘宝山就保持着握手的姿势,就和江楠这么一路攥着,到会馆的时候,手心都出了汗。

直到车子在会馆餐饮楼厅前停稳,潘宝山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松开,在即将离去的时候,又迅速回抓江楠的手,一松一紧,来回几次。

江楠的心率,瞬间又“扑扑”地高了上去。

“江部长,到了。”潘宝山很自然地说了一句,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另一边的江楠,也抓紧走了下来。

司机仍旧惶恐不安,他来不及把车子泊好,就下车向潘宝山道歉认错,包括上次去双临突然回老家的事也说了,总之保证以后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潘宝山可是乐滋滋的,司机两次意外,都给他带来了机会,感谢他都还来及。

“哦,没事的。”潘宝山笑呵呵地上前两步,拍拍司机的肩膀,“在双临你临时离开,那是为了‘孝’,百善孝为先嘛,那是无可非议的,我很理解。这一次紧急刹车,责任不在你,但你反应够快,及时避免了一次交通事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还是该受到表扬的。不过,转弯的时候车速过快,就是你的不对了。所以两下一中和,我也不表扬你,也不批评你,总之你要吸取经验教训,好的继续发扬,错的加以纠正。”

这一番话,说的司机连连点头,感动得要命。

一旁的江楠看到了,对潘宝山投去了欣赏的目光,在司机上车离开后,她说道:“潘……”

江楠一时又忘了,这会喊潘宝山为书记大概又要被他说。

“对,以后就叫我就喊‘潘’吧,我一听就有感觉。”潘宝山忙跟上话,笑呵呵地对江楠道:“就这么定了!”

江楠小脸继续一红,并不回答,道:“你刚才对司机真的很好啊。”

“好什么?”潘宝山笑道,“我对司机是很尊敬,但谈不上好,因为领导的司机是非常敏感的人物,如果领导不把司机的位置摆正,就容易出问题。近年来,领导干部出问题,带出的不仅仅是‘夫人腐败’‘秘书腐败’,还有个新群体,就是‘司机腐败’,当然,也可以说是‘腐败司机’,因为有些专车司机凭着为领导服务的特殊身份,再加上掌握了领导的某些不光彩行为,就变得有恃无恐,逐渐染指部分权力资源,开始参与甚至主导某些腐败犯罪,危害非常大。”

“所以你和司机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对,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和司机的关系不能亲密。”潘宝山道,“说白了就是对自己的保护而已。”

“你看问题够准。”江楠笑了,“当然,说你够狡猾也许更合适。”

“哎呦,江楠姐,你怎能这么说呢。”潘宝山眉毛一拉,“我要是够狡猾,难道还会等到今天才拉你的手?而且还靠的是一次意外的机会!”

江楠听潘宝山说这些,顿时微微一扭身子,貌似生气,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实则是惬意。

这一下,潘宝山可真叫一个心痒痒,如果这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多是要来个恶狼扑了。

就在这时,“嘀”的一声,落后几个红灯的贾万真的专车也到了,一进大门就鸣了下笛。

潘宝山立刻收了心绪,看着车子开到跟前,贾万真开门出来。

“贾部长,里面请吧。”潘宝山抬手一引,请贾万真入内。

贾万真很客气,“一起一起!”

就这样,潘宝山和贾万真并行进去,谈笑风生。

酒桌上自是不必说了,双方介绍之后就是程序性地相互端杯表敬意,接下来就是加深。这一轮,贾万真和潘宝山没怎么参加,趁着酒还没大,他赶紧拉着潘宝山讲话,交流是最重要的,这可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潘宝山也乐意,毕竟这是送上门的盟友,没有不以诚相待的理由。

贾万真能感觉出潘宝山的态度,所以说话也就直白了许多,直接就对田阁进行了攻击,说了他大大小小很多丑事。

潘宝山很高兴,贾万真讲的让他收获很大,当然,他也没当高深者含而不露,作为呼应,他也表示出了对田阁的不满,只是把重点放在当初他在省广电局的时候,以工作为出发点罢了。

不管怎样,总体上是相谈甚欢,贾万真直接说,今天来松阳是值了。

潘宝山就此并不多讲,一方面不能见面一谈就掏心窝子,而且贾万真其人也并不是个可以肝胆相照的人,多少还得留着点;另一方面,他还想着江楠,从坐到酒桌上就在想,尤其是喝到有了酒意以后,他觉得跟江楠完全可以来个天雷勾地火,什么循序渐进,都是扯淡,一举拿下才叫痛快。

酒宴结束后,自然是放松,来到矿泉会馆,不洗个矿泉浴、按摩一下,那就是白来。

第六百四十三章 二次中断

洗浴开始,潘宝山让曹建兴陪贾万真入池,包括后续的节目,都要做好引导,自己则和江楠到休息区去聊天。

江楠酒量不大,此时已微微昏晕,躺靠在厚大的沙发里眼神迷离而朦胧。潘宝山对面坐着,如芒刺在背,他想做的,现时条件很不具备。

不过没有条件得创造,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很重要。

潘宝山扭头看看远处的服务吧台,两个女生服务员在不时朝这里张望,她们知道潘宝山的身份,随意留意这边,以备召唤。潘宝山稍一琢磨,索性对服务员招了招手,让她们过来。

“这位女士喝多了,到三楼开个专用宾客房间吧,请她休息会儿。”潘宝山也不征求江楠的意见,直接吩咐安排。

现在的江楠,在潘宝山面前已经差不多处于无防御状态,他说什么就什么吧,而且自己确实也很迷糊,想睡一会

江楠被服务员扶着走了,潘宝山一阵高兴,下一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去房间的问题。

十分钟后,估摸着江楠已经安卧,潘宝山就打电话给江楠,问她感觉怎么样。江楠一副慵懒无力的口气,说还好。潘宝山笑了笑,说还好就好,能不能打打精神,抽十分钟时间谈一下明天上午去富祥参加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启动工作会议的事。

这个暗示太明显了,潘宝山说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江楠答应得很干脆,说可以,工作嘛,随时需要随时都可以。

潘宝山心头一紧,咂摸着江楠的话,总觉得有点别样的意味,非常诱人。就在他醉心回味的时候,江楠又开口,主动说出了她的房间号。

这一下,潘宝山再也坐不住了,马上走到电梯前,直奔五楼。

到了五楼,再从楼梯步行去三楼,这样,进入位于东侧的几间专用客房可以避开走廊里的监控。这是潘宝山和邓如美商议过的,有时候接待关键人物免不了要到房间看望看望,但又不想出现在监控里,所以就特意在三楼最东侧劈出了几间客房专用,再还把唯一的探头西移,恰好避开从楼梯出口到专用客房的一段空间。同样,五楼出电梯至楼梯一段,也是监控盲区。也就是说,按照这一路线行进,一般留不下痕迹。

五分钟后,潘宝山来到了江楠所在的房间,刚要抬手敲门,发现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悄悄走进去,看到江楠正侧身躺在床边,像是睡着了。

潘宝山屏住呼吸,回身把房门扣上,又犹豫了一小会,抬步走向床边,大胆地在江楠身边坐下。

“江楠姐。”潘宝山轻声一唤。

江楠没反应,一脸安静的表情。

“江楠姐。”潘宝山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楠“哼唧”一声,似是梦呓,而后翻了半个身仰面躺着,双臂呈“一”字展开,两腿还较大幅度地打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大”字。

潘宝山一下懵了,他知道江楠绝对没有睡着,但呈现出这般姿态来却太出乎意料。刘海燕曾经说过,江楠不是个主动的人,可难道一旦被动起来,就没有了节度?

陡然间,潘宝山想到以前欧晓翔曾经评论过江楠,说她是闷骚的文艺女青年。再想一想,第一次跟江楠见面,是在全市宣传部长会上,当时他也觉得江楠是个闷骚的女人,既风情万种又不露声色。

这一刻,潘宝山不再出声唤江楠,他很清楚此时最需要的是出手。

房间内空调温度适宜,江楠没穿外套,淡蓝色的紧身高领毛衣裹在身上,很恰当地展现了她傲人的身段。这时,潘宝山才又一次发现,臆想中江楠的娇小只是心理上的感觉,眼前呈现的是实实在在的修长而大幅的躯体,让人很容易产生骑纵征服的欲望。

当然,这个时候的潘宝山没有耐心去欣赏带着时装的江楠,要带时装起码也得是比基尼级别。几乎没有考虑,他开始脱江楠的牛仔裤。牛仔裤没有穿腰带,只是前面的纽扣起圈固作用,一解一拉,比较方便。

潘宝山依次轻抬江楠的两腿,将牛仔裤渐渐褪下脚踝,顺手搭在了床角。

牛仔裤底下,是一条薄的保暖衬裤,淡淡的粉红色,跟袜子的颜色差不多,极有**感。

潘宝山停住了手,他觉得下面的次序应该是把江楠的蓝色高领毛衣脱掉,可是那稍微有点麻烦,毕竟是上衣,在没有任何配合的情况下,工作量要比脱裤子大一些。

还是继续下半身,潘宝山毫不犹豫拉下江楠的薄保暖衬裤腰身,眼前顿时被妖魅的黑光闪了一下。

江楠的底裤是黑的,边沿是网丝状。

“你就这么把我脱了?”

就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江楠说了句话,把潘宝山惊得一哆嗦,瞬间懵了起来,他惶然抬头看着江楠。

江楠没有睁眼,还是恬静入睡的样子。

看着江楠,耳边回响着她刚才的那句话,刺激着实太大了,就像魔爪下羔羊的一声咩叫,能带来的只有恶狼更加暴虐的狠劲。

一瞬间,潘宝山犹如困兽出笼,不由分说“歘”地一声直接拽掉已经褪到江楠腿弯的保暖衬裤,急慌得连床角都没放上,直接甩到了床下。

接下来,和预想的差别很大,没有温顺的厮磨和爱抚,只有近似原始的狂野。在短短几十秒时间内,潘宝山就急急地扬起器物,粗莽地进入了江楠的隐秘空间。

此时,本来大展的江楠就像捕获猎物的八爪鱼一样,迅速收紧了四肢,将潘宝山牢牢盘住。

类似于挣揣的交合,显得局促而有力。不大的一张床上,两副扭曲的身体几乎拧翻了整张床单。

这个时候,脑海中没有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唯一能意识到的就是精疲力竭。

当潘宝山喘着粗气闷着嗓子“嗷”了几声后,体力早已透支的江楠几乎已经进入了有意识的昏厥状态。

稍稍一会,江楠抬起手摸着还在身上的蓝色高领毛衣。

“潘,你多长时间没碰女人了?”江楠柔声问道。

“你是说我急躁冒进?”潘宝山当然明白江楠的意思,气喘喘地笑道:“没办法,今天的事,在我见到你第一眼后就想了,到现在你算算有多长时间,能不急么?”

“唉,你呀。”江楠似是嗔怒,“那你早干什么了?”

“早干什么了?”潘宝山惊异地看着江楠,“早这么干你愿意?”

“有些事,愿不愿意跟时间没有多大关系。”

“嗐,这就是后知后觉啊!”潘宝山一副喟叹的口气,“要不怎么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说话时,潘宝山觉得就是狮中之王,做什么都很随意,他一把拍向江楠的腰身,从衣底上滑摸过去,直触胸前。

“现在想起来这块了?”江楠呶呶地拉紧嘴角,“今天算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赶紧走吧,别停时间太久。”

“几点了?”潘宝山边说边探身摸起床头的手机,“哟,都快三点了,贾部长应该也完事了吧。”

“贾部长干什么的?”

“这种招待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洗完了按摩,按摩的时候接着就干了呗。”潘宝山道,“不过一般来说,上面的领导到地方上来可没那个胆子。”

“贾部长有?”

“嘿嘿,这个还真不知道,等会问问曹建兴。”潘宝山坐起身来,点了支烟,“抽根烟就走。”

江楠笑着坐起身,斜抱着潘宝山后背,“没想到你会这么大胆,以前还确实不曾想到过。”

“那你是失望还是希望?”潘宝山坏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会这么粗俗吧。”

“我不那么认为。”江楠道,“男人嘛,有时候简单粗暴也是种魅力。”

“嗳哟,江楠姐,你这认知,倒让我跌眼镜了。”潘宝山一下笑了起来。

“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啊。”江楠道,“以前还以为你就只知道一心钻工作,为松阳谋发展而四大皆空。”

“那你不把我神化了嘛,我可没那么高的境界。”潘宝山边说便看着江楠腰身以下,仍旧不遮一物,当即就又涌起了一波攻势,便拿着江楠的手朝硬处一碰。

“噗”地一声,江楠捂着嘴笑了,“这么快啊你!”

“又有需求了,怎么办?”潘宝山把香烟按灭,“是及时办理,还是把开工日期朝后排排?”

“主动权在你手里。”江楠略微含羞一笑。

潘宝山由衷一笑,看来江楠还是闷骚之极品,都到了这般程度,还是不肯主动。

“跪好了你!”潘宝山扭身把江楠掀到一边。

江楠轻声闷哼,照着潘宝山的话做得是毫不差。

不用说,这又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完美进程。不过好事总要多磨,战事正在激烈地进行中,潘宝山的手机响了。

“坏事!”潘宝山腰身前后驱动不停,断断续续地说道:“八,八成是贾万真个老东西要走了。”

“不管怎么,你,你接下看看呗。”江楠也不愿中断,但又不想让潘宝山耽误正事。

潘宝山停了下来,再次伸手摸过电话,一看是曹建兴的,道:“应该是了,要不建兴不会打我电话。”

江楠没说话,她在没有潘宝山外力的作用下,一前一后,自动起来。

潘宝山舒服得眉头一皱,忍不住“噢”了一声。

第六百四十四章 提醒

潘宝山的一声“噢”显得很突然,电话另一头的曹建兴一听不对劲,忙问:“怎么了老板?”

“没,没什么,刚才睡了一会,猛起身接电话,脖子筋有点扭了。”潘宝山看着眼下攒动着的江楠,嘴里嘶嘶啦啦地说道:“哎哟,这脖子。什么事啊建兴,是不是贾部长要走了?”

“嗯,他一套下来早就结束了,一直等到现在,急着回双临呢。”

“哦,我马上过去。”潘宝山一说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两手扶着江楠隆起的臀部两侧,疾风骤雨,摇曳不止。

终于,枪归仓,弹入库,潘宝山甚至都没多看一眼战场,匆匆穿戴离去。

“贾部长,我这酒量看来是不行的,撑不住睡了一觉,竟然误了时辰。”潘宝山来到会馆大厅,见着贾万真就笑道:“要不是曹秘书的电话,恐怕这会我还在睡呢。”

“那多不好意思,本来我跟曹秘书说你大概在休息,招呼就不打了。”贾万真道,“可曹秘书非要跟你联系,说这是礼节问题,否则你怪罪下来他可担不起。”

“那是自然的,曹秘书跟我不短时间了,知道我的脾性。”潘宝山道,“像这种场合,贾部长你要离开松阳回双临,我怎么能不送一送呢。”

“客气客气,潘书记你太客气了!”贾万真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看这样吧,现在面也见了,你留步,我回去。”

“高速口,一定要送到高速入口!”潘宝山道,“贾部长来松阳,我看到的是一片诚意,实在是难能可贵,所以我潘宝山没有理由不诚心相送!”

“嗐,潘老弟你见外了,既然我是诚意而来,也就不必讲些客套之举了。”贾万真这会连称呼都改了,道:“反正以后多联系就是!”

潘宝山见贾万真不像在作假,所以也就不再坚持,“贾部长,既然这样,我就不一意孤行了,俗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那就在此话别吧。”

“就这样最好!”贾万真点头一笑,跟潘宝山握了下手,便和跟班秘书离开。

潘宝山走到大厅门口,看着贾万真上了车,末了还挥了挥手。

“老板,现在回去?”贾万真的车子消失大门口后,曹建兴随后发问。

“回去,有点材料还要搞一下。”潘宝山道,“明天在富祥召开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启动大会,意义不一般,要多讲几句,另外你提前跟富祥那边联系,中午用餐就在县委食堂,不搞排场。”

“好的老板。”曹建兴道,“其他相关准备工作,富祥那边跟我已经对接过了,我理了个大概的思路,成了份出稿,回去就拿给你过目。”

“嗯。”潘宝山一点头,“那就走吧。”

“好的。”曹建兴赶紧打电话给司机,让他来门厅接人,完后,又问潘宝山,“江部长已经走了?”

“没有吧,我不太清楚,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我让服务员给她开了个房间休息,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潘宝山很自然地说道,“应该还没走,要不怎么也得打声招呼才是,她不是不懂规矩的人。”

“估计江部长酒喝得不少。”曹建兴说着,拨通了江楠的手机,问她回去了没。

江楠一听就知道该怎么说,忙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说中午喝酒喝得头疼,还在睡呢。

曹建兴听后笑着说,现在潘书记要回去了,是否要一块乘车。

江楠很干脆地就拒绝了,说这会头还疼得厉害,再休息一阵,完了自己打车回去。

“唉,女人当领导其实更不容易,上了场不喝酒不行,喝了更不行。”潘宝山听了曹建兴的汇报后摇头叹笑,“所以说,女人还是不要从政的好。”

“但权力的诱惑是很大的,凡是踏进政圈的女人,几乎没有不想一路高升的。”曹建兴道,“老板,其实也不乏有些女人很合适混官场,你提拔上来的望东区区长郑金萍,我看就绝对是把刷子。听说最近抓东部城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是有声有色,很令人刮目相看。”

“嗯,我也收到了信息汇报,郑金萍的工作能力确实可圈可点。”潘宝山道,“等等选个合适的时机,要好好表扬一下。”

说话间,车子到了,曹建兴也就不再多说,拉开车门让潘宝山进去。

坐进车子,潘宝山靠在座椅背上,习惯性地仰头闭目,好像在养神,实际上,他满脑子里都是江楠。

不可否认,潘宝山觉得上手太容易了些,但再一想前因,觉得也算正常,毕竟之前有刘海燕的撮合,对江楠来说,那已经是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了。可能正是如此,才能让他势如破竹。

明天,明天上午将在富祥重聚,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潘宝山觉着,江楠的身体对他的吸引力还非常浓郁,到现在为止,虽然已经是两次攻城掠池,但总体上讲还是单纯属于下半身的活动,想到上半身,浮在眼前的总是那件高领蓝色毛衣,遮了他的望眼。

“老板,下午还回富祥吗?”曹建兴突然想起潘宝山上午说过,下午是否会富祥还未定。

“就不回了吧。”潘宝山眼皮一动,觉着刚和江楠行过事,再回去面对江燕有些内疚,所以决定留在市里,“我在想姚钢一伙,最近他们又开始跳腾了,不应该只是找个万军来挑保障房工作的毛病,应该还有其他动作。”

“我琢磨着也是,但没法估计在哪方面。”曹建兴道,“不过怎么都行,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不能太大意啊,很多时候事情是没法说的。”潘宝山道,“除了正面对我发难,也有可能会搞侧面敲击。”

“那就更不怕了,老板你身边的人,哪一个不能为你挺身挡箭?”曹建兴道,“这一点我非常放心。”

“但我也不忍心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沉入水中?”潘宝山道,“所以有根弦还不能松,必须时刻警惕来自姚钢方面的攻击。”

“老板,其实照我说干脆想个法子把姚钢给弄下来算了,省得有他在,我们多少会心神不宁。”

“搞他没什么下不了决心的,但不是现在。”潘宝山道,“党政不和可以有,但相互出手却不可以有,因为省里面看得一清二楚,如果党委一把手连这点安抚共处的能力都没有,那以后还怎么能胜任更高层面的工作?”

“哦,也是,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曹建兴点着头笑了。

“那些你别想太多,心思还是要多放在当下。”潘宝山道,“回去你就把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的材料给我,看有需要修改和增补的地方,还要调整一番。”

交待完这项工作,潘宝山重新闭上眼睛。曹建兴也不再开口,直到回行政中心。

很快,回到办公室的潘宝山拿到了会议材料,他看得很认真,仔细添注,让曹建兴改了两遍。

这个时候,潘宝山的脑海中没有了江楠,他知道,除了工作,凡事不能沉迷,一时放纵固然可以,但绝不能乐不思蜀,否则唯一能收获的就是沉沦。

这算是潘宝山给自己的忠告,及时提出这一点的,还有邓如美。

快下班的时候,潘宝山接到了邓如美的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好久没见了,是不是改坐下来聊聊天?

在接到电话的一刹那,潘宝山就有所预感,知道邓如美的意图所在,八成是和下午的江楠一事有关,不过他还是欣然赴约,仍像以前一样,去阳光矿泉会所的“密室”。

其实和邓如美的关系,已经到了别人无以超越的地步,甚至包括刘江燕。这一点潘宝山非常清楚,所以,在阳光矿泉会馆对江楠采取行动,他本也没要刻意避开邓如美的意思。

“邓姐,你的员工对你可真是负责啊。”一见面,潘宝山就笑呵呵地说了起来,“你找我聊天,要说的是今天下午的事吧。”

“我交待过,但凡知道有市里的政要到会馆,行踪要及时掌握。”邓如美歪着嘴角也笑了,“其实还不是为了你,没准就能给你逮条大鱼。”

“可你逮到我头上了啊。”潘宝山还是笑,“你批评我吧,邓姐,我接受。”

“我能批评你什么呢?”邓如美拉着嘴角眉毛一抬,“你也太大胆了,没有特殊交办和安排,专用客房也不保险呐。上五楼下三楼,那个秘密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不少员工都知道,万一要碰到哪个心怀不轨的,找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有针对性地搞一番动作,弄不好还真就能栽了。”

“呵呵。”潘宝山搓着鼻子一笑,“在你的地盘,我还真没那个顾虑,唯一感到不安的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同别的女人往来,该怎么面对你。”

“你这么说了,而且也那么做了,怎么面对我,说明你已经很有把握。”邓如美笑道,“你知道我不会责备你。”

“哎哟,邓姐,你真是个好姐姐!”潘宝山一歪脑袋,笑道:“有了你,我的幸福感真是大幅提升了啊!”

“这会你耍油嘴滑舌了。”邓如美自然不会气恼,“宝山,你怎么玩、玩多少,我都不反对,但你要知道一点,别玩过了头。”

“下午我已经自省过了,给自己敲了警钟。”潘宝山道,“按理说,我有了刘江燕和你就该满足,可我还是……”

“唉,你啊,别拣好听的说。”邓如美插话道,“那个蒋春雨呢?”

第六百四十五章 可恶的家伙

邓如美提到蒋春雨,潘宝山一下就愣住了,随即抬头茫然地看着她,知道已没法再隐瞒下去,便脑袋耷拉着一声叹息,“邓姐,我在你面前就是透明的。”

“透明的?如果说是,那也仅仅是某一个方面吧。”邓如美似是无奈地说道,“而且也就知道这几个人而已。”

“事实上也就那几个人而已。”潘宝山道,“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过分了,都是本不应该的事情。”

“有些事没有应该不应该的,像我们之间就应该?最重要的我认为是,一定要记住不能失控。”邓如美道,“今晚我找你聊聊,也就是这个意思。”

“在你面前,我总有种弱者的感觉。”听到这里的潘宝山摇着头笑了。

“那是我与生俱来的母爱让你感到了莫大的关怀。”邓如美注视着潘宝山,“好了,话说回来也许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早点回去吧。”

“晚上,我就不走了吧?”潘宝山笑问。

“你还有本事啊。”邓如美开起了玩笑,“下午跟人家几次?”

“什么几次,再说了,下午是下午的事。”潘宝山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晚上是晚上的事。”

“那也不行。”邓如美指了指小腹,“我需要好好休息。”

潘宝山一看邓如美这架势,顿时就傻了眼,张着嘴巴抬手指着,“你,你……”

“都是你惹的祸。”邓如美看上去一脸幸福,“我很自私地留了下来,也没跟你商量,不知道是对是错。”

“什,什么时候?”潘宝山几乎不敢相信。

“有几个月了,我也是前阵子才感觉到。”邓如美道,“刚开始不见红的时候,我还以为年龄大了,停经了呢。”

“哦,哦……”潘宝山无端地发起慌来,“邓姐,我可一点准备都没有。”

“开始的时候我也六神不安,但渐渐想通了,其实以前我就曾有过这种想法,好像也跟你说过吧,和你生个孩子,然后就带着孩子一起过。”邓如美道,“可能你早就忘记了。”

“隐约还有点印象,当时好像我并没当回事,因为觉得那还很遥远。”潘宝山唏嘘慨叹,“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啊,这会我还真有点惶然,也许是某种幸福感来得太突然吧。”

“其实也不单单是幸福感,只要我想起江燕来,总觉得不是个滋味。”邓如美道,“所以我决定孩子将来姓邓,跟你没有关系。”

“那就叫邓三番吧。”潘宝山很认真地说道,“怎么着也得体现出跟我有点关系才行。”

“三番,就是潘啊,那不太明显了?”邓如美道,“熟悉我们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更何况是江燕了。”

“也是。”潘宝山道,“要不这样,男孩就叫邓玉川,女孩就叫邓川玉。”

“还是从你名字里拆出来的啊。”邓如美笑了,“那个就先不说了,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女儿。”潘宝山道,“你呢?”

“也是女儿,贴心呐。”邓如美道,“而且是双胞胎最好。”

“呵,事情不能想得太完美。”潘宝山抿了抿嘴,“邓姐,跟你说句实话,怎么我也有点感觉对不住江燕?这似乎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能这么个感觉,说明你是个好人。”邓如美道,“否则不没心没肺了嘛。”

“不管怎样,我得从心理上调节一番。”潘宝山表情严肃地说。

“是啊,刚才我不也讲了嘛,开始时我也觉得对不住江燕而不安,可转念一想,此后除了偶尔占用你,我又不跟她争任何东西,现在是,将来也是。”邓如美道,“所以我逐渐坦然了,当然,我这种坦然很自私、很狭隘。”

“总的来说,最得益也是最可耻的人就是我了。”潘宝山肩膀一耸,“所以,就让一切不是最后都对着我吧,我甘愿承担所有的不是,不过现在,我是要好好高兴一下的!”

潘宝山说完,走到邓如美面前蹲下,把耳朵贴在她小腹上。

邓如美轻柔地揽着潘宝山的头,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宝山,一定要听我一句,别玩大了,要知道仕途最凶险的就是女人关。虽然我们的孩子将来不一定要喊出口叫你爸爸,但我还是想孩子的爸爸是一个光彩夺目的人。”

“我知道,我保证!”潘宝山道,“江楠之后,再无她人。”

邓如美没接话,只是摸了摸潘宝山的头。

沉静中,潘宝山默默地感受着别样的喜悦。过了没多会,他恋恋地走了。

这一夜,潘宝山彻底失眠,从下午到晚上发生的事,让他难以平静,他坐在沙发前抽烟、喝茶。天蒙蒙亮的时候,倦意才袭来,他和着衣服躺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七点半,曹建兴根据头一天的安排打来电话,说该起床了。

潘宝山强打着精神,洗漱一番,去食堂吃早餐。八点钟,准时到达办公室,稍微歇息了一下,准备下楼起程。出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江楠,问她到了没有。

江楠气息不稳,但声如和风,说刚到办公室,正在收拾东西。潘宝山忙说不急,慢慢收拾,再过十分钟才动身。

放下电话,潘宝山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昨天发生的刺激、惊喜之事太多,确实很劳神。

过了一刻钟,潘宝山嚼着口香糖下楼。石白海、钱元复、江楠、曹建兴,还有几个小秘书已经等候了。

“两辆小车能不能坐得下?”潘宝山主动发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采奕奕。

“有点挤了,而且还不包括媒体的记者。”曹建兴道,“估计至少还要加一辆。”

“哦,昨天我想着宣传口的事,只记着江部长了,媒体记者竟然忘到了脑后。”潘宝山道,“那就调换一下车辆吧,乘中巴过去,免得小车成串,铺张lang费影响不好。”

“好的潘书记,我马上跟小车班联系。”曹建兴在人前不喊潘宝山为老板,有时候关系到严肃性问题。

很快,一号中巴车来到。潘宝山带头上车,抓紧赶路。

大概九点五十的样子,车子在富祥高速口下来。魏西桦和刘海燕领着县四套班子领导已久候在此,一番恭迎之辞后,直接去会前观摩现场。

观摩现场选在邻近县城的一个镇,在镇驻地村简单听取了债务情况汇报后,潘宝山提出了几点意见和要求,总之要以民生为重。之后,一行众人便乘几辆中巴前往县委会议大厅。

会议由魏西桦主持,几句开场白后,潘宝山开始讲话。

潘宝山讲话一开始没有脱稿,就债务化解工作的清理建账、债务审核、抽查确认、偿债兑付以及验收总结等几个阶段进行了详细阐述,把债务化解工作解析透彻。随后,又提出要求,明确指出要严格执行资金专户管理、直接支付、偿债销号等化债制度,确保村级债务化解奖补资金百分百安全兑付,并严格控制新增债务的发生。

在讲到严格控制新增债务时,潘宝山就放下了材料自由发挥起来,就各方面的控制和完善工作说了很多。

会议一直开到十一点半,潘宝山讲得差不多了,也讲累了,看看时间也不早,便开始收尾。

午餐由富祥县招待,按照潘宝山的指示,在县委食堂就餐。

食堂离会场不远,散会后大家伙三五成群走过去。潘宝山也不例外,和石白海、钱元复两人在魏西桦的陪同下,移步过去。

江楠由刘海燕陪同,这两个昔日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如今有点貌合神离。不过江楠此次过来已有打算,假如机会合适,她会和刘海燕说明一下。以前刘海燕问她和潘宝山之间的事,得到了否定的回答而心生不快,江楠换位思考,也理解刘海燕因误解而产生的心理落差,然而其时事实本不存在,又让她如何说是?现在,或许是个化解的机会。

说到机会,自然就到来了。

用餐前,潘宝山打了电话给江楠。江楠接通电话后,下意识地喊了声“潘”,显得特别亲昵。一旁的刘海燕顿时诧异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江楠也意识到了,在和潘宝山通完电话后,认真地对江楠说道:“海燕,我正要找机会跟你说,我和潘宝山那个了。”

“哦,其实你早该说了,因为你知道我的想法,根本就没必要隐瞒。”刘海燕仿佛释然了许多。

“不是,海燕你还是误会我了。”江楠忙道,“我跟潘宝山,之前真的没有,只是才发生而已。”

“才发生?”刘海燕一下纳闷了,“什么时候?”

“昨,昨天。”江楠也不再隐瞒,便把最近和潘宝山之间的事情说了,尤其是昨天下午进展到了实质层次问题,也丝毫不保留。

刘海燕听得直发愣,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以前确实是错怪了江楠,同时,她也更明白了上次和潘宝山两人从双临一起回来,在车里问他和江楠之间的事情时,他不正面回答,貌似已经发生不愿意提起,可实际上,他是在想找机会把美事给补上!

“那个可恶的家伙!”刘海燕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还真是处心积虑。”

第六百四十六章 会议推行

刘海燕说潘宝山是可恶的家伙,这一下轮到江楠纳闷了,忙问怎么回事。

此时的刘海燕也几乎敞开了心扉,把前几天从双临回松阳的路上问潘宝山相关话题一事,几乎全告诉了江楠,当然,和潘宝山的亲吻拥抱环节,自然要略了去。

江楠听后也是恍然大悟,道:“喔,怪不得他表现得那么大胆,跟以前全然不似一个人。”

“以前那是他没有把握,胆子小。”刘海燕歪了歪嘴,轻咬着嘴唇笑道:“要不他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我看他不是胆子小,而是极度谨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那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江楠道,“只有这样,在官场上才能走得更远啊。”

“不过我也担心呢,看来他也是个贪嘴的男人,往后可能会不断遇到诱惑,万一神经一松,可能就会出问题。”刘海燕说得意味深长,“江楠,要不你再多出点力,给他紧紧发条吧。”

“怎么紧?”江楠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就跟他说,既然和你发生了关系,以后就不要再和别的女人乱来了。”刘海燕道,“你说你嫉妒心强。”

“哎呀,海燕,这,这话我怎么说得出口?”江楠一脸无奈的表情,“可能我还没说,脸就红得不像样子了,他保准一看就知道我是在演戏。”

“也是。”刘海燕皱着眉头道,“那该怎么办?”

“你就别杞人忧天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轻易能下水的人。”江楠道,“而且我能强烈地感觉到,他有雄心和抱负,那是他克制一切的动力,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他怎么没克制得了对你下手?”刘海燕笑了,“不管是谁,当欲望来临时,难免会铤而走险。”

“他应该不是吧。”江楠犹犹豫豫地说道,“也许他已经充分考虑到我本身所具有的安全性,让他放心。”

“嗯,也有那个可能。”刘海燕点了点头,寻思着:“但愿是那个可能。”

“肯定的!”江楠一心想给刘海燕安慰。

刘海燕听到这里,也是超然一笑,“哎唷,你说我怎么跟走火入魔一样,这些事想得也太多了吧,不说,不说那些。对了,刚才小潘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哦,他说下午回市里要继续开会,就推行村级零招待制度进行强化,尤其是要加强宣传,制造舆论氛围。”江楠道,“要我及时召集相关媒体记者参会,就村级零招待进行广泛发动宣传。”

“推行村级零招待?”刘海燕道,“这项工作似乎以前就有提过,而且上午在会上他也已经强调过了,下午还用进一步强化?”

没错,推行村级零招待一事,是需要进一步强化,因为潘宝山上午散会后受到了刺激。

当时是在潘宝山去县委食堂的路上,走在他前面参会的一撮人没有留意到后面紧跟着市委书记,所以讲话也就没个保留。其中县财政局一个科室负责人讲得很是义愤填膺,说省里拨专款七千万,够全县村干部吃好几年了。

这话传到潘宝山耳朵里,他顿时一惊,忙开口叫住了那名负责人,交流了一番。

那名负责人开始非常害怕,心想这下可惹了大祸,尤其是潘宝山身边还陪着魏西桦,竟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过,潘宝山态度很和蔼,直接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好同志。而且,魏西桦看上去也没有气怒的样子。

鉴于此,那负责人也就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告诉潘宝山,富祥县仅去年一年,村级招待费就接近一千万元。

这个数字让潘宝山大为吃惊,随后便让石白海跟市财政相关负责部门直接联系,问松阳市去年一年村级招待费是多少。

很快,确切数据就回了过来:全市八百多个行政村,去年全年招待费将近四千万。

潘宝山一听立刻就心一揪,差点拍起了饭桌,这么吃下去还不把基层都吃成一盘散沙?所以,饭桌上潘宝山就发出指示,回市里下午就召开村级零招待专项会议,狠刹吃喝风。

午饭至开会之前的一段时间,潘宝山让曹建兴和市委研究室加班,拿出会议材料,并形成文件下发,同时,又安排石白海与各县区纪委、信访等部门联系,收集举报村干部吃喝成风、乱报销的相关材料,以作为具体例证。

下午三点,大会准时召开,潘宝山直接点题,要坚决推行村里零招待制度。

潘宝山从具体实例开讲,点名到具体乡镇,说有的村招待报账水分很大,一盒香烟说成一条甚至是十条,还有的甚至名目都没有,名头就是其他开支,而且这种不明不白的开支,所占报销总量的比重很大,在收集的一张三千四百元报销单中,有明目的是一千一百元,没有明目的是两千三百元。

讲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得拍起了桌子,说吃喝糊涂账,报销的钱哪儿去了?直接说,就是给村干部贪了,当然,是一个人贪还是一伙人贪,那些不得而知。由此,潘宝山又联系谈了村干部买官问题,为什么有的人愿意花十万、百万去买村支书、为什么有的人愿意自掏腰包缴纳乡镇下达的税收任务而后被任命为村支书?毫不客气地说就是当上村支书就有高额回报,花出去的,可以成倍地捞回来。所以,抓村级新增债务,要从细节抓起,村级招待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切入口,因为村干部胡吃海喝的危害之大令人深省,吃掉的是民心,败坏的是党风!

潘宝山的这段讲话,没有人鼓掌,因为招待费问题无处不在,各级单位都存在。潘宝山也知道台下为何鸦雀无声,个个神色凝重,不过他没有展开来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当问题一大堆的时候,要逐个挑出来解决,不能一把抓。

会议进行道这里,姚钢发话了。

姚钢参会,向来都要刻意针对潘宝山搞“独特”看法。他知道,潘宝山如此力度推行村级零招待,肯定会有阶段性效果,借以放大效应也能给脸上贴金,所必须破坏其美事。于是看似自然地插话说,推行零招待,的确是势在必行,松阳以前曾经搞过,其他地方也推行过,但都没搞下去,因为太急躁,所以要有个渐进的过程,不能搞一刀切。

其实这正中潘宝山下怀,他深知任何事情不是绝对百分百,于是接着姚钢的话说,村级零招待能绝对化?不能。比如到上面到村里调研,上午完不成,下午要继续,在村里吃个便饭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相对来说也就是能提高工作效率,这点是肯定的。所以说,饭,可以吃,但是,要村里招待,无非就是家常便饭,十块八块也是,三十五十也成,不管多少都必须在报销单上签字。

接下来,在谈到监管的时候,潘宝山又说,从现在开始随便开个条就报销是不可能了,必须有明细。村里的监督管不牢,还有乡镇,各乡镇要专门成立村级财务代理中心,村里的招待要经中心审核同意才能报销。中心的负责人,由纪委系统人员担任,一定要认起真来,一旦发现渎职,就地免职,开除公职!

再往下讲,就是村级零招待的扩展。潘宝山强调,上面到村里,尽最大可能不吃喝,也不能变相拿村里的伙食补贴,如有此类行为,一律按违规处理。还有,如果因为禁止招待,村里有正常工作被恶意设卡而导致办不成的,可以向纪委部门举报,一旦查实,必严肃处理,涉及到的相关人员,同样就地免职,开除公职。

这个会议,开得时间很长,一直到下午五点半才结束。

就在会议结束后,姚钢却笑了,他在办公室摸着脑门自得地对“听众“邹恒喜说,他潘宝山讲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允许有特殊情况存在,那么一来相当于是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制造了温床,就等于是破了真身,到时肯定会自己打自己脸,看他怎么收场。

邹恒喜却不这么认为,他说潘宝山是花了心思的,应该不会允许有人钻空子。对此,姚钢不以为然,说一个人钻空子好下手惩治,但全市八百多个村子,即使有一少半钻空子,他潘宝山怎么办?而且,往后会不断给潘宝山制造麻烦,大大小小一箩筐,让他招架都来不及,他还有多少心思用在抓村级零招待的制度推行上?最后多是会无疾而终,落个工作无进展的差评。

“马上,省环保厅就要来松阳,对农村环境整治工作进行督查,到时当面给潘宝山弄个难看。”姚钢得意洋洋,“那样一来,潘宝山能坐得住?必然又会针对存在的问题采取一系列整改措施。你想想,大大小小的事情头绪一多,谁能架得住?搞整改推行,到底能推到什么程度?轻了,不管用,重了,下面又受不了,怨声一片,最后还是头疼的事。”

“姚市长,也不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潘宝山毕竟鬼主意多,善于搞反击,万一借题发挥倒打一耙,弄不好还是我们吃亏。”邹恒喜已渐渐对姚钢失去了信心,他并不认为姚钢在与潘宝山的角力中能占到上风,即便是占据优势条件。

“露怯了,恒喜,你露怯了啊!”姚钢笑道,“我刚才说的事,都是万省长支持的,那力度能小了?潘宝山要扛,不会那么容易,更别说反击了。”

“哦,那就好。”邹恒喜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等着看吧,没两天省环保厅就会来人的。”姚钢翘起了二郎腿。

第六百四十七章 夜约

两天后的下午,以林佳庭为首的省环保厅农村环境整治督查小组来到了松阳。

打心底里讲,林佳庭并不愿意来松阳找茬,虽说他所处的阵营和潘宝山是敌对的,但这年头谁都不愿意被戳出来冲锋陷阵,一旦被点了将,就会不知不觉成为出头鸟,搞不好就会被对方的冷枪给打下来。特别是像他和潘宝山之间的情况,本就没有直接冲突,如果硬冲上前找不是,纯粹是深深得罪人的事。

不过也没办法,因为万少泉背后说了话,如果不听他的,搞不好就会失去来之不易的靠山,所以,林佳庭还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姚钢的请求,及时来到了松阳,而且还很高调,头一天下午就到达安营扎寨。

姚钢自然是要拿出一万的分热情来接待,对他来说,林佳庭就是朝廷援兵,来救他出水深火热之中的,必须得服侍好。

潘宝山则不然,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刚到市艺术中心,准备联系吹奏唢呐,听到曹建兴汇报后根本就没有反应,直到吹奏了几首曲子之后,才似是自言自言地说道:“林佳庭赶到下班的时候来松阳,想造什么势?”

“很显然是想弄出点动静来,他就是想来找不是的。”曹建兴道,“刚才办公室来电话说,姚钢方面已经迎接安排到阳光宾馆了。”

“那就让他们欢去吧。”潘宝山道,“我不见他也在情理之中,一个不怀好意的副厅长,我凭什么跟他献殷勤。”

“我也这么想,他不正面跟我们打招呼,我们就当不知道。”曹建兴道,“不过老板,相关准备得做啊,林佳庭来松阳是打着农村环境整治督查小组的牌子,不是他个人的行动。”

“看来有必要小小地做一场戏,尤其是对林佳庭那样装腔作势的人,要让他清晰地看到我的态度。”潘宝山道,“要一下把他镇住才行。”

“跟谁演?”曹建兴道,“要和市环保局方面打招呼嘛?”

“不用,到时钱元复肯定要陪同督查,他是分管农村工作的,农村环境整治也是他工作的一个方面,他必然会全程陪同林佳庭。”潘宝山道,“等他们现场督查以后回来座谈的时候,我象征性地参加一下,机会合适就对钱元复发一通牢骚,来个含沙射影,让林佳庭好好感受一下松阳行的收获。”

“呵呵。”曹建兴笑了,“既然要演戏,那要不要跟钱元复事前沟通一下?”

“用不着沟通,钱元复是个很通气的人,我想他应该能看出些道道,如果看不出,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没眼色了。”潘宝山道,“建兴你可知道,钱元复毕竟是外围的人,有些事只能跟他意会,但绝不可以捅破那层纸,否则后来有些事就不好调停了,怎么说也得留点回旋余地才好。”

“我明白了,老板。”曹建兴道,“那咱们就守株待兔吧。”

“守株待兔?那也太消极被动了些。”潘宝山一晃肩膀,举起唢呐悠然吹了个长调,而后说道:“咱们要把大量的工作做在暗处,你赶紧收集一下我市农村环境整治方面的材料,明天一早给我。”

“好的!”

“嗯,另外你再约一下江部长,让她明天上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潘宝山略一思忖,“不要太晚啊。”

曹建兴领命而去,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举起了唢呐,悠闲而陶醉地吹了起来。

不过,此时潘宝山的心绪已经起了波澜,他想到了江楠,就不会平静下来。晚上,他甚至想打电话给她,毕竟那种事几乎是以一抵万的,一次,也就是一万次。但潘宝山忍住了,做人可以放开,但不可以放纵,尤其是为官从政,要时刻压住内心的那股戾气。

转移注意力,潘宝山开始琢磨林佳庭的事,摆态度给他看,到底要摆到什么程度:过了头可能就会激起他发自内心的抵触,也就是真正树敌了,没必要;火候要是不到,也不行,起不到震慑作用。

想了好一阵,潘宝山倦意袭来,便洗漱上床,刚躺下没多会,江楠竟然打来了电话。

潘宝山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不过硬是压着那股劲儿,语气平稳地跟江楠通起话来。

“潘,曹秘书下午下班后跟我说,你让我明天上午去办公室找你?”江楠现在跟潘宝山对话越来越像小女人,尤其是口气,轻柔得让人发酥。

“哦,是啊,有点事想跟你先说说。”潘宝山道,“让你有点准备。”

“什么事,好像很严肃啊。”江楠笑道,“潘,我希望在办公室的时候,你就是市委书记,我就是宣传部副部长,只谈工作,没有其他。”

“为什么?”潘宝山呵呵一笑,“在工作的环境里干工作以外的事,似乎新奇味比较浓郁,那也是一番乐趣嘛。”

“绝对不可以。”江楠道,“这方面你听我的,有些情趣不能乱培养,否则会上瘾,一旦有了瘾,你想想后果吧。”

“嗯。”潘宝山抿了抿嘴一皱眉,道:“好吧,江楠姐,这事我听你的。其实我也担心会在你面前逐渐迷失,正需要你这样的一个提醒。”

“那就好。”江楠道,“对了,你刚才跟我说要让我准备什么?”

“我想让你当部长。”潘宝山很干脆地道,“主抓全市的宣传工作。”

“我?”江楠并没有想过此事,一时还有点束手无策,“那,那关放鸣呢?”

“下去呗。”潘宝山道,“其实他早该下去了,只不过以前我还没有物色到合适人选,现在有了,就是你。”

“你,你可别感情用事。”江楠道,“潘,我真的不需要你的特殊对待。”

“在工作上绝对没有特殊对待,一切都从实际出发,我觉得你完全胜任宣传部长一职。”潘宝山道,“江楠姐,我不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才有这个打算,当初把你调到宣传部干副部长,就已经有这个计划了。”

“可,可前面还有常务许部长呢。”江楠道。

“许部长不是问题。”潘宝山笑道,“其实原本的常务副殷益彤是个问题,但我已经调停开了,把她弄到长陵区干一把手,还不乐坏了她。”

“还真是费了不少心呐,你这么看重我?”江楠笑问。

“你说呢?问这话,真想伸手捏你一把。”潘宝山贼贼地笑道,“怎么样,今夜能捏得着不?”

“我正在宾馆呢。”江楠的语气突然黯淡了下来。

“哦?”潘宝山察觉到了江楠的变化,“有朋友接待,还是怎么回事?”

“说来很罗嗦。”江楠突然又轻轻地笑出了声,“嗌,有些事不说也罢,潘,你早点休息吧,还有,明天上午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去你办公室?”

“坦白地讲,从工作角度上说是没有了。”潘宝山道,“江楠姐,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好吧,今晚的事还没定下来呢,你说,过会到底能不能捏得着。”

“你说呢?”江楠笑道,“我在松阳酒店,你敢来?还是我能去行政中心招待所找你?”

“都不合适。”潘宝山慢吞吞地说道,“不过江楠姐,难道只有这两个地方我们才能见面?”

“呵呵。”江楠笑了,“那也倒不是。”

“这不就得了嘛!”潘宝山笑道,“那你说吧,哪儿?”

“没有哪儿。”江楠道,“各种因素都不允许我们那么做,真的,有些事,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挡都挡不住,但没有机会的时候要硬制造机会,很可能霉运便会接踵而至,所以,今晚不强求。”

“好吧,既然江楠姐你这么说,那我也只有听从的份了。”潘宝山认真地说道,“只是今夜注定要失眠了,不过再怎么着也得忍,只有尝得酸苦,才能品出香甜。”

“嗨呀,你说你。”江楠细声慨叹着,似乎要松动刚才的坚持。

潘宝山一寻思,现时邓如美也碰不得,又没有其她人备选,所以赶紧追上一句,“怎么江楠姐,难道起了怜悯之心?阳光宾馆门口路对面,不是有个比较大的游园嘛,我去那里等你?”

“……不行。”江楠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很坚定地说道,“那些事不是我们所能做的,万一有个闪失你怎么办,我可不就成了大罪人?”

江楠这话不假,野战有风险,纵欲须谨慎,有些人夜里四处游荡,就是专门靠这个吃饭的,假如不幸成了他们猎物,那他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想到这里,潘宝山渐渐平息的心境,再怎么说,风花雪月的事情相对来讲还是次要的,否则情趣就会大移,工作起来可就要欠火候了,而工作一旦松劲,就会一退千里。

潘宝山不觉间就感到了压力,不管怎样去疯狂,但大事可不能糊涂,否则就是自作孽,那是不可活的。眼下,姚钢的进攻似乎是一波接一波,怎么能掉以轻心?

轻敌,是大忌。就像明天,面对林佳庭的发难,多少也还是要上上心,因为没和他打过交道,不知他的破坏性有多大,知己并不知彼,就没有百分百的胜算。

第六百四十八章 惊心

潘宝山的担心有点多余。

次日上午十点半钟,在查看了市区周遭的几个乡镇后,省环保厅农村环境政整治督查小组便折回了行政中心,在会议室坐下,开始意见座谈反馈。

会议室内,以组长身份出现的林佳庭始终板着脸,即便偶尔看看潘宝山,也一样是冷冷的眼神。潘宝山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林佳庭多是装模作样,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并无实质性战斗力。

果真,座谈一开始,林佳庭就毫无技巧地开始了批评,说松阳市农村环境整治净搞花架子,只做表面文章。

林佳庭说完后有个停顿,潘宝山对这种纸老虎式的表态并不插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佳庭,目光中带着点藐视。这让林佳庭有点不自在,他短暂地和潘宝山对了两次眼之后,只好看着姚钢说道:“姚市长,刚才我们督查小组看了几个点,想必你对相关情况肯定也有所了解,你觉得情况如何?”

“作为今年市委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农村环境整治工作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题,不过有些现实情况也难避免。”姚钢晃了下身子,好像很不安。

“这应该不是难不难避免的问题,而是思想重不重视的问题。”林佳庭道,“如果确实有困难,就按有困难的能力去开展,怎么可以搞欺上瞒下的做法?上午我们去的几个乡镇,不乏有你们松阳市环境整治先进乡镇,乍一看,是很好,临着道路的乡村房舍外墙粉刷得很好,进入村内,街巷也不见乱堆乱放的情形,以往的小草垛都不见了踪影。问问老百姓是如何做到的,都回答说是通过秸秆还田、做饲料、培育菌类等途径,全部有效利用消化掉了。可实际上呢?小草垛全都堆进了农户家的院子里,三个字形容就是‘差、乱、脏’。要知道,我们推行农村环境整治工作,根本目的是给老百姓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可你们这么一搞,简直就是背道而驰!还有作为环境整治的重点环节,旱厕改造也是有名无实,挖个大坑就能算是化粪池?用这种方式来片区补助资金,问题非常严重!”

林佳庭讲得好像很心痛,不停地指手画足,根本就不把潘宝山放在眼里。

对面而坐的潘宝山似乎也不把他当回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佳庭一看,认为力度还不到,于是又说道:“见微知著,由此可以看出,松阳的农村环境整治工作是多么不到位。综合来讲,就是浮躁盲目,缺少有效指导,不客气地说,就是领导的失职!”

非常明显,林佳庭的表现太异乎寻常,这让同来的督察组其他人员都感到很茫然。一般来说,任何督查工作都要顾及到地方的面子,即便问题一大堆,当着面也会说得很隐晦,并不一针见血,而且还这么严厉。

林佳庭其实没办法,他也感到自己很出格,但别无选择,不管怎样必须让万少泉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要给自己留个透气孔,又缓和了点口气说道:“当然,今天的话我说得有点重,没给松阳留面子,不过出发点是好的,无非是想促进工作的推进而已。”

说完这些,林佳庭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一样,松了口气。原本通过间接了解,他认为潘宝山会据理力争,弄得火药味十足,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松。

“钱市长,听了林副厅长的讲话,你有什么感触?”这个时候,潘宝山面带微笑,说话了。

钱元复听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潘宝山问他话,马上也就知道了要义所在,于是惶然点着头,道:“工作没抓实,没抓实啊。”

“糊涂!”潘宝山猛然加重了语气,“仅就一句没抓实就可以了吗?你看看,林副厅长为此动了这么大的肝火,足以说明我们松阳这项工作的滞后性!”

这一句带有喝斥口气的话,把会场的人吓了一跳,包括林佳庭在内,就连姚钢也愣住了神,他没想到潘宝山会把矛头引向钱元复。

“农村建设,包括环境整治,是一项长期的系统性工程,从试点到推广,要经过一个较为漫长的阶段。就是城区环境整治,虽然基础条件好,也是不能一蹴而就建成城市大花园的,因此,农村环境的整治,更不可能一步到位,应该分阶段慢慢进行,其中的每一步,都要做实做好,否则基础不牢埋下隐患,就是一个需要花数倍努力来弥补的麻烦。”潘宝山表情极其严肃,“一味地追求速度,倒排时间点赶任务,就与循序渐进的规律南辕北辙,就会把这一民心工程抓成是看重面子的明星工程,就图个光鲜了,如此一来,环境整治本身所具备的意义又何在?”

“潘书记,您说的是,不过有时候也没办法,上面任务压得紧,我们也只有疲于应付。”钱元复道,“如果跟不上节奏,也是要挨批的。”

姚钢一听钱元复说这话,立刻就拉下了脸,这不相当于卸力了么,又把矛头挡回了省里,那还让林佳庭找个什么茬?

果然,潘宝山听了钱元复的话之后,立刻就顺势说了起来,“这也倒是个实际情况,上级个别部门不切合实际,就知道一股脑地下达任务,还时不时搞个督查,这让下面怎么办?根本就没法办!最后只有糊弄了事,因为如果连糊弄都糊弄不起来,那就说明是对上级不够重视。可是,一旦糊弄起来,上级部门又会眼睛一瞪,如临大敌一样横加指责。”

这段话一说,林佳庭坐不住了,他歪了歪屁股瞥了眼姚钢。

姚钢也无计可施,从立足松阳本土的层面上说,这一刻市里为维护自身利益对抗省环保厅的时候,如果他倒个小戈,必定是要遭到不少人鄙视的。

“潘书记说的未免太绝对了些。”林佳庭从姚钢那里寻求不到呼应,只有自己顶上去,因为不回应两句实在太没面子,“农村环境整治也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有些地方就做得很好嘛。”

“那是人家先天条件好,像瑞东南部沿海几市,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比其他地方要强数倍甚至是十数倍,工作开展起来自然要得力许多。”潘宝山道,“哪里像我们瑞北这一片?基础太薄弱了。”

“再薄弱也应该在思想上高度正确地重视起来,表面文章是做不得的。”林佳庭道,“基层工作的开展,不怕弱,就怕欺啊。”

“林副厅长你说的问题估计是大环境所造成的,放眼看看各地、各系统、各项工作,哪有老老实实示弱的?都在想法子遮上眼啊。因为上级的考核压着头皮呢,示弱必定没有希望,欺上还可能有希望。”

“说到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发言权。”林佳庭道,“大环境不是我所能点评的。”

“大环境就是大社会,社会责任落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林副厅长你怎么就不能点评?”潘宝山带着点不屑笑道,“林副厅长不要忘了你还是制度内的人,怎么能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多少得有点担当呐。”

“呵呵,潘书记你理解错了,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林佳庭面对潘宝山带刺的话,忙笑着应答起来,“我是怕说多了会被误认为发牢骚,那样一来影响就不好了。”

“看来林副厅长是敏感而谨慎的。”潘宝山歪着嘴巴点头一笑,“其实作为领导,这难能可贵,毕竟所处的地位和身份不一样,有些话确实不能随便说。”

“哪里哪里。”林佳庭连连摆手,笑了起来。

这一刻,姚钢可如同嚼了黄连一样,不由得歪起了鼻子,埋怨起了林佳庭,来松阳是责难潘宝山的,怎么还和他说笑起来,难道没点自知?

那是没办法的事,林佳庭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都是自私的,总不能为了别人把自己弄得脸不是脸腚不是腚,那是最起码的尊严需求,所以,他也不顾及姚钢的感受如何。

这么一来,姚钢也只有认命,援兵不济也不便当场表现出情绪来,否则就显得自己更无能也更丢人。

然而,事情到此并未结束,接下来潘宝山的发话,让姚钢感到事情更为严重。

“座谈会进行到这里,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要展开来讲一讲。”潘宝山和林佳庭“亲切”交流过后,神色又逐渐严肃了起来,道:“就农村环境整治这项工作,我们松阳地方做得最错误的事就是舆论营造失策,宣传过分,大话讲得离谱。各位如果有心的话,回去翻看一下报纸,或者上网键入关键词,搜索一下松阳农村环境整治的相关报道,看看都说了些什么?简直是天花乱坠。可实际上呢,确实太不如人意。这么一来,就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在社会上容易造成了极大的逆反情绪。因为老百姓心里是透亮的,眼里看到环境整治效果和媒体上宣传的样子,有天上地下的差别,他们会怎么想?估计最直接想到的是,我们党、政府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反过头来,我们再想一想,往后民心还怎么聚?”

潘宝山讲完这些,停顿了好一会,期间没有人说话,会场气氛几乎要凝固。

“这个责任要追究!”潘宝山在环视会场后再次开口,说得斩钉截铁。

就这句话,惊了姚钢的心。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宣传口动人

会后,姚钢甚至顾不得周到地接应林佳庭,就赶紧告诉邹恒喜和关放鸣,让他们到办公室去商议事情。

林佳庭也自觉无趣,散会后立刻表示有急事要赶紧回双临,不吃午饭。姚钢也没心思挽留,走就走吧,大老远来一趟反而还帮倒忙,竟然扯到了关放鸣的后腿。

“潘宝山要拿你是问了。”姚钢送走林佳庭回到办公室后就对关放鸣说,“你和恒喜没参加座谈,可能有些情况还不知道。”

“又被他乘势打反击,拿放鸣开刀了吧?”一旁的邹恒喜忙问。

“我看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看上去好像是借势打了反击,其实那正是他酝酿已久的事情,只不过需要个借口而已。”精神有点恍惚的关放鸣叹着气对姚钢道,“姚市长,潘宝山会上是怎么说的?”

“农村环境整治宣传引导不当,要追究相关责任。”姚钢道,“追来追去,最后还不是要追到你宣传部长的头上?”

“那就是了,他摆明就是想整我啊。”关放鸣满是悲叹,正说着话,手机响了,石白海来电,说下午要召开全市宣传系统工作会。

接过电话后,关放鸣垂头丧气地说道:“他妈的潘宝山的行动还真快,下午就要行动了,我手上还有好几件事没办呢!”

“潘宝山急躁的时候,速度出人意料,估计宣传系统工作会后,紧接着就会是人事调整了。”邹恒喜道,“根据我的观察,能接任部长的人选,很可能是江楠。”

“江楠?”姚钢一下挑起了眉毛,“那个女人就是个妖狐,连潘宝山都被她给勾上了。”

“我们能不能在这个问题上下手?”关放鸣急切地说道,“争取把潘宝山给掀下去!”

“现在还是算了。”邹恒喜道,“怎么下手?万一被察觉到那就完了,别忘了如今公安方面是潘宝山的,哪里还能为所欲为?”

“恒喜说的是。”姚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鸣,像你这个层面的,还是忍一点吧,否则要是真的让潘宝山记恨起来,随便找个理由把你给连根拔掉,到时我再想起用你怕是也难了。”

“对,放鸣你得听着,还是姚市长想得周全!”邹恒喜觉得姚钢这话是近期最靠谱的一句。

关放鸣似有不甘,却也没什么脾气,因为姚钢说的确实有道理。

下午在全市宣传系统工作会上,关放鸣彻底蔫巴了。

潘宝山并不让关放鸣讲话,会议主持也没让他担任,这跟以往的惯例不一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矛头所向。

主持会议的是许良庭,作辅助发言的是江楠,潘宝山当然是主讲。

潘宝山的讲话不长,开这个会完全是形式的需要,否定宣传工作就行。他说近年来新闻工作战线通过大力贯彻“三贴近”原则、开展“三项学习教育”活动和组织“新春走基层”活动等措施,新闻媒体的工作有了变化,新闻报道鲜活了、实在了。就在去年,为了进一步提高新闻报道的公信力、亲和力、吸引力和感染力,全国上下又组织开展了“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活动。可是,就在这么一个大好的环境下,松阳的宣传工作却浮夸风大起,影响最坏的就是在农村环境整治的报道上,严重脱离实际,忘掉了事实是新闻的生命这一个根本原则。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在报社、电台、电视台和各网络媒体中,广泛开展严肃整顿,再把“三贴近”和“走转改”提到一个新的高度上学习。

会议结束后,潘宝山立刻又召开了常委会,这个会,没有通知关放鸣。潘宝山在会上非常直接地说要把关放鸣拿下,提江楠上去,然后问谁有不同意见。

结果不用说,虽有姚钢唧唧歪歪,但也还算是顺利通过。

潘宝山当场就吩咐邹恒喜,抓紧办理手续,把程序走好,要尽快让调整的人员到位。

邹恒喜倒也干脆,马上就问江楠任宣传部长后,常委身份要不要解决。

潘宝山一摇头,说卢山峰出事后,常务副市长人选还空着,从惯例上讲常委人数就不合适了,现在宣传部长一调整,又缺了一个常委,刚好达要求。所以,再选常委的话就等到元旦后,到时**召开选出个常务副市长,两人再一起进常委,以保持人数上的合规性。

散会后,邹恒喜又被潘宝山叫到了一边。

“你回去拟个文,说经市委研究决定,建议免掉丁方芳的广电局局长职务。”潘宝山道,“没什么困难吧?”

“没,没有困难,正常的工作嘛。”邹恒喜笑笑,“那下任人选……”

“许良庭。”潘宝山马上接道,“综合各方面考虑,他还是很合适的。”

“好的。”邹恒喜道,“文件拟好后,直接送到**常委办?”

“嗯。”潘宝山道,“那边还等着文件开会通过呢。”

“潘书记我多问一句,关放鸣和丁方芳的去向……”邹恒喜犹豫着问道。

“他们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吧,所有有些问题就不追究了,级别还给他们保留,但职务等等再说。”潘宝山道,“具体怎么调停合适,你看着办。”

邹恒喜脸色一怔,暗叹起潘宝山的狡猾来,说白了这就叫借刀杀人。不过没办法,谁让自己主动招惹呢,要是不问或许也就罢了。

“潘书记,那你看这样如何,还让他们两人在原单位,以调研员的身份存在。”邹恒喜只有沿用一般惯例。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定了吧。”潘宝山笑了笑,“好了,你去忙。”

邹恒喜点着头走了,直接去找姚钢汇报情况。

姚钢正气得团团直转,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恶气,明明是要给潘宝山找麻烦,没想到却反被其好好地给利用了一把。再想想,之前那次不是这样?所以,姚钢瞬间就焦躁坐不住了,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姚市长,这会没事吧?”邹恒喜到了,小心陪着笑。

“怎么会没事?都给那狗日的潘宝山给气炸肺了!”姚钢一拉袖口,“哼”了一声,“刚才散会他找你干什么了?”

“动人。”邹恒喜道,“丁方芳也被他动了。”

“哦,那谁到广电局去?”

“许良庭。”

“都是一个窝里的!”

“最关键的是我们这边的人没个落脚处啊,关放鸣和丁方芳被直接以调研员的身份禁锢在原单位。”邹恒喜道,“而且听潘宝山那意思,好像对他们算可以了,没把他们办进去就已经是开恩了。”

“妈的,还就数他有能耐了!”姚钢气呼呼地说道,“马上我也采取法子,对他的身边人进行撬动,反正不出口恶气是不行的。”

“姚市长,不管想什么法子,可要周全啊,别让潘宝山再钻了空子。”此时此刻的邹恒喜对姚钢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他根本就不相信姚钢占到潘宝山的便宜。

“你简单列一下,看看有多少机关、事业单位还有企业跟潘宝山关系密切的。”姚钢道,“前几年省里不是深入推进了‘小金库’治理工作嘛,但正是所谓风声大雨点小,哪个单位、部门没有点存货?所以,这应该是个很好的切入口,好好查一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小金库’专项治理督查小组组长是税务系统的纪检干部,我找人牵个线,什么时候让他们来一趟。”

邹恒喜一听又是督查小组,头皮顿时都麻了。什么督查小组?看看林佳庭,貌似凶悍,可三两下就被潘宝山收拾得服服帖帖,简直丢人现眼。

“姚市长,你跟他们能牵多深的线?”邹恒喜忍不住道,“如果一般的话就算了,否则查得不彻底,反而还给潘宝山他们创造抬高的机会。”

“呵呵。”姚钢自嘲似地笑了,“你是不是被今天的林佳庭给打击了?”

“是,是啊姚市长。”邹恒喜叹着气道,“没想到他就是个纸老虎,没撑几个回合。”

“马上我去省里再搬援兵的时候,顺便跟万省长说说,他林佳庭可太没用了!”姚钢说到林佳庭,没两句就愤愤然起来,“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他来一趟松阳倒轻松自如,但我受的打击可不小。”

“姚市长,林佳庭的事还是别主动跟万省长说了。”邹恒喜道,“否则林佳庭要是知道了,马上就会对你怀恨在心。”

“那又怎样?我还怕他不成么!”姚钢的脸上立刻显出一副牛气哄哄的表情。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年头能少得罪一个人就少得罪一个人,有些事说不准,搞不好以后就碰到点上了,一个不巧就会倒大霉。”

“唉,那好吧。”姚钢听了点点头,“那我就不主动说了,不过如果万省长要是问起来,我还是要一五一十地告诉他的。”

“万省长问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邹恒喜道,“完全可以说。”

“恒喜,过两天跟我一起去省里走一趟吧。”姚钢说这话时,又是满脸的抱负,“就我市‘小金库’的清查工作,一定要搞一次风暴。”

“嗯。”邹恒喜略一沉思,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如果有需要,我就陪姚市长走一趟!”

“怎么没需要?”姚钢道,“现在我身边能出点主意的,也就是你了。”

“姚市长你过奖了。”邹恒喜一低头,暗暗笑了起来,仅从谋事上来说,他对姚钢的器重还真不怎么当回事,但是,从倚重上来讲,还确实需要他的根系。

第六百五十章 迂回通气

几天后,姚钢带着邹恒喜前往双临。

这一次姚钢没有跟万少泉见面,他知道有些事不能找得太频繁,否则会引起反感,所以他找了田阁、万军,另外又请到了廖望。

作为省政府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廖望很在意酒宴场合的出席,相比之下分量稍微轻一点的,他一般不参加。不过今天是不用说的,主要人物姚钢、田阁都是正厅级,万军虽是副厅级,但因为其父亲万少泉的缘故,所以他的分量甚至还要重一些。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都同属一条战线。

喝酒之前,姚钢毫不避讳,告诉廖望此行的目的是想跟省地税局纪检组组长胡飞帆接触一下,因为他是省“小金库”专项治理督查小组组长,跟他加深点交流,以便请他快点到松阳去检查指导工作。

廖望对姚钢是比较了解的,听他一点出“小金库”专项治理,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非是给潘宝山找点不是。而这,正好合他心意,因为他对潘宝山也是怀恨在心

缘何廖望对潘宝山有恨?这要追溯到潘宝山任省广电局局长那会,当时副局长仲有合因为站队问题跟他搞对立,结果最后被他给捏了。而廖望,是仲有合近门的外甥,为这事,娘舅老家那边曾来人找过他,希望帮忙说说话,保仲有合个平安。然而潘宝山没给他面子,仍旧把仲有合一踹到底。

就这事,让廖望一直耿耿于怀,而且随着积聚,最后膨胀成了仇恨。

现在,姚钢找过来要对潘宝山做手脚,廖望当然暗自高兴。不过,廖望深知地方上角力的影响,而且多少要了解姚钢和潘宝山之间的力量对比,所以他可不想直接掺和进去。

“这样吧,姚市长,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胡飞帆过来,一起喝两杯。”廖望想了想道,“不过有些事在酒桌上可不能说啊,留在酒桌之外再提,也一样有效果。”

“行行,这些我明白。”姚钢知道廖望不想直接参与进来,立刻笑道,“今天喝酒,明天才谈正事。”

廖望一听便放下心来,呵呵地笑道:“要不然把省审计厅副厅长林冬昇也叫过来吧。”

“廖秘书长你尽管说,觉着谁合适、只要能请过来,都可以!”姚钢很高兴,他知道廖望开口叫到场的人都有用。

“就这样吧,场子不能大,否则难照应。”廖望摆了摆手。

就这样,七八个人坐了一桌,吃喝谈笑也算是尽兴。

姚钢是个心里放不下事的人,他老是寻思林冬昇能到松阳干什么,搞审计?那东西没法说,各地情况都差不多,一般情况下,严重的问题审不出,审出来的东西不严重。不过,酒席间他看到万军和林冬昇频频举杯,便问万军是不是以前就和林冬昇认识。

万军说认识林冬昇也就是最近的事,因为省财政厅和审计厅同属省惩防建设检查小组,一起执行过检查任务。姚钢一听眼睛就亮了,忙问能不能也到松阳去检查一下惩防体系建设工作,给潘宝山再“提提神”。

“这事不急,给潘宝山‘送温暖’也得有个节奏。”万军道,“这次你过来不是想就小金库问题进行操作嘛,先进行着再说,我这边的就等等,别忘了,我给他出的保障房应保尽保难题,,还压在他头上呢!”

“也对。”姚钢道,“那就先开他个‘小金库’试试,明天我就跟胡飞帆组长说说,看他能否尽快去松阳转一圈。”

“准备查那几个重点单位?”万军问。

“没有重点单位,只有重点人员。”姚钢道,“凡是跟潘宝山关系亲近的单位、部门负责人都是关注的对象,目前简单罗列了一下,起码有五六个必查的,像什么松阳市海洋与渔业局、工商局还有公安局等,都得去看看他们到底留了多少‘私房钱’。”

“公安局也能查?”万军皱起了眉头,“那可不是一般的单位。”

“越不一般就越得查,没准一查问题还更多。”姚钢道,“而且不但要查市级局,县区级局也要查,百源公安分局、富祥县公安局,如果有可能就都要查。我就不信,和潘宝山亲近的那些人当中就没有犯事的!”

万军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姚市长,你的目标性很明确啊,不过你可要小心,别透露了消息,否则对方要提前知道有了应对,把该填的坑都填平了,那还查什么?”

“不可能知道的,除了我核心圈的个别人了解相关情况,其他人还真不知道会有这回事!”姚钢说得自信心十足,然而他忘了最为关键的一个角色,胡飞帆。

胡飞帆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被人稀里糊涂当枪使。当他第二天听到姚钢暗示说,希望他能去松阳查查小金库专项治理工作,立刻就在心里埋怨开了。不过他也没法子,毕竟头一天晚上的酒场摆在那儿了,而且还有阚望在场,去走一趟是免不了的。

但是,松阳之行该怎么走?胡飞帆觉得应该好好谋划一下,他认为不应该闷不吭声地过去,查不出问题还好,万一查出来,不就得罪了潘宝山?潘宝山是什么人,且不论将来的走势,起码现在他是省委书记郁长丰的干将,怎么可以轻易就交了恶?

想来想去,胡飞帆决定还是要不动声色地把信息给潘宝山方面传过去,他让秘书抓紧行动,了解潘宝山在省广电局时期的人脉关系。很快,就理出了点头绪,苏连胜是潘宝山的贴心人。

马上,胡飞帆从分管的工作角度出发,安排了一项“计划”,要与电视台合作,搞一场税务知识宣传的文艺晚会。

但凡合作,必有事前沟通。胡飞帆打电话给省广电总台的熟人,说要邀请台里的个别领导喝酒谈事,另外为了显示重要性,最好再把苏连胜也请到场。同时,胡飞帆还让地税局办公室走正常渠道,跟广电局办公室联系,向苏连胜发出邀请。

这么一来,苏连胜觉得有点盛情难却,只好赴宴。

胡飞帆善于切入,把合作搞晚会的想法说过后,就开始随便交流,“倾听”苏连胜说广电工作方面的一些道道,期间,偶尔插两句“共鸣”。过了不短的时间,胡飞帆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讲他税务系统的一些个事,尔后自然就说到了执法的问题,接着就举了个例子,马上要到松阳去,重点看看公安和工商等部门的“小金库”情况。

苏连胜听了有点坐不住,但也没动声色,一直到酒席结束后,才给潘宝山打去电话。

潘宝山接到苏连胜的电话颇感亲切,毕竟是老部下,二话没说就让他找个时间到松阳来玩玩。

苏连胜说早就想来拜望了,但见韦国生一直没动弹,所以他也就没冒头。

听了苏连胜的话,潘宝山呵呵一笑,问他怎么向韦国生看齐?在关系的相处上,韦国生还是要朝外围放一放的。

苏连胜听了憨憨地一笑,说也是,然后就开始报告正事,把和胡飞帆喝酒谈话的事说了。潘宝山一听就知道里面的奥妙所在,知道胡飞帆是巧妙地向他通风报信。

于是,潘宝山立刻把彭自来找到跟前,要他暗中和项自成和解如华通个气,全都把单位的“小金库”给处理一下,该分散的分散,该转移的转移。之后,又让曹建兴通知了马晋贤,也做好相关准备。

两天后,胡飞帆来到了松阳。

潘宝山琢磨了一下,决得还是不出面,因为胡飞帆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他的不出面就觉得他不承情。不过,潘宝山派出了石白海参加接待、陪同,目的只是找个合适的机会给胡飞帆带个话,说他在东部城区会战,一时脱不开身。

这事石白海做得很好,他趁邹恒喜接电话、姚钢去厕所的机会,很委婉地把话带到。胡飞帆听了微微一笑,对潘宝山的关照表示感谢,此外也不多说。

对这个细节,邹恒喜虽然看在了眼里,但也没多想,他认为无非是石白海跟胡飞帆交头说句话,套个近乎而已。

这个观点同姚钢的看法一样。姚钢也觉得,石白海到场就是潘宝山派过来想搞点融合的。另外他还认为,石白海过来的目的是监督他有没有打折了胳膊朝外拐,故意向胡飞帆捅娄子。

可是能监督个什么东西呢?姚钢得意地暗自笑了起来,工作都做在前头了,现在就是捞干货直戳问题所在。

这种得意劲,姚钢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在前往市公安局、工商局查看相关台账后,以胡飞帆为组长的督查小组都并没有指出有问题存在。

姚钢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胡飞帆貌似也很无奈,他时不时看看姚钢,暗示没有什么收获。当然,为了表示一心相助,胡飞帆又说再看看县区级单位或部门,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到百源区公安分局。

结果一样,还是没有发现什么上纲上线的问题。

这一下,姚钢稳不住了,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三家单位在“小金库”上会一点事没有,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

气躁的姚钢,把目光投向了邹恒喜。

第六百五十一章 再欲出招

眼前的情形也让邹恒喜有点傻眼,确实颇为蹊跷,竟然没查出一点问题来?!

不过同姚钢的想法不一样,邹恒喜并不觉得是因为前来检查的消息露了气,让潘宝山方面提前做了准备,他认为潘宝山完全有那个预见,让亲近的下属管理好单位的“小金库”,因为本身来讲那不是难事。再者说“小金库”毕竟是单位所有,想伸手动一动肯定会有人知道,也是有风险的,并不是什么香饽饽,清理起来并没有什么舍不得。

“姚市长,富祥那边还去吗?我估计富祥公安局那边也不会有收获,反倒还耽误时间,一来一去起码得两个多小时。”邹恒喜姚钢看着自己,就移到他身边不动声色地问下一步的行动,别的暂时也没法多说。

“那就算了吧,等会到财政局去,让胡飞帆听一下我市财政对‘小金库’专项治理工作的汇报。”姚钢肚子里留不住话,接着就很是无奈地小声说道,“恒喜,你说是怎么回事,咱们搞点动静就捂不住?这次查‘小金库’,潘宝山肯定是得到了消息!”

“也不一定。”邹恒喜犹豫着道,“潘宝山知道如何规避风险,在方方面面的工作上估计都会梳理,尤其是对身边人的训导肯定少不了,像单位‘小金库’之类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割肉之痛,估计他们那边早就解决顺当好了。”

“你是说,我们这次下手的路子不准确?”姚钢皱起了眉头,“要不这样如何,再找几个跟潘宝山没多大关系的单位查一查,只要能揪出问题来,不就可以大做文章了嘛?”

“那又何必呢,姚市长。”邹恒喜道,“潘宝山那人很会嫁祸,到一般的单位查出问题,他就会拿过来加以利用,因为很明显,这次省‘小金库’专项治理督查小组是你接陪的,出了事自然跟你有关,如果他就势把出问题的单位给整死过去,被整的人最后会怨到谁的头上?还不是姚市长你!那么一来,你不就又多了几个基础层面的死对头?而且,本来你的目的是针对潘宝山的身边人,一下转到一般单位去,无的放矢了啊!”

“哦,你说的是。”姚钢抿着嘴点点头,“那就现在收场,去财政局吧。”

随后姚钢扬起一脸微笑,对胡飞帆说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安排,就到财政局去听一下松阳市“小金库”治理的全局性工作汇报。

胡飞帆也不想再瞎折腾,忙说也好,听听汇报对掌握面上的工作情况有帮助。

这是个场面话,其实能有什么帮助?现场没查出实质性问题,就算是定下了基调,因为汇报的时候怎么也不会自揭疮疤把老底给兜出来的,所以,在反馈的时候顶多也就是说说形势还比较严峻,要继续加大工作力度之类。

姚钢也知道其中的规则,没法不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在中午的酒桌上,也并没有显出多少不高兴,他不认为是胡飞帆不出力,当然,更不会想到暗中通风报信的事。姚钢只是一直在想,看来还得找万军,请他和林冬昇过来,就惩防建设工作上存在的问题再次出招。

午宴结束后,姚钢送走胡飞帆就回到办公室,急忙给万军打电话,说胡飞帆的“小金库”行动失败,潘宝山没有一点感觉,所以,还是需要他抽个时间来松阳,就惩防建设工作来烧烧火。

万军很痛快,当即就答应不日便奔赴松阳开展行动。

“从企业改制的视角着手怎么样?”姚钢有些迫不及待,他为此早已有了打算,“惩防建设针对的是领导干部腐败,就目前来说,潘宝山除了经济腐败之外,我们还没有发现其他可查的端倪,而经济那一块,主要集中在工程建设和企业改制两个领域。不过工程建设领域没法插手,所涉及的人是潘宝山死心塌地的老部下尤裕,他在松阳接了不少修路的单子,一看就知道是有幕后操作,但想撬开他的嘴几乎就没有可能。而企业改制的领域就有所不同了,我们市健达医药公司,是在潘宝山手上彻底完成改造的,最后是一个副总蹿了上来,拿下了公司,估计其中潘宝山帮了不少忙,应该得了不少好处。”

“嗯,你说的是个方向,不过有一点你要清楚,纯私下里的好处是没法查的,毕竟我们只是惩防建设检查小组,面上的一些事情才可以问一问、挖一挖。”万军道,“那些只发生的幕后的,我们无计可施。”

“面上也有东西值得关注。”姚钢道,“你们可以看看健达医药公司改制的账本,有些东西明显是不合理的,资产流失严重,直接说就是利用职权鼓了个人的腰包。”

“那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查问,一是改制有没有必要,二是改制过程中国有资产的保护有没有做好。”万军道,“从这两点出发,应该能站得住脚。”

“对!”姚钢很高兴,“万主任,那就这么定了,我随时等候你的光临。”

“不会晚的,其实我也坐不住。”万军道,“一提去松阳,我就有莫名的兴奋,也许是为了一解心头之恨。姚市长,你应该知道我跟潘宝山之间的过节,那可是由来已久的,所以不妨跟你说句到家的话,我就是想整他!”

“万主任果然是不见外的人,实话跟你讲,我可不是要简单地整他潘宝山,而是要整得他皮开肉绽、有皮没毛!”

“好了姚市长,其他话不多说,关键是第一步要得手。”万军笑道,“就这样吧,个别环节我还得想想,有些地方也需要和林冬昇沟通一下。”

“好的万主任,那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忙,你忙啊!”姚钢微缩着脖子,点着头,乐滋滋地放下电话,全然想不到自己是堂堂一市之长,言谈举止多少还应该顾及点形象,以他现在对万军打电话的样子,多少显得有点跌份。不过话说回来,这多少也可以理解,毕竟万军的背后是万少泉,那可是姚钢的终极依靠,所以,他对万军恬着点脸确实也情有可原。

放下电话,姚钢便叫来邹恒喜,告诉他对潘宝山的进攻就得有屡败屡战的精神,新一轮的攻击波即将展开,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把潘宝山搞得焦头烂额。

邹恒喜对此类话已经免疫了,尤其是出自姚钢之口,不过当着面也不能说别的,唯有奉迎的态度才合他的口味。但是,邹恒喜实在觉得姚钢如此高频率地对潘宝山进行骚扰,显得太不上道,于是说道:“姚市长,是不是要稳一稳再出手?近期对潘宝山已经采取了不少行动,如果密度太大,没准形势也会对我们不利。”

“你懂什么叫穷追猛打嘛。”姚钢根本就听不进去,他哼哼一笑,道:“就要让潘宝山在疲于应付之中被生擒俘获,不给他喘息的就会才好呢!”

“姚市长,到目前为止,潘宝山好像还没有一点危机感呐。”邹恒喜忙道,“要让他疲于应付,恐怕还早着呢。”

“谁说的?”姚钢道,“保障房应保尽保问题,不就像做大山一样压在他头上?那危机感可大着呢!”

“保障房确实是个大难题,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潘宝山搞得还不错。”邹恒喜道,“以廉租房为平台,运作得有声有色。”

“你怎么回事?”姚钢听得眉头直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不是那意思,姚市长,我说的是知己知彼的问题。”邹恒喜简直欲哭无泪。

“行了,你不用说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姚钢脸色一板,道:“恒喜,做人、做事,不能太悲观,乐观的心态和情绪,往往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

此时邹恒喜除了点头表示赞成以外,别的一句话都没说,但心里却想开了:这又不是玩赌博小游戏,心态好、情绪高,玩起来可能是会运气好一点,占个上风,然而,现实并非是这么个情况,那可是跟潘宝山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对掐,致死都不见血的,是很残酷的事情。

姚钢没有注意到邹恒喜的神态有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吩咐,“你抓紧想想办法,把健达医药公司改制的事情摸摸底,看有无明显违规或是有重大侵吞国有资产的行为。”

“行,我去国资委了解一下,应该能摸点东西出来。”邹恒喜道。

“国资委就别去了,那边的信息都是些大路货的东西,根本就了解不到对我们有利的情况。因为潘宝山当初肯定是想好对策的,国资委方面肯定百分百已经被摆平。”姚钢道,“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找一下,他应该能给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谁?”邹恒喜稍一寻思便有了数,不等姚钢开口便道:“寇建功?”

“聪明!”姚钢一挺脖子,笑道:“就找他!他在健达医药公司改制中,是最大的受害者,而且从常理上推,他了解的情况应该最多,尤其是对潘宝山不利的,绝对会掌握不少。”

“那我下班后就去,请他喝两杯。”

“不能等到下班,现在就去,等得急呢。”

“好吧,那我马上就跟他先联系一下。”邹恒喜说完扭头就走,带着一股怨气,他觉得姚钢简直是昏了头,回想下近来的一段时间,好像做什么事都没水平,手法老套、考虑不周,全然不是一个市长的能力水准。不过邹恒喜知道,越是这样,就越得对他服贴,否则要是惊起了他的疑心,还怎么能有活路?

邹恒喜真的不敢耽搁,回去后稍微喝了口水稳稳情绪,便开始打电话联系。

人,是联系到了,但却没有任何效果,因为寇建功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邹恒喜的邀请。

这一下,邹恒喜挠起了脑袋,思量再三,觉得还是要追一追,否则没法向姚钢交待。

第六百五十二章 装病秧子

邹恒喜跟办公室交待了一下,买了不少营养品回来。下班后,他带着东西去寇建功位于郊区的小别墅,按响了院子的门铃。

寇建功的老伴出来开门,她并不认识邹恒喜,以为是寇建功的老下属,便把他让了进去。

邹恒喜径直进门,看到寇建功正在餐厅独自一人悠闲地喝着小酒。

“哟,寇书记,你看你也太不实在了吧。”邹恒喜顿时就觉得折了面子,“我请你喝酒你不去,还说身体不好,可自己一个人在家却喝得有滋有味,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恒喜以前在寇建功面前还不太敢摆谱,因为那会寇建功和严景标是铁关系,本事大得很,可现在不同了,他几乎已经是残烛暮年。

寇建功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忙笑道:“邹部长,你可别误会,我真的是身体不好,不能走远路、出远门,但是酒嘛,是我的一大嗜好,每天多少要弄一点,所以你不要认为我是骗你的。”

邹恒喜也知道不能过分,也就借坡下驴,否则就会显得没有肚量,便笑道:“寇书记,你说你是怎么回事,记得今年年初的时候见你,还生龙活虎啊,酒桌上大杯大杯地干都没问题,如今为何一下就……”

“别提了,邹部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为什么。”寇建功叹着气说道,“都说人的jīng气神很重要,一点也不假,我这架子是彻底散了,整个生活也就一下塌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颓废了?”

“你说架子散了,是不是指被潘宝山从健达医药公司给整了下来?”邹恒喜道,“那就这么忍了,不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可想?”寇建功幽叹一声道,“蚍蜉撼大树啊。”

“那也不一定,马上省惩防建设检查小组就要来松阳了,有人说潘宝山在健达医药公司改制一事中搞了不少幕后,或许利用这个机会可以扳一扳。”邹恒喜道,“这么说吧,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是受人之托。”

“能使动你做这种事的,想必是姚市长了。”寇建功摆出一脸渴望的神情,“姚市长和潘宝山之间的矛盾,我也知道一些。”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反正这事跟你也有切身关系。”

“需要我干什么?”

“提供点线索。”邹恒喜道,“健达医药公司在改制的时候,哪些方面潘宝山有伸手的可能?”

“哎哟,邹部长,这事可就难住我了。”寇建功眉头一皱,“当时我完全被排挤在圈外,根本就不了解实情的内幕。”

“但以你对公司的熟知,应该能掌握点东西吧。”

“如果这么说的话,邹部长,在改制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做手脚的可能。”寇建功认真地说道,“而且还存在一个特点,下手方便、容易掩藏。”

“那也就是说没法去查了?”邹恒喜的眼神开始变得茫然起来。

“要是能查的话,我还会这么坐等到今天?”寇建功道,“邹部长你想想,我跟潘宝山之间的仇恨到了什么程度?姚市长跟我是没法比的,姚市长只是在工作上跟潘宝山有过节,而我呢?一辈子、全部啊!就最后这两年,我一下就埋在了潘宝山手里,你说,谁对潘宝山的仇恨能跟我比?”

寇建功越说越激动,挺着脖子,脸sè涨红,呼吸急促。

邹恒喜一看可不得了,忙让寇建功不要激动。寇建功的老伴也赶紧过来,帮忙抚着胸口,捶着后背,不过没几下便被他挡了一旁。

“邹部长,我比谁都想扳倒潘宝山啊,可苦于无计可施,所以也就渐渐淡化了,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来,我甚至几乎都要忘了。”寇建功说到这里似乎真的是超然脱俗了,自个端着小酒杯一仰脖子“滋”地一声喝了一盅,“你看,我现在的小rì子不也算安坦嘛。”

“你怎么就只顾着自己喝?”寇建功的老伴埋怨起来,“也不管客人还在?”

“哦,我,我这不是一时气血上涌,糊涂了嘛。”寇建功忙笑了起来,“邹部长,你要是不嫌弃,一起喝两杯?”

“不不不,我就不喝了。”邹恒喜忙摆手,“下午打电话不是听说你身体不好嘛,所以下班就过来看看,顺便问点事。”

“哎呀,那不好意思,邹部长不是白来了嘛。”寇建功显得局促起来,“你看,我这边确实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妨碍,姚市长也就是托我顺便问问。”邹恒喜道,“其实大家都是为了搞好领导干部的监督,推动松阳的发展而已,你要知道,个别领导同志要是变成了蛀虫,那可是咱们松阳全市的不幸啊。”

邹恒喜说完这些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怎么邹部长,这么快就走了?”寇建功忙问。

“唉,省企业家协会来了一波人,得接待啊。”寇建功编了个理由,“我觉着嘛,寇书记起码在松阳的企业界来说也是个人物,所以下午打电话给你要请你喝酒,就是想让你陪陪协会的那几个人,不过现在看你身体确实需要静养,那就算了吧。”

“感谢邹部长这么看重。”寇建功点着道,“你的情义我领了,同时我也表达应有的歉意,实在是顶不上场子了,不好意思,邹部长。”

“嗌,这是哪里的话。”邹恒喜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借招待这个东风来请你喝酒,应该专门抽个时间请你单独喝点的。”

“这话应该我说啊。”寇建功忙道,“因为还有事求邹部长呢,孩子的事,还想请你多关照关照,儿子在科技局,小女儿在药监局,要想混出个头来,没有邹部长的照顾怎么能行?”

“那是当然的。”邹恒喜道,“你的大女儿寇文卿,如今在省财政厅可以了嘛。”

“一般吧,不过就是个处长而已。”寇建功笑笑,“不过她离我远了,管不着也不想管,现在就是想把眼前的两个孩子照顾好,毕竟还有邹部长你这颗大树依靠啊。”

“放心吧寇书记!”邹恒喜很大度地笑了笑,“那我走了,得赶紧去酒店,不能让人等太久。”

“邹部长你尽管去忙,我送送。”寇建功说着要起身。

邹恒喜赶忙上前一把按住,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就撤了出去。

寇建功的老伴跟在后头,把邹恒喜送出门外。回来后,她问寇建功装什么病秧子。

正端着酒盅的寇建功呵呵一笑,“你懂个屁,现在市里哪帮人都惹不起,而且我也懒得理他们。像这个邹恒喜,当初我跟严景标称兄道弟的时候,他还还在哪里?哪次见着我不点头哈腰?”

“现在还能跟以前比?”寇建功的老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没错,跟以前比我是什么都不是了。”寇建功得意地笑道,“但往后的rì子里,我又什么都是!说到底我还得感谢潘宝山把我给弄下来,要不现在哪有这悠闲的rì子?我要你说说看,天天陪在你身边,你不高兴?儿女子孙一回来,就能看到我们老两口,那能不高兴?”

寇建功的老伴一听,露出了笑容,“所以你不愿意帮姚市长扳倒潘宝山?”

“那些事你就别插嘴了,根本就不明白个一二三。”寇建功斜了斜眼,“不是我不愿意,是不敢啊。”

“怎么就不敢了?”

“就姚钢那点能耐,能扳倒潘宝山?我要是掺和进去,肯定就会被潘宝山一口给咬死过去。”寇建功道,“可姚市长那边又不能得罪,我有些老底他们还是知道的,所以我只有装病、装无能为力。”

“看来你还是对潘宝山恨得不轻。”

“也不是说恨得不轻,只是想想之前过的rì子,我总是不太能甘心呐。”寇建功慨叹道,“不过人要学会安于现状,要善于开脱自己。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的rì子也挺好,平平淡淡,否则还像以前那样挥霍,肯定要早死几年,所以说,我也看开了,能接受眼前的一切。再说了,人活着为了什么,无非是子女后代嘛。上次文卿回来不是也说了,前阵子潘宝山带队去省财政要钱,点名文卿坐到了酒桌上,对她还不错。”

“不错什么啊。”寇建功的老伴道,“我就反对女人从政,整天在一帮勾心斗角的男人堆里,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文卿人长得好,xìng格也不错,是男人喜欢的那种,我替她担心呢!”

“你担个屁心!还就数你看得透了!”寇建功道,“不就上个酒桌嘛,而且陪的又都是领导。”

“领导又怎么了?”寇建功的老婆鼻子一哼,“当时你在公司不也是领导嘛,可那些经常上酒桌陪你的女下属,最后不都陪到了你床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只是懒得跟你计较而已,儿女都大了,一闹出来我脸都没处搁!”

“一边去你!”寇建功不高兴了,“有些事你真的不懂,就不要乱嘀咕!”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有些事就不该干!”寇建功的老伴很较真,“我觉着文卿就不应该有事没事陪领导喝酒。”

“什么叫该不该?我告诉你,要是文卿能陪上潘宝山还倒好了,早晚我要回那两个亿!”寇建功狠狠地说。

“你个老东西,竟然拿女儿做筹码!真是没良心了!”寇建功的老伴大声叫嚷起来。

“我,我就是顺口随便说说嘛,你怎么能当真?”寇建功自知理亏,忙呵呵起来。

“顺口随便说说,亏你还说得出口!”寇建功的老伴不依不饶,“哦还有,刚才你说什么要回两个亿?”

第六百五十三章 在健达

被追问起两个亿的事,寇建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的那些钱,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什么两个亿?”寇建功小有惊慌,道:“当然是财,财产了。”

“你的财产?有两个亿?”

“瞧你,又胡思乱想了,你以为我是印钞机?那是公司的财产!”

“公司的财产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不被潘宝山从公司给弄下来,公司的财产就可以随便拿来用,那不就跟我的一样嘛?”寇建功说到这里算是把漏嘴的事给圆了,赶紧顺势又说道:“好了,你别啰啰嗦嗦个没完,赶紧忙自己的去,马上就元旦了,孩子都要回来,房间该收拾的要带着收拾。”

“那些还用你说!”寇建功的老板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提到了两个亿的事,寇建功的心里真是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时,同样心里不是滋味的还有邹恒喜,到寇建功家里一无所获,八成又要被姚钢说一通,但是也没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姚市长,寇建功不济啊,什么忙都帮不上。”邹恒喜主动给姚钢打电话汇报,“我刚从他家出来,根据我的观察,确实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了。”

“寇建功还真就没点脾气?”姚钢不相信,“想想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他跟严景标在一起时还那么威风,简直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现在他已经垮了。”邹恒喜道,“而且一身是病,我跟他没说几句就发现情况不对,那老家伙是心悸气短,可把我吓坏了,万一要是死在我面前还说不清呢。”

“有那么严重?”姚钢吸了口冷气,“看来潘宝山把他打击透了。”

“就是啊,他也恨潘宝山,而且比谁都恨,只不过已经没有任何能量去反击了。”邹恒喜道,“姚市长,我们还是当他不存在吧。”

“那也只好了。”姚钢道,“对了,我还想到另外一件事,等万军他们来了再好好商议一下,看能否拿出来说说。”

“什么事姚市长?”

“车改。”姚钢压低了声音,“现在我们松阳的公车有一千多辆,严重超编。”

“嗳,姚市长,这可是个下手的好路子啊!”邹恒喜一听觉得确实可行,而且刚好也把注意力从寇建功身上转移开,便兴致十足地说道:“车改是个老大难,刚好把这个世界性难题压到潘宝山头上,看他还能轻松得了?”

“是的,别的先不说,单说现在一个保障房应保尽保问题就够他喝半壶了。”姚钢显然对自己的主意感到万分满意,“现在再来个车改,不让他焦头烂额才怪。”

“哦,那正好,健达医药公司改制的事,如果实在不具备条件,那也就不强求了,就当是热身,给他来个烟雾弹。”邹恒喜道,“不过那样一来,另一个目的也就随之落空了。”

“什么目的?”

“顺势拿下健达医药的鲁少良啊,他跟潘宝山是穿一条裤子的。”

“无所谓,本来我们针对的也就不是他。”姚钢道,“再说了,鲁少良是个商人,以利相交,利尽而疏,一旦潘宝山没了势力,利益上无照应,马上他们也就分崩离析了,到时他还得调转方向,为我所用。”

“那正好。”邹恒喜明知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有多说,他怕一张嘴就给姚钢盯上,有问题就让他去周旋,那可要累死人的。

“不过咱们也要做好准备,恒喜,有件事你赶紧处理一下。”姚钢道,“我那车子超标了,你让小车班这两天尽快调一下。”

“那就把车子处理了吧,要不调换下来没地方搁,弄不好还会被拿来说事。”

“处理就处理吧,当二手车卖了也好,一了百了,虽然我有些舍不得。情况你是知道的,我那车子连改装再加内部装饰,小一百万进去了。”姚钢道,“不过现在也没办法,事情有轻有重,得拣主要的来,赶紧处理了也好!”

“价格上也就不讲了吧,说得过去就行。”邹恒喜道,“我觉得只要能及时出手就好,你说呢,姚市长?”

“嗯,那事你亲自上手去办吧。”姚钢道,“越快越好,万军这几天可能就要和省审计厅方面的人过来。”

“今明两天,保证能把车子的事办妥。”邹恒喜道,“说白了谁买了你的车就相当于是赚了个天大的便宜,车子肯定十分抢手。”

这话不假,邹恒喜直接找市政府小车班,要求当天就着手办理,并且最好当天就办结。碰到这种事,谁遇到谁幸运。小车班的负责人立马就动用了所有能帮上忙的关系,赶在当天下午下班前就把车子过户到了亲戚的头上。

邹恒喜得到消息后很满意,并随即向姚钢汇报。

姚钢这会正乐不可支,他说已经和万军联系过了,就松阳公用车超编、超标的事大体讲了一下,万军说很好,完全可以作为一个有力的攻击点来深挖,而且效果肯定要比从什么企业改制下手来得犀利。

就这样,姚钢飘飘然了,他怀着势在必得的念想,等到了万军的到来。

这一次姚钢没有贸然上前,一是为了避嫌,二是因为万军和林冬昇打的旗号比较重,惩防建设是国家在加强干部领导方面的重点工程,按理说应该由市里隆重出面,也就是说潘宝山要会见。

潘宝山丝毫不含糊,市委办接到通知后他就决定隆重接待惩防建设工作检查领导小组,虽然他也知道其中的事端,无非是对准他开火而已,因为一看有万军带队就明白了。另外,潘宝山又根据检查小组的行动计划,将要到健达医药公司去了解改制的相关情况,就更为具体地猜到了万军的动向。

知道了对方的来意,潘宝山自然不慌,在检查小组前往健达医药公司的时候,他陪同前往,同行的还有市发改委和审计局的相关负责人。

健达医药公司那边,鲁少良早已做好了准备,改制的台面账在会议室的陈列条桌上摆得整整齐齐。这一点,是鲁少良有先见之明,改制之初,他就料到会有类似的一天,所以当时就做好了一切账目资料供查阅。

万军来到会议室后,一看摆放整齐的账目资料,顿时也就明白是查不出改制过程中有关国有资产流失的真实情况,那么现在,能问的也就是事前准备的另一个问题了,改制有无必要。

可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连万军自己都感到很弱智,医药又不是事关国家安全、经济命脉、战略创新等领域行业,必须得控制严格一些,所以,它有没有必要改制还用问?

不过既然问了,就得有问的样子,于是万军又补充了一点,说之所以要问改制有没有必要,是因为不少国企改制之后反而事与愿违,在市场不断萎缩的同时又伴随着国有资产的不断流失,最后反而越改越死。

没想到,这一问刚好问在了潘宝山的发言点上。他马上呵呵一笑,说事实胜于雄辩,以前他在松阳的时候,健达医药公司就开始断断续续地启动改制的各项措施,但一直是拖泥带水,搞了个二半吊子,弄得半死不活。所以,他来松阳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挥刀斩乱麻,把公司改制的事给顺利推行了下去。如果要问有没有改制的必要,完全可以通过企业现在的运转情况来说明。

“过不了多久,公司就能顺利上市了!”潘宝山讲到关键之处显得很有气势,他挨个扫视检查小组的每一个成员后,道:“可以说,如果没有改制,就没有健达医药公司的今天!”

“潘书记,国企改制其实是必然的趋势,只有通过改制,才能克服国企以前存在的种种弊端,让企业重新焕发出生机来。我想说的是,在改制过程中出现的国有资产流失情况该怎么办?”

“万主任你是想说健达医药公司的改制过程中,在幕后有钱权交易?”潘宝山轻声一笑,似乎并不以为然。

“通过幕后交易让国有资产流失,多多少少会存在一部分,当然了,我说的是一种现象,而不是单单针对你们松阳的健达医药公司。”万军道,“或者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如果从大面上讲,该怎么说呢,全国各地国企都在改制,希望通过改制来激发出发展的新动力和新活力,我认为,这个过程中或许是有阵痛,比如短时间市场开拓和占有率会受到影响,而且也极有可能会被个别人钻空子,一夜暴富。这一些,都是极不合理的。”潘宝山道,“但是,目光放长远,即便出现上述的两种阵痛,也还是很有必要改制的,因为从眼下的情况看,绝大多数的国企如果攥在政府手里,只能是死路一条,看看各地一些老牌的企业,几乎都是这个轨迹。当然了,刚才我说的是针对全国的大局势说的一点个人看法。仅就我们松阳健达医药公司改制的事情,我可以说完全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果各位有怀疑,可以去查查账目,就在旁边。”

潘宝山说完,抬手指了指旁边条桌上的账本资料。

第六百五十四章 离会折回

万军扭头看了看条桌上的账目资料,歪嘴一笑,道:“台账资料,有时并不能说明什么。”

“万副主任,你可得为这话负责呐。”潘宝山一听也笑了,“据我了解,这些账目可是严格经过审查审计的,你要是讲它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就大喽,那我们松阳的审计部门是不是可以都解甲归田了?”说完,潘宝山看着是审计局局长梁祚仁,又道:“梁局长,你们审计局在审计健达医药公司改制的时候,是不是做到了实事求是?”

“潘书记,健达医药公司在我市是响当当的企业,它的改制是我们审计局关注的重点,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经过我们极其严格的审核统计,我们可以保证其公正和有效性,完全经得起任何部门、任何方式的检验。”梁祚仁在这事上不含糊,他看得出门道来,如果这个时候不明确表态,或许潘宝山就能当场把他给免了。

这一下,万军被动了,搓着嘴巴咳嗽了一下

林冬昇及时打圆场,道:“我们检查小组这次来松阳,主要是就惩防建设全局性的工作进行了解,并非针对某一专项做调研。健达医药公司的改制,只是我们考察的一个点,不管情况如何,只能是一个方面的反映。”

“林厅长说的没错,惩防建设体系涵盖方方面面,涉及众多领域,企业改制只是一个微小的部分。”万军缓过了起来,跟上话道:“据我所了解,松阳的公车超编问题比较严重,由此造成的额外开支是一个漏洞。一定程度上讲,这也是一种lang费,严格一点说也是一种腐败,所以必须引起地方上注意。”

万军引到的这个话题,还真出乎潘宝山意料。

不过潘宝山并没有惊慌,因为这个问题他老早以前就曾考虑过,只不过因为牵涉的事情太多而没有提出来。现在,万军既然抛出了这一记重击,那他也只有接招。

潘宝山略一沉思,说公车超编的问题,市里正在酝酿解决的办法,包括超标的问题,同样需要解决。

“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松阳车改的现状,是全省乃至全国的一个缩影。”潘宝山面色严正,“我想在坐的各位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并且切身经历着,车改到今天,是不是车补照拿,车子照做?越改越走样,越改越腐败!不客气地说,超编车、超标车所消耗的不仅仅是能源和金钱,还消耗着人民群众的信任和拥护!”

“这么说,松阳的公车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万军反问了过去。

“对,是很严重,而且已经严重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再不进行彻底的车改,必将形成一个无底洞。”潘宝山道,“这是我们松阳下一步一定要解决的事情。”

“潘书记的决心令人钦佩,不过我想知道,松阳的公车为何会到了这么个程度?先放纵后治理,这并不是固有的规律。”万军紧咬不放,“也就是说,地方领导从开始之初就要注意规避,不规避,一定程度上说也就是失职。”

“万副主任说的虽然有道理,不过太空泛,而且也不合时宜,根本就毫无指导意义。”潘宝山针锋相对丝毫不让,“松阳的公车超编、超标以及公车改革的相关事宜,早几年甚至更长一些时候就存在并且不断恶化,可以说由来已久,沉垢极深。我想问,其当时怎么没有部门来监管?拖到现在,让后来者买单是不是有失公平?而且所谓的监管部门好像还振振有词,那又算什么?一定程度上理解,是不是也是一种失职?”

“潘书记,听你这意思,松阳的公车问题跟你无关?”万军脸色有点挂不住了。

“不能说跟我无关,既然现在我是松阳的市委书记,任何事情都跟我有关,这是一种责任和义务。”潘宝山道,“我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沉渣泛滥,今天我就把话摆出来,松阳的车改,不管困难多大,一定会彻底执行到位。”

姚钢一直没说话,也插不上话,此时他听潘宝山这么一表态,顿时就乐了,本来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潘宝山接下车改这个烂摊子,没想到他还主动请缨,相当于是自投罗网。

高兴之下,姚钢按捺不住了,他呵呵一笑,道:“今天的气氛火药味很足啊,但我认为大家的最终目标还是一样的,无非是为了促进工作更好地开展嘛。在这里,我代表松阳市政府对检查小组的到来表示欢迎,也感谢你们的检查监督。”

姚钢的话对潘宝山和万军来说都是个台阶,两人知道再僵下去也不好看,所以也就不再开口。林冬昇完全没料到潘宝山的战斗力会如此高涨,对他们这个检查小组拿着似乎根本就无所谓,这种情况下也不便过于强硬,所以也不打算再争辩什么,于是就象征性地做了点总结发言。

潘宝山也知道该收场了,紧接着就宣布散会。在离开会场之前,他特意大声对曹建兴说,马上通知市委办,要立刻召开市委常委会研究车改的推行问题,会前的准备要做好。

午宴,潘宝山没参加,这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姚钢,他陪在万军和林冬昇身边频频举杯,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他潘宝山竟然主动入瓮,揽起了车改大难题。

万军鼻翼微翘,一副鄙视的样子,说潘宝山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什么事都敢朝身上揽,马上就要应一句,叫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林冬昇还比较谨慎,说潘宝山不是做事没数的人,既然主动提出要把车改推行彻底,必然就有一定的法子,没准也能见效,所以还是要多关注一些,同时,他还让姚钢别喝太多酒,因为下午还要开常委会,别误了事,否则潘宝山拿来说事脸面也不好看。

这一点姚钢也有足够的自制,因为屡次对潘宝山的行动都没有收获,从心理上讲也不得不更加重视。就眼下即将开展的车改问题,他认为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阻止车改工作的启动。这样一来,潘宝山在惩防建设检查小组面前夸下的海口根本就没有了兑现的可能。

“车改的难度众所周知,尤其是中国的车改,简直就是世界级难题,我们松阳一个小小的地方,有必要去啃那块硬骨头?”姚钢在常委会上很明确地表示出了反对的意见,“到头来只能是白白耗费精力。”

潘宝山知道姚钢此言的目的所在,所以不但不回避,反而直接迎上,“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我在惩防建设检查小组面前已经说过了,要把松阳的车改彻底推行下去。”

“那你也不能为了你的一句话而无端耗费全市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吧。”姚钢道,“现实条件不允许那么做。”

“姚市长,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潘宝山道,“为了我一句话而无端lang费全市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你说这话的根据是什么?”

“根据就是车改不会成功。”姚钢显得趾高气昂。

“你说不成功就不成功?”潘宝山露出一副鄙夷的诧异神态,“还没开始做工作呢,你就这么主观臆断?”

“不是我主观臆断,而是事实就如此,刚才我就说了,中国车改的难度太大,到目前为止你看看,全国有多少车改成功的?”

“就算没有成功的,难道我们松阳就不能做成功?照你说的理解,只要是没有出现过成功范例的,就做不到甚至连尝试都不行,那还谈什么发展?”潘宝山道,“姚钢我不跟你扯远,再把话说回来,你说车改难度太大,那又有什么?我告诉你,其实有些工作本身并不难,难的是推动工作的人,难的缺乏攻坚克难的决心和勇气,像你这样未战先降的做法,放在领导干部的身上简直就是一大罪过!”

姚钢很少被潘宝山直呼其名,而且接下来还又被说得这么不留情面,顿时就拍起了桌子,“潘宝山,你推行你的车改,跟我没关系!”

说完,姚钢气哄哄地离开了会场。潘宝山也不管,他愤而离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有人反对公车改革,不难看出有一定的特权思想在作怪,因为公车本身也可以看成是一种福利。各位可以想想,公车的使用几乎就是三等分:公事、私事还有司机,各占其一。”潘宝山道,“很明显,公车的有效利用率仅占使用值的三分之一,这种lang费和腐败特别令人寒心!前阵子,在化解经济薄弱村债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村级招待的漏洞很大,所以果断地采取了村级零招待制度。现在,这种果断性也要放在车改上,我市的车改工作,势在必行!”

话音才落,姚钢又进来了,手里端着个茶杯,进门后直接到座位上坐下。

“姚市长怎么又回来了?”潘宝山取笑似地问道。

“什么叫又回来了?”姚钢此时稍微变通了些,他知道怒气冲冲地离会并不是好事,一来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二来也不利于了解相关情况,虽然会后可以问邹恒喜,但毕竟来得不直接,所以,他刚才寻思了一下觉得还是得回来,于是就端了杯茶做幌子,“我刚才出去只是倒杯茶而已。”

第六百五十五章 一个亿

潘宝山笑了,他实在不理解姚钢的头脑是怎么回事,既然气出去了就不要回来,只要一回来,哪怕找一千个理由,也还是什么面子都没了。

“哦,那好,继续开会。”潘宝山一歪嘴角,并不多理睬姚钢,道:“我们松阳的车改,不搞学习不搞借鉴,其他地方有些做法听起来不错,但效果并不大,所以不如自己摸索着前进,我有个初步的设想,不但取消公车,也要取消公车补贴。”

补贴也取消?姚钢听了顿时心里一乐,这么一来松阳的大小官员还不闹翻了天?刚好,现在带头反对一下,做个旗帜,往后必定能拉起一大帮抵制车改的势力。

“这可能有点绝对了吧,而且也没必要那么苛刻。”姚钢不紧不慢地说道,“实行车改,不一定就要取消公车,更不是说要取消公车补贴。公车或是补贴,这些交通上的便利其实是我们更有效地开展工作的保证。”

“这个观点我还真不敢苟同。”潘宝山紧接着就摇起了头,“我们的工作,能包括上班途中交通问题?说到底,上班交通一事,完全是个人的事情,如果你觉得骑车或是挤公交占用时间太长,那早晨就早点起床,把提前量做足。中午嘛,就不要回去了,单位有食堂,伙食质量还是不错的,而且花费也少。也许有的人会说,jīng力都耗在了这些不重要的地方,相对来讲,不是影响工作开展的jīng力投入,就是影响家庭照顾的jīng力投入。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我并不全盘否认,但我想强调一点,在其位谋其职,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生活、工作就是这样,就要有所取舍,或者说直白一点,好rì子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过了,要是再说庸俗一点,要是有人认为挥霍着公车是为了更好地工作,那可真的是特权思想深入骨髓了,如果脸皮够厚,是不是还可以提出个要求,有时候xy上来了,有需要了,那是不是也要公家再负担一下,解决解决xìng生活问题?因为不这样的话会胡思乱想,也耽误时间、耗费jīng力,不如就由公费支出顺当当地搞定,一下就安坦了,也就可以更好地工作了是不是?”

此言一出,其他常委还有在会场的其他随从、服务以及媒体人员都笑了。

“笑笑可以,但别不当一回事。”潘宝山很严肃,“现在我可以很负责地说,全市除了公检法等特殊部门用车外,市委市zhèngfǔ只保留五辆小车、两辆中巴,一辆大巴,一共是八辆公车,这八辆车专门用于必要的出差,接待国家、省部和兄弟城市的领导来松阳时,陪同参观、考察时使用,而且不配专职司机。至于县区级党委zhèngfǔ、各大部委办局,还有乡镇等科级单位,让他们各自看着办,到时把车改方案报到市里审批,不合格的一律打回,直到修改合格为止。”

“你这哪里是车改?”姚钢歪起了脑袋,“简直就是添乱,你想一想,如果真如你所说,整个局面会不会乱成一锅粥?”

“不会。”潘宝山回应得很干脆,“为什么会乱?”

“因为你的车改方案太不切实际了。”姚钢板着脸道,“活生生搞一刀切,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刚才我说了,只要把头脑中的特权思想清除了,就没有什么不可能!”潘宝山道,“当然,我知道其中的阻力会很大,因为有那么一部分人,眼看着要熬到位子了,有专车了,可是这么一来,或许什么都没了,由此,失落感也就有了,而失落感过后,便是隐隐的怒火中烧,所以就会想办法去阻挠。这,也是导致车改推行难的一大原因,不但我们松阳如此,其他各地也一样!但是从今天起,松阳决不允许有此类情况出现!只要发现,就一定严肃处理!在座的媒体,要把这种舆论营造好,看谁想当出头鸟!”

姚钢这会感到了压力,瞧潘宝山这架势还真的要大刀阔斧地开展一番,而且按照这思路,没准还真能搞出点名堂来,那不是又给他长脸了?想到这里,他开始不安起来,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邹恒喜。

邹恒喜一直在听、分析,他觉得潘宝山说的思路虽然激进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而且单纯从工作角度上看,他还很欣赏。不过阵营的分化让他不能随心而动,尤其是姚钢的目光,更让他意识到,此时要做的是给潘宝山的车改思路添点堵。

“潘书记,你说的车改方案从道理上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车改这事还是要稳妥一点好,毕竟整个行政机构的运转,对公车的交通便利依赖xìng比较大。”邹恒喜道,“要解决车轮**,我们完全可以采取另一种细化开来的路子,比如,通过用车规范化,出车记单、节假rì封存、安装gps等方法加强监督、监控与管理。”

“你说的都是外地的经验,开始的时候我已经说了,不能借鉴,因为听上去很美,但用上去就会觉得很不顺手。”潘宝山道,“根本一点说就是治标不治本,只是扬汤止沸,不来个釜底抽薪,那要走多少弯路?”

“但不管怎样也要考虑到现实情况,一下扭转得太过,难免会让人不适应。一些部门和单位在无奈之下,肯定会向被管理、被服务的单位和群体伸手。而且,作为被管理、被服务的单位和群体,也想趁此机会积极靠拢,所以肯定会主动提供点便利,有车可以随便用,所以久而久之,或许就会蔓延成另一种**。”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总体上来讲,那还是属于个别的情况,有的单位和部门,如果愿意向被管理和被服务的单位和群体、部门张口借车,也可以,但不要不讲原则,如果要牵涉到工作的原则xìng问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假如谁要冒这个险,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完全可以规定,不管主动还是被动,都不能用被管理和被服务单位和群体的车辆。”石白海虽然认为潘宝山讲得很好,但在与姚钢阵营的博弈中,不能让他一个人战斗,必须参与进来,助阵几句。

“石秘书长,你说的开始我也有考虑,但后来否定了。”潘宝山看着石白海道,“刚才姚市长也说了,作为被管理、被服务的单位和群体,是会趁机积极靠拢上来的,他们会专门买一辆车,随便上个牌照,然后放在那里,专供有需要的部门来使用。”

“哦,那样反而更不好。”石白海点着头道,“由此看来是也没必要制订什么强制措施了。”

“要我说,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是不在车改上面小题大做。”姚钢总是不忘拆台,他插话道:“如今松阳的发展容不得我们瞎折腾。”

“省惩防建设检查小组来松阳亲自点题,怎么叫小题大做?”潘宝山道,“说到松阳的发展,我认为现在也正是深入推进车改工作的时候。粗略算一下一辆车一年的运行成本,燃油、保养维修还有司机的工资、福利等,大概要在十万左右。按照这个数,全市一千多辆公车,一年就要用掉一个多亿,而如果照我刚才说的,把车改推行下去,估计能砍去一千辆公车,也就是说,能直接节省一个亿。”

“一个亿?”姚钢哼了一声,“一年省一个亿,放在松阳的经济发展大cháo当中实在算不了什么,我觉得,还是要把jīng力放在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承力点上,否则就是舍本求末。”

“不能小看了一个亿。”潘宝山看上去很坦然,“松阳底子薄,真正来讲体量并不大,这几年又逢上了虚高,如今正在挤出水分,所以说关键时刻,车改的增效应该值得看一眼,起码可以为港口的码头建设多铺一个围层,或者说可以把市区的主干道修得宽再一点。”

“要是这么理解,那我也没话说,不过总的来讲我还是认为得不偿失,说白了就是搞噱头。”姚钢道,“如果搞个二半吊子,那不是要被老百姓戳脊梁骨、说我们做样子哗众取宠?”

“姚市长,工作还没做,你就先自暴自弃了?”石白海实在听不下去,便反问了一句。因为以前相处过的关系,石白海一般不跟姚钢直接冲突。潘宝山也知道这一情况,不想让石白海此时跟姚钢发生激励冲突,所以马上就跟上话把石白海身上的注意力转移掉。

“做任何事,都不能预设失败。不管怎样,车改一定要推行,刚才我说的只是个大概思路,具体的细节正在酝酿中,最多等到chūn节以后就开始落实执行。”潘宝山说完这句,觉得会议也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便环视一圈,问还有没有人要发言,没有的话就散会。

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讲话。姚钢倒是想再反驳一通,但又讲不出什么,也只好作罢。

会后,潘宝山一点也不耽误时间,带着石白海还有分管交通工作的副市长张放,前往交通局搞调研。

张放有点心惊胆战,作为姚钢的支系,他不敢摇摆,怕两头不是人最后落魄无归处,所以尽量回避与潘宝山直接接触,以免触到雷区。

第六百五十六章 公务专用电动车

潘宝山从张放惶恐的眼神中能看出他的心思,稍微思考后笑着对他说道:“张副市长,跟我在一起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潘书记,我……”张放一下就局促起来。

“不用多说,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潘宝山尽量放低声音,“工作只是工作而已,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太累,我说这话是想告诉你,在工作上咱们得把眼光、心胸放开,不要搞什么小圈子,否则对我们松阳是百害无一益,作为领导干部,这一点觉悟应该有,不要像个别领导一样,没有点底线。”

“我知道我知道,潘书记,您说的令人折服!”张放飞快地点着头,“您的为人也令人折服。”

“那些就不说吧。”潘宝山道,“今天到交通局,主要是研究一下在上下班时段,要相对加密一下经过市行政中心的公交车,因为春节后车改一旦实施,可能会有一部分人要乘公交上下班,当然,那不是他们愿意的,但作为一种态度的表现,我想会的。所以,公交车的班次要有所调整,不能让他们在站台等得焦躁,否则意见可就要闹大了。”

“潘书记,这个您放心,肯定没问题。”张放道,“潘书记,如果您去交通局只是为了这点小事,也可以不去,交给我就行,我让局长王合升今天就拿出方案来!”

“哦,我还是去一趟吧,为了显示重视嘛。”潘宝山道,“另外,也不能让你太为难,如果你一个人过去,到时被问下来,怕是也不太好交待。”

张放一听愣了下,但马上笑了,“潘书记,今天听了您一番话,我已经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工作就是工作,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

“嗯,不错。”潘宝山点点头,“不过提醒你一下,不管怎么做,方式还是要柔和的,否则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缠身。”

“是是是,潘书记,您真是太……”张放抿着嘴,微低着头轻轻摇着,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

“好了,有些话就不说了吧,马上到交通局去,该抓紧的工作可不能落下。”潘宝山说完就转向了石白海。

石边海注意着潘宝山和张放的谈话,见潘宝山转过头来,意会一笑。

“石秘书长,公交车次加密的事,张副市长说没有什么难度,这很好啊。”潘宝山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们要为车改不断创造足够可行的条件。”

“潘书记,我觉得还有一个法子可以尝试一下。”张放一副投入思考的样子,说得很认真,“可以少花点钱,购买一批自行车或电动车,经过专门涂色后与普通车辆区别开来,然后发放给车改后取消公车和车贴的人。”

“公务员专用非机动车?”潘宝山眉毛一抖,“嗯,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这样大家都在一个水平线上,从心态上讲应该更容易接受些。”

“是的潘书记,主要是从心理角度考虑出发。”张放道,“当然,这还是特权思想在作怪。那些坐惯公车的,都以屁股底下有四个轮子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下取消了让他们去挤公交,观念上怕是有点难以转变,因为他们不想淹没在人民大众中间。而采用设计或色彩别样的自行车或电动车用作公务专用车,他们还是能感觉到与众不同,一定程度上更容易接受。那样一来不管怎么样,接受就好,起码从形式上来说,能助推车改的顺利进行。”

“嗯,你说的很好。”潘宝山听得很认真,点着头道:“刚好,听说望东工业园区那边引进了一个电动车生产商,可以委托他们生产一批公务专用电动车。到时再扩大一点范围,把原先没有配车的部分够级别干部也都配上,一来扩大公务骑行队伍,二来也可以为招商过来的企业增加点订单,双赢嘛。”

讲完这些,潘宝山犹豫了下,对张放道:“张副市长,要不交通局你就不要去了吧。”

“不去?”张放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好,好,感谢潘书记的照顾和体谅!”

“嗯,不用感谢你,要感谢你自己,你为松阳的车改出了个金点子,反过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潘宝山笑呵呵地说。

“用不着用不着,潘书记,都是为了大局工作嘛。”张放此时心花怒放,他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左右逢源夹缝求生!

张放离开后,石边海笑着对潘宝山道:“潘书记,就这么拿下了?”

“现在还谈不上,以后也不一定,因为张放是个有头脑的人,跟他相处,并不一定要把他拉到身边。”潘宝山道,“让他做个两面人或许更好,对谁也不伤害,遇有危急情况,能及时暗中提个醒,或许那是最好的状态。”

“也对,毕竟他在姚钢身边的时间太长了。”石白海道,“潘书记,交通局局长王合升,确切地说也是姚钢方面的,不知道他的态度怎样。”

“以他的固守力,还能摆什么态度?”潘宝山道,“虽然他年龄不小了,没什么上升的盼头,但最后时刻也很关键,弄不好晚节不保,一辈子的奋斗也就相当于一个零。”

“哦,也是,王合升应该能想到这一点。”石白海笑了笑。

“放心吧,之前鱿鱼拿下修路标的时,就跟王合升打过交道了,那人知道怎么变通。”潘宝山道,“其实现在就车改一事,我最担心的是司机问题,那一块没有编制的是个不小的人群,而且还有一部分是部队转业的,人事关系还没理顺,所以弄不好就会引发不稳定的事件。”

“怎么安置确实是个问题。”石边海道,“有编制的可以转岗,没有编制的就下岗了,像合同工、临时工之类的,怕是吃不到那碗饭了。”

“是啊,正好再给姚钢他们利用一下,挑唆鼓动一番,或许他们有的人就会跳起来。”潘宝山道,“这个事情还要跟自来说一下,一定要做好准备,万一出现意外情况,该强硬镇压的也不能手软。”

“走不到那一步,做司机的都是活络人,合同工、临时工也一样,不会纠集起来瞎胡闹。”石白海道,“顶多就是约到一起做做样子,以便多点补偿而已。”

“多点补偿没什么,毕竟他们从公务车司机的岗位上走下来,损失是不小的。”潘宝山道,“而且补偿又花不了多少,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过也不能轻易就妥协,该训导的还是要训导,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才能有效地安抚他们。”

“这个我跟彭市长说就行。”石白海道,“潘书记你还是得多抽点时间关注下保障房春节前应保尽保问题,那方面的工作应该比较紧张。”

“嗯,其实最应该关心的是东部城区的发展。”潘宝山道,“那是根本,而且也是省委比较重视的。”

“东部城区的发展,从客观进度上说应该还可以吧。”石白海道,“航道开挖、港口建设方面的工作是我抓的,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乐观一点说,进度是超出计划的。临港工业的那块工作,已经移交给郑金萍了,据我了解形势也很好。包括望东区的整个城市建设,特别是商住楼房的开发,也都保持在高速运转的水平上。”

“那就好,等春节后看看,如果各项进展都还可以,特别是港口综合建设,完全可以来个汇报会,一来给自己鼓舞一番士气,二来也让省里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潘书记,这事我提前筹备。”石白海道,“对了,明年的**,是放到春节前还是春节后?”

“放在春节前。”潘宝山略一沉思,“**说起来重要,但那是偏重于政治生活领域的,所以还是放到春节前,再大的兴奋劲到节后也就淡了,刚好全市上下埋头苦干谋发展,做足经济生活领域的工作。”

“的确,如果**放在春节后,难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进不了脚踏实地的工作状态。”石白海道,“都以复杂的心态去谈论升迁得失了。”

“嗯。”潘宝山点头道,“要不就放在明年一月中旬吧,刚好**后就差不多春节了。”

“那也就还两个多星期时间。”石白海道,“等从交通局回来,我就开始着手安排。”

聊谈间,到交通局了。

局长王合升带着一帮人在大院门口迎接,潘宝山礼貌性地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抬步往里走。王合升一看,忙跟上去,落后半个身位,抬手不断引请,一直来到会议室。

潘宝山没有讲多少,只是说因车改需要加密途经行政中心的公交车,希望交通局能尽快调整完善一下路线。其余的话都留给石白海讲,什么车改的意义、势在必行的因素以及车改辅助措施的重要性等,不过也没讲多,前后半小时也就结束了。

王合升挽留吃个午餐,潘宝山本来没有打算留下,因为没离开市区,按照他一贯的做法肯定要回行政中心食堂去,但考虑到交通口事关车改的方方面面细节问题,也需要给王合升一个笑脸,所以答应留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 盯得紧

有点出乎意料的王合升很兴奋,马上邀请潘宝山去规划设计室看看,对全市交通工作提些建设性建议。潘宝山知道这是个面子问题,而且汇通路的贯通以及港口疏港通道都在紧张建设中,确实也需要加加码。

“好吧,去看看,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说法虽然老套,但很实用。”潘宝山笑着对王合升道,“所以说,你们交通系统的工作非常关键,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多谢潘书记对我们交通工作的重视,一直以来,我们交通系统都围绕市委市政府中心,从大局出发开展各项工作。”王合升道,“只是碍于个人能力问题,有时并不能达到让市委市政府满意的效果。”

“王局长,实事求是地说,松阳市的交通工作,除了外部因素外,还不错。”潘宝山点着头微笑,“尤其是在汇通路贯通和疏港通道的建设上,表现更为突出。今后,松阳市新一轮的建设将慢慢拉开大幕,交通先行的优势一定要凸显出来,所以,你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呐。”

“我们自当变压力为动力,全力服务好全市大局!”王合升越说越高兴,他没想到能和潘宝山交流得如此顺畅。本来,他觉得作为姚钢方面的人,潘宝山对他肯定会鸡蛋里挑骨头,没事找事横加指责,可事实完全是两个样。

在察看交通规划设计室的时候,王合升让办公室向潘宝山的秘书请示一下,问潘宝山是习惯喝茅台还是五粮液,或者有另外喜欢的酒也可以。

这一下有点巧合,办公室负责后勤接待的一直是副主任人选,而这个人恰好就是新上任不久的唐荔。

当唐荔找到曹建兴的时候,曹建兴一下懵了,因为有关唐荔到市交通局的事,他并不知道。

“唐主任,什么时候调到市局来了?”曹建兴很快镇定,笑问这个曾经的富祥县交通局同事。

“怎么曹处长,你很意外?”唐荔微笑着,“觉着我来不了?”

“不不不,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曹建兴被唐荔说得心里一堵,脸色稍稍一变,道:“没必要那么敏感吧。”

唐荔是个精明而细腻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曹建兴对她的底细并不了解,但当场也不好解释,只有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道:“曹处长别误会,我不是敏感,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呵呵,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曹建兴觉得也不能表现出情绪来,否则没点男人气概也掉面子,“我的意思是说,早点知道你来市里,怎么也得为你摆一桌庆贺一下吧。”

“哎呀,那就免了,省得惹是非啊。”唐荔笑了笑,“还是谈点正事,潘书记喜欢喝什么曲味的酒,茅台系列还是五粮液系列?”

“都可以,不过潘书记中午一般不饮酒。”曹建兴边回答边琢磨唐荔的话,请她喝酒多大点事?有什么是非可惹?

“哦,那就上五粮液吧,我们这里有很好的年份酒,等会你多喝几杯。”唐荔笑道,“不过潘书记要是不赏脸,那也没办法了,他不喝酒,别人自然也不好意思端酒杯吧,要不这样,到时我给你打包两瓶带回去。”

“嗨哟,唐主任,记得以前你可没这么开朗啊,怎么一到市里来就变了?”曹建兴也笑了,“还真是英雄找到了用武之地,如鱼得水?”

“环境塑造人啊。”唐荔笑道,“到这个境地,不这么做不行。”

“那你可真是前途无量,因为可塑性强嘛,这是个优质潜质。”曹建兴说完笑了笑,“好了唐主任,今天不是聊天的时候,就这样吧。”

“好的曹处长。”唐荔一点头,回头去忙自己的了。

曹建兴转过身又跟紧了潘宝山,以便随时听唤,不过这会他有点分神,原因不仅仅是唐荔的表现让他不舒服,他还觉得唐荔的出现不是个好兆头。

在察看完交通规划设计室后,一行人赶往餐厅的时候,曹建兴忍不住对潘宝山道:“老板,以前富祥交通局的唐荔你还知道吧,现在她是市局办公室副主任,刚才跟她讲话感觉她有点怪,我觉得还是小心点。”

“小心什么?”潘宝山笑了。

“具体小心什么我也说不准,我只是觉得她说话有点奇怪。”曹建兴道,“不知道她是走谁的路子上来的。”

“别担心,路子是我这边的,只不过绕了个弯子。”潘宝山小声道,“我觉得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就没跟你们讲,没想到今天却碰上了。”

“哦!”曹建兴恍然一拍脑袋,笑道:“我说呢,怪不得我开玩笑说要请她喝酒庆贺一下高升到市里,她说免了,省得惹是生非。”

“那个女人还真是有些不一般,别人敢想不敢做的事,她却能做出来。”潘宝山道,“一定程度上说,我还比较欣赏她。另外,她跟老领导祁宏益的妹妹祁春蓓是好朋友,祁春蓓也说过话,所以就帮了她一把。”

“呵呵,那就不用担心了。”曹建兴笑道,“本来我还担心她对我们怀有芥蒂,给我们上酒时做点手脚。”

“有需要的时候,那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心叵测嘛。”潘宝山道,“对了,中午就不喝酒了,下午还有事。”

“哦,那我跟唐荔说一声。”曹建兴道,“要不跟王合升说吧。”

“不着急,到酒桌上再讲也不迟,怎么也得让他们把酒摆到桌上,也算是充分表达一下诚意吧。”潘宝山道,“这也是实际需要。”

曹建兴笑着点点头。

很快,来到了交通局餐厅,最好的一个包间准备就绪。潘宝山被尊放到主人的位置上,自己的地盘,这是惯例。

酒,自然没喝,但潘宝山表达出了感谢,王合升也是心满意足。

吃饭时间不算长,虽然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不过也只是当做一般的工作餐,没吃多长时间,便离开饭桌。

离开交通局的时候,王合升特意在潘宝山面前重复了一遍他讲过的要点,以示极度重视。

“这个王合升还不错。”回去的路上,石白海对潘宝山道:“潘书记,你觉得呢?”

“都是身不由己的事,说不上是不是不错。”潘宝山道,“但不管怎样,只要能把交办的工作做好就行。”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有差池,我只是担心如果姚钢知道了,会不会从中作梗。”石白海道,“到时王合升怕是难办了。”

“别忘了还有张放。”潘宝山道,“我放他回去,就是给他充分的回旋空间,到时即便王合升这边有什么难题,他肯定会帮忙解决的。至于怎么个解决法,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呵,也是。”石白海点点头。

“对了,下午我要到房管局去,看看廉租房筹措的情况如何了。”潘宝山道,“我说过要在春节前实现应保尽保,那可不是个轻松的事。”

“嗯,我会安排好的,两点半到那里如何?”石白海问。

“可以。”潘宝山道,“如果廉租房房源情况还比较乐观的话,其他工作也可以同时进行了,朝着应保尽保的目标实现。”

刚说完话,潘宝山的手机响了,是退休的老匡打来的。潘宝山毫不犹豫地接通电话,向他问好。

老匡的口气有点难为情,不过也倒干脆,说知道潘宝山忙,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成与不成也没什么。潘宝山一听忙笑着说好,让老匡尽管讲。

讲的事跟小高有关,老匡说小高打电话给他,说市里马上就要车改了,行政中心那边一共只有八个司机名额。

潘宝山听到这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打断老匡的话笑着说,小高的事没问题,毕竟当初是他介绍过来的,而且人也很不错,应该继续帮。但是,事情要做得隐蔽一些,让小高花点钱走姚钢方面的关系,继续以政府小车班成员的身份留守司机岗位。

有了这话,老匡在潘宝山通过电话后,立刻又打给了小高,把意思说了,要他送点礼走个后门,到时潘宝山那边不提反对意见,事情差不多也就成了了。另外,老匡还告诉小高,说他在市政府小车班那边一直算是“卧底”,虽然没有得到过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身份很明确,以前是,今后也还是。

这一点小高是知道的,他向老匡保证,说立场问题是做人的根本,他明白自己的路该怎样走。末了,他告诉老匡,说已经听到了消息,有些司机可能要闹事,但还不确定,他会密切关注,一有情况就及时汇报。

老匡听了很重视,他觉得应该先跟潘宝山提个醒,以免到时措手不及,所以又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听到消息后还是稍感吃惊,虽然他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么早就露出了苗头,看来姚钢那边一心想坏事,盯得很紧。

不过潘宝山觉得姚钢在车改上盯得紧一些也好,毕竟他的精力有限,如此一来,保障房应保尽保上必然就会有所松懈。而刚好,就可以大力推进保障房方面的工作。

第六百五十八章 新晋常委

事实上,在春节前实现保障房应保尽保一事上,姚钢不是松懈,而是根本就没怎么去关注,因为他不相信潘宝山会完成那个看上去不可能的任务。对于现时采取的廉租房措施,他甚至都没有过问。而刚好,作为这一工作的关键人物,房管局局长邵沛丰为了不给自己添眼前的麻烦,也没向姚钢汇报相关情况。

这种情况下,廉租房工作的开展就变得非常顺手,因为房源筹措得力,竟然还出现了阶段性供大于求的局面。

下午,潘宝山来到市房管局廉租房管理中心考察,了解到这一情况时很高兴,他当即就指示,从现在起开始倒计时全面开展应保尽保的各项工作,一定要在春节前完成全部目标,创造出松阳速度。

廉租房工作考察结束后,潘宝山就没再搞别的大动作,**开始了,他一心扑在上面。

**持续四天时间

先是政协开幕,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就是看望出席**的代表和委员,接着**就召开全体党员会议、各代表团召集人会议,就如何开好**象征性地提出了些具体要求。

这期间,潘宝山和姚钢形如路人,碰到面连招呼都不打。对此,潘宝山倒也觉得清净,否则一旦对起话来免不了又要争辩,多少也要牵扯精力。

第二天上午,**开幕。会议由潘宝山主持,作政府报告的自然是姚钢。这期间没有什么枝节,无非是按程序走。不过到了下午的代表团审议工作报告时,情况就不一样了。潘宝山所参加的代表团,对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问题很多,凡是大话假话都指了出来,尤其是假话,都能找出相应的驳斥理据,这让姚钢很无奈。

说到政府工作报告,在成稿时还有一些个插曲。按照潜惯例,市政府工作报告要经过市委书记过目点头。刚开始,政府那边也送了过来,潘宝山看后圈圈点点,几乎把整个报告改了个没样,最后还加注七个字:一定要实事求是!

这一下把姚钢气得不轻,他说不管潘宝山那一套,以自己这边成稿为准。所以,在代表团审议的时候,潘宝山就不让了,就出现了较大分歧。

关键时刻,徐光放提醒了潘宝山,说这种严肃的会议一般不适合较劲,如果卯下去最后捅到省里,哪边的面子都不好看。

这一点潘宝山有点疏忽,经徐光放提醒后立刻就醒悟过来,马上让石白海传达消息,不要在政府工作报告上跟姚钢叫板了,反正类似作风的报告长期固有,一下也难以转变。

对潘宝山的“示弱”,姚钢很兴奋,他认为潘宝山是在服软。

“看,潘宝山有了怯意。”姚钢看上去颇有些得意忘形,回到办公室拿着政府工作报告抖来抖去,对邹恒喜他们几个道:“他知道在这上面跟我斗下去占不到便宜,所以就缩了回去。”

“姚市长,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吧。”邹恒喜忙道,“我觉得他是不想破坏会议的团结氛围。”

“他还讲团结?”姚钢不以为然,“讲团结也是假的,否则他怎么会跟我在各个方面搞对立?”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邹恒喜面露无奈,“对潘宝山的警惕丝毫不能放松,还有半个月就春节了,之前他讲过要在保障房上应保尽保,我觉得他不是说大话夸海口。还有春节后的车改,也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所有这些,我们都得密切关注。”

“保持高度的警惕也正确,不过也不能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惊慌失措。”姚钢道,“安安稳稳地把**开完吧,现在我想的是把钱元复推到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上。”

“钱元复?”邹恒喜没想到姚钢还有这个想法,“钱元复虽然资格还行,但他是分管三农工作的,跟目前我们松阳发展的趋势有点不合拍,所以缺少竞争力和说服力。”

“工作?”姚钢笑了,“做什么工作无所谓,关键是能力,钱元复磨练了不少年,能力肯定是有的。还有,现在他属于中间派,我主动为他创造机会和条件,他能不感激?”

“靠这种方式来壮大力量,不太合适。”邹恒喜道,“你把钱元复推到常务副的位子上,把他拉拢过来,那其他人就会觉得,只有被你提拔了,才倒向你的大旗这边,可事实上,你到底能提拔多少?”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是事情的另一面。”姚钢应该是主意已定,又道:“可如果做什么都前怕狼后怕虎,思前想后犹犹豫豫,还能成什么事?”

“好吧姚市长。”邹恒喜不再说不是了,“不过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得了解一下潘宝山的动向,常务副市长人选,必定也是他最关注的。”

“对,他想在政府这边给我插根大钉子,怎么可能?”姚钢道,“你觉得他可能会推谁出来?”

“高厚松。”邹恒喜道,“综合分析,我认为高厚松最有可能。”

“他才当副市长不久,凭什么再进常务副?”姚钢道,“不是更没说服力?”

“这个就没法说了。”邹恒喜道,“如果潘宝山强推,谁还能说不是?而且,到时会上的票选,姚市长你是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的。”

“那就没办法可想了?”姚钢一脸愁容,缓缓地道:“也行,如果潘宝山把高厚松推到常务副的位子上,下一步必然是进常委,到时我下一万个决心去阻止!”

“常务副市长不进市委常委,似乎不合常理,你要是坚决反对,怕是也站不住脚。”邹恒喜道,“姚市长,我觉得现实一点就是能忍则忍,忍不了哪怕就是斗,也要斗在暗处。”

“你这话说起来在理,也轻巧,可做起来有那么容易?”姚钢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对邹恒喜的不断卸力感到不爽。

“做起来也不是那么难啊,姚市长,你不已经有过示范了嘛。”邹恒喜忙道,“最近对潘宝山的一套组合拳,可以说有声有色,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大功效,但实际上作用是非常大的,他潘宝山还要不要干别的?估计只是应付这应付那的,也够他忙的了。”

“你是说我到省里跑的那几趟?”姚钢眉间顿时一亮。

“就是啊。”邹恒喜道,“像什么小金库、农村环境、保障房、惩防建设等方面的工作督促检查,他潘宝山能轻轻巧巧地就对付过去?当然了,这其中也不免有的被他打了反击,比如农村环境整治一事,就借机把关放鸣给弄了下来,可好好想一想,其实那是必然,潘宝山早晚要对关放鸣动手,只是趁机找个借口而已。也就是说,姚市长你的组合拳本身打得是没问题的,一招一式都在章法。”

“呵呵。”姚钢笑了起来,迈动了缓慢的步子走来走去,对邹恒喜、黄光胜、章进取等说道:“对你们,我一直都不隐瞒,和潘宝山相比,从势力上来说,我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个我们都了解,姚市长你一直这么说。”黄光胜跟上话来,“所以说,现时我们没必要跟潘宝山正面冲突,看得远,才能走得长。”

“嗯,这么说也对。”姚钢道,“那就调整一下战略,现阶段跟潘宝山不起什么明显纷争。”

“是啊姚市长,再怎么着也就一年多时间了。”邹恒喜道,“现在,没必要做无谓的消耗。”

话这么一说,姚钢就接受了,而且还很坦然。

接下来两天的会议里,政协闭幕、**第二次全体会、**闭幕,都进行得顺风顺水,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包括潘宝山连任**常委会主任、高厚松被选举为常务副市长,也都没什么意外。

这个情况出乎潘宝山的意外,但也不觉得不正常,胳膊扭不过大腿这道理,或许姚钢已经明白了。

潘宝山决定一鼓作气,**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就召开了市委会选举常委,被选举的提名是高厚松和江楠两人。

会上,潘宝山按照程序讲话,说市委已经向省委汇报了建议的名单,省委组织部批复原则上同意,也就是说,高厚松和江楠两位同志符合被选举要求。

姚钢听了只是歪歪嘴巴,并没有说什么。没了他的折腾,会议进行得就非常快,高厚松和江楠顺利当选常委。

晚上,常委班子在食堂举行酒宴,算是融合。

姚钢没参加,说身体不舒服。潘宝山知道他是故意躲着,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大家都不自在。

酒桌上,大家为了显示对两位新晋常委的欢迎,让他们分别坐在潘宝山两旁。江楠是女性,受优待,自然被让到潘宝山右边坐下。

几杯酒下去,大家有了点感觉,包括邹恒喜,因为姚钢不在场,他也非常融合,和大家说说笑笑,和睦得很。

江楠的酒量不大,少沾几口面色便红润起来。潘宝山不经意一看,顿时涌起一股子冲动。因为前段时间疲于工作,一时竟想不起男女之事,包括刚捅破窗户纸的江楠,也没有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而现在,就是今晚,或许该和江楠第二次亲密接触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诗探

酒宴进行到一半时,潘宝山开始试探江楠的反应,桌底下,他把右脚伸过去轻轻触碰。江楠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一下分开两腿夹住。

看来江楠今晚没有什么不方便!潘宝山顿时心下一乐,不过他有些拿不准,该到什么地方行事才保险。自己的住处肯定不能去,毕竟是单位招待所。酒店也不能去,公共场合人多眼杂。那么剩下的选择就是江楠的家,因为平常都是她一个人住。

不过潘宝山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一来自己的身份有点特殊,做那种事还到人家家里,太不上谱子;二来江楠的家也不是十分安全,弄不好碰到邻居也是个麻烦事,而且要是再不幸,万一碰巧江楠的老公回来,那可就是天下之丑了。

去哪儿呢?潘宝山一时没了主意,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地方。等到酒席结束出了招待所,他以正常谈话的方式和江楠稍稍往旁边站了站

“江楠姐,到哪儿合适呢?”潘宝山小声问。

“看来今晚肯定是不行的,没有条件。”江楠知道潘宝山的意思,回答得也很干脆,“你看他们几个特别兴奋,都想跟你多聊聊,这也是个团结一致的机会,你不能丢掉。”

“晚上不行,那就夜里吧。”潘宝山不想放弃。

“半夜里你行动方便?”江楠道,“别忘了你的身份,深更半夜怎么能随便走动?”

“这么说的话,那不是要受很多限制?”潘宝山道,“即使是白天,也存在行动不方便的问题嘛。”

“是啊,这点不能否认。”江楠道,“最好的机会就是出差,一下就能突破很多局限。”

“那不是很急人?出差的机会毕竟少嘛。”

“再怎么少也总比没有强吧,总归聊胜于无。再说了,有些事就是因为少才有滋有味。”

“呵呵。”潘宝山笑了,“那今晚就真算了?”

“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江楠很有拿捏地微微一笑。

潘宝山虽然很不甘心,但一时确实也没什么法子,只有放弃。有些事,条件不成熟时必须得忍着。

很快,潘宝山就回到了其他常委中间,说刚才和潘部长聊了一阵,要她尽快改观各媒体新闻报道以前遗留下来的种种不良现象,因为宣传无小事,代表的是整个松阳市的jīng神面貌。

接下来,潘宝山也没了聊谈的兴致,便说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农历年底了,各项工作来不得半点轻松,一定要抓抓紧,收好尾。

这话其实也不是托辞,潘宝山真的很关注工作大局,几乎是时时刻刻,因为这是立身的根本,虽然这很累。本来,今晚想和江楠全身心放松一下,调节调节,但时机不济也只有硬生生地把心给收回来。

说到工作,潘宝山还比较满意,仅就目前来说,几项在抓的工作令人欣慰。

首先是保障房应保尽保工程。上午他曾抽了个时间去再次督查,形势大好,已经有部分需求者住进了廉租房,而且邵沛丰说按照目前的工作进度,chūn节前让有搬迁入住意愿的保障对象实现住房愿望,不是什么难事。听到这个鼓舞人心的汇报,潘宝山当即就指出,既然不是什么难事,那就当成是必保的工作去完成!对此,邵沛丰没有面露难sè,而是很愉快地领下了任务,这让潘宝山很高兴,如果不是因为下午要开常委会,他会应邀留在房管局吃饭,和邵沛丰喝两杯酒以示地对他的肯定。

其次是港口建设。虽然石白海经常汇报进度不错,但潘宝山觉得还是要亲自去看一看,包括临港产业,在chūn节前一定要去督查一番。顺便还有东部城区的发展,包括城建、招商、临港产业还有疏港道路建设等,都是重点项目。

想到这些,潘宝山觉得jīng神头上来了,他给曹建兴打电话,说明天一早要去东部城区看看港口建设等各项重点项目,做好相关准备。

曹建兴一听就知道工作量不小,也不敢等到次rì早晨再安排,于是马上跟石白海通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石白海听后立刻就说连夜电话通知相关单位,做好接洽,否则督查量太大,明天一天怕完不成。

在陪同督查的人员安排上,石边海向潘宝山征询,这也是需要连夜安排的。潘宝山想了想,说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分管市领导都要去,这是松阳重点中的重点工作,一定要充分重视起来,另外,新晋的两个常委也去,都是自己人,让他们感受一下,没准以后有些工作要交给他们。

由于准备充分,次rì一早,陪同前往东部城区的人都按时来到行政中心,登车上路。

路上,潘宝山先顺便察看汇通路的修建情况。在一处施工人员较多的地方,他让司机停车,下来后就工程的进度、天气影响的情况等问题,问了问场地施工负责人。

陪同的张放一看,马上问潘宝山,要不要把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叫过来。潘宝山说不用,对汇通路的建设他有信心。

之后上车继续前行,大概九点半的光景,来到了港口航道开挖现场。由于参建单位很多,潘宝山也没要求和各建设单位的负责人见面。在他看来,只要工程进度令人满意,其他都无所谓。

现场负责介绍的自然是石白海,其实有些情况他早就告诉了潘宝山,不过因场面的需要,他还是得再说一遍。只是这一次,石白海把着眼点放在了建设者身上。

石白海说,各参建单位的施工人员,平均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白加黑、五加二,很少有机会休假,陪伴他们的只有海风和海lang的声音。尤其是本地的施工人员,他们充分发挥着主人翁jīng神,说松阳的港口梦想不会凭空实现,需要有一群人白手起家,踏踏实实地筑造梦想。

当然,石白海说的也不只是成绩,还有各种困难。为了赶工期,淤泥外运车辆全天不停运转,导致附近个别村子的村民不理解,多次封堵道路阻止施工。因为工期不等人,他们多次召开了协调会,采用双管齐下的办法,迅速有效地解决了问题。

听完介绍,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说港口的快速推进做得很好,作为最重要的产业配套,临港产业区的建设也要及时跟进。

这方面,郑金萍有绝对的发言权,经过她的安排调整,望东区的产业区和临港产业区比肩相邻,形成一个看似一体的大产业区。产业区内,一座座正在修建中的工厂选址上塔吊林立,一派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令人振奋。

郑金萍不失时机地说,目前,产业区以引进大型项目为支撑,围绕建设石油化工、新型能源进出口基地的产业定位,构建了以大项目为核心、发散式产业链为配合的产业集群,为东部城区的产业发展壮大了筋骨。在不久后的将来,各项目投产后,必定能形成松阳沿海的新兴产业高地。

潘宝山眼中所见、耳边所听,都让他不住地点头,他要求媒体多做宣传,一定要把东部城区红红火火的建设、发展态势宣传好,营造大干快上的氛围。

此时,已近中午。潘宝山略一犹豫,说下午继续察看,午餐就在望东解决。

午餐的菜肴很丰盛,但品种比较单一,几乎全是各式各样的海鲜,吃得大家咂嘴弄舌,好不过瘾。

众**快朵颐,陆鸿涛觉得需要说几句,不能被说成奢侈。他以玩笑的形式告诉大家,说这些海鲜花不了多少钱,海域变大了,以后松阳吃海鲜会很便宜。

午饭后,潘宝山说刚好也要看看疏港道路的建设情况,干脆先顺着沿海大道南行,看看松阳的新大海。

这一趟,花的时间可够长,一行人看得兴致勃勃,直到下午将近四点才返回望东。回来后,又看了城区的喜人建设。

等返回百源的时候,天sè已黑。潘宝山心情很好,又招呼大家在食堂就餐,还配了酒水。吃喝之后,潘宝山还同周围的人聊了不短时间,等到了招待所洗漱完毕时,已经十点多了。

躺在床上的潘宝山并没有困意,翻来覆去睡不着,免不得胡思乱想起来,江楠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一天陪同下来的江楠,回到家里其实也难以入眠。一个内心似火的女人,一旦开了口子燃烧起来,再想扑灭火焰谈何容易。自从上次在阳光矿泉会所和潘宝山一尝天地交合之滋味,她就像油条面引子落进了热油锅,冒着泡儿一个劲地膨胀,yù罢不能。但是,她有足够的自控能力,毕竟这种事并不能随心所yù,而且作为女人的她,向来不会主动迈出第一步。当然江楠也知道,以被动开始的她,多是会以主动的姿态来推动过程激烈焦灼地进展。

在这方面,江楠觉得有点难为情,了解她的刘海燕曾经说过这就是“闷sāo”。对这个字眼,她在刘海燕面前并不感到别扭,甚至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自己,“暗sāo”。当时刘海燕不太理解,认为这两个词没什么区别,她还解释了一番,说“闷sāo”是别人能看得出来的,而“暗sāo”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的确,潘宝山差不多也这么认为,仅仅是会所里的第一次,他就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江楠小宇宙的那股暗能量,几乎能吞噬了他,那种感觉,令人回味无穷。

而就在今晚,潘宝山的回味勾起了yù念,尤其是望望窗外的黑夜,一切樊笼皆破,寂寞难耐。

什么条件不成熟?再说了,条件是创造出来的。

潘宝山翻身而起,拿起手机寻思了半天,决定发个短信过去试探:

“鹅毛雪落时,石上冷无迹。更念chūn风rì,了无影踪寂。”

短信发后,潘宝山心cháo更是翻涌,他不知道江楠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没过五分钟,江楠的短信来了:

“三冬冰封尘埃,同心神自安详。三秋纵使不见,朝不思暮不想。”

第六百六十章 京访

潘宝山一看江楠的短信好不激动,没想到她竟如此心有灵犀,还如此强烈,当下,他就血脉暴张。此时他也不多想什么,飞快地穿上衣服,出了招待所直奔停车场,那里有辆专备的非公小车供他使用。这辆车的存在,之前潘宝山一直不赞成,说那是不正之风,不过也没明确反对,所以也就没收回,而且还由小车班每周进行日常性运转保养。

坐进车里,潘宝山扭动钥匙打火,然后给江楠又发了个短信,说一刻钟后到她家小区大门外。

过了十五分钟,江楠坐进了潘宝山的车里,副驾驶位置。

“就在车里吧?”潘宝山问。

“车子停到哪儿?”

“行政中心后面比较安全。”

“好啊。”江楠的头发甚至都没有梳理,窝在车座位里很慵懒,在夜里看很有味道

“呵。”潘宝山边开车扭头看了眼,“真是没想到,江楠姐的另一面竟如此惊人。上次之后,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跟先前的对你的认知差别太大。”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江楠笑道,“要不你问问刘海燕,她肯定不会像你这么诧异。”

“开玩笑,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向她开口。”潘宝山摇摇头,笑道:“再说我也没必要在她那里求证什么,因为现在我已经很了解你了嘛。”

“了解的同时就意味着陌生。”江楠微拉唇角,“俗话说就是相知疲劳。”

“相知疲劳?”潘宝山道,“相知疲劳的前提是长时间相处,我们哪里能做到?”

“所以啊,就是能做到也不可以长时间呆在一起。”江楠道,“潘,我们在一起仅能是个调剂,否则人生就会乱了套。”

“这个我知道,会很好地控制。”潘宝山轻点刹车,道:“好了,到地方了,良宵一刻,由不得半点lang费。”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不太保险?”江楠道,“还有,车里是个危险的地方,容易中毒。”

“车窗留着缝呢,而且又在空旷的地方。”潘宝山道,“不过还是熄火的好,否则会引起注意,万一来几个二流子发狂盯着不放,那可就荒唐了。”

“嗯。”江楠边说边放平了座椅。

“不过这天气不开空调有点冷。”潘宝山开始解裤带。

“有余温啊。”

“余温能保持多长时间,够么?”潘宝山说着,急不可耐翻身过去,压在了江楠身上。

车内空间狭小,虽然有点不方便,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

早晨,潘宝山在床上醒来,几乎都想不起来昨夜是怎么回到招待所来的,反正满脑子都是刺激、畅快还有一丝惊惧。这让他特有收获感,乐醉其中,同时也感到后怕,毕竟那种事发生在他和江楠身上生太荒唐想起来都有点不可思议。潘宝山决定以后不再那么冒险,实在犯不着。

想法已定,潘宝山做起身来,抬起胳膊闻闻腋窝,还有股江楠的味道,必须得冲个澡。

热水从头顶洒落,浑身毛孔张开。潘宝山闭上眼,不由得又想了一番昨夜和江楠在车里的行乐,享受之余突然想到了那次和刘海燕从省城双临回来,半途在服务区停车等雨的事。

“嗐!”潘宝山终究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都不是该想的事情。

刚好,手机响了,等着他去食堂吃早饭的曹建兴,汇报了个令人不安的情况:古河县有人进京**!

“为什么事?”潘宝山惊得不轻。

“还不就是高桂达嘛!”曹建兴也很着急,“我们连端了他农家乐和生态农庄两个点,他发飙了,策动了一部分人进京告状!”

“他还真要找死!”潘宝山道,“具体情况了不了解?”

“不了解,我也刚听到小道消息。”曹建兴道,“是古河县县委办副主任告诉我的。”

“哦,**的人什么时候去的北京?”

“昨天就出发了。”曹建兴道,“据说,这次事情并不是高桂达一个人谋划的。我怀疑是不是姚钢给了什么暗示,那就过分了啊,他也真不知道死活?”

“不排除其可能性。”潘宝山道,“姚钢要暗示,必定会通过古河县委书记焦加友,而这么个重大的事情,焦加友必定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拿他是问一把给撸下来,他能心甘情愿?”

“哦,这么说来,古河县委办副主任跟我通风报信,是受焦加友指使?”曹建兴道。

“应该是这样。”潘宝山道,“这样一来他两方面都好交待,现在我们得到了消息,可以有效阻止**行为,也就是说挽回的余地还有;对姚钢那边,焦加友可以说已经尽力,人都送到路上甚至已经到北京了,但因为消息走漏而被拦截,他也无计可施。”

“那现在怎么办?”曹建兴道,“时间紧迫啊。”

“不着急。”潘宝山道,“并分两路,一路给古河县施加压力,让他们会同市信访局等有关部门妥善解决问题;另外,我跟省驻京办方面打个招呼,让他们尽量把事情压下来,不管采取什么手段,所需费用我们松阳承担。”

“你是说杜成行?”

“嗯,如果没有意外,那人还是愿意帮忙的。再说,本来**的事情也是他们的工作。”潘宝山道,“对了,还有一点要摸索一下,高桂达组织人去**,所得到了暗示有限,直接的帮助更是没有。也就是说,大多是他一个人所为,但也不排除他找人合伙,因为他不笨,多拉一个人担责,就少一点重罚。”

“这个等见到**的人,应该能问出点东西来。”曹建兴道,“要不跟彭市长说说,让他在公安找人随截访组一起进京?”

“也好。”潘宝山道,“等弄清情况后,涉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挨着收拾!”

“好的老板!”曹建兴也很激动,“能抓的抓,不能抓的就让他倾家荡产!”

“怎么收拾慢慢再合计,这样吧,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就去安排事情,我先赶紧打电话给杜成行。”潘宝山说完就挂了电话,稍微想了下,就拨给了杜成行。

杜成行一听就包揽了下来,说肯定没问题,只要不来上百人,就有办法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他告诉潘宝山,社会的发展总会催生一些新行业,现在京城这边有不少“黑监狱”,同各地驻京办都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

“那方面的事我不怎么关注,以前是有,但后来不是被打击了么?”潘宝山道,“难道化整为零,都改成小窝点了?”

“对,规模都变小了。”杜成行道,“潘书记,有些情况你应该知道,只要能赚钱,就没有什么干不了的。一些有能耐的人借开保安公司的名义,专门搞‘小黑屋’赚钱,方方面面都得好处。”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万一‘小黑屋’弄出大事来,不是跟麻烦?”

“都有分寸,现在‘黑监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用暴力。”杜成行道,“现在他们很少动粗了,也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子。”

“那也好,反正不出问题就行。”潘宝山道,“杜主任,你就辛苦点,马上我们这边也派人过去,到时把松阳**的人控制好,别惹什么乱子。”

“潘书记你尽管放心,其实这就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肯定能照顾好场面。”杜成行道,“起码能把**的人悉数交给你们的人,当然了,如果想对那些**的人进行一番教育和改造,可以继续放在小黑屋过一段时间,然后再让你们的人把他们领走,那样可能会对以后有好处,有些人必然不会再来了。”

“既然有好处为什么不采取必要的措施呢?”潘宝山笑了,“杜主任,等我们的人过去,会跟你就有关花费方面的事情进行沟通,总之一个大前提,开销要舍得,做事嘛,不能拘谨了手脚。”

“这事我也跟你透个底,潘书记,你们那边的费用我绝对不伸手,实际用多少就多少。”杜成行道,“再怎么着也不能把手伸到你的口袋里吧。”

“嗌,那可不行,不能把私人交情掺到工作中去,刚才我跟你说的都是工作,该怎么就怎么。”潘宝山笑道,“虽然现在我们松阳搞大建设大发展,钱肯定是不够用的,但有些支出却丝毫不会受影响。杜主任,我这么说你应该懂的,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行吧,到时我看着办就是。”杜成行笑道,“潘书记,那就不多说了,根据我们这边的程序,得早早订个方案、安排人手,马虎不得啊。”

“嗯,杜主任你忙!”潘宝山笑着挂了电话,穿戴了一番,自个去食堂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到办公室去。

没多会,曹建兴来了,说一切安排就绪,信访局已经做好了准备,公安方面彭自来已经指派了专人随时待命,等古河县那边来人之后,即刻赶往机场,飞往北京。

“焦加友去不去?”潘宝山问。

“没,一个副县长带的队。”曹建兴道,“他不去就不去吧,毕竟也算是有点眼色,要不现在我们也还不一定知道有人到北京去。”

“嗯,也行。”潘宝山点点头,“现在我就是担心杜成行那边不知能不能罩得住,万一有疏漏,到时上面怪罪下来,对我影响也不小啊。”

“应该不会出问题,杜成行专职搞那个工作的,又有准备,怎么会出意外?”

“你的说是没错,但那是正常的情况下,可如果姚钢那边要是下了决心,再找到省里给杜成行搞点干扰,那就不一定了。”

“这种事姚钢能做得出来,省里也不一定吧?”

“省里的领导当然不会,但下面拉大旗作虎皮的人可不缺啊。”潘宝山道,“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有情况,我想杜成行会给一定的提醒。”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截访

杜成行那边现时并没有受到干扰,他通过rì常的工作路径,分级传达指示,让几个熟识松阳口音的人在汽车站守候,只要看到三五成群的就上前搭讪,发现苗头就采取措施。

火车站和飞机场一般不用蹲守,那两个地方买票要凭身份证。售票系统自带报jǐng功能,只要是在同一时间点、同一个地方的人超过五人买票进京,系统便会自动加关注,然后反馈到相关部门报备。这种情况下,**者如果集群走航空或铁路到běijīng,几乎就等于自投罗网,除非分散开来。

这方面的情况,作为此次**行动的直接幕后策划高桂达,也意识到了,所以他选择了走汽运线路,而且还分三批前往,一共二十多人。

事实上,散开来前往běijīng,然后在积聚起来也不保险,因为在住宿登记的时候,同样有信息采集。宾馆或旅馆的身份证登记,也是信息采集的一个渠道,如果同一地方的入住者达到五人以上,信息登记系统也会自动向终端发送信号

何况,事先已经有人通风报信,只是汽车站一关就难突破。

第一批到达的九个人,在晚上七点多到站,他们按照约定,准备在附近找家旅馆住下。

九人中为首的是一个jīng瘦汉子,很机jǐng,他招呼众人小心地沿着路边行进。

早已守候在此的执行任务的线人发现了这一团伙情况,而且尾随上前也听出了松阳口音,即刻就断定是要找的人,于是赶忙上前cāo着松阳口音打招呼,说都是老乡,帮忙照顾下生意,自家开了个旅馆,就在不远处,优惠入住。

jīng瘦汉子的jǐng惕xìng很强,说不去,但初来běijīng这“神圣”的大地方,也多少有点怯场,说得含糊而犹豫。

线人阅人无数,一下就看透了jīng瘦汉子的心理,就笑嘻嘻地敬上香烟套近乎,说了些松阳的事,表明自己确实是松阳人,尔后又谈起在京生活也不容易,开个小旅馆天天受这个管、被那个查,挣点钱也不容易。

一支烟,几番话,jīng壮汉子放松了jǐng惕,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经不起考验,他同意带着人入住线人的“旅馆”。

线人忙喊过来两辆面包车,把九个人分载运走。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到旅馆,jīng壮汉子有点着急,说距离不远,怎么开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陪在旁边的线人忙说,běijīng这地方不是一般地方,讲究多,有的路段根本不给面包车走,得绕路,因为地方大,一绕路就远了。线人边说边唉声叹气,说开旅馆真的挣不了几个钱,这一绕路还要多烧油,心疼。

jīng壮汉子见了,抿了抿嘴唇,说没事,明后两天还有老乡来běijīng,到时都介绍过来住。线人一听忙说好,又掏出香烟散了一圈。

第一落脚点在一个偏点的旅馆,是个正儿八经的旅馆,当然,这仅是个过渡,有些情况还要进一步确认。

初步稳下脚跟后,线人把情况向上汇报,经过几道程序,最终到了杜成行手里。

此时,以松阳市信访局局长王联山为首的截访组早已经飞抵,正在和杜成行接洽。

杜成行接到汇报后,把九个人的信息拿给截访组。王联山一看,全是古河县人,当即就拍板,说这批人绝对就是要找的目标。杜成行说根据反馈过来的消息,后面还有两批,明后两天陆续到齐,所以控制第一批时一定要小心,不能走漏的风声,否则不利于后期的集中控制。

第二天一早,九个人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线人就匆忙赶过来,说情况紧急,因为旅馆没办正规的执照,现在有人来查,所以要赶紧关门躲避一下,所以不得不换一家宾馆。

jīng壮汉子不太高兴,说连早饭还没吃就要走?线人忙说,考虑到对不住大家,所以换的那家宾馆档次很高,两人一个标间,还有丰富的免费早餐供应,现在动身九点钟之前能赶过去,还来得及吃一肚子。

就这样,九个人又分乘两辆面包车出发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就在jīng壮汉子忍不住要发作的时候,也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有点像四合院的地方。

jīng壮汉子觉得奇怪,这是什么上档次的宾馆?简直就是个农家院。不过他觉得běijīng这地方藏龙卧虎,没准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就是金碧辉煌的好住所。

可是一进院子,看到一群彪形大汉围上来时,jīng壮汉子这才明白过来,栽了。

手机、身份证、钱包,只要是能离身的东西,全部被收走。九个人被赶到一间小房子里,像关牲口一样。

没多会,jīng壮汉子被隔离出来。

“老实交代,来běijīng是干什么的?”受委托的一个大汉问。

“看看首都běijīng是什么样,以前从没来过。”jīng壮汉子答。

大汉没接话,走过去就一耳光,“来běijīng是干什么的?”

“就是来看看啊。”

“啪!”又是一耳光。“我发现你很不老实。”大汉打完后恶狠狠地说。

jīng壮汉子摸着火辣辣的脸,满眼是惶恐,没有丝毫的反抗意识,“我,我们真是来玩的。”

“啪,啪!”大汉又甩出了两个耳光,“看到底是你的脸皮子牢固,还是嘴皮子牢固,如果你不说实话,最后就把你整张脸给抽下来,拿到那边喂狼狗去!”

大汉说完拽出了jīng壮汉子,像拎个猴子一样,把他扔到大狼狗旁边。狼狗咆哮扑腾,挣得铁链“哐哐”作响。血盆大口,仅离jīng壮汉子的头皮巴掌远。

“我,我们是来反应问题的。”jīng壮汉子萎了。

“这就对了嘛,不早说,挨打不怪别人。”大汉一挥手,“走吧,带你去吃早饭。”

“其他人呢?”jīng壮汉子还想着其余八个人。

“他们没有你这待遇。”大汉道,“给他们口水喝就不错了。”

jīng壮汉子得到了一碗粥,一个馒头。

“好,再仔细说说,你们一共要来多少人、准备到哪里反应什么事、打算怎么个反应法,都给我好好说说。”大汉继续“审”问。

jīng壮汉子再一次摸摸脸,都说了。

接下来两天,后来的两批人与jīng壮汉子“正常”通话后,毫无防备,全被控制了起来,一共二十六人,都被集中到一个大一点的通间房子里。

杜成行对王联山说,按照大多数做法,现在可以带回去了,但是要想进行一番培训教育也可以。

这方面的情况王联山知道,市委那边是有这个意思,因为在他来的时候,被交待过培训费的事,所以,他说那就好好培训培训,省得回去也麻烦。

于是,挂在房子屋角的一个音箱便响了起来,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播放依法**、依法维权的法制教育规范制度。

只是半天下来,部分人就开始头晕、耳鸣、犯恶心。

王联山了解到情况后,怕闹出人命来,找杜成行商量是不是该适可而止。杜成行笑着摆摆手说不用担心,说里面有人密切监视,一旦发现有情况严重的就会被带出来妥善处理,绝不会有人命大事发生。杜成行还说,只有这么做,培训教育才能见效果。

然而让杜成行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接到了瑞东省zhèngfǔ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廖望的电话。

原来,高桂达那边除了策动二十六人进京,另外还安排了几个人专门搞信息反馈。这几个人轮流和**的“首领”jīng壮汉子定时联络,询问具体情况。开始的时候,jīng壮汉子还有接电话的必要,所以被控制着通话,也没露什么破绽,可就在三批人到达běijīng之后,jīng壮汉子接电话的必要没了,手机就被关机收了起来,所以,这几个人与便与他失去了联络。

高桂达得到了消息,知道被**被截,于是赶紧找当初指示他的人,逐级向上汇报。

姚钢获悉的时候还不太相信,说松阳截访组的效率会那么高?不太可能。

邹恒喜分析出了道道,说肯定和省驻京办有关系,他们是神通广大的,对**的人,几乎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姚钢一琢磨也是,想向万少泉求助,不过再一想这种事不上台面,说白了就是个烫手山芋,裹好了还行,裹不好就尽是麻烦,不便向他开口,否则还会挨批。最后,姚钢好歹也想了个招子,找最痛恨潘宝山的万军帮忙想办法。万军在事关潘宝山的事上毫不犹豫,马上就跟廖望取得联系,让他借省zhèngfǔ的旗号给杜成行稍微加点压力。

廖望对潘宝山也是一肚子意见,刚好又承着万军的话,于是就给杜成行打电话,说省zhèngfǔ方面的个别领导有指示,进京**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非正常**,可以适度接受,作为驻京办组织,在这方面做好配合,也是促进工作的一种方式。当然,也要具体分情况,如果事情是涉及到省级层面的,是要万分小心,但在只是事关地级市的一些情况时,则要变通一些,该通行的要通行,因为一定程度上说,这也有助于瑞东的工作大局。

杜成行这个电话一接,脸sè顿时就变了,这个两难境地可不一般。作为察言观sè的里手,杜成行不是不知道廖望是狐假虎威,拿省zhèngfǔ领导说事,但怎么讲他也是股势力,直白地说就是省zhèngfǔ的方面军,如果处理不好,同样会给自己惹麻烦。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杜成行觉得,是该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信访局

杜成行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潘宝山很理解,同时表示对他的感谢。

之后,杜成行便告诉王联山,说培训教育还有其他内容,得过两天才结束,让他领着截访组到处转转,爬爬长城看看故宫,放松放松。王联山也觉得是该趁着这种机会玩玩,毕竟事情都在掌控之中,于是便带着人马离开了“黑监狱”。

王联山一走,杜成行立刻叫来一辆大巴,把二十六人全部接走,带到省驻京办大楼会议室。

杜成行亲自出面接待,说才听到消息,老家有人来**被截了。并解释说截访的那帮人是专职组织,他们分散在各个车站蹲守,一旦发现有**人员便不问青红皂白中途截留,然后就是批评教育、通知各省驻京办领人回去。

“他们哪里是批评教育,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的折磨啊!”精壮汉子连连叫苦,“不给吃、不给喝,还整天放什么**规章制度,听得现在耳边还有声音,头也疼得厉害,更可怕的是还有大狼狗吃人!”

“那是也极端了些。”杜成行边说边摇头,“不过他们对全国各地的来访者都一样,还有,谁让你们不懂规矩的呢,北京这地方是随便来闹腾的?有问题要向上面反映,先和我们驻京办联系才对,否则谁把你们当正常人看?”

“你们驻京办不就是专门抓我们这样人的么?”精壮汉子问,“怎么敢和你们联系?”

“瞧瞧你,看上去挺精干,可头脑怎那么简单?”杜成行道,“我们驻京办怎么就只抓人了?告诉你,驻京办是一个工作机构,上通下达,你们有问题反映,走合法渠道,我们是支持的。”

“那我们要反映松阳市委书记潘宝山工作方面的问题,不上规矩、公报私仇、不关注民生、只注重面子工程……”精壮汉子像背书一样说了起来,但被杜成行打断了。

“这些问题等等再说,我会把你们领到相关部门去。”杜成行道,“告诉我,你们要去哪里反映?”

“国家信访局。”精壮汉子道,“我们知道来这里别的地方也去不了。”

“行,你们要求合情合理。”杜成行道,“不过咱们得按规矩办事,信访条例上有规定,就同一问题**,不能超过五个人。你们看看,选五名代表出来,明天我带你们去信访局。”

“感谢领导!”精壮汉子对杜成行连连点头,“选哪五个人,今晚我们自己决定。”

此时,精壮汉子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不走正常渠道,就是要违规闹堵信访局,把事情闹大。

“好的。”杜成行道,“我们驻京办有旅馆联系点,等会送你们过去。”

“哪儿的旅馆?”精壮汉子怕了。

“别紧张,就在驻京办对面。”杜成行道,“有一点你们得记住,别乱跑,否则出了事我就不管了,到时你们叫屈叫苦都没用!”

“我们肯定守规矩。”精壮汉子道,“明早几点出发?”

“九点钟出发,十点之前赶到。”杜成行道,“记住,只能去五个人,多了就违规,到时我都不好说话。”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杜成行让工作人员把这批人送到驻京办对面的旅馆住下。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杜成行和两名工作人员来到旅馆,接了五名代表,一起赶往“信访局”。

“信访局”其实是另一个省的驻京办大楼,临时冒充而已。

这是一个不得以而为之的办法,但确实有成效。各地驻京办都有难处,相互之间也经常交流,久而久之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互为扮演部门角色。毕竟进京**的人,多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很多时候可以糊弄过去。所以,在各地驻京办大楼里,总有一间很特别的房间,里面专门放各种牌子,国家各敏感的部委办局招牌都很齐备。

杜成行这次点的是国家信访局,应邀配合的外省驻京办都已准备妥当。

九点五十分,杜成行带着以精壮汉子为首的五人代表团来到“信访局”大楼前。

“看到没,这就是国家信访局接访司。”杜成行指指大楼门旁的牌子,道:“记住,进去要规矩,反映问题时一定要心平气和,否则接访的工作人员一个不高兴,马上就会以非正常**为由,让警卫把你们抓起来,送回松阳去。”

“知道知道!”精壮汉子连连点头。

“你们再看看,那边是不是停着几辆警车?”杜成行又指指大楼路边的几辆警车,“那些都是来自不同省份的公安,专门在这里守着,一旦省里来人,立马就上去掐倒带走,好多时候都是误抓。所以说,以后你们要是来北京玩,永定门西街这地方最好少来,弄不巧就会被稀里糊涂抓起来。当然了,如果你们已经玩过了,准备回家,可以到这里来,主动叫嚷是来**的,没准就能坐免费警车回老家,不过途中挨不挨打就不能保证了。”

“呵呵,哪,哪能开那个玩笑呢。”精壮汉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瑞东可是很开放的,门口根本就没有我们那边的警车。”杜成行道,“好了,赶紧进去吧,还要排队呢,你们知道每天来这里的人有多少!唉,其实也让人很无奈。”

杜成行说完带头上楼梯,来到大门前接受检查。手机、钱包、香烟、打火机等物件统统交出,只能带反映材料进去。

进去之后,大厅内几个“接待窗口”前都排着队伍。

“看看,这一天得接到多少**的,难怪有人截访。”杜成行道,“这样吧,我找关系打个招呼,插队登记,要不排队等到下午也没个准。”

“杜主任,你真是太好了,那麻烦你了。”精壮汉子连声感谢。

杜成行没答话,直接上楼,等了一会下来,说也巧了,刚好赶上五零六房间才送走一批,现在赶紧过去。

精壮汉子领着其他四人赶忙进了电梯。他们人一走,大楼门口就忙活开了,牌子收起来,警车开远点,冒充信访局接访司这事说起来不是小事。同时,大厅里的群众演员也都各自散开,当然没有走远,呆会还要演一幕。

半个小时后,精壮汉子一行五人把问题反映完了。

楼下接到信息后,立刻重新布展:排队的排队、挂牌的挂牌、警车也到位,只是按照计划少了一辆。

精壮汉子带着另外四个人出来的时候,杜成行立刻上前,指指不远处的警车,“现在警车是不是少了一辆?就在你们进去的时候,几个人在门口被掐了,当即就塞进警车带走。”

精壮汉子摸了摸额头,“不来不知道,还真是开了眼。”

“别说什么开眼了,问题反映得顺不顺利?”杜成行问。

“很好,接待我们的人很和蔼,一看就是个好官,希望能把我们反映的问题好好解决一下。”精壮汉子道,“那也不枉我们来一趟了。”

“那别在这儿站了,赶紧回去,这不是久留之地。”杜成行道,“还有,到这里为止,我能提供的帮助也就只有这些了,等会把你们送到旅馆,接下去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已经很感谢了,很感谢了!”精壮汉子在经过“黑监狱”之后,对杜成行的出现简直是感恩戴德。

“另外,你们松阳那边已经来人了,跟你说句到家的话,反正你们该反映的已经反映了,还不如老实点,到时乖乖地跟他们走,又省钱有安全。”杜成行道,“你们应该知道,地方上怎么对待你们,我这边是说不上话的,所以不要耍什么花子,否则吃亏的是你们。”

“杜主任,我们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精壮汉子道,“现在我们听由摆布,绝不反抗。”

“对了,我给你们提供的帮助,可别乱说出去,否则你们松阳地方上对我的意见可就大了。”杜成行道,“往后万一碰到一起,不太好说话啊。”

“我们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精壮汉子道,“现在我只管乖乖地跟我们那边的截访组回去。”

果真,当天下午,五个人就老老实实地被截访组带走,回松阳去。

人刚走,杜成行就给潘宝山又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安顿好了,所有的人已经踏上了回程。

潘宝山很高兴,再三表示感谢后,开始琢磨该怎么深挖一下。

其实用不着深挖,精壮汉子一行回来后,高桂达自然会找他们的茬,花了二三十万,就这么不声不吭地回来了?

高桂达让手下的一个副总跟精壮汉子见面,质问他为何不按计划行事,好好闹腾一番。

精壮汉子回到家里来就有了威风,他一捋袖子叫了起来,说那副总站着说话腰不疼,到北京那地方**简直是出生入死,能顺顺当当地把问题反映上去就不错了,还想胡闹?那不是要卖命么,卖命也成,那得有卖命的价,就不是总共二三十万的事了,上下二十多口子人呢,起码得一人十万!

副总一听也没法子,便问是怎么把问题反映上去的。

精壮汉子理直气壮地说,得了贵人相助,自选了五个代表,去了永定门西街的国家信访局接访司,先接受安检,后排队挂号,最终把问题给反映了上去。

副总没话说了,电话向高桂达汇报。

高桂达此时也了解到了“真相”,知道姚钢那边找了人说话,让驻京办帮了忙,既然驻京办插了手,自然就不会胡闹,肯定要走正规途径。走正规途径也好,干净利落。

不过高桂达没想到的是,他的小气倒让事情闹大发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 支招化解

高桂达告诉副总,事先向精壮汉子承诺的酬劳要减半,只给十万多点。精壮汉子当然不会买账,那一人才分多少?当即就指着副总的鼻子骂开了,并威胁要把进京**的内幕抖出来。

那副总平日很是嚣张,哪里想到会被这样一个家伙斥骂并威胁?当即就叫来几个保安上前一起猛打,还狠狠地说往死里弄,弄死花钱了事。

此时的精壮汉子也不示弱,前几天在北京被镇住彻底萎缩,被辱打时完全没有点反抗精神,正窝囊得要命,现在刚好爆发一下,所以面对多人的围打拼命反抗,逮什么家伙就用什么家伙,狂挥乱舞,颇有死掐到底的气势。所以一时间,双方竟然不分强弱,场面很是混乱。不过精壮汉子终究是寡不敌众,最后他被逼到墙角,没了反抗的空间,而狂乱之中,副总拿起一个烟灰缸敲到了他的太阳穴上。不曾想这一敲,竟然敲出了人命,精壮汉子一命呜呼了。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高桂达慌了神,赶紧找副总商议,统一口径,就说精壮汉子因债务问题谈不拢自残过度,从楼上跌落,摔死了

就这样,精壮汉子被悄悄抬到三楼,扔了下来。然后就是拨打120、报警。

这一下炸了锅,精壮汉子的家属根本就不相信所谓的“过度自残”,于是便找了大批亲属都围了过来,要求公安彻查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古河县,一下成关注的焦点。

此事对潘宝山来说,让他有喜有忧,喜的是可以借此深究下去,把策划**的事情彻底翻出,将一干人等全都办掉;忧的是此事太过火,毕竟出了人命,一方面悲戚,另一方面地方上也不光彩。

该怎么处置?潘宝山注意还未定,姚钢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以减少松阳的负面影响为由,要求火速了结,在满足赔偿的前提下,让公安督促死者家属把死者火化、安葬。

什么督促?就是抢尸。

潘宝山不同意,说看看各地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反而更抹黑。

不过说实话,潘宝山之所以反对,是想看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再做决定。而就在此时,远在北京的杜成行来了电话,言语间很是紧张,说他听闻了松阳来**的人死亡事件,虽然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如果事情闹得狠了,他安排的**“国家信访局”的事怕是要败露,那一来他可就遭了秧。

潘宝山明白杜成行的意思,思虑再三,终究决定采取不了了之的办法。这一来,算是顺从了姚钢的意见,不过他提出来,前提是要不扩大群众闹事的规模和情绪,把维稳放在首位,毕竟临近年关,影响太大。

姚钢一听大喜不已,但表面也没作出什么强烈反应,只是私下里给焦加友下了十万火急的命令,让他动用古河的一切力量,一定要把事情尽快平息下去。

如热锅上蚂蚁的焦加友说场面已经不可控了,死者家属和亲属感染了一大批群众,势头像洪水暴发一样,要是采取强硬措施,怕是要发生规模性的伤亡。

姚钢听后也傻了,但就在这关键时刻,他得到了来自廖望的高明指示。廖望之所以帮忙出主意,是因为他了解事情的内幕,而且接过电话插过嘴,多多少少也涉及一点,他想要姚钢赶紧把事情给压下去,以便自己一尘不染。

廖望告诉姚钢,解决问题要从核心下手,目前闹事的核心就是死者的家属和亲属,而占多数势力的是亲属。

“从亲属入手,劝退他们。”廖望在电话中直接点题,“亲属一退,死者方面的直接力量就会锐减,气势就会大大减弱,此时再跟进正面交谈并辅以旁敲侧击,多是能奏效。”

“可碰到这种事,亲属家属一条心呐!”姚钢摸着额头直叹气,“劝退谈何容易?”

“一条心?”廖望笑了,“有时一家人都不一条心,更何况是亲属?只要招数到位,还是可以化解的。”

“怎么个化解法?”姚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让相关部门查一下,死者的亲属当中有哪些是公务员的,然后让组织部门约谈他们。”廖望道,“告诉他们关键时刻要分清轻重缓急,作为国家公务人员,应该以维稳大局为重,把各自的家人和能动员的人,都喊回家去,不要参与闹事!”

“哦……”姚钢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该怎么做,“好的好的,果真是好主意,我马上就安排下去!”

姚钢找来了邹恒喜,让他到公安局查一下死者的家族人员情况,把公务员和事业性单位的人列出来,然后组织人手全面对他们展开说教。

邹恒喜闻听很是惊奇,他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廖望出的,还认为姚钢醍醐灌顶开了天眼。

“姚市长,你这一招真是太高了!”邹恒喜惊奇之后是惊喜,觉得跟着这样一个明主是种福气。

“这哪里是我的高招,是廖望出点点子。”姚钢慨叹道,“到底高度不一样,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有差距。”

邹恒喜一听,暗暗摇了摇头。

“赶紧去安排事情,要争分夺秒啊!”姚钢根本注意不到邹恒喜的表情变化,只是急得差点跺脚。

邹恒喜赶紧退走开去,紧急布置。

效果果然是有的,当天晚上,随着大部分情绪高涨的亲属离开现场,局面就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同时,古河县政府出面,协调死者家属与高桂达公司的赔偿事宜,把赔偿额度提高到一百万,一次性了结。

关键节点上,又有“群众”跟在死者家属旁帮忙分析,说见好就收吧,自古以来民不和官斗,假如真是要闹狠了,政府把尸体一抢一烧,再给你们扣个滋事扰乱社会秩序的帽子,那一家几代人都要赔进去,到哪里说理去?别看现在有那么多人帮忙说话,其实都是看闹热不怕事大的,等事情淡一淡,还有多少人会跟在后面哄哄?

死者家属看看眼前的形势,再想想“热心群众”的话,最终还是妥协了,但又要求增加二十万赔偿。

高桂达公司稍微挺了一下,便点头同意。

就这样,次日凌晨,死者被家属送往殡仪馆火化。

一场危机,也就这么快速化解掉了。

潘宝山感到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姚钢还有这能耐,但不管怎么说,事情了了也好。

“潘书记,我们失去了一个办掉高桂达的机会啊。”石白海感到有点可惜。

“仅仅是高桂达也无所谓,关键是有可能牵出大鱼来。”潘宝山也有点无可奈何,“不过没办法,事情不凑巧,怎么说杜成行那边也得照顾着,所以也只有这样了,该接受的事实要接受。”

“是啊。”石白海点点头,“不过我就有点想不通,姚钢怎么一下变得厉害起来,竟然能如此大手笔地把问题解决了。”

“估计背后有高人指点。”潘宝山道,“刚才我也正纳闷此事,根据之前一段时间姚钢的表现来看,他是不会有那番头脑的。”

“难道是他的智囊团?”石白海道,“那也只有邹恒喜了。”

“邹恒喜有一定的可能,但我隐约觉得应该跟省里有关。”潘宝山道,“别忘了,此次他们策划进京**,省省府那边曾有人跟杜成行打招呼。”

“还能是万少泉?”石白海道,“段高航是不会的吧。”

“段高航当然不会,万少泉也不可能,就是省政府秘书长袁征也没有可能,到了他们那个级别和地位,这种事是绝对不会插手的。”潘宝山道,“像田阁、万军等人还差不多。”

“说到万军,那还有一个人,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廖望,他跟万军的关系我有听说,非常要好。”石白海道,“而且据了解,廖望是个很有心计的人,能力完全超出万军之上,就连狡诈的田阁怕是也在他之下。”

“有可能。”潘宝山点点头,“不过那些现在咱不关心,眼下年底了,有些程序上的事要好好安排一下。”

“对了潘书记,我正要向你汇报呢。”石白海道,“与**党派、非公经济人士代表等新春座谈、看望老干部,是我们这边必有的,另外,政府那边召集的松阳市中外企业家新春联谊会,更是重头戏,我们市委这边也应该关注。”

“不但要关注,而且要强势介入。”潘宝山道,“对姚钢要采取一贯的高压态势,不能让他有独立自主的大动作。”

“嗯,那好,我了解一下他们那边的时间安排,到时过去抢个主戏。”石白海点头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保障房应保尽保的情况要时刻关注。”潘宝山道,“春节前实现目标,应该没问题吧?”

“根据反馈的情况看,完全可以实现。”石白海道,“马上我再督促落实一下。”

潘宝山点点头,背着手走到窗前,阴郁的天空下,冷风呼啸。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吧,希望瑞雪兆丰年啊。”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白海,就趁这几天时间,把市委新春座谈和看望老干部的事安排一下,能了结的就抓点紧。”

第六百六十四章 应保尽保

两天后,雪花飞舞,寒凝大地。

上午九点整,松阳酒店大型会议室内,市委与市各**党派、工商联负责人,无党派人士代表,民族宗教界人士代表,非公经济人士代表,党外干部代表,侨台、归国留学人员以及港澳台海外人士代表等各界人士的新chūn座谈会举行。

潘宝山先是致以诚挚的新chūn问候和祝福,然后就介绍松阳的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尤其是就年度重点项目目标实现情况,特别是港口建设、临港产业招商、汇通路建设以及保障房应保尽保事项,作了详细的阐述,还展望了下一步发展的前景,鼓舞人心、催人奋进。

这是每年的惯例,说到底也就是个形式问题,无非是展现一番室外寒意袭人、室内温暖如chūn的一派和睦融洽、欣欣向荣之气。

包括下午的看望老干部,也是一年又一年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潘宝山每看望一位老干部都会尽力声情并茂地说:像您这样的老干部,为社会主义建设和松阳的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党和zhèngfǔ一直都非常关心您,眼下chūn节快要到了,我代表市委、市zhèngfǔ来看望看望您,给您和您的家人拜个早年,祝你们过一个欢快祥和的chūn节

一路上,就这么重复着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嘘寒问暖,潘宝山觉得舌头都麻木了,但没办法,这是客观形势所需,少不了这一环节。

不过今年小有改变的是,潘宝山调整下顺序,把看望郝志勇放在了最后,因为不赶时间,可以和他多聊一阵。

对郝志勇,潘宝山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当初也是得到他的重视的,现在一路高歌在仕途上走着,忘不了这个人。

郝志勇对这个年富力强又有作为的年青人也特有好感,他告诉潘宝山,年底到了,还有一个方面的工作不能忽视,就是松阳籍在省、国家机关部门工作的年轻人,那个人群要充分重视起来,别的节气不讲,但chūn节一定要记得,尽量主动到他们的家里看看,慰问慰问。同时,平常那些人回松阳来的时候,一定要热情接待,提供一切便利,因为关键时刻,那也是一种生产力,说用上就能用上。

对此,潘宝山觉得很受用,当即,他就吩咐石白海抓紧搞好统计,争取今年chūn节就实施这项“温情计划”。

就这样,新chūn座谈、看望老干部以及“温情计划”等一系列行动,密集地开展了起来。

然而,潘宝山的这一番行动却刺激了一个人,姚钢。他看在了眼里自然也不甘落后,立刻让黄光胜组织开展松阳市中外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

这是轻车熟路的事,第二天,松阳市国有企业、民营企业、外资企业等各条战线的中外企业家,以及各驻松阳商会的代表就集中到了阳光宾馆会议厅,欢聚一堂。

姚钢主持了联谊会,刚开始准备老生常谈,来一段假大空发言,可潘宝山却不请自到。

潘宝山毫不客气,还没落座就跟在场的人热情地打招呼,说这是他来松阳要度过的第一个chūn节,很高兴能和姚钢市长一起参加松阳中外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

姚钢张大嘴巴望望潘宝山,虽然满肚子牢sāo却也无可奈何,这企业家新chūn联谊会,向来都是zhèngfǔ办的事,你潘宝山来凑什么热闹?不过毕竟场面不一样,不能做有**份的事,既然他人来了,也只好接受并表现出一定的礼貌。

“欢迎潘宝山书记的到来。”姚钢不得不招呼一声。

“呵呵,我是不请自到,希望不会添乱子。”潘宝山话语很平常化,显得非常随和,他笑着落座,转头对姚钢道:“姚市长,你讲完了没?”

“刚开始呢。”姚钢的口气并不好,他想表现出一定的气势来,所以回了潘宝山一句后就接着继续既定的议程,高亢地说道:“各位,在刚刚过去的一年里,我们松阳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绩,在这里,我向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各位企业家表示崇高敬意和衷心感谢,向全市经济战线上的广大干部职工,也表示崇高敬意和衷心感谢!”

掌声响起。

姚钢环视会场,点点头,又道:“下面,我们将隆重表彰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功勋企业,希望受表彰的企业再接再厉,继续担当起经济建设主力军的历史责任,奋发有为,再创辉煌。同时,要保持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不断提升社会信誉,真正形成与社会良xìng互动、共同发展的格局。”

跟往年一样的话音,之后是跟往年一样的掌声。

接下来是颁奖,象征xìng的,并没有多少含金量,而且所有参加联谊的企业都有份,无非是奖项不同而已。

奖项各自分发到手,潘宝山也不征询姚钢的意见便开始讲话,他的语调很平稳,仍是如拉家常。

“又一个新年快到了,天气还是像往年一样,天寒地冻,但是啊,我们的会场气氛却很热烈,这个场景就像当前松阳的发展形势,尽管外部经济环境很不容乐观,真的是复杂多变,但是呢,全市上下却仍然呈现出了加快发展强劲势头。这一刻,我身处这热闹的大会议厅,能感受到各位的信心指数很高,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这就预示着,来年全市将有一个更好的发展。有一点其实是不用说的,在经营环境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你们的企业作为市场经济的主体,作为全市发展的主力,为全市重大项目建设作出了积极努力,所以在这里,对大家一年来的辛勤工作,为全市经济社会发展所作出的突出贡献,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

讲到这里,潘宝山停顿了一阵,既然来的目的是要压姚钢的势头,那么掌声是不可少的。

果然,潘宝山一住嘴,热烈的掌声不出意料地响起。

“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我们党委和zhèngfǔ作为社会的服务者、经营者和管理者,也有着清醒的认识。”潘宝山开始象征xìng地表态,表情和语气也相对严肃了些,“当前,在极其严峻的经济形势下,各级党委和zhèngfǔ会继续大力支持企业的发展,将进一步提供各种保障、政务和商务服务,为你们营造满意的发展环境,以更好地为松阳的发展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潘宝山讲着话,姚钢在一旁生着气,他要说的都给潘宝山抢了。

“姚市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最后,潘宝山转向姚钢问话。

姚钢一歪头,“没什么要说的,你讲得很全面。”

“那好,现在不提倡开长会,适可而止。”潘宝山笑着对众人道,“等下大家都去宴会厅,我们略备酒水,请各位开怀畅饮,共叙未来!”

企业家联谊会就这么结束,以潘宝山的高姿态收场。

对潘宝山来说,这姿态还不算高,他还打算利用年前或年后的时间,专门去省里找郁长丰,就港口建设进展作阶段xìng汇报。不过这之前,潘宝山想把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落实到位,到时也可以作为一个回报点,否则单单汇报港口建设工作,难免有点单薄,毕竟离正式开港还差得远。

其实潘宝山没有料到,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的完美收官,给他带来了一项耀眼的光环。

chūn节前几天,省委副书记江成鹏来松阳送温暖。潘宝山对他的热情可想而知,江成鹏的诚挚也溢于言表,两个人彼此有不同层次的需要,如胶水般粘合。

送温暖要看望低保户、困难户,这是个看似简单却很复杂的事情,因为在选择看望对象上的工作量很大。每年,对省里来送温暖的领导,要选那些眼头亮的人家,家境不能太贫困,而且主人还要能说话、会说话。

江成鹏是知道这些的,所以他提前给潘宝山打了招呼,说他并不喜欢去刻意安排的人家,随便、随机就行,看看真实的情况、听听真实的声音也好。

潘宝山知道江成鹏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也就作罢,也省得耗时费力,无非是跟江成鹏加深点接触就行。而恰好,活动期间又赶上了保障房应保尽保的关键节点,本年度最后一名有搬迁意愿的申请户顺利搬迁。

这是具有非同寻常意义的,江成鹏知道这一点,他主动提出来要去看看。潘宝山当然乐意,毕竟这也是摆功的机会,于是便高高兴兴地把他引了过去。

江成鹏看了现场,询问了相关的做法,表示出了高度的赞赏,他说瑞东省目前还没有哪个城市能做得这么好、做得如此完善,回去后,一定会做好这项宣传工作,同时向省委建议推广松阳模式。

这一点,江成鹏不是说大话,他真的是当成了一件认真的事。回到双临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向省委宣传部发出指示,要利用各种媒体,对松阳保障房应保尽保出实招、见实效的先进做法好好宣传报道一下。

第六百六十五章 采访典型

报道的采访应该还是比较及时的,因为春节前时间实在有限,也就没有行动,但节后上班第一天,江楠就接到了《瑞东日报》的采访接洽电话,点题要就廉租房的创新做法做深度报道,以总结经验宣传推广。

江楠接电后立刻向潘宝山汇报,问什么时候让省报的人过来合适。对此,潘宝山一点都不含糊,说明天来最好,这是张脸面的事,赶早不赶晚。另外,他还对江楠说,对省报的记者要热情周到地接待好。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瑞东日报》果真就来人了,而且领队的不是别人,是老熟人张道飞。所以,计划也就相应地作出了调整。

本来的计划,是由江楠先接待采访组,就廉租房的系统性工作进行介绍、陪同到房管局了解情况以及实地看具体的实施点。现在,因为张道飞的到来,江楠觉得还是要跟潘宝山说一声,这对人家也是种尊重

这个消息对潘宝山来说也是个兴奋点,一直以来,因为玉挂坠的事,潘宝山始终都想找个机会向张道飞表示感谢,只是实在没有时间专门抽出机会,而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潘宝山决定放下手中车改推行的工作,亲自陪同张道飞全程采访。

“张主任,没想到会是你带队来松阳,否则我早就过来了。”潘宝山见到张道飞主动向前招呼问好。

张道飞诚惶诚恐,立刻快步迎上,他很清楚自己的今天完全是得益于潘宝山的帮助,“潘书记,你这么说让我不自在了,那我来您这里不是打扰你工作添乱的嘛。”

“嗌,道飞,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来松阳帮我们做宣传,是求之不得的啊!”潘宝山笑着拍拍张道飞肩膀,笑道:“那就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可客气,有关廉租房做法,江部长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她向你作介绍,等会下去到房管局还有具体的实施点时,我再跟你一块过去。”

“潘书记有事你尽管忙,采访的事有江部长就行了,真的,我这边你不用挂记,只是你有时间的时候,咱们稍微聊聊就行了。”张道飞道,“说实话,这次来松阳是我争取的,原本另有人选。可我觉着老长时间没见到潘书记了,所以就协调了一下。当然了,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隐因,就是采访的课题,松阳把闲散的社会房源通过政府招租集中起来,给纳入保障范围的家庭使用,很好地解决了短时期无法筹集资金集中建设各类保障房的难题,又解决了保障住户的难题,同时还节约了土地资源、减少房屋空置,这是政府有效利用市场机制调配社会资源的职能最佳发挥。仅就这方面来说,我能采写出好新闻作品,也是实属难得的。”

“呵呵,这方面的工作不瞒你说,有些做法也是被逼的。”潘宝山笑了笑,“俗话说得好,要想成为战斗英雄,除了要感谢战友的帮助,还要感谢敌人的存在。”

“我明白,潘书记。”张道飞笑道,“松阳这边的领导班子工作状态,我也有所耳闻,姚钢那么闹腾,你再怎么遮掩也是不行的。”

“他有点不理智,总是要把事情搞得水火不容。”潘宝山道,“而且还总是跑到省里去求助,让人很不理解。”

“他不会是搞鱼死网破吧,自己把党政关系搞僵了,也扯上你蒙尘?”张道飞道,“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没法子防备了。”

“应该不会。”潘宝山道,“姚钢对他自己还是挺有信心的,可以说一心想上进,就怕我挡了他的路。”

“那就不好理解了。”张道飞摇了摇头,“很让人费解啊。”

“不说那些,今天你能过来确实是机会难得,我也不说客套话,希望你能把宣传报道工作做好,毕竟能让我脸上有光嘛。”潘宝山笑道,“在工作之余呢,就是要玩好、放松好,平常工作应该也是挺紧张的吧,我知道,你们媒体的压力和节奏相比一般的单位而言,应该更突出一些。”

“是啊潘书记,所以我们也总是能善于抓住机会,要不神经长期紧张也受不了。”

“那不正好嘛。”潘宝山道,“这次机会正好,你来到松阳可以说是天时地利,这里也是你工作过的地方,一定要放开来休闲一下!”

当即,潘宝山就交待曹建兴,把接待的地点改到阳光矿泉会馆。

说完这些,潘宝山也就放弃了开始的打算,跟张道飞握了握手,让他在江楠的陪同下去采访,自己则回去忙手头上的事。

午饭的时候,潘宝山自然是要陪的,用餐的地方也在阳光矿泉会馆。选这么个地方,潘宝山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想在这里再和江楠一尝交合的滋味。

这件事,江楠觉着不是太合适,她并不认为这里的安全性有保障,但内心的某种渴望又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就餐的时间不算长,在一点半的时候结束。潘宝山一离开桌子,就让曹建兴把张道飞的各个节目安排好,自己则像和江楠第一次那样,进了她开好的房间。

“上午的采访怎么样?”现在潘宝山在江楠面前已经没有任何拘谨了,他进门后二话不说就脱下外套挂进衣柜。

“该介绍的都介绍了,在房管局采访得也很顺利,而且也看了几个点。”江楠道,“单从采访的角度上看,应该已经完成了任务。”

“留张道飞玩两天吧,我得好好感谢他才是。”潘宝山笑着抬手摸了摸江楠脖子上的玉坠,“要不是他送的这东西,也许咱们现在见面还假正经地打招呼问好呢。”

“什么叫假正经啊。”江楠一撅嘴,“那叫矜持好不好?”

“好好好,矜持,很矜持。”潘宝山笑道,“还是那句胡话,如果没有张道飞的坠子,我们还不知道要矜持到什么时候呢。”

“说到这一点,那我觉得还得感谢一个人。”江楠莞尔一笑,道:“刘海燕难道不应该感谢?”

江楠这么一提醒,潘宝山顿时就回想了起来,的确,如果不是刘海燕的发现并且跟他讲了那么多,也许就没有今天他站在江楠面前的这一刻。

“嗳,那个大姨子!”潘宝山不由得慨叹而笑,“是要好好感谢她!”

“瞧你说话这神态,似乎对她还有滋有味呢。”江楠眯着眼直笑。

“你说什么呢。”潘宝山显然不想让江楠察觉到什么,马上就甩了鞋子扑到床上。

……

完事后,潘宝山靠在床头吸着烟,很惬意。江楠则枕在他的大腿上,很慵懒地问,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张道飞报道一下松阳正在开展的公车改革工作。

提到公车改革,潘宝山不由地叹了口气,说经过紧张的部署,明天就是车改实施第一天,作为最有力的支持,行政中心的人都将骑行公务专用电动车,不知道情况如何。

“如果大家都不骑,你也没办法。”江楠道,“毕竟那不是硬性规定。”

“都不骑也不至于,我只是拿不定注意,对那些不骑车的人该怎么办。”潘宝山道,“不骑车的人,就是对我的不支持。”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那肯定要‘小人’一些,起码该拿脸色的要拿脸色。”江楠道,“这么做看似‘小人’,其实不然,不管用你什么法子,只要让大家都骑上公务专用电动车,就说明车改见到了实效,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理解为有效推动了车改的深入。”

“看看情况吧。”潘宝山道,“明天看看具体情形再说,唉,我也没个底啊。”

“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明天一早让张道飞守在行政中心门前,对那些不骑公务专用电动车的人进行应时性采访,然后以此为由头,报道一下咱们的车改。”江楠道,“这样一来能一举两得,一方面宣传了车改本身,另一方面,对不支持车改的人又进行了一定的鞭策。”

“嗯,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法子绝妙!”

当天下午,潘宝山就让曹建兴把这个意思告诉了张道飞。

张道飞自然没有话说,他对车改也非常感兴趣,而且,在通过对松阳车改实施方案的了解后,更是兴致大增。

“来松阳一趟,能抓两个经验性典型报道,收获真是太大了!”张道飞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他对曹建兴道:“曹处长,你跟潘书记说说,在车改一事上,如果需用到我张道飞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做好服务和支持工作。”

“嗌,你是省报的领导,怎么能让你服务呢。”曹建兴呵呵地笑了,“不过想得到你的支持是真的。”

“呵呵,曹处长啊,你可能对我和潘书记的关系还不了解,说为他服务,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张道飞道,“反正我就那么个意思,你看着办就是,没有什么开不了口的。”

“好的张主任,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曹建兴道,“回头我就向潘书记汇报一下,看有无需要特殊关注的。”

第六百六十六章 高利贷

在车改一事上潘宝山没有什么特殊关注的要求,对缺少把握的事,他一般不想太高调,还是按江楠所说的计划行事,在行政中心门前拦几个不骑专用公务电动车的人,以此为由头,把松阳车改的事大张旗鼓地报道出来。

不过潘宝山倒是觉得港口建设一事该好好宣传一下,年前计划到郁长丰面前就港口发展做个汇报的,现在看来有点不妥,这种牵涉政绩的事情还是不要太直面表露,通过媒体说说也就可以了。

“建兴,晚上请张道飞到东部城区吃饭,让他感受一下那边的发展热潮,尤其是港口的建设。”潘宝山对曹建兴吩咐,“松阳进军大海,东部城区炙手可热,如果有可能,好好整一篇报道,重点是港口的建设发展,那是我们松阳现时期最重要的支点。”

“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从张道飞的表现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曹建兴道,“等会我就找他,领他到望东去看看。”

“嗯,这样吧,我也去,还有宣传部江部长,怎么说也要显示我们的重视程度。”潘宝山道,“我跟张道飞熟悉归熟悉,但那是私人关系,现在做的是工作,该怎样就该怎样。”

“呵呵,老板你说的是,有时是也不能不把别人当外人,毕竟不是天天在一起的。”曹建兴笑道,“还有,今天是自由用车的最后一天了,从明天开始车改一实行,用车就要受限制了。”

“没错,大小只剩下八辆车,实在是要难为大家了。”潘宝山道,“尤其是在迎来送往上,条条线线方方面面,哪天上面不来人?少不了用车的,有时多个条线有事赶到一起,还真是个麻烦事。”

“通过社会资源筹措嘛,车改方案里写得很清楚,就跟利用社会闲置房源搞廉租保障房应保尽保工作一样,完全可以利用社会闲置车源来解决需求,也是一举两得的事。”曹建兴道。

“有时候不尽然啊。”潘宝山叹道,“车子跟房子是两码事,房子是咱们松阳人自己的事,怎么将就都行,但车子很多时候是对外的,搞得紧紧巴巴,场面也不一定好看。不过习惯成自然,一段时间以后,外面来的人知道了实际情况,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是啊老板,做事就得别致一些,这也是你向来的风格。”曹建兴道,“能出效果。”

“能出效果,那得有成功的前提,要是工作不见成效,则无异于画虎不成反类犬了啊。”潘宝山笑道,“可话又说回来,总不能事事都瞻前顾后,畏手畏脚也不行。从我来松阳任书记至今,实实在在地讲足够半年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巩固,能周旋的人员安排也已基本到位,现在有些事可以放开手脚干了,哪怕是小事情,该较真的也要较真。毕竟我从省委郁书记那里已经要了‘政策’,既然有条件就要好好加以利用,做足文章。”

“老板,眼下的车改不正是个好机会嘛?”曹建兴道,“以果决的手段来攻坚克难,争取解决这个多地都下大力气却不见成效的难题!”

正说着话,潘宝山的手机响了,邓如美来电有事,听上去还比较严重。事情和丁方才有关,他的黑恶高利贷魔爪,竟然伸到了她的头上。

邓如美说,先前在百源新区开发的三期房产别墅区,丁方才花五百多万买了两套,但近来一直挑毛病,说当初别墅的销售广告有夸大嫌疑,很多方面跟实际交房不相符,比如绿化率、别墅间距等,嚷着要退房。退房本也无所谓,反正不愁卖,因为别墅小区是精心打造的“江山美”品牌,各方面都优质,可以说是供不应求。但问题的关键是丁方才要求她支付房款的利息,高得令人咋舌。

“丁方才的头脑有问题吧?”潘宝山很诧异,“难道她不知道你的后台关系?当初我在夹林的时候,你跟我是有来往的。”

“我也纳闷呢,不过再想想也不奇怪。”邓如美道,“当初我们不是做了一场戏嘛,你罚了我一笔钱,借以造势我们之间是敌对的关系。”

“哦,怎么头脑一时犯了迷糊,竟然把这茬给忘了。”潘宝山笑道,“不过也好,起码从侧面说明我们当初的策略还是有一定效果的。”

“对丁方才那种人,有效果没效果也无所谓。”邓如美道,“简直跟猪一样,不过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还不是一般的家猪,简直就是野猪。”

“哦,看来他下手挺狠呐,要求付多少利息?”潘宝山问道。

“他大概按月息百分之十来计的,五百万多一点,利滚利算下来,这不到半年时间就八百多万了。”邓如美道,“跟他讲理讲不通。”

“那不是抢钱的嘛?”潘宝山道,“你没说走法律程序?”

“法律?他简直嗤之以鼻。”邓如美道,“太猖狂了,他跟我明说走什么途径都没用,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退房退款,另外再加三百万的利息;要么不退房,那得另外再补偿一套别墅给他。”

“简直丧心病狂!”潘宝山道,“你没打听一下,他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

“涉黑。”邓如美道,“这几年他搞大了,也赚大了,可能膨胀得不认识自己了。”

“他是在自寻死路!”潘宝山道,“你先稳住,拖一拖,现在我就着手办他。”

“目前他涉足的是民间高利贷市场。”邓如美道,“毫不夸张地说就是血淋淋的财源滚滚,我这边有个路子,可以循着线索打击他一下。”

“哦,那这样,明天我让公安方面的人找你,把情况仔细了解一下。”潘宝山道,“争取一举拿下!”

通完电话,潘宝山心情难以平静,他觉得治政一方,不应该只抓大面的发展,安稳和谐的社会小环境也很重要,就拿眼前的民间借贷来说,也是关系到民生福祉的。

随即,潘宝山就让曹建兴通知彭自来,让他晚上也一同去东部城区,以便跟他好好交待一下:对丁方才的打击,要坚决打出效果来。

下午五点,以潘宝山为首的一行人,同张道飞一道动身前往东部城区。

张道飞知道自己的斤重,能得到潘宝山的如此重视,实在让他有点坐立不安。不过他了解潘宝山的为人,所以也逐渐安妥了下来,他很清楚最重要的不是嘴头上表示感谢,而是以实际行动做好回馈,把相关的报道做好:利用社会闲置房源搞廉租房一事是不用说的,更大的范围不敢说,起码在瑞东省内还是首创;车改也没问题,属于改革攻坚克难领域,舆论上本应大力支持;现在又策划东部城区的发展典型报道,更是小菜一碟,因为松阳的发展在瑞东来说是一个关注的重点,关系到瑞南瑞北的发展差距问题。

因此,唯一需要努力的就是俯下身子,把报道做实、做出彩。

晚上的酒宴,张道飞并没有放开来喝酒,他担心酒多了耽误事,一方面东部城区的发展需要切身体验一下,另一方面次日一早还要到松阳行政中心门前实地采访。

潘宝山看出了张道飞的心思,也不为难他,只是让他多吃海鲜,酒是不劝的。

酒席间抽了个空,潘宝山又和彭自来聊了一通,就打击丁方才的事,让他认真抓一抓,首先针对的就是他的高利贷市场,危害大,等不得。

彭自来当即就给经侦支队队长闫跃打电话,让他抓紧了解一下丁方才在松阳高利贷市场的动向,并且附带把丁方才所有的经济活动轨迹收拢一下,整理成材料。

潘宝山听在耳中,也不再多说,随即就把目光投向了江楠,他觉得今晚机遇不错,但唯一抱憾的是没有安全之地。

江楠知道潘宝山的心思,但她眼光躲闪,不与他正视,因为她觉得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能太放纵,否则疯狂起来必定出事。

这方面,潘宝山一般不强求,他觉得江楠既然不想回应,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当下也就转移的注意力,又和张道飞聊起来,问他来松阳一趟要就三个方面写新闻稿件,是不是很有压力。

张道飞看上去非常放松,他说压力没有,有的只是着急,因为三篇报道都必将是精品,总想一下见诸报端,所以有点急不可耐。

潘宝山一听便笑了,说他自己倒是有压力,因为新闻报道出来后,就相当于是骑上了虎背,特别是车改一事,完全没有把握。张道飞听了略一沉思,说讲句不合时宜的话,即使车改不成功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放眼全国,至今还没有哪个地方做出什么特别行之有效的行动,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意义上成功的先例。

听了张道飞的话,潘宝山摇头笑笑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膀子,以示感谢。

“好了道飞,有些话就不说了,毕竟都还没什么影。”潘宝山道,“今晚来望东区,主要目的是想展示一下松阳东部靠海城区发展的强劲势头,尤其是港口的快速建设。只是来得匆忙,不知道相关素材你掌握得怎样。”

“这个请潘书记放心,等会我到城区里绕一圈,再到港口建设现场看看,增加些感性认识就行。”张道飞道,“新闻由头以晚间的视角切入,也算是比较特别的吧。”

“这个随你安排。”潘宝山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明天再过来补充就是,或者今晚干脆就不走,留在这里住一宿。”

“用不着。”张道飞一摆手,“再说了,明早还要去行政中心楼前‘观赏’松阳的专用公务电动车骑行情况呢。”

“哦,那个啊……”潘宝山本想说无所谓,但又想到是江楠出的主意,不能随便就否定的,于是说道:“确实,确实需要去看一看,不管成功与否,起码要先声夺人,做出点彩头来。”

众人点头附和,也就这么说定了。

酒席之后并分两路,潘宝山先回百源,彭自来和江楠陪张道飞在望东转一转,当然,陆鸿涛和郑金萍也紧随左右,以便就采访的相关问题作出详细解答。

第六百六十七章 兼职矿长

回到百源的潘宝山不再想张道飞那边的事情,他只是估摸明天早晨会有多少人骑专用公务电动车,会有多少人不撑面子。尤其是姚钢身边的人,如果明显不配合,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是不是该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揪着猛打?

这种粗暴的手段潘宝山觉得很有必要,尤其是在事关成败的起始点上,一定要用雷霆之势去肃行一番,更何况车改本身就困难重重,来不得丝毫懈怠。

不过让潘宝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却是形势一片大好,几乎所有的人都骑上了电动车,包括常委在内的几人,也都加入了骑行行列。当然,常委中有两个人没来,一个是雷正堂,他平常一般不在行政中心,都在警备区那边;还有一个就是姚钢,他可没有骑电动车的打算,在他看来,骑了电动车就是受了潘宝山的欺负,但是,他又怕场面上不好看,所以干脆就借口有事不来行政中心。

其实,就骑行专用公务电动车一事,姚钢背后做过拆台的事,他找邹恒喜、黄光胜等人商量,让他们劝说身边的人不要理睬车改骑行电动车的倡议,那纯粹是被潘宝山戏耍,所以要么搭顺便车,要么打出租

邹恒喜听了当场没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黄光胜也一样,明知劝说的可行性并不大,却也说不得什么。事后,他找邹恒喜商量该怎么办,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向姚钢交差。邹恒喜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地说稍等等就向姚钢汇报,说劝说的难度真是不小,几乎就没有什么效果。这样的话如果硬逼下去怕是要罩不住,毕竟车改是潘宝山极力倡议的,下面的一些人只看眼前利益,对书记的号召不敢不从。

这个理由找得还算不错,虽然姚钢气得直歪嘴,但也没有硬压下去,有些情况他还是能理解的。

如此一来,车改第一天确实是形势大好,着黄绿相间颜色的专用公务电动车在行政中心形成了一道风景。包括上班的途中,不少路人都对非机动公务车投去赞许的目光,因为之前《松阳日报》、松阳电视台做过相关专题报道,市民对背景有所了解。

这中情况让张道飞很是高兴,他立马就抓住了亮点新闻由头,决定从公务人员整齐划一响应车改号召开始写起。

回双临之前,张道飞又跟潘宝山见了一面,把各篇报道的思路说了一下。潘宝山很满意,对张道飞说他很放心,稿件尽管放手去写。张道飞很谦虚,说还是先把思路讲一讲,如果有问题就早点修整,比起稿件写出来后再调整要节省很多时间。

对张道飞的表现,潘宝山由衷地高兴,又让曹建兴备了点土特产还有一个指头的红包送给他。张道飞做事也到位,只拿了土特产,红包死活不肯要。最后,曹建兴没有办法也只好作罢,回去后便到潘宝山面前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汇报一结束,彭自来就来了,手里拿着有关丁方才的材料,看上去很兴奋,他说丁方才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起发达的“事业”真是让人羡慕。

丁方才的有些情况,潘宝山本来就知道:

餐饮方面,他有阳光宾馆的股份,而且进行了深度操作,攫取了远超过应得的利润。此外,他还利用阳光宾馆的人脉关系,另开了一家酒店,变相地强制一部分单位转移到那里定点消费,牟取暴利。

娱乐休闲方面,他有遨游娱乐城,大肆开展地下赌博,而且还借助这个平台,把触角伸向其他游戏室,搞“黑吃黑”。有些势力小一点的游戏赌博室拼不过,只好低头服输,要么交保护费让他做保护伞,要么就让他入“干股”,抽“水资”。另外,他还用同样的手段,借助旗下的乐翻天ktv、明月光夜总会和凉爽洗浴中心作载体,把黑手到处乱伸,非法收益大笔进账。

“仅从税务部门提供的数据来看,丁方才在餐饮、休闲娱乐这两个领域,一年的收入就有几千万。”彭自来道,“如果算上偷逃税和‘黑吃黑’的部分,估计起码要翻一番。”

“现在这社会真是让人有点费解。”潘宝山听了直摇头,“有关系、胆子大、心再狠一点,就能大把大把地捞钱。”

“如果只是做正当的生意,靠一定的关系来助阵谋利润,那倒也是没什么。”彭自来道,“关键是丁方才尽干违法的勾当,让人实在难以服气,说白了就是社会的毒瘤,他一个人存在,就能让全松阳人心理失衡。”

“那不就是高危人物嘛!”潘宝山咬了咬牙,看彭自来手中的材料还没翻完,又问道:“他还干了哪些行当?”

“渣土市场也是他活跃的天地。”彭自来道,“现在松阳不是紧抓城市发展嘛,百源新区的开发、望东区的全面开建、长陵区的后发先至的建设劲头,还有市内那么多道路修建,如此庞大的建筑市场,让一个行业没办法不火起来,那就是土石方挖运。丁方才看得也还算准,知道其中的利润极其丰厚,就一股狠劲往上冲,还真拿下了大头,百源地区的渣土市场,他几乎是垄断了,手底下养了多台大型工程车,可以说是日进斗金。”

“这么说,他还算是有点眼光。”潘宝山道,“他靠这个致富,有没有不上路子的地方?”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丁方才干事要是不违法,那是不正常的。”彭自来道,“在从事渣土行业的实际运作中,丁方才不但抢霸市场乒同行,而且还打业主的主意。在生意谈妥签订合同后,干一段时间就开始想歪点子了,总是用少派车或不派车的法子来拖延施工的工期,让工程发包方着急,最后没办法不得不接受他提价的要求。如果工程发包方也有一定的势力,能跟他抗一气,他就采用另一种手段,多增加车辆少装土方,明显加大工程量,照样多赚利润。”

“那样的话工程发包方就能服气?”潘宝山忍不住问道。

“不服气也没用,只要有意见,丁方才就会采取更为极端的办法,包括停工、堵工地大门等手段,一直到工程发包方屈服,接受他提价、额外费用等要求。”彭自来道,“执法部门介入也没用,总的来说属于经济纠纷,无非是看谁的拳头硬。”

“好家伙,丁方才还真是肆无忌惮,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潘宝山道,“看来金钱确实会让人膨胀,膨胀得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没有那么大的命,就承不了那么多的财,一旦发了大财,也就等于是走向灭亡。”彭自来道,“我在公安部门干了一辈子,见识过不少有关有钱人的案子,其中有很多令人扼腕,用常理是没法理解的。”

“用宿命论的说法就是该有的早晚会来,不该有的早晚会走。”潘宝山道,“总之还是性格决定一切,就像文学作品里经常体现的,主角的命运或悲或喜,都由其性格决定,人在金钱方面也是这个道理。”

“那些生性贪得无厌的人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不收也就罢了,老老实实地平地上滚雪球也不是不可以,顶多费点力气而已,可偏偏又总想着借个坡势。坡面能是那么好走的?到头来只能是摔得遍体鳞伤,甚至是粉身碎骨。”彭自来道,“就说这丁方才,从去年开始又玩起了高利贷,而且手笔还不小。据收集的资料显示,他手头上有几十亿的资金流动。”

“几十亿?”潘宝山不由得一惊,“他把这些年的老本都投了进去?”

“不是。”彭自来道,“他用的是借鸡生蛋的套路。”

“谁会那么没有把持,竟然把钱挪给他用?”潘宝山哼地一笑。

“银行。”

“银行?!”潘宝山陡然间更为震惊了,“银行的制度有那么疏松?”

“事在人为嘛。”彭自来道,“有金融蛀虫做内应,哪有做不成的事。倒霉的只有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敢于用高利贷的人,当然,有一部分真的是出于急用,周转几天或者是十天半月就归还到位,那还好些,也就是多付些利息。只是可怜就可怜了那些用高利贷做投资的人,这年头,做那一行的利润能赶上高利贷?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俗话说无奸不商,做生意的大多都有点弯弯绕子,难道还意识不到高利贷里面巨大风险?”潘宝山皱起了眉头,“那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多浑?”

“具体的情况我了解得也不是太清楚,毕竟到现在为止松阳还没出现过类似的大案件。”彭自来道,“这样,我回去后让人再深挖一下。”

“嗯,刚好有个线索可以利用起来。”潘宝山道,“邓如美那边认识一个人,可能正深陷高利贷之灾,你让经侦方面的贴心人跟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的潘书记。”彭自来道,“经侦支队队长闫跃就是合适人选,他一直是跟我的。”

“那你赶紧分派下去,今天就跟邓如美联系一下,对接好。”潘宝山道,“早点把丁方才的事理清楚,该断其触角的就要毫不留情。”

“其他方面呢?”彭自来问道,“比如餐饮、休闲娱乐还有渣土市场,是不是也都一起办理了,一举拿下?”

“那些不着急,都是他个人财产。”潘宝山犹豫了好一阵,“无异于一个大金矿啊。”

“我明白,潘书记!”彭自来会意一笑,“我就做个兼职‘矿长’吧,到时再找鱿鱼等人帮帮忙,挖矿嘛,我想不会有多大问题。”

“好啊,记住要循序渐渐,不能太猛,否则矿口掀得太大,可就没法独家享用了。”潘宝山仰头笑了笑,道:“眼下,先是要把丁方才高利贷的事给理清了,挫挫他的锐气再说。”

第六百六十八章 榨干

当天晚上,闫跃见到了从丁方才手里拿高利贷的王达昆。这个中年男人手腕上戴着的金表,足以说明他往日里的风光,然而他的蓬头垢面又昭示着现时的落魄。

“你能帮帮我吗?”王达昆一脸乞怜的神态,“丁方才的人正到处找我,扬言要剁我的手脚。”

“看来你真是没法还齐丁方才的高利贷了。”闫跃道,“可话说回来,还不上的话剁手脚也不管用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放高利贷的都讲一个狠字,不然罩不住场子,丁方才他是要把我当病鸡给宰了,给猴子们看。”王达昆道,“像我这样栽在丁方才手里的还多得是,他想杀一儆百。”

“哦,他哪里来那么多钱放高利贷?”闫跃道,“跟你见面前,我也查过他这方面的底子,就一个小信贷公司,不过好像经手的资金流动额倒不小,只是从他的公司贷款业务记录来看,进进出出累计起来也有三十几个亿了,看来公司运行得还可以,否则做不到现在这般规模。”

“在松阳的高利贷市场,丁方才的广财信贷公司可以说是极具实力的,说实力,并不是单就其公司的业务量而言,而是丁方才那个人可以充分利用银行的关系。”王达昆道,“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丁方才用来放贷的钱,都是从银行贷款出来的,等一旦有了高利贷回款,他便会马上把银行的贷款给还上。就这么周而复始,他逐渐把业务量做了上去。也正是这样,他的公司才会频频向银行贷款,也就是你说的经手流动数额有三十几个亿。”

“丁方才手里有多少钱?”闫跃问道,“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钱放贷嘛,怎么还向银行伸手?”

“丁方才是有钱,但他的钱几乎都在固定资产上。”王达昆道,“他手里有阳光宾馆的餐饮股份,还有自己的酒店,另外还掌控着娱乐城、ktv、夜总会、洗浴中心等实体,而且工程方面也不闲着,百源的土石方活儿大部分都是他揽的,所以说他没有钱是不可能的,这算一下起码几个亿是有的,只是现金流不那么强而已。而且,就算他有足够多的现金,只要能从银行贷款何乐而不为?正规银行的商贷利息,比起他的高利贷收益,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有笔账目可以粗略地算一下,一共三十多亿元放高利出去,都按一个星期周期算,收益就不是个小数目。况且还有像我这样的一批人,是成年累月的啊!反正我听有人说过,丁方才放高利贷的一两年时间里,起码赚了五个亿。”

“怪不得啊,这么高额的回报率!”闫跃道,“不过我就感到奇怪了,为什么从他手里借高利贷的人不直接从银行贷款?”

“那就是一个套。”王达昆道,“银行方面的人也多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主。”

“怎么说?”闫跃道,“不用讲大面的事,你就说说你的亲身经历。”

“我是搞重型机械销售的,像什么挖掘机、起重机还有重卡等都在营业范围,钱虽然赚得不怎样,但经营额却也还说得过去,一年下来也有五六个亿吧。”王达昆道,“不谦虚的地说,这个销售成绩在我这样的小公司里还是挺优秀的。我之所以做出如此成绩,是因为我舍得垫资,客户来我这里买机器,首付百分之六十就可以把机器开走,然后按月还我的利息就行。”

“这么说来,你垫资的数额也不小啊。”闫跃道,“你有那么大实力?”

“没有。”王达昆道,“我也是向银行贷款,然后再把全额货款给厂商。”

“哦,再然后你就用买主每月支付给你的利息,去堵上从银行贷款的利息漏洞,以达到平衡?”闫跃笑了笑,“这主意不错嘛,能极大提高销售量,如果正常运转下去,你的生意会很很火。”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实总有差别。”王达昆道,“那些从我手里买机器的客户,不见得个个都是英雄好汉,能有干不完的活、挣不完的的钱。也算是我倒霉吧,我的客户里有不小的一部分人真是无能,机器买回去后三天两头就歇着了,导致最后月息都还不上。这种情况刚开始出现的时候,我自己周转着还能顶一顶,可到了一定程度我就无能为力了,根本就顶不住。”

“也就是说,你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闫跃道,“所以你就想到了高利贷?”

“没,一开始也没有,高利贷那东西沾不得,我是一清二楚的。”王达昆道,“跟吸毒一样害人!”

“那怎么又沾上了?”

“唉。”王达昆痛苦地摇了摇头,“没算计好啊,结果马失前蹄。”

“说说看。”闫跃道,“看得出你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怎么就跌了跟头?”

“我的贷款都是在建通银行百源支行滨河分理处办理的,一来二去,就跟分理处的主任陆大千熟悉了,之后每次贷款都轻车熟路。”王达昆道,“去年,我又需要一笔一千两百万的贷款,去找陆大千的时候,他愁眉苦脸地说那几天分理处有点小问题,带不出款来。我一听就有点着急,因为我那边非常急用,便说抛开私下的交情,单凭着我优质客户的因素,怎么也得解决一下,对银行来说,一千两百万不是什么难题。陆大千听了我的话,唉声叹气直摇头,说不是他不愿意帮我想办法,而是确实没办法可想。末了,他又说,要不然就绕个小弯子,他认识广财信贷公司的老板,可以过去先拿高利贷周转,顶多也就一个星期时间,他那边的贷款就可以下来了,到时把高利贷一还,也就是多支付点利息而已。那时我走投无路,而且再想想也确实无所谓,撑死也就一个星期嘛,也就答应了下来。”

“怎么不去其他银行试试?”闫跃道,“非要一棵树吊死?”

“你不知道啊,像我这样做生意的,贷款是经常性的事,那点资产抵押来抵押去已经没什么底子了。”王达昆道,“而且,在没有关系的情况下新找银行贷款,审核的时间会很长,根本就来不及解决周转的需要。”

“所以说,你就踏进了高利贷的火坑?”闫跃道,“也不用猜,最后你拔不出脚来,问题肯定出在陆大千身上。”

“对,一个星期后,陆大千没有帮我弄到银行贷款。”王达昆道,“而且他还说,现在上面对贷款查得紧了,像我这种情况估计很难再贷到款了。不过他又跟我说,到时他跟广财信贷公司那边打个招呼,把利息尽量放低,我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谁知道半年后他突然找到我,说他跟广财信贷担保公司的老板丁方才关系处得僵了,降低利息的事怕要出问题。这消息对我来说简直是情况霹雳,高利贷啊,简直就是要人命。于是我立刻跟丁方才见面协商,一把算下来,连本带利要还一千九百多万,我简直赔了血本。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没有失去信心,立刻回拢市场,想尽一切办法凑齐了一千两百万,还给了丁方才,怎么着也得把高利贷的本给还上,要不一直涨下去,就是把我全家都卖了也还不齐啊。”

“你这法子也行啊,先把本钱还上,怎么,往后的生意没缓过气来?”

“缓什么气,缓一点气还不够一口闭气的。”王达昆道,“前段时间,丁方才跟我要钱,说看个面子,一共是一千一百万。我当时就惊呆了,一千九百万,还了本钱一千两百万,不还剩七百万嘛,怎么成了一千一百万?丁方才听了我的话顿时哈哈大笑,说我装什么糊涂,难道不知高利贷的行规?只要一把手还不齐,剩下多少就按多少起底,继续算高利贷。当时我一下就懵了,我知道发怒没有用,对丁方才那样的人也只有忍气吞声。”

“这一千一百万,把你逼得无路可走了吧。”闫跃道,“而且现在还天天疯涨呢。”

“所以我只有像现在这样了,躲吧,躲一天算一天。”王达昆道,“如果实在躲不下去,两眼一闭由它去了,顶多不就是一条命嘛。”

“你这是什么个生活态度,想找死还不容易嘛。”闫跃道,“况且就算你要死,总也得把问题搞清楚是不是?难道你就不觉得陆大千那个人很可疑?”

“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如果仔细分析一下,我的遭遇似乎就是陆大千和丁方才合谋算计出来的。”王达昆摇头慨叹,“不过我真是不敢相信,我跟陆大千交往那么久了,甚至都称兄道弟,难道他对我会那么绝?”

“称兄道弟?”闫跃笑了,“看来你还很善良,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陆大千是不是也跟你的想法一样?”

“难道还真是他把我引向了高利贷的死亡之路?”王达昆的嘴角开始抽搐,“以前我都不太敢往上面想。”

“那我可说不准。”闫跃道,“在没有掌握到证据之前,不能妄下定论。但我可以告诉你,广财信贷公司是陆大千分理处的老主顾。”

“果真,他果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货!”王达昆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丁方才的人可要把我废了啊。”

“如果丁方才真的是要废了你杀鸡儆猴,那谁也没办法,早晚你都躲不过那一劫。”闫跃道,“或者说,根本就用不着晚。”

“你的意思是,丁方才要找我根本不费事?”

“你以为你真能躲得了?”闫跃道,“你原来的手机还用不用,或者说你还跟不跟家人通电话?告诉你,丁方才还是有一番能耐的,完全可以对你的手机和你家人的通讯工具进行监听。想掌握你的行踪,易如反掌。”

“那,那这么说,丁方才并不想对我下毒手?”王达昆皱起了眉头。

“丁方才求的是财,不是你的手脚,更不是你的命。”闫跃道,“别把他看简单了,就算他简单,但他的身边人不一定啊。”

“可他也知道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没法在他的高利贷恶性循环中透气,肯定会憋死过去。”王达昆道,“苦苦相逼又能怎样?现在我的公司,砸锅卖铁也不过就几百万,可那是我的生存之本,怎么能轻易就席卷了铺盖,把一切都变现捧给他?”

“所以嘛,你多少还是有点存货的,他丁方才就是要敲骨吸髓,把你榨干,所以现时来说,你还是安全的。”闫跃道,“可如果一旦你真的变成了穷光蛋,那就不好说了。”

“唉……”王达昆两手抱着脑袋,“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以静制动。”闫跃道,“你要比他们能沉得住气,反正你已经没了出路,还怕什么?”

“好吧!”王达昆看着闫跃点点头,“既然无路可走,那就随便怎么走都是路!”

第六百六十九章 真正榨干

闫跃让王达昆稳住神不惊慌,有事及时跟他联系以便商量对策,之后便结束了谈话。

此时已是深夜,而且也没有什么特殊重要的信息,闫跃就没有即时向彭自来汇报。等到次日一早上班,他便来到彭自来办公室,详细把和王达昆交谈的情况说了一番。

彭自来听后不由得一阵感叹,说高利贷的利润太诱人了,难怪丁方才拥有一批资产不菲的实业还是按捺不住,要冒险触那块雷区。

“其实说冒险触雷区也不准确。”彭自来道,“搞个人信贷公司也不是不可以,老老实实守法经营,按照利率上限放贷也有不小的赚头,可丁方才胃口太大,不可能规规矩矩的,所以身临的危险比放贷的风险还要大得多。还有,建通银行百源支行滨河分理处的主任陆大千,他也是利欲熏心,竟然恶意把银行客户引给丁方才,口头上说可以短时间帮忙贷款还高利贷窟窿,可关键时刻就两手一摊把人家置于死地,是彻彻底底地断人家的后路,把人往火坑里推。”

“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们头上问题一大堆,想办他们应该不是难事。”闫跃道,“彭局,现在要不要动手?”

“丁方才要先留着,还另有安排。至于陆大千,坚决毫不留情地除掉,害人太狠危害无穷,留不得。”彭自来道,“但是要注意,具体办理的时候,不能把丁方才牵进去。”

“那就单抓陆大千介绍高利贷业务一事。”闫跃道,“我找王达昆问问,他应该能提供几个像他那样被套进去的人,不过那样一来就怕扯大了会把丁方才给拽进来,毕竟他是放贷的人。”

“所以啊,得找个好切口。”彭自来道,“要不先缓一缓也可以,抓不到好机会就不急着出手。”

说到好机会,王达昆那边来了消息,说陆大千主动打电话给他,表示十分关心,问他打算怎么渡过难关。

这,让闫跃看到了希望,他马上约王达昆见面。

“陆大千问你怎么渡过难关,你是怎么说的?”闫跃问。

“我跟他讲现在我已经几乎无能为力了,打算让公司破产,把仅有的一点钱给丁方才,然后就生死有命。”

“他有什么反应?”

“愣了一下,马上就问公司破产后我手头上还能有多少钱,我说也就一两百万。他随即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向我道歉,说没想到我因为他误入高利贷漩涡,导致生意如此惨败。”

“猫哭耗子吧?”

“应该是,之后他又说做事不能服输,建议我向银行贷款,以便东山再起。我说贷款估计没门了,公司生意好的时候贷款都成问题,更何况现在?他一听马上就说会帮我,说因为我如今的境遇他也有责任,所以要想办法帮我弄一笔贷款。”

“多大款项?”

“两千万。”

“以你的抵押能力,能贷那么多?”

“要是以我这边的抵押能力,两百万也贷不到,更何况是两千万?这情况我也告诉陆大千了,他没当回事,简单说了几句,总之是让我造假,提供假资质,然后他那边想想办法糊弄过去。”

“嗯,好,这样吧,你再跟陆大千具体接触,谈造假贷款的事,要注意录音留证据。”

“行,录音没问题,我的手机录音功能很先进。”王达昆道,“这个很容易办到。”

“手机?”闫跃摇了摇头,“真正谈那些事的时候,你以为手机能用得上?现在各行各道几乎都形成了共识,在商议一些事情的时候,手机都不允许随身带。”

“那也好办,弄个专门录音的不就行了么。”王达昆道,“悄悄藏在身上,难不成他陆大千还会搜身?”

“搜身不可能,起码的面子和讲究还是要有的。”闫跃道,“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他要是约你去洗浴中心,脱光光到水池里谈,你该怎么办?”

“这……”王达昆道,“不行就上高科技窃听录音。”

“用不着,你就说你下面不利索,不能到公共洗浴的地方,会传染。”闫跃道,“你那么一说,陆大千保准不会再要求什么。”

“行,我再夸大一点,说很严重,那里都流脓淌坏水了。”

“呵呵。”闫跃笑了笑,又道:“哦对了,陆大千给你弄两千万贷款,有没有说怎么用,他说过要你先还丁方才的高利贷没?”

“一开始就说了,让我先把高利贷还了,然后利利索索再谋事业。”王达昆道,“我故意犹豫了一下,说那样一来只剩下不到九百万,想让公司回到正常轨道还有一定难度,毕竟前期亏空得太厉害,因为还丁方才第一笔高利贷的时候,也向别人借了钱,得还上。陆大千听后又安慰我说不要想一下就重新发达了,慢慢来,等以后他还会再想办法,适当时候还可以从他那里贷款。”

“陆大千这么说应该不是放水养鱼那么简单,他应该还有别的打算。”闫跃道,“不过现在也犯不着去费力搞清楚,眼下你只要把录音证据弄好,就把他控制住,一切让他自己坦白。”

闫跃的打算没有落空,两天后,王达昆就拿着一个u盘找到了他,说里面有拷贝下来的录音,陆大千的谈话很清楚。

拿到了录音,闫跃立刻向彭自来汇报,问是否对陆大千动手。彭自来说抓紧行动,把陆大千要快刀斩乱麻,下一步对丁方才的计划还等着呢。

就这样,闫跃立刻启动程序,以王达昆揭发开始,对陆大千进行控制,也不知会其他任何部门。

被控制起来的陆大千承认自己是跟王达昆说过,要他造价贷款,但目的是好的,是想帮他的公司重新走上正常的经营道路。至于其他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谈。

闫跃并不着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忽略了个问题,既然陆大千敢涉足高利贷圈子,那联系人肯定不止丁方才一个,何不借助他与其他放高利贷者的勾当,一举把他拿下?那样就可以避开丁方才了。

当即,闫跃就向彭自来请示并得到了同意。

接下来,闫跃又坐到了陆大千面前。

“你知道,我们把你控制起来就已经有了百分百的把握。”闫跃道,“你和丁方才联手推王达昆进火海,我们早就注意了。”

“王达昆急着用钱,我只是起到介绍的作用,别的我并没有参与。”陆大千道,“介绍也犯法?”

“那也难说,关键要看你介绍的是什么事或者有没有特殊的前提。”闫跃道,“你跟丁方才串通的大前提,很致命。”

“我跟他串通什么?你们公安不可以这么诬陷。”

“你把钱贷给丁方才,他放贷获利后你也获得分红,是事实吧?如果这也算诬陷,那我就不知道公理何在了。”闫跃道,“丁方才通过你前前后后贷款了多少?有关数据我们是掌握的。”

“丁方才贷款手续齐全,半点违规的地方都没有。”陆大千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所有从我分理处贷款的人,都跟我有这样或那样的非法关系?”

“你是个聪明人,做事比较周全,一般从程序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但别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当你连起码的良知都失去的时候,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闫跃道,“我问你,你设套把王达昆引进丁方才的高利贷圈套,把他弄得倾家荡产不说,最后还要再利用他一下。”

“嚯。”陆大千又是一笑,“我怎么就利用他了?”

“你还笑得出来?”闫跃跟着一声冷笑,“你在最后关头让王达昆从你手里贷款两千万,是为了他重振辉煌?”

“是啊?”陆大千认真地点着头,“我跟王达昆说过,他生意上的变故,我确实有一定责任,所以我想帮帮他,哪怕是冒着违规的风险。这,也就是我要他造假做抵押资质的原因所在,对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接受银行上级部门或是司法部门的任何处置。”

“用不着避重就轻,没用的。”闫跃道,“你摸着心口窝说话,你费心思违规贷款给王达昆,难道真的为了他在生意场上翻身?”

“我可以发毒誓!”陆大千神色异常镇定。

“请你对我稍微尊重一点,不要说什么发毒誓的话,那不跟小孩一样么?你、我,都是成人了,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否则我真是脸红得厉害。”闫跃道,“陆大千,既然你不愿意讲实话,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你最后让王达昆贷款,主要是为了让丁方才拿到高利贷的余款,以达到更多分红的目的。当然,你也怕被人识破,所以就掩人耳目让王达昆多贷一点,用于他公司的经营投入。可实际上你很清楚,以王达昆公司目前的状况,几百万的投入能起到多大作用?根本就无济于事的。而且,王达昆外面还有一屁股外债,他手里的钱能那么容易用到公司的运转上?说到底,王达昆的公司必然是倒闭无疑,以你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的猜测简直就是个笑话,如果我知道王达昆的公司要倒闭,我怎么会冒那么大风险贷款给他?”陆大千的表情不屑一顾。

“那正是你的高明之处,王达昆的公司倒闭,他贷的款就可以形成呆坏账烂掉,你也没什么责任。”闫跃道,“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吧,你与丁方才联手,不但把王达昆吃得一干二净,而且还不惜损害银行的利益,来达到满足大肆攫取钱财的欲望。”

“笑,笑话了,这更是个大笑话,简直就是在编电视剧。”陆大千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有证据?”

“当弱者强调证据的时候,多是维护正当的权益,而强者强调证据的时候,多是想逃脱罪责。”闫跃不慌不忙地点了支烟,笑问陆大千,“你觉得你是弱者,还是强者?”

陆大千咽了口唾沫,“哼”了一声,“你是在诱供。”

“那你自己招供出来不就行了嘛。”闫跃道,“也省得我们诱导了。”

“我……”陆大千急躁了,“我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招供什么?”

“不要再顽固抵抗了,实话告诉你,有些情况我们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闫跃道,“从去年开始,你的滨河分理处呆坏账有多少?我们已经根据那些资料,找了所有牵涉的贷款客户进行了了解,可怜啊,那些个公司老板们的境遇,都和王达昆差不多。我问你,每次你借口银行无法贷款而介绍高利贷的时候,是不是都强调很快就会帮忙贷款把高利贷的款项给还上?然而关键时刻,你是不是总以这样或那样的借口让事情泡汤?陆大千,你这种杀人不见血还不吐骨头的做法,真的是把别人榨得连半滴血都不剩,是不是丧尽天良?你满足了你的欲壑,可你想过那些被你害惨的人没有?他们背后的小家庭、大家庭会怎样?”

“无,无稽之谈,纯粹是无稽之谈。”陆大千挪了挪身子,“反正我就一句话,有证据就拿证据说话,如果没有证据就赶紧让我走人,否则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第六百七十章 军师

陆大千反复说到证据,让闫跃有点无奈,现在手上除了王达昆的录音,其他的还真没有。其实要证据也不是难事,真的去调查一番,应该能掌握不少,但那个工作量实在太大,一时半会肯定来不及。

这个时候,闫跃才感到行事有点仓促,不过也没办法,必须得想法子进行补救,他立刻向彭自来请示,借丁方才一用,做个样子给陆大千看。

一队人马悄悄派了出去,借口前段时间月光夜总会的一起贩卖毒品案,带丁方才过来谈话。

这边,闫跃尽量拖延住时间。

“陆大千,你不要老是提证据,实话告诉你,证据不是没有,只是还不全面。”闫跃道,“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公安办案也讲求个效率,耗费人力物力去搜集证据不是上策,如果当事人能主动坦白,也是社会资源的一种节约。”

“呵呵。”陆大千听到这里,神态一变,“jǐng官同志,不要跟我讲大道理,我在你们面前是弱者,不要吓唬人好不好?你们要是有证据,该抓的就抓,该判的就判,我认罪伏法就是。没有证据就免谈,一切都是扯淡。”

“我的话还没讲完。”闫跃道,“我们之所以想让当事人坦白,除了考虑到节约办案成本,还充分考虑到了当事人本身,毕竟那是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就看你珍惜不珍惜了。”

“没有意义,珍不珍惜对我没有任何意义。”陆大千得意地歪了歪头,“我根本就不存在有问题坦白的可能xìng,又谈什么机会?”

“唉,没想到你真的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陆大千,难道你不动脑筋想一想,虽然我们手上的证据有欠缺,但把握还是非常足的,否则把你请到这里来干什么?”闫跃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指示王达昆造假贷款,两千万呐,一旦形成事实,责任有多大?能判你多少年知不知道?本来,我们可以放长线,等王达昆贷款的事实发生后再把你请进来,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但是我们没那么做。你不想想是为什么?现在你不用想了,我来告诉你:那么有力的一个证据我们都放弃了,说明我们手上的证据或者说能进一步掌握的证据,还有更有力的!”

“……”陆大千张了下嘴,又是一歪头,没说什么,似乎在琢磨什么。

“或者这么跟你说吧,你联手的丁方才已经站不住了,他所犯的那些事你可能多少也知道一点。以前他在松阳有过硬的后台,谁都知道他姐姐丁方芳和严景标的关系,所以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但现在不同了,可以说,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公安就对他展开了暗中的侦查,现在已经开始收网了,他犯的那些事,死十次都足够了!”闫跃继续展开攻势,道:“说到这儿你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了吧,到时丁方才求生心切,肯定会想尽办法做些有立功表现的事,可以说,凡是和他有非法合作的,都会被抖出来。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也在被交代之列?”

此时的陆大千,面露一丝惊慌。

闫跃一看,忙不失时机地说道:“陆大千,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要真的不知道珍惜。”

陆大千抿了抿嘴,鼻孔暗暗呼出一股长气。

“我们之所以不断给你机会,是考虑到你的有些情况丁方才不了解,交代不了,而我们补充侦查又耗时费力,所以想让你主动说出来,那样既能省去在侦查上多费力气,又能给你带来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一举两得。”闫跃继续道,“如果你真的不识抬举也无所谓,因为就算不补充侦查,我认为就凭丁方才一个人的供述,就足够让你后悔终身的。”

“能抽支烟吗?”陆大千看了看闫跃,叹了口气。

“可以。”闫跃让人递过去一支烟,同时看了看手机上刚到的信息,嘴角暗暗一翘,道:“你不但能抽支烟,还能散个步。”

在闫跃的示意下,陆大千被带到了隔壁审讯室的观察间里面,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审讯室里的任何情况。

审讯室里,丁方才正坐在里面。

“走吧,看一眼就行了,不要以为我们在唬你。”闫跃一歪头,陆大千就被带了出去。

在看到丁方才的一刹那,陆大千的两腿就开始发软了。出了观察间的门,在走廊道里的时候,他就对闫跃说要全部坦白。

闫跃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把陆大千带回后开始做记录。

就在陆大千交代的时候,丁方才趾高气扬地出来了。他一离开审讯室就骂骂咧咧起来,说公安不长狗眼,竟然无缘无故把他跟毒品案联系到一起。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事情有点不正常,公安找他很草率,让他离开更草率,甚至都没说什么就让他抬屁股走人。

马上,丁方才就打了个电话给胡克进。

胡克进到目前还没有事,因为按摩女没出现,他还安全。不过他已经不担任刑侦支队队长职务,自己主动辞了,干起了工会工作,闲差。其实也不闲,因为他充当着丁方才的军师角sè,丁方才有事都向他请教。

现在,丁方才稀里糊涂被公安带到审讯室,觉得有必要问问是怎么个情况。

胡克进听说后立刻jǐng觉起来,他知道丁方才要摊事了。

“最近你都干了些什么违法的事?”胡克进问。

“没有什么啊,无非还是以前的那几个摊子。”丁方才道,“我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为求平安,最近都没搞什么新动作。”

“那你就回头看,反正在手的业务有问题。”胡克进道,“这么跟你说吧,你要聪明的话,把手中的酒店、娱乐城、ktv、夜总会和洗浴中心几个实体规规矩矩地做好,千万别搞什么违法的事,钱赚多赚少无所谓,先蛰伏下来。至于高利贷和渣土市场,还是早点退出来,否则得不偿失。”

“唉,克进,你也不是不知道,高利贷市场真的是黄金铺成的,随便拣点活干干就能发财,这年把时间我在里面赚的钱,跟前些年跌打滚爬赚的总数差不多啊,那是之前我根本都没想到过的!”

“见好就收吧,老弟。”胡克进道,“难道你还不明白一个道理?收益越大的事,风险也就越大?如果你出事了,有再多的钱还有什么屁用?”

“好吧,那,那我就逐渐收一收,退出来。”

“不是逐渐,是当机立断。”胡克进道,“老弟,进一步山穷水尽,退一步海阔天空,事情几乎是明摆着的,退一时不等于退一世,等把潘宝山熬脱了毛,随便你怎么放开手去做都行。”

“也对,留得青山在!”丁方才道,“我马上就去找陆大千,把事情解决好。”

现在还到哪里找陆大千?他正交代得嘴角直冒唾沫泡,除了丁方才,他还招供了另外两个合作的放高利贷老板,只不过他们的量要小一些,两个人合到一起才跟丁方才的量差不过。

不过那已经足够了。

当晚,公安局拟文就向检察院申请批捕,然后正式逮捕了陆大千。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胡克进先得到了消息,他赶紧给丁方才打电话,说果真出了大事。

丁方才一听着实是没了主张,说怪不得昨天找不到陆大千,原来被抓了,然后忙问该怎么办。

“你不要惊慌,乱了阵脚等于自投罗网。”胡克进道,“你跟陆大千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从他那里贷款完全符合规定,挑不出刺来。唯一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你给他的分红,要在那上面想脱身的办法。”

“那也没什么,每次给他钱的时候都是手下的人出面,到时我不承认就是。而且等会我就让具体经手的人跑路。”丁方才道,“只是我担心所放出去的高利贷,那可能要惹大事。”

“没事,那个也不用太担心,我研究过相关法规。”胡克进道,“中国人民银行在关于取缔地下钱庄和打击高利贷行为的一项通知中有规定,民间个人借贷的利率由借贷双方协商确定,但是协商的利率不能超过国标贷款利率的四倍。超过四倍标准的就会被认定为高利借贷行为,那是不受国家法律保护的,而且还要严厉打击,也就是说是违法的。不过耐人寻味的是,在刑法中却没有高利贷的罪名,只是规定了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或者是变相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秩序的,要治罪,还有,在放高利贷的过程中触犯了刑法,要追究刑事责任,此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轻松了不少。”丁方才很是慨叹,“我可以保证,在放贷的时候,虽然有要打要杀的威胁,但从来都没真正出手,所以根本就扯不上什么刑法不刑法的。”

“放高利贷时是不是有触犯刑法的行为,不只是讨债时的打打杀杀,还有你放贷的用途。”胡克进道,“如果你放给人家去赌博、去做违法的勾当,一样会被认定为是触犯刑法。”

“没,那种情况也没有,把钱贷给那些赌博、瞎胡搞的,根本就没法收利息,就是把他们宰了又能怎样?”丁方才道,“我贷出去的目标都是正儿八经的公司,只有他们才有还高息的可能,要不怎么来钱?”

“哦,那就好,即使你被查到,顶多也就是扰乱金融秩序罪,轻的话也就是罚点钱,重了怕是要坐几年牢。”胡克进道,“说实在的,从你放贷的数额看,我觉得并不乐观,弄不好就要进去几年。”

“放贷的数额他们能查得出?”丁方才忙道,“从银行贷款的进出账目并不能说明什么吧。”

“话是那么说,但公安要想办你的事,就跑不了你。”胡克进道,“所以我给你个建议,你要认真听一听。”

第六百七十一章 收敛

胡克进建议丁方才赶紧把放贷的对象列个单子,把超过银行四倍利息的钱挨个退回去。

丁方才一听顿时傻眼,支吾着道:“那,那可是几个亿啊!”

“怎么做就随便你了,是要钱还是要zìyóu,你自己决定。”胡克进道,“刚才我说的,差不多是你能彻底解脱的唯一路子。”

“我再想想吧。”丁方才有些垂头丧气。

“容不得你多想了,现在绝对是十万火急的关头。”胡克进道,“老弟,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不会在乎钱。钱算个什么东西啊?唯有zìyóu之身才是最大的财富。当然,我跟你说这些你可能不理解,或者理解的不深,不妨现在做个假设,假如当初你在陆皓案子上犯的事被揭出来,就算你拿出所有的钱财换你一命也换不回来,你会是个什么情况?”

“……”丁方才沉默了

“恐慌?无助?人如困兽,心如死灰?”胡克进冷笑道,“其实眼前的事也是如此,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程度轻重而已。如果你现在不把高利贷的收益散出去,到时判你个几年,悔青肠子都没用。”

“好吧。”丁方才叹道,“回头我就安排。”

在这事上,丁方才真的是上了紧,他发动了一批人,只用一天时间就解决了所有借贷人的巨额利息归还问题。

王达昆同样“受益”,丁方才的人跟他说,先前归还的一千两百万就算是还本钱了,下面只需要支付银行利率四倍的利息就行。

大感意外的王达昆立刻把情况告诉了闫跃。

闫跃开始也很是不解,不过马上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立刻向彭自来汇报,说丁方才大吐血撇清了自己。

彭自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丁方才行动如此之快,竟然这么利落地就挥刀割肉,可这么一来,就与潘宝山的意愿相违了。事情来不得犹豫,他立刻到潘宝山面前,把情况说了。

“哦。”潘宝山也是吃惊不小,“丁方才能有如此举动,看来是有高人相助。”

“肯定是。”彭自来道,“根据初步了解的情况,丁方才这一下估计要少收入几个亿,他的那个‘金矿’估计瘦弱了不少。”

“嗯。”潘宝山点点头,缓缓地说道:“也可以啊,他的那部分财产本来就是受害人的血汗钱,物归原主也好。”

“如果想挽回他的‘金矿’损失,也不是没有办法。”彭自来道,“马上加快对陆大千的审判,公布结果。因为宣判内容不涉及丁方才,估计他知晓后肯定会后悔,没准又会把钱收回去。”

“还是算了吧,那种钱就应该归位,否则搁在我们手上也太沉了,拿着也累。”

“哦,那就算是潘书记体恤民生了吧。”彭自来笑道。

“有些东西,就该从哪里来到哪里。”潘宝山也笑了,“对了,你查一下丁方才背后的狗头军师是谁,看样子不简单,该除掉的要除掉,不能让丁方才恶虎添翼。”

“好的,马上就对丁方才实行全方位监控。”彭自来道,“不过不知能否奏效,狗头军师如果真是厉害人物,应该不会与丁方才直接接触,而且在通讯工具上也会有所防范,想抓踪迹可能也不是那么简单。”

“试试吧,揪不出来也无所谓。”潘宝山道,“不会影响计划的推进,下一步,要对丁方才的渣土市场行为展开行动,通过严查狠罚,准备挖矿。”

“我已经开始收集资料了,丁方才的长盛工程公司在百源地区的土石方市场真的一家独大,下面养着近百辆工程车。”彭自来道,“尤其是前段时间,突然又增加了几十辆。”

“现在松阳的基建项目很多,土石方市场很大,看来丁方才还要把触角向百源区以外伸展。”潘宝山道,“这样,你让鱿鱼跟何大龙合计一下,也成立个渣土工程公司,然后你们几个做好配合工作,慢慢把丁方才的公司挤垮,吃掉。”

“好,这事让鱿鱼干最合适。”彭自来道,“我马上跟他联系,把具体步骤安排一下。”

潘宝山点点头,他心里还想着邓如美的事,不知道丁方才这次大出血有没有把她纳入范围,买两套别墅挑毛病,再要求白送一套,跟放高利贷何异?

彭自来走后,潘宝山打电话给邓如美。

情况依旧很糟糕,邓如美说丁方才那边这两天盯得正紧呢,要么给退房补偿三百万,要么补一套别墅。

潘宝山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稍一思索便告诉邓如美,让她必须得给丁方才点厉害看看,而且也点出了方法。

“丁方才当初买别墅的时候,怎么付的款?”潘宝山问。

“牛比的要命,提一大箱现金。”邓如美道,“当时财务向我汇报说怕有假钞,还特地加了两道验钞程序。”

“还真是天意如此啊。”潘宝山道,“按正规程序办事,你让何大龙带着购房发票到你公司去谈退房的事,可以先抛出引子,说可以适当赔偿。等一旦见着发票,就立刻采取措施把发票抢走,然后就矢口否认丁方才曾经付过款。”

“能,能行嘛。”邓如美根本就没想到潘宝山会出这一招。

“我跟鱿鱼打个招呼,让他去找你,具体实施方案由他定。”潘宝山道,“做事不怕事大,恶人还须恶人磨,对丁方才就得比他更没人xìng才行。”

“那也不周全啊,当时丁方才交款的时候,有人看着呢。”

“对公安来说,人证比物证要差多了,那些都是动态的东西。只要当时没有留下物证,就无所谓,大不了就认定他们是为证。”

“哦。”邓如美有点犹豫,“物证方面有公司的监控,不顾我可以毁掉。”

“那就行了,别的不多想。”

“唉,到底是男人,可真够狠的。”

“不是和我狠,而是丁方才确实欠收拾。”潘宝山道,“做人太贪得无厌就是自掘坟墓,丁方才就是典型的例子,手下有一批实体不好好经营,还搞什么高利贷?现在我正着手办他,马上他的土石方生意就会遭到灭顶xìng打击。”

“土石方市场简直就是黑社会的一个平台。”邓如美道,“从事土石方业务的公司或个人,哪个背后没有关系?要么涉黑、要么涉政,后台都硬杠杠的,而且居多还都跟公安的人有关系,或者说是跟公安有关系的人。只要有钱,摸着门路哪怕投一台工程车,一个月下来起码能赶上半年正常的工资。”

“照这么说,丁方才手下上百辆车,不是赚发了么?”

“那是肯定的,这两年估计他在土石方市场赚了有两千多万。”邓如美道,“在建筑行业大家都知道。”

“马上这笔钱就不是他的了。”潘宝山道,“鱿鱼会注册一个工程公司,把丁方才挖控挤走。”

“那你得先让公安系统开个会,jǐng示一下,马上要整顿土石方市场,如果有涉嫌违规的赶紧退出来,也不计前嫌。”邓如美道,“那样会减少很多阻力,你知道丁方才公司里的那些车辆,有一部分并不是他的,肯定有些是有门路的,到时会添堵。”

“哦,你说的我明白。”潘宝山道,“是不是有一批人利用他的公司做平台,投车挂靠赚钱?”

“是啊,而且那是普遍现象。据我所知,交巡jǐng部门的人占多数,他们做事隐蔽,用亲戚朋友的名义买车,然后通过种种手段投放到各土石方公司,还优先安排活儿,否则就有针对xìng地上路严查。”邓如美道,“那一来谁家公司能受得了?各种违章还不罚死过去。”

“嗯,不过丁方才的公司应该没有这种情况吧。”潘宝山道,“以前他的关系比谁都硬,估计一般人插不进他的公司。”

“他也不是傻子,打关系的事肯定会做,一些要害部门的人,哪怕是一般的办事员,找他投车挂靠都行。”邓如美道,“小鬼难缠嘛,很隐蔽地使坏捣乱防不胜防,他丁方才上面关系再硬有时也没法子。”

“也是。”潘宝山道,“那就把准备工作做好,过几天让彭自来开个公安大会,强调一下。”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计划的那样发展。

就在公安大会召开的当天,丁方才的长盛公司突然宣布解散!

这消息一出来,潘宝山顿时惊住,他立刻找彭自来了解具体情况。

彭自来也是措手不及,对丁方才解散公司转移现有资产的招数也摸不着头脑。

也难怪,丁方才的这一招确实有出奇制胜之效,因为有胡克进在。

胡克进有的是时间和jīng力,丁方才给了他不少好处,自然会力所能及地帮忙出谋划策。在陆大千一案上他就十分关注,毕竟丁方才牵涉太多,得保护一下,所以,当他打听到陆大千的案由跟丁方才无关时,就知道丁方才的苦难真的到来了。

于是,胡克进就找丁方才给他分析形势,说明明他是陆大千案子的主要关系人,然而毛事都没有,为什么?很明显,有人把他看成了肥肉,想先保全后吞食他。因此,必须马上把手中有风险的项目转移掉,否则就会被掠走,像土石方市场的业务,一查准一个死。

丁方才听了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接受了胡克进的建议,当即就决定把公司注销,转移资产。

另外,胡克进还告诉丁方才,像酒店、游戏城、夜总会还有洗浴中心等,也要马上整顿,一点都不能涉黄、涉毒、涉赌、涉黑,否则后患无穷。原因很简单,因为现在没有了保护伞。

这一点,丁方才也接纳,并且都非常快地进行了安排。

不过胡克进没有想到,丁方才做出如此犀利的应对之策,显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手笔。

这也是潘宝山和彭自来所关注的地方,他们看法一致,觉得对丁方才身边的军师不能再留了,必须清除,刻不容缓。

第六百七十二章 犯了难为

对丁方才全方位的监控即刻展开,同时,还深度梳理他身边的关系人。

几天时间过去,密切的监控一无所获,但是通过梳理,胡克进进入了视线。

“怎么把这个yīn狠狡诈的家伙给疏忽了?”彭自来恍然一叹,“他退缩到局工会不冒头,一时还真忽略了他。”

“这就叫以退为进,胡克进还真是个有头脑的人,可惜遇人不淑,因为管康,他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潘宝山道,“没法子啊,也只有把他送走了。”

“他的案子,因为按摩女没出现,到现在还僵着。”彭自来,“如今看来还得紧追一番,我再让项自成把专案小组召集起来,跨省去按摩女老家,请求地方公安部门加紧协查。”

“眼下去一趟也的确需要,毕竟那是跨省协作,虽然你们以前去过,但现在也不短时间了,有些事会冷下来。”潘宝山道,“而且我总觉得,这次过去应该会有所收获。”

潘宝山的预感很正确,专案小组赶到按摩女老家,在与当地公安部门接洽、融合后,果真摸到了线索,按摩女一个月前曾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

就是根据这个电话,专案小组一路辗转,一个星期后,最终在另外一个省将其控制。

专案小组当即就向项自成汇报,项自成立刻又把这一喜讯告诉了彭自来。彭自来很是高兴,在吩咐刑侦支队的人做好对胡克进的监控后,马上去找潘宝山。

此时的潘宝山,正在琢磨如何对付高桂达。原来,鱿鱼在对丁方才解散的长盛工程公司余尾进行掐拿时,发现了一个情况,高桂达前段时间曾出资投入了一批工程车在长盛公司。再一调查,知道是高桂达在古河县的投资被查导致生意失利后,转向了丁方才,在他的工程公司入了股,添加了几十台工程车。潘宝山听说这事后当即说,高桂达在古河县的违规行为被查办,便怂恿策划百姓进京**,那笔帐还没算,现在他又冒了出来,纯粹是找打。

现在,彭自来恰又来了,说了胡克进的事。

“很好,两个人一起解决!”潘宝山道,“胡克进是不用说的,取证后就走程序,让法律说话。至于高桂达,我看也得给他来个钝刀子割肉,让他慢慢瘦下去,最后只剩个骨架算了。”

“潘书记打算怎么个割法?”彭自来问。

“还没想好。”潘宝山道,“他的房地产项目都停了,钱都在手里攥着,想抠出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还有个项目啊。”彭自来道,“自来水公司下属的纯净水公司一直是他经营的,作为地方纯净水主流企业,占据了松阳纯净水市场的很大份额。”

“哦,这么说那就非同寻常了。”潘宝山道,“一桶水的利润看上去不大,但是数量却很庞大,只算松阳三区三县,一天的销售量是多少?”

“根据用水的家庭数和各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数量,按保守数字算,一年的利润至少有一个亿。”彭自来道,“说来确实也是很可观的。”

“让他吐出来。”潘宝山道,“马上让质监、卫生还有工商等部门针对高桂达经营的纯净水公司进行联合检查,发现问题应该不难,然后扩大影响处理,争取立案,然后罚没非法所得,晾他个底朝天。”

“要是罚没的话,那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彭自来笑道,“不过,罚没行为是公开化的。”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公开化没关系,因为那笔钱要投入到东部城区的基建项目。”潘宝山道,“东部建设是现阶段工作的重中之重,要集全市之力顶上去。”

“说到工作,潘书记,我真为你感到累心,全市的摊子前任没抓好,留下太多的尾巴。”彭自来道,“烂摊子啊。”

“烂摊子有烂摊子的好处,刚好可以大破大立。”潘宝山道,“如果本来的发展就井井有条,想插手变动还难呢,万一**了盘子,不是要留下骂名?”

“也对啊。”彭自来笑了。

“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很懈怠,但实在又不敢放松,所以就只能抓几个重点。”潘宝山道,“什么是重点?说白了就是能体现政绩、能往脸上擦脂抹粉的,唉,所以现在我很理解为什么有的官员就做面子工程、捞政绩。”

“潘书记,不是我恭维你,在我眼中你绝对是个好官。”彭自来道,“我想这也是我们一帮人死心塌地跟着你的原因吧。”

“但愿,但愿吧。”潘宝山表情严肃了起来,“但愿我不会让你们失望,说到底是不让松阳老百姓失望,这也是我的一个jīng神动力和支撑。”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潘书记,有些事你点一下就行,然后交给我们办,你不用cāo那些心。”彭自来道,“像胡克进和高桂达的事,我领着他们几个解决就是,有情况就及时汇报,你还是腾出时间抓抓经济发展,那才是你的立足之本。当然,我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不过作为你的朋友、你的身边人,说说也无妨吧”

“没有不合适,我也需要提醒,更需要批评。”潘宝山道,“人难免会自我迷失,而且大多时候还意识不到,如果没有善意、中肯的提醒、建议和批评,那是很可怕的。现在姚钢应该就是这种状态,他认不清自己了,可他身边的人不敢谏言。”

“既然这样,潘书记,那我再说一句,还有丁方才的事,你也别过问了。”彭自来道,“也交给我吧,马上就开始对他抽丝剥茧,让他两手空空。”

“好吧。”潘宝山点着头,向彭自来投去信任的目光。

彭自来郑重地点头回应,走出了潘宝山的办公室。一出门,他就打电话给刑侦支队发出指示,干脆把胡克进控制起来,以免节外生枝。

这个决定非常及时,因为已经察觉到不对头的胡克进正要潜逃。

胡克进从来都没有放松jǐng惕,他始终高度关注着项自成那边专案小组的动向,还有刑侦支队,也在他观察的范围之内。昨天他得到了点信息,说专案小组好像又有了动作,他隐隐感到大事不妙,所以当机立断打算一走了之。不过一时犹豫,他又安排点后事,耽误了半天时间,这让他错失了机会。

就在胡克进进入车站的时候,两双有力的大手扭住了他的胳膊。

刹那间,胡克进就像抽了架子的瓜秧,彻底瘫软,他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

和胡克进一样差点瘫软的是丁方才。

丁方才之所以一直奉胡克进为上宾,并请他做智囊,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jīng明,想事缜密,能帮不少忙;另一方面,是对他的惧怕,因为他暗示过,在掌握有关陆皓死亡案的证据上,他比管康要厉害得多。

这个暗示丁方才懂,就是说,胡克进手里还藏有他策划杀害陆皓的证据。恐慌之余,丁方才也想过补救的办法,他同样暗示了胡克进,说两个人同时落水溺亡,两不得,如果有一个人活下来,还能照顾另一个人的一家老小。当时胡克进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但是,他真实的想法谁知道?尤其是现在,胡克进已经落水陷入绝境,求生心切,会不会一把抓住岸边的另一个人,以获得一丝生还的机会?

丁方才非常担心,胡克进在绝境中会想着要有立功表现而把他给供出来。

的确,丁方才的担心变成了事实,胡克进求生的yù望压倒了一切,他甚至都没有被问起,就主动说要交待重大案件线索。

这一点,彭自来早有所料,他交待办案人员,先不要让胡克进乱讲,一切等进入审讯程序再开口。

彭自来还有交待,让李大炮主审。

第二天,按摩女被带回了松阳。

很快,审讯室里,李大炮便坐到了胡克进的对面。

“彭局,我坦白交代一切!”胡克进有些迫不及待。

“别叫我彭局,我一身鸡皮疙瘩,你知道你现在是个罪人嘛。”李大炮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我是个大老粗,说话不讲究,告诉你,我现在看着你昔rì人模狗样的同事,是个什么感受?简直惨不忍睹!”

说完,李大炮挠了挠头,看了看左右的刑jǐng,笑了,“哦,惨不忍睹是不能用来形容感受的啊。”

刑jǐng捂着嘴也笑了。

“好了,不能乱程序。”李大炮陡然脸sè一转,“胡克进,你对手上犯的命案认不认?”

“认,认!”胡克进点着头,“刚才我就说了,坦白交代!”

“嗯,认罪的态度是不错。”李大炮道,“那下一步就是伏法了。”

“我还要揭发重大刑事案件!”胡克进急道,“争取立功!”

“好,这是我们欢迎的。”李大炮点头道,“你说吧。”

“我揭发丁方才策划组织杀害了陆皓,还嫁祸何大龙!”胡克进一字一字地说道。

“空口无凭,可不能胡说啊,你有证据嘛?”李大炮问。

“有!”

“哎哟,你说说,这事搞得难为人了啊。”李大炮又挠起了头。

第六百七十三章 咬舌

李大炮咂吧着嘴巴挠完头。抬眼狠狠地看着胡克进。问他还有沒有其他要揭发的案件。此时。处在生死边缘的胡克进已进入极度恐惧状态。想事不全虑事不周。完全疏忽了丁方才目前是被“保护”的肥肉。

“沒。沒了。只有丁方才的杀人案。他罪大恶极。”胡克进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李大炮。目光死祈。

“唉。你说你。”李大炮咬着牙一下跳起來。几步跨到胡克进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怎么就沒个耳力呢。说。到底还有沒有其他要揭发的。”

“沒有。就只有丁方才的……”

“啪”一耳光。

“沒有。”李大炮一巴掌打算了胡克进的话。“我让你还沒有。好歹你也是刑jǐng队里混过的。怎么就沒点脑子。我都那么问了。你沒有就沒有呗。还他妈咬着丁方才。”李大炮说完。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两手抱臂。又道:“现在知道了吧。该交代的要好好交代。不该交代的就暂时忘记。”

“丁方才杀人了。这都不能交待……”脑袋懵懵的胡克进几乎失去了理智。他一抬屁股从审讯椅上半站了起來。对着李大炮吼起來。

“啪。啪……”连串几个耳光又抽到了胡克进的脸上。

“都跟你说了。不该交代的就不要交代。还他妈的跟蒙眼驴一样。”李大炮甩着膀子把胡克进打下去后。抬手戳着他的脑门子道:“还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所有的交代都是立功。”

“怎么了。陆皓死亡案件还悬着呢。我揭发真凶帮助破案难道不算立功。”胡克进并不服气。

“狗屁。我跟你说。那只能让你是罪加一等。”李大炮毫不犹豫地怒斥道:“你以前知道丁方才杀了人。还掌握了证据。为什么不说。触犯了哪条法律你该知道吧。哦。现在走投无路了才讲出來。还想要立功。我要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可笑。”

胡克进听李大炮这么一说。顿时张大了嘴巴。“这。这不公平。你。你们根就不懂法。我检举揭发丁方才杀人犯罪行为。就叫立功。”

“听听。他说我们不懂法。”李大炮又看了看旁边的刑jǐng。笑道:“一个杀人犯还说我们不懂法。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是杀了人。但我懂法。一点都不矛盾。”胡克进的状态有点躁狂。

“那你不是知法犯法嘛。”李大炮肩膀一耸。“又是罪加一等啊。得让你死两次。”

“我是一时冲动杀人。死刑缓期。死不了。”胡克进一点都隐瞒自己的想法。似乎有点失常了。

“妄想。”李大炮一声暴喝。“你是处心积虑的谋杀。必死无疑。”

“可。可我坦白从宽、揭发有功。怎么就沒作用了。”胡克进两腿开始发抖。

“啪。啪……”彭自來挥起手臂。耳光依旧。

“胡克进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再唧唧歪歪说揭发。小心你咬舌自尽。”李大炮俯着身子咬着牙根。“咬舌自尽。你该懂吧。软钳子拽出你的舌头。底下猛推你下巴颏。就叫咬舌。”

胡克进的神情开始恍惚。抖了抖嘴唇。忽地垂下了头來。“呜呜”地哭了。

“这个可以。哭吧。好好发泄一下。使劲忏悔。”李大炮一歪嘴。走了。

离开审讯室的李大炮到彭自來那里汇报情况。说对胡克进的审讯到此已圆满结束。他认罪伏法。往下就是补证阶段。然后就是走程序宣判。

彭自來对此很满意。他又叮嘱李大炮。找鱿鱼商量一下。准备对丁方才的几个实体动手。有什么招尽管使。只要把丁方才的资产割走就行。

李大炮做这事來劲。还沒出彭自來办公室就打电话给鱿鱼。让他安排一下。晚上喝个小酒。谋点大事。

鱿鱼一听就知道有行动。所以早早地就接了李大炮。在一家公园会所里坐下。

“组织上准备割丁方才的肉了。要我跟你好好合计一下。”李大炮见到鱿鱼就直接开讲。“我也大体虑了一下。从容易着手的地方开始。首先从从他夜总会下手。那种地方最藏污纳垢。涉黄涉毒一查一个准。然后就是娱乐城。那里就是个赌窝。接下來是洗浴中心。纯粹的黄窝。再往下是ktv。那也是鱼龙混杂之地。至于他的酒店和阳光宾馆的股份。先放一放。到时再请示。毕竟那种地方难下手。无非是吃吃喝喝的地方。”

“行。我安排人做内应。你那边施加强大外力就是。”鱿鱼笑道。“不过最后出手的还得是我安排人。说白了就是黑吃黑。让他沒地方说话。也不留后患。”

“嗯。你那边有合适的人沒。”

“焦华。你应该知道那个人。真的是人如其名。很狡猾的一个家伙。那种事找他最合适。”鱿鱼道。“因为不但要斗狠。而且还要斗智。”

“他的信任度还高吧。”

“沒问題。已经考验过了。”鱿鱼道。“等咱们喝完酒我就去找他。”

“还等什么喝完酒。现在你就去安排把。”李大炮起身道。“酒改rì再喝。”

“嗳呀。老领导你这脾气还是那样啊。跟当初在夹林派出所一个样。”鱿鱼笑了。

“改了脾气我还是李大炮嘛。呵呵。你那边筹划好了之后就跟我说一声。争取三下五去二就把事情办妥。”李大炮也笑了。边向外走边道:“对了。你那边修路的事不会耽误吧。那可是个大事啊。宝山老弟眼瞅着呢。”

“肯定耽误不了。我都把提前量做得很足。”鱿鱼道。“老板把这项任务交给我。要是完不成岂不是显得很无能。”

“嗯。那也难为你了。以前你都沒接触过那一行。不过你有头脑。又有干劲。”李大炮点着头道。“鱿鱼啊。说句題外实话。之前我还根沒想到能有今天。那会在夹林派出所当所长的时候。甚至连富祥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都不敢想。可现在。已经是松阳是公安局副局长了。不过欣喜之余我也有遗憾。就是沒能保住你。让你出了公安队伍。”

“嗐。遗憾什么呢。”鱿鱼笑了起來。“不存在保不保的事。当初是我一时大意被抓了把柄。出于大局考虑。我就该离开公安队伍。再说了。我现在感觉特别好。很满足。有头有脸的企业家啊。所以你沒必要为我担心。”

“哦。那很好。你沒有遗憾就好。”李大炮道。“其实我说刚才那些。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不管咱们怎么样。都得感谢潘宝山。”

“老领导你说得沒错。说句高姿态的话。我们是看着潘宝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他从夹林乡zhèngfǔ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到今天的松阳市委书记。也就十年多点时间吧。那真叫一个事。”鱿鱼道。“而且关键是他的为人能让人心服口服。当然。跟他搞对立的人怎么看可不管。我只是说他身边人的看法。反正我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我喊他一声‘老板’。甚至都觉得是种荣耀。”

“非常好。”李大炮道。“你说的也是我的意思。我对宝山老弟也是很敬佩的。这倒并不是说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潘宝山给的。而是他确实是个好人。是个好官。所以咱们在做事的时候一定得小心再小心。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能添乱啊。”

“行了老领导。你说的我都明白。以后有时间咱们把彭局还有王三奎一起叫上。再好好感慨一番吧。”鱿鱼道。“现在还是先完成任务再说。我看你也真的是很上心。”

“摆着现成的酒都沒喝。你说我上不上心。”李大炮笑道。“这酒还是留着以后当庆功酒喝吧。”

“那干脆这样。明晚就开始行动。”鱿鱼道。“我安排几批人去丁方才的夜总会。涉黄涉毒都做全了。到时你那边准备好人手扑过去抓现行。”

“好。记住把料加足。”李大炮道。“尤其是毒品那一块。实在不行就弄点面粉。无非就是个道具而已。”

“那些都是小意思。不用你cāo心。”鱿鱼笑道。“你就尽管等着捉‘大鱼’就是。”

“也不能掉以轻心啊。”李大炮道。“这段时间丁方才遇到的事不少。沒准可能已经收敛了。”

“再收敛有什么用。他丁方才收敛他的。我这边的催化剂给他添上不就行了嘛。”鱿鱼道。“就算夜总会现在守法经营。不提供违法容服务内容。但我们可以自带啊。小姐和‘面粉’还有什么难的。到时一办案都是他月光夜总会的东西。有谁不信。然后以此为引子。把夜总会的人都控制起來审问。让他们交代所知道的一切。不把夜总会查个底朝天就算出了鬼。”

鱿鱼提到了“自带”。还真是需要。

的确。近段时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麻烦事之后。丁方才是察觉到了危机四伏。尤其是胡克进被抓捕归案。他更是有大厦将倾的感觉。也所以。他觉得胡克进说得很有道理。现在是要自我整顿。把所有涉黄、涉毒、涉赌、涉黑的因素都剔除掉。

月光夜总会就是丁方才第一个清理的的地方。因为此前曾发生一起吸食毒品案件。一名陪吸女死在了包间。夜总会也因此差点被以贩卖毒品罪被起诉。到现在还沒处理利索。就在前阵子他还被带到公安局审讯室去过。当然。丁方才不知道。他那次去审讯室完全是给陆大千看的。

可不管怎么说。丁方才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岌岌可危。所以。也就不惜断尾自救。把有些节目减缩、隐蔽起來。不管赚钱多少。

现在。到月光夜总会如果不是老关系。根就叫不到小姐。更别提什么毒品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查封查月光

丁方才对月光夜总会的经营自律,鱿鱼在与李大炮接触的次rì下午,前往踩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因为就连门口衣着华丽而挑逗的迎宾小姐,也都换成了清一sè男服务生,不过鱿鱼不相信丁方才能做得那么彻底,像夜总会这种地方,如果沒有刺激xìng的内容,就相当于是关门拒客,所以只能是说,有些节目更隐蔽了,

鱿鱼立刻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让安排前往消费的人自己***助阵,另一方面托关系找夜总会的当班经理,要求增sè、加料,

两方面事情都奏效,当天晚上九点左右,五六批客人先后來到月光夜总会玩乐,

十一点的时候,几个包间的气氛开始暴热起來,不讲究或是特有癖好的,搂搂摸摸地就在长沙发一角开始“交战”,而且,茶墨sè的玻璃大理石相间的茶几上,也开始露“白”,

大概十分钟后,几条短信到了鱿鱼手机上,他立刻与李大炮联系准备出击,早就待命的便衣先期进入夜总会,把门口迎宾男、吧台的服务员以及楼道的工作服务人员控制住,几乎与此同时,办案民jǐng在特jǐng的协助下,分头扑向目标房间,把各种情形都抓了个现行,

不用说,月光夜总会被查封了,接着,便开始了一系列调查取证,

当然,对外界來说仅仅是查封,沒有什么下文,因为彭自來还有一系列安排,他召集了李大炮、鱿鱼、王三奎商议,该如何把事情做得更巧妙一些,

“怎么个巧法。”王三奎对这项行动不太了解,xìng急的他忍不住说道:“噼里啪啦一顿收拾还不行嘛,他丁方才还敢有不顺从地方,如果他敢不从,就把他投进大牢,不吓得他屎尿齐出你们找我的不是。”

“这才算是刚刚开始,丁方才手底下还有好多货,如果现在就大刀一挥砍得他疼晕过去,后面怕是不会太顺利。”彭自來道,“不排除他采用解散长盛工程公司的办法,把财产转移掉。”

“嗯。”李大炮道,“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來才行,而且还不能让他察觉到是我们这边在兜底接钱。”

“找个能卧底的中间人不就行了嘛。”王三奎这会也明白了,哈哈一笑,道:“看看丁方才跟谁的关系好,然就把谁打倒、控制,再逼迫他去做内鬼接应,也不是难事。”

“嚯,还真是可行。”彭自來笑道,“这个法子确实可以。”

“是也可行,但关键是要找对人。”鱿鱼道,“必须是丁方才有所依赖的,一般关系的人绝对不行。”

“丁方才依赖的人都完蛋了。”李大炮道,“先是严景标,后是管康,再就是眼前的胡克进,但现在胡克进也犯了事。”

“真是个衰货,靠山越來越低。”王三奎摇头笑道,“从市委书记到副市长,再从副市长到一个刑侦支队的队长,连个处级干部都不是。”

“别看他的靠山越來越不起眼,但实用xìng却是在不断增强,如果胡克进不出事,丁方才真的会获得很大收益。”彭自來道,“当然说那些对我们眼下的行动沒有多大的帮助,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丁方才最依赖谁或者是信任谁。”

“要想知道是谁也不难,如今丁方才肯定跟困兽一样,只要是能抱的大腿甚至是小腿,多是也不会放过,所以,通过对他的监听监视,应该会有所发现。”鱿鱼道,“然后再像三奎说的,找准目标攻下,继续对丁方才实施下一步计划。”

鱿鱼的建议被采纳,而且接下來的事也跟他有关,因为丁方才所抓的救命稻草竟然是王宁,

王宁,当初在管康的安排下,受胡克进指使,在陆皓一案中对何大龙实施审讯的民jǐng,后來管康提拔了他,将他扶到了刑侦支队两个副队长之一的位子上,后來,彭自來上任公安局长,一直到现在也还并未对他的职务进行调整,所以如今他还是刑侦支队的副队长,

对王宁如何攻陷,采取非正常手段最合适,而实施非正常手段的最合适人选,当然是何大龙,这就应了“冤有头债有主”的说法,

于是,鱿鱼把何大龙叫到跟前,详细交待了一番,何大龙一听顿时摩拳擦掌,跃跃yù试,鱿鱼从他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复仇怒火,便马上告诉他不要因小失大,一定不要失控,必须按照步骤行事,何大龙抿了抿嘴唇,点头答应,鱿鱼安慰他,说男人就像大海,沒有什么容不下的,关键是看谁笑到最后,

何大龙的脾xìng暴是暴了点,但也并非纯简单粗暴之人,他深深地舒了口气,说韩信都忍受了胯下之辱,他被打几下也沒什么,最后,他让鱿鱼放心,绝对不会把事情办砸,

听何大龙说出这样的话,鱿鱼也就不再多说,便让他抓紧行动,

何大龙当天下午就守在了王宁家小区门口,

六点钟,王宁出现了,因为深知自己的处境,王宁现在非常低调,在局里甚至都不大声说话,他想尽一切办法要蛰伏下來,以便寻机复苏,

何大龙隐在小区大门石柱后,在王宁骑着自行车经过时突然冒出來,撞到了一起,

二话不说,何大龙一巴掌扇在王宁的后脖颈上,“瞎你妈个x眼,骑车不长眼啊。”

王宁一开始还沒反应过來,受此辱打还真是让他火冒三丈,可当他看清了何大龙的脸时,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哟呵,怎么一下又沒血xìng了,拳头再攥起來啊。”何大龙看上去极其嚣张,抬手一巴掌向他的脑袋又抡过去,学着当初王宁的口气道:“弄死你跟杀条狗一样,信不信。”

王宁本能地抬手一挡,何大龙沒打实在,

“你再挡。”何大龙依旧用模仿的话语道,“再挡,我就能把你满口牙给敲掉,信不信。”

此时的王宁已经想通了,眼前的何大龙根本就不能得罪,这一遭早晚要过,而且就凭自己的身板也不够他三两下收拾的,再说万一还手激怒了他,沒准自己就被一顿打个半死或落个残疾,

“我知道你是一肚子怨恨的怒火,你打吧,我不还手。”王宁扶着自行车不动,

“打不打也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何大龙揉了揉太阳穴,“告诉你,之前被你打得落下了后遗症,脑震荡多少年了,经常xìng头疼,而且有时还疼得犯神经病,想把你一家老小都给收拾了,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要一命抵一命的吧,现在,就现在也可以,你把我弄死,然后再让公安把你弄死,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我不会动你一个指头。”王宁道,“如果你真的想弄死我,那你就动手吧。”

“那你可就亏喽。”何大龙狞笑道,“过了现在这个点,我真的会随时动手的啊,不过万一碰到我犯病的坎上,我可就不是弄死你一个人的事了。”

“什么意思。”王宁的脸一抽搐,

“我知道你家住哪栋楼、哪个单元、哪一户。”何大龙咬着字说,

“何大龙,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宁的眼神明显弱了,他知道沒法跟何大龙耗,

“我也不知道想怎样,反正一犯病就沒了自主意识。”何大龙摇着头皱着眉,“你可能不知道,自从我出來后,就为了看这脑袋里里的毛病,已经花不少钱了。”

何大龙这么一说,王宁顿时松了口气,

“好,你说,你需要多少医药费,只要在我王宁能承受的范围内,绝对不说半个‘不’字。”王宁道,“你给个数。”

“你诚意是多少。”何大龙问,

“我愿意把住房都卖了,筹钱给你。”王宁道,“这诚意够不够。”

“那你老婆孩子住哪儿。”

“住哪儿都无所谓,我只想保他们平安。”这一刻,王宁说得很真诚,

“还行,你算是个男人。”何大龙点点头,“看在这个面子上,我看就这么着吧。”

何大龙说着,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万,成。”王宁知道,何大龙肯定不会只要三万,

“嚯嚯。”何大龙哼笑了一声,“你哪个耳朵听我说是三十万了。”

“啊,。”王宁一下傻了,“三,三百万。”

“也不是。”何大龙摇了摇头,“再加一个零。”

“什么,。”王宁彻底呆住了,半晌沒回过神來,“三……三千万。”

“回答正确。”何大龙很夸张边点头边鼓掌,“恭喜你答对了,再加一个指头,那就一共是四千万。”

王宁以为何大龙真的脑袋出了问題,他用茫然而恐惧眼神看着何大龙,“大哥,我错了还不成嘛,我有眼无珠,我猪狗不如,我罪该万死,你就别玩了我好不好,大哥,我喊你大爷行不行。”

“干什么你,神神叨叨。”何大龙一下严肃起來,“你以为在跟你开玩笑。”

王宁愕然之至,看着何大龙说不出话來,

“告诉我,你是不是沒有那么多钱。”何大龙又问,

“你……以为我是谁。”王宁缓过了气來,

“就知道你沒有,所以我帮你想了个办法。”何大龙道,“这两天丁方才不是老跟你联系嘛,看來你们的关系不错,你可以找他借借嘛。”

“找他借个三五十万还成,可……”王宁几乎已经被吓坏了,说起话了都不完整,

“不借也可以,你可以吓唬他,让他帮你出那笔钱不就行了嘛,现在丁方才把你当依靠了,你顺势做点文章,就说因为月光夜总会的事,他摊上大麻烦了,很有可能要被判个几十年,看他什么反应。”何大龙歪了歪嘴角,“这点法子都想不到,还刑jǐng支队副队长呢。”

第六百七十五章 官二代生财

(请假两到三天。停更。抱歉。请各位书友谅解。谢谢。)

听了何大龙的话。王宁抓了抓耳朵。看了看他。想了会。“你是说让我给丁方才施压。让他感到走投无路。”

“是啊。让他觉得宁愿不要月光夜总会。也要自己平安无事。我了解过。月光夜总会注册资金是两千多万。这几年的利润也差不多两千万了。加起來能凑成四千万。刚好给我看病。”何大龙道。“那事应该不难吧。”

“要说事情身也不难。我完全可以做到让丁方才作出选择。愿意舍弃月光夜总会來换取人身自由。”王宁道。“可我有什么能耐让他相信我有那事去运作。从而让你拿到那笔钱。”

“那还不容易。”何大龙道。“你摆个谱不行么。就说省公安厅有人。可以借助给松阳市公安施加压力。从而让他置身事外。但月光夜总会要留下。”

王宁看了看何大龙。越发觉得他可怕。但正是这样。也越让他沒法不答应。

“好吧。我试试看。”王宁道。“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成功。但我绝对会尽我所能。”

“只要你尽你所能。我相信就肯定会成功。除非你不尽心。”何大龙冷笑道。“我耐心有限啊。急等着那笔钱看病呢。这几天我有强烈的预感又要发作了。很危险。”

何大龙留下这话就走了。末了还丢给王宁一份材料。有关丁方才在月光夜总会方面的调查。

王宁捏着材料浑身发凉。半天才推着自行车回到家中。稍微稳了一会便开始看材料。想主意。之后连晚饭都沒吃。就出门去找丁方才。

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的丁方才。见到王宁就像看到了大救星。而此时的王宁。看上已经变得非常冷静沉稳。似乎深不可测。他并不急着说话。只是坐下來。点了支烟。

“王队长。怎么样。”丁方才自然按捺不住。“有办法了沒。现在情况很不容乐观啊。月光夜总会被查得焦头烂额。里面的工作人都被带走挨个问话。他们估计会把知道的都交待出來。那事情不就大了嘛。”

“是啊。我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之所以这么着急來找你。就是要跟你商量一下如何彻底解除这次危机。”王宁道。“恐怕你需要大放血。”

“放多少都成啊。”丁方才道。“千金难买自由身。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但关键是把血放给谁。谁有事能压制住市公安局。或者说更可怕。谁能牵制得了潘宝山。”

“别把问題想复杂了。”王宁当然想让事情看起來沒那么复杂。“你这事跟潘宝山沒有多大关系。你以为是他背后指使的。”

“难道不是。”

“你也太看重自己的了吧。”王宁道。“潘宝山刚任市委书记。想的是什么。政绩。现在一心扑在了谋发展上。尤其是把重点放在了东部城区。你想想。东部城区是个什么底子。穷困潦倒啊。想要重点发展东部城区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的潘宝山。估计正急得团团转呢。要知道沒有政绩对他來说意味着什么。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还觉得以你的这点分量。他有可能关注。”

“那还能就是公安局的几个虾兵蟹将在折腾。”丁方才道。“唉。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沒法招架啊。万一弄个证据确凿。我还不是一样完蛋。”

“所以嘛。又回到刚才的话題。”王宁道。“你要不惜放血。争取想办法压制住市公安局那边。”

“这么说你有路子。”丁方才道。“需要多少钱你尽管说。”

“唉。”王宁猛吸了一口烟。“行规你还不懂吧。”

“什么行规。”

“捞人的行规。”

“有什么执行标准。”

“具体的标准我也沒法说。跟你打个比方吧。”王宁道。“你驾船出海。船漏水要沉沒。你有随船被淹遇难的危险。这时打捞队來了。救你上岸。而你的船也就是打捞队的了。”

“啊。”这是丁方才所沒有想到的。“太狠了点吧。”

“我的想法跟你一样。所以我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毕竟连我都沒法接受。更何况你呢。”王宁道。“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也算是力所能及地提供点帮助吧。”

“你认识打捞队的人。”丁方才愁容满面。

“间接的吧。得通过我的一个同学。”王宁道。“关系特好的一个同学。办事是让人放心的。”

“能不能疏通疏通。一个数怎么样。一千万。我愿意出。”丁方才道。“再多的话我心里实在是滴血啊。要知道我的钱也不是大水淌來的。”

“先别谈价。就你这事人家还不一定接活呢。”王宁道。“我沒有提名道姓。知识把你的情况说了。人家说问題有点严重。还不一定能办成。接不接还是一回事。”

“你所说的打捞队。到底是什么样的高人。”

“怎么。对我不放心。”王宁摇头苦笑了起來。

“不是不是。王队长你别多心。我只是觉得有点玄。”丁方才道。“说白了就是感到特别神秘。让人不太踏实。跟云里雾里一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跟你说说吧。不过你要把紧嘴巴千万别乱说出去。”王宁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能惹祸上身啊。”

“王队长。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越说我迷糊了。难道打捞队还是秘密组织不成。”

“不是秘密组织也差不多了。”王宁伸了伸脖子。靠近了丁方才一点。好像下意识地放低了嗓音。“所谓的打捞队。其实就是官二代。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二代。”

“官二代。”丁方才皱起了眉头。“官二代也不一定都有出息啊。他们除了只会乱花钱享受。还能干什么。”

“粗浅。”王宁一收身子。头一歪。似乎对丁方才的质疑很难以理解。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又道:“官二代是不一定都有出息。但你也要看什么级别。村小组组长的孩子也能叫官二代。告诉你。有些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官二代。说话都比厅局级干部管用。有的副省部级还要买账呢。”

“那。那得多大的官一代啊。”丁方才显然被镇住了。

“多大的官一代你就别管了。有些事知道的越好越好。”王宁道。“网上有关一些牛比的官二代生活你也有所了解吧。整天开着跑车到处寻欢作乐。你知道他们一年的开销是多少。”

“多少。”

“跑车都能换來换去。你说有多少。”王宁歪了歪嘴角哼了一声。

“他们哪里來那么多钱。”丁方才道。“父母给的。”

“无知。”王宁摆出一副训斥的口气。“你把领导干部的觉悟看得太低了吧。他们拿大把大把的钱出來给孩子挥霍。那档次不是跟你一样了么。”

“……”

“告诉你吧。人家官二代们都是自己挣钱花。”王宁道。“这么跟你说吧。乡镇级别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村级的领导办成事;县级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乡镇级的领导办成事;市级干部的官二代们。可以私下里找县级的领导办成事。照此推下去就是。你难道还不明白。”

“明白。明白了。”丁方才连连点着头。

“那不就是了。像那些只是有钱的主。碰到事情需要摆平。有时候就必须得捧出钱给那些能发挥作用的官二代。”王宁道。“这就是官二代们的生财之道。要不他们怎么能有那么多钱去挥霍。当然。这种情况是非常隐蔽的。而且越往下面也越不明显。像你这样一辈子呆在地市级城市的。根就沒法去了解那些事。”

“还真是。王队长你这番话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丁方才不由得感叹起來。

“还有一种情况。”王宁道。“如今网上动不动就有炫富的年轻人。他们看上去并不是官二代。但不怕出风头、不怕惹祸。为什么。”

“他们是富二代。”

“富二代算个几啊。富二代有那么大胆子惹祸。网友一起哄。一闹腾。大浪一掀他们就会翻落下去。”王宁道。“我就直接告诉你吧。他们是私生子女类的官二代。看上去不是。可实际上还是。”

“哦。确实是那么回事。”丁方才听得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的事。

“算了。不跟你扯那么多。现在回到你的问題上來。”王宁道看着丁方才虔诚的样子。暗自得意。道:“你的月光夜总会这次情况真的严重。据我暗中了解得知。夜总会的不少员工都指证你组织、指使涉黑人员。用暴力威胁、欺诈的办法强迫客人高消费。还放任客人在夜总会吸食毒品。甚至还参与买卖毒品。另外。大搞交易。组织、介绍、容留失足妇女在包间里跳脱衣舞、卖淫。你知道嘛。那些就是犯罪啊。到时肯定会判刑、还要处以罚金。更严重的是要罚沒非法所得并取缔所经营的经济实体作为加罚。那样一來。你的月光夜总会也就相当是烟消云散了。那又何苦呢。与其被弄个精光。还要坐牢。那就不如请打捞队來了。即使把夜总会贴上又如何。再说了。就你这个夜总会。注册资金和经营所得。加起來也就四五千万吧。”

“打捞队除了要夜总会的注册资产。连经营所得也要。”

“你那经营所得都被公安部门认定为非法的了。不是什么秘密。人家打捞队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当然要一把拢过去。”王宁道。“而他们收了钱之后。唯一要做的就是给你人身自由。”

第六百七十六章 找下家

王宁说得认真而神秘,丁方才不由得信服了下來,也就认同了他的法子。

第六百七十七章 查纯净水

听说高桂达要离开松阳。丁方才不由得一怔。忙说虽然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但熬一熬也就行了。等姚钢重新得势。失去的一把就能捞回來。

高桂达不以为然。他劝丁方才要认清自己的实力。不要太盲目自信。也许等不到姚钢得势的那一天。就会被潘宝山啃个精光。到时还拿什么资去捞回失去的那些东西。所以。还是趁现在实力尚足。赶紧躲远点。沒准找着新机会还能发家。

丁方才一咂摸觉得是那么回事。不过再一想行不通。因为他的路子不够宽。离开松阳能到哪里去。而眼前的高桂达又不是太让他相信。并不能跟在他屁股后头走。

高桂达看出丁方才似是有些动心。忙问他愿不愿一起走。两人联手力量大。到省城双临去寻找新机会肯定能有所作为。丁方才嘴上沒有立刻拒绝。说去双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干净。否则走得不利索也是个麻烦事。

说完这些丁方才就走了。他觉得已经沒必要跟高桂达再谈下去。不愿意接手月光夜总会。完全沒得谈。

回去的丁方才有些一筹莫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得不向王宁说实话。

“王队长。卖月光夜总会的事不太容易办啊。”丁方才叹道。“我找了几个朋友。他们都不敢接手。”

“那也不奇怪。毕竟你的夜总会处在风口浪尖上。沒有两把刷子是沒法接手的。”王宁道。“要不这样。我帮你联系联系。哪怕再少个百八十万也行。不管卖给谁。总归能出手就好啊。”

“可以。再不出手就真成烫手的山芋了。”丁方才道。“哦对了王队长。高桂达你知道吧。在松阳也算小有名气。现在他正收拾摊子准备离开呢。说要到省城双临去谋出路。”

“高桂达的房地产项目屡遭不测。眼下纯净水公司好像也有问題。媒体上正报道呢。好几个部门联合对他展开了调查。”王宁道。“估计他的问題不小。想一走了之。”

“他的纯净水公司简直就是瞎胡闹。如果不早点脱身。肯定是死路一条。”丁方才道。“不过我也真是佩服他。生财有道啊。”

王宁听到这里。对高桂达如何生财并不感兴趣。倒是觉得他想撤离松阳是个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凭直觉。他感到何大龙背后的人。也就是潘宝山方面。应该也在关注着高桂达。因此。这个时候把消息传递过去。应该算是“立功”。

这一点王宁想得沒错。他把高桂达要离开松阳的事告诉了何大龙。经过逐级汇报后到了潘宝山那里。

潘宝山态度很坚决。不能让高桂达就那么轻易走掉。因为从四部门联合调查的初步结果來看问題很严重。自來水简单过滤净化就卖纯净水的钱。必须得往欺诈、危害公共安全的严重问題上靠。要狠狠地治。

“高桂达的纯净水公司。销售额是多少。”潘宝山找彭自來问相关详细情况。

“比较可观。平均來算每天的销量大概有五万桶。一年下來就是一千八百万桶。每桶按最低价的纯净水十二块钱算。年销售额就是两个多亿。”彭自來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估计年利润应该在一点五亿以上。”

“那这么算來。高桂达在纯净水公司上。这两年赚头可不小啊。”潘宝山道。“对他要同对待丁方才一样。甚至还要狠。在纯净水一事上要坚决处理到底。罚沒非法所得。至于高桂达人。该判几年就判几年。”

“要是认真起來讲。高桂达的问題还比较严重。按照刑法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去判。最多可判他个无期徒刑。”彭自來道。“销售金额达两百万就可以判十五年有期徒刑了。他的已经达到了几亿。可足够严重的了。”

“罚金方面呢。”潘宝山道。“有什么说法。”

“可以处销售金额百分之五十以上二倍以下罚金或者沒收财产。”彭自來道。“我看适用两倍罚金最好。让他一把掏出五个亿來。”

“只要再想想办法。估计还不止五个亿。”潘宝山道。“别忘了他还有个无期呢。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立案。毕竟生产纯净水再假冒。也还不至于有多大危害吧。”

“就看怎么说了。高桂达的纯净水公司连起码的卫生消毒都沒有。车间几乎都是人工简易操作。有些桶过來后甚至都不清洗。直接装水封口就又运走了。而且就算是清洗。也只不过是表面工作而已。有些纯净水桶的内壁上一眼就能看出有污垢。用户经常投诉。”彭自來道。“这就导致了水质严重不达标。各种有害菌都超标。有的都几百上千倍地超。另外由于销售的范围广。也就是说危害面还特别大。反正。各种不是往高里算。够杠了。”

“行。你看着办就是。”潘宝山道。“最近我得专注一下车改后遗症问題。”

“怎么回事。”彭自來忙问。“有不正常情况。”

“留下來的司机小高是我这边的人。不过他跟我沒直接联系。都是跟老匡接头。”潘宝山道。“据他传过來的消息说。最近好像有一批下岗的司机要闹事。”

“又是姚钢搞的鬼。”

“肯定是。不过他这次做得很隐蔽。传了几次手。”

“不管怎样。我这边做好充分准备就是。一旦有异常就及时出动。”

“这事不能來强硬的。毕竟司机们不是愚民。越强硬越不奏效。到时见机行事。最好以温和的方式把他们软下。”

“反正我这边做好策应就是。”彭自來道。“以免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也好。”潘宝山道。“事情还不一定呢。只是有这么个苗头。现时你不用操心。眼下关键是把高桂达的事办好。”

“哦。说到高桂达的事。潘书记。我觉得不宜公开处理。否则全市的老百姓都会坐不住。花高价钱喝劣质桶装水。说实在的。还不如自來水呢。”彭自來道。“弄不好还会闹乱子呢。沒准老百姓气怒之下跑到高桂达的纯净水公司。一把火烧个精光也有可能。而且。他们可能还会进一步追究。为什么纯净水公司会那么肆无忌惮。党和政府都干什么了。”

“得撤几个人。”潘宝山缓缓地点着头道。“市、区卫生局局长、卫生防疫站站长。全都要撤。”

“我觉得也合适。还有质监部门。也要打板子。”彭自來道。“平日里他们肯定吃了高桂达不少东西。”

“一样处理。市区两级局长。还有直接业务监督站的站长。全拿下。”潘宝山道。“这么做虽然有点不合情理。因为沒有调查。也许有个别领导或许是冤枉的。沒跟高桂达有什么接触。但放任下属胡作非为也是失职。也该撤。”

潘宝山说完就拿起电话。把邹恒喜叫了过來。说高桂达的纯净水公司干的净是罪恶的勾当。而相关职能部门却跟睁眼瞎一样。是失职失德。不能不追究。

邹恒喜听后知道潘宝山要动人。但不知道怎么个动法。而且还不敢多问。所以就先应诺下來。尔后看了看一旁的彭自來。对他笑了笑。极尽友好之态。

离开潘宝山办公室后。邹恒喜便打电话给彭自來咨询。说潘宝山的话他不太明白。追究相关职能部门的责任。哪些个部门是重中之重。

彭自來知道邹恒喜沒有别的用意。便直接点題。说他的理解是。卫生和质监部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从上到下要好好捋一捋。不管是市里和区里。但凡涉及到的责任人应该都要处理到位。

邹恒喜嗯声答着。说应该是那么回事。毕竟饮水涉及的面太广。只要有问題就不是小事。

很快。邹恒喜就把一份撤免职决定名单摆到了潘宝山面前。

潘宝山看了看。点点头表示同意。但沒说什么。邹恒喜略一沉思。又问免掉的负责人职位是否要及时补位。潘宝山说不用。暂且由第一副职主持工作。

邹恒喜明白。潘宝山这么做能充分表明此番撤免完全是工作所需。并不是为了安插人手。

的确。这番干部调整的动作虽不大。但影响却不小。因为潘宝山强硬执政的趋势已明显:凡有工作不尽职地方。都要坚决处理到个人。

一时间。松阳官场上人人警觉起來。有的震惊。有的恐慌。

当然。感到最为震惊和恐慌的。是官场之外的高桂达。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问題的严重性。就因为他的纯净水公司。倒下了一批官员。而处在漩涡中心的他。下场有多悲惨就可想而知了。

人慌无智。此刻高桂达想到了丁方才。因为他觉得也需要打捞队。否则肯定会被吸入漩涡沉到水底窒息而死。

高桂达摆下豪宴请丁方才喝酒。开始的时候丁方才并不知道高桂达的用意。等一听他开口。顿时就笑了。

“欸哟。你说你还真是让人难搞懂啊。”丁方才不忘挖苦一下。“你就不怕被冒牌的打捞队给骗了。”

“行了。那些风凉话就别说了。我承认自己现在很惨。”高桂达摇头叹气。“我已经听说了。市里可能还要给我判刑。还相当严重。”

第六百七十八章 司机堵闹

高桂达的哀叹让丁方才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想想自己前阵子也是如此备受煎熬,不由得随着摇起了头,慨叹时运不济,不过很快,他就摆起了一副训话的口气,以便找找平衡,毕竟前几天在高桂达面前遭受了伤心和难过,

“不是我说你,桂达,你的所作所为也太过分了。)”丁方才手指点着桌面,“我不否认自己也是个恶人,但我作恶都是在特定的圈子里,针对某些人群,说到底也是为了生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嘛,而你呢,纯粹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能捞钱的就能干,简直沒个底线啊。”

“算了吧,驴马看不见自己脸长,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高桂达摆手皱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就说吧,愿不愿帮忙。”

“嘿嘿,你急个什么劲,我不就随便说说嘛。”丁方才笑了,“凭你我的关系,这点忙还能不帮,不过我可告诉你,想找打捞队帮忙,代价可是不小的。”

“多少。”

“还不好说是多少。”丁方才道,“跟你举个例子,我因为月光夜总会出事,结果就把夜总会给赔了进去,而且还加上这两年的经营收入。”

“什么,。”高桂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不是开玩笑吧。”

“都这个时候了,我跟你开玩笑,那是人家打捞的规则。”丁方才摸了摸脑袋,幽叹着道:“这么跟你说吧,当初人家对我讲,说相当于是我驾船遇险,他们把我救上岸,但那船就归人家了。”

“不管船上还有多少货物。”高桂达问,

“那当然。”丁方才道,“经营性收入不就是货嘛。”

“玄,我总觉得有点玄。”高桂达再次将信将疑起來,

“既然你都不相信,那还來找我干啥。”丁方才认为高桂达接二连三的怀疑就是对他智商的侮辱,一时很是气愤,道:“都忙得头顶冒烟呢,现在沒工夫闲唠,有事你就忙吧。”

“嗐,不是我不相信啊,而是要花的代价数额确实巨大。”高桂达忙道,“我那纯净水公司注册资金是沒多少,几千万而已,可营业性收入太多,不到两年时间,将近四个亿了。”

“四个亿,所有成本加一起也就一个多亿吧,其余的都是不义之财,就当不是赚的,拿出來也不心疼。”丁方才道,“再说你搞房地产了大财,还在乎那点钱。”

“那点钱,你说得倒轻巧。”高桂达道,“这两年是赚了不少,但并沒有你想象得那么多,而且在古河县的两处投资都被懒腰截了,损失不小呐。”

“古河县的两处投资都是小手笔,比起你在市区的几处房地产项目那可小多了。”丁方才道,“还有,囤积土地虽然你沒赚到位,但牟利也是不少的对不对。”

“你说的都是外界传的,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高桂达道,“再者说,我那钱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辛苦钱啊。”

“你就别跟我叫屈叫冤了,哪怕你的钱都是你的血汗,这会也沒什么说头,无非就是拿钱买自由。”丁方才道,“你自己看着办,舍得花钱就咬咬牙掏出來,舍不得就闭闭眼蹲进去。”

“能不能商量着來,少点。”高桂达问,

“我几乎可以用过來人的身份告诉你,沒有商量的余地。”丁方才道,“哦,还有一点我忘了告诉你,不要认为捧出钱來就能找着打捞队,人家也是要看情况的,碰到问題严重的,睬都不睬。”

“我这情况不严重。”高桂达道,“无非就是弄点纯净水嘛。”

“你别跟我忽悠,严重不严重是你能决定的。”丁方才道,“刚才你还说相当严重,市里要给你判刑呢。”

“那不是小道消息嘛。”

“无风不起浪,小道消息往往就是个前兆。”

“唉,好吧,我也真是给吓着了。”高桂达实在是很无奈,“纯净水公司我就不要了,赚的钱也都拿出來,随便打捞队怎么收拾就是,只要能把我给捞出來就行。”

“不是你赚的钱,而是你卖水的销售总额,要四个多亿呢。”丁方才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是不是真舍得,免得我开口找了人家你又反悔,弄得我下不了台。”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舍得。”高桂达道,“道上的事我听了不少,那些有能耐有底子的,花几个亿换个人身自由,是常事。”

高桂达这么说很有自信,不过他沒料到事情不济,丁方才并沒有“请”得动打捞队,

原因当然是有的,因为从高桂达那里得來的钱,要明路进财政,而且按照销售金额的两倍以下罚沒,还远不止四亿多,所以也就沒有必要“捞”高桂达了,

不过事情也存在一定转机,因为彭自來建议,如果高桂达愿意多出钱,也可以考虑“捞”他一下,

只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高桂达能否愿意,

高桂达是愿意的,他打探到了判决的结果,两倍的销售金额,无期徒刑,他手脚冰凉,心更凉,他再次找丁方才,说愿意拿出三倍的销售罚金钱财,请打捞队出手,

丁方才琢磨了一下,觉得数额确实有一定吸引力,于是又找到了王宁,王宁也不含糊,再转告何大龙,然后依次是鱿鱼、彭自來,最后是潘宝山,

潘宝山同意了,说松阳的建设正缺钱,多出几个亿也好,放高桂达一马也算值过,

“多出的钱不自己留着。”彭自來加问一句,

“不留,高桂达的钱还是不留吧,东部城区建设分分毛毛都是好的。”潘宝山道,“丁方才的钱就留着吧,世事难料,我们留点存货也好,算是给自己留点后路,万一哪天在政界站不住脚或者情况更为严重,好歹手里有点钱也还能潇洒度日。”

“嗯,要是这么说的话,吃丁方才一个人的也就足够了。”彭自來点着头,

说到丁方才,他那边的事情已经搞定,月光夜总会的处理结果出來了,就是一般社会治安事件,除了“当事人”不牵扯任何人,当然,背后的事也解决得很到位,丁方才的钱拨付到账,月光夜总会也以一千九百万的价格,被鱿鱼暗中收购,

接下來,按照对丁方才的计划,就是对凉爽洗浴中心下手了,这一点,潘宝山有把握,因为丁方才已经上了套,有问題他肯定会捧着钱找王宁请“打捞队”帮忙,不过,潘宝山又出指示暂且缓一缓,步子太急反而不利于前进,刚好,眼下好好集中精力,搞一下车改回头看,激一下,让姚钢策划的司机闹事阴谋赶紧暴露出來,有些问題,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付解决,效果会好很多,

很快,潘宝山就召开了专门的座谈会会议,就车改取得的实效进行讨论总结,参加会议的有市四套班子领导以及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

在车改这件事上姚钢丝毫不犹豫,直接就说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沒有出现利大于弊的局面,车改,弄不好就会落入作秀的窠臼,

徐光放一听就反问起來,要姚钢详细阐述一下车改的利和弊分别是什么,

姚钢头一歪,显然不把徐光放的话放在耳朵里,徐光放认为,姚钢作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并不是真的不以为是,而是他就车改的利弊根本就说不出什么比较系统的话,因为他从來都沒用心关注过车改,能说出來的只是些大路边无关痛痒的观点,还不如不说,说出來反而显得浅薄,

徐光放的猜测对了一半,姚钢确实沒关注过车改,说不出什么东西來,但此时他之所以心不在焉,还因为在等待闹事司机的出现,在昨天他得知今天要召开座谈会,当晚就开始了部署,把各条线上的消息都传了下去,要求被安排的司机们到行政中心堵门闹事,

果真,就在座谈会还沒结束的时候,参加座谈的曹建兴就接到了值班门卫的电话,说行政中心大门口聚集了一大帮下岗司机,有百十号人,要求市领导出來对话,

曹建兴不敢怠慢,忙附耳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听后微微一笑,对众人道:“看來今天这个座谈会开得很及时,大门口來了一群人,都是因车改而下岗的司机,要求跟市领导对话,如果沒猜错,应该是來声讨我的。”

“他们的消息很灵通啊,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什么鬼。”徐光放边说边瞟向姚钢,“专门搞破坏的呢。”

经过徐光放多次类似的“正面”怀疑,姚钢已经有些怕他这种有些不计后果的挑衅了,所以,装作什么事都沒有是最好的选择,他点了支烟两眼平视前方,似乎在思考问題,并不理睬徐光放的话,

徐光放也不多说,毕竟这种事情只能点到为止,让在场的人心里有数就行,

潘宝山是明白现场情形的,他自然不能接着徐光放的话借題挥,否则弄得姚钢下不了台,自己也会晾在台上,而且也显得沒什么气量,

“我得去看看,听听他们的呼声。”此时潘宝山站了起來,推开椅子往外走,

“潘书记,这会出去我认为不太合适吧。”石白海想阻止潘宝山,“如果那帮人是有组织预谋的,你出去怕是会有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潘宝山并沒有停下脚步,“就算是有意外也无所谓,为了车改能彻底进行下去,我愿意迎接任何意外。”

第六百七十九章 直面解决

nbsp潘宝山要面见上访司机,这让姚钢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按照他的计划,司机们可要当场飙制造冲突且之后继续到省里上访的,而潘宝山这么一出來,刚好处在焦点位置上,既能让他出丑,又能让效果凸显,

不过姚钢只想到了事情的执行,却沒想到执行力,那些被鼓动的司机大多只是头脑一时热,真正要闹出点事情來,他们的心里还七上八下,毕竟都为公家开过车,有些还是服务领导的,眼界并不狭隘,很多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万一被抓个出头鸟打一下,那可就倒霉透了,只是,他们的幻想也还存在,希望通过闹腾一番,能再得些收益,

现在的事不就这样么,人多势众,叫一叫、跳一跳,政府就重视了,就会想方设法解决问題平息事态,能哭的孩子有奶吃,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不管是小家庭还是工作单位大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都一样,就看能不能纠成一伙把事情闹大,

可是,问題往往也会出在这里,人多势众是不假,但如果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人仅是有坚决的态度和表现,却沒有坚决的意志和决心,那么就会有恶性连锁反应,导致人再多往往也只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司机上访的情况,大抵如此,潘宝山能猜得到,來上访的司机不外乎三类:临时工、合同工、正式工,

零时工最沒有定性,一來他们沒理由闹事,辞退的事都按正常程序走了,沒有亏欠;二來他们之所以能开公车,多少都是有点关系门路的,能舍得撕破脸面做无谓的争取,

合同工也沒有多少站得住脚的东西,同零时工一样,解聘都是按程序和规定來的,即将到聘任期的虽然离了岗,但工资还照,直到聘期结束,离聘期还有长时间的,根据劳动合同规定,也都进行了违约金补偿,

无疑,正式工的情绪最大,也最坚决,从道理上说,只要有岗位,大家几乎都愿意转岗,可实际上沒有那么多地方容纳,又不能留着吃空响,所以沒法子,只有买断工龄或提前退休,这当中,买断工龄的做法站不住脚,因为从法律层面上说,它并不符合规范,但是,这种在改革开放初期出现并延续下來的特殊做法,似乎也还通用,

潘宝山觉得,只要把正式工性质的上访司机给压住,再把那些合同工、临时工的思想做通,一切就会烟消云散,

就这样,潘宝山满怀信心地走出了会议室,

彭自來立刻跟上,说他已经通知了下去,防爆大队的特警马上就过來,潘宝山一听忙摆手,说來可以,但要在远处待命,绝对不可以进入现场,否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会更难解决,

其实从安全角度上讲,特警不來也沒关系,潘宝山作为市委书记带头下去接访,其他人能不去,参加座谈会的就有几大十口子,另外再加上一般的工作人员,也有不小的实力,司机们也不敢轻易作乱,

不过在出行政大楼的时候,潘宝山还是回身劝住了跟随的众人,他说想來想去这么多人过去不合适,跟打仗一样,那只会激化矛盾,现在要做的是疏通心理,去几个人就行,

就这样,潘宝山带着彭自來、石白海还有曹建兴,就四个人,來到了上访司机队伍前,

司机们一看就安静了下來,他们沒想到潘宝山会來,而且还这么不设防,

潘宝山站定后先开口,说大家是要推举代表到里面坐下來谈,还是就在这里议一议、论一论,个别情绪比较激动的司机高喊就在这里,把问題拿出來当着大家的面说,

彭自來看得准,当即就指着其中一个话的胖司机让他先说,到底有什么问題要反映,

胖司机不含糊,说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能开个车有份稳定收入,对家庭來说是一种保障,而现在保障沒了,让他们怎么能安心、怎么能给家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彭自來听了立刻反驳,说一个人能否活得安心、能否给家庭保障、能否给家人满意的交待,不是靠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能达到的,最关键的是靠一种成熟、健康的心理,或者直接一点说,就是看你们还是不是个男人,男人有承受、有担当,脚下无路心中有路,自己摸索着迈开脚,一样能大步流星向前走,

胖司机一听显得极不耐烦,说不要讲那些虚的,沒有用,

这时,潘宝山开始对着人群讲话,说车改导致绝一大批司机下岗,这是个沒法回避的现实,在这件事上,政府不是想把他们扫地出门不负责任,而是本着负责的态度慎之又慎的,制订了详细的实施方案,可以说,从事理上能讲得过去,

胖司机既已挑起了头,只好接下话讲,反正不能让场气弱下來,他说事理能讲过去还是虚的,实际一点讲,工作沒了是摆在眼前的困难,

说到工作,潘宝山反问这年头什么叫工作,胖司机一时语塞,潘宝山便接着说谋生就是工作,所以出于现实的需要,有些人的工作不一定就是一成不变的,现在,作为曾经的公车司机,公车是开不了了,但可以尝试另一种谋生的方式,

话讲到这里就被胖司机打断了,他鼓噪着说当官的就会唬弄人,说些看似有道理却不着边际的话來敷衍大家,如今的问題是,大家的好日子给弄沒了,该怎么办,

胖司机的话引來一阵阵赞成声,司机们趁机齐口响应,一时间气势高涨起來,

潘宝山沒急着说话,等了一会才抬起两手做下压的姿势,让司机安静下來,说既然这样那就讲点现实的,什么叫好日子给弄沒了,开公车、开领导的车就叫好日子,

这么一问,司机们不支声了,这是他们敏感而脆弱的地方,

潘宝山一看立刻趁势追击,说沒错,开公车尤其是开领导的车,看上去是很风光,很多人都另眼相看,甚至主动献笑脸伸热手,直接讲就是好处多多,然而,那就是你们所谓的好日子,

司机们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來,相互看看张不开嘴,

胖司机一看情形不对,如果自己再不开口那可就彻底沒了戏,但又能说什么呢,确实也讲不出什么有力的话來,于是只好又皱眉又摇头又摆手,有理沒理逮着讲一通就是,说他们认为的好日子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潘宝山不想给胖司机胡搅蛮缠的机会,立即又说不开公车难道就沒了出路,起码大家都有驾驶的一技之长,完全可以自谋职业,开货车跑出租都可以,如果开了出租,欢迎到行政中心门前來趴窝拉客跑生意,毕竟现在中心的车是少之又少,而处在目前这个适应过渡期,应该有不少用车的机会,

一席话,讲得司机们更是无话可说,潘宝山也适时把语气放得柔和了起來,说车改是一项惠民的好事,必须得实打实地推行下去,现在到大楼后面的停车场去看看,有多少摩托车、电动车还有自行车,领导干部和普通公务员都能自觉脱离为人们所病诟的公车,且一分钱车补也不拿,这是不是个好现象,

至此,场面算是稳住了,彭自來忙不失时机地说,工作出现变动,给生活带來影响是客观存在的,一时想不通有情绪也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能昏了头瞎胡闹,像这样围堵行政中心算什么,如果较起真來找几个领头的,怕是落到谁头上都不好,

围聚的司机们开始松动,有些立场不稳早已萌生退意的人开始挪着脚步,转动着身子,用眼神传递着撤散的信息,

彭自來密切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忙走到人群边上,做起了欲走还留的司机们的工作,

这也是个台阶,几名去意已定的司机听了彭自來的话,小声嘀咕了几句,摇要头无奈地笑了笑,走了,

万事开了头就不难,其他稳不住的司机一看有人带头走了,也纷纷跟了上去,到最后,只剩下十來个好像还要坚持,包括那名胖司机,

彭自來一看,该到唱白脸的时候了,而且擒贼要先擒王,于是便阴着脸走到胖司机面前,说该讲的都讲了,难道还不明白道理,如果实在不明白就公事公办,到公安局去再听一遍,说完这些,他拿出手机要附近待命的特警过來,

沒多会,几辆特警车呼啸而來,

胖司机一看要动真格的就变了脸,他当然明白所谓公事公办的意思,忙哈哈起來,带头溜溜地走了,

到这个时候,问題算是得到圆满解决,潘宝山很高兴,转身回去要大家继续座谈,就司机上访被和劝一事说开,谈谈车改的意义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完善,

这一下,姚钢彻底沒了脾气,也不讲话,只坐那儿傻听,当然,潘宝山也沒有忘乎所以,他头脑很清醒,知道很有一部分领导干部对车改有意见,从平常的点滴接触和察言观色就可以看得出,对此,潘宝山很理解,毕竟利益受到损害,谁能沒个情绪,不过潘宝山也相信,这只是个时间问題,习惯成自然,以后大家就会觉得一切都是正常的,

姚钢也有类似想法,但他不甘心,而且更担心,他担心如果等到潘宝山失势时大家都习以为常了,那么他上台后还怎么折腾,行政中心就那么几辆车子,玩不转啊,所以,他觉得还是要积极主动地搞点破坏,不能让车改顺利地进行下去,

造谣,是姚钢惯用的招子,他让手下的人到处放风,说车改之初根本就不是要玩真的,只不过是个别领导想出风头、捞政绩而已,而且还举了个例子,说之前市里不是要求推行村级零招待嘛,一时间也搞得轰轰烈烈,媒体吹嘘得天花乱坠,但现在看怎样,还不是一塌糊涂,

第六百八十章 报道的效应

姚钢搬弄是非的意图,在潘宝山看來非常明显,这也引起了他对村级零招待制度建设的关注,同样需要搞个回头看,因为确实存在一定的问題,

已是四月,chūn暖花渐开,

在阳气上升的暖流中,人们的jīng力开始旺盛起來,每年这个时候,是各级干部往下走、搞调研的高度密集期,也是“接待就是生产力”口号的实践时期,省级部门到市里,市级部门道县里,县级部门到乡镇,至于乡镇的领导干部和部门,除了对等交流到别的乡镇去,唯一潇洒的去处就是各个村了,

当然,今年情况稍有不同,毕竟潘宝山先前提过村级要零招待,并且后來还扩大了范围,包括市、县、乡镇也都要谨慎张嘴,这和zhōngyāng的八项规定jīng神高度一致,所以,不难看出來那是道绝对的高压线,但是,几乎所有的政策都有对策,利剑虽然高悬,但在沒有看到挥落斩人的时候,总是有一批人不那么老实,

潘宝山决定抓一抓,否则禁令流于形式起不到什么效果,隐形接待依旧会是天灾**,吃喝一张嘴,就是个无底洞,危害很大,

这个任务交给了高厚松,潘宝山让他到富祥走一趟,找以前的下属安排一下,动用监察部门,在县城和乡镇分别抓典型,对象是姚钢路线上的人,

高厚松知道事情的重要xìng,否则潘宝山不会让他亲自到富祥督阵安排,所以,第678章团化改制了嘛,都是自筹自支,我这个做社长的感到担子很重,广告收入做不好,上百号人就不上工资了。”

“唉,也是,社长抓行政抓钱,净是为那些搞业务的服务了。”姚钢道,“结果倒让他们有了闲工夫胡说八道,你看看,今天的报纸都登了些什么,还叫党报嘛。”

宗庆云笑了笑,“姚市长,这都是潘宝山的意思,他让宣传部直接跟总编宋双联系,很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报纸方面事情。”

“你看看,你这个社长是怎么当的,一把手啊,怎么能对单位的业务不熟知。”姚钢道,“谁说报社的社长只抓行政,行政和新闻采编业务分属领导,这只是我们松阳向來的惯例而已,其他地方一肩挑的情况多得是,就拿省报來说,社长和总编辑不就是一个人,当然考虑松阳的地方情况,即使你不能形式上独揽大权,但实质上可以做到,起码对采编的业务你应该有所掌握,是不是。”

“嗯,也不是不可以。”宗庆云点着头道,“只要有姚市长的支持,应该是可以的。”

“有沒有行动的思路。”姚钢笑问,

“有。”宗庆云道,“我会不动声sè地切入进去,让她宋双沒话说。”

“宋双那个臭女人,不知道怎么就深得潘宝山的器重。”姚钢恨恨地说道,“恐怕都是脱出來的功效吧。”

“那还用说。”宗庆云道,“我摸过宋双的底细,毫无背景,就是被潘宝山一手提拔上來的,凭什么,不就是凭她身上有而潘宝山沒有的那巴掌大点的地方。”

“潘宝山的作风问題看來很严重啊,他和身边的女人都不干净,包括江楠那个**。”说到江楠,姚钢更是咬起了牙,“我就想不通,她看上潘宝山什么了。”

宗庆云咧嘴一笑,他能猜得出來姚钢对江楠的垂涎流不到正窝子里,正气恼着,“姚市长,江楠看中潘宝山什么,无非是他的年轻嘛,年轻,有活力啊。”

姚钢一听顿时垂头丧气起來,年纪不饶人,虽然现在他也不算老,但在那方面的能力早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作为如此的男人,对着镜子看看自己,无异于是看一只斗败脱毛的老公鸡,根本就提不起神,

“姚市长,怎么了。”宗庆云意识到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姚钢,为了避免尴尬,忙道:“你这么严肃,是不是在想如何找到缺口,对付潘宝山。”

“哦,是,是啊。”姚钢恍然故作深沉,道:“潘宝山一rì在我之上,我就一rì睡不香。”

“姚市长急什么。”宗庆云道,“我从表哥那里听说了,顶多年把时间,省委书记郁长丰就退了,到时省长段高航掌舵,还有万少泉,他就是二把手了,到时潘宝山还能跳腾什么,姚市长你老早以前不也这么对下面的人说么。”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也担心事情会有意外,比如郁长丰退了之后,要是有空降或平调过來的人接任,形势就不一定会有预计的那么乐观。”姚钢道,“当然,那也不是我着急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你被潘宝山刺挠得不行。”宗庆云道,“姚市长,还是要多稳住点啊,有些事急不得,也急不來。”

姚钢被宗庆云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他觉得宗庆云的姿态有点高,让他不舒服,不过此时也不宜多说什么,

“行了宗社长,我找你來沒有别的事,就是想提醒你在报纸的宣传行要多上上心,不能让有利的都给他潘宝山得了。”姚钢道,“其实在这方面,你表哥跟我的立场和看法应该是一致的。”

“我知道,否则姚市长你也不会找我來谈这事。”宗庆云也算是爽快,“那我先回去了,你吩咐的任务我肯定能完成。”

“哦,好,那好。”姚钢褒奖似的一点头,“你去吧。”

宗庆云歪着嘴角一笑,点点头走了,

姚钢若有所思地看着宗庆云离去,琢磨着连他都看得出來自己给潘宝山刺挠得不行,那不是很沒面子,然而这个事实又不得不接受,面对潘宝山,自己真的是有点无可奈何,或明或暗的攻击不是沒有,可收效寥寥,甚至还起反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姚钢搓着额头皱起了眉毛,想了一会,突然一拍桌子,拿起电话叫來了邹恒喜,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迎宾小广场

邹恒喜敲门一进來,姚钢就走到他身边乐呵呵地招呼一起坐下,满脸兴奋,

“恒喜,从现在开始,对潘宝山的策略要适当调整。”姚钢翘起了二郎腿,“以前我们把目标主要都放在了他正面的工作上,那行不通,就像行军打仗,碰到堡垒就直冲硬上,往往见不了效。”

“是,的确是这么回事,以前我就曾想到过,也想提醒您的,可觉得那样会弱了咱们的气势,所以就沒开口。”邹恒喜不住地点着头,

“什么叫弱了气势。”姚钢道,“那都是些虚的,从今往后我们抓点实的,专挑潘宝山的弱点下手,就不信撬不动他。”

“弱点嘛,主要是在生活上,无非就是钱财、女人。”邹恒喜道,“可潘宝山在这两方面好像都沒有需求,他的上升空间很大,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抓政绩。”

“我就不信他还能不是个人。”姚钢道,“只要是人,尤其是个男人,就会有弱点,往后,我们原则上不管他重点抓的工作,像在东部开上,什么港口建设、望东区展还有修什么路,统统不列入关注范围,今后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盯紧他的个人生活,找到下手的机会。”

听了这话,邹恒喜不但沒有感到高兴,反而还有点失望,他很清楚地意识到,姚钢之所以开始采取这种不入流的策略,是因为确实已经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或者说,姚钢他已经下意识地认输了,

“怎么,感到束手无策。”姚钢见邹恒喜无jīng打采,又笑道:“也不要认为有多高深,其实也很常规,马上安排一下,对潘宝山的身边人进行筛选,暗中摸底。”

“哦。”邹恒喜一个恍然,抖了下jīng神,道:“摸潘宝山身边人的底,官场上的人先要排除,要关注官场之外的人。”

“那就是尤裕了。”姚钢道,“自从他从公安队伍里出來,在建筑界搞得很热火,承修了那么多路,靠的是谁,还不就是潘宝山嘛,要不他一个新入行的人,哪有那么大本事。”

“对,尤裕应该是潘宝山敛财的平台。”邹恒喜道,“还有那个什么房地产商王韬,在望东区拼命开房子的那个,肯定也是潘宝山那边的,因为他的意图太明显,也太配合东部开的,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出來。”

“嗯,尽快安排下去,密切关注那两个人。”姚钢道,“当然,这只是从钱财方面考虑,如果从女人方面考虑,恒喜,你觉得该从谁身上下手。”

“明眼的就是江楠。”

“还有一个人。”姚钢很神秘地笑了笑,“宋双。”

“宋双。”邹恒喜一皱眉,随即又展开,“哦,还真是,宋双是潘宝山一手提拔上去的,凭什么。”

“凭她是女人呗。”姚钢笑道,“密切监视她,价值应该比江楠更高。”

“但难度也相应更大,他们之间的行动会更隐蔽。”邹恒喜道,“凭直觉,我认为很难有收获。”

邹恒喜的直觉,也算是yīn差阳错地巧合了,因为宋双和潘宝山两人根本就沒什么,所以当然不会被抓到什么把柄,不过,姚钢主张的这一系列行动也不是沒有一点作用,也还收到一定的效果,鱿鱼的事被察觉了,

这几天,对丁方才的凉爽洗浴中心正在动手,抓手差不多还是老一套,严重涉黄,同样又是要沒收又是要判刑,丁方才急了,果真主动找到了王宁,希望打捞队能再次帮忙赎身,王宁又找何大龙,何大龙自然要向鱿鱼汇报,

鱿鱼造了个势,回绝了,说实在不能再朝打捞队开口了,一而再,再而三,那还有什么脸面,王宁得到消息后还信以为真,此刻他竟几乎相信了所谓的打捞队,所以也不多想什么,直接就把结果告诉了丁方才,丁方才一听顿时就急了,忙又加码,把打捞价格开得让王宁直愣眼,王宁稍一琢磨,觉得还应该向何大龙说一说,看能不能请得动打捞队,

这一下,鱿鱼觉得该借坡上驴了,不能把架子端得太厉害,但是事情要做得像一些,所以,手段应该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打算先直接把凉爽洗浴中心过户到何大龙名下,而这需要工商方面多行方便,所以他带何大龙一起到工商局,找了马晋贤,

也就是在鱿鱼同何大龙一起去工商局的时候,被邹恒喜安排监视的人看到了,继而摸到了丁方才被吞吃的事,

得知此情况姚钢大喜,忙让人传话给丁方才,希望他能配合,查一查资产被黑掉的事情,以便严惩幕后cāo纵人,同时收回自己的财产,但此时的丁方才对姚钢一系已经失去了信心,而且也深信打捞队的存在,所以不但沒有理睬,反而还向王宁反馈了这一情况,

王宁不想担事,他便充分挥自己传话筒的作用,又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何大龙,

很显然,最后潘宝山对此也是一清二楚,他jǐng觉了起來,出指令对丁方才的行动在洗浴中心结束后要停下來,他的ktv、游戏城要放一段时间,以免被姚钢抓到小尾巴,

这同时,潘宝山还觉得有必要再给姚钢添点堵,不能让他消停下來,否则就会瞎倒腾,

潘宝山把石白海、高厚松、彭自來叫到一起,问姚钢最近关心什么,

“市区南入口的迎宾广场,也算是个不小的工程。”高厚松道,“当然,主要是从投资上看的,那么大点地方,一千多万,姚钢在zhèngfǔ常务会上一手拍板的。”

“修个破广场一千多万。”潘宝山道,“哪个单位承办。”

“建设局主抓。”高厚松道,“据说承建单位是一个外地的小建筑公司,跟姚钢有关系。”

“肯定是,要不姚钢也不会那么关心。”石白海插上话來,“十天半月的建个小广场,赚上大几百万,这种美事能捞到别人头上。”

“那就把它停掉,让姚钢猴急去。”彭自來道,“实在停不掉就随便找点茬,把工程给阻了,我们公安这边会做好一切铺垫。”

“不用搞暗的,明面上就可以叫停。”潘宝山道,“因为市区南入口搞迎宾广场不是什么合适的事,可能在不久后的将來城市框架就要急拉大,建个广场干什么。”

“姚钢捞钱捞得不讲原则了。”高厚松道,“潘书记,他利用权限之便中饱私囊,简直都沒了道义,像刚才说的迎宾广场,常务会上很多人都持反对意见,但他还是一意孤行,搞一言堂,还有,省市合作园区的辉腾钢铁公司,排污排得都不顾cāo守啊,简直是伤天害理,可是环保局却办不了,因为姚钢在背后支着,他拿了不少好处,据说都是八位数的。”

“不着急,一个一个办理。”潘宝山道,“刚好也抻着來,不能让姚钢歇着,要不他闲着沒事就会在背后挠我们。”

“那先拿迎宾广场开刀。”高厚松道,“我打听一下进度到哪儿了。”

消息很快传來,迎宾广场项目完成进度尚未过半,主体基础工程才结束,上敷工程刚开始,同时进行的还有周围延伸步道的铺设工作,

潘宝山决定第679章,细节啊。”潘宝山指着步道上的木条踏板,对戴连山道:“來,你走两步,给大家看看。”

戴连山满脑子浆糊,不懂潘宝山要搞什么,他一步一个木条踏板,往前走了五六步,回头看着潘宝山,

“再走回來。”潘宝山招招手,

戴连山很茫然,浑身不自在地走了过來,

“看到沒。”潘宝山指着戴连山,“走路像什么,捏着个小步,跟个太监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裂开了嘴,不过都沒笑出声,他们知道,作为市委书记的潘宝山能说出这样的话來,绝对不会只是抖个笑料,

“來,戴局长,劳烦你再走一趟。”潘宝山笑着,

戴连山心底一阵恶气涌了上來,他觉得自己就是只猴子,被潘宝山耍了,不过现在沒办法,他必须照办,

这一次,戴连山一步两个木条踏板,往前走了几步,又折了回來,

第六百八十二章 换局长

走回來的戴连山脚步还沒站稳,潘宝山便指着他又口了,

“再看看,戴局长这回走起路來有了架势,不像太监捏着步子,但似乎又有点儿过。”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跨着大步奔向前的样子,好像赶着要拣金条。”

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呵呵地笑了起來,

“不要笑,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題。”潘宝山面色严肃,“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普遍适用,城市建设也一样,看看这步道的木条,铺得真是令人费解,间距是怎么掌握的,一般人的步幅为六七十厘米,也就是说木条铺设的间距最好在六十五厘米左右,可看看我们脚下铺的木条间距是多少,我估算了下,大概是四十厘米,这是什么概念,一步一个格子,步子就有点夹着了,很扭捏:一步两个格子,步子就有点跨着了,大家伙琢磨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些话有点出乎大家伙的意料,反应不一,戴连山无疑是惶恐的,他知道潘宝山这么看似调侃的言语并非是闲着沒事活跃气氛,而是举重若轻,接下來,必定有大事发生,

叫停迎宾小广场工程建设,是潘宝山当场的决定,所有陪同视察的人都不感到奇怪,因为选择这个地方、这个时机做出如此举动,意图很明显,当然,这不是大事,至少在戴连山看來不是,他有预感,自己要离开建设局,

果真,在随后的两天时间里,潘宝山又细察了城建方面的种种缺陷,随后就召开了个常委会,大概通报了一下要撤掉戴连山市建设局局长的事,

对这个决定,姚钢的反对很坚决,因为前天戴连山就过他,说有可能会被潘宝山免掉建设局局长一职,开始的时候姚钢还不相信戴连山的猜测,说潘宝山要是免他的话,八成就在年前的人代会上随那一大批干部调整时一起办了,怎么还会等到今天,

戴连山听了很着急,说从种种迹象上看绝对是真的,并希望姚钢能帮他一把,姚钢答应了,也沒法不答应,因为他从戴连山那里得了不少赚钱的机会,况且本來戴连山也是自己阵营的,得护着,

所以,现在的常委会上姚钢态度很坚决,帮戴连山讲好话,说这几年松阳的城建发生很大变化,戴连山在建设局局长位子上发挥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不能因为一些枝末小事就抹杀了他的功劳,

潘宝山自然不会认同,他说戴连山苦劳是有的,但功劳可能谈不上,从现有城建水平看,远不是正常的发展水平,还欠很多,尤其是往后,松阳城建更是要大跨越大发展,以戴连山的能力肯定不能胜任建设局长一职,

刚沒说两句,姚钢脸便红脖子粗起來,一副舍命护犊的样子,说戴连山同志是合格、胜任的,任免干部要做综合考量,不能以领导个人的好恶作为标准,

潘宝山一看姚钢这架势就笑了,问他如此袒护戴连山,是不是因为个人的好恶,

姚钢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下被堵得说不出话來,惯例性地愤而离席,

离席沒用,潘宝山接下來就搞举手表决,沒有姚钢在场,表决成一边倒态势,紧随其后,潘宝山就召开了人大常委会,开始具体研究决定市建设局局长人选任免问題,

新任局长人选有点出乎众人意料,潘宝山提名富祥县副县长吴强,

消息一出,姚钢气得不行,把邹恒喜叫到办公室听牢骚,他说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潘宝山到现在才扶植吴强,就是为了给其创造一定的履历时间,吴强从夹林乡党委书记到富祥县副县长,履职时间不能太短,否则再提溜到市建设局局长的位子上,速度太快会被说嫌话,

“姚市长,潘宝山这步棋其实早就谋划好了。”邹恒喜叹息着道,“从吴强就任富祥县副县长,分管城建工作一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在铺垫市建设局局长的路。”

“阴险,小人,太小人了。”姚钢背着手走來走去,“步步搞算计,把我的人都给撵下去,想把我架空,沒法干了,真的是沒法干了,我跟他潘宝山就是水火不容。”

姚钢的这番牢骚,让邹恒喜心灰意冷,此刻他非常肯定地看清楚了,姚钢确实是认了输,现在跟潘宝山叫板只不过是在苦苦硬撑,邹恒喜怎么也想不明白,姚钢为何这么沉不住气,这不是性格的问題,根本上说就是综合能力素质问題,他越來越觉得,姚钢顶多也就是一个县委书记的料,但现实就是如此,姚钢能扯上省里的关系走上路子,做了松阳市市长,还讲什么能力不能力,一句话,只要有了位子,就相当于是有了能力,

“恒喜,谈谈你的看法。”姚钢见邹恒喜老是不发话,便主动问了起來,

“有关潘宝山的。”邹恒喜回过了神,

“废话。”姚钢道,“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对付他。”

“对付潘宝山……”邹恒喜表情很阴郁,“姚市长,除了上次您跟我说的,一时半会还真沒什么别的法子。”

“上次说的后來我想了想,转移注意力多关注他的私生活,从钱和女人两个方面下手,并不容易。”姚钢道,“他潘宝山是什么人,能轻易给抓了把柄。”

“那就只有耐性地等待了,等他失势就是。”邹恒喜忙道,“我们以静制动,以逸待劳。”

“我不是说了嘛,也还不一定呢,万一段省长到时不能接郁长丰的位,有些事也沒法自如操作。”姚钢道,“如果被我不幸言中,那我们我不是白等了。”

“唉。”邹恒喜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如此长叹,不是因为拿潘宝山沒法子,而是因为姚钢的不自量力,

“恒喜,不要灰心,我觉得有些事倒是可以主动操作一下。”姚钢是沒有自我意识的,此时他的脸上似乎还很自信,

“姚市长,你说。”邹恒喜不得不表现出兴奋的样子,

“能不能往潘宝山身边送个美女过去。”姚钢眯着眼,阴阴地笑了起來,

“美人计。”邹恒喜还真是诧异了下,的确,这法子不是不可以,但关键是有沒有能担此重任的人,“姚市长,这主意倒是不错,可就是难以找到合适的女人去执行啊。”

“花钱,重金。”

“那不是钱的问題。”邹恒喜道,“姚市长你想想,那些个**的女人是喜欢钱,但她们能入潘宝山的眼,能让潘宝山正眼看的,是那些有职有位的女人,可那种女人几乎都是有所顾忌的,谁又愿意那么做,毕竟最后要摊开來,玉石俱焚的啊。”

“那是因为钱还沒到位,重赏之下必有勇妇。”姚钢道,“总有那么些人爱钱胜过一切,毕竟勾人不犯法,只不过是道德上的问題而已,能顶住那个压力,然后大把花钱享受人生,也不是不可以选择。”

“不管怎样,我觉得找到合适的人很难。”邹恒喜道,“还有,潘宝山会不会上钩也是一回事。”

“潘宝山那边怎样就不管了,我们这边能努力的还是要尽力。”姚钢道,“我也想了,风月场的女人确实不行,根本就沒有机会靠近潘宝山,就算靠近了也贴不上去,有职有位的女人是可以的,不过放眼看看,还有谁能抵得上江楠,潘宝山有她作参考呢,而且还有年轻的宋双,姿色也不错,他还能看上谁。”

“姚市长,那种有职有位的女热我看就不要考虑了吧,如果真要主动利用女人进攻,我觉得有一种身份的人最合适。”邹恒喜说到这里停住了嘴,看着姚钢,卖了个关子,

姚钢果然很急切,“哪种人,快说说看。”

“商人。”邹恒喜不紧不慢,“现在松阳不是大发展嘛,找个看似实力雄厚的‘女商人’过來投资,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跟潘宝山多接触,沒准还真能达到目的。”

“嗯,是条好路子。”姚钢点着头,笑道:“恒喜,要不你操作一下。”

“哎哟,姚市长,这种事我出个主意还行,但要我真正去做,怕是要有所欠缺。”邹恒喜道,“你要黄秘书长去做吧,他年纪比我们都小,做那些事可能会更顺手些。”

“也行,就让他操作。”姚钢道,“对了恒喜,有一个人我们要充分利用起來,报社的社长宗庆云。”

“宗庆云。”邹恒喜稍一寻思,“用好他,就能借力田阁。”

“对。”姚钢道,“田阁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虽然和他也是同一战线,但毕竟不紧密,可如果把宗庆云给裹进來,那就不一样了。”

“沒错,姚市长你这步棋走得高。”邹恒喜不忘恭维一句,

“前几天我已经跟宗庆云谈了次话,要他多关注报纸的出版发行,那是个很重要的阵地。”姚钢道,“不能让潘宝山一个人占着那块资源,尽刊登些对他有利、长他脸面的东西。”

“宣传无小事,说得一点都不假。”邹恒喜道,“就是不知道宗庆云的能力怎样,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他能不能顺利占据阵地。”

“宗庆云的能力还行,应该不成问題,过几天你过问一下,看看他有沒有把宋双给压下去,我嘛,就不再找他了。”姚钢道,“我老找他,似乎把他抬得太高,就折了自己的腰。”

“行啊姚市长,这个你就放心吧。”邹恒喜道,“我明天就去了解,看宗庆云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插手采编

宗庆云的进展不算慢,经过一系列筹划,这几天报纸连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错误,有的报道内容失实,有的标題出现错别字,甚至还有将领导职务弄错的,这可是大忌,

理所当然,为了抓一抓报纸质量,宗庆云召开了报社全体人员工作会议,会议上,报社社长、总编、纪委书记、副社长、副总编一众主席台就坐,

宗庆云一脸愁容,在宋双主持宣布会议开始由社长讲话后,他扶了扶话筒,说会前党办准备了一份很好的材料,但他不想照着稿子念,更愿意结合自己的感受,谈谈报社各方面的现状和今后的发展,

先谈主抓的行政业务工作,主要是搞经营收入,宗庆云觉得需要打压一下采编业务的心理优势惯性,因为一提到报社就自然会想到报纸,一想到报纸就自然会想到各种报道,这让搞采编业务的人大有强势心理,需要往下按按,

所以,宗庆云说从现阶段來看,他感觉报社首先要抓的是经营工作,而不是宣传报道工作,原因很简单,单位沒有财政拨款,完全靠广告和三产的收入來维持生存,而目前报社的三产沒有一点起色,所以最主要的还是靠报纸广告收入,一句话,广告经营搞不上去,报社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石,进一步说,报纸首先要关注广告,

宗庆云的这番话,让宋双等人感到很诧异,党报不抓宣传抓广告,就连台下也响了小声的议论,

这场面在宗庆云的意料之中,他全然不在乎,继续说往后报社策划的广告、参与承办的广告活动,大家要一起努力,随后他就强调,说明天是松阳一年一度的房展会,报社参与承办,是一项重大的活动,对于拉动报社的广告经营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为了烘托房展会的氛围,报社的全体人员都要到场,起码能凑个人数,让场面看上去热闹红火,

一旁的宋双听了,觉得应该提醒一下宗庆云,便小声说对他说明天还有不少市里安排的采访任务,部分记者到不了场,

宗庆云点点头,对着话筒说不去的要请假,而且请假的理由够分量,到时要以各部门为小单位点名,发现沒有正当理由缺席的,要扣发奖金,

这是以前从來沒有过的事,但大家琢磨了一下觉得也可以理解,单位的事情嘛,大家伙一起参与也有一定的必要,毕竟是个大集体,需要人人参与的力量,不过随后宗庆云又一番话,谈到了另外一个话題,让大家伙感到了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宗庆云说,以总编辑宋双为总负责的报纸,围绕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一直做得很好,让他很放心,但是,近來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说完,宗庆云拿起了收集的几张报纸,挨张点出所犯的错误,然后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就在大家伙不知宗庆云为何发这么大火的时候,他的又一番话彻底暴露了目的,一脸怒气的他,捏起一张报纸抬手举到半空中,哗哗地抖动着,一字一顿地说,他对这张报纸是越來越不放心了,

不放心就是要插手过问,台下和台上的人都明白,

果然,宗庆云接下來就说,从今往后他也要参与报纸采编业务的决策,哪些稿件该发不该发,必须也得经过他这一审签环节,

对宗庆云的这一举动,宋双心里是一百个不满意,但嘴上却不能说半个不字,而且还得极力表现出理解和支持,否则作为总编辑就沒了应有的气量,当然,她沒有直接针对宗庆云要插手采编业务去表态,只是说近來报纸的错误率偏高,要引起高度重视,毕竟宣传无小事,细节不注意终将酿大错,所以,采、编、校各个环节要进一步提高责任心,大家齐努力,争取出版发行零差错,

此时的宗庆云,一脸得意,到会议结束时,甚至都有些忘乎所以,

宋双的心情自然是难以平静的,她觉得应该把这一情况向上汇报一下,毕竟宗庆云的动向值得警觉,凭直觉,她觉得这跟姚钢方面有关,

当天下午,宋双就來到潘宝山办公室,把宗庆云强行插手采编业务的情况说了下,

潘宝山当然很重视,稍一琢磨就意识到这是姚钢主张的事情,必须强烈反击,于是便问宗庆云在工作上有无违规的地方,

宋双说宗庆云方方面面违规的地方很多,主要体现在经济和生活作风上,

“经济上就是受贿,实际上是索贿,报社的广告部门原先有广告中心统一管理,一直是井井有条,而且业务也不错,但宗庆云上任社长不久后就直接宣布取消广告中心,对现有广告科室部门进行调整。”宋双道,“宗庆云那么做是为了扩大自己的接触面,原本他所直接接触控制的就是广告中心,而且还沒有什么油水,现在他直接控制了十几个广告部门,个个都有油水可捞。”

“宗庆云具体是怎么操作的。”潘宝山还真不知道其中一些个道道,

“他让各个广告部门相对**,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广告人才任负责人,同时实行目标责任制,完成广告业务考核量,就能拿到大把的奖金,如果完不成则要撤下负责人一职。”宋双道,“从表面上看,这一次举措很好,可以有效刺激、提高广告收入,但实际上,他却暗施手脚从中大捞好处,首先,是谁能竞聘部门负责人问題,在这方面宗庆云说了算,谁想干,送礼送到位就行,仅通过这一项,他就受贿近一百万。”

“一百万,不少啊。”潘宝山笑了笑,道:“宗庆云随便收受贿赂,如果不能把人安排下去该怎么办,毕竟广告部门只有十几个。”

“他沒有放开來收,而是有比较地伸手。”宋双道,“比如房地产广告部,是绝对的高收入部门,一年下來顺利的话,部门负责人的奖金提成估计能达到百万之多,所以,想竞聘房地产广告部部门负责人的有一大批,他们几乎都怀揣现金去找宗庆云,宗庆云很狡猾,他并不着急收钱,而是让各人先回去等消息,最后,他便选择一个送礼最多的人推上去。”

“这么说,竞聘一个房地产广告部部门负责人要花不少钱。”潘宝山道,“而且竞聘只是个开始。”

“是的潘书记,开始沒有三十万是拿不下部门负责人位子的。”宋双道,“后來还有年终兑现的时候,具体按什么标准、有无调整,都是宗庆云一张嘴的事,所以又会引得一批人去喂他,而且紧接着又到了下一年的事,谁能继续任职,那又是一波送礼的高峰,据说今年房地产广告部门负责人出手很大方,为了继任,直接送了宗庆云一套阳光排房。”

“哦,看來宗庆云生财有道啊。”潘宝山慨叹着,

“还不止这些呢,潘书记。”宋双道,“下面三县的记者站,也成了他敛财的工具。”

“记者站他也能用上。”潘宝山惊问,

“能。”宋双道,“宗庆云让记者站负责各县的广告,起点线很低,每个县的广告业务量只有五十万。”

“超过五十万的怎么算。”潘宝山道,“肯定又是提成。”

“是的潘书记,而且提成的比例还很高,百分之四十。”宋双道,“所以三县的记者站都疯了,最多的古河县记者站,去年广告业务量达到了三百多万,一下就提成一百多万,当然,其中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是要进贡给宗庆云的。”

“这个宗庆云,问題真是大了。”潘宝山道,“嗳,宋双,你说记者站的广告业务量能有那么高,像古河县竟能达到三百多万。”

“通过搞有偿新闻,可以。”宋双道,“各个版面的头条、倒头条都有价格,拿头版來说,五万元就是头条,四万元就是倒头条。”

“那么一來各个版上的重要位置稿件,不都成了自说美话的夸虚文章。”潘宝山道,“就沒人提意见。”

“有,县里的宣传部门意见很大,他们先是找报社反应,但沒用,都给宗庆云压了下來。”宋双道,“后來他们又找到了宣传部,可那时又给关放鸣给压了下來,不过效果也还是有的,关放鸣怕出问題,就找宗庆云谈话他注意点方式。”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潘宝山问,

“如今隐蔽多了。”宋双道,“记者站找县里的部门、单位做广告,如果不做广告就卡他们的稿件,再有新闻价值的也刊登不了,而那些顺顺当当花钱做广告的,狗屁稿件也能上重要位置。”

“变相搞有偿新闻。”潘宝山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題。”

“潘书记,宗庆云的问題真的很严重,刚才说的是经济方面的,生活作风方面也很糟糕。”宋双道,“因为广告部所有人员都面向社会招聘,有的部门负责人为了发展业务,就招了些能力平平但姿色上乘的年轻女性做业务员,宗庆云看上眼的,就总是找机会带出去喝酒,还美其名曰搞公关,为了报社的生存发展,结果最后都发展到了床上。”

“嗯,宗庆云的事不用再说了,仅仅一条有偿新闻就可以把他撵下來。”潘宝山道,“宋双,你马上动手安排查取相关证据,给宗庆云定性一个搞有偿新闻的事实。”

第六百八十四章 常规谈话

宋双得到指示后动手很快,即刻就安排了人手开始行动,暗中对广告部进行查证有偿新闻的事实,但宋双在这方面行事缺乏经验,手段还不老练,从而让宗庆云有所察觉,很快他就打听到了要被揪有偿新闻小辫子的风声,

宗庆云知道,和宋双的这个内耗是致命的,如果他被拿到了搞有偿新闻的证据,再反映到省新闻出版局,那时再想把事情压下來可就麻烦打了,万一搞不定就要到大霉,于是,他旋即就召开了报社党委会,就广告经营一事进行研究,说要改变经营模式,尽量趋于正规,以规避风险,

原本宗庆云只是想利用这个会议探探宋双的口风,然而事情稍有失控,他讲着讲着就想到了被宋双挖脚后跟的事,怒气也就渐渐上來了,最后忍住不拍起了桌子,含沙射影地说单位有些人吃里扒外,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收集材料举报有偿新闻,难道要让单位的人都喝西北风,

宋双沒有搞针对性的反击,只是说事出有因,即使有人那么做也不能简单下否定的结论,因为从长远发展來看,一个正规、正确的路子,对报社來说是很重要的,否则无异于杀鸡取卵,

宗庆云稳不住,便问宋双现在报社的发展路子是不是不正规、不正确,宋双也不软,但也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她能在采编业务上保证正规、正确,不出问題,

说到不出问題,宗庆云冷笑了起來,又提到了前些日子报纸所犯的错误,说那不叫问題,

在这方面宋双早有准备,本來报纸出错也并非是什么杀头的罪,万分之三以内的错误率是允许的,但是,宗庆云上次在大会上点的几个错误,让她察觉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因为出的错有些不可思议,而且也过于密集,所以会后,她就让副总编曾光辉了解一下,

这些事对曾光辉來说不难,每个错误都有一系列环节,他专找薄弱的地方下手,很快就摸到了眉目,原來是宗庆云刻意安排的,他马上把这一情况向宋双反映,宋双说那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也不着急张扬,等到关键时刻拿出來可以当杀手锏,

现在,正是时候,

宋双盯着宗庆云,目光冷峻,说前些日子报纸频频出错,已经引起了她的警觉,并且暗中展开了调查,结果发现是有人策划安排,用心之险恶可想而知,

宗庆云听后愣了一下,神态和语气明显弱了下來,说是嘛,怎么会有那种事发生,简直沒有一点大局观和集体意识,

宋双为了不让事情失去缓和的余地,沒有说下去,宗庆云也知道其中利害,又简单讲了几句,宣布散会,

会后,宗庆云越想越不对劲,他担心利用有偿新闻搞经营的事被揭发,也担心指使人故意让报纸出错的丑行被曝光,那样他就会一无是处,如果因此再牵出受贿、生活作风不检点等问題,沒准就一头栽倒爬不起來了,

必须尽早离开松阳,也算是全身而退,这是宗庆云最后的决定,于是,他赶忙动身赶往双临,找表哥田阁,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讲了,

田阁听后直皱眉头,骂他少脑筋,做点事露那么多破绽,根本就沒有资本去搞政治斗争,

宗庆云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低着头不说话,因为他明白田阁痛批他一通,消了气后自然会帮他想出路,

这点不假,田阁在发完怒气后以极快的速度,前后也就一个星期时间,便安排宗庆云到省委宣传部任办公室副主任,

宗庆云的人事变动,让潘宝山感到很意外,不过正好能接受,因为接下來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宋双推到社长的位置上,而总编辑一职,刚好让曾光辉担任,如此一來,报社的绝对权就能牢牢地抓在手中,

潘宝山立刻叫來邹恒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考察一下,让宋双任报社社长,曾光辉接任总编,

邹恒喜自然不能说什么,不过觉得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办了,还得向姚钢说一声,可又怕姚钢不同意,把他夹在中间难受,于是便想了个法子,对姚钢说现在报社马上要被查有偿新闻的事,问題很严重,宗庆云就是听到风声才早早地拍拍屁股走人的,现在让宋双顶上去,刚好可以借机给她一杀威棒,弄不好就会被打下台去,

姚钢的心思这会不在松阳这边,他已经开始考虑退路了,想到省城双临去,所以,他托老家的人正在弄个古物,一只玉盆,这个盆很特别,盛上水后,水面以下的盆体呈红色,

这个玉盆,姚钢想送给段高航,但又怕被万少泉知道,他在苦苦想办法,所以对邹恒喜的汇报根本就不怎么入耳,

这下正如了邹恒喜的意,他赶忙退了出去,三下五去二就把宋双和曾光辉的职务变动给办了个利落,

正处级干部上任,常规的谈话少不了,是形式,也是需要,当然,宋双就免了,老熟人用不着那一套,曾光辉是很有必要的,到了一定的平台,训诫必须要有,

潘宝山在办公室召见了曾光辉,笑问对新岗位适不适应,曾光辉诚惶诚恐,说经过努力,已经比较适应了,相信再过一段时间状态会更好,

“嗯。”潘宝山点点头,“曾总编,《松阳日报》虽然是市委机关报,但关注民生也是一项十分重要的内容,在报道上不但要围绕市委市政府的中心工作做好服务,还要把版面更多地倾向于百姓生活,多关心他们的喜怒哀乐,那也是对我们工作的一种帮助和鞭策。”

“潘书记,宋社长任总编的时候,就秉承了您的这一理念,做得很好,现在接力棒到了我手中,自然会更加努力,争取更上一层楼。”曾光辉点了点头,顿了一下,道:“潘书记,您是一位有魄力、有能力的领导,所以我想多说几句。”

“嗯,尽管说。”潘宝山笑道,“交流嘛,就是要畅所欲言,以寻找更多的共鸣。”

“我觉得您可以稍微抓抓教育上的工作。”曾光辉道,“以我作为一名普通学生家长的经历和体验來看,我认为目前松阳的教育领域存在很严重的问題,当然,也许全国大抵也都如此,在身在松阳,也只有说松阳的情况。”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国就提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事关民族的兴旺和国家的未來。”潘宝山道,“当然最直接的,教育事业事关人民的福祉,涉及到千家万户的切身利益,绝对來不得半点马虎。”

“是的潘书记,为百姓提供公平的受教育机会,解决好百姓极为关注的‘上学难、上好学’问題,应该是社会的职责所在。”曾光辉道,“但现实情况却让人很无奈。”

“嗯,教育上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都是从汇报材料上了解点情况而已,作为市委书记,这是不对的。”潘宝山,“曾总编,你尽管说,谈谈对我市教育事业方面的看法吧。”

“潘书记,我沒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老百姓对教育工作的意见很大,如果不抓一抓,会引起民怨和民愤。”曾光辉忙道,“那我就以一名普通的学生家长,谈点自己的体会。”

“嗯,随便怎么讲,知无不言。”

“好的潘书记。”曾光辉点着头道,“我的孩子现在上初二,经常跟我说要参加班级老师背地里办的周末家教班,我说用不着,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回家仔细温习、预习,也就可以了,余点时间可以稍微玩一玩,放松放松,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紧张,可孩子跟我说班级做家教的老师很坏,有些明明需要在课堂上讲的知识点,他们不讲了,全都留在家教时讲。”

“哦。”潘宝山眉头一皱,“也就是说,老师为了让家教见效应故意那么做,以便让更多的学生都参加他们的家教班。”

“是的潘书记,他们以此获利。”曾光辉道,“一个学生一个小时家教费是八十块,一般搞家教的老师在周末至少可以教授十二个小时,听课的学生一般有十几到二十几不等,就按十五个学生算,一个周末的收入保守來说就是一万五。”

“金钱至上,怎么能从事好教育工作。”潘宝山的脸色难看起來,“曾总编,这个现象比较普遍。”

“不是比较普遍,而是极为普遍。”曾光辉道,“中学如此,小学也是如此,我孩子上小学的时候也碰到过,而且还更为严重,班级的老师会先对学生进行筛选,把那些有权有势家的学生放到一边,尽量不去动他们,而那些普通家庭孩子就遭了殃,只要不参加他们办的课外辅导班,马上就会无端摆脸色甚至给小鞋穿,弄得孩子们心理上沒法承受,哪里还能安心学习。”

“家长不去反应。”潘宝山道,“孩子回家总归是要说委屈的嘛。”

“也不一定。”曾光辉道,“有的孩子根本就不敢说,因为有的家长蒙在鼓里,孩子一开口就会被认为在学校表现不好,反而还招致家长的怨斥,而且,就算孩子的家长知道了真实情况也沒用,因为他们要考虑下一步的事情,如果找到学校反应了情况,老师顶多也就挨个批评,可孩子往后还有好日子过,再加上每学期的家长会上,班主任都会半笑半威胁地说,老师沒本事能让学生一定成才,但却有本事能让学生一定不成才,那话一说,哪个家长心里不打鼓。”

第六百八十五章 明码标价

曾光辉越讲,潘宝山的脸色越难看,这让曾光辉以为讲得太多且不合时宜,于是一度收口,但潘宝山要求他继续说下去,而且越详细越好,他要好好听听,

听到最后,潘宝山给松阳的教育事业定了个性:乱象丛生,

“沒错,潘书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松阳教育系统从上到下都是一团黑。”曾光辉讲得也有些难以自抑,此时情绪颇为激亢,说起话來也放开多了,“但凡有举报,只要肯花钱就行,层层举报,就层层送礼,送到教育局局长华中金那里就一了百了。”

“华中金。”潘宝山脑海中迅即闪过一个满脸奸笑的半老头子,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当年他在松阳任常务副被停职的时候,曾碰巧听到卞得意要帮哥哥家的孩子转个学校,他觉得平日华中金还算服贴,便打了个电话过去希望能通融一下,沒想到被华中金以“公平原则”拒绝得一头土灰,这事曾让他一度不舒服,但他并沒有找华中金的茬,因为那样显得私心太重,而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以公心而论,对华中金采取必要的惩罚措施,延缓不得,

“这个华中金的胆子还真不小啊。”潘宝山沉思过后又道,“一个人把松阳的整个教育系统都要给毁了。”

“华中金这几年在教育局局长的位子上,作害很大。”曾光辉道,“潘书记,我可以抓到他收受贿赂的违规证据。”

“嗯,好,那你就收集一下。”潘宝山道,“拿到证据直接交给我。”

“您放心,潘书记。”曾光辉道,“此前我就开始了相关行动,让记者装成学生家长进行了暗访。”

“你想扳倒他。”

“是的。”曾光辉道,“我原本打算拿到证据后实名举报,因为之前我是跑教育采访条线的,有些事我很明白,实在不愿再看到那个害群之马在教育事业上祸害了。”

曾光辉言之切切,让潘宝山很感动,他觉得社会需要这样的人,需要这样的领导干部,

从潘宝山赞许的目光中,曾光辉感到了力量,回去之后,他立刻就把假扮学生家长的记者叫到跟前,问暗访的情况怎样,

暗访有一定难度,遇到了瓶颈,目前,记者以补课学生家长的身份,已经拿到了补课教师私下收钱、上课的证据,原本,想借这些证据威胁补课老师,然后层层暗访上去,一直到华中金那里,然而那名老师丝毫不为所惧,根本就不配合暗访,他直接说有本事就去教育局告,无非是花几个钱而已,他还说,配合下去又能怎样,如果最后把华中金办了,自己不也难脱干系,

这也是个事实,的确有那么个可能,摆出萝卜带出泥嘛,对此,曾光辉也沒办法,因为沒法给那名教师保证,保他不出事,

怎么办,曾光辉抓起了脑袋,

“曾总,我在暗访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线索,或许可以抓一抓。”暗访的记者道,“华中金受贿还有一个渠道,利用工作的调动,而且几乎是明码标价:教师从县里往市区调,十万;在市区,从差学校调到好学校,十万;刚毕业的师范毕业生入职公办学校,二十万。”

“说华中金胆子大,真是一点都不假,既然能流传出这样的信息,可见他的明目张胆。”曾光辉道,“这样吧,我们先等一等,向上汇报一下再说。”

“曾总,要我说,不如我扮成教室家属,以调动工作为由,找华中金直接拿证据,还用上报。”

“别把华中金想得太简单,他肯定有一定的隐蔽性,你是不会轻易见到他的。”曾光辉道,“所以,这事我还是请示一下,免得乱了大局。”

很快,曾光辉的请示就到了潘宝山那里,

潘宝山很重视,他告诉曾光辉,事情就不要让记者插手了,潘宝山觉得,事情由鱿鱼接手会更好,由他负责安排对华中金行动,

接到任务的鱿鱼自然想到了焦华,做这种事他无疑是最合适的,本來上次对付丁方才的时候就打算用他,但何大龙直接和王宁对上了,而且很紧凑,所以也就由何大龙做了,并且盯下去,现在,刚好让焦华专心出手,

焦华接到这样的任务很快活,第二天上午就稍微走了点关系,找到了教育局人事处处长,说要为家属调个工作,处长很高傲,扫了焦华一眼几乎就沒再拿正眼看,不冷不热地问他要调动什么人,焦华说老婆在下面县里当老师,一直两地分居,所以想调到市里來,

处长听后哦了一声,就沒再开口,头也不抬,

焦华一看,忙掏出一个小信封放在处长面前,满脸带笑地小声说道:“处长,我知道从县里把人调到市里很费事,这是一点操劳费,别嫌少。”

处长也不客气,伸手捏过信封看了看,放进抽屉,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收着了。”

“哦,是您的,处长。”焦华点头哈腰,道:“还有你们局长的,在这里。”说完,拍了拍手里的提包,

“哦,放这儿吧。”处长依旧不抬眼皮,

“放,放这儿。”焦华马上装作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处,处长,要不您带我去见见局长。”

“见局长。”处长好像很不耐烦,哼着冷气道:“既然是有人介绍过來的,应该懂规矩,要不连我这门你都进不來知不知道,还想亲自见局长。”

“噢,规矩我知道。”焦华装作下意识地抱了抱提包,“我就是觉得吧,能亲自见见局长,心里头会更踏实。”

“不就十万块钱嘛。”处长翻了翻眼,一副轻蔑之态,“你知道你现在的机会是來之不易的啊,有多少人排队都挨不上号的,有句话说的就是这情况,叫捧着猪头找不着庙门,你知道么,全市每年可安排人头的教师职位是有限的,而想调动工作的人是无限的。”

“处长,我知道,我知道这机会很珍贵,可,可我这钱都是血汗钱啊,交不到主事人手里,我真的是有点慌呐。”焦华知道处长听了这话会不高兴,所以不等他接话就又说道:“不过也无所谓,我相信处长您,钱,就放这儿了。”

焦华说完,把装有十万元钱的提包朝处长面前一放,

“回去等消息吧。”处长有点不耐烦,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歪头看了起來,

“好好好,处长您忙。”焦华弓腰探肩地退了出來,

出了门的焦华啐了一口唾沫,甩着膀子下了楼,刚坐进车里准备听听录音的效果,这时,旁边嘎地一声停下一辆宝马,

从宝马车里出來的人貌似派头十足,短发、墨镜,脖子上的金链子跟小手指一般粗,焦华定睛一看,认识,是丁方才,这几年他发达得头脑发昏,俗了,有点好笑,

当然,焦华看丁方才不只是看个可笑,他认为丁方才來这里必定会有点不寻常的事,多是也送礼办事的,要不一个搞娱乐赚钱的,到教育局干嘛,

焦华想了一阵,觉得应该到大门口门卫那里问问,或许能打听到点丁方才的事,这不是闲得沒事干,而是为了鱿鱼下一步对丁方才下手时,能起到点作用,

于是,焦华把车开出教育局大院门外停下,返身來到门卫值班制,掏出香烟跟门卫打招呼,门卫登记一事,教育局做得不错,挺严格,访客來自哪里、见什么人,都要写清楚,

面对焦华递过來的香烟,门卫原本不愿意接,但一看是软中华,就伸出了手,

“兄弟,你们教育局有钱人就是多啊,你看院里那么多好车。”焦华给门卫点了火后笑道,“刚才我出來的时候,就又來了一辆大宝马,气派。”

“嗐,那不是局里上班的,是外边人來找局长的。”门卫点了点登记簿,“丁方才,丁方才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在松阳可以说是绝对的大款。”

“丁方才啊,听说过,确实很有钱。”焦华道,“不过有钱人不是一般都瞧不起搞教育的嘛,嫌酸溜。”

“你错了,这年头有钱人可不嫌读书人酸溜了,为什么,知识就财富啊。”门卫笑道,“你想想,有了知识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多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多了自然就能混得开,能混得开就能有伸手捞的机会,特别是混上了官场,那可真是钱途无量啊。”

“还真是。”焦华笑了起來,“怪不得那丁方才來找你们局长呢。”

“他都來不少次了。”门卫道,“据听说是为了他家儿子高考的事。”

“高考的事你们局长也能帮上。”焦华还真是感到诧异,“那你们局长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什么能不能的。”门卫道,“有钱人都能上太空了,小小的高考算什么。”

“哟,兄弟你说得有道理。”焦华摇头叹笑,到底是搞教育的,能侃,连门卫讲话都有水平,跟这样的人聊天不累,而且有趣,

不过现在不是闲侃的时候,回去汇报工作最重要,

第六百八十六章 爬山式行动

焦华找到鱿鱼,说已经和教育局人事处处长见过面,一切进行得不错,有录音为证,钱是收下了已成事实,另外,还见到了丁方才,他为了儿子的高考找华中金送礼,是不是也可以顺势抓一抓,

鱿鱼听后摇摇头,说对丁方才的行动已告一段落,现在主要还是把上面交待的事妥善办好,所以丁方才的事不要关注,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华中金身上,

“对付华中金估计还要动一番脑筋,眼下手里的录音只能证明是那个处长代他收下了十万块钱。”焦华道,“到底能不能说明问題还不一定呢。”

“码对那个处长來说是能说明问題的,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鱿鱼听后说道,“我们完全可以从这段录音下手,把那处长拿下,让他咬出华中金。”

“嗯。”焦华点点头,“据目前了解的情况看,教师工作调动花钱的事,大多都是找的人事处处长,只要他肯交待,华中金的严重问題不难浮出水面,关键是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那不是什么难事,贪图好利的人多是软骨头,让纪检部门正儿八经地约谈一下,然后再移送司法机关,那处长估计就什么都招了。”鱿鱼道,“我马上就汇报建议一下,如果上面同意的话,接下來八成也就沒我们什么事了,那会倒是腾出精力可以关注一下丁方才。”

鱿鱼估计的沒错,潘宝山同意了他的看法,先从那个人事处处长动手,

潘宝山把录音材料交给石白海,让他找纪委书记刘凯好好谈谈,认真处理一下,必要时刻再让司法机关介入,坚决把松阳教育系统的蛀虫给挖出來,

石白海点头领命而去,不过刚出门沒走几步就被潘宝山叫了回來,潘宝山琢磨着,还是让石白海把刘凯叫到跟前,当面跟他交待一下为好,那样才能显示出事情的严重性和他的高度关注,

恰好刘凯沒有外出,几分钟后石白海就找到了他,一起來到潘宝山办公室,

潘宝山热情地招呼刘凯和石白海坐下,开门见山道:“刘书记,刚才石秘书长反映了件事,有人把状告到他那里去了,说教育局局长华中金大肆收受贿赂,把教育系统搞得一团糟,我觉得问題很严重,所以就让他找你过來,商量一下解决的方案和力度。”

说完,潘宝山把曾光辉先前给他的相关材料放到刘凯面前,又继续道:“这是刚才石秘书长拿过來的材料,你看一看。”

刘凯拿过材料粗略一番,了解了大概情况,摇头叹道:“潘书记,华中金怎么能这样,那我们松阳的教育不就毁了嘛,要耽误多少孩子啊。”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找你过來,好好谈一谈。”潘宝山道,“本來嘛,华中金利用职权通过搞人事调动來收受贿赂,我倒并不觉得奇怪,有些人就是熬不住手里的那点权力,总想抖出來谋利,放到私底下说的话,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华中金能把教育系统的本职领导工作做好就行,然而,那只是我的猜想,当我看到有关他纵容教师恶性开班补课來获利时,忍不住就拍起了桌子,简直是丧尽天良,毁了孩子、毁了教育。”

“是的潘书记,华中金的行径性质非常严重。”刘凯道,“必须从快、从严、从重办理。”

“这里有段录音,是教师家属找教育局人事处处长,通过他向华中金送礼的,从而实现把家属从县里调到市里的目的。”潘宝山道,“我觉得完全可以从人事处处长入手,让他交待他所经手的有关华中金受贿的事,从而把华中金给拽出來,然后再深挖有关违规补课的系列问題,那才是重中之重。”

“完全可以,这能充分体现从快办理的效应,接下來就是从严、从重了。”刘凯道,“潘书记,对涉案的相关人员处理,是不是也一样。”

“一样,不管是教育局的大小干部,还是相关学校的大小领导,包括涉事的老师,都要从严、从重坚决处理。”潘宝山道,“松阳的教育界,必须來一次大地震,否则难以纠正种种恶风。”

“有官职的一律免掉,不再任用。”刘凯道,“普通老师怎么处理。”

“不只是免职不再任用的问題,还要用法律的准绳捆倒他们。”潘宝山道,“有的人宁愿冒险违纪违规大捞特捞,如果出了问題就用职务做挡箭牌,全然不在乎头上有什么官衔称呼,反正手里已经捞足,丢掉那一官半职无所谓,可以放开手过上潇洒快活的日子,所以,不狠狠地打击到底是不行的,危害非常大。”

“潘书记您说的沒猜错。”刘凯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对违规补课的教师也要一抓到底,不但要解聘当前的工作,而且还要吊销他们的执教资格证,否则他们这里当不成老师,可以到别处,同样遗患社会。”

“嗯,就按你说的办。”潘宝山手指一点,赞许地看着刘凯道:“刘书记,这次行动一定要一抓到底,够上杠杠移送司法机关的绝不能手软。”

“潘书记,如果涉及的人员过多……”刘凯犹豫了一下,

“再多也不能手软。”潘宝山道,“教育工作的严肃性,完全可以等同我们的政治工作,从长远來看,比起抓经济、促发展还要重要。”

“我明白了潘书记。”刘凯点点头,“回头我就找教育局纪检组长谈话,一定要把这次的行动做彻底。”

“整个行动,可以采取爬山的方式。”潘宝山道,“先暗中控制住那个人事处处长,把他给办踏实了,然后通过他的交待,利用调动工作受贿一事去揪住华中金,最后,再通过华中金打开缺口,把违规补课的事给揭出來,一层一层抓下去,那可是一条不小的利益链啊。”

“好的潘书记。”刘凯一点头,“我相信,一个星期时间足以把所有的问題都解决掉。”

“一个星期。”潘宝山笑了笑,道:“怕是有点紧张吧,毕竟涉及的面比较大。”

“找到缺口就势如破竹,凭我的经验推测,应该很快。”刘凯笑道,“如果成立纪检专案组的话,恐怕连一个星期都用不到。”

“呵呵,怎么合适你看着办就是,总归是越快越好。”潘宝山看着刘凯并不多说,心里却寻思着刘凯为什么不直接说成立纪检专案组,

“仅就我们纪检方面的工作,如果成立了专案组,最快三天就可以理出眉目。”刘凯道,“只是要成立专案组的话,最好还必须有上报的程序。”

“上报到哪里。”

“市委和省纪委应该都要说一下。”刘凯解释道,“因为但凡要成立专案组,就说明事情重大,而违规违纪方面的事,有时会和上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假如不巧联系得深了,会让上面很被动,反过來又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哦,我明白了。”潘宝山笑了起來,“其实这方面应该沒什么问題吧,你是做纪检工作的更应该知道,常规上讲不是也有一套嘛,叫:咬下不咬上,咬上先商量。”

“是的,除非我们主动问,一般被约谈的人反映不到上一层的问題。”刘凯笑道,“只是潘书记,我觉得这次行动的影响会很大,不只是在松阳本地,恐怕整个瑞东甚至是全国,可能都会产生一些震动,所以我才就是否成立专案组一事磨蹭了几句。”

“沒事,尽管成立专案组。”潘宝山道,“如果最后出了什么问題,全部由我这边顶着,绝不会让你为难。”

“不不不,潘书记,我不是怕为难,如果真的有问題,也不能让潘书记你顶啊。”刘凯说完起身,“放心吧潘书记,我想我是完全能按时保质保量地完成工作的。”

刘凯表过态后就走了,回去后立刻召集了个小会,宣布成立专案组,然后把任务分派了下去,提出最好在三天之内完成相关调查取证工作,

三天时间是比较紧张的,直到第四天下午,才大体上完成,因为涉及的人员太多:教育局方面,除了局长华中金,五个副局长中有三个有问題,科室正副负责人一共七个,一般工作人员十一个;学校方面,中学、小学加到一起,正副校长二十一个,一线教师更是多达一百二十人,

刘凯带着取证结果向潘宝山汇报,说情况果不出所料,影响应该是非常大的,然后把详细名单摆到了潘宝山面前时,

潘宝山看完名单也犹豫了起來,一百六十多人的涉及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如果一次性处理这么多人,而且仅限于教育系统,会有怎样的效应,

舆论效应,潘宝山觉得是无所谓的,无非就是被大家评头论足而已,只要事情本身能站得住脚就不用搭理,谁爱说谁说去,但是,现实效应却不得不考虑,比如省教育厅方面,压力估计会很大,进一步说,就是分管教育的副省长脸面可能也不好看,他们最有可能产生现实效应,

潘宝山知道,这种现实效应,对他个人來说会是实实在在的诘难甚至是灾难,

第六百八十七章 送人情

(近几日回老家,网络不通,更新受影响,抱歉!今晚回来更上两章,望各位见谅。择期加密更新,补上欠账。)

经过慎重考虑,潘宝山觉得以自己将来所处的形势来看,还是要收敛一些,毕竟还有年把时间郁长丰就退了,那时他将直接面临一系列来自段高航方面的压力,因此,省里其他方面的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到时真要是四面楚歌,那就真的毫无立足之地可言了。

最后,潘宝山决定去省里走一趟,起码到教育厅打声招呼,多少有他们的一点意见,做起事来也就会少很多后患。不过还没等到动身去省里,听到动静的姚钢就按捺不住叫嚷了起来。

起因在于黄光胜。因为在将被处理的三个教育局副局长当中,有一个是他的姐夫,所以他希望能伸手拉一把帮姐夫渡过难关,于是,便找姚钢说话。作为市政府秘书长,黄光胜是姚钢的绝对心腹,所以姚钢拍着胸脯保证说没问题,这点小事肯定能帮上。可是没想到,姚钢一打听却傻了眼,有那么一大批人要被处理,而且裹得都很严实,根本就没法插手

于是,姚钢就把刘凯叫到跟前,问这是怎么回事,说纪委开展工作也得照顾一下实际情况,不能把松阳的脸给丢得一干二净。

刘凯没法回答只有如实告知,说这是潘宝山的意思。姚钢根本就不听那些,只是说不管是谁的意思,反正事情不能那么办,仅仅一个教育系统,一下就处理百多口人,想出风头也得上点规矩,松阳的薄脸皮能经得起折腾?

姚钢的强硬态度让刘凯没法说什么,只好事后向潘宝山反映一下。潘宝山能猜得出姚钢之所以反对,大概是有关系人在被处理的名单当中,所以让刘凯问一下搞清楚是谁,如果能说得过去就抬手放一放,省得姚钢再作一通乱,牵扯精力。

刘凯不好意思直接问姚钢,便找到了黄光胜,希望通过他间接了解一番。

事情就是这么巧,黄光胜一听挠挠头说出了实情,说自己的姐夫在教育局当副局长,这次就在被打击之列,所以想通过姚钢来施援手。

得知这一情况,刘凯没有当场表态,一切还得让潘宝山作主。

潘宝山听了刘凯的汇报也没急着给答复,因为他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可以利用黄光胜去有效瓦解姚钢的核心圈联盟,但是有些话不能对刘凯说得太直接,因此只好含糊一些,就让他跟黄光胜透个话,说现在事情还未定弦,到底处理多少人、处理谁都还没有最后确定。刘凯知道潘宝山这么说有原因,不过他可不想去弄清为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话代话,传到就行。

刘凯走后,潘宝山立刻叫来了石白海,把大体情况说了下,要他暗中去找黄光胜把事情说透,从而让黄光胜彻彻底底地领个情。

石白海自然明白其中要义,第一天早晨一上班就打电话给黄光胜,说有份文件要他取一下。

黄光胜感到有点奇怪,以前文件传阅几乎都是由两办的秘书经手操办,这次怎么要直接对接,难道上面有重要的指示?

“石常委,省里有重要指示?”黄光胜来到石白海办公室先开口。

“没什么重要指示,就是个普通的检查通知。”石白海笑了笑,“不过黄秘书长,最近咱们松阳教育系统倒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你听说了没有?”

黄光胜一听石白海的话就知道其中必有缘由,忙道:“听说了,我姐夫就在教育局,唉,也贪着事了。”

“黄秘书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没必要绕圈子。”石白海道,“之所以让你过来,其实就是为了你姐夫的事。”

“哦,那可真是要感谢石常委了。”黄光胜一下激动了起来,说起话来有些急切,“说实在的,就我姐夫的事昨天我跟纪委刘书记接触过,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所以我这颗心到现在还悬着呢。”

“事情当然简单不了,潘书记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专门关注,就说明问题非常严重。”石白海道,“咱们松阳教育系统的弊病你可能还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啊。”

“那肯定是,要不潘书记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黄光胜道,“听说要处理不少人?”

“一百多号人呢。”石白海道,“潘书记是下了狠心,宁愿顶着种种压力,也要给松阳的教育行业来一次彻底的荡涤,否则到最后,我们的教育就没有出路了。”

“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现实问题。”黄光胜边说边琢磨石白海跟他的这次谈话,多少也能明白一些道道,知道自己该主动的时候要主动,“不过石常委,做人难免有个亲情之绊,我很理解并支持潘书记的这一坚定举措,但同时也想讨个人情,不知道我姐夫的问题能否从轻处理一下?”

“什么叫从轻?”石白海看上去好像很不理解,“那种事处理就处理了,轻或重其实没什么区别。”

“那,石常委,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把我姐夫从被处理的名单中剔出来?”黄光胜很相信自己听出的画外音,不失时机地说道:“我愿意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好配合工作。”

“那事你配合不了,根本就没法插手。”石白海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姚钢市长都没法介入,潘书记不给他那个面子。”

“石常委,那,那我该怎么办?”黄光胜问道,“还有没有法子可想?”

“没法子想我还跟你扯这些?”石白海道,“不过具体是什么法子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到时把你姐夫摘出来就是。”

“石常委,谢谢,很感谢!”黄光胜不住地点着头道,“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就放心了,你相当于是拯救了几个家庭啊!”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只是想讲两点。”石白海道,“第一,你得跟你姐夫讲清楚,以后哪些事该干不该干,得想好了再行动,要不就没有下一次了;第二,以后咱们可以加深交流互通有无,那方面我就不多说了。”

“没问题,两点都没问题!”黄光胜回答得很爽快,而且当场就有实质回应,“石常委,其实潘书记这次在教育系统的大动作,姚市长的意见很大,昨天下午还把我和邹部长叫道跟前发了一通牢骚。”

“他想怎么样?”

“无计可施,只是发牢骚。”

“牢骚太多可没有什么好处啊。”石白海笑了起来,“姚市长的脾气好像一直都比较大,跟潘书记就是合不来。”

“其实也无所谓了。”黄光胜点了点头,小声道:“姚市长已经动了离开松阳的念头。”

“姚钢想要调离松阳?”这一点石白海还真是没想到,“属实?”

“跟你还能说假话?”黄光胜道“他已经开始到省里活动了,可能是想去省里,不过最后能否走成也还难说。”

“哦,姚市长的定性看来比较成问题。”石白海若有所思地说道,“但话说回来,他早点走也好,对咱们松阳有好处,否则老是跟潘书记拧着干,那是多大的内耗啊。”

“那方面的事,石常委,今天我也就不多说了吧。”黄光胜笑了笑。

“嗯,好。”石白海点着头道,“黄秘书长做事是有拿捏的,请你也相信我,不会让你陷入为难境地,否则我们今天的交流也就失去了意义。”

“明白,石常委,我明白!”黄光胜连连点头。

石白海也没再多讲,送走了黄光胜。随后,他就把和黄光胜交谈的情况向潘宝山进行了汇报。

潘宝山对姚钢萌生退意的动向也感到惊讶,实事求是地讲,他也认为郁长丰退位后,姚钢可以借助段高航阵营的势头在松阳大行其道。从时间上讲,从现在算起,满打满算也就还一年多点的日子,姚钢怎么就熬不住?是真的心神不定,还是省里有他更满意的位子?

一时半会想不通,而且潘宝山觉得也没必要费神费力去想,姚钢的路怎么个走法反正他不会去干预,聚精会神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才最务实。眼下,迫切需要解决的就是去省教育厅一趟,沟通交流一番,然后把松阳的教育工作好好抓一抓。

没有耽搁,次日上午潘宝山就前往双临,经由谭进文搭话,中午便和省教育厅厅长徐勇健见了面。

徐勇健长得五大三粗,不过是出了名的粗中有细,而且各方面的路子都有一套,有些事情他总是能先获知一二,尤其是人事方面,消息更是灵通。

不过潘宝山并没有借机问一句,姚钢如果到省里来能有什么合适的位子,毕竟相互之间还不熟,有些事谈不来。但在此行的目的上,潘宝山却没有半点含糊,他不摆姿态,也不拐弯抹角,坐下来后直接谈事情,把要一次性处理松阳教育系统一百多人的事说了,问徐勇健是否合适。

徐勇健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说当然合适,还说感谢潘书记对地方教育事业的关心,作为教育厅厅长,他很乐见类似事情的发生,因为那对全省的教育事业来说是件好事。

潘宝山听了呵呵一笑,说感谢徐厅长对他工作的支持,之后又说他怕动作搞大了会对省教育厅有影响,毕竟省厅也是上级领导。

徐勇健连忙摆手,说根本就不用担心那些事,虽然从教育业务工作上来讲,省厅对市级局有一定的指导,但此外无他,日常的各种工作,还都是地方政府的事,有什么情况,如果地方上能顶得住压力,省厅无所谓。

第六百八十八章 自感气弱

不管徐勇健说得是不是真心话,但听上去确实是那么回事,所以潘宝山决定还是大刀阔斧地把那一大批人砍下去,回到松阳后,他就召开了市委常委会,通报一下有关处理决定,

针对这件事,姚钢反对意见的坚决xìng超过之前任何一次,他知道潘宝山的决定太过了些,顶下去全有可能推翻,那样对他來说就是一场胜利,无疑可以长长自己的气势,扭转一下一直以來在潘宝山面前的颓势,

“我不反对抓好教育工作,那是功在千秋的事业,不过凡事不能矫枉过正,一下把我们松阳教育系统的班子大换血,极有可能会产生窒息xìng不适,由此带來的后遗症会很可怕。”姚钢说得很有力,“所以我坚决反对一次xìng处理那么多人,毕竟事关松阳教育大局,可不是儿戏,仅凭个人的意愿想怎样就怎样。”

潘宝山明白姚钢拼命反对的心思所在,自然不会有半点让步,另外,既然黄光胜透露了姚钢已经萌生退意,那干脆就持续加力让他彻底灰心,

“所有的调查材料都摆这儿了,我市教育系统的顽疾不下猛药是治不了的,只有雷霆铁腕才能起到彻底整治和足够的jǐng示作用,从而让教育工作回归常态。”潘宝山拿出准备好的资料放在面前,“姚市长的意思是要循序渐进,我觉得在这项工作上并不合适,因为那会给大部分人缓冲的空间,让他们四处活动寻求援手,甚至还会让一部分人觉得无非那就是一场形势运动,什么违规补课、收贿受贿,之前也不是沒有过专项行动,涉事人只要俯下身子老实一阵,躲过去就行,因此,这次必须坚决给予最严厉的处理,以便形成强势风暴,涤荡一切浑渣沉垢。”

“松阳教育系统存在的问題确实不少,这点我不否认,只是在怎么解决的问題上,我认为要相对柔和一些。”姚钢还是底气十足,“就像一个人得了一身疮,该怎么治疗,一次xìng都剜掉恐怕不行,那样虽然烂疮沒了,但身子也可能就垮了。”

“姚市长举的例子貌似很有道理,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潘宝山微微一笑,“我也举个例子,就像河堤多处崩决,大小决口水泻不止,难道我们可以先拣最大的决口封堵,置其他决口不顾,那不是开玩笑吗,大决口堵死了,小决口可能又成大决口了,再堵起來不是要费更大的事,所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全线、全面封堵。”

“例子不能那么举,你完全是为了反对我的提议而反对,有意思么。”姚钢皱着眉头看着潘宝山,气势似乎很高涨,“进一步说,一次xìng处理那么多人,抛开我们松阳的自身承受能力不说,只是省里的看法估计就会让我们坐不住,所以实在冒进不得。”

“姚市长说我冒进,我还真不敢冒领这个结论。”潘宝山依旧面带轻松的微笑,“其实对松阳教育工作的整治,处理人头只是第一步,等人员调整到位,接下來还要进行教育资源的全面调整,要把优势师资均衡开來,不能只集中到个别学校,那对社会來说是不公平的,说到这一点,不妨再举个例子,松阳小学在全市來说是首屈一指,最好的师资力量多集中在那里,也因此,松阳小学成了权势和富贵的集中营,粗略调查一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生都是非官即富子女,什么学区划分,都沒有意义了。”

“潘书记,那我倒想问问,你难道还能把松阳小学给解散了。”姚钢的问话极具挑衅xìng,

不过潘宝山并不在意姚钢摆什么态度,他很清楚以静制动更能让姚钢失控,“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说是解散,因为原有的教师队伍要重新编排,不但松阳小学如此,全市的中小学都如此。”

“搞绝对平均化。”姚钢果真被潘宝山的淡定弄得有些不淡定了,“回归大锅饭时代,那可是历史的车轮在倒退啊。”

“姚市长不要扣历史车轮的大帽子,我们推行教改不是绝对平均化,也不是大锅饭,只是教育资源要趋向均衡。”潘宝山道,“换言之就是优势师资要全社会共享。”

“照你这么说,那清华北大是不是也该拆门扒窗、驱逐专家、教授,同其他二流院校一样。”姚钢紧问,“那可能么。”

“姚市长,你的问題让我哭笑不得,我们刚才谈的是中小学教育,具体可以说是九年制义务教育,而你却谈起了大学高等教育,那能是一回事。”潘宝山冷笑道,“义务教育阶段,看重的是打牢基础,优势教育资源均衡是有利、有益于社会大面的,而高等教育阶段,看重的是专业深造,优势教育资源相对集中形成大校、名校,正是社会发展所需要的,你把两种阶段的教育混为一谈,还拿來说事,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别有想法。”

姚钢本就急躁话无藏锋,被潘宝山这么一说顿时哑了口,

潘宝山当然不会浪费这么个乘胜追击的机会,继续道:“我再多说几句,下一步我们松阳搞教育资源均衡,大概有三种人会持强烈的反对意见,因为他们的利益受到了侵害,一种是部分有特权的家长,也就是刚才说的非官即富,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最优质的教育,所以更希望优势教育资源集中,以便为己享用;另一种是部分教师群体,那些原本在顶尖学校任教的老师,不管是阳光的还是隐xìng的,各方面待遇都很高,而下一步一均衡,全市教师工资在大类归档上大体相当,且教学环境也发生了改变,一下就会失去优越感;还有一种人,就是毫无道义的房地产开发商,他们千方百计围着有名气的小学、初中开发住房,高价销售增加牟利的空间,还有的开发商更厉害,甚至都可以引进教育资源來辅助提升房价,松阳小学二分校就是这么产生的,房地产商无偿拿出几千万,在开发的住宅小区旁边盖栋教学楼给松阳小学做分校,松阳小学当然乐意,打个报告上去,实在不行就活动活动,然后就等着批复,那算什么,看上去是双赢,开发商和学校都得益了,甚至可以说是三赢,因为zhèngfǔ也可以借助这一模式來提高土地出让金,但是,最终利益受损的是那些普通老百姓,那是社会最大的不公。”

“你讲这些什么意思。”姚钢在潘宝山喘息的当口插上话,其实他说不出什么來,但沒话也得找话说,否则成了闷葫芦那可就太沒面子了,“难道就非要把我们松阳的优势教育资源给稀释淡化掉,难道我们松阳就不能树立像松阳小学那样的优质教育典范。”

“姚市长的意思是,我们将要进行的教育改革,就是一定要搅散优势教育资源的集中局面、看不得教育上层次、上水平。”潘宝山轻笑道,“你的理解能力和战略眼光不得不让我摇头啊,做任何事都得讲因地制宜,在条件不成熟时就得采取一定的回旋措施,如果说现在松阳的教育资源条件达到了一定丰富程度,优势教育资源就不存在均衡化问題,眼下要推行改革,是因为现阶段条件有限、又要更大程度地照顾到公平而不得不采取的措施。”

这番话,又让姚钢沒了对词,

“今天的常委会就到这里吧,马上我还召开人大常委会。”潘宝山不想再跟姚钢啰嗦,同时也先透个风,“研究下一任教育局局长人选问題,《松阳rì报》社总编辑曾光辉是个不错的考察对象。”

“曾光辉任教育局局长,那报社的总编由谁接任。”姚钢忙问了一句,

“由社长宋双兼任总编辑一职。”潘宝山丢下这一句就起身走了,

姚钢傻了眼,恍恍惚惚地回到办公室就哀叹起來,他觉得自己在潘宝山面前很弱,不但阻击不了他的教育改革,而且还让他趁机达到了另一个目的:宋双在报社成功实现了一肩挑,姚钢叹息,报社社长、总编辑一肩挑的事,原本是他给宗庆云的策划的,沒想到不但不成功,反而还让宗庆云败走松阳,

“哎哟,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姚钢感着叹着就骂了起來,“潘宝山个狗rì的东西,难道还真是我的克星。”

这一次,姚钢沒要听众,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着烟骂骂咧咧地走來走去,消着火气,他不要听众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有点绝望,以前他会把邹恒喜、黄光胜等人叫到跟前,那是因为他还有斗志,要提振jīng神、提升士气,而现在,他自感已经偃旗息鼓,所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衰气,

就在姚钢闷在办公室里苦恼之时,秘书章进取进來了,说刚接到通知,省文化厅厅长田阁明天要來检查松阳的文化产业发展和文化市场情况,

这个消息对姚钢來说无疑是一剂兴奋药,他隐约感觉到,田阁此次來松阳绝不是一般xìng的检查,

第六百八十九章 要求审签

田阁的即将到來让潘宝山也感到不是那么简单,本來都在省委宣传部的时候两人就沒有过交流,大有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现在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宗庆云带着脏屁股“逃”离松阳之后來了,而且以文化厅厅长的身份,所以意图也就一目了然,无非是來找茬发怒气而已,

这一点潘宝山完全理解,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宗庆云是田阁的表弟,结果差点被不声不吭地给办了,在田阁看來就是让他颜面扫地,自然会沉不住气,但潘宝山也认为,有些事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題,而是考虑到自身利益不得不去做的问題,就像宗庆云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跟在姚钢后面跟他作对,那是坚决不允许的,否则就是自己受损,同样,现在田阁來找不是发泄,也不能让他如愿,

当天下午,潘宝山就把市文化局局长魏秦叫到跟前,问他是怎么准备松阳市的文化产业发展和市场情况汇报材料的,有沒有和相关分管市领导沟通,

魏秦深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显得非常为难,作为文化系统的一员,他从一开始就站到了田阁的队伍当中,这次田阁要來松阳,办公室之间已经联系过了,大概是要他采取不配合的方式,把汇报内容简化,同时透露文化市场存在的种种缺陷,

潘宝山看出了魏秦的局促不安,猜出了其中问題所在,“魏局长,明天田厅长來检查文化工作,得重视啊,江楠常委分管文教卫体工作,你有沒有把相关情况向她汇报一下。”

“我们正在整理相关材料,马上就向江常委汇报,潘书记,我们对省厅的检查工作是非常重视的,请您放心。”魏秦几乎要出汗了,他知晓潘宝山的作风,万一惹个不是出來,搞不好就会像建设局原局长戴连山一样,乌纱帽给摘得干净利落,甚至还有可能步教育局原局长华中金后尘,锒铛入狱生不如死,

“汇报材料一定要让江常委过过目。”潘宝山点点头道,“当然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松阳文化市场存在的不足之处,一定要想办法装扮一下,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明白。”魏秦一哈腰道,“我们文化系统绝不会给松阳丢脸。”

“嗯,那就好。”潘宝山笑道,“有魏局长这话我就放心了,可能你也知道此次田厅长來松阳的目的,很让人惊讶啊,所以我们不得不做好准备。”

“我已经准备得相当充分了。”魏秦尴尬地笑笑,

“那好,你先回去吧。”潘宝山道,“总之明天哪个环节都不能掉链子。”

魏秦连连点头退了出去,在回文化局的路上,他就打电话给办公室,要材料秘书立刻重整汇报材料,同时让文化市场稽查处正副主任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把目前市场存在的不良状况粉饰一下,

安排好这些,魏秦长长地叹了口气,躺在座椅里闭目歇息着,眼下管不了省厅那边的意见了,得把潘宝山服侍好,如果田阁有意见,那也是以后的事,再想办法应对就是,眼前亏总归是吃不得的,

想到这里,魏秦坐直了身子,打电话给办公室要求加快材料整理的速度,在材料呈给江楠之前,他必须把关,

一直忙活到下午六点,魏秦拿到了重新整理过的汇报材料,看看时间已经下班,他有点恼火,不过这事不怨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沒有眼光,为什么不早点规规矩矩把材料和市场检查计划做好,竟然还抱着侥幸心理,如果潘宝山不过问就配合田阁方面行动,

魏秦大叹自己缺乏政治意识,但又庆幸羊还未亡就已修补了羊圈,不过庆幸的气息还未平定,他又紧张了起來,因为姚钢沒头沒脑地打來了电话,问文化局是怎么准备配合省文化厅下來检查的,

这个电话一听,魏秦就暗暗叫苦,不过他灵机一动,说省文化厅要下來检查,市局这边沒多大参与份额,因为田阁厅长要來,市委那边也很重视,具体接待方案都由市委那边一手cāo办,具体落在了分管工作的江楠头上,

姚钢竟然也就相信了,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魏秦听着耳边传來的忙音,咬了咬牙骂了声蠢猪,狠狠地把电话扔到远处的沙发上,不过马上他就又把手机拣了回來,拨通了江楠的号码,说有关汇报材料才刚刚整理好,按照潘宝山书记的指示,要呈给她看一下是否合适,

江楠说她还在办公室,如果方便的话就直接送到行政中心,魏秦忙说方便,并亲自前往行政中心,把材料递到了江楠面前,江楠觉得还是要让潘宝山看一下,就让魏秦先回去,等她看完后电话联系,

随后,江楠就打电话给潘宝山问他在哪儿,说文化局的汇报材料到了,想让他看一看,潘宝山说还在办公室,让她过去一趟,

江楠极少到潘宝山办公室,这种地方对于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男女來说具有非常大的危险xìng,她觉得不能迈出那一步,否则就沒了节制,因此,在进入潘宝山办公室后,她尽量保持高度严谨的工作状态,

潘宝山明显感觉得出來江楠很谨慎,其实他也有类似的担心,虽然私下里和江楠已无秘密可言,但在办公室总归还要守住一丝矜持,要不然全面开花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必将丧志丧德,

想到了一起的两个人自然是默契得很,江楠把材料放到潘宝山面前就退到旁边的沙发前坐下,潘宝山则心无旁骛翻看材料,

十几分钟后,潘宝山合上材料说可以,用不着修改,并告诉江楠要做足准备迎接田阁的挑战,估计他会不顾脸面发难,对松阳的文化工作指出诸多不是,

江楠稍有不安,问该怎么办,忍气吞声当然不行,但总不至于起正面冲突,那很不明智,潘宝山很平静,说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先看田阁的招数,然后再想对策也不迟,毕竟紧急程度也不是那么高,有足够的时间斡旋,现在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等到次rì上午十点,田阁就带着省文化厅的相关科室负责人一行抵达了松阳,

潘宝山笑脸相迎,在行政中心楼下与田阁相见,所谓虚情假意,在两人之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田厅长,昨天得知你要亲临松阳,顿生遗憾,我都还沒來得及发出邀请呢,所以请田厅长多多包涵。”潘宝山握住田阁的手晃了晃,

“潘书记任职松阳,接手一大摊子事,想必是rì夜cāo劳腾不出身心,所以我是不请自到啊。”田阁笑容可掬,回应xìng地晃了晃手,

“那我当是加倍欢迎,对田厅长的坦诚豁达表示钦佩。”潘宝山身子稍稍一撤,抬手引请,“请里面就坐,一路车马劳顿,要好好歇息一番。”

“近几rì已经适应了高强度的节奏,也不觉得疲惫了。”田阁边走边道,“从南到北走了几个城市,就文化产业发展和市场情况进行调研,昨天是在友同市,晚上也就住在了那里,今天一早便赶了过來。”

“哦,我说來得这么快,原本还以为田厅长从双临赶來,那可要起个大早呢。”潘宝山笑着,把田阁引进电梯,

“潘书记你过奖了,起五更睡半夜,那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田阁笑道,“岁月不饶人啊。”

“田厅长你就不必谦虚了,你是老当益壮,咱们又不是不熟悉嘛。”潘宝山道,“在省委宣传部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提到省委宣传部,那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就近喽。”田阁道,“所以有些话、有些事可以放开來说。”

“就是,希望田厅长对我们松阳的文化工作多提指导意见,多给政策xìng支持。”说着话,电梯门开了,潘宝山又把田阁请出去,

來到会议室,众人落座,

“田厅长,咱们也就不见外了吧,下面就由江常委汇报一下我市的文化工作情况。”潘宝山看了看江楠,

江楠微微点点头,对田阁笑笑,按部就班进行汇报,

汇报很详实,江楠讲得也很生动,但田阁似乎心不在焉,沒几分钟便翘起二郎腿,时不时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

潘宝山一看,马上给江楠示意,汇报简短,

十分钟后,汇报结束,田阁也沒说什么,提出要到几个文化产业点和市场看看,

看就看吧,这也是程序,潘宝山一路陪同,跟田阁也讲了不少,从国家出台《文化产业振兴规划》将文化作为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來对待说起,谈到松阳地方的文化产业发展规划,可以称得上是形势大好亮点纷呈,但田阁从始至终沒有表态,他只是听,很严肃地听,

潘宝山也不着急,他估计田阁的反馈意见会安排在下午,而且结果也能料得到,很不容乐观,

果真,下午两点的反馈会上,田阁板着脸说松阳的文化产业发展滞后,市场监管也不到位,拖了全省文化工作的后腿,

这其实是很尴尬的事,田阁完全无视汇报和查看点的实际情况,让会场上的人惊愕不小,包括随來的省文化厅科室负责人也大感意外,田阁來松阳检查文化工作的用意他们是知道的,但沒想到处理得会这么生硬,

所有的目光聚到了潘宝山身上,看他作何反应,潘宝山只是无奈地笑笑,最后说了一句散会,

这个局面在田阁的预料之中,他了解潘宝山,置之不顾淡化处理,是最明智的应对之策,所以,田阁叮嘱秘书要跟地方媒体打声招呼,特别是《松阳rì报》,对他來松阳检查文化工作的活动稿件要审签,等记者成稿之后,要传给他们看看,

第六百九十章 回应效果

江楠获知田阁方面要审稿随即就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稍一琢磨就笑了让江楠告诉媒体把今天的活动简化处理而且只在《松阳日报》上刊发短消息广播、电视不作报道

“此事要淡化处理啊”潘宝山道“不过事情也由不得我们关键是看田阁那边怎么审签稿件”

“我们这边可以说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如果田阁再在新闻稿件上搞动作那真的有些说不过去”江楠道“不过我觉得那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从反馈会的情况看他似乎已经不顾脸面了”

“田阁要是真不顾场面那也就怪不得我们给他难堪”潘宝山道“反馈会上我已经作出了很大的让步沒有让他当场难堪也算是给他个脸面如果他还不知足就怨不得我们绝对反击”

“嗯”江楠点点头“唉对了这次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姚钢怎么沒有跳出來”

“那是他们在避嫌蛇鼠一窝的东西还装作沒有关联表面文章做得也太假了”潘宝山道“沒准现在他们就通着话呢”

沒错这一刻那两人确实在通话是田阁打给姚钢的埋怨他为何沒跟魏秦对接好

姚钢有点发愣问怎么回事

“我去看文化产业和市场监管的几个点时你沒去情况和我安排的大不一样”田阁道“原本我已经让办公室跟你们文化局招呼过了准确地传达了意图可事实上不但沒有效果反而还逆着來”

“田老弟这么说就是魏秦那小子不听摆布了”姚钢道“我还亲自跟他打过电话呢问了相关情况他说他那边沒怎么参与都是潘宝山那边在安排”

“胡扯”田阁道“汇报材料肯定是魏秦那边拿的我让人示意过不要突出成绩和亮点而且文化市场监管方面也要大幅放水以便拿捏实据可到头來竟然是形势一片大好好在我豁出去了这张脸皮反馈会硬是说了诸多不是要不这趟松阳不是白來了而且还给他妈的潘宝山长脸”

“唉你说这魏秦平日里跟在我们后头屁巴巴的怎么关键时刻就转了风向”姚钢道“回头我就找他谈谈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不行就好好地捏吧捏吧”

“该怎么着你看着办总之这事你是大意了不过也怪我沒有安排好”田阁道“但我也是为了尽量回避你我的关系省得让别人说话所以來松阳之前也沒跟你提前联系有些事沒交待清楚”

“还是怪我太消极了沒有主动配合”姚钢道“不过现在说那些沒有意义了马上我找魏秦问问具体原因总结经验等下一次再对潘宝山行动时也好借鉴借鉴”

挂掉电话姚钢叹了口气喘息了下马上又打给魏秦斥问他是不是掉了链子怎么连省厅的意见也不听

魏秦知道早晚要被问话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他说确实收到了省厅的指示也很主动地按照要求拿出了汇报材料给分管工作的江楠但江楠说材料由她那边自己整理而且检查点也做了安排只是要求他做好高度的配合工作把事情做漂亮

姚钢一听就吼了起來问这么关键的事情为何不向他汇报魏秦立刻摆出一副哭腔说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汇报但江楠那边给了话说如果出现半点差池就要拿他是问下场会跟戴连山甚至和华中金一样

听到这里姚钢一下瘪了气他在这两茬事上受到的打击不小彻底感到了自己的羸弱也因此他有了设身处地的同情感觉得魏秦也确实不容易所以接下來随意斥责了几句也就作罢

魏秦很庆幸他从姚钢的口气里嗅到了安全的气息文化工作检查事件终于可以平息了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晚上八点多钟江楠打电话过來要他马上组织安排材料在《松阳日报》上刊登整版软文广告就松阳文化产业发展的良好态势和市场监管的严格有序做透文章

听到这个指示魏秦开始有点懵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來应该是潘宝山的自我表扬关起门來说漂亮话

魏秦只猜对了一半此事确实是潘宝山安排的也确实有自我表扬的意思不过这绝不是关起门來说漂亮话而是针对田阁的审稿作出的强烈反应

原來晚上七点半钟的时候田阁一行回到了松阳他的秘书打开邮箱收到了松阳报社记者发给他的新闻稿按照潘宝山的指示稿件只有三百來字就是个简短的领导会见稿泛泛而谈但是田阁的秘书扩充到了六百多字把田阁在反馈会上的话加了进去虽然措辞委婉了许多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倾向于批评的

不到八点钟这个审签稿便传回了松阳

高度关注此稿的宋双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向江楠进行汇报江楠觉得问題很严重立刻又告诉了潘宝山并建议不发稿就像先前说的那样要淡化处理

潘宝山稍一沉思说发按照田阁那边审过來的稿件一字不差地刊登出去同时要求文化局作为广告主体就审签稿件中提出的问題作有针对性的回应主要有两点:第一稿件说文化产业发展滞后那就使劲摆摆成绩什么文化创意、影视制作、演艺娱乐、文化会展等产业好好拿出來说道说道;第二稿件说市场监管不到位那就用事实來说话把监管的措施和取得成绩拣主要的一一呈出來

所以江楠就打了电话让魏秦让他组织材料在报纸上刊发回应性广告

这个回应效果似乎超出了预想引起了省新闻出版局一批老同志的高度关注

省新闻出版局起用了一批退休的老同志聘他们为专家阅报团每天上午瑞东下面十几个地级市的报纸都会一一摆在阅报室的大会议桌上由专家阅报团翻阅找出报纸存在的种种问題以便督促整改不断提高办报水平

专家阅报团一致认为《松阳日报》有关田阁下去检查文化工作的新闻稿和随后版面的广告稿有严重的冲突这反映出了政治导向性上的问題这批老同志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把情况向新闻出版局的领导汇报

这年头谁都特别怕担责任新闻出版局的领导一看问題反映到了跟前不能装作不知道但知道了也不能去过问所以干脆就打起了太极让专家阅报团直接向省委宣传部反映

老同志们思想很正统都沒有多想真个打了电话把问題反映到了省委宣传部那里

恰好接电话的是宗庆云他当然按捺不住马上就告诉了田阁

田阁一下拍起了桌子急匆匆赶到宣传部找到了部长黄卫坤说潘宝山太不上谱子公然搞地方霸权主义全然不把上级业务领导部门放在眼里

黄卫坤是个识时务的人他觉得田阁的势头逐日看涨所以摸着头皮笑了说此事最好的介入办法就是就给松阳市委宣传部下个文让他们好好整顿一下地方媒体的业务能力

田阁认同这个处理方式同时提出要对松阳市委宣传部负责人在系统内通报批评黄卫坤听了略一思虑说通报批评松阳市委宣传部负责人有点过但对《松阳日报》的负责人來说倒很合适

把矛头指向宋双也可以田阁立即就赞成这个决定

当天上午松阳市委宣传部就接到了文件江楠看后眉头紧锁觉得沒法擅自做决定无奈之下只好向潘宝山请示该怎么办

潘宝山看过文件后哼了一声电话一提叫來了石白海让他拟个函给省委宣传部大概内容是经松阳市委宣传部调查了解松阳市委宣传部和《松阳日报》在此次所谓的政治导向性上沒有任何问題如果有也只是受松阳市委委托在正确的前提下为维护地方形象而采取的必要措施所以如果要处理就先发文给松阳市委同时潘宝山还要石白海在函件后面附上附件内容是松阳市文化产业发展和市场监管情况的资料还有按照省文化厅要求发稿的前后情况说明材料

这一招强硬的对抗让黄卫坤始料不及他感到了事情的棘手当然不能傻乎乎地出头于是和田阁联系商量该怎么办

田阁也有点沒注意他沒想到潘宝山果真是敢于碰硬而且照目前情况看大有到省委那边摆道理的架势很显然那对自己很不利无奈之下他只好提议就此作罢让事情不了了之

跳出此番事件之外黄卫坤当然不会作罢该擦的屁股还是要擦干净的很快他就打电话给潘宝山一副关怀备至的口气说他刚了解到省委宣传部个别领导的冒失决定发什么文给松阳市委宣传部简直是瞎胡闹

潘宝山听了心里冷冷一笑省委宣传部沒有你黄卫坤的同意能随便发文摆明了就是扇不到耳光便说帮忙扇风典型的官油子不过尽管如此作为官场外交的需要也还得感谢关怀当然潘宝山也不忘趁机给田阁回敬一番向黄卫坤历数了此事件中田阁的种种不是最后五个字定论:不是个东西

黄卫坤听在耳里刺在心里潘宝山说田阁不是个东西不就是间接说自己和不是个东西的人混在一起还不分青红皂白不过也沒办法面对初生牛犊的潘宝山他只有避其锋芒哪怕那锋芒只是暂时的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合谋

和黄卫坤通过电话后,潘宝山情绪高涨,觉得应该借机再刺激一下姚钢,于是立刻召开常委扩大会,就省文化厅來松阳检查工作的前前后后进行情况通报,

会上,潘宝山特别提出表扬,对《松阳日报》社和文化局之间的“默契”配合给予高度认可,他们积极主动地出谋划策,巧妙地瓦解了省有关部门领导人别有用心的安排,为捍卫松阳的正当利益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得到了表扬,宋双自然是高兴的,但魏秦却暗暗叫苦,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会议结束后,姚钢肯定要找他算帐,

沒错,这正是潘宝山要达到的目的之一,让姚钢集团不断产生内耗,那样就可以消耗他的精力,从而减少自己的麻烦,

事实果真如此,一肚子怨气的姚钢在散会后直接一个电话就把魏秦叫到了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奚落,问他是不是打折了胳膊朝外拐,怎么帮其倒忙來了,

魏秦唉声叹气,他并沒有主动出谋划策要做广告反击,而是接到了江楠的命令,沒法不那么做,

在场的邹恒喜见状忙对姚钢,这可能是潘宝山的策略,故意要挑起内讧,姚钢一听有道理,也就不再对魏秦吼什么,只是阴沉着个脸让他回,

“这个狗日的潘宝山,是相当的恶毒,必须想办法治死他。”魏秦刚走,姚钢就叉腰骂了起來,“竟然跟老子玩起了心理战,想把老子激怒。”

“姚市长,那潘宝山在侮辱你的智商啊,挑拨离间,竟然用那么低劣的段。”邹恒喜现在开始添油加醋,他想激化姚钢和潘宝山之间的矛盾,让两人的冲突白热化,以早日分出胜负,那样也就能早点免遭夹板之罪,否则这边潘宝山交办事情,那边姚钢吹胡子瞪眼,來回撞荡得难受,

“狗日的,还真以为年轻就是资本。”姚钢一捋袖子,“总有一天要让他以泪洗面。”

“对潘宝山生活作风方面的关注,还要不要加大力度。”邹恒喜道,“最近些日子似乎又放松了。”

“我感觉效果不大,那小子真的就像是个工作狂,似乎要把青春年华都献给党的伟大事业。”姚钢边边摇头,“你他老婆不在身边,也不跟其她女人搅合,真就能忍得住。”

“你相信一个各方面都正常的年青人能憋得住。”邹恒喜道,“只不过他采用的方式太隐蔽,我们沒法察觉而已。”

“是啊,就像在办公室,江楠那个妖女人借着汇报工作的幌子,到他办公室脱衣大干谁能知道。”姚钢道,“所以啊,关注他的生活作风不会有什么收效,除非按照我先前的,主动为他送上个能下套的女人,不过后來我又想了,潘宝山那小子是个谨慎的人,能让他入套,起码需要个一年半载的培养过程,而有那么长的等待时间,他的靠山郁长丰也就退了,不就多此一举了嘛。”

“姚市长,你真就等不及了。”邹恒喜眼珠子一转,道:“不过也是,潘宝山那不阴不阳的气焰就如同阴火一样,令人难以忍受得都深入到灵魂里了,如果能早点把他给解脱了当然更好。”

“对,我就是实在忍不下了,一跟他碰班就浑身难受。”姚钢道,“现在跟他在一起开个会,浑身就像爬满了蚂蚁。”

就在两人一真一假相互感叹之时,黄光胜敲门进來,有重要客人來访,

來人是戴永同,他要找姚钢诉苦水,原因是教育改革改到了他的地盘,松阳小学二分校被硬生生地取消了,导致他开发的小区房价大跌,不少购房户纷纷要求退房,本來买高价房就是看中了学区,现在学校沒了,房子也就不买了,如果不给退房也行,得把房价降下來,

“业主人多势众,我实在沒法招架,如果來硬的又怕矛盾升级,到时弄个破坏地方维稳的责任我还担不起,所以只有退还部分房价。”戴永同道,“姚市长你可知道,这一下我可是两三个亿搭进了,不过真的,要仅仅是几个钱也就罢了,关键是蓝天集团要是看松阳分公司这边的销售业绩不好,也就会把我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给撤了。”

“哟,那损失不是太大了嘛。”姚钢着实惊了一下,“人财两空。”

“那可不是嘛。”戴永同道,“要不我还能跑你这儿來倒苦水。”

“要怪只能怪那个狗日的潘宝山,真他妈不是东西。”姚钢道,“就想着出风头捞取政绩,一点都不顾地方实际,就我们松阳的房价吧,高就高嘛,高自然有高的理由,可他偏偏扯着民生的旗号搞什么限价房,你看看东部城区的房价,就跟白菜萝卜价一样,而且那股恶风现在已经吹到了百源,再加上一系列限价举措,百源的房价已是明显下降,这下倒好,市财政的土地出让收入、房地产销售收入都锐减,穷得两腿直晃悠,我看他潘宝山拿什么來搞发展。”

“就是,他不是高调开发东部城区嘛。”戴永同道,“就靠上面的那点专项资金怎么能行。”

“勒紧裤腰带呗。”姚钢道,“车改不就是个例子嘛,虽然一年能省不少,但靠节流能起多大作用,关键还是要开源。”

“姚市长,其实如果潘宝山在不搞其他大项目的情况下,使使劲还是能把东部开发起來的,因为除了港口,其他的开发成本都很低。”戴永同道,“因此姚市长,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你所主张的那些个大项目,估计要遭砍的。”

“我主张的大项目遭砍,那他潘宝山修了那么多路,项目算不算大、该不该砍。”姚钢道,“疏港道路、望东区的城区道路还有汇通路的贯通,那可是一大笔钱呐。”

“看上是不少,其实并不多。”戴永同道,“首先,疏港道路是裹在港口开发里面的;其次,望东区的城区道路,是含在东部城区发展当中的;所以,剩下來的也就是汇通路的贯通了,但那个项目又有省里的部分资金扶持。”

“哦,戴总,看來你对潘宝山研究的很透啊。”姚钢笑了笑,道:“不过只研究那些沒用,还是直接一点,看潘宝山本身有无破绽。”

“呵呵。”戴永同也笑了,“姚市长,想走那条路子,还用劳神费脑研究他本身有无破绽,简单一点讲,即使他沒有,也可以给他造几个嘛。”

“哦,戴总,听你这意思……”姚钢歪头看了看在旁边一直沒话的邹恒喜,还有和戴永同一起进來的黄光胜,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邹恒喜和黄光胜会意地一点头,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戴总不瞒你,现在我对潘宝山是忍无可忍了,在松阳,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姚钢完顿了一下,“哦不,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嚯,这么看來,姚市长在潘宝山身上应该也是想了不少办法的。”戴永同道,“不妨來听听。”

“办法是想了不少,但都沒有什么作用。”姚钢道,“现在觉得唯一可行的就是安排一个女人跟他亲密接触,然后拿到证据一把掐倒他。”

“理论上讲可行,但实际上操作性并不强。”戴永同道,“以潘宝山的身份和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跟他亲密接触,哪怕就是打近到他身边都不容易。”

“所以要找合适身份的人嘛。”姚钢道,“前來松阳投资的女商人怎么样,包装那样一个女人应该不难吧。”

“嗐,也还是太理论化。”戴永同,“法太常规,属于长期下套型的,成功率其实并不高。”

“戴总,你的高见是。”姚钢望着戴永同,微笑着点头,一脸期待,

“在现有工作的基础上,找那些能接近潘宝山的女人,筛选出看重利益超过名声的,然后拿出重金,再辅助一些特别措施,或许可以实现你的计划。”戴永同虚张声势地压着嗓子,“不过那可要花一大笔钱的。”

“一大笔是多少。”姚钢吸口冷气,“还能是天文数字。”

“天文数字算不上,也就是中个传统六加一体彩特等奖吧。”

“五百万。”姚钢一下笑了,“如果能成功,也不算多,要么这样吧,那笔费用我出一半。”

“姚市长你要出一半,我就再追加一辆宝马。”戴永同道,“那样一來事情的把握性就更大了。”

“行,事情就由你來周旋,需要用钱的时候一声。”姚钢道,“戴总,这次我是豁出了,哪怕再追加个几百万也值得,你可知道,早点让我安心,那预期价值可是不可估量的啊。”

“明白,姚市长你就等好吧。”戴永同哈哈大笑起來,得意地道:“其实钱的事不是事。”

戴永同这句话用意颇深,他之所以來找姚钢,原本也就是想对潘宝山下,把这个“灾星”给扳倒,但是又怕出现闪失,自己势单力薄抗风险性太弱,毕竟他只是个商人,所以就想拉着姚钢一起干,有了姚钢的参与,保险性可就大多了,

心浮气躁的姚钢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他只是关心什么时候能把潘宝山给搞下來,就在送戴永同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要加快行动,

第六百九十二章 查辉腾

戴永同何尝不想加快度,可这种事情得先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再谈条件服,不是想办就连立办的事,而且他还要充分考虑到风险,虽然现在绑上了姚钢,但毕竟也不牢靠,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能轻易动,需要酝酿,

就是在这个酝酿过程,潘宝山得到了消息,姚钢和戴永同密谋,要对他使用美女计,消息是黄永胜透露的,因为在惩办教育系统那一批人的时候,他的姐夫安然度过了一劫,黄永胜明白那是潘宝山给的面子,得承情,适当的时候更要还情,

对姚钢和戴永同的这一举动,潘宝山不以为然,他很自信,对美女计來也他几乎是免疫的,只是通过这件事情,他倒是觉得姚钢的存在的确让人很分神,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他们两人之间就像是决斗,你來一刀我一剑,轮番出招,关键就看谁先撑不住,

这一个回合,潘宝山决定先出,在姚钢和戴永同安排的美女出动之前,就给狠狠地扇一巴掌过,

和姚钢关系紧密的辉腾钢铁公司,进入了潘宝山的视线,

辉腾钢铁近几年已经打造成了松阳一个很有分量的企业,又是在省市合作园区里,有一定的光环和背景,再加上又是万少泉介绍过來的,更有了某种政治上的色彩,也因此,姚钢和辉腾钢铁走得非常近,一方提供不正当的方便,一方拿出钱财回敬,双方“获益”,

但石白海对这次出招表示出了一定的担心,他辉腾钢铁的波动会影响到省市合作共建园区的积极意义,对此,潘宝山的态度很坚决,辉腾钢铁存在的环境污染早就是众矢之的,就是因为碍于省市合作园区的招牌才一直沒动,恰好给姚钢钻了空子,现在已经到了非治不可的地步,任何面子都顾及不到,

“那也许今晚就是个机会。”石白海是坚决拥护潘宝山的,“每逢大风天或雨天,一到晚上就能闻到辉腾钢铁违规排污的气味,天气预报今晚有雨。”

“利用天气条件作恶就能不留痕迹,连耳目都掩不了。”潘宝山道,“马上成立应急性环保稽查小组,由你任组长,分管副市长任副组长,联合环保、质监等执法监察大队,夜间突击监察辉腾钢铁。”

“环保局会不会有他们的内线。”石白海道,“万一走漏了风声估计就查不到什么现场。”

“那个好办,逐一联系、隔离。”潘宝山道,“只要今晚抓到有力的证据就行,下面的环节就容易了,用不着保密。”

“好,晚上七点我打电话给分管领导,到行政中心见面交待任务,让他再把环保、质监的相关负责人叫到,然后就是召集执法队人员。”石白海道,“一级一级传达,集中隔离,最后前往辉腾钢铁。”

“彭自來方面也联系一下,让他备一批特警跟着。”潘宝山道,“辉腾钢铁还是比较牛的,里面的保安人员应该都不是善茬,所以有必要做好防护准备,如果遇到顽固嚣张分子,直接以妨碍公务为由抓起來。”

交待完石白海,潘宝山又给江楠安排了任务,让她跟宋双联系下,安排几路记者明天就辉腾钢铁违规排污、环保不达标等话題,走访群众,特别是受污染最严重的省市合作共建园区周围的住户,

仅有这些还不够,潘宝山最后又找來了徐厚松,问姚钢最近对主张的快公交建设项目抓得紧不紧,

快公交,是姚钢提出为提高城市品位和档次的一个待建项目,按照规划,前后将投入三十亿,这个项目潘宝山是持反对意见的,但之前一直沒有正面回应,不同意也不不同意,只是摆在一边晾着,

现在,也许是亮明态度的时候了,潘宝山决定,在戳弄完辉腾钢铁公司之后亮剑,给姚钢來个雪上加霜,深度刺激一下,

当晚十点,潘宝山坐等石白海的消息,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石白海打來了电话,辉腾钢铁不但环保排污处理情况非常严重,而且在生产范围上也严重违规,质监局查看了瑞东省环保厅对辉腾钢铁环境影响报告的批复,里面明确指出辉腾钢铁不能进行轧钢、冶炼等工艺,只有等污水处理设施完善之后,此工艺才能先行小幅试生产,然而,辉腾钢铁的污水处理设施根本就沒有到位,却一直把轧钢、冶炼当成了重要产业项目生产,也就是,辉腾钢铁存在严重的偷排污水行为,

“辉腾钢铁违规生产的事我们就不问了,但只要是涉及废气、污水偷排、乱排的,就一查到底绝不软。”潘宝山听了石白海的汇报后道,“另外,白海,我让媒体明天就辉腾钢铁的污染影响进行采访,到时结合采访素材,好好整一份调查材料,然后以最大砝码处罚,一定要让姚钢试着疼。”

“他已经有感觉了,刚刚我还接到了黄光胜的电话。”石白海道,“黄光胜沒办法,他是受姚钢的委托,要为辉腾钢铁情。”

“辉腾钢铁那边这么快就找姚钢寻求帮助了啊。”潘宝山道,“你对黄光胜,现在还沒有形成处理意见,而且具体怎么处理你也决定不了。”

“好的潘书记。”石白海道,“对了,我估计辉腾钢铁的老总季划最后会找你通融。”

“不见他。”潘宝山道,“明天我就东部城区调研,那样就名正言顺地沒有工夫见他了,后天嘛,再到长陵区调研,有这两天时间,处理决定也就出來了,到时木已成舟,他还能怎样呢。”

“潘书记,这事对辉腾钢铁來还是挺严酷的,季划见你不着,估计会另想办法。”石白海道,“他要向省里求助该怎么办。”

“省里谁会话。”潘宝山道,“也只有万少泉了,不过我怀疑他会不会拉下那个面子,就是让人带话估计都不愿意,毕竟辉腾钢铁的违规,对省市合作共建园区的负面影响作用太大,谁护短就显得别有用心。”

“那就痛打落水狗,把辉腾钢铁给好好拾掇一番。”石白海道,“让姚钢急得打转吧。”

“明天,看看媒体的采访资料,如果齐备的话就从中找些污染危害片段充实到处理决定中。”潘宝山笑道,“处理决定要详实嘛。”

潘宝山笑得很轻松,是因为对《松阳日报》的记者采访寄予厚望,当然,记者也沒让潘宝山失望,

次日一早,接到任务的记者就兵分几路开始了登门入户采访,所到每一家,声音几乎都一样:恳求严惩辉腾钢铁违规排放,还百姓健康权,

省市合作共建园区附近的居民几乎都反映,自从园区内辉腾钢铁公司生产开始,他们的苦难日子也就到了,只要一看到公司的大烟囱一冒烟或者一闻到有刺鼻的气味,那就得赶紧会见关窗户,因为屋子里的味道充满了散不掉,呆久了头便会昏,还有粉尘也多得不得了,平常几乎就不敢在阳台外面晒衣服,

相关的采访记很多,经过简单整理后汇成资料,送到了江楠中,江楠马上跟潘宝山联系,记者采访收集的内容很详实,

潘宝山正在东部城区,所见皆是喜人景象,望东区城建得到了显著提升,港口建设日新月异,产业集群初具规模,

來不能只是等着眼看,必须讲两句,那才像领导视察调研,潘宝山便指出,临港产业要在较高的起点上运行,具体也就是要坚决避免粗放型模式,一定要坚持走高科技、高效益、高集群化的新型临港工业道路,重点围绕大型工业谋展,通过兴办大项目着力稳固产业层次,

这些话都很虚,不过作为总则指导也必要,但潘宝山并不喜欢讲,恰好江楠又來了电话,所以也就了那么寥寥几句,

“白海,江部长那边刚才來了电话,媒体采访过來的资料很充实。”潘宝山对陪同而來的石白海道,“等回到百源就跟江部长联系,把材料拿到。”

“我估计季划快要找你了,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石白海道,“就在你接江部长电话的时候,我又接到了黄光胜的电话,辉腾钢铁那边想请你前往视察指导工作。”

“笑话,他季划也太天真了吧。”潘宝山道,“这个时候邀请我过,让我怎么理解,是对我的无视轻蔑、随意拨弄,还是他脸厚心黑、自以为是。”

“潘书记你也还真是,如果他谦恭地守在行政中心门口亲自见你好话,也许下的时候会留点情,可他坐着不动托人邀请你过,到底是个怎样的心态。”石白海道,“不过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他已经自寻了死路。”

“不要以为每年为贫困地区捐点款、资助几个贫困学生,从市政府捧个爱心企业的公益牌子,就以为有了护身符摆架子。”潘宝山道,“回就打电话给环保局,看看根据相关条例最重的处罚是什么,连夜把处理决定拿出來,明天就公布。”

第六百九十三章 看长陵

对辉腾钢铁的处理如此迅速,大大出乎姚钢的意料,而且处理结果之重,更是让他惊异,

六百万的罚款,关停整顿,直到排放达标,这个处理结果也让老总季划感到了愕然,他沒想到潘宝山下刀那么狠,

“姚市长,事情很让人失望啊。”季划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姚钢,有些埋怨他不帮忙出力,“本來还指望你能拉一把,能好过些,可沒想到竟会这么惨。”

“季总我跟你说实话,不是我沒拉你,而是根本就拉不动,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到了,可他潘宝山不搭理有什么办法。”姚钢确实已经被潘宝山气得脑袋发懵,“潘宝山已经疯了,完全不顾大局,也不顾个人情面,要说我的情面也就罢了,难道万省长的脸面也不看,你辉腾钢铁是万省长介绍过來的,松阳人谁不知道,季总,跟你也沒有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告诉你,我跟他是沒法配合工作了,马上我就向省里递交调离申请。”

“你要离开松阳。”季划道,“姚市长你要是一走,那潘宝山不就更如意了。”

“那也沒办法,反正我现在心里特别堵,留下來虽然能不让潘宝山太如意,但自己更遭罪。”姚钢道,“当然,我离开松阳也许只是暂时的,沒准过段时间还会回來。”

“就沒别的法子想想了。”季划不想让姚钢离开,再怎么着有他在,辉腾钢铁还是能得到不少便利的,

“暂且沒法子可想,不过也不一定,我还得看看离开松阳有沒有好位子给我。”姚钢道,“人往高处走嘛,要是去个连松阳市市长都不如的位子上,还不够别人笑话的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姚钢有一些得意的神情,季划一看,也沒有必要再说别的劝服了,肯定都沒用,还不如回公司赶紧抓点实的,

季划回去了,姚钢还在得意着,因为省里的关系他已经走通了,段高航有回音,说有机会可以弄个比较重要的位置给他,

既如此,姚钢的去意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再加上当天下午潘宝山又召开了常委会,高调明确地否定了快速公交项目,说这与松阳的发展实际不相符,快速公交现在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

姚钢一听又爆了,他对潘宝山的意见几乎已经不是人民内部矛盾了,所以被潘宝山一反对,当场就脸红脖子粗地叫了起來,说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題,随着松阳的发展,城市品位越來越高,人流量越來越大,快速公交项目完全符合发展定位,

提到发展的眼光,潘宝山马上说如果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題,松阳瞄准的是特大城市发展目标,那应该建地铁、建轻轨,快速公交又算什么,到时碍事扒了,那不是一笔惊人的浪费,

姚钢顿时被噎住了,一拍桌子离开了会议室,回到办公室就把章进取叫过來,让他草拟一份调离申请,

动真格的了,事情是瞒不住的,

几天之后,潘宝山听到了从省里传过來的消息,他笑了,就由着姚钢折腾吧,走不走得成都能说明一个问題,姚钢已经在这场角逐中落败,那么接下來,就是自己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了,可以专心致志地按照自己的蓝图经营松阳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

当然,怎么发展、发展到什么程度,民生问題始终不能忽视,当初在省委郁长丰书记面前也是强调过的,这一点潘宝山不敢忘,于是开始梳理自执政松阳以來在民生方面所取得的成就,水电气降价就不用说了,都是枝节末叶的东西,他觉得成功打压了房价值得一提,住房问題是百姓的生存之本,必须抓好,

此外,还有教育和医疗,这两者连同住房,是被称作老百姓头上的“新三座大山”,如果能一一搬除,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成就,当然,作为领导干部,那更是一种义务和责任,

教育,现在也已经实施了改革,从目前來看效果还是不错的,社会反响挺好,松阳小学二分校已经撤掉,腾出的师资力量充实到了薄弱的学校,这是一个开端,下一步,市区的优质师资将逐渐分散开來,当然,这些措施需要完善的政策支持,不能让教师在待遇和保障上有顾虑,针对这个问題,潘宝山已经召开了人事和财政专題会议,研究了相关议題,以充分保证教师的编制和工资待遇保持一个稳定状态,不让他们有后顾之忧,

潘宝山相信,只要坚持一步一步走下去,教改完全可以见大成效,

那么现在,在对待“新三座大山”上,现在还剩下医疗问題沒有触及,

医疗改革,是潘宝山不愿意去碰的东西,因为医改涉及到的问題复杂性和推行改革的艰巨性让他发怵,但是,面对这个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又沒有选择,得顶上去,否则他觉得自己就是不作为,

潘宝山有最坏的打算,即使医改不能取得彻底成功,可如果能达到部分直观的效果也应该不错,比如通过督促检查降低药价、全面积覆盖医保报销等手段,把“看病贵”这个问題给一定程度解决一下,也算是一大收获,

不过,医改这件事要在姚钢调走之后才能开始,否则以他一贯不问青红皂白的反对做派,会让问題更复杂,

眼下还是干点面上的大事,近一段时间以來都在强调、关注东部城区的发展,作为老城长陵区,也应该有足够的关心,不说要让长陵为松阳的发展做多大贡献,但起码不能让它拖太大的后腿,况且,当初把殷益彤弄过去任一把手时曾“意味深长”地寄予厚望,如果不过去看看着实不像话,所以,哪怕是假貌假样地表示十足的重视也是必要的,否则沒准她就能反省过來,当初把她从宣传部调到长陵,就是为了给江楠让路,

去长陵区调研,迫切需要,

潘宝山拉足了架势,组建了一个庞大的队伍,有石白海、高厚松两大常委,还有分管副市长以及城建、交通、财政等部门负责人,

从百源到长陵也就半小时的路程,一行人九点半钟才出发,乘大巴过去,

车子一进入长陵,潘宝山眼前一亮,大有老区换新颜的感觉,近半年來,长陵区重抓市区风貌,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市容的档次,

“很好,殷书记,你的工作很有成效嘛,我刚才进入长陵地盘,差点沒认出來,变靓了,更像城市样了。”潘宝山來到长陵区政府门口,便下车与等在门外的殷益彤握手,并主动开口肯定她的工作,

“潘书记,城市靓化工作只是表面文章,其实我最看中的是怎么增强长陵发展的内生动力。”殷益彤显得有些意气风发,“经过努力,现在我们长陵在招商引资和城区扩建上已经有了起色,不过,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啊,毕竟底子太薄。”

“要不我怎么把你放到长陵來。”潘宝山笑道,“就是因为担子重,要是放到别人肩膀上,我还担心会掉下來,你嘛,就不同了,虽然是个女同志,但有韧性有毅力更有能力,把重担交给你我放心,当然话说回來,这有点自私了,因为我是放了心,但让却让你吃了不少苦啊。”

“潘书记你这么说让我不好意思了。”殷益彤笑了起來,“个人吃点苦算什么,只要能把长陵发展起來,我觉得就值了,说到发展,潘书记要多多关心啊,你看到现在您才來第一次,东部城区你去了多少次啊。”

“长陵來得是少了点,不过殷书记你可要理解,我认为嘛,长陵离得近,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又有你坐镇,我实在是太宽心了。”潘宝山笑道,“所以从心底里就不觉得长陵的发展是个问題,也因此,就把时间相对多地花在了东部城区。”

“潘书记,东部城区有资源和地理优势,发展后劲比起长陵來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呢。”作为女同志就有这么个优势,可以在领导面前“嗲”一点,那也是一种领导风情,

“嗯,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东部城区其实更多地承载着松阳的未來。”潘宝山较为语重心长地说道,“往后松阳要建成特大海滨城市,百源和长陵两区应该就是后方了,所以两区从现在开始就要自加压力,要先于‘三区融合’实现‘两区融合’,以便在将來的发展中不落后太多的身位,今后,在城建方面,百源区要向长陵区挺进,长陵区要向百源区靠拢,要在两区交合地带兴建一批具有影响力的商业建筑,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长陵区的行政机关可以向交合地带偏移,比如公检法司等完全可以搬迁过去办公,以提升人气。”

“潘书记给长陵的发展指出了新路,稍后我们就召开全区干部大会传达您的指示,迅速投入到新思路发展的实际中去。”殷益彤的兴奋表情难以掩饰,在工作上她的确是全力以赴,干劲十足,因为她知道,在沒有背景和可以攀附的特殊关系情况下,这是谋求政治资本的不二选择,

“很好,殷书记干事业的劲头是越來越足了。”潘宝山笑道,“当然了,很多事仅凭干劲是不行的,因为困难是现实的,殷书记,长陵在发展中有什么困难实在难以克服或者说需要什么政策扶持的,你尽管说,市里会尽最大的努力提供便利。”

“潘书记,说到扶持,现在倒是真有一件事想请市里通融一下。”殷益彤道,“长陵区的发展,需要各个方面的凝聚力,比如城建、旅游、教育、娱乐及饮食等,都需要有一批有特色、有号召力的实体存在,但实际上长陵在这方面整体來说却很薄弱,一直以來,长陵高级中学的口碑不错,也算是长陵的一块招牌,所以我想尽量保持长高的高水平办学水准,也就是说,在眼下开展得轰轰烈烈的教育改革中,希望市教育改革领导小组能尽量把对长高的师资整合事宜朝后放一放。”

“嗯,我明白殷书记的意思。”潘宝山点着头道,“任何改革都是逐步推行的,要经过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能搞一刀切,教育改革也一样,教育优质资源均衡也是要慢慢來,无论是学校还是学生,要给他们一个过渡适应期,还有,资源均衡是相对均衡,不同年级段和不同地区,也都是有所差别的。”

“噢,那就好,谢谢潘书记的理解和进一步阐释。”殷益彤笑道,“本來啊,我其实是不想在这个场合跟潘书记您提这个要求的,只不过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我琢磨着多少能跟教育挂点钩,所以就提了出來。”

“你提的很好,很合时宜。”潘宝山也笑了,“今天是高考最后一天,我还真有点疏忽了,你倒给我提了个醒,下午我要去巡视一下考场,这也是程序性的工作,做了沒什么实际作用,但不做又不行。”

实际上,下午的巡视,有个意外的作用,还很实在,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 人去床空

下午两点半,潘宝山带着分管科教文卫体工作的江楠还有配合协助分管的副市长,前往百源区最大的考点松阳高级中学,百源区党政领导班子和教育局局长曾光辉等一大批人在门口等着陪同,潘宝山一看摇了摇头,说这么去考场动静太大,只要曾光辉跟着就行,

一行只有五六个人,进入松阳高级中学大门,校园很安静,外部环境也沒有噪音,高考禁鸣工作落实得非常到位,

“很好。”潘宝山边走边小声说道,“仅就目前的形势來说,高考对人的一生影响很大,所以一定要为考生营造足够好的考试环境,噪音影响一定要消除,另外饮食、卫生等各方面也要做好。”

“潘书记,局里对高考特别重视,对各个考点都进行了系统检查,相关工作人员也得到了较为专业的培训安排,以最大程度满足考生的各种正当要求。”曾光辉对潘宝山毕恭毕敬,他的教育局局长说白了就是潘宝山送的,当然这其中并不只是因为私下交情,但他知道要有一颗十足的感恩之心,对潘宝山,一定要尽心奉陪,

“曾局长,抓松阳的教育工作不只是高考这个环节。”潘宝山欣慰地看着曾光辉,“我想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潘书记请放心,松阳教育改革我会一抓到底。”曾光辉直接点題,

潘宝山仰头微微一笑,道:“有个小问題,你看看适当调停一下,长陵高级中学的师资均衡化工作,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朝后放一放,今天上午在长陵区调研,殷益彤提出想让长陵高级中学多保持一阵子现有的优势地位,以便辅助些长陵的后发优势尽量发挥。”

“潘书记,松阳的教育改革热点和难点主要是在百源区,长陵区那边,还真是可以适当缓一缓。”曾光辉道,“所以长陵高级中学的事,就更可以朝后放了。”

“嗯,那就好。”潘宝山边走边笑着点点头,很是欣慰,

这时,两辆停在院子中的急救车进入潘宝山的视线,

“准备工作做得很周全嘛。”潘宝山道,“考场就是战场,有急救车在,就可以让考生轻伤不下火线,尽量不耽误考试。”

“是的潘书记,另外今年我们这里还有一名特殊的考生,因为前不久脊椎伤了,卧床不能动,但为了参加考试,经过医院主治医生同意,向教育局招生办申请要在特护的情况下参加考试。”曾光辉道,“局里出于人文关怀考虑,经过协调安排,为那名考生准备了一间特殊考室,那样一來可以让考生更放松地考试,二來也可以不对其他考生造成影响。”

“哦,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过要注意规范,不能让人说话。”潘宝山道,“否则一旦有人提出质疑,你们就说不清了。”

“虽然是单独考室,但都是按照标准设立的,有监控,监考老师也有两名,还配了两个试卷传递员,以方便相互监督。”曾光辉道,“不过这件事是我到局里任职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安排了,我只是了解大概的情况。”

“嗯,你是局长,自然不必事事亲躬。”潘宝山道,“为了掌握主动,你可以和老东家报社那边联系嘛,把这事情报一报,既能显示你们教育部门的人性化服务,又能堵住别人胡乱猜疑的嘴。”

“潘书记,这个其实早有安排,不过考生家长方面不愿意配合,说不想炒作。”曾光辉道,“等会高考结束后,我再安排人联系一下,尽量促成此事。”

曾光辉说这话时信心满满,不过沒想到的是,经过再次联系,考生家长根本就不搭理,甚至还传话说别沒事找事,

这是怎么回事,曾光辉纳闷了,他让办公室彻底了解整个事情,并形成材料汇报上來,

晚上六点多钟,曾光辉拿到了材料,看后眉头紧皱起來,考生名叫丁鑫,其父竟是丁方才,

有问題,曾光辉第一感觉就认为丁鑫带伤卧床参加高考不正常,不过这也仅仅是怀疑而已,因为第一人民医院出具的病例都齐全,不管怎样,得把事情向潘宝山说明一下,解释一番相关报道做不出來的原因,毕竟丁方才是考生家长,他不愿意,教育局这边也得尊重人家的意见,

这个信息对潘宝山來说意义非同,和曾光辉一样,凭直觉就觉得事情來得异常,马上就打电话给鱿鱼把情况说了,让他安排人手到第一人民医院去密切注意丁方才的儿子丁鑫,看他是否真的是脊椎受伤卧床不起,

鱿鱼一听,即刻想到了之前焦华向他说过,在教育局的时候看到了丁方才,所以先是很肯定地说百分百有问題,然后又说了丁方才去教育局找华中金的事,

潘宝山一听乐了,说既然这样,那就先拿下丁鑫高考作弊的相关证据,然后用來对付丁方才,让他把手上的ktv交出來,算是交换,

“那丁鑫的事就真不能捅出來了。”鱿鱼道,“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交换。”

“不捅就不捅吧,否则我也觉得有点太残酷,毕竟丁鑫只是个孩子,有些事可能他还不懂。”潘宝山道,“当然,对丁鑫不残酷,对其他考生來说也是不公平的,可那毕竟是隐性的不公平,再说了,现在我们的教育不公平的地方太多了,也不在乎丁鑫这个个例,只是以后要当引以为戒,在审批特殊考生的时候一定要严格把关。”

“老板,我觉得就这次丁鑫高考作弊的事情,得把相关的涉及人员给揪出來,比如医院的主治医生、教育局的审批人,那些可都是危害的源头啊。”鱿鱼道,“不把他们给办服贴了可不行。”

“等你安排人跟丁方才谈条件的时候,顺便也把那些参与的人给梳理一下。”潘宝山道,“拣主要的几个把名单列出來交给彭自來,你们商量一下怎么通过公安渠道把他们给解决掉。”

“那好办,黄赌毒随便整点东西就够他们喝两壶了。”鱿鱼道,“老板,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來办理,保证妥妥的。”

“先把丁鑫的事情落实好,据我估计,以丁方才的性格,或许现在丁鑫已经离开了医院。”潘宝山道,“你上点紧吧。”

“今晚就行动,第一人民医院那边我有熟人,一打听就知道。”鱿鱼道,“我琢磨着八成也是人去床空。”

沒错,丁鑫已经不在医院装了,鱿鱼也不犹豫,当即就吩咐焦华到丁方才家周围布控严密监视,掌握丁鑫的行踪,

这个实在太容易了,第二天下午焦华就在丁方才所住的别墅小区运动场,拍摄到了丁鑫在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画面,有照片也有录像,

鱿鱼大喜,说要速战速决,让焦华直接找丁方才,把ktv直接捋过來,

焦华也是按捺不住,做这些事他觉得极富挑战性,很刺激,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给丁方才,约他谈谈心,聊聊丁鑫高考的事,

抛出这么个引子,丁方才沒法不重视,马上问焦华在哪里,亲自开车过去接了,到一家咖啡店坐下,

“说吧,咱们都是从富祥出來的,多少也都知道点底细,所以用不着拐弯抹角。”丁方才很直接,“丁鑫高考怎么了。”

“他不是脊椎受伤卧床不能动嘛,还弄了个单独的考场,据我了解那都是假象,无非是为了方便他考试期间作弊而已。”焦华一刀见血,“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单独考场里也有监控,而且相关人员还有一大批,想把事情做周全了不容易啊,都花钱买通了。”

丁方才脸色很难看,他看着焦华咬了咬牙,叹口气道;“兄弟,我相信不管什么年代,只要钱到位,几乎就沒有办不成的事。”

“你总共花了多少。”焦华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说來听听,我也取取经。”

“四五百万吧。”丁方才狐疑地看着焦华,“你不是來取经的,爽快点说吧,想要多少。”

“痛快,丁老板果真是干大事的人。”焦华道,“我只要你一样东西。”

“什么。”

“乐翻天ktv。”

“你……”丁方才顿时一股热血上涌,冲得脑袋一阵晕厥,“你胃口也太大了点吧。”

“不否认,我胃口是有点大,但我也是经过仔细斟酌才作出这么个重大决定的。”焦华一副极其无赖的样子,“因为我觉得你为了爱子丁鑫,应该是能舍得的,要知道,这事可是关系到他一辈子的大事啊,弄不好他受到刺激,一生也就毁了,要是那样的话,你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自己能花得了。”

“够狠。”丁方才点了支烟,默默地抽着,好一会问道:“你受谁所托。”

“沒有受谁所托,本人如今喜欢自己干事,不过干不了什么正事,也就是带着一帮小兄弟自己瞎胡混。”焦华道,“因为我算是看清了,这年头循规蹈矩发不了财,只有搞点歪门邪道才能发家致富。”

“不会那么简单吧,以前你是何大龙的人,现在何大龙出來了,你应该回归了吧。”丁方才道,“是不是他让你來找我算账,复仇。”

第六百九十五章 留个气孔

提到何大龙,焦华颇为玩味地点了点头,告诉丁方才说何大龙想弄死他一百遍的心都有,只不过现在人家已经走上了正道,不屑于干那些不上谱子的事。

“他何大龙要是能走正道,那我就是社会的正义之士。”丁方才根本就不相信,他冷笑着说道:“焦华,你就别再掩饰了,是何大龙在背后整我的吧?”

“你怎么转不过弯来?”焦华摇头叹息后笑道,“替人打工不如自己当老板啊。以前我是在何大龙手底下混,对他也算是忠心耿耿,而且何大龙对我也不薄,前两年他蹲进去的时候,还把手里的好多事都托付给了我打理,那是对我信任,我心存感激。不过人嘛,总归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在帮何大龙打理摊子期间,我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开创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就在前不久,何大龙重获zìyóu,我也就把他的摊子交还了过去,并向他提出要出来单干。何大龙同意了,拿出三百万给我作为报酬,也作为我搞事业的起步资金。可是丁老板你知道,这年头想干点事不容易,三百万根本就撑不起场子,打理点关系可能都不够。就说你那ktv的经营,只是公安那块,上上下下哪一年不得孝敬个一两百万?更别说还有什么工商、消防和安监部门了。所以啊,我就想到了你,希望能在你这里‘融’点资。”

“你还真够可以的。”丁方才看着焦华点点头冷笑,道:“这么说来,你把我的情况摸得很透了。”

“毫不谦虚地说,方方面面了解得都很到位。我知道,前不久你的损失也不小,手下的资产减了不少吧。”焦华嘿嘿一笑,“声明一下,我这绝对不是乘火打劫,只不过想让自己的rì子过得更好些而已。”

“过得更好些?”丁方才歪着嘴角一笑,“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过rì子,那社会不乱了套?”

“丁老板你得认清楚了,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并不多。”焦华很无耻地笑道,“否则还能有多少个像你这样的财富之人留给我?”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丁方才此刻镇定了许多,“我的ktv又不是一两个钱的事。”

“不管多少钱,你都不可能不愿意。”焦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丁老板你应该清楚,这年头有钱比有文化的机会多多了,你费那么大心思给丁鑫准备高考,不就是为了他能顺利进入个好大学读书么?机会难得,机遇难求啊!所以我认为,你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先前的一切努力毁于一旦。提醒你一下,不要认为一次不成可以再来一次,因为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已经讲过了,关键是此事对丁鑫的影响非常大,万一他承受能力差,弄出点意外来,你后悔又有什么用?”

“我承认,你的胆子是很野,可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怕事?”丁方才的防线已经崩溃,但他还想作最后的抵抗。

“怕事我就不找你了。”焦华比开始更坚挺,脸sè变得难看了起来,道:“丁老板,你就干脆点,如果真不行就给句话,也别谈条件,不要多一点少一点的叽歪不停,磨那嘴皮子一点都没意思,反正我就看好你的ktv,完完整整地交到我手上,丁鑫高考的事我就当不知道。否则还就真难说,也许从你这里撬不开嘴、从丁鑫那里也不能找到什么直接的缺口,不过你别忘了人都是自私的,医院、教育局那些涉事的人到了关键时刻,是不会帮你隐瞒什么的。你在他们身上花的钱再多,也只能保证他们在不出事时能封口,一旦出了事,屁用都没有。”

丁方才听了这些有点傻眼,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焦华,你知道我那ktv值多少钱?”

“注册资金是三千六百万。”焦华道,“不过那有点水分,但三千万还是有的。”

“就算是三千万,可那是笔不小的数字啊,能不能少点?”丁方才软了下来。

“瞧瞧,刚才我打的预防针没有用啊。”焦华有点不耐烦地说道,“说了不谈条件的,必须得完完整整地交给我。”

丁方才低下头来,叹道:“你怎么也得给我口饭吃吧?现在我手上也还就乐翻天ktv能进点账了,你这么一把拿走,我不成空壳了?”

“别装可怜了丁老板,遨游娱乐游戏城可是你的大财源啊,别以为我不知道。”焦华道,“那游戏赌博的收入可丰厚着呢,你以大鱼吃小鱼的架势,逼着一批小游戏室关门。那几个能与你抗衡的游戏城,也都屈服了你的yin威,把你看成是保护伞,请你入他们的干股,是不是?”

“焦兄弟,你说的那是以前啊。”丁方才说到这里哀怨不止,“跟你也不说大话撑门面了,之前严景标书记在的时候,确实没得话说,就是在严景标出事后也还行,因为管康还是公安局长嘛,都靠得上。可是现在呢?变天了,我已经缩了手脚,不敢迈步了,否则就会跌跟头摔个破头伤脸。”

“你不是还有个酒店嘛。”焦华道,“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路子。”

“什么正儿八经的路子?你刚刚不是说过嘛,这年头循规蹈矩发不了财。”丁方才道,“我那酒店早就落魄了,以前靠的强制定点消费,现在我已经没能耐去强制人家了。再者,现在不是搞什么几项规定嘛,就连正常的单位消费也几乎没了。眼下,酒店也在努力转型,搞大众消费,但也仅能维持个进出平衡而已,据我估计,再过段时间恐怕就要亏损了,到时就马上就转手出去,否则放在手里越存越烂。”

“你跟我讲这些什么意思?没用的。”焦华道,“干我们这行的没有同情心。哦,其实也不是,丁老板实话告诉你,你先前做的许多事我多少都有点线索,包括你陷害我的前老板何大龙,我也能透露出点什么,要是把说有的加到一起,估计也够你受的,那可就不是多少钱的事了。不过我并不想那么做,损人不利已有什么意义?”

焦华这么一说,丁方才算是彻底放弃了抵抗,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乐翻天ktv可以给你,不过你绝对要保证丁鑫不出事。”

“丁鑫的事牵涉的人太多,别的环节要是出问题,你要我怎么保证?”焦华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不过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你说!”丁方才很急切。

“干脆把所有涉事的人都办掉,让他们成为罪人。”焦华笑道,“罪人说话还有分量?”

“荒唐!”丁方才摇头摆手,“我保他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要把他们给办掉?要是他们顺势把丁鑫的事都说出来,我不是自寻死路嘛。”

“你保他们能保到什么时候?”焦华道,“那代价有多大?假如他们要是摸透了你的心思,动不动就有事找你,你有多少能量耗进去?”

“不会动不动就纠缠的,我一次xìng都给足了,而且他们也都是有职位、有头脸的人。”丁方才道,“所以说,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像无赖一样纠缠的。”

“呵呵。”焦华笑了,“那你还要我保什么丁鑫不出事?他们那些环节没问题,丁鑫就是安全的,我这边你放心,ktv那么大个礼物都收了,难道还会跟你过不去?哦,要不就是你把我看成是无赖,会无休无止地缠着你。”

“不是不是。”丁方才连忙否认,“我就是担心,可也不知道担心在什么地方。”

“你还是担心链条问题。”焦华道,“从医院的医生到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再到考场的监考、巡视等,你说过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问题的,但万一某个环节出现了意外,也许就会一把揭开了去,把丁鑫的事给抖出来。”

“可能吧。”丁方才叹道,“做事情,人多眼杂就是不好。”

“丁老板,我看这样吧,那些事我帮你去做。”焦华道,“我把那些跟丁鑫高考有关的人都弄进去,先封住他们的嘴。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没准丁鑫早已经毕业了,那时还怕什么?”

“你有那么大的能耐?”丁方才并不相信,“别帮倒忙把事情给搞砸了。”

“怎么说呢,你要是不相信,我再怎么说也没用,干脆就让事实说话。”焦华道,“那是无可辩解的!”

焦华说得斩钉截铁,底气十足,因为鱿鱼跟他说过上面有指示,要把参与丁鑫高考作弊的一些列人员逐个办掉,而且不会触及丁鑫任何事情。

丁方才见焦华如此有气势,也就不再多想,接下来就谈乐翻天ktv的事,他提出,ktv移交过后,里面的几条客户线得妥善安置好,像陪唱人员供应等,都是有背景的人参与的,如果不问三七二十一切除掉,怕是会有点不利索。

焦华满口答应,说那是人之常情,一切都会过渡好,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任何麻烦。

乐翻天ktv的事就这么顺利地办结,焦华回去后向鱿鱼圆满交差。

鱿鱼很高兴,说丁方才手里还有个游戏娱乐城,马上向上面汇报一下,看什么时候再动手,总之要让丁方才彻底成为破落户。

丝毫不耽搁,鱿鱼随后就打电话向潘宝山汇报了情况。

此时,潘宝山的看法已发生了改变,说暂且还不能把丁方才逼到绝境,留个透气孔给他呼吸也好,游戏娱乐城就让他守着。这样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不能让丁方才狗急跳墙,以免发生难测难防的事情。如果真是要让他不名一文变成穷光蛋,同时也得把他打进大牢让他连跳墙的机会都没有,那样才算圆完整;二是算放水养鱼,因为没准以后有些地方还能用得上丁方才那样的人。

鱿鱼顿时明白,又谈起了工程上的事,说手中几条在建的道路完全上了轨道,现在能腾出一部分财力和人力做新的项目,不知市里有没有规划。

潘宝山说工程的事先等等,因为姚钢向省里递交了调离申请,不知道下一步松阳的格局会怎样,等有了眉目再说。

等眉目不能消极,潘宝山认为有必要去省里一趟见见方岩,把情况了解一下。

第六百九十六章 意外人选

潘宝山去双临之前没有给方岩打电话,他觉得直接扑过去面见才能显出重视的程度。当然,事前摸底还很需要,得确认方岩没有外出,所以就跟谭进文联系了一下,让他打听方岩是否出差在外。

谭进文办事向来很利索,很快就回音说方岩没外出,而且当天也没有外出安排,多是会在部里。

潘宝山即刻启程,和曹建兴两个人赶往双临。

下午一点多钟到了双临,潘宝山不紧不慢地歇息了一番,下午上班的时候拨通了方岩的电话,说想当面请教点事。

方岩对潘宝山的私人感情没有二话,说他就在办公室,当即就让潘宝山过去。

“方部长,好长时间不见您了!”潘宝山一进方岩办公室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唷,宝山书记,来来来!”方岩很亲热地迎上来,握着潘宝山的手笑道:“自从到了松阳,一直都比较忙吧。”

“是啊方部长,不主政一方不知持家艰辛啊。”潘宝山两手握着方岩的手,“不过也不瞒方部长您说,要是单单忙工作也倒无所谓,关键是还要分心跟姚钢周旋,真是让我身心疲惫。”

“姚钢性子直脾气有点火爆,省委是知道的。”方岩仰头一笑,“不过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格格不入,前些天竟然递交了调离申请。”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唉,姚钢这么一搞,让我面子很难堪啊。”潘宝山叹道,“党政配合不下去,哪一方的面子都不好看。”

“这事你不要有压力,省委主要领导对你的看法你应该清楚。”方岩笑道,“十分看好你啊。”

“正是这样,我更怕辜负领导的期望,所以有些事还想向方部长请教一番。”潘宝山道,“姚钢递交调离申请,省委的意见是什么?”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省委是不会置之不理的,毕竟事关地方发展,容不得轻视。按照权重惯例原则,姚钢多半是要离开松阳。”方岩道,“不过在去向上现在还不是很明确,段省长好像比较看好他,曾私下里对郁书记提过,想把他弄到发改委主任的位子上。现任发改委主任马上到年龄,可能要到省政协去。”

“发改委?”潘宝山歪着嘴笑了笑,“那姚钢是求之不得啊。不过方部长,据我所解,万军觊觎主任的位子应该很久了吧。”

“万军还差得很,就连万少泉也知道,至少五年之内没戏。”方岩道,“否则还不出洋相?”

“那看来姚钢的希望很大啊。”

“总的来说还是很有可能性的,因为段省长抓住了郁书记敦厚的弱点,采用私下里交流的方式跟他提了这件事,那也就表明了姚钢是他最看好的下属干部,其实也就是相当于说情,所以,郁书记还不太好意思说不,因为那也算是官场的潜规则吧,相互包容。当初郁书记力荐你的时候,段高航也没发表不同意见,当然,你那会也让人没话说。”方岩道,“但是姚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啊,毕竟能力有限嘛,所以郁书记还没最终表态,最后到底如何还未定下来。”

“方部长,现在我也不管姚钢怎么样了,我就关心松阳下一任的市长是谁。”潘宝山道,“万一再闹个调离申请,那可就把我陷入绝地了,连个求情的地方都没有。”

“市长人选还没动静,一般这种事都是郁书记拿捏,当然也要征求下段省长的意见,然后就会拿到场面上讨论。”方岩笑道,“再接下来,就是任职前公示。”

“我想多是空降的可能性较大吧。”潘宝山道,“不过,我们市里倒是不乏顶任市长人选的干部。”

“宝山书记,这事就不是你我所能说的了。”方岩笑道,“副厅级的干部我们可能还可以掺和一番,但到了正厅级,是空降还是就地拔起,都是由省委做决定。”

“明白。”潘宝山一点头,“方部长,如果是空降的话,据你估计,会在哪几个人中间产生人选?”

“我认为多是会在两办中间产生,你要知道省委办公厅和省政府办公厅的那些人,都是天天围在大领导身边的,得仙气,而且地级市市长又不是市委书记,职位没那么重要,说白了完全可以看成是基层锻炼,即使练不成才,也完全可以镀金嘛。”

“两办当中产生人选,那目标就很明显了。”潘宝山道,“估计是省委办公厅副厅长郝大同,因为省委办公厅厅长是焦秘书长兼的,而省政府办公厅厅长廖望原本就是正厅级,对他来说到松阳去做市长根本没意思,做书记还差不多。至于省政府办公厅副厅长,惯例上讲是不够格的,除非有强硬的后台。”

“你分析的有道理,如果是郝大同去松阳做市长,你的日子就会舒服很多。”方岩笑道,“起码不用分心去搞什么人事斗争了。”

潘宝山听到这里笑了起来,方岩是说到了他心窝子里,自从他到松阳执政以来,让他觉得劳心费神的并不是搞经济社会发展,而是跟姚钢之间的对立。下一步,如果郝大同能到松阳当市长,潘宝山觉得就能从水深火热的人事斗争中解脱出来,从而一心一意干工作、谋发展。

不过潘宝山笑得有点早,一个星期后,方岩打电话给他,说松阳市代市长人选任职公示马上就要出来了,结果出于意料,因为郝大同不愿意到松阳任职,而廖望毛遂自荐,再加上省政府一派的力顶,一举获得通过。

廖望?潘宝山着实被惊了一下。

作为省政府办公厅厅长,廖望本身就是正厅级,同时又兼任省政府副秘书长,服务万少泉,应该说不会对松阳市市长一职感兴趣,可他为何主动请缨到松阳来?

千思万想,潘宝山终于得出了点眉目,一切都是万少泉的要求和安排。

的确,这一切确实是万少泉的主意。万少泉知道,如果不给潘宝山制造点麻烦让他分分心,那家伙还真能在工作上做出一番成绩大方光彩,而那是他十分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万少泉就找到了廖望,劝说他到松阳去任职代市长,专门跟潘宝山暗中作对,让其放不开手脚。

开始时廖望并不同意,但万少泉许诺,说马上郁长丰退位后,段高航就接位,而自己就能升任省长,那时就会把潘宝山踩下去,把他提上去,在松阳任市委书记也行,回省里的要害部门也行,反正最终会帮他朝着副省的目标努力。

这一下廖望动心了,再加上本身他对潘宝山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因为当初潘宝山在省广电局任局长的时候,他就仲有合的事向潘宝山打招呼,望其高抬贵手,结果没管用,仲有合还是被办了,结果让他在妻舅那边折了大面子,一直以来都怀恨在心。

因此,廖望听了万少泉的劝,在郝大同明确表示不适合去松阳后,他主动请缨,说要到基层磨砺锻炼。这个请求非常合时宜,让人没话说,再加上万少泉和段高航呼应般地先后一应和,郁长丰也就没说什么。

当然,郁长丰知道廖望去松阳会对潘宝山不利,官场的斗争他清楚,可现实如此也没法子,所以他特意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说了些鼓励的话。

电话是在廖望任职公示的第一天打的,郁长丰先是对潘宝山在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表示肯定,港口和东部城区建设、临港工业发展、保障房应保尽保、房价控制以及成效显著的车改,都点到了。

这让潘宝山很欣慰,原来他所做的都被郁长丰看在了眼里,顿时倍感鼓舞,说在省委的正确领导和郁长丰的正确指导下,虽然目前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他有信心在下一步的工作中做得更好。

郁长丰听后很和蔼地笑了起来,要潘宝山再接再砺,之后,他便谈到了松阳新任市长的人选问题,说没有及时征询他的意见,就把廖望公示了出来。潘宝山听后忙说不用征求,他坚决拥护省委的决定。

讲到这里,郁长丰微微地叹息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对潘宝山说,环境愈恶劣,就愈能锻炼人,那也是领导干部必经的一课,可以为将来走上更高的层次打基础。

潘宝山完全明白郁长丰的话中之意,他马上就表态,一定会在照顾好松阳党政班子团结和睦的基础上,以更加昂扬的斗志和充沛的精力,投入到松阳的新一**提速大发展中去。

郁长丰听了这话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党政领导班子的团结和睦要靠双方的努力,如果实在难以相互认同也不要太顾及,否则就会失去正当的原则,反而不利于松阳的发展,不利于维护大局的长远稳定。

从郁长丰的这番话中,潘宝山听出了门道,所以在通话结束后,他决定要在廖望来松阳的当天就拿出气势来,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召开常委会讨论推行医疗改革工作,看看廖望会有什么反应,是正面性反对,还是暗地里拆台?

第六百九十七章 医改设想

一周后,根据省委部署安排,松阳市召开全市干部大会,迎接代市长廖望,

当天上午九点,潘宝山带着市四套班子领导前往松阳机场,接到了以方岩为首的省委组织部和廖望一行几人,

十点半钟,干部大会准时召开,

一切按照程序逐一进行,会议先是明确了廖望任松阳市市委委员、副书记、常委的职务,之后,省委组织部代表省委传达建议,由廖望任松阳市代市长,

干部大会沒持续多长时间,各个环节的发言都很简要,散会后,潘宝山马上召集人大常委会,选举廖望为代市长,

不到十二点,所有程序完毕,

午餐以宴会的形式举行,也算是给廖望接风,其他各常委都在,一起陪方岩落座,

酒桌上的谈话轻松了许多,廖望也放开了身形,显得很健谈,他一一敬酒表现得很谦虚,

潘宝山看在眼里,很直接地就能感觉到廖望很有城府,尤其是在谈到人员配备的时候,廖望把话说得更漂亮,他说來松阳就是为了工作,为了松阳的发展,为了瑞东的发展,所以,为了尽快适应环境融入工作,他的班子基本保持原來的构成人员不动,因为那样可以保证各方面的工作入手顺畅,这也就是说,市政府秘书长还是黄光胜,专职秘书也不变,仍旧是姚钢的秘书章进取,

廖望说这些的时候,口气是居高临下的,似乎表明他不屑于组建自己的左右手,搞拉帮结派,好像很磊落很有大局观,可实际上大家都明白,廖望和姚钢一脉相承,姚钢原先的部下也就是他的人马,那是不言而喻的事,但廖望为何还要如此高调地拿出來抖和一番,

其实这就是廖望的目的所在,既能强调自己的心胸豁达无私,又能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人给拢下來,免得潘宝山先入为主推举不合适人员反而不妥,

廖望一举两得的做法,潘宝山稍后就明白了,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眼前的廖望果真比姚钢难对付多了,今后恐怕要分更多的心在他身上,但不管怎样,潘宝山相信自己完全可以掌控局面,该出手时就出手,

按照出手的计划,下午要召开常委会,研究讨论推行医疗改革工作问題,所以,在午餐结束的时候,潘宝山提了一声,说廖市长刚來,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原本定于下午要召开的常委会不能取消,所以请他辛苦一下,

廖望呵呵一笑,说从双临飞到松阳时间很短,并不感到劳累,很乐意参加会议,还说这将是他來松阳参加的第一次工作会议,很期待,

方岩一直听着,沒有插话,他看了看潘宝山意味深长地笑笑,说他是感到累了,要休息一阵再回双临,刚好飞机也赶得上,

潘宝山会意,十分钟后,他便來到了方岩休息的房间,

“想必你已经感觉到了,廖望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方岩先开口,“比起姚钢來,恐怕要难对付多了。”

“方部长,我的确已经察觉到了,比起姚刚來,廖望应该算是个真正的对手。”潘宝山道,“沒想到啊,早知这样还不如让着点姚钢,让他留在松阳也许更好。”

“说这话干什么。”方岩呵地一笑,“气馁了。”

“气馁倒沒有,只是觉得负担重了。”潘宝山笑道,“不过方部长,有你和郁书记在,就是有再重的担子我潘宝山也能担起來。”

方岩一听就挺着脖子很爽朗地笑了起來,“嗯,年轻人就得有这股气势,廖望估计也不会兴起什么风浪,毕竟只是市长而已,松阳的大权还是在你手上,最终有决断权的还是你,不是他廖望。”

“我就是担心他玩阴招。”潘宝山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我可不想耗太多的精力在他身上,现在松阳的经济发展形势迫切,与之配套的各项社会工作纷繁芜杂,必须全身心投入,否则短腿的经济发展并不能给社会、给百姓带來福祉。”

“唉,宝山,说实话,如今像你这样的年轻干部很少见了。”方岩慨叹道,“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干,反正我这边会力所能及地给你支持,就算跟段高航他们顶起來也无所谓,年龄摆这儿也不求上进了,而且也看开了,即便是官场上的人也不能一辈子软骨圆滑,这一生如果不干一番性情顶性的事,也是一大遗憾,说白了,也就是所谓的侠义,其实每一个人,无论身居何位、顶着什么光环,胸中都不乏一腔热血,不释放不为快。”

方岩的这番话说得很情义,潘宝山听得很感动,他紧抿着嘴唇,点着头道:“方部长,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方岩笑呵呵地拍了拍潘宝山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有时间再交流。”

“方部长那您休息,一个小时后我來喊您去机场。”

“好吧,我也真得休息一阵。”方岩松了松衣领,“真的是老喽,精力不够用了啊,得省着点,回家还得抱孙子哟。”

“好,方部长那您好好休息。”潘宝山心神领会地笑笑,回身出门,

离开后的潘宝山急着赶回办公室,他要好好准备下午的常务会,很多事情得尽量想得周全,

到了三点半,送走方岩后,潘宝山领着常委们坐了下來,

会议一开始,潘宝山就亮出主张,说松阳的医药卫生体制深化改革必须大刀阔斧地进行,从现在开始,应该把公立医院的功能性末梢化,具体來说,就是让公立医院只看小病、普通病,主要是担负解决人民群众的基本医疗保障职能,大病、重病,则倾向于交给一批市场化运作的大型私立医院,目的是通过引入竞争机制,达到节能效、降费用、提质量的良好医疗市场局面,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感到意外,也不明白到底该怎么个改革法,最直接地说,公立医院怎么设置,又怎么能扶持起实力雄厚的一批大型私立医院,

“改革之后,所谓的公立医院就是指街道、乡镇一级的卫生服务中心,中心的工作人员性质变为公务员身份。”潘宝山紧接着就进一步阐释,“而所谓的大型私立医院,就是指市第一、第二人民医院,市中医院,市妇幼保健院,还有县区的人民医院、中医院、妇幼保站,所有上述单位,都将推行较为彻底地私有化改制。”

潘宝山说到这里,大家才算是明白怎么回事,纷纷琢磨了起來,

“潘书记,你的提法很新颖,但也让人不由地捏把汗,觉得有点悬呐。”廖望很快就开始发言,他看上去谨慎而认真,“最关键的是,大型医院私有化,意义在什么地方。”

“大型医院私有化,能进一步充分发挥医疗资源效用,降低医疗成本,这项改革就如同国企改革,很多国企在性质沒有改变之前,种种弊端凸显,而且再怎么整改也不见成效,可一旦改制成为私有之后,却焕发了新的活力,还有,市、区两级多家医院私有化之后必然进入市场化运作模式,为了保证一定的市场份额,在利润追求上可能会压缩获利空间。”潘宝山道,“那样一來,就可以双向压缩患者的医疗费用,从而达到改制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人民群众得益。”

“理论上讲是沒有什么问題,但我个人觉得实际效果就不一定了。”廖望接话很快,“引入市场竞争固然能达到一定的利润释放作用,但从市场角度來考虑,有竞争就难免有垄断,比如现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它的医疗资源实力雄厚,改制后仍旧可以为员工提供更为丰厚的薪金,有这么个优势,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到其他医院挖人才、挖资源,最后难免会形成一家独大的态势,实质上说也就是垄断,那时就会有一定的市场发言权,就有可能操控医疗费用的价格升降,其时,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状况也许会更糟糕。”

廖望的这番话让潘宝山暗暗小吃一惊,从中不难看出他的反应很灵敏,好在这一点他已经想到,有应对之词,

“廖市长说的全在关键点上,这也是本轮医改的重点、难点之一。”潘宝山道,“所以,刚才我说了,将推行较为彻底地私有化改制,初期,可以采用股份制方式,还保留一部分国有资产性质,也就是说,大型医院私有化不是完全放开,还要有一定的指导、约束,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改革不三不四不彻底,有什么作用,这一点我沒法确保能达到什么效应,但是有一点我能比较确定,这只是医改的一个阶段,最后还是要完全放开。”

“完全放开最终会达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局面。”廖望问,

“从目前的保险市场也许能看出一些眉目,客户可以自由选择保险公司,而保险公司为了吸引客户则不断推出优惠项目。”潘宝山道,“当然,那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保险市场也还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弊端,但总的來说,发展趋势还是比较明朗的,就是保费在不断下降。”

“嗯,潘书记讲的有道理。”廖望听后不断地点着头,忽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有种情况值得注意,医疗行业毕竟不同于其他行业,由于前期医疗体制不健全、改革不彻底,导致了一些极不正常的现象,据我平日所了解的情况,医生的收入极不平衡,同一家医院不同的科室,医生收入差别甚至有几十倍之大,一旦改制,也许原本的高收入医生就会很失望,从而导致工作懈怠、不尽心,那最终倒霉的还不是患者。”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不想退路

廖望这个质疑性的观点有一定道理,石白海等人暗暗为潘宝山担心,该怎么回应,如果解释沒有一定的说服力,医改提议或许就要受阻,

潘宝山神色很淡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廖市长说的那些高收入医生,就松阳市來说,绝大多数存在于市级和县区级大型医院,在街道、乡镇一级的卫生服务中心极少出现,也可以说沒有,所以,把街道、乡镇一级的卫生服务中心转变为公立医院,把那些原本就稀有高收入的医务人员身份,划到公务员行列中去,他们应该会知足、会珍惜,从而也就会相对提高责任意识來对待患者,也就是说,能较好地保证人民群众的基本医疗需要。”潘宝山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同时,把市级和县区级医院改成股份制企业,在利益重新分配后,如果那些畸形的高收入医务工作者心理失衡而懈怠工作,作为股份制的医院,应该容不得那样的员工,完全可以解聘,也就是说,敢懈怠工作的在医院将呆不下去,而留下了來的则相对会有一定的责任心,如此一來,也许就能解决廖市长刚才提到的患者不会因医生不尽心而倒霉的问題。”

潘宝山话音一落,廖望就点起了头,“嗯,潘书记说的有道理。”

此时的廖望,神态看上去很轻松,似乎是顺服了潘宝山的提法,而且乐得参与其中,而实际上,他的心里却叹息不止,这一番暗流涌动的较量,让他真实地领教了潘宝山的招数,果真是犀利,

“当然了,医改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我刚才的提法只是个大概的思路,之所以拿到常委会上同各位研究讨论,主要是征求意见,先定个方向,至于具体的实施方案,还有待于进一步细化,包括各种配套的措施,一定要跟得上去,否则改革就沒法顺利进行。”潘宝山接着说道,“各位的意见如何,如果可行的话,下一步就把具体的方案拟定任务交由市卫生局执行,等方案出來以后,我们再议一议,进一步完善后,就择机召开全市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工作会议,把医改实实在在地推行下去,当然,如果各位觉得有回去好好琢磨的需要,也不急着表态。”

“我表示支持。”

“我完全赞成。”

“我看也是可行的。”

……

常委们纷纷表态,就连邹恒喜也作出了积极的响应,

“我也沒有不同的意见,不过潘书记,我还有个小小的看法。”廖望这会的表态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了,只有附和才明智,不过他觉得不能只是干巴巴地说声同意,多少还应该提出点建设性意见,以显示自己的分量,“这一轮医疗深化改革,最好逐步展开,街道、乡镇级的卫生服务中心改制可以先行一步,因为那可以作为最基本的保障,不管何种情况,都能让人民群众的基本医疗不受影响。”

“很好,廖市长的建议很好,循序渐进,也是改革的一个基本原则,很多时候小步前进比大步迈进要好,可以尽量避免不摔跟头。”潘宝山马上赞同,“退一步來说,即便医改不成功,老百姓的基本医疗保障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波动,当然,我不希望看到医改不成功的情况出现,更不愿意看到回潮,但不管怎样,如果能够一定程度地把老百姓看病贵的问題解决一下,就算医改不那么成功,我觉得也值。”

会议进行到这里,从面上來讲可以说是已经比较圆满,

潘宝山知道见好就收,紧接着就进行总结性发言,说既然大家看法一致,医改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來,下一步就是在逐步开展的问題,相关执行工作交由常务副市长高厚松负责,

散会后,潘宝山又跟高厚松说了一阵,把事情进一步交办,之后,又让石白海把彭自來叫上,一起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沒几分钟,石白海和彭自來就到了,潘宝山一见两人就道:“这个廖望不简单呐。”

“我也正想说这事。”石白海神色凝重,“是个难剃的头。”

“再难剃也沒事,我们总可以把他的头给摁下去,那些都是明的东西。”彭自來道,“但关键的问題是暗地里他会搞什么动作,据我对他的观察,他要是阴起來,防备还是比较困难的。”

“对,这也正是我担心的。”潘宝山道,“所以我们不得不加倍小心,好在是,前不久在那边落下了个小根子,要好好利用起來。”

“黄光胜。”石白海问,

“对。”潘宝山道,“白海,这事就交给你了,私下里多跟他接触接触,跟他传递些信号,采用多种方式交流,互通有无,又不相互干扰、影响。”

“我想应该是可以的,黄光胜是个明白人,廖望过來后虽然还让他干政府秘书长,但毕竟不是嫡系,他最后也沒有多少上升空间。”石白海道,“所以他会给自己多铺条路。”

“除了黄光胜,姚钢原先的那些部下,是不是可以收编一番。”彭自來道,

“对黄光胜不是收编,那种人也收编不过來,只是阶段性乘势加以利用,至于其他人,更用不着。”潘宝山一摇头,“眼下我们要以静制动,先看看廖望的动向。”

“对了,姚钢现在怎样。”彭自來道,“虽然两脚还沒落地,但可以推断出來,去向肯定不会差。”

“我听方部长说,有可能到发改委主任的位子上。”潘宝山道,“段高航推着他走。”

“省发改委主任。”彭自來笑了,“很疯狂的一件事。”

“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石白海歪起了嘴,“姚钢要是能干发改委主任,我觉得我起码可以做个副省长。”

“段高航在为自己打造瑞东的班子体系,郁书记快要退了,他开始把自己人朝重要的岗位上安插。”潘宝山道,“不过姚钢到那位子上也许只是暂时占坑,段高航不会不知道他的能力,根本就顶不起來。”

“老板,你是不是也该早有所打算。”石白海犹豫了下道,“一旦段高航掌权瑞东,对你怕是很不利。”

“怎么打算。”潘宝山闭上了眼睛,沉思,“只有把自己铜墙铁壁地保护起來,让他找不到漏洞,那样他也只能是以不胜任工作为由把我边缘化,然后嘛,我就是熬日子了,把段高航给熬下去,不过那也不是个事情,段高航下去了,接下來还有万少泉。”

潘宝山这话一说,石白海和彭自來都沉默了,无计可施,无话可说,

“嗐,想那么远干什么,还有年把时间呢。”潘宝山见状笑了起來,“再说了,想那么多也沒用,有些事情不是想一想就能找到出路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这是个大白话,可其中包涵的意义还是很深的。”

“能不能利用郁书记在位的时候,给自己弄几套‘防护服’。”彭再來道,“可以增加抵御力嘛。”

“郁书记不是那种人,就算有想法,也未必做得出來,他真的是个正直的好领导。”潘宝山道,“其实这个时候,我倒情愿他不那么秉正无私,学一点段高航、万少泉也不错,起码能护一护自己圈子里的人。”

“也不一定就沒有吧,郁书记到底有什么想法或许我们都猜不透。”石白海道,“他那么看好你,沒准已经在想办法为你找出路了。”

“出路能通到哪里。”潘宝山叹笑道,“只要在瑞东,到哪里都沒用。”

“嗳,老板,也有可能郁书记会把你朝中央和国家部委里送送吧。”石白海呵地一笑,“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是十全十美了。”

“还真是。”彭自來跟上说道,“潘书记,依我看你应该抓紧想办法和郁书记多些联系,让他重视你的问題。”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潘宝山道,“郁书记虽然对我的看法还不错,但还沒到那种护犊子的程度,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就算他有那想法,可能也不会四处活动张罗,那和他的一贯作风极不相称。”

“老板,我看你也太保守了点。”石白海道,“现在完全可以主动贴近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深浅都有个分界线,必须积极冲破那道线,才可以升温,也只有升了温,有些话才好说,有些事才能做。”

“呵呵。”潘宝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那用于一般人之间的交往或许能适用,但并不适合我跟郁书记。”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彭自來也很支持,“万一管用呢。”

“万一不管用呢,那就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得不偿失,再说,毕竟还沒到放手一搏的时候,眼下,我认为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本职工作做好。”潘宝山道,“还有,我还担心你们呢,或许以后松阳就是廖望的,到时他沒准就会对你们开炮,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尤其是在经济问題上,千万不能留尾巴,否则一抓就一个死。”

“如果真是要考虑到那一点,我倒觉得不如先下手为强。”彭自來道,“让廖望折戟松阳。”

“那不是关键。”潘宝山道,“即便廖望不在了,或许还有张望、李望,反正只要是他们的人,你们就不会好受。”

“嗯,老板说的有道理,我看还是搞好自身的‘卫生’,那才是根本的。”石白海点点头道,

“行了,还是不说那些吧,有点悲观,退路不能想太多,否则就会影响前进的步伐。”潘宝山轻轻地拍着座椅扶手,笑道:“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廖望出招,摸摸他的路子,以便采取相应的措施來掌控他,我想,他是按捺不了多长时间的。”

的确,來松阳一小段时间后,廖望就坐不住了,在连续到县区及重点企业调研后,他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机,出了个很刁的招数,

这一招,让潘宝山颇为头疼,

第六百九十九章 建议分离

七月初,半年期刚过,潘宝山召开了常委扩大会,总结上半年工作情况,研究部署冲刺下半年发展目标,

就在这个会上,廖望果断出招,

廖望提出,行政中心要东迁到望东区,因为松阳的发展趋势已经很明朗:向东拥抱大海,昂起东部龙头,而目前,东部城区发展极为滞后,非常需要一剂强行针,而行政中心东迁,其辐射带动能力无疑是最具效应的,可以让东部城区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发展的各种要素,进而以最快的速度兴盛起來,

这个提法是无可非议的,道理上讲得通,实际上也很需要,唯一值得商榷的就是时机问題,因为眼下东部城区的发展确实太薄弱,承载能力太差,行政中心东迁还缺少一定的支撑力,

如果是私下里交流,潘宝山完全可以一口否决,至于廖望怎么摆道理,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在常委扩大会上却不能这么做,否则就会显得气短,让廖望占上风,

“廖市长的提议确实是下一步发展趋势,只是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潘宝山否决得比较委婉,“等望东区再强基健体一段时间,骨骼硬棒一些,或许更为合适。”

“我的看法恰好相反。”廖望很果断地亮出对立面的观点,“如果等到望东区的发展有了一定的眉目,上了轨道,各种配套都比较齐备了,那行政中心东迁还有何意义,彼时或许起不到什么带动作用,反而还会在东部的跨越发展中与民争利呢。”

“现在将行政中心东迁,面临的一系列问題会很多,解决起來会很头疼,那样反而会影响东部城区的发展。”潘宝山沉下了脸色,道:“直接一点讲,行政中心东迁也不单单是党委,政府领导班子移身的事,相关职能部门、单位也要跟进,可望东区的现实条件根本就沒法承受,如果硬要进身,便有可能会造成工作效率的低下,一句话,就是欲速则不达。”

“有一种办法可以相对解决承受能力的,那就是要我们领导干部吃苦在前,耐劳在先。”廖望咄咄逼人,高调唱得舌头都差点甩出來,“要知道我们去望东是为了更好地发展东部的,办公、生活条件再艰苦都可以克服,这也是我们党、我们政府领导干部所必须做的,身先士卒,鞠躬尽瘁。”

廖望的话让潘宝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从大道理上讲,廖望还真是有那么个假样,

怎么办,

潘宝山一时还真沒法跟廖望较劲下去,只好点点头,说这个问題不是简单提议谈论就能拍板的,必须好好酝酿,等择日专门召开会议研究,

可廖望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他继续说如果实在不行,可以采取市委、市政府分开办公的办法,一方留在百源,一方进驻望东,这样既能固守百源老根据地,又能开辟新图版,一举两得,

刁,这一招刁到点子上了,

潘宝山马上就意识到,如果采取市委、市政府分离的建议,无疑就要面对一个两难选择:如果他选择东进望东,把百源留给廖望,无疑是放弃了优势阵地,会让自己很被动;而选择留守百源,让廖望去望东折腾,一方面自己会有嫌贫爱富之论,显得不够大气,从而弱了气场,另一方面廖望的形象就瞬间高大,干在先、闯在先,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等美词都能用在他身上,

除了两难选择,潘宝山还有更深层的认识:廖望想远离他,以便彻底脱离他的控制,

沒错,这正是廖望的目的所在,经过彻底考虑,他认为必须这么做才对自己有利,否则在潘宝山身边就会受到压制,干什么都放不开手脚,而且他还预料到,潘宝山不会轻易离开百源,那么如此一來,他便能到望东去,就可以摘取一系列光环,包括东部发展的辉煌成果,也会记在他头上,

结结实实的大难題,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潘宝山的头上,

会场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神情严肃的潘宝山身上,有人为他感到为难,也有人幸灾乐祸,

“市委、市政府分署办公也不是不可取,就松阳目前把发展重点转移到东部城区的情况來看,确实也可以起到更为快速高效的作用,但是,这个问題也需要再好好地商讨一番,对涉及到的细节要慢慢敲定,今天的会议,这本不是议題,所以暂不作深入讨论气御星空txt下载。”潘宝山说着,转头对廖望道:“廖市长,你提了这么个有新意的建议很好,开阔了我们的视野,想必有关的细则方案你也有所考虑吧,这样,会后你整理一下,找个时间同其他常委再坐下來议一议,你看如何。”

“可以,可以。”廖望超然一笑,道:“我就是简单提一提,算是抛砖引玉,具体的指导方案和实施意见,还要潘书记來定夺。”

“那行,今天的会议就到此吧。”潘宝山宣布散会,

还沒走出会场,潘宝山的紧迫感就一波接一波地裹到了身上,他实在沒想到廖望的攻势如此凌厉,先是整个行政中心东迁,尔后是党政分离两地办公,看似退让选择,实则直戳要害,几乎让自己乱了阵脚,

这确实需要好好地全面考虑一番,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琢磨清楚:廖望带着政府班子到望东区有何利弊,

经过深思熟虑后潘宝山发现,有利的地方几乎沒有,敝处倒是一大堆,除了在会场上想的那些,还牵涉到一定的直接经济利益,像在望东区投资房地产的王韬,还有鱿鱼在东部的道路建设项目,可能都会受到廖望的排挤,虽然这些是微观具体的事情,但也不得不考虑到,

潘宝山不加犹豫,把王韬和鱿鱼找到一起谈及了此事,要他们把能回笼的资金的尽快收一收,

“老板,这么说你已经决定让廖望到望东了。”鱿鱼似乎有点不甘心,“你直接不同意不就行了嘛,就把他拴在身边。”

“那不得人心啊。”潘宝山道,“现在起码全市的机关单位都在议论党政分署异地办公的事,这种现象虽然外地不乏出现,但在松阳來说还是第一次,人们的新鲜感强,关注度高,而且廖望讲的也还在理,所以大家的期望值就更高了,如果脸一板干巴巴地说不行,势必要被轻看极品废材惹人爱全文阅读。”

“廖望讲的分署办公在理是在理,但如果要在实际中行得通、见得效,必须有个大前提,那就是党政两系真的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鱿鱼道,“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否则宝山就会陷入不作为的口水当中。”王韬面色比较凝重,他也觉得廖望比较难对付,“看來这个廖望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所以你们要谨慎一点,别把手脚放得太开,能收的还是要收一收。”潘宝山道,“不过也不必草木皆兵,毕竟望东那边还有陆鸿涛和郑金萍。”

“可廖望去了望东后如果硬是强压那两人,估计他们也不会舒服。”王韬道,“要我说不如干脆点,给廖望下个绊马索算了。”

“我看也是。”鱿鱼附和,

“不行。”潘宝山一摇头,“廖望刚來松阳就出事,上面会怎么想,起码说明松阳地恶,那也就说明地方领导无方,最终还是要怪我的不是。”

“照这么说,望东就不是久留之地。”王韬道,“实在不行的话就拾掇拾掇收摊,以免被拴住。”

“撤离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潘宝山道,“你现在要是撤了,望东不就真的空了嘛,还怎么发展。”

“正好嘛,让廖望來望东之后徒悲叹。”王韬道,“就把他陷入自挖的泥潭当中去。”

“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耽误望东乃至整个东部的发展,我们该做的还是要做好。”潘宝山道,“其实这也是锻炼的机会,如何在困顿、掣肘中驾驭大局不偏离方向,是一种需要慢慢掌握的技能,而眼前,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命題嘛。”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主动一点,高调造势,敲锣打鼓地把廖望送过去。”王韬道,“否则等着他催,那就被动了。”

“很快我就召开常委会,研究分署办公的问題。”潘宝山道,“不过之前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跟陆鸿涛和郑金萍面谈,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阳奉阴违是一门学问,廖望的眼比较尖,不容易糊弄,所以必须制造烟雾弹,第二件事,是把财政局局长崔奋为换掉,干事需要资金,把钱袋子捂紧,能相对束缚廖望的手脚,崔奋为和廖望是一条线的,不换绝对不行。”

这方面,潘宝山的行动很快,当天晚上就急招陆鸿涛和郑金萍见面,

“你们要制造尖锐的矛盾,而且公开化。”潘宝山开门见山,“接下來,我偏袒其中一人,进而让矛盾进一步激化,导致另一人对我一肚子意见而隐隐地搞对立,从而增加和廖望逐步靠近的机会。”

“潘书记,那你偏袒郑区长吧,让我到对立面去。”陆鸿涛思索了一下,“郑区长是你一路拔上來的,关系应该更为亲密切,你袒护她看起來顺理成章。”

“而且还可以充分利用到男女关系的微妙之处。”郑金萍抿了抿嘴唇,忽闪着眼睛道:“廖望刚來松阳,必然会注意男女间的距离,我想靠近他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相反,我跟潘书记是老熟人,一般从事理上讲,偏袒的事发生概率会大一些。”

“郑区长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不赘言。”潘宝山点着头道,“至于你们之间因何起纷争,就自己商量着看,最好是就工作问題闹不和,那样做起來不容易着痕迹。”

“好的潘书记,这些事交给我们就行,回头我就跟郑区长好好掂量掂量。”陆鸿涛道,“明天我俩就在区委常委会上拍桌子唱对台戏。”

“嗯,那你们抓紧时间好好商议,我也得盘算一番,明天要到财政局去,崔奋为的松阳市‘财政大臣’是也该早到期了。”潘宝山道,“只是我得拿捏好了,该以什么理由撸了他,不能让人说闲话。”

第七百章 大楼开工

只好连夜摸底

潘宝山让曹建兴找來萧卫先是和他谈到了松阳的“钱袋子”问題又征询他的意见愿不愿回到财政局去萧卫略一犹豫便点头说愿意因为他熟谙财政工作干起來会更得心应手要比在建投集团更能发挥效力

“你愿意就好事情明天大概就要有说法我认为崔奋为是不再适合干下去了”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

“潘书记有事尽管吩咐用不着这么客气”萧卫表态xìng地说道“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潘宝山对萧卫笑了笑点着头道:“你在财政局也不少年了应该有比较知底的人吧我想马上了解点情况崔奋为有何失职、渎职的地方”

“想了解那些事应该不难”萧卫道“而且很快就能有眉目打几个电话就能了解到”

“现在可以吗”潘宝山问

“可以完全可以”萧卫马上掏出手机

只打了一个电话虽然通话时间有点长但效果很好萧卫带着凯旋将军般的神态把手机装进了口袋

潘宝山一看知道萧卫已经有了知足的把握

“效率这么高”潘宝山笑了起來“什么情况”

“财政局会计处和财务中心的负责人今年初私下里拿预算外财政资金放贷差点捅了娄子崔奋为知道后不但沒有追究反而还压了下來因为两人给他送了份大礼仅此一项足以说明任何问題”萧卫道“不过有点头疼的是他们都串通好了会计处和财务中心负责人可能会咬死口不承认不过我觉得那也不算个问題只要方法得当就能撬开他们的嘴”

“对不怕他们不承认就怕他们沒有做”潘宝山道“只要有事实在在执法人员面前一般沒有开不了口的”

潘宝山说完就拿起了电话准备打电话给政法委书记董昊让他马上跟检察院方面联系办案把财政局会计处和财务中心负责人的嘴撬开

这是中规中矩的路子眼前的情况就得由检察部门介入因为这是从反腐问題角度切入的不过潘宝山转念一想万一检察院那边不得力就不能保证连夜弄出个结果來就会耽误事情所以充分考虑到保险xìng问題潘宝山觉得应该让彭自來指挥公安局的经侦支队行动才好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于是潘宝山就把电话打给了彭自來直接交办让他赶紧行动一定要分秒必争地取得实质xìng进展

彭自來丝毫不耽搁前后不到半小时就不动声sè地把财政局会计处和财务中心的负责人带到了审讯室

开始的时候两个人根本不配合什么都不交代一口咬定拿预算外资金放贷是子虚乌有的事

但这种顽固抵抗是徒劳的彭自來也沒有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更沒有拿他们妻儿老小甚至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问題來说事只是说市委方面想办崔奋为的事已经酝酿很久了今晚果断采取行动已经把他给拿下他当场就尿了裤子交代了很多事情现在找他们只是取个对证如果不配合会出现沒有必要的严重问題

财务中心的主任不相信因为他今晚是和崔奋为在一起的吃喝玩乐一条龙之后才各自回家结果他刚到家沒多会就被找上门带到了这里所以他相信崔奋为沒有出事就算出事也不会这么快就交代到了他们所以这只能说明是公安机关在使诈而已

不过会计处的主任沒和崔奋为在一起再加上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显得有点恐慌彭自來察觉后立刻又展开一番强势攻心结果他就垮了把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有一个人交代就足够了

黎明前的黑暗中还在睡梦里的崔奋为被带走

这么一來潘宝山干脆连财政局也不去了上午直接就召集人大常委会宣布撤销崔奋为的财政局局长职务任命萧卫为新任局长

不用说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姚钢那里不过姚钢实在是沒心思搭理崔奋为的事近几天他的省发改委主任任职一事就要有了眉目急得嗓子都要冒烟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姚钢的表现让廖望大感意外來松阳之前他和姚钢碰过头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中间人、哪些是潘宝山的人理得都比较清楚现在自己人崔奋为出了事姚钢竟然成了甩手掌柜完全沒有点道义这让他觉得姚钢很不可靠

不过也无所谓廖望本來就沒有指望姚钢能帮他多少在他看來要想在松阳真正立足必须亲自组建自己的队伍姚刚的原班子人马现在只是暂时收编哪些真正可信还有待进一步考察

当然那些事还得朝后放一放眼下最着急的主要是带着zhèngfǔ的一帮人马尽快进驻望东区到那时再从势力范围内物sè能进圈子的人也不晚

内心焦急的廖望表面上很平静他知道在潘宝山面前要从容不迫否则就会被看出破绽从而陷入被动

在苦苦等了近一个星期后廖望终于看到了希望因为潘宝山开始召集常委会研究党政分署办公事宜

机会來之不易廖望抓得很紧在讨论进行到一半时他就忍不住亮出了底牌主动请缨要到东部去

这对潘宝山來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廖望先开口表态也免了他为难否则主动说让廖望到望东区去如果被拿來说事就会谣传成是他赶走了廖望就会很被动但是潘宝山也沒有急着先说同意他看了看其他常委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石白海和高厚松是知道潘宝山心思的带头说可以尝试这么一來其他常委也都跟上了话纷纷表示同意至此时机已经成熟潘宝山说那好既然大家的看法一致就这么定吧之后为了转移话題并更好地顺接下去潘宝山便问廖望现在有沒有望东区城区发展的思路

廖望早已有所准备拿出了建设细化方案说望东区的建设发展要分几个阶段进行首先要建一个综合商务核心区与之相配套的就是一个商业综合体其次要打造有特sè的居住区毕竟后來要成为城市的名片靠海嘛必须得有海滨特sè再次就是要建文化功能区文化是一个城市的jīng气神沒有文化的城市是打不起jīng神的再接下去就是要打造一些时尚前沿的东西增加更多的城市魅力

廖望很有激情地讲了半个多小时潘宝山耐着xìng子听下去确实是一幅好蓝图但有点太超前即便是第一阶段的发展规划以目前望东区的情况看也还有点不切实际不过潘宝山也能理解这就是空降下來的官员通病好高骛远不切实际

“廖市长你的规划蓝图很吸引人”潘宝山微微一笑道:“不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近期來讲还是要着眼实际首先要解决的是办公用房问題目前望东区似乎还腾不出像样的大型办公场所不过可以分散开來各找地方办公”

“建个办公楼应该还是需要的吧”廖望忙道“主要突出实用就行几千万资金估计也就够了”

“松阳的财政状况廖市长可能还不知道预算外资金简直少得可怜仅有的一点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刻年底年初的时候那才是最困难的时期”潘宝山道“其实前几天崔奋为出事后新任局长萧卫向我汇报工作时说松阳的财政状况已经亮了好几年的红灯而今年更红了所以我们要尽可能地缩减各种开支”

“阶段xìng周转也成问題”廖望并不甘心

“最后半个馒头还是留着压箱子底吧”潘宝山道“廖市长要不这样市zhèngfǔ东迁的事先放一放等明年一般预算xìng收入上來重新分配的时候再考虑如何那时咬紧牙关也会挤出几千万來用于在望东建办公楼所用”

廖望看着潘宝山突然觉得是空欢喜一场沒有个整体的办公环境各部门散落一地那像什么话好端端一个新上任的代市长还就只能守住个小光杆司令部再看潘宝山一脸的悠闲自得廖望突然明白潘宝山这是在跟他动软刀子

还真是如此这确实是潘宝山一招看似无形的回击通过财政紧缩给廖望制造阻力当然潘宝山也知道这并不能浇灭廖望新上任的第一把火但完全可以压制一番他的火头不让他烧得火焰燎人

果真廖望很快就想到了出路他折返双临找到万少泉打起了省财政的主意

在松阳布局是万少泉的一步要棋也是段高航比较看重的于是万少泉找段高航联合发力最终省财政拨了三千万下來

几天后已经是发改委主任的姚钢大笔一挥就批复了位于望东区的松阳市zhèngfǔ大楼建设项目的申报

批文下來的时候大楼已经破土动工开建因为廖望相信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完全能赶点提前量所以在申报材料还沒准备好的时候就提出开工建设还请示了潘宝山廖望知道潘宝山沒有什么选择此时再跟他叫板搞对立就不明智了

的确潘宝山沒有阻挠廖望的请示而且还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说现在不给建楼堂会馆就别搞什么开工仪式了闷不吭声地动手就行

不过潘宝山也沒有消极应对他琢磨着该如何在市zhèngfǔ大楼建设施工招标一事上做做文章把焦华不动声sè地嵌入望东区以便寻机接近廖望哪怕不能直接接触也行只要能进入他的阵营rì后要是下某些套的时候可能会方便一些

第七百零一章 项目全包

潘宝山找鱿鱼迅速实施计划,安排焦华主动找丁方才,跟他以合作的方式,涉足位于望东区的市政府大楼工程建设,哪怕承揽一个小项目也行,先沾上边再说,

这一下焦华又來了劲,他忙不迭地找到了丁方才,现在丁方才对焦华的戒备心特别强,几乎就不愿意跟他谈什么,

“怎么,见到我有心理阴影啊。”焦华脸皮厚,硬是贴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道:“你放心,我只是求财而已。”

“又求财。”丁方才几乎要恼怒了,“焦华,你不要把事情做过分。”

“我还沒说什么事呢,你就怎么知道过分。”焦华一声哼,“现在我们松阳來了新市长,有了新气象,我是觉得有我们发财的机会了,所以才來找你。”

“什么机会。”丁方才不情不愿地看了焦华一眼,“别寻思着又把狠宰一刀,现在我都成瘦皮猴,再挨刀恐怕就要死过去了。”

“严重,严重,你说得太严重了。”焦华道,“我做事也是有底线的,否则就沒了道义,今次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到东部城区淘金啊,沒别的意思,丁老板,东部新一轮的基建高峰又要來了,只要能跟廖望沾上点关系,就有挣不完的钱,因为今后一段时期,东部城区也就算是廖望的天下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啊,不过跟廖望沾上关系,我觉得你的可能性不大。”丁方才皱了皱眉头,“直接讲,你应该是另一个阵营的人吧。”

“什么阵营美女的贴身神医。”焦华一斜眼,道:“就算以前有,但现在也沒了,谁不看重现实利益,告诉你,多多少少我也能听说点官场上的道道,老早就知道到苗头会不对,所以我就很果断里离开了何大龙,上次不也跟你说了嘛,我已经出來单干了。”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丁方才问,

“什么意思,那不很明显嘛,何大龙摽着鱿鱼,而鱿鱼又是潘宝山的人,如果我再跟着何大龙,那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也就是刚才你说的阵营问題。”焦华道,“不过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嘛,松阳下一步的形势不会再像现在了,说白了就是潘宝山的气数问題,他未來的发展趋势怎样,想必你也清楚,他的靠山是省委

第七百零二章 真假不辨

邹恒喜提到了潘宝山,廖望下意识地一紧张,不过他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问題。”

“下套。”邹恒喜道,“潘宝山自打主政松阳以后,对政府性工程掌控得都很严格,所有项目都经由市招投标管理中心办理,起码形式上都做到了,可目前在建的市政府大楼项目,他竟然完全大撒把,说什么为了抢抓时间特事特办,就交由廖市长你全权处理了,难道不值得怀疑。”

“你说的沒错,这事我前后也想过很多,所以在和蓝天公司合作的时候,都按照正规的程序走了每一个环节,坚决避免口头上的东西,凡事都有书面材料,以备核查。”廖望道,“这一点是沒问題的。”

“但最关键的是蓝天公司在承揽项目前期,并沒有经过招投标呐。”邹恒喜道,“廖市长,完全可以理解成是你指定的啊。”

“那是潘宝山同意的,而且也是有政策的。”廖望道,“在具体项目操作中,因为赶工期等原因,在保证各项监管到位的前提下,可以由项目发包人指定承建人负责项目的快速建设工作。”

“事是那么个事,可潘宝山那人不得不防啊。”邹恒喜道,“可以说,从栽倒的严书记到被逼走的姚市长,都跟他有直接的关系,“

“嗯,那个我有数,潘宝山不是一般人。”廖望道,“所以我也沒打算要惹他,尤其是等政府大楼建成后,我带着一帮人马搬过去,就更与他不啰嗦,只等段省长接了郁长丰的位子、万少泉副省长也高升了,然后在他们的支持下,一举把他撵到一边去。”

“把潘宝山弄走,那是大家伙都想看到的,不过越是这样,就得越小心行事,因为潘宝山也不难揣测出我们的打算,所以根据他处事一贯老练的风格來看,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想应对之策的。”邹恒喜道,“也因此,就更要注意他放手政府大楼建设项目给你一事,廖市长,虽然你说有一定的政策支持和蓝天公司直接搞合作,但问題是事情到了潘宝山嘴里,说法可就不一样了,要是一下堆到你头上,那可不是一般重。”

“他还能怎么着,到省里去告我一状。”廖望道“政府大楼建设一事,段省长也是知道的,万副省长就更不用说了,潘宝山他跑到省里还能折腾个什么劲,找郁长丰就管用,别忘了,郁长丰事先也是知晓的,要是不同意早就发话了。”

“具体他怎么折腾我说不上來,但我有预感,在这件事上他绝对有打算。”邹恒喜道,“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

“嗯,你说的也很对,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廖望笑了起來,“邹部长,非常感谢你的建议和提醒,我会小心的。”

“廖市长太客气了,都是自己人还谢什么。”邹恒喜笑道,“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邹部长别说仰仗,咱们都是自己人,那样就见外了。”廖望仰起了头笑叹,颇为悠然,

“那好,廖市长,我也就不多说了。”邹恒喜站起身來,“我先走了,您接着忙。”

廖望点点头,象征性地直了直身子以示相送,而后坐回身子继续琢磨他所关心的事情,下一步,市政府东迁望东区后如何站稳脚跟,毕竟望东区区委书记陆鸿涛和区长郑金萍都是潘宝山的人,这让他感到不得劲,

换人,明显是行不通的,这点廖望很清楚,根本就沒有办法把陆鸿涛或郑金萍拿下,鉴于此,廖望觉得有必要多到望东区去走一走,尽量熟悉那里的人和事,不能左右陆鸿涛和郑金萍,如果能掌控一部分副职人头也是很有必要的,

想到做到,廖望即刻实施计划,在接下去的半个多月时间内,不断轮番带着分管工作的副市长到望东区,以各种推进工作的名义搞调研,

这期间,让廖望感到意外的是他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情况,陆鸿涛和郑金萍似有不和,一碰面就如同仇敌,即便在场合上,两个人都不拿正眼相互看,

廖望让邹恒喜找望东区组织部的人探探情况,搞组织工作的,对人事和人际关系的掌控都很在行,

邹恒喜不负期望,很快就向廖望回话,说陆鸿涛和郑金萍确有不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在区常委会上就拍起了桌子,相互指着鼻脸指责,

“哦,为的什么事。”廖望很感兴趣,

“据说是为了争政绩。”邹恒喜道,“做干部的最看重那一块,虽然陆鸿涛和郑金萍都是潘宝山的圈内人,但也难免会有不和睦的地方。”

“郑金萍很强势。”廖望道,“区长嘛,总归是要稍后区委书记站位的,她不服气。”

“那个就不太清楚了,反正郑金萍和潘宝山在基层就认识,两人在一个乡镇工作过。”邹恒喜道,“具体关系怎样,外人是摸不透的。”

“那个陆鸿涛呢。”廖望又问,

“陆鸿涛原來是百源区区委书记,后來被严书记拿了下來。”邹恒喜道,“潘宝山和他关系密切起來是不知不觉的,我觉得是潘宝山有意接近他,拉他入伙壮大势力,团结敌人的敌人嘛,那是个常规战术。”

“哦,照你这么说那就不难理解了,郑金萍和潘宝山的关系肯定要硬一些。”廖望道,“你知不知道,潘宝山对陆鸿涛和郑金萍两人的不和,持什么态度。”

“大致了解了一下,貌似不怎么关心,但稍微偏袒郑金萍一些。”邹恒喜道,“毕竟是女同志嘛。”

“说是那么说,但实际上并不是性别问題那么简单。”廖望道,“从陆鸿涛的角度看问題会是什么样,他可不会因为郑金萍是女同志而让着他,所以,心理难免会失衡。”

“廖市长,那也就是说,陆鸿涛会对潘宝山产生看法。”邹恒喜道,

“即使现在沒有,时间长了肯定会有。”廖望道,“人嘛,是个人都会有情绪。”

“嗯,是那么回事。”邹恒喜点着头琢磨了起來,道:“不过廖市长,我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吧,就算陆鸿涛和郑金萍真的有矛盾,也不应该表面化吧。”

说到这里,邹恒喜才开始讲真心话,刚才叙述潘宝山和郑金萍、陆鸿涛之间关系,明显带着个人的主观推断,那是故意做铺垫给廖望看的,无非是想表现他虑事周全、有深度而已,

“哦,邹部长什么意思。”廖望像是警惕了起來,“你是说,陆鸿涛和郑金萍之间的矛盾是故意做的。”

“有那么个可能。”邹恒喜道,“一般來讲,潘宝山拢住的人都是比较抱团的,至少到目前來说,还沒有出现过离队的情况。”

“应该不会。”廖望沉思一阵摇了摇头,“这种招子太拙劣,潘宝山应该不会用此下策,再说了,从开始你讲的情况也能推出点事理來,毕竟郑金萍是女人,而且又是和潘宝山在基层呆过,就算他们之间沒有什么特殊关系,适当的关照也是会有的,由此,引起陆鸿涛的不满应该也正常。”

邹恒喜听廖望这么一说傻了眼,是自己弄巧成拙,误导他误解成真,不过即便如此,难道还能解释什么,是好是歹都由廖望担着吧,不关自己多少事,反正他也就这样了,不管松阳政坛波澜如何,自己随着起伏不翻船就行,

接下來,邹恒喜也就沒再说什么,只是感叹潘宝山的运气太好,碰到的对手太简单,

其实不然,廖望并沒有那么简单,他知道陆鸿涛和郑金萍之间的矛盾沒有那么粗浅,只不过他不想在邹恒喜面前表现出质疑而已,廖望做事,不喜欢让摸着脉象,事后,他找到了黄光胜,要他想办法通过望东区的部分干部尤其是区级副职层面的干部,深入了解一下,看望东区党政两把手闹不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廖望可万万沒想到正好栽到潘宝山的尿壶中去了,他哪里知道黄光胜已几乎被潘宝山策反,

很快,黄光胜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石白海,石白海一秒钟也不敢耽误,马上向潘宝山汇报,

潘宝山大喜,立刻指示陆鸿涛,开展下一步行动,

苦肉计开始上演,

陆鸿涛悄无声息地去了趟省城双临,到省国土资源厅转了一圈,回來之后沒几天,省国土资源厅就來人了,会同松阳市国土资源局稽查望东区土地开发违规问題,

王韬开发的几个小区中,有一个被列为重点稽查目标,因为有越线违规行为,

事情來得突然,完全沒有回旋余地,结果沒有捂住,

王韬急了,毕竟他将面临一笔不小的罚款,因此放出狠话,如果证实有人背后举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当然,这属于不上台面的话,说说也就罢了,无非是涨涨气势,转个面子而已,

但是,王韬的这一动向也不难反映出一个问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背后对他下刀子,

这个下刀子的人是谁,胆量之大毋庸置疑,因为举报王韬,也就相当于是向潘宝山挑战,

最高兴的人是廖望,他乐意看到有人向潘宝山宣战,而且,有传言那个人正是陆鸿涛,据黄光胜探听,还相当可靠,

难道陆鸿涛真的跟潘宝山耗上了,廖望保持着警惕也沒有轻信,因为并不排除潘宝山割肉做局的可能,接下來,还有必要对陆鸿涛作进一步了解,

第七百零三章 黄鱼标本

对陆鸿涛之所以如此关注,廖望认为很有必要,倒不是说陆鸿涛本身有多大的价值和能量,而是其所具有影响力。【廖望认为,如果陆鸿涛能顺利走到他身边,或明或暗无所谓,都能说明他接纳来者的态度,只要有诚意,不管以前阵营如何都不计较。这样,就可以更好地瓦解潘宝山的队伍。

现在,正是主动接近陆鸿涛的时候,廖望再次到望东区调研城建规划。

实地考察时陆鸿涛自然不离左右,作为望东区建设发展的第一实际执行者,他对规划的内容掌握得很透彻,沿途看了一遍,不管大街小巷都能说出现状及未来的发展走向。

廖望很满意,他肯定了陆鸿涛的工作能力,说一定要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把建设规划的事情抓好,绝不能再出现超线违建的情况。接着就以闲聊的方式提到工作强度和压力,说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事业未竟先垮了身子,那损失就大了,所以有些事该放的要放,事事亲力亲为,哪有那么多精力?

陆鸿涛听后很无奈地叹了口起,说他也想把事情分解下去,但执行不力是很头疼的事。就拿工业园区发展一事来说,望东区的工业园区和临港产业园区相对聚拢,有利于形成大工业板块,本是件很好的事情,相关工作交由区长郑金萍负责统筹协调,但她的能力却让人很怀疑。目前,临港产业园区那边的企业进驻情况很好,而望东工业园则要逊色很多,明显在项目招引落地实施上有倾轧。好心好意给她提个醒,她还说什么要顾大局。

说到这里,陆鸿涛略微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继续说什么顾大局?她郑金萍要顾大局最好是当了市领导以后再说,现在她是望东区区长,就应该多为望东区的发展多考虑美女车模的贴身高手。

廖望听了陆鸿涛的这一番牢骚,心里一阵惬意,如果陆鸿涛不是在演戏,就能很快把他拢到身边来。于是,廖望笑呵呵地对陆鸿涛说,可能郑区长考虑到发展有先后、侧重,没跟他及时沟通,产生了误会。

陆鸿涛即刻就摇起了头,说郑金萍就是想表现自己,因为潘书记看重港口建设,所以她就把精力放在了跟港口相关的临港产业园配套上去了,以便获得潘书记的进一步认同和赏识。她就没看到松阳的发展,望东区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板块,就那眼光还说顾大局,简直是笑话。

从言语的口气看,陆鸿涛对郑金萍意见真的很大。廖望暗暗一笑,安慰说工作怎么不是干?要把一切看开,别让带着气工作。

听了这话陆鸿涛感慨起来,说是啊,不但要看开一切,而且更要埋下头来,就当自己是老黄牛,上面怎么吆喝就怎么走,等哪天走不动了,该到哪儿就到哪儿歇着去。

廖望一听这话音,陆鸿涛似乎对潘宝山也有了看法,当即心中更是一喜。不过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忙说那可不行,工作的积极主动性还是要有的,不能消极被动。

陆鸿涛好像一下回过了神来,忙堆起笑脸说是,还说刚才有点失态,只顾着埋怨发牢骚,说了不该说的话。

廖望呵地一摆手,说没什么,有话讲话坦荡荡,无所谓,关键是要把实际工作做好。就下一步望东区的开发建设,廖望问有什么打算,是要全面开花,还是有侧重地进行。

这个问题很直白,陆鸿涛说肯定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现在望东区的发展资金有限,全面铺开根本就试不着力度。而且还说要尽量让直接参与建设的元素多元化,不能一家独大搞垄断,否则不知天高地厚乱来一气,到时上面查下来又是个麻烦事。

很显然,陆鸿涛说的是王韬的房地产业,当然,话也只说到这里,没有再深入。接下来,陆鸿涛话锋一转,又谈到了房价。说现在望东的房价过低,虽然要积聚人气,但也不能没有底线,那样给政府造成的压力很大,因为土地财政收入空间被完全挤占。

廖望没有就此发表看法,他知道望东区的房价高低问题是潘宝山的工作思路,现时还不能评价。陆鸿涛也知道廖望不会接着话茬说下去,所以也没给他留说话的时间,接着就说起了市政府大楼建设的事情,他保证会在各个方面给予最大的支持,也对廖望早日到望东区办公表示出了期待。

这几句话是点睛之笔,让廖望觉得此次望东之行收获很大,他相信陆鸿涛跟潘宝山阵营之间的关系,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当然,廖望也没有百分百相信,因为陆鸿涛到底是不是在演戏还没法得知,不过也所谓,反正从他的表现来看,已经动摇了现有站位的念头。

廖望初步决定,不管是真是假,可以把陆鸿涛先拉近一点,只要保持安全距离就行,那样,就算陆鸿涛是玩假做戏也无所谓,伤不着他。再说了,反正本来收拢他就是为了个效应,展示一下自己“纳贤”的胸怀,也就没怎么打算把他往核心里放。

于是,回去之后的廖望稍微琢磨了一下,找邹恒喜问丁方才的有关情况,说如果要具备一定的实力,可以去望东区找陆鸿涛谈谈,多少也能做点项目,毕竟望东区的发展是个大盘子。廖望相借丁方才来试探陆鸿涛的归顺的诚意。

邹恒喜已经把丁方才的事给忘了,本来是利用他向廖望找话说的,用过就一边了,现在给廖望这么一提醒又记了起来,顿时就感叹丁方才的运气好。当然,邹恒喜也不忘在传话的时候表现一下,对丁方才说自己是如何帮他争取到机会的。

丁方才自是乐不可支,以极快的速度把遨游娱乐游戏城和名下的酒店变现,怀揣资金去找陆鸿涛,准备进军望东。

这一情况反馈到潘宝山那里,他马上就跟鱿鱼联系,让焦华及时跟进我的美女仙妻全文阅读。鱿鱼听后大为感叹,说到底是可惜了丁方才的娱乐城和酒店,没有及时弄到手。潘宝山笑了笑,说凡事适可而止,也得给丁方才留点念想,而且,刚好也可以利用一下,让焦华能站到廖望集团的门口,可以和已经进入门内的陆鸿涛打点小配合。

鱿鱼说他并不看好焦华的潜入和陆鸿涛的潜伏,毕竟层次有点低,不容易打听到核心圈的问题。潘宝山说这个安排只是备用,到时能不能用上、需不需要用都还难说,马上,他将好好地利用市政府办公楼建设一事,给廖望来个当头一棒,那可是名正言顺的,谁都说不上什么。

位于望东区的市政府大楼已经建到地上八楼了,速度很快。

潘宝山去了趟北京,再次找瑞东省驻京办主任杜成行,引荐了并不陌生的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副司长栾义祥。那会在省广电局任局长的时候,曾在京城宴请过他,还送了点小礼品,他也收了,所以说,再次见面应该也不成问题。

果真,栾义祥很痛快地答应了,不过说场子就别支了,现在不兴那个,就随便找个地方,少少的几个人坐一坐就成。

这样也好,就不用绞尽脑汁选地方、安排陪酒的人了,杜成行说在驻京办食堂就很好,弄几个稀有菜品,上点好酒,三个人开喝。潘宝山说行,不过要把栾义祥的秘书安排好,到时让曹建兴陪他喝好、吃好、玩好,有些事得由他们交接,那样即使不成也不伤面子。

所以,和栾义祥见面后,潘宝山并不表明此行所为何事,只是喝酒吃饭就行,当然,由头是拜访、联络感情。潘宝山笑对栾义祥说,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栾司长还是地方投资处处长,现在已经是副司长了,感觉就是一眨眼的事,但实际算算时间,其实也不短。

栾义祥也颇为感慨地笑说时光易逝,但潘书记攀升的步伐却有迹可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几年前,那会只是松阳市常务副市长,等第二次见面时,就已经是瑞东省广电局局长了,现在,已然是松阳市市委书记,响亮亮的步步高升。

就这样,如老友叙旧,吃吃喝喝两三个小时也就过去了。酒席快结束时,潘宝山从皮包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盒子,对栾义祥说年前松阳建港口航道,得了投资司的不少支持,他由衷感谢。现在,港口建设可是日新月异,松阳也算是迈入了真正意义上的沿海城市行列,海岸线大为增长,沿海附近渔业瞬间就发达了起来。眼下这个季节,是海产品黄鱼捕捞的大好时机,因此,特地做了几个小黄鱼标本,作为纪念品送给二位。

小黄鱼标本具体指什么,栾义祥和杜成行都懂,他们相互看看,笑了笑,并没有打开盒子,只是说有特色的纪念品值得收藏。

心照不宣,潘宝山马上转移了话题,问杜成行驻京办大楼里有没有泡澡的地方,等会请栾司长解解乏。栾义祥听了连连摆手,说在自家地面上,泡澡得回家去,要不家属意见可就大了。潘宝山呵呵一笑,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强求,如果栾司长有机会到松阳,到时好好泡个极富松阳特色的矿泉浴,那才叫舒服。

栾义祥笑笑,点头说好,而后,便抬手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不能熬太晚。

酒席结束。

那边曹建兴和栾义祥的秘书也已交谈完毕,穿插的小节目也进行得很顺利。

送走栾义祥后,杜成行拿出了小红盒要还给潘宝山,说为了配合,他当场没拒绝,可他着实不能收,都是自己人,做那事见外。

潘宝山一下就推了回去,说上次松阳有人来上访的事,托兄弟你解决得那么完美,一直想当面感谢都没挤出时间,这次借来京找栾义祥的机会,刚好表示点心意,如果不收下就是拒绝下一次的帮忙请求。

话说到这份上,杜成行摇了摇头笑笑,也就不再说什么,把小红盒收了起来-



第七百零四章 张不开嘴

一个星期后在栾义祥的斡旋下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督查小组來到了松阳就被举报的市政府新建大楼进行项目标准稽核

廖望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知道是潘宝山在搞鬼不过沒办法他做得不动声色毫无痕迹自己只有硬扛上去不过廖望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斤重不向省里求助多是沒法应对的于是立刻打电话给万少泉把督查小组來松阳的事说了希望能出面说说话好歹也协调一下

万少泉很为难说现在全国大形势就是清查违规楼堂会馆处在这敏感的关口他出面怕是不太合适廖望一听心凉了半截这么一來不是他不就是小股作战孤立无援万少泉知晓廖望的心情马上又安慰他别紧张说会让省发改委主任姚钢到松阳去活动支援争取把事情压下來

姚钢來松阳能起多大作用廖望并不看好他不过现时也沒办法怎么说也算是对口吧多少能抵挡一阵起码能让自己不成为唯一的焦点

大有临危受命之感的姚钢很快就飞到了松阳但此时的他似乎沒有把督查小组的事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摆架势大有衣锦还乡的派头沒时间亲自借机的廖望让邹恒喜过去迎接领到任务的邹恒喜暗暗叫苦他知道跟姚钢接触是个苦差事

“廖市长沒來”姚钢见到邹恒喜后仰着下巴说话

“督查小组那边盯得紧呢得陪同检查、汇报情况”邹恒喜道“姚主任这次督查小组可是來势汹汹啊”

“就对准廖市长了”姚钢哼了一声“潘宝山是市委书记松阳的总负责人督察组怎么不找他”

“潘宝山直接回避他说市政府东迁是廖市长提出來的政府办公大楼的操办也是廖市长一手打理的具体情况他一概不知所以跟督查小组见了个面打了个招呼后就撤了”邹恒喜道“他撇得很清啊”

“狗日的他这是在以牙还牙呢”姚钢道“当初他在松阳做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准备竞选市长一职被下了个绊子缠上了他所负责的行政中心建设的麻烦那会也是国家发改委來的人前后一折腾把他竞选的事给耽误了那事可能让他一直怀恨在心吧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

“他能报什么仇”邹恒喜道“那会他能把负责行政中心建设的问題摆清楚廖市长也同样能把市政府大楼的事讲明白”

“你懂什么现在是治理高峰期紧要紧的关口特别敏感哪有那么容易搞定”姚钢歪着嘴“不过也不一定毕竟松阳面临的现实困难是看得见的我想督查小组也应该能理解”

姚钢说完就甩着大步子走出机场大厅邹恒喜忙跟上去把他引上中巴车

“妈的他潘宝山搞什么车改小车不够用了吧接个人还用中巴车我看就是浪费”姚钢气呼呼地上了车他觉得沒有小车來迎接沒面子

“姚主任就是腾出这辆中巴车也费了不少事呢”邹恒喜添油加醋地说道“潘宝山还说要借用社会车辆我看那可不行姚主任回松阳那可是荣归故里啊动用社会车辆接送不是太不靠谱所以我就跟小车班商量了下打个时间差把中巴车派过來接您”

“我看他潘宝山就是个二货督查小组他不陪我到松阳他也不來接在他眼里除了郁长丰就沒别人了”姚钢恨恨地道“早晚的早晚他要遭殃”

“就是姚主任以前你在松阳跟他搭班客观一点讲排位比他还真是差一点”邹恒喜见姚钢如此傲气干脆就顺着他说“可现在您是省发改委主任了跟他潘宝山绝对是平起平坐的而且省发改委主任不是号称什么‘小省长’嘛比起他一个瑞北的地级市市委书记可能还要高强得多呢”

“说真的现在我还真不把他潘宝山放在眼里”姚钢听到这里火气开始消了但得意劲又上來了“恒喜我告诉你别看潘宝山现在还倔得很到时他服软都來不及还有他手底下拢的那一批人时机一到也全部要受震荡像什么石白海、彭自來等人一个一个地要被收拾妥当”

“是也该我们的人得势了要不就会被人家笑话说我们这一派的主子无能”邹恒喜附和着说

“谁要这么说到时一起办了”姚钢脸一沉“沒个定性瞎造谣”

邹恒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姚钢到省里谋了位子竟然无限膨胀了起來说办谁就办谁处级以下的还差不多以上的可就不是那么随便了

“中巴车也好好啊”姚钢突然又说起了车子“宽敞舒适比小车痛快多了”

“那是啊姚主任中巴车空间大如果坐累了还可以站起來走两步呢”邹恒喜马上跟话

“这就叫因势利导、善加利用”姚钢又笑了起來“不过这次來松阳可不是为了享受万副省长给我的担子不轻想把督查小组摆平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來之前也沒立军令状实在不行也只好认了毕竟这事正处在风头上难度太大”

姚钢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他要琢磨一下跟督查小组怎么说

半小时后姚钢來到了行政中心督查小组不在由廖望陪着去了望东区

“潘宝山不是在嘛”姚钢在会客厅坐下喝了口茶问道“别他妈躲着不见我”

“办公室说潘宝山刚出去沒多会不在行政中心”邹恒喜道“姚主任他不來就不來吧您看着也生气”

“狗日的”姚钢哼地一声“就会耍小聪明以后等着看凡是他主张的项目就别想顺利地批下來小聪明管个屁用”

说完姚钢就拿出手机给廖望打了个电话说他已经到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來

廖望接了电话听姚钢这么一说顿时就涌上一股气來要你姚钢來松阳是帮助解围的來到之后不赶紧追找督查小组还大老太爷一样在行政中心等着难道等人家向你汇报工作

不过气归气嘴上还得带着笑廖望说在望东正陪督查小组忙着一时半会还回不去然后问姚钢能不能也刚过去刚好碰一碰想想应对的法子

姚钢心里不愿意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挂掉电话就和邹恒喜赶往望东区

中午十一点姚钢在望东区政府见到了督查小组和廖望

“庄处长來我们瑞东也不打声招呼也好让老哥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嘛”姚钢一眼认出了督查小组组长是现任国家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地方投资处处长庄徳飨忙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庄徳飨知道姚钢一般省级地方上的发改系统领导职务变动他们多少也要关注些以免关键时刻搞错人头给工作带來不便

“姚主任这次來瑞东我是奉命督查的不好意思打搅你啊”庄徳飨客套性地笑了笑道:“上面收到了举报信说松阳市市政府建设存在诸多违规之处让我们下來看看沒法子啊现在风声紧來不得半点麻痹否则就是自己倒霉”

“这我知道虽然到发改系统工作的时间不长但其中的利害我也是知晓的”姚钢道“不过工作归工作交情归交情八小时之外还是可以放松点的嘛”

“姚主任要说放松么其实也用不着我们也就是了解情况而已下一步有什么具体说法还得由司里來定”庄徳飨道“所以这次來松阳我们总体來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姚钢尴尬地笑了笑瞅了瞅廖望对他说道:“廖市长现在进展到什么情况了”

“刚看完现场准备情况汇报”廖望道“姚主任刚好你來了也就一起参加吧”

“嗯”姚钢很威严地点了点头对廖望的态度跟对庄徳飨截然不同这也是个策略得让庄徳飨知道对他是敬重的要识趣

不过沒有用汇报会开始后进入问询阶段庄徳飨就办起了面孔公事公办起來

“松阳市市政府大楼在报批上存在冒充名义的问題打着望东区商务中心的旗号获取了省发改委的审批”庄徳飨问道“你们有何解释”

“在建的大楼一般对外宣称是市政府大楼但实际上确实是望东区商务中心”廖望探着脖子回答“只是先期暂由市政府办公所用而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市政府办公大楼”

“暂由市政府办公所用其中涉及到的问題很多”庄徳飨道“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名称其社会负面影响太大廖市长刚才也说了一般对外宣称是市政府大楼可实际报批的却是望东区商务中心大厦那让别人怎么看”

庄徳飨问得很直接正面回答起來有点困难

廖望反正是张不开嘴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姚钢希望能得到他的大力援助

第七百零五章 起了坏心

在这关键时刻姚钢还真顶上去了一把他有模有样地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身子对庄徳飨说他先简单讲一下松阳的实际情况

“庄处长松阳现在的发展面临一个很现实问題就是百源区与望东区协调发展的矛盾百源区一直是松阳的中心但现在望东区因为有港口的原因也凸显为重心之地所以市委市政府为了达到均衡发展的目的决定实行党政分署办公的策略让市政府挺身东进望东区更好地引领地方发展然而现实的问題是望东区这边缺少办公场所廖市长他们也考虑过临时租用场地的法子但即便是如此也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望东的硬件条件真的很差而且我觉得就算是能租到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毕竟一定程度上讲也会影响政府形象像是个‘流动政府’当然那本也无所谓为了助推地方发展作为党政机关什么都可以承受但关键问題是望东这边沒有整体可租赁用于办公的场所除非分开租赁可如果实施这一方案势必会让政府各部门散落一地不利于形成合力会严重形象到工作效率所以无奈之下才决定新建一栋办公楼然而考虑到实际情况望东的发展将以商务、金融为中心也就是说在今后市政府很有可能还要迁出望东把热点黄金区域让给经济主体唱主角因此从长远考虑大楼的建设在报批时就定名为商务中心大厦”

姚钢这番话说得有道理就连邹恒喜也感到惊喜他沒想到姚钢还能讲出这么有水平的话然而这对于稽查小组执行的任务來说却沒有什么用

“姚主任你讲的那些我听得很清楚也明白松阳市政府东迁的必要性和面临的困难可是我们稽查小组來松阳的目的仅仅是了解大楼建设项目的合规性与否”庄徳飨道“当然了前期情况作为参考也有必要但不是主要的”

“庄处长我们明白你们稽查小组的使命只是希望你们能多些体恤毕竟地方的发展不是件容易的事多是碰到机遇并且及时抓住了才能实现所谓的跨越”廖望也不能当瘪葫芦所以不失时机地插话求情“现在我们松阳好不容易抓到了进军大海的发展机遇可以说是千年一遇所以市委市政府尤其重视多次强调要不惜一切努力把东部的发展搞活市政府东迁就是在这么个背景下才出炉的”

“廖市长我讲过的你就不要重复了”姚钢不容分说便打断了廖望的话一方面他觉得廖望确实在重复他的话另一方面是想继续在庄徳飨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我们还是要先听听庄处长他们有哪些情况要了解”

这话也对眼前最大的难題就是稽查小组的稽查目标刚才已经点了一个就是大楼报批的名称问題

“建设标准也是我们要关注的”庄徳飨不苟言笑地问道“大楼的审批是十六层但能进驻办公的人是多少人均办公面积是否存在严重超标”

“庄处长大楼其实不是专用于市政府行政办公主要职能还应该是商务办公”廖望道“等大楼建成后前期除了用于政府部门办公同时也要安排部分名企进驻办公所以在人均办公面积上是不会存在超标问題的”

“廖市长其实刚才问的两个问題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问題就是报批的项目名称仅仅用打算、规划來作解很难有说服力”庄徳飨道“这一点就不用再具体阐述了吧我再讲讲下一个问題”

“庄处长您请讲”廖望缩着脖子满脸堆笑

“大楼工程施工建设的问題包括招投标、监理和审计各个方面”庄徳飨道“但是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大楼在招投标上还存在一定问題”

“这个我们不否认因为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就采取了先进场后办理手序的特殊方式”廖望道“另外再强调两点:第一施工单位我们选的是国内知名房地产开发企业蓝天集团那可以充分保证各方面的正规性;第二采取这种特殊方式也不是个人的决定是经过会议讨论的”

“是的庄处长廖市长讲的情况我都了解”姚钢跟话道“确实如此”

“姚主任作为个人來讲有关问題我是绝对相信廖市长的”庄徳飨点了点头道“但作为稽查小组的整体行动我觉得有几句话嘛先说一下为好在建的市政府办公大楼还是先停一停等有了具体说法再启动也不迟”

庄徳飨这话一出姚钢和廖望的心咯噔了一下顿感不妙庄徳飨的话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停工意味着什么

不过姚钢和廖望还不死心希望能有所转机毕竟几乎每个环节还都能说得过去理由多少是能站住脚的唯一难办的就是撞到了枪口上正值全国性清查但那也不是刚性的并不是沒有回旋的余地

庄徳飨讲到这里汇报会也就结束刚好午饭时间也到了姚钢和廖望邀请督查小组用餐庄徳飨沒有拒绝说最多弄个四菜一汤吃个便饭就行千万不能铺张否则又会犯错误

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弄个四菜一汤吧廖望想出了个点子把所有的海鲜弄到一个大盘子里名叫“海鲜拼盘”也只能算是一个菜另外也照此办理野味拼盘、时蔬拼盘等都端了上來

总的來说还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但姚钢和廖望吃得却味同嚼蜡尤其是廖望原本以为把市政府办公大楼建起來带着一帮人过去另起炉灶是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可万万沒想到火头沒烤这着潘宝山竟然还烧到了自己的衣角

因为沒喝酒饭吃得很快

午餐后督查小组也沒有休息直接到机场乘机离去姚钢和廖望一起送行

“还真是给潘宝山得逞了”廖望在回來的路上就大为感叹“邹部长当初说得对我们应该加倍小心的如果做到了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的麻烦”

“现在说那些沒用了要做最坏的打算”姚钢道“吃饭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庄徳飨很谨慎也就是说问題可能压不下來毕竟事情捅到了上面他受命而來可能也沒法子调停”

“要不要追一下”廖望问“有些事在地方上不好说进京找到他们也许就方便多了”

“我看还是不用了”邹恒喜摇摇头“看來这事八成是潘宝山的动作有他在背后捣鼓前台工作的补救工作根本就沒有用我看还是把精力放在后事的处理上大楼停工后该怎么办”

“嗯邹部长说的很现实也在理”廖望征求姚钢的意见“姚主任你看呢”

姚钢脸色铁青只要一提到潘宝山他就按捺不住“潘宝山那狗日的太不厚道了斗归斗可怎么能拿松阳的地方利益做筹码”

“失德绝对失德”廖望跟着摇头慨叹“考核领导干部首先讲的是‘德’他潘宝山现在是一点都不讲究了由此看來往后跟他较量的日子会更残酷”

“残酷什么”姚钢道“就由着他蹦跶还有多少日子明年大概也就这个时候吧郁长丰交出大权隐退到二线狗日的潘宝山还能兴什么风作什么浪”

“也是”廖望道“现在潘宝山沒有眼相到时可就别怪我们落井下石了对他绝对客气不得”

廖望与姚钢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意兴大起似乎已经看到潘宝山被他们踩在了脚下邹恒喜在一旁听了暗暗叹气原本他还寄希望于廖望能真正跟潘宝山來一番明争暗斗可沒想到竟然也跟姚钢差不多一个层次又怎么能跟潘宝山比剑

这一点邹恒喜还是沒能看透廖望其实廖望这么跟姚钢一唱一和无非是想跟他进一步打成一片因为考虑到日后用到他的地方还很多就必须讨得他的欢心

“姚主任虽然我们能看到未來的发展趋势但目前对潘宝山还是该采取点措施不能就让他这么肆无忌惮把松阳当成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廖望最后又对姚钢说道“否则不太窝气”

“沒错”姚钢一下就响应了起來“我为什么离开松阳就是因为看不惯潘宝山的霸权主义做法一天都不能忍受下去”

“他潘宝山难道还真就是铜头铁臂”廖望陡然间起了坏心眼此刻他想干脆利落点把潘宝山给解决掉

“你把他看成神了”姚钢听了冷笑一声“你要是想另谋出路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或许能合计一番”

“谁”

“其实你们已经认识了蓝天公司的老总戴永同”

“他啊”

“对”姚钢压低了声音“之前我沒离开松阳的时候也曾跟他商量过类似的事情他说过会想个万全之策不过那需要一大笔钱”

“多少”

“加起來得上八位数吧”

“哦是不少”廖望道“通过那类途径”

“女人”

“还是常规武器嘛”

“武器是常规了些但他说作战方式不常规”姚钢笑了起來“可到底怎么个不常规法戴永同也沒说他只是说要等待时机”

第七百零六章 目的何在

姚钢的话让廖望看到了希望他觉得还真是可以行动一番如果能接戴永同之手除掉潘宝山不是更好

“姚主任当时你们商量到什么程度了”廖望忙问

“已进入到运作资金筹措阶段我出资这个数”姚钢伸出五个指头“当时我是狠下心了可后來因为戴永同一时半会沒准备好我不是走了嘛所以说那事也就搁下了现在你要是有兴趣仍旧可以跟戴永同联络商计”

“哦我再考虑考虑”廖望恍然点着头他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以戴永同的实力如果仅是能花钱就能搞得定潘宝山钱对他來说根本就不是问題可他为何非要把姚钢给拉进去是为了增加后盾确保安全还是有别的企图因此廖望认为还有必要再深入了解一下得摸清戴永同的目的要不自己也稀里糊涂地裹进去到时被他拿捏住提些过分要求不也焦头烂额

“还考虑什么”姚钢见廖望不痛快赶忙说道:“潘宝山出招凶狠而且在松阳根深蒂固你以后怕是难顶得住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

此刻姚钢似乎又着急了起來也难怪潘宝山就是戳进他肉里的一根刺一天不拔出來稍微碰到就会隐隐作痛

“姚主任你不知道我的情况啊”廖望摇头叹道“我不像你有那么厚的底子在省里做副秘书长的时候你也知道根本就是清水衙门”

“哦你是说票子问題啊”姚钢笑了“我跟戴永同说说钱呗对他來说还不是小意思不行就让他全出就是”

“那最好不过了”廖望笑了起來“要不还真让我犯难为”

“廖市长既然你有心那就利落一点上手回头就把戴永同找过來”姚钢笑了“看看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好好好见面跟他谈谈”廖望确实想跟戴永同当面聊聊此事以便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此刻的戴永同正如坐针毡在他得知国家发改委督查小组來松阳稽查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一刹那就知道事情不妙凭着从商多年的敏感他感觉到又被政治的大手给掐了而挥动这只大手的就是宿敌潘宝山

戴永同连连感叹第一步棋子落点不对假如蓝天公司当时在松阳发展的时候合作的对象是潘宝山还会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情从圈地被困到开发的小区销售受挫再到现在的市政府大楼建设停顿哪一件不是跟潘宝山有关就在他哀叹之时姚钢的电话到了要他到廖望那里一起谈点事

这是戴永同所期望的此时召唤必有消息是好是歹有个结果就好要不半悬着的滋味更难受

一见到姚钢和廖望戴永同就急问政府大楼建设一事

廖望神色沉重说还沒有最后出结果但凶多吉少

戴永同长长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时运不济然后就问是不是潘宝山搞的鬼

“除了他还能有谁”姚钢气呼呼地一背手大肚子一挺“今天找你來就是商量对付他的法子对他实在是不能再容忍了”

戴永同一听顿时抖起了精神原本他以为姚钢去了省里就不再关心这事了沒想到还沒忘而且还拉进了廖望

“早就该把潘宝山给拿下了要不也不会有今天这被动的局面”戴永同激动地说道“姚主任你是不是下定了决心”

“决心一直都有就是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上次跟你商量的时候你不是说要等机会的嘛”姚钢问道“你可不能丢松啊虽然我现在不在松阳但还可以继续合作包括廖市长在内”

“姚主任我确实一直都沒有松懈过不过还差那么一点点再稍微等等”戴永同道“想把事情做圆满了不容易最主要的是找一个能胜任的女人有事能扛得住否则一下散了架那遭殃的还不是我们”

“戴总说的很对”廖望点着头道“此事急不來不搞稳妥了不能出手否则后患无穷”

“在运作的资金方面有沒有问題”姚钢悄悄看了廖望一眼问戴永同

“沒多大问題”戴永同顿了一下“勒紧裤腰带还是可以将就的”

“要那么可怜干什么不行就按以前的來我还出五个数”姚钢道“那是我们要做的大事得拿出点气势來图个好兆头萎萎蔫蔫的像什么话”

“姚主任不是我萎蔫啊”戴永同一脸愁容“最近年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几乎给困死了投资土地流转被卡住了商品房销售也因松阳小学分校的撤销遭遇冰封期现在市政府大楼投建可能又要遭腰斩我是处处要补填实在是亏空得厉害”

“你说的情况也存在这一年來自从潘宝山到了松阳你就频频遭遇厄难确实也不容易”姚钢道“这样吧事情就敲定下來还是按刚才说的我出五个数如果廖市长要是有能力多少也会支持一点你看怎样”

“那当然是好”戴永同连连点头不过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不过姚主任我琢磨着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你想怎样”

“我可以从公司里抽出运作资金到时以呆坏账的形式给做掉那样不就省得我们个人出钱了嘛”戴永同道“这年头得多多保存自己的实力啊”

“你要是能操作那当然是好”姚钢笑道“省得我们自己放血多少都感到疼呐”

“事情我早就想过了但关键是公司账面的资金漏洞怎么办”戴永同道“如果公司要是一直运行良好也沒什么东挪西挪的也能应付过去关键是现在处处碰壁根本就沒办法周旋就这情况集团已经开始关注了我打听到董事会有人对我不满说要撤我的职”

“那个你不要怕现在我有办法牵制蓝天集团虽然他财大气粗但要想在瑞东扎根发芽就必须得给足我面子”姚钢道“瑞东算上省会双临一共十四个地级市蓝天集团在每个市都有项目如果我卡得严一严不该批的坚决不批该批尽量不批那会是个什么局面”

“姚主任也就是说关键时刻你能帮我说话”戴永同眉开眼笑起來

“那还用说嘛咱们的合作到了这种程度还有不保你的理由”姚钢笑道“所以我要你不要担心嘛”

“好好”戴永同喜叹起來一副陶醉的样子“姚主任既然这样你看能不能再多帮一步”

“什么情况你说”姚钢一仰脸

“我们公司目前是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你看能不能找蓝天集团的大老板说说把我们的分公司变成子公司”戴永同的表情极尽趋炎附势之态他知道姚钢吃这一套

果真姚钢被戴永同这么一高看还不好意思拒绝“哟你这个忙可不小啊”

廖望也觉得那不是小事担心姚钢到时做出格于是也跟话道:“还真是哦戴总这分公司和子公司的区别可大着呢操作起來难度会很大”

“要说难度大也对毕竟在我们瑞东省还沒有出现过但是在外省就有类似情况”戴永同道“姚主任、廖市长其实把身份转为子公司对地方也有好处最直接地讲就是核算与纳税问題分公司不是独立法人在核算的时候由集团统一进行在盈亏方面要上下相互抵扣之后才缴纳所得税而子公司是独立核算的纳税也一样如果效益好的话对地方的税收贡献绝对很大当然从我们个人的角度來看享受的税收政策也不同子公司是独立法人公司完全可以享受免税、优惠等各种税收优惠政策但分公司不行因为它不是独立法人我相信如果把松阳分公司变成子公司到时在两位领导的大力支持下公司的效益绝对会翻番到时对松阳的财政贡献肯定也会让你们满意如果私下里说在税收方面能够优惠的节省的部分还不大家的”

“嗯事情确实是件好事但操作起來难度也的确很大”廖望觉得戴永同不是个简单的人不过从现在來看似乎已经能探到他目的所在:想拉姚钢入伙可能就是为了利用他省发改委主任的身份把分公司变成子公司让自己财富剧增可是当初姚钢还沒到发改委的时候戴永同就开始拉拢他入伙了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所以在沒把事情弄清楚之前还得稳一稳暂且不能让姚钢接招于是廖望就把难处摆了出來继续说道:“成立控股子公司集团公司要召开董事会研究那是集体决策的事情而且在出资控股方面可能还要召开股东大会获得同意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左右的”

“廖市长说的也对但现实中往往沒那么复杂”戴永同忙道“说到底也就是大老板一句话的事毕竟蓝天集团的大老板具有绝对的发言权我了解过其他省的情况都是大老板一人拍板的”

“行这事等我打听下看看如果能帮你完成心愿我当然会抓紧”姚钢也沒糊涂到家从廖望的话里也能听出点门道來于是说道:“不过做事要分清轻重缓急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对付潘宝山不把他解决好干什么事都不踏实所以接下來我们还是多考虑些潘宝山的问題”

第七百零七章 赤身记者

见姚钢领会意图廖望即声附和说姚主任的话说得很到位只要潘宝山在松阳就会不断给他们制造麻烦哪怕将來他不受重用被边缘化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地搞小动作因为那时他沒什么事干有更多的时间动歪脑筋”

“是啊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姚钢跟着话道“绝对能让我们不得安生”

“所以说鉴于事情的严重程度还是要谨慎一些行动”廖望道“今天先碰一碰至于下一步如何开展再各自琢磨琢磨”

“我看就不用再琢磨了”戴永同紧接着笑了起來也把话題转到了潘宝山身上“这样吧姚主任、廖市长今天我们一聚商谈之后潘宝山的事就不让你们cāo心了尽管等消息就行”

“哦你有把握”姚钢自然很高兴但不是很放心

“起码有七成把握”戴永同道“现在计划安排已接近尾声估计很快就能付诸实施”

“能不能赶在国庆前行动”姚钢问

“现在离国庆不还早嘛我打算在这个月月底就动手”戴永同道“在有一定把握的前提下还是迅速行动为好宜早不宜迟啊”

“好那我和廖市长就静候佳音了”姚钢对戴永同的表现很满意

廖望深有怀疑他觉得戴永同把事情说得太轻巧有点不像真的在戴永同走后他还向姚钢提出了自己的种种质疑说戴永同是不是另有目的想借对付潘宝山一事來实现

姚钢听后“嗐”地一声摆了摆手说用不着想太多开始的时候戴永同拉他入伙只是想加强后盾而已至于现在提出想让他帮忙把分公司变成子公司无非是水涨船高想多得利沒别的意思

廖望琢磨了一下也是那么回事说那就安下心來等戴永同那边的安排看效果到底如何

一个多星期后的上午戴永同果真行动了他的表态不是玩虚的在和姚钢、廖望商谈对付潘宝山的时候就看出了廖望的疑惑不过他也沒做解释他知道要想获得廖望的真正的认同必须得以实际行动说话所以他加了把紧指使被金钱砸倒的《松阳rì报》美女记者汪颜对潘宝山展开行动

于是已准备的汪颜即刻來到行政中心要求就东部城区发展中望东区的发展定位问題采访市委书记潘宝山

普通记者以单独选題采访市委书记极为少见但也不是沒有门卫先是电话至市委办市委办又转给了曹建兴曹建兴知道潘宝山对媒体向來比较重视虽然记者來访沒有预约但也向他进行了汇报

潘宝山听了汇报觉得记者的选題比较好就同意了让曹建兴把人领进來

一袭白裙的汪颜站到了潘宝山面前身材修长的她看上去有那么点特殊的味道尤其是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会说话盯着人一看就让人不自在

“潘书记不打搅您吧”汪颜很有礼貌

“沒事看了一早上的文件刚好换换脑子你坐吧”潘宝山看着颇具风情的汪颜其实倒沒感到有多养眼因为她眼神里透出的东西不纯净似乎有太多的功利

“那就好潘书记我顶多就耽误您半小时”汪颜笑吟吟地坐下來从皮包里拿出采访本和一支录音笔然后把皮包放在沙发一旁摆正开始问道:“潘书记近一年來松阳最大的变化莫过于东部城区的发展了尤其是港口建设为我市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因素但这同时也带來了一个问題就是港口的发展如何与望东区的发展取得平衡直接说就是一些优势资源是侧重投入到港口建设上还是投入到望东的发展上”

“这个问題说起來是比较简单的汪记者刚才也说了港口新元素为我市注入了新活力也必将带來新机遇可以说港口的发展是松阳的需要从个这个角度上看港口的重要xìng似乎要比望东更强一点但是港口的发展离不开一个健全的载体或者说紧邻腹地那就是望东区”潘宝山道“因此望东区的发展和港口的发展缺一不可否则就难以谈得上真正的发展”

“也就是说相辅相成”汪颜手中的笔记本成了摆设她根本沒有记一个字只是用水灵灵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潘宝山

这让潘宝山很不自在不过他也能理解现时的新锐记者就是有股逼人的锐气

“对就是相辅相成”潘宝山笑了“所以说港口与望东的发展沒有侧重否则就是长短腿走路不但走不快而且还会摔跟头”

“潘书记不好意思这两天有点着凉在空调房间时间呆长了总有点不太舒服”汪颜突然说起了題外话

“哦建兴你把空调关一下吧”潘宝山对陪在一旁的曹建兴笑道“汪记者是个女同志得好好照顾着”

曹建兴点头起身关掉了空调

“曹秘书不好意思您要有事就先忙吧我这边的采访可能还需要一阵”汪颜对曹建兴微微一笑“不想麻烦你们太多人”

“沒事这就是我的工作”曹建兴对汪颜笑了笑又看了看潘宝山道:“潘书记十点一刻您还有个会见”

“哦我知道”潘宝山点点头

“放心吧潘书记还有曹秘书我会很快结束采访的”汪颜听出了曹建兴的意思

“也不着急还有半个多小时呢这一阶段有人对望东和港口的发展侧重有不准确的说法刚好今天借汪记者的笔头子说一下也算是以正视听吧”潘宝山笑了笑“建兴你就先去准备准备会见的事提前五分钟來叫我就行”

“好的潘书记”曹建兴对潘宝山一点头又对汪颜道“汪记者那你继续采访”

“嗯麻烦曹秘书了”汪颜温婉地对曹建兴致笑

汪颜表现出來的礼貌谦和让潘宝山比较认同从心理上的接受程度比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大提升

“潘书记能不能提个不情之请”汪颜微红着脸说

“哦你说说看”潘宝山不知道汪颜要提什么要求也不好先拒绝

“我想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汪颜的声音羞怯

潘宝山一听就觉得不妥办公室的卫生间是私人之地让陌生人进去总有点别扭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人如果传出去走了样影响还不好不过怎么开口拒绝无论怎么说都显得不够大气

“潘书记我我着凉了肚子不舒服”汪颜憋红着脸一只手捂着小腹

“哦卫生间就在那边”潘宝山指了指右后侧

汪颜进去了急匆匆的样子显得很狼狈却也不失女人的可爱当然更显得娇羞可人

潘宝山摇头笑了笑觉得这个女记者身上有股子个xìng十足的劲儿这也让他想起來了老早以前那会他还是在富祥县农业局当副局长的时候接触了生xìng率达开朗的女记者沈欣丽后來就在她的单身公寓上了她的床一些个细节还记得很清楚至于之后的几次**之乐具体情节已经模糊毕竟历时已久不过那种感觉还是比较深刻的尤其是沈欣丽蹲在他两腿之间的那一次也是他第一次以那种方式尝试别样的快感无法言喻

现在的沈欣丽怎样了潘宝山闭上眼美好的回忆令他油然生出一股浅浅的牵盼心情同时他也感叹造化弄人那个宁愿要沒有婚姻的爱情也不愿意要沒有爱情的婚姻的女人最终嫁了个并无感觉的有钱人去了澳洲过上了zìyóu向往的那种生活天蓝海蓝空气新鲜纯一个享受的人生

潘宝山坐起了身子弯腰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jīng致的礼品盒里面是沈欣丽当年送给他的金笔

拿着笔沉甸甸的用起來很顺手潘宝山决定不再让它沉睡欠身拿过桌角上的皮包放了进去

之后潘宝山便坐正了身子等汪颜出來他觉得时间已经够长

又过了一会还沒有冲便器水流的声音传出潘宝山轻轻闭上了眼耐心等待

突然间肩膀上多了两只手

潘宝山jǐng觉地一回头即刻被两条柔白的胳膊缠住了脖子一瞬间鼻息中又涌进一股香水味

汪颜从潘宝山背后抱住了他的脖子贴面上來

“干什么”潘宝山扯开汪颜的手臂惊慌起身等他回过头的时候更是惊呆

汪颜不挂一丝就那么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你要干什么”潘宝山大声质问了一句而后快步向办公室外走去他感到这绝不是件简单的事必须得赶紧离开

汪颜看着潘宝山逃也似地出了办公室急忙跑到沙发前从做过手脚的皮包里拿出一直自动摄像的手机一边向卫生间走去一边把录像资料以邮件的形式发了出去然后把手机里的录像文件删掉

很快潘宝山带着曹建兴进來了汪颜正在卫生间穿衣服

“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扣下來仔细检查”潘宝山很恼怒但更害怕

“潘书记请原谅我的冒失但我想说的是我真的非常崇拜您”汪颜天生会演戏“今天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我实在是控制不住对您的爱慕之情所以一时糊涂做了件非常傻的事”

“你跟我走给我老实呆着”曹建兴瞪着眼一边打电话喊办公室其他人一边将汪颜带出潘宝山办公室送到小会议室看管起來尔后回到潘宝山身边

“搜身让女同志搜身看她到底搞什么鬼”潘宝山气息难平“把她的包、手机都好好查查异常很异常”

“是得防范她搞yīn谋诡计”曹建兴道“我去亲自督看绝不能放走任何对你不利的东西”

二十分钟后曹建兴回來了说经过检查沒有任何疑点

潘宝山长长地松了口气弹弹手说算了让那女记者赶紧走吧以后得吸取教训但凡类似情况旁边一定要有人陪同

然而潘宝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当天夜里网上就流传出了有关潘宝山和汪颜在办公室里的“不雅”视频截图有两张:一张是汪颜从后面两臂勾着潘宝山的脖子脸面紧贴;一张是潘宝山站在办公桌前转身对着汪颜汪颜则赤条着身子两臂夹在身前一副羞涩状

第七百零八章 分头行动

这一下炸了锅,松阳市彻底沸腾起来,市委书记“艳照”外泄,绝对是爆炸性新闻。

从七点多开始,潘宝山就开始不断接关心询问电话,一直到电池没电。

情况紧急,潘宝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马上把石白海、彭自来、李大炮、鱿鱼、王三奎和曹建兴等人召集到一起,此时需要安排几件事情。

几个人坐到一起,气氛很凝重。

“把那个叫汪颜的妖女抓起来,让他交待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三奎瞪着红眼珠子道,“不然就扒了她的皮!”

“从汪颜下手是没错,但不能采用太直接的方式。”彭自来道,“如果动静闹大了,反而对潘书记不利,大部分人会认为是明显的后期补救措施。”

“汪颜只是被利用,背后的策划者应该是姚钢和廖望一伙。”鱿鱼道,“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关键的是要解决燃眉之急,得找汪颜好好谈谈,最好能把她的工作做通,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她自己出面澄清才有说服力。”

“没有用的,汪颜既然能做出这一步,说明她已然下定了决心。”李大炮道,“让她推翻经过精心实施所形成的既成事实,几乎没有可能。”

“我认为,就目前的情况看其他的都不重要,关键是要让潘书记把这一劫给渡过去。”石白海道,“毕竟影响太大,省委也不会无视的。”

“白海说的对,眼下最急切的是怎么应对随之而来的调查。”潘宝山道,“如果不出意外,省纪委会派调查组过来,所以现在得关注好几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密切关注汪颜的动向;第二,留意廖望那边的反应;另外,王韬给我打电话时说过,还要注意蓝天公司的戴永同。”

“那我们分头行动就是。”鱿鱼道,“戴永同那边我找焦华,让他通过丁方才看看能不能了解到情况。”

“廖望那边的事就交给我吧,我跟黄光胜接触,应该会有收获。”石白海道,“汪颜那边,我看直接找宋双就行。”

“嗯,那事就由我自己安排吧。”潘宝山点着头,又对彭自来道:“自来,你跟李大哥和三奎就机动一些,如果用得着采用特殊手段,就由你指挥了。”

“好的潘书记,我这边你尽管放心。”彭自来道,“马上我就回去成了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二十四小时待命!”

“嗯,那大家就分头赶快行动。”潘宝山道,“鉴于形式迫切需要,各位可以把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一定要集中精力把该了解的了解透。”

这话是不用说的,行动最快要数鱿鱼,碰头会一结束,他就打电话给焦华,约定了最快捷的见面地点,把该说的大概说了下,并把任务布置了下去,说现在就如同上了前线,必须得争分夺秒。

焦华是个明白人,一刻也不耽搁便找到丁方才,说现在市政府大楼停工,对承建商戴永同来说是个灾难,但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机会,因为可以趁停歇的空当插一脚进去。

丁方才并不同意,说邹恒喜那边开始的时候就传过话,政府大楼的事不要惦记了,以后争取别的机会,到现在看看不很好嘛,已经开工建一个小区了。

焦华听后一歪头,说什么时候还听说谁嫌钱多的?眼下情况有变,上面来查政府大楼建设,是否通过招投标选用承建商也在审查范围,蓝天公司当时是被点名直接过去的,肯定说不过去,那么一来蓝天公司还能继续下去?所以接下来可以预见,蓝天公司将退出政府大楼建设,接下来,政府会采用招投标的方式重新物色承建商。那样的话,就可以打打关系参加招投标,搞点小内幕一举拿下工程项目。

听了这些,丁方才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说还真可以去找邹恒喜试试。

这事丁方才也很抓紧,随即就直奔行政中心,找邹恒喜要求帮忙。

此时的邹恒喜正乐在兴头上,在他看来,潘宝山一直是令他最惧怕的,现在潘宝山一出事,他就彻底松了弦,不用再时刻担忧自己职位的安危。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一爽心情好。所以,邹恒喜见到贸然而至的丁方才也没有丝毫的不快,还主动笑呵呵地问他有什么事。

丁方才一哈腰,说现在政府大楼停工,蓝天集团可能也要退出项目建设,接下来就是通过招投标选新的承建商了,他想抓住这个机会。

邹恒喜一听就笑了,抬手指指丁方才,说他消息获取倒是很快,可就是来路不明,准确性差,而后反问他怎么就知道蓝天集团要退出政府大楼的建设项目。丁方才抓了抓脑袋,说政府大楼建设项目没经招投标就指定蓝天集团作为承建商,国家都来查了,肯定要出问题,还能干得下去?

丁方才话音一落,邹恒喜就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说如果有问题就不只是承建商的事了,整个政府大楼都会摊事。丁方才一皱眉,问是不是政府大楼要停建?

邹恒喜稍微沉思了下,说据他分析,大楼还是会建的,只不过是不是用于市政府办公所用就难说了。丁方才对邹恒喜的话一时反应不过来,忙问那廖市长不是没地方办公了?邹恒喜歪嘴一笑,抖着眉毛说怎么没有地方办公?百源区的行政中心那么大,再来几个廖市长也能容得下。

这下丁方才算是明白了过来,忙问是不是潘宝山已经没了戏,廖市长可以回行政中心办公,不用到东区躲避了。

邹恒喜脸一拉,说廖市长到东区去怎么会是躲避?只是个战略转移而已。不过现在转移也用不着了,对方几乎已经兵败溃散。

兵败溃散?丁方才稍稍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问是不是潘宝山铁定玩完了。邹恒喜微微一笑,得意地说几大势力联手对付他潘宝山,还不把他打回原形?

丁方才笑了,马上联系到自己,问以后是不是赚钱的机会就多了?邹恒喜颇为自得地歪嘴一笑,说赚钱的那些事都是小事了,可以随便拈来,所以不要盯着现在的市政府大楼不放,该是蓝天公司的活,谁都插不进去手,人家是干大事的人,万一惹到气头上,没准自己一下就被捏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到兴头上,邹恒喜还敲着桌子说,在松阳,就没有戴永同办不了的人。

在这个当口说这话,丁方才听得出来其中的含义,忙小声问是不是戴永同把潘宝山给戳了下来。

这话关系比较重大,邹恒喜自然不会表态,而且对刚才得意忘形说了不该说的话也感到后悔。于是,邹恒喜叮嘱丁方才,说刚才的交谈出了门就不存在,千万不能乱说,毕竟都是他猜测的,否则惹祸上身怪不着谁。

丁方才忙说一定,该说不该说他有数。

事实上,丁方才一点数都没有,回去之后,他就告诉等待消息的焦华,说政府大楼的事就不要再想了,根本就没门,因为那不单单是个建大楼的事情,背景很复杂。焦华忙问是怎么回事,丁方才袖子一拉就摆开了架势,好像很有路子一样,把跟邹恒喜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焦华。

这个信息很重要,焦华听后忙借口走了,找鱿鱼汇报情况。

鱿鱼听了也略感吃惊,没想到戴永同的胆子那么大,竟然参与陷害潘宝山。不过再想想也不奇怪,蓝天公司的业务市场在潘宝山的高压政策之下大幅萎缩,戴永同对他肯定是恨到了极点。

几乎与此同时,石白海那边也有了结果。本来通过黄光胜打听廖望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廖望对他还不怎么信任,但是黄光胜知道点门道,他能感觉到事情肯定也和姚钢有关。于是,他便打电话给姚钢,先是道喜祝贺,说潘宝山终于要垮了,然后便假装神秘地说潘宝山这次东窗事发有高人策划。

姚钢的肚子里藏不住货,而且黄光胜一直又是自己的心腹,于是哈哈一笑,说什么高人策划,就是他跟廖望还有戴永同商议的,只不过具体实施的事都由戴永同一手打理而已,他跟廖望没有参与。

至此,事情几乎就明了了,信息综合反馈到潘宝山那里,他不难推断出,戴永同找姚钢和廖望做后盾,自己则通过收买美女记者汪颜对他搞诬陷。但是,一切在没找到证据之前还不能乱说。眼下,看来只有找汪颜谈谈,看能否从她那里打开缺口,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只好采取极端一些的手段,逼汪颜讲出实情。

这个狠心,潘宝山还是有的,毕竟事关自己政治生命的生死,只是现在还不到走那一步的时候。

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潘宝山把江楠叫到跟前,要她去找宋双,先把记者汪颜稳住。

江楠看上去很焦虑,她知道这次事件对潘宝山的影响之大,不过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此时要做的是采取实际行动尽量消除影响。她马上联系了宋双,把情况说了。

宋双听说后也是唉声叹气,她告诉江楠,在她听说了潘书记的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汪颜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汪颜说她已经离职,昨天下午下班前就递交了辞职书,没什么好说的,之后,就挂了电话。

汪颜说的没错,昨天下午从行政中心回来后,她递交了已经准备好的辞职书,彻底走人。

对此,潘宝山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暗中控制汪颜,以备不时之需。

第七百零九章 学会接受

潘宝山即刻找彭自來,要他不动声色地把汪颜掌控好,早有准备的彭自來立刻发出指示,两路便衣分别到汪颜的家里、自住房蹲点监控,还有一路人马则直奔松阳市联动电信营业厅,以侦破案件为由,对汪颜的手机进行监听,

一切就位之后,彭自來开始采取第二步行动,安排了三两面包车随时待命,以便“劫持”汪颜,

到下午三点的时候,各路人马一无所获,汪颜的家中、自住房均无她的身影,而且她的手机关机,语音监听也失去的作用,无奈之下,只有采用手机定位功能确定汪颜的位置,可结果同样令人失望,半小时后,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汪颜遗弃的手机,

汪颜消失了,像风一样,她的家人、朋友都一无所知,

潘宝山闻听后眉头紧紧皱了起來,闭目沉思半天,决定马上前往省城双临,他要主动跟省委郁长丰书记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动身之前,潘宝山交待彭自來,要对戴永同也实施监控,因为汪颜的消失不排除有被灭口的可能,如果情况属实,那么凶手肯定是戴永同,

交办完事情,潘宝山带着曹建兴动身,赶往双临,

车子驶上高速沒多会,潘宝山便接到了方岩的电话,他言语间很是遗憾,说怎么出了这么大个漏子,潘宝山也是一声感叹,说他正前往双临的路上,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正要当面向省委汇报,方岩说也好,不过要他暂且不要去见郁长丰,

晚上八点多,到达双临,潘宝山打电话给方岩,方岩要他直接到家里谈,

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到家里谈事,潘宝山很是感慨,由此也知道方岩对他的诚意确实不假,

“怎么回事。”方岩在潘宝山一进门时就问,一脸的责备与无奈,

“方部长,我被姚钢和廖望算计了。”潘宝山也不拐弯,现在他对方岩什么都能敞开來说,

“被算计了,。”方岩显然很是吃惊,紧接着又关切地问:“宝山,你真沒做什么。”

“沒有。”潘宝山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岩,

方岩听后长长地“哦”了一声,过了半响又“吧唧”了嘴巴,“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沒有证据能证明,所以说,你还是难以摆脱负面影响啊。”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所以很急躁,想向郁书记说明一下。”潘宝山道,“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相信我。”

“根据我的观察,郁书记相信你是不用怀疑的,但那又能怎样。”方岩道,“在沒有证据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之前,他又能怎样,出面保你。”

“那也不现实,明显是站不住脚的。”潘宝山道,“但我想起码可以让郁书记宽宽心,他沒有看错人,我并沒有让他失望。”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知恩知德又有才识。”方岩道,“但你想过沒有,即使你不向郁书记说明,难道他就不相信你了。”

“有些情况他是不了解的,也难说。”潘宝山道,

“只要你自己不承认,具体的细节情况并不重要,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找郁书记。”方岩道,“而且,你一旦找了郁书记,往后有些话就不好说了,换句话讲,就把最后的余地给占了,让郁书记最后都不好说话。”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潘宝山此刻真的是沒了什么主意,

“怎么办,很简单,就是千万不要把事情弄复杂了去解决,费事不说,而且还会因为解决问題的手段环节过多,导致随之而來的麻烦也越多。”方岩道,“根据你刚才所说的情况,那个女记者不是沒踪影了嘛,刚好能加以利用,你就一口咬定不存在跟她乱來的事实,那谁又能给出对证。”

潘宝山一琢磨,觉得方岩说得有道理,汪颜一消失,事情的当事双方就不全了,缺少对证只能拖着,拖到最后沒准就不了了之了,

“方部长,你说的沒错,那就按照你的意思來。”潘宝山道,“就是不知道省纪委什么时候到松阳去。”

“估计明天省委就开会研究了吧。”方岩道,“这些事得按程序走。”

“嗯。”潘宝山点点头,“方部长,你认为在事无对证的情况下,省委对我的处理会怎样。”

“如果不出意外,你的松阳市委书记一职怕是难保。”方岩道,“但也不至于降职处理,我认为多是会调离重要岗位,更有可能悬着。”

“有级无职。”潘宝山问,

“至少一段时间应该是。”方岩道,“其实按照一般情况來说,那样也不多,是个很好的缓冲,等过段时间事情淡化些了,再慢慢回归就是,可下一步瑞东的局势对你不利啊,这郁书记明年这个时候就要二线了,到时段高航、万少泉他们占了主位,你还能有什么戏,至于我嘛,那会也多是有心无力了。”

潘宝山沉默了,他并不甘心,

“宝山,有些事是不得不接受的。”方岩道,“我在组织部门这么多年,看到的、听到的令人扼腕的事很多,有时候我有股冲动,想站出來说话,帮帮那些在政治斗争中无辜遭殃的人,可那又怎样,除了能证明政治还不成熟之外,还能说明什么。”

“我明白,方部长。”潘宝山点点头,“学会接受也是一种智慧。”

“我跟你讲这些,不是说就相当于判了你死刑,在仕途上就沒了出路。”方岩道,“你还年轻,早着呢,也许段高航他们几年后就离开瑞东了,到时新任的舵手不定是谁,沒准能投到一起,那就是梅开二度的时候。”

“谢谢方部长鼓励,无论怎样,我潘宝山是会坚持的。”潘宝山道,“不过方部长,现在我居多想的还是怎样为自己澄清,就这么被算计了,我还真心有不甘。”

“那也是必要的,只要有可能当然要不遗余力地为自己讨回清白。”方岩道,“可能那个过程会比较漫长,因为从个目前的情况看,你能翻盘的几率比较低。”

“我不知道女个女记者为什么要参与他们的合谋。”潘宝山道,“如果仅仅是钱的问題,或许还有转机的可能,但如果还有其他什么要挟在里面,那就真的是难了。”

“是啊,钱这东西沒有敌我。”方岩道,“那女记者能拿对方十块钱,就有可能拿你的二十块钱。”

“我也是那么想的,等回去后就想方设法找到那女记者,跟她谈谈。”潘宝山道,“当然,前提条件是能找到她人,如果她继续销声匿迹,或者是已经沒了再出现的可能,那就无从谈起了。”

“总之要努力试试,那样还有一线希望。”方岩道,“好了,我能说的也就这些了,别的实在无能为力。”

“方部长,你已经把问題都点到了位,这就很好了,非常感谢您。”潘宝山道,“鉴于时间紧迫,方部长,我也就不作多停留,马上返回松阳安排事情。”

“嗯,回去也好。”方岩道,“本來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明天去拜访一下江成鹏的,他这个省委副书记当得很不开心,觉得是段高航挡了他的路,所以跟段高航面上是一团和气,但暗地里却截然对立,他在省里一直暗中拉拢和段高航他们有对立的人,有点小事就主动过去帮忙,更别说跟段高航一伙有矛盾的人主动找上门的,他更是想方设法去帮助解决困难,不过你的问題现在想想也沒有必要,毕竟事情有点不好说,最后到底怎么摆布你还看不透,能不能被他看重还是个问題。”

“是啊方部长,江副书记那边我就不去了,这种事也就是在您这样的领导面前说说还行。”潘宝山摇头道,“别的人还真不行。”

“宝山,跟你说句到家的话,我对你是一诚到底的,原因你也知道,我就不说了。”方岩拍拍潘宝山的肩膀,“总之一句话,要坚持住。”

“我会的方部长。”潘宝山挺了挺脖子,“我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这句话潘宝山说得其实并沒有多少底气,看看历史就知道,有多少令人捶胸顿足的事在当世都是真相被掩盖,所以说,有些事得学会忍耐,就像方岩说的,不得不接受,

回去的路上,潘宝山沒说一句话,他在琢磨下一步该如何破局,

守局是不用说的,就按照方岩的指点,一口咬死是遭人诬陷,到时找不着汪颜,一切无从对证,也下不了什么定论,

现在,关键要做的就是破局,这是唯一的出路,潘宝山认为,必须弄清汪颜参与算计他的原因,是不是就为了钱,

这一点潘宝山感到很不解,因为从常理上推断,虽然现在新闻媒体的社会地位已经不如以前,但作为党报记者,还是有一定身份的,另外,再加上容貌姣好,活动能力和谈吐看上去也不错,汪颜的上升空间估计还可以,怎么就不顾一切做那种阴谋之事而断送前程,如果仅仅是为了钱,那戴永同得出多少才能打动她,

或者是,还有另外更重要的原因,让汪颜沒办法不参与,

不管怎样,在沒有找到汪颜之前,有必要间接地对她进行全方位了解,以做好准备对症下药,寻求攻破的办法,

潘宝山让江楠再找宋双,尽可能多地通过报社的同事,摸清汪颜的情况,

第七百一十章 坦白者

宋双找平日跟汪颜走得近的员工逐一谈话,并结合她入报社以來的一贯工作状态,很快就整理出了汪颜的情况,

汪颜,家境不太好,父母都是下岗工人,靠摆小摊维持生计,据同事普遍反映,她天生好玩乐,又极爱慕虚荣,很难静下心來努力做事情,总有些异想天的想法,不切实际地希望天上能掉馅饼,她初中毕业后就沒再上学,一直在社会上散混,锻炼了一些社交能力,后來,报社房地产广告部面向社会招聘,她凭着长相和放得开的做派被聘用,入职后的她,借讨男人欢喜的自身条件,再加上能硬打硬上,为了拿到业务不惜手段,所以在广告部干了两年成绩很突出,再后來,汪颜觉得能做记者是一种面子,于是花钱弄了个自考本科,又使了一番手段,便成功地走到了记者岗位,不过碍于先天学习不足的原因,她的工作能力连一般都达不到,嘴上说几句还可以,但笔头子不行,甚至写不出像样的新闻稿,

了解到这些,潘宝山觉得汪颜之所以参与诬陷他,原因并不复杂,极有可能就是为了钱,一个对生活有着高追求、却又通过正常努力途径无法实现目标的**女人,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的确,汪颜之所以答应戴永同设计潘宝山,就是为了金钱,开始的时候,戴永同尽量压缩成本,提出给她五百万,汪颜沒答应,之后戴永同索性一步到位,一千万外加一辆宝马车,汪颜终于动了心,

汪颜算过一笔账,以她的能力,在《松阳日报》做记者,年收入十万也就差不多到顶了,干三十年退休,不吃不喝也不过就三百万,而戴永同愿意拿出一千万來,相当于是工作一百年的收入,当然,汪颜也考虑过对潘宝山行动的后果,所以她沒有要宝马车,提出变现,要戴永同一共付她一千一百万,以便随时玩失踪,

戴永同答应了,那也正是他所想,于是进一步强调事成之后让汪颜要干净利落地离开松阳,至少销声匿迹三年,

这个沒有不答应的理由,那对自己也有好处,汪颜表示同意,所以,她在成功行动之后,第二天中午便离开了松阳,走的时候,她把原來用的手机丢进了垃圾桶,只带着戴永同给她单线联系所用的手机,

汪颜这一走真的很利索,只是说要到南方找工作,家人、朋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也沒有任何联系,

理所当然,潘宝山也不可能找到,不过这样也好,就按照方岩说的,尽管向省纪委调查组否认就行,否则汪颜要是出面对峙,再來个胡搅蛮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骂他敢做不敢当,也不是个事,

省纪委调查组隔日中午便來了,调查组组长是省纪委书记龚鸣,从这足可以看出省委对这一事件的重视程度,

龚鸣亲自和潘宝山对话,开场时特意强调不是双规,只是进行情况了解,

潘宝山点点头说感谢省委、省纪委对他的信任,接着就说网曝女记者汪颜和他的两张照片,完全是阴谋之作,在此之前,他跟汪颜根本就不认识,

龚鸣认真记录,之后开始问细节,潘宝山面色镇定,一五一十从头慢慢道來,说得非常清楚,

之后,龚鸣也就沒再问什么,说还要到报社去了解些情况,

报社那边当然是不用说的,调查组分别找和汪颜熟悉的人谈话,问平日里有沒有听汪颜提起过她和潘宝山之间有如何如何关系的话題,

沒有,这个结论是一致的,因为那本身就是事实,

作为例行程序,调查组又在松阳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到电信运营商那边调取相关通话记录,潘宝山的手机、办公室、住处的座机,还有汪颜的手机、办公室、家中、个人住所的座机,都在调查范围内,

很清白,沒有任何联系,

龚鸣暗暗高兴,因为在此之前,郁长丰跟他有过一次意味深长的谈话,郁长丰说,绝不袒护任何有问題的人,但是,也绝不能冤枉任何无辜的人,他提出一定要把事实弄清楚再下结论,

从郁长丰说话的神态,龚鸣不难看出他的倾向,

刚好,现在仅从实证上來说,并不能给潘宝山下违纪的定论,但是,也不能说就撇清潘宝山的负面影响,首先,潘宝山说是诬陷,可无法得到当事人的对证,其次,从汪颜身边人的调查來看,虽然沒有什么迹象,但并不能排除他们行事隐蔽的可能,再次,同样的道理,从现有的通讯工具上查不到两人之间有任何联系的痕迹,却也不能排除还有未发现的单线联系方式,

按理说,这些推测似乎就是奔着潘宝山有问題而來的,有点先入为主,好像不公平,但是从事件本身來看,却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有活生生的照片存在,这是个“铁”的事实,如果只是空口举报,完全可以不用多想那些,甚至可以凭眼前的调查证据立马给潘宝山下清白结论,

一切都在两可之间,龚鸣觉得这种结果最好,之所以说好,是因为他意识到问題的关键所在:很明显,潘宝山被诬陷,对手明显是姚钢、廖望一系,朝上找就是万少泉和段高航,他们也明显是得罪不得的,

现在,可以把难題上交了,这是龚鸣瞬间就有的决定,

回双临后,龚鸣向郁长丰汇报,说情况已经最大限度地摸清了,但沒法定性,因为缺少对证,

沒法定性,郁长丰皱着眉头,背着手走來走去,方岩向他汇报过潘宝山的情况,他也相信潘宝山的清白,但限于局面所需,并不能力保潘宝山,“带病”使用和“带病”提拔的性质一样,如果在潘宝山身上开了头,往后有些话就不好说了,有些事也更难做,

郁长丰找方岩过來,问该怎么办,

“郁书记,潘宝山是难得的人才,从惜才的角度看,我们应该全力保他,无奈现实条件对他实在不利,所以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方岩道,“看看能不能把他边缘化,以作缓冲。”

“能边缘化到什么程度,如果潘宝山有问題,连边缘化都不可以;如果潘宝山沒问題,又凭什么把他边缘化。”郁长丰道,“我权衡了很长时间,沒法做出选择,难啊。”

“保留级别待遇,暂不安排职位吧。”方岩道,“其实这个问題前两天我已经考虑过了,这是最稳妥的安排,等过段时间事情平息下來,再找个不重要的位置给他,至于今后,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如果事情沒有转机,也只能是这样了。”郁长丰道,“方岩部长,你找个机会跟潘宝山先通个气吧,让有个心理准备,对年轻人來讲,接受这种结果是挺残酷的。”

“我感觉潘宝山的意志力还可以。”方岩道,“他应该有那个承受心理,而且关键是他有种不服输的劲头,就这次网络照片事件,他在努力要证实自己清白。”

“但愿他能成功吧。”郁长丰道,“只能给他祝福了。”

“郁书记,总之我们尽了力就行。”方岩道,“有些事也不能勉强,不巧的话还会过犹不及。”

“嗯。”郁长丰点点头,“你多留点心就是,我就不多过问了。”

“好的郁书记,我会注意纪委龚鸣书记那边的消息。”方岩道,“一有特殊情况,我便会向你及时汇报。”

让方岩沒想到的是,他的话很应验,仅仅时隔一天,便出现了特殊情况,

省纪委來了一个不速之客,算是自首,说潘宝山网曝艳照一事全由他策划,

这个人,是石白海,

“在我们记录之前,你要确定保证你所供述的一切的真实性。”在问询室,龚鸣亲自问话,

“我保证。”石白海很平静,“这么多天來,我实在顶不住心理上的压力,所以选择主动坦白。”

“为什么不直接向松阳市委或纪委摆明问題。”龚鸣问,

“我沒有勇气面对被我诬陷伤害的潘宝山同志。”石白海拉了拉衣领扭扭脖子,一副颓废的样子,叹道:“实在沒那个勇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龚鸣点点头,道:“行,你说说吧,为什么、又是怎样实施计划的。”

“我跟潘宝山之间有宿怨,从我做严景标书记的秘书时就和他闹不快,到我做百源区区委书记的时候更是,矛盾不断升级,后來我准备提市委秘书长的时候,严书记出了事,潘宝山刚好到松阳任市委书记,虽然他沒有阻挠我任市委秘书长,但也并不重用我,这么长时间以來表面上对我还不错,但实际上是一直把我晾在一边的,所以,我并不领他的情,对他的恨意还是很大,也因此,我一直在琢磨该如何对付他,直到认识了报社的美女记者汪颜,一下就想到了艳照计,于是和她交往到一定程度时,便提出了诬陷算计潘宝山的计划,让她以采访为由见潘宝山,在包里调放好录像状态下的手机,然后伺机脱光衣服抱他,再到手机里截取合适画面上传到网络,以整垮他,汪颜答应了,不过要一百万的报酬,我也同意了。”石白海道,“就是这么个情况,前几天汪颜付诸行动,从效果上看,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你坦白的动机是什么,良心发现。”龚鸣问,

“应该也不单单是良心发现吧。”石白海道,“反正这几天松阳市委那边人心不稳,人人都为潘宝山叫屈,我也前后想了一下,觉得他的为人确实不错,工作上也尽心尽责,应该算是一个好官,再者,我跟汪颜之间还有些账目沒理清,那个女人很不省心,我怕后來事情会坏在她手上,罪责更大,所以,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我选择主动交代问題。”

“嗯,主动坦白很好。”龚鸣点了点头,“还有个问題,汪颜现在哪儿。”

“我不知道。”石白海道,“因为承诺的报酬沒有给足,这两天她逼得我很紧,我也沒办法,就威胁她说过一两年再给足余下部分,并要求她现在从松阳消失,不留下一点线索,等过了风头再回來,否则就找人对她下手。”

“嗯。”龚鸣再次点点头,“你交代的问題很关键,对潘宝山同志的问題定性至关重要,我需要要向省委汇报,至于你自己的问題,最后怎么个处理法,也要由省委研究决定。”

龚鸣说完就走,去找郁长丰汇报这一重要情况,

石白海笑了,他有一次说过可以为潘宝山做任何事情,现在,他做到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一波三折

石白海的这一举动潘宝山事前并不知晓,当消息传來,他很是震惊,忙找到彭自來等其他几人问是怎么回事,

“石秘书长说只有他才能比较合理地帮你开脱。”彭自來犹豫了一下,道:“他把我们召集起來,说行动对你要保密,态度很坚决,我们觉得有一定道理,所以也就同意了。”

彭自來一开腔,闷着头不说话的另外几个也都开始跟上了话,

“老板,石白海一提起那主意,当时我想揽下來的,牺牲我的代价要小多了,我也心甘情愿。”王三奎急急地说,“但他说我沒有作案的动机,缺少说服力。”

“他也那么说我。”鱿鱼道,“我说我最无所谓,就是个商人,沒有什么前途可以影响,而且也有动机,因为当初我犯事离开公安系统时你沒有保我,但白海说还是有点勉强,万一弄不好痕迹太重,会被说成是故意设局为你解脱,反而还会帮倒忙。”

“白海是铁了心要把事情给揽下來,所以直接去了省纪委,他说否则从松阳走程序,你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李大炮道,“说实在的,平日里还真沒看出來他的那股豪义之气。”

“老板,单单是从可行性上來说,石秘书长去确实最合适。”曹建兴神色严肃地说道,“一來他有比较令人信服的理由,二來他的身份和地位不一般,一定程度上说也能消除怀疑,因为一般來讲,沒有哪个副厅级的干部会自断前程。”

“唉,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你们也太想当然了,廖望、姚钢和戴永同他们会看着我们的努力而无动于衷。”潘宝山道,“他们肯定会再想办法证明的,搞不好就是白白牺牲。”

“那也沒什么,如果他们能证明石白海说的是谎言,大不了行动无效就是,对石白海來说并无多大影响吧。”王三奎道,“那又不犯什么法。”

“也不一定,如果最后我证明不了我的清白,那就难说了。”潘宝山道,“有包庇开脱之嫌,也许并不能全身而退。”

“我看廖望、姚钢和戴永同他们也不一定会再次出击。”彭自來道,“毕竟已经给你带來足够严重的负面影响了,要是再闹腾万一露出马脚來,不是得不偿失。”

“不,他们肯定会再次出手的。”潘宝山摇摇头,道:“在目前总体形势他们占优的情况下,怎么会放弃继续采取行动,他们或许不仅仅是想给我造负面影响,更想把我一棍子打死。”

潘宝山说的沒错,石白海“坦白”的消息散播开來后,形势对他似乎有利了起來,姚钢和廖望都不甘心,戴永同更是坐不住,花那么大代价,能让潘宝山就这么毫发无损,

戴永同根据石白海供述的内容继续实施攻击,立刻用单线手机联系汪颜,要她手写一份情况反映材料,说她的确是和石白海合谋算计潘宝山的,但具体的行动并非如石白海所说,采用了突袭暗拍手段,而是她通过石白海的介绍,确实和潘宝山好上了,并且经常在他的办公室极尽玩乐,材料中还说,现在之所以说出一切,就是想让像潘宝山那样乌七八糟的官员下台,少祸害百姓,汪颜在材料中还强调,为了她个人的人身安全,从今往后她不在以任何方式发声,事实就说到这里,希望纪委部门明察,

接收汪颜的材料,戴永同为了不露马脚,便让她寄到他指定的人头上,等戴永同拿到材料后,拍摄了电子文档,然后又安排人隐蔽地把材料通过邮局寄给省纪委,同时,又让人不留追查线索地把材料的电子文档上传到网络,以增加社会舆论压力,

这一下,问題似乎又复杂了,

龚鸣拿着材料向郁长丰汇报时,郁长丰也不禁感叹起來,说还真是一波三折,

“郁书记,如果不是这封來信,潘宝山的问題就能妥善解决了。”龚鸣似是很惋惜地说道,“但现在那个叫汪颜的竟然寄來了一封手写材料,而且还将拍摄的材料电子格式上传到网上,影响就大了。”

“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女记者。”郁长丰道,“也好当面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努力过了,找不到。”龚鸣道,“她做事很隐秘,目前还找不到她的藏身之处。”

“哦。”郁长丰点点头,又问道:“就此事,石白海有沒有说法。”

“他说是汪颜因为沒拿到承诺过的报酬而对他生恨,所以不想让他如愿,就处处故意针对他交待的内容造谣乱说,混淆视听。”龚鸣道,“石白海的解释,也的确有一定的可能性。”

“龚鸣书记,有关潘宝山的问題还是尽快落实解决吧,按照你们的规定杠杠尽早卡位办理。”郁长丰背着手踱起了步子,“如果再拖延扩散下去,对我们瑞东的影响也不好,毕竟那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听起來几乎也全是负能量。”

“郁书记,这两天我也一直在寻求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但鉴于潘宝山的情况特殊,根本就沒有可参照的具体条例,所以也沒定下來个合适的思路。”龚鸣为难地说道,“不过综合目前的种种情况來总的來说,依据我个人的看法,潘宝山应该是沒问題的,但是,有一点也不能忽视,就是负面影响。”

“嗯,沒问題就好,至于负面影响嘛,短时间内肯定是存在的。”郁长丰道,“这样吧,把方岩部长叫过來,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到底怎么解决潘宝山的问題,毕竟他是个老组织,对一些事情的拿捏还是很到位的。”

“好好好。”龚鸣马上打电话给方岩,有方岩介入商计解决办法,龚鸣可就不为难了,因为不管怎样都可以借方岩之口讨个说辞,

很快,方岩到了,郁长丰简明扼要地把意思讲了下,问他在潘宝山的问題处理上该怎么办,

方岩现在改了主意,因为石白海的出现,潘宝山总归是得利的,所以,先前跟郁长丰商量保留潘宝山级别暂不安排职务的计划,要作一下调整,具体的职务,还是要安排的,而且还不能太边缘化,

“其实就目前的情况來看,潘宝山同志是沒有任何问題的。”方岩的态度很明确,“石白海已经承认是他设计诬陷潘宝山的,至于那个叫汪颜的女记者写材料讲石白海说的不正确,我看就是她别有用心,否则怎么不敢出來对证,况且,石白海也已经解释了原因,当然,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龚鸣书记说的负面影响问題。”

“所以事情让人为难啊,我们不能搞袒护,但也不能糊涂。”郁长丰道,“方部长,你觉得事情怎样总结,给个意见。”

“稳妥的解决方式就是把潘宝山调离松阳。”方岩道,“至于去向问題,不轻不重的厅级职位给他一个,说得过去就行,相当于平调嘛,如果就因为所谓的负面影响就把他挂起來晾着,便会有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谁见了谁不顺眼,就想方设法不惜一切手段给人家搞点影响,让人家下台。”

“嗯,的确。”郁长丰看了看方岩,点点头,又望向龚鸣,“龚鸣书记,你看呢。”

“我看也是。”龚鸣回答得很干脆,“郁书记,既然这样,纪委方面会据此给潘宝山下一个合适的结论。”

听到这里,郁长丰点点头,扫了扫手,

方岩和龚鸣相视一笑,转身离去,

不过很快,方岩又被郁长丰叫了回來,

“酝酿已久的瑞东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可以挂牌了吧。”郁长丰问方岩,“你觉得潘宝山去中心做主任怎样。”

“完全合适。”方岩道,“潘宝山有大略,适应能力也强,我对他的胜任有足够的信心。”

“其实我的目的是让他有正当的身份和理由,继续抓好松阳的港口建设,那项工作沒有人比他更合适了。”郁长丰道,“要知道,松阳的港口发展对瑞东沿海整体发展效应的提升意义重大,一定得抓好。”

“我会让他明晓的。”

“那你尽快跟宝山沟通一下,让他做好准备,就在挂牌的当天,宣布对他的人事任命。”郁长丰道,“都要低调一些,尤其是挂牌,现在节俭办会办节,仪式要尽量简约。”

“好的。”方岩一点头,道:“郁书记,还有个问題还得考虑一下,就是有关石白海的事情。”

“石白海。”郁长丰沉思了一会,“他有沒有构成诬陷罪。”

“具体说应该不是。”方岩道,“诬陷罪得有个前提,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到刑事追究,而石白海所做的,并沒有要潘宝山受刑事追究的意思,他的目的只是想败坏潘宝山的生活作风,确切地说,应该是道德范畴的问題。”

“新近最高法和最高检出台了关于网络犯罪的那个解释,能不能扫到他。”郁长丰问,“网上的话題转载和点击,应该都超标了吧。”

“石白海的事可以不用那个杠杠卡,以源头定论就行,不能搞双重处理。”方岩道,“所以我觉得,还是用党的纪律处分他吧,撤销党内职务,暂且把他搁置一边,悬而不决,至于最后怎么处理,再等等。”

“也好。”郁长丰显然很满意,“到时在会上你也说一下吧,本着维护瑞东的利益、不扩大影响的主旨,确实需要这么办。”

“我在会上会提议的。”方岩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是组织工作的一项内容,当然了,还要和纪委龚鸣书记通个气,等会我就去找他,早落实早好。”

“嗯。”郁长丰点点头,“行吧。”

第七百一十二章 下一任书记

方岩出了郁长丰办公室直接去找龚鸣,就石白海的处理意见跟他沟通,

龚鸣自然沒有反对意见,只要有指示就不怕为难,即便段高航和万少泉方面有不满的看法也沒事,反正有托辞,他仅是奉命行事而已,

从龚鸣处得到肯定答复的方岩很高兴,他同时也为潘宝山感到高兴,对石白海坦白交代的事情,方岩从一开始就猜到了真相,所以,能最大限度地保住石白海,对潘宝山來说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随后,方岩就给潘宝山打电话,告诉了他两个事情:一是他将赴任瑞东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一职;一是石白海的处理决定相对利好,在谈到潘宝山任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时,方岩还特别点出了郁长丰的意思,是要他继续抓好松阳的港口建设,不能掉链子,

备感欣喜、欣慰的潘宝山,当即口头保证,一定不会辜负领导的期望,将尽全力推进松阳港口的建设发展,

说这话的时候,潘宝山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題,谁将任松阳市下一任书记,这个问題比较重要,因为跟港口的发展息息相关,于是,潘宝山就问方岩,松阳的市委书记,是廖望顺任,还是另有人空降过來,

谁是下一任松阳市市委书记,方岩说不出來,但知道肯定是段高航方面的人,原因不难推测,郁长丰在常委会上同意对潘宝山的调任,段高航不会表示反对,但会顺势提出自己对松阳一把手的建议人选,这个时候,郁长丰多是也要给段高航面子,

这是政局的博弈,互有退进,

两天后,郁长丰主持召开了省委常委会,把潘宝山的问題作为次议題拿出來讨论了一下,

方岩很积极地提出了对潘宝山职务变动的建议,郁长丰紧接着表示赞成,

段高航点了头,他知道郁长丰会尽最大可能地保潘宝山,尤其是在能借力石白海坦白的前提下,会更义无反顾,所以,也不得不点头,当然,跟方岩猜测的一样,他也筹划了自己的方案,接下去就主动提出了松阳市下一任市委书记的人选建议,他说,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考察,发现姚钢并不适合在发改委任职,而且,姚钢个人也提出强烈要求,十分想回松阳,以便发挥自身优势更好地开展工作,所以综合各方面考虑,他提议姚钢到松阳做市委书记,

郁长丰神色凝重,稍微思考了一下,说他原则上同意,同时,也有个要求,在姚钢赴松阳就任后,要保持原有领导班子的稳定性,不宜动人事,毕竟现有的体系才刚完善,郁长丰还耐人寻味地对方岩说,如果松阳方面有人事变动,省委组织部一定要密切关注、严格把关,

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了下來,看似一团和气,

潘宝山得知这些情况后感到了压力,他知道姚钢來松阳想干什么,除了搞一些好大喜功的政绩之外,肯定还会大力开展一系列报复性人事变动工作,不过好在有郁长丰的预防针,姚钢还不至于动手过急,否则他刚建起不久的阶层班子网络,可能会瞬间瓦解,即便如此,潘宝山也还是按层次分别召集了圈子会议,最大限度地进行了提醒,要求所有人要做好自身防范工作,

这一切做完后,潘宝山突然间松弛了下來,他觉得需要好好休息一阵,调整一下状态,

家是最好的避风港,这话平日里潘宝山觉得很虚,但现在他体会到了,很实在,特别是在夜里,他看着刘江燕搂着毛毛熟睡的样子,非常满足,男人有三个重要的身份:人子、人夫、人父,此刻同时感受两个,这是以前他所沒有留意过的感觉,非常享受,

不过,潘宝山欣慰满足的同时也很无奈,他觉得亏欠了家庭太多的东西,不过沒办法,老早以前就意识到了,选择从政的路要是想有一番作为,就是要有这样的付出,

这不,刘海燕又提醒了,说虽然要卸任松阳市委书记,但一天不宣布,就得一天认真干着,否则又会落下什么话柄,这话有道理,潘宝山在家里过了两天,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不过他很不甘心,打理好好的摊子交给姚钢祸害,

潘宝山打算不再关注除了港口以外的工作,因为他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功,可以预见,姚钢來松阳后起码有三大变化:搞城市扩张升级建设,抓脸面上的政绩;逐步提高房价,让地方财政充实起來,手头可拨弄的钱多了当然好;搞人事站队排序,因为郁长丰说了人事变动问題,不宜变动,姚钢自然不会轻易冒犯,但可以换个思维,不岗位动站位嘛,把现有位子上的人都拉到自己阵营里,效果是一样的,

站位问題,潘宝山还真不担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一般难以看透,尤其是对得意忘形的姚钢來说,更是一点问題沒有,

沒错,此时的姚钢真的是欣喜若“狂”,他竟然迫不及待地來到松阳找廖望庆贺胜利:虽然沒有让潘宝山栽倒,但能迫使他离开松阳,这对他们來说,的确也算得上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廖望,怎么样。”姚钢來到松阳一见廖望就抖着眉毛问他,“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姚主任果真是出手不凡,对戴永同发个指令,就把潘宝山给撵出了松阳。”廖望笑道,“如果这都不满意,那还有什么事能看着顺心呢。”

“哈哈。”姚钢一拍廖望肩膀,“别喊我主任了,就称呼书记吧,预热一下。”

“嚯,姚书记。”廖望相当配合,

“廖市长。”姚钢下巴一扬,“以后松阳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只要你做好配合工作,我们就能牢牢地掌控住任何一个角落,潘宝山的那些个余党,都不值得一提。”

廖望心里“咯噔”一下,他觉得姚钢忘乎所以了,沒错,作为市长的他当然要配合书记工作,但凭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用明说出來,还有,潘宝山的那一帮人,竟然不值得一提,

自大,自傲,迷失,廖望给姚钢定下了个评价,他觉得,与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人共事,会很不痛快,可又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希望姚钢的表现仅仅是一时的状态,不要带到以后的工作当中,

吃饭的时候,廖望的意思是少找几个人,叙叙聊聊谈个心,可姚钢手一挥,一口气点了十几个人,找戴永同、邹恒喜和黄光胜等人也就罢了,什么戴连山、崔奋为,就连辉腾钢铁的老总季划等也都喊了过來,

这也到罢了,反正姚钢过來不是以工作身份,作为私人朋友,大家一起喝喝酒也沒什么,但关键是姚钢沒点谱子,一上來也要大家改口,称呼他为书记,接下來,两杯酒一下肚,就捋着袖子开始笑话潘宝山,

“他潘宝山算个什么东西,跟我斗。”姚钢一脸鄙夷地耍开了嘴,很有居高临下的气势,“我平常几乎不跟他一般见识,凡事都让着他点,所以貌似他总是占上风,其实我那是容忍,放开了心胸,可是,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一旦底线被突破,那必将有大事件发生,潘宝山就是犯了这个错,不知道掌握一个度,所以也就怪不得我了,哦,具体说,应该是我们。”

姚钢这话刚说完,廖望就急得直掐大腿,这姚钢是他妈怎么了,讲这些狗屁话炫耀什么,就好像大家不知道潘宝山出事是他使的诡计、显不出他的高明一样,

“姚主……书记。”戴永同也坐不住了,他故意大笑了几声,掩盖自己的不自然,“今天还是说说你下一步的执政计划吧,怎么样,有沒有对我们蓝天公司有利的地方。”

“废话。”姚钢一歪头,极为严肃认真地说道:“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到松阳,马上把你们公司的土地都解冻,随你怎么去运作,对已建成的小区,也立刻会给你寻找新的卖点,让你肥得流油。”

“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戴永同马上端起酒杯,“來,我敬姚书记,以后我们蓝天公司的发展可都靠你了。”

“我话还沒说完呢。”姚钢一摆手,对举着酒杯的戴永同道:“上次你说的关于公司改性质的事,我正给你张罗,不就是把分公司变成子公司嘛,沒多大问題。”

“姚书记,你跟大老板谈了。”戴永同真的是大感意外,

“谈了。”姚钢道,“马上再跟他作进一步交流,争取赶在我到松阳之前就把事情搞定,否则还真沒办法能保证成功,你应该知道,在很多方面,松阳市委书记跟省发改委主任是不好比的啊,其实原本我是不怎么愿意回松阳的,发改委主任不是号称‘小省长’嘛,松阳市委书记的分量还不行的,但我不是还想着你们这帮人吗,都是自己人呐,得为你们创造一切有利条件,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所以我得回來,不过戴永同的事情特殊,还非得在发改委主任的位子才能办妥。”

“谢谢谢谢,谢谢姚书记还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戴永同连连点头,他觉得姚钢沒点谦虚之心,让人很无奈,同时也有危机感,

“谢什么谢。”姚钢咧开嘴大笑了起來,“你就只管等着发财吧,发大财,当然,话说白了我也一样需要发财,因为有些事得看透一点,我是沒什么上升的空间了,正厅级也就是个顶,了不起临到退休能到省里弄个副主席,也捞个副省级别退休,不过那也沒意思,就是个名,现在得讲实惠的,不管怎样要先把自己的腰包给装足了,那才是根本保障。”

“姚书记,你就别开玩笑了。”廖望很是听不下去,想给姚钢提个醒,

“沒开玩笑,今天这场合沒外人,有什么说什么。”姚钢一端酒杯,“來,大家一起干一杯,耐心一点等着,好日子马上就要來了。”

“喝喝喝,我看各位得分别敬一下姚书记,马上他就是我们松阳掌舵的了,什么不得靠他。”戴永同觉得,把姚钢早点灌倒最好,要不还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戴永同敬酒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响应,姚钢已经飘了起來,自然也架不住,

一轮酒下來,姚钢的舌头就硬了,廖望赶紧再给他戴个高帽子,续上两杯,姚钢便歪了,

赶紧散席,把有些口无遮拦的姚钢弄到房间休息,

一切安排好之后,廖望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时,戴永同凑到了他身边,说有事要谈谈,

第七百一十三章 糊弄

戴永同谈的,正是廖望所担心的事情,就是姚钢的目空一切和嚣张跋扈,完全不注意自我保护。这让两人都觉得很不安全,万一哪天姚钢要是犯在潘宝山里被捏住,最后保不准就会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交代了,那么一来,他们三人合计给潘宝山下美女套的事自然也就露了馅。

该怎么办?戴永同向廖望表示出了深深的忧虑。

“我不也正担心着嘛。”廖望唉声叹气,“你看今晚酒桌上姚钢那表现,真的是让人没法接受,低调一点又能怎样,干嘛非要那么显摆?”

“也许是他太高兴了,这两年被潘宝山挤压得不轻,一时释放出来难免要夸张些。”戴永同道,“不过怎么他也得考虑下影响吧,有些事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你是有关的潘宝山的事?”

“对。”戴永同点头道,“潘宝山被整能心甘情愿?肯定会想办法杀一个回合过来的。姚钢不能居安思危,如果被潘宝山掀翻,他守不住底线把底子揭出来,我们不也遭殃?所以,咱们得有所防范。”

“没错。”廖望看着戴永同,认真地问道:“现在你有没有保全的思路?”

“粗略地想了下,不知能否行得通,所以才想找廖市长商量一下。”戴永同道,“我们现在要做个局,制造和姚钢之间产生矛盾的假象。”

“接下来呢?”廖望有些迫不及待。

“接下来就是静观其变。”戴永同道,“如果姚钢出了事在交代问题的时候,把我们给牵扯进,那就来个假戏真唱,他是因为和我们有矛盾故意引祸水,诋毁陷害我们。”

“嗯。”廖望听了慢慢地点着头,道:“这主意不错,但问题是怎么服姚钢、又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服姚钢没问题,多好话给他听,应该没有他答应不了的事。”戴永同道,“至于行动的时间,宜早不宜迟,最好在他到松阳任职之前就把风声传出,那样可信度会更大一些。”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廖望马上接话道,“明天就找姚钢把事情给定下来。”

“廖市长,这也有点太急了吧,有些事还得好好想想呢。”戴永同道,“矛盾产生的原因还没拿定呢。”

“那还不容易?”廖望道,“我这方面很好办,就他挡了我的路,本来以为潘宝山走了之后,松阳的书记是我的,没想到他主动要求回松阳干一把,不是有意跟我过不么?”

“嚯,还真是。”戴永同点头笑着,道:“廖市长,你是不是真有这想法?”

“怎么可能?”廖望一抖肩膀,“我来松阳后代市长还没做完,怎么就敢想书记的位子?”

“虽然你是代市长,但也不一定就当不了市委书记。”戴永同道,“有时候就看上面怎么了,不过嘛,姚钢这么一主动要求下来,你的希望还真是渺茫。”

“嗌,不那些,不那些。”廖望摆摆,笑道:“戴总,还是你吧,你打算找什么理由?”

“我这边嘛,其实也好办。”戴永同道,“姚钢现在不是省发改委主任嘛,我就找他要点便利,他没同意,伤了感情。”

“嗯,也行。”廖望道,“听上也合情合理。”

就这样,廖望和戴永同商量好了对策,第二天就找姚钢。

按照计划,他们刚一见面,戴永同就先拣最受用的话给要姚钢听,要让他高兴起来。

果真,姚钢没听两句就笑了,现在他对恭维的话没有免疫力。

廖望见时机差不多,就向姚钢提出了“建议”,潘宝山还没有最后被打趴下,所以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从现在开始,应该适度“分散”开来,那样可以分散潘宝山的注意力,从而提高自身的安全性。

姚钢一听很生气,歪着脑袋问廖望到底怕潘宝山什么,他就是一个差点被淹死的人,还能有多大气力折腾?下一步,他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做什么狗屁主任,就是由着他发力又如何?

戴永同忙插了上来,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根源在省委书记郁长丰身上,因为他是潘宝山的后盾,多少得防着点,万一哪天他再把潘宝山弄到要职上,不也是个问题?

要职?姚钢听后笑了,潘宝山身上的负面影响那么大,他郁长丰敢不顾社会舆论重用他?再,就算潘宝山被重用又如何?因为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郁长丰就要养老了,潘宝山还不一下塌了架子?

廖望一看,把注意点放在潘宝山身上肯定不行,于是道:“姚书记,我们现在商量的事情,其实倒不是怕潘宝山会怎样,而是充分考虑到我们自身的发展和得益问题。”

“哦?你看。”姚钢对这个很感兴趣。

“姚书记,可能没有谁不知道你跟我还有戴总的关系吧?”廖望道,“那可以就是铁打的一块,不过那也许并不是件好事。”

“不好在哪里?”姚钢追问。

“不利于我们做事情啊。”廖望道,“姚书记,将来完全可以预见,在你带领下,松阳是完全可以攥在我们里的。可是,那难免会让一部分人红眼,会盯住我们找刺,所以多多少少也会有些麻烦,影响我们得心应地操作一些事。”

“嗯,你的有道理。”姚钢点了点头,“那跟你们现在的提议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刚才戴总已经点到了,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嘛。”廖望道,“姚书记你想想,如果在外人看来我们三个人各自为政,谁还会得那个红眼病,嫉妒我们把持着松阳随心所欲?”

“这么,是有一定道理。”姚钢边寻思边点头,“不过我觉得是不是真有那个必要,另外还得再想想,不要到时弄得动静大了,让省里对我们不满意,党政方面又配合不好。”

“不会的。”廖望忙道,“我们只是点到即止,就在小范围内那么一,至于后期扩散到什么程度根本就不重要,反正上面要是问下来,我们就完全是个别人心怀不轨,妖言惑众乱生是非。”

“嗯。”姚钢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托辞?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就产生矛盾吧?”

“姚书记,眼前就是一个最好的理由啊。”廖望笑了起来,“你不是要来松阳做市委书记嘛,我就透露消息,本来你要是不回松阳,市委书记就是我的,而现在,你主动要求回松阳主持大局,就相当于是把我给挤到一边了,我能没有意见?”

“你可千万别那么想。”姚钢一听就板起了脸,道:“廖望,就是我不要求回松阳,市委书记的位子你也坐不上。”

“哎呀姚书记,瞧你到哪儿了,刚才我讲的不都是为了个托辞嘛,我哪里有想过要当市委书记?”廖望哈哈大笑起来,“我这代市长还没转正呢,怎么能再加个跳跃?”

“哦,托辞。”姚钢一个回神,也笑了,“好,这个托辞好,连我都差点给蒙过。”

“姚书记,我也想好托辞了。”戴永同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您现在不是省发改委主任嘛,中的权力可大得很呢。我就找你帮忙弄个项目,你没答应,好像不认我这个老弟了,所以我就很恼火,背地里要跟您断交。”

“这理由也不错。”姚钢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上制造‘矛盾’?”

“就趁现在吧,您还没到松阳,做起来不会留什么痕迹。”戴永同忙道,“不过姚书记,您是我们的领头羊,到底该怎么做、什么时候做,最后还得听你的,我跟姚市长只是提个议而已。”

“呵呵,我哪里是什么领头羊啊。”姚钢笑了起来,“真的,年龄也不小了,没有那个冲劲喽。”

“生姜还是老的辣,姚书记,你虑事周全,做事又有魄力,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嘛。”廖望也烧上一把火,“如果你不愿意做领头羊,那就做个领头雁吧!”

“呵呵……”姚钢扬起下巴笑了,“什么头羊啊头雁的,不都一个意思嘛。”

“谁让事实就是如此呢。”戴永同悄悄对廖望送过一个得意的眼神。

“嗯,戴总这话得很有总结性。”廖望马上笑道,“姚书记的能耐是大家伙公认的,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什么能耐?”姚钢慨叹而笑,“要真有能耐的话,还能让潘宝山嚣张那么长时间?”

“嗌,姚书记话可不能那么。”廖望忙道,“你昨天不是过嘛,一切都是因为宽容,你大肚能容呐,所以才让潘宝山得意了好一阵子。这不,你一个不高兴动起了真格的,他潘宝山不就一下栽了?”

“嗬,也不能那么,不能那么啊。”姚钢又是一个得意,笑着摆了摆,“我们关起门来话,能耐只是一个方面吧,运气也还是很重要的,当然,最关键的是要齐心合力。这次潘宝山兵败松阳,直接发挥作用的人还是戴永同啊。”

“我就是个出苦力的,姚书记,您是总策划师啊。”戴永同忙道,“没有您的坐镇指挥,哪能那么顺利地就把潘宝山给摆弄了?”

“哦,对了,到潘宝山,我倒想起了个重要的事。”姚钢似是惊觉了一下,道:“他会不会趁现在还没离开松阳,使劲瞎捣鼓一番,然后留个一大片烂摊子给我?”

“应该不会吧。”廖望道,“他要是做过分了,难道就不怕省里的看法?”

“难,他要是把事情做在暗处,省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姚钢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还要多留点心在潘宝山身上。”

“行!”廖望爽快地应了下来,“姚书记你放心,潘宝山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据我估计,现在他除了往港口那边跑跑,别的估计也就没什么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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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四章 离任松阳

潘宝山的心思,廖望猜得也还算准,沒错,仅在松阳这块范围内,现如今潘宝山的确只关心港口,

以前港口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是石白海兼的,眼下必须重新物色人选,潘宝山选择了高厚松,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此外,潘宝山还找了郑金萍,让她继续抓好临港产业园区的招商引资工作,那是港口综合发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过让潘宝山感到意外的是,郑金萍的态度很不干脆,她老是强调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说如果实在顶不住压力也只能尽最大努力,至于结果如何,还不能保证什么,

潘宝山理解郑金萍的表现,她讲的的确是实际情况,下一步姚刚來松阳之后如果对她发号施令,要她懈怠临港产业园区的工作,难道她能抗逆,毕竟,郑金萍的底子太薄了,又沒有什么靠山,根本沒有硬扛能力,所以,潘宝山最后决定,港口建设和临港产业园区的相关工作,都交由高厚松负责,一定程度上说,高厚松的资格摆在那里,抗压力会大很多,

不过,以上并不是潘宝山所有的心思,他还拿出了大量的时间花在下一步的工作上,就任瑞东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后,不说要烧上三把火,起码一把火是要好好搞一搞的,多少得弄点动静出來,

经过慎重考虑,潘宝山认为有必要成立瑞东省沿海开发集团,以此作为沿海开发的重要投融资平台,更加积极有效地推进沿海的综合开发,当然,潘宝山也充分考虑到了阻力,因为瑞东现有沿海城市的港口发展,几乎都已有了既成模式,投融资方面的工作能按部就班地开展,所以,这种情况下提出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很有可能会遭到抵制,理由显而易见,就是得益最大甚至唯一得益的只有松阳港,

这一点潘宝山并不否认,作为滞后开港的松阳港,是会从省沿海开发集团方面得到更多的便利,但是站在全省沿海整体开发的高度來看,那很需要,尤其是自己马上就要成为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潘宝山认为提出这个观点完全合适,只是现在还不宜发声,毕竟还沒有离开松阳,于是,潘宝山便静下心來,以成立瑞东省沿海开发集团的必要性为命題,写了一篇论文,只等宣布上任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后便递交给省委,

等待期间,潘宝山的心情有些低落,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壮感,在松阳,有两件事他感到很惋惜:一个是房价调控工作,一个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试点工作,

松阳市的房价调控,潘宝山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从目前來看,与周边城市相比,房价水平非常趋于理性,当然,这一局面会让地方财政收入在短时间内就受到巨大冲击,但从长远來看、从民生角度考虑,完全符合当前的发展要求,前段时间,国家层面就提出了不再以gdp增长率论英雄,考核地方的方法手段要改进,既要看发展又要看基础,既要看显绩又要看潜绩,要把民生改善、社会进步、生态效益等指标和实绩作为重要考核内容,

这一点,潘宝山感到非常欣慰,他为自己能及早地摸到国家层面的脉络而感到高兴,他有信心可以把松阳发展得更好,可是现在,他中途走人了,而且后來者竟然还是姚钢,这不由得不让人悲叹,

还有经济薄弱村债务化解试点工作,也让潘宝山感到很无奈,他一直认为这是关系到农村基层社会稳定的重要问題,所以从一开始就很关注,并想办法以实际行动推动问題的解决,从眼下汇报的材料看,效果很好,试点的村在各方面都有大改观,村霸任村干的现象几乎消失,村民的生活、生产情绪非常具有正能量,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另外还有由此顺及的乡镇无指标税收试点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富祥县试点的乡镇,开始真正发挥乡镇党委、政府的工作职能,带领地方百姓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地谋发展、奔小康,不再为完成上级下达的税收任务而正事不干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搞欺上瞒下搞数字政绩,

原本,潘宝山还想就此大做文章,提升其政治意义和实际效应,并逐步推广开來,可是现在,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空悲切,徒悲叹,潘宝山知道是沒法子的事,有些事实必须接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着省委宣布任命,然后去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去做主任,

好在是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也免去了些许煎熬,半个月后,随着一批人事调动,姚钢趾高气昂地來了,潘宝山也将奔赴新岗位,

按照程序,方岩将姚钢送了过來,在全市干部大会上他也讲了话,不过很明显,他的讲话沒有什么精气神,并不利于姚钢的造势,相反,在谈到潘宝山的任职总结评价时,却神采飞扬,饱含感情,

不过姚钢可不管那些,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自己,轮到他发表任职讲话的时候,竟然脱了稿,

方岩一看那还了得,任职讲话材料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甚至连个“的地得”都不能多说,怎么还可以脱稿即兴发挥,于是,他马上戳了戳身边随同而來的一个副部长,让其赶紧传话给邹恒喜,赶紧给姚钢提个醒,

邹恒喜已经意识到了苗头不对,所以接到指示后立马就移身到姚钢旁边,附耳说了几句,姚钢开始一听很恼火,不过马上就嘻笑一声点了点头,两手捧起讲话稿,逐字逐句地念了起來,

散会后,方岩和潘宝山坐到了一起,谈到姚钢就感叹起來,“你瞧瞧,这不纯粹是得意忘形嘛,完全沒有自我认识了,很危险。”

“方部长,不是我杞人忧天,在我看來以姚钢目前的状态,真的难以开展工作。”潘宝山道,“极度缺少稳健性,搞不好就会有大闪失。”

“省委刚决定的事一时半会也沒办法,即使有闪失也只能等了。”方岩叹道,“也许等到一个大事件之后,省里才会重视起來吧。”

“松阳本來身子骨就弱,哪里还能承受什么大事件的冲击。”潘宝山道,“不过好在是,省委郁书记有先见之明,给他立下了个规矩,不能轻易动人事,我想以我现在各方面的人头,多少还能给他卸卸力,减轻点危害,不过这也是个矛盾的事,危害不大的话,又有可能引不起省里的重视。”

“嗐,你现在就不要考虑这些了。”方岩摆摆手,“正因为有些错误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有些教训才会深刻嘛,从现在开始,你所要考虑的就是瑞东省的沿海发展问題,其中重点就是松阳港的建设。”

“好的方部长。”潘宝山点头道,“不知道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何时挂牌成立。”

“就明天,同时也宣布对你的任命。”方岩道,“今天你就跟我一起回双临吧,明天我送你过去。”

“在哪儿办公。”潘宝山问这话时很犹豫,他还抱有一丝幻想,

“还用问,当然是省府大院了。”方岩笑了笑,“怎么,有抵触。”

潘宝山的幻想彻底沒了,他摇头一笑,“不是抵触,只是不知道见了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该如何问好。”

“正常上下级关系呗。”方岩道,“掌握好一个度就行,这方面你应该把握得很好。”

“身在局中,难免糊涂。”潘宝山无奈地笑道,“以后有些事情还要向方部长多多请教啊。”

“沒问題。”方岩道,“是公是私什么话都好说。”

“方部长,有您这话我可就踏实多了。”潘宝山道,“不过我也知道,尽量不给您添麻烦。”

“你可别这么说,我要是怕你给我找麻烦,还会跟你谈这么多。”方岩道,“对了,你身边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任何时候都不能一走了之的,该照顾到的人一定要照顾好,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也要做好。”

“我身边需要应急安排的,也就是秘书曹建兴了。”潘宝山道,“都已妥善安置,不过方部长,那只是暂时的,我想过段时间再把他调到我身边,不知可不可行,不是有说法嘛,领导调动不能带随身秘书。”

“目前來说,有个别地方确实是那么规定的,不过还沒有统一规定说不可以。”方岩道,“领导调动不带秘书,只能说是就某一方面而言有积极的作用,但并不是绝对的,所以也沒有推行的必要。”

“哦,这么说來,我能把曹建兴带走。”

“你说呢。”方岩眉毛一拉,“跟我还明知故问。”

“呵呵……”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了,

“好了,暂且就这样吧,你抓紧准备一下。”方岩道,“下午就跟我一起回双临吧,明天一早我就把你送到省府大院去,宣布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挂牌成立后,你就走马上任。”

“方部长,我看你就别送了,到时让人指个路,把我送到办公室就行了。”潘宝山道,“要不我还真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自己看轻了。”方岩道,“你得清醒地认识到,就任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一职是很光荣的事,工作涉及面是有提升的,从这个角度來看应该高兴才是,所以,你得放开心态、放开步子,不要缩手缩脚,那样不是反而会让一部分人更看笑话。”

方岩的话不错,潘宝山寻思着点了点头,挺了挺腰杆,一直到下午离开松阳,都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看得姚钢和廖望有点愣神,这场面,潘宝山看在眼里很是高兴,上车时都不瞟他们一下,

此时,潘宝山也真的是沒把姚钢和廖望他们放在眼里,他满脑子所想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把新的工作局面打开,

第七百一十五章 靠拢的目标

晚上七点,潘宝山到达双临,直接前往省二招。

谭进文早已在这里安排好了食宿,等候多时,对潘宝山的这次失利,他感到很惋惜,凭经验预知,如果潘宝山走寻常路,今后想要东山再起几乎沒有可能。

“一直把你当兄弟看,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谭进文接到潘宝山后一起坐到餐桌上,倒了两杯酒,道:“你身上的负面影响太重,虽然现在无事,那是因为郁书记在暗中发力保你,但是要想重新被委以重任恐怕也难,毕竟有点难以服众,另外再加上不久后郁书记卸任,段高航他们掌权,情况会对你更不利。”

“是,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題。”潘宝山捏着酒杯,颇为感慨地说道:“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有接受现实。”

“既然如此,那我看就不如改变下思路。”谭进文道,“仕途上再往前走就是荆棘密布,干脆就來个原地立正,转个身,朝商业领域瞅两眼。”

“弄点实惠的。”潘宝山伸手一碰谭进文的酒杯,自个饮了。

“对。”谭进文头一点手腕一抖,喝干后菜也沒吃又点了支烟,很慎重地说道:“起码利用现有的职权,弄点钱在手里,到时实在不行就辞职,免得段高航他们还惦记着你,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说的有道理,及早全身而退,也算是个保全吧。”潘宝山夹了一筷子菜停在半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经你这么一提,是得在好好考虑考虑。”

“要是不考虑也行,那就得想办法为自己翻案。”谭进文见潘宝山表情太过沉重,笑了笑道:“我就搞不懂了,以你的jǐng觉xìng,怎么就让姚钢他们钻了空子。”

“姚钢应该是发起者,不是具体策划实施人,包括廖望,也是如此。”潘宝山把菜送进嘴里,胡乱嚼了两口咽下,道:“真正拔橛子的是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的老总戴永同,他那个人我了解不多,但知道也是个角sè,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既然这样何不顺藤摸瓜。”谭进文道,“以你在松阳的根系,动用各方面关系破个案子还不容易。”

“事情还沒立案,如果动静大了不是有利用职权的嫌疑,而且弄不好还会越抹越黑。”潘宝山道,“现在是沉寂期,不能有任何动作,得缓一缓,等等我会秋后算账的,包括姚钢和廖望,都会挨个收拾。”

“嗯,也是”谭进文点点头道,“对了,你在松阳的人怎么办,都交给姚钢拾掇。”

“对我的人,姚钢一时半会还不敢下手,郁书记说过话,不宜动人事,不过等郁书记退位后就难说了。”潘宝山道,“不过好歹也还有大概一年时间的缓冲期吧,是退是进我也都交待了,各人都有打算,总体來说应该沒什么问題。”

“难说,事情放在姚钢手里沒法预料。”谭进文道,“他在发改委这些rì子可不一般呐,霸道得很,不少事做得很不上谱子,貌看似乎是作风硬派,其实都很缺少智慧。”

“姚钢的霸道是有原因的,松阳那边有人说,他越过万少泉直接攀上了段高航。”潘宝山道,“可能是一下子膨胀了吧,迷失了自我。”

“嗌,要是这么说的话,不是可以做点文章。”谭进文笑道,“万少泉的心胸我还是了解的,姚钢跳过他这层关系跟段高航拉上系子,他肯定不高兴。”

“那些是以后的事了。”潘宝山道,“现在我得集中注意力在新岗位上立足,明天方部长就要送我过去,时间很紧迫。”

“依我看你随便应付下就行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那种地方说白了沒什么实际意义。”谭进文道,“省里要是不发话,我们瑞东几个沿海城市,哪个能听你中心的摆布,话说回來,如果事事靠省里发话,那中心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个摆设嘛。”

“所以啊,我得抓点货在手里。”潘宝山道,“我已经准备好材料了,建议成立瑞东省沿海开发集团,只要集团建成,就能逐步构建沿海开发的投融资体系,可以更好地扶持沿海重大产业项目,有了这个抓手,就有了资金分配的权重,到时说话做事还愁沒有分量。”

“嗯,事是这么个事,不过你就能保证沿海开发集团能抓在手里。”谭进文道,“沿海开发集团应该是省属一类企业,不是那么容易就能cāo控的。”

“我已经盘算过了,只要开发集团能成立,省发改委肯定会监管,而我们中心,必定要负责业务上的指导。”潘宝山道,“怎么说我也能沾边嘛,只要沾了边就好,想办法不断渗透就是,说句关起门讲的话,就是想破脑袋也得抓个柄子在自己手里。”

“沒那么复杂。”谭进文听到这里笑了起來,“你这么一说倒启发了我,我能肯定,开发集团成立后,省zhèngfǔ的安排可以预见,肯定会发改委会派要员过來任董事长,总经理呢,多是由你这个中心主任兼任,跟业务挂钩嘛。”

“那样更好。”潘宝山拉起嘴角一笑,又端起酒杯,道:“來,提前庆贺一下。”

“必须的。”谭进文酒杯一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离开酒桌,潘宝山和谭进文又到房间继续聊天,梳理了一下省府大院里的人脉关系,谭进文告诉潘宝山,省府大院里沒有什么派别,段高航和万少泉把持得很严实,旁枝根本就伸不出來,倒是斜叶有几片,但都沒什么用,个个闷着不敢喘大气,不过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要是谁敢叽歪,或许早就被踢出大院了。

潘宝山听后神情有沉重起來,说那他到了省府大院,不就是散兵游勇,谭进文呵呵一笑,说不是还有他嘛,作为省zhèngf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他在省府大院已经待了好多年,一直都是单兵作战,感觉还不错,因为到哪儿一蹲就是个阵营,而且能灵活应变进退自如,潘宝山一寻思也对,到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后,只管干自己的事,不随便跟大院里的人打交道,凡事是好是歹都沾不着,自在又清静,挺好。

就这样,两人一直聊到半夜,潘宝山把多rì的愁绪都抒发了出來,得到了极大放松,第二天一早醒來后,他的状态很好,到餐厅饱饱地吃了顿早餐,然后等方岩的电话。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方岩直接來到省二招,说省委对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挂牌很重视,省委副书记江成鹏要参加仪式并致辞。

“方部长,现在不是不给大搞了嘛。”潘宝山问道,“江副书记也参加。”

“场面不铺张就行,参加的人员弹xìng是很大的。”方岩道,“宝山,据我了解呐,江副书记对你的印象很不错,所以你得有意识地多靠紧他一些,你想想,明年郁书记退了,你还能依靠谁,江副书记是个人选啊,怎么说他也是三把手,你跟在他后面,多少能少受点风吹雨打。”

“哦,方部长指点极是,可我担心靠不上去啊。”潘宝山道,“现在我可沒有以前的潜在优势了。”

“不一定,江副书记眼光还是有的,他知道你的能力,所以不管你在什么职位上,只要不是定xìng为问題干部,他就不会拒绝你。”方岩道,“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你跟段高航他们是对立的,他需要积聚一切可能联合的力量。”

“方部长,江副书记还就跟段高航死磕上了。”潘宝山道,“按理说,到了他那个年龄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看开。”方岩笑了,“你想想,如果不是段高航玩手段,现在的省长就是他江成鹏的,而明年这个时候,他就有可能是省委书记了,可现在呢,那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

“哦,怪不得江副书记难以释怀,那的确是一大憾事。”潘宝山摇头叹道,“段高航也真是够狠呐。”

“其实说狠也谈不上,从一定角度上讲,为官从政就是各显神通,你以为江成鹏当初就沒施手段,只不过比段高航稍微差一点,或者说运气差一些而已。”方岩笑叹道,“那些就不说了,总之往后你要注意向江成鹏身边靠靠,我再多说一句吧,下一步,他可能就不仅仅是三把手了。”

“不是三把手。”潘宝山吸了口冷气一皱眉,道:“方部长,难道郁书记退下來后,江副书记能当省长。”

“嗯,有那个可能,不过现在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沒有准音。”方岩点着头道,“不要看郁书记平rì里不怎么关心谁上谁下,但关键时刻他会当好把关人的,从目前的情况看,段高航接他的位子几乎已成大局,但谁來做省长还不一定,万少泉不管是从工作能力上讲,还是从为人处事上看,都还欠缺一点,我认为郁书记是不会同意的,再说,万少泉和段高航走得太近,让他们两个党政搭班也有弊端,那也是郁书记在建议人选时需要考虑的因素。”

“这么说來,万少泉也不一定就能顺利升为省长。”潘宝山恍然道,“那他是不是已经意识到问題所在了呢,如果是,沒准他也会对江副书记搞什么拿捏动作。”

“那是一定的。”方岩道,“不过在我看來沒什么机会,这两年江成鹏完全收了触角,根本就沒有缝隙让万少泉能插手进去。”

“方部长,我看也不一定。”潘宝山道,“毫不谦虚地说,我不就是个例子嘛,要是碰到了点上也得认栽。”

“那倒也是。”方岩道,“女人问題是最常见的问題,同时也是最致命的问題,所以,女人便往往成了政治斗争中杀伤力最大的利器,看上去老套,实际上却屡试不爽。”

“确实是那么回事,我就是深受其害啊。”潘宝山嘴上感叹着,心里却盘算起了另外一件事,该怎么深入了解一下江成鹏,以便寻找机会助他化险为夷,那样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向他靠拢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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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到岗中心

潘宝山和方岩聊了一路,收获很大,方岩讲的有些事他以前不但闻所未闻,而且在想象中也从未出现过浮影,确实是长见识,当然有深深的感触:以前在松阳,他觉得自己就是风暴的中心,几乎可以控制发生在各个领域的事件影响深度和走向,而现在,身处省府双临之地,他觉得自己就是风暴边缘的一个风粒子,太渺小。

聊叹之间不知不觉,两人便來到了省委大院,换上了政务中巴准备接上江成鹏,一起前往省府大院,这时,方岩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形态看上很恭谨,过了会,方岩走了过來告诉潘宝山,來省委郁书记在他就职之前要进行个简短勉戒谈话的,但因为临时有急事腾不出时间,所以就免了,等日后寻机再谈。

方岩话音刚落,恰好江成鹏來了,一见潘宝山就很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膀子,“宝山同志,欢迎到省城來办公啊。”

“谢谢领导关怀。”潘宝山一哈腰,头微微一垂,笑道:“这下靠江书记近了,以后有事就多多向您请教。”

“沒问題。”江成鹏又拍了下潘宝山,“你年富力强,开拓和创思维突出,有些方面我也得向你学习啊。”

“哎哟,江书记您可别这么。”潘宝山笑着摇摇头,“我可站立不安了啊。”

“嗌,该谦虚的时候是要谦虚,但该实事求是的时候就要实事求是。”江成鹏道,“好了,有些话留到日后再吧,我们先省府,看看你的办公室。”

“江书记,刚才我联系一下,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揭牌仪式,省政府那边原定出席的常务副省长万少泉,因为一个重要的临时会见就不到场了。”方岩道,“那边只有分管沿海口岸工作的副省长王康富出面。”

“哦,那也很好。”江成鹏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康富省长是个好同志。”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方岩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走。”江成鹏一转身,背着带头上了中巴。

将近十点半,车子驶入瑞东省政府大院。

省政府大楼不算大,跟省委大楼差不多,只不过装修风格现代了许多。

潘宝山透过车,看着院内的一切,花草树木假山流水,觉得都很陌生,虽然以前任省广电局局长的时候來过几次,但每次都急急匆匆,不曾留意什么细节,这一次,他开始用心看了,毕竟日后这里将成为他工作的地方。

车子到了大楼门前,台阶之下,几人下得车來。

潘宝山抬头看了看并不是太高的办公楼,觉得很阴冷,进大楼之前,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摸一下情况,在政府大楼里办公的到底有哪些部门,省政府下面有很多部门、单位,什么办公机构、组成部门、特设机构、直属机构、管理机构,还有双重领导以及其他一些部门,一时半会还不能分得很清,还有哪些是在大楼内办公、哪些是在外办公,也不太清楚,以前,这些信息或许不太重要,但现在,潘宝山觉得应该全面掌握,以便日后接触。

“走吧,潘主任。”出神间,方岩跟他开了个玩笑,“怎么,好像还不太适应。”

“哦,是是是。”潘宝山恍然回神,笑道:“不过我会尽适应环境、岗位的。”

话间,几人举步走上台阶。

这时,王康富从门厅里步出來,迎上來气喘吁吁地道:“江书记、方部长,刚才有点事耽误,沒來得及远迎,见谅见谅。”

“嗳,谈什么远迎,自家人还那么客气。”方岩笑呵呵地道,“王省长,往后你分管的部门可又多了一个啊。”

“王省长好。”潘宝山即时跟上话,“初來乍到,还希望多多关心、多多指导。”

“那是一定的。”王康富对潘宝山笑道,“潘主任,虽然我们见面不多,上次随郁书记一起到松阳见证开港事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但是,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很深的,你年轻有为,能干会干,是个人才,现在,有你來负责沿海综合开发工作,我很高兴,因为可以帮我分忧解难了嘛。”

“王省长夸奖了,不过我就把您的话权当作是给我的压力和动力吧,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竭尽全力。”潘宝山道,“当然,工作中可能会有许多不足之处,还希望王省长及时提出批评和指正。”

“潘主任,与工作相关的话,你还是留到日后再向王省长汇报吧。”方岩插话进來,笑道:“今天上午主要是中心揭牌,送你到岗位。”

“对对。”王康富马上一侧身,对江成鹏道:“江书记,请里面走。”

“康富省长,今天忙什么呢,定好十点半挂牌的,还能耽误。”江成鹏边走边笑问。

“也沒忙什么,就是点临时的小急事。”王康富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不能早脱身,要不早就來了,哪里会像刚才那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段省长找你谈话的吧。”江成鹏哼了一声。

王康富一愣,道:“是,是啊。”

“不成事,尽败事,故意拖住你借机摆个脸色我们看。”江成鹏加不屑地冷笑了下,毫不客气道:“你他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王康富笑了笑,沒话。

“王省长,参加揭牌的还有谁。”方岩立刻话,圆了下场子。

“就还有政府办的几个秘书,别的也就沒有谁了。”王康富道,“按照要求指示,一切从简。”

“嗯,响应号召,节俭办会办仪式。”江成鹏道,“其实很多事情,形式并不重要,关键是要看质上的一些东西,瑞东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成立,意义重大是不用多的,从纵向比來看,我省的沿海开发似乎还得过,最近几年的进步客观上讲还是可以的,但横向一比就差多了,看看人家沿海省份,各种资源都得到了充分的开发利用,论是口岸还是滩涂,论是港口、临港产业等经济硬实体,还是些旅游、会展等次生经济延伸链产物的软经济,都搞得很好,在这方面,我们瑞东跟他们比是有相当差距的,所以,有必要成了一个部门,从全局着眼统筹兼顾、重点激发我省的沿海资源,以充分提升合力,做大海洋经济效应。”

“是啊江书记,所以我省的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是应运而生,责任重大。”王康富笑道,“而且潘主任也是省委抽调过來的精干力量,这一切,都能明问題,中心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

“嗯。”江成鹏点点头,“时间不早了,程序性的东西就点吧,既然要节俭低调,那我们就一行到底。”

江成鹏发话,一行人來到三楼。

最西面靠北的两间办公室,就是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办公地点,一间是主任室,一间是办公室,“瑞东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牌子,就挂在两间办公室中间的墙上,上面蒙着一块红布。

拉下红布,众人鼓掌,然后进潘宝山办公室。

“你们政府办公大楼的用房就这么紧张。”江成鹏一进办公室就对王康富道,“好歹也弄个套间,工作之余休也好息休息。”

“这个……”王康富面露为难之情。

“呵呵,我就是随便,办公嘛,条件再好不干事又有什么用。”江成鹏呵呵地笑了起來,“好了,中心的牌揭了,下面是关于潘宝山同志的任职决定宣布问題,着节俭简约的原则,我看就随便找个小会议室,把中心办公室的几个人召集过,开个小会,由方部长宣读一下吧。”

十分钟后,前前后后十几个人來到会议室坐下,王康富主持了会议,方岩宣读人事任命决定,江成鹏作重要讲话,江成鹏的讲话时间不短,他就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重要性进行了较为全面的阐述,也对潘宝山的任职表示了肯定并寄予厚望。

随后轮到潘宝山表态,他只了一两分钟,都是套话,这场合他沒法感慨,倒是会议结束后,他就策划筹建沿海开发集团的事跟江成鹏汇报沟通时,却饱含感情,潘宝山之所以把这事先跟江成鹏提出來,是因为觉得可以试探下他对自己的关注度到底有多高。

江成鹏对潘宝山的关注度之高,毋庸置疑,因为他非常看好潘宝山的能力,所以觉得有必要给出一个及时的推力,有恩于人,就是要在关键时刻伸个援,既如此,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就潘宝山提出的筹建沿海开发集团一事,他当即就表示会尽力促成。

听江成鹏这么一,潘宝山暗自高兴,这么一來就不用麻烦郁长丰了,于是,他赶忙回到办公室拿了准备好的有关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的论材料,双递到江成鹏上。

江成鹏接了材料,习惯性地拍拍潘宝山让他放心,要暂且把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放一边,眼下最要紧的是多花点心思熟悉环境和岗位,尽最大可能缩短磨合期,因为那是考核干部工作能力的一个重要方面。

这一点潘宝山明白,他已经有了打算,接下來几天要做的事,就是拜访以前熟悉的人头,大体上把双临这片的人脉关系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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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广电邀请

潘宝山准备主动出击,找熟悉的人头联络番感情,梳理稳固一下既有的关系网,可还沒等卖出步子,已经有人登上了门。

韦国生來了。

搞技术出身的韦国生,说到底是个知识分子,骨子里有股文将的硬气,只要认准了人就能守下去,他这个广电局局长完全得益于潘宝山,这一点他时刻记在心里,无形中已经把潘宝山当成是完全可信、可靠的人,在这以前,之所以沒有到松阳去看潘宝山,是因为那时潘宝山势头强劲,他不乐意做锦上添花的事去祝贺。

现在,潘宝山调任瑞东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级别上沒有变化,但实质xìng问題一般人都能看得出來,因此,韦国生觉得完全有必要积极一点,找潘宝山坐坐,权当做是雪中送炭吧。

潘宝山对韦国生的到來略感惊奇,因为印象他似乎不是这般有血气的人,不过,这种习惯xìng认知是该有所转变了,石白海就是个很好的例证,谁会想到他能做出舍身救主的事情,因此,潘宝山一瞬间就对韦国生好感倍增。

“哟,韦局长,我这刚來双临脚后跟还沒稳,连个电话都沒來得及打给你,你就來了啊。”潘宝山非常高兴地上前和韦国生握手。

“我是不请自到啊。”韦国生爽朗一笑,“潘主任,不过我在你面前也用不着见外吧。”

“好好。”潘宝山连连点头,“不见外当然好。”

寒暄的当口,办公室已经有秘书过來倒水泡茶了。

“潘主任,你这办公室有点小啊。”韦国生坐下來后笑道,“不过这符合zhōngyāngjīng神。”

“唉呀。”潘宝山自嘲似地一笑,“韦局长,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有时候,环境逼着人进步啊,就说现在,我不向zhōngyāng的要求看齐还不行呢。”

“呵呵。”韦国生继续笑道,“潘主任,你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省zhèngfǔ那边有公寓楼。”潘宝山道,“已经收拾好两室一厅了。”

“公寓楼我知道,住也能住,但总归是不舒适的。”韦国生道,“我们广电系统今年刚建了几栋福利楼,统一装配,条件还不错,现在还有多间空余,都是好位置,等你有时间去转一转,选一套。”

“哦,谢谢韦局长,那就不必了吧。”潘宝山摆摆手,“如今我这情况非同一般啊,吃穿住行是沒什么要求了,关键是要干点事出來。”

“我明白。”韦国生点点头,“以后在工作上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当然了了,我这边除了宣传有优势以外,别的还真沒什么大能耐。”

“宣传导向的作用之大,韦局长你应该是清楚的。”潘宝山点头道,“还别说,今后这沿海综合开发的工作,确实需要你多帮帮忙,该吆喝的是要喊几声。”

“那还用说。”韦国生道,“回去我就开个会,要把关注沿海综合开发工作,作为今后时期的一个宣传报道重点紧抓不放。”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感谢。”

“说什么感谢,潘主任你真是太客气了。”韦国生道,“对了,刚才说的住宿一事,你要是沒时间去看房,我就根据自己的喜好给你择一套,改天让人把钥匙送來。”

“别别别。”潘宝山又是连连摆手,“那怎么能行,我要是在你们的福利楼出出进进多不好,毕竟熟人太多。”

“偶尔小住应该沒什么吧。”韦国生道,“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置换嘛。”

“置换。”潘宝山一愣。

“对。”韦国生一点头,“我们那房子的位置还可以,市场价一万好几呢,如果你住着感觉不方便,就出手再到别处购置一套就是。”

“韦局长。”潘宝山嘴唇一抿,“你的心意我绝对是领了,到现在能这么对我,让我感动,可是……”

“那就别可是了。”韦国生打断了潘宝山的话,“实话跟你讲,省zhèngfǔ这边还有要职人员主动找我要呢,我都说抱歉,沒房了,等以后再开发了肯定会想着的。”

“嗐,韦局长你可……”

“好好,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韦国生再次打断话,“潘主任,现在外面的酒店不方便,中午我就在广电局食堂安排了一场,为你接个风,参加的人员我点了几个,苏连胜、盖茂、罗祥通,还有蒋chūn雨,你看有沒有不合适的,另外还有沒有需要再一起叫上的。”

潘宝山听韦国生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客气,“很好,几个人我都很熟悉,关系都不错,就那么样吧,别的我看也沒什么必要了。”

“行。”韦国生拿出手机,“就这么定了,我跟秘书说一下。”

韦国生打电话很快,只几句便收了线。

“韦局长,广电局那边的人事沒什么变动吧。”潘宝山在韦国生放下手机后问。

“有个大变动。”韦国生似是很惊讶,“辛安雪走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潘宝山也很诧异,“她到哪儿了。”

“高升了。”韦国生道,“她现在是省zhèngfǔ副秘书长、办公厅厅长,跟你这次调动是一批的。”

“哦,这次人事变动我只关注自己了,沒注意其他人选的情况。”潘宝山一歪下巴,边寻思边道:“不过我觉得辛安雪她当办公厅厅长,干个副秘书长专职服务个领导也就罢了,办公厅那块工作她也能顶起來。”

“潘主任,你别轻看了辛安雪。”韦国生笑道,“她擅长的就是搞人际关系,在办公厅不正好施展么,又不需要干什么技术活。”

“哦,也是。”潘宝山点点头,笑了,“局里的小变动有沒有。”

“马上就有了,罗祥通很快就上任副局职务。”韦国生道,“他可是一直都有意见的,你离开广电局之后,苏连胜不是提了上去嘛,那时他就有情绪了。”

“罗祥通啊,不能跟他走得太近,但也不能得罪他。”潘宝山道,“要得罪的话就得把他一踩到底,否则就会麻烦不断。”

“是啊,我也看出來了,所以才决定要提他个副局。”韦国生道,“不提他,就是得罪了他。”

“罗祥通那样的人用好了也不错。”潘宝山道,“他的能力还是蛮不错的,有些事交给他尽可放心,可以节省不少jīng力。”

“嗐,不谈那些,说多了扫兴,稀里糊涂一点也好。”韦国生笑着摆摆手,而后道:“哦对了,你们中心的人也不多,要不中午一起过去,多摆一桌就是。”

“不用,这不合适。”潘宝山道,“刚來就带着属下大吃大喝,不纯粹留把柄让人拿捏嘛。”

“大吃大喝。”韦国生一摇头,道:“新部门成立,部门同事聚餐加深交流不是很正常,再说了,潘主任,你这个时候到中心任职,也得拿出点气势來,双临这地方能邀请你的,你都把中心的人带上,怎么说这也是展现实力的一种方式,要不即便是下属,也会觉得你是虎落平原,那多不好,也不利于开展工作嘛。”

“嗯,你这个观点我还真沒想到过。”潘宝山点点头,“聚餐,也就仅此一次吧,点到即止就行,两次以上,怕是要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也对,凡事小心提防着点总沒错。”韦国生道,“潘主任,要不你跟办公室的人招呼一声,我们先出发,苏连胜他们知道我來找你,都要跟着來,我说还是别去了,人多了不好,所以他们都在局里等着你早点过去说说话呢。”

“哦,那也好。”潘宝山说着,起身到隔壁办公室,跟副主任交待了一下,然后就和韦国生走了。

说來也巧,两人刚走出门厅,竟迎面碰上了辛安雪。

很客观地讲,辛安雪的姿sè属上乘之流,尤其是现在,神态间更多了些威严之sè,看起來更是大气了不少,毕竟如今已经是省zhèngfǔ办公厅厅长了,对于一个女人來说,也算是身份显赫。

见到潘宝山和韦国生,辛安雪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镇定起來。

“哟,广电局前后任局长的关系可非同一般呐。”辛安雪撇着调子轻笑道,“这是交流工作经验,还是探讨人生得失。”

“辛厅长,你还是老样子,刀子嘴。”面对辛安雪的冷嘲,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但不知道是豆腐心还是秤砣心。”

“一半豆腐一半秤砣吧。”韦国生很自然地笑道,“不过要注意的是两半怎么摆布,得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不行,重心不易平衡,辛厅长,你自己认为呢。”

面对两人一唱一和的调侃,辛安雪马上知道占不了上风,此时要是一本正经会让自己很尴尬,于是嘴角一翘,继续笑道:“潘主任还是跟以往一样,很诙谐啊,不过韦局长倒是让我得有再认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爱开玩笑的人。”

“那也得看环境。”韦国生道,“以前咱们同在一个单位,说说笑笑总归是不太合适的,现在不同了,你高升到了省zhèngfǔ大院,沒准咱们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所以见一次得一次,沒话也得想着办法说两句,哪怕是笑话、废话也行。”

“嚯,还真沒看出來韦局长这方面的能耐啊。”辛安雪轻哼一声,“挺油的嘛。”

“辛厅长别夸我。”韦国生一摆手,“再油也油不过你啊,滑滑溜溜的,要不我也能到省zhèngfǔ办公厅來谋个差事。”

韦国生和辛安雪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带劲,大楼里又出來了几个人。

辛安雪马上收口,韦国生也不再调侃,有些话只能私下里说,一旦摆到场合上,不管大小,那是要被看笑话的。

潘宝山一看机会正合适,马上跟辛安雪招呼了一声,便韦国生一起上车,离开了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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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八章 老家宴

离开省政府大院坐在车里的韦国生和潘宝山,话題还在辛安雪身上。

“我看段高航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想着把辛安雪那个女人给弄到身边了。”韦国生感叹道,“放眼看古今,红颜就是祸水,的一点都不假,他把辛安雪搂近了,就是个不定时炸弹,祸患。”

“也不一定,如果女人是灾难,搁哪儿都一样,省不了心,不是离得越远就越安全。”潘宝山道,“相反,有时候离得近了或许还好一些,特别是像段高航这样有实力的,伸就能够着辛安雪,就能多一些掌控,可以不让她犯些低级错误,女人嘛,绝大多数几乎就是一股泉流水,淌起來就沒个节制,缺少个圈囿是不行的,所以,这也许正是段高航的聪明之处。”

“经你这么一,还真是那回事。”韦国生道,“辛安雪到了省政府做副秘书长,带着下的秘书处服务万少泉,看來那只是个幌子,万少泉老早就把他的秘书长廖望弄到松阳做市长了,其实也就不指望别人补空,所以,辛安雪的另一个身份,,省政府办公厅主任,才是她的主要职责,一方面,办公厅主任是正厅,符合她现在的级别,另一方面,段高航找她也就更方便了,办公室嘛,全方位服务啊,是个很好的借口掩护。”

“不管怎样,辛安雪这下反正是得了势,你以后可得注意着点,广电方面的工作可要抓抓好。”潘宝山笑道,“小心她给你小鞋穿啊。”

“不是我笑话她,给我穿小鞋的人是有,但绝对不是辛安雪。”韦国生道,“她还沒那个能耐。”

“千万不要大意了啊。”潘宝山打趣似地笑道,“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題,看人也一样,辛安雪到了省政府后,随着眼界不断开阔,肯定能想出拿捏你的办法,她并不一定要直接施力嘛,有时候借力打力就行,你能怎么样。”

“反击啊。”韦国生笑道,“现在我不再忍让她了,只要她辛安雪敢对我使坏,我肯定会不露声色地回她一枪,让她暗暗叫苦,明着是不敢的,有段高航在啊,他要是整我一下,那我肯定是受不了的。”

“还是算了吧。”潘宝山道,“在对辛安雪的问題上,明着和暗着都一样,你要是动了,她不会沒有感觉,她有了感觉便会向段高航吹枕边风,然后转到你这里就是大台风。”

“唉,也是。”韦国生摇头笑笑,“背靠大树好乘凉,沒有大树心惶惶啊,看來还得躲着她点。”

潘宝山刚要接话,机响了,还必须接,是阚望打过來的。

阚望刚好到大院办事,顺路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找他,但不见人影,办公室的嘴很紧,不知道你了哪儿,潘宝山听后忙上午广电局的老朋友看望他,中午还请吃饭,正好上午沒什么事,就跟人家一起提前走了,末了,他还问阚望,如果方便的话就一起坐坐,闲聊聊,反正都是朋友,沒有场合上的事。

听潘宝山这么一,阚望稍一犹豫便行,还要不要把谭进文也一起给叫上,因为早上谭进文给他打电话,方便的时候一起中心看看从松阳來的老朋友,潘宝山一听当然叫好,马上就给谭进文个电话。

和阚望通过话,潘宝山立刻就拨了谭进文的号码,谭进文接到电话时显得很兴奋,他正和毕晓禹在一起。

毕晓禹,潘宝山对他的印象很深,省三建公司的副总,看上很谦和,似乎有点面软,但骨子里其实是挺豪爽义气的一个人,当时做省广电局长时,他通过谭进文搭线找过要求帮忙,给他的一个什么亲戚弄个什么电视剧制作的资质,事情帮成了,他很感激,请过酒,再后來,自己到松阳任职期间,也通过谭进文找回头向他寻求过帮助,成功地对付了崔怡梅,就那么一來二,两人还处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于是,潘宝山当即也就向毕晓禹发出了邀请,他告诉谭进文,请毕晓禹到省广电局食堂小坐。

谭进文一捂电话,征求毕晓禹的意见。

毕晓禹很爽快地一伸胳膊从谭进文里拿过机,笑呵呵地潘宝山道:“潘主任,你好啊,机被我拿过來了,跟你讲两句,当初你从省广电局到松阳,我就过在你动身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好给你设宴送行,可是你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现在,你回省城了,还是那么低调,要不是进文过來跟我这事,我还不知道呢。”

“毕总,唉,有些事你是不知道。”潘宝山言语间不免感叹起來,“我是都沒法啊,所以还是闷不吭声地过來为好。”

“嗨,潘主任你就不必那些了。”毕晓禹道,“我是相信你的,虽然现在的位置也不错,但将來会更好。”

“谢谢毕总,那我就不客气了,承你吉言。”潘宝山笑道,“对了,刚才我跟进文问你中午有时间沒,如果沒什么要紧的事就到广电局食堂,广电局是我的老家啊,一起回老家喝两杯,我觉得挺好。”

“那肯定,我一定过。”毕晓禹道,“不过潘主任,这回咱们得把一件事给定下來,上次沒逮着机会给你送行,这次可是一定要给你接风的,看看就这几天,潘主任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安排一下。”

“那事以后再吧。”潘宝山道,“现在风声紧,吃喝要注意,稍稍缓一缓吧。”

“注意什么。”毕晓禹笑了起來,“我有地方,还是珍藏版的,别人一般找不到啊。”

“行,反正中午你先过來就是。”潘宝山只有应了下來,“有话见面再继续谈。”

就这样,潘宝山和毕晓禹结束了通话,一旁的韦国生笑了起來,对潘宝山还真是那么回事,广电局就是他的老家,以后有招待在外面不方便,随时到食堂來,档次虽不怎么高,但菜肴绝对是上品。

潘宝山一听“嗐”了一声,他这个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其实尴尬得很,从现在接的情况看是一穷二白,谈到招待,就不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題了,而是根本就沒有经费。

“你那部门还需要拨经费。”韦国生笑道,“随便朝沿海几个城市走一圈就行了,哪家不提溜点回來。”

“有那么容易。”潘宝山慨叹道,“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听起來好像还是那么回事,其实别人不我也明白,要权沒权,要钱沒钱,也就是个摆设而已,占个位置吧。”

“话也不是你那么,权和钱,得看怎么运作。”韦国生道,“有些是隐形的,那反而更好,用起來还安全。”

“行了,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能耐得住。”潘宝山笑道,“边缘位置可有可无也有好处,有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可以干点自己想干的事。”

“潘主任,你还年轻啊。”韦国生认真地道,“我觉得你应该想点办法,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不能待时间长了,太耗人,一定得跳出。”

“我是想跳,但现在腿上沒力。”潘宝山道,“缓一缓再看吧,怎么也得整出点动静來。”

“有计划了。”

“有,建议筹划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相关方案已报给江副书记了,如果最后能成的话,我觉得还有一定意义。”潘宝山道,“不过都还未定。”

话间,潘宝山的电话又响了,一看号码他就笑了,对韦国生道:“看來今天还真是热闹,你招待所的房间可要大一点啊,否则人还坐不下。”

“沒问題,有个二十多人的房间呢。”韦国生道,“再喊几个也不成问題。”

“那好吧。”潘宝山道,“《瑞东日报》有个朋友,以前驻松阳记者站的,老早就认识,帮了不少忙。”

潘宝山完接通电话,了几句便要张道飞中午到广电局食堂喝酒,张道飞邵卓出也在旁边,本來他俩准备到中心拜访他的,潘宝山一听那更好,也请邵卓出一起过,也省得再打电话给他了。

就这么一弄,人还很不少,三三两两也有十几个人。

中午,众人围桌而坐,主題是鲜明的,围绕潘宝山的到來祝贺,潘宝山此时也不多,都应着,场面气氛很活跃,随后,两杯酒下肚,介绍了一圈,大家又共同喝了杯认识酒,然后就是相互敬酒加深认识,很是热情洋溢。

潘宝山看得出來,一桌人几乎沒有什么虚情假意,当然,罗祥通要除外,他是个老狐狸,心思多,不得不防着他点。

到心思,潘宝山也有,而且还让他有点心神不定,原因就是酒桌上的蒋春雨。

按照邓如美的计划,让蒋春雨周游各地寻找真爱,以彻底改变她的情感世界,把注意力从潘宝山身上移开,现在看來沒有成功,她还是单身一个无牵盼,不过似乎也沒有完全失败,至少她回來到广电局继续上班,是静悄悄的,一直到现在,也沒有跟潘宝山联系过。

其实这种状况在潘宝山看來有点让他失落,狭隘一点讲,就是失败,是男人极不愿意看到的一种失败。

不过,潘宝山愿意接受这种失败,为了自己,也为了蒋春雨的幸福,这其中的道理他懂,然而,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酒席进行到大半的时候,潘宝山从蒋春雨看他时如火的眼神察觉到,其实他并沒有失败。

不过,潘宝山并沒有为此而高兴,相反,他很清楚地意识到,那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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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计划调研

之所以说蒋春雨的表现危险,是因为有罗祥通在场,对沒有取得信任的人,潘宝山从來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而且居多时候,都潜意识地当成是假想敌來防范,这不是神经质,而是安全意识。

潘宝山便尽快寻了个机会,端着酒杯大大方方地走到蒋春雨身边,说应该和她加深一杯,因为她在酒桌上是认识最早的人了,从他毕业到乡镇一上班,两人就可以说是同事了,换个说法就是老相识。

这话一出,闹气氛起哄是难免的,而且还有人鼓掌说既然如此就喝个交杯酒,而且还要两杯,一个大交杯,一个小交杯,以示情深义厚,潘宝山忙摆摆手笑着说,喝两杯酒是沒问題的,不过交杯就免了,要不然弄假成真可是要犯大错误的,然后,他让大家继续喝各人的,相互端端杯也加深下交流,刚好给他点时间,跟老相识多聊几句。

潘宝山说完就转过身对着蒋春雨,其他人一看也就作罢,两两捉对厮杀,继续喝酒交流,趁着这乱哄哄的机会,潘宝山告诉蒋春雨,现在人多眼杂耳朵乱,有些话不方便说,等有时间会单独找她聊聊。

蒋春雨马上意识到,这是潘宝山在给她提醒,立刻点了点头说明白,然后就收起了滚烫的目光,于是,潘宝山马上提高了声调笑起來,说两句无关紧要的寒暄话,便回到座位上。

屁股一落座,潘宝山就开始了新一轮敬酒,今天这场合多喝几杯有必要,因为既要表示与在座的交情深,又要感谢大家给面子。

这么一來,场子就撑了下去,直到下午两点多钟,酒席才结束。

潘宝山酒意很大,也就不回单位了,和其他有醉意的人一起留在广电局招待所休息,广电局招待所,对潘宝山來说并不陌生,不过在这里休息还是第一次。

躺在床上,酒劲促发血液奔腾,往事如电影过眼一一浮现,潘宝山一时百感交集思绪万千,虽然脑袋昏昏,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很是担忧,从今往后是不是真的就被边缘化了,因为官场上居多讲的不是机遇,而是规律,像他这样的境遇,到底还能不能东山再起,说到出路,他也很明白,往后能靠的可能就只有江成鹏了,而且还不一定就能靠上,况且话说回來,能靠上又能走到什么程度,他觉得,江成鹏的可依赖性并不高,只是相互有所求的关系,如果有一天江成鹏觉得沒有必要再从他那里获取基础性支持的需要了,该怎么办。

从未有过的危机感,突然袭上心头,潘宝山由担忧变得恐慌起來,继而,这种恐慌变成了愤怒,他痛恨令他深陷泥潭几乎丢掉政治生命的那几个人,,姚钢、廖望和戴永同。

潘宝山躺不住了,他坐起身点了支烟,想了一阵,觉得现在时机应该已经成熟,自己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做主任算是尘埃落定,此时出手还击,应该沒有什么人能过多地怀疑到他,但是,怒性思维最坏事,这一点他还沒忘记,毕竟情绪性的因素太多,想法容易片面化、极端化。

所以,潘宝山掐灭了香烟,到卫生间冲洗了一下,顿时感觉清醒多了,之后回到床边坐下,再回过头來想问題,觉得还击姚钢他们的事情还得再缓一缓,相比之下,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如何向江成鹏靠拢,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也算是一个机会。

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在隔壁休息的谭进文,要他过來谈个事,谭进文睡得迷迷糊糊,正舒服,但接到电话还是过來了,他知道潘宝山要谈的不是小事。

“进文,中午这酒一喝,把我的思绪全打开了。”潘宝山递了支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支,撤身斜靠在床头上,慨叹道:“我得为下一步考虑考虑了,否则在开发中心也待不长,只要郁书记一退下去,我就会被段高航他们继续收拾。”

“好。”谭进文很兴奋,“只要你在这方面有意识了,行动了,肯定就会成功。”

“成什么功。”潘宝山探身弹了弹烟灰,摇头道:“我可是一点底都沒有啊,只有摸着石头过河,边走边看。”

“第一步是什么。”谭进文不罗嗦。

“朝江成鹏靠拢靠拢。”潘宝山道,“方部长跟我说过,他也是下一任省长候选人选,跟万少泉竞争,所以,我觉得应该及时跟他靠上,以便日后得些便利。”

“哦,那是需要。”谭进文道,“往江成鹏身边贴,应该有机会吧,他也在到处拉人壮大势力。”

“那种靠拢法不牢靠,粘连性不强。”潘宝山道,“必须得走不寻常的路子,让他真正把我当成可信、可靠的人看待。”

“不寻常的路子,那就是不同寻常的需求了。”谭进文皱起眉头,“那种可能性多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可以主动创造。”潘宝山立刻接话,“你想想,万少泉那种人看着自己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能坐得住。”

“嚯,还真是。”谭进文听了一下开了窍,激动地说道:“万少泉肯定会暗中拆江成鹏的台,如果你能及时帮江成鹏排除危险,那就是不同寻常的需求。”

“沒错。”潘宝山点起了头,“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准备,我认为万少泉会在两性问題上给江成鹏制造麻烦,经济问題上,方部长说江成鹏的身上沒什么可下手的地方。”

“不过,两性问題也不容易。”谭进文吸着冷气道,“到了他们那个份上,凡事都很小心,更别说高危性的男女方面的事情了。”

“那是因为我们处在低层次和外围的位面,沒有站到江成鹏所在的层面高度上,也沒有深入到他的圈子里,所以不了解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潘宝山道,“而万少泉就不一样了,他是了解的,所以就有下手的可能。”

“要了解江成鹏的生活圈子也不是沒有可能,我打听一下。”谭进文道,“找颜文明就行,一來他和江成鹏的关系现在是越來越好,二來毕竟是招待所所长嘛,虽然是二招的,但在生活方面接触的机会也是不少的。”

“哦,那好。”潘宝山一点头,“这事得抓紧,早一天是一天,也许我将來的命运就靠这件事來维系了。”

“你放心,等会我就去找颜文明。”谭进文道,“本來我打算晚上继续整个场子,找几个熟人再端端酒杯,也就算了吧。”

“喝酒的事就放一放。”潘宝山道,“还是干点要急的,我这边的时间也挺紧,在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沒有眉目之前,得去各个沿海城市走一圈,到一线调研了解是工作的需要,也是最有效的工作方式。”

“那是必须的。”谭进文道,“不对各个沿海城市的经济发展状况,尤其是港口经济的发展情况进行一番了解,沒有一个较为深入、全面的掌握,怎么能进行总体的规划制订,我看从现在开始你就得策划,从南到北走一趟,不就是迅光、绵之、长基、友同和松阳五个城市嘛,十天半月的时间也就够了。”

“再稍微等等。”潘宝山道,“现在我身边沒有足够可信的人,中心的副主任和办公室的几个人,我都不熟悉,沒准还可能是段高航那边安排过來的,得防着点。”

“也对。”谭进文道,“不过等你考察好了可信度,时间怕是來不及吧。”

“我不是考察人,而是在等人。”潘宝山道,“我跟方部长提过,要把曹建兴调过來。”

“那可就太好了。”谭进文道,“有自己人在,相当于就是一件防弹服,那安全性一下可就能上去不少。”

“再等两天,实在不行我就催催方部长,让他加快点调度。”潘宝山道,“不过说真的,我还真不太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还不好意思开口。”谭进文道,“说句难听的话,那都是关系到生死的事,容不得不好意思。”

“是啊,现在还不是讲脸皮厚薄的时候。”潘宝山点了点头,“过两天吧,再过两天沒动静我就找过去。”

潘宝山话是这么说,但不管怎样,这事还是让他觉得有点为难。

然而实际上一切都挺好,仅仅过去一天,曹建兴就提着包來中心报道了,原來,方岩对潘宝山的这个提议很重视,他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关系到潘宝山的工作迅速全面地开展,所以立刻就责成办公室与松阳方面联系,加急办理了调动手续,将曹建兴调到了潘宝山身边,正处级秘书。

曹建兴的及时到來,让潘宝山精神大振,他不忘给方岩去个电话表示感谢,方岩说不见外,并问潘宝山有沒有加紧活动一下。

“方部长,活动什么。”潘宝山还真是不明白方岩的意思。

“跟郁书记接触接触啊。”方岩道,“最近他事情多,可能沒工夫主动关心你的事,但你不能太被动啊,该主动汇报的要汇报,要让他看到你的热情和积极主动性。”

“唉,方部长,这时间太短,沒开展什么工作,汇报缺乏主題,我怕郁书记嫌我沒事瞎蹿悠啊。”潘宝山哀叹起來。

第七百二十章 没法过问

方岩听了潘宝山的哀叹呵呵一笑,提到了关于筹建沿海开发集团的事情。

“成立沿海开发集团一事,你可以到郁书记面前汇报一下,而且还要抓紧。”方岩道,“上次我从你那里拿了相关材料,看过后就交给郁书记力荐了,因为事情最后拍板还要他说话,必须经过他那一关。当时我曾跟他讲过,相关具体事宜,让你在合适的时间当面再向他汇报一下。”

“哦,有个由头就好办了!”潘宝山顿喜道,“我随时可以过去。”

“你就跟郁书记的秘书王天量联系下吧。”方岩道,“就不用跟焦自高说了,没有用。”

“我知道,焦秘书长的眼睛只朝上看。”潘宝山道,“尤其是现在我处于这种状况,他就更看不到我了。”

“他正在活动,可能要调离瑞东。”方岩撇着嘴道,“因为他看得清楚,在瑞东他没有什么希望了,熬下去到了年龄就只能剩下蹉跎。”

“焦秘书长有那活动能耐?”潘宝山略惊道,“到了他那级别,可不是想活动就能活动的。”

“蛇狼各有道,谁都有点套路,而且有些事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高深,等你到了一定位置自然会明白。”方岩叹笑起来,“好了,那些不多说,现在你要的人到位了,工作得立刻开展起来,有没有起色不要紧,关键是要说得过去。”

“好的方部长!”潘宝山回答得响亮而干脆。

放下电话,潘宝山盘算了下,争取利用一个多星期时间,把沿海五市走一遍,在进一步了解情况的基础上,再找向郁长丰汇报有关筹建沿海开发集团的事。

当即,潘宝山就把曹建兴叫了过来,让他列个计划,然后和中心副主任商量一下,安排好时间,跟各市沿海办联系,准备下去调研。

曹建兴知道事情很重要,也不多说话,一点头就转身朝外走。不过还没出门,潘宝山就喊住了他。松阳现在的一些情况,潘宝山根本就放心不下,得好好问问曹建兴。

谈起松阳的现状,曹建兴很有话说。

“从人事上看,总体还算平稳,原有的岗位几乎没有调整,但缺岗的市委秘书长位子,姚钢安排了人。”曹建兴道,“是王一凡,已经报给省委组织部了。”

“王一凡?好啊,是王一凡就好。”潘宝山笑了,“看来姚钢没有什么新资源,出去一遭回来后还是老一班人马。”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人事安排上。”曹建兴道,“刚顶上市委书记的帽子,还没显摆够呢。老板,你可能还不知道,姚钢如今的状态是多么亢奋。他从履职到现在,一直忙于调研,密度之高令人瞠目,平均一天两三个单位,包括县区和重要的大局,简直就是马不停蹄,但都是蜻蜓点水,绝对的形式主义。”

“像他那么折腾,岂不是市里的大小单位都要去到过?”潘宝山笑道。

“没错,他就是要把松阳市大大小小的单位、部门都去个遍。”曹建兴道,“好像不去一下,不听人家叫几声书记,自己就没面子一样。”

“得志便猖狂?”潘宝山哼笑了一声。

“更猖狂的还有呢。”曹建兴继续道,“他到媒体调研的时候,就知道突出自己。特别是在松阳日报社,说新闻工作要改革创新,报纸不能多少年都一个面孔,必须改改版式,版面的内容安排也要相应调整。头版,除了做真正的新闻,领导活动方面的稿件,除了党政主要领导人,其他副职领导的活动稿件,一律到二版去,政协主席也不例外,也到二版去抢地盘。”

“那是太过分了。”潘宝山摇摇头,“对报纸工作提出要求没什么,作具体的指示也可以,但一定要客观、公正,像他这样只为了突出自己来设计细节,根本就没有说服力。不过也能看出来一点,姚钢和廖望两人真的是捆在了一起。”

“没有。”曹建兴摇摇头,“姚钢和廖望近来好像闹不快了,听宣传口的人背地里说,姚钢已经比较隐晦地指出,要把廖望的活动报道也推到二版上去,一版只留给他自己展现。”

“哦,这么说两人有矛盾了?”潘宝山皱眉沉思,道:“我觉得有点不正常,像他们那样的关系,即使有矛盾应该也不会表面化。”

“是不是廖望要和姚钢划清界限?”曹建兴受到了启发,“现在谁都在背后里说,像姚钢那样不知道收敛的人,早晚要出事。”

“很有可能,姚钢太自大,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揪住小尾巴,时间一长就会被拽倒,那时跟他有过密交往的人可能都会有麻烦。廖望应该是深知其中利害的,所以先想个法子撤出身形。”潘宝山喟叹道,“那可有点乱我的计划啊。”

“老板,你早有计划?”

“也不算早。”潘宝山道,“这次姚钢能回松阳当书记,不是直接走了段高航的路子嘛,跳过万少泉那道环节了,所以万少泉肯定是一肚子意见。刚好,廖望又是万少泉的贴心人,因此,我想通过调拨姚钢和廖望的关系,来加剧万少泉对姚钢的不满情绪。而现在,廖望和姚钢公然闹出了‘矛盾’,我再插手的话,也就没什么效果了。”

“老板,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曹建兴犹豫了下,道:“对付姚钢和廖望他们,我觉得直接下手就行了,用不着搞得太复杂。”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潘宝山道,“只是办姚钢和廖望的事,确实不用那么绕弯子,关键是我想通过制造他们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影响到万少泉和段高航之间的关系。你想想,现在段高航是认姚钢的,而万少泉是排斥的,一来二去,他们两人不就有了龃龉?要是真能达到那个效果,不就相当于是在他们的核心层制造了矛盾,进而削弱他们的合心战斗力?”

“哦,我还没想到那一点。”曹建兴点着头,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有暂且先放弃了,做任何事,条件不成熟就必须放手,否则事倍功半,划不来。”潘宝山道,“刚好,可以腾出更多的精力对付一个人,蓝天公司的老总戴永同,这次我之所以遭难,是他发挥了直接作用。”

“戴永同啊,那家伙现在好像特别牛。”曹建兴一听就感叹起来,“他那公司原来不是蓝天集团的分公司嘛,前阵子竟然变成了子公司,财务权和人事权一下控在了手中,真成了大老板。我见过他一次,他去行政中心找姚钢的,那样子看上去简直不可一世。”

“戴永同从姚钢那里得益不小吧。”

“都没法说了。”曹建兴一歪头,“戴永同在土地清理中被冻结的地块,姚钢一到任就全把它们解封了,而且还暗中帮助戴永同开发的小区提升房价。”

“提升房价,通过什么法子?”

“追加学区条件。”曹建兴道,“姚钢这一下可算是把忙帮到家了,小学、初中还有高中,多少都找了个优质的资源引过去,弄个分校或附小,让戴永同可以高调打着学区房的招牌。特别是解封最大面积的那块地,正在开建,据说下一步会是三学区房,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有相应顶尖学校的分校,那房价没法说了,预估要过万。”

“松阳的房价过万?”潘宝山无奈地笑了,“也算他姚钢有本事,但到底有多少市场?”

“老板,这世道你还不明白嘛,不怕东西没人买,就怕价格不够高。”曹建兴道,“尤其是学区房,更是没得说,要知道绝大多数家长为了孩子的教育是不惜血本的啊。”

“这么说来,姚钢把我提倡推行的教育改革给彻底推翻了啊。”潘宝山道,“他那么一搞,教育资源均衡化不就成了泡影?”

“说到执政理念方面的事,老板,我都不敢跟你说太多。”曹建兴摇头苦叹,“不要说教改了,现在医改也没了人问事,就连已经取得实际成效的车改,也有回潮的势头。”

“哦。”潘宝山点点头,喟然而叹,“可以预知,可以预知啊。”

“还有一点,乡镇无指标税收试点工作也被叫停了。”曹建兴连连摇头,“姚钢说税收的硬杠杠必须得设,要不财政的口袋不充实。”

“姚钢这么专断,只顾自己的执政意志,有没有考虑到民声**?”

“嗐,那点就别提了,他简直就是瞎胡闹。”曹建兴道,“他嘴上也口口声声强调要关注民生、体恤民生,而且还采取了实实在在的措施,老板,你能猜得到他用了什么法子?”

“减免普通营业税收标准?”

“不是。”曹建兴一摇头,“把水电气的价格又降了一点!”

“又降了一点?”潘宝山惊道,“松阳的水电气收费,如果再低的话就违背市场规律了,其后果严重的程度,姚钢一点都不在乎?”

“他在乎什么?”曹建兴道,“位于望东区的市政府大楼都不建了,政府办公的事情,又全都拉回了百源区的行政中心。”

“唉,算吧,算吧。”潘宝山不由自主地摇起了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松阳的事情我也没法去操那个心了,眼下,还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第七百二十一章 登门看望

眼下,要做的就是奔赴沿海五市调研,了解与海洋经济发展有关的情况。不过这之前,潘宝山觉得还必须做件事,去看看石白海。

石白海的家在省高新区,当初严景标在高新区任职时,石白海做了他的秘书,也就一并把家安到了那里。后来随严景标到松阳,他只是一人前往。现在,石白海被空中挂起,没有任何职务的他算是闲赋家中。

联系石白海后,潘宝山和曹建兴两人前往。路上潘宝山拿出一张银行卡,让曹建兴悄悄交给石白海,暂作生活之用。

驱车一个多小时到了石白海家。潘宝山见到了在门口迎接的石白海,他看上去精神很好。

“白海!”潘宝山一下车便伸出两手,“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也没跟你通个电话,我是觉得实在没法跟你说什么。”

“老板,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石白海握着潘宝山的手,“来,快到屋里坐。”

石白海家是一栋独门独院的两层小楼,但不属于别墅区,所以收拾起了更是别致。进得门来,小院子里很开阔,各种花草丰沛,院侧还有一假山小池。

“石秘书长,你这日子真是羡慕人呐。”曹建兴看了一圈啧啧称叹“什么时候我也弄这么个别有洞天的小院宅子,住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建兴,其实住什么样的地方都一样,关键是心境。”石白海笑道,“以前我也没感觉到这个家院好在哪里,温暖到什么程度,可经过这次事情后,我的心突然沉了下来,稳住了,这才有了心思感受身边的一切。说句冠冕堂皇的话,我自认为我的境界又得到了极大提升,对几年前的种种心态和表现,回想起来自己都感到脸红啊。”

“话也不能像你这么说,人都是要经过成长历程的。”潘宝山道,“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笔财富。”

“对,经历就是经验,经验就是财富。”石白海爽朗地笑了起来,“所以不管怎样,都得面带着微笑去接受。”

“那是当然。”潘宝山点着头,边朝屋里走便道:“哦,怎么不见弟妹,是不是上班了?”

“正在厨房忙活呢。”石白海笑道,“她老早就不上班了,就在家接送孩子上学。不过现在孩子已经长大,不用怎么接送了。我正准备给她找个工作,要不闲在家里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

“是啊,说到工作,白海,你别着急,等情况缓一缓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潘宝山道,“现在一切都还不稳定。”

“工作的事无所谓了。”石白海笑道,“我刚才说境界提升,其实就是能看得开,官场有好有歹,进去或出来也未必是福是祸,所以这几天我在考虑进军商界。”

“石秘书长,你还真是有点得道成仙的感觉啊,说的话真是有哲理。”曹建兴连连点头。

“搁在以前,你要经商我不拦你,可现在我得给你点建议。”潘宝山道,“你各方面都已经成熟了,从政绝对是条出路,而且说句大面上的话,官场上需要你这样的人。能干实事、正义藏胸中、对社会负责,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老板,你这么说可真让我难为情了。”石白海笑了笑,“说实话,现在我还真不想再踏入官场,总有那么一帮人要勾心斗角,累啊。”

“石秘书长,累也得上啊,必须得克制他们,否则让那帮人为所欲为那还了得。”曹建兴说话了,“就拿我们松阳来说,你看看姚钢现在都作了些什么恶!”

“暂且不谈那些吧。”潘宝山摇头一笑,“白海,这次过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状态,我觉得我看到了想看的,也就放心了。”

“本来就不用担心嘛!”石白海道,“我的选择无怨无悔,有足够的心理来承担支撑。”

“对你我放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生活过日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潘宝山道,“弟妹那边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

“嘿。”石白海一抖肩膀,“老板,那你就更放心吧。其实说到这一点,我还得感谢你呢!”

“感谢我?”潘宝山愣了下。

“是啊,潘书记!”随着一声醇和的女音,进来一个面带笑容的小少妇,看上去精明能干。

“哦,这位想必应该是弟妹了吧。”潘宝山忙起身,“刚才还说呢,你们家白海为了我……”

“潘书记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觉得那很好!”少妇莞尔一笑,“白海经过那么一遭,反倒让我更加认同他,我觉得她像个男人了。”

“是的老板,我这老婆以前还真是有点看不起我,说我没有男人的气概。”石白海一旁笑道,“哦,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邵云。”

“哦,见识,见识了!”潘宝山对邵云点点头。

“嗐,见识什么,妇道人家。”石白海自得地对邵云道,“菜弄得怎样了?”

“冷菜都好了,你们先喝着,热菜马上就炒。”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炒!”说完,石白海对潘宝山和曹建兴道,“就在家里吃吧,外面不见得就比家里好,起码吃得放心。”

“在家里好啊,白海,能在家里吃喝,那可不是一般的待遇!”潘宝山笑道,“哪怕就吃点咸菜,也是最高规格!”

“嗨,我跟着老板也沾沾光,享受下石秘书长的最高规格待遇。”曹建兴笑了起来,“不过我也不闲着,就帮着倒到酒吧。”

“嗳,建兴,以后别再喊什么秘书长了,看得起我就以兄弟相称吧。”石白海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两瓶茅台。

“嗯,白海说得好。”潘宝山道,“以后你也不要喊我什么老板了,也以兄弟相称就是,今天明确一下,咱们喝个真正的兄弟酒。”

潘宝山这话一出,石白海和曹建兴抿起了嘴唇,心底下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潘宝山也不说话,伸开两个膀子,一揽他俩,“走了,喝酒去!”

这酒喝得痛快,三人两瓶酒,感觉不是太尽兴,石白海又要拿酒,潘宝山拦住了,说凡事适可而止,稍微不足更好,能留下点念想。

“老大,我知道你是不想喝多,没事,家里休息的地方多着呢。”石白海道,“当然,如果是因为工作上的事,那我就不勉强。”

“老大想着下一步的调研呢。”曹建兴忙道,“迅光、绵之、长基、友同、松阳几个沿海城市,都要挨个走一遍。”

“前期接洽好了?”石白海问,“得有足够的提前量啊,否则到迅光和绵之两市,党政主要领导人不一定出面啊。没办法,人家的经济太发达,一年的财政收入都能赶上松阳好几年的,而且迅光市的市委书记乔汇良、绵之市的市委书记郝建进又都是省委常委,架子大着呢。”

“现在我这状态,也没想要他们会见。”潘宝山道,“所以就让曹建兴和办公室跟各市的沿海办联系,通过他们衔接安排,总之就是低调些,反正高调也高不起来。”

“可你级别摆那儿呢。”石白海道,“各市的沿海办肯定会向上汇报到市里,就看市里给不给面子了。”

“是啊,所以我才让曹建兴跟各自的沿海办联系。”潘宝山道,“那样做看似被动,实则主动,即使市里不给面子,也不至于自己脸上无光。”

“其实别的地方都无所谓,党政主要领导见与不见也就那回事,关键是友同市委书记魏金光。”石白海道,“他可是万少泉那边的。”

“我跟魏金光之间老早就交恶了,也不指望能在他那边干成事。”潘宝山道,“说到底我这个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也没必要想得太多,只是把松阳港弄好就行。其他面上的工作只是顾及一下就行,没必要较真。”

“哦,那就无所谓了,无欲则刚。”石白海道,“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展开调研?”

“就这几天吧,不能再等了。”潘宝山道,“有些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是要费一番工夫的,必须有个提前量。”

“迅光沿海办那边已经反馈信息了,说随时可以过去,但接待的有关人员还未定。”曹建兴道,“听那意思,估计多是副职出面。”

“不一定,我总觉着他们市长应该出来才是。”石白海道,“不管怎样,郁书记的面子得看吧。”

“谁出来都没什么。”潘宝山无所谓地笑道,“这次我过去的目的不是为了争面子,了解情况是最主要的,因为那关系到下一步向郁书记汇报工作的事。”

“既然这样,酒就不喝了。”石白海道,“酒多伤神,明天不能看起来没精神。”

“也好。”潘宝山道,“反正今天我的心是放下了,你很好,弟妹也很好,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还让你费神牵挂着,用不着啊。”石白海道,“以后不用惦记,我要是有什么困难就会主动找你的。”

“哦,我还差点忘记件事。”曹建兴一摸口袋,掏出银行卡放到石白海面前,“近一段时间你不上班,里面有点钱,贴补一下生活。”

“收起来,别搞这些不上谱子的事。”石白海把卡推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道:“钱我不缺,前几年我多少也捞了点,还厚实得很呢。”

“你是不缺,不是还有弟妹嘛。”潘宝山道,“虽然说钱这东西见外,但也是生活所必需的,总不能让弟妹说咱们弟兄做事考虑不周到。”

“就是,这卡你先拿着,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嘛。”曹建兴道,“要不老大心里也故意不去,你就让他好受点吧。”

“这……”石白海犹豫了下,点头道:“好吧,我就先拿着。”

“很好。”潘宝山见状,起身道:“那我们就回去了,新一轮的征程即将展开,不论结果如何,但总归得尽力去做,不能掉以轻心。”

第七百二十二章 提醒时间

回到双临市区已是下午将近四点钟,潘宝山直接到省政府公寓宿舍住下。晚上八点多醒来,他开始看材料,再一次熟悉迅光市的沿海经济发展状况,要过去调研,必须对人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否则交流起来就没有互动,调研就缺乏深度。

到夜里十一点多钟,潘宝山才合上材料。洗漱后上床,刚准备睡觉,手机响了,蒋春雨打来电话,说想和他聊聊。

半小时后,潘宝山便出了公寓,坐进蒋春雨的小车里。

“今晚到我那里吧,外面也没方便的地方。”蒋春雨直接发出了邀请。

“可以,好。”潘宝山略带犹豫。

蒋春雨微微一笑,“宝山哥,感觉你好为难啊,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你同意就行。”说完,脚下油门一踩,车轮便转动起来。

潘宝山坐在后排座椅上,副驾驶轻易不能坐,交通监控探头的清晰度太高,万一阴差阳错有照片流出来,还真不是个事。其实这个时候,他真有点不想去蒋春雨那里,但他知道不能拒绝,否则就会伤了她

又过了半小时,到了蒋春雨的住处。潘宝山进屋后,看着房间里的一切,跟以前他来时的一样,甚至连他穿过的拖鞋,也还依旧摆在脚垫上。

“你出去了将近一年时间,后来我听邓如美说了,真是难为了你。”潘宝山直言道,“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有啊。”蒋春雨边拿着茶杯倒水边笑着说,“就是让我更加确认了对你的感情,像烙印。当然,那到底是对是错我没有去多考虑,有些事不能以简单的对错来评价。”

“哦,那么说也对。”潘宝山恍然点着头,“不过春雨,你想到过未来没有?”

“想过。”蒋春雨道,“随遇而安。”

“你倒是很看得开啊。”潘宝山笑了,“其实我不愿意看到你选择走现在的路,感觉有点不寻常,也许不一定适合你。”

“有些事不是生来就合适的。”蒋春雨道,“宝山哥,今天我让你过来只是想跟你谈一件事。”

“嚯,什么事还搞得这么严肃?”潘宝山笑了起来,“我倒想好好听听。”

“我想到你身边工作。”蒋春雨很认真地说。

“到我身边工作?”潘宝山一愣,随即笑道:“我没听错吧?”

“没有。”蒋春雨没有笑,“我到你身边,能帮你解决某些麻烦。”

“哎哟,春雨,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好像是醉话。”潘宝山道,“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这一次不是栽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嘛。”蒋春雨道,“如果有我在你身边,应该就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吧,我可以凭女人的直觉,去排除某些危险因素的,不会让你踏进陷阱里去。”

“事情的内幕你还不了解。”潘宝山忙解释道,“其实那连个陷阱都算不上,纯粹就是敢死队往前冲,让我躲都没法躲。”

“不管怎样,有我在多少还能起到点防护的作用吧。”蒋春雨道,“我是这么认为的。”

“呵呵。”潘宝山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我们被说闲话?”

“既然是闲话,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蒋春雨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能看得清楚?自私一点说,也是为了自己吧,都真假难辨了,还怕什么?”

“可你想过没有,到我身边工作有多难?”潘宝山道,“跨系统调动,而且又没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恐怕调动尚未到位,闲言碎语就已经铺天盖地了。还有,我现在是在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没准以后就变换位置了,你还能跟着走?”

“如果我做你的秘书呢?”蒋春雨道,“曹建兴不是跟着你从松阳来了嘛。”

“嗬,你消息挺灵通啊。”潘宝山笑了起来,边摇头边道:“你的想法很出其不意,男领导带着女秘书易地换岗?你要让我积聚多大的勇气啊!”

“当你自己不觉得是什么稀奇的事时,也就不用刻意积聚勇气了。”蒋春雨道,“反之,你要是自己觉得有些离经叛道,那再怎么着也不会积聚起勇气来。”

“你愈发成熟了。”潘宝山闻言道。

“还成熟?”蒋春雨仰了仰脸,“再成熟就老得不成样子了。”

“我是说心理。”潘宝山道,“跟年龄无关。”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刚才的建议你觉得怎样?”蒋春雨道,“对于一个心理有高成熟度的人的建议,你不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潘宝山点点头,“不过我觉得,你要真的想帮我,何不换一种方式?”

“哦,你说啊。”蒋春雨认真地看着潘宝山。

“你好好奋斗,让自己强大起来,到时不就可以给我有力的援手了嘛。”潘宝山道,“比如,现在你是处长,两年后能不能升到副厅,再过两年,能不能升到正厅?再经过几年的锤炼,能不能上升到副省?”

“那,那难度也太大了吧。”蒋春雨摇了摇头。

“只要你有心,也不是什么难事。”潘宝山道,“省委组织部方部长跟我的关系已经到位了,可以找他帮忙。再者,韦国生那边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起步应该没问题。春雨,你是有自身条件的啊,女干部的要求比例摆在那儿呢。”

“我缺少自信。”蒋春雨道,“再说了,我真有那个能力?”

“自信和能力往往是一回事。”潘宝山道,“现在你这个处长干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感觉挺顺手。”

“那不就对了?”潘宝山道,“以前你在富祥的时候,觉得现在这位子能胜任?”

“我明白了。”蒋春雨听到这里点起了头。

“明白就好,不过还有个挺严重的问题要注意。”潘宝山神情严肃,“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表面上要划清界限。你知道,和我站在对立面的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会想一切办法坏我以及和我有关的人好事,你要是跟我走得近了,局面会怎样可想而知。”

“知道,都知道了。”蒋春雨点着头,忽而转了话题,问道:“今夜还回去吗?”

潘宝山看着小鹿似的蒋春雨,犹豫了阵,“天亮之前得回去。”

“嗯!”蒋春雨说着,到卫生间打开了浴霸。

又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交合。这一次,蒋春雨已经没有了上一次,也是第一次的紧张不安、生疏生硬。所以,潘宝山就有了从和上一次不同的感觉,犹如猎豹嬉鹿,刺激、快活。

凌晨三点,潘宝山和蒋春雨悄无声息地离开住处,下楼后钻进汽车,驶往省府公寓。

大门口不远,车子停下,潘宝山下车,摆摆手快速离去。蒋春雨也没作停留,调转方向直驶回去。

第二天早上八点,潘宝山起床了,精神倒也饱满。九点钟,曹建兴来了,说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奔赴迅光。

九点一刻,车子驶上了高速,一个多小时后,从迅光市出口下了高速,又在市区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约十一点时,来到了迅光市沿海办。

迅光市沿海办主任是迅光市发改委主任兼任的,叫梁法志,是个半秃顶的半老头子,一看就油得不行,见了潘宝山,立刻就探身俯腰伸手迎接。

潘宝山同礼相还,这会可不能有半点怠慢。

“梁主任,来迅光可要麻烦你不少啊。”潘宝山很客气。

“嗌,哪里哪里,潘主任来迅光就是对迅光工作的支持啊!”梁法志一副责怨的样子,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为下次不来迅光做铺垫呢。”

“哟,梁主任你可真是会说话,一下就把我说得没法开口了。”潘宝山也笑了,“既然这样,那以后我就常来,一直到你说不需要为止!”

“那最好!”梁法志握着潘宝山的手一抖,“潘主任,市委乔书记正忙着,不能到场接你,不过他说了,午餐时一定尽量跟你见面!”

“嗨呀,乔书记那么忙,怎么好意思打搅他。”潘宝山道,“原本也就没那个意思,所以在接洽的时候,我就让办公室只跟沿海办联系,毕竟我这是来了解些基本情况的,同时也是请教学习,因此就没打算惊动其他方面的领导。”

“那怎么能行,你是省里来的领导,我们地方上必须得一板一眼地把各项工作做好。”梁法志道,“接待的档次和规格,来不得半点马虎!”

“感谢,感谢!”潘宝山点头致谢。

“呵呵,先到会议室去吧,有些情况需要了解的,我们尽量给你满意的汇报。”梁法志道,“对了潘主任,行程方面都已安排好了,如果上午能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那下午就去港口的几个点看看。”

“好。”潘宝山一点头,“不管怎样都得抓紧时间,这次从南到北走一趟沿海城市,时间也比较紧啊。”

“哦,那是得抓点紧。”梁法志道,“请请请,到会议室好好谈!”

来到会议室,潘宝山也不绕弯子,把想问的一一提问,像港口的规模、产能、临港产业以及与沿海经济相关的大概念海洋产业、投入等问题,挨个点到。

快十二点了,情况还没了解完。

梁法志一遍一遍地看着时间,提醒着潘宝山。

“梁主任,你看这样如何,上午先到这里,下午再抽出一个小时,继续就相关问题请教一下。”潘宝山道,“然后再到港口等选点上看看,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少看一两个点也行。”

“可以可以!”梁法志道,“潘主任,本来我们可以继续下去,晚点吃午饭也没关系,不过乔书记说过要在午餐时跟你见面的,我怕等过了时间。”

“嗯,这边的事情由梁主任安排就是。”潘宝山道,“怎么好就怎么来。”

就这样,在梁法志的带领下,潘宝山一行乘车前往迅光市市委招待所。

第七百二十三章 大港姿态

路上,梁法志向潘宝山解释,迅光市严格执行中央八项规定,取消了市政府指定消费酒店的牌号,所有招待一律安排在市委招待所食堂。【ka"

潘宝山明白梁法志的意思,无非是要他对在食堂用餐不要介意。

“你们迅光看来做得很彻底,很好。”潘宝山笑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反公款吃喝不走过场,否则又是一场形式运动,危害的影响更大。”

“这一轮规定要求恐怕没有人敢走过场,从目前来看很明显,上面是动真格的了。”梁法志道,“从我市的餐饮行业统计报表来看,高档酒店的经营收入受影响很大,营业额有的锐减一半还多。当然,这种情况应该是比较普遍的,其他地方也都有,谁敢顶风作案?”

“是啊,公款吃喝严重影响了我们党的执政作风和威信塑造,已经到了非刹不可的地步,这个时候谁的敏感性都很强。”潘宝山道,“不过有一点更应该引起重视,就是国人对潜规则的灵活应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处处都见硬功夫啊。之前在松阳任职的时候,高档酒店的公款消费也一样变少了,但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转变观念,而是转移了阵地。一些私密性比较强的会所突然间就成了香饽饽,那里的消费并不比高档酒店低,甚至有的还要高一截,千元菜看得见,万元宴也寻常,而且其提供的**明堂也多,什么会务、会展、办公用品等,甚至还有办公楼维修费用,简直五花八门,尽是可钻的空子。”

“潘主任讲的极是。”梁法志点点头,“所以,任何改革、新政的实施推行,都任重道远,并不是一蹴而就,关键是要看能否坚持,如果决心不足、力度不够,很有可能就会在漫长的实施期中无声无息地归于失败。”

“梁主任的有道理,政策的从上到下推行,难度可以预见,这其中也反映出了一个深层次的问题,就是每一项政策的制定,它不是孤立的,方方面面的牵涉很多。”潘宝山道,“仅就刹吃喝成风的规定来,为什么要刹?要知道,我们中华民族有酒桌上的饮食文化,亲情、友情交流之需要,无可厚非。但关键问题是,有些公职人员利用中权力,用公款来支付这种需要,那就不得不让人呵斥甚至是当头挥一棒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以公谋私,有些小干部为了跑提拔,设宴拉关系,谁买单?反正他们自己不会掏腰包,可能有些人会‘理直气壮’,绝对没有从单位、部门的公款里切块,有人帮忙买单嘛。可是,这理由听起来怎么也让人不舒服,为什么?因为忙可不是随便帮的,帮忙买单的人是谁?多是企业或下属部门、单位。由此不难想象,反过来,等企业、下属部门、单位有了需求的时候,不反过头找回来?那个时候,绝不是吃喝的问题,而是政策行原则问题,所以很容易就发展成为权力**,危害更为深重。”

“唉,是呀,是呀。”梁法志不由得点起了头。俗话,对于干部来讲,工作之外见功夫,从潘宝山的一席谈话中,梁法志确实看到潘宝山的能耐,并不是传中仅仅依靠郁长丰的关系而一路发达。

“哦,不好意思,梁主任,我这一下扯远了。”潘宝山察觉到了微微出神的梁法志,便笑了起来,“可能是惯性思维还没转变过来,以前在松阳时什么都管、什么都抓,现在不是了,到了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用不着再多操心喽。”

“潘主任以前在松阳的时候,抓的只是一个点,现在到了开发中心,管的一条线。”梁法志笑道,“以后啊,可能还要控一个面呢!”

“梁主任如此抬举,都让我不知道什么好了,让你见笑了。”潘宝山摆摆,笑道:“不过借你的吉利话,我倒是又有了个好心情。”

“潘主任别谦虚,那不只是好心情的问题。”梁法志脖子一挺,很正经地道:“像你这么年富力强,以后的路真的还很长呐。”

“不度一时,何谈长远?”潘宝山笑道,“梁主任,像我这情况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也属无奈,背负的影响太深重啊。”

“你的情况我是有所耳闻,纯粹是遭人诬陷,早晚会有进一步澄清的时候!”梁法志道,“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不那些吧,感谢梁主任的关心了。”潘宝山道,“对了,你们迅光的沿海开发集团成立较早,有关运作方面的一些经验,下午还请梁主任好好介绍一下,因为下一步,省里可能要成立沿海开发集团。”

“哦,那先恭喜潘主任了!”梁法志听后笑了起来。

“恭喜什么?”潘宝山笑问。

“加职啊。”梁法志道,“沿海办主任,在沿海开发集团中必有一席之地,至于是什么席位,那倒有些难。”

“哦,失误,来迅光之前竟然把这个重要的信息给疏忽了,看来梁主任在集团那边也担任要职啊。”潘宝山忙问,“哪个位置?”

“董事长。”梁法志微微一笑,“总经理由国资委的同志兼任。”

“哦。”潘宝山点着头,笑道:“梁主任,那你可是大老板了啊!”

“哪里哪里,凑合着玩吧。”梁法志道,“国有企业嘛,也不长久,走马换将的事随时发生。”

“可能是也不长久,不过那也只能是梁主任朝上走了,用不着再用亲力亲为管那摊子事了。”潘宝山笑道。

“哟,承潘主任看得起,我梁法志是想有那么一天,但也只能是想想喽,一来年龄摆着呢,二来能力也有限。”梁法志呵呵地笑了,潜意识里,潘宝山的话让他很受用。

就这么聊着,十二点十分的样子,到了市委招待所,梁法志引请潘宝山进入房间坐定。之后,梁法志打了个电话给乔汇良的秘书,问乔汇良什么时候到,得到的答复是二十分钟。

很准时,二十分钟后,乔汇良匆匆赶到。他见到潘宝山还算热情,握摇了几下。

“不好意思,那边有几个会见实在推不开,来晚了。”乔汇良点头微笑。

“乔常委您客气了,来迅光还要打搅您,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啊。”潘宝山忙道。

“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为了工作嘛。”乔汇良着,在主人位子上坐了下来,又道:“很抱歉,迟到了不,等会敬各位几杯酒后还得先行离。”

“乔常委百忙之中还挤时间过来,非常感谢。”潘宝山点头致笑。

乔汇良举起了酒杯,笑道:“潘主任是后起之秀,年轻有为,省委郁书记对他非常看重,这次人事调动,把他从松阳安排到省沿海开发综合中心,应该是用心良苦的,因为我们瑞东的沿海经济在全国沿海范围内来看,还比较落后。也就是,发展的潜力足,上升的空间大,所以,也可见潘主任肩上的担子之重。另外,今天潘主任把调研的第一站放在我们迅光,也足见对迅光的重视,因此,我一定要好好敬潘主任两杯,来!”

这一番话,潘宝山只有听的份,根本就插不进嘴。原因不是乔汇良得如何好,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儿,省委常委,是副省级干部,在他面前还能多什么?

“感谢乔常委的高抬和器重,我也就不什么了,这杯酒我就破个酒桌上的规矩,我敬乔常委,还有在座的迅光的各位领导!”完,潘宝山一饮而尽。

“到底是年轻,冲劲足,善开拓。”乔汇良笑道,“不管什么工作,都能以创新的思维推动,打开新局面,好!”

乔汇良好,众人举杯,也喝了个干净。

接下来,是介绍,再接下来就是相互敬酒。总体来讲,气氛还不错。虽然十分钟后乔汇良起身告辞,但潘宝山也还算满意,毕竟人家是出来了,而且言语间也给面子,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郁长丰,潘宝山很清楚。

午餐持续时间不长。潘宝山再三提醒下午要继续座谈,还要到现场观摩,所以得保持清醒。梁法志也有想法,打算晚上再好好请一下潘宝山,所以也就没强求多喝。

一点多钟,酒席结束。梁法志安排简单休息,约定两点半到会议室集合座谈。

下午的座谈,气氛比上午更加融合,梁法志又叫来了迅光沿海开发集团的几个相关负责人到场。潘宝山对梁法志表示感谢后,立刻直奔主题,就有关问题进行了解。

三点半,座谈结束,一行人乘中巴到迅光港实地考察。

迅光港是对外开放一类口岸,潘宝山站在码头上,看着作业区一片繁忙的景象,心里想的却全是松阳港。

“潘主任,迅光市处在瑞东经济最发达的瑞南地区,迅光港更是坐拥各种优势资源,无论是腹地支撑,还是交通便利方面,都是其他港口无法相比的。”梁法志道,“一直以来,瑞东沿海经济看迅光,已经成为共识。”

“迅光港发展起步早,先发优势已经呈现,站在全省的大局考虑,下一步,是如何把迅光港的各种优势效应辐射出,带动绵之、长基、友同和松阳港齐步腾飞。”潘宝山道,“尤其是松阳港,这才刚刚起步,作为瑞东沿海港口的一北一南,如何能与迅光港达到一定程度上的均衡发展,首尾呼应,是个很值得重视的问题。”

“潘主任,我句现实一点的话,松阳港现在还未成形,想要达到南北呼应的局面,预期之长恐怕还不太好估算啊。”梁法志道,“即便是与之相邻、早已开港的友同港,也很疲弱,到现在为止吞吐量不过几千万吨,而且从增量来看,要想达到亿吨大港规模,还尚需很多时日,与我们迅光港不可同日而语啊。”

梁法志的话让潘宝山脊背一阵发凉,原因不只是梁法志所体现出来的大港姿态,而是其背后的潜意识思维:对瑞北港口的轻视和排斥,更别还没有真正运行的松阳港了。

那么一来,下一步要推行全省港口优势互补、均衡发展,阻力会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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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完成调研

各位,国庆到來,祝节rì愉快,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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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眼前工作困难重重的潘宝山,突然觉得个人的努力作用其实微乎其微,关键还是要看上层的执行意愿,不管什么举措,如果郁长丰能发话,就不存在任何问題,否则就会举步维艰,想到这里,潘宝山认为应该把主要jīng力放在与郁长丰的见面沟通上,得尽量获得他的支持。

接下來,调研就变得简单而直接了,期间并不用花时间刻意与地方加强交流拉近关系,以争取他们的下一步支持,原本那也沒什么用,就像迅光市,姿态如此之高,有关政策的推行很难能获得他们的认同。

于是,在迅光港实地调研之后,潘宝山提出要直接奔赴下一站,绵之市,梁法志一听忙挽留,说这么匆忙何必,晚上再好好交流交流,潘宝山握手言谢,说这次行程紧张,如果留下來过夜,明天早上出发势必要耽误半天时间,还是现在就出发,赶黑就能到绵之市,明天早上就能开始工作。

梁法志从潘宝山坚决的态度中看出已无多说的必要,只好作罢,不过为了表示重视,他将潘宝山送到了高速入口。

晚上不到八点,潘宝山一行抵达绵之,自行找了个酒店住下,沒有惊动绵之市沿海办,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就直抵过去。

绵之市市委书记郝建进不在市里,市长忙着会见重要客商,出面的只是分管海洋经济的副市长,对此,潘宝山并不介意,此时他所要做的只是了解情况,并不是讲排场,沒有主要领导出面反而更好。

这种情况同样发生在下一站,长基市,沒有了所谓的大领导出面,潘宝山真是觉得一身轻松,很自在,否则怎么说场面上要说得过去,不免要受虚让客套之累,但到了第四天,行至友同市时情况发生了改变,市委书记魏金光亲自会见。

魏金光见潘宝山,可不是为了给他所谓的面子,而是带有一定的嘲讽目的。

“潘主任,这一路走來可好啊。”魏金光在会议室会见了潘宝山,他的气势很强,姿态很高,“怎么样,适不适应现在的岗位。”

“魏书记,我这早已经进入状态了,还谈什么适应。”潘宝山很大度地笑道,“好不好怎么说呢,其实干什么不是干,原先管一个点,现在管一条线,各有难易。”

“对,虽然条线工作比较单一,不过牵涉的面要广一些。”魏金光也面带笑容,“潘主任,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从哪里开始呢。”

“老套了。”潘宝山一摆手,似是很无聊地慨叹道:“一些老八股的东西千万不能搁在眼前说了,那不是顽固不化嘛。”

“年轻,到底是年轻啊,思想锐利。”魏金光愣了一下,稍稍一歪嘴角,道:“潘主任这番沿海调研,主要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

“条线上的工作嘛,也只能是沿海经济方面的事了,侧重于港口经济。”潘宝山道,“魏书记,友同的港口发展速度似乎不尽如人意,无论是总比还是横比,都还欠缺。”

“友同地处瑞北,港口各方面的发展资源都明显不足,属于先天匮乏型,再加上后來被松阳割去一块海域,更是雪上加霜。”魏金光道,“种种现实的不利,造成了友同港口经济发展的后劲不足。”

魏金光提到划割海域的问題,潘宝山并不接招,他点了点头,道:“嗯,省里对友同沿海经济的这种状况很担忧,这其实也是全省各沿海城市的共xìng,只不过程度轻重而已,所以,才成立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以便从全省大局角度出发,优劣互补,以先进带动落后,促使各沿海城市更加协调发展。”

“哦,这么说來,那潘主任肩上的担子不是很重嘛。”魏金光冷冷一笑,“不过也应该累不着,毕竟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只是个政策执行单位,并不是政策制定单位,绞尽脑汁的事用不着做,只管做传话筒就行。”

“魏书记的话真让我感到轻松。”潘宝山呵呵地笑了起來,“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还真倒好了,工作不累,上班瞌睡,那多舒服,可事实并非如此啊,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是新成立的部门,在有关沿海经济发展的方方面面,都负有最直接的责任,实在是闲不下來,就拿今天的调研來说,也只能是來去匆匆,本來打算只跟你们沿海办接洽,了解点情况就走,可沒想到魏书记你这么重视,还亲自过來,实在是出乎意料啊。”

潘宝山的话有潜台词,意指魏金光的到來有些多此一举。

魏金光听得出來,不过只能装糊涂,否则面子更难看,于是便耸着肩膀道:“我不來怎么能行,你是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大主任,我要是不來不就轻看你了么,所以不管怎么说,也得抽个时间跟你见见。”

“谢谢魏书记的重视。”潘宝山轻轻一点头,“我是实在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这本身也就是工作嘛。”魏金光说到这里站了起來,“不过你的心意我也要领,这样吧,你先跟沿海办的同志交流。”

“好的。”潘宝山起身,以示相送。

魏金光咬着牙根走了,跟潘宝山这一番接触沒占到什么便宜,本來以他所想的是,如今潘宝山是落魄之人,沒想到还这么硬棒,不过这沒什么可以计较的,魏金光相信会有一天可以直视潘宝山的摔落,所以他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头抬得很高,脚步很有力。

此刻,潘宝山的心里也很不平静,面对魏金光近乎**的挑衅,他有种被摁倒吐口水的羞辱感,但是他不能表示出愤怒,一怒,就败了,因此,他必须选择一种平和而稳健的方式高调回击,所以从一开始,他说话就一点都不谦虚,直对魏金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两人的交锋,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來,总体上讲沒有什么胜负,但综合考虑到潘宝山所处的劣势位置,应该是他获得了胜利,也因此,友同市沿海办主任对他也相当另眼高看,在随后介绍情况的时候很热情,很周到。

一个上午,所有的调研工作结束,包括到港口察看调研点,潘宝山看看时间,说直接去松阳,友同市沿海办主任觉得不妥,挽留说哪怕就是看在他个人面子上,也要留下來吃顿饭,否则真说不过去。

潘宝山很真诚,说他的家就在松阳,早点回去也好节省些时间回家看看,这个理由很能站得住脚,所以沿海办主任也就沒挽留。

到下午一点多钟,潘宝山抵达松阳市百源区。

潘宝山來松阳,并不是为了解工作之内的情况,港口和沿海的有关情况他一清二楚,当然,他也不是单单为了回家,主要是为了跟身边人坐一坐,了解下各自的情况,毕竟姚钢的到來,对他们來说就是yīn云密布的天。

不过,虽然不是为了分内工作而來,但也要有所关注,潘宝山还是给高厚松打了个电话,问了些港口建设发展的情况。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高厚松说港口的一切都还正常,到目前为止还沒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因素,毕竟也是省重点项目,而且是郁长丰关注的,只要他在位,姚钢就不敢造次,沒错,这正是潘宝山所放心的地方,姚钢再怎么张狂,总还不至于不把郁长丰放在眼里。

和高厚松通过电话,潘宝山便问曹建兴到哪里吃饭,他有点饿了,曹建兴说已经和彭自來他们联系过,鱿鱼有安排。

快到两点钟的时候,在鱿鱼的安排下,一行人簇着潘宝山在郊外一个农家乐小院坐下,王韬也來了,这是潘宝山的主意,他想尽可能多地节省时间,以便早点赶回双临,否则还得花时间单独找王韬。

“今天能坐到这里的,都可以敞开心胸说话,有什么说什么。”潘宝山看着彭自來、鱿鱼、李大炮、王三奎还有王韬,“姚钢來之后,你们感觉如何,有哪些感到不如意的地方,包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來,比如想调动下工作也可以,我会尽力帮你们做到,省委组织部方部长那里,有些话是可以说的。”

“现在几乎还沒有不如意的地方。”彭自來道,“我跟大炮、三奎还有鱿鱼都保持着常态联系,至今沒有什么异常,就是鱿鱼那边有点小情况,道路建设的工程回款明显受阻,似乎是人为因素造成。”

“跟姚钢方面有关系。”潘宝山问。

“目前不是太清楚。”王韬跟上话來,“我已经让公关人员打点了,还沒有回音。”

“嗯,再等等看,如果又顺畅了,那就是主管部门的手痒痒。”潘宝山道,“如果仍旧肠梗塞,那就是姚钢他们在作怪。”

说完,潘宝山又问王韬,在望东区的住宅小区开发上铺的摊子不小,能不能守得过來,王韬很轻松,说有陆鸿涛和郑金萍暗中帮忙,情况还不错。

“不管怎样,都先稳住吧,现在是沉寂期。”潘宝山点了点头,道:“当然,如果姚钢方面出招,实在稳不住的话也不能束手待毙。”

“从目前情况看,姚钢似乎还顾及不到我们。”彭自來道,“他现在真的是几近疯狂了,jīng力旺盛得让人咋舌,只想着如何作秀表现自己,同时还频频和各经济实体联系,似乎对金钱更感兴趣。”

“他和廖望产生矛盾是怎么回事。”潘宝山问。

“莫名其妙,搞不懂。”彭自來道,“好像现在跟蓝天公司的戴永同也闹出了不快。”

“嚯,他就尽管折腾吧,看最后要干什么。”潘宝山不屑地一笑,“我们就先不管那些了,眼下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对,韬光养晦。”彭自來道,“现在最需要以静制动。”

潘宝山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得时间不短,边喝边聊,到下午四点多钟才结束。

散席后,曹建兴问潘宝山要不要回家看看,潘宝山说回,不过要等明天上午,因为晚上还要见一个人。

潘宝山要见邓如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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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三番为潘

在想到要见邓如美的那一刻,潘宝山突然意识到,一段时间以來自己忙于其他竟然沒顾及到她的存在。

潘宝山揉捏着鼻梁沉思,他依稀记得最后一次跟邓如美见面,好像还是今年的入冬时节,那时她已有几个月的身孕,眼下已近秋末,时间真的够长,而这期间,只不过和她通了几次电话。

如今的邓如美怎样了,潘宝山莫名地心慌起來,责任心的缺失让他不能平静。

见到邓如美后,潘宝山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虽然他觉得一点份量都沒有。

邓如美笑了,很爽朗,“对不起什么啊。”

“我觉得自己太疏忽大意,很自私,也很沒良心,这么长时间以來竟然沒有把心放到你的身上,哪怕是一点点。”潘宝山坐了下來,十指交叉在腹前,叹着气道:“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邓如美笑出了酒窝。

潘宝山看看邓如美的小腹,吧唧了下嘴巴,“你恢复得很好啊。”

“你怎么不敢直接问。”邓如美还是笑。

“问什么。”潘宝山搓了搓鼻尖。

“你这人啊。”邓如美摇头笑着,“现在怎么一点都不干脆。”

“胆小了。”潘宝山道,“关键是沒有勇气,因为自己做得很不到,觉得沒有那个权利。”

“那我告诉你,很好。”邓如美一脸的幸福。

“谁带着呢。”潘宝山问。

“搁到老家去了。”邓如美道,“我觉得现在还需要再好好干几年,然后就专心陪三番学习,我要给他最好的一切。”

“陪谁。”潘宝山一愣。

“三番啊。”邓如美笑道,“邓三番。”

恍然间,潘宝山想到了邓如美说过,要给孩子取个名,还要和他有点联系,“三番”即为“潘”。

潘宝山的眼角湿润了,这是第二次做父亲的感觉,无法言语,邓如美走过來,揽抚着他的头,贴在她的腰腹上,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的交流,无声胜有声。

良久,潘宝山握住了邓如美的手,“如美,你辛苦了。”

“怎么,不叫我邓姐了。”邓如美呵呵一笑,“我觉得你还应该叫,不能改口,不管怎样,我还是之前的那个我,我们的关系还是和以前一样,距离的远近刚刚好,不增不减。”

“可是我……”

“别可是了,沒有可是。”邓如美打断了潘宝山,“我说过要你给我个人,你已经做到了,谢谢你。”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很生冷。”潘宝山此刻的心情很复杂。

“就应该如此。”邓如美道,“如果我再和你热热乎乎地打成一片,那像什么了,我做不到,也不可以做到。”

“我知道,是因为江燕吧。”潘宝山道。

“对。”邓如美道,“这事我一直都感到愧疚,对不起她,那也正是我不敢跟她见面的原因,我沒法正视她的眼睛,所以很多次想跟她见见面,但都只能是想想了。”

“别说那些了吧。”潘宝山长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好的嘛,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说我们。”

“是的,只说我们。”邓如美咬了咬嘴唇,“也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好受一点,算是自欺欺人吧。”

“你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人。”潘宝山使劲握了握邓如美的手。

“对我來说,善良只是一个方面吧。”邓如美依旧感叹,“远不及江燕,于她而言,就是全部,在我看來那正是她无敌的地方。”

潘宝山又是一叹。

邓如美摸着潘宝山的头:“刚说过不提别人的,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谈谈江燕,她的的确确是个好女人,你娶了她是你的运气,更是你的福气,不管怎样都值了。”

“我也是那么认为的。”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道:“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敢想她,只要想到她,有的只是内疚,我欠她的实在太多。”

“我觉得你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吧,是该好好补偿一下。”邓如美道,“你想想,她嫁给你之后到底得到了什么,我认为,大多数女人想从丈夫那里得到的,不是什么虚大的名气,而是很真实的温暖,哪怕再小,心里也会感到热乎乎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潘宝山点点头道,“那些奋斗在名利场上的男人,回家的时间少,照顾家人的时间更少,唯一能做的就是大把大把地往家里拿钱,但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題,女人可以把男人的成功和富有当作炫耀的资本而满足一时,但她们为此而付出的太多,时间一长就会失衡,进而觉得虚妄,所以也就有了什么官太太、阔太太出门、出境购物时便视金钱如粪土,去狠狠地刺激一下神经。”

“沒错,也许男人们回家陪着老婆做一顿晚餐,然后桌边一坐,吃得有滋有味,再卿卿我我,会比什么都令她们开心。”邓如美道,“当然,那只限于成功的男人,否则就显得窝囊了些,会被老婆骂无用的。”

“呵呵。”潘宝山笑了,“是啊,想想一个游手好闲甚至说是碌碌无为的男人,整天围着老婆下厨房洗菜刷锅挥锅铲,在这个社会,有很多女人是不满意的。”

“沒错,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现实的。”邓如美看着潘宝山,“所以说,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把江燕带着。”

“邓姐跟你说实话,我也不是沒想过,但江燕不愿意。”潘宝山道,“她说毛毛上学要有个稳定的环境,在富祥那边一切很顺手,换了地方或许不一定就合适,而且还有姐姐刘海燕在。”

“既然她不愿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邓如美道,“总之你把意思表达出來就行,说了总归比不说要好得多。”

“我知道。”潘宝山点点头,道:“好了,现在说点别的吧,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还想做房地产。”

“嗯。”邓如美看上去很坚定,“在百源的三个地块不早就开发完了嘛,之后看中了北区的一块地,那时你还做松阳的书记,说松阳的房地产沒戏,要我放弃,刚好,那时我也准备安心生育了,所以也就放了下來,现在,我又腾出了时间,还是想继续搞算是已经轻车熟路的房地产业务,我不是曾经跟你说过嘛,我要把‘江山美’品牌做得足够好,超过国内的蓝天、红地、千科、久大等那几个著名的品牌。”

“当时你还说要上福布斯排行榜的啊。”潘宝山笑了起來,“那也不是不可以,但需要你不断创造出大手笔,我看啊,以后就进军省城双临吧,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是能好好作为一番的,这个问題以前我曾经说过,现在刚好切入。”

“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我已经关注很久了,寸土寸金,也因此,大众化的住宅开发已经不合时宜。”邓如美道,“现在要走高端市场,那是一条很有潜力的路子。”

“如今住宅小区的高端,其实也已经不高了。”潘宝山道,“看看现在开发的那些小区,无论是从设计理念,还是从各种配套來看,都很先进。”

“高端的重要xìng,并不在于硬件设施的先进,而是在于具有细腻的人xìng化细节服务。”邓如美道,“不管什么样的小区,如果缺少人xìng化管理,那么房子再好也不过就是水泥钢筋,冰冷得很。”

“哦,这么说來你已经有了打算。”

“我建的小区,全都要自带物管。”邓如美点着头道,“我要花一大笔钱用于物管各个方面的培训,提供最优质、最具人xìng化的物业管理。”

“物管自带。”潘宝山道,“业主委员会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在业主委员会沒成立以前,物管队伍就先期上去了,后期再和相关管理部门打好关系,就沒有什么问題。”邓如美道,“而且我相信,我们自己物管提供的服务,会让真正的业主满意,至于那些被外來物管利用挑事的刺头儿业主,那就不必客气,完全可以采用非正常手段,用不了几个回合还不让他们老实。”

“嚯,看來你也够狠啊。”潘宝山笑了起來。

“所以我刚才说,善良只是我的一面。”邓如美道,“其实话说回來,那也是沒办法的事,有些人就是让人不可思议,你对他好,他觉得是应该的,甚至还会虐你,反过來,你要是对他不好,他也不觉得什么,甚至你虐他,他都可以坦然接受。”

“那不是贱骨头嘛,不过也是,只有贱骨头的人才会被利用当刺头儿。”潘宝山道,“邓姐,不管怎样,我都相信你,等你到了双临之后尽管放开手脚,如果可能的话,到时也给鱿鱼和王韬他们带带路,让他们也好好施展一番。”

“你还真想把摊子铺那么大。”邓如美略有吃惊,“看來这次出了点事,对你的刺激不小啊。”

“也许。”潘宝山神sè严肃,道:“有人跟我说过,得提前做打算,把退路收好,万一政途不济走不到终点,也不至于沒什么兜底。”

“是的,多做点准备也好。”邓如美道,“官场上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嗯。”潘宝山点点头,“这次回去之后我就着手开始铺路,等找通了关系后,你就义无反顾滴进军双临。”

“我期待。”邓如美笑容如烟。

“不过……”潘宝山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邓如美忙问。

“也沒什么。”潘宝山突然笑了起來,手臂一抬搂了邓如美,道:“就是在你向双临进军之前,我要向你进军。”

邓如美嫣然一笑,立刻化成了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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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 控制过头

这一夜,潘宝山忘情于和邓如美的世界时很幸福,而思绪一旦跳跃了出來,念及刘江燕,又变得万分忐忑。

不道不德,不仁不义,作为人夫人父,潘宝山这样评价自己,原本他打算要回家看看,但现在已经沒了勇气,因为和邓如美之间开花结果的事对他刺激太大,愧疚之心本來就有,现在几乎已经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当然,潘宝山也知道回避不是解决问題的办法,不过眼前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他希望随着时间的消逝,能让自己变得能坦然接受这一切,直接一点说,就是变得厚颜无耻一些。

矛盾的交织,让潘宝山半夜安伏,半夜辗转,他的心很累,直到天明时分,才沉沉睡去。

上午九点,潘宝山醒了过來,对外面喊了一声。

“醒了。”邓如美闻声从客厅走进來,坐到床边柔声问道:“想吃点什么。”

“來点豆浆吧。”潘宝山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再來两个煎蛋。”

“就知道。”邓如美微微一笑,“豆浆早就榨好了,煎蛋马上就去做,你先去洗漱一下,时间刚好。”

十分钟后,潘宝山摸着干净的下巴坐到餐桌前,邓如美已经把早餐摆好了。

“今天有什么安排。”邓如美问。

“回双临去。”潘宝山道,“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分不开身。”

“还真是要过家门而不入。”邓如美道,“也沒必要吧。”

“唉,其实不回家也不是因为工作。”潘宝山由衷一声轻叹,又立刻说道:“具体说,也应该是为了工作,马上还要见几个人,把有些事安排一下,毕竟松阳这边來了姚刚,还有更难对付的廖望,必须小心着。”

“哦。”邓如美点点头,女人的敏感让她很清楚潘宝山的心思,之所以不回家,是因为对家庭的愧疚感,跟工作沒有半点关系,不过此时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从内心來讲,她深有同感。

“如果事情进展得顺利,中午我就往双临赶,实在不行的话就下午再走。”潘宝山道,“不管怎样,中午我就不回來了。”

“中午回不回來,你用不着跟我说啊。”邓如美轻轻一笑,“我只是你的朋友,你随时可以來,但沒必要当成是义务,更别说责任了,否则你让我怎么能承受得起。”

潘宝山看着邓如美,过了好一会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邓如美轻松地笑了一声,“回去别忘了件事,打探一下进军双临房地产市场的事。”

“哦,那是当然。”潘宝山恍然道,“那是大事。”

说到这里,气氛一下活跃了不少,潘宝山赶紧大口喝起了豆浆,三下五除二把煎蛋也吃了,然后跟邓如美深情道别,之后便出门离开。

几分钟后,楼上的邓如美站在窗户前,微笑着目送潘宝山上车离去,然而笑容之下,她又有着一丝惆怅,邓如美想的很多,她知道和潘宝山之间该保持如何的关系,懂得有取有舍,方能长久,亦得些安心。

潘宝山可沒想那么多,他一离开邓如美的房子,就强迫自己不再想任何与她有关的事,上车后,他便给江楠打了个电话,约定见面,他对邓如美说要见几个人,那是假话,他想见的只是江楠。

见江楠,是因为许久沒有联系了,即便是仅仅作为好朋友,潘宝山觉得也有必要见一面。

半个小时后,潘宝山见到了jīng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江楠。

“病了。”潘宝山拉过邓如美的手,轻轻握着。

江楠的手有点发抖,内心似乎很不平静,“沒有。”

“那怎么了。”潘宝山用大拇指轻划邓如美的手背,“你看上去有点糟糕。”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江楠很犹豫。

“到底怎么了。”潘宝山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严重,忙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有点受不了小叔子的侵扰了。”本就看上去有些柔弱的江楠,此时更显脆弱,“我有时觉得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债,这辈子來讨了。”

“你小叔子。”潘宝山一皱眉,“之前好像沒听你提起过他什么事。”

“之前他只是偶尔找我要钱,我也就忍了。”江楠道,“但现在已经不单是钱的问題。”

“怎么,他还想对你怎样。”潘宝山脸sè一沉,“你对你丈夫说了么。”

“跟他说了也白说,他的回答似乎只有一句‘哦,我知道了,’然后就沒了下文。”江楠道,“也难怪,我跟他一年见不了两次,见面也只是聊聊几句,形如陌人,无爱、无xìng,婚姻对我们來说就是一把干枯的枷锁,轻轻一掰就碎,只是我们都懒得去动它而已。”

“那也不像话,只要他一天是你法律意义上的男人,他就该对你安稳的生活负责。”潘宝山道,“关于你的男人,以前我有过一点了解,在省人民医院做副院长是吧,好像还是从事妇产专业的,是个人才。”

“人才,从事业上來说是。”江楠叹了口气,道:“不说他了吧。”

“好,那就说说你小叔子吧。”潘宝山道,“他是怎么sāo扰你的。”

“他常來我家,不管什么时候。”江楠摇了摇头,很无助的样子,“我的家成了他随便出入的地方。”

“什么。”潘宝山惊道,“他有钥匙。”

“沒有钥匙,但他一直敲门。”江楠道,“如果我不开门,他就会吵到左邻右舍都鸡犬不宁。”

“可以报jǐng啊。”

“报jǐng有什么用。”江楠道,“他说是家族矛盾纠纷,民jǐng也沒办法,而且他出來以后会变本加厉。”

“唉,你该早说的,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了。”潘宝山问。

“大概一年了吧。”江楠道,“去年底有一次在行政中心大楼后车棚前碰到你,就是从那时开始的,那会我刚好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就在我家门口,要我赶紧回去拿钱给他,否则下午就到单位來闹我。”

“哦,你一说我想了起來,当时我就感到你的神态不太对劲,但也沒多想,而且那会也不好意思为你多想。”潘宝山暗暗一声长叹,“你刚才说他开始只是要钱,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了,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

“已有事实了,。”潘宝山的脸sè一下yīn冷起來。

“沒有,上几天我刚好身上有事。”江楠道,“他沒得逞。”

“哦。”潘宝山的腮根鼓了几下,“他是干什么的。”

“游手好闲的人一个,整天不务正业。”江楠道,“领着几个人帮人讨债。”

“他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你写一下。”

“你要干什么。”

“找人跟他招呼一声,让他老实点,否则不是沒法沒天了。”

江楠犹豫了一下,拿了纸和笔写起來。

笔刚落,潘宝山便伸手把江楠面前的纸拿了过來,瞄了一眼便装进口袋,说还有其他事要忙,就先走了。

潘宝山随即打电话给鱿鱼,说马上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就两个人,有件事谈一下。

鱿鱼听潘宝山这么一说,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马上就问他在哪儿。

二十分钟后,鱿鱼见到了潘宝山,急问:“老板,什么事。”

“这个家伙是帮人讨债的人渣。”潘宝山把纸片放到鱿鱼手里,“你看怎么安排一下,让他别再跳腾,确实不能再作害人了。”

鱿鱼接过纸片一看,“章功,谁啊。”

“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潘宝山道,“刚刚才知道。”

“哦,沒问題。”鱿鱼“嗐”地一声,一副很无所谓的口气,“这种事太简单,不出今晚就能搞定。”

“那好。”潘宝山一点头,“越快越好啊。”

鱿鱼收起纸片,笑道:“老板,就这事。”

“就这事。”潘宝山点点头。

“嘿嘿。”鱿鱼一搓鼻子,“那还用吃饭嘛。”

潘宝山一愣,随即笑了,“不吃也罢,这会也沒心思吃饭,那我就回双临了,你这边一有消息就告诉我,不管是好是坏。”

“捷报,绝对是捷报。”鱿鱼很自信地说道,“而且就在今天,夜里十二点以前肯定有报。”

鱿鱼的自信不盲目,他有足够的谋划,不过在具体实施的控制上,竟然出现了失误。

经过安排,焦华打电话给章功,说有笔债务要讨,也不大,就七八十万,讨回來后五五分成,见面细谈,章功一听喜不自禁,有生意主动上门就是好,忙说可以。

晚上八点,根据事前的踩点,焦华和章功在沒有监控的茶馆里见面,九点钟,事情“谈”完,两人出了茶馆各自离去,之后,如同灌了蜜的章功上车准备离去,然而屁股还沒坐稳,后排座上就扫过來一棍,接下來,章功就被拖到了后面,车子由另外的人开走。

可万万沒想到的是,就只是一棍,竟然要了章功的命。

十点半钟,鱿鱼心情沉重地打电话给潘宝山,说一切都在控制之中,不过控制得过了头,人走了。

此时,潘宝山正和谭进文在一起,听得这消息后好一阵沉默,接下來便问有沒有痕迹,鱿鱼说沒有,各处都很干净,他便说那也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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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收心

江楠的麻烦算是彻底解决了,潘宝山轻松了不少,这一点,谭进文从他的神态上看得出來,而且从他通电话的话音里也听得出,所谈的事情办得很利落。

不过谭进文沒问具体是什么事,这种情况,潘宝山不主动开口,最好不多问。

收起手机的潘宝山,面带微笑看着谭进文,他本不想说江楠的事,但觉得既然当着面接了电话,还是该讲一下,否则显得不够信任,当然,潘宝山也沒有全盘托出,说得很模糊。

“我的一个朋友,被一个小混混搅得痛苦不堪,找我倾诉,我就找人跟那混子打招呼,沒想到下手重了。”潘宝山摇了摇头,道:“不过还好,沒留下什么尾巴,否则也是个麻烦事。”

“哦,听你这么说,我觉得那也大意不得。”谭进文的表情严肃了起來,“你那朋友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毕竟现在的小混混也不是那么简单,大小也都带些团伙性质,他的同伙会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你朋友身上。”

“应该沒有可能。”潘宝山摇着头说道,“就是一个帮人讨债的家伙,平常的冤家很多,他出事,大部分人都会想到跟讨债业务有关。”

“哦,那还行,但总归來讲还是要留点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谭进文笑道,“好了,我们还是继续正事吧,刚才你说想通过毕晓禹进军双临房地产业,还真是个路子。”

“是啊,我考虑到三建公司的市场那么大,毕晓禹作为副总,肯定接触了不少业内重量级人士,如果能通过他切入进去揽点业务,先立个足,然后就可以慢慢做大嘛。”潘宝山道,“那应该是个捷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

“肯定沒问題。”谭进文道,“毕晓禹还是很够义气的,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很了解,再说了,三建公司又不是他私人的,就算他把公司的一部分业务给切过來也沒事,更何况只是让他点点路子而已。”

“那就好,改天他方便的时候,我让负责这块的人跟他坐一坐,聊一聊,我嘛,就不出面了。”潘宝山笑道,“当然,你得出面,否则沒个中间人,有些话不好说。”

“必须的,我肯定会到场。”谭进文道,“这样,我尽快和毕晓禹先沟通一下,一旦消息确定下來我就告诉你,立马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好。”潘宝山点点头,忽又想起了个事情,忙又问道:“哦对了,进文,江副书记那边的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哦,你看我这脑袋。”谭进文一摸额头,“昨天颜文明就跟我讲了有关江成鹏的一些事,当时正好手头上有急事,之后竟然给忘了。”

“快,快说说看。”潘宝山很激动,毕竟江成鹏对他來说很重要,关系到今后的路怎么个走法。

“江成鹏在经济上沒有什么可抓的,可以说非常干净,自从他和段高航争省长的位子失利以后,就不再碰任何可能有麻烦的事了,而且连以前可能存在问題的地方,也都扫得很干净。”谭进文道,“不过在女人方面,似乎有点小问題,他和省一招的一个女服务员的关系似乎比较密切,但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沒有别人知道吧。”

“沒有别人知道,那是因为沒有人迫切地需要去了解。”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有了,郁书记意欲推他到省长位子上的想法,可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情急之下的万少泉肯定会加倍关注。”

“你想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谭进文问道。

“想是想,可这里毕竟不是松阳,有些事安排起來沒那么简单。”潘宝山道,“不过也不一定,马上我弄两个机灵的人过來,暗中观察江副书记周围的情况,或许也能有所发现。”

“那还不如观察那个女服务员了。”谭进文道,“江成鹏毕竟不是一般人,跟踪他弄不好就会暴露,得不偿失。”

“也是。”潘宝山道,“盯着服务员也许还更有效。”

“马上我再进一步把那女服务员的情况了解一下。”谭进文道,“起码要弄清她住哪儿,还有上班、休息的规律。”

“那服务员多大。”潘宝山问。

“也不小了吧,好像也要三十出头了。”谭进文道,“据说是前几年从下面调上來的。”

“从下面调上來的。”潘宝山道,“那多少也有点背景吧。”

“沒有,据说可能是哪个县里接待办的人。”谭进文道,“省一招和二招女服务员,有一大批都是从市里或县里的接待办中走出來的。”

“哦,那个情况我知道。”潘宝山边点头边沉思道,“老早以前就听说过,尤其是县里接待办的那些个能干的小姑娘,其实很多都是从社会上招的临时工,她们有的是能耐,能喝酒、有姿色,谈吐也不错,酒桌上绝对顶呱呱,她们对省里來的客人,尤其是些老同志,非常献殷勤,方方面面关怀起來都无微不至,一旦博得老同志的好感后,沒准就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进入省招或老干部服务中心,从而摇身一变,成为正儿八经的工作人员,起码能解决个事业编。”

“对,跟江成鹏关系不一般的那个服务员刘莲,走的正是那么个路子。”谭进文道,“就是江成鹏把她从下面弄上來的。”

听谭进文说到“刘莲”这个名字,潘宝山脑海中突然一闪,似乎有那么一点熟悉,跟那样的女人,能在哪儿熟悉呢。

潘宝山紧缩眉头,突然一拍大腿,道:“刘莲,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谭进文很纳闷,“你知道。”

潘宝山顾不上回答,急忙拿起手机,给邓如美拨了过去。

“邓姐,当初你在富祥接待办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叫刘莲的姑娘。”潘宝山道,“那会我还在夹林乡工作,不是有一次到县里吃饭嘛,还有殷益开,酒桌上是不是有她。”

“刘莲。”邓如美被问得突然,一时也反应不过來,想了一阵后,才恍然道:“哦对,是有她,后來她好像就到省招去了吧。”

“那就对了。”潘宝山很兴奋,“你跟她还熟吗。”

“当时我们几个的关系都不错,但后來一直沒联系。”邓如美道,“不过见了面还应该可以吧,那时我年龄最大,是她们几个的大姐。”

“哦,那太好了。”潘宝山又是一乐,便把相关情况说了,希望能暗中得到刘莲的一些帮助。

邓如美听后稍一犹豫,说应该沒问題,不过要跟刘莲见面谈才行,毕竟太长时间不联系了,只是打电话还沒有多少把握,潘宝山说刚好,他正在联系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也需要她亲自过來谈事,到时顺手跟刘莲见个面谈一谈。

电话打完,谭进文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摇头慨叹,“老弟,这都是天意啊。”

“我也沒想到会有这么巧啊。”潘宝山油然感叹道,“这么一來,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邓姐能说服刘莲暗中策应,就是万少泉不兴什么事,也能给他造点事端出來,然后我就可以借机向江副书记邀功。”

“呵呵,就是演个小戏的事嘛。”谭进文笑了起來。

“嗳,进文,你说那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厚道。”潘宝山一时又咂起了嘴,“太不仁义了吧。”

“做事要看对象。”谭进文道,“对有的人,要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对待他们,万少泉就是,对他不需要半点仁慈。”

“也是,你这么一说我就安然了。”潘宝山道,“那就抓住机会不放,利用万少泉,靠拢江成鹏。”

“那毫无二话。”谭进文笑道,“时不可失,机不再來,有这么好的时机不去抓住,就是你的错了。”

“是不能白白浪费机会。”潘宝山道,“那就这样吧,我回去赶紧琢磨一下具体的步骤。”

“嗯,是该早早把计划方案拿出來。”谭进文点着头起身道,“周密的计划是需要不断改进完善的,早一点成形造好。”

“是啊。”潘宝山也推开了椅子,“这事來不得半点差池,否则就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人边说边走,分开的末了,潘宝山还告诉谭进文,一定要把找毕晓禹的事放在心上,那也是件大事,谭进文差点就拍着胸脯保证了,说绝对不会有闪失,明天上午就亲自找过去。

潘宝山对谭进文是放心的,他相信进军双临房地产界不是什么问題,同样,江成鹏的事他也不担心,因为有邓如美帮忙。

接下來,潘宝山觉得是该把心思收一收,多关注本职工作,方岩说过,要跟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联系下,找个合适的时间面见郁长丰,向他汇报些情况。

现在,也该是时候了。

潘宝山盘算着,是不是该亲自去一趟省委大院,找王天量面商,对他,也该有必要的尊敬。

次日上午,潘宝山便开始了行动,直接到省委大院去。

大院的环境很熟悉,但却有种陌生感,潘宝山还碰到了几个熟人,打起招呼來也很热情,可显得有点假。

潘宝山还碰到了他不太愿意看见的一个人,焦自高。

第七百二十八章 汇报

在省委大楼的楼梯口,潘宝山看到了夹着小包低头疾走的焦自高,他本想转身回避,但已來不及,恰好,此时焦自高也抬起了头,一眼看到了有些恍然的潘宝山。

“哦,小潘啊。”焦自高站住脚,微笑地看着潘宝山。

此时潘宝山自然要快走几步,上前主动伸手,“焦秘书长,您要出去啊。”

“有点儿小事情,处理一下。”焦自高点头笑着,又抿了抿嘴唇,道:“你來双临之后,我一直想找你聊聊的,但很遗憾,苦于沒有时间啊。”

“焦秘书长您的事情太多,我都知道的,想挤出点自由的时间哪里容易。”潘宝山笑道,“秘书长的工作,千头万绪又错综复杂,忙起來几乎就沒个完。”

“嗐,其实也沒那么忙,只不过近期身体不太好,有点时间也就休息了。”焦自高道,“哦,你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还好吧。”

“挺好的。”潘宝山点点头,“条线上的工作,比较单一,比在松阳任职的时候轻松多了。”

“哦,那就好。”焦自高摆出一番长者的姿态,“那我也就放心了。”

看着焦自高一副假心假意关怀备至的样子,潘宝山真是感到有种无奈的恼火,这次來双临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就职,从道理上说,他应该主动到以前熟识的各大门头拜访一下,显示自己主动性,不过鉴于事实上他的趋势走低,作为当事人也不便太积极,所以,他最终选择的是蛰伏沉默,只是在谭进文的筹划下参加了点酒场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潘宝山还是希望焦自高能打个电话给他,毕竟之前因为徐光放的关系,应该说已经比较牢靠地挂上了钩,恰好现在他是落魄了,正需要安慰和鼓励,所以真情实意也好,虚情假意也好,都无所谓,此时要做的就是做个样子而已,然而焦自高连个样子都沒有,这让他很失望,因为就连沒有多少交情的省委宣传部的部长黄卫坤,都能打个电话给他嘘寒问暖地表示关心了,焦自高又有何不能。

当然,潘宝山也明白,政治生命來不得半点差池,他现在不明不白不尴不尬,也就预示着他在仕途上止步不前了,这么一來,必定会让很多人对他的认同度大幅降低,不会再怎么把他当作一回事,混官场的人大多都这么现实,焦自高也一样。

“唉,小潘怎么了,看來你还不让我放心啊。”焦自高看到潘宝山出神,轻轻一笑,“其实你不要想太多,一切的困难和不如意都是暂时的。”

“哦,我沒想多,焦秘书长,因为想了也沒用嘛。”潘宝山马上回过神來笑了笑,“现在我脑子里全市沿海综合开发工作的事,这不正要找王天量秘书问一下,郁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好就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的事向他汇报。”

“你看你,不实在了吧,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嘛。”焦自高埋怨道,“这种事找我不最合适,我跟郁书记交流一下,肯定会尽早安排时间的,这样吧,你先回去忙其他的,向郁书记汇报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潘宝山瞬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不管如何,从形式上说焦自高做得很到位,如果拒绝的话便会显得不上路,可同意的话又会打乱自己的计划,要知道现在跟王天量接触,进一步建立起关系,要比和焦自高打交道实惠得多。

“哦,焦秘书长,我找王秘书还有点其他事。”潘宝山装出一副茫然的苦衷出來,“说真的,现在我这个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主任,当得也有点不知所措,前段时间我们下去调研了一番,就我省沿海经济发展的状况、存在的问題还有改善的措施建议等有了点想法,想寻机也向郁书记好好汇报一下,但我知道那不可能,郁书记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我就想跟王秘书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相关情况分别形成材料,放到他那里,等郁书记一有时间,就请他递一份过去,那样时间一长,郁书记不也就都了解了嘛。”

焦自高听潘宝山这么一说,顿露惊讶之色,他觉得潘宝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他马上就用笑容遮掩了诧异,“呵呵,你的想法是不错,不过也有点难度。”

“是啊,所以我也沒有底,毕竟太繁琐了。”潘宝山道,“这也正是我不找焦秘书长您的原因,总不能给您添麻烦吧。”

“什么麻烦啊,只要我有时间,那些事当然不在话下。”焦自高道,“只是刚才我也跟你说了,最近身体不太得劲啊。”

“焦秘书长,你就是有时间我也不能找你帮这忙呀。”潘宝山忙摇头道,“都是些不上大台面的事,怎么能让你出马,这种事只有让王秘书做才比较自然。”

“哦,那也成。”焦自高点点头,“你先试试吧,实在不行再找我想办法。”

“好的焦秘书长,谢谢您。”潘宝山连忙感谢。

“谢什么呢。”焦自高一摆手,“行,那我就先走了。”

焦自高说完转身就走,几乎是面无表情,潘宝山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他肥厚的身影,觉得很轻飘。

叹完气,潘宝山回身上楼,刚才情急之下,他对焦自高撒了谎,这次來找王天量其实并沒有其他事,省内沿海经济发展的状况、存在的问題还有改善的措施建议等,根本就不需要另外找时间向郁长丰汇报,他可以尽量浓缩汇报内容,不会占用多长时间。

很快,上得楼來,潘宝山见到了王天量。

王天量一见潘宝山就笑问是不是为了向郁长丰汇报工作的事,潘宝山一点头,说正是为此而來,怕是要麻烦王秘书了,王天量一摆手,说麻烦什么,郁书记正关心着呢,只是近期活动太多沒有抽出时间过问而已。

潘宝山一听心下一高兴,忙问郁长丰什么时候有时间,王天量稍一琢磨,说就这两天吧,好像能抽出半个下午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间点,电话再联系。

这一下,潘宝山放了心,当即决定回去后什么也不做,就是等电话,目前來说这事头等大事。

好事沒有多磨,就在次日中午,潘宝山接到了王天量的电话,要他下午三点半到省委來。

三点一刻,潘宝山准时进入省委大院,等了十分钟,上楼,三点半整,在王天量的陪同下,來到了郁长丰面前。

很简单的问好后,潘宝山便进入主題,首先谈到了沿海开发集团建立的事情,潘宝山说,沿海开发主要的平台是港口,而港口的开发是一项系统性很强的工程,规模之大、周期之长等因素使得投入的资金需求量非常大,所以,按照传统的投融资方式运行,势必难以支撑,就会导致开发时机的延缓,因此,探索投融资的方式、开辟投融资的渠道,就变得非常迫切,这种情况下,沿海开发集团的成立就是应运而生,它可以构建开发多元化的投融资体制,成为沿海开发的重要投融资平台,逐步推进资源的资产化和资产的资本化,从而提升沿海开发项目的运作能力,有效地筹措开发所需要的资金。

郁长丰一直在听,沒有插话,等潘宝山讲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马上就会把这一建议拿到常委会研究。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事情算是成了,省委书记主张研究的东西,还会通不过。

当即,潘宝山大喜,说再耽误郁书记一点时间,他想简单谈一下省内沿海经济发展的几个问題,郁长丰面带微笑点了点头,说不要简单,能说多少就说多少,今天下午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刚巧,这时王天量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他抬头看了看郁长丰,起身过去小声说文化部马上要來人。

这势头看上去不对,潘宝山马上站了起來,说郁书记有事先忙,郁长丰一摆手让他坐下,说还有点时间,拣主要的讲讲吧。

潘宝山又坐了下來,略一沉思,说从全省沿海开发的现状來看,沿海五市的经济水平和资源状况各不相同,应该在各自找准突破口发展的同时,进一步加强联动,因为从目前的情况看,五市之间是各自为战,形不成合力,这种状况究其原因很多,单从硬环境上來讲,就是缺乏交通能力,从南到北跑一趟各市的临海产业片区,要饶很多弯子,很不方便,所以,要尽快将五市的临海产业片区有效连接起來,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建一条省内沿海高速大通道。

省内沿海高速,郁长丰听后眉头一舒,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因为投资量太大,实施有一定难度,所以一直沒有提出來,现在,潘宝山提到了。

郁长丰一抿嘴一点头,说好,这个提法很好,然后就问潘宝山,在建沿海高速的资金筹措上有什么想法。

潘宝山从郁长丰的表情能看出点道道,很是激动,忙说刚好可以充分发挥沿海开发集团的效能,多渠道融资,再结合地方上自生力量的支持,建设资金应该不什么大问題。

听到这里,郁长丰一拍座椅靠柄,说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和建设省内沿海高速的事情,会在近期一一解决,尤其是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就是迫在眉睫。

第七百二十九章 成立前夕

面见过郁长丰,潘宝山很受鼓舞,他感觉到郁长丰是真的很看重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看來到这个单位任职并不是吃闲饭。

高兴之余,潘宝山突然又想起了件事,当时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成立的时候,他曾把建议筹建沿海开发集团的事跟江成鹏汇报过,当时江成鹏要了相关材料会促成此事,并要他暂且不要在这上面分心,应该把心思先放在熟悉并及早地适应工作新环境上,只是后來,他又把材料给了方岩一份,而且,事情恰又在方岩那里得到了推进,到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郁长丰已放出话來会一一解决。

这个情况,如果不向江成鹏汇报一下,会不会引起某些误解,思來想,潘宝山觉得还是要主动一声,來表明沒有复杂的原因,并且顺便再要求他帮个忙,以示亲近。

次日上午,潘宝山打电话给江成鹏,有关成立沿海开发集团的事,因为方言部长后來知道了,而且还在郁书记面前提了下,结果郁书记比较感兴趣,好像最近要在常委会上拿出來研究。

“好,好啊,那是件好事啊。”江成鹏听后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之所以一直沒行动,是有自己的考虑,我认为你不需要在短时期内证明什么,有时候把事情缓一缓,好处会更大,不过现在方部长发挥了作用,既已如此,那就坚决地走下吧。”

“嗯,有江书记的支持我就有底气了。”潘宝山提高了些声调,道:“对了江书记,有关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有些忙还希望您能帮一下。”

“沒问題,什么忙。”

“为了壮大点声势,烘托一下开发集团成立的热能效应,您看能不能与各大金融机构打个招呼,让他们和集团谈谈合作的事宜。”潘宝山道,“前些日子我迅光市调研的时候,他们市的沿海开发集团成立时就采用了这一模式,成立的当天,迅光市各大金融机构都和过洽谈签约,愿意提供便利的贷款,那也是融资的渠道嘛。”

“哦,可以。”江成鹏沒有犹豫,“那也是双方得益的事情,完全可以促成,这事我会抓紧的,你就放心吧。”

对江成鹏随意宽心的话,潘宝山并沒有多少底,不过也无所谓,本來找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消除在沿海开发集团成立上有可能产生的误会,让他联洽金融机构的事,只是为了显得关系更加自然融洽而顺带提出罢了。

的确,眼下潘宝山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唯一让他牵心的就是郁长丰何时召开常委会。

时间并不长,两天后,省委常委会就召开了,专題研究沿海开发集团成立的事情,建沿海高速,作为次议題提出。

上午九点半,省委常委会议室内,瑞东省十三个重量级人物轮序坐定,依次是郁长丰、段高航、江成鹏、龚鸣、万少泉、方岩、黄卫坤、焦自高、省军区党委书记、政委郭壮、政法委书记洪广良、双临市委书记韩元捷、迅光市委书记乔汇良、绵之市委书记郝建进。

会议一开始,郁长丰就亮出了自己的观点,对主、次两个议題都持赞成和支持意见,这种讯号无疑是很明显的,其他十二个人,包括段高航在内,沒有谁发出疑义。

郁长丰也不磨蹭,随即就宣布进入议事细则环节,对沿海开发集团的组织机构进行商讨,按郁长丰的提议,沿海开发集团主要有董事会和监事会组成,其中,董事会又包括控股子公司、参股公司和相关职能部门。

这是大的构成框架,中规中矩,沒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可是在控股子公司和参股公司的组成上,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郁长丰提出,沿海开发集团控股子公司有瑞东省滩涂开发公司、农垦公司、水产养殖公司、船舶公司等近十家公司,对此,段高航发表意见的时候,船舶公司不应纳入控股子公司范围内,因为船舶公司的体量大,也算是瑞东省的一块特色产业牌子,如果一下变成沿海开发集团的控股子公司,就会让这一品牌性大打折扣,有些得不偿失。

段高航的有一定道理,郁长丰稍微寻思了下,成立沿海开发集团,并不是简单地把几个弱小或不景气的企业合并,而是要充分考虑到对省内沿海开发的支撑功能,所以,也就需要有部分强势企业的加入,这话刚讲完,郁长丰沒给别人插话的机会,又话音一转,当然了,高航省长的提法也值得重视,作为瑞东省具有一定特色的船舶产业,是也应该保持其良好的发展态势,做大这一特色的内在和外在价值。

方岩听到这里,意识到郁长丰已经妥协,船舶公司不会成为沿海开发集团的控股子公司,这对开发集团來,的的确确是一个大损失,因为船舶公司实力雄厚,有它的加入,发集团的腰杆就会变得很硬。

郁长丰为何这么轻易地就妥协了,方岩实在不懂,不过马上,郁长丰又谈到了参股公司时,他顿时就明白了,原來是丟小卒子保大車。

参股公司都是实力不凡的企业:省盐业总公司、省物资集团公司、省建设集团公司还有省交通控股公司,这几个企业的家底,有的都是不可想象的,随便参点股都不是小数目。

恍然大悟的人还有段高航,他听了郁长丰报出这么几个名称后,也明白了自己刚才胜利其实只是郁长丰抛出的一个的引子。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只好保持沉默,总不能事事都反对,不过,段高航也沒有放弃努力,把目光转向了万少泉,希望他能撑一下场面。

万少泉能领会到段高航的意思,不过并沒有做出反应,他不是不敢,而是关注点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所看重的是下一步要讨论的问題:沿海开发集团的领导任职安排。

很明显,沿海开发集团将会产生三大重要领导:董事长、总经理和监事会主席,其实到底,万少泉关心的只是两个人,万军和潘宝山,他想把万军顶上,把潘宝山压下。

按照惯例推理,像沿海开发集团这样的大型国有集团,董事长多是有省国资委的领导担任,总经理不用,一般都是由业务指导单位的领导担任,而监事会主席一职就不好了,最有可能的就是从发改委方面着安排,当然也有可能是财政厅或是经信委,所以,万少泉也很清楚,想把万军顶到监事会主席的职位上,也不容易。

万军现在是主持工作的省发改委副主任,姚钢到松阳任市委书记后,他就被推到了这一位置上,俨然就是在为任下一任的一把而热身,不过,万少泉是知道的,万军的扶正之路还很长,貌看他是年轻有为,已经到了副厅级,但是,因为他沒有突出的工作能力,也沒干出特别的成绩,所以年轻对他來,既是优势,也是劣势,也因此,万少泉才想让万军尽可能多地兼任一些有点分量的职务,以增加履历的厚度。

所以在会后,万少泉跟在段高航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希望他能帮忙促成一下。

段高航正在气头上,怨万少泉沒有响应他的眼色,让郁长丰轻轻松松如了愿,在参股企业那步棋上走得太顺当了,而且,在随后的沿海高速公路建设问題上,也势如破竹,一举获得赞同通过。

万少泉听罢立刻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态,道:“段省长,我是觉得郁长丰一招一式都定好了调子,先让你一步,然后猛进两步,拿捏得很准啊,所以我们反对是沒有什么用的,相反,此时我们应该更具前瞻性些,考虑接下來将要发生的重大事件,就是沿海开发集团的领导任职问題。”

“那更不用考虑了,我也不是沒想过。”段高航一听便道,“拦不住潘宝山的,他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的位子上,肯定要担任要职,沒有人能不。”

“哦,也是。”万少泉怅然道,“段省长,那你看能不能帮万军朝上推推。”

“万军。”段高航稍稍一愣,马上笑道:“嗯,也合适,不过董事长和总经理的位子估计沒什么希望。”

“那监事会主席呢。”万少泉忙问。

“也只有那个位子了。”段高航道,“其他职务也沒意义。”

“是啊段省长,不咸不淡的职位也就是凑热闹,对他沒什么帮助。”万少泉道,“当然,这一轮行动的主要目的是针对潘宝山,他现在可是低落期,不能让他得志,只要持续压制住到郁长丰退下來,他的政治舞台大戏也就沒法唱了。”

“从目前情况來看,压制潘宝山还有必要。”段高航笑了,“其实由着他折腾还能搞出什么大动静來,沿海的事情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这沿海开发集团吧,到底能融什么资、建什么项目,更不用建什么沿海高速了,那得多长的战线,可事实呢,到明年这个时候,郁长丰话还管用。”

“段省长你分析得好。”万少泉甚是得意,“鼓舞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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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三职位

万少泉表现出來的得意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让段高航顿生不快。

“你是怎么了。”段高航盯着万少泉一皱眉,“这么点事还需要鼓舞人心,到底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潘宝山嘛,还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万少泉被段高航这么一,立刻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沉不住气,不过沒办法,他对潘宝山的怨气实在是太大了,几次接触,几乎都算是短兵相接,但每次都不占上风,被弄得灰头土脸,实在是沒面子,此外,再加上潘宝山又是儿子万军的冤家对头,所以,他很想看到或者想早点确认潘宝山的一蹶不振甚至是一败涂地。

不过,这种话可不能随便出口,现在不是讲纯粹个人恩怨的时候,于是,万少泉便道:“段省长,我一直认为还是小心点为好,毕竟潘宝山的能耐确实是不可小看,就拿他先前主抓的松阳港來,据我了解已经建得差不多了,开港启用就近在眼前,那也可以是他的一大功绩啊,马上,如果他再利用沿海开发集团助松阳港一臂之力,高密度、大力度地提供支持,把松阳港做起來,那功绩可就大了了,像那种贴金的事一多,他是不是会东山再起,那样的话,对我们來不也是一大隐患,所以,刚才听了你的一番分析,知道潘宝山不会再折腾起來了,是由衷地高兴啊。”

“嗐,看來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段高航听后颇为不屑一顾,“沒错,松阳港开建已一年有余,硬件应该能达到一定规模了,完全可以满足开港运营的条件,可你也不想想,作为港口來,才开港就相当于是一个咿呀学步的孩子,能有多大作为,就算潘宝山利用沿海开发集团这个平台,把优势资源尽最大可能地向松阳港倾斜,那又能怎样,还是我刚才的,首先,沿海开发集团到底能掌控多少资源,别看它旗下有那么多控股子公司,但在真正的运作上,要谁出钱、出物容易,更别参股公司了,谁也不会愿意当那个冤大头的,其次,潘宝山还能干多久,等郁长丰一退,他就连现在的位子也沒了,所以,退一步來,现在潘宝山有能量完全可以让他发挥,到时他还不把打好的基础和大好形势拱让给我们,那不是更好嘛。”

“也是,段省长你得确实是。”万少泉不断点着头,又犹豫着道:“不过也不能大撒,因为你所分析的,郁长丰和潘宝山那边肯定也能想到,可能他们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唉,你看你,沒必要愁眉苦脸的,到底这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先不想那么多,一切等集团挂牌成立后再看吧。”段高航道,“不准还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值得一提呢。”

“是的,潘宝山的事是不大。”万少泉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段省长,万军到沿海开发集团任职的事,你还得想着点。”

“那个不成问題,我找方岩点一下就行,沿海开发集团的位子又不是一个。”段高航道,“都是相互谦让的事,否则谁能安坦地就把人员给安排了。”

段高航的沒错,沒过两天,沿海开发集团的相关人事任命公示了出來:董事长是省国资委副主任贺高生,总经理是潘宝山,监事会主席是万军。

公示期一过,沿海开发集团正式挂牌成立。

这一天,有一个人沒让潘宝山失望,江成鹏。

在江成鹏的安排下,驻瑞东省的众多金融机构都给予了高度的关注,包括交行、中行、工行、建行等在内的几家银行和一些专业投融资机构,都参加了成立仪式,并且在仪式后,不少机构还与集团签署了合作协议,有几家银行分别都提供了几百亿的授信额度。

很自然,潘宝山又好好地出了下风头,因为出面洽谈的都是他。

“江书记,真的是太感谢您了。”潘宝山特意找了个机会,來到江成鹏身边表示感谢。

“小潘,感谢的话就不了,这才刚刚开始,往后进一步接触、加深交流,还得看你自己的。”江成鹏也觉得这事他做得还可以,仰头一笑,道:“我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江书记,您这已经做得很到位了。”潘宝山忙道,“真的,效果之好都出乎了我的意料。”

“嗐,什么到位,无非就是几个电话的事情,有的机构今天來只是碍于面子而已。”江成鹏道,“所以你也得看清楚点,哪些是真心实意要跟你们开发中心合作的。”

“已经签署协议的几家应该沒问題。”潘宝山道,“都是重量级的,其实有他们也就足够了,别的也无所谓。”

“那就好。”江成鹏一点头,小声道:“小潘,以后在工作当中,要注意万军,他跟万少泉几乎就一个德性,实在是不过。”

“江书记您的沒错,我跟他们父子俩已交锋过好几次。”潘宝山道,“每次几乎都是刀來剑往,可以是死对头了,所以肯定要注意他的动向。”

“嗯。”江成鹏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因此而牵涉太多精力啊,小潘,目前來主要还是抓工作,出成绩,单纯搞人斗,最后免不了要两败俱伤,毕竟,人无完人啊,多多少少会有点漏洞,一旦被对方抓住,就有可能会被放大百倍。”

“是的江书记,作为领导干部,最主要的还是要以工作成绩话。”潘宝山道,“现在我打算趁热打铁,先为松阳港的建设提供一点支持,松阳港可以是郁书记点名关心的,现在刚好到了节点时期,应该给予一定的支持。”

“松阳港跟你的关联度很大。”江成鹏听后顿了一下,“所以你要注意些方式,弄不好就会遭到抵制。”

“是要注意,毕竟万军是监事会主席。”潘宝山道,“贺高生那边应该沒沒什么意见,因为支持松阳港建设确实只是出于工作关系,绝沒有掺杂什么个人因素。”

“就是掺杂个人因素又怎样,只要做得不露声色就行嘛。”江成鹏道,“当然了,要分清主次,主要还是要从工作大局出发。”

江成鹏把话到这个份上,不容易,潘宝山明白,这可能也是江成鹏在试探他的态度,所以道:“江书记,您能跟我这些话,实在是感激不尽,单单句谢谢,显得太沒分量,所以我就不口头感谢了,以后,我会体现在行动当中,不管什么事,只要江书记您一句话。”

听潘宝山这么一,江成鹏笑了,“行了,就不多吧,场上需要招呼的事还很多,你忙吧。”

江成鹏瞬间就转移了话題,但并不显得生硬,因为虽然集团挂牌仪式沒有铺张搞大,但该招呼的事却一点都不少,因为该來的人几乎都來了,作为总经理的潘宝山应该招呼到位,另外,还有集团内部的事,他也要悉心照应着,就像董事长贺高生,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关系处得好坏,往往就在于第一印象,所以得用心。

与贺高生处好关系,潘宝山觉得很重要,目前沿海开发集团高端领导层就三个人,随便两两结合,对落单的一方來就是强大的势力,而且,潘宝山还发现,万军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贺高生靠拢,主动搭讪,以示友好。

当然,潘宝山也注意到了贺高生的拿捏有度,国资委掌管众多省属国有企业,虽然是上管下,但也不是处处占上风,因为跟国企的那些头头脑脑打交道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有时多一个字都不行,长期浸淫在那种环境当中,贺高生已经锻炼了出來,看事比较透彻,行事也比较沉稳。

就在前两天,贺高生得知要到沿海开集团任职后,就开始打听其他要职的安排,作为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的潘宝山是不用的,必担要职,这点贺高生很清楚,不过让他沒想到的是,万军居然也要撂一腿进來,对潘宝山和万军之间的关系,贺高生也还比较了解,因为他对潘宝山方方面面的关系进行了梳理,知晓其中的一些利弊关系,也所以,他对万军的主动靠前回应得很有分寸,以充分避免潘宝山可能会产生的不快。

贺高生深知,和潘宝山不能搞对立。

潘宝山察觉到了贺高生的老道,当即也就放心了,他很清楚,有心智的人做事不会下道,一般來讲不会跟万军打成一片,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但即便如此,潘宝山觉得也还有必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向贺高生表示出友好來,让他知道自己很好、也很愿意与他相处。

机会,出现在午宴上,留下來吃饭的省领导只有方岩,他是组织部长,对沿海开发集团领导班子的团结有必要作进一步要求,酒桌上,借着方岩讲到这一话題的时候,潘宝山主动端着酒杯走到贺高生面前。

“贺主任,今天借沿海开发集团的成立,往后就能与你共事了,我感到很高兴。”潘宝山面带真诚的笑容,“我相信,在贺主任的领导下,集团的发展建设会一帆风顺,前程无量啊。”

“嗌,潘主任。”贺高生很热情地笑了起來,道:“你是总经理,集团的具体发展,还是要由你來扛旗的。”

“呵呵,贺主任要是这么讲,那我就不敢什么喽。”潘宝山笑道,“你可是董事会的首脑啊,公司决策的制订和执行都由你牵头,我嘛,也就是负责实施而已。”

“不不不,沿海开发集团是总经理负责制,是你拿全盘子啊。”贺高生摆了摆,笑道:“好了,我们不谈那些,我们集团跟纯企业还是有不同的。”

“好,那就不,不那些了。”潘宝山点了点头,小声笑道:“贺主任,如果拣点实在的,我建议乘东风而上,马上就召开个集团会议,对亟需资金支持的松阳港,解决一定的困难,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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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规划变鬼话

贺高生原本就沒有打算要阻止潘宝山什么,而且投资助力松阳港建设的要求又合情合理,所以当即就点头同意,不过他也缓了一下,集团刚成立,稍微休整两天再召集股东们开会研究,否则会显得太急切,也不见得就好。

潘宝山忙对,并表示了感谢,贺高生笑用不着感谢,都是为了工作而已,这话言外之意,就是不存在什么私人感情,潘宝山看得出來,这是贺高生给给万军看的,万军坐在酒桌上,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谈话。

对万军的存在,潘宝山并不觉得是多大回事,他认为万军就是瞎凑热闹,有事提提反对意见,像秋后的蚂蚱一样,跳腾一下就完事,不过这一次有点意外,几天后贺高生召集了股东扩大会,研究资金支持松阳港建设问題,他和万军都列席。

会议开始后,贺高生简单讲了几句便把潘宝山推出來,潘宝山也不客气,简明扼要地介绍了松阳港建设的背景、重要性和进度,然后阐明了投资松阳港建设的实际需要和意义。

股东们都不表态,只看贺高生的意见,只要他行就行,国企嘛,就是这么个情况,在不涉及到个人的一些重要利的时,用不着为了某项决定争得面红耳赤,虽然有意义,但是沒意思。

万军也懂里面的道道,如果他不表示反对,贺高生一拍板就算完结了,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表达出自己的看法,投资助力松阳港建设欠妥。

潘宝山看着万军问为什么,万军不慌不忙,松阳港底子差,承载能力弱,适应优势资源的集中投入需要一个过程,否则就难以消化,注入资金支持,作为优势资源作用最为直接的一种,更是如此,会导致投入产出比过小的问題,换个角度看就是浪费,所以,集团要投资港口发展,应该瞄准已经发展相对成熟,运营比较完善的港口,那样成效会更大。

万军讲的是有一定道理,但明显片面了些,潘宝山听后摇了摇头,瑞东的沿海城市发展,尤其是港口发展要尽量取得平衡,那样才能更好地联协作,形成更大的合力,给瑞东的发展带來更为强大、持久的动力,扶持松阳港的发展正符合这一要求,而且,这也是省委支持松阳建港的初衷,由此來看,在瑞东省沿海发展这一课題上,越是薄弱就越要加强,那符合长远利益。

长远利益,万军一听笑了,现在经济发展日新月异瞬息万变,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只有抓住眼前的优势项目加快发展,获取极大效益才是王道,谈长远利益,容易脱节。

潘宝山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对万军的表现有点纳闷,多日不见,他还长能耐了,起话來明显有了些分量,不过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示弱,否则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于是潘宝山随即便发出一声冷笑,自古有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就是要从长远着眼,如果引申一下,也可以理解为着眼全局谋划大局,目前,省委着眼的就是把瑞东的沿海五市作为一个整体來加强,其前提就是要相对均衡发展,不能出现长短腿,只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形成相互配合发展的局势,进一步打造“海上瑞东”的梦想。

“海上瑞东”,是潘宝山一个不成熟的构思,他认为瑞东的下一步发展要依托海洋资源才能获得足够的动力,瑞东内陆的发展,太缺少资源环境的支撑,这个构思,潘宝山想等考虑成熟以后再向郁长丰详细汇报,但现在迫于强势压制万军的需要,只好提前抛了出來。

万军听后果真一时沒了话,刚好,贺高生又插上了话,鉴于形势需要,投资松阳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适度,而且还要边投资边观察效应,同时,还要做好监督和指导,确保钱用在刀刃上。

贺高生算是给万军布了个台阶,他明确提出了投资的诸多前提,这就相当于是加了很多束缚,并非钱一放出就不管了,所以,万军也就不再什么。

局面总的來对潘宝山有利,他也不多言,此时他所想的是,贺高生的适度投资是多少。

会后,潘宝山单独到贺高生的办公室,打探口风。

“贺主任,感谢你在会上的大力支持啊。”潘宝山见面就感谢的话。

“嗳,那是应当的嘛。”在沒有外人在场的情况,贺高生并不拒绝潘宝山的谢意,“因为潘主任你的有道理,我如果不支持的话,那还得过。”

“贺主任深明大义,让人佩服。”潘宝山很客套,“我想多问一句,不知道会上你表态的适度投资,大概的数额是多少。”

“哦,这个啊。”贺高生吸起了冷气,“实不相瞒,我也沒个数,毕竟在这种位子上我还是第一次,有些事拿不准轻重,潘主任,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呵呵,我也一样啊,在这块工作上也是个生,沒个准。”潘宝山笑道,“所以才來向贺主任你请教嘛,早点知道投资数额,我也好早作部署打算,争取把资金投到最需要的地方。”

“嗯,早筹划好,能让有限的资金发挥出更大的效应,不过在投资数额上,还谈不上请教,我们商议,商议啊。”贺高生对潘宝山的谦逊颇有好感,因为沿海开发集团在级别设置上有点特别,属于带级制,就是原本是什么级别,來之后还是什么级别,所以,潘宝山是正厅级,而他还是副厅级,比他高半个级别的人,对他话完全沒有一点架子,还有足够的尊重,好感自然而生。

“哪能商议呢,贺主任,董事会的事其实我是插不得嘴的。”潘宝山摇摇头笑道,“顶多也就是像今天这样,列席一下董事会,而且只能听不能,不过今天我是话了,好在只是作为工作需要的背景**待,并不是出谋划策。”

“呵呵。”贺高生仰头笑了起來,道:“潘主任,我看要不这样吧,适度到底是多少就暂且不管了,我不是过要边投资边观察嘛,实在不行就以分期投资的形式,先期试着投两个亿,你看如何。”

“我看行。”潘宝山毫不犹豫,因为两个亿,对处在关键时期的松阳港來,作用也非同小可。

“那我就尽快筹措一下,等资金一到位,你就可以回松阳安排了。”贺高生道,“至于具体怎么运作,就是你的事了。”

“我一定不让贺主任感到为难,必定让投入的资金发挥出最大效应。”潘宝山道,“最起码來,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否则贺主任也不好对其他董事交待。”

“潘主任,我相信你就是。”贺高生确实相信潘宝山,所以很干脆利落。

潘宝山一看,也沒必要再多什么,于是又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离开后的潘宝山沒有多停留,回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沿海开发集团这边不需要驻办,除了常设的几个职能部门,其他办公室都是个摆设,有的副职根本就沒有办公室,集团的上层领导几乎都是兼职的,谁有工夫在这里耗着。

在回的路上,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高厚松,告诉他松阳港可能会有两个亿的资金支持,让他有计划地部署一下。

这个好消息对高厚松來真的很及时,自从他从石白海中接下港口建设发展的分管工作,一直不敢怠慢,无奈市里沒有什么热情,逼得他想了很多法子,现在,松阳港建设到了节点性推进阶段,正缺一笔资金,而他的能量也用得差不多了。

因此,按捺不住激动的高厚松,有了这两个亿的投入,松阳港的建设就能进一步提速,也能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轨道,如果不出意外,最多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能开港营运。

到明年开春,松阳港的建设大概经历了一年半时间,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对于建港來,应该是很迅速的,对此,潘宝山感到很欣慰。

还有让潘宝山更欣慰的,就是望东区城市化加快发展的速度,简直有点不可思议,高厚松,因为望东区房价不高,而且未來发展又有潜力,所以吸引了大批本地市民前往购房置业,如果市政府东迁一事不中断,望东区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就赶上长陵区的发展规模。

提到市政府东迁,潘宝山就想到了廖望,他问高厚松,当初廖望对东部城区发展的那些功能区规划,有沒有付出实际行动实施。

一起廖望的规划,高厚松笑了,廖望当初那些气势磅礴的规划,都变成了鬼话,如果他真的有心推动所谓的功能区建设发展,望东区综合发展规模超百源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听到这里,潘宝山有点不明白,问高厚松东部城区发展规划既然都沒实施,城市化发展速度能有他的那么快。

高厚松很肯定地有,主要原因就是得益于望东区的低房价效应,另外,再加上陆鸿涛和郑金萍一明一暗的配合推动,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陆鸿涛花了一笔钱,请了几批规划方面的国内专家为望东区添智,现在,望东区的城建大框架已经拉开,确实是大气,已经主动推进到了百源区现有行政区划的边沿。

这话一入耳,潘宝山就觉得当初用陆鸿涛和郑金萍是用对了人,不过他也有点不释怀:有关望东区的一些发展情况,陆鸿涛和郑金萍为何不跟他道道。

潘宝山觉得,虽然现在他已经离开了松阳,陆鸿涛和郑金萍对他汇报工作是谈不上了,但主动沟通交流一下还是可以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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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二章 急商

潘宝山瞬间的疑乎停顿,高厚松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于是忙带笑着道:“望东区的发展情况,陆鸿涛和郑金萍他们本來是想跟您直接汇报的,那两人还一直把您看成是心目中的书记,包括我还有身边好多人也都是,您在任的时候让人难忘,是松阳永远的书记,只是他们两人把不准您的心情,怕适得其反造成刺激作用,所以不敢直接跟您,无奈之下才找到了我,并希望我能向您转达好,可我呢,或许是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也变得忧郁起來,到底需不需要,万一真刺激到您怎么办,潘书记,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电话聊开了,恐怕我暂且也不会讲出來的。”

“嗐,这有什么刺激的呢,松阳发展得好,我自然是高兴的。”潘宝山笑了起來,“对了,以后话不要用什么‘您’了,讲起來是敬称,但我听起來觉得很生硬,毕竟咱们的关系摆在这儿,用不着那么客套。”

“哦,那好吧潘书记,以后我注意。”高厚松道:“刚才你松阳发展得好你高兴,我也那么认为,因为你对松阳是真的倾注了心血,肯定有很深的感情,不过,你是被阴谋排挤而离开松阳的,现在松阳掌权的人是你的死对头,如果松阳噼里啪啦形势一片大好地发展起來,功劳不全落在了他们头上,潘书记你甘不甘心我不知道,只是作为我來讲,就难以接受。”

“唉,厚松啊,想到姚钢和廖望他们,我的确不愿意看到他们仕途得意的样子,真的,还就想看他们出丑的笑话。”潘宝山下意识地叹道,“可是,再一想到松阳本身的时候,我就又犹豫了,他们如果有了问題,不直接影响到松阳的发展,所以,我宁愿他们得意甚至是猖狂,也不想让松阳的发展停滞受阻,任何时候,都不能拿老百姓的生活当筹码。”

“潘书记,这就是你令人折服的地方,不把私愤凌驾在大局之上。”高厚松听后慨叹道,“我非常佩服,油然生敬,你能让人感觉到是值得托付的人,否则石白海秘书长也不会挺身救主。”

“到石白海,我很愧疚,他在关键时刻牺牲了自己,怎奈到现在我还帮不了他。”潘宝山道,“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是心绪翻涌,很是不安呐。”

“潘书记,那也沒必要。”高厚松道,“从石白海的角度看,他也不希望你有愧疚之情,他所希望的,是你能更好地走下。”

“厚松你的沒错,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大意,而且心态也变得复杂了很多,除了做好本职工作以外,在防范意识上也加强了。”潘宝山道,“因为环境总是很复杂啊,现在到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地方不大,但五脏俱全,有些人还沒摸清楚,可能都是万少泉那边安排过來的。”

“那绝对需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嘛。”高厚松道,“其实在我看來,对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完全可以用害人之心对待他们,抛开个人來,对性恶之人仁慈就是对性善之人的残忍。”

“厚松,有这种想法,明你是个热血的汉子啊,以前还真沒怎么看出來。”潘宝山呵呵地笑了,“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想想,不能放做,因为任何事情都不是单一的,背后可能有千头万绪,所以有时候我们得忍着,如果非做不可的话,也要有十足的把握做得滴水不漏才行。”

“是的潘书记,我也就是跟你聊天的时候才这些。”高厚松也笑了,“回到工作岗位上,该怎样还得怎样,如果碰着姚钢、廖望他们,仍旧要笑脸相迎。”

“到他们两个,差别是很大的,姚钢几乎已经认不清自己了,也许是最后的疯狂吧,倒是廖望很不简单,面对他的时候,要一百个小心才是。”潘宝山道,“对了,廖望现在都抓哪些工作。”

“什么都沒干,也不围着姚钢转,他们不是闹矛盾了嘛,据我观察,廖望好像在攒劲,颇有点蓄势待发的样子。”高厚松道,“摸不透他。”

“那人城府很深,也许意识到姚钢不靠谱了,想躲着点。”潘宝山道,“再者,现在干出点成绩,也都会落在姚钢头上,他什么得不到。”

“唉,你那种人怎么就能走上领导岗位。”高厚松颇为感叹,“不过现实就是这样,人嘛,都是有感情的,用人唯亲也就不奇怪了,谁叫人家上面有人呢。”

“厚松,不那些吧,太消极。”潘宝山叹笑道,“现在我们需要积极地面对一切,下一步,两个亿的支持资金就要到位,到时我就回松阳看看。”

“我期盼能早日看到潘书记的到來。”话題一转,高厚松语调顿时激昂了不少。

趁着好情绪,潘宝山就此挂掉电话。

此时,一旁的曹建兴赶紧递过他的机,谭进文发來了短信,希望及时回电。

潘宝山一寻思,估计是找毕晓禹帮忙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有了消息,忙回电话过。

“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占线,我就把短信发到曹秘书的机上了。”谭进文一接通电话不等潘宝山开口就道,“事情有点急,上次你要进军双临房地产的事,明天有个好机会。”

“噢,我就猜是这事嘛。”潘宝山道,“什么机会。”

“打个名气。”谭进文道,“我开始找毕晓禹帮忙的时候,他双临的地产企业很多,也不乏很有名气的品牌,国内一线的和本地的大概有十几家牌子都很硬,所以后來者想要在双临占据一席之地很难,当然了,也不是不可以,得一步一步來,首先,是要打出个名号,得让圈内圈外的人知道有这么个房地产企业存在。”

“打名号,那就是做广告了。”潘宝山问。

“这种事广告效应太软。”谭进文道,“刚刚毕晓禹给我消息,明天上午有一个备受关注的房地产地块竞标,正是出风头的好时候。”

“跟标。”潘宝山道,“双临的房地产市场水深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会不会跟出问題來。”

“绝对不会。”谭进文道,“毕晓禹策划的事肯定有把握,不过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那要等跟他见面时才知道。”

“这也就是,得赶紧让邓如美过來。”潘宝山道,“时间有点紧啊。”

“时间不紧的话我还这么着急找你。”谭进文道,“邓如美必须得來,如果仅仅是参加竞标那无所谓,找个人代表,到场举举牌子就行,关键是随后还要安排媒体采访造势,作为老总的她应该及时接受采访,那样才能把效应做足嘛。”

“哦,这样的话那我赶紧跟她联系,赶得上飞机就飞过來,实在不行就四个轮子转,最迟下午五点钟也能來到。”潘宝山道,“那接下來的事就由邓如美介入,我就不再过问了。”

“行,由我牵线你放心,绝对把事情办好。”谭进文完就挂了电话,不耽误潘宝山联系邓如美。

真有点争分夺秒的感觉。

邓如美接到潘宝山的电话后,看了看时间,如果抓紧的话刚好能赶上下午的航班。

沒收拾什么东西,换洗衣服都沒收拾,邓如美便赶往机场,不过当她赶到的时候,机场已经停止售票,此时离飞机起飞还有半小时。

情急之下的邓如美打电话给潘宝山把情况了,问能不能找地方上话,开通个绿色通道,潘宝山一琢磨,此事找彭自來就行,因为松阳民航公安前两年已经划归到了地方,彭自來下个指示让民航公安协调,肯定不成问題。

就这样,邓如美在飞机起飞前五分钟,终于登上了飞往双临的航班。

下午一点钟不到,邓如美在双临下了飞机,接机的谭进文早已等候多时,把邓如美请进车内后,直接到一家西餐厅跟毕晓禹会和。

“这次跟标,一定要表现得底气十足。”三人见面后,谭进文只作了个简单介绍,毕晓禹就开始了话題,“竞标的地块从价格上还是蛮高的,估计要十亿起拍,不能发怵。”

“跟标能跟到多少。”邓如美心里“咯噔”一下,十亿起拍的标的,让她有点坐不住。

“我估计要到二十个亿。”毕晓禹道,“甚至还要多。”

听到这个数目,邓如美更是沒了把握,“二十个亿对我來有些吃紧,已经要超出我驾驭的能力范围了。”

“你怕中标。”毕晓禹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沒跟你讲此次拍卖的地块有什么背景,地产巨头在之一的久大地产,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毫不夸张地,他们就是竞到吐血也不会轻易撒的。”

“哦,为什么。”邓如美不明白。

“那块地的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地块,都被久大地产拿下了,已经开发过半。”毕晓禹道,“在他们看來,如今拍卖的地块就是他们的地盘,非他们莫属,事实上也是,久大地产拿下这个地块,就可以极大程度地实现成片开发,那样一來效果就不一样了,总盘子会升值不少。”

“也就是,单从即将拍卖的地块來,久大地产就算是亏本,也会坚决拿下來。”邓如美问。

“应该是,无论是从实际需要,还是面子需要,久大都不会放弃,要知道,生意做到了一定程度,面子就是钱呐。”毕晓禹道,“不过也要相机而动,不能一味跟标,事情沒有绝对的,如果久大地产一个恼火在峰尖上把标让出來,那也是个烫山芋,如果沒有绝对雄厚的实力,怕是要扛不住的,那一亏很可能就是九位数。”

“哦,这样的话,现场举牌报价时邓总还得过。”谭进文插话道,“场面的掌控很关键,可不能让下把事情给搞黄了。”

完,谭进文拿出了代领的一套竞标材料,放到邓如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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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三章 跟标成功

拿着竞标书,邓如美心潮澎湃,明天是否能跟标成功?成,则成名;败,则败家。:看小

晚上,邓如美在做好了一切竞标准备工作后,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把情况了下,表示出了一定的担忧。潘宝山听后淡然一笑,安慰她跟标不成功就是中标嘛,那又怎么能失败?非就是高价中标而已,搞点特色开发就是,照样把卖价打上,还是能赚取利润。

邓如美听后轻叹起来,单从开发上讲没有问题,她有信心,只是投入太大,根就垫不起来,没那么厚的底子。这一点潘宝山知道,目前可掌控的资也就四个多亿,十亿起底的竞标,还有可能跟到二十亿,如果况意外中标,那就是小马拉大车,最后就是累瘫累死也不见得有效果。不过再转念一想,也所谓,投入嘛,融资就是。

于是,潘宝山“嚯”一声又笑了,投入不成问题,到时王韬那边能支持几个亿,健达医药的鲁少良起码也能支持几个亿,再加上自己头的资金,有那笔钱就足够启动的了,项目一旦启动,接下来日子就能缓过气来,因为变相预售的方式有很多,完全可以规避检查,所以,资金完全能接得上。

被潘宝山这么一,邓如美觉得也真是那么回事,当即信心倍增。

这股信心,一直带到了次日上午的拍卖会上。邓如美一旁坐镇,公司项目部经理举牌。

大小共十二家地产商参与了此次竞拍,九点五亿元的起拍价,让三家地产商直接沉默。

接下来,是一千万或两千万的追加,十几轮喊标之后,已经抬升到接近十二亿,此时,又有几个地产商跳水。

再接下来,加价多是两千万或四千万,剩下的几家地产企业看上都势在必得,竞价都很认真。

不过真正捉底的时候,是标价被唱到了十八亿。

这一刻,竞拍也到了白热化阶段。连竞拍主持人扶了扶眼镜,发出郑重提醒,希望卖家理智举牌。

提醒之后,竞拍继续,还有三家地产商:久大、德达和江山。

参加竞拍的久大地产代表不断打电话,似是在向场外通报情况并请求指示。德达地产的竞拍代表倒很镇定,他们其实也是凑热闹的,非是想出个风头,这比花钱做广告要实惠得多,而且有效果。

十八亿五千万!

邓如美在这一轮中打出了先发制人的架势,让项目部经理举牌。

久大地产的人愣住了,德达地产的人是惊愕,他们弄不明白,名不见经传的江山建设集团,怎么会有如此底气。

十九亿!

久大地产的人机不挂线,第一时间接收场外信息,五千万加上。

十九亿两千万。

德达地产也很活跃,但他们看上很轻松,像是在做游戏,一直保持着两千万的追加幅度。

接下来,邓如美没让项目部经理举牌,她要仔细观察久大和德达两方的情况。

久大显然是在搞心理战,他们可能也知道,能跟他们竞标到最后的,也并非想真的拿下标的,要么就是跟着捣蛋,要么就是出风头。所以,久大地产故意卖了个关子,当德达地产报出十九亿两千万的时候,他们看上好像是偃旗息鼓,毫反应。

十九亿两千万的标价,一时间好像人追加。

主持人喊第一次。

德达地产的人有点坐不住了。

主持人喊第二次。

德达地产的人忍不住开始擦拭额头。

主持人举起了竞拍锤。

德达地产的人脸色蜡黄,目光望地看向久大地产。

久大地产的人笑了,在竞拍锤落下之前,喊出了十九亿五千万。

德达的人几乎瘫软在了坐席之上,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们忘记了什么叫颜面,当他们望向久大地产那边时,目光里全是感恩。

一瞬间,久大地产似乎在唾可得的胜利中找到了上荣耀。然而,他们没想到,仅仅在主持人喊出十九亿五千万第一次的时候,江山建设集团又跟上了。

二十亿!

喊出这么个价,邓如美并不担心,毕晓禹昨天就预估到了这个数值,而且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这也在久大地产的预料之中,所以由此判断,久大地产还能接受一到两个亿的追加。

果然,久大地产并不是很痛苦地又追加了五千万。

这个时候,正合适做章。邓如美指示项目部经理暂缓举牌,她很清楚,接下只能举一次了,否则场面有可能会失控,所以,这最后的一次一定要表现出拼死一搏的架势,把戏份做足。

主持人喊二十亿五千万第二次时候,在邓如美的授意下,项目部经理的牌子举了一半,又缩回了一点,然后就歪头和旁边的人话,好像在商量事情。

这场面让主持人很为难,到底举牌了没?奈之下,只好发问。

被问到的项目部经理好像有点犹豫,不过额也没拖沓,很就报出了二十一亿的价格,颇有点孤注一掷的样子。

这一次,连主持人都感到惊讶,在业内也做了不少年,还没听过什么江山建设集团,怎么就和久大地产较上了?

主持人再次劝告,请买家保持清醒的头脑,并特地自由发挥多讲了几分钟,以便给出思考时间。

这么一来,邓如美就有点坐不住了,她怕久大地产选择放弃。不过还好,她看到久大那边坐镇的人一直在通话。

通话,明还在权衡。权衡,明就是放不下。

五分钟过了,主持人开始第一次喊价。

久大地产果断举牌,二十一亿五千万!

邓如美的心一下落了地,鸣金收兵。

最终,久大地产以二十一亿五千万的报价,成为赢家。

然而赢家并没有赢得关注,参加拍卖会的媒体记者,纷纷围住了江山建设集团举牌的项目部经理,请他谈谈高地价对双临房地产的影响。被媒体围住的项目经理抬一指邓如美,那是他们江山集团的老总,有问题可以问她。

媒体呼一下就围住了邓如美。

邓如美也不客气,面对媒体落落大方,先就双临房地产市场的现状和未来走向了几句,有喜有忧,都是些大路边的套话,然后,就当天的竞拍情况,得还比较细致。邓如美,从综合情况分析,二十一亿五千万的竞标价,又打破了双临房地产的一个记录:楼面价。拍卖地块的容积率已定,由此可以算出楼面价已逼近两万,创了高!

到楼面价,自然就联想到销售价,有记者便问了起来。邓如美稍一思考,房子的开盘价是多少,影响因素很多,除了主要影响因素楼面价,还有建筑成和地产商的正当利润,所以最终开盘价将会达到多少,也不太好。

媒体喜欢刨根问底,要邓如美预估一下。邓如美顿了顿,根据现行的房地产规则来推算,可能要卖到三万五左右。

这一点,邓如美没有错,她的确是根据建筑市场规律并参照大多数地产商的利润率算的,如果不考虑其他,三万五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价格。

讲到这里,邓如美觉得应该回避了,言多必失,适可而止就行。于是,她今天就谈这么多,有事得先走。

媒体很很配合,也不纠缠盘问刁钻的话题,比如房价抬升和国家政策的相容性等,一概没问。

其实,采访的媒体都是谭进事前安排好的,他跟张道飞、邵卓出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周旋一下,让现场的日报和晚报记者友好地多关注些江山集团。广播、电视媒体那边不用了,广电局有很多熟人,随便找一个就能把事情给办好。

正是如此,邓如美携江山建设集团,在这次竞拍会上是出尽了风头,起码在双临地产界,所有人都诧异于这匹黑马。

当然,枪打出头鸟。邓如美的高调,也必将引起部分人的特别关注。

久大地产的老板胡贯成是不用的,他就对邓如美就产生了莫名的敌视,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多花了好几个亿。

胡贯成认为,如果没有江山集团的出现,只有德达地产跟他们竞标,他们可能十七八亿就能锁定胜局。可现在,竟然唱到了二十一点五亿。如此一来,要想保持正常的利润,房价还真得卖到三万五,但是,根据目前形势来看,三万五的价格很有压力。胡贯成算了一笔账,假如到时被迫降低利润销售,也不是不可以,一般还不至于造成直接亏损,而且,在降低利润销售的同时,如果能实现带动周遭三个地块连体开发的目的,把价格整体都拉上一点,也还是大有赚头。当然,胡贯成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各种不利因素叠加,也有可能出现硬性亏的情况。

不管怎么,胡贯成是认为让江山集团搅了他的局。不过他也认了,商场如战场,碰到交锋,损失或轻或重都得领着,由此而产生的敌视,只能看作是一时的心情。

不过,胡贯成受到了蛊惑,让他把心情上的敌视变成了行动上的仇视。

蛊惑胡贯成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高桂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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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四章 卡媒体

高桂达从松阳撤出以后,就把目光转向了双临,而且还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施丛德。

施丛德也早就从松阳撤了出來,作为万少泉的外甥,他有的是背景,一直走的是官商协作勾结的路子,不说空手套白狼也差不多,之前趁着松阳市政公司改制的当口,他过去接了摊子,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是后來潘宝山的出现,一定程度上阻断了他的捞金之路,无奈之下才离开了松阳。

同为“沦落人”,再加上高桂达和施丛德本來就认识,后來一联系又都到了省城,所以一拍即合,两人合伙搞起了大手笔生意,开发房地产,德达地产,就是他们两人创建。

按理说,久大地产被江山集团搅局,犯不着高桂达什么事,不过因为邓如美的出现,一下刺激到他了,几乎是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就铁定认为,邓如美和潘宝山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当初在松阳,两人有往來不是秘密,只是后來潘宝山在阳光矿泉会馆运营上,罚了邓如美一大笔钱,他们也就此“决裂”,很明显,那应该是一出苦肉计,所以一直以來,两人其实是在暗度陈仓,现在,潘宝山到了省城,所以她邓如美就跟了过來。

也算是歪打正着吧,不管怎样,高桂达是撞上了路子,所以,他要到胡贯成面前蛊惑一番,借打击邓如美來报复潘宝山。

在这事上,施丛德比起高桂达來更有迫切之心,也因此,在听了高桂达的一番肯定xìng的猜测之后,他决定和高桂达一起到久大地产找胡贯成。

在胡贯成眼里,施丛德有一定分量,所以对他和高桂达的到來比较重视,在久大地产的贵宾接待室迎接了两人。

施丛德的谈话避害趋利,决口不提自己的德达地产跟着竞标起哄的事情,只谈邓如美江山集团瞎搅和竞标,而且还造谣恶意中伤邓如美。

“我们公司的高总跟邓如美认识,就参与竞标一事,他们还有过交流。”施丛德不失时机地把高桂达推了出來。

“邓如美就是个投机取巧的女人,她的江山集团其实就是个空架子,当初她在松阳搞开发,为了搞噱头,特地跑到省城來注册了公司唬人,打着旗号说是从省里來的开发商。”高桂达道,“也不否认,她在松阳地产界是有点名气,打了个什么‘江山美’品牌,但都是借助官方势力。”

“江山集团靠的是谁。”胡贯成对所谓的官商向來不轻视,他怕无意间触雷。

“潘宝山。”高桂达道,“以前是松阳市委书记,前阵子不是犯事了嘛,现在到什么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当主任了。”

“哦,潘宝山,耳闻过,好像是个能人。”胡贯成道,“省委郁书记好像对他很器重。”

“能什么,无非是拍马屁拍得好而已,不过现在拍得再好也沒用了,头上顶着问題呢,带病提拔的事谁敢做,所以他潘宝山走到现在差不多也就是尽头了。”高桂达道,“再说了,潘宝山怎样用不着管他,关键是邓如美太气人,她要來双临发展谁也拦不着,但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就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气,便沒个底线地搅别人的局,胡总,你们久大在她身上可是吃了大亏的。”

“说到搅局,江山集团确实给我们带來了不少麻烦。”胡贯成叹笑道,“几个回合下來,便耗费了几个亿。”

“其实应该借机给江山集团当头一棒,让邓如美吃不了兜着走。”高桂达道,“二十一亿就让出去,她还不两眼泪汪汪。”

“当时我也想过,但从大局來考虑,我觉得还是不能让。”胡贯成道,“那个地块周边的三个地块是我们久大的,如果让江山一下插了进來,那我们不就散板了嘛,不吉利啊。”

“刁,绝对刁钻。”高桂达听后点着头道,“邓如美就是算准了你们的想法,所以才敢大着胆子跟你们叫到最后,这点我是知道的,我跟她接触过。”

“哦,你跟邓如美熟悉。”胡贯成忙问。

“熟悉。”高桂达呵然道,“在松阳的时候就熟悉,都是开发房地产的嘛,相互间打过交道,而且还有过一定的合作。”

“那这次邓如美來双临,是想在地产界分一杯羹喽。”

“肯定是,要不她也不会借你们久大來打名气。”高桂达道,“她在松阳是呆不下去了,沒有靠山潘宝山,就凭她那点实力能干什么。”

“那邓如美这步棋是走错了,双临地产业的竞争激烈程度,比起松阳來那可大多了,而现在以潘宝山状态也帮不了什么,她的江山集团又怎么立足。”胡贯成道,“除非她真有两把刷子,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胡总,不管怎样,我觉得江山集团踩着你们的肩膀赚吆喝,就是不厚道。”施丛德又开口了,“而且据高总了解,邓如美是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最后才选择了你们下手,为什么,因为她觉得久大软和,不像红地、千科、蓝天地产那样锐气。”

“我们久大软和。”胡贯成笑了,此时,不管施丛德和高桂达说的是不是真实,从内心來讲,他对邓如美的确生出了一股怨气,毕竟他的久大被江山集团损害的事实是存在的,几个亿啊,不是个小数目。

胡贯成越寻思越气恼,他觉得不能沒有个反应,得让邓如美知道点厉害,不过,在施丛德和高桂达面前他沒有表现出來,因为他要采取的方式是不上台面的,不能让别人洞察,所以他的笑看上去很宽容,“她邓如美说我们久大软和就软和吧,生意场上嘛,真真假假的事就这样,有时就是看运气,该接受的要接受啊。”

胡贯成说得很淡然,心里其实已经开始盘算了,他要等待个机会,等江山集团在地产业务上实际上手cāo作时,要给他们制造一系列麻烦,拖住他们开发的步伐。

这一点,其实施丛德和高桂达有所预料,他们知道胡贯成从心底里咽不下那口气,而且根据他行事的做派推断,他多是会采取暗手攻击,那是他们所乐见的,但同时也是他们不愿意做的,所以才找过來鼓动他一番。

施丛德和高桂达要做的是,寻找机会施明手,因为施丛德知道他的优势所在,有足够的资源可以利用。

对即将受到了一系列打压,邓如美的准备并不足,她的注意力只是放在了开发的实施上,因为那是最根本的。

在和久大地产唱标抬价结束后,邓如美看准了机会迅即出手,花三个亿在双临市区外围拿下一块地,准备建一个高端富人休闲居,打出“江山美”的品牌。

麻烦,也就來了。

邓如美打算先在媒体上投入广告造势,以“独具匠心的舒适”为主題开展有奖参与活动,征集小区在舒适xìng建设上的一些创造xìng建议。

然而沒想到的是,瑞东省级和双临市级的报纸、广播、电视等一众媒体竟拒绝接收这项广告业务,这让邓如美十分不解,在媒体争夺广告资源如此激烈的今天,竟然还把主动上门的业务拒之门外。

事出蹊跷,邓如美知道里面的原因不简单,于是就告诉了潘宝山,商讨解决方案。

潘宝山也大感意外,忙让谭进文找张道飞和邵卓出,从瑞东rì报和晚报方面打探下消息,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同时,又打电话给蒋chūn雨,让她暗中了解一下,各广播和电视台为何不接收江山建设集团的业务广告。

很快,两方面都有消息过來,根源出在省委宣传部,是办公室主任宗庆云给各媒体打过招呼,要谨慎对待江山建设集团发布的广告,什么叫谨慎,其实就是封杀。

宗庆云的嗅觉这么灵敏,潘宝山不相信,他料到幕后肯定还有别人参与,必须得挖出來,怎么挖,只有通过宗庆云身边的人了解。

潘宝山想到了他做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时,部里临时安排给他的秘书李牧,李牧是省委宣传部办公室的,跟身为主任的宗庆云接触多,应该能有所了解,当然,直接跟李牧接触肯定不行,必须得绕个弯子,潘宝山又想到了广电局的罗祥通,他是李牧的姐夫,由他出面找李牧,得到的信息肯定很到位,不过,跟罗祥通也不能直接对接,虽然对他有恩,把他弄成了副局长,但那人心眼多,保不住会留什么后遗症。

此时,韦国生又进入了潘宝山的视野,上次和他接触,可以说已经坦诚相见,托付办点事情当然沒问題。

于是,潘宝山给韦国生打了个电话,把媒体拒接江山建设集团广告的事说了下,知道是宗庆云所为,想了解下原因,而最好的途径就是让罗祥通找他的小舅子李牧去探听。

韦国生一听丝毫不含糊,而且也明白潘宝山不想暴露自己,否则完全可以直接找罗祥通,所以他告诉潘宝山,说一定会悄悄地找罗祥通问事。

这一下潘宝山就放心了,只管坐等回音。

回音很迅速,而且还相当准确,最根本的原因出在施丛德身上。

原來,江山集团拿地的事,施丛德从双临国土资源局得到了消息,他关照过,说只要是和江山集团有关的土地流转,要及时告诉他,局长沒法不照办,施丛德是常务副省长的外甥,气势壮啊,挡不住,而且顺着人家的气势,沒准还能乘风而上跨个官级,所以,局长也乐得帮那个忙。

就这样,施丛德第一时间得知了江山集团拿地开发的动向,就开始设堵,他知道,房地产开发离不开广告宣传,于是就立马找了宗庆云,让他跟各媒体说说,不要接收江山集团的业务广告。

宗庆云和施丛德两人之前在松阳的时候就认识,关系还算不错,说到底也是一路人马,所以,他办起事來也很利索,很快对各媒体单位的广告部门发出隐晦指示,说接到上级安排,对有关江山建设集团的广告发布,要谨慎。

对宗庆云的大力相助,施丛德很满意,事实效果更让他高兴,现在邓如美有钱却沒地做广告,是捧着猪头找不着庙门,干着急。

当然,施丛德的安排还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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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五章 控户外

双临市城管局,施丛德也进行了造访,怎么也是做房地产的,有些事他懂,户外广告也是房地产广告的一个重要载体。

那个渠道,也必须得堵上。

果真,在户外广告的投放上,邓如美也碰了壁,集团市场开发部找了家比较有名气的广告公司,代理一系列户外广告,然而沒几天,广告公司就回了消息,江山集团的广告沒法代理,报批的时候老是通不过。

报批通不过,问題不是出在工商部门,广告公司一切续齐全,报批的材料也很全面,问題的关键在城管方面,城管老是以不符合规范要求设卡,就那么一來二三來四往,广告公司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就回了江山集团的广告业务。

怎么办,邓如美真的犯了愁,无奈之下,她决定在开发的地块上自设户外广告,在沒有想到妥善的解决办法之前,不能消极,不能什么动静都沒有,能做一点是一点,就在自家的地块上打打户外广告,多少也会有点效果,毕竟有人经过,经过就可以看到。

不过让邓如美沒想到的是,就连这法子也行不通。

巨大的宣传广告牌竖起來沒两天,城管就找上了门來,问有沒有在工商局注册登记,否则就是无证经营。

开发部经理感到很好笑,城管竟然管起了工商的事,不过用不着较那个真,反正已经把这方面的规章制度查完备了,可以对付得了,于是,他就告诉城管这是自设户外广告,根本用不着到工商部门申请登记,好几年前就有这规定了。

城管一吧唧嘴,歪了歪头,那就还能沒个管制了,开发部经理有,工商部门在广告发布后要进行监管,而且他们在广告牌竖起的当天就已经來过了,对名称、标志和经营范围等内容都进行审查,沒问題。

听到这里,有点不耐烦的城管一搓鼻子,冷笑了起來,工商管得不全面,城管还要参与,开发部经理很客气,那就请指示,有要求就提要求。

城管眉毛一抖,提什么要求,直接拆除。

开发部经理问为什么,城管哼地一声,掏出整改处罚通知书,边填写自设户外广告也在他们的管理范围之内,江山建设集团的自设户外广告不符合城市规划要求,与周围环境不协调,损害市容市貌。

无中生有,无可奈何。

这让邓如美实在感到无能为力,于是再次找到了潘宝山。

“其实有些事我不太想跟你,怕分了你的神,可沒办法,眼前的问題虽然不怎么严重,但我就是无从下。”邓如美道,“上次不是到媒体登广告不成嘛,后來又找广告公司做沿街户外广告,但城管那边通不过,再后來,我干脆就在开发的地块上自己树广告,但城管还是不依不饶,看來,施丛德的能量真的很大。”

“施丛德有万少泉那块招牌,话管用。”潘宝山道,“自上次广告拒收事件后,我就托谭进文对他进行了了解,现在他也搞房地产,公司的名字叫德达地产。”

“德达地产。”邓如美吃了一惊,“当时在竞标会上,他们跟标也跟了很长时间。”

“借机打名声的事,谁都愿意做,更何况是他。”潘宝山道,“邓姐你可能不知道吧,德达地产还跟一个人有关。”

“哦,看來我认识。”

“高桂达。”

“他,。”邓如美再吃一惊。

“沒错,我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感到很意外。”潘宝山道,“怪不得当初高桂达就在松阳销声匿迹了,原來躲到了双临,后來又和施丛德走到了一起。”

“哦,他还真能蹦跶。”邓如美道,“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跟我过不。”

“应该是他们知道了你跟我之间的关系,所以借打压你來对我实施报复。”潘宝山道,“他们两个都是被我整垮过的,对我肯定是恨之入骨,两人联,也算是‘志同道合’吧。”

“这么來问題还比较严重。”邓如美道,“现在只是个开始,后期随着我们实质性开发的实施,麻烦肯定接连不断。”

“是得想办法彻底解决。”潘宝山的表情很严肃,“你这边需要充实力量,台面上和台面下,都需要加强。”

“慢慢來吧,急躁不得,越着急失误就越多。”邓如美道,“不过我真的很担心,拿地的投入太大,如果不成功的话,前几年的努力可能就要白费了。”

“邓姐,你的自信哪里了,怎么感觉你到了双临之后,突然间变得畏畏脚,而且智慧好像也锐减了,似乎从一个女强人变成了弱女子。”潘宝山一下又笑了起來,“在我的印象里你可不是这样,别忘了,你曾经是我的导师呢。”

“唉,你不懂女人啊。”邓如美颇为感慨,“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在危境中往往可以激发出最大的潜能,而女人多是在沒有危机感的时候,才会充分释放能量,以前在松阳有你,有段时间虽然你到了省里,但那边还有一大帮自己人,所以我从來就沒有担心过什么,因此就能放开脚,做起事來得心应,也见成效,可是现在,真的,我很沒有安全感,总觉得危机四伏。”

“邓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女人在困境中的坚强往往令人意想不到。”潘宝山鼓励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坚强,还有坚持。”

“我当然会的。”邓如美抬眼望着潘宝山,很深情,“其实我并沒有像你得那样,一下变得那么脆弱,也许,我是在寻找一种温暖的感觉罢了。”

“小女子的感觉吧,被疼爱、呵护。”潘宝山笑了笑,“这一点,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总想找点依靠,甚至还想可以像孩子一样耍个小任性,然后被大爱纵容,那种感觉沒法比拟,反正是直触心底的,你应该还记得,以前每当我到了你面前,总会变得有那么一点点简单,有时似乎还像个孩子,为什么,因为在平常的工作中我得表现出所谓领导干部的样子,尽量不苟言笑,有威严,回到家中的时候,又得做好丈夫和父亲的样子,怎么都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就连和身边那些最亲近的弟兄在一起,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我应该是核心吧,核心人物,言行也得讲究点,不能失了砥柱的持重感,所以,一个感觉就是累,而在你面前却不一样,我把你看成是自由的港湾,可以无拘无束地松弛下來。”

“唉,都做女人不容易,做女强人更不容易,看來男人也一样,做男人累,做优秀的男人更累。”邓如美叹笑了起來,“好了,咱们就别再酸溜溜地感慨了,还是点实在的,刚才你我这边需要加强力量,我考虑也是,毕竟方方面面都需要人。”

“实在不行就让鱿鱼过來,他在松阳那边的日子也不好过了。”潘宝山道,“只要他一來,一些不上台面的事就不愁了,可以解决不少问題,而且还不留后患。”

“那是最好的。”邓如美道,“其实我已经在考虑要强化公关方面的工作了,以前在松阳时关系网厚实,公关工作是比较弱化的,现在不同了,公关的作用将得到充分体现,那块工作必须得有能力强的人顶起來,所以,我想让常红过來,给她公关部经理的职位。”邓如美道,“她是个有能力的人。”

“常红。”潘宝山一皱眉,“那会把她从夏海湾弄到阳光矿泉会馆开展服务业务,现在还在那边。”

“沒有。”邓如美道,“我尊重她的选择,已经帮她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开了家健身中心。”

“哦,你曾跟我起过她的梦想。”潘宝山点了点头,道:“对常红,我并不怎么了解,抛开能力不,只是在可信度上不知怎样,因为一提到她啊,我就想到了‘五拿一’,一想到‘五拿一’,我就想到了她早年从事的行业,一想到那种行业,我就想到了贪图享受、好逸恶劳等秉性,甚至可以是底线缺失、丧失尊严,所以,从心底里讲,我有还真有那么点不认同,当然了,也不能搞一刀切,把人家一棍子打死,毕竟干什么都是一种职业,有时入行只是迫于无奈。”

“你联想的可真不少啊。”邓如美不由地笑了,“你对她确实还不了解,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她的身上,甚至还能隐隐地看出有那么股子义气。”

“哦,你这么我就放心了。”潘宝山道,“在看人上,你向來很准。”

“那我就抓紧回,找她谈谈。”邓如美道,“她愿不愿意來还是回事呢,开健身中心是她的梦想,现在的她应该很满足。”

“你就跟她明,现在有困难,需要她的帮忙,看她怎么选择就是。”潘宝山道,“那也不失为一种考验,如果她愿意,就能印证你看她沒看错。”

“试试看吧,我也不想强人所难。”邓如美点起了头,又道:“哦,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你上次不是提到刘莲的事嘛,可能也得放一放,因为她所处的环境变了,各方面也有所改变,所以有些话还不能直,我想马上给她在集团弄个兼职,那样跟她的接触就能很自然地多一些,等熟络起來以后,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随你怎么安排,你做事我是放心的。”潘宝山道,“反正也不太着急。”

“不管怎样我是会抓紧的,什么都得抓紧。”邓如美道,“明天我就先回松阳找常红。”

“这两天我也要回松阳。”潘宝山道,“通过沿海开发集团给松阳港两个亿的资金支持,就这一两天到位。”

“带着资金支持回松阳,对松阳來是件好事。”邓如美犹豫了下,道:“不过,会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我有心理准备,姚钢和廖望肯定不会领情。”潘宝山道,“不过无所谓,我抓的是条线上的工作,只关注松阳港,而且,松阳港的早日建成,对我來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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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六章 批判会

第三天上午,潘宝山便來到了松阳,迎接他的是高厚松,

“潘书记,见到你真是高兴啊。”高厚松丝毫不掩饰真实的想法,“这下可要见着钱了。”

“呵呵。”潘宝山一下就笑了,“如此期待,看來这段时间资金很紧张嘛。”

“唉,到了节骨眼上,财政竟然一分钱都沒有,那不就停摆了嘛。”高厚松道,“说到财政投入,其实我也满意了,财政肖局长克服了很大困难,已经暗中给了不少支持。”

“哦,你说萧卫啊。”潘宝山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干部,但在姚、廖的控制下,也沒法把工作做好,就现在來说,估计他是整个瑞东最穷的‘财政大臣’了。”

“肯定。”高厚松道,“现在姚钢在百源区大兴土木,道路改造是铺天盖地。”

“有沒有搞快速公交。”潘宝山道,“那可是他以前力主的。”

“沒,他怎么也得讲点脸面吧,已经否定了项目怎么能再拾起來。”高厚松道,“再说了,他搞项目不就是为了让资金流动起來,以便他收集跑冒滴漏嘛,如今一般性的城市道路改造量更大,主干道和次干道都要求拓宽出新,那投入简直让人咋舌。”

“百源的几条主干道好像都还可以吧。”潘宝山道,“早年修建起來的,质量都过硬。”

“跑坦克都沒问題。”高厚松道,“太结实了,大型的路面破碎机几乎都啃不动,全都是半米深的高标号混凝土,可惜啊,全都砸了,正翻新拓宽呢。”

“路面重修是可以折腾,不过拓宽还有空间。”潘宝山道,“两边都沒什么空间了。”

“瘦身绿化带,挤占人行道,空间不就出來了嘛。”高厚松摇头道,“其实那也就罢了,靓化市容、提高档次和品味嘛,可总得有个循序渐进吧,哪能一窝蜂地上,多条道路改造同时进行,简直就是瞎胡闹,现在的市区,几乎就是个大工地,寸步难行。”

“姚钢太性急了。”潘宝山道,“早晚要出事。”

“早出事早好。”高厚松道,“不过也不行,廖望更不是省油的灯,比姚钢厉害多了,姚钢怎么说还都做在面上,而廖望都做在暗处,阴得很。”

“算吧,不说他们。”潘宝山仰天一叹,道:“说说工作吧,除了航道开挖,港口配套建设都怎样了。”

“其他都差不多了,航道开挖还需要些时日。”高厚松道,“跟我上次说的时间点差不多,最迟不会超过明年开春的时候。”

“开春也好。”潘宝山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也好啊,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嘛。”

高厚松沒有立刻接话,他听得出來潘宝山的话中有太多含义,过了一会,才轻声问道:“潘书记,要不要到港口看看。”

“要去。”潘宝山道,“职责所在,不去不行。”

“好,我马上安排。”高厚松拿出了手机,“再跟廖望说一下。”

“跟他说什么。”潘宝山摆摆手,“不说也罢。”

“我跟他说过省沿海开发集团要有资金支持的事,他说好,等來人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要表示感谢。”高厚松道,“那也是场面上的需要,你是正厅级,接陪规格不能出问題,廖望是明白的,不过,姚钢肯定不会露面。”

“姚钢啊。”潘宝山一歪嘴角,“我怎么感觉他是个很遥远的东西,跟我们真是太格格不入了。”

“沒错,他啊,都沒法说了,要是说他那些事,坐下來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完全超出常规。”高厚松话音一落,“哦”了一声,“刚说过不提他的,就当他不存在吧,我给廖望打电话。”

电话打过之后,高厚松抿了抿嘴,道:“潘书记,廖望说这会抽不开身,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再陪你。”

“尽管拿架子吧,还以为我在意啊。”潘宝山笑了起來,“有他在旁边,我还不自在呢。”

这一点,潘宝山沒有猜对,廖望这会不陪他去港口考察,并非摆架子,而是要整理一下思路,以便在他面前狠狠刺激一下,直白说就是取笑一番,

到中午的时候,潘宝山从港口回來,在行政中心招待所贵宾室内坐下,只是喝了杯茶的工夫,廖望就到了,

问候是必不可少的,把虚情假意做得跟真的一样,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见了,绝对想不到两人还会有那么大的矛盾,

寒暄过后落座,举杯之前,廖望显示表示了感谢,还特别提到了潘宝山对松阳的关心,

接下來就是喝酒,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几杯酒过后,廖望话題一转,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潘主任,上午是怎么去港口的。”廖望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潘宝山一听这话马上就意识到,廖望要拿车改说事,这是潘宝山想回避的,他在位时的思路得不到延续贯彻,还被拿出來摆弄,场面不好看,然而,廖望还就要挺出这个尴尬,

“廖市长,你是不是想谈谈车改的问題。”潘宝山干脆主动迎上去,

“哦,不是,谈什么车改啊。”廖望马上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过既然潘主任提到了,我还真想说两句,松阳的车改,根本就行不通啊。”

潘宝山沒接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廖望继续,还一本正经,“潘主任,前段时间你沒回松阳,沒看到我们行政中心周围有多少辆下级部门、单位的车,那些车哪里來的,全都是中心各部门、各单位借用的,那也是沒办法的事,很多时候沒有车真的是寸步难行,不管是一般工作人员还是领导干部,都会遇到同样的问題,直接就造成了工作效率的低下,得不偿失啊。”

“听廖市长的意思,之前的车改措施是脱离实际的。”潘宝山直问,

“也不能说是脱离实际吧,但总归是不成功的。”廖望装出一番思考的样子,边点头边说,眼神中透出一丝得意,

“不成功是因为沒有坚持下去。”潘宝山压制住不快,语调尽量保持平和,“很多改革,在初期都要经过阵痛,唯一的办法就是坚持。”

“说是那么说,但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现在暂且不说坚持的本身难度有多大,只是坚持下去的效果到底多大,就不得不好好权衡一番啊。”廖望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手指甚至还点起了桌面,“再拿松阳的教改來说吧,到现在那项工作还一直沒放手,可实际上,什么推行优势教育资源均衡化,只是个口号而已,举个例子,松阳小学就是松阳小学,任何时候、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它各方面固有的存在,不信可以去今年入学的小学一年级看看,随便抓一个班级问问,來自教育系统自家的孩子有多少,处级以上领导关系家的孩子有多少,还有,千万资产以上的富人家孩子又有多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几乎就满班了,我不否认,非官即富的人通过种种不公平的路子把孩子送到好的学校去,是不对的,但是反过來想想,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好学校的教育资源有优势。”

“廖市长,你讲了这么多,我觉得还是在说明一个根本性的问題,就是现实情况迫使我们要坚持教改,以最终达到优势教育资源均衡化,从而实现一定程度上的社会公平。”

“不可能,教育资源不可能实现均衡化,均衡,那只是理想化的东西。”廖望说得不容商量,“教育领域同其他领域一样,在经济物质社会下,都变得很实在了,如今的老师,还能是发自内心地一心一意扑在教学上,不会的,现在老师的‘爱心’都变成‘爱薪’了,所谓负责任,其实是为了多拿点奖金而已,或者说,还有通过学生來谋利的,开什么补习班已经是小意思了,眼下有的老师干什么,专门找学生家长帮忙:学生家长在建设领域有资源的,老师就要求弄个小工程干干;学生家长在司法系统的,老师就差不多能保护亲朋好友了;学生家长在官场的,老师甚至还能做个兼职组织部长,你说,荒不荒唐。”

“廖市长,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潘宝山对廖望的滔滔不绝反感到了极点,

“我就是想说明教育资源的均衡化不现实,精益求精嘛,教育资源好的学校还想更好,而且事实上确实也会更好。”廖望道,“因为大环境都是如此,小环境就跟不用说了,举个例子说吧,全国人有多少人孩子送到北京念书,只要有那个能耐、有那个便利,就想插一头进去,为什么,因为北京好多方面的资源都是优势集中的,教育资源就是其中之一,在全国都是遥遥领先的,在北京念书就是能得到诸多好处,就是连出国都方便。”

“廖市长越说我越纳闷,我真不明白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此时,潘宝山确实也一定程度上认同廖望说的,教改的资源均衡化难度实在很大,松阳的教育改革就如同大海行孤舟,不过,他嘴上却不承认,“你把教育改革说得那么困难,是想证明你迎难而上,还是知难而退。”

这一问,把两难境地抛给了廖望,

廖望稍稍一愣,随即笑了起來,“潘主任,就不要讲什么迎难而上、知难而退的道理了吧,还是谈点实际的,我再说说咱们松阳的医改。”

听到这里,潘宝山算是彻底明白了,廖望是想把酒场变成批判会,

第七百三十七章 硬扛着

面对廖望近乎刀刀见血的挑衅,该怎么回应,潘宝山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直接也最简单的就是拂袖而去,或者是拍案而起,不过那都不妥,会显得沒深度,沉不住气,

还是硬生生地抗压吧,潘宝山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哪怕扛不住被压得喘不过气败下阵來也可以接受,因为他相信,有时候胜利只是一个表象,得不到任何除此以外和胜利有关的东西,

潘宝山稍稍伸了下胳膊,一番手掌,让廖望讲,

廖望一点都不客气,很是惬意地一笑,道:“松阳有关医院公立、私立改革的道路,前方不是地雷阵就是万丈深渊,可以说是寸步难行,究其原因,也是这项改革的关键问題,就在于从业人员的认识问題,医生,医生啊,有多少还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恐怕差不多和熊猫一样珍贵了,和刚才我说的教师群体一样,也都适应现实社会了,类似情况其实还有很多,包括我们的执法部门,有多少是真正从工作本职出发,为人民服务的,全心全意那就更不用谈了,说白了,其实都是为了一己之利,回到话題,医生也是如此啊,他们都想留在公立医院保持编制身份,同时也想多拿钱,所以,现行公立、私立的医改政策还怎么推行,难道要逼全市的医生罢工才收手。”

“廖市长从开始到现在,你怎么说的都是丧气话,还伴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潘宝山开始有了脸色,“你有点太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我跟你这么说吧,医改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医疗水平不断提高的同时,降低医疗费用,解决老百姓看病贵的问題,与之相关的改革措施,有些是深层的,实施起來难度要大一些,也有浅层的,实施起來难度要小一些。”廖望回话的时候一脸认真,“松阳现在的医改政策,就是深层的,难度非常大,现在就不说那些难度大的了,就拿难度小的來说,直接降低药价,争取破除‘以药养医’机制,这个措施相对來讲应该是比较简单有效的吧,可事实呢,非常令人遗憾,我老早就关注那方面了,效果极其微弱。”

廖望说完,掏出一张医药费账目明细单,晃了晃,接着说道:“这是发生在上个月的事,一名患者寄到市长信箱的,反映看病依旧贵的问題,我仔细看了,真的是不免一声长叹,账单上显示,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六块九,其中诊疗费是十块、彩超费是八十块、血常规收费是四十块、注射又花了三十块,一共是一百六,而医生开的药是多少钱,三十支黄体酮,才六块九,那说明了什么,说明药价确实是降低了,但非药的费用上來了,也就是说,看病贵依旧沒有解决,降低‘药占比’根本就沒有用,而且,由此还带來了另一种恶果,就是药品生产商开始耍奸了,药品不是限价嘛,好啊,那就在药品上做手脚,要么以次充好,要么减量减效,本來吃两粒就好,现在不吃八粒就不行,当然了,我说这些只是个例证,我的意思是,浅层次的医改都困难重重,更何况是什么來个公立、私立近似移形换位的大转变。”

话讲到了这个份上,满桌的人都诧异了,完全沒想到廖望一改平常的阴险、不动声色,竟会如此张狂不含蓄,那么接下來,潘宝山会怎样办,

潘宝山此时反而已经平静了下來,廖望的一反常态让他意识到必须克制,否则就可能越來越被动,他觉得只需要把廖望的目的点出來就行,但又不能太直接,而且最好把球踢过去,变被动为主动,让廖望自己解释,

“廖市长,你从车改说到教改,又从教改谈到医改,那些都是我在松阳时大力推行的改革工作。”潘宝山说到这里停住了,点了支烟,“你现在來了个全盘否定,还当着我的面,是就事论事,还是想让我难堪。”

“呵呵,潘主任不要那么敏感嘛,我仅是就事论事而已。”廖望呵呵地笑了起來,很是自鸣得意,道:“在其位谋其职,还要负其责,所以,对工作中存在的问題不但要认识清楚,还要勇于纠正。”

“嗯,就事论事好,那么我想补充几句。”潘宝山听后,点了点头道:“任何改革,差不多可以说从來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阻力,困难常现,困境常有,都是正常的状况,因为新事物被认同,新观念被接受,需要一个过程,也因此,我们需要坚持,而且也必须坚持,别无他法,如果一看到困难就皱起眉头,一遭到困境就跺脚抱怨,那是个什么形象,是尚未成熟还是天生就幼稚,不管怎样,直接反应出來的问題就是能力不足,那样无能的人,权越高、位越重,危害和遗毒就越大,刚才廖市长的表现,就让我很担心,满腹的牢骚,要防肠断啊,当然,如果仅仅是牢骚也就罢了,断肠嘛,终究是自己的事情,怕就怕把牢骚变成实实在在的行动,那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松阳的车改,现在已经停了吧,该回潮的都回潮了,而且还变本加厉,上午在停车场我注意到,高档次的车子在规格和数量上明显超标,反弹得厉害啊,至于教改和医改,沒有能力做下去,搁置也好,叫停也罢,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不该有的言论就绝对不该有,做不好可以,但绝不能唱衰。”

潘宝山这话也算是刺骨了,廖望听得脸色一阵阵发青,不过总归还考虑到形象,沒有当场翻脸,他只是歪着嘴角一笑,“潘主任,你这是跟我算帐了。”

“算帐。”潘宝山很爽朗地笑出了声,“廖市长你自己不要那么敏感啊,我是对事不对人的,如今我是在你的地盘,你不找我的麻烦给我难堪,我就感觉很好了,怎么还会跟你算帐,再说了,我跟你有什么账可算。”

场面白热化了,不能再继续升温,否则就可能彻底失控,

高厚松忙打圆场,说讲來讲去都是为了发展,不过那是工作上的事,现在是在酒桌上,还是把工作放一放,轻松一下,多喝两杯酒,

其他人一看,忙都跟上了话,分别找着机会敬潘宝山和廖望酒,不再给他们对掐的机会,

气氛就这么看似不经意地缓和了下來,但是,酒宴也就随之结束了,沒法再继续下去,

离开酒桌的时候,廖望沒和潘宝山打招呼,潘宝山也着实是窝着一口气,只管仰着头甩着膀子离去,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曹建兴一出门就忍不住骂了出來,“就这点水平还能当市长。”

“廖望不是这么个水平,今天他是故意要刺激我而已。”潘宝山长长地吐了口气,道:“不必太在乎,否则我们就沒气量了,忍啊,该忍的时候要忍,其实我心里也有一团火,但只有在胸中闷灭。”

“老板,干脆拿出点精力來,把他给弄下去得了。”曹建兴道,“早除掉早利索。”

“对敌人我从來不手软,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潘宝山道,“短时间内,省里是不会让松阳的主要领导连续出问題的,即使能拿住廖望,估计也会被压下來,再者,我现在还沒真正脚踏实地,站得还不稳,所以不能惹大事,不过小事还是要紧抓一把的,马上把彭自來他们几个叫到一起,碰个面。”

曹建兴一番联系,各自通知到位,并让鱿鱼安排个地方,现在鱿鱼做这些事最方便,也最妥善,

下午两点半,彭自來、李大炮、王三奎准时赶到,潘宝山已经小憩了一会,

“其实也沒什么事,不过好像也成了习惯,回松阳不见个面,总感觉有点空落。”潘宝山的精神好了不少,“怎么样,都还好吧。”

“跟前一阶段差不多,沒有什么变化。”彭自來道,“不过,鱿鱼那边好像不省心。”

“工程款实在是难拿到手了。”鱿鱼摇起了头,道:“按照上次你说的法子,我试了一下,确认是姚钢方面的原因,故意卡着不给。”

“就是姚钢不故意卡,现在你也拿不到钱,因为财政已经空了。”彭自來道,“姚钢把钱都砸在了百源区的城建提档升级上,银行贷款都用得差不多了,听说马上就要打公务员和事业编人员的注意,每人可能要扣掉半年工资,支持城建。”

“离谱。”潘宝山道,“这个法子能想出來并不难,难的是做出來,也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还真是,姚钢现在好像无所顾忌。”鱿鱼道,“就拿我要工程款的事來说吧,我直接以堵路、组织工人集体上访围堵行政中心等手段施压,可愣是一点效果都沒有,姚钢根本就不搭理,道路随便堵,行政中心也随便围,还送水送馒头不让渴着饿着。”

“还真是出了奇。”潘宝山不由得感叹起來,“我就搞不明白,他姚钢整天都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第七百三十八章 刺激

说到姚钢忙活哪些事,彭自來唉呀呀地接连慨叹起來,不住地摇头,

“姚钢在把最关心的道路出新拓宽工作安排好,就前呼后拥带一帮人出去考察,招商引资。”彭自來皱着眉头道,“其实哪里是为了招商引资啊,就是出去搞个人的排场,满足其焦躁的虚荣心,他喜欢到北京、上海、深圳、香港和台湾等地方,每到一地就找当地的松阳同乡会,让会长把那些从松阳出來有头有脸的人都请到,借招商之名布置大会场进行座谈交流,然后再搞个金碧辉煌的盛宴大厅,欢聚一番,馈赠礼品,就那么点肤浅的事情,他还指示要做大文章,要求《松阳日报》大力宣传报道,展示他为招商所做的突出贡献。”

“说到报纸,就连我这个不爱看报的人,都知道把一个月下來的《松阳日报》头版翻一遍是个什么效果。”听到这里,李大炮轻蔑地笑了起來,

“什么效果。”潘宝山笑道,“你都这么有感触,看來很震撼啊。”

“哪里是震撼,简直让人不齿。”李大炮一歪嘴,道:“报纸头版的主照片,姚钢能占一多半,平均不到两天就有他参加活动的霸道大照片,那就不难想象了,报纸成什么了,分明就是姚钢的个人相册嘛。”

“一点都沒错,姚钢的表现欲简直太强了。”彭自來又跟了上來,彷佛有说不完的话,“他在外考察招商是如此,回到松阳也闲不住,一天不开会就睡不着,要么就是整天到三县三区和一些重点单位、企业搞调研,轮流着來,一轮接一轮,沒完沒了,几乎就沒有休息的日子,其实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來,很多时候他根本就不是调研,只是为了跟各县区、重点单位、企业的一二把手见见面,要他们接受他的威视。”

“姚钢的意图很明显,想牢牢控制松阳的中层干部,不过我弄不明白,他哪來那么大精神。”潘宝山边寻思着边说道,“就那么持续不断地折腾,精力可真够旺盛的啊。”

“的确,很令人费解。”彭自來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姚钢自从当了松阳市委书记一來,据说他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一直到现在还都这样。”

“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潘宝山又被惊住了,“不要说他那把快要老的骨头了,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啊。”

“谁知道他呢,不过还真的就是厉害。”彭自來道,“很长时间以來他都是自己熬着的,不过后來也不行了,好像现在每天都打营养针。”

“哦,怪不得,打营养针呢。”潘宝山恍然道,“他还沒到那个级别吧,就算不讲究那些,那也只是在关键时期间或打打,要是每天都戳一针成了日常化的事,那还不出问題,他的生活秘书跟他建议一下,说那样不行。”

“说了,姚钢不听。”彭自來道,“他挂在嘴上的话就是打到退二线。”

“这么说姚钢算是完了。”潘宝山摇起了头,“到这种程度,充分说明对自己已经失控,出问題是肯定的了。”

“我觉得姚钢出问題,应该出在民愤太大上面。”彭自來道,“百源区一直沒有个像样的步行街,他提出來要建一个条,那也不是不可以,稳妥一点,不能急于求成,然而他就想一蹴而就,竟然以极其粗暴的手段,在短短一周之内就促成了。”

“百源的步行街,是一周之内整顿出來的。”潘宝山道,“那肯定是下大工夫了,那里的情况我还算了解,拆迁量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还比较复杂,不可能那么快就理顺的。”

“不下大工夫也沒法那么利索地就事情给搞定了。”这方面的情况王三奎了解,他是百源区分管城管工作的副区长,最清楚内幕,“姚钢让城管以协商补偿款的名义,把需要拆迁的商户集中起來,然后动用了两百多名城管,直接把他们带走。”

“带到哪儿了。”

“望东区那边不是有大片的滩涂嘛,把商户们都带到那儿去了。”王三奎道,“换个圈圈,把人朝里面一扔,只要不出圈子,既不打也不骂,而且还给盒饭,等到拆迁前方传來消息,说门面房都已推平,城管就上车离开,留下商户们自己往回走,想想那一片滩涂多大啊,商户们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遇到居民,借了手机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

“就沒人上访。”

“谈不上是上访,商户们只是集中起來,到行政中心理论了一番,多要了万儿八千的也就算了。”王三奎道,“不过也有个别极端的,跑到行政中心门卫那边耍狠,要门卫往里面传个消息,他要找机会泼汽油把姚钢烧死,除非陪二十万,否则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寻机会,实在不行就对姚钢的家人下手。”

“哦,那可够狠的啊。”潘宝山道,“不过凭那一番话,姚钢完全可以把人给抓起來关一段时间了。”

“那耍狠的家伙想到了。”王三奎道,“他当场就说,因为讲了威胁的话,可能会被关起來,沒事,尽管关,但只要他一出來,就会准备汽油,除非他把关一辈子,或者直接弄死。”

“嚯,这么说來,那人要的二十万,起码要兑现一半。”潘宝山道,“绝对不会低于十万。”

“嗯,最后十二万了事。”王三奎道,“看來沒股狠劲不行啊,其他商户才得多少,两四万不等。”

“也是,很多事有时候台面上根本就行不通,只有靠台面下耍狠才可以解决。”潘宝山说到这里转向了鱿鱼,道:“鱿鱼,工程款要不到手你可别用那一招啊,目标太大,容易失控,还是暂且放一放吧,急也急不來的。”

“行,那就先歇一阵子。”鱿鱼道,“刚好把从丁方才那里接手的几个摊子好好打理一下。”

“那些项目也不着急。”潘宝山道,“眼下双临那边需要你过去。”

“到双临去打打天下啊,好。”鱿鱼听了很兴奋,“什么时候。”

“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你先准备着再说。”潘宝山道,“就近期吧,也许就这几天。”

“随时都可以。”鱿鱼满面红光,道:“现在那方面的事,我做起來更有经验了,绝对能做得友好又快。”

“要你过去,不单单是做那些台面下的事。”潘宝山道,“下一步,省内沿海高速要开建,到时想想办法,争取弄一个标段干干。”

“建高速,。”鱿鱼惊喜了,“好啊,那钱可厚实了。”

“具体怎样也还说不准,总之要做好准备。”潘宝山道,“反正有机会就不放过。”

“行,明天我就着手准备。”鱿鱼摩拳擦掌,

“等会就可以安排了。”潘宝山道,“半个下午加一夜的时间,会有很多种可能发生。”

“哦,也好。”鱿鱼道,“本來我是觉得都长时间沒见面了,大家一起好好聊聊玩玩,放松一下。”

“你们继续就是,多沟通交流是有必要的,我今天就不参加了。”潘宝山叹了口气,“我回趟富祥,明天一早就往双临赶,那边的事我还放不下。”

潘宝山的状态不是太好,大家都看得出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原因是出在中午的酒桌上,他被廖望刺激到了,

确实,廖望毫无顾忌的挑衅攻击让潘宝山太有感触,中山狼一样的他得志便猖狂,而且这一次或许仅仅是个开始,以后他肯定会更为嚣张,

潘宝山觉得,很有必要保住姚钢,让他在松阳一把手的位子上占着,那样就能拖住廖望,否则,姚钢一倒,廖望就有可能成为松阳市委书记,那时的情形会比现在残酷数倍,

然而怎样才能保全姚钢,以他现在的状态來看,几乎就是大厦将倾前的疯狂,根本就扶不住,潘宝山又琢磨着,如果姚钢真的不行了,还真有必要想办法拽住廖望,其他的负面影响就先不管了,反正不能让他接了班,

不过现在为时还尚早,细节化的东西沒必要多想,而且,潘宝山感到也沒有那么多精力,现在他有点累,不是身体,是心里,他突然觉得,权势的争斗很沉重,

和彭自來他们告别,在回富祥之前,潘宝山觉得还有必要跟江楠见一面,关心一下她的情况,于是便打电话给她,

沒想到的是,江楠接通电话后很奇怪,不容分说就讲了一通,说宣传报道计划直接找各媒体对接,她已经把工作分派下去了,不再过问,

潘宝山一听就知道,江楠这会肯定不方便,故意找了个借口來给他提醒,

收起电话,潘宝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看來今天回松阳的运气很差,事情多有不顺,干脆,富祥的家也不回了,直接回双临,

其实,潘宝山不回家也并不是觉得运气不好,而是觉得现在心情不适合回去,一看就有心事,不高兴,他不想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家人,

回双临的路上,车速不快,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到,

心情有点糟,潘宝山第一次感到自己沉不住气,有点坐立不安,此时他想找点刺激,

潘宝山想到了蒋春雨,拿出手机,在掌心转了半天,终究沒把拨出去,蒋春雨确实应该有她自己的生活,现在已经不能够打扰她了,

还是找邓如美,她才是个温润阔大的港湾,

不过很意外,邓如美还在公司开会,又有麻烦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寻求保护关系

江山建设集团公司开发的小区名称已定,叫“江山美·福邸”,以别墅为主,辅以少量的阳光排房。

为了最大限度推进开发,邓如美把广告宣传受阻一事暂且搁置,进入实际建设阶段。然而就在开工伊始,新的问题又来了,整个项目似乎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境地。

地块整平是第一步,这道工序原本是很简单的事情,挖掘机、推土机齐上,很快就可以完工。然而经过外联部整整两天的联系,愣是没找到可以进场的施工机械。几家业内比较有名气的机械租赁公司,都说机械安排档期已满,没有机械可以分出来。无奈之下,外联部又找了几家小公司,甚至是个人,但同样也行不通。

这不是个小事情,可以预见后期的塔吊、脚手架等需用的各种机械和设备,可能都没有着落。邓如美问起原因,外联部工作人员介绍,他们了解的情况是有人在背后截路,威胁各机械设备出租公司不许和江山集团公司有业务往来,谁敢不听话就让谁往后在双临难立足。

所以,邓如美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寻找对策。

还能有什么对策?邓如美觉得,无非是自力更生,别无他法。

这个决定刚作出之后,潘宝山电话也到了,于是邓如美便把情况告诉了他。潘宝山听说后,也认为只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解决问题。

“正好,今天回松阳时我跟鱿鱼见了面,跟他说过要做好随时来双临的准备。”潘宝山道,“等会我就跟他联系,要他尽快从松阳组织机械设备运过来。”

“哦,那就太好了,你告诉他,带一台大挖掘机,两台小的,还要一台推土机。”邓如美道,“目前场地平整就需要这些,至于接下来的我再统计一下,按照施工程序不断配齐吧。”

“往后需要不需要自己配设备再说吧,鱿鱼来后得让他顺藤摸瓜,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然后抓住机会反击,争取把主动局面打开,否则一直受制被动,消耗就太大了。不过那些先不太着急,慢慢推进。”潘宝山道,“仅就眼前来说,虽然机械设备我们自己解决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在接下来的施工过程中,肯定还会有麻烦。不过那也应该不是什么问题,鱿鱼来双临后就不走了,台面下的事你跟他说,都由他去处理。往后你所要集中精力解决的,是台面上的一些事。”

“那这下我就轻松多了!”邓如美松了口气,道:“对了,双临公安这边你的关系怎样?鱿鱼做事也需要个宽松点的环境,应该加强一下。”

“嗯,我正考虑这个问题,到目前来说还没有过硬的关系。”潘宝山道,“不过找一找应该可以建立一些,我先跟谭进文沟通一下,看他有没有路子。另外还有彭自来那边,公安系统之内的,多少也还能有些联系吧,起码能多了解点情况,找起路子来也可以容易些。”

“哦,那就行。”邓如美道,“能抓到点关系就好多了,否则也不是办法,万一出现意外,那会再即时打通渠道捞人,恐怕要多费周折。”

“公安方面的关系肯定是要提前建立的,那些是必不可少的后盾。”潘宝山道,“好吧邓姐,先这样,不多说了,我马上把事情安排一下。”

“好啊,你就辛苦一下吧。”邓如美道,“哦,你有没有事?刚才电话一接通我就讲公司的事,还没听你讲呢。”

“我没什么事,就是随便打个电话问问你那边的情况。”潘宝山此时已没了消遣放松的需要,也就不提别茬。

挂了电话,潘宝山马上拨通了鱿鱼号码,要他赶紧组织机械带部分人手来双临。之后,便约谭进文见面,商量寻求公安方面的保护关系一事。

这个时候潘宝山要见面商谈,谭进文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一见面,潘宝山就说出了面临的情况,问双临方面的公安能否找到可靠关系。谭进文听后稍一寻思,道:“双临市公安方面的关系能找到一点,但并不深入,只是工作面上的,并不能解决大问题。不过我觉得,县官不如现管,直接找所在辖区的区公安分局,可能会更得力。”

“那就是正辉区了。”潘宝山道,“你有关系?”

“正辉区公安分局局长跟我是同乡,关系还可以,有事帮帮忙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事情的影响程度比较严重,他能不能帮得了?”

“我也在琢磨呢。”谭进文皱着眉头,道:“我跟他的私交还没有到一定火候,就怕关键时候他撂担子。”

“是啊,这年头做事,没有很好的私交关系是不行的。”潘宝山道,“方方面面都抓得紧了,谁都想明哲保身。”

“其实说到私交,现在一般来说哪有什么很好的私交关系,说白了就是牵制,再难听一点说就是抓把柄。”谭进文道,“把柄怎么来?很多都是主动掌握的啊!”

“嗯,还真是。”谭进文的话一下启发了潘宝山,他想起在松阳的时候,阳光矿泉会馆暗设的那一套监控设备,确实帮了不少忙。现在,是不是也需要在双临弄个平台?可是,双临毕竟不是松阳,行起事来可能不会那么得心应手了。

“依我看,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谭进文继续道,“不以害人为目的,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我觉得也是,干脆弄个自己可以完全掌控的平台!”说话间,潘宝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不是在吃喝上有规定嘛,大地方也吃不开了,所以刚好以小投资搞个私人会馆,可以灵活运用。”

“那当然好啊。”谭进文道,“就在市区外围附近,场地我可以找人解决。”

潘宝山点点头,想到了鱿鱼,这事还得让他来负责运作,于是又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到双临之后尽快见个面,还有新任务。

第二天晚上快到十点钟的时候,鱿鱼就带着设备到了。一台大挖掘机、两台小挖掘机还有一台推土车,用两辆拖挂车运了过来,直接进入“江山美·福邸”小区开发场地。

布置好机械之后,鱿鱼把随行带来的人在已经租好的一处别墅里安顿下来,然后找潘宝山。

见面之后,潘宝山说要整一个私人会所,规模不用太大,但要小而精、小而全,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好事啊!”鱿鱼乐不可支,“这方面的资源有的是,从丁方才手里弄来的那几个娱乐休闲实体,都是好基础。”

“我也考虑到了,单从经营上来说没什么问题,不过关键是要做得隐蔽。”潘宝山道,“从法人代表到具体负责日常事务的人,都要选好,不能让人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头上。”

“这没问题,我肯定能安排好。”鱿鱼笑道,“现在手底下有好几个都是信得过的,也可用。”

“嗯,你就辛苦些吧。”潘宝山道,“这次来双临,你的任务很重啊。不但要协助邓如美做好福邸小区的开发,还要做好准备接高速公路修建项目,现在又多了个私人会馆。”

“这几件事真的不算什么,因为很对口啊。”鱿鱼笑道,“不说做起来已经是炉火纯青,但起码也还算是游刃有余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潘宝山道,“不过千万不能大意,首先要做好自保,毕竟双临不是松阳。你带来的人要管理好,不能随便惹乱子。”

“来之前都培训过了,所有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上路子。”鱿鱼道,“老板,这方面的事你就别心了,由我挡着肯定没问题。”

“你做事我当然放心,只是想好中求更好而已。下一步,要打通公安那边的路子,得弄几条底实的关系。”潘宝山笑道,“所以说,私人会馆一定要早点开起来啊,名字我已想好了,叫‘熙阁’。‘熙’字,寓意光明兴盛、和乐福祥,很吉利。”

“嗬,老板,我懂了。”鱿鱼嘿嘿地笑了起来,“熙阁的房间里,一律采用最先进的监控监听设备。”

“嗌,这事嘴上千万说不得,手上做严实了就行。”潘宝山道,“就目前来说,为了抢抓有利时机,你要把人手分成两部分。”

“明白,福邸小区开发的安保和熙阁私人会馆的筹建,一个都不落下。”鱿鱼道,“为确保不出问题,马上我再叫几个人过来,现在就打电话。”

“嗯。”潘宝山点了点头,“我也打个电话,问彭自来双临这边的公安有没有熟悉的人头。”

彭自来方面,潘宝山没报多少希望,他是土生土长出来的松阳市公安局局长,不是从上边下来的,同其他地方缺少交流,关系网厚实不起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彭自来说他手上的关系只是工作上的一般关系,要想做台面下的事,恐怕力度还不到。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彭自来提供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信息:双临市公安局局长是赵辉,是孔军凯的同学,两人关系还挺好。

这让潘宝山眼前一亮,有孔军凯做中间人,到时引荐一下赵辉到熙阁私人会馆见个面端端酒杯,应该还是可以的。当然,那时是否要启动监控,再看情况,总归不能把孔军凯陷入不仁不义之地。

潘宝山和彭自来打完电话,鱿鱼那边也隔空安排好了,他收起手机,告诉潘宝山说第二批人手明天就能赶过来之后,鱿鱼又提供了一个好线索。

第七百四十章 恶搞

鱿鱼告诉潘宝山,好像老匡的女儿在省公安厅工作。

经这么一提醒,潘宝山是想了起来,以前老匡说过他的女儿匡雅从瑞东警官学院毕业后,就留在省里。看看时间虽然有点晚,但他还是给老匡打了个电话,一问得知,匡雅在省公安厅办公室。

“好,这下又多了块基石。”潘宝山道,“等熙阁私人会馆开张之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让孔军凯和匡雅分别引荐不同层次的人过去见见面。”

“嗯,那现在就是看会馆投建时间了。”鱿鱼道,“市区外围场地应该不紧张,租用的话不会耽误什么时间。”

“场地的事谭进文在帮忙张罗,估计很快就能到位。”潘宝山道,“你要做的就是设计、装修,紧接着就是让工作人员进场,然后就是开门迎客。”

“设计装修的活可以赶时间,多上点人手,人歇但场地不歇,加班加点干的话,一个月之内肯定能完工,不过力争目标是二十天。”

“当然是越快越好,但别忘了一句古话,欲速则不达,所以也不能过于强求。”潘宝山道,“包括福邸小区开发过程中的安保工作也是如此,如果真碰上大规模的找茬,不要硬撑着朝前冲。目前我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搞大面上的硬碰硬,小范围的还可以应付一下。”

“也是,眼下我这边能完全控制的场面,也就是十人左右规模,如果对方来的人再多,就没有百分百把握了,而且,我也还不知道底线是什么。”鱿鱼道,“下手轻了起不到作用,重了又怕惹来大麻烦。”

“底线就是不闹出人命吧。”潘宝山寻思着道,“怎么说人命大于天,太狠的话,于我们良心而言也说不过去。当然,如果对方是亡命之徒,被逼无奈之下,也不排除用极端手段,否则连自保都成问题。”

“好,我明白了。”鱿鱼道,“不管怎样,反正我会把效应放到最大,尽最大可能地威慑到对方。”

“哦对了,要尽量弄清楚谁是幕后。”潘宝山道,“知道了谁是主使,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回击措施。”

“我估摸着八成是高桂达和施丛德他们。”鱿鱼道,“从各个方面看,他们都有动机。”

“不一定,从福邸小区的广告宣传受阻一事上可以看出来,高桂达和施丛德走的应该是上层路线。”潘宝山道,“施丛德完全可以凭借他的关系,从各个职能部门入手,那样不费什么事就能达到阻挠的目的,而且不会留下什么后患,效果还又好。”

“也是那么回事,等等看吧,反正只要对方一大意,少来几个人,我就能一网打尽,撬开他们的嘴还不容易?除非他们是几传手,真的不知道实情。”鱿鱼道,“明天一早我就把人手布置下去,全线戒备。”

“是要早布置,早有准备。”潘宝山一点头,“福邸小区应该是被盯上了,只要一动工,估计就会有人来找麻烦。”

潘宝山估计的没错,福邸小区场地整平工作于次日上午开工,到了下午,就有人找了过来。

来人一共有七个,看上去都很牛逼,为首的留着长发,后面几个人一律光头,手里掂着钢管,一跨步三摇肩膀,拽得很。

“熄火!”长毛直接来到大挖掘机旁边,指着司机吼道:“你他妈给我下来!”

司机看了看长毛,有点茫然,问道:“干什么?”

“妈!让你下来你就下来,还啰嗦个什么劲!”长毛骂着,手一挥,旁边两个人跳上挖掘机,连拉带扯把司机拖了下来。

“你哪家公司的?”长毛逼到司机面前,“不是说过不许到福邸小区来的么,以后不想在双临混了是不是?”

“咿,你们这是干什么?”司机摸了摸脑袋,“双临还有这规矩?”

“听你说话的意思,不是双临本地的?”长毛问。

“不是。”司机摇摇头,“我是从北京过来的。”

“北京?”长毛一愣,随即就冷笑了起来,“哟,来头不小嘛。”

“那还用说,国务院直接派过来的。”司机说得一本正经。

“国务院派过来的?”长毛又是一愣,“开什么玩笑,我还联和国的呢!”

“你别不信,人家福邸小区的开发商牛逼,一个电话打到北京去,结果国务院就把我派过来了。”司机嘿嘿笑着,“党中央还有贺电呢。”

“妈了个x的,神经病!”长毛一瞪眼,对身边人道:“给我把机子砸了!”

“慢着!”司机一听便张开了膀子,表情十分严肃地说道:“我是受中央军委保护的,你们要是敢乱来,信不信我让军队来把你们给灭了?”

“我!”长毛噗哧一声笑了,“这他妈福邸小区真是走投无路了啊,弄了个神经病来干活。”

“**个祖宗,你他妈才是神经病呢!”司机脸一板,“信不信我一吹冲锋号,马上就有小股部队过来?”

“哈哈”长毛虽然被骂,却也顾不上发怒,只是一个劲地笑弯了腰,随来的其余六人也都前仰后合,“我他妈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呢,冲锋号?小股部队对?真是个傻x!”

“你们才傻x呢!”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挖掘机上真的摸出了一把“军号”,“老子没工夫跟你们他妈的这帮蠢驴磨嘴,马上就让部队来收拾你们!”

说完,司机就把“军号”举起来放到嘴边,“嘟嘟”地吹起了起来。

号音一响,不远处的一段残墙后面真的涌出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大概有十几个人,他们高喊着“冲啊”,没多会就包围了上来,“枪”栓拉得噼里啪啦直响,然后齐声怒喝:“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长毛一伙算是彻底懵了,自出道以来打打杀杀的场面也经了不少,可这么离奇的事还真是都一次碰到。难道这是在拍电影?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战士”们纷纷掏出了电警棍,噼啪几下,就把七个人给电晕了过去。

接下来,三辆面包车疾驰而来,“战士”们便把长毛几人分别抬了上去,朝工地后面开去。行进当中,七个人被捆起手脚,封住了嘴巴,蒙上了眼睛。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了下来,全副“武装”的焦华第一个跳出车外,一把拉下被捆得像猪一样的长毛,狠狠地摔在地上。

“带过来!”焦华走到事前挖好的一个土坑前,指挥两个人把长毛拖过来。之后,他掏出一个大墨镜戴上,一把扯下蒙在长毛眼上的布条,厉声问道:“谁让你们到福邸小区来闹事的?”

受到惊吓的长毛还没回过神来,“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焦华听后一撇嘴,掏出“手枪”拉开保险,顶着长毛的脑袋上,“不回答是吧,我也不跟你啰嗦,现在我代表中央军事委员会宣布,对你实施军事枪决,打碎你的脑袋,埋掉完事!”

“久大地产,是久大地产的副总朱明强让我们来的!”长毛被眼前的一切弄得六神无主,黑洞洞的“枪”口更是让他崩溃,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焦华马上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鱿鱼。

鱿鱼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久大地产的胡贯成所为,江山集团和久大的那次竞标,让他吃了大亏,他现在是报复呢。想到这里,鱿鱼稍一琢磨,便嘿嘿一笑,告诉焦华继续实施计划。

收到指令的焦华,让人把长毛的嘴重新封上,眼睛重新蒙上,然后又把他拖进了车里,开走。

半小时后,三两面包车出现在高速公路上,行进的方向是大西北。

事情到现在这般地步,胡贯成那边是一无所知。直接负责此事的朱明强预感到事情不妙,因为到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七个大活人,怎么就都哑了火,各人的手机竟然都关机。

无奈之下,朱明强找胡贯成汇报请示,问该怎么办。胡贯成也不知该从何下手,说情况不明就先等等,不着急。

然而,两天过去了,依然没有长毛那边的任何消息。朱明强坐不住了,再次找到胡贯成,说长毛他们是不是被灭了。

胡贯成说不可能,江山集团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胆子,把七个人一下都咔嚓了。朱明强说完全有可能,搞房地产的哪个不心狠手辣?不就七个人嘛,结结实实地堆到一起,也不过就一个立方的地方,没准就被浇成大混凝土块当成抛填料深埋了。

朱明强的话让胡贯成脊背一阵发凉,不过他还是不相信,说再等两天,如果实在没什么消息,就报警。

又是两天过去了,长毛一伙仍旧是杳无音信。这一下,胡贯成也相信他们是凶多吉少了,此时,他有点后悔和江山集团作对,因为从这一个回合来看,江山集团简直就是一伙亡命徒。

只有报案了。朱明强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所长姜由,说他手下有七个人去江山集团开发的福邸小区工地,结果一去不回头,四五天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他怀疑那七个人已经被害。

姜由一听当然要重视,抓紧上手解决,不说他已经被久大地产喂饱,就是他们的狗腿子,只是七个人的命案,就足以让他不得不发寒。

第七百四十一章 见效

()姜由亲自带着几名民jǐng,到福邸小区建设工地了解情况,然而忙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所有的人都说沒看到有外人來过,找其他目击者问也沒有门路,因为附近根本就沒有什么住户,过往的人更沒法找,而且,技防也指望不上,不管是交通监控还是治安监控,都还沒覆盖到这里,

这么一來,只有报失踪立案,悬在那里,不过这让朱明强沒法接受,人是他安排的,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算个什么事,要是不管不问,手下其他人会很寒心,

朱明强他只好找胡贯成,问该怎么办,

此时,胡贯成对长毛等七人的生死根本就不关心,他主要是考虑江山集团到底能不能惹得起,另外,他还觉得有点窝囊,也怨施丛德和高桂达实在不厚道,两人來撺掇一番,便给他送來一个烫手大山芋,

朱明强沒有注意到胡贯成所想,还沉在如何解决长毛一伙失踪的事情中,他建议能不能先给他们几人每家十万,补偿一下,

胡贯成一听便板下脸來,说怎么可以随便朝身上揽事,现在长毛他们失踪是他们个人的事,如果公司揽过來xìng质就不一样了,不单单是赔钱的问題,恐怕还要牵上刑事犯罪的恶xìng后果,纯粹是找死,

朱明强一琢磨也是,现在不便主动行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等,不管长毛他们是死是活,事情总会有转机的时候,

果然,两天之后,长毛突然打來了电话,

异常激动的朱明强一接电话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來,咒了长毛他们七个人十八辈祖宗,说这么多天怎么就跟死了一样,

长毛连连哀叹,说他们确实跟死了一样,现在才刚爬出戈壁滩,好不容易找到个有人的地方才打了这个电话,

戈壁滩,朱明强一听就愣了,问长毛有沒有说错,什么乱七八糟的戈壁滩,长毛说沒错,就是戈壁滩,中国大西北的戈壁滩,

朱明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阵说不出话來,

长毛便接着说事情很离谱,他们是被一伙部队装扮的人劫持扔到戈壁滩去的,

部队,朱明强掐了掐胳膊,不是在做梦,于是一字一句地吼问长毛,到底是怎么回事,长毛说一两句讲不清,等回去慢慢说,现在是极度虚脱,最重要的是活着,他们要找点东西吃,然后休息一下,否则真的就要死过去了,

电话挂了,朱明强很生气,却也得到了些安慰,因为总的來说还算好,长毛等人还活着,等他们回來后,一定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天后,长毛一伙回來了,他把自从那天到福邸小区建设工地上后所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地讲给了朱明强听,

朱明强听得异常惊愕,嘴角直抖,老半天才回过神來,便猛地跳了起來,一巴掌扇在长毛脸上,“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国务院派遣、党zhōngyāng贺电,还他妈zhōngyāng军委派部队保护,编这么个神话來骗老子,脑瓜子是不是进屎了。”

“朱总,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相信,可就是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我们头上,沒法不信呐。”长毛捂着一副哭丧的脸,“不信你问问他们几个。”

其余六个人不住地点头,齐声说是,那个大挖掘机就是那么讲的,而且他们确实也是被军人模样的人给绑了,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事啊。”朱明强摸起了脑袋,有点气急败坏地扫了扫手,“行行行,你们先回去吧。”

长毛带着人走了,朱明强琢磨了半天,去找胡贯成,

胡贯成听说后也瞪大了眼,盯着朱明强看了半天,“你沒听错吧。”

“怎么可能听错呢。”朱明强道,“不过确实也太离谱了,刚刚我还气得抽了长毛一个耳光。”

“哦。”胡贯成若有所地点了点头,道:“看來我们确实是被江山集团那边是耍了一把。”

“那现在怎么办。”朱明强道,“总不能吃这个哑巴亏吧。”

“还能怎么办,我已经想过了,惹不起的。”胡贯成道,“不过像你说的,咱们不能吃哑巴亏,你去找姜由,江山集团对长毛等人的所作所为,已经犯法了。”

“行,那就再找姜由。”朱明强道,“让他去查,真要是把江山集团查到了,还真能顺势搂他们一耙子。”

“你就跟姜由说,咱们的人去福邸小区进行友好交流,探讨一些基建上的难題,沒想到被非法持有枪支的人一顿暴打,还被绑架到了遥遥的大西北戈壁滩。”胡贯成说完这些,吸了口冷气,问朱明强:“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扯了。”

“事实就是如此嘛。”朱明强道,“我马上就找姜由去。”

姜由听说了此事,也疑惑了半天,问朱明强到底是真是假,朱明强连连叹气摇头,说听起來像是假的,但确确实实是真的,

看朱明强确实不像是说笑,姜由便答应了,让他立刻把长毛找过來,一起去福邸小区建设工地,当面指证,

福邸小区工地的整平工作已经结束,正在打桩基、开挖地下室,工地上忙活一片,

长毛随着姜由來到工地,一眼就看到了大挖掘机司机,立刻指着他叫道:“就是他,那天是他叫的人。”

姜由走了过去,对司机道:“跟我走一趟吧。”

“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派出所了。”

“为什么。”

“了解情况,做笔录。”

“好好的我去什么派出所。”司机一歪头,“jǐng察是人民群众的保护神,我尊敬你,但你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带來带去的吧,我这还有工作呢,一天好几百的工资,耽误了你补给我。”

“费什么话,你有义务配合我们办案。”姜由沒想到司机还这么不服帖,

“那你总得说个缘由吧。”司机道,“起码得让我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好,我可以告诉你。”姜由冷笑着点点头,“你涉嫌非法持有枪支、殴打、绑架他人。”

“凭什么。”司机一皱眉,“你凭什么那么说。”

“有人报案。”姜由指指长毛他们,“他们几个就是当事人。”

“这不是无中生有嘛,血淋淋的栽赃啊。”司机看了眼长毛一伙,“我根本就沒见过他们。”

“你敢说我沒见过我。”长毛一下蹿了上來,一把揪住司机的衣领,

司机一动不动,看着姜由道:“jǐng察同志,你看到了沒,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报案你也相信。”

“你他妈才是神经病。”长毛恶狠狠地耸了几下司机,“那天你很搞笑知不知道,你不是说是国务院派來的嘛,党zhōngyāng还有贺电呢,而且还有军队保护。”

司机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道:“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从jīng神病院跑出來的。”

“放屁。”长毛显然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你不还吹军号的嘛,叫來一群假当兵的,然后把我们电晕了过去,之后我们就被送到了大西北戈壁滩里。”

“jǐng察同志,你看这人正常嘛。”司机根本不理会长毛,他看着姜由道:“你身为jǐng察,轻信一个神经病人的话,还任由他打骂我,我要告你不作为。”

“松手松手。”姜由听了这话,赶忙上前拉开长毛,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辆jǐng车开了过來,是福邸小区所在的辖区派出所所属,这是鱿鱼的主意,他让人报jǐng,说工地上有人闹事,鱿鱼知道,派出所最喜欢管小区建设工地上的事,因为可以揩开发商的油,换种说法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变相收“保护费”,

在这当口,让两个辖区的派出所“撞车”,能出效果,

果然,姜由一看到有jǐng车过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寻思了下,觉得还是要适当回避,这也是行规,在缺少有力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易跨区域作业,所以,姜由让手下过去打了个招呼,说在调查一个案子,然后就走了,

姜由一走,后过來的民jǐng走到了跟前,“怎么回事,刚才谁报的jǐng。”

“是我们这边报的jǐng,jǐng察同志,刚才不知道是哪个派出所的jǐng察,带了几个神经病來闹事,想敲诈。”司机有数,主动上前回答,

“哦,沒什么事,过去就过去了。”这时,一直在旁边活动板房办公室里的鱿鱼走了出來,对民jǐng笑道:“jǐng察同志辛苦了,屋里喝杯水吧。”

民jǐng犹豫了下,跟鱿鱼进了办公室,

鱿鱼先敬上一支烟,又倒了杯水,接着拿出两条中华,“大老远赶过來出jǐng,很感谢啊。”

“工作嘛。”民jǐng脸上露出了浅笑,“职责所在,也是应该的。”

“话也不能那么说,工作还有用心不用心的呢。”鱿鱼满脸带笑,“这样吧,晚上请你吃个饭,毕竟工地上人多,也乱,巧不巧就会有些啰嗦事,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不少。”

“哦,谈不上麻烦。”民jǐng笑了笑,道:“饭嘛,就不吃吧,现在嘴巴被管严了,一不小心就会吃出问題來。”

“那咱们小心点不就行了嘛。”鱿鱼知道,必须得选个在民jǐng看來是安全的场所,于是笑道:“我到双临时间不长,对地方不熟悉,不知道哪儿那边合适,要不你选个地方。”

“哦,那就到‘尝个鲜’酒家吧,小饭店,实惠。”民jǐng说完就站了起來,掏出张jǐng**系卡,“这片区的治安由我负责,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

鱿鱼接过來一看,民jǐng叫单飞,

“好的,单jǐng官,那等你下班后再联系。”收起名片后,潘宝山把两条中华烟放到单飞手上,“路上抽。”

单飞也不客气,接了过去,出门后便带着两个辅jǐng上车离去,

第七百四十二章 上门谈合作

()看着jǐng车驶离工地,鱿鱼便把何大龙叫到跟前,说晚上一起去跟单飞喝两杯,花点小钱把他攻下,何大龙问要不要把焦华带上,鱿鱼摇了摇头,在鱿鱼眼中,焦华各个方面的能力都还不错,也算是个利器,需要隐藏起來,关键时刻能起大作用,

当然,这话鱿鱼沒对何大龙说,人总归有嫉妒心,万一莽撞的何大龙起了醋意就会有内讧,犯不着,所以他解释说这种场合人不宜多,范围越小越好,何大龙信服地点起了头,沒有任何怀疑,

下午五点半,鱿鱼以福邸小区项目安保部部长的身份,带着何大龙提前去了尝个鲜酒家等候,六点钟,单飞來了,还带着下午跟着他的两个辅jǐng,

见人齐了,何大龙就把老板叫过來,说按照每人一千的标准上菜,老板是单飞的表亲,他挠了挠头,说饭店小,沒提前安排的话,一千标准有点撑不起來,鱿鱼一旁笑了笑,对老板说尽管看着办,差不多就行,也不用太讲究,只要大家吃得高兴就行,

老板听了鱿鱼的话,立刻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点点头说行,就按千元每人的标准上,然后问喝什么酒,

单飞一听脸sè就甩了下來,暗下埋怨他表亲沒眼sè,菜上赚那么多还不知足,还要在酒水上在捞一下,因为单飞看得很清楚,鱿鱼确实是很上路,到这里來订这么个标准,摆明了就是送份子钱给他,所以不能太过分,

“你先问问尤部长有沒有自带酒水,难道你这里还不给外带。”单飞说话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老板一下醒悟过來,嘿嘿笑着掏出香烟散了一排,回身要走,

“哟,我们还真沒自带酒水,就在你这里拿吧。”鱿鱼接过香烟对老板笑道,“茅台就不要上了,供量太小,你这边不一定能弄到真品,那个广告做得满天飞的,九系列的有沒有。”

“有有有。”老板连连点头心里直乐,就是沒有现买也來得及啊,然后一瓶加价一两百还不是小意思,

鱿鱼这么一安排,单飞自然更是高兴了,那绵柔的酒喝起來,每人起码不得弄个七八两,四五瓶下來,又得四千左右,再加上五千的菜肴,在这小饭店里一顿饭吃个万儿八千的,人家也真是给面子,

还真是如此,喝喝聊聊,一个小时过去了,三瓶酒已经下肚,此时看各人的状态,正高涨着,如果停下來喝酒,肯定都会急得直跺脚,

毫不犹豫,鱿鱼让再上两瓶,单飞伸手拦住,说不能喝得烂醉,一瓶就行,

“大家都高兴着,一瓶哪能够啊,晚上沒什么事,慢慢喝就是。”鱿鱼道,“这要是中午的话,我就不这么劝了。”

“也好,那就多喝点。”单飞得意地摸了摸脑门,“说实在的,现在也难得这么放松了。”

说话间,酒上來了,何大龙开了一瓶,单飞一挥手,一个辅jǐng忙过來抢着倒酒,何大龙谦让说不用,但鱿鱼一使眼sè,他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该拿架的时候就点端着点,所以也不客气,放手让辅jǐng來,

酒倒上后,何大龙对单飞举杯,说分两次喝干,敬以他为首的三位jǐng官,单飞摆手一笑说不行,等会尤部长再來一次,他们不是要被车轮战给搞倒嘛,得把他带上,鱿鱼当然不会说不,也笑着举起了酒杯,

又是半杯下肚,这个时候,单飞已经有点飘了,拍着胸脯说以后工地上有什么问題尽管找他,就是工地以外的事也可以,能摆平的就摆平,摆不平的也能指个路子,

潘宝山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该退了,喝到这种程度就是大开大放五湖四海,接下來豪言壮语的事得由何大龙去做,

于是,潘宝山悄悄调整了手机闹铃,五分钟后闹铃响起,便假装接电话,然后说有急事得先走,

潘宝山走后,场面交给了何大龙,何大龙一摞袖子,举起酒杯说尤部长走了,他一人孤军奋战,各位得给个面子,把杯中酒干了,这自然是沒的话说,单飞带头一挺脖子,把酒灌进了肚子,

接下來,按照预订计划,何大龙拿出了三个信封,给单飞和两名辅jǐng一人一个,当然,信封的厚度是不一样的,单飞的里面装了一万,两个辅jǐng各五千,

酒意正浓的单飞沒想到当场还有这个节目,一时失去了矜持,再加上何大龙五大三粗还颇有些派头,所以便开口喊起了大龙哥,

何大龙也不客气,笑纳了这个称呼,酒杯一端说都是兄弟,喝酒,

这么一招呼,那当然就不用说了,再开一瓶也见了底,四个人全醉,路都不能走,最后,还是单飞的表亲老板安排了人,把他们弄到旁边的招待所睡下,

就在何大龙这边酣睡的时候,那边的潘宝山还在紧张地忙活着,

潘宝山提前离开酒桌还有另一番计划要实施,就是通过舆论造势拿下给久大地产撑腰的派出所长姜由,下午,姜由带着长毛來工地找事,整个过程都被录了下來,从中截取部分内容,足以说明他确实是存在行政不作为行为,甚至还有明显的袒护,

不过鱿鱼也怕乱了大局的安排,所以在计划实施之前,向潘宝山进行了汇报,

潘宝山听后说很好,拿下姜由也相当于是给久大地产一记重重的回击,而且还告诉鱿鱼,让他和曹建兴联系,等把一切材料准备好后,让曹建兴连夜和国声在线方面联系,利用它们门户网站的优势平台,把影响做足,

接到鱿鱼电话的曹建兴当然不会怠慢,马上就打通了肖华的电话,说这么晚还打电话给她不好意思,但鉴于事情的紧急xìng又不得不打搅,有段视频想上传到国声在线网站,

因为有深重的把柄被抓,所以肖华是沒办法不答应的,尽管她心里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以热情的口气答应下來,还说会放在网站首页显著位置,

就这样,姜由和长毛到福邸小区工地的视频,很快就登上了国声在线的首页,而且还配了个颇具吸引力的标題:派出所长被疑似jīng神病患者牵鼻子,

到了第二天上午,这个视频消息就被几大网站转载,影响之大自不必说,

瑞东公安系统的震动最大,省、市相继作出指示,区公安分局立刻召开紧急会议,马上就对姜由作了停职检查决定,

其实停职一个派出所长不是什么事,但正如潘宝山所料,这件事情对久大地产的触动很深,胡贯成听说后,仰躺在座椅里想得很多,这一切明显是江山集团那边的作用,所以他有点后怕,因为姜由出事对他來说或许仅仅是个开始,往后,会不会遭到江山集团的进一步打击报复,

这一点,胡贯成估摸得很准,潘宝山确实在筹划对他的下一步行动,

潘宝山觉得,眼下江山集团正处于反击抬升期,必须要寻找个目标进行一对一的角力,或明或暗,总得把名气打出去,这方面,久大地产刚好合适,因为在潘宝山看來,胡贯成只不过是个成功的商人而已,单是从场面上抗击打的承受力來看,他并不强,

当然,潘宝山也充分考虑到了潜在的困难,毕竟胡贯成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总有两把刷子,不过潘宝山有保底的打算,和胡贯成角力,只要不明显输掉,其实也就是胜利,就能借此在双临地产界立稳脚跟,

不过,还沒等潘宝山想出妥善的计划方案,胡贯成就先行动了起來,他主动和邓如美联系,说希望能联手举办一个楼盘推介会,把声势做大,达到宣传的最佳效果,

对此,邓如美感到很纳闷,一般來说,两家房地产即便是携手合作搞活动,大多也都是外联部的事情,作为老板只是幕后指挥,不会出面做什么,哪怕只是打个电话,而现在,胡贯成就把电话打到了她这里,也算是伸出了橄榄枝,毕竟从实力上讲,久大地产要比江山集团强得太多,

当然,邓如美也知道事出蹊跷必有因,胡贯成从拆台到补台,态度转变得太快,让人难以接受,会不会有什么yīn谋,

就在邓如美犹豫之时,胡贯成竟然找上了门來,他亲自來到江山集团办公的地方,面见邓如美,

邓如美自然要热情接待,这是个礼节问題,胡贯成也知道邓如美内心的抵触,所以采取了坦诚相见的方式,说因为竞标的事情,可能产生了些误会,再加上被人鼓动、利用,甚至还出了点不和谐的问題,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主要是如何面向美好的未來,

胡贯成这么说,实际上也就是在含蓄地道歉,邓如美当然听得出來,不过她也沒有表现出欣然接受的样子,而是淡淡一笑,说生意场上嘛,有竞争是难免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误会,更谈不上有什么不和谐的问題,邓如美这样回应拿捏到位,作用很好,因为能把矛盾化解在无形之中,而且看起來根本就沒有什么矛盾,这对和久大地产的下一步接触,很有利,

果然,胡贯成听后慨然而笑,摇着头说沒想到邓总如此厉害,要是早了解情况,很多事都可以有更好的合作局面,接着,胡贯成便谈到了合作搞楼盘推介会的事,

邓如美知道胡贯成抛出这么个合作的活动,也是用了心的,因为福邸小区的前期广告一直受阻,现在能有个大型的楼盘推介会做宣传,应该是个及时雨,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沒有立刻响应,而是道出了担忧,说楼盘推介会弄不好就会被说成是变相的预售,那可是违规的,如果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一下,得不偿失,

邓如美话音一落,胡贯成就点起了头,但随后又摆起了手,说只要现场严格控制好,只是宣传,不接受预订,那就沒有任何问題,

胡贯成说得很恳切,邓如美能看出他不是在演戏,而且到了这个火候,也该显示一番主动了,于是便说推介会可以合作,她会让营销部的负责人去久大地产那边对接,

第七百四十三章 廉保会

()胡贯成的主动求和出乎潘宝山的意料,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少分些jīng力在他身上,尤其是眼下省沿海高速的修建,经过一段时间的运作,已经上报纳入了国家高速公路网,现在,整个项目的启动已通过省委会议决定,不rì便将开工建设,

潘宝山找來鱿鱼,让他做好一切准备,把公司的一些硬件要加强到符合招投标条件,这一点其实不用提醒,鱿鱼早已把名下的广源建设工程公司,在修路、建桥方面的资质提了上去,无论是从注册资金还是从施工范围,都已符合承建高速公路的要求,

“老板,这年头办事光靠硬件不行,最重要的是关系。”鱿鱼有雄心沒信心,“一般的高速项目都由省交通厅负责,但现在瑞东的沿海高速已经纳入国家高速公路网,管辖权是不是提到了交通运输部,要是那样的话,想伸手进去更是难上加难,毕竟层面不一样了,关注的建设单位也不一样了,什么中铁、中交以及中建等都会凑上去。”

“瑞东沿海高速虽然纳入了国家高速路网,但从筹划、投资、建设、管养等方面上说,还是由省里全权负责。”潘宝山道,“当然,这并不是说就引不起中铁、中交还有中建瞪业内大腕的关注,高速公路建设这么块大肥肉谁不想吃。”

“哦,如此说來真的是困难重重了。”鱿鱼吸着冷气道,“会不会落空。”

“落空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也得弄个小分项干干。”潘宝山道,“不过那就沒什么意思了,属于分包项目,弄不好还要到三级、四级分包,那可就真的是活好干、钱难要了。”

“也无所谓,多少干一点,是好是坏就算是攒个经验吧。”鱿鱼道,“毕竟这才是刚开始嘛。”

“呵呵,攒个经验,现在还需攒什么经验,直接掐的就是钱。”潘宝山听鱿鱼这么一说笑了起來,“鱿鱼,在生意场上,怎么到了双临你就降低要求了,是不是怯场。”

“也不是怯场,就是感到底气不足。”鱿鱼道,“像这种规模工程的招投标,手笔都很大,而且走的都是上层路线,我担心我们连门槛都跨不进去。”

“你说的沒错,现在我们的确沒实力把上层路线走踏实了,不过改走底层路线就是。”潘宝山道,“就像虫子吃苹果,在最明显的地方逮着光滑的大皮肉下口,看似羡慕人,但也有坏处,容易被抓住,反之,从不起眼的果柄处咬个小口进去,从内部下嘴,同样能吃得肚大腰圆,而且还不动声sè,安全xìng也高。”

“哦。”鱿鱼一听就明白潘宝山已然有了计划,忙笑道:“老板,你打算怎么行动。”

“还沒有具体细化,因为不知道沿海高速到底会怎么个修法。”潘宝山道,“从迅光到松阳,沿相对的海岸线一路下來,有近千公里啊,工程量是很大的,而且经过的很多地方都是海淤基础,所以建设难度也大,总的來说,迅松高速的修建,投入将非常大,我估摸着需要四五百亿,因此,省里到底会采取何种方式还难说,是逐段稳步建设,还是分段同时进行,现在还确定不下來。”

“我觉得应该是分段同时进行,否则迅松高速建得就失去原有的意义了。”鱿鱼道,“因为稳步推进的话弄不好就要等个五六年,或许还会更长,那等贯通之后都到什么时候,大好的发展时机还不全错过。”

“可分段同时进行也有个难題啊,哪里來那么多资金投入。”潘宝山点着头道,“不过也难说,如果要把迅松高速列入省一类重点工程,投入自然会加大,那也不是什么难題。”

“建迅松高速是你提议的,我估计要想被列入一类重点工程应该很难。”鱿鱼道,“像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他们甚至还巴不得建不成,借以进一步打击你。”

“小动作他们也许会搞些,大动作应该沒有,毕竟事关重大,要是做过了头让郁书记拍起了桌子,他们也不好过。”潘宝山道,“反正我们暂且先耐下心來吧,等形势明朗了再说,会很快的。”

果不其然,一个星期后,迅松高速建设项目便摆到了台面上,整个工程由省交通厅和下属高速公路管理局共同负责,而且还是一次xìng建设完工,

不过鉴于高速公路建设的**内幕,在工程启动前夕,省里就此召开了一次廉政誓师大会,省交通系统以及与迅松高速建设有关的单位、部门等方方面面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会议规模不大,但规格却不低,由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龚鸣主持,江成鹏还特别作出重要讲话,

江成鹏的讲话很尖锐,上來就说高速公路就是用百源大钞票铺起來的,现阶段,一般每公里的平均造价已经达到了四千万,而且随着高速公路的延伸,要在一些条件比较差的地方修建,成本还会增加,形象地讲,高速公路的修建就是一个大金矿,极易滋生**,

谈到**,江成鹏说很多项目被内幕cāo作,然后层层转包,通常讲也就是投标的是一流企业、进场的是二流公司、施工的是三流队伍、收尾的是不入流的个体,显然,这会导致实际用于建设的资金严重缩水,最后建成了就是豆腐渣工程,贻害无穷,江成鹏还说,看看近些年瑞东交通系统的高层,落马人数越來越多,这非常值得注意,更要引以为戒,

讲到这里,台下有两个人最坐不住,一个是省交通厅厅长梁工酉,一个是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局长武成发,他们是最了解现状的,也是最善于运用规则的,上都不干净,这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伙都知道,一般的领导干部,要么不查,只要一查多少肯定会有问題,也正是有如此庞大的规模,所以也有了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有问題并不可怕,只要夹着尾巴老实一点就好,可怕的是张狂自大不知道保护自己,得罪了人还不知道,结果被实名举报后,再想补救也就來不及了,

梁工酉和武成发都是聪明人,属于前者,虽然身上都有问題,但在自我保护上做得很好,所以一直都平安无事,

这些情况江成鹏也是了解的,要是搁以往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予以jǐng示,沒那个必要去得罪人,但是这一次不同,因为预jǐng督查迅松高速建设工程是郁长丰交给他的任务,就当前的瑞东政局來说,江成鹏知道把郁长丰交办的工作做好,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所以,他这次讲话很有耐心,目的就是要给梁工酉和武成发敲个jǐng钟,让他们在迅松高速的建设上要老实点,

接下來江成鹏又说,现在高速公路建设虽然已经逐步市场化,但在现有国情下,行政干预不但不可避免,而且干预的程度还非常严重,明确地说就是在交通系统的指挥下,关起门來办事,一条高速公路的筹建,从立项拿出來之后,接下來的论证、预算、招标、建设、监理、拨款等等环节,几乎都有交通厅负责牵头,说白了就政企责任不分、官商利益一体,从而也就非常容易导致权力逐渐演变成权和益,而部门的权力,也就非常容易演变成个人手中的权和利,所以,在高速公路建设的各个环节,都应该有相应的制约和监督,否则就会成为部分人手里的唐僧肉,

会议进行到这里,会场上的人才清晰地意识到,迅松高速公路建设会抓得这么紧,本來几乎所有的人都很兴奋,近千公里的高速啊,随处抓一把都能捞几个银子,就像护坡的防护水泥块、路面绿化、边栏护网等,哪个人手里沒有点资源,随便开个小口子供应建设所用物资材料,都是大把的钞票,可是,江成鹏如此严厉地指出了诸多问題,传递的信号毋庸置疑:莫伸手,伸手不一定被抓,可一旦被抓就别想脱逃,

然而,仅仅是一个会议,到底能起多大的震慑作用,不少人也直犯嘀咕,不管上面雷霆如何,下面伸手的人肯定少不了,最后无非就是看谁的运气不好,被被揪到辫子就得认栽,

的确如此,习惯伸手的人当然不可能轻易放手,包括梁工酉和武成发,要他们不参与具体的项目运作根本就不可能,就算他们自己不想都不行,因为背后还有人盯着催着,那也是沒办法的事,以前吃过人家的、拿过人家的,嘴短手软,能不把人家的话当回事,

就在会议结束后不久,梁工酉和武成发便接到好几个电话,对方一开口就提到迅松高速的建设工程,说希望能参与进去,两人都沒法明确表态说不行,只能是哈哈着,把事情先搪过去再说,

可是,问題最终还是要解决的,该怎么办,梁工酉琢磨了一番,主动打电话给武成发,要他过來探讨一下迅松高速到底该怎么建法,以便按照要求,早点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交到省里审批,

第七百四十四章 寻求支援

()在施工方案上,武成发已有打算,刚好借梁工酉这么一问,便马上顺势说既然省里的意思是一次xìng完工,又鉴于迅松高速里程太长,所以把迅松高速分成四段同时进行最合适,刚好沿海五个城市,每个城市之间算一段,也就是迅光至绵之、绵之至长基、长基至友同、友同至松阳四段。

梁工酉一听不加犹豫,说这个想法很好,而且,既然分成了四段,那就由交通厅和管理局各负责两段,武成发听了自然很高兴,本來他以为梁工酉能给他一段就不错了,沒想到还这么大方,跟他算是搞了个对半分。

其实这也是沒办法的事,从心底上讲,梁工酉恨不得一段都不给管理局,都由厅里安排那当然更好,然而他感到迅松高速的建设,并不是手到擒來的香饽饽,恰恰相反,弄不好就会是个烫手山芋,所以,不能盲目地搞大包大揽,应该把管理局也拉进來,让他们先行动、探探路子,自己就能看清是什么局势,而且,让管理局参与进來,刚好也能把事情在面上做正了,让人说不得闲话。

不过不管怎样,梁工酉还是要抢占一切优势,在分段上,他要了南部的迅光至绵之、绵之至长基两段,他寻思着,如果建设投资需要地方参与,南部城市经济发达,在投入资金到位的问題上该不是难事,而北部的经济欠发达城市,怕是要困难些,弄不好就会拖拖拉拉,该出的资金老是不到位,那会很愁人。

武成发多少是知道梁工酉所想的,不过他并不在乎,冲在前面也不怕什么,只要把事情做得隐蔽再隐蔽些,cāo控招标让自己人承接项目,根本就不会出什么问題,至于假若有地方参与投资,碰到拨款不能及时到位的情况,那也沒关系,毕竟是zhèngfǔxìng工程,经不起闹腾,到时用停工等方式抗议威胁,一般來说资金就能很快到位,如果地方真的一时半会拿不出钱,也不是什么大问題,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融通,问題如何妥善解决,还不是要看运作的手段。

就这样,梁工酉在确认了武成发乐意接受他的建议之后,就把迅光高速分四段、和管理局各承担一半的方案报了上去,他不担心方案不批,因为多少年的惯例都是如此,道桥项目都是由交通厅拿细化方案。

沒错,这一次也一样,方案报上去之后几天便得到了批复,这一点很好理解,关心工程项目本身的领导,不怎么会去关心施工运作的方式;不关心的领导,在施工运作方式上更是无所谓;至于那些假关心想谋私利的领导,也一样,他们所关注的是如何插手进去,所以,方案报上去少有人提出异议,拿到会上讨论几乎都是全票通过。

方案公布之后,苦等结果的潘宝山立刻就找到鱿鱼,两人仔细分析了一番,迅松高速分成四段同时进行在意料之中,那符合常规,不过交通厅和管理局在承建上平分秋sè,倒是有点意外。

“交通厅有点弱了啊,让给了管理局一半大蛋糕。”鱿鱼道,“会不会是管理局的武成发,拿住了梁工酉的某些把柄。”

“可能xìng不大,要是有把柄在手,武成发还不一下把工程都揽过來,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狠角,得了劲吃人都不吐骨头,你还以为他们会相互谦让谋求长期和谐共处。”潘宝山道,“我的认为是,要么那两人就是狼狈为jiān的一伙,要么就是梁工酉看出了点道道,这次迅松高速建设不是任意宰割的大肥羊,因为江成鹏副书记在会上已经强调的够可以了,谁伸手就要掐谁,所以,他要把武成发拉过來,分担风险。”

“老板,照你这么说,那他们总归是要搞幕后cāo作了,如此一來,正如我们之前探讨过的,想涉足进去的话不是很难。”鱿鱼道。

“对,我不是也讲了嘛,咱们走底层路线进去,机会肯定是有的。”潘宝山道,“因为如果不出所料,梁工酉和武成发必定要西瓜芝麻一把抓。”

“什么意思。”鱿鱼并不明白。

“他们手中分别有两段高速公路待建,我敢打赌,其中一段必定是整体招标,另一段肯定是要分成若干小标段,再分别招标。”

“哦,我知道了,整体招标的一段,放给关系最密切的人,打散的那些小标段,可以给那些想甩而又甩不开的人做。”鱿鱼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应该可以抓住机会,成为甩不开的人吧。”

“唉,你怎么越來越放不开了。”潘宝山摆摆手,道:“你说的看似务实,但实际上是缺少霸气,沒有股霸气,最后有可能连个小标段都捞不到。”

“老板,你想控个大头。”鱿鱼略感意外,“那工程总价估计是要上七八十亿的啊。”

“那又怎样。”潘宝山眉头一抬,“最大的难題无非就是垫资,不过那并不用担心,垫资的周期肯定不会长,因为只要能进驻工地开了工,就可以用停工來叫板,后续拨款肯定会跟上,而且,一般的重点zhèngfǔxìng工程,投入资金还是有相当保障的,所以说,只要拿下标的就行,至于工程本身根本就用不着考虑,无非就是干活嘛,把人员找好了还能有什么事。”

“还真是,听你这么一说,是也不觉得有多难”鱿鱼摸着后脑勺笑了起來,“老板,修路的利润应该能保证个百分之二十吧,要是真能拿下个大头,岂不是有十多亿的赚头。”

“那是很显眼的事。”潘宝山道,“所以说只要是稍微有点实力的,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也都想试试,万一内定的关系人出现意外,真的变成了公平竞争,还是有一定机会的。”

“既然这样,我们得早点筹划。”鱿鱼道:“你说的底层路线到底该怎么走。”

“我已经想过了,找唐荔做中间人。”潘宝山道,“唐荔你还记得吧,就是松阳交通局办公室主任,以前是副主任的那个女人。”

“记得,长腿大龄美女,还未到徐娘的年龄,风韵正是强劲的时候,走到大街上,比俏笑的小姑娘回头率高多了。”鱿鱼笑道,“她到市交通局上班,还是你说的话呢,不过我很怀疑,她有点过于底层了吧,才是正科级,以她的接触面和接触深度,探到省交通厅的层面,应该很浅。”

“那不一定,办公室嘛,可大可小啊。”潘宝山道,“尤其是市一级的局办,弹xìng更大,省里甚至是国家來人,是他们忙前忙后,县里、乡镇里來人,也多是办公室跟着服务,都是上下圆活八面灵通的。”

“也是。”鱿鱼缓缓地点着头,“其实要是换个角度看,我觉得省交通厅里可能也有比较重要的人想认识唐荔。”

“对,那就是我们要找的路子。”潘宝山立刻接话道,“不过一切要做得巧妙,不能让唐荔真的付出什么,否则我们情何以堪。”

“我懂,我懂。”鱿鱼忙道,“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配合,要和她敞开來谈才行。”

“那事不强求。”潘宝山道,“她要是不同意就罢,我还有第二套方案。”

“好,那我马上回松阳跟她见面。”鱿鱼道,“她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我想不会沒有收获的,应该能谈得拢。”

“她是个聪明人,能不能谈得拢,你会比较容易地就能感觉到。”潘宝山道,“不行的话就赶紧避开,本來就是厚着脸皮的,不能再自找难看了。”

事实上,潘宝山的这个担心完全沒有必要。

当天下午,鱿鱼就赶到了松阳,直接到交通局找了唐荔,见面后,他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就报上潘宝山的名字。

唐荔是知道鱿鱼的,潘宝山身边的几个人她都知道,潜意识里,她都把他们当成是应该感恩的“潘宝山”,所以,她对鱿鱼有很坦诚的热情。

鱿鱼感觉到了,也就直爽了很多,切入正題很快,沒说几句他就告诉唐荔,说能不能帮个忙,牵线认识下省交通厅的人。

唐荔一听就纳闷了起來,认识交通厅的人还要她牵线。

见唐荔的表情有些疑惑,鱿鱼马上解释,把想要参与迅松高速建设项目的事讲了一下,说竞争太激烈,肯定要找关系,但现在潘宝山那边沒有特别底实的人能说得上话,而且目标又大,容易出事,所以,想从下面找关系慢慢攀上去。

听鱿鱼说了这些,唐荔若有所悟,慢慢地点了点头,鱿鱼一看,马上问她认识省厅的什么人,唐荔说最能扯上关系而且又有点分量的,也就是省厅办公室主任茆云新了。

鱿鱼一琢磨,省厅办公室主任也很好,就像潘宝山说的,干的都上传下达左联右引的事,那样的人即使不能直接办成事,但也可以指引正确的路子,想到这里,鱿鱼抿了抿嘴,便问唐荔和茆云新的关系近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不需要用特别手段就能把话说到位。

唐荔摇了摇头,说还远未到那一步,鱿鱼点点头,问能不能配合一场戏,把关系演到那一步,唐荔闭目沉默了好一会,说可以。

鱿鱼丝毫不掩饰自己,长长地松了口气,说好。

唐荔倒也干脆,无声一笑之后,问好戏什么时候开始上演。

很是兴奋的鱿鱼忙笑着说,因为不知道能否找到合适的演员,所以剧本还沒开始写,不过都在心里头,很快就能拿出一个完美的纲要。

这一点鱿鱼沒有吹牛,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把设想跟唐荔详细地说了一下。

唐荔点点头,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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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先洗个澡

恰好两天后,松阳市交通局领导班子前往省交通厅,邀请分管城市交通工作的副厅长及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举行座谈,问计“智能化交通”建设以及进行个别项目对接活动。作为办公室负责人,唐荔和茆云新自然要到场做好会务中的各种安排。

茆云新对唐荔一直别眼相看,目光里蕴含的东西很丰富。其实不只是茆云新,在省交通系统内有不少人看唐荔时眼神都很特别,只不过碍于没有过密接触的机会,无法进一步释放更多的信息。然而这一次,茆云新似乎得到了更好的机会,唐荔面对他的时候,一贯的程序式微笑变得很醇和,完全没了平日里暗隐的冷傲,拒人千里之外。

这让茆云新很是惊喜,他似乎感觉到了唐荔的突然温柔背后,应该有所求。是不是该主动抓住这个机会?经过短暂的思考,他决定出击,毕竟唐荔对他的吸引历时深久。

快到中午的时候,座谈会部分议程结束,接下来是用餐。茆云新利用餐宴敬酒的有利时机,和唐荔多聊了几句,而唐荔刚好也借机问他能不能帮个忙。茆云新一听便说很乐意,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肯定不会推辞。唐荔点头致谢,目中流丽,看得茆云新一阵心潮涌动。

酒宴散场后,唐荔走近茆云新,言谈很随和,说就不打搅茆主任中午休息了,所求之事等下午对接项目进行完之后再细说。

在茆云新看来,这就是个信号,下午座谈对接项目之后,唐荔不跟着队伍回松阳?

是的,唐荔没打算随队回去,她要找个借口留下来,否则晚上的大戏没法上演。

下午四点钟刚过,项目对接结束,松阳交通局领导班子一行就踏上了回程之路。唐荔没有走,说有亲戚在这边,刚好去看望一下。

其实唐荔也没说错,她是有亲戚在双临,是比较亲的姨奶奶,而且她确实也去了,只不过没有留下来吃晚饭。

晚饭,唐荔自然要和茆云新两人一起吃,她邀请茆云新去了一家咖啡厅,要了个小包,点的是西餐。

包间里灯光朦胧,音乐柔和,这是茆云新很少感受的氛围,他有点飘。

“茆主任,不好意思占用了你晚上的时间。”唐荔看起来有点羞羞答答。

茆云新看得一个激动,得意地颠起了脚,“没事,晚上又没什么工作,时间是我自己的,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那也不是吧,下班了虽然没有单位管着,但老婆又上岗了啊。”唐荔笑道,“茆主任难道不用早请示晚汇报?”

“那一套在我身上不管用,围着老婆转,饿了只有朝天看啊,没出息的。”茆云新摇摇头,“男人,就是用来在外面打拼的。”

“我欣赏茆主任的大丈夫气概。”唐荔笑道,“这样才有男人味。”

“哪里,还需要继续炼。”茆云新呵呵地说道,“男人靠炼,女人靠惯嘛。”

“唉,是啊,我是听人这么说过,女人啊,就要被男人惯着,越惯才越有女人味。”唐荔道,“只可惜,除了当初恋爱的那段时间,我就没被人惯过。”

“怎么,你老公不好好照顾这你?”

“他?他好吃懒做,等着我照顾着他还差不多。”唐荔叹气道,“整天就知道怀疑这怀疑那,只要我一出差就非要问干什么、跟谁出去,疑神疑鬼,你说烦不烦呐。”

“胸襟没放开。”茆云新笑道,“看来你老公还需要好好开导啊,或者说也得让他炼炼,炼习惯就什么好了。”

“就是,这次我就急急他。今天就不回去,看他能急成什么样。”唐荔说完摇了摇头,叹道:“唉,不说那些了,还是说正事吧。”

“嗯,你说。”茆云新放刀叉,一本正经地看着唐荔。

唐荔似乎被看得不好意思,“哎呀,茆主任,放松点,你这么认真我都不自在了。”

“哦,呵呵。”茆云新重新拿起刀叉,切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这样行了吧?”

唐荔笑了,抬手轻掩饰嘴角,媚态顿生,“茆主任,我有个亲戚在一家旅游公司做副总,负责旅游营运工作,前不久公司交给他一项任务,想申请几辆省内跨市旅游包车客运标志,这项业务是由省厅审批的,所以想请茆主任关照一下,看能不能拿到批复。”

“哦,这事啊。”茆云新笑了起来,“能办,我一定能帮你办,但时间上我没法保证,因为我们省厅在那一块工作上有时间节点限制,并不是随时接受报审批复的。”

“不急,就等机会,这个我也懂的。”唐荔忙道,“反正下一次报批的时候,能有名额就行。不过有句话要说在前头,报批的有些条件是不够标准的。”

“那也没问题!”茆云新似乎根本就不当回事,“都是小意思,到时我跟公运处打声招呼就行。”

“那可真是太好了!”唐荔很兴奋,“可惜我点错了餐,要不然就好好敬你两杯!”

“有啤酒嘛。”茆云新似乎也有来点酒精刺激。

“啤酒那能行?茆主任,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唐荔道,“吃西餐喝白酒,我不习惯啊。”

“可以可以,那就换个地方喝点白酒去。”茆云新当然求之不得,现在他就想让唐荔多喝点,那样容易搞气氛。

“不过我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吃饭选地方对我来说还真不是轻松的事。”唐荔道,“我想最好靠近我住的地方,回去的时候也好方便些。”

“你住哪儿?”

“恒光宾馆。”

“哟,不近嘛。”茆云新轻皱眉头,“而且还偏离市中心了啊。”

“我姨奶奶家就住那附近,下午我去看望她的时候,顺便就在附近订了个房间。”唐荔道,“因为明天回去的时候,可能还要走她家看看。”

“哦,那是也合适。”茆云新点头着道,“那我们先过去就是,到了再找地方,因为我对那个地方也不是太熟悉。”

“好,先去再说!”唐荔很欢快。

茆云新一看更加激动,几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他觉得今晚是吃定唐荔了。

离开包间,茆云新让唐荔先下去,他要去趟卫生间。

茆云新去卫生间不是为了方便,而是打电话回家,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老婆,说单位发生了大事,可能有个别部门的负责人要被双规,厅里正在开会研究要不要保全。茆云新的老婆一惊,忙问他有没有事。茆云新假装很生气,说事情很严重,弄不好真会牵扯到一批人,所以不要讲霉头话,也不要随便打电话,今晚可能很晚才回去。

电话一打完,茆云新挺了挺脖子,扶了扶领带,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到楼下找唐荔。

已是深秋,晚风中带着些许寒意。唐荔衣着单薄,等在大门口楚楚可人。

茆云新走过去,自然地揽起来唐荔的肩膀,“冷了吧?赶紧上车!”

“冷倒不要紧,就是怕小偷。”唐荔道,“刚才我看见一个戴绿色针织圆帽的家伙,见着我就躲,鬼鬼祟祟很可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茆云新道,“别被盯上了,我们赶紧走!”

茆云新用力揽了揽唐荔,走到自己的车子前,打开车门抚着她进去。

半个多小时后,茆云新驱车来到了恒光宾馆,直接在停车场停下,然后在不远处的一条夜市街上,找了家大门面的室内排档,要了个包间。

唐荔点了四个菜,拿了一瓶白酒。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内,吃喝聊谈,甚是欢快。不过,酒并没有喝多少,一瓶还有少半。原因不是茆云新不能喝,而是他要保持最佳状态,因为有些事是要靠酒助兴,但不能靠酒助力,那会起反作用。况且,茆云新还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想法子劝唐荔多喝点。

唐荔自然更不会多喝,所以每每茆云新劝酒,她就说酒量不行也不能强求,喝得高兴就行,不能喝得走不了路。茆云新一听来了劲,说没事,走不了路就抱她回去。唐荔听了翘起撩人嘴角,挑逗似地问茆云新,能抱得动?茆云新顿时就不淡定了,马上说当然能,不过这里不方便,要不等会到她住的房间试试?

可以。唐荔很干脆地给出了回答。

茆云新酒杯一端,仰脖子喝个透底,眯眼看着唐荔点头坏笑着。唐荔并不回避,也端了酒杯猛喝一口,然后假装被呛到了,咳嗽了几声。茆云新赶紧起身走过来,抚摸着她后背,问怎样。

唐荔说没事,随即暗暗一转眼睛,说感觉酒已经上了头,趁现在酒劲还没完全发作,还是早点回去为好。

茆云新也求之不得,进到宾馆房间,意味着一场真正的大餐就要开始,当然是越快越好。

十几分钟后,茆云新的愿望开始实现了。他进了房间的门,坐在床边,脱了皮鞋,然后站起来走到唐荔跟前,说要不要试一试,看到底能不能抱得动。

唐荔扭捏着并不回答,而是问茆云新什么时候回去,时间可不早了。茆云新胸脯一拍,说不回去都行,哪还有什么早晚?于是,唐荔便问他不回去能住哪儿。茆云新并不吭声,伸手捏着唐荔的肩膀,要她帮忙想个办法。

此时的唐荔,妩媚一笑,努了努嘴吧,说住哪儿暂且不管,先洗个澡吧。

第七百四十六章 拍现行

()听到唐荔说要他先洗洗,茆云新嘿嘿地笑了,抖着眉毛捏了捏她的肩膀,话也不说便径直走进卫生间。

仅仅过了几分钟,茆云新便围着个浴巾走了出來,唐荔一看,马上说她也洗一下,之后便转身进了卫生间,到了门口还回首嫣然一笑,说不要进去偷看。

茆云新一下就被撩拨得开了花,忙冲唐荔头一点,弹弹手,意思让她尽管放心,然后就回到床边,把整个人摔倒在床上,呈“大”字型伸展着四肢,好不惬意,过了一会,他又坐了起來,点上一支烟,悠然而又心急火燎地抽起來。

烟还沒抽完,卫生间里便传出电吹风吹头发的声音,茆云新连忙紧抽几口,将烟按灭,拿出口香糖嚼起來。

沒多会,唐荔出來了,披散着还带有cháo气的头发。

“哎哟,还真是。”茆云新看着唐荔一歪头,摸着下巴sè眯眯地笑道,“都说女人不能披发,是有道理的。”

“不能披发,什么意思。”唐荔还真不明白。

“发如衣嘛。”茆云新笑道,“披散着头发,就如同身体宽衣解带,让男人不淡定啊。”

“哎哟,茆主任,你这见解可真独到。”唐荔笑了起來,同时扭着身子向茆云新走去。

不过沒走两步,唐荔一个趔趄,“啊”地一声叫了起來,茆云新一看,这不正是手拿把攥、又搂又摸、上床翻滚这一系列好戏开始的开场嘛,于是赶紧走过去,装作搀扶的样子,一把抓住了唐荔。

然而就在这时,房门“唰”地一声,被投开了,接着进來一个人,是鱿鱼,头上戴着绿sè圆顶针织帽,拿着手机一阵拍摄,然后挥拳砸向愣住了的茆云新,正中下巴。

茆云新一下就麻了,浑身瘫软倒了下去。

鱿鱼紧接上就蹿上去,一把抓起茆云新身上的浴巾,“妈了个巴子的,这回让我逮着了吧。”

“兄弟,别,别误会,我们真,真的什么都沒干。”茆云新结结巴巴地解释起來,他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唐荔的老公。

“别误会。”鱿鱼瞪着血红的眼,一个耳光又扇了上去,“我他妈要和你老婆裹个浴巾在一起,你说你误不误会。”

“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唐荔过來了,拉着鱿鱼的胳膊,“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动手又能怎样。”

鱿鱼趁机放开茆云新,站起來揪住唐荔的头发,戳着她的脑门吼道,“早就知道你不干好事,动不动就加班、出差,啊,全单位就你一个人忙,都忙什么了。”

“我是办公室主任,事情多很正常。”唐荔并不示弱。

“正常个屁,恐怕你都忙着给我戴帽子了吧。”鱿鱼指指头上的绿sè圆顶针织帽,“瞧瞧我头上戴的是什么,绿帽啊,马上都快变成墨绿的了。”

“你对我沒信任,成天疑心重重,还搞跟踪。”唐荔道,“都怪我沒上心,今晚在西餐厅门口时就看到了你的影子,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

“是,我是搞跟踪了。”鱿鱼耸着肩膀冷笑起來,“你很不屑是吧,可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要不是水xìng杨花,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我怎么会怀疑你,怎么跟踪你,又怎么会抓你们个现行。”

说完,鱿鱼飞起一脚,踢在茆云新的大腿上。

茆云新痛苦地“哎唷”一声,抱着大腿蜷起了身子,“兄弟你听说我,我们真的什么还沒來得及呢。”

“闭你妈了个比的嘴。”鱿鱼又是一脚踢在茆云新身上,“这会还轮不到跟你个狗rì的算帐。”

茆云新不敢吱声了。

鱿鱼又转向唐荔,伸着脖子吼道:“我告诉你,回去就离婚。”

“离就离。”唐荔也不示弱,“跟你过rì子也是受罪。”

“好,好啊。”鱿鱼点着头,发着狠笑道,“不过你可别想不痛不痒地就离了,我要先让你美名远扬。”

“你要干什么。”唐荔惊问。

鱿鱼掏出手机晃了晃,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茆云新,道:“这里面有你们的浴巾大戏,我要传到网上,再分别到你们单位宣传一下,让你们的同事都看看,看看你们的好事。”

“兄弟,冷静,冷静啊。”茆云新爬了起來,“你看这样,我们私了吧,你的手机我买了,多少钱都行。”

“钱,钱能解决一切问題。”鱿鱼冷笑道,“你要是能让你老婆给我rì一晚上,就两下扯平,怎么样。”

茆云新低头一叹。

“沒能耐了吧,行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别再想点子了,告诉你们,我已经报jǐng了。”鱿鱼道,“老子横下心了,要让你们难看。”

话音一落,单飞到了,带着两个辅jǐng,这里是单飞所在派出所的辖区,唐荔故意说她姨nǎinǎi在这边,就在附近订了房间,把茆云新引了过來。

“嗳,jǐng察同志,你们可來了。”鱿鱼一看单飞进來了,转身对他一挤眼,道:“赶紧把这对狗男女抓起來。”

“唉,你说说,家务事,难断啊,还偏偏要报jǐng。”单飞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现在jǐng力有限啊。”

“jǐng察同志我跟你说,这看不是家务事。”鱿鱼回头一指茆云新,“他可不是我的家人,是我老婆的领导,和我老婆胡搞呢。”

“说來说去还不就是家务事嘛,我看啊,你们私了算了。”单飞道,“毕竟这事也不光彩,闹出去谁的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对对对,兄弟,这位jǐng官说得对。”茆云新又凑了上來,对鱿鱼道:“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是理智一点好,关起门來商量,总归有解决的办法,不过我真的要说明一下,我跟你老婆真的沒干什么,都还沒來得及呢。”

“啪。”鱿鱼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还解释什么。”

单飞吧唧了嘴巴,对茆云新道:“唉,你说你也真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啰嗦什么,你说你们什么都沒干,我也不相信啊。”

茆云新捂着脸,很委屈地看着唐荔。

唐荔正拿着衣服要穿。

鱿鱼一看,忙对单飞道:“jǐng察同志,不能让她穿衣服啊,抓现行呢,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偏袒,虽然他们是交通系统的人,有权有势。”

“哦。”单飞看了看茆云新,又看看唐荔,恍然点着头道:“衣服先别穿,等等我们先取证。”

就在说话的当口,唐荔拿着衣服跑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

“穿吧,就让她穿吧。”鱿鱼一旁哼声道,“穿多少都沒用,反正我手机里有。”

“哦,既然这样,那你也别裹着浴巾了。”单飞对六神无主的茆云新道,“穿上衣服跟我们回所里去一趟,做个笔录。”

“好好好。”茆云新连忙答应着,他觉得民jǐng要比眼前这个“戴绿帽”的男人好对付多了,只要能拿下民jǐng,把事情给压下來就什么事都沒有。

茆云新抖抖索索地穿上了衣服,唐荔也穿戴整齐,从卫生间出來了。

单飞一挥手,让辅jǐng带着鱿鱼、唐荔和茆云新三人下楼。

六个人,一车坐不下。

单飞让一名辅jǐng留下來看着茆云新,他和另一名辅jǐng先把鱿鱼和唐荔这对“夫妻”带回所里。

之后,单飞开车回來,带茆云新和看守他的辅jǐng回去。

这个时候,单飞的接jǐng机响了,接通后听了一下,对辅jǐng说就在旁边的街口有个醉汉子在路边睡着了,去看一下,他先带人回所里去,有什么情况再联系。

这么一來,车上就剩单飞和茆云新了。

“jǐng官,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茆云新不失时机,赶紧和单飞套近乎,沒办法,他的手机早已经被收走,要不也能找找关系,不过话说回來,就算找了关系能脱身,也是会让人知道,而且,唐荔“男人”的事也还解决不了,他手机里还有东西呢,所以,茆云新宁愿就在派出所就把事情了断了。

“这事吧,你得那女人的老公说说,只要你们谈好了,我们这边无所谓,也不为难你,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单飞启动了车子,“不过要是谈不好的话,人家要是逼我们处理,那我们也沒法子,否则被告个执法不作为,我们也担不起是不是,所以到时要么联系你的家人,要么联系你单位的领导过來带人,不是交点罚款就沒事的,因为事情不只是你和那女人的事,还有那女人的老公呢,事情就变复杂了,再说句到家的话,就算我们睁一眼闭一眼不拿你问事,你就能沒事。”

“是啊jǐng官同志,那男的手机里还有录像呢。”茆云新忙道,“你帮帮忙解决一下,往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我在省交通厅,多多少少也有点关系,改天我找省公安厅的朋友,一起坐坐,认识认识,对你以后的提拔肯定有好处。”

“哦。”单飞露出好像动心的样子,“你在省交通厅做什么。”

“办公室,主任。”

“嚯,那权力不是很大嘛。”单飞似乎有点怀疑,“真的假的。”

“jǐng官,我还能骗你。”茆云新忙道,“我姓茆,一打听就能知道。”

单飞听到这里,把车靠路边停下來,转身身子对茆云新道,“茆主任,提拔的事就先不考虑了,你看能不能帮个忙,我有个朋友是搞工程的,你们交通厅经常有修路项目,能不能弄个星星点点的给他做做。”

“可以啊。”茆云新感觉真正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哦,那行,等哪天机会合适,我让朋友跟你聊聊。”单飞道,“那些事我不懂。”

“沒问題,明天,明天就让你朋友找我。”茆云新干脆的不得了,不过马上就又紧张了起來,道:“可今晚的事,我很担心呐。”

第七百四十七章 调解

()茆云新说出了他所担忧的事情,报jǐng男人的手机里还有他的录像资料,如果泄露出去影响太大。

单飞一听马上就安慰说沒有任何问題,等到了派出所就把那段录像资料给截下來,茆云新立刻表示感谢,并说越快好,免得夜长梦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还都沒法补救,单飞听后点点头,再次启动车子,加速赶往派出所。

两人一进派出所大门,就听到值班室里鱿鱼和唐荔的争吵声,他们相互指责咒骂。

“你看看这两个人的架势,哪里还担会有心夜长梦多的事,他们吵架还顾不过來呢。”单飞对茆云新笑道,“马上我就过去拿手机。”

“那家伙不一定给啊。”茆云新道,“刚开始我就说了,愿意出大钱买,他都不同意。”

“到了派出所还由他说了算。”单飞道,“出于办案需要,他不同意也不行呐。”

“是是是。”茆云新连连点头,很是高兴,跟着单飞走进值班室。

鱿鱼一看茆云新,立刻和唐荔停止争吵,横眉竖眼紧攥拳头,说要让他身败名裂,茆云新心里一紧,却又说不得什么。

“别嚷嚷,到了派出所就要按程序办事。”单飞很冷漠的样子,朝桌前一坐,对鱿鱼道,“是你报的jǐng吧。”

“是。”鱿鱼道,“我豁出去这张脸皮了,一定要揪住这对狗男女,让人们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他血口喷人。”茆云新马上插话进來,“jǐng官,我们可真的什么都沒干。”

“我真他妈的想揍死你个贱狗rì的,敢做还不敢当。”鱿鱼掏出手机,“我这里录的东西足以说明一切,你要是不承认,回去我就传到网上给全国人民看看。”

“哦,你要是有证据就行,不过,你到底拍了什么。”鱿鱼说着,对一直看护他们的辅jǐng一甩头哦,“去拿过來,到办公室拷到电脑里,我们存个底。”

“好。”辅jǐng一点头,走到鱿鱼面前拿了手机,去另外一间办公室。

单飞坐着沒动,拿出手机发了个短信。

沒多会,辅jǐng來了,附在单飞耳边说了几句话,又出去了,单飞一皱眉头,看了看鱿鱼,让他一起出來一下,鱿鱼一脸茫然,跟在单飞后头走了。

值班室里只剩下茆云新和唐荔,茆云新也不知道鱿鱼要搞什么,再加上唐荔又在一旁嘤嘤而泣,弄得他颇为心烦意乱。

“唉,我真是太大意了,完全沒想到他会跟踪我到双临來,结果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唐荔开口说话,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道:“茆主任,我连累你了。”

茆云新有股气,但当然不能抱怨,而且唐荔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也惹人疼,于是说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要是jǐng惕xìng高一点,在西餐厅门前就能察觉到的,唉,不过也沒关系,总归我能摆平,你不要害怕。”

“那得花多少钱啊。”唐荔抬眼看着茆云新,“我这边还有点存款。”

“要你的什么存款,我用公款就行。”茆云新道,“刚才那个姓单的民jǐng说了,他有个朋友是搞工程的,到时弄点小项目给他就行。”

“沒那么容易吧。”唐荔道,“那些人可都是很心黑的,万一要向你要个大项目怎么办。”

“只要他们条件够格,就是帮忙弄个大项目也无所谓。”茆云新道,“谁干不是干。”

“唉,那事情怎么解决就全靠你了。”唐荔抿着摇摇头,“不过不管怎样,我这rì子是沒法过了,回去就离婚,一个人生活反而更好。”

“这会先不谈那些。”茆云新沒心思跟唐荔闲聊,他到底还是不放心手机录像的事,“现在的重点是如何解决你男人手机里的录像资料。”

这话刚说完,单飞进來了,后面跟着鱿鱼,看上去一脸沮丧。

“刚才我跟这位先生沟通过了,他愿意私了。”单飞暗暗对茆云新挤了挤眼,道:“不过具体的条件我不便开口,你们自己商量。”

“二十万,一份也不能少。”鱿鱼伸出两个指头,鼓起了劲说道:“否则就网络上见。”

“把你卖了值不值二十万。”唐荔马上怒道,“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三十万。”鱿鱼立刻伸出三个指头,“我告诉你们这对垃圾,从现在开始,说一句不同意就加十万。”

“兄弟,行行行,不跟你讲,二十万就二十万。”茆云新觉得条件可以接受,“我给你就是。”

“刚才我明明提高到了三十万,你又说是二十万,还不同意是不是。”鱿鱼伸又出四个指头,“四十万。”

茆云新一愣,很无奈地看了看单飞。

单飞摇了摇头,苦笑道:“好吧,在你们都愿意私了的基础上,我可以当个中间人,你们都不要闹腾了,就还是一开始说的,二十万吧。”说完,单飞对鱿鱼道,“你也不要赌气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得接受现实。”

鱿鱼垂下了头,叹道:“行吧,二十万就二十万,亏点也无所谓,而且反正我他妈是倒霉、丢人到家了。”

“你倒不倒霉我不知道,反正你丢人是肯定的,回去就离婚。”唐荔怒气冲冲,“你就拿着二十万养老吧。”

“别自以为了不起啊,你以为我离开你就不行了,告诉你,以后我会赚大钱的。”鱿鱼道,“还有,我跟你说,丢了你这个人,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那正好,我早就不想看到你了。”唐荔道,“以后你不管你怎样,就算是成为亿万富翁我也一样看不起你。”

“要你看得起,那我也太沒档次了。”鱿鱼哼笑起來,“道德败坏的人,还要你看得起。”

“行了,要吵回去吵,离婚也回去离,别在这里嚷嚷。”单飞制止了鱿鱼和唐荔的争吵,“刚才我说的条件你们觉得如何,如果可以的话就这样,我还可以做个见证。”

“明天,明天银行一上班,我就把钱给他,彻底了断。”茆云新迫不及待,“我不想拖拖拉拉。”

“你要是明天一早就给钱,我还能给你打个九折,十八万,怎么样,我也不想拖拉。”鱿鱼道,“而且还奉送一个大活人,纯当赠品。”

“嗨呀,你这人怎么回事,到了这个时候还耍贫嘴。”单飞指了指鱿鱼,“赶紧写个条子,我攥在手里,明天你们把事办了,我就把条子毁掉,从此你们就沒有了任何瓜葛。”

鱿鱼很听话,拿了纸和笔到一旁写了起來。

就这样,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茆云新还是不放心录像资料问題,在鱿鱼走后,他问单飞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单飞轻轻一笑,道:“我刚才发了个短信让辅jǐng做了点手脚,把手机的录像资料删了,彻底删了,沒有恢复的可能,然后就告诉那男的,说他cāo作失误,沒有把录像存下來,手机里找不到,接下來我就开导他,说我也很同情他的不幸,但遇到事情得看开些,既然沒法返回就不如來点实惠的,要点钱算了。”

“哦,好,这样好。”茆云新放下心來,“花二十万也是值得的。”

“二十万是我帮你争取的。”单飞道,“你知道他一开始要多少,可是一个数啊,他知道你有身份,想敲你一笔,他说了,即使你不同意一个数,半个数还是可以接受的,我告诉就不要狮子大开口了,现在沒有直接证据,闹到最后僵了沒准什么也得不到,两头不得,所以实际一点拿二十万走人。”

“单jǐng官,谢谢,你帮我省下的三十万,留给你就是。”茆云新忙道。

“不,那可不行。”单飞摇摇头,“我不拿当事人一分一毫,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哦,你要这么说那我也不勉强,反正到时你朋友拿工程的时候,我会尽力帮忙的。”茆云新道,“而且说都是你的功劳,让他再感谢你就是。”

“嗳,对了,那不就妥了嘛。”单飞一挺脖子,笑道:“否则我不就犯错误了么。”

“也是也是。”茆云新点点头,似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单jǐng官,现在也就是说,有关我的录像资料已经不存在了。”

“存在,怎么会不存在呢。”单飞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让辅jǐng拷下來一份,存在办公电脑里,不过马上就转移走,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哦。”茆云新长长应了一声,脸sè也变得有些不快,不过他也沒办法,现在是求人家,“单jǐng官,你看那录像资料,还有存在的必要。”

“有啊。”单飞好像很奇怪茆云新问这个问題,不过马上又表示出理解的样子,“哦,我们公安系统有些事你还不清楚,凡事要尽可能地保留材料,我也养成了这习惯,就像今天这事,万一哪天那男人想不通,一下把那女的杀了,而且沒准还有可能迁怒于你,祸害到了你头上,那种案子怎么破,而假如公安有了相关录像资料,就可以顺藤摸瓜,从情杀那条线索上入手,沒准就可以把案子给破了,当然,我说的仅仅是可能,而且即便是真的,案发地多是也不会到我这里,但协助破案也是需要的,所以嘛,留点资料,有备无患。”

“哦,还有这么回事啊。”茆云新若有所思地点起了头。

“茆主任,我这么做你可别多想。”单飞拍拍茆云新的肩膀,“绝对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工作习惯而已。”

“也好。”茆云新深呼吸了下,笑道:“反正不管怎样,事情交在你手里办,我就是放心。”

“那就这样吧,明天上午赶紧跟人家把事了断。”单飞道,“我那朋友还想着要早点跟你见面呢,他手上的工程已经干完了,现在正急着找新项目,要不然就歇着了。”

“明天下午。”谈起这事,茆云新当然积极,“约个地方,明天下午我就跟你朋友见面,把情况先了解一下。”

第七百四十八章 没法不同意

次日下午,以单飞朋友名义和茆云新见面的是焦华,这种场合他驾轻就熟。

茆云新不知道事件的幕后,所以虽然态度积极,但在重视程度上还远远不够,因此焦华一开口就让他很震惊。

焦华提出,希望能在迅松高速的修建中捞段大的干干。茆云新一听就察觉到情形不对,他原本以为所要帮的忙并不大,也就是介绍个小分项做做,没想到焦华竟然要狮子大开口,于是忙问要干多大。

“现在整个工程不是分四段嘛,随便弄一段就行。”焦华说得很轻松,好像还不当回事。

焦华的表现让茆云新觉得他特别贪得无厌,不过也不好发作,只好很为难地说道:“弄一段?你知道难度有多大?”

“难度不大也不找你啊?”焦华马上摆出一副很纳闷的样子,“我们公司要资质有资质,硬件是足够的,而且要实力也有实力,唯一没有的就是关系。说到关系,也不说现在这社会了,从古到今都是如此,俗话说‘没有关系人,难进富贵门’嘛,眼下对我们来说,你就是关系人,我们公司能不能富贵一把,就看茆主任你的了!”

“你,你这也太勉为其难了吧。”茆云新被说得几乎是直翻白眼,不过也没法一口拒绝,“我这个关系人还不够强啊,你提的要求完全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外啊!”

“你力所不能及,那再找人帮忙就是,找关系,说到底就是人托人的事,哪能靠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焦华道,“茆主任实话跟你讲,这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什么意思?”茆云新实在按捺不住了,说起话来也带着点情绪,“你稍微通情达理点好不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能帮的忙我绝对会帮,不能帮就是逼我也没用。”

“你没说真话。”焦华认真地看着茆云新摇了摇头,“你敢说你真的帮不上?”

“我完全可以发誓,真的是帮不上。”茆云新一脸严肃,“有单警官的关系在,难道我还跟你玩虚的?”

“别提单警官,现在是你我之间的事情。”焦华很淡然,“把别人扯进来不好,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可现在已经复杂了。”茆云新道,“在交通运输厅,我只是办公室的小主任一个,上面还有一帮厅领导班子成员呢,还有副厅长、下属强势单位以及职能部门的负责人,一大堆呢,我说话能有多少分量?”

“你非得直接从大面上下手?”焦华哼了一声,“好歹也是办公室主任了,考虑问题还那么简单。我也知道,就迅松高速的修建,能直接施加压力把某一段工程搞定的,除了你们的厅长梁工酉,还能有谁?至于你嘛,茆主任,我估计也就是找找大承建商,弄点分项的小工程还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茆云新给焦华这么一说,还有点被镇住了。

“你帮忙指个路不行么?”焦华道,“打个比方说,哪家公司是内定的中标企业,你告诉我,我们给他们抹黑,到时招投标他们肯定没戏。然后呢,你再帮帮忙,探探标底是多少,那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还以为你多高深的主意,也不过如此。”茆云新歪着嘴角笑道,“就算你们抹黑成功,难道接下去就会是真的面向社会公开、公平、公正招标了?不可能的,等着排队的关系企业多的是,可以说是前赴后继,你能抹多少黑?”

“不用多,连续抹两个就行。”焦华自信地说道,“茆主任你想想,中标企业连续出现问题,你们交通厅还有脸面或者说还有胆子再搞暗箱作?如果真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弄不好的话,你们厅长还会惹事上身呢。”

茆云新听后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同时,也感觉到焦华真的不是个善茬,所以绝对不能把他的业务弄在交通厅这边,否则容易出乱子沾到自己,那不是很不值?因此,茆云新决定把他向武成发那边引导。

“既然这样,那还是把北部的两段修建业务介绍给你更为合适。”茆云新道,“也就是省高速公路管理局负责的那两段,一来嘛,他们那边的工程要先于我们这边开工,根据排定的计划,他们要早着手半个多月。对你来说,当然是赶早不敢迟;二来从你的角度讲,他们那边容易下手。”

“他们那边容易下手?”焦华点点头,“茆主任你慢说,我仔细听。”

“管理局负责的长基至友同、友同至松阳两段,建设方案不是已经出来了么,长基至友同段是分成小标段招标,友同至友同段是整体招标。据我所了解,能拿下整段的肯定是震东建设集团,他们老板跟管理局武成发局长非常要好,已经合作了多个高速公路修建项目。”

“震东建设集团的名气好像不是太大,在我排的省内前三位建筑企业当中还没有他呢。”焦华道,“原来他们老板跟武成发有关系。”

“什么叫名气?”茆云新道,“关系可以说就是名气,震东建设集团不想暴露关系,所以就把名气给捂了下来。”

“那还真是闷声大发财呢,看来他们的老板也够有头脑,应该是很难对付的。”焦华道,“不过茆主任,我觉得最关键的就是震东建设集团有没有明显的把柄可抓。”

“有肯定是有,但能不能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茆云新道,“像招投标这种事,竞争是很激烈的,各个投标单位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去明争暗斗,直到把有威胁的竞争对手给打下去。震东建设集团这几年参加的投标,命中率在道路建筑领域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为什么?按道理讲的话,他们有很多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地方,可是没有人去触碰,哪怕是国内的几家知名企业,也都轻易不惹他们。”

“怕被报复?”焦华道,“那可都是不入流的路子。”

“路子的确是不入流,但还能有其他更有效的震慑方法?”茆云新道,“前几年有一次招标,震动建设集团被竞争对手实名举报揭短遭淘汰,事后便派人到对手的家门口,泼了人家老婆孩子一身水,说这次是水,下次可能就是硫酸。结果,最后从实质上讲,还是震动建设集团成了承建商。”

“手段很老套,但很有效。”焦华嘿嘿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们也常采取哪些手段,也正是如此,也知道该如何避开报复,完全可以采取隐蔽一些的手段嘛,为什么要实名举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随便发一下不就成了?而且还不容易被找到真身。”

“网络反腐不才最近几年热起来嘛,以前这方面的意识还不是太强,没有好好利用。”茆云新道,“不过即便是现在,也不能想当然,在网上行动也得讲点权威性,一般的论坛、网站,是没多大作用的,得有大的门户网站转载,才会形成铺天盖地的网络舆论氛围。不过,如今维权意识特强,有名气的网站在转载信息时,也要看信息的出身,他们也怕惹麻烦上身,所以一般小网小站的东西他们不感兴趣。”

“那国声在线作为发布的信息源怎么样?”焦华道,“应该是有出身的吧?”

“国声在线当然是可以的。”茆云新道,“那就是电视中的央视,影响力和可信度是不用说的。另外,再加上有真凭实据,震东建设集团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茆主任,也就是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震东建设集团的把柄了。”焦华道,“能不能做到有真凭实据?”

“有,我手上就掌握一个实例,可以提供给你。”茆云新道,“照片和相关材料都是现成的。”

“茆主任你看,这么一来我们的合作不是很好么?”听到这里,焦华笑了起来,“当然,也怪我一开始没把事情讲明白,结果把气氛搞得有点紧张,现在就好多了嘛。”

“那些就不说了。”茆云新摆摆手,“说重要的。”

“好,你就先跟我讲讲重要的。”焦华道,“好让我有个数。”

“嗯。”茆云新点点头,“三年前双临至登信之间不是新建了一条高速公路嘛,就是震东建设集团承建的,质量真的是没法提了,投入使用后仅仅两三个月时间,多个路段就出现了各种质量问题,路面沉陷、龟裂、坑塘频多、桥头连接处不平整等状况,多得是,安全隐患非常大。其中,桥头连接处不平整导致跳车现象很严重,还曾因此发生过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

“哦,新双登高速,就是也并入国家高速路网的那条,我知道,走过几次。”焦华道,“不是经常维修嘛。”

“维修算什么,大修已经两次了,一共花了三个多亿。”茆云新道,“日常的养护费那笔账也是不得了,全线只有六十九公里,养护费用最多的一年就是好几千万,而且这才算是刚开始吧,往后花钱的日子还长着呢。”

“哎哟,那还真是,简直是豆腐渣工程。”焦华道,“像那样的质量,怎么就能通过质量验收?”

“还用说嘛,上层路线的关系呗。”茆云新道,“而且我还告诉你,就是那么条路,竟然还获得全国高速公路多项优质工程奖!可不可笑?”

“**,这就是活生生的**!”焦华道,“而且照这么看来,震东建设集团就是个空架子嘛,在能力上根本就没有两把刷子。”

第七百四十九章 揭发劣迹

()听焦华说震东建设集团的能力不行,茆云新马上摇了摇头,说并非是震东建设集团的能力不行,而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过硬导致急功近利,才使得所建工程的质量成为诟病。

“尤其实在建双登高速的时候,他们真的是太抢工期了。”茆云新道,“根本就沒有把基本的施工工序做到位,比如遇到坑洼有水的地方,一定要先排干积水,然后再挖尽淤泥,最后才可以抛填硬质基础料,以确保把基础xìng工程做好,可震东建设集团根本就不顾及那些最基本的要求,只是一味蛮干,就像有的地方是水稻田,积水还有尺把深呢,结果他们就直接把基础料给倾倒了进去,接下去就开始压实,然后便开始做路面工程,那样能行么,根本就不行的,交付使用的路面过段时间如果不出现严重的沉降问題才怪。”

“哦,明显是人为技术疏漏。”焦华道,“那具体发生质量问題的路段,你那边有沒有记录。”

“发生质量问題的重要地段、节点,都有资料。”茆云新道,“有的还有照片为证。”

“好,那我再亲自跑一趟双登高速,做个新记录,既核实,又可作为新的证明材料。”焦华满意地说道,“茆主任,这事真是要谢谢你了啊。”

“用不着说感谢,都是朋友嘛。”茆云新抽动着嘴角,笑得并不自然,“不过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给震东建设集团抹黑只是一个开始,接下來还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想要中标,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嘛,如果实在不行也不能强求,否则就是执迷不悟了啊,那叫愚蠢。”焦华笑道,“茆主任,假如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你随便介绍点小活干干也就行了,但是,在沒有到那一步之前,总得把目标订得高一些是不是。”

“对,你说得对。”茆云新只有点头称是,道:“如果沒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就是,那是必须的嘛。”焦华道,“你尽快把材料给我,这两天我就抽个时间,把双登高速跑个來回,该拍照的拍照,该摄像的摄像,总之要把这个资源利用好,争取把震东集团一举拿下。”

焦华信心满满,茆云新自然也要跟上步子,当天晚上就把相关资料交到了他手里,焦华拿到一手资料,第二天就带着几个人上了双登高速,一路违规,停停拍拍,两个多小时走了个來回,把该取的证据都取了,接下來,就是等迅松高速友同至松阳段招投标开始,一旦震东建设集团中标,便开始揭短行动。

等了两天,招标工作开始启动,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发布了招标信息,一场大戏也就拉开了序幕。

在各竞标单位登记购买标书的第二天,他们就接到了震东建设集团的邀请,说希望大家能坐下來,就竞标一事进行磋商,以免有不和谐甚至是更为严重的事情发生。

磋商会在双临酒店会务厅举行,近二十家竞标单位都去了,因为大家多少也都听说了震东建设集团的情况,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得去一探究竟。

就在众人进入会场后不久,几个衣着端庄的女服务员,托着分格的红绒长盘走到了近处,说为了保持会场的安静,请每位参会人员把手机关机,集中放置。

这个环节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不希望参会的人搞什么录音、录像。

有几个人觉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忿然离席,然后沒多会又都折了回來,个个沮丧,乖乖地把手机放到了搁在一旁的长盘上,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虽然感到很不痛快甚至有些气愤,但也不敢说什么。

很快会议开始,震东建设集团的一个副总出面,先是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露出了真实面目,很强硬地说友同至松阳段的沿海高速修建,震东集团是志在必得,所以希望各位能给个面子,配合一下围标,等事情成功之后,每家就会获得三百万的合作费。

这个条件,焦华一听很是动心,只是凑个热闹围个标,就能得三百万的报酬,很划算,不过由此也能推算得到,沿海高速友松段的修建,利润是多么巨大,因为现场有十七八家企业,每家三百万,加起來就是五千多万,震东集团眼也不眨就能撒出去。

参会的很多人都默认了这个结果,因为从震东这架势來看,他们是沒法与之抗衡的,所以还不如拿个三百万,那是净得的便宜,不过碍于面子,又沒有人愿意当场表示同意。

主持会议的震东集团副总摸到了大多数人的心理,说暂且不用急着做决定,回去后好好琢磨琢磨,到时电话直接联系,然后,又对会务工作人员说,现在每家先发点会务费,包括接下來的竞标,吃、住、行各方面都要产生花费,震东集团全包了。

于是,参会的人每人面前放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元。

这之后,磋商会就宣布结束,各人收了银行卡,然后拿了手机纷纷离去。

焦华也知道此时绝不能做出头鸟,所以同其他人一样,也捏了银行卡,拿起手机走人。

出了双临酒店,焦华便开机打电话给鱿鱼,把情况汇报了一下。

鱿鱼说好,震东建设集团这么猖獗,也是个对付他们的有力证据,随后便问录音笔有沒有运用好,焦华说进会场前他就打到录音状态藏好了,整个过程录得清清楚楚。

对此,鱿鱼很是满意,马上就把相关情况告诉了潘宝山,说还得请曹建兴出面,找国声在线的关系帮忙,以便在关键时刻曝光震东集团的事情。

潘宝山说应该沒问題,不过这次需要曹建兴亲自去běijīng一趟,因为要充分考虑肖华的感受,把事情做圆满,因为抓任何把柄都是有限度的,弄不好把柄断了,毛刺还会伤到自己的手。

挂掉电话后,潘宝山就把曹建兴叫到跟前交待了一番,要他即刻赶往běijīng面见肖华,多说些感谢的话,另外再带几万块钱,算是感谢费。

这一点,潘宝山做得确实不错,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次rì上午,肖华见到了曹建兴,听说了他的來意之后很是诧异,说有什么事通个电话就行,不用费事大老远跑过來,曹建兴忙说通电话是可以,但也有必要间或当面说一下,刚好还能表示下感谢,说完,就拿出个鼓鼓的信封,放到肖华面前。

肖华一看由不得一阵激动,原因不是看到了钱,而是看到了被尊重,本來,她觉得被松阳的那班人揪住了小辫子,总有种被呼來唤去、受尽胁迫的感觉,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她觉得被践踏在脚下的尊严又拾了起來,所以,她说起话來也很到位,很肯定地告诉曹建兴,说网络曝光震东集团的事,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而且还会联合其他几家知名的网站一起行动,把影响做大。

话是这么说的,事也是这么说的,肖华沒有食言。

三天后,瑞东省迅松沿海高速友松段建设工程开标,震东集团不出所料地以报价优势竞标成功。

几乎就在同时,曹建兴一个电话打给了肖华,之后几分钟,有关震东集团的建设“业绩”,就在网络上传布开來,紧接着,就有人打电话向省交通厅、省纪委反应情况。

不到半个小时,双临交通系统内便传开了有关震东集团的事情。

最坐不住的是武成发,他知道此次事件的影响会很大,所以沒等交通厅发话,他便主动过去汇报情况。

听取汇报的是梁工酉,不过他向來不在武成发面前摆什么大架子,所以就表现出了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武局长,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梁工酉叹着气道,“这迅松沿海高速,可是省里的重点工程啊,你怎么可以放手不管。”

梁工酉说得很含蓄,沒说武成发是胆大妄为把暗箱cāo作搞大发了,而是说他放手不管,武成发当然明白梁工酉是给他留了面子,所以也表现出一副懊悔莫及的样子,“梁厅长,马上我就回去抓整顿,鉴于事件的影响太大,既有的招标结果该取消的要取消,必须得给社会一个交代。”

“是要高度重视起來。”梁工酉道,“趁省里还沒发话,现在赶紧采取补救措施还來得及,否则一旦让上面追着,那可就被动了。”

“沒错沒错。”武成发连连点头,“梁厅长,那我就先回去了,能抓紧一秒是一秒。”

离开交通厅的武成发匆匆往管理局赶去,不过就在半路上,他便接到了來自省zhèngfǔ办公厅的电话,说万少泉副省长要他过去汇报下沿海高速友松段招标的情况。

武成发一个哆嗦,这么快就被传过去问话,可见情况有多么严重。

第七百五十章 废标重来

()进入省zhèngfǔ大院内,武成发很是紧张,他设想了多个面对万少泉责备时的场景,包括哪个场景该有如何表现认错悔过的态度,也都想好了。

不过让武成发沒想到的是,见到万少泉时却发现他并沒有生气。

万少泉看上去很平静,只是问招投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武成发说明一下。

武成发的态度极为卑恭,站在万少泉面前垂手提肩,从大面上讲了一通,意思是有人眼红搞恶意攻击,当然,他沒有回避震东建设集团的问題,说网上曝光的事情大部分也都属实。

万少泉听后“哦”了一声,说迅松沿海高速是瑞东省近年來比较大的一个动作,重要xìng可想而知,因此在建设当中事无巨细,都要以高度负责的态度去对待,尤其是在工程建设主体的选定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在招标过程中,除了根据投标企业的自身实力來作为评判的标准和条件外,还要考虑其一贯的口碑,以免有不必要的麻烦,到时又被打个措手不及。

话很简单,但武成发立刻就听出了其中所包含的的意思,于是连连点头,说等会回去就宣布此前的招标无效,重新來过。

万少泉点了点头,说那就抓紧点,要早点消除负面影响。

武成发听后慌不迭地退了出去,同时也皱起了眉头,他纳闷万少泉为何这么小題大做,不就废个标嘛,还值得把他叫到跟前面谈,就在皱起的眉头还沒展开的时候,手机响了,省zhèngfǔ秘书长袁征打來了电话,说他知道一个叫稳岩陆桥公司的建筑企业,在业内口碑一直都不错,准备参加迅松沿海高速友松段建设的招标,希望能关照一下。

顿时,武成发知晓了缘由,不由得感叹起來,直白,这也太直白了。

“口碑”二字,信息的指向是多么直接。

不过武成发觉得也好,听万少泉的话总归沒错,送上门的马屁不拍,那就是眼睛被裤头遮了,这同时,他也发愁另一件事,怎么跟震东建设集团那边商量,老板俞耀强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说起和俞耀强的关系,武成发总是用追悔莫及四个字來形容,开始的时候,俞耀强只是托了个中间人,通过他弄了一点小工程,然后表示了十万块钱,当时他沒有多想,也就笑纳了,可谁知道就是那么沒有防范的一次,让粗暴、贪婪而又凶狠的俞耀强给抓到了把柄,从那以后,他总是会受到其毫不掩饰的威胁,要求弄项目,他沒有选择,只有尽量满足武成发的要求,也就是那样一來二去,他和俞耀强的关系也就越缠越紧,俞耀强直接就把他当成是摇钱树,当然,他也从中得了巨大的好处。

这一次,友松段沿海高速的建设,俞耀强就找了过來,说一定要帮他拿下项目,因为里面的赚头实在是诱人,同时他也承诺,等工程完结之后,会拿出八位数作为酬谢,武成发已经骑虎难下只有顺水推舟,所以当时就应允下來,说肯定沒问題,招标的内部事情由他解决。

武成发确实也做到了,他把报价的实情透漏给了俞耀强,结果震东公司在排除了外部干扰因素外,最后又以jīng准的报价拿下了标的。

中标之后,俞耀强很高兴,马上拿出五十万作为先期酬谢,给了武成发,然而现在,震东建设集团竟然给揭了底,出娄子了,相当于煮熟的大肥鸭飞掉了,他怎么能接受。

果然,俞耀强一听武成发说要废标重竞,顿时就毛了起來,说网上曝光归网上的事,现在招标工作已经结束了,相当于是铁板钉钉,难道还要推翻重來。

“老弟,不是我不够意思,而是确实沒办法,刚刚省领导还找我谈话了,给了明确指示,要求重新招标。”武成发近乎哀求,“难道我能抗命,那我这局长的帽子还能戴得稳嘛,当然,如果能保你中标,那我这局长干不干也无所谓,毕竟钱是赚到了,但情况不是这样,就算我舍掉老命也保不了啊,上面都表态了,你震东集团是不可能参与进來的。”

“那我借一家公司的名号用,借壳生蛋还不行么。”俞耀强道,“反正这块肉我是吃定了。”

“嗨哟,老弟啊,你要我怎么说呢。”武成发急得直挠头,“最后你弄我俩个两败俱伤有什么意义,现在咱们退一步,往后还有机会再大赚特赚是不是。”

“这次如果失败了,还能赚什么。”俞耀强道,“刚才听你的意思,震东建设集团似乎已经是榜上有名了,往后还能接什么像样的工程。”

“变通,当然是变通了,而且刚才你不也提到了么,可以借壳生蛋啊。”武成发见俞耀强松了点口,忙道:“找公司挂靠就是,大头还不是自己赚。”

交流到这里,俞耀强的火气也渐渐平息了下來,他叹着气问道:“这次招标作废,那下次招标的得益者是谁,我得抠一把。”

“我看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内幕,但知道是上面的关系。”武成发道,“能不惹就不惹了,要不我也不安稳呐。”

“那我撒出去的安抚钱怎么办。”俞耀强道,“招呼十几家企业的补偿费有五六千万啊,不是个小数目。”

“要回來就是。”武成发道,“你中标不成,而且又不妨碍他们再次参与竞标,所以也就不存在招呼的问題了。”

“嗯,也是,你这么一说坚定了我的想法,得分文不少地要回來。”俞耀强道,“本來我还觉得张不开嘴,掉不下面子啊。”

“面子。”武成发哼哼一笑,“花五六千万通过这种方式买面子。”

“行了,你就别再说什么了。”俞耀强摆了摆手,“这次招标的事我认了,不过以后你得让我加倍赚回來。”

武成发笑了,不管怎样先把俞耀强稳下來就好,他马上就拍起胸脯保证,接着拿出手机,通知管理局办公室发文,声明上次结果竞标无效,新一轮竞标不rì开始。

随后,武成发就往局里赶,他要亲自安排稳岩陆桥公司投标一事,保证其不出意外地成为标主。

就在此时,鱿鱼也正在谋划,怎样能利用茆云新抓住这次机会,一举拿下项目,当然,鱿鱼也充分考虑到了阻力,他清楚地知道,管理局二次招标多不是要打开公平公正之门,或许只是朝第二候选内定企业敞开方便之门而已。

这一点,从投标企业的资格条件的划定上就能看得出,此次的招标条件,投标企业的资格大幅下降,分明有照顾的成分。

鱿鱼觉得,必须尽快找出被照顾的企业,以便及时和茆云新沟通,做好应对之策。

不过,这并不容易,就在发售招标文件当天的一大早,呼啦一下上了几十人围在了发售招标文件办公室门口,等上班时间一到门一开,他们就涌了进去,把发售方准备好的几十分招标文件抢买一空。

这些企业的资质并不高,几乎都刚好搭线,所以,想通过观察分析参与竞标的低资质企业來确定内定目标,行不通,几十家企业数目太大,根本就沒法排查。

然而让鱿鱼想不通的是,在发售招标文件的第二天,早上前來购买招标文件的企业依旧很多,也是瞬间就将准备好的几十份招标文件买走,明显有安排的痕迹。

很快,鱿鱼就想到了原因,这么多看似打酱油的竞标企业,是故意过來帮忙围标的,而且他们甚至还想达到让真正的投标者无法购买招标文件的目的。

当天中午,鱿鱼马上就将消息散了出去,由此引起了真正参加投标企业的愤慨,他们自发地聚在一起,集体向管理局反映了情况。

反映是有效的,下午,这十几家真正参与竞标的企业,包括鱿鱼的广源工程建设公司,终于买到了招标文件,不过这个喜悦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两天后,在他们递交投标文件时,问題來了。

此次招标采用的是双信封投标法,直白地说就是两个过滤环节,第一信封就是第一个环节,主要是对投标企业的法人身份证明、投标保证金、施工组织、项目管理以及资格审查等各项材料进行审查,初步淘汰一批,作为第二个环节的第二信封,是报价信封,则直接考核投保企业报价的合理xìng,一锤定下标主。

就在参与竞标企业递交投标文件的当rì,第一个环节进行,开启第一信封,有好几家合规的企业,被管理局找來的几个专家成立的所谓评审组,以这样或那样的毛病,直接淘汰出局。

接下來,在第二个环节进行之前,作为业主单位的管理局为了显示公开公平公正,召开了一个入围企业负责人会议,特地向众多通过一审的企业发出通知要求参加,而且还强调必须是由负责人亲自出面,因为这算是一个行业规范和相关法律法规的培训。

这个会开得莫名其妙,纯粹是做给省里看的形式主义,完全沒有意义,不过对鱿鱼來说,在会议本身外却大有收获的,因为他在会上看到了一个女人,而且马上断定她就是这次招标的内定人选。

那个女人是庄文彦。

第七百五十一章 小区遭袭

()庄文彦,也早已从松阳自來水公司撤了出來,依靠段高航的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在捞取钱财上自然会变本加厉,所以就成立了稳岩路桥公司,把手伸向了利润更为巨大的道桥建设领域。

当然,庄文彦可不会真的深入到项目中去,真正搞什么建设,她嫌太繁重,而且也不具备那个实力,她所充当的角sè只是一类承包,每一次,她通过关系拿到项目后,一转手就导给二类承包,然后利利索索地赚上一大笔。

这一次也一样,本來庄文彦瞄准的目标只是梁工酉那边的项目,招呼也已经打过了,不过武成发方面的标主震东集团突然东窗事发,一时让她野心大起,于是又找到段高航,要他帮忙拿下沿海高速友松段。

段高航很为难,眼下形势不便搞大动作,梁工酉那边已经安排过了,再朝武成发那边施压,不是太惹眼。

不过,段高航到底是拗不过庄文彦,最后还是同意了,所以就让万少泉和袁征两人配合,趁机对武成发进行暗示一番,成就成,不成也不强求。

武成发,虽说不是从头顶通透到脚底板的人,但也可以说有点听风下雨的能耐,再加上万少泉和袁征的配合实在是把意图表露得太明显,所以他瞬间就领悟到了,而且也不加犹豫地执行起來,但是,武成发也知道必须得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否则再出问題的话,那他所负责的这个项目可真就有些沒法向上面交待了,所以,他表面上不动声sè地按照正规的程序走,貌似一板一眼公平公正,但实际上却暗中为庄文彦的稳岩路桥公司扫清道路,尤其是在开启第一信封时,故意砍掉了几个极具竞争力的公司。

这一点,别人不怎么清楚,但鱿鱼一看到了庄文彦出现在入围企业负责人座谈会上,就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就在会后,鱿鱼就立刻向潘宝山汇报了这一情况,潘宝山听说后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明白以庄文彦的背景,拿下此次招标是十拿九稳。

如此被动的局面下,该怎么办。

“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盯住茆云新,让他想办法弄到jīng准的报价。”鱿鱼寻思着道,“这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

“现在我们只有走茆云新那条路子了。”潘宝山道,“不过他到底能帮到什么程度也可想而知,他的关系怎么能抵得上來自段高航方面的压力。”

“也是。”鱿鱼点了点头,“不过也不一定,那就要看我们给茆云新施加多大的压力了,如果对他來说事关生死,我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助我们成功的。”

“你可以试试,这个时候用不着客气。”潘宝山道,“不过也要有节度,实在不行就别逼得太狠,超出他能力之外的东西就是逼死他也沒用,再说了,毕竟以后还有其他地方可以用得到他。”

“好的老板,这点你放心,放水养鱼嘛。”鱿鱼道,“现在我只希望茆云新能掌握武成发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那样的话,我们点茆云新的死,就能逼他点武成发的死,如此一來,即便是有段高航施压也无所谓了。”

“嗯。”潘宝山点点头,“你的想法很好,只不过太理想化了。”

“也许就有那么巧的事。”鱿鱼笑了起來,“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鱿鱼满怀希望,找焦华把事情说了一下,让他赶紧打电话给茆云新,约出來再谈谈。

茆云新知道焦华一找必定有事,也不敢耽搁。

“茆主任,稳岩公司的背景你知道吧。”一见面,焦华就开门见山。

“稳岩公司。”茆云新一愣,随即点点头,“怎么了,你们公司跟他们有业务合作。”

“哪里來的业务合作啊,恰恰相反,是实打实的竞争对手。”焦华道,“沿海高速友松段不是重新招标的嘛,稳岩公司又掺和了进來,而且据听说还非常有实力。”

“稳岩公司参加了沿海高速友松段的投标。”茆云新一伸脖子,看着焦华道:“沒开玩笑。”

“这个时候我跟你开什么玩笑。”焦华皱着眉头道,“茆主任也不瞒你说,第一次招标因为有计划在先,就是要等震东公司中标后再挖它的脚后跟,所以投标时我们公司也沒有找你要底价,但这一次重新招标就不同了,必须一举拿下,本來我们也是信心十足的,找你弄个投标的底价,中标不就是如同探囊取物嘛,可现在不行了,稳岩公司的出现让情势大变啊。”

“那可真的又悬了。”茆云新面带愁容摇了摇头,“跟你也不绕圈子,稳岩公司可是省zhèngfǔ的直接关系,以我的力量根本就沒法与之抗衡。”

“茆主任你别搞错了,我來找你不是要你跟稳岩公司直接对掐。”焦华笑道,“你直接作用于武成发不就行了嘛。”

“武成发也不是好对付的。”茆云新对焦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我能拿住武成发,对付稳岩公司的事就可以转移到他身上,可问題是我拿武成发沒办法,他沒有什么要害的东西落到我手上。”

“哦,这么说來,还真就难办了。”焦华深吸了口气,“本來我觉得找到你,友松段的高速路修建一事,我们广源公司就搞定了。”

“唉,那你可就太为难我了。”茆云新道,“我可以把脑袋割下來提在手上跟你说,跟稳岩公司争标,我真的是帮不上,实话说吧,沿海高速长基至绵之段是我们交通厅负责的,也是整体打包招标,内定标主是谁,就是稳岩公司,从这点足以看出,稳岩公司的背景是如何强大,你说,单单我一个交通厅办公室的主任,在这种大幕下,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茆主任,你不能妄自菲薄啊,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大的千里之堤,不还溃于小小的蚁嘛。”焦华道,“最关键的是看你能不能在关键点上发挥作用。”

“你就别再逼我了,咱们可以把话说在脸面上,我是生是死就一根线,还攥在你手里,你说但凡有一点可能,我还不能不帮着你。”茆云新似乎真的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两眼开始发红。

“茆主任你这是怎么了。”焦华笑了起來,“我哪里是在逼你,不就是跟你商量一下嘛,请你帮忙出出主意而已。”

话已至此,焦华起身和茆云新告辞,再说下去也沒了必要。

随后,焦华赶紧把这一情况向鱿鱼汇报,鱿鱼听了不免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眼前的难題一时半会还沒有办法解决。

无奈之下,鱿鱼决定再找潘宝山商量对策,然而就在此时,何大龙又來了电话,说福邸小区那边又出事了。

福邸小区现在正处于紧张的开发建设当中,然而就在昨天晚上,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窜入工地,对正在加夜班施工的工人进行袭击殴打,导致两人重伤七人轻伤,当然对方也不是全身而退,受伤的也有好几人,其中一人在混乱中还被闻讯赶來的何大龙一铁锹砍下了半截手指。

事发当时,工地也报了jǐng,但无奈对方搞的是突袭,很快就撤了,因为他们还持有双管猎枪,所以何大龙他们并沒有扣住人,等单飞他们出jǐng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单飞当场就表态,说肯定能追查到行凶者,掐住时间点,把周围远近路口的监控调出來,不管他们的车子是否遮牌或套牌,都能有迹可循。

可是今天,单飞突然告诉何大龙,案子沒法查了,因为有來自上面的阻力。

这一下,何大龙沒法不向鱿鱼汇报了,本來他有点内疚,由他负责小区建设的安保工作,却出了岔子,影响不小,所以他想等事情理清了之后再说的。

鱿鱼听后并沒有责备何大龙,只是又一声长叹,祸不单行啊,修建高速公路投标的事还悬着,福邸小区竟然又出了事。

鉴于情况紧急,鱿鱼赶紧找潘宝山。

潘宝山听了鱿鱼的汇报紧锁眉头,不过很快也就拿定了主意,放弃高速公路业务,因为那很不可控,就目前來讲可以说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不强求,而福邸小区的问題则不一样,努力一番还是能一定程度上解决的,况且那又是江山集团在双临立足xìng的项目,必须得抓好。

当即,潘宝山就让鱿鱼进一步打听,看案子沒法查的阻力到底來自何处。

这不是难事,鱿鱼直接就把电话打给了单飞。

单飞接了电话说他刚好从区分局的朋友那里了解到,阻力是來自市局,直接压到了区分局,要求淡化处理。

此事惊动了双临市公安局,看來行凶者來头不小。

鱿鱼很直接地说不用猜,行凶的人要么是和施丛德与高桂达有关,要么就是跟久大集团的胡贯成有关,必须得以牙还牙,否则在业内就会弱了气势,让同行看扁。

潘宝山点点头,说除了这两方应该沒有第三方,但在沒有搞清楚真实情况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一旦火力走偏,会让真凶更为得意。

怎么搞清楚实情,潘宝山想到了孔军凯,上次在梳理人脉关系时,彭自來说他跟双临市公安局局长赵辉是同学关系,而且还挺要好,所以,找他了解相关情况,应该比较到位。

第七百五十二章 进核心圈

找孔军凯帮忙要亲自过去说话,潘宝山即刻前往松阳。

回松阳,潘宝山并不想悄无声息,所以就打着视察港口推进建设的名义。这也确实也需要,两亿扶助资金投了过去,自然要适度关注。

地方主接的是高厚松,姚钢和廖望不出面,潘宝山也不稀罕,当然,谈话的焦点也离不开他们。高厚松说,现在姚钢和廖望似乎真的出了问题,两人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都没了交流。姚钢只顾干自己的,两眼盯着钱乱搞规划,大上消费型项目,从基建上捞钱。廖望根本就不问事,只是做好日常的政务工作就作罢。

“廖望不问事,可以趁机树立个好好市长的形象,不捣乱不拆台,识大体顾大局。”潘宝山道,“他和姚钢也是各取所需吧。”

“应该是如此。”高厚松道,“不过我觉得姚钢很危险,眼下他又高调搞了个大动作,主张集中力量开发百长新区,也就是百源和长陵两区的交界处的地方,那可是个浩大的工程啊。”

“完全没有必要。”潘宝山摇了摇头,“以目前的发展形势看,百源还好一点,具备外扩的能力,而长陵就不行了,强行外接融合势必会造成内圈亏空,得不偿失。而且现在松阳的发展趋势是向东依靠大海,姚钢不是背道而驰么?”

“是啊,市里的领导班子也都不看好,因为姚钢所主张的百长新区,没有任何经济支撑,除了零星半点的小企业,其他看不到任何项目。”高厚松道,“但姚钢大搞一言堂,说什么只要有了人气,就什么都会有,所以首要的就是搞开发建设,积聚人气,所以那里有的只是两区部分机关和事业单位在建的办公楼。其实呢,他只是想创造伸手捞钱的有利条件而已。”

“姚钢早就站在危险的边缘了,他的利益链条太庞杂,容易出事,而且一出事就会整体崩盘。”潘宝山道,“一个岌岌可危的人,不谈也罢,就由着他自取灭亡。”

“潘书记,以我看也不是自取灭亡那么简单。”高厚松道,“没准廖望会暗中推波助澜,早点把姚钢给弄下来,然后自己上位书记的宝座。”

“是也难说,狼狈为奸过后就是敌手了,谁能取胜,就看谁下口快。”潘宝山道,“就他们两人来看很明显,胜者非廖望莫属。”

“那对我们应该是不利的。”高厚松道,“姚钢现在感兴趣的是捞钱,似乎对权势斗争看淡了,人事上根本就不过问,不搞什么排除异己的动作。如果让廖望上了台,恐怕就没有今天这种安稳日子了。”

“没错,只要廖望掌权,估计跟我沾边的人都会受到排挤。”潘宝山道,“所以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该想法子尽量保住姚钢,让他撑到年龄再下台,拖上几年,对我这边的人反而有利。不过我又觉得那太自私,毕竟姚钢在台上,祸害的是整个松阳市。而廖望嘛,虽然他上台后会整我们这边的一批人,但从全市发展的角度来看,其贡献还是要比姚钢大得多的。”

“潘书记啊,你就别想太多了,在这件事上无非就是仁和义的问题,二者只能取其一了。”高厚松道,“其实,有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特别是省里的那些个关系,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走到哪一步再采取相应的措施。”

“也只能如此了。”潘宝山道,“想多了只能徒增烦恼,因为现在我连自保都还吃力呢。”

“潘书记,你的情况从事理上我没法分析出什么,但在信念上我相信以后一切都会比现在好起来。”高厚松道,“如果非要找一点依据,我觉得就是抓住最后的一段时间,在省委郁长丰书记没退下来之前,让他帮忙想个出路。”

“呵呵,你真是高看我了,郁书记那边可不是我随便就能靠上去的。”潘宝山道,“好了厚松,感谢你的关心,不瞒你说,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就连我自己也懒得去想自己的将来了。人啊,就这样,很多时候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原因不是懒惰,而是找不到出路,只有得过且过。”

高厚松听了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他知道潘宝山也许真的是无能为力,但绝不会束手待毙,肯定会想办法寻找出路,但至于到底怎么奋争法,他并不能帮上什么,所以这方面不说也罢。

“对了潘书记,万军来过两次。”高厚松转了话题,“对港口的建设指指点点,尽调毛病。”

“那是在意料之中的。”潘宝山道,“作为沿海开发集团的监事会主席,在投资方面找茬是他的专项能耐。”

“他是很嚣张的一个人,我看跟姚钢有的一拼。”高厚松道,“两人在酒桌上简直就没了别人说话的权利,都得听他们的‘高端’发声。”

“廖望呢?”潘宝山道,“他有如何表现?”

“他能沉得住,好像置身事外,摆的是另一番姿态。”高厚松道,“因为万军对他也算是敬重的。”

“廖望是万少泉的心腹,万军自然不敢轻看他。”潘宝山道,“面子总归是在的,而且廖望确实也是个有能耐的人。”

“是啊,廖望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安全隐患很大。”高厚松道,“潘书记,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适当压制廖望,甚至是把他打翻在地。”

“嗯。”潘宝山点了点头,闭目沉思。这次回来,高厚松的表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好像一下子站到了他的核心圈,动辄以“我们”来征讨姚钢和廖望他们。当然,潘宝山并不怀疑高厚松的忠诚度,他相信高厚松绝不会玩无间道。

的确,高厚松并无二心,他只是想主动表明自己的队列,并没有因为在姚钢和廖望的手底下而动摇步向。

潘宝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沉思过后抬手拍了拍高厚松的肩膀,“厚松,你的提议很好,我们是该对廖望采取一定的措施,起码要有充分的准备。”

“是的,不准备肯定不行,因为廖望的手紧,嘴也紧,想对他下手很难。”高厚松道,“我带着暗中观察吧,也许能抓到点线索。”

“好,那你就多上上心。”潘宝山一抿嘴,笑道:“今天就这样吧,我还要找孔市长谈点事。”

“不到港口看看了?”高厚松道,“现在已经有模样了。”

“港口就不去了,这次回来其实主要是找孔军凯。”潘宝山道,“完了还得赶紧回双临。”

“好的潘书记,那你赶紧忙去。”高厚松道,“反正这边有情况我会及时汇报的。”

潘宝山点点头,高厚松的表现让他很满意,情绪顿时高涨了不少,“厚松,等我跟孔市长谈完话,如果时间来得及中午一起吃个午饭。”

“行,那我先安排地方!”高厚松道,“还叫上谁?”

“把彭自来喊上就行。”潘宝山道,“其他人就算了。”

说完这些,潘宝山看了看时间,不是太早,于是忙和高厚松道别,去找孔军凯。

孔军凯对潘宝山的看法一直很好,虽然从没有明确说过,但心里是把他看成朋友的,所以,他对潘宝山的到来感到非常高兴。

一见面,潘宝山就拿出一幅当代山水画,说是有人送给他的,他不懂什么字画,说不出个明堂,也没欣赏的乐趣,所以这次来松阳刚好就带了过来。

孔军凯在这方面算是行家了,他接了过去展开一看,说别看是当代画作,也不是花三两个钱就能买到,起码要七八万。潘宝山一听暗暗称赞,这幅画是他来松阳之前让鱿鱼到字画市场走了一趟,花将近十万买的。

“什么七八万,在我手里一分钱都不值。”潘宝山笑道,“本来收到这幅画的时候我没打算要,不过想到了老兄你在这方面有兴趣,所以就留了下来,宝剑虽然不太好,但好歹也能赠英雄啊。”

“哈哈,那怎么好意思呢。”张军凯笑了起来,“老是让你惦记着,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这是什么话。”潘宝山摇着头笑道,“只是今天这情况,带的可能不是时候。”

“嗯?”张军凯稍稍一愣,随即笑道:“如果存在不是时候的情况,那就任何情况都不是时候。”

“我懂,这话我懂啊。”潘宝山忙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眼下实在是有点事情想请老兄帮忙。”

“尽管说,帮忙的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孔军凯道,“只是我并不善于打关系,而且自身的条件也有限,怕是有些事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当然不在话下。”

“那好,我就直说了。”潘宝山道,“我有个朋友在双临搞房地产开发,前几天被竞争对手下了黑手,报警后结果没法处理,因为上面有人说话压着。后来了解到,说话的人就是双临市公安局局长。以前我就知道,双临市公安局长赵辉跟你是同学,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请你出个面,了解一下到底是谁在施压。因为我很清楚,赵辉说话压事,肯定是受人所托。”

“哦,那事不难。”孔军凯听后呵呵一笑,“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可以搞清楚,不过为了显示重视的程度,我还是去一趟双临,跟他面谈。”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一份材料

()见孔军凯如此重视,潘宝山顿时宽了心,料定他前往双临找赵辉必有收获。

接下來,话也不用多说,潘宝山只是发出诚挚邀请,约孔军凯中午一起吃个饭,孔军凯说不巧,上午老家那边來了几个熟人,怠慢不得,午饭得陪他们吃,否则会被说成出门眼大望不见人,等再回老家的时候难免抬不起头。

孔军凯说得中肯,而且又合情合理,潘宝山也不再强求,而且正好中午与彭自來、高厚松他们两人还可以谈点私事,所谓私事,也就是商量如何对付廖望的问題,现在潘宝山觉得确实需要高度重视起來。

饭桌上提起这个问題,彭自來很果断地说根据他的观察,只要盯紧蓝天公司的老总戴永同,就能揪到廖望的尾巴,因为他们两个人暗中走得比较近。

“廖望和戴永同走到了一起。”高厚松感到很诧异,“他行事向來谨慎,一般不跟企业打过深的交道,倒是姚钢像是一头栽进了蜜罐子,哪里有钱就往哪里拱,和戴永同的关系处得很不错,不过之前一段时间他们好像产生了矛盾。”

“也许是姚钢的疯狂让戴永同感到害怕了,在故意远离他,包括廖望和姚钢之间闹不和,估计也是廖望不敢沾他的边,所以,还保持清醒的廖望和戴永同走到了一起。”彭自來道,“至于廖望和戴永同走到一起的原因,应该追溯到当初姚钢和廖望合计对付潘书记时,他们两人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是姚钢找了对潘书记怀恨在心的戴永同,让他做了拔蹶子的人。”

“哦,这下我算是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高厚松道,“以前还真不是太清楚。”

“呵呵。”彭自來笑了笑,沒好意思说以前还沒进入核心圈,有些消息当然是不知道的。

“这么说來,只要能从戴永同那里打开缺口,就不难把廖望给牵出來。”高厚松一脸沉思,“可现在要办戴永同并不是那么容易啊,据我了解,他知道收敛了,沒有什么短处可揭。”

“其实也不难,只要抓住一点就行。”彭自來笑道,“从那个消失的女记者汪颜入手,就可以让戴永同栽倒。”

“嗯,路子是好路子,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汪颜。”高厚松道,“万一她要是被戴永同灭了口怎么办。”

“不会的。”彭自來摇摇头,“能做这种事的人都有点头脑,汪颜也一样,肯定会有所防备來相威胁,所以戴永同绝对下不了手。”

此时,一直在旁边听的潘宝山说话了,“找汪颜出來,难度有多大。”

“目前还不知道。”彭自來道,“因为一直不敢行动,怕打草惊蛇。”

“如果做好保密xìng,难度应该不大。”潘宝山道,“梳理一下汪颜的社会关系,对关键人物进行监听监视,应该会有所发现。”

“是的,不过在行动过程中,很难做到密不透风。”彭自來道,“监听监视多是要走程序的,知道的人难免泛杂,如果透漏了风声,汪颜会藏得更深。”

“其实还有个法子。”潘宝山笑了笑,道:“可以走国安局的路子。”

“哦。”彭自來听了顿时一拍脑门,“国安局办案的秘密程度当然厉害,如果把汪颜列入他们办案的需要,追查起來应该不难。”

“那就策划个‘邪教’行动,把汪颜裹进去不就行了。”高厚松一语点重要害,“那样有国安局插手过问,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走漏消息,与国家安全的问題挂钩,那责任可是担不起的。”

“对。”彭自來一点头,“策划‘邪教’的事就交给我吧,因为公安和国安还有一定的协同xìng,到时我会无缝对接,不留任何空隙的。”

这方面的能力,潘宝山对彭自來是放心的,看來只要有可能,找到汪颜不是难題,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因为到时不但可以拿下廖望,甚至还有可能彻底为自己正名。

此次松阳之行,收获颇多,先是高厚松主动贴身核心圈,也算是真正成了自己的人,接着是找孔军凯又顺顺当当,然后是商量对付廖望的问題,也有了一定的路子,而且还有为自己正名的可能。

想到这些,潘宝山自然是高兴万分,不过他并沒有得意忘形,事情要一步一步來,必须稳得住。

眼下,最要急的就是看孔军凯那边的行动,他能和赵辉谈到什么程度。

孔军凯自然是会倾力相助的,次rì一早,他就赶往省城,上午不到十一点,便抵达双临,直接奔双临市公安局,找到了赵辉。

赵辉和孔军凯一直是不见外的朋友,所以,一见面他就直言不讳,笑问孔军凯为何事而來。

“怎么,沒有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孔军凯一下笑了,不等赵辉答话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还真是,这次來确实是要你帮点小忙。”

“我就说嘛,你从來都不是沒事到处转悠的人。”赵辉道,“自从上次在酒桌上碰到,到现在差不好几年都沒照面了吧。”

“应该很长时间了,那会我还兼着松阳公安局长的职务呢。”孔军凯道,“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喽。”

“怎么,不兼局长你好像还有点感慨,似乎还有点不甘心。”赵辉笑了起來,“我倒觉得不是啊,你知道,现在的公安工作可太难干了,担子很重,不干反而一身轻。”

“我沒有不甘心,从一开始我的想法就跟你一样,卸了公安局长的担子,一身轻快。”孔军凯点了点头,道:“不过有时也难说,关键还要看队伍有沒有站好,跟对了人,不管干什么都不觉得累,跟错了人,那几乎是举步维艰。”

“这话不假。”赵辉道,“现在双临这地方不安宁啊,我也是夹缝求生,市委书记韩元捷跟市长杜世波那手腕子扳的,真叫一个狠,不过表面上看不出來,因为韩元捷要维护党政和睦的形象,下一步他想当省委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的分量,说起來还不如双临市委书记的重,毕竟双临是省会城市,市委书记从來都是省委常委,而且也不乏有一跃成为省长的先例。”孔军凯道,“省委秘书长一步最多也就是常务副省长,再或者高一点,成为专职省委副书记,排名第三。”

“一下从市委书记跃到省长的位置,的确有那个可能,不过几率太小。”赵辉道,“韩元捷还是想稳妥一点,先弄个省委秘书长干干。”

“想干省委秘书长也不容易吧。”孔军凯道,“从目前情况看,省长段高航接郁长丰的班可能xìng很大,他的秘书长袁征,难道不跟着过去接任省委秘书长。”

“省委秘书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一句话说起來容易,就是负责省委内部的行政事务,可实际上,还要负责省委与省zhèngfǔ的各种联系与协调工作,在具体岗位上要主管省委办公厅和省委研究室的rì常工作,还要完成省委书记临时交办的各项工作,工作涉及面非常广。”赵辉道“袁征还沒有那个八面玲珑的能力,实力厚度也差一点,所以他本人也不想做什么省委秘书长,当然,他也不甘落后,他瞄准的目标就是双临市委书记的位子,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人其实就是职位互换。”

“嚯,你了解得不少嘛。”孔军凯道,“看來你也有打算。”

“我沒有打算。”赵辉道,“情况了解得多是因为朋友多,信息來源广。”

“说到朋友多,刚好问你个事情,也是我此次前來的目的。”孔军凯略略压低了些声音,“正辉区有个工地发生点小案子,破起來难度大,原因是你这边说话压了下去,不知道你又是受哪位朋友所托。”

“哦,还这么巧。”赵辉一愣,随即又笑了起來,“那工地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孔军凯一脸的认真,“很好的朋友。”

“嗯。”赵辉点了点头,寻思了下,道:“压案子,其实也不是朋友所托,是省厅副厅长徐光广找的我,说也不是什么大案子,能捂就捂一下。”

“都牵动到省厅了啊。”孔军凯叹了口气,又问道:“那有破解的路子沒。”

“光明大道肯定沒有,不过羊肠小道倒是可以试试。”赵辉道,“以前徐光广跟副厅长赵佳飞斗得很厉害,简直是火光四溅,不过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突然软了下來,多个场合主动向赵佳飞示好,而且逢到厅里有什么奖励,只要跟赵佳飞有冲突,他都主动退让。”

“赵佳飞拿了他的把柄。”孔军凯点着头道,“只有那种可能了。”

“沒错,据传是赵佳飞手里有一份材料,足以让徐光广的家庭面临破灭之灾,但到底是什么材料,沒有人知道。”赵辉道,“哦对了,这传言本身是否属实,我也还拿不准啊,沒准是谣传呢。”

“就算传言属实,也沒有多少实效啊。”孔军凯叹道,“我那朋友估计也沒有能耐从赵佳飞手里拿到那份材料。”

“总之你告知一下就是,算是帮忙到位了吧。”赵辉道,“也够意思了。”

“那当然是够意思了,你也是,要是换做别人,我哪能得到这些消息。”孔军凯笑道,“不过我就不说感谢了,什么时候有空到松阳去,我那还两瓶沒舍得喝的好酒等着你呢。”

“行。”赵辉哈哈一笑,“那今天中午你就先尝尝我保存的酒吧。”

第七百五十四章 见匡雅

孔军凯与赵辉喝酒很尽兴,一直到微醉才放下酒杯。此时,他心里还没放下潘宝山的托付之事,又问赵辉如何能拿到赵佳飞手中牵制徐光广的材料,能不能指指路。

赵辉抿了抿嘴,说这事要是难起来根本就没路可走,可要是容易起来也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孔军凯一听马上追问,容易起来是个什么情况。赵辉笑了笑,说作为重要的威胁证据,除了纸质材料之外肯定还有音像材料,所以电脑里肯定会有相关的东西。另外,作为重要的证据,一般是双保险存留,因此,他办公室里的电脑里就很可能有一份。

孔军凯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全可以向潘宝山交底,只要能和省厅办公室的人挂上钩,就可以利用工作之便进入赵佳飞的办公室,在他的电脑里查一查。

当天下午,孔军凯和赵辉告别之后,就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已经回到了双临,于是在最便捷的地方见了个面,把所了解的情况都说了。

潘宝山一听脑门一阵发热,这是不是有老天相助?前不久跟老匡通电话,他的女儿匡雅不就在省公安厅办公室么?

当即,潘宝山就和老匡通上了话,说有点事想找匡雅帮忙,要他先招呼一声。

“潘书记,你有事找匡雅,我根本就不用招呼,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老匡对潘宝山是很诚心的,“其实要说招呼,我已经招呼过了,上次你不是打电话问我匡雅的情况嘛,第二天我就跟她联系了,说你现在已经到双临工作,让她有空的时候去拜访拜访你。”

“拜访什么啊,就我现在这状态,有人登门我还不好意思呢,也帮不上什么忙。”潘宝山笑道,“反过来,现在我还要麻烦匡雅呢。”

“那不是应该的嘛。”老匡道,“论起来你也是他的长辈。”

“长不长辈无所谓了,只要匡雅不跟我见外就行。”潘宝山道,“别到时我一张嘴她就三摇头不愿意帮忙,那我可就难堪喽。”

“怎么会呢。”老匡道,“匡雅那孩子还是挺懂事的,你对我们家那么照顾,她还能不知恩图报?”

“唉,说到照顾,我感到很惭愧啊。”潘宝山道,“直到你退休,也没把你职位解决一下,要不退休后还可以多拿点工资嘛。”

“潘书记你说到哪儿去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要怎么怎么样,开了一辈子的车,是个合格的老司机,我挺满足。”老匡笑道,“我最关心的就是孩子们,匡雅嘛,靠她自己闯去,以前我就不是太担心,她的能力比他哥匡高要强很多。我最担心的就是匡高,不过托你的福,不但把他的身份给解决了,而且职务也提了上去。”

“唉,匡高的那点事根本就不算个事,不就是个正科嘛,当时我只是让曹建兴跟组织部的人搭了句话而已。”潘宝山道,“现在回过头看看,还真有点后悔,那会要是我再重视一点,直接弄个副处就是,可现在,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对匡高来说,正科就很好了,他的小日子过得很舒服,能力有限的人,级别高了不一定就生活得有质量啊。”老匡笑道,“其实不满你说,潘书记,当初你能解决匡高的身份问题,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好,只要你觉得满意就行。”潘宝山道,“不过你是老一辈人,有些想法并不能代表下一代啊,如果有机会、有能力,我会跟匡高沟通一下的,看看他有什么需求。”

“那谢谢潘书记了。”老匡笑了笑,“现在不说那些吧,我知道你事情多,就别跟我瞎唠了,你有事尽管找匡雅就是,如果那丫头要是有什么别扭的地方就告诉我!”

“有你这样的父亲在,教育出来的孩子怎么会别扭?”潘宝山笑道,“好吧老匡,就不跟你聊了,这边的事情还真是有一大堆呢,而且大多还都是烦心事。”

“再烦心也是一时的,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老匡呵呵笑着,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潘宝山颇有感触,作为机关单位的老司机,老匡应该是一个很圆滑的人,但是跟他交流起来,却能明显地感到他的实诚。为什么?因为交情,或者说,是一种认同、信任。财富和权势并不能真正地直入人心到达深处,人与人之间相处,还是要靠相互尊重、真心相待,所谓以心换心,就是这么个意思。

越想越感慨,潘宝山起身走到窗前,做了个长呼吸。

树叶黄成一片,随风不断飘落,深秋的景象更让人触景生情,又是一年丰收时,自己的收获又如何?或者说,一辈子活到现在,得到了那些,又失去了些什么?

点上一支烟,潘宝山吸了一大口,缓缓地吐着烟雾,他觉得没法评判自己的得与失。得与失,可以看成是福与祸,都是所依所伏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得到了一批人的真心,那绝对是福气。

家庭生活上自然是不用说的,有刘江燕,万里挑一好女人,潘宝山明白那就是他的基石,活一辈子,能娶到一个那样的老婆其实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当然,人不能自私,只顾及自己的感受和享受,他很清楚,亏欠刘江燕太多太多,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行进在官途大道上,家庭上的一些东西,无可避免地要放弃。

不知不觉,烟头燎到手指发烫,潘宝山又接了一支,他又想到了家庭之外的几个女人,邓如美、蒋春雨还有江楠。那几个女人,都是红颜,不是祸水,从她们那里能得到很多。

可是,那么做对吗?潘宝山不由得自问。

对与不对,没有答案。因为男女之间的事没法说对错,潘宝山有时也觉得和她们保持着那样的关系不应该,可是他又没勇气主动付诸实际行动,如果事实有需要,他也不是割舍不掉。就像江楠,上次给她电话时知道她老公陪在了身边,她接电话时紧张的样子,对他其实很有触动,所以暗下决心不再去影响她的生活。

女人方面不能多想,潘宝山觉得能助他成大事业的,还是要靠男人。

潘宝山认为,他之所以能站到今天不倒,除了所谓相助的贵人,比如郁长丰、方岩等,还有就是一帮忠心的下属,靠像王三奎、李大炮、鱿鱼、彭自来、石白海以及王韬等等一大帮人,尤其是在石白海主动帮他揽事以后,这方面的认知更深。

说实话,潘宝山从没想到过石白海也能做出所谓的“义举”,要知道开始的时候,石白海跟他还是死对头,然而,就是这个曾经的“对头”,却的的确确地做到了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事实。

就是这件事,让潘宝山更觉得,应该团结身边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能交到手足般的感情更好,因为身边不能没有那样的人,而且越多越好。

当然,如何处理好身边人之间的相互关系,非常重要,也更是一门艺术。如今潘宝山渐渐总结了出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让他们之间有过多过密的接触。形象地说,就好比是一棵大树,树干是唯一的,所有的主枝都与树干直接相连,各主枝之间除了枝叶的交触,并没有更为直接的关联。

以后再有贴心人进入核心圈,潘宝山就打算采用这个法子,之前的是不可能改变了。就像王三奎、鱿鱼、李大炮和彭自来,他们四个人是捆绑到了一起。不过那也无所谓,都是早年认识的,知根知底,可以看作是一个大主枝。

想了这么多,一支烟的工夫,烟再次燎得手发烫。

徒感慨,空悲叹,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潘宝山掐灭烟头,眼下,还是要抓紧和匡雅联系。

是亲自找,还是委托别人?潘宝山觉得还是自己出面好。

第二天上午,潘宝山就打电话给匡雅,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说请她吃个午饭。匡雅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并说她要做东。潘宝山笑了,说有事要请她帮忙,理应他请客才是。匡雅的口气颇为调皮,说那就等帮忙成了再请她也不迟。潘宝山无声一笑,说好吧。

中午下班时分,潘宝山开车到省公安厅门口接到了匡雅。

“你说我喊你什么好呢?”匡雅一上车就歪着脸笑问,高扎的马尾辫左右一摆。

“这问题很难么?”潘宝山启动车子,笑了起来,“不管怎么称呼都行,只要你觉得顺畅。”

“要说顺畅吧,我觉得称你为大哥合适,可是从我爸那个层面上讲嘛,我得喊你叔叔。”匡雅抿了抿嘴唇,笑道:“所以说,总的来讲还是个比较难的问题。”

“喊我叔叔?”潘宝山眉毛一拉,“那样我会觉得自己很老了,还有点不自在呢。”

“好好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喊你潘大哥吧!”匡雅笑呵呵地说道,“或者说喊你潘书记也行!”

“什么书记,唉,惭愧啊。”潘宝山笑道,“你大哥我是没那个能耐喽。”

“不是你没那能耐,只是现时运气稍微差了点。”匡雅道,“以后你会重新发达的。”

“好啊,那就承你的金口玉言了。”潘宝山笑了笑,马上转到正题上,“匡雅啊,其实本来我还有点犯愁,该怎么开口要你帮忙,现在好了,没想到你这么开朗,那有些话就好说了。”

“潘大哥有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就行。”匡雅又是一歪头,“如果实在做不到,你也别怪我。”

“怎么会怪你呢。”潘宝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你们副厅长赵佳飞的办公室,你能进去吗?”

第七百五十五章 巧遇三二七

()听到问能否进入赵佳飞办公室,匡雅顿时一愣,她实在猜不透潘宝山要干什么、到底会有多大难度。

潘宝山虽然沒有看匡雅,但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诧异,也不等她缓过神來又接着问,假如进了办公室,能不能打开赵佳飞的电脑查个文件。

目标任务细化明确,反而有利于执行,匡雅知道潘宝山只是要自己利用职务之便“查”个资料,一下也就释然了起來。

“什么文件。”沉默后再次开口,匡雅的口气依旧活泼。

“说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有‘徐光广’之类的关键字眼。”潘宝山道,“赵佳飞和徐光广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厅里的人几乎都知道,只不过沒有人说在面上。”匡雅道,“不过像我们这个层面的人,知道的只是个模糊的东西,只是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应该是赵佳飞掌握了徐光广一些致命的证据。”

“沒错。”潘宝山笑道,“你果真是很聪颖啊。”

“潘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匡雅脆生生地笑了起來,“这么明显的事理我要是还看不透,那干脆到路边卖红薯算了。”

“嗳,匡雅,话可不能这么说。”潘宝山一副长者笑训的样子,“能不能看透某些事理,跟卖不卖红薯可沒有什么关系啊。”

“哦,是,是的。”匡雅一伸舌头一缩脖子,“潘大哥,我可沒有任何歧视卖红薯的意思。”

“我知道你沒有那本意,只是很多时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潘宝山道,“所以,该注意、能注意的地方,还是要小心一些。”

“到底是潘大哥,早就听我爸说过你了,厉害就是厉害。”匡雅调皮地笑道,“今天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

“呵呵,你啊,是朋友圈子里的开心果吧。”潘宝山道,“有了你,就是让人快乐啊。”

“也不是,有时候我可是惜字如金的。”匡雅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懒得张嘴,也很沉闷。”

“你这样的xìng格,作为女孩子时还可以,但以后可不行啊。”潘宝山道,“就不说工作上了,单单是说家庭,也得为另一半考虑一下吧,很多时候,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哪怕是自己最亲密的人。”

“不,潘大哥,我不同意你的看法。”匡雅摇头道,“我觉得既然能走到一起,成为最亲密的人,那就沒有什么能不能影响的,不管是谁心情不好、有委屈,就应该向另一半倾诉,然后在宽慰中幸福地微笑起來。”

“年轻,到底是年轻啊。”潘宝山也摇起了头,笑道:“今天就不跟你讨论这些了,我想有一天你总会明白的。”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要好好想想。”匡雅道,“看來是个很高深的问題。”

“并不高深。”潘宝山道,“关键是‘亲密的另一半’的问題,恋爱期间,双方眼里看到对方的一切几乎都是优点,就拿通常的懒惰來说吧,热恋中,女方懒惰,在男方看來就是小女人味十足;男方懒惰,在女方看來就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的男人,可是往往等到婚后一段时间,就彻底大转变了,什么小女人味十足,什么懂得享受,都统统见鬼去吧,那分明就是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劣xìng了。”

“呵呵”匡雅捂着嘴巴笑了起來,“是啊,潘大哥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觉得不是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吧,就说你吧,你和嫂子之间”

“我跟你嫂子算是少数吧。”潘宝山嘿嘿地笑了,“不在我说的现象范围之列。”

“啊呀,我怎么觉得潘大哥你。”匡雅瞪大眼睛道:“你像是拐弯抹角地表现自己的优越感呢。”

“嗐,你这样丫头可真是。”潘宝山不好意思地一摆头,“行了,我这老嘴老舌头的,说不过你。”

“不是说不过,是不好意思跟我较真说而已。”匡雅笑道,“好了潘大哥,一见面就跟你嘻嘻哈哈地讲话,现在是不是得收一收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有喜感的人呢。”

“哦,匡雅,你让我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潘宝山一皱眉,“怎么觉得很神秘,有点变化多端。”

“其实我沒有多少变化。”匡雅道,“我只是觉得,跟你第一次见面会生分,怕有些话不好讲,所以就乐乐呵呵一些,那样会很快融洽起來,不管什么事就都好说了嘛。”

“还真是。”潘宝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叹道:“年轻就是好啊,多活络,我就想不到这一点。”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自己的年纪都一大把了。”匡雅笑道,“那我就改口喊你潘大叔喽。”

“嗳,你呀。”潘宝山又是歪头一笑,“就别让我笑了,笑沒了力,等会吃饭还困难呢。”

“诶呀,只顾着说话,你把车开來开去到底是要到哪儿。”匡雅道,“我是要请你吃西餐的。”

“西餐。”潘宝山道,“左叉右刀,拿调羹时手还要以握笔的姿势才优雅,讲究太多,受拘束。”

“那就不讲究嘛。”匡雅笑道,“实在不行就自带筷子也行呐。”

“不讲究不行,本來吃西餐讲得可能也就是个品味,要有西餐的礼仪。”潘宝山道,“要是不顾及的话,不是要被笑话。”

“我可不那么认为,毕竟文化熏陶不同,我们中国人接受西餐的礼仪多是个形式,说到底嘛,就是有虚伪的一面。”匡雅道,“再说了,西餐到中国來,就得入乡随俗,管我怎么用刀叉或者是不用,吃得开心就行。”

“那这样吧,吃西餐留到下次,你请我。”潘宝山笑道,“这次还是按照事先计划的,我请你,老实巴交地吃点中餐吧。”

“嗯,那也好。”匡雅道,“去哪里。”

“双临这地方我是呆过不短时间,但说到吃饭的地方,我还真不知道多少。”潘宝山道,“我就知道在省委附近有一家叫望江楼的小酒店,口味还不错。”

“哦,望江楼,听说过,但沒吃过,刚好去尝尝。”匡雅歪着下巴,“两个人嘛,两菜一汤,一荤一素一菌汤,吃得舒服又健康。”

“在吃上你很在行嘛。”说话间,已经來到了酒店,潘宝山将车子在旁边停了,“那点菜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点我喜欢的,至于合不合你口味那我可不敢保证。”匡雅道,“不过嘛,这是点菜人的权利,你不能有意见。”

“你点什么都行,我哪里会有意见。”潘宝山道,“我们找个小房间吧,这里的厅太小,说话也不方便。”

进了酒店,潘宝山脑海一闪,想到了三二七房间,那是当初來双临时和蒋chūn雨第一次來的地方,于是就鬼使神差脱口而出,说要三二七房间。

服务员查看了下订餐单,说已经有人订了。

就在这当口,门外进來一个人,恰是蒋chūn雨。

一时间,潘宝山觉得场面有点尴尬,关键是匡雅真的是像小妹妹一样,靠着他的膀子,一副娇小的模样。

“喔,chūn雨。”潘宝山先开口,“这么巧。”

“是啊。”蒋chūn雨的表情很复杂,她看看匡雅,微微抿了抿嘴唇,转向潘宝山笑道:“真是太巧了,沒想到在这里能碰上。”

“哦,你们认识啊。”匡雅忽闪着眼睛,“那就一起吃嘛。”说完,她看了看潘宝山,缩了下脖子,道:“当然是方便的情况下了。”

“应该沒有什么不方便的吧。”潘宝山忙道,“chūn雨,你那边几个人。”

“就我一个。”蒋chūn雨犹豫着道,“就不要一起吃了吧,我简单吃点,中午还要加个班,赶时间。”

“哦,就一个人啊,那就一起吃吧。”潘宝山笑了起來,“只顾着谈吃,还沒來得及介绍一下呢。”

“先把房间订了再说,然后坐下來慢慢介绍。”匡雅道,“刚才你不是点了三二七房间嘛,已经被人给订走了,得先下手,省得沒了房间。”

“哦,三二七是我订的呀。”蒋chūn雨听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潘宝山,笑道:“那就一起到三二七。”

“今天真应该买彩票。”匡雅咧嘴笑了,“巧得不能再巧了,当头好运气。”

潘宝山忙笑着应和说是,同时请蒋chūn雨和匡雅上楼。

來到房间,潘宝山有些迫不及待,手掌对着匡雅一翻,对蒋chūn雨道,“这是匡雅,在省公安厅办公室。”

“你好,匡jǐng官。”蒋chūn雨伸出了手。

“嗐,什么jǐng官啊。”匡雅握住蒋chūn雨的手,笑道:“叫得我浑身不自在,就就喊我小匡好了。”

“她就是老匡的女儿。”潘宝山补充道,“老匡你沒忘记吧。”

“哦。”蒋chūn雨眉毛微微一拉,“当然不会忘记,早就听匡叔叔说他的女儿在省里,原來就是眼前的匡雅啊。”

“嗳嗳,潘大哥,你别只介绍我。”匡雅看着蒋chūn雨,“这位姐姐是。”

“她叫蒋chūn雨,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是很好的朋友。”潘宝山道,“chūn雨在省广电局工作。”

“哦,蒋姐姐好。”匡雅很热情地上前和蒋chūn雨拥抱了一下。

“好了,看看点什么菜吧。”潘宝山一时莫名地就感到轻松了不少,“三个人嘛,就四菜一汤吧。”

第七百五十六章 徐勇健拜访

()饭桌上,潘宝山沒有谈起赵佳飞的事,他不想让匡雅觉得似乎随便遇到个人就不加隐瞒,那会导致她的重视度下降。

不过这样一來,却让潘宝山有了深重的不安感,他担心蒋chūn雨会有所误解,因为好长一段时间以來,他在有意疏远蒋chūn雨,可现在身边竟然多了个匡雅,如果不解释一下请她吃饭的原因,一切和结交新欢忘旧颜有关的事情,看起來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

当然,潘宝山也知道,蒋chūn雨可以想出很多个合理的理由來否定,但他也很清楚,蒋chūn雨内心那道关乎情感的关卡终究是难以逾越的,所以,他觉得事后有必要向蒋chūn雨仔细说一说原因。

吃过饭,蒋chūn雨独自离去,潘宝山送匡雅回单位,刚好路上再确认一下,她能否尽力把忙帮到底,匡雅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她有得天独厚的机会,每天早晨,她可以帮忙把当天的报纸送到各副厅长的办公室。

听匡雅这么一说,潘宝山顿时放心不少,下手的条件很好,成功的几率应该很大。

于是,潘宝山满怀意喜悦地与匡雅告辞,之后,立刻打电话给蒋chūn雨。

蒋chūn雨正在班上发愣,中午的事情让她的心神乱了,一直以來,她隔段时间就会去望江楼三二七房间吃顿饭,就一个人,从中她能找到一种特别的感觉,可以得到某种抚慰,只是沒想到今天竟会撞到潘宝山,而且他还和活力四shè的年轻姑娘匡雅在一起,竟然也要了三二七房间,一切,都太意外。

想到这里,蒋chūn雨苦笑了下,陡然觉得对于潘宝山和匡雅來说,她只是个局外人,何必在此牵肠挂肚地胡思乱想,对潘宝山的任何事,需要有一厢情愿的心态去坦然地对待。

想是这么想,但蒋chūn雨不免也生出一股酸楚,她抱了抱膀子,突然觉得这座城市突然间就失去的温度,和季节无关。

也就在这时,潘宝山的电话到了,说起了中午请匡雅吃饭了缘由,前因后果,很耐心地跟她讲了半个多小时。

讲话的过程中,潘宝山很注意渐进,一点一点地解开蒋chūn雨心头的疙瘩,尤其是最后,潘宝山还特意强调,之所以有意疏远她,是因为不想耽误她,想让她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特殊境遇特殊氛围,心情当然也变得极为特别,蒋chūn雨的眼角莫名地湿润了,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她感觉脚下这座城市的温度又上來了,很温暖。

温暖之余,收获的是一份很实在的感动,感动之余,蒋chūn雨又寻思了起來,能为潘宝山做点什么,不过她也知道,现时以她的能耐还帮不上什么,而且这个时候的潘宝山,最需要应该是不被干扰,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

沒错,潘宝山确实在时刻提醒自己,处在目前的状况,要尽量不多事,以便更为轻松沉着面对一切,把福邸小区开发、承接友松高速修建项目以及建熙阁会所等方方面面的事,一一做好,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钱,也是从松阳转移阵地到双临扎根的需要。

不过,事与愿违的事情常有,潘宝山近來每天都觉得很忙躁,除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本职工作之外要分心,沿海开发集团那边也总是隔三差五地有事,不是开会就是调研,研究投资的方向和数量,在潘宝山看來,那些纯粹是形式主义,然而有制度在,也不得不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去应付。

此外,还有完全意想不到的,省教育厅厅长徐勇健竟然主动找上门來拜访。

这让潘宝山沒法理解,他跟徐勇健几乎沒有什么接触,只是当初在松阳时查办教育局长华中金,以有偿家教为抓手揭开了一个大链条,要处理一百多名教师,当时,曾向省教育厅打过招呼,徐勇健很给面子,沒有表示不同意,不过那会潘宝山也沒特地向徐勇健表示感谢,好像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徐勇健怎么又主动找上了门來拜访。

潘宝山觉得,以他现在的非常境况,应该沒有如此待遇。

当然,不管怎样摸不着头绪,热情是必不可少的,潘宝山面对徐勇健,主动握手问好,并对其曾经支持工作而表示感谢,徐勇健听了便很爽朗地笑起來,说工作就是工作,相互支持帮助是应该的,谈不上感谢,这不,他现在也过來寻求帮助了。

潘宝山不明白徐勇健要他帮什么忙,并不敢贸然答应,徐勇健看了出來,笑呵呵地说,是有关教改的事情。

提到教改,潘宝山摇着头笑了,说他可能帮不上什么。

徐勇健一听马上摆了摆手,道:“潘主任之前在松阳的时候不是推行过教育改革嘛,搞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化,现在看來实在是太有远见了。”

“哦,徐厅长说的是那事啊。”潘宝山笑了,“恐怕现在那项改革已经停摆了吧,据我了解,松阳的继任者并不看好,也不支持。”

“情况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徐勇健笑道,“松阳教育局局长曾光辉是你一手提拔的吧,他可是暗暗坚持了下來,不动声sè地把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化问題解决得很不错啊,从现实情况來看,效果是非常显著的。”

“哦,曾光辉倒沒跟我提起过。”潘宝山稍感吃惊,“徐厅长,现在松阳的教改到了什么程度。”

“小学阶段几乎完成了。”徐勇健笑道,“虽然只是小学,但对于我们省的教育工作來说,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成果,因为我们走在了国家政策的前端,这不三中全会刚过去不久嘛,全面深化改革中就有一条,实行公办学校标准化建设,不分重点学校重点班级,还要实行校长教师交流轮岗制度,解读其jīng髓,其实也就是要实行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化,只不过三中全会提出的是一种动态均衡罢了。”

“这方面的解读,徐厅长,我觉得其深层次的意义,不仅仅是在于把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化。”谈到这个问題,潘宝山还真有话说,“这次三中全会,有不少人特别是老百姓,都对zhōngyāng是否要拿高房价开刀很关注,改革方案刚出來的时候,他们都很失望,因为方案里沒有提到房价问題,可其实不然,zhōngyāng已经下功夫了,实行公办学校标准化建设,取消重点学校重点班级,还有实行校长教师轮岗措施,等等,都剑指一个问題,学区房,而学区房问題,跟高房价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现在,房价之所以高位坚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学区房在做高价支撑,这种现象,在二、三线城市尤其普遍、尤为明显,所以说,只要能有效解决学区房的问題,一定程度上就能有效解决高房价问題。”

“嚯,潘主任,你这一番话可真是让我开了耳界。”徐勇健很是感慨地说道,“见解之深,常人所不及。”

“徐厅长你是在取笑我吧。”潘宝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只是随便说点看法而已。”

“看法谁都有,但看法和看法却存在很大的差别。”徐通建道,“有高屋建瓴,也有污壑低流嘛。”

“徐厅长,你就别说了。”潘宝山摆摆手笑道,“我这人啊,就怕戴高帽,很容易飘飘然,忘乎所以那就不好了嘛。”

“潘主任别谦虚,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以后如果有可能,得经常跟你交流,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徐勇健道,“就说这次zhōngyāng有关教育改革的措施,我就沒怎么和房价联系到一起。”

“不联系也好。”潘宝山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联系也好啊。”

“此话怎样。”徐勇健很诧异。

“那不是老话題嘛,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潘宝山道,“zhōngyāng说不分重点学校重点班级,校长和教师还要轮岗,可实际上会怎样,重点学校和重点班级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隐蔽xìng,再加上校长和教师轮岗到底是怎么个轮法,也许到最后是好校长、好老师,都轮到了好学校、好班级了,那样一來,什么样的改革措施也就沒有意义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确实是个典型的老问題。”徐勇健道,“不过我觉得这一次,zhōngyāng是动真格的了,应该会抓得很实。”

“其实我也不希望发生新办法带來老问題的情况。”潘宝山道,“对这次全面深化改革,我也是充满了信心的,因为从种种改革措施來分析,可以看出zhōngyāng的决心。”

“哦,这话又怎么说。”徐勇健很认真地看着潘宝山。

“就拿房价來说吧,未來的房价必定能降低并维持在一个理xìng的价位上,学区高价房支撑的塌架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楼市的产能已经过剩,现在多地已经出现了‘鬼城’,市场总体上是供大于需,这种情况下,房价下降极易失控,容易造成全面崩盘的硬着陆,那也是不可取的,会影响到大局经济,那是很可怕的,因此,zhōngyāng得让硬着陆变为软着陆,其根本的办法,就是有效、有序地增加需求量,所以,单独二胎的政策便出台了,人口增加了,房产需求量也就相应增加嘛,当然,单独二胎政策的重要意义不止这方面,还有一个很直接的方面,就是可以有效缓解社会老龄化问題。”潘宝山讲到这里呵然一笑,叹道:“唉,这一说就扯远了,不说了,其实这也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題,任何改革,其实都是一个复杂的系统xìng工程。”

“好,真的是太好了,与潘主任一席话,胜读十遍zhōngyāng文件啊。”徐勇健啧啧地说道,“看來我今天來找你帮忙,还真是对了。”

听到这话,潘宝山也不说别的,问道:“徐厅长,我到底能帮你什么。”

第七百五十七章 密码

()面对潘宝山的再次发问,徐勇健笑道:“能不能聘请你做教改顾问,我们教育厅马上要在松阳优质教育资源均衡化措施的基础上,制订一系列地方xìng的教改政策,想请几位在这方面有一定研究的资深人士做顾问”

“徐厅长,感谢你看得起,我实在是不敢担此重任。”潘宝山听了立刻打断徐勇健的话,连连摆手笑道:“诸多原因都让我不可以那么做的,真的,你就别为难我了。”

话虽不多,但潘宝山态度很坚决,徐勇健也只好作罢,“潘主任既然真的无意,那我也就不强求了。”

“实在抱歉,让徐厅长空跑了一趟。”潘宝山笑道,“中午我好好请你喝两杯,算是陪个不是吧。”

“不不不,话可不能那么说。”徐勇健忙道,“喝酒当然沒问題,但不存在什么抱不抱歉的,本來我很冒昧地來打扰你,还需要你多多谅解呢,所以说,喝酒理应是我请你才合适,不过嘛,今天真的不凑巧,我召集了下午两点钟的厅党委会,有点事还得回去再安排一下。”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潘宝山道,“改天徐厅长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坐下來边喝边聊也不迟。”

“好,到时我请你,我专门请你。”徐勇健的口气不容商量,“潘主任,这面子你得给呀。”

徐勇健把话说到这份上,潘宝山当然也说不得什么,只好笑着默许,然后把徐勇健很客气地送到院子中,直到他上车离去,才返回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坐下,潘宝山便沉思起來,徐勇健此次前來,绝不是要他做教改顾问那么简单,背后传递的信息又是什么。

潘宝山想到了徐勇健的特殊xìng,因为他中组部有关系,所以在组织人事上有一套路子,很多人事调整他都能提前知道些信息,因此他也被称为瑞东省省委组织部地下发言人,有这么个“优势”,就由不得他的眼睛不势利,思贤忘庸,是人之常情,所以他有意接触的人,应该说都是具有一定上升势头的。

即然如此,是不是自己要转运了,潘宝山此般大胆揣测之后,脸红了起來,感到很难为情,以目前的处境,怎能转运,他觉得,自己还是割舍不掉仕途腾达所带來的虚荣,所以也就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可笑想法。

好一阵惭愧后,潘宝山重新梳理的情绪,开始着眼实际安排事情。

眼下,亟需关注的是匡雅那边的行动,几天都沒消息,潘宝山开始担心她能否顺利得手。

就在这紧要关头,鱿鱼那边又传來了消息,说沿海高速友松段重新招标进入第二阶段,要报价了,请示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限于客观条件,主观能动xìng的发挥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无奈之下,潘宝山说就找茆云新尽量施压,按照程序参加竞标,怎么也得试试,尽力而为就行,就算是积累经验也好。

得到指示的鱿鱼,立刻让焦华找茆云新,要他利用关系把标底探出來。

茆云新还是跟先前说的一样,会尽最大努力探听jīng细化标底数值,但不保证是最jīng确的,焦华也沒给茆云新施加太大压力,说只要尽心就行,不过千万不要糊弄,因为开标后有些事是很明显的,别到时伤了和气。

这一点茆云新是不敢耍滑的,他赶紧拉尽了关系,找高速公路管理局方方面面的人打探消息。

最终,茆云新得到数据是八十亿左右,而且偏差不是太大。

这种情况下,只有左,沒有右,报价肯定是八十亿之下,可让人拿不准的是,偏差不是太大,到底是多大。

鱿鱼再次找茆云新,要他找信得过的人商讨一番。

茆云新沒法拒绝,就利用业内关系,找了两个预算专家,一方面结合八十亿左右,另一方面结合实际需要修建的近两百公里长度,估算一下合理的报价。

经过这一番努力,报价的范围更jīng准了些,缩至了七十九点五亿左右。

然而这个左右,就沒法确定是左还是右了,如果左出了定价范围,相当于是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

最终拿主意的是鱿鱼,他觉得既然有了大概的数字是八十亿,体量还是相当庞大的,所以即使偏差不是太大,也应该不会低于五千万,因此,他决定把报价定在七九点五亿之下,再减五百万,七十九点四五亿。

鱿鱼的判断沒有错,报价七十九点四五亿,离成功更近了,然而比起庄文彦,他还是差了一点。

庄文彦的报价是七十九点三五七亿,从价位上看,已经jīng确到了十万位。

最后,开标的限价范围是七十九点二亿至八十一点六亿,毫无疑问,中标的自然是庄文彦的稳岩公司,她的报价更接近合理底限。

鱿鱼的广源公司以第二名的成绩告败,不过这也让同行刮目相看了,单从报价上的准率來说,也几乎接近了十环。

落败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潘宝山得知消息后沒有太大反应,他只是嘱咐鱿鱼,以后要盯紧茆云新,好机会还是很多的,鱿鱼说,茆云新表过态,告诉焦华在沿海高速建设上,揽个小标段的项目肯定沒问題。

聊胜于无,潘宝山说弄个小标段先干干也不错,就当是练练手,把基础打牢固一点挺好。

至此,鱿鱼方面的事可以说是暂告一段落了,下面,潘宝山需要集中jīng力考虑的就是如何为福邸小区的建设扫清障碍,这方面的关键点就在于匡雅,她能否从赵佳飞电脑里拿到有关制衡徐光广的资料,直接关系到事情的成败。

潘宝山有点坐不住,他很想打个电话给匡雅,问问她进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能感觉得到匡雅是会用心的,不会丢松,这种情况下一打电话就相当于催促,一催促可能会乱了她的步子。

的确,匡雅对潘宝山托付的事情是很用心,就在和潘宝山见面的第二天,她一大早就來到了班上,借送报纸的名义进了赵佳飞的办公室,也尝试着要进入电脑搜索相关资料,但她失败了,因为开不了机,赵佳飞设置了开机密码,此后两天,匡雅还利用赵佳飞在单位时出门的机会,又溜进他的办公室准备查看电脑,然而也不行,电脑屏幕被锁了,这是赵佳飞的一个习惯,只要一离开电脑,就会顺手把桌面锁死。

如此一來,匡雅也急了,不过急也沒办法,摆在面前的无非是两条路:要么猜密码,运气好的话可以打盹跌在热狗屎上;要么就是等机会,因为赵佳飞总有大意的时候不锁桌面,但是很显然,等机会的法子不可取,因为潘宝山那边等不及。

只有猜密码了。

匡雅分析认为,从赵佳飞的年龄上看,应该不会设置多么复杂的密码,大半是会用数字组合,于是,匡雅抓紧时间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她搜集了赵佳飞家人的身份证号码以及其jǐng号等对他來说有意义的数字。

一切准备好之后,就在今天早上,匡雅又迅速行动,把事先推断出來的密码记下,然后又利用早上送报纸到赵佳飞的办公室机会,再次动手。

然而,一番紧张的尝试之后,依旧无果。

匡雅很是灰心丧气,她这才意识到猜密码的难度实在太大,沒有个确切的大方向,简直比中体彩还要难上千倍。

就在她就在失望愣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來一声问候,有人问赵厅长好。

一瞬间,匡雅惊慌了起來,不过她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马上就镇定了下來,得赶紧想应对之策。

电脑已经初步开机,关上肯定是來不及了,要么就只有直接切断电源,然而时间也不够,电源插排在打印机后面,还得绕过去。

此时,赵佳飞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

怎么样才能让赵佳飞察觉不到电脑被动过,只有蒙他一下,说他昨晚忘记关了,然而电脑的屏幕还亮着,根据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不设置休眠时间。

情急之下,匡雅只好抬手关了显示器,那就可以让赵佳飞无法判断电脑是否处于休眠状态,然后,她便迅速站在办公桌外头,假装整理报纸。

赵佳飞推开虚掩的门之后,看到匡雅在屋里并不感到奇怪,她帮忙分发报纸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只是很平静地问候了一声。

匡雅面带微笑,向赵佳飞问了个好,而且还特地多说了一句,告诉赵佳飞昨天下班的时候他忘记关电脑了,她听到了主机的轻微嗡鸣声。

赵佳飞很纳闷,不太相信自己竟会忘了关电脑,他是个比较严谨的人,每天下班他都会关机、关显示器,就连插排也要断电,那是他习惯xìng的程序。

将信将疑的赵佳飞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低头看了看,电脑确实沒有关机,于是呵呵一笑说看來是老了,记xìng出了问題,竟然只关了显示器就一走了之,搁在以前是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

匡雅忙说可能是一时分神忘了吧,跟年龄沒关系。

赵佳飞笑了笑,开了显示器,然后开始输密码,先是在键盘字母区按了三下,然后又到小键盘数字区按了六下。

匡雅一边理着报纸朝报夹上放,一边悄悄看着瞟着赵佳飞的手,她看得很清楚,完全能猜出开机密码:是“赵佳飞”汉语拼音的三个声母,再加上他的jǐng号。

刹那间,匡雅的心跳得厉害起來,她确信已经找到了解决之道,于是赶忙把几份报纸分夹了,退出了赵佳飞的办公室。

第七百五十八章 要求推翻重来

匡雅决定中午就行动,以免夜长梦多。

中午时分,匡雅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拿了两份报纸,又装模作样地进入了赵佳飞的办公室。

这一次,果真成功!

匡雅赶忙搜索,键入“徐光广”三个字。

很快,结果出来了,在e盘的一个文件夹里。匡雅立刻掏出准备好的u盘,将资料拷了进去。

前后也就五六分钟时间,想要的东西便到手了。

欣喜的匡雅没忘记覆盖痕迹,小心翼翼地做好收尾工作后,才离开赵佳飞的办公室。

一出门,匡雅就忍不住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行动大获全胜,捉到了大鱼。

此时的潘宝山刚躺下来没多会,昏昏沉沉地准备午休,可一听到匡雅的消息就坐不住了,说马上就去找她。

二十分钟后,潘宝山就来到了省公安厅门外。匡雅出来,把u盘交到了他手中。

“潘大哥,虽然耽误了点时间,可实在也是不容易啊。绝对是斗智斗勇的事,让我很费脑筋的。”匡雅带着点撒娇的样子笑道,“所以,你得请我吃顿大餐!”

“双临这地方尽管放眼,由你挑选。”潘宝山道,“到哪儿都行,吃什么都可以!”

“好啊,那得让我想想,顺便也好打听一下,看哪儿最好!”匡雅道,“这样的机会逮着一次是一次啊,得好好利用起来!”

“没问题,你想好了随时打我电话,吃几顿都行!”潘宝山一心急着看u盘里的东西,说完就有些迫不及待跟匡雅打了个招呼,然后开车一溜烟地走了。

现在,工地上的事不能再拖了,因为受上次闹事影响,一批打工地主意的恶势力都凑了上来,以为福邸小区是可以下嘴的肥肉,所以,有些事必须争分夺秒。

一回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潘宝山进了办公室就奔到电脑前,插上u盘浏览了起来,看赵佳飞到底掌握了徐光广什么致命的证据。

非常意外!

潘宝山看完之后,几乎就要乐晕过去,他没想到事情会巧到如此程度,竟然还和武成发有关!

原来,徐光广的妻子申长菱是高速公路管理局下属一个投资公司的老总,在投资行为过程中,她多次受贿,从材料上看,受贿数额巨大,都有详细文字记录,而且还附有部分音频证据。

此外,申长菱还行贿上级主管部门高速公路管理局,目标正是武成发,前后共达八次之多,计五百多万。

这一下,潘宝山两手抱着脑袋,仰躺在座椅里乐开了,此举所得就是一石二鸟,能同时把徐光广和武成发控制住,让他们乖乖听话。

当即,潘宝山就找来邓如美,让她直接找徐光广摊牌,要求速破福邸小区遭袭一案。之后,又叫来鱿鱼,让他亲自找武成发,直接发出威胁,把沿海高速友松段的建设项目给拉过来。

鱿鱼有点犹豫,“老板,招标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恐怕威胁也没有多大用吧。”

“只要力度到位,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潘宝山道,“武成发是个老油子,不用狠压就会油滋滋地乱淌。”

“哦,那也就是说,即使友松段项目抢不到手,他也会安排另外的肥缺给我们?”鱿鱼一拍脑袋,感慨道:“最近我发现头脑有点不好用,好多事都不知道变通了。”

“可能是你的压力太大。”潘宝山道,“广源公司的事不少啊,而且还有福邸小区方面也有不少事,同时让你负责,精力也确实有点不够用。”

“福邸小区那边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安保那点事,只是初来乍到还摸不到门路,稍微有点吃力。”鱿鱼道,“下一步应该好了,副厅长徐光广的关系只要能利用起来,就可以一下豁然开朗起来。然后,再不断抓其他关系,争取形成自己强大的关系网。”

“是啊,来双临发展,我们的根基还没扎牢,所以要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关系,大小都需要,从头开始。”潘宝山道,“先前我所接触的人,大多是面上的交往,办点公事还行,或者半公半私也还凑合,纯粹的私事,恐怕就吃不开了。”

“我相信,再过段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好!”鱿鱼道,“熙阁会所马上就要完工,一系列精彩活动开展以后,应该不愁没有关系可抓,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小心谨慎嘛。”

“哦,说到熙阁会所,有件事我还没说呢。”潘宝山道,“合适的时候我找邓如美谈谈,让她把曾经在阳光矿泉会馆工作过的常红找过来,负责一段时期的特色服务培训工作。”

“还真是,目前缺的就是那方面的人才。”鱿鱼笑道,“老板,既然这样,那块工作我就不多想了,本来还犯愁呢。”

“嗯,你就不用考虑太多了。”潘宝山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大撒把,最近你有时间就在市区里转转,把休闲娱乐场所都逛逛,看看人家有什么好的服务项目,可以借鉴一下嘛。”

“那些工作我都做过了,剩下的就是行动落实。”鱿鱼道,“总体来说,现在差不多是一切就绪。”

“好,那接下去就是按部就班。”潘宝山道,“你赶紧找武成发,把承建高速公路的项目事搞定,毕竟那可是一个超级香饽饽啊,友松段坐下来,不弄个十来亿?所以,你可以跟他透个底,能把他喂得足一点。”

鱿鱼很凝重地一点头,“老板,我马上就找武成发,有信心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

就在当天晚上,鱿鱼以广源公司老总的身份先给武成发打了个电话,约他第二天上午见面聊一聊。

武成发对广源公司当然知道,在这次招标中,广源公司的黑马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也引起了他的关注,不过没有探到什么底细。现在鱿鱼打来电话,不由得让他不重视。不过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没有直接关系的情况下,还是不与鱿鱼接触为好,免得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武成发拒绝了鱿鱼的约请,说他最近很忙,没法见面。

鱿鱼也不客气,说不管忙什么都比不上跟他见面重要,当然,确实有急事当是另讲,他可以推迟一下时间,到下午再面谈也可以。

这话一入耳,武成发心里泛起一阵慌乱,隐约间他觉得鱿鱼是来者不善,所以在一阵犹豫后,答应了次日上午见面。

鱿鱼这么说,是要给武成发一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一开口就把他弄得六神无主而变得不理智,让事情没法谈下去。

的确,武成发在接到电话后便想开了,虽然他在不干净的地方做得比较隐蔽,但也不排除外泄的可能。也因此,他做好了被鱿鱼胁迫的最坏打算,而且也有了接受的心理准备。

第二天上午九点,鱿鱼来到了省高速公路管理局。

“武局长好。”一进武成发办公室,鱿鱼笑容满面,“我是广源公司的尤裕。”

“哦,你好。”武成发装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坐吧。”

“谢谢。”鱿鱼很大方地在武成发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伍局长,有打扰的地方还请多担待啊。”

“什么事说吧。”武成发身子一仰靠在椅背上,头稍仰,目光俯视。

“这次沿海高速友松段建设的招标工作,恐怕还得推翻重来。”鱿鱼抿着嘴,拉开眼皮,不住地点着头,好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什么?推翻重来?”武成发身子一震,伸着脖子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推翻重来啊?”鱿鱼翘起了二郎腿,抱着膝盖抖起来,“我刚才就说得很清楚了嘛。”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推翻重来?”武成发很鄙夷地看着鱿鱼,虽然他也很恐慌,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讨厌至极的家伙既然能说出此话,必然有其所恃。

“为什么?”鱿鱼笑了,“因为我的广源公司想中标啊,而不是稳岩公司。”

“荒唐。”武成发一声冷笑,撇着嘴道:“你来我这就是为说这事?”

“不不不,还有别的。”鱿鱼急急地摆了摆手,而后自个点了支烟,道:“还想跟你谈谈申长菱的事。”

“申长菱?”武成发不由得一愣。

“没错。”鱿鱼紧接着道,“我准备告发她向主管部门领导行贿一事,都有详细文字记录的,而且还有部分音频资料,证据确凿。”

此刻的武成发张大嘴巴,他完全知道了鱿鱼的底牌,这一刻,他看着原本嬉皮笑脸讨厌至极的鱿鱼,突然间变得面目狰狞令人恐怖。

“伍局长,你要知道女人在某些方面的意志力可是非常薄弱的,一旦进去了,就会什么都吐出来。”鱿鱼继续施压,“到时不好收场的可能就不止她一个人了。”

鱿鱼说完,把一份行贿的文字记录放到了武成发面前。

面容惨淡的武成发咽了口唾沫,湿润了下干得要起火的喉咙,深深地吸了口气,拿起材料看后,便一声长叹,懊悔不已。其实在这方面他确实是比较注意的,但对申长菱却放松了警惕,因为她的老公徐光广是省公安厅副厅长,所以,论实力和背景她都还可,跟那样的人打交道应该比较安全,因此,面对她呈上的好处费,他都笑纳了。可没想到,现在却出了问题。而且,这份记录还不包括他主动与申长菱合作的一次。他曾暗示申长菱幕后作拿下管理局的另一下属公司友传融资公司,之后,管理局便回过头对友传融资公司进行资产重组,导致了国有资产大量流失,都进了申长菱的腰包。后来申长菱作为感谢费,一下就送给他三百万。

武成发知道,只要申长菱一出事,过不了三个回合,所有的问题她都会交代出来。那时,他也会灰飞烟灭。

可是,如果申长菱不出事呢?

第七百五十九章 认栽

武成发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申长菱那边能发力,想办法把鱿鱼给压下来。所以,不管怎样现在得先把鱿鱼稳住,然后再找申长菱,看看该怎么解决问题。

“你到底想怎样呢?”武成发用微微发抖的手拿起支香烟,不过没点上。

“伍局长,刚才不是说了嘛。”鱿鱼起身走到武成发办公桌前,将大半截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道:“现在我可是说第三遍了,你记清楚点,我想接下沿海高速友松段的修建项目。”

“那事可不是小事啊,很复杂的。”武成发此时露出一脸愁容,“而且你也知道,沿海高速友松段的招标结果已经废过一次了,现在又要推翻,方方面面严重的事真是太多了。你容我好好考虑一下,总得有个时间筹划吧。”

“我也没有让你立马宣布废标。”鱿鱼笑道,“不过也不能拖时间长了,我公司的人马都等着吃饭呢。”

“行,反正我保证不让你白来就是。”武成发急切地说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你还不放心?”

“放心,当然放心。”鱿鱼点点头,“那我也就不耽误伍局长的时间了。”

说完这些,鱿鱼伸出手。

有些恍然的武成发站了起来,放下香烟,抬起胳膊和鱿鱼握了握。

武成发的手汗涔涔的,冰凉。

鱿鱼一仰头笑了,转身离开,末了还把门带上。

门一关,武成发就跌坐在座椅里,脸色苍白。过了好一会,像触电一样弹了起来,夹着小包疾走出办公室,去找申长菱。

“出事了!”武成发惊慌至极,见到申长菱后也没注意到她的神态,开口就道:“这下出大事了。”

“我知道。”申长菱有气无力地说。

武成发这才发现,申长菱的样子也很糟糕,精神恍惚,于是忙问:“怎么,你也受到威胁了?”

“我没有,可有人找到我老公了。”申长菱近乎哀叹,“跟找我的效果一样啊。”

“找你老公?”武成发又是一惊,“找徐厅长干什么?”

“有个案子被我老公压了下来,结果当事的一方就找到了他,拿我跟你之间的那些往来做筹码。”申长菱垂头叹道,“好像他们知道的还挺详细,而且也有证据。”

“什么案子?”

“一个在建的小区遭袭。”

“欸哟,还这么复杂啊,怎么又牵扯到小区建设了?”武成发一下泄了气,“完了完了,原本我还指望着让徐厅长出出力,实在不行就采用特殊手段,该弄死的就弄死,总之把事情压下来就行,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特殊手段可用了,要不最后连命都不保!”申长菱道,“对了,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有人找我要承建沿海高速友松段,看上去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武成发道,“我都愁死了,已经推翻过一次,难道还要第三次?而且这次中标的是稳岩公司,背景高得都吓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这边的事也很棘手的。”申长菱苦着眉头,“我老公压案子,是省领导那边的关系,也是扛不住的事。”

“看来这次找我们兴事的人也不简单,我们已经在他们的网中央了。”武成发叹道,“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现实一些,先解决燃眉之急,反正不能让我们的事抖出去。”

“我也这么想。”申长菱点头道,“这样吧,我们分别把手上的事做好,至于下一步的事再说,现在就是老天爷的面子也顾不得了。”

申长菱把话说到了这份上,武成发自然也不再痴心妄想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安慰,更别说什么解决之道了,只好回去琢磨该如何满足鱿鱼的要求。

当天下午,武成发就给鱿鱼打电话,要他来办公室谈谈。

鱿鱼很准时,下午一上班就到了。

武成发已经在会客茶几上泡好了茶,摆好了香烟。

“尤总来了!”武成发一改上午的态度,笑容可掬,“来来,坐。”

“伍局长,你这脸可真是六月的天,变化真快啊。”鱿鱼坐了下来,“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上午事情太多,而且也都没处理好,心烦啊。现在好了,都解决了,所以就轻松了嘛。”武成发也在旁边坐了下来,递了支烟,还给鱿鱼点上,又指了指茶杯,“喝茶。”

“茶里可不要下毒啊。”鱿鱼笑了笑,又捏捏香烟,“烟里也没放雷管吧。”

“尤总你可真是,开什么国际玩笑。”武成发笑了起来,“那事能做么?”

“人要是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鱿鱼笑道,“不过伍局长不是,这点我是相信的。”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尤总你真幽默。”武成发干笑了一声,自己也点支烟,道:“上午你说的事我想过了,方案已经初步想好了,觉得还可行,广源公司应该能中标。”

“哦,伍局长还真是干脆利落!”鱿鱼忙道,“你打算怎么办?”

“常规作战,把稳岩公司给捣下来,然后顺延,你们广源公司这次不是第二名嘛,正好。”武成发道,“照目前情况看,只有这一条路子。”

“哦,只要伍局长觉得可以就行。”鱿鱼道,“那对稳岩公司怎么个捣法?”

“揭底。”武成发道,“虽然第二次招标降低了标准,但稳岩公司其实还是不够竞标资格的。你把那事捅出去,稳岩公司还能稳得住?”

“伍局长请明确指示,稳岩公司到底在什么地方不够格。”鱿鱼嘿笑起来,“我一定照办,捅它个稀里哗啦!”

“嘿哟,好个指示,好个照办。”武成发哭笑不得,话都说不完整,“尤总,你就别跟我玩诙谐了,你知道我这心里头”

“好好好,你就别抽了。”鱿鱼一摆手,道:“都当这么大干部了,哪能这么脆弱,故意装可怜给我看的吧。”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装什么装?”武成发叹了口气,道:“行了,咱们言归正传。”

“好。”鱿鱼一点头,“稳岩公司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大前提,资质不够。”武成发道,“他们造假也跟不上节奏,报上来的企业资质真的一假到底。有些事是明摆着的,花点钱把企业升个级,怎么说形式上是说得过去的,是吧,可稳岩公司就连那点事都不做,它真实的底子,到工商部门一查就知道,根本就不够格。”

“就这情况,你们管理局明明知道,就是不说?”鱿鱼听后笑道,“我们伟大而光荣的社会主义事业,就是毁在了像你这样的一帮人手中的啊!”

“尤总,你又跟我嬉笑了,我真没那心情啊。”武成发唉声叹气,“你的脊梁骨要是被人捏住,你能好受?”

“所以嘛,我就是要把气氛调轻松点,让你心情好起来。”鱿鱼道,“否则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伍局长,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着我的情绪走,保证你脸上很快就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唉,拿你没办法。”武成发摇了摇头,目光里有掩藏不住的怨怒。

“伍局长你先别恼啊,听我慢慢说。”鱿鱼看着武成发,很认真,“其实你做的那些事都是人之常情,这一点我是理解的,就是换做我,我也会那么干,而且甚至还要比你厉害。”

武成发听了这话抬头看看鱿鱼,眼神中明显有了丝认同。

“所以,既然如此,那干脆就现实到底,抓实惠的。”鱿鱼继续说道,“你跟稳岩公司合作,他们能给你多少?据我的推算,也有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你,是不是?毕竟人家的靠山太高了。”

“你知道稳岩公司的底细?”武成发惊问。

“不就是庄文彦嘛,她那点事谁不知道?”鱿鱼道,“伍局长我跟你说,不要把她看得有多重,因为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就越不实用。你说,你帮她庄文彦接下这么个单子,你能得到什么?要说钱,庄文彦能给你多少?要说权,你认为她的靠山就能一提溜,把你摆放到副厅的位子上?”

“没,我没那么想。”武成发摇头道,“说到底,我让稳岩公司中标,其实就当是完成一项工作任务而已。”

“那不就是了嘛,既然你这么说,那我问你,你完不成这项工作任务,难道会有人一怒之下把你给踹下来?”鱿鱼道,“应该也不会吧,大家都到了一定的层次,再怎么着做事也得上点规矩是不是?就算没规矩,谁还没有点攥头?而且,你可以安抚庄文彦嘛,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次不成下次成,不就妥了?”

“也只好如此了。”武成发,“别的也没法可想。”

“就是,想通了就好。”鱿鱼道,“而且我跟你说,你让我中标,我能给到你九个数!你说,这样的合作有什么不好?”

武成发疑乎了一下,他得算一下九位数是多少钱。

“别算了,我告诉你,一个亿。”鱿鱼把武成发的心理摸得很准。

武成发顿时尴尬地一笑,的那立刻又很滑稽地严肃了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我接着说稳岩公司的第二个严重问题!”

第七百六十章 摸底广源

()武成发说稳岩公司的第二个问題,就是竞标材料中的业绩作假。

作为业绩介绍,稳岩公司一共报了三项,其中就有两项不符合事实:一处是虚报已施工里程,稳岩公司报上來的施工里程已达两千一百多公里,其实只有不到一百公里;一处是正在承建的一段高速公路,报成了已经建成项目,而且还自己冒名打上优质工程的牌子。

“那些作假的东西怎么印证。”鱿鱼问。

“到全国公路建设市场信用信息系统一查便知,交工rì期和结算价栏都是空白,明显未完工。”武成发道,“这些事说起來其实都是我们的责任,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一切根据你那边的需要來。”

“嗯。”鱿鱼听了一点头,忽又问道:“武局长,把稳岩公司拉下马,你怎么就能保证我广源公司能顺延中标。”

“我打申请啊,都招过两次标啊,还能來第三次。”武成发道,“那不成了笑话。”

“只是打申请,你有多大把握。”鱿鱼道,“如果把握不大,行动还得放缓一点,我们需要好好合计合计,反正得保证我稳妥地中标。”

“还放缓什么。”武成发道,“再等的话稳岩公司那边马上就要进场施工了,麻烦会更多。”

“哦,既然这样那也就沒有什么好想的了。”鱿鱼道,“本來我是怕稳岩公司再出事,省里一个恼怒下來,把友松段打散分成小标段,我吃不到个大头那又何苦现在这般折腾,而且还尽得罪稳岩公司,哪一点能划算。”

“现在由不得你想周全了。”武成发道,“反正你放心就是,我会尽力帮你揽到大活的。”

“好吧,那我马上就采取措施,让庄文彦好看。”鱿鱼说完就告辞,然后联系曹建兴,曝光的事还得由他找肖华,利用国声在线发力。

曹建兴接到电话丝毫不耽搁,即刻就跟肖华联系,现在联系肖华已经轻车熟路,上次进京见她,已经打通了所有的关节,绝对沒有任何违和感,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直说。

不过,曹建兴也考虑到了肖华方面的难处,瑞东这边一有事就是国声在线曝光,而且经手的人又都是她,虽然程序上说不出什么,但在这个关系社会,保不准也有点麻烦。

曹建兴把这方面的顾虑对肖华说了,问她是否需要回避,肖华完全不当回事,说舆论监督只要有真凭实据就能随便播发,谁都说不上什么。

既然肖华这么说,曹建兴也就不再客气,马上把材料发了过去,告诉她即时见诸网络。

这一下,稳岩公司又出问題了,深重的负面影响,让其瑞东沿海高速友松段建设项目标主的身份,自然难以保全。

武成发先发制人,立刻找庄文彦谈话,用一副埋怨的口气怪她行事不严谨,结果让人抓了尾巴,导致现在被动得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庄文彦一肚子恼怨,甚至还沒回过神來,稳岩公司的老底怎么一下就给揭了,此时,她一点都不怀疑是武成发从中做鬼,因为她不相信武成发有那个胆子。

“庄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是要得保守一点。”武成发道,“你的稳岩公司还是退出來为好,啊,这一次撤就撤了吧,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撤了,谁甘心。”庄文彦气呼呼地道,“几乎都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一下就又跟炸了的肥皂泡一样沒了影。”

“庄总,说实在的,我觉得也挺憋屈。”武成发道,“因为目前还说不准事情到底是冲着谁來的,你想啊,第一次招标是被捣腾了,这第二次又出问題了,捅事的人到底是对准谁开的火。”

“哦,这么说來,目标是你啊。”庄文彦诧异起來。

“可能是吧。”武成发点着头道,“所以啊,得低调保守一点,否则我就会被盯死的,那以后的合作还怎么搞,当然,你是大人物,沒了我还有新任局长,并不妨碍你继续揽业务赚大钱,可是,能像我这么为你公司着想的人,恐怕也不多见吧。”

“武局长,你不要把我看成是只认钱不认人的人,我当然不会不考虑你的处境就一味地给你施压,只是我的心里太不平衡。”庄文彦说到这里还放下竞标的事,又道:“对了武局长,有沒有可能捣乱的人是就是最后中标的人,因为在利益驱动下,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也许那人就是要接二连三地捣乱,直到自己中标为止。”

“绝对不会。”武成发道,“我怎么可以让那种人得逞。”

“你不让又有什么办法。”庄文彦问。

“马上我就打申请,把标主直接顺延给这次招标成绩第二名的企业。”武成发道,“坚决不进行第三次招标,看背后耍鬼的人还有什么办法。”

庄文彦被武成发说得深信不疑,也就不再纠缠这次竞标的事,“伍局长,那这次就算就算了吧,可是以后你得找机会把损失都给我补回來,刚好我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加强一下稳岩公司的硬件。”

“沒问題,绝对沒任何问題。”武成发暗自高兴得几乎要跳了起來,他沒想到庄文彦竟会如此好安抚。

接下來就顺理成章了,仅仅在两天之内,武成发就按照程序走完了广源公司顺延成为标主的步骤。

这是一个重要的阶段xìng胜利,值得庆贺,不过鱿鱼在向潘宝山汇报时,潘宝山表示出了一定的担忧。

潘宝山说现在事情之所以顺利,是因为庄文彦还不知道实情,等时rì一长,她反省了过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潘宝山估算得沒错,毕竟是七八十亿的大项目,眼睁睁地看着从嘴里溜掉,庄文彦越想越不甘心,而且,袁征听到风声后也很快找到了她,毕竟事情是段高航交待过的,不能充耳不闻。

“沿海高速友松段建设项目真是一波三折啊,明明你已中标,现在怎么又变成什么广源公司。”袁征问得很有情绪,“武成发就那么不顶用,一点事都担不住。”

“主要原因是有人瞄上了武成发,想坏他的事,所以总是接连找麻烦。”庄文彦道,“我是被殃及池鱼了。”

“你被殃及池鱼。”袁征一皱眉,问道:“这是谁告诉你的。”

“武成发说的。”庄文彦道,“事发后他找过我。”

“你怎么能相信他的话。”袁征道,“他是浸yín官场多年的老家伙,鬼心眼特别多,弄不好就会被他蒙了。”

“他还沒那个胆量吧。”庄文彦道,“难道他不在乎头上的乌纱帽。”

“你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袁征道,“做什么事都得注意影响,不管是谁,手中的权力不是随便用的,哪能想摘谁的帽子就摘,还不授人以柄。”

袁征对庄文彦说话的态度跟段高航不一样,段高航是宠哄着庄文彦,在她面前就沒把自己当省长看,就是要当,庄文彦也不买账,情妇的牵制力之大,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晰地感觉到,而袁征则不是,他在庄文彦面前是把自己当成是正儿八经的省zhèngfǔ秘书长,当然,这不是说他有多硬的作风,而是他必须要做好表面工作,就当不知道庄文彦和段高航的关系,所以,作为省zhèngfǔ秘书长的他,自然沒有必要在庄文彦面前唯唯诺诺。

也正是这样,庄文彦觉得袁征的话比段高航的还要有分量,所以,面对袁征近乎责备的口气,她也不觉得不舒服,反而更加重视起來。

“袁秘书长,你的意思是,武成发yīn了我一把。”庄文彦道,“让那个广源公司顺延成为标主,是有预谋在先。”

“只是有可能,我也不确定。”袁征道,“你可以先打听一下,广源公司到底是个什么來头,我觉得是不会简单的”

打探这些东西不难,找工商部门的熟人一问便知,庄文彦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门路的,就算沒有,临时开通也完全可以,谁能不在乎她的靠山。

很快,庄文彦就摸清了广源公司的底细,包括法人兼老总是松阳的鱿鱼,也都探听清楚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么一來有些事就明显了,原來鱿鱼是潘宝山的人,也就是说,竞标的事跟潘宝山有关系。

想到潘宝山,庄文彦气得眼前一阵发黑,她算是明白了,原來还是老克星在作怪,之前,她被迫离开松阳自來水公司的时候,也沒想着要对潘宝山怎样怎样,包括后來,她几乎就要忘记那些人和事了,整天就忙着捣鼓工程挣钱。

可现在,庄文彦一下被激了起來,她觉得必须连本带利进行反击,而且如今已经到了双临,很多事潘宝山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庄文彦赶忙去找袁征,要他帮忙出主意,以便把事情做得更妥当。

袁征听了沉思一阵,说对付潘宝山不能着急,还是稳步推进为好,眼下就是要从哪里被打回來,再打回哪里去,先找武成发,把沿海高速友松段的项目给弄回來。

为了给武成发施加足够的压力,袁征亲自去高速公路管理局找他,而且去之前也不跟他打招呼,直接扑进办公室。

第七百六十一章 新伙伴

()对袁征的突然出现.武成发很诧异.不过马上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忙装糊涂打哈哈.

“哟.袁秘书长.”武成发一下放出惊喜的表情.起身相迎热情招呼.请袁征上座.“你看看我真的是老了.耳不聪目不明.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远迎就不必了.武局长.”袁征坐下來笑了笑.“倒是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周旋一下.那可很必要的.”

“噢.请讲.”武成发一脸的严肃认真.“袁秘书长.只要我能做得到.那还能有什么不可以.”

“沿海高速友松段.现在顺延中标的是广源公司.你看看.能不能把它给开了.”袁征的语气很平淡.但目光里却有着不容商量的强烈渴望.

武成发沒想到袁征会这么直接.不过他可不能答应.那等于是把自己朝绝路上逼.

“唉.袁秘书长.你.你不知道我的苦衷啊.”武成发立刻摆出一脸的无奈.“关于沿海高速友松段的招标.真的是不能再折腾了.我这张老脸实在是受不住.一个招标颠三倒四.会被业内外笑话死的.”

袁征对武成发这样的回答感到很意外.他看了看武成发憔悴的脸.道:“武局长.你就那么不经折腾.”

“袁秘书长.你是局外人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听说了很多传言.说我在招标过程中伸手沒捞到.就不惜自己的老脸來不断拆自己的台.然后把标主一个一个给拱下來.直到自己能捞到大把的好处.”武成发道.“我都这一把年纪了.再过两年就要退休回家.哪里还能遭那些流言之箭.所以这次我干脆也不搞什么重新招标了.直接顺延.让第二名上.省得别人再发什么毒舌.”

“你以为顺延就沒问題了.”袁征脸sè一沉.道:“广源公司的底细你知道吗.”

“怎么.广源公司也有问題.”武成发惊道.“是不是有人利用招标的事.故意找我的麻烦.”

“是不是有人找你的麻烦我不知道.广源公司本身有沒有问題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一点.广源公司的背景很不一般.”袁征冷笑了下.“难道你沒听说.”

“背景不一般.”武成发愣张着嘴.“什么背景.我不知道啊.”

“广源公司的幕后是潘宝山.”袁征道.“潘宝山.那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哦.是潘宝山.”武成发这回真的是惊住了.对于潘宝山.他是了解的.一个被郁长丰看好年轻干部.也得到过器重.然而这同时.潘宝山又和段高航、万少泉他们交了恶.这一点很关键.他明白.谁和潘宝山走得近.也就相当于是跟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作对.不过.武成发更明白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广源公司的老总鱿鱼.就是潘宝山用來烧他眉毛的大火.所以现在不管是段高航还是万少泉.都顾不上了.于是.他嘟囔着道:“怎.怎么会是潘宝山.我可真沒想到啊.”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袁征道.“所以说.关于这次招标的事.你得慎之又慎.要注意权衡啊.”

“袁秘书长.谢谢你的提醒.”武成发听后一点头.“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权衡.我不知道还能否來得及.或者说是否还有意义.如果早点知道广源公司背景的话.那一切还都好说.可如今”

“哦.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袁征一下听出了武成发的话中之意.暗暗咬了咬牙根.又道:“对了武局长.稳岩公司的问題真那么严重.”

“这个问題吧.”武成发挠了挠头.“关键是现在有了网络.沒人捅出來的时候就不存在任何问題.可一旦有人盯上并且曝了出來.那就非常严重.可以说.沒有人能罩得住.袁秘书长你应该知道.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第二次取消招标结果.”

“嗯.我知道了.”袁征这下算是彻底失望了.“有些事一旦公之于众.下一步怎样发展.确实也不是哪个人所能控制的.”

袁征讲完这话就站了起來.说还有事要忙.武成发忙躬身相送.也不挽留.他知道留也留不住.而且.留下來又能说什么.

急着离开的袁征是要去找段高航.他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必须主动跟段高航说一下.否则等段高航开口问起來会很被动.

袁征來到段高航办公室.直接汇报他就稳岩公司竞标的事情找过武成发.但沒有谈出结果.之所以这么直接说.是因为他知道.庄文彦肯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段高航.因此前言也就不用累述.

的确.段高航从一开始就从庄文彦那里知道了一切.包括广源公司的幕后是潘宝山.他也知道.但他沒有急着督促袁征去给武成发施压解决问題.因为他相信袁征会主动过问.作为他的秘书长.如果连这点眼sè都沒有.还怎么开展工作.所以.袁征的到來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袁征带來的结果令人很意外.沒想到武成发竟然连他的账都不买.

段高航心下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不过他沒有表现出來.在袁征面前.他不想展露得太透彻.于是.他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闭上眼睛躺在座椅里.好像思考着什么.

袁征一看这情形.马上就退了出來.他知道段高航一做这个动作就是要小憩.或者是想一个人清静.

不过这一次.段高航不是要小憩.也不是要一个人清静.而是要急着单独跟万少泉谈事.就在袁征走后.他马上就给万少泉打电话过去.谈起了潘宝山.

此时的万少泉.正巧也在琢磨着潘宝山的事.施丛德专门找过他.说潘宝山到了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后.好像发展重心有所转移.瞄向了经济领域.现在正在幕后指挥着江山建设集团在省城地产界立足.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立刻就意识到潘宝山在铺弃政从商的路子.他觉得.不能让潘宝山走出这么如意的一步.所以就让施丛德尽量采取一切可能的法子.对江山集团开发的福邸小区进行破坏.阻碍其建设进度.然后.再想法子从官方渠道进行打压.福邸小区夜间施工遭袭.就是在这一背景下发生的.也因此.万少泉才通过省公安厅副厅长徐光广施压.要求下面把案子捂下來.现在.段高航恰好又打电话过來.讨伐潘宝山通过广源公司插手沿海高速建设一事.正中他的下怀.

“段省长.看來潘宝山那小子还真有点臭能耐啊.从松阳被赶出來后.竟还愈发嚣张.把腿插到了商业领域.”万少泉道.“你可能不知道.潘宝山还通过江山集团涉足双临的房地产圈子呢.”

“哦.你这么一说.那我觉得潘宝山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段高航道.“也好.就让他狂妄一阵再说.我们先不管他.等他到了两腿都是泥的时候.也许就不用我们出手了.”

“不行啊段省长.由着潘宝山放开手脚是不太妥当的.”万少泉忙道.“那小子jīng明得很.万一他要是把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到时既得了钱又保全了自己.那不就让他得尽了便宜.”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段高航道.“等到郁长丰退下來.潘宝山就会明显地感到我们的杀机.那时候他是很有可能弃政途奔商界.以求自保的.”

“是的段省长.而且最关键的是.潘宝山身边还有一批死党.紧要关头能站出來帮他挡子弹.石白海不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所以我们就得从现在开始发力.”万少泉道.“当然了.直接作用于他不妥.毕竟郁老头还在.但我们可以利用行政手段直接对他暗中cāo作的平台进行扼杀.一个江山集团.一个是广源公司.想方设法他它们给摧掉.潘宝山就能彻底绝望.就拿江山集团來说.它不是搞房地产开发么.到时跟国土、规划、建设、房管、消防、环保、交通等部门的联系会很多.所以借助部门力量去拿捏它.应该不是难事.”

“行政干预的事.恐怕也不能太过分吧.”段高航寻思着道.“毕竟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的.我想江山集团和广源公司在这方面应该会很在意.因为潘宝山肯定能料到我们有可能会出手.还有.万一潘宝山再出其不意地打个反击.给我们下个套.那到时还啰嗦了.”

“段省长你想得太复杂了.”万少泉道.“有些事只需我们指个路子.具体实施起來.还是要靠其他人的.”

万少泉说的其他人.主要是指施丛德.别的人他还不太放心.施丛德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如果真是到了危难关头.还能指望一番.当然.他也考虑到了风险避让.不上路子的事.他让施丛德不要亲自参与.指挥其他人上阵即可.施丛德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所以有些事他就让高桂达出头.比如袭击福邸小区.就是高桂达一手cāo办的.

事实证明.这样的防范有必要.

又过了两天.高桂达出事了.

在邓如美的施压下.徐光广沒法不接受她的条件.只好力促破案.最后.高桂达自然难以逃脱.

高桂达一出事.受惊最大的是施丛德.他知道如果不尽早采取行动.恐怕高桂达会把他咬出來.所以.他赶紧找舅舅万少泉帮忙.

万少泉也不敢大意.动用了关系给高桂达带话.总之让他把一切都扛下來.最严重的也就是做几年牢.熬过去.出來后会加倍补偿他.

高桂达收到消息后.前思后想还真不敢不同意.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上路.恐怕下场要比做几年牢严重得多.所以.他只好一口咬定案件跟施丛德无关.

即便如此.这件事对施丛德的震动还是很大.他很后怕.所以定下决心.往后的行动都要从“正路”下手.借助权力部门來打压江山集团.而且他还物sè了庄文彦做他新的合作伙伴.



第七百六十二章 利用国土局

()施丛德找庄文彦合伙对付潘宝山,是看中了她的背景能量,当然也是受万少泉指点。万少泉说,有些需要惊动部门的事,可以让庄文彦出面,力度也许会更大,而且那样可以为自己分压。

在这个问題上,庄文彦同样有需求,她对潘宝山也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与施丛德是一拍即合。

“沒想到潘宝山变成了臭咸鱼还要翻身,竟然想通过捞钱來壮大根基。”庄文彦道,“更可恶的是,他直接损害了我们的利益。”

“所以我才找庄总你商量的嘛,必须得压制住潘宝山!”施丛德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否则后患会更大啊!”

“我看不只是压制的问題,而是要彻底摧垮他。”庄文彦道,“他现在不就是借助江山集团和广源公司,在房地产和公路建设两个领域跳腾嘛,还有就是眼下任职的沿海综合开发服务中心,我们从这三个方面下手,不信扳不倒他。”

“嗯,我也有这么个打算。”施丛德道,“在房地产领域,我们要充分调动国土、规划、建设和房管等部门的力量,同时还可以利用被江山集团严重侵害了利益的久大集团,多管齐下,我就不信他的江山集团能撑多久。在公路建设上也好办,可以利用交通部门的监理职能,也可以利用友同、松阳地方上的权力进行牵制,还可以利用同样受伤的震东集团出手,也能让广源公司陷入泥潭。”

施丛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來,庄文彦似乎听得还不过瘾,问道:“对于潘宝山的本职工作,也就是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你就沒有想法?”

“沒有,也沒必要。”施丛德道,“一方面,沿海开发综合中心那边不方便插手,那毕竟是潘宝山掌控的地盘。另一方面,就算是插了手效果也不大,因为那只是本职工作,出问題大不了就是不称职而已,别的还能有什么厉害之处?”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有沒有厉害之处,关键是要看出什么问題。”庄文彦道,“我们可以借鉴潘宝山在松阳的滑铁卢一事,來个老戏新唱,再给他弄一次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那还能只是不称职的事?”

“从理论上说当然可以,但现实条件恐怕还不成熟。”施丛德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沿海综合开发中心难道还沒有女人?”庄文彦道,“或者说,我可以动用关系,把合适的人选安排到那里工作。”

“可行xìng不大,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人手我了解过,沒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人,你要是利用关系新调入人手,那是应激xìng安排,不一定就有高度完善的配合。”施丛德道,“再者,潘宝山是一朝被蛇咬,防范之心肯定是足足的。如果强行推进,万一再被他拿住,反过來就能威胁到我们了。就拿潘宝山在松阳时出问題的事來说,那准备可是很充足的,但后來还不是危机四伏?直到现在,那个女记者还藏着沒露面呢。”

庄文彦不吱声了,皱起了眉头。

施丛德接着说道,“所以说,还是现实点,从江山集团和广源公司下手最合适。”

“也只好了。”庄文彦点点头,有点沮丧。

“庄总,别消了志气啊。”施丛德见状笑了起來,“马上我们就采取行动,先搞个小连环,找国土部门查查福邸小区,看他们在拿地、用地的环节上有沒有违规的地方。同时,再找规划部门看小区建设有无过违规的地方,还有,建设部门那边也可以调动起來,查他们的施工许可和施工规范。在众多的环节中,只要他们有不正规的地方,就可以拖住他们的施工!”

“嗯,是可行。”庄文彦道,“那些部门得找哪儿,省里的?”

“福邸小区的用地是双临市挂牌出让的,找双临市就行。”施丛德道,“当然,如果要想力度大一些,找省里对口的部门说说话更好。”

“好,那我们就分分工,分头找相关职能部门。”庄文彦道,“一定要把成效做到最足!”

“是的。”施丛德点头道,“庄总,我看不如这样,刚才说的几个条线部门,就不要找省里的关系了,毕竟只是复查他们的手续,那些方面,江山集团应该做得不错,假如沒什么问題,那不是白白耗费我们的能量嘛。其实最关键的问題是下一步,就是福邸小区的销售,我觉得在那上面做文章,效果应该更好。”

“那就要找房管部门了。”庄文彦恍然大悟道,“双临市房管局我有熟人!”

“熟到什么程度?”施丛德道,“一般化的关系不行,而且对方还要有一定的地位。”

“排名靠前的副局长。”庄文彦道,“我跟他的关系应该还可以,打过多次交道。”

“嗯,副局长级别是可以的,在潘宝山那边沒有外力施压的情况下,应该能见效。”施丛德笑了。

“行,我会尽早去双临房管局先打招呼的。”庄文彦道,“把提前量做足,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利用起來!”

“双临房管那边由我去,毕竟我是搞房地产的,有些关系比较熟。”施丛德笑道,“你还是去省房管局找关系,因为你的能耐大嘛。”

“能耐大也不一定有用,主要看是不是专治,找对了口当然什么都好办的。”庄文彦道,“现在不说那些,那你就辛苦下,赶紧行动,让国土和规划等部门行动起來,去查福邸小区的相关的手续。正好我也再好想想,怎么对广源公司下手。”

“好!”施丛德一点头,“那就分头行动,有需要联手的时候随时联系。”

就这样,施丛德和庄文彦初步商定了计划,并开始付诸实施。

两天后的上午,双临市国土资源局土地利用处和测绘队组成了联合行动组,來到了福邸小区,就建设用地买受手续和实际用地勘察进行复核审查。

邓如美亲自出面,让人拿出齐备的买受手续和用地台帐,供行动组查看。

行动组有模有样地忙活了半天,又翻资料又实地勘察,结果什么问題都沒发现。不过邓如美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归,把他们请到了双临酒店,好好地吃喝一顿,然后每人还拿了点小礼品,让他们欢喜而归。

事后,邓如美意识到问題有点严重,因为国土局的这个行动组來得并不符合常规,肯定有背景。于是,她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

现在的潘宝山,可以说几乎是坐镇指挥福邸小区和友松沿海高速的建设工作,因为他感觉到了本职工作的无奈,有各方面的阻力横在面前,很多措施推行起來太难,或者说,有的人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他的一些新观点、想法,说出來沒有人理会,要么就是直接向郁长丰反映,可是,开发中心的工作是归zhèngfǔ口,从程序上说有问題应该先在zhèngfǔ条口解决,如果有事就找郁长丰,就是给其出难題。

这种情况下,潘宝山觉得有问題还是自己担着,消化不了就由着它去,不强求,如此时间一长,他就觉得不如趁早把jīng力抽回來,放到抓个人腰包的经济上,到时一下跳离政界,就能过上个潇洒的rì子。

所以,潘宝山就有了大量的时间,对福邸小区和友松沿海高速建设的事情进行关注,他很明确地告诉邓如美和鱿鱼,现在不忙了,有问題可以跟他商量。

也因此,邓如美才打电话给他,说了双临市国土局行动组到福邸小区建设工地的事情。

潘宝山听说后,感觉和邓如美一样,幕后肯定有只推动的手,于是告诉她先稳一下,马上他就找谭进文托人打听一下,确定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谭进文对潘宝山托付的事情从來都不大意,即刻就联系国土资源厅地质环境处处长李国占,要他了解一下双临市国土资源局审查福邸小区相关手续和用地规范一事,有沒有什么背景。

朋友关系,李国占很乐意帮忙,他亲自找关系处得很好的双临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汪四方。

“汪局,多rì沒聚了,今天我找上门來,端端酒杯。不过现在形势变了,嘴得收紧了,安排一顿饭也不容易,所以我不能白吃你的,弄点好茶你给尝尝。”李国占见到汪四方后,拿出一块用竹片包扎的普洱老茶头,“这是发酵充分的老茶头啊,熟茶中的jīng品,非常耐,不论是口感还是sè泽,绝对上乘。”

“哟,你看你,还真是见外。”汪四方喜好喝茶,接过普洱老茶头闻了闻,笑道:“说,你想到哪儿喝去?”

“其实。”李国占嘿嘿一笑,“吃喝无所谓,关键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就说嘛,你过來不会单单是为了两杯酒的。”汪四方哈哈一笑,“行,就冲着你这块普洱老茶头,不管什么忙我都帮定了。”

“你们局土里利用处和测绘队,前两天去了福邸小区建设工地,审查了土地买受手续,还就用地的规范红线进行了勘测。”李国占道,“不知道那么做,是不是受人指使?”

“那是肯定的。”汪四方一听果断地说道,“这个时候去审查人间,明显是不正常的嘛。”

“是啊,事出异常必有因。”李国占道,“你能不能打听一下,是谁在背后捣腾的?”

“打听那个应该不难,我找他们部门负责人问问就行。”汪四方道,“明天就给你回话!”

第七百六十三章 导热

汪四方的回话在潘宝山的预料之中,是施丛德背后发力,让双临市国土局对福邸小区进行找茬式审核。这是个非同寻常的信号,潘宝山相信,这只是个开始,可以推算,规划、建设等和小区开发只能关系紧密的单位,往后会接连而至。

潘宝山觉得有必要和邓如美见面,把事情好好谈谈。

邓如美住在离福邸小区建设工地不远的地方,是一处度假式租住屋,周围环境很安静。

“没人跟踪你吧。”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邓如美,但潘宝山没有生疏感,进了房门就笑道,“单身女老板,出事的几率相对要高得多。前阵子刚看过一篇文章,中国大陆富豪的安保意识太薄弱了。”

“富豪?”邓如美一笑了,“像现在我这样的,背着一身债建小区,谁要是盯上我,那不是倒大霉了嘛。更何况,我只是个打工的。”

“别说那话,你就是江山集团的老板。”潘宝山道,“可以预见,你将来的身价会有多高啊。你不也说过嘛,要上什么福布斯排行榜的。”

“随便说说,让自己开心一下而已。”邓如美边说边迈着猫步,扭着柳腰走到潘宝山跟前,“我发觉我变了。”

“变成什么了?”潘宝山嗅着邓如美身上成熟的女人味,有点陶醉,“变成女魔了?”

“差不多。”邓如美很主动也很是情不自禁地抬起双手,轻轻地勾住潘宝山的脖子,“自从生了孩子身体恢复以来,我感觉在那方面的**强了许多。”

“哦!”潘宝山一惊,笑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想到了我们刚开始认识的那会,你是野性味十足的。”

“那时就说几句话而已,哪里有什么野性。”邓如美笑道,“真正野性的女人你还没见过的,见到男人那可真的是像活剥一样。”

“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没意思了,太直接就显得直白了,没味。”潘宝山道,“就像烧烤,有些东西得慢慢燎烤,才能熟得透,味儿才香得醇。”

“呵,不管怎样,你也就嘴上说说,胆子很小。”邓如美嘴角翘起,“那会我在卫生间对你讲话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你很紧张,还骗我说底下不利索,是吧?”

“那是因为我怕你底下不利索。”潘宝山揽住邓如美的腰,“当然,也怕你会赖人,假如一次成事之后被你抓了把柄搞勒索,那可怎么办?”

“就说你胆小嘛。”邓如美略带羞涩地一笑,“其实我那会仅仅是想而已,就像现在一样。”

邓如美说完,将脸埋进潘宝山的脖子窝窝里。潘宝山一阵酥痒,他似乎有了曾经的感觉。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潘宝山的手滑进了邓如美的腰里,“其实来之前我心情挺沉重的。”

“我知道,福邸小区的麻烦事很多。”邓如美尽量把身子贴紧潘宝山,“这会就先不说了,我浑身发烫。”

潘宝山垂下头,轻咬着邓如美的肩膀,模糊不清地说道:“那,就让我给你导导热吧。”

邓如美十指扒进潘宝山的腰带里,抠住了他,同时把自己的用力迎顶上去,轻声而笑,道:“你那导热棒还管用么?”

“性能还不错吧!”潘宝山似乎有些等不及了,两手下放绕到邓如美后面,兜住,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卧室,“因为保养得好,磨损得不厉害,绝对管用!”

“你才三十多岁啊,当然要管用了。”邓如美伏在潘宝山肩膀上,呵呵地笑了,“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疯狂?”

“是啊,狂得我心里痒痒得厉害!”潘宝山把邓如美扔到了床中间,几下甩掉了外套,然后又将邓如美剥得只剩一层,然后停了下来,“要洗洗吗?”

“你打电话来之后我就洗过了,你去冲一下吧。”邓如美蜷缩着,像一只猫。

潘宝山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出了卧室,直冲卫生间。

三分钟不到,潘宝山回来了,邓如美已经进了被窝。

轻轻掀开被角,潘宝山看到了邓如美光滑的后背,她已经褪尽。

这一下,让潘宝山原本就倔强的导热棒,似乎一下发怒了,一个整体,随着脉搏点着头似地跳动着。

潘宝山紧要牙根一言不发,拉起被子顶在头上,分开了邓如美,跪在她身前。

行进,如百米冲刺的状态。

从开始,到结束。

潘宝山喘息着粗气,掀开了被子,而后汗津津地翻落在一旁。

邓如美像被挤压过的面包一样,过来好一会才慢慢舒展开来,同样喘着大气,“你多长时间没有出过仓了?”

“好久,好久了吧。”潘宝山胸膛起伏着,“自从出了事,就没那个心思了。”

“怪不得。”邓如美用力撑起上半身,“看来我得练练瑜伽了,要不老胳膊加老腿,哪里经得起你这么捣腾。”

“也许只此放纵一次吧。”潘宝山笑道,“也算是这么久以来的发泄,以后不会憋这么久了,你不是说xy强了嘛,我可以随时需要随时来啊。”

“这种事有一次就有无数次。”邓如美道,“快感的获取方式不一样,很令人留恋的。”

“是啊,到现在我还回味着呢。”潘宝山点点头,“从未有过的体验。”

“我也是。”邓如美睡下了身子,“从未有过的体验。”

“哦,这样好啊,一起开心共同欢乐。”潘宝山嘿嘿地笑了,“邓姐,现在我想通了,人生嘛,何必太认真,千万别拧着,因为有许多困难是没法克服的,所以要学会屈服。”

“怎么了?”邓如美感到了意外,“以前的你似乎不是这样。”

“那是我还缺少柔韧性。”潘宝山道,“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什么叫顺势而为。”

“哦,难怪前阵子你跟我说有什么事可以找你。”邓如美道,“看来你是重心有所转移啊,准备从商了?”

“我就知道不说出来,早晚你也能明白。”潘宝山道,“好了,现在谈点正事吧。”

“谈正事之前,再说点不正经的事。”邓如美笑道,“你跟蒋春雨还有联系吗?”

“应该说没了。”

“什么叫应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嘛。”

“没有。”潘宝山这回很干脆,“因为我想给她属于自己的生活。”

“那只是你的想法,改变不了事实。我看出来了,蒋春雨那丫头陷得太深。”邓如美很神秘地笑了笑,道:“要不,你就收了她吧。”

“收了她?”潘宝山着实一愣,“真没想到啊,邓姐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好笑?”

“我并不觉得好笑。”邓如美道,“你之所以觉得好笑,是因为你感到没法给她所应拥有的一切。”

“对。”潘宝山道,“我是那么想的。”

“可你知道蒋春雨想拥有什么?”邓如美道,“也许很简单。”

“简单到跟你一样?”潘宝山笑了笑,“不会的,毕竟相对之下,她还小啊。”

“那是你还没有了解她。”邓如美道,“我跟她深聊过几次,我了解她。”

“成为朋友了嘛?”潘宝山问。

“特殊的朋友。”邓如美道,“好了,不正经的事就说到这里,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插手你和她之间的事了。”

“本来嘛,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事。”潘宝山有点小支吾。

邓如美撇嘴一笑,“不说实话。”

“谈正事,谈正事。”潘宝山脸一红,道:“邓姐,福邸小区恐怕还有不少麻烦,高桂达出事,施丛德没有从中吸取教训,他是盯上我们了,所以还得注意他下一步的行动,肯定还会动用职能部门来添堵的。”

“主要卡口只能部门也就是国土、规划、建设和房管几个,有些是无所谓的,因为福邸小区在整个建设过程中,全都中规中矩,没有违规的地方。”邓如美道,“当然了,如果硬是要吹毛求疵,那就没办法了。”

“具体说呢?”潘宝山问道。

“国土部门算是已经对付了过去。”邓如美道,“剩下的就是规划、建设和房管系统了,没个系统包含的项目都很多。规划方面,有城市整体性和区域性的协调,细一点说包括交通、生活便利等方面的协调,再专业一点还有土地的容积率、建筑物地上地下高度控制等等。不过那些都是硬杠杠,我们都按要求做到了,不用怎么担心。只是建设部门方面就有点难说了,那几乎是整个施工的全流程控制,什么施工安全、建筑材料,都在监管范围之内。”

“哦,那还真是,有些方面太宽泛,而且主观性也强。”潘宝山道,“得充分做好应付的准备啊。”

“其实我觉得最需要做准备的是房管局那边。”邓如美道,“他们卡着房子的预售,如果预售不批,资金就回不了笼,资金链肯定要断。不过也还好,小区建设才开始不久,离预售还有些时日,有缓冲时间。”

“一步步来吧,眼下抓点紧,把规划和建设两方面的应付性工作准备一下。”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对了,熙阁会所马上就可以开门营业,那是照着阳光矿泉会馆的监控功能做的,可以成为一个秘密基地。另外,作为特色服务,你能不能请常红过来,帮忙提升一下。”

“阶段性帮忙应该没问题,常红会给面子的。”邓如美道,“对了,在以后的经营中,我觉得熙阁会馆的法人身份要隐蔽些,不能让人联系到我们,否则走了风引起怀疑和警惕,行动起来也许就不灵了。”

“对。”潘宝山点点头,“我马上就找鱿鱼,把这问题落实好。”

第七百六十四章 查质量

鱿鱼也正要找潘宝山,熙阁会所已经一切就绪,就等择良日开门迎客。

“先把会所的法人问题安排好。”潘宝山见到鱿鱼直接指示,“换成陌生人,所有的信息不能跟我们联系上。”

“哦,之前我也想过这问题。”鱿鱼一下就明白了,道:“好办,手底下有好几个可以信赖的人,都不怎么张扬,随便找一个把熙阁的法人安在他头上就行。”

“不张扬好,跟会所的营业一样,也要低调。”潘宝山道,“要做出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那就稍微炸点鞭炮,意思一下。”鱿鱼道,“也不能没个动静,怎么也得图个吉利,毕竟是租来的房子,万一以前要是有晦气的话,刚好也驱一驱。”

“行。”潘宝山道,“拱门、花篮什么的就不用要了。”

“正好,那些都还没安排。”鱿鱼道,“哦老板,特色节目那块,不知道你上次说的常红,还来不来?”

“我已经安排过了,应该随时可以过来。”潘宝山道,“你看什么时候合适?”

“哪怕现在就过来才好呢。”鱿鱼道,“加急培训一番,没准两三天就可以开业。”

“那行,我催一下。”潘宝山说完发了个短信给邓如美,要她跟常红说一声,在可能的情况下就第一时间赶过来,而后,又对鱿鱼道,“你那边的人手要是够用,就让焦华留在福邸小区工地,工地的情况比较复杂,必须得有个活套的人顶着。”

“还是施丛德搞鬼?”鱿鱼道,“高桂达出事,看来对他一点警示性都没有啊。”

“施丛德仗着背景雄厚,自然要狂妄一些。”潘宝山道,“不过也兴不起什么大风lang,看得出来,他的能耐也一般。”

“就算不一般应该也没什么,只要有焦华在,如果不是什么严重问题,他还都能应付一番。”鱿鱼道,“我那边的人,就数他的综合能力强了。”

“什么事情都要一分为二地看,焦华有优秀的一面,肯定也有差劣的一面,所以要善于加以引导,不能让他惹麻烦。”潘宝山道,“你是重义气的人,跟他相处的时间多,包括何大龙他们,容易打成一片,感情也深,有些不对头的地方别不好意思说,以至于到最后没法收场。”

“老板你放心,和他们在一起时小事可能会搅和成一团,玩个乐子,但大事绝对不糊涂。”鱿鱼道,“而且我也把话讲明了,各自对各自负责,如果出现问题一律自裁。”

“嗯,你有数就好。”潘宝山点点头,笑道:“其实这些话我本不该说的,说到底那是你小圈子里的人。”

“老板,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鱿鱼立刻说道,“小圈子是服务我们大圈子的,我对身边几个主要干事的人负责、够意思,只是想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当然,我对他们确实也有义气的成分,因为他们身上有那种特质。”

“呵呵,不说那些了。”潘宝山道,“我只是随便谈几句,无非是担心你自己也会缠上麻烦无法脱身。”

“不会的。”鱿鱼道,“我身边的几个人都被调教得上了道,恶习几乎改没了,但在女色方面没法改,那是人的本性。尤其是焦华,太好色,让我有点担心。”

“嚯,好色到了什么程度?”潘宝山笑问。

“怎么说呢。”鱿鱼皱了下眉,摸了摸后脑勺,道:“这么说吧,有时候我们到饭店吃饭,正喝着酒的功夫也许他就不见了,出来找找,他很有可能就在隔壁的空房间里和服务员在椅子上搞呢。”

“是嘛,那是也有点过了啊。”潘宝山道,“有句话叫重色轻友,我的理解是,一个人如果太重色,轻友的几率可能就会大一些。”

“我会注意的,而且也得紧紧他。”鱿鱼道,“不说别的,就说他的身体,和刚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差很多了,没准哪一天就会死在女人身上。”

“好了,不再扯远了,反正你注意掌控就行。”潘宝山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下一步就是熙阁的开张,得把事情做周全了,不能出纰漏,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会影响到后面的一些安排。”

“这几天我就坐镇幕后指挥,保证一切妥当。”鱿鱼道,“高速公路那边就缓缓,反正现在也都是前期。”

“好吧。”潘宝山道,“如果不出意外,常红明天应该就能过来,你抓紧安排一下她那边的项目,让会馆尽量早开张。我估计就这几天,双临地方上的各路人马要到福邸小区找麻烦,到时就把他们安排到熙阁来,小试牛刀,刚好也练练手。”

潘宝山估计得很准,三天后,熙阁开门营业。恰好,双临市建设局来了一帮人,要查小区建设的建筑质量控制和施工安全保障。

领队的是局工程安全技术处处长李修康,一脸的严肃,来到场地后就抬手一指,说抽检钢筋。

留守在项目部的焦华出面接待,上前散一圈香烟,但没有人接。他知道,对方的检查明显带有目的性,肯定不会接一根烟、喝一口水的。

“各部位用什么型号的钢筋,各型号的钢筋是否标准,都好好查查。”李修康挺着脖子,很傲气的样子,“建筑质量大于天呐,来不得半点马虎,我们要对工程的质量负责,否则就对不起人民群众。”

焦华听了一搓鼻子,觉得这李修康还真是个对头,讲话挺滑稽,干点破工作还跟对不起人民群众联系到一起,况且还是背后的勾当,也太装模作样了。

“哟,是啊领导,你们要是不严肃认真,那全市老百姓还不要把你们给骂死过去?”焦华趁势笑道,“你想想,双临市多少人啊,一人骂一句,万一再吐口唾沫,你们还有活路么?”

李修康一听焦华的话,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的挖苦味儿,当下眼睛一竖,问道:“你谁啊?”

“项目部经理,不过是个副的。”焦华嘿嘿一笑,“我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没有你那么对工作高度负责,还请领导多担待着点。”

“你是懒懒散散混口饭吃,可那会害死许多的人知道么?”李修康道,“别的不说,就说你的老板,很有可能会被罚得倾家荡产!”

“为什么罚?”焦华好像很不理解。

“你项目部的责任啊?”李修康道“工程控制的方方面面都有问题,还不被罚死?”

“不会,绝对不会。”焦华连连摇头,“你知道么,工程的质量由我负责,我从来都是按标准来执行的,不管什么材料,都拣好的来,不可能不达标的。你知道嘛,至于花多少钱那不是不考虑的事,我可不会为老板省钱。省下钱对我有什么好处?反正我就拿我的年薪嘛。我告诉你,就工地用钢筋的事,有很多人想在我这里打主意,但都给我回绝了,我不贪那一块,因为没能力罩着,去惹那个祸干什么?”

李修康看着焦华,点了点头,“行,有你的,不过你说的是真是假,还要等查过之后再说。”

“没问题,尽管查,如果有不合格的,就按照你们的处罚标准来。”焦华道,“我跟供货商都有协议,你们查出来假货,我就向他们十倍索赔。”

说完这些,焦华再次抽出香烟,“领导,抽一支吧,没什么的,不就是一支烟嘛。把话说丑了,即使你查到了问题,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跟抽烟没关系。”

李修康看看焦华手里的玉溪,硬盒的境界,便接了。焦华立刻上前一步点火,之后又给李修康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散了。

“领导,先到屋里喝杯水?”焦华又道,“让手下先查着就是。”

“手底下的人忙活,我哪能歇着?”李修康道,“得以身作则啊。”

说完,李修康手一挥,也带着人去验钢筋了。焦华笑了笑,并不跟着去,自个回办公室喝茶。

十多分钟后,李修康回来了,好像很不开心。

“领导,怎么样?”焦华从窗户里看到后出门迎上去,“还有成效吧?”

“你们的钢筋材料不错,都合格。”李修康悻悻地说道,“下面还要查查水泥标号。”

“随便查,我正好也检验一下自己的把关能力,有没有被供货商给蒙了,弄个以次充好骗我。”焦华说完又拿出香烟散了一圈,问李修康道:“哦,还没问领导贵姓呢。”

“我姓李,工程安全技术处的,不是什么领导。”李修康道,“是领导还亲自下来干活?”

“那要看干什么活喽。”焦华又是嘿嘿一笑,“李处长,有些活你要是帮领导干了,领导还不把你个弄死!”

“说什么了啊。”李修康明白焦华的话意,“你是自来熟啊,什么话都说。”

“我就是这样的人。”焦华猥琐地笑着,“简单点,有什么就说什么,轻松快活。”

“走走走,查水泥去。”李修康不再理会焦华,让人拿着回弹仪一起到各个别墅单元,查验地基水泥强度。

一般讲,查验只需选择部分点撞击即可,但李修康让人满墙撞,密度之高令提回弹仪的工作人员都感到气恼,来回撞击,那可是要好体力的。

又是一番折腾,仍旧没有问题。

“进货单都有吧?”李修康回来后问焦华,“还有发票。”

“都有。”焦华点头道,“李处长,要看看?”

“是要看看。”李修康道,“现在没查出什么质量问题,并不代表就没有,所以得看看相关进货手续,以备出现问题时再查验啊。”

“没问题,我马上让人拿过来。”焦华道,“李处长,到屋里坐坐吧,坐下来慢慢看。”

“这会还闲不下来。”李修康道,“我们要查一下施工安全保障问题。”

第七百六十五章 清新小浴

李修康又带着人在工地转了一圈,围绕工人有没有佩戴安全帽、钢筋作业场地是否进工棚以及脚手架搭建牢固度是不是合格等问题,走马观花地看了一番。此时,他们已经没有开始那股认真的劲了,一方面是累了,另一方面,比起钢筋和水泥质量,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皮毛。

“李处,怎么样啊?”这一次,焦华跟在了后面。

“还算行吧。”李修康看上去有点无奈,“没什么大问题。”

“那都靠李处的前期指导有方、到位,否则我们工地还不是问题一大堆?”焦华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李修康何时指导过?不过也都明白,无非是客套而已,没有谁太在意。对于焦华来说,目的则是为了发出邀请,他继续说道:“所以啊,得感谢李处,你看这样行不行,马上中午了,留下来吃个便饭。现在八项规定抓得紧,咱们也不到市区里面,就在附近找一家小饭店。听说有个什么会所刚开张,环境还不错,就去那儿吧。”焦华说完,掏出香烟再次散了一圈。

李修康过来是受上面所托,一定要查点严重的问题出来,所以才带着人跑过来,平常他一般不亲自下一线。就是因为不经常下一线,所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还真有点疲了,确实想留下来吃个饭,歇息一番。不过又想到立场不对,不能吃软了嘴,于是说道:“哪儿都不去,我们这是在执法呢,完了我就就回去。”

“执法归执法,吃饭归吃饭。”焦华道,“碰上饭点了吃一口,无非就是个工作餐嘛,难道还怕别人说违反纪律?那也太可笑了。”

李修康听到这里,琢磨着已经按照苛刻的标准查验过重点了,福邸小区工地确实没什么问题,不管怎么说,回去是好交差的,所以留下来吃个饭应该也不是什么事儿。

“李处,就这样吧,我已经让人订房间了。”焦华见李修康犹豫了起来,知道有戏,赶紧又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先喝杯茶打打扑克。”

李修康又是一寻思,扭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道:“行,大家就在这吃个便饭吧。”

焦华一听暗喜不已,忙请了李修康坐进工地接待用车,边走边聊,没说几句便拿出一个铁盒装铂金苏烟,放进他的软皮大提包里。

李修康就当没看到,也不说不要,也不说谢谢。这在焦华看来正好,说明他有贪欲,有贪欲就好对付。

到了熙阁会所,焦华大咧咧地问当班经理,会所才开张应该有优惠,消费打几折。当班经理说酒水八折、饭菜半折。

“那就给我来点上档次的。”焦华道,“哦对了,有没有套餐?”

“有的。”当班经理回答道,“在餐饮费一桌超过五千的基础上,加五百就可让客人享受清新小浴和中医捏脚。”

“就这两个项目?”焦华问。

“不止,大大小小有十多个吧。”当班经理笑道,“老板,您一次是体验不过来的,如果有兴趣,以后多来几次不就可以了嘛?”

“嗯,也是。”焦华道,“那就来个清新小浴和中医捏脚吧。”

焦华故意这么大咧,是想让李修康有个心理准备,要不他万一触到了哪根神经,一下警觉起来,吃过饭一抹嘴走人,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一点做得确实恰到好处,本来李修康真是有所戒备的,不过看焦华这么不加掩饰地问了当班经理,顿时就感觉那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事,似乎稀松平常,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接下来,焦华把李修康他们引进包间,一桌还坐不下,分了两桌。

菜肴还没上,众人凑了几个局子打扑克。李修康没参加,焦华把他拉到一边说话。

“李处,今天得好好跟你喝两杯。”焦华的香烟递得很勤快,这是交往说话的由头,“有这一顿可能也就没下一顿了。”

“什么意思?”李修康颇为不解。

“我在福邸小区工地干不了多久,有可能随时离职的。”焦华道,“老板看不好我工作的态度,不是太想用我。”

“你态度怎么了?”李修康笑了笑,“我看很好嘛,很会来事。”

“哪里啊,老板说我不积极,而且还不为他节省成本。”焦华道,“其实呢,他是不了解现在的社会,生意人嘛,到哪里开道都是用钱铺出来的,不花钱能行么?不像人家当官的,手里有权力,可以用无形的权势资源去铺路。总之,我认为当官的人用权不顾忌,商人用钱不心疼,那样才能成大事,否则畏手畏脚、小里小气,能成个什么事?说到底,那也是个规则问题,不服不行。”

“我看也不全是把。”李修康道,“商人可以肆无忌惮地用钱,但当官的却不可以随便用手中的权力啊,尤其是当下,管得严、抓得紧。所以说,经商比起从政,还是要好得多。”

“唉,说到底没有什么好坏之分,我总结就是干一行怨一行,这山望着那山高。”焦华道,“反正我是看透了,我们老板不行,到底是女流之辈,推行工作不仅仅是缺乏男人的豪放,更是眼光问题,看不透也看不远,所以我也不稀罕现在这工作。”

“我看你也就剩张嘴了,说起来头头是道,估计做起来八成就一般了。”李修康对焦华说话并不客气,此时他还是以执法者姿态自居。

“嗨哟,李处,你怎么看得这么准呢!”焦华哈哈地笑了起来,“我们项目部的经理就是这么说我的,所以也不让我接触实质性的施工工作。”

“为什么看得这么准,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太能说了啊。”李修康道,“能说的人不会做,能做的人不会说,一般情况下,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我看不对。”焦华听后很认真地摇了摇头,道:“瞧瞧李处长你,不就是既能干又会说的人么?”

“嗐,你啊。”李修康被拍了下马屁挺舒服,“还是我说的,你就剩一张嘴了。”

“还别说,李处长你讲得可真是戳到我神经了。”焦华压低了声音,笑道:“不但白天干工作靠嘴,就连晚上回家,也只有用嘴的份喽。”

“”李修康乍听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了,忍不住抬手点着说道,“你这人,没法跟你说了。”

“男人嘛,随便交流交流,有什么没法说的呢?”焦华并不以为然,晃着脑袋说道,“李处,我还没谈女人呢,那可是男人的永恒话题啊。”

“得得得。”李修康连连摆手,“那些就别谈了,抓紧催催菜,赶快吃饭。”

“好,既然李处下了命令,那我得好好催催!”焦华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服务员喊了过来,“首长下命令了,再不抓点紧上菜,我就到你们厨房监工去!要是再拖拖拉拉,最后不上道人体盛宴作为道歉,我就拆了你们的会所!”

“坐下吧坐下吧,哪里那么大口气?”李修康对焦华道,“你拆了人家的会所,没准人家老板就拆了你。”

“不可能。”焦华道,“这会所的老板真要是有那么大能耐,还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做生意?”

“人家叫真人不露相。”李修康道,“低调,你懂不懂?”

“低调?”焦华眉毛一抬,“再低调还能不做生意?你瞧瞧,这里生意很清淡啊,如果老板有后台有本事,肯定是会有关系户过来的,对不对?所以说,这种地方,就是让咱们吃好喝好玩好的,然后给老板赚点小钱就行,你说,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放开的?”

李修康被说得无话可讲,琢磨一下也是那么回事,所以既来之则安之,放开些也没关系,要不太拘谨了也会让焦华瞧不起,于是笑道:“是啊,吃顿饭嘛,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李处有魄力!”焦华呵呵一笑,伸头问道:“喝点什么酒?”

“客随主便,你看着办就是。”李修康也不拒绝,“别拿多,稍微意思两小杯下就行,下午还要上班,要不被查到了也不是个事。”

“既然要喝少,那就得喝点好的。”焦华道,“本来可以来点国酒,反正有权不使过期作废,现在我还有招待权。不过呢,我对市面上的国酒不放心,喝了也不舒服,还是弄点中国梦系列吧。”

焦华又是一声吆喝,把服务员叫过来,吩咐了酒水。

五分钟后,酒和菜上来了,焦华忙招呼着落座。

李修康他们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开始吃喝,包括饭后的清新小浴和中医捏脚,也都像装了程序一样,按部就班,各自进了洗浴小间。

几分钟后,焦华便来到李修康浴间前敲了敲门,推开进去,笑道:“李处,你跟你那边的人说说,如果有附加项目别客气,关键是要玩得好。”

“要什么别的项目,不要。”李修康泡在热水里正舒服着,完全没意识到焦华话里的玄机。都这个时候了,让他告诉随来的人,怎么告诉?难道还要去外面的更衣柜拿手机通知?很显然,焦华也就是在单独给他信号,可以让他搞点别的项目。

李修康在泡完澡开始捏脚的时候,才明白过来焦华这意思。恰好,捏脚的滑嫩姑娘又是暗示又是挑逗,捏脚前放松大腿,竟然一直揉到了他的,让他心里真是有点痒痒。

不过李修康还是没完全放松警惕,要姑娘的手别太往上。

姑娘一听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老板紧张什么呀,还都没碰到真东西,而且就算碰到了又有什么?还隔着布嘛,人家南方都直接拿出来摆弄,一直玩到垂头叹气吐白痰,也还都合法呢。

第七百六十六章 次日又来

李修康被按摩姑娘说得兴致大起,一时也放松了防范,索性就敞开性子和她缠上了。

“那你就先摆弄摆弄。”李修康躺了下来,松垮了身子,“今个就试试你的活儿怎么样,到了什么火候。”

“现在就开始?”姑娘闪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问,“还是等一会?”

“等什么?”李修康道,“你还有多少事情准备?”

“刚刚捏了你的脚,不卫生,我得去洗洗。”姑娘说完站了起来,“我们要为客人的一切着想,万一你有脚气,真菌弄到那根子上也不得了。”

“得了吧。”李修康哼声一笑,一巴掌拍在姑娘的上,然后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了过来,另一只手又摸了上去,捏着柔软而又弹性十足的前胸,道:“你是为客人还是为了自己?”

“当然是为了客人的卫生健康啊。”姑娘回答得很葱脆。

“说得好听,我看你是为了你们自己吧。”李修康yin笑着道,“如果我只是要让你摆弄,你还会管你的手卫不卫生,还不几下撸完就完事?可你知道,接下来我还有可能要在你身体里出出进进啊,所以你不得不顾忌。”

“老板,你什么意思嘛。”姑娘很配合地往李修康身子上一靠,用胸前软大的两个东西在他脸上一甩。

“没,没什么意思。”李修康歪着头露出鼻孔,呼呼地喘着气,“赶紧,赶紧的。”

姑娘呵呵一笑,转身出去。

李修康摸着下巴也笑了,他寻思着今天是个机会,得好好享受一下,反正开发商财大气粗,他们请客用不着客气。

没多会,姑娘来了。李修康说来个全套的,而且还要做得精细些,不能粗枝大叶应付了事,像完成程序指令一样。

姑娘又是呵呵一笑,说让老板满意就是她的工作宗旨,然后把手慢慢摸进了李修康的裤腰里,准备大干一番。

李修康也惬意地闭上了眼。

不过让姑娘意外的是,还不到十分钟,她的工作就结束了。

半小时后,小憩后的李修康穿戴一整出来,来到了候客区。焦华起身迎了上去,“李处,你真是宝枪不老啊,战斗力还行,这么长时间才出来。”

“哪里,哪里啊。”李修康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再说了,时间长短无所谓,作为男人,我来是享受的,不是服务的。”

“有道理,有道理!”焦华竖起大拇指,“李处所见是我所不能及的啊,真的谢谢你,因为你为我解开了一个结啊。”

“什么结?”李修康不解地问。

“以前我是很自卑的,几分钟就完事,找小姐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焦华挠了挠头,“可现在行了,经你一点拨,想到咱那根东西是为享受那些小姐的,不是服务的,管它能坚持多长时间?哪怕就是几秒钟也无所谓,反正该享受的都享受了。”

“很好,活学活用啊。”李修康拍拍焦华肩膀,“我回去了。”

“欢迎再来。”焦华往外送,“不过再来就别到工地了,直奔这儿就行,只要给我一个电话,什么都会安排好。”

李修康只是笑了笑,没答话。这一点他没法保证,也许上面对他此行不满意,还得再回来。

果真,次日一早,焦华又见到了李修康,在福邸小区。

“哟,李处,不是说再过来不到工地的嘛。”焦华笑嘻嘻地上前问。

“别提了,我也是有苦难言。”李修康道,“上面给的任务,必须严查你们小区建设工地,得让你们停工整顿。”

“可我们工地做得都不错,没有不达标的。”焦华道,“昨天你来也不是没查过,什么问题都没有,简直无懈可击啊。”

“怎么会没有问题呢?”李修康道,“只是我没有完全理解上面的意思,昨天查得不仔细而已。”

“再仔细还能细到哪儿?”焦华的脸色难看了起来,“难道要我找个放大镜给你?”

“用不着。”李修康道,“钢筋棚就有明显的问题。”

“钢筋棚怎么会有问题?”焦华道,“钢筋施工必须进棚,我们工地特地建了个大棚子,难道还不够大?”

“不是不够大,是不够结实。”李修康道,“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明白你的意思。”焦华点点头,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李处,用不着这么不留情面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商量着来嘛,咱们都是熟人了。”

“熟人?”李修康笑了,“喝顿酒就是熟人,那在双临我不是没有不认识的了嘛?再说了,有些事也不是熟人不熟人的问题。”

“行,那咱们就不谈熟人。”焦华板下脸道,“就说事情本身,你说我们钢筋棚不结实,那什么样才算结实?有什么具体标准没?”

“我的嘴就是标准。”李修康似乎有点不耐烦,“我说不结实就不结实,听着,给我全场停工,直到钢筋棚验收合格。”

“就算钢筋棚需要加固,还用全场停工?”焦华皱起了眉头,“李处,虽然你是奉命二来,但也太吹毛求疵了吧?”

“吹毛求疵?”李修康一抖肩膀,“钢筋棚不牢固,你知道危害有多大?首先是棚顶,强度不够,万一有东西落下来砸穿,里面的人有多危险?其次是是墙体,钢筋抽拉的时候,如果有崩断的情况发生,你知道会产生多大的撞击力?质量差一点的墙一下就会被击穿或是弹倒,那样里外的人都有伤亡危险。”

“按照李处的意思也就是说,钢筋棚都得改建成碉堡一样?”焦华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相信双临那么多工地,有几个能达标?”

“别叽歪了,今天的检查结果就是这样,你改变不了什么的。”李修康道,“对了,你昨天不是说老板待你一般,你在工地上干与不干都无所谓的嘛?现在怎么又较真了?”

“昨天晚上,老板给我涨年薪了。”焦华道,“翻了一番!”

“哟,那你老板可够大方。”李修康冷笑一声,道:“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多讲了。”焦华一点头,“给开个手续吧,我也好交差。”

“手续当然会有。”李修康道,“而且还需要你签字。”

“来吧。”焦华说着转过身,“走,到办公室去,坐下来慢慢签。”

焦华也不管李修康,径自回到办公室。李修康犹豫了下,也跟了进去。

很快,处罚通知书准备好了,李修康推到焦华面前。

焦华拿起处罚通知书,对折了一下,然后拉开抽屉,拿出个东西夹到里面,又放到了李修康手边,“李处,你看看,还用不用签?”

“别费心思了,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李修康以为焦华夹了银行卡。

“是啊,确实不是钱的问题。”焦华歪着嘴一笑,“李处你看看再说。”

李修康听到这里,满腹狐疑地掀开处罚通知书,看到两张照片,顿时傻了眼。

“你,你什么意思?”李修康抖索着下巴,惊问焦华。

“自己猜。”焦华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相互理解、包容,和睦共处多好?”

“就你做这样的手脚,还好意思说和睦共处?”李修康再次看了看照片,清晰度一般,但辨别脸部还是很容易的,他和按摩姑娘玩得很**。

“现在我都不爱跟你和睦共处了,知不知道?”焦华一拍桌子,指着李修康的鼻子道,“说难听点,你连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吃人嘴短啊,这话虽然说起来不怎么光彩,但道理还是有的。可你呢,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都再三说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商量,何必摆着个臭逼架子?跟你讲实话,别说只是个钢筋棚了,就是主体建筑质量不合格,你把整个工地永久性地封了,那又怎样?跟我没蛋关系都没有!大不了我不在这里混,到别的地方老子一样吃得开,钱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的。来,签字!”

“唉,兄弟,别急别急,你听我说。”李修康忙按住焦华拿起笔的手,“有话慢慢说嘛。”

“我慢的时候你干什么了?”焦华不依不饶,“我的耐性刚才都消耗光了,现在剩下都是火气!”

“没沟通好,刚才是没沟通好。”李修康主动掏出香烟,“焦经理,有事好商量。”

“钢筋棚到底怎样?”焦华接了烟,“跟别的工地相比,你觉得如何?”

“很好,其实是很好的。”李修康很无奈地说道,“焦经理,今天来我真的是没法子,上面压下来的事,我能怎样?你看昨天我过来,不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嘛。”

“我不跟你绕圈子,直说吧,今天的事怎么办?”焦华脸一仰看着天花板。

“好办。”李修康道,“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你们福邸小区,我力所不能及。”

“好,爽快。”焦华道,“不过我还担心,在你之后,还会有谁过来?”

“那个我还真不知道。”李修康道,“不过你放心,不管谁来,只要我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以便你及时采取措施。”说到这里,李修康低头一叹,又道:“焦经理,我真是佩服你啊。”

“没有什么好佩服的,都是工作需要,不针对任何个人。”焦华明白李修康的话中之意,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然了,我动用的都是自己的关系。”

“自己的关系,什么意思?”

“我为了完成本职工作,自己花点钱买通了熙阁会所的按摩姑娘,让她在包里放了个针孔摄像机。”焦华这么说,目的是想撇开熙阁会所。

“唉,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李修康听后很是感慨,“也罢,既然中了招,我也认了。”

“嗳,李处可别这么说。”焦华瞬间就客气了起来,“今天,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行!”李修康一抿嘴,“这样吧,以后你们小区的建设,如果在双临建设系统方面有什么问题,我不敢保证能一手帮忙解决,但可以保证尽可能地指点下门道,毕竟有些人头内幕关系,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公关的时候也就相对要容易些,是不是?”

“没错!”焦华点头一笑:“那好,就这么定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三三制

()李修康被拿住了,沒有心思再待下去,匆匆告辞,焦华很客气地送走了他,然后就打电话把大好情况向鱿鱼汇报。

此时的鱿鱼刚刚找到潘宝山,准备谈谈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投资方面的一些小道消息。

潘宝山知道是焦华打來电话,示意鱿鱼先接,正好可以了解一下福邸小区建设工地的新情况。

鱿鱼接通电话,焦华告诉他双临建设部门方面的关系,通过两次交手已经走通了一个便道,以后小区工地如果碰到相关麻烦应该能得些便利,鱿鱼问落点在谁身上,焦华说是双临市建设局质量安全处处长李修康,一个比较识眼相的人,而且还是属于贪图享乐已经到了骨子里的之类,抓住那个弱点,彻底拿住他不成问題。

仅仅两次接触,就能摸清李修康贪图享乐的程度,鱿鱼问焦华何以见得,焦华哈哈一笑,把李修康玩小姐时的“享受”理论复述了一遍,说一般男人办事时多是会想着要展示雄风有多威猛,如果实力不济,身心俱受打击,所以远不如他的观点实用。

这个段子听得鱿鱼忍不住也笑了起來,说李修康讲的还真不错,那也是广大一分钟先生的福音,能让他们如醍醐灌顶般瞬间自信起來。

潘宝山一旁听了不解,在鱿鱼挂掉电话后便问他讲什么福音、自信,还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鱿鱼忙把李修康的“享受”理论说了,潘宝山听后,脑海中一闪,这话好像似曾相识。

过了好一会,潘宝山终于想了起來,还是老早以前和王韬到松阳的时候,他的一个叫卞得意的生意伙伴请客时玩乐时,说过类似的话。

想到这里,潘宝山突然意识到,已经好久沒跟王韬联系,不知道他在望东区的地产开发还有生物化工公司运营得如何了。

鱿鱼见潘宝山锁住了眉头出神,问道:“老板,怎么了。”

“哦,沒怎么。”潘宝山恍然回过神,慨叹道:“刚才联想到王韬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我想应该还好,毕竟望东区那边有陆鸿涛和郑金萍。”

“王韬啊,他很好。”鱿鱼一听便笑道,“近期邓总跟他有联系,福邸小区的建筑工人,有一部分就是通过他安排过來的,來双临之前的那一段时间,我跟他也有不少接触,知道他在望东区开发的房地产都很顺利。”

“哦,那就好。”潘宝山道,“他入道早,在商界摸爬滚打的经验足,是也不用担心。”

“老板,依我看也把他引到双临來算了。”鱿鱼紧接着道,“在松阳沒有混头,有姚钢和廖望那两个货,就沒有什么好机会。”

“等等,如果有好机会也不是不可以。”潘宝山道,“只是他在望东区铺的摊子不小,想利索抽身出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鱿鱼道,“老板,就不把话題拉远了,跟你说说友松沿海高速投资的情况,还比较重要,我听武成发说投资机制要变,原先不是主要由省财政拨款,辅以省高速管理局做平台融资的嘛,马上就要变了,叫什么‘三三制’,除了省财政,还有沿海开发集团和路域所在的地方zhèngfǔ,一共三家,共同承担建设投资。”

“哦,那个变动可不小啊。”潘宝山略一吃惊,“不过武成发说的到底可不可靠,如果是真的,沿海开发集团那边应该有消息,可现在还沒动静,就连点风声也沒有。”

“武成发说是省zhèngfǔ高层的意见,还沒公开。”鱿鱼道,“我估计是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搞的故事,还沒向郁长丰汇报。”

“应该是,但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省委常委会拍板的,毕竟那也是个大手笔,zhèngfǔ不能一手包办。”潘宝山道,“不过到底是真是假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们不是都准备进场了嘛,开工在即,沒有多少可酝酿的时间了。”

“我们已经初步进场了,部分机械设备已运达,就等着上面拨付启动资金。”鱿鱼道,“我就是找武成发要钱时,听他说的这些。”

“那就等两天。”潘宝山道,“投资机制最终确定后,再实打实地开工,否则垫资周期过长,吃不消的。”

“行,完全可以等。”鱿鱼道,“反正是按照程序走嘛,启动资金不到位就是不能开工的。”

鱿鱼刚说完,手机又响了,武成发來电,说投资“三三制”已经定弦,省委常委会刚开过。

武成发说的不假,郁长丰应段高航请求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就友松沿海高速投资机制的变动进行讨论,会上,段高航提出要合理、高效利用有限的资金幌子,并阐述了“三三制”投资机制的优点。

郁长丰沒有反对,因为段高航讲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他只是提出在涉及到地方投资问題时一定要谨慎,原因是地方财政的支出不一定能及时到位,对此,段高航表现出了十足的把握,说到时会发文下去,要求地方zhèngfǔ一定要重视起來,建立专项资金保障投入。

就这样,在郁长丰沒有疑义的情况下,段高航的提议很快就通过了所有常委的同意。

段高航乐了,万少泉更是高兴,会后他对段高航说,如此一來,广源公司的修路问題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了,接下去,应该把矛头对准江山集团,在福邸小区建设上搞个大手笔,否则小打小闹起不到多大的阻挠破坏作用。

说到福邸小区,段高航很严肃地点了点头,问万少泉有沒有思路,万少泉说有,可以从大的规划上下手,一举让福邸小区的开发计划搁浅,从而造成致命xìng打击。

段高航点了点头,说可以,但具体怎么做他就不过问了,让万少泉直接cāo作就行。

这正是万少泉所想,他有信心步步紧逼,把潘宝山牢牢地攥在手心,任其拿捏,而且这一次,他也倍加小心,因为他知道潘宝山是个难对付的主,绝不能掉以轻心,眼下第一步要做的是,就是等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投资“三三制”机制落实下去后,看潘宝山是什么反应。

就在当天下午,接到文件的贺高生就召开沿海开发集团高层会议,传达省委常委会jīng神,并研究如何落实“三三制”出资方案。

“这对我们是个考验啊。”贺高生不无担忧地说道,“高速公路投资回收期限太长,我们这个融资平台恐怕难以找到合作的对象。”

“那也沒办法,省里下达的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万军一脸自得,“不过我认为,只要工作做到位,应该能找到合适的投资金融机构或是企业。”

“七八十亿的总量,三分之一份额不是个小数目。”贺高生道,“实在不行的话就切分成多块,分别寻找合作对象。”

“那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防止有些人趁虚而入,用少量的资金來拉取关系,以谋取更多的便利。”万军道,“所以即便要切分,也要越少越好。”

“潘总,你有什么看法。”贺高生问起了一直沒说话的潘宝山。

“既然是沿海高速,我认为就要从受益于沿海的各实体着眼。”潘宝山略一沉思,道:“比如临港的大型企业,他们应该有意向,另外,省内实力雄厚的金融机构应该也有合作意向,只不过要把收益总量放到我们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让他们尽量得益。”

“拿好处朝外撒,这种工作方法我不赞成。”万军好像有意针对潘宝山,“完全沒有技术含量,最后利益受损的只能是我们开发集团。”

“退而求其次嘛。”潘宝山懒得跟万军辩论,直接呛他,“你有高招就说來听听,不要老跟在别人后头补充來补充去,那沒有什么意思。”

“潘宝山那你有什么意思。”万军现在很硬气,“我怎么就老跟在别人后头补充了。”

“刚才贺主任说要切分,你说块切多了不好,等到我说尽量提高优惠条件,以吸引投资主体到我们的融资平台上,你又说我是在朝外撒好处,不可取。”潘宝山说到这里哼地一笑,“那不是补充又是什么,说不好听点,甚至连补充都算不上,而且就算是补充,关键是又补充不到点子上,或者说就算是能补充到点子上,你总得等人家都讲完了在张嘴是不是,不能抢拍子,那也是最起码的礼貌问題。”

“不要老是耍嘴皮子,潘宝山,我承认讲不过你,但如今是实实在在的难題摆到了我们沿海开发集团面前,得拿出点实际行动來。”万军显然是沉不住气的,但也不便过度发作,而且开会之前他受到过万少泉的指示,要达到两个目的:一个是观察潘宝山的反应,一个是把任务继续分解到各人头上,于是,他便稳了稳气息说道:“我建议,我们沿海开发集团内部再來个‘三三制’原则,把省里压下來的任务再平均分摊到我们三个人头上,算作硬指标去完成。”

万军说话的口气非常轻飘,似乎沒有当回事,潘宝山也知道,以万军的能力,几乎不可能完成分解到头上的指标,可他为何乐意主动领命。

突然间,潘宝山意识到了一个问題,友松沿海高速投资“三三制”的提出,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第七百六十八章 筹划拉下水

()潘宝山觉得问題有点严重,万军要求把分解到集团的友松沿海高速修建出资任务,再平均落实到他们三个高层的头上,目的应该是很明显的,就是想拖资金拨付的后腿,进一步说就是剑指中标承建工程的广源公司,而且还有更为严重的,就是“三三制”出资机制中涉及到的友同和松阳地方zhèngfǔ,可以说都是“敌占区”,想从魏金光和姚钢手里顺顺当当地拿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时想不出对策的潘宝山找鱿鱼商量,看能否找到解决的法子。

鱿鱼开始沒有多想,说资金不到位沒关系,可以拖工期,最后省里追下來,钱的问題自然也就不是问題。

“那不行。”潘宝山坚决地摇了摇头,“时间拖长了不是办法,搞不好最后就成了烂尾工程,你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影响。”鱿鱼一皱眉,想了想恍然道,“哦,建沿海高速是你提的议,省委郁书记拍的板,如果做成半拉子工程,你们的脸上就无光了。”

“对。”潘宝山点着头道,“我觉得,‘三三制’投资机制的提出,是段高航他们的一个招数。”

“段高航都出手了,看來问題很复杂啊。”鱿鱼道,“老板,这回咱们得瞪起眼了。”

“是的。”潘宝山深吸一口气,道:“可以预见,在施工过程中还不只是资金问題,在涉及到地方拆迁等问題上,肯定还会有黑恶势力插足进來,把盘子搅乱。”

“黑恶势力倒不怕。”鱿鱼道,“兵來将挡水來土掩,而且我们占据有理的地位,可以说是正当防卫,到时下狠手整死几个,应该能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不可以。”潘宝山道,“人命的底线,轻易不要去碰触,想杀挑事者的威风,砍砍手剁剁脚还是可以的,不是说嘛,道上混的能讲理就动动嘴皮子,如果实在讲不通道理,也吓唬不住,那就再动手打,要是打了还不管用,最后才一杀到底。”

“老大你放心,那些事我绝对会做得很周密,不留下什么话口的。”鱿鱼道,“到时推倒一堵墙,把他们人一下压在底下,追查起來就两个字,倒坍事故,至于被压到的人是从哪里來的,交给jǐng察就行了。”

“好吧,既然你那么有把握,看着办就行。”潘宝山道,“不过下一步最要急的是,要做一做地方上的工作,尽量找找关系,黑道也好,白道也好,如果能把有的问題在地方上解决就好了,省得我们再纠缠进去,毕竟大小都是麻烦嘛。”

“找关系,松阳那边还可以,毕竟那也是咱们的根据地,但友同那边就难说了。”鱿鱼道,“几乎就沒有什么人脉关系。”

“削尖了脑袋找啊。”潘宝山道,“不管怎样,都不能耽误修路的进展,那算是硬任务吧。”

“老板,其实我们还有最后一招,垫资。”鱿鱼道,“我算了一下,不能及时到位的部分资金,差不多也就是利润量吧。”

“费那么大周折揽下这工程,如果不挣钱的话也对不起自己吧,所以一定要尽力而为。”潘宝山叹笑道,“马上我就去松阳,梳理点应急的关系出來。”

然而,还沒等潘宝山动身,松阳那边就传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姚钢被实名举报了,举报人是辉腾钢铁公司的副总任博浪。

原來,国家针对产能严重过剩这社会化矛盾,发布了相关化解的指导意见,对未來五年化解钢铁、水泥、电解铝、平板玻璃、船舶等行业严重产能过剩问題,提出了新的目标和要求,瑞东省及时行动,已经对照意见把任务落实到地方执行,凡涉及范围的小企业或不达标企业,要么兼并重组,要么直接淘汰出局,作为规模不够格的辉腾钢铁公司,而且产品质量上又有各种不达标,深知自身处境,所以,老总季划找姚钢寻求帮助,但姚钢根本沒心思搭理,这让他很失望。

就在此时,廖望出现了。

廖望已经等不及要接替姚钢的位子,他利用这个机会,承诺给季划诸多利好,建议他抓紧转行,到时市里会在土地、扶住优惠政策上给予最大支持。

季划是明白人,知道如果廖望说的能兑现,那他的实力会比现在更雄厚,当然他也深知,廖望不会无缘无故丢个大西瓜给他,肯定会有交换条件。

于是,季划问廖望何以回报,廖望笑了笑,沒多说什么,只是说稍后蓝天公司的老总戴永同会找他聊天。

很快,季划就等到了戴永同,戴永同只谈了一个话題,说姚钢不厚道,不能再让他做市委书记了,应该想办法举报他贪污受贿。

这个暗示很明显,季划点头示意知晓,而且在左思右想之后,果断让副总任博浪出手,以扩大企业规模为由,带着五十万现金找姚钢当面请示,希望市里能重新划一块地供公司建工厂。

对此,姚钢是沒有任何防备的,理所当然地笑纳了五十万现金,并保证在十个工作rì内解决土地问題。

交谈的整个过程,被任博浪留足了证据,接下來,他按照季划的指示,制造了姚钢索贿的证据,然后向省纪委实名举报。

当这个消息传到潘宝山耳朵里时,他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來跟之前推算过的一样,是廖望等不及姚钢正常退位,采取了非正常手段撵他下來。

“以前设想的,如今看來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廖望把姚钢整下來,他就有篡位的可能啊。”潘宝山再次找到鱿鱼,“我们必须得帮姚钢度过这一劫,否则一旦廖望上了台,对我们会更加不利,不但各领域的项目会遭受重创,而且我们在松阳地盘上的人也会受影响。”

“想保姚钢,必须让任博浪主动把事情揽下來,承认是诬陷。”鱿鱼道,“只有那样才能把姚钢摘清。”

“对,所以我们要马上行动,把任博浪拿下。”潘宝山道,“现在兵分两路,你负责调查任博浪的家庭关系老底,我去松阳安排人手掐倒他。”

情况紧急,潘宝山即刻赶往松阳,直接奔王韬而去。

王韬的秘书又换了,确切地说应该是身边的女人又变了,但同样都是年轻漂亮类型的。

潘宝山见了不禁摇头叹笑,悄悄对王韬说换來换去别玩大了,混这种圈子的女人大多不是省油的灯,弄不好咬一口深到骨头可就难受了。

王韬听了哈哈大笑,说女人如衣服这话还是有道理的,玩女人就得换,换得越频繁麻烦就越少,要不时间一长等她们近了身,那问題才大呢。

潘宝山听了这话感触颇深,仔细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就拿邓如美來说,何止是近身,已经进身了,相互间几乎沒有什么不了解的,如果哪天她要是翻了脸,那他可真是大厦必倾。

想到这里,潘宝山打了个寒颤,王韬注意到了,问怎么回事,潘宝山笑了笑,说最近困难太多,想想都不寒而栗,王韬“噗”地一声也笑了,说是不是女人方面的问題。

潘宝山一摆手,道:“怎么可能呢,我跟女人之间沒有多少故事。”

“沒有多少毕竟也是有的。”王韬笑道,“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可能还更严重,所以你要提高jǐng惕,对有交往的女人必须仔细观察,如果发现她们有异常的地方,就得多想想背后的原因,是不是她们有什么想法而又不好直说,你得揣测出來,然后想法子填平,否则积攒到最后矛盾就出來了,而且很容易激化,到那个时候,你还不头大。”

王韬的这番话,点到了潘宝山的位上,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邓如美,上次合欢时她的变化的确不小,毫不掩饰自己在两xìng需求上的高涨姿态,现在想來,还真有点不符合她的常态,难道她想传递什么信号。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姚钢的事情迫在眉睫。

于是,潘宝山转移了话題,把要帮姚钢渡过难关的事情,对王韬讲了一番。

王韬听后点点头,说从战略上讲,是该救姚钢于水火之中。

“所以,为了把事情做得周密一些,我就來找你了,因为必须用到卞得意。”潘宝山道,“他不是做钢筋生意的嘛,跟辉腾钢铁在业务上应该有所关联,让他找任博浪,以谈个大单子为由切入进去。”

“然后找机会拽住任博浪的尾巴,让他把端出去的屎盆子再扣到自己头上,从而将姚钢撇出來。”

“对。”潘宝山道,“只有这个法子最直接有效。”

“也是。”王韬寻思了下,道:“那事不迟疑,我马上就跟卞得意联系,安排一下步骤。”

“让卞得意把任博浪引到阳光矿泉商务会馆,再安排点节目。”潘宝山道,“只要任博浪不拒绝,一切就都好办了。”

“那肯定沒问題,卞得意别的事可能不jīng通,在吃喝玩乐上绝对有一套。”王韬笑道,“想拉谁下水,几乎走不了空。”

“嗯,那让他出点力,给他五万作为活动经费。”潘宝山道,“事成之后再给五万酬劳。”

“不用。”王韬一摇头,“我在望东区开发房地产,用的钢筋几乎都是从他手里走的货,已经给他赚不少了,他还老想着要向我表示呢。”

“那好吧,反正怎么做合适你看着办。”潘宝山笑道,“我只要一个结果,成事。”

“不是兄弟我夸口,你尽管放心等。”王韬很干脆,“我这就打电话给卞得意,约他晚上谈事,中午嘛,我们好好喝点酒,我这里有几瓶洋货,正宗的。”

“你还是约卞得意中午谈吧。”潘宝山确实是有点急,“酒嘛,干脆我打包带走得了。”

“嘿哟。”王韬咧嘴一笑,感慨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沒见过你这么着急过,好吧,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给你急上加急了,等会我把酒拿到你车上,你自个找地方喝,我找卞得意去。”

第七百六十九章 安排消费

()王韬去找卞得意后,潘宝山找了高厚松,他需要实时掌握港口建设进程,趁來松阳的当口,刚好了解一下。

“就最近一两个月的时间,一切便可就绪,接下來扫扫尾,就可以开港营运。”高厚松见到潘宝山很兴奋,“潘书记,松阳建港一事,完全要归功于你。”

“那是省里的意思,我只是提个议而已。”潘宝山笑了笑,“再说了,松阳建港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怎么可能呢,松阳建港绝对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业。”高厚松道,“潘书记你就别谦虚了,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想安到别人头上都不行的。”

“厚松,不是我谦虚,我是说真的,松阳建港不一定合适。”潘宝山道,“认识在变,想法也在变。”

“高深,我可是真的不懂了。”高厚松笑道,“不过无所谓,我也不需要搞懂那些,反正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搞懂了也沒有什么意义,既成事实是沒法改变的,所以我也沒对别人说起过这些。”潘宝山笑了笑,“还是说说松阳的情况吧,这也算是老规矩了,每次來都这样。”

“潘书记,我想这次不用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姚钢的事,谁还不知道。”高厚松道,“我感觉,这是廖望在搞鬼。”

“应该是。”潘宝山道,“他想篡姚钢的位子。”

“不过说真话,我觉得也应该。”高厚松道,“你都不知道姚钢的状态,简直就是个神经病,现在市委这一块,大小干部包括普通科员,都对他都是一肚子的意见。”

“这么严重。”潘宝山道,“姚钢就那么不得人心。”

“他自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知道累,还想让别人也不休息。”高厚松道,“所以这次姚钢出事,绝大多数人都暗喜不已。”

“失道寡助。”潘宝山颇为玩味地说道,“不过事情都很难说,沒准有一个人帮他能帮到点子上,也能逢凶化吉。”

“那样也好。”高厚松道,“姚钢再怎么疯狂,但对我们这边的人和事,好像还都留着面子沒动手,如果他下去了,廖望上來,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是,福祸难料啊,不说那些吧。”潘宝山道,“对了,望东这边的发展情况怎样。”

“还算可以,陆鸿涛和郑金萍一明一暗配合得不错。”高厚松道,“潘书记,等会吃午饭,要不要把他们两人叫上。”

“嗯,可以。”潘宝山道,“我已经好久沒跟他们联系了,是也该见个面,聊一聊。”

得到同意,高厚松马上打电话通知陆鸿涛和郑金萍。

这一次见面,很有价值。

潘宝山察觉到了郑金萍的变化,原先让她与陆鸿涛“闹”不和,借机向姚钢和廖望方面靠拢,现在看來她似乎是假戏真做了。

这一点,潘宝山观察得很准。

郑金萍确实已经转了方向,她觉得潘宝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尽头,沒法再依靠他得到上升的助推力,所以经过一番犹豫后,她选择了倒向姚钢和廖望一边,当然,她知道自己很难跟他们两个直接表白,所以就选择邹恒喜作为过渡,向他表示了投诚。

对郑金萍的转向,潘宝山很是感慨,这让他再一次确信本xìng难改这句话真理xìng,想想当初在夹林乡zhèngfǔ大院的郑金萍,她的一言一行所体现出來的,就是一个在关键时刻不可以信赖的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直沒让她真正进入圈子,所以,她的变节也所谓,只是潘宝山为郑金萍感到有点遗憾,她太不明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两重,最后吃亏是难免的。

很是失望的潘宝山沒有露出什么异常,酒桌上,言谈神态还和以前一样,不过有些打算讨论的话題沒有谈起,只是聊了点大面上的事,毕竟眼下郑金萍的问題根本就不算什么,用不着关注,王韬那边的行动才是关键,如果卞得意撑不起腿,还得及早想别的办法。

其实潘宝山用不着担心,卞得意在得到王韬的指示后,当天下午就开始了行动,好好装饰了一番派头,直接到辉腾钢铁找任博浪。

“任总,你好啊。”卞得意一进任博浪的办公室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哦,你好。”任博浪有点纳闷,他并不认识卞得意,“你是。”

“我叫卞得意,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卞得意递出了名片。

“哦,卞总,请坐。”任博浪看了名片后道,“有什么事。”

“我们公司想跟你们辉腾谈笔业务,不过这之前,希望能从任总这边得到点有关价格方面的消息。”卞得意笑道,“哦,我忘了说明一下,是刘总介绍我过來的。”

“刘总。”任博浪极力回忆是哪个刘总。

“对,就是环宇钢材公司的刘总。”卞得意随便诌了一个虚拟的刘总,笑道:“他说跟你很熟,就介绍我过來了。”

“哦,是这样啊。”任博浪有点无可奈何,他根本就记不起哪个刘总跟他很熟,不过面对卞得意热情的笑脸,又不能让场面尴尬。

“任总,我们公司想订购一万吨b级钢筋,十六个毫米粗的,你看看在价格上最大能优惠多少。”卞得意道,“这话只是作为朋友介绍的私人关系说的,不是生意双方的立场,否则不是让你犯错误嘛。”

“只要能保证公司的正常利润,什么立场都无所谓。”任博浪笑了笑,道:“不过卞总,就目前來说,你们公司一万吨钢筋的订单还不太好落实,因为辉腾钢铁今年的生产计划已接近尾声,不再安排新任务,至于明年的生产计划,到底怎么安排还是个未知数。”

“哦,要是这样的话,确实还敲定不下來。”卞得意吸着冷气道,“任总,那你看看,先给几百吨怎么样。”

“几百吨应该沒问題吧。”任博浪道,“不过也还得了解一下,现在给不了你确切的答复。”

“可以可以,那就请任总多上上心了。”卞得意道,“对了,能不能请任总再帮个忙。”

“你说。”任博浪边点头边看了看手表。

“任总有预约。”卞得意问。

“有朋友要过來。”任博浪道,“不急,还有时间。”

“好,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卞得意道,“如果辉腾钢铁的生产计划一时半会还定不下來,任总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其他的钢铁公司,因为我那边真的急需一批钢筋。”

“可以啊。”任博浪想都沒想就答应了,因为这是个人情,对双方都是,何乐而不为,不过,他马上也就回过了神來,任何客商上门要订单,对于生产企业來说是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还要他帮忙。

卞得意察觉到了任博浪的神态变化,忙压低了声音道:“任总,我的意思是,想弄一批非正品钢筋。”

“哟,那不太好吧,钢筋这东西不是一般的材料,容易出大问題的。”任博浪说起了面上的话。

“我知道。”卞得意道,“我有数的,质量次一点的钢筋,我都销往小城镇农村地区,一般都是建两三层的楼房,不用在高楼大厦上,不会出问題。”

“哦,那样的话也还行。”任博浪道,“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那可太好了,谢谢任总。”卞得意道,“有你们行业内部的人联系就是方便,如果要是我直接找上门,人家还不知道我有什么用心呢,肯定会防备的,那就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好吧,那就这样,具体的情况怎样到时再联系。”任博浪对卞得意也有一定的戒备,第一次见面不便透底,他不想和卞得意聊太多。

“任总,刚才听你说有朋友要來,晚上打算怎么安排。”卞得意明白任博浪开始下逐客令了,但他丝毫沒有要走的意思,“要不我毛遂自荐,帮你安排一下,到阳光矿泉商务会馆去消费。”

“哦,你那边有关系。”任博浪有点心动,他觉得现在完全有理由让卞得意破费一点。

“关系也谈不上。”卞得意道,“之前会馆那边不是建了一栋楼嘛,用了我的钢筋,后來被查出了点质量问題,就以此为由要我负一定的责任,所以到现在都还沒给我把账结清,那我当然不肯接受了,就找人不断去sāo扰,结果他们受不了,主动找我和谈,但并不把尾款都给我,而是留了一部分作为我在会馆消费的预存金。”

“会馆也真会做生意啊。”任博浪笑了起來,“留了多少。”

“也不多,几十万而已,不过我一般不去,到现在只消费了两三万。”卞得意道,“所以请任总帮帮忙,去吃去喝去玩,早点把预存金消费完早好,省得时间一长他们会馆就不认账了。”

“那不太好吧。”任博浪笑靠椅背,“卞总,怎么好意思呢。”

“嗐,哪有什么啊,不就吃喝玩一番消遣嘛。”卞得意笑道,“当然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到场坐陪,敬敬酒,只不过跟你们都不熟悉是了。”

“一回生两回熟嘛。”任博浪立刻笑道,“那就晚上就一起吧。”

第七百七十章 转移危机

()晚上六点,卞得意在阳光矿泉商务会馆门口迎到了任博浪和他的几个朋友,热情客套之后,一伙人进了餐楼。

卞得意选了个最好的房间,分内外套,一间酒宴,一间棋牌,落座后,卞得意招呼大家先打打扑克,他亲自随服务员去配菜间安排菜肴。

大概二十分钟后,卞得意回來了,抱着一箱国宴酒。

“哟,卞总,怎么好意思让你亲自动手。”任博浪打扑克正起劲,但看到卞得意忙前忙后也不能不客气一声。

“别的酒可以不问事,但国酒不亲自动手不行啊。”卞得意累得气喘吁吁,“让服务员搬來搬去,弄不好就会被掉包了,那还能喝到真货。”

“嗯,到底卞总是老行家。”任博浪笑道,“这一招我得学着点。”

“过奖过奖。”卞得意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到底还是能耐不行嘛,如果真的够厉害,让手下去办就行了呀,那还用我亲自动手。”

“卞总亲自动手,我看你是想锻炼锻炼身体的嘛。”任博浪道,“常锻炼,身体棒啊。”

“哎唷,还是任总会说。”卞得意哈哈笑了起來,道:“那行吧,各位打完了这把,请上座。”

接下來就不用说了,无非是开怀畅饮的事。

任博浪开始沒怎么放开,但二两酒下肚,情绪也逐渐高涨了起來,卞得意的安排让他感到很有面子,喝好酒吃好菜,而且听意思,等会还有休闲节目,不过这同时他也绷紧了一根弦,觉得自己还是该谨慎一些,等会可以让朋友们尽兴,自己就算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像任博浪想的那样,离开酒席桌的时候,他竟然比谁都急切,原因很简单,卞得意担心他按兵不动上不了钩,所以暗中做了手脚,给他下了药,就是要让他产生喷薄yù出的效果。

就这样,几yù不能自控的的任博浪,甚至连打底的矿泉浴都沒泡,直接就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拱进了按摩休息间。

房间里,水滑弹润的小姐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任博浪像饥饿的狮子,一下就扑了上去,紧紧地按住小姐,像磕头虫一样,浑身抖动了起來。

这个夜晚可谓消魂,任博浪在回家的路上不由得感叹:生活真好。

然而到次rì上午,任博浪的美好心情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头皮发麻、肠子悔青。

卞得意找了过來,几句话沒说就很直白地进行威胁,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问題。

“任总,你应该撤销对姚钢的实名举报。”卞得意坐在任博浪对面,说得很认真。

“这话怎么沒头沒脑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任博浪诧异得很。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嘛。”卞得意道,“姚钢姚书记对我有恩,现在他有困难了,我必须帮他。”

“嚯。”任博浪冷笑了一声,看着卞得意道:“你凭什么。”

“凭你的家庭是否幸福,我认为对你來说那是唯一靠谱的筹码。”卞得意道,“当然,你要不觉得是回事,那就当另说了。”

“家庭幸福。”任博浪歪了歪嘴,“卞得意,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以为请个客就了不起,那你也太沒品了吧。”

“哟,沒想到任总会这么说,什么人什么想法,你可让我大跌眼镜了啊。”卞得意笑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沒把请客当回事,你要是有兴趣,今晚我还可以请你到会馆去消遣,那里的小姐跟我都很熟的。”

“你什么意思。”任博浪预感到问題严重了,“要挟我。”

“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写,先给你看点东西。”卞得意说完,掏出一张纸來展开,放到任博浪的面前。

纸上面写着鱿鱼探听到的有关任博浪的家庭信息,妻子、女儿工作、学习的地方,甚至连他的父母的住处也摸了个一清二楚。

“你要干什么。”任博浪瞬间就感到了压力。

“任总不要激动啊。”卞得意笑了起來,掏出几张截屏照片扔到任博浪面前,“看看吧,你的雄风是何等威武,不过要是让你的家人知道了,恐怕就要怂了吧。”

“真他妈无耻。”任博浪看着照片,情绪失控,一下子站起來抬手指着卞得意道,“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行了任博浪,都跟你说了不要激动。”卞得意道,“别有嘴说别人,你看看你干的事,实名举报姚钢,难道你就问心无愧。”

“”任博浪被卞得意这么一问,一时还沒法回答。

“任总,咱们就大哥别说二哥了。”卞得意见状笑了起來,道:“不过作为业务探讨,倒是可以交流交流,像我这种手法,虽然老套了些,也很俗气,更是如你所说显得卑鄙无耻,但实际上却非常有效,能一招制敌,所以任总,你还是理智点,接受这个事实,发牢sāo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除了撤销对姚钢的实名举报,还有么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任博浪被卞得意这么一说,回坐到了座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平静地说道,“比如说钱,你想要多少。”

“跟钱沒关系,我不差钱,只是出于个人报恩的原因,就是想帮帮姚书记。”卞得意道,“任总,其实在这事上你做得也不对,姚书记对你们辉腾钢铁不错啊,怎么就忘恩负义呢。”

“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主意,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任博浪道,“身不由己啊。”

“我看也不简单的奉命行事,你肯定也能从中得到好处。”卞得意道,“不是升官就是发财,或者是又升官又发财。”

“唉,哪里的事啊,我真的是迫于无奈,上面有命令能不执行。”任博浪痛苦地摇摇头,“卞总,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沒商量了。”

“沒有。”卞得意很干脆,“任总,你就想开点吧,沒得选择的。”

“不,我还有选择。”任博浪一脸的不屈,“卞总,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

“麻烦什么。”卞得意笑了起來,“如果能做得到,我很乐意,助人为乐是传统美德嘛。”

“你就别跟我说笑了。”任博浪顿时又垂头丧气道,“直说吧,你能不能帮我转嫁一下危机。”

“转嫁危机。”

“对,转嫁危机。”任博浪道,“实名举报姚钢,是季划指使我做的,我想把难題转到他头上。”

“你的意思是让我钳制住季划,由他给你发号施令,让你撤销实名举报。”卞得意道,“以便事情看上去,你还就只是奉命行事那么简单。”

“对。”任博浪连连点头,“那样在季划看來,整个事情就跟我沒什么关系了。”

卞得意听了任博浪的请求沒有立刻答复,他在考虑可不可行,王韬跟他说过,事情完全授权给他,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让任博浪撤销对姚钢的实名举报行,现在來看,如果答应任博浪,事情也就是绕个小圈子,沒有什么不可以,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也可以,任总你既然开了口,我也不能不卖个面子,不过怎么钳制季划,就是你的事了。”

“那是当然。”任博浪似乎看到了希望,jīng神一振,道:“而且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说來听听。”卞得意道,“我得看看可不可行。”

“季划养了个小情人,不过那小女人的心特别狠,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总是不断朝他要钱。”任博浪道,“她得不到满足,就威胁季划要來个鱼死网破,坏他的名声。”

“呵呵,那不是让季划很头疼。”卞得意道,“看來你们这个老总情商不够啊,玩女人不在行。”

“现在不头疼了。”任博浪道,“那小女人已经销声匿迹。”

“销声匿迹。”卞得意明白话中的意思,不由得一怔,道:“难道被季划干掉了。”

“有可能。”任博浪道,“也许是囚禁了,或者是送到了南非,回不來了。”

“哦,明白了。”卞得意意味深长地点着头道,“任总,看來你们老总这回不单单是头疼了,而是要头痛。”

“我觉得也是,只要顺着线索摸下下去,肯定能找到些能让季划吓得裤子的事情,那样的话,就沒有什么他不敢不答应的。”任博浪道,“卞总,你看我的提议怎样,能不能帮这个忙。”

“应该能。”卞得意寻思着道,“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季划行事周密,拿不到他的要害之处,那也只能由你出面了。”

“可以,如果不能威胁到季划,到了那一步,我再主动否认对姚钢的举报。”任博浪道,“不过我很自信,用不着。”

“用不着就好。”卞得意道,“那就说吧,季划的小情人是谁,有什么相关情况。”

“是谁我还真不知道,她的情况沒有人清楚,我只知道她叫蔷薇,不过是不是真名我也还拿不准。”任博浪道,“还有,她原先在萨摩洗浴中心,据说长得很水灵。”

任博浪一说萨摩洗浴中心,卞得意就笑了,那可是他熟悉的地方,想了解个人并不难。

第七百七十一章 不空行

卞得意拽着步子来到了萨摩洗浴中心,女领班一看就迎了上去,平常都熟悉了,说笑起来比较随意。

“哟,卞总,欢迎欢迎,你可有一阵子没来了啊。”女领班欢颜而笑,“今天想来点什么节目,分钟先生?”

“还分钟先生呢,现在生意忙得很,体能消耗得多,下半身的能力更加不行,以后得叫我秒钟先生了。”卞得意开起这种玩笑丝毫不在意。

“不会吧卞总。”女领班笑道,“你骗谁呢,脱衣服时间还得要几分钟吧。”

“我说的时间是从的那一刻算起。”卞得意道,“怎么,你要是不信就试试?也不用选地方,就在大厅那边的沙发上。”

“你好意思嘛,人来人往的。”女领班一颔下巴,很暧昧地笑道,“还不知道你能不能举起来呢。”

“怎么不好意思?举几分钟不行,几秒钟还是可以的嘛。”卞得意说着,伸手在女领班腰上捏了一把,“哟呵,长肉了啊,最近看来没运动。”

“嗳,卞总,像我这样的工作,哪里还有时间运动锻炼?”女领班道,“要想不长肉,只有靠节食了。”

“你理解错了,我说的减肥运动不是要搞什么跑步啊跳绳啊或是打什么羽毛球的。”卞得意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是纯粹的床上运动,你知道么,做个爱要消耗多少大卡的热量?”

“嗳哟卞总,看来你还真是年轻,有一颗富有活力的心呐。”女领班妩媚地拍了下卞得意的肩膀。

“那有什么用?”卞得意摇着头道,“我是有心无力啊,所以现在搞点事就只能是完全被动,身子一躺眼一闭,就只管享受。”

“本来嘛,做那事不就是为了享受嘛。”女领班道,“待会我给你找个活儿干得好的姑娘。”

“不用你找了,我点个名吧。”卞得意道,“刚听说你这里有个叫蔷薇的姑娘,就是她了。”

“你是说蔷薇啊。”女领班笑了笑,道:“人家找到了个好下家,不在这干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卞得意道,“谁啊,那么有实力?”

“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女领班道,“据说是一个企业的老板,很有钱的。”

“你知不知道是哪家企业?”

“不知道,这边的姐妹也都不知道。”女领班道,“做我们这行虽然平日里都以姐妹相称,但没有什么真心,大家来自五湖四海,无非都是为了能找个可以下手的男人,跟上几年捞上一笔,然后就从良了。所以,一般谁有了目标都不敢露出风来,就怕被别人听到然后插足进去,抢了财头。”

“哦,那也难怪都不知道。”卞得意道,“不过作为一般曾经在一起战斗过的关系,你们应该知道蔷薇现在的手机号码吧?”

“人一走就不联系了。”女领班道,“再说了,也没人关心啊,大家都只看自己的出路。”

“那蔷薇走之前的联系方式,你应该知道吧。”卞得意道,“没准还用着呢。”

“老号码我有。”女领班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报出了蔷薇没离开萨摩洗浴时用的手机号。

卞得意拨通了号码,已经停机。

“他妈的,竟然停机了。”卞得意道,“想让她赚点外快都不行,算了,今天就不搞了。”

“卞总,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嘛。”女领班道,“要不然不就空行了嘛。”

“你以为我是贼啊,还讲究什么空不空行的。”卞得意道,“要搞也行,我就看好你了,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咱们就擦一枪。”

“哎哟,卞总你瞧我这样,还能上得了床嘛,那不影响你的心情?”女领班笑道,“再说了,已经好几年不做,都没那技术了。”

“那才叫原生态嘛,有味。”卞得意哈哈一笑,道:“行了,我不难为你,今天确实没心情,改天我再来,你给我备几个好的,到时我选选。”

“好的卞总,那欢迎早点过来啊,捧捧场子。”女领班道,“最好多带几个朋友过来。”

“我刚认识了几个南非的,要不把他们带过来?”卞得意不坏好意地笑道,“接不接?”

“那还是算了。”女领班道,“还是带几个国货来吧,否则也不配套啊,姐妹们挣点钱还不够维护设备的呢。”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同胞受损呢。”卞得意道,“我是很爱国的,告诉你,要不是我的武器火力不行,否则肯定经常到日本去!”

“卞总这话我爱听。”女领班道,“要不这样,过段时间我们这里要来几个日本姑娘,到时我喊你过来?”

“好好好,刚好我歇段时间,储备一下弹药。”卞得意道,“怎么也得干出点气势来,那也不丢国人的面子。”

“难得卞总有一颗爱国之心,下次来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个。”女领班道,“不要以为随便找两个姑娘就可以搞的,我跟你说,的精妙之处就在于两个女人的配合,配合得好绝对能让人舒服的灵魂出窍。”

“嘿哟,真的啊。”卞得意一摸脑袋,笑道:“你这一说,我下面瞬间就有反应了呢。”

“今天不行,好手们都出去了。”女领班道,“现在抓得有点紧,为了安全,都出去搞上门服务了。”

“哦,那就算了,刚好我也有点事要忙。”卞得意说完看了看女领班,“不过男人一上性就挡不住,伸手能够着就想逮,这会我还真想扒了你。”

“好了卞总,你就不要出我的丑了。”女领班从卞得意的眼神里看出一股狠劲,知道他这话不假,于是忙扶着他的肩膀道,“你不是说有事要忙嘛,就先干正事吧,走,我送你。”

卞得意也没再说什么,他确实要忙事情,找王韬汇报一下情况,因为蔷薇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就不是他力所能及的了,得动用公安方面的关系。

果真,王韬听了卞得意的汇报后,觉得也的确如此,于是立刻又跟潘宝山取得联系,把整个情况详细说了。

潘宝山一听,毫不犹豫地让王韬直接跟彭自来联系,以安排下一步的事情。

彭自来从王韬那里了解到情况后当然不含糊,马上把解如华找了过来。解如华自从到市公安局任副局长以来,就分管刑侦工作,刚好对口。

一番吩咐后,解如华明白了一切,即刻拟定一套方案,然后便把工作布置了下去,秘密对蔷薇和季划的事展开调查。

行动先从蔷薇停机的手机号码入手,不用怀疑,这个号码跟季划的手机肯定有频繁的联系,调出通话记录就是一个凭证。

解如华安排人手以办案需要,来到通讯公司查询了蔷薇老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然而结果令人失望,通话记录里显示的诸多号码中,没有季划的。

不过有一个情况却让解如华眼前一亮,在通话记录中,有一个明显联系频繁的号码。凭直觉,他认为那肯定是季划的隐秘手机号。

于是,解如华马上对再这个手机号的通话记录进行查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此手机号果然很奇怪,其唯一的联系号码就是蔷薇的老手机号。

由此不难推断出,季划在这方面做得还比较周密,所以,也没有必要对他的那个隐秘手机号进行追查,肯定是类似于黑户性质的,查也查不到源头。当然,如果时间充足进行监听,也能找到些缺口切入,但那需要时间。而眼前,彭自来安排任务的时候很明确地说过,一定要争分夺秒。

该怎么办?解如华经过一番思考,决定突破常规。他让手下新办了一个蔷薇的老手机号码卡,并开通正常运营服务,然后又通过王韬,给卞得意安排了任务。

接到新任务的卞得意马不停蹄,以转让新型建筑材料技术为由,再次来到辉腾钢铁,直接找季划谈转让事宜。

季划对此很感兴趣,眼下他正在到处找投资方向,一旦确定了方向,刚好再借助廖望方面的大力支持,就可以从钢铁行业顺利转产。

不过很快,季划发现有点不对劲,眼前的卞得意好像是个骗子,因为他对新型建筑材料方面的事情似乎只懂个皮毛,根本就说不出个什么系统性的东西来,更别说技术参数之类的专业知识了。

然而季划还抱有一丝希望,身为老板的他也知道,对具体技术业务不了解也属正常。

可是,在继续交谈了一番后,这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因为卞得意根本就是东一句西一句,跟乱扯一样。

“卞总,我看这样吧,你的新型建筑材料生产技术转让事宜,还是要由具体的技术人员参加。”季划不想再跟他谈下去了,“我们只能把握个大方向,实际的步骤还做不细,也没能力做细。”

“不不不,季总你说错了。”卞得意一翘二郎腿,“事情没有什么复杂的,只要我们两个人一拍板不就行了嘛。”

“那怎么能行呢。”季划道,“我都不知道你要转让的技术有什么优势,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是个垃圾东西,那我不亏了?”

“什么意思?”卞得意一听脸色明显难看了,“你说我是垃圾?”

“我可没那个意思。”季划面对耍脸色的卞得意也不示弱,因为对他已经产生了厌恶感,所根本也就不在乎他的反应,“就这样吧,我看咱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恕不远送。”

“别着急,我先发个短信。”卞得意丝毫不理睬季划的逐客令,“等下再跟你慢慢谈。”

第七百七十二章 拿下季划

()季划对卞得意的无理蛮横感到非常恼火不过他还是压住了气怒比较客气地请卞得意出去不要影响他的工作

然而卞得意丝毫不理睬若无旁人地埋头按着手机

“叫保卫科來人”季划实在忍不住了打电话给办公室让保安过來

“季总这么沉不住气”这个时候的卞得意发完短信收起手机呵呵地笑道:“好像不是干大事的人啊”

“你能干大事我这里的庙小盛不下”季划怒睁着眼道“不过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话一说完季划办公桌底层抽屉里就传出了“嘀嘀”的短信提示响声他的脸sè不由得一怔在犹豫了一下后慢慢地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一部手机翻看起來

來短信的手机号竟然是蔷薇出事前用的而且内容竟然还跟眼前的境况相符:不要随便说人家是垃圾谈生意要心平气和

一瞬间季划的脸sè开始发白他慌乱地看着卞得意眼神里露出一丝惊恐

“季总怎么了”卞得意晃着脑袋笑道“看个短信不至于这样吧难道是手机漏电被电着了”

“怎怎么会呢”季划抬眼看着卞得意说话的语调有点发颤而后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咬咬牙拨通了这个令他战栗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起就在对面

卞得意面带微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道:“季总离这么近就不用打电话了吧”

“你你到底是谁”季划彻底乱了阵脚他两手撑着桌面半站起身子

就在这时门被一下推开进來几个人身着保安制服的人瞬间就围住了卞得意气势汹汹

“出去出去你们回去吧我跟客人还要好好谈谈”季划连忙下令让保安离开

“嗳这才像话嘛有事就得好好谈谈弄几个虾兵蟹将过來不扫兴么”卞得意笑道“哦季总我有点口渴”

刚坐子的季划只好又站了起來用颤抖的手给卞得意倒了杯水坐到他旁边“回答我刚才的问題你到底是谁”

“我是蔷薇的朋友”卞得意道“很秘密的朋友她的一些事我是知道的但最近我联系不到她了满世界都找不着”

“找不着你到我这里干什么这儿又不是公安局搞什么寻人启事”季划还想挣扎抵抗

“季总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再装糊涂”卞得意冷笑了一声“你怎么就不觉得奇怪我怎么有蔷薇的手机”

“她的手机在谁的手里跟我沒什么关系吧”季划仍不死心

“不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卞得意道“要么被扔进了大海要么被碾碎进了垃圾场或者说随便扔了一个地方但我认为你肯定知道”

“笑话”季划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什么我都不懂啊”

“季总要是不配合那我也沒法子只好去报jǐng了”卞得意道“当然我也知道只要我一出门你就会把刚才从抽屉里拿出來的手机给毁掉以彻底消灭痕迹”

季划揪起嘴叹了口气

“我知道那手机是你跟蔷薇秘密单线联系用的”卞得意道“我有关系能查的我都查了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包括蔷薇的手机号复号开通也是我托关系暗地里办的”

季划闭上了眼仍旧不说话

“季总你就不要后悔沒把事情做周全留下单线联系的手机了”卞得意继续道“沒用的只要公安部门介入调出蔷薇出事前的通话记录找她就近时间所有联系过的人肯定能了解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那些信息我想或多或少会和你季总有点关系的吧然后公安部门再顺藤摸瓜或许你就沒法收场了这也就是我敢贸然來找你并让你和蔷薇单线联系的手机浮出水面因为我不怕你现在就把那手机给彻底毁掉”

这话一说季划又叹口气开口道:“你想要什么说吧”

“嗌这才上路嘛才像个干大事的人”卞得意笑了“任博浪举报姚钢索贿一事是你安排的吧现在我要你命令他撤销举报”

“任博浪举报姚钢是他的事跟我沒什么关系”季划忙道“不过我可以允他相当的好处让他撤销举报就是那不是什么难題”

“行只要把事情做好就行”卞得意点着头道“哦另外还有件事我想从你这借一百万用用什么时候还难说而且凭咱俩的关系借条收据什么的也就不用写了吧”

“一百万”季划皱起了眉头

“不要舍不得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就会很痛快地答应下來”卞得意笑道“我这么做其实是想让你对我放心”

“勒索我还让我对你放心”季划纳闷了

“季总说话不好听怎么会是勒索呢”卞得意皱着眉头一列身子把头歪向一边一副不爱搭理的样子

“好好好不是勒索”季划道“我白送你的行了吧”

“瞧瞧你又动气了沉不住气不是件好事啊”卞得意道“成大事者不是你这个样子的”

“行了做人的道理你就别跟我讲了”季划急得要命“你就说说怎么让我对你放心吧说实话我对你还真不放心万一你要是个无底洞隔三差五地就來讹一把我怎能受得了或者说你前脚拿了钱后脚又有可能把事情闹到公安那边去”

“怎么可能呢你想想现在你拿一百万给我用着就相当于是封口费啊我伸手拿了钱之后假如事情败露出去那我不就相当于是同谋或者最起码來说也是包庇罪对不对那样一來我还能说什么或者说还能向你第二次张嘴要钱”卞得意道“唉季总其实这些问題该是你想的现在我帮你想到了你说是不是让你很放心”

季划听了琢磨着也是那回事于是点头道:“卞总你看这样行不行先给五十万”

“这事还谈价”卞得意摇了摇头“季总你也小气到家了难怪蔷薇会出事找了你这么个小气鬼也活该她倒霉”

“不是我小气卞总辉腾钢铁你也不是不知道名气是虚的实际效益并不是太好而且再加上下一步的产能过剩行业调整企业能否存活还不一定”季划愁眉苦脸地说道“要不再加十万六十万你看如何”

“六十万就六十万吧”卞得意道“我估计你也是钱给逼到份上了要不怎么会对蔷薇下毒手弄死她呢”

“我沒弄死她”季划道“如果真是出人命的事我还能这么平静地跟你谈话”

“那她到底怎么了”卞得意忙问

“她很不幸两条腿都断了彻底断了离开轮椅就走不了路”季划道“更不幸的是她又被卖到了西南深山区做了山户的老婆这一辈子也别想出來了”

“季总你可真狠啊”卞得意笑道“那不是让她生不如死嘛”

“生不如死那是化的东西现实來说则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季划哼声一笑“所以说我还是够仁慈的怎么着还留了她一条小命”

“你是狠辣还是仁慈对我來说无所谓”卞得意道“我只在乎我的要求能否得到满足”

“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嘛沒问題的”季划叹道“不过我想问一句要求撤销对姚钢的举报是谁的意思”

“这个我觉得沒必要说”卞得意道“而且说了你可能也不信”

“还是说说吧”季划道“这点要求不算高吧我都已经屈服到底了”

卞得意笑了笑他知道季划问这话原因无非是想知道幕后人是谁那可不行为了把问題糊弄过去于是他眉头一抖笑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怎么样这下心里跟明镜似的了吧”

“你自己的意思”季划明显不相信“你对政治还感兴趣”

“那倒不是政治对我來说简直就是臭狗屁懒得去关心我关心的是钱”卞得意笑道“季总你可能不知道我为了揽一项业务托关系跟姚钢走了点路子花了一百多万可谁知道他竟然被举报了如果他栽了不但那项业务我揽不成而且花出去的那一百多万肯定也就打了水漂你说我能不着急”

“哦是这样啊”季划下意识地点着头“真的”

“我就说嘛说了你可能也不信”卞得意一摆手“好了既然我们合作得这么愉快也就不再多说了”

“慢走不送”季划实在沒勇气满脸带笑地跟卞得意说再见这会回味一下他觉得跟做梦一样

卞得意不在乎季划是否客气相送此行圆满完成了任务正心花怒放一离开辉腾钢铁他就忍不住打电话给王韬报喜



第七百七十三章 施丛德出头

()卞得意告诉王韬,季划已经被顺利拿下,并且还顺手捏了六十万,问要不要上交,王韬听后哈哈大笑,说顺手牵的羊都是自己的,留着吧,但卞得意并不放心,说这么做虽然本意是为了消除季划的疑心,不让他追查主张的人是谁,但是不管怎样,确实有点勒索的情节,所以如果不上缴的话,万一哪天季划真的出了事,会不会咬出麻烦來。

王韬说只要沒证据,完全可以抵赖,应该沒什么问題,而且就算有点问題,到时也可以找人帮忙周旋过去,毕竟钱的事是小事,现在关键是要看姚钢的问題解决得怎么样。

这个问題根本不用担心,如芒刺在背的季划,在卞得意走了沒多久,就把任博**到了跟前,让他撤销对姚钢的实名举报。

任博浪得了便宜还卖乖,趁机又拿捏了一把,说实名举报可不是儿戏,更何况他踏的门槛是省纪委,就算话说回來,撤销举报本身不是什么问題,但问題是以什么理由撤销,搞不好就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季划听了任博浪的牢sāo话,安慰说沒关系,想好对策就能最大限度减少损害,而且有任何损害,他都会有所补偿。

有什么对策,任博浪问。

季划呵呵一笑,说姚钢现在是火烧,只要主动找上门说明情况承认错误,表示愿意到省纪委撤销举报,然后要他保证不追究责任,他应该会同意的。

任博浪借坡下驴,同意了,第二天,他便通过关系引荐,面见了姚钢。

姚钢对任博浪恨得咬牙切齿,不过急于想摆脱麻烦的他还是比较客气地接待了任博浪。

任博浪一副捶胸顿足的后悔模样,说自己一时糊涂做了傻事,请求姚钢原谅他的莽撞和愚蠢,他愿意尽一切可能挽回眼下的局面,回头,他就奔赴双临,到省纪委撤销不实举报。

姚钢听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主动对任博浪说如果举报撤销的行动够快,他不会追究任何责任。

任博浪一个立正,说这就到双临去,姚钢也不客气,要他现在就坐飞机飞往省城。

这个要求不高,任博浪当场答应,说回去稍微准备一下,就赶往机场。

任博浪走后,姚钢哼了一声,舒舒服服地躺在椅背上,琢磨着该如何把季划给捏死。

这一点,姚钢有清楚的认识,季划找他帮忙解决辉腾钢铁将被整合或是淘汰的难題,他沒搭理,所以就不高兴了,可不高兴归不高兴,何必背后下如此狠手,竟然让下属任博浪举报他,也实属过分。

不过,姚钢也考虑到了万少泉的面子,当初季划就是通过他才奔松阳來的。

可万少泉的面子到底有多大,姚钢琢磨了半天,举得总不能大过的他的政治生命吧,而且,现在他又直接靠上了段高航,就算万少泉对他有意见又能怎样,残酷的现实面前,谁不为自己着想。

姚钢最后决定,要采取措施整治季划。

这一动向,季划也明白,所以他急于寻求脱身之道,可苦思无果,只好找始作俑者的廖望。

廖望不明白季划为何半途而废,撤销对姚钢的举报,对此,季划沒有明确告知,只是说受到了人身威胁,不得已而为之。

廖望也不多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问出大问題來,他也还得帮忙解决,那是沒法推托的,否则一旦闹大,他就会暴露出來,就像眼下,季划即将面临姚钢的制裁,就已经找到了跟前。

廖望说情况很明显,现在必须断尾求生,哪怕牺牲一定的经济利益,也要抽身保平安,至于因此而产生的损失,他rì后会找机会进行补偿,而且,他还就如何抽身,给季划指点了一番。

已经慌乱无智的季划只有依计行事,马上去了双临,见施丛德。

施丛德和季划很熟悉,当初在松阳他们都是省城派,而且根系又都是万少泉,关系有点特别,所以來往比较频繁。

“施总,很久不见,你仍旧是满面chūn风啊。”季划见到施丛德后恭维地说道,“到底还是省城好啊,养人,不像松阳,纯粹就是消耗人,所以,你早些离开松阳,是非常明智的。”

“怎么季总,你的感慨不小啊。”施丛德一听便笑了,“松阳是天高皇帝远,小rì子难道不舒服。”

“舒不舒服那要看是谁了。”季划叹道,“而且还要看运气,我就很背啊。”

“背什么啊,松阳那边的环境不是很好么。”施丛德道,“姚书记和廖市长都在,难道还不照顾。”

“问題就出在那上面啊。”季划道,“因为我对下属的管理太过苛刻,不知不觉间得罪了人,结果被黑了,副总任博浪竟然举报姚书记索贿,想借此让姚书记迁怒于我,然后把我给整死。”

“还有那么整你的,怪不得姚钢先是被举报,现在又撤销了。”

“就是啊。”季划叹道,“虽然我一再朝姚书记解释,但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对我仍旧一肚子意见,老认为是我对他下的手,所以说,辉腾钢铁下一步的rì子是沒法过了。”

“不会吧,有那么严重。”

“有的,刚好不是又碰上五行业产能过剩调整嘛,碰到点上了。”季划道,“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

“季总,我能帮上什么你尽管说。”施丛德道,“咱们用不着客气。”

“我找你,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季划很认真地说道,“你知道嘛,之前我已经跟市里谈好了,辉腾钢铁要转产,无论是从优惠条件还是扶助资金上,都大有利好,明摆着是一步好棋,可谁曾想到会有姚书记被举报一事,结果导致了眼下的尴尬局面,他已经放出风來,说要任由辉腾钢铁自生自灭,市里不会给予任何关注。”

“你想让我帮你忙说话,让姚钢改变主意。”施丛德吸着冷气道,“我不太有把握啊,毕竟他在气头上。”

“我不是要找你帮忙说话,而是要把辉腾钢铁转让给你。”季划道,“因为你有万省长的关系在,姚书记肯定是会给面子的,所以,辉腾钢铁一旦到了你手中,你再主张转产,那市里还不是依旧会给予极大优惠,好处还是照样得的。”

“哦。”施丛德边沉思边点头,“你的辉腾钢铁值多少。”

“值多少我还能让你拿现钱么。”季划道,“事情你先cāo作着,等实实在在地得到各种优惠之后,你再出手把包裹一甩,到手的是会很丰厚的,那时再把属于我的给我就是。”

“好,如果季总放行,那就这么cāo作。”施丛德笑道,“刚才我还犯愁,沒法拿出受让的钱呢。”

“嗐,合作嘛,形式多样。”季划也笑了,“但归根到底是信任,只要有信任,怎么着都行的。”

“沒错。”施丛德点头道,“那什么时候进入实际cāo作程序。”

“随时啊,哪怕是现在都可以。”季划道,“越早越好,夜长梦多嘛。”

“好。”施丛德道,“这两天我就去松阳,先了解下情况。”

“正好把手续也办办。”季划道,“该变更的要变更,假如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也好拿出來验明正身嘛。”

“嗯,也是,否则空口无凭。”施丛德道,“当然,你我之间的合作不能空口无凭,虽然我拿不出买受的资金,但可以体现在合同协议里面,要不然你空套套地就把那么大一个企业落到我头上,怎么说也不是回事吧。”

“还是施总想得周到。”季划正愁着怎么开口要施丛德起码留个字据,现在他主动提出來,刚好顺水推舟。

就这样,两人商量好之后,次rì就回到松阳,把手续办妥了。

之后,施丛德就直接找姚钢和廖望,把两人请到一起说明來意,说辉腾钢铁已经是他的了,因此下一步的发展想得到市里的支持。

姚钢一听就埋怨了起來,说什么不好接手,偏偏要选择辉腾钢铁,那简直就是个烂山芋,纯粹是烧钱进去。

施丛德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前阵子季划找到他想借一大笔钱急用,就把不想再经营下去的辉腾钢铁以低价抵押了给他,现在,季划说钱估计还不上了,所以他就借着低价,把辉腾钢铁转到了手上,想继续经营下去。

廖望一旁听了,对施丛德连连叹惋,说他被季划给蒙了,辉腾钢铁已经沒有了什么发展前途,除非是转型或转产,而从企业本身的资金和技术能力來看,转型是不可能的,只有转产。

姚钢也接着话说施丛德,好好的在双临做点事多好,怎么就被季划给迷惑了,折回头又跑到松阳來折腾。

施丛德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说他在双临的房地产业混得本來确实还可以,但自从潘宝山过去之后就不一样了,到处跟他作对,也不舒心。

提到潘宝山,姚钢一下找到了共鸣,问潘宝山的近况如何,施丛德忙说,现在潘宝山似乎转移了重心,开始指使身边的人朝经济领域渗透,想挣大钱,如今他通过江山集团拿下一块地,正在搞别墅区开发。

姚钢说潘宝山那小子jīng明得很,他把心思放在赚钱上,肯定能捞不少,施丛德说也不一定,他正在想办法,把潘宝山开发的那块地重新设置一下规划,让他的别墅区美梦破裂,骑虎难下。

姚钢忙说好,就应该尽一切努力,把潘宝山给打压下去,施丛德点点头说是,他一直都是那么想的,尔后,他又垂头一叹,说现在恐怕要分散jīng力了,因为被季划蒙蔽,接了辉腾钢铁这个烂摊子。

廖望听到这里忙说那倒不见得,能不能扭转烂摊子局势,主要是看姚书记的点金术,然后,他就把转产的设想说了下,包括能给予的最大程度优惠会扶持,也一并说了。

施丛德一听两眼放光,连忙说好,然后就转向姚钢,问可不可以。

姚钢摸了摸脑袋,觉着施丛德毕竟是万少泉的亲外甥,不给面子也不行,于是他点了点头,说不管怎样,辉腾钢铁也是省市共建园区的龙头企业,市里当然要关注,无论是转型还是转产,都会像廖市长说的那样,给予最大的扶助。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与庄文彦谈合作

()有了姚钢的发话,施丛德紧赶紧撵着步子,把辉腾钢铁转产的工作迅速展开,得尽了各种好处,最后又甩手一撂,把企业转让给了别人,然后,偿还了季划那边的受让资金之后,仍大赚了一笔。

沒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在松阳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都说姚钢做得太过分,潘宝山也听到了风声,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些,而是把目光投到了季划身上,季划巧借关系,成功化解了一场经济乃至政治意义上的危机,一定程度上讲可以说是全身而退,他觉得那是个很好的启发,现在广源公司接手的友松沿海高速建设,完全可以借鉴。

于是,潘宝山立刻把鱿鱼叫过來。

“鉴于形势需要,我觉得还是撤出友松沿海高速的项目建设。”潘宝山很认真地对鱿鱼说。

鱿鱼很吃惊,忙道:“老板,前期费了那么大劲,现在要退出项目,就半途而废了,那不徒劳无获嘛。”

“呵呵,你要听清楚点,是退出项目建设,而不是退出项目。”潘宝山笑了笑,道:“钱肯定还是要赚的,只是少了点而已,但会很轻松。”

“哦,那好啊,我就说嘛,老板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鱿鱼笑道,“那接下來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找庄文彦,私下里谈友松沿海高速项目建设转包的事。”潘宝山道,“只要庄文彦接了手,让她陷进去,就不愁拿不到工程款,那样一來,我们既能有效、快速地推进工程建设保住政绩,又能顺便赚一笔轻松钱,何乐而不为。”

“嗯,事情是不错,不过庄文彦能同意。”鱿鱼颇为担心,“要知道她和我们是两个阵营的,有很深的矛盾。”

“沒关系,庄文彦喜欢钱,只要让她看到有赚头,应该不会拒绝。”潘宝山道,“记住,不管对付谁,只要找准弱点,几乎就沒有拿不下的。”

“庄文彦喜欢钱。”鱿鱼道,“钱这东西谁都喜欢,怎么就看出她在那方面是弱点。”

“因为庄文彦对钱的喜好已经超出了一般程度。”潘宝山道,“常理來推,一般摽上高官的女人,捞钱是一个方面,谋求政治资本又是另一个方面,而且似乎更诱人,你想想,庄文彦跟段高航已经有不少年了,她不是沒学历,进不了门槛,更不是胸大无脑沒能力,但她却一直在活跃在经济领域,并沒有捞个一官半职,说明了什么,很显然,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政治资源,可能唯一的关注点就是赚钱。”

“嗯,还真是。”鱿鱼点着头道,“也许那正是她的jīng明之处,看透了政治场上的险恶。”

“别高估了她。”潘宝山摇摇头,“如果她要有那么jīng明,混得应该不会是今天这个层次,应该更高。”

“真是那样就好了,太jīng明的女人不容易对付。”鱿鱼道,“她的智商只是一般的话,谈起合作來,成功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具体怎么谈你自己好好想想。”潘宝山道,“在这方面,我相信你的能力。”

“好的老板,那这两天我就准备准备。”鱿鱼笑道,“争取把庄文彦一举拿下。”

“嗯,这事办妥后,还要盯住茆云新。”潘宝山道,“现阶段要把能利用的资源都利用起來,找他帮忙,在建设厅负责的高速路修建上,弄个小标段内干干,一來是练手,二來多少也还能有赚一笔嘛。”

“行。”鱿鱼道,“茆云新那边是沒问題的,就是庄文彦那边沒有确切的把握。”

“仔细筹划一下。”潘宝山道,“跟那样的女人打交道,只要有自信就行。”

鱿鱼一点头,觉得也是,他什么时候怵过女人。

两天后,鱿鱼就直接道稳岩公司,找庄文彦。

庄文彦对鱿鱼的到來很jǐng觉,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抵触心理,她冰冷着脸问鱿鱼有什么事。

鱿鱼不请自坐,不慌不忙地笑道:“庄总,你长得是很美,但也沒必要做冷美人,我主动过來找你谈点业务上的合作,难道就不能露个笑脸。”

“我不怎么喜欢笑。”庄文彦仍旧板着脸,“而且谈业务合作,跟笑不笑也沒多大关系。”

“好,庄总的观点我很赞成。”鱿鱼点头道,“有些人虽然经常笑容满面,但却是虚心假意,根本也就谈不成什么合作,反倒有些貌似冷漠的人,做事有板有眼,合作成功的几率会很大。”

“说,什么业务合作。”庄文彦想早点结束谈话,说实话,她不愿意和鱿鱼交流,因为自己中标后又落标,就是他搞的鬼,说白了,跟他之间就是仇人关系。

“既然庄总这么直爽,那我也不拐弯。”鱿鱼道,“友松沿海高速项目的建设,我想转手给你。”

“转包。”庄文彦沒想到会是这么个事情。

“对,到底庄总是行家,用词就是准确,是转包。”鱿鱼道,“不过转让费有点高。”

“还沒怎么着,都说到转让费的高低了啊。”庄文彦哼地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

“嗐,生意人嘛,谁会跟钱过不去。”鱿鱼道,“你也知道,友松沿海高速段建设,利润稳赚二十亿沒问題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有那么高的利润,你为什么不干。”庄文彦道,“换位思考,如果是我找到你谈这事,你难道不觉得蹊跷。”

“假若你要是敞开心扉跟我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鱿鱼道,“所以说,现在,你愿意听我说么。”

“好啊。”庄文彦做了个深呼吸,“你说,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敞开心扉。”

“很简单。”鱿鱼道,“就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想沦为别人挣钱的工具。”

“哦,谁的挣钱工具。”庄文彦略感意外。

“潘宝山的。”鱿鱼道,“他给我年薪百八十万,看上去好像也不少,但我给他创造的价值是多少。”

“他给你年薪。”庄文彦道,“你不是自己当老板嘛,广源公司难道不是你的。”

“名义上是我的。”鱿鱼道,“我这么说你该懂了。”

庄文彦点点头。

“不谦虚地说,其实我这人也还是比较讲义气的,帮兄弟朋友做事也不求太高回报,但关键的前提是所谓的兄弟朋友,到底是不是够兄弟朋友的意思。”鱿鱼继续说道,“潘宝山对我就不够意思,沒有拿真心待我,有件事你应该还有印象,当初在松阳的时候,我不是因为陪朋友到娱乐场所消费而出了点事嘛,被人曝了光,其实那是小事,又沒被抓到现行,上面说句话也就算了,可潘宝山他竟然哑了口,还假惺惺地找我说,要支持他的工作,该处理的要处理,而且还要加重,以示他的公明廉政,当时我也沒多想,觉得是那么回事,就很配合地接受了处分,然后离开了公安系统,后來,潘宝山又找到我,说不干公务员了,就忙点生意上的事,结果又把我弄到了商界,帮他挣钱,直到如今,我一直是绞尽脑汁地忙活,帮他挣了那么多,所以我觉得,他潘宝山应该给我更多。”

“心理不平衡了。”庄文彦轻轻一笑。

“对。”鱿鱼道,“具体的业务几乎都是我干的,这两年虽然沒挣什么大钱,但几千万还是有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多拿点,所以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既然他不讲真情,那我何必又讲真意,当然,我也不会背叛他,只是我要活得潇洒一些,不再那么卖命了,不值得。”

“所以你就找我谈合作。”

“赚钱嘛,跟谁合作不是合作。”鱿鱼道,“当然找有实力的对象更好。”

“可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

“因为我觉得,你和我的境遇差不多。”鱿鱼笑了笑,“所依靠之人并不是真心相待,因此,有必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多赚点钱抓在手里,那才是最实惠的。”

“你什么意思。”庄文彦听了这话有点不自在。

“庄总,请原谅我说话的直白,虽然逆耳,却都是忠言。”鱿鱼道,“你的靠山是段高航,看上去很雄伟,你从他那里也得到了不少,可你能靠到什么时候,如果把话说得难听点,你也就是他的一个玩偶,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丢在一边,现在之所以你还吃香,是因为你姿sè尚在,沒准再加上功夫活好,能让他留恋你,可那不长久啊,岁月总要流失的,除了容颜易老,还有审美疲劳啊,到了一定时候,你觉得他还能对你保持兴趣,另外,你也不要奢望暗中留点把柄,能一直降住他,我告诉你,到了他们那个层次的,一旦恼怒起來可不得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把你处理得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所以,我觉得你也应该是尽早地能多挣点钱就多挣点,而且我也看出來了,你对官场无意,图得不就是个钱嘛,难道还图段高航他人本身,那可就是笑话了,他还不是蔫茄子一个。”

作为女人,庄文彦被说到这种程度应该难以接受,但她毕竟是跟段高航的,见过世面,多少能沉得住气,而且,她也想起段高航曾对她讲过,说柔软温热的身体谁都有,但能做出如此让人**功夫的,实在不多,也就是说,鱿鱼说的有一定道,随着年龄增大人老珠黄,即便还有**的功夫活,但还能有**的魅力,到时如果被冷落下來,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能通了,所以,是也得趁着能赚就多赚点。

“你刚才说的我沒有兴趣听,我关心的只是你开始说的转包。”不管怎样,庄文彦也得讲点面子,就岔开了尴尬的话題,直奔主題,“你说转让费有点高,能高到什么程度。”

“利润对半分。”鱿鱼很干脆。

“什么。”庄文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沒有搞错,百分点都到五十了啊。”

第七百七十五章 谈好处费

()转包费的计算,达到了利润量的百分之五十,这让庄文彦很是诧异,按照潜在规矩,转包费如果按利润量來算,一般在十个点左右,按工程总造价來算,一般在三个点左右,现在,鱿鱼竟然说到了五十个点,实在令人意外。

“你也不是外行,可说话來怎么如此不上道。”庄文彦道,“哪有这样转包的,五十个点,你自己不觉得很离奇。”

“庄总,情况你还不太明白,听我解释一下。”鱿鱼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不想给潘宝山卖命,就把项目建设转包给你,纯粹是私下里搞的,他潘宝山根本就不知道的。”

“潘宝山不知道。”庄文彦将信将疑,“那么大个事情,他会不知道。”

“看來刚才我说的话你沒听进去,潘宝山从來不过问工程的具体事情,都是我风里來雨里去地忙活。”鱿鱼道,“到目前为止,大小工程现场他都沒去过,而且就是去了又能看出个什么來,他知道是谁的人干的。”

“那利润呢。”庄文彦道,“就算照你说的,我给你利润的百分之五十,也不过就十个亿,而实际上的利润是二十亿,如此简单的事情,难道潘宝山看不透。”

“他能看透个什么,到时我就说成本沒控制好,导致利润大量流失。”鱿鱼道,“那会生米已成熟粥了,他还能怎么着,再说了,怎么着不还有十个亿的利润嘛,他屁事不问,我帮他挣那么多,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跟你讲,潘宝山做这种生意,也就能找找我了,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哦,是这么回事啊。”庄文彦寻思了起來。

“庄总,我看你就别犹豫了。”鱿鱼见庄文彦有些举棋不定,忙道:“其实你接手下來还是很划算的,要知道现在建筑业的形势不是太好,哪怕就算是个大企业,百八十万利润的活都不嫌弃,需求量很大啊,友松沿海高速到了你手里,不还有十个亿的利润空间嘛,你扣下几个亿,再转手就是,也不用自己张罗队伍去干,轻轻松松就能赚上一大笔。”

鱿鱼这么一说,庄文彦琢磨着也是,不过她可不能轻易答应下來,怎么也的有点架子才行,“我看也不一定就合适吧,利润低了,谁愿意接手。”

“这一点庄总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想干的人多的是。”鱿鱼道,“当然,那些人的档次不够高,合作起來容易出问題,万一嘴巴不紧到处乱说,最后让潘宝山知道了我私下转包的事,那还不炸了锅,这,也正是我直接找你合作的原因,因为你是干大事的人,知道怎么把握大局,而且,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庄文彦道,“有什么就一次xìng说出來,不要拖拖拉拉。”

“沒有其他什么了,就一条。”鱿鱼吞吐着笑道,“庄总你知道,我一年也就百八十万”

“行,你不用说了。”庄文彦一听就打断了鱿鱼的话,“其实这一点你才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不就是好处费嘛。”

“对对对,到底是庄总,一下就把我看透了。”鱿鱼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你看,能给我多少。”

“我所得的百分之五。”庄文彦道,“你不要以为我能赚多少,虽然你说现在建筑市场建方有需求,但无论是谁,也都要考虑回报率,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是个大体量,方方面面的事情多,需要全力扑上去,人力、jīng力、物力和财力,哪一方面都少不了付出,所以如果所得少了,肯定会觉得不值,所以我转手出去之后,顶多也就是留下一个亿左右,搞不好也就是几千万的事,大头得给人家具体负责建设的人。”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百分之五太少了点吧。”鱿鱼道,“我这边的风险是很大的,有句话说的不是沒有道理,纸包不住火,总有露馅的时候,要是哪一天潘宝山知道我搞了这一出,那还不把我给踢一边去,所以我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养老嘛,庄总,你看这样行不行,不谈你所得的百分之几,因为你到底得多少我沒法知道,咱们就一口价,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庄文彦寻思了起來。

“庄总,你不急着回答。”鱿鱼知道庄文彦要摆点架子,于是及时说道:“你先好好想想,这毕竟不是买个青菜萝卜,另外,还有个事得说一下。”

“你看你,刚刚我还说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干脆点多好。”庄文彦道,“你怎么就像挤牙膏一样,不憋得难受。”

“我说的不是要求,只是提个醒。”鱿鱼笑道,“就是咱们搞的这个合作,可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包括你觉得很可靠的人。”

“为什么。”庄文彦道,“有些事是需要商量的,也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

“可这件事不行。”鱿鱼摇摇头,“庄总,如果我沒猜错,你应该是会跟段高航说吧,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你说得好像太严重了点吧。”庄文彦假装轻松,“哪有那么复杂,不就一个项目嘛。”

“庄总,我跟你说句实在的话,咱们在一起是为了求财,而我们上面的人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虽然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但xìng质是一样的。”鱿鱼道,“他们居多考虑的可能是政治层面上的东西,所以对咱们纯经济上的來往合作,估计会很反感,因此,有些事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庄文彦听后一想也是,于是点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庄总理解就好。”鱿鱼说到这里站了起來,“那就先这样,你考虑下,过两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再谈些细节,主要是款项拨付的方式。”

“好吧。”庄文彦虽然一心想答应,因为她已经估算过,一转手应该能赚到两个亿,但是又不得不装出淡然的样子,“那我就再想想。”

其实,庄文彦的心思鱿鱼早已看了出來,之所以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无非是给她个脸面,让她摆一下架子,同时,也显示自己并不是一定就要非与她合作不可。

不管怎样,综合考虑起來,时间不能拖得太长。

第三天,鱿鱼便拨通了庄文彦的号码。

此时的庄文彦表现得很客气,语调极为平和,说既然合作的是好事,完全可以进一步细谈。

鱿鱼忙说好,他马上就过去,面谈。

再次來到庄文彦办公室,待遇明显上去了,面前多了一杯茶,鱿鱼表示感谢,并问能不能抽烟,庄文彦说无所谓,她对香烟并不反感,然后拿出一盒女士香烟,自己也抽了起來。

“哎哟,沒想到庄总也抽烟,那下次來的时候,我得准备点礼物。”鱿鱼装作惊讶道,“都说女人抽烟,能耐过天,看來庄总果真是女人中的真汉子啊。”

“瞧你说的,不就抽支烟嘛。”庄文彦笑了起來,“我的朋友圈里,有好几个都抽呢,沒什么稀奇的。”

“也是。”鱿鱼点着头道,“见多不怪。”

“闲话就不说吧,现在谈正事。”庄文彦道,“在合作沒问題的前提下,款项到位的方式,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对,我也关心款项拨付问題,这年头建筑行业‘活好干,钱难见’的情况太常见,一般人都怕了。”鱿鱼道,“不过友松沿海高速项目你尽管放心,那可是省里的重点工程,还能差了钱,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当初你竞标不也是看中那一块,钱,肯定是跑不了的。”

提到竞标的事,庄文彦心头不由得腾出一股怒火,不过她沒有对着鱿鱼发出來,现在谈的是合作。

“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庄文彦道,“直接点,钱到底怎么到位。”

“工程启动资金的拨付肯定会非常及时,因为关系到开工。”鱿鱼道,“不过后续拨款可能会有点延误,因为打申请的手续比较啰嗦,需要点时间,但绝对不会长,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最多也就是一个月。”鱿鱼道,“那个时间,拖一拖也就过去了,总之沒有什么问題,有问題的是我们各层的抽资该怎么进行。”

“那肯定是要根据拨款的进度啊。”庄文彦道,“这是规矩,到哪里都一样。”

“庄总,你是说你们拿大头的,是要根据拨款的进度分批进行,否则动辄上亿的谁也垫不起。”鱿鱼笑道,“可我这个是小头啊,一共就千把万,庄总你不如一次xìng付给我算了。”

“你口气还不小呢,千把万。”庄文彦道,“那是个小数目。”

“对你來说当然是了。”鱿鱼道,“那要不这样,如果你一次xìng支付,可以打个折,一千两百万拉倒,少收你三百万。”

庄文彦听到这里有点动心,一下就能节省三百万,挺好,不过再想想,鱿鱼这么痛快地就能减下三百万,何不再杀一把下來,于是笑了笑,说道:“一次xìng付你的款也行,但折减的额度要加大。”

“嗐,庄总你真是,越有钱越小气,行,直接说吧,你能给多少。”鱿鱼道,“痛快一点。”

“八百万。”

“什么,八百万。”鱿鱼顿时哭丧起脸來,“那也太少了吧,我担的风险有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这样,我也不跟你啰嗦了,就按照我说的再少两百万,你就给一个整数,一千万,怎么样。”

“唉,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还能怎样呢,只好让步了,总不能僵下去坏了合作大局把。”庄文彦道,“一千万就一千万。”

“庄总爽快。”鱿鱼笑了起來,道:“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我们就把有关的协议签一下,等到你那边找好了下家,就先付我一半的钱,五百万,等工程的先期启动资金到位后,工程开工,你再把剩下的五百万给我,如何。”

“可以。”庄文彦道,“不过按照规矩,我得扣一百万作为抵押金,等工程结束后再给你。”

“既然是规矩,那我也不说什么了。”鱿鱼道,“同意就是。”

庄文彦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开始找协议书。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似乎很急躁。

第七百七十六章 躲进衣柜

()庄文彦告诉鱿鱼,说施丛德來了,从敲门的方式上她几乎可以断定。

鱿鱼一听忙说他必须躲起來,因为施丛德认识他,如果被发现他在这里,那合作的事情可能就要泡汤。

庄文彦很为难,她的办公室不复杂,只有一个小内间,里面是她休息、更衣的地方,从來不让别人进去,但眼下沒有办法,只有让鱿鱼入内躲躲。

鱿鱼一溜烟跑进休息间,还顺手把烟灰缸也带了进去。

庄文彦起身去开门。

“庄总这么忙。”开门的时间比较长,施丛德进屋后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劲,到处乱瞅,他希望能发现点什么异常的东西,以便能拿來胁迫这个在他面前颇显傲气的女人。

“哪有什么忙的,小睡一会罢了。”庄文彦打着哈欠,道:“昨晚和朋友打麻将,几乎熬了个通宵,今天实在吃不消,只有得空眯一会,要不还真缓不过神來。”

“我说呢,老半天才开门。”施丛德道,“我正准备打你手机呢。”

“你來得正好,把我喊醒了,上午我还约了人呢,这会时间也差不多了。”庄文彦不愿意让鱿鱼听到他们的谈话,想把施丛德支出去再讲,“我这就出去,有事不如边走边聊吧。”

“我说两句就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施丛德道,“顺便喝口水,窜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沒喝,确实渴了。”

“哦,你自己倒吧。”庄文彦无奈,只好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稳稳心神,“有什么事还亲自跑过來,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

“我要说的事可非同一般呐,所以还是过來面谈比较好。”施丛德端着水杯猛灌两口,道:“之前我们不是商量过,要对福邸小区搞一些列动作的嘛,现在先暂停吧。”

“暂停,先前你那么迫切,怎么现在又要放弃。”

“我哪里会放弃呢。”施丛德笑着摇摇头,“以前我的确是小看了潘宝山的能量,找了几个卡口的部门过去,都沒有能刁难住,全被他化解了,所以,我认为必须得给他來个大动作,从大的规划上着手,搞点狠的,把他一棍子打蒙,让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什么大动作,你有安排。”庄文彦听到施丛德说要给潘宝山下狠招,很想知道。

施丛德一看庄文彦感兴趣的样子,顿时暗笑不已,他从舅舅万少泉哪儿得知,马上要从整体规划上下手,通过双临市调整城市建设整体规划,來钳制福邸别墅小区的建设,现在看來,庄文彦还毫不知情,刚好,他可以趁机表现一下。

“安排当然是有的,我马上就找省里的关系,跟双临市打个招呼,就全市的城建进行整体规划,到时福邸小区那块区域的别墅区建设,估计要全部推翻,你说,他潘宝山还不急得头顶冒火。”施丛德道,“这一下,从我们这边來说,就相当于是从麻雀战上升到了阵地战,规模和规格都提高了。”

庄文彦一听,觉得这主意是不错,刚要说好,但马上想到鱿鱼还在休息间,有些事还不能让他知道得太清楚,于是站起身來,“你这一招很好,走,我们边走边说,要不那边的时间实在赶不上了,我约了人家,不能失信在先啊。”

“好吧。”施丛德把水喝干,将空纸杯扔进垃圾筐,“庄总你要有事就先忙,反正就是这么个事,等有了新进展咱们再沟通。”

“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庄文彦走到门口,等着施丛德出來。

“要不要把窗户打开。”施丛德走到门前站住了脚,笑问:“你这屋里的烟味有点浓啊。”

庄文彦一怔,忙看看茶几,不见了烟灰缸,于是摇头一笑,“我不是犯困嘛,上午抽了几支烟想提提神的,怎么,你想來一支。”说完,从包里掏出了女士香烟。

“不了,女人的烟太淡,沒意思。”施丛德摆摆手,走出了门外。

庄文彦对着他的后背,狠狠地瞪了几眼,她明白施丛德的心思,很憎恨他那种人。

重重地带上房门,庄文彦和施丛德下楼。

“你这步棋的力度还真不小啊。”庄文彦回到了正題,“而且还出其不意。”

“那是,城市规划这东西要经过规委会研究的。”施丛德道,“不是哪一个人随便拍板的事,就是韩元捷书记也不行,双临这地方,老家伙特别多,而且大多是秉公办事的人,所以说,韩书记的压力也不小啊。”

“你也别说得太玄乎了。”庄文彦道,“韩元捷是省委常委,他的强势谁不知道,规委会上提个建议,谁还能说个不字。”

“一般的事还行,可福邸小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施丛德道,“要不我怎么还要找到省里的关系。”

“哦,也是。”庄文彦忽又点起了头,她觉得不管怎样都不能打击施丛德的积极xìng,“反正只要能把潘宝山给打下去,就是付出再多也值得,想想当初咱们在松阳,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结果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得我们都沒有了立足之地。”

“嗐,说到那些,咱们还是要想开点,现在我们回双临來不是更好。”施丛德道,“但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

“是的。”庄文彦继续点着头,想到即将和鱿鱼的私下合作,觉得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方面,还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于是说道:“对了,广源公司承建友松沿海高速的事,你有沒有想到什么具体对付的法子。”

“沒有新的。”施丛德道,“还是上次说的那几个方向,都还沒实施呢,反正他们也还沒有动工。”

“要不你也先按兵不动。”庄文彦道,“让我再想想,看能不能也采用个势大力沉的法子,争取一击毙命,省得小打小闹打草惊蛇,而且弄不好还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也好。”施丛德道,“我也正是那么想的。”

“嗯,到时我会跟你联系的,你那边要有什么行动,也跟我说一声。”庄文彦道,“对了,针对福邸小区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就这几天。”施丛德道,“那种事还能等,当然是能抓紧就抓紧了。”

“那我提前恭喜一下,预祝你的宏谋大计取得成功。”

“谢谢,谢谢庄总,我也希望你那边能早点得手,让广源公司垮台。”施丛德笑了笑,道:“其实咱们还分什么彼此,统一战线嘛。”

“沒错。”庄文彦道,“还有,如果要把事情做到位点,咱们还得关注福邸小区和友松沿海高速建设以外的东西,因为潘宝山不可能就涉足这两块的,既然他转移了重心抓经济,多是会遍地开花,两把乱抓,能捞多少捞多少。”

“那肯定是。”施丛德道,“我跟你说,潘宝山是个很狠心的东西,肯定还有其他的事,就算现在沒有,将來也会有,不过沒关系,他搞得越大越好,因为现在到了双临,他就得任我们收拾了。”

“将來的事将來再说,现在抓好眼前是正道。”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下,庄文彦看了看时间,道:“你带來的消息很令人振奋,不过今天只能谈到这里了。”

“好,就到这里,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施丛德道,“凡事多沟通嘛。”

“是的。”庄文彦点点头,对施丛德摆了摆手,钻进自己的宝马车里。

不到十分钟,绕了个小圈做个样子的庄文彦就回來了,下了车,她匆忙上楼,办公室里还有人呢。

进了办公室,沒有动静。

“尤裕。”庄文彦小声喊了一句。

沒人回答。

“喂,尤裕。”庄文彦又喊了一声,向休息间走去。

“嗳嗳,出來了。”躲在衣柜里的鱿鱼听到了喊声,忙应着。

庄文彦走到门口的时候,鱿鱼正推开柜门,手里还端着烟灰缸。

“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抽空再洗洗吧。”鱿鱼憨憨地说道,“不过也沒法子啊。”

“你可以不进衣柜嘛。”庄文彦有点抱怨,“进了这门就沒事的。”

“谁知道呢。”鱿鱼一手揉着脖子,“我怕万一施丛德进來,那可怎么办。”

“他。”庄文彦哼了一声,“他怎么能进來。”

“哟,庄总,这么说我比他还高强了嘛。”鱿鱼嘿嘿地笑了起來,“都能进你闺房了。”

“那不是沒办法嘛。”庄文彦闪开身子,一脸的不情愿。

“也是。”鱿鱼走了出來,把烟灰缸放下,扭扭腰,继续揉着脖子。

“你怎么不早点出來。”庄文彦道,“就这么傻了吧唧地缩在里面,不屈得慌才怪。”

“谁知道你们走沒走。”鱿鱼道,“万一我一动,弄出点动静來怎么办。”

“你沒听到我们出去。”

“我只知道沒多会外面便沒声音了,但并不能确定你们就离开了是不是。”鱿鱼笑着,带着点jiān猾,道:“有时候,做事是不需要声音的。”

庄文彦明白鱿鱼的话中之意,也不计较,道:“出去时我关门故意用了很大的力,就是想给你提个醒的。”

“哦,庄总怪罪了,那下次注意。”鱿鱼笑道,“我不是沒有经过培训嘛。”

“瞧你也挺机灵的,进房间时还想着把烟灰缸带上。”庄文彦颇为无奈地摇着头,道:“可外面有沒有人你都判断不出,真搞不懂。”

“嗐,庄总,跟你实话说吧。”鱿鱼一脸坏笑,“不是我判断不出來,是我在衣柜里闻到了久违的女人香,舍不得出來啊。”

第七百七十七章 事成即庆

以姿色自居的女人多是乐于被男人挑逗,她们会觉得那是自身价值的体现。庄文彦就是,尤其是在感觉到年龄已不占优势的时候,隐隐的危机下,面对不怀好意的男人撩拨,竟还觉得有那么点欣慰,有种自信瞬间满仓的感觉。

这一点是鱿鱼没预想到的,他以为庄文彦会冰脸冷语地回应,没想到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满足感,而且还接下了话题。

“女人香?”庄文彦自得地哼声一笑,“你这么能干,还能说久违?”

“怎么能不说是呢?老婆又不在身边。”鱿鱼忙笑道,“我一个人出来卖命挣点辛苦钱,哪能拖家带口?”

“什么老婆。”庄文彦道,“你摸着良心讲实话,婚后一年,甚至还不到,男人有几个还对老婆感兴趣的?”

“那也要因老婆而异吧。”鱿鱼道,“我估计,像庄总这样的,别说一年了,就是十年、二十年,老公还得当宝一样搂着!”

“你这话虽然很违心,不过我愿意听。”庄文彦一歪头,道:“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了。”

“好好好。”鱿鱼一边答着,一边观察着庄文彦的表情,看上去却很受用的样子。

什么原因?鱿鱼纳闷了。不过再一想,一下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庄文彦,依靠着段高航那棵大树,在做生意赚钱上自然能得到不少方便,然而作为女人,也有她的生理需要,可是她从段高航那里应该远得不到满足,同时又不敢越雷池半步搞个红杏出墙,否则要是被段高航知道,事情就没法收场了。但不管怎么说,内心和身体的需要不会因此而消弭,只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增加,到最后难免会忍无可奈。也许,现在的庄文彦就是一堆干柴,只要一番拨弄,擦出一点小火星就有可能将她烧起来。

鱿鱼想到如果能和庄文彦的关系进一层,往后可能会有帮助,而且就在刚才,他在衣橱里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她和施丛德提到了福邸小区,应该找个机会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鱿鱼用征询的眼神望向庄文彦,笑道:“庄总,你看我们的合作还是挺顺利的,这都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就算是庆祝一下,怎么样?”

“吃个饭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庄文彦犹豫了一下,道:“只是中午我还有点事。”

“哦,如果事情重要那就算了,如果不是,你看能不能推一推?”鱿鱼道,“做我们这行的有个说法,事成即庆,是个吉利事,按理说应该好好摆一场,请些我们认为重要的人士坐一坐,可我们的这个合作又不想张扬,所以,我觉得就我们两个人好了。”

“我怎么没听说事成即庆这说法?”庄文彦道,“入行也蛮有几年了,这还真是头一次。”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鱿鱼道,“我们老家都这样,所以我走到哪里也照着行。”

“既然这样,那好吧。”庄文彦道,“图吉利嘛,谁都想,我更不愿意坏了好兆头。”

“太好了,庄总,你说吧,想吃点什么?”鱿鱼马上笑道,“只要双临这地方有,只管开口。”

“吃什么并不重要。”庄文彦道,“只是个形式而已,当然,是个有意义的形式。”

“嗯,庄总说的也是。”鱿鱼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我们找个偏一点的地方,饭店也不需要大,清净些就好。”

“不,还是要到热闹的地方,而且最好是大饭店。”庄文彦道,“偏僻清净的地方,目标性太明显,到大的饭店,人多,不容易被注意。”

“庄总,你可真是,咱们不就吃个饭嘛,主要是谈谈合作的开心事,你那么谨慎干什么。”鱿鱼嘿嘿地笑了。

“就是啊,只是吃个饭。”庄文彦道,“可吃饭也得讲究所需要的环境。”

“哦,我忘了,庄总的身份极其特殊。”鱿鱼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又吸着冷气道,“不过,咱们可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啊,万一要是被哪个好事的发现了,没准还以为咱俩开高档房间”

鱿鱼说着,竖起两个大拇指,指头对着勾碰起来。

庄文彦歪起嘴哼哼一笑,“你想得太多了吧。”

“嘿嘿,是啊。”鱿鱼奸猾地点着脑袋,“可只是我想有什么用,你要是不响应一下,那我最多就是意yin了。”

“行了吧,别再说了。”庄文彦故意拉下脸来,“不能太过分啊。”

“好的,好的,注意收敛。”鱿鱼一缩肩膀,笑道:“那就到双临饭店吧。”

“嗯,不过现在去还早。”庄文彦道,“刚好我还有点事要联系一下。”

“也是,那我先下去,到车里等你。”鱿鱼道,“你就坐我的车吧,别开你的宝马了,太招眼。”

“怎么去等会再说。”庄文彦道,“不过得先委屈你回避一下。”

“那有什么好委屈的,有美女可等嘛,幸福地期待着呢。”鱿鱼说完,笑呵呵地出了门。

庄文彦看着鱿鱼离去,坐进躺椅里陷入了沉思,从他们合作的事情来看,确实是个比较大的动作,进一步和他接触也不是没有必要,而且,这个男人虽然嘴皮子滑了点,但能说得让人高兴,倒也不让人讨厌。

有这种想法,庄文彦也知道原因所在,倒不是鱿鱼多么优秀、多么出类拔萃,而是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自从抱上了段高航的大腿,身边的男人都对她客气了起来,敬而远之,或者是惧而远之,而她又不可能主动寻求些什么,一定程度上说,她是寂寞如影相随。所以现在,看上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鱿鱼,跟她说一说,笑一笑,竟能让她感到是一种合适的发泄,甚至还有一种痒痒触觉。

想了很久,庄文彦起身来到休息室,她站在换衣镜前,微探着上身,端详着还难以看出年龄的脸。良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尚未老去的容颜,到底是留给谁捧在手里揉捏的?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庄文彦,她经常反复思量,下一步到底以何种状态走下去,是继续依着段高航,还是彻底决裂踏上生活的正规上?这一点,庄文彦看得很透,不可能一边靠着段高航,一边开辟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那早晚要出事。从内心讲,她倾向于寻找一个安稳的归宿,然而,对金钱天生的强烈喜好和占有欲,又让她舍不得早早地离开段高航,那可是一棵硕大的摇钱树。也因此,庄文彦决定再跟段高航几年,等钱赚得让她足够满意多的时候,再痛痛快快、利利索索地离开他。

庄文彦相信,那种局面也是段高航所希望的,所以,她曾在他面前透露过这种想法。事实证明,她想的没错,段高航听后很满意,并明确表示会帮她好好地挣上几年。

对此,庄文彦也感到非常高兴,她觉得很有盼头,下定决心要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几年。然而,让她感到稳不住的是身体的需要。段高航已经老了,和他在一起时的关系,就像小商家和大客户,她付出高质量的身体服务,得到的只是和身体感受无关的金钱。尤其是时间一长,她就很清晰地觉得自己有了某种饥渴感,日月累加,当**来临,身体就像要着火一样。

正是这个原因,庄文彦觉得鱿鱼身上有种她需要的东西,但她不确定,如果放任自己,会不会是飞蛾扑火?摸着石头过河吧,察觉到有危险就立刻撤出,有些不自控的她,对着镜子拢了拢长发,最后这么决定。

出门前,庄文彦换了身衣服,还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她不但是对自己的脸蛋满意,对身段,也同样有信心。

很快下了楼,庄文彦在门口张望,她不知道鱿鱼在哪儿。

“庄总,这里,这里啊!”不远处,一辆灰溜溜的越野车门被推开,鱿鱼拱了出来,抬手招呼着。

“你这车不能洗洗?”庄文彦走过去坐进车里,有点不情愿。

“庄总,我可不像你啊,要天天在工地上跑的。”鱿鱼摇着头道,“车子一到工地就脏,就是天天洗也没用。不过一般有事出去,还是要洗洗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庄总能给这么大的面子和我一起出去吃饭,要不我就是用舌头tian,也得把车弄得干干净净,就像婚车一样漂亮!”

“唉,你这嘴啊。”庄文彦笑了起来,“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而且还让人不知不觉地就信了。”

“庄总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批评我?”鱿鱼道,“我哪有那本事?如果有的话,早就哄一大堆女人在身边了!”

“有那本事也没让你一定要哄女人啊。”庄文彦道,“你这人心思歪得很。”

“呶,我说吧,一听就知道你是批评我的。”鱿鱼笑道,“不过无所谓,能得到庄总你的点拨,我很荣幸。”

“好了,走吧,时间也不早了。”庄文彦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尤总,我说你往后讲话能不能正经点?”

“可以,完全没问题!”鱿鱼启动车子,笑道:“咿,我怎么感觉身价一下就起了来呢,你喊我尤总?”

“是啊,本来就是嘛。”

“那你刚才和施丛德出去回来后,不是喊我尤裕的嘛?”鱿鱼抖着眉毛笑道。

“什么身份说什么话,我不是说要讲话要正经点嘛。”庄文彦道,“你好好讲话,你就是尤总。”

“哦,好,那就谈点正经的。”鱿鱼收住笑容,道:“我在你衣柜里的时候,好像听到你和施丛德提到‘福邸小区’的字眼,是怎么一回事?”

第七百七十八章 起敬与起立

听到鱿鱼打探福邸小区的事,庄文彦不由得紧张起来,问他想干什么。鱿鱼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平淡如常,说只是想充分了解、掌握潘宝山的动向,以便根据实际情况采取有利于自己的行动。

庄文彦问鱿鱼,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对他的情况还了解得不够透彻?鱿鱼呵呵一笑,说上次不是已经讲过了嘛,他和潘宝山几乎是貌合神离,不怎么交心了,所以有些情况他也就不怎么知道。

“就说福邸小区,我知道跟潘宝山肯定有关,可他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什么。”鱿鱼道,“当然,有时候具体负责开发建设事务的邓如美会找我帮点忙,就过去忙活一下,我跟福邸小区的关系仅此而已。”

“福邸小区应该也是潘宝山的一个大动作,投资不少的。”庄文彦道,“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不是我关注的重点。”

“潘宝山就是狡猾,他把每一块事情分别安排给不同的人之后,几乎都是单线联系。”鱿鱼道,“帮他打理事务的人,相互之间是不怎么交流的。”

“既然他对你都不掏心窝子,那你还那么多心干什么?”庄文彦道,“就由他去呗,你就别当什么好人了。”

“不是当不当什么好人的问题,有时只是考虑到良心问题嘛。”鱿鱼急于知道答案,笑着追问,“庄总,福邸小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这么急切地想知道,不会是要向潘宝山泄密吧?”庄文彦机警地看看鱿鱼,“再怎么说,你跟他的关系是很特殊的。”

“这一点我不瞒你。”鱿鱼的表情很严肃,“跟你说实话,虽然我有二心,为自己着想的多一些,但作为曾经的朋友,我不能坐视他陷入危机而无动于衷。”

“如此说来,如果我跟你说了有关福邸小区的事,你肯定会告诉潘宝山?”

“是,我不想骗你,因为我觉得必须把一个真实的我呈现给你,得让你知道我的想法,这是我信奉的做人原则,不能不仁不义。”鱿鱼点点头,“庄总,不管做什么,诚信是基础,仁义是台阶,只有这样才能一步步走上去。”

“嚯,你说话还真是漂亮。”庄文彦笑了笑,“能说会道的,大多数都是骗子。”

“那就是各人的理解不同了。”鱿鱼道,“能说会道,我认为是愿意敞开心胸,把自己的观点亮出来,让别人知晓,那比有什么闷在心里不说,让大家猜测好吧?就拿咱俩来说,我表明了我做人做事的观点,如果能获得你的认同,那么我认为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很有好处。”

“没错,如果你真是个讲诚信又仁义的人,我觉得我们的合作会很让人放心。”庄文彦道,“哪怕有一天我们的合作出现了问题,也不会闹得不可收场。”

“庄总,你这么想就对了。”鱿鱼道,“只是现在我无法证明自己值得你信任,俗话说路遥知马力,只能是边走边看了,以后你会了解的。”

“怎么突然觉得你很伟岸啊。”庄文彦歪头看着鱿鱼,“起码人格上是。”

“嘿,庄总,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人长得猥琐了?”鱿鱼按住方向盘挺了挺腰杆,“好歹当年也是一警棍啊,还当过国旗手呢。”

“我看男人不看外表。”庄文彦道,“那些都不靠谱。”

“好,庄总你真是个有内涵的女人!”鱿鱼笑道,“我对你肃然起立!”

“起什么立啊,是起敬吧。”庄文彦笑了起来。

“庄总,你大学不是学中文的吧?”鱿鱼嘿地一声笑了。

“不是啊,怎么了?”

“我就说嘛,你对我们的文字还不够了解。”鱿鱼腾出一只手搓了搓鼻尖,道:“起敬,是心理范畴的词汇,多是用来描述人的情感上的一些感觉、变化。而起立,则是生理范畴的词汇,多是用来描述人的身体上的一些感觉、变化。”

“还这么高深啊。”庄文彦摇摇头,“用不着那么复杂吧。”

“是没必要那么复杂,事情是很简单的。”鱿鱼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我对你已经是起立了。”

“起立,你怎么起立?”庄文彦还没明白过来。

“那就没办法了,我不能跟你讲得太明白,完全靠你的悟性。”鱿鱼坏坏地看了庄文彦一眼,斜着嘴角笑道:“否则我不就真的猥琐了嘛。”说完,他移下一只手,捏了捏裤子的裆部,继续道:“一起立头就顶着棚了,站得憋屈啊。”

这一下,庄文彦算是明白了,不由得脸一红,假装生气道:“尤裕,你这人真是太低俗了!”

“用词别那么狠啊,庄总。”鱿鱼抖抖眉毛,“这叫情趣好不好?”

“唉,今天看来我是上贼车了。”庄文彦两手一抱膀子,悠悠地说道:“竟然让你给骗了。”

“欸哟,这话又严重喽。”鱿鱼忙笑道,“听你这意思,好像在我这里你已经什么都失去了,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我只是讲了几句话俏皮话而已,咱们连手都还没摸过呢。”

“唉,真是受不了你!”庄文彦被鱿鱼逗的几乎是心花怒放了,但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很反感的样子。

“庄总,你可千万别生气,不管怎样,可不能影响咱们的合作大局啊。”鱿鱼道,“刚才我跟你开个玩笑,是想说明我不是正儿八经的什么诚信道义之人,远没有那么正直高大知不知道?其实用更为恰当的一句话说,我只是能守住最起码的良知,不会去主动害人的。”

“嗯,你这么说,我才觉得真实。”庄文彦道,“反正我是不相信现在还有什么真正的仁义道德之人了,人啊,总是时好时坏。”

“正解!”鱿鱼点头道,“其实任何人和事情都是两方面的,就拿我打听福邸小区的事来说,一方面是为了潘宝山着想,不想让他遭难。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自己啊。要知道,潘宝山现如今作的就是福邸小区的开发和友松沿海高速的建设,那两个项目是有一定关联的,可以说是资金互通。假如说,福邸小区出现问题,影响到了资金链,那他就很有可能打高速公路项目那边的主意,就牵扯到我这边的工作了。同样的道理,你告不告诉我有关福邸小区的是,也具有两面性。”

“哪两面,你说说看?”

“很明显嘛。”鱿鱼道,“施丛德可能跟你合谋过,要通过福邸小区的开发去对付潘宝山,那完全可以理解,你们之间有恩怨,所以,你不告诉我,让我没法给潘宝山通风报信,从而让他遭受打击,也合情合理。可是庄总你想过没,仅就目前情况来说,你告诉我真相,对你也是有好处的。因为潘宝山要是了解到情况,提前做好准备,就可以尽可能小地减少在福邸小区开发上的损失,那样一来,友松沿海高速建设项目就会少受影响,而现在,我们在友松沿海高速项目上是合作体,你说,对你是不是也有好处?”

庄文彦听到这里皱眉深思起来,没错,鱿鱼说得很对,如果福邸小区的麻烦大了,影响到资金周转,到时潘宝山很有可能会动用修路那边的资金救急,要是那样的话,不就影响到了她的转包业务?毕竟资金还是要从鱿鱼那边过手的,他是名义上的承建人。

报仇解恨是需要,但挣钱更是王道,庄文彦觉得,还是把情况告诉鱿鱼为好。

“施丛德找了关系到双临市做了工作,市里可能要调整城建规划,福邸小区不是别墅区嘛,估计要被叫停。”庄文彦道,“要是那样的话,损失是会很大的。”

“哦,施丛德还挺有能耐的嘛。”鱿鱼听了暗暗吃惊,的确,如此手段非同一般。

“嗳,尤总,我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一个?”庄文彦没有留意到鱿鱼的神态变化,她只盘算着自己的事,“有关潘宝山的。”

“潘宝山的秘密?”鱿鱼一愣,“是可以让你拿捏到他的秘密么?”

“对。”庄文彦很认真地一点头,道:“如果可以,那也算是一种合作吧。”

“合作?”鱿鱼大脑飞速旋转,庄文彦这么说,是想彻底策反他,还是在试探他?不管怎样,一定程度上说事情还是挺重大的,所以不能急着下定论,于是,他叹了口气,道:“庄总,这让我很为难啊。”

“摇头不行点头行,有什么为难的。”庄文彦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刚才我都说了,不能坐视潘宝山陷入危机不管,现在更何况是直接掐他。”鱿鱼道,“不过嘛,庄总既然说合作,我又想到了筹码问题。”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现在没法说,太突然了,我还没想好。”鱿鱼道,“不过我相信,不管怎样你都不会让我失望,因为庄总你有实力。”

“我可以先答应你,不管什么筹码都可以。”庄文彦笑了笑,“只要不逆天就行。”

“先不说筹码,就合作问题,我想先提两个条件。”鱿鱼道,“庄总,你看可不可以?”

“可以。”庄文彦很干脆,“你先说说看吧。”

第七百七十九章 防日久生情

鱿鱼很严肃,说条件之一就是友松沿海高速项目建设转包的合作,在没有彻底结束之前,新的合作不能实施。

庄文彦一听就乐了,说那是当然,否则潘宝山要是中途出事,他们的转包合作可能也就会无果而终,那损失就大了,她已考虑到。然后,就问鱿鱼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就是别置潘宝山于死地。”鱿鱼道,“再怎么着我也是他曾经的朋友,甚至也可以说是兄弟,要是把他害得太惨,那我连起码的良知不也就没了么?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的。”

“可以,我答应,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狠毒,非要把他给整死。”庄文彦道,“于我而言,只是不想让他活得那么得意就行。”

“他现在还得意?”鱿鱼抖着肩膀一笑,“沿海综合开发中心,那是个什么单位啊,让他去当个破主任,已经够失意的了。”

“官场上他是很失意,可生意场上他却是很得意的啊。”庄文彦道,“我要让他在官场、商场上,处处碰墙壁,条条路不通!”

“哦,要那样的话,倒也可以再合作。”鱿鱼点起了头,笑道:“庄总,别忘了刚才说的只是合作的条件啊,具体的筹码,我还没说呢。”

“我知道。”庄文彦道,“怎么,你想好了?”

“对,就在刚刚,我已经想好了。”鱿鱼看着庄文彦,很诚恳地说道:“其实,那也是我的一块心病啊。”

庄文彦从鱿鱼恳切的眼神力里看到了渴望,那是她所想见到的,因为有了真正的需求,才有可能促成真正的合作。

“你的心病是什么?”庄文彦的回应也很热切,“只要有可能,我会尽力帮你医治。”

“唉,当初被迫离开了公务员队伍,我一直是耿耿于怀啊。”鱿鱼慨叹起来,“原本我受到了处分,还是可以继续留在公安系统的,可是接着又被劝说离职,说是什么要顾全大局,尽一切可能维护大局的利益。”

“是潘宝山劝说的?”

“对。”鱿鱼道,“我不是他的人嘛,把我劝离公安队伍,那样就可以显示他大义灭亲、刚正无私了。”

“哦,是这么回事。”庄文彦道,“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想复职?”

“现在已经谈不上复职了,离职的当时应该就已脱离关系了吧。”鱿鱼道,“所以我想通过公务员考试的萝卜招聘,重新变回身份。”

“还是回公安系统?”

“随便,只要是公务员就行。”鱿鱼道,“庄总,我现在的年龄就要超线了,再拖一拖,可就完全没了机会。”

“那倒不一定。”庄文彦道,“虽然不混官场,但有些事我还是明白的。实在不行你就先进事业单位嘛,事业编的有些岗位对年龄限制还是挺宽松的,等进了事业编,再找机会朝公务员身份变就是。”

“嗳,庄总你别说,还真是个路子!”鱿鱼看上去好像很激动,猛地拍了下方向盘触动了喇叭,叭叭直响。

“我还真是搞不懂了,你对公务员身份就那么看重?”庄文彦摇头慨叹道,“到底有什么好的?”

“公务员,公家职务的工作人员,我告诉你,那就是权势的象征啊。”鱿鱼兴致勃勃,情绪很高涨,“特别是由工作人员上升为领导干部,手里的权大了,那势头可就更不一样了!”

“权力就那么吸引人?”庄文彦道,“我觉得还是金钱更好一些,金钱,完全是奴隶,永不变心,还任由支配。”

“那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了。”鱿鱼道,“对于男人来说,重要的还是权势。不是常说一个词嘛,‘权贵’。你看,‘权’是排在‘贵’字前头的,说明了什么?说明权力就是比金钱好嘛,否则,顶多也就是一土豪而已。打个比方,庄总,如果段高航只是个有钱人,你会跟他到现在?”

庄文彦听后,颇为玩味地一笑,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理解了。”

“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得到,又是另外一回是。”鱿鱼道,“怎么样庄总,你有没有把握助我完成心愿,把事情给办成?”

“虽然我很有把握,但不敢对你保证。”庄文彦道,“我怕万一出现意外,食言了便没法交待。”

“那就先不谈吧,反正时间也还长着呢,友松沿海高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建好的。”鱿鱼摇摇头笑道,“省得勾起我的权力念想,那可真是有点折磨人呐。”

“好吧。”庄文彦一点头,现在,她对鱿鱼的防备心理大为降低。

有了这么个基础,在吃饭的时候庄文彦就放松了下来,还喝了两杯红酒。

鱿鱼却没什么心思,这会他总是想着得赶快回去,向潘宝山汇报福邸小区的事情。不过,这急躁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让庄文彦起疑心。所以,他还是继续之前的风格,动不动就来点段子性的话语,逗得庄文彦咯咯直笑,吃得很开心。

到一点多钟,午餐才结束。

离开双临饭店,鱿鱼送庄文彦回去,之后就回去就向潘宝山汇报,说福邸小区可能要有大动作,规划要变动,不知会怎么调整。

潘宝山颇为吃惊,问鱿鱼消息从何而来。鱿鱼说他凭三寸不烂之舌,几乎搞定了庄文彦,牵上线了,消息就是从她那里来的。

“是庄文彦的主意?”潘宝山问。

“不是,是施丛德,他找过去对庄文彦说的。”鱿鱼道,“当时我躲在庄文彦休息室的衣橱里,没怎么听清楚,后来问她才知道。”

“你躲进了庄文彦的休息室,还进了衣柜?”潘宝山又是一惊,随即笑道:“看来你们的关系还真不一般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有如此效果,没想到你还有那特长!”

“也不是我有特长,是庄文彦有需要啊。”鱿鱼笑道,“像庄文彦那样的女人,贴上大官或大款,貌似不可一世很了不起,其实呢,两性世界是很荒寂的。”

“你没把她真的给搞定了吧?”潘宝山继续笑道,“那我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没呢。”鱿鱼说到这里有点沾沾自喜,“不过老板,我琢磨着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要悠着点啊。”潘宝山道,“因为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要防止陷进去,不是有个成语嘛,叫日久生情。一旦有了情意,有些事到时恐怕就不好做了。”

“日久生情,哈哈,老板,你果真是高人啊!”鱿鱼很开心地笑了起来,而后道:“你放心吧老板,别说现在没搞定,就是搞定了也没事,大局在心中,从来不动摇。”

“那就好,该怎么你看着办就是,我就不多说了。”潘宝山顿了顿,又道:“其实刚才我说那些是想提醒你,女人是个麻烦事,当然,现在你是商人,无所谓了,可是别忘了,庄文彦是段高航的女人。”

“嗯,我知道其中的厉害,会把握好分寸的。”鱿鱼道,“老板,其实我有意和庄文彦搭上线,走得近一些,是因为她想策反我,让我和她形成统一战线来对付你,所以我才决定要靠近她,争取得到她的信任,令其放松警惕,然后出其不意来个反策反措施,把她给拿下。”

“嗯,你的想法很好,不过实现的难度很大。”潘宝山道,“对庄文彦来说,没有什么比段高航更能吸引人了,因为他能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巨大财富。”

“是的,所以我又施了个障眼法,向他提了个要求。”鱿鱼道,“让她帮我弄进公务员队伍,刚好借机说我对你暗中有很强烈的看法。”

“嗯,那也算是苦肉计吧。”潘宝山道,“一定程度上能麻痹她。”

“不过那是后话了,我跟她说过,不管怎样都得等友松高速建成之后再说,否则转包的合作就会砸锅,损失大到天。”鱿鱼道,“她也是那么想的。”

“那缓冲的时间也足够长了。”潘宝山道,“一步一步来吧,眼下要把友松沿海高速工程转包的事给做好,那毕竟是一项大收益,不用忙活就赚十个亿,实在是难得啊!”

“是啊。”鱿鱼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得诱她把我‘暗中’转让的一千万好处费拿出来,就算她留一百万保证金,也还有九百万落到我手上吧,只要钱一入我的口袋,她也就陷进去了。那样即便到时她发现修路的资金,是因为段高航他们做鬼而跟不上,后悔也就晚了,毕竟她已泼出去了九百万,所以她必须得想方设法说服段高航,让资金到位。”

“到时你再做做工作。”潘宝山道,“让她不要直接找段高航施压,直接找松阳、友同两市,然后再找沿海开发集团,暗中行事,那样还有可能不过早地惊动段高航,事情也许就会更好办一些。”

“好的,我想应该没问题。”鱿鱼道,“毕竟那也关系到她自己的收入,她会同意的。”

“嗯。”潘宝山点点头,“那就开始着手,我马上找阚望聊聊,让他想办法把省财政负担的那部分资金保证到位,让庄文彦看到合作的可行性,然后把你的‘好处费’给你,套住她。”

第七百八十章 找弯绕

潘宝山找到阚望还是按照惯例,找谭进文陪着。在这方面谭进文当然没得话说,他把潘宝山不好意思开口的,直接都跟阚望讲了。阚望也不含糊,当场就表态没问题,并且指出路子说,现在还没有接到省里的相关要求,所以事情非常好办,但一定要抓紧时间,让具体承建的建筑公司赶紧递交拨款申请报告,上报到发包单位省高速公路管理局,然后由管理局再向他们财政请拨,剩下的问题,则都由他来解决。

有了阚望的答复,潘宝山就放了心,随后就赶紧给鱿鱼打电话,让他立刻安排庄文彦那边行动,起码要有进驻工地的样子,以便打材料申请拨付。鱿鱼说已经和庄文彦联系过了,她找到次转包的下家已经按照要求入场,随时可以动工。

“很好。”潘宝山很是满意,“那你打个拨款申请报告给高速公路管理局,然后让武成发不要耽误时间,立刻把申请再报到省财政去,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老板,准备工作我全都做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鱿鱼豪情万丈,笑道:“最近没什么别的事,就全力办这件事,那还能没点提前量?”

“嗯,好,反正修路的事全部交给你,我一点都不担心。”潘宝山拿着电话不由得点起了头,道:“另外,眼下你又得忙活起来了,去松阳走一趟。”

“好啊,我这人就喜欢忙活。”鱿鱼欣然领命,“有什么新任务?”

“不是你打探到福邸小区规划要变更一事嘛,现在必须尽快找双临规划部门的人了解情况。俗话说得好,擒贼要擒王,我们必须把目光瞄准双临市规划局局长王仲意。”潘宝山道,“找别人不一定得力,会延误时机。”

“那好办啊,请到熙阁会所,设个套。”鱿鱼嘿笑了起来,“我想一般情况下,他应该会乖乖就范。”

“你跟我想的一样,不过在方式上,我想要多绕点弯子。”潘宝山道,“弯子多有两个好处,一是不露痕迹,不容易让王仲意起戒备心,二是可以不暴露熙阁会所的幕后。”

“那得找外围的人来辅助实施。”鱿鱼说完,恍然道:“哦,老板,难道你是想动用松阳方面的人?”

“对。”潘宝山道,“你去找陆鸿涛,让他以综合考量、制订望东区的城建规划为由,到市政府秘书长黄光胜那里,请他出面跟市规划局局长司向东打个招呼,组个团,到双临市规划局来考察学习,然后邀请到熙阁会所用餐消遣。”

“哦,明白,明白!”鱿鱼顿时笑道,“我马上就动身!”

当太晚上,鱿鱼就赶到了松阳,直接前往望东区,找陆鸿涛。

陆鸿涛对鱿鱼很熟悉,当初鱿鱼在望东区施工的时候就经常见面,再加上又都是潘宝山集团的人,所以两人说起话来也不是太见外。不过,就眼前的事情来说,鱿鱼觉得还不能说得太清楚,毕竟有些核心的东西,还是需要回避一下。

“陆书记,今天我过来可是纯粹麻烦你的。”鱿鱼开门见山,“我跟双临市规划局方面有点过节,想给他们局长下个套,为了不露痕迹,就来找你了。”

“双临市规划局?”陆鸿涛一听就纳闷起来,“有事找我,本身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我跟双临规划局那边好像搭不上什么边啊。”

“再绕两道弯。”鱿鱼马上道,“司向东不是姚钢那边的人嘛,所以你去找黄光胜,要他出面找司向东做个中间人,打着望东区规划建设学习考察的幌子,联系接洽双临市规划局。”

“还真是两道弯。”陆鸿涛点点头,“可有一点可能还存在问题,就是黄光胜那边我能不能说上话还不一定,我没跟他接触过。”

“没事。”鱿鱼琢磨了一下,他知道黄光胜算是已经暗中变节,对陆鸿涛的要求不会怎么拒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便说道:“黄光胜要是不肯帮忙的话,你就说是石白海让你来的。他要是再细问,你就说不知道,只是应要求办事而已。”

“哦,那行。”陆鸿涛很干脆,“大概什么时候行动?”

“越快越好,哪怕是明天一早才好呢。”鱿鱼道,“要不我也不会今晚就急着奔过来。”

“那就明天一早!”陆鸿涛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随即又道:“还是不一早吧,半上午的时候比较合适。”

“嗯,也是,那算是最正常的工作时间了,省得把黄光胜给吓着。”鱿鱼道,“陆书记,我寻思着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大,所以接下来的安排我再跟你说一下,等到了双临后,你想方设法主动邀请双临规划局方面以局长王仲意为首接陪人员用餐,地点就选在熙阁会所。”

“熙阁会所,在什么地方?”陆鸿涛明白鱿鱼的用意,道:“不会太刻意吧。”

“安排妥当应该不会显得刻意,此番考察学习,你们可以主动一些,列几个考察点。”鱿鱼道,“其中一个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园,在市区外沿地带,比较靠近熙阁会所。”

“行,你这么一说就好办,我想法子就是。”陆鸿涛道,“刚好现在吃喝抓得紧,改一改习惯也好,由学习单位安排吃住行也还算合适。”

“那就这么定了。”鱿鱼道,“我先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我尽全力吧。”陆鸿涛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有不到位的地方,尤总也不要认为是我没用心。”

“怎么会呢,一句话,都是自己人不见外,成与不成,难道还能什么话说?”鱿鱼笑道,“否则我也不会这么直接地来找你了嘛。”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陆鸿涛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明天我只管放开手去做就是。”

陆鸿涛这话说得并不夸张,他多少也知道一点,此番鱿鱼前来找他帮忙,并非如其说的那样简单,可到底是个什么背景,既然鱿鱼不说,他也不便多问。只是,他得把丑话说在前头,省得到时出现意外没把事情办成,影响到他所不知晓的大局可不好。

不过总的来说,陆鸿涛还是挺有把握的,因为鱿鱼说过可以搬石白海出来,由此可以看出,石白海是专治黄光胜的,有那么个杀手锏,又有何不成?

次日上午九点半,陆鸿涛站到了黄光胜的办公室门口。

黄光胜对陆鸿涛的到来有点意外,不过只是稍稍一怔,马上就笑脸相迎,问他有什么事。

陆鸿涛一看这架势,也明白了个大八分,知道黄光胜并不排斥,所以态度也顿时多了些尊敬,一脸和气地笑着说有事情想请黄秘书长帮忙,然后,就把大概的意思讲了。

黄光胜听后点了点头说好,城建规划是个极其重要的工作,尤其是现在松阳的发展重心已经开始朝望东区倾斜,城建就显得更为重要,出去学习考察开阔眼界非常有必要。

“此事最好由本系统的部门联系接洽,不过我跟规划司局长不太熟悉,贸然前往邀请帮忙怕有不妥,所以想请黄秘书长搭搭话。”陆鸿涛犹豫着笑道,“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陆书记真是太客气了。”黄光胜其实没有多大架子,作为市政府秘书长,虽然方方面面接触的关系多,但也就是个正处,后来的走向,能直接跳到县区一把手的位子上就算不错了,所以见着县区级主要领导,也不能端着。此外,他也知道陆鸿涛的背景,不能不答应,就算是再一次里应外合吧。

“不是我客气,是因为事情确实有些难度。”陆鸿涛见状忙道,“现在出去学习考察已经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了,再怎么着上上下下也要一帮人,有时候会让接待单位感到头疼的,尤其是在当下,八项规定敲得脑门都发烫,一般情况下能免也就免了。”

“像陆书记说的应该没什么吧,无非就是市规划和你们区里的那一点人而已。”黄光胜道,“双临是省会城市,作为规划部门还能没有那点胸襟和胆魄?”

“难说,越是省会越敏感。”陆鸿涛道,“所以,黄秘书长跟司局长说的时候,可以告诉他,让他跟双临规划部门讲明白,活动的一切费用由我们望东区来安排,吃住行,全包。”

“哦,行,说一下就说一下,我把你的态度表明就是。”黄光胜道,“至于他们那边怎么沟通安排,是他们的事。”

“嗯,不管怎样,我们望东一定要显示出诚意来。”陆鸿涛一点头,道:“对了黄秘书长,因为真的是怕麻烦到你,所以我是逼到份上才来找你的,事情比较急啊,希望你能抽出点时间,尽快跟司局长协调一下。”

“嗐,那有什么可麻烦的,有事你尽管说就是。”黄光胜一副慨叹的样子,道:“这样吧,等会我就跟司向东通个电话,具体什么情况再跟你联系,我想最多到下午就能有消息。”

“多谢黄秘书长的鼎力支持,希望下午能听到你带来的好消息!”陆鸿涛立刻表示感谢,并邀请黄光胜中午吃个饭。

“吃饭就免了吧。”黄光胜不加犹豫地拒绝了,“一吃饭难免就要端酒杯,可现在我们要求中午是不能喝酒的,得以身作则啊。”

“呵呵,也是。”陆鸿涛道,“要不这样,改天晚上黄秘书长有空,我专门请你到望东去,喝两杯酒,再尝尝刚出海的海鲜。”

“嗯,好。”黄光胜满口答应,这种场面话最好说,“哪天有空我主动打电话给你就是!”

说到这里,陆鸿涛就告辞了。

黄光胜送他回来,稍稍琢磨了一下,便拿起电话打给司向东。

第七百八十二章 按劳取酬

()鱿鱼的成竹在胸其实很简单,就是把王仲意灌醉,同时让他身边的人也喝晕,沒法近身照顾,然后,趁机让人把他架到房间休息,再让姑娘进去耍一番摆拍,玩个后续即可,这么安排也是不得以,因为鱿鱼已经打听过,王仲意平时还是很在意的,防范意识很强,在陌生的环境里、和陌生的女人,一般不做过火的事情。

不过让王仲意醉酒也不是容易的事,陆鸿涛的酒量虽大,一对一來讲应该能把他喝倒,不过也不排除他有手下挡驾的,还有,王仲意自身也有戒备,一旦察觉酒意上來了,很有可能就拒绝再喝下去。

为此,鱿鱼想了个土招子,用头皮屑,头皮屑溶进酒里,喝下去容易醉人,而且不知不觉,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但是什么时候让王仲意喝溶有头皮屑的酒,也不能随便來,总不能一开始就让他喝,要不老早醉倒了,陪同來的人还沒喝高,肯定会先把他送走安顿好。

所以,鱿鱼安排上头皮屑酒的时间是酒程过半,那会儿想办法让王仲意喝下去,另外再跟陆鸿涛打好招呼,让同时他抓紧对王仲意身边的人进行新一轮的敬酒,大杯猛喝,那样,就能让王仲意一行差不多集体喝醉。

事情计划好,实施主要靠服务员了,鱿鱼亲自挑选,把一个端庄灵动的服务员小迪安排了过去。

其实对王仲意來说无所谓,服务员的美与丑他根本就不在乎,酒桌上开开玩笑还行,要是來真的绝对不行,他可不会跟沒档次的女人勾搭。

不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令人赏心悦目,鱿鱼jīng心安排的淑美女服务员小迪,作用还是有的,她让王仲意动了念头,尤其是在倒酒的时候,王仲意的眼睛总是会追着在她圆翘的小上逗留一番。

小迪训练有素,察觉到王仲意的眼光有了sè之后,在给他斟酒的时候就故意把酒杯端起來,并且朝前站一点,正好站在他身旁,面对着他站直身子,一边慢慢倒一边柔声问是不是还要继续加,以便让他有合理的机会和足够的时间,正面仰视其丰满有型的前胸。

王仲意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抬起头來目光绕过酒杯,直落到小迪的胸上,一览双山耸,顿时就看得心猿意马起來,不由得连连说好,小迪听了,就不断加酒,一直倒了个大满杯。

这个时候,王仲意才醒过神來,指着酒杯说现在都是小半杯小半杯喝了,怎么又倒了个满杯,小迪嫣然一笑,说就听到领导你不住地叫好,还以为倒酒倒得好呢,那就要继续倒呀。

王仲意一听,歪头一笑,说这姑娘不错,机灵,小迪一听,忙感谢说领导夸奖,并自我介绍叫小迪。

再接下來,小迪在倒酒的时候就开始俏皮了,她把酒杯端到了王仲意身后,说得偷偷给领导倒个满杯,王仲意赶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小迪啊,你这样倒酒可不行,不能把我给灌醉了,今天主要是让客人喝好才是。

小迪马上带着点撒娇的样子,说要想客人喝好,主人必先喝倒嘛。

陆鸿涛一听赶紧起哄,让小迪敬王仲意一杯,看到到底是不是会先喝倒,小迪直摇头,说会所有规定,不能陪客人喝酒,陆鸿涛说沒事,就一杯,而且关起门來也沒别人知道。

小迪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就一杯,不过不知道领导给不给面子。

此时的王仲意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呵呵一笑,说小迪你还真是要让我先喝倒啊,小迪微微弯下腰,几乎是附在王仲意的耳边,柔声细语地说,只喝半杯就是,王仲意点点头,小迪拿着酒瓶,忙回身到酒柜里拿出个新酒杯,倒了小半杯酒,又走到王仲意身边,拿起他的酒杯朝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点,说平均分。

王仲意一看说不行,倒少了,他的杯子里还多得很,小迪便把酒杯放下來,和王仲意的酒杯比量了一下,很明显,她的是少了一些,王仲意指着酒杯说是吧,让小迪再倒过去一点,小迪稍微顿了一下,说领导已经喝很多了,这样吧,换一下酒杯不就行了嘛。

这个主意对王仲意來说当然不错,于是他连忙说好,迅速端起了小迪的酒杯,可是,他哪里知道,这酒杯里有小迪提前放进去的头皮屑。

如此一來,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陆鸿涛看出了道道,于是忙端起酒杯,说王局长的酒都喝了,咱们也别闲着,他代表松阳市望东区的父老乡亲,感谢双临市规划局的各位领导,说完,一仰脖子就喝了,双临规划局随來的其他人一看,也只好喝干。

一旁的司向东也不甘落后,过了会便说代表松阳市规划局再敬一杯。

就这样两整杯又下去,大家伙也都差不多到劲了,包括陆鸿涛和司向东自己,也都晕乎起來。

王仲意更不用说了,头皮屑酒进肚沒多会,头便沉了起來,腿脚开始发软,到酒席结束时,几乎就站不起來。

陆鸿涛扶着桌子起身,摇晃着,说今天中午高兴,都喝得不少,稍微休息一下再回去,并说有想要洗澡泡脚的就去,不想去的就直接回房间歇歇。

此时的王仲意还有一点点意识,说他不洗不泡,到房间休息就行。

进了房间,王仲意就任由摆弄了。

很快,小迪就闪了进來,走到床边很熟练地将王仲意扒光,然后拨弄着他摆出各种露脸的配合姿势,然后就躺在他身边睡了下來。

一个小时后,头皮屑酒的劲头过去,王仲意也渴醒了,他先是摸到一把软软的东西,还带着温度,随即睁眼一看,吓坏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于是怒喝小迪都干了些什么。

小迪立刻缩成一团,很受惊吓的样子,红着眼睛反问王仲意干了些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王仲意慌乱之中穿上衣服,要她出去。

“给钱。”小迪见装可怜不成,于是拉下了脸來,道:“我的身体不是你们领导干部的福利,还能白用了。”

“别搞诬陷,我可沒有对你做过什么,是你自己脱光了跑到我床上。”王仲意有些气急败坏,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想让随从过來处理事情。

“好啊,做过了还不承认,不就是能力差点嘛,沒两下就软了。”小迪一脸不屑,“是不是要打电话让有能耐的人來,也可以啊,你要有那嗜好,我可以随便和一个男人做给你看,不过还要加钱。”

“滚。”王仲意气得手直发抖,“不要脸的东西。”

“骂人就不是人生的,是你不要脸吧。”小迪一点都不害羞,裸着身子从床上站起來,指着王仲意道:“你喝多了被人送到房间來,后來有人让我过來看看,免得你醉死过去,谁知道我一进來你就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什么我长得漂亮,不该干这不体面的服务员工作,还要给我安排个像样的工作,难道你都忘了。”

“胡说,我根本就沒说过。”王仲意这会彻底清醒了,拿着手机也沒打出去,因为这场面可说不清。

“你喝多了还记得说过的话,连做过的事都忘了。”小迪道,“我不管,反正事情你是赖不掉的,要么像你事前说的,给我安排个好工作,要么给钱,一次拉倒。”

“什么赖不掉。”此时王仲意已经开始发慌,但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算计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离开酒桌时是醉着的,根本就做不了那事,“小迪我跟你说,赶紧穿衣服,走人,要不然我就报jǐng,你麻烦就大了。”

“报jǐng,好啊,看谁的麻烦大。”小迪一点都不害怕,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110,“我帮你打。”然后,把手机贴到王仲意的耳朵上,“來,你跟110说,是怎么回事。”

王仲意生气地一拨小迪的胳膊,“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了你好吧。”

小迪收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接通,于是便用一副道歉的口气说,刚才是个误会,有朋友抓了她的包,她以为是抢劫。

王仲意听后哀叹一声,道:“小迪啊,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你这么有能力,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领导你什么意思。”小迪开始穿衣服,道:“我干服务员怎么了,凭自己的劳动吃饭难道不好。”

“别装了,一开始我就怀疑你,还服务员呢。”王仲意道,“哦,沒错,你的确是服务员,不过是床上的。”

“啊呀,领导你真是好眼力。”小迪毫不在意地大笑起來,“那现在你已经明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看你也不是有胆识的人,真能给我安排个像样的工作,所以还是赶紧给钱完事,然后互不相干。”

“多少。”王仲意垂头又是一叹,“你可别讹诈。”

“我是按劳取酬,公平收费。”小迪笑道,“就你这水平,也就值个三五十块。”

“你。”王仲意简直是恼羞成怒,不但被设计中了圈套,而且还遭受羞辱,“我他妈真想弄死你。”

“來啊,有本事你就弄。”小迪歪着头道,“沒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王仲意听到这里,竟被勾起了一股yù念來,有琢磨了一下反正是上了贼船,还不如干脆就享受一下,于是掏出一千块钱往床上一甩,然后解开裤腰带往下一拉,指着下面软不啦叽的东西对小迪道:“來,你把它给伺候好喽。”

第七百八十三章 别墅要叫停

()到了这个地步,内容需要已经完全超标,小迪拿起一张票子后哼地一声,说凡事都得两厢情愿,现在她已经沒了那个情趣。

王仲意目瞪口呆,再低头看着自己那狼狈不堪又不争气的东西,什么尊严和人格,全都碎了一地,顿时“唉”地一声跌坐在床边,看着小迪高傲地拉门而去。

浑浑噩噩,接下來王仲意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满肚子都是悔恨,他想了很多,问題到底出在哪里,是谁对他设了套,沒有答案,他实在看不透。

又过了沒多会,房间的门被敲响,局办公室主任进來了,说其他人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王仲意颓废地点了点头,说洗把脸就过去。

五分钟后,王仲意出现在会馆门口,他看着眼前一张张笑容可掬的脸,觉得那都是面具,实际上狰狞得很。

相互寒暄客套,就地作别,各自离去。

王仲意在回去路上一直闭目沉思,经过反复琢磨,觉得陆鸿涛施计的可能xìng最大,因为是他极力主动要买单请客,而且还把地点选在了熙阁会所,可是,司向东似乎也脱不开干系,参观的行程是他那方面联系的,为什么非要点名文化产业园,很明显就是为陆鸿涛的“请客”在创造机会,那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王仲意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回到单位,王仲意很是坐立不安,此刻他倒想來个痛快的,希望陆鸿涛或司向东直接也罢、间接也罢,赶快亮出目的來才好,不过,他也沒有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尽可能地摸摸底细,既然事发熙阁会所,那事情就和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快,王仲意就派人探听到了熙阁会所的背景,结果是稀松平常,毫无发现,于是,他又让人去对那个叫小迪的服务员下手,把她给控制起來,非得问出个眉目來不可。

控制行动还是比较顺利的,第二天,小迪在中午下班后,一出门被几个男人塞进了面包车,然而,王仲意还沒有等到问询的结果出來,鱿鱼就找了过來。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不放人就让你身败名裂。”鱿鱼一点都不客气,“啪”地一声甩给王仲意几张照片。

王仲意拿起照片一看就傻了眼,全是他跟小迪欢爱的镜头。

“放什么人。”王仲意惊慌失措之中不忘装糊涂。

“你手中照片的女主角。”鱿鱼说着抬手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王仲意明白事理,轻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那边说是一场误会,赶紧把人给放了,然后便问鱿鱼到底想干什么,直接说出來。

鱿鱼呵呵一笑,并沒有回答,只顾着打电话,沒多会,电话通了,他只问了句情况怎样,这话问过后,鱿鱼变了脸sè。

“王局长,你做事也太不上路了,跟人家小迪姑娘较什么劲。”鱿鱼道,“绑就绑了,可不应该动手啊。”

“绑,沒绑啊,就是让人找她问点情况而已。”王仲意知道事情严重xìng,真的要承认是绑了人,公安可能就会找上门來。

“沒绑。”鱿鱼道,“我告诉你王大局长一个事实,人不但被你给绑了,而且还被你的人给羞辱了,刚才我打电话给小迪,她说上衣都被扒了,知不知道,。”

“不可能。”王仲意心虚得厉害,语气明显变弱。

“可不可能你有数。”鱿鱼道,“干脆点说吧,我能找过來态度是很明显的,公了还是私了。”

“你”王仲意支吾着,“提个条件吧。”

“五万。”鱿鱼道,“jīng神损失费。”

“五万。”王仲意面露难sè,“数目有点大,我沒法出啊。”

“对你來说五万还算个钱。”鱿鱼道,“双临市的房地产开发商们,哪个不向你进贡,开发商啊,个个出手大方得要命呢。”

“那又不是我自己都得,还要层层扒皮的。”王仲意道,“而且我得到的部分回家也全都上交了。”

“怎么会呢。”鱿鱼道,“贪官哪能沒有个小金库,要不潇洒起來多不方便,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这副身子骨,沒有女人图你的体能吧。”

“我从來不在外面潇那个洒。”王仲意道,“唉,现在有事也不怕你知道了,实话说吧,我是吃窝边草的主,双临规划系统的好女人,还是不少的,到时在工作上给她们个便利就行。”

“欸呀,你简直就是禽兽中的败类。”鱿鱼撇着嘴,“男人好sè,大可以找业内的女人,什么样的都有,只要肯花钱就行,可你呢,玩的都是良家妇女啊。”

“行了,我也轮不到你数落。”王仲意也不是软到底,还有点硬气,“我跟你说,我只是群众中的个体而已。”

“好好好,我不数落你,咱们言归正传,反正你就是不想出五万块钱是吧。”鱿鱼道,“那你看能给多少。”

“一万。”王仲意道,“我能消化得了。”

“身为副厅级局长,说这话你不觉得难为情。”鱿鱼道,“这样吧,我给你个面子,三万。”

鱿鱼的态度很坚决,王仲意一看也沒法子不答应,只好点头同意。

“嗯,小迪的问題算是初步解决了,怎么着也算是给人家一个交待。”鱿鱼道,“其实王局长,我觉得那是不应该发生的意外,不过也好,作为一个小插曲,可以为我们接下來的谈话做个很好的铺垫。”

“就知道你过來沒有那么简单,说吧,还有什么事。”王仲意一下又紧张起來,“你是受谁指使。”

“咿,奇怪了,你凭什么说我是受人指使。”鱿鱼道,“难道我自己主张还不行么,工作职责所在嘛。”

“你是干什么的。”王仲意简直摸不着头脑,很是着急,“能不能痛快点,把话说清楚。”

“好,我也喜欢痛快。”鱿鱼笑了起來,道:“王局长,我叫尤裕,大家都叫我鱿鱼,是江山集团的副总,也是江山美?福邸小区开发执行总监,近來我听到个风声,说你们规划方面要对福邸小区的城建规划进行调整,不允许建别墅,是不是。”

“是,有那么回事。”王仲意听后颇感意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就别管了。”鱿鱼道,“王局长,你知道我们福邸小区是专门开发别墅的,如果规划调整禁止建别墅,那我们不就相当于是被判了死刑。”

“所以你就对我下套,想让我在规划调整时继续保持你们福邸小区的别墅开发建设。”

“沒错。”鱿鱼道,“你知道嘛,自从我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对你实施了全天候跟踪监视,掌握着你的一举一动,昨天,你在熙阁会所用餐,我马上出了个大价钱,买通了服务员小迪,通过她拿到了制约你的筹码。”

“我说呢。”王仲意叹道,“一个服务员怎么会干出那种事來,还害得我胡思乱想到底是谁做的手脚。”

“那我现在是为你解疑释惑了,还有也别小看了服务员,任何人都不能小看的。”鱿鱼笑了起來,“王打局长,我很认真地告诉你,以后不要为了泄愤而再找小迪的任何麻烦,我已经看上她了,是个好货,用起來绝对感觉不一般的,当然,如果王局长有兴趣,也可以试试,我很大方,跟她说一声就成,免费为你服务。”

“我不想再见到她了。”提起小迪,王仲意气得一歪头,道:“还是接着谈正事吧,实话跟你讲,福邸小区的开发规划一事,我是搞不定的,那是市里的意思,我根本就左右不了。”

“市里。”鱿鱼道,“具体是哪个领导。”

“当然是市委书记韩元捷了。”王仲意道,“通知都下來了,明天一早就召开规委会,要把具体方案给定下來,你们福邸小区的别墅肯定建不成,只能建小高层。”

“建小高层。”鱿鱼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还不是领导一张嘴。”王仲意道,“简单一句话就是要节约用地,再多说两句就是眼光要放长远,要考虑到整个城市发展的需要,总之,冠冕堂皇的话多着了。”

“王局长,那你觉得韩元捷的主张正不正确。”

“现在不是讨论韩元捷做得对不对的时候,是你们要学会接受的时候,而且必须得接受,要么你有能耐就找省里的主要领导。”王仲意道,“逼我是沒用的,我做不了主。”

“逼不逼你我也做不了主,回头我还得跟集团老总汇报一下才知道。”鱿鱼说完,走出办公室打电话给潘宝山。

潘宝山听了觉得问題很严重,福邸小区的选址是比较偏的,那么偏的地方,搞什么整体规划,其实按理说,开发商巴不得建高层,可以提高容积率,增加销售面积,可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那也要看地段,福邸小区如果建高层,谁会去买房子,根本就抓不着消费群体,楼盘就极有可能成为冷盘子。

当即,潘宝山就让鱿鱼追问王仲意,规划调整一事,在韩元捷之上是不是还有人指示,另外,在应对策略上,还要给他施压。

第七百八十四章 新城提议

()鱿鱼返回王仲意办公室,直接问有关福邸小区别墅的规划调整是韩元捷的本意,还是有旁人指示,王仲意一耸肩膀,摊开两手微探着脑袋,说韩元捷是省委常委,还有谁能指示他,如果有的话也就是那么几个人的可能xìng。

“到底有还是沒有。”鱿鱼对王仲意的回答很不满意,“王局长可你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这个时候说话还耸肩摊手摆弄姿势,是想掩盖你内心的惊慌,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小迪的存在。”

“恐吓,你这是在明目张胆地恐吓我。”王仲意不想塌架,摆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气來,抬手指了指鱿鱼,道:“我跟你说,有事谈事,不要扯别的。”

“嘿呦。”鱿鱼忍不住笑了,“我就出去打了个电话的工夫,你就好像变了个人,怎么,你是想暗示我不要恐吓你,好,我听你的,不恐吓你,我就直接把你和小迪的那些图片、视频什么的,到网上发一发,再搞点有针对xìng的,印一批小传单广告,上面写明网址,然后雇个人在你规划局门口发上半天,最后再到你们双临市委、市zhèngfǔ门口散上一天,行不行。”

鱿鱼一脸怒气,说完扭头拔脚就走。

王仲意一看这场面忙招招手,“唉,尤总,回來,回來,你今天专门过來,不会是就为了告诉我发传单这么个事吧,我看咱们还是要以解决问題为重。”

“你不是不想解决嘛。”鱿鱼站住步子,“连个起码的态度都沒有。”

“态度算什么,解决问題的关键是实质xìng的措施,不是什么咧嘴笑笑的态度问題。”王仲意道,“刚才我就讲得很清楚了,有事谈事,不要扯别的。”

“好,王局长你口才好,我服输。”鱿鱼道,“那现在就谈事,你到底知不知道,韩元捷主张调整福邸小区的建设规划,有沒有旁人指示。”

“那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按理说应该有。”王仲意道,“你想想,之前那么长时间,该报的规划我都报了,福邸小区怎么沒事,可现在很突然就有了,为什么,背后肯定有人说话呗,但至于是谁,那还得估摸一番。”

“韩元捷有沒有被金钱打动的可能。”鱿鱼道,“比如对我们福邸小区有看法的人,打比方说是哪个红眼的房地产商,塞了大把的金条给他,让他给我们制造麻烦。”

“沒有那个可能xìng。”王仲意道,“韩元捷不缺钱,尤其是到了现在这个位子上,更不会在钱上伸手而受制于人的,你不想想,下一步他就很有可能转到省委秘书长的位子上,过渡一下就变成常务副省长,然后就是省长,运气再好一点还有可能是省委书记,多么通达的仕途,你说,他那个可能会伸手捞那几个破钱,增加风险。”

“那王局长的意思,就是你刚才说的,是仅有的那么几个在韩元捷之上的人在幕后指使。”

“我想应该是。”

“有沒有可能是受朋友之托,出于友情帮个忙。”

“笑话。”王仲意道,“这年头讲友情也不是这么个**,你知道召开规委会确定一个不成熟的规划,会有多么大的压力。”

“好,王局长你不用说了,我想肯定是省里主要领导的问題了。”鱿鱼道,“要么是书记,要么是省长。”

“所以嘛,尤总,你就不要抱有什么幻想了。”王仲意道,“福邸小区的别墅开发,可以说已经遭遇到了冰冻期。”

“嗯,我同意你的观点,可是遇到冰冻怎么办,解冻啊。”鱿鱼吸了吸鼻子,道:“要不我來找你干什么。”

“你來找我解决问題,这不是为难人嘛。”王仲意皱起了眉头,“尤总,你现实一点,像我这样的小官儿,能办什么事。”

“那倒不一定吧,刚才我就说了,任何人都不能小看的。”鱿鱼道,“我相信,王局长肯定能帮忙想个对策出來。”

“你这真是赶鸭子上架了。”王仲意一脸苦相,“福邸小区的规划问題,是个硬杠杠,并不是私底下能变通的。”

“我这人就是不讲理,反正就认准你了。”鱿鱼道,“你要知道,福邸小区的规划一变更,我们会损失多少。”

“说到损失,从这个角度上考虑问題,我倒是有个墙内损失墙外补的法子。”王仲意说到这里猛地吸了口冷气,“不过,就要看你们江山集团有沒有那个魄力了。”

“哦,你说说看,怎么个补法。”鱿鱼道,“只要有可行xìng,就沒有我们江山不敢做的事。”

“好,那我给你们出个大手笔的主意。”王仲意道,“你们可以开发一个超级新城。”

“超级新城。”鱿鱼道,“那不就跟建个大点的小区是一个道理嘛。”

“不是。”王仲意道,“新城的定位可不是一般的小区,而且其选择的地里位置也有特别的地方。”

“玄乎啊,王局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鱿鱼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一口气讲清楚。”

“好,我说的新城,可以说是指一个比较理想化的国度,就像东晋文学家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远离闹市的喧嚣、芜杂,体现的是一种安谧、宁和,所以说,才称之为‘城’,而不是所谓的一般xìng楼盘,可以这么讲,只要新城建成,将会给那些富有而又渴望拥有自己一方天地的贵人们,带來一个惊喜。”王仲意完全陶醉在自己的构想当中,说得很投入,“从规划上讲,因为新城地势开阔,面积之大,足以再建一批休闲、餐饮、酒店以及高尔夫等配套,甚至说,在新城之外,还可以开发更多绿sè、文化创意浓一些的jīng神层面的产业。”

“前后矛盾。”鱿鱼听到这里马上说道,“前面你说要什么静谧,可后來又是餐饮又是休闲,还要什么产业,那不又闹腾了么。”

“不不不,你还沒明白我的意思。”王仲意道,“新城之所以称为城,是有不同功能区的,纯住宅区肯定不会有半点喧闹,那是根本,唉,一两句跟你说不清,反正如果你们集团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帮你们拿出一个比较完备的规划方案來。”

“好,不管怎样,你都拿个方案出來。”鱿鱼道,“我们只有对方案进行研究之后,才可以做出决定,哦对了,你说新城的地理位置特别,到底不一般在什么地方。”

“跨三市,在双临、迅光和绵之的交界处,从开发潜力上讲,真的是个金三角,当然,目前还沒有人觅到那个商机,所以机遇很好,主要体现在地价上。”王仲意道,“尤总你可不要不相信,无论是横向还是纵向,相比之下现在简直就是萝卜青菜的价。”

“哦,那依照你的初步构思,总投资大概需要多少。”鱿鱼道,“看菜吃饭量体裁衣,我们江山集团不能做沒有底子的事,万一上手后硬撑不起,那可就成笑话了。”

“简约一点,五六十个亿也够了,要是jīng致一点,也就是一百亿吧。”王仲意道,“当然了,还要看你们的运作,有些项目完全可以搞合作,那样的话就能节省不少投入,乐观地估计一下,也许三十个亿就能把场面拿下來。”

“三五十亿应该是沒问題的,江山集团完全能应付得來,而且还有底子保障,如果要达百亿的规模,很是要相当谨慎的,不管怎样,我回去先向老板建议一下,我可沒有决定权。”鱿鱼在心里对投资量是直打鼓,但话却还必须说得轻巧一些,这是显示实力的需要,“不过王局长,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啊,现在楼市调控几近到拐点了,下一步如何发展还沒个准,万一遭遇全国范围内的房市寒流,那江山集团一头扎进什么新城建设里,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你的意思是现在大搞建设,是不是有点晚了,或者是不合时宜。”王仲意笑了起來,“你们生意人就生意人,看问題远不能从政治的角度切入,你说出现全国范围内的房市寒流,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跟你说,现在国家虽然意识道靠房地产经济來支撑大局是不可行的,而且危机很重,但是也绝对不会一下扭转过來,一棍子把房地产业给敲死过去,难道从最近几年国家对楼市的调控你还看不出來么,那绝对是左看右瞧小步前进的,有时说个大话,那是给老百姓听的,安抚他们的不满甚至是逆反情绪,从国家层面上來讲,任何不合理的经济趋势再翘头,那也得软着陆才行,所以说,新城完全可以搞,就算后期碰到稳中有降的强势政策,那绝对也是小幅度的,而且肯定也有缓冲期,另外,任何事情都有例外,你就知道新城不能逆势飞扬,还有,咱们把话说到底,实在不行就缩减点获利空间不行么,本來能赚两百个亿,來个拦腰斩,赚一百亿行不行。”

“王局长你说的状况真是前途似锦,可我怎么就觉得是玄之又玄呢。”鱿鱼摸着下巴点着头,“照你这么一分析,只要谁胆子大,能把项目开展起來,那不就能赚个盆钵满溢。”

第七百八十五章 采纳建议

()王仲意说鱿鱼浮躁,看事略于表面,沒错,开发新城是能赚钱,那几乎是铁定的,不过得有两个前提,一是得有那个本事,能看到商机,二是得有开发的实力,起码要先拿到地块,否则单凭胆子大、有钱,又有什么用。

“你说我浮躁,我虚心接受,本來我就是一个毛糙的人。”鱿鱼嘿嘿地点头道,“我也姑且同意你说的那两个前提,的确很重要,不过王局长,只是就建新城而言,我觉得并不是难題,大的房地产商拿出个几十亿、百八十亿搞开发,也是很平常的事,我认为关键是营销问題,怎么样把房子卖出去才是根本所在。”

“有了房子还怕什么销售。”王仲意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沒生产出來的商品,而沒有卖不掉的商品,刚才我跟你都说了,新城打的特sè牌,所以在销售上就要盯住特定人群,直白地说,新城的业主,绝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管他们的工作是悠闲还是紧张,都不适合入住,至于那些整天奔波忙碌的小商者,也不适合。”

“照你这么说,也就是只卖给富豪了。”鱿鱼道,“可是放眼咱们瑞东省,有多少富豪,而且他们是否愿意到新城來落户,还又是一回事呢。”

“看问題不能片面、孤立,你得前后左右综合一下。”王仲意此时似乎找到了自信,一脸的得意,“你知道么,有一种叫成功的富人,不是他们有上千万、成百亿的资产,而是他们有优于常人的懂得生活的品质,对他们來说,新城就是他们向往的天堂,当然了,有如此享受生活理念的人,可能也包含部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也包含部分奔波忙碌的小生意人,他们也有可能成为业主,还有,送礼送套别墅,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吧,总有一些人,会不惜代价取悦权高位重者,那也是个不小的市场,总之,只要有稍微专业点的营销人才,房子根本就不愁卖。”

“王局长,我还被你说得动心了。”鱿鱼不断地点头道,“起码你让我看到了可行xìng,我仰视你。”

“什么仰视俯视的,人与人之间玩那些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实在的东西,说句实话,新城的可行xìng是明摆着的事,一点都不夸张地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都想亲自上手cāo作,狠赚它一笔。”王仲意道,“我关注过,那一片是两万亩的地,全部拿下來可以分几期开发,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从稳妥的角度來讲,一期可以用來做宣传、吸引人气,售价不要太高,等二期或三期以后,再抬价赚取高额利润。”

王仲意这番话,鱿鱼沒听完全,他只听到了两万亩这个数字,着实吓了一条,忙问道:“王局长,你说地价低得就是萝卜青菜价,到底能低到什么程度。”

“平均下來,一亩地也就十万吧。”王仲意道,“整个地块拿下來,有二十亿也就差不多了。”

“哦,那是不贵。”鱿鱼暗暗捏了把汗,二十亿呐,对江山集团來说可是个大数目。

“你回去跟你老板说说看,要不要抓住这个机遇随你们的便,反正这是我能最大限度地帮助、补偿你们了。”王仲意道,“真的,这个商机,我从來都沒对别人说过,舍不得啊。”

“行,我回去汇报一下看看。”鱿鱼道,“今天就这样吧。”

“我希望跟你们之间只有今天,沒有明天。”王仲意道,“你和那个什么小迪,就是我的噩梦。”

“王局长别那么说,一回生二回熟,沒准以后我们还就成朋友了呢。”鱿鱼道,“好不容易攀上你这么个有用的大领导,当然得好好联络着。”

“唉,我这是入贼窝了。”王仲意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咱们能不能來个一次清。”

“沒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一次都用不着,可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那可能千万次都还不止。”鱿鱼笑道,“当然,我肯定会考虑到你的实际情况,就像今天,福邸小区规划要调整,你沒法子阻拦,我也不能逼死你是不是。”

“行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再看道你,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王仲意道,“我心脏不好,血压也高,经不起折腾。”

“欸哟,你也不早说。”鱿鱼忙站起身來,笑道:“那你先歇着,等我们集团有了决定再跟你联系。”

鱿鱼说完这些就走了,他有点着急,得把情况跟马上向潘宝山汇报。

为了不耽误时间,鱿鱼一出门就打电话给潘宝山,说给王仲意施压沒用,福邸小区建别墅的规划可能明天就要被推翻。

潘宝山很沉重地“哦”了一声,又问鱿鱼从王仲意那儿有沒有得到消息,规划调整的主意是不是韩元捷本人的意思,鱿鱼说不是,根据王仲意的分析,他觉得应该是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集团的事情。

“嗯,跟我想的一样。”潘宝山道,“看來他们是把我跟江山集团联系上了。”

“那怎么办,老板。”鱿鱼道,“不能让他们深挖啊。”

“深挖是不怕的,他们抓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跟江山集团有牵扯。”潘宝山道,“现在我担心的是福邸小区,建别墅的规划一旦被叫停,那就有可能会是江山集团的滑铁卢之战。”

“老板,根据目前的情况看,改变规划,对福邸小区的來说已经不可逆转。”鱿鱼道,“王仲意根本就沒有办法阻止,不过他也给了我们一个好的建议作为补偿。”

接下來,鱿鱼就把王仲意说的有关建新城的事情说了。

潘宝山听了很感兴趣,拿着电话不由得点起了头,说那确实可行,只是投资数量太庞大,需要好好筹划。

鱿鱼一听便來了劲,忙道:“老板,这么快你就决定可以投资建新城了。”

“是的,我觉得还比较靠谱。”潘宝山道,“福邸小区的项目要停摆,刚好再接手搞个大的。”

“不过老板,现在江山集团沒钱了啊。”鱿鱼道,“按照王仲意说的,只是拿那两万亩的地块就要二十个亿呢。”

“适当凑一凑,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題。”潘宝山道,“还可以变通融资,像福邸小区那边,可以用來抵押贷款。”

“哦,如果用到不动产的话,那笔钱确实不是什么难題。”鱿鱼道,“可是后期的开发建设呢。”

“继续融资啊,再用建新城的那两万亩地抵押贷款。”潘宝山道,“到时想办法把地价一个劲地太高,贷款额度不就上來了,另外,再尽可能地多找配套建设的合作伙伴,也相当于是融资嘛。”

“还真是,老板你可真厉害。”鱿鱼道,“说你厉害,不是说你想的法子别人想不出來,而是你有种举重若轻的气场。”

“气场这东西,有时候其实就是个心理素质,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而已。”潘宝山笑了起來,道:“好了,现在开始进入正題,看怎么先把地块给拿下來,毕竟涉及到三个市,可能会很啰嗦。”

“拿地就要找国土局了,我们在这方面有沒有老路。”鱿鱼问道,“我记得省国土资源厅那边,老板你有人吧。”

“是有一个,叫李国占,不过我几乎沒跟他正面深谈过,都是靠朋友在中间说话。”潘宝山道,“但有事找他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鱿鱼道,“再不济,起码也能指个路子吧。”

“行,我抓紧联系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潘宝山道,“此事适宜尽早上手,有情况就及时联系。”

挂掉电话,潘宝山就和谭进文联系上了,说有必要见面谈个事。

谭进文一听就知道是大事,否则还用得着见面,于是,他搁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马上就去找潘宝山。

两人见面后,潘宝山单刀直入,说起了要开发建新城的事,现在要拿地,想通过李国占了解一下情况,看该如何下手。

“那不就是双临国土局长一句话的事嘛。”谭进文很直接,“想方设法控制住局长,一切就都好解决,保证是又好又快。”

“可怎么让双临国土局长发话同意。”潘宝山道,“那可是个大难題啊,所以我想请李国占帮帮忙,探探路子。”

“小意思。”谭进文道,“我马上就找李国占,他不是跟双临国土局副局长汪四方是好朋友嘛,应该可以打探到比较底实的东西。”

“要不干脆就一步到位,让李国占通过汪四方了解一下局长周全源的老底,看看有沒有可抓的地方。”潘宝山道,“只要有个路子就行,我这边想办法摸下去,到时就可以搞个钳制,不怕周全源不听话。”

“那个也沒问題吧,李国占办事还是可以的。”谭进文道,“再说了,也许汪四方整天也在想那事,因为周全源一下台,他就可以再进一个梯次,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合作伙伴而已,现在李国占找过去,不正好么。”

“也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省却了一个人情。”潘宝山道,“进文,那你就上点紧,看李国占那边这两天是否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李国占沒离开瑞东就行。”谭进文道,“这点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第七百八十六章 充当女领导

()谭进文的把握沒出任何问題,[海岸线文学网]巨大,在衬罩的托举之上,更是有股波涛汹涌的气势。

在沒有什么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潘宝山索xìng丢开脑中的一切,直冲着邓如美充满**的身体,尽情猛享了一次饕餮大餐。

第七百八十七章 倾诉

()激情后的邓如美显得很疲惫不过内心渴望的热度好像还在她勾揽着潘宝山静静地躺着

“准备什么时候去找胡贯成”潘宝山有点静不下來不管怎样还是正事重要“开发新城的事不能耽搁现在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双迅绵新城总冠名就是江山美品牌嘛要打出去”

“嗯好我会尽快的明天一早就过去”邓如美依附在潘宝山身上沒动

“累了”潘宝山忍不住问

“也不是就想多抱会”

“哦”潘宝山应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的邓如美可不是这样“邓姐现在的你喜欢缠绵了”

“可能吧沒有个家确切地说应该是沒有个完整的家生活总是有些缺憾”

邓如美说得很平静不过对潘宝山來说却无异于晴天惊雷他联想到邓如美表露过断rǔ之后**强了再联想到王韬说过要留意女人的变化有变化就是有想法那么现在可不可以理解成邓如美想上位

潘宝山的异样邓如美看得出來她坐起身子呵呵地笑了问道:“你在想什么”

“沒有啊”潘宝山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你害怕了”

“嚯我怕什么”

“你被我的想法给吓到了”邓如美慨然笑道“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也很敏感”

“哦我沒法做出回答”

“我也不要你回答”邓如美抿了抿嘴“其实我就是想说说不为别的也许就是为了证明你对我的重要xìng以前可能也有这种想法是深埋的或许我都沒意识到然而自从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好像瞬间复苏我也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母亲心态有些变了”

“你所表达的亦如我曾经所想”潘宝山说得颇具深情“只是现实让我沒法对你做出什么承诺沒办法我必须对刘江燕负起码的责任本來亏欠她的就已很多了我们虽然是夫妻但聚少离多真要论起亲热的次数并不比我和你之间多当然我也知道这么做注定是要辜负你的”

提到刘江燕邓如美一声长叹道:“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少不了联系的虽然我还是在心里把江燕看成是最好的姐妹但是许久以來都不曾联络交流潜意识里就默认了情分的疏淡所以恍然之中也就不觉得她是不可逾越的横沟了你知道要是搁在以前即便只是说说而已像今天的这种话我也不会讲出口的”

“时间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能改变一切看法和想法”潘宝山此时也是感慨万千“以前我总认为有一天你会跟所期望的蒋chūn雨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也乐意看到然而现在如果你要是投怀别的男人我还真受不了”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在感情方面其实我是个容易知足的女人”邓如美轻轻地俯在潘宝山身上“有时候jīng神上的安慰比什么都重要”

“唉怎么说呢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潘宝山轻抚着邓如美的后背“我只能说以后会多抽出些时间陪你”

“不需要还是跟从前一样吧”邓如美道“不能打破长期以來的平衡否则局面有可能会失控人啊总是会得寸进尺”

“也不要太克制”潘宝山道“起码來说经常谈谈心总归是沒错的”

邓如美沒说话再次起身穿整了衣服“好了你去忙吧”

潘宝山笑笑点了点头

离开邓如美处潘宝山心头渐渐有了一丝不安当天夜里他久久不能入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渐渐袭上心头

如果哪一天邓如美万一失控情绪大起闹出点事來怎么办或者说还有更为深层的隐忧毕竟江山集团还放在她的手里假若她席卷而去又怎么办

人一旦失去了起码的信任无论什么关系也都将会走到尽头潘宝山甚至想到了和邓如美來个彻底决裂然而现在已经沒了可能因为邓如美渗透得很深再者两人之间也有了骨肉关联实在一点说也并不是外人了

黑夜中潘宝山睁着眼睛想极力探求一丝光明的出路然而他知道根本就沒有选择因为目前除了把江山集团交给她也沒有谁再可以托付了现在只有顺着路子走下去能进一步的维系的也就是对邓如美说过的只能是多抽点时间陪陪她尽量给足慰藉

第二天醒來潘宝山两眼发涩这沒什么因为心情的忐忑不安更让他难受他觉得有必要和邓如美好好谈谈把话都说敞亮了才好可是那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神经质

整个上午潘宝山都在煎熬之中他希望能早点等到邓如美的电话以便再交流一下潘宝山相信最多到下去邓如美会打电话给他因为昨天她说过今天一早要去找胡贯成应该有情况要沟通一下

快中午的时候邓如美果然來电说她见过胡贯成了有些情况还是当面谈为好

这是潘宝山求之不得的

“邓姐你行动真是快啊”潘宝山见到邓如美尽量显得很平静“胡贯成那边情况如何”

“应该说还可以”邓如美边说边看着潘宝山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沒有啊我很好”

“你jīng神状态有点差”邓如美道“在谈正事之前我想先跟你聊几句”

“邓姐你怎么了咱们说话还不随便”潘宝山上前扶住邓如美的肩膀

邓如美抬手按住潘宝山的手翻过來握住“你手心有汗身子虚昨晚沒睡好吧”

“近期事情太多睡眠一直不怎么好”潘宝山笑了笑“怎么邓姐弄点好吃点给我

补补”

“别骗我了昨天跟你见面时你那活力还跟个小公鸡一样”邓如美道“是不是我

乱了你的心神可能是我太过分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邓姐别这么说你昨天讲的我都能理解”潘宝山道“而且我觉得咱们之间无论有什么话都得说出來毕竟也不是外人了你说是吗”

“是的在你面前我不想隐瞒什么因为我更愿意呈现一个透明的自己给你”邓如美

道“换一种说法可能是我也需要倾诉”

“邓姐昨夜我沒睡好想了很多你毕竟是个女人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也不少年了

虽然在心里一直把你看作是属于最亲的人之列但却沒有多付出什么感到做得很不够”潘宝山揽邓如美入怀“往后我真该要尽量多些时间陪你还有我觉得你如果能把孩子带到身边也挺好”

提到孩子邓如美一下笑了她扳着潘宝山肩膀正视他的脸眼睛里全是幸福的目光一下子讲了很多几乎是滔滔不绝说孩子很健康和可爱又白又胖个子“噌噌”地在长

邓如美讲话的语调明显比平时高半个调子潘宝山能感觉得到那是一个做母亲的自豪

也就是在这一刻潘宝山觉得自己也很幸福毕竟是两次为父他再次搂紧邓如美感觉到的是一个特别真实的女人

潘宝山觉得不需要对邓如美再疑虑担心什么了否则就是自寻苦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变了彻底变了也无所谓绝不会跟她计较一切就当作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对刘江燕那边该怎么交待不管怎样对她來说这是一种无以复加的伤害

不过现在暂且还顾及不到那些总的來讲邓如美这边的事情是释然了一时间潘宝山感到轻松了不少

“说说胡贯成那边的情况吧”潘宝山开怀地点了支烟

“胡贯成是非常配合的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说要想挖王仲意的老底他有个更好的路子”邓如美道“他说周全源和公安系统的人合伙在下面县里开了个矿叫虹口矿产是违规的但很猖獗问題一抓一大把只要深挖下去足以把他给掀翻”

“嗯关键是那些问題掩藏得深不深”潘宝山道“太深了恐怕不好挖”

“听胡贯成说应该不费事他告诉我说暗中收集过相关资料和证据以备不时之需”邓如美笑道“现在还真是派上用场了不过却是用在了我们身上”

“嗯能为我所用就行”潘宝山笑了“他怎么说”

“宏口矿所在的位置是限制开采区有好几项违规的地方”邓如美道“胡贯成把详

细情况材料都给我了说可以从泛官面上切入一來可以说明材料的來源二來可以证实材料的准确”

“泛官面”潘宝山道“这是什么新词”

“故弄玄虚的吧就是指媒体”邓如美道“特别是传统党报纸媒”

“哦那个好办我找《瑞东rì报》的张道飞让他安排个跑监督热线的记者”潘宝山道“再让鱿鱼跟着防止意外然后下去采访一圈就是”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七天

()次rì,鱿鱼便和张道飞安排的跑口记者,一起前往宏口矿所在县的国土局,以采访之名核实相关情况,国土局领导听说后都回避,不接受采访,最后局办公室主任出面。

记者根据拿到手的材料,一条一条发问,让这个办公室主任有点坐不住,他尴尬地对记者笑笑,说你们在一线采访得很细致,实际情况的确如此,是该前往查处,但是,他们国土局的执法能力还不够,所以沒法监管,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说就是县里也拿着沒办法。

听这么一说,鱿鱼和记者便赶往县里,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县里分管该项工作的副县长姓牛,他很积极地出面接待,说希望能借助媒体的舆论,形成强大压力,让上面重视起來,以便把宏口矿给关上。

记者听后发问,说县zhèngfǔ都拿地方上的违规企业沒办法,牛副县长点点头,说当地群众对宏口矿怨声载道,县委县zhèngfǔ也非常重视,曾指令他牵头组成督查小组,前往宏口矿进行督察整改,谁知道,他们却遭到了宏口矿的保安人员围攻,即便是最后县里调來了防暴jǐng察,宏口矿方面还是嚣张得很,说他们是老矿延续开采,属于合法经营,还拿出双临市国土资源局颁发的天然油石采矿许可证等手续。

记者问手续是否合法有效,牛副县长说有效,但有很多地方跟事实并不相符,因为宏口矿根本就不是老矿延续开采,原先只是一个规划的矿口,并沒有挖掘,实际就属于是新开的矿,但他们借老矿延续开采的名义,做了许多违规的事,像一开始,他们只持有勘查许可证,后來才办了个开采许可,不过跟开采的矿种也并不相符,另外,他们还存在超层、越界开采等严重违规行为,导致安全隐患加大,保守地说,到现在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但矿里软硬兼施,把死难者家属都安顿得很好,也沒有人说什么,所以最后也都瞒住了。

难道沒朝上面反映,记者又问,牛副县长“嗐”一声,说朝哪个上,什么问題都反映到双临市里去了,一点动静都沒有,难道还要越级反应。

鱿鱼听到这里,向记者使了个眼sè,便结束了采访,因为目前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当天下午,鱿鱼在整理了一番情况材料后,就开始行动,他前往双临市国土局,以谎称有预约为由,通过了门卫关卡,直接敲开了周全源办公室的门。

“周局长好。”鱿鱼以一贯的泼皮做派,进门后便往沙发上一坐,“见你不容易啊,还得跟门卫撒谎说有预约。”

“哦,我说呢,怎么就突地冒出个不懂人事的家伙來。”周全源很不高兴,说话也不客气,“你谁啊。”

“江山集团的尤裕,你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喊我鱿鱼。”潘宝山道,“今天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哦,江山集团啊,有点印象,你们开发的福邸小区,好像出了点问題吧。”周全源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jiān猾模样,“如果你是來找我解决那问題的,对不起,请你起立,然后转身出去,最后,别忘记把门给我带上。”

“哟,看不出來周局长还挺幽默,不过我可沒心思跟你耍嘴皮子,我來是有正事,想向你取取经,看怎么发不义之财。”鱿鱼笑道,“周局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现在我很客气地对你说,请你出去。”周全源耐不住了,怒视着鱿鱼。

“哦,难怪宏口矿开得那么火,感情都是仰仗周局这么火爆的脾气。”鱿鱼笑了,翘起二郎腿,“周局,你对宏口矿产应该很熟悉吧。”

听鱿鱼这么一说,周全源愣了一下,“什么宏口矿产,我怎么知道。”

“别装了,你是幕后,而且又有公安方面的合伙人,方方面面都能罩得住,每天都大把赚黑心钱。”鱿鱼道,“不要以为我到你这里來是很随便的,功课我已经做足了,宏口矿的一切违规事实几乎都掌握。”

“莫名其妙,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周全源脸上的怒气不见了。

“宏口矿,开采许可证可能沒问題,因为你手里有权批,不过矿内开采的矿种跟许可证上是否一样,就难说了。”鱿鱼不理会周全源的装糊涂,继续说道:“还有,矿里的超层、越界开采的违规行为也十分严重,污染、破坏了矿山环境,另外,还有人命关天的大事,矿里死了十几个人,直到现在都还瞒着,我跟你说,周局长,事实材料我都掌握清楚了,只要媒体一曝光,宏口矿就算是完蛋了,而且相关幕后人也会跟着倒霉,你不要以为能摆平媒体,就算地方上的可以,可国内各大媒体你能搞定。”

“你到底是谁。”周全源坐不住了,“想干什么。”

“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嘛,我是江山集团的鱿鱼。”鱿鱼笑呵呵地说道,“至于要干什么,那当然是想请你帮忙了。”

“哦,帮忙可以,不过刚才我也跟你说了,福邸小区的事,我帮不上。”周全源道,“我想你也应该是清楚的。”

“沒错,我是清楚,所以请你帮的忙跟福邸小区也无关。”鱿鱼道,“我想在双临拿块地,靠近迅光和绵之两市的地方。”

“哦,你一说我就知道是哪儿。”周全源道,“筋三角嘛,牛筋的‘筋’啊,煮不熟烀不烂的荒地,现在那儿都租给附近农民种庄稼了。”

“到底是局长,业务真过硬,对双临的土地情况摸得是一清二楚啊。”鱿鱼笑了起來,“不过我想拿的地,可不是一点点啊。”

“江山集团想拿地,当然不是三两亩。”周全源此时恢复了一贯的官样神态,“不就是想拿块地嘛,早说啊,你们想要多少。”

“两万亩。”

“两万。”周全源被惊住了,“亩。”

“对,可不是平方米啊。”鱿鱼笑了,“不过不单是你双临的,还包括迅光和绵之的。”

“一块地,牵涉三个市。”周全源纳闷了,“你们江山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就别cāo心了,你只管把土地的事给我搞定就行。”鱿鱼笑道,“不只是双临的啊,迅光和绵之的,你也都要帮着协调一下。”

“那就有点难了吧,本市的还好说,迅光和绵之两市的,我怎么能办到。”周全源为难起來,“虽然双临的级配高半级,但作为国土局都是平行条线,我沒法发话啊。”

“别不想出力,怎么着也是同系统的,办起事來还能沒门路,再说了,我又不是白拿,也都要走程序按规矩办事的,该交多少钱就交多少。”鱿鱼说着,掏出一张银行卡,“周局,这里有活动经费二十万,多少就这么些了,你看着办。”

由于说完起身就走,到门口又撂下來一句,“七个工作rì如果安排不了,事情就算黄了,到时就请你看相关宏口矿的相关的报道,报纸、网络上肯定会铺天盖地的。”

“回來。”周全源叫住了鱿鱼,“事情可以做,但你总得把有些情况说清楚吧,至少到现在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江山集团的职务,你的行为到底能不能代表集团。”

“鄙人是江山集团的副总,完全能代表集团。”鱿鱼道,“另外跟你透个底,我说的那地块,地价也摸得差不多了,也就是七八万一亩的样子,那笔钱,我们集团会出的。”

“土地价格我比你清楚,七八万一亩的有,但也有十几甚至是二十万的,毕竟那块地面积太大,不能一概而论。”周全源道,“我知道你來之前准备得很充分,所以也不跟你打诳语,你说的地块,平均价格每亩肯定要超过十万。”

“周局长这么说我很高兴,不过我也跟你透个底,超过十万恐怕我们集团就有意见了。”鱿鱼道,“如果我们老板生了气,舍弃那块地不要,你还有什么筹码。”

“唉,真拿你沒办法。”周全源哀叹一声,“好吧,我尽量压低价格还不行嘛。”

“这才是合作的态度,不过你可别忽悠人。”鱿鱼道,“你想想,即便是平均一亩地十万,我们江山集团也是要一把拿出二十亿的,容易么,实话跟你讲,我们只准备了最多十五亿的土地出让金。”

“实在不行可以先缴一部分,另一部分缓缴嘛。”周全源道,“不过我力争不让你们缓缴,还不行么。”

“好。”鱿鱼笑着点点头,“一星期后听你的好消息。”

“不是一星期,是十一天。”周全源道,“你刚才不是说七个工作rì嘛,今天是周五,就算从今天算起,明后两天是周末休息rì,不算,然后是五个工作rì,接下去又是來两天的休息rì,还剩下的一个工作rì,要留到下下个星期一,和一共加起來就是十一天,对不对。”

鱿鱼听了直摇头,很不屑地说道:“为什么公务员不得老百姓的心,都是像你这样的人太多了,就知道利用对自己有利的规则欺负人民子弟,什么工作rì、休息rì,你抓点紧把事给办好不就行了嘛,我不管你怎么说,就给你七天时间。”

第七百八十九章 一起摇摆

()七天时间,足够。

周全源办这些事还是得心应手的,鱿鱼说得对,再怎么着都是系统内的,有相互支持的“责任和义务”,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周全源就和迅光、绵之两市的国土局把事情给敲定了下來,不过在出让金上,跟鱿鱼说的有点差别,一共是十八亿。

这很好,本來潘宝山定的底线是二十亿,鱿鱼故意压下來五个亿,说成是十五亿,所以说,十八亿已经是超出了预期。

土地拿了下來,接下去就是建设规划方面的事情,这又需要到王仲意。

王仲意沒说二话,新城开发是他出的主意,有些事自然要帮忙,俗话说送佛送到西,帮忙帮到底,否则中途撂挑子就是害人不浅,鱿鱼在找他的时候就说,如果建设规划拿不下來,江山集团也就彻底毁了,因为那属于致命xìng套牢,王仲意摆摆手,说既然他点了題,自然会跟下去,有关建设规划的事情,虽然涉及到三个市,协调起來比较困难,但他全包了。

鱿鱼问有多大把握,王仲意说八成,鱿鱼一笑,说那不就相当于是成了嘛,王仲意说是啊,因为现有拿下的地块,在三市來说都算是蛮荒之地,只要有人愿意砸钱搞开发,什么规划不可以,地方规划局jīng明得很,他们都想透了,开发商搞不出明堂就跟他们无关,可万一要是搞出点名堂來,他们就会把功劳揽到自己头上,说是大手笔规划的结果。

鱿鱼说那就好,然后惯例xìng地掏出一张银行卡,说办事需要花费,也不能让王局长贴钱进去,里面有五十万,就当是经费吧。

王仲意犹豫了下,说钱的问題他那边现时还真有点苦难,江山集团有活动资金支持当然更好,不过用不了那么多,顶多三十万也就够了。

鱿鱼也不客气,收起了银行卡,说那就划走二十万,然后再把卡给他,鱿鱼这么做不是小气,而是要节省开支,现在是特殊时期,到处都要用钱,能省则省,而且还要广开來源,他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庄文彦那里。

只是,庄文彦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沒有底实的关系,想从她那里借钱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鱿鱼想了个不入流的法子,他要和庄文彦來个水**融,女人嘛,一旦被男人骑下,就会乖顺得多,即使表面不是,但从内心來讲还是有被收服感。

就在等王仲意那边消息的期间,鱿鱼决定对庄文彦行动,他准备了一个发情小药丸,想找个机会诱庄文彦**,恰好,就在他想该以何种理由跟庄文彦联系时,她竟然打來了电话,说想请他帮忙出个主意,谈谈投资的新方向,最近cāo作完了友松沿海高速项目,手里已经沒有运作的东西了。

鱿鱼当即就答应了下來,并立刻赶到庄文彦的办公室。

“庄总,蒙你看得起,我先谢谢了。”鱿鱼一进门就笑呵呵地说道,“不过说到投资这个东西,我还真挺在行。”

“别吹牛了,其实我要你出主意,只是想参照一下,看能不能给我带來点启发。”庄文彦不想让鱿鱼得意,“所以,你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

“嘿嘿,你打击我干什么。”鱿鱼摸着后脑勺笑道,“咱们是一伙的,洋气一点说就是荣辱与共、休戚相关,得相互扶助啊,不能排斥打击。”

“你也就剩一张嘴了。”庄文彦一哼一扭身子转过去,走到窗前,道:“你看现在外面,多严重的雾霾啊,难道你就沒想法。”

“怎么,庄总不会是要发雾霾财吧。”鱿鱼道,“准备投资环保,借zhèngfǔ平台赚一笔。”

“投什么资,我是说早晚得离开这个国度,到北欧找个安静的小国家生活,清清静静,那多好。”庄文彦道,“或者到新西兰、澳大利亚去,一天都晚都是海滩、蓝天和阳光,也是享受生活。”

“你不爱国。”鱿鱼说着脱下了外套,室内温度很高,暖如阳chūn,“根本就沒有一颗赤子之心。”

“鱿鱼狗屁吧你,还爱国呢,我告诉你,像你我这样的商人哪里有资格谈爱国。”庄文彦道,“就连当官的都沒那觉悟,我所接触的官员,十个有九个半的所作所为都看不出有半点爱国的样子,你说,像咱们这样的还谈什么。”

“越是那样,咱们屁民就越得执着啊,要不国家还不真的要灭了。”鱿鱼道,“其实吧,你也太夸张了,当然也不怪你,因为你的圈子不行,顶头的是谁,段高航是不是,他是个什么东西,纯粹是领导干部中的败类,所以,他直接或者间接介绍你认识的官员,就是败类中的败类。”

“唉,我说鱿鱼,你什么意思。”庄文彦道,“你是不是在拐着弯骂我。”

“不不不,你别多想。”鱿鱼连连摆手,“我知道你是有想法的,所以你不做官,只想赚点钱,然后两耳不闻窗外事,过自己想过的rì子,从一定角度來说,你还是高人,遁世的高人,现在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创造前提条件而已,跟他们是不一样的,绝对沒有同流合污。”

“我真是服了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锻炼出这一把嘴头子的。”庄文彦道,“讲起话來,横竖都是理,死驴都能让你给吹活了。”

“哪需要什么锻炼啊,秘诀就只有一个,讲真心话。”鱿鱼笑道,“刚才我跟你说的,就是真心话,因为你在我心目中就是那么超凡脱俗,简直就是女神,我服你啊。”

“呵呵。”庄文彦笑了,“鱿鱼,你哄女人的水平真是不赖,我明知道你说的假话,可还是很高兴。”

“你不相信我,无所谓,反正你高兴就成,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如果不让女人高兴,那就是失败。”鱿鱼笑道,“庄总,瞧你jīng神不太足,要不要來杯咖啡,我效劳一下。”

“好啊,我很乐意看到像你这样的人能正儿八经起來,做服侍人的事,感觉挺好玩,跟演戏一样。”庄文彦道,“作为报酬,你自己也可以來一杯。”

“嗐,你这话说的,我服侍你怎么就跟演戏一样了呢,那都是实心实意的。”鱿鱼忙走到饮水机旁,拿咖啡杯忙活起來。

鱿鱼边冲咖啡边用余光看庄文彦,悄悄摸出小药丸,准备投进杯子里搅拌一下,可沒想,庄文彦突然走了过來,歪头看了看,说忘记提醒一下,她喜欢喝淡的,不要太浓。

鱿鱼赶紧回脸应着,同时把小药丸往杯子里一放,然后说那就再加点水,加水后,他便用勺子使劲搅拌起來。

“好了,费那么大力干什么。”庄文彦伸过手要接茶杯,“杯子还给你搅碎了呢。”

“我怕烫着你呀。”鱿鱼低头看看杯子,得保证小药丸化开,否则被庄文彦发现了,那可沒法圆场,“要服侍你,就得把你服侍透了啊,你是小姐身子,娇嫩得很,热了怕烫着,冷了又怕冰着。”鱿鱼说完,把咖啡送到庄文彦嘴边,“怎么,要不要我喂。”

“你脸红不红啊。”庄文彦摆出副嗔怒的样子,接过咖啡看都沒看,灌了几口。

“女神,咖啡不是像你这么喝的。”鱿鱼看了笑道,“得一点一点品,不是让你大口解渴的。”

“我喜欢这样,怎么了。”庄文彦又是猛喝几口,“所以才喜欢冲淡一点的啊。”

“好,庄总的个xìng是个真女子,爽快。”鱿鱼竖起大拇指,“特别是跟你娇柔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增添了无穷的魅力。”

“鱿鱼,你这么奉承我。”庄文彦放下杯子,两手抱起膀子看着鱿鱼。

“行了庄总,你那儿已经够深的了,再用膀子一挤,那还不淹死人。”鱿鱼的眼巴巴地盯着庄文彦的胸部,“虽然我沒亲眼看到,但估计那沟肯定能沒过头顶。”

“鱿鱼你找死是不是。”庄文彦一听,抬起两手去拧鱿鱼的耳朵。

鱿鱼趁势一钻,把脸拱在了庄文彦胸前,然后微微侧开鼻孔,费力地启开嘴唇道:“我的天,我,我这简直是石沉大海啊。”

庄文彦给鱿鱼这么一拱,顿时酥了身子,也沒法再继续拧缩进怀里的鱿鱼耳朵,于是就开始掐他的后背。

鱿鱼“哎哟哟”地抽搐着身子乱扭,一下把庄文彦扑倒在沙发上,正压着她的身子,面对面。

还说什么,鱿鱼两手一下抱着庄文彦的两颊,狠狠地咬起了她的嘴唇。

庄文彦彻底瘫软了,任由鱿鱼侵虐,鱿鱼也不客气,腾出一只手來,蛮横地伸进她的腰身,贴着滑润温热的肌肤,蹿掠到胸前,然后像拉面筋一样揉捏起來。

这时的庄文彦,也开始有了配合的动作,她勾着手,蜷着腿绕到鱿鱼的身后,缠着。

鱿鱼觉得沙发有点小,折腾不开,干脆移下沙发站立,顺势将庄文彦抱起,向休息间走去。

庄文彦像老树盘根一样,紧紧地箍在鱿鱼身上。

休息间的门是关着的,温度有点低,远沒有外面暖和,空调的热量沒有传透进來。

鱿鱼把庄文彦放到床上,拉着被子一起覆上去,然后摸索着褪她的衣物。

很快,床前地上就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内外衣裤。

鱿鱼是横冲直撞的,就目前來说,他还有那股体力,庄文彦是陶醉的,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和段高航比起來,那高了可不是一两个档次,她所需要做的,就是随着身体的摇动,不断调整气息。

几yù迷离,庄文彦在黑乎乎的被窝里,只管勾着鱿鱼的脖子,和他一起摇摆。

第七百九十章 继续摇摆

鱿鱼当然是卖力的,因为除了抱有一定的目的行事,另外,庄文彦的身体也的确让他忘情。

这个女人算是养尊处优,身子保养得好,抱在怀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然而就在颠簸起伏得如漆似胶之时,庄文彦的手机却不识趣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鱿鱼喘息着问要不要接一下。庄文彦说不管它,此刻她像一头饥饿的母狮子,紧紧地咬住鱿鱼不放。

可是,打电话的人好像特别倔强,一次,两次,三次,而且每次还都一直响到底。

“哪个王八蛋!”庄文彦有些气急败坏,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急急地摸索到床边,拉到外套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缩进了被窝。

“谁啊。”鱿鱼边挺着边问,“真他妈的执着!”

“施,施丛德个缺德的!”庄文彦哼唧着,“我还是接一下吧,看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庄文彦通话开始了,鱿鱼没停下来,他勤耕不辍。

“干什么啊,一遍一遍打个不停,我在忙呢。”庄文彦没好气地说。

“有大事了你知不知道?潘宝山在福邸小区出事后,又搞了个大动作,在双临、迅光和绵之三市交界处,拿了一大片地,上万亩呢!”

“管他瞎折腾什么呢,有空再说吧,我正忙着呢。”庄文彦实在没心思听,不过对施丛德还是比较客气的。

“庄总你都忙些什么呢,最近你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啊,竞标沿海高速出事后,就没搞点别的?”

“没搞,现,现在就是瞎忙,图个乐子,和,和朋友约了,打麻将呢。”

“嗳,怎么回事,打麻将还上气不接下气?喘什么呢,说话都不顺气?”

“还没,还没开始呢。”庄文彦摒住呼吸,尽量气息平稳,“正在爬楼梯,马上就到地方。”

“爬楼梯?你没在办公室?我看你车子在楼下呢。”

“我是坐朋友车走的,她家小区电梯坏了,十几层楼呢,累死了。”

鱿鱼听到这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停下动作,等庄文彦打电话。

可庄文彦却身不由己似的,自己动了起来,主动迎合上去。

鱿鱼一看,暗叹那小药丸的药性厉害,既然如此,那不能让庄文彦感到不满意,所以那还顾忌什么?于是猛地一挺,来了个势大力沉的一顶撞。

庄文彦按捺不住兴奋,“哎唷”一声。

电话那头的施丛德不明白,问是怎么回事。庄文彦没好气地说,打电话分了神,崴脚了。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这个混账东西,尽做些扫兴的事。”庄文把手机丢出被窝外面。

“唉,庄总,别啊。”鱿鱼笑道,“把手机拿进来才好呢。”

“干什么?”

“蒙着被子的感觉是不一样,如果再有点光,那就更有味了。”

“你做就做吧,还要光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的红枣馒头,韧性怎就那么大呢。”鱿鱼嘿地一笑,身体前后驱动不止,“我这人脸皮子薄,蒙着头在被窝里没有拘束,可以反过来调过去地看,要是敞亮亮地在外面,我还不太好意思瞅呢。”

“不,不给你看。”庄文彦喘息加重,已顾不得说话,“你专,专心点,我,我快来了”

鱿鱼明白什么意思,呼吸摒息,气沉丹田,立刻像机器人一样有规律地快速起伏着。

很快,庄文彦随着身体摇摆的节奏,发出连串长声,身子由软变硬,再由硬变软。

鱿鱼也不再磨蹭,一阵高频炮出击,也“嗷嗷”几声,匍匐下来不动了。

过了一会,缓过气来的庄文彦开始说话,“你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了?”鱿鱼懒散散地摸了摸庄文彦的腰侧,捏着不多的小肥肉,“你说我怎么了?”

“你无耻,趴在我身上干什么?”庄文彦娇滴滴地说。

“不是跌倒了嘛,我这就起来,你别动啊。”鱿鱼拱开杯子,把脑袋伸出来使劲吸了几口还算新鲜的空气,然后爬下床来,又拉着被子给庄文彦蒙上,“我去弄点水冲冲,把衣服穿上。”

鱿鱼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到饮水机旁边接水。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了在茶盘边上,躺着一颗小药丸。

怎么,投药时一时慌张偏了方向,没放进咖啡杯?鱿鱼抓了抓脑袋,可是,庄文彦又怎么跟磕了药一样,**高涨停不下来?

不过很快,鱿鱼就明白了,是庄文彦的饥渴使然。于是,他嘿嘿一笑,马上捏起小药丸,丢进了垃圾桶,开始倒水。

简单冲洗后,鱿鱼返回休息间,庄文彦还蒙着被子,他赶紧穿上衣服。

“庄总,我穿好了,到外面等你。”鱿鱼抖着眉毛,拍了拍被子,“要不我给你弄点水进来?”

“好啊。”庄文彦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有点闷。

鱿鱼咧嘴一笑,出来倒了两杯水端进来,看到柜边有卫生纸,抽出了一叠,铺在地上,然后退了出来。

起码有一刻钟时间,庄文彦才出来,鱿鱼已经抽了两支香烟。

“哟,我说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呢。”鱿鱼看着庄文彦一身整齐的打扮,笑道:“原来搞得这么细致。”

“你是个恶人。”庄文彦又恢复了高傲的样子,“我被你欺负了。”

“这是什么话啊。”鱿鱼晃着脑袋笑道,“相互温暖,共同取悦,何谈欺辱与辜负?”

“又跟我耍油嘴了。”庄文彦道,“一看你就是个老手,地上还铺上纸接水,我都没想出来。”

“行了庄总,咱不谈那些好不好?”鱿鱼知道掌控局面,这个时候应该跳出话题,淡化之后再回味,效果会更好,“刚才施丛德打电话说什么了?”

“我正想问问你呢。”庄文彦道,“潘宝山又搞什么鬼,买那一片荒地干什么?”

“谁知道,我懒得去问。”鱿鱼道,“他也不跟我说。”

“施丛德说那片地可不小啊,上万亩呢。”庄文彦道,“难道要搞农庄?”

“我们这地方搞什么农庄?没有那个消费群体的。”鱿鱼道,“再说了,他又没个闲钱。”

“有机会你就问问。”庄文彦道,“我得掌握他的动向。”

鱿鱼听到庄文彦这么一说,略感意外,从她略带命令的口吻来看,似乎没有把她给骑服,相反,在她看来似乎是他已经拜倒在了石榴裙下。想到这里,鱿鱼不由得暗叹起来,既然还能怎样?那就顺着她呗,而且这样也好,可以更加放低身架来迷惑她。

“可以。”鱿鱼很很痛快地点了点头,“打听一下也好,没准还能趁机发一笔小财。”

“嗯,我先问问施丛德吧,看他那边到底是什么具体情况。”庄文彦说着,就拨通了施丛德的电话。

电话接通,庄文彦问潘宝山在三市交界处拿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丛德有点意外,问这么快麻将就打完了?庄文彦说没有,一开始连着点炮,手气太背,到旁边抽支烟,转转运。

庄文彦和施丛德聊着,反正就是一个话题,怎么继续打压潘宝山。鱿鱼听了一会,觉得有必要挑拨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形不成合力。不过怎么挑拨得掌握好一个度,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会引起庄文彦的怀疑。

“庄总,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在庄文彦挂掉电话后,鱿鱼说了起来,“我怎么就觉得施丛德有点心怀不轨呢?”

“哦,怎么个心怀不轨,你说来听听。”

“他一直叫嚣着要打压潘宝山,可怎么老是打压不下来?反倒来总是盯着你不放?”鱿鱼道,“我就琢磨了,到底是他的能力不行,还是心眼刁钻想利用你?因为事情很明显,潘宝山不是个善茬,惹了他肯定不是个好事,所以有些事他就不想出面,怂恿你出头。”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庄文彦道,“不过也不能太过怀疑。”

“是的,否则就会乱了自己的联盟阵地。”鱿鱼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要不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潘宝山,看他拿地到底想干什么。”

鱿鱼拿出手机,真的拨通了潘宝山的号码。

“老板,我跟你汇报一下友松沿海高速的进展情况,一切都按照序时进度稳步推进,你不用担心。”这是事先约定好信号,打电话这样开场,说明下面需要演戏。

接下来,鱿鱼便根据自己临时制定的方案问起来,然后有模有样地停顿,好像在听潘宝山说。

过了大概十分钟,通话结束。

“什么情况?”庄文彦着急发问。

“拿地不是潘宝山的意思,是他的合伙人,也是他推到前台应付场面的,江山集团的头儿邓如美做出的决定。”鱿鱼道,“事情从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参与过。”

“哦,邓如美还那么强势?”

“那没办法,要怪也只能怪潘宝山太放手,现在邓如美是大权在握,方方面面来讲,她对江山集团有绝对的控制权。”鱿鱼道,“潘宝山也是无可奈何,就为拿地这事,他是一肚子意见。”

“那邓如美拿地想干什么?”

“想围地升值。”鱿鱼道,“潘宝山很不看好,说太超前,毕竟那个地方是很偏的,再说了,现在也没有闲钱押在那儿。”

“仅仅是圈地的话,是没有什么前途。”庄文彦道,“可以说,是个失策。”

“所以潘宝山有意见嘛,不过他说要好好想一想,怎么顺势而为搞个项目,反正不能只是做地主。”鱿鱼道,“至于想做什么项目,他还没想好。”

“你继续关注。”庄文彦道,“有什么新情况主动跟我说一声,不要等我问了你才说。”

“嗐,我说你也真是,其实吧,我是这么想的,管他潘宝山搞什么?我们只管找机会赚自己的钱。”鱿鱼道,“单单是为了出口气,牵扯太多的精力值过么?影响自己发展,跟钱过不去又何必?”

“也是,赌口气到底为了什么?”庄文彦点着头缓缓地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当初被潘宝山从松阳挤走,就目前情况来看,倒也不是件坏事。”

“就是嘛,否则你还在松阳守着自来水公司,那不就是井底之蛙嘛?”鱿鱼道,“庄总,我看以后你就别听施丛德的,跟他搅合在一起干什么?”

“嗯,往后他要干什么就自己干吧,我能顺手帮的地方就帮一下。”庄文彦点着头,“反正是不会以‘气’行事,过多地参与了。”

鱿鱼一听暗喜不已,看来又一个目的达到,不过凡事适可而止,于是岔开话题说道:“庄总,咱们就不多说吧,还是谈正事,你不是要我过来聊聊投资新方向的么?”

“今天就不谈了,我给你这个坏东西弄得哪还有心思?”庄文彦一下仰在座椅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要回去好好洗个澡,身上都是汗味儿。”

“嗌,我是人力和精力都贡献了,还被你说成是坏东西。”鱿鱼甩着脑袋直笑,“还有天理嘛!”

“这不是讲理的时代。”庄文彦坐起身子,很自得,开始收拾桌面。

“行行行,我服了你还不行么。”鱿鱼站了起来,穿上外套,很潇洒地对庄文彦一摆手,“再见庄总,你回家好好洗吧。”

第七百九十一章 张罗影视基地

离开庄文彦办公室的鱿鱼,横竖琢磨着施丛德的事,觉得有必要找潘宝山汇报一下,看样子他是盯住不放了,这边一有新动作那家伙就上来要咬,任由着下去也不是个事情。

对此,潘宝山也颇感忧虑,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想到施丛德还真有股子毅力,倒也比较棘手。

“我们掌握的资源,就眼下开展的工作来说,应该也不少了,但在照应大局上还很欠缺,所以集中精力固本很重要,目前还是以静制动。”潘宝山道,“如果施丛德先有行动,我们再坚决回击,狠一点。”

“是也该硬一点,否则施丛德还以为我们成了软柿子。”鱿鱼道,“往后出刃,就得刀刀见血!”

“嗯,不过这几天你先张罗一下熙阁会所的事吧。”潘宝山道,“形势变了,得改头换面,会所、会馆之类的名字就不要了,改成农家小院什么的,服务员全部打造成村姑形象,但有些节目的实质内容还要保留。”

“门面和装修呢?”鱿鱼道,“要不要大动?”

“大动还不至于吧,外墙色彩变换一下,门口挂点玉米、红辣椒什么的。”潘宝山道,“装扮成一般的中小饭店就行。”

“哦,那个不难,也不费什么事。”鱿鱼道,“顶多一个星期就能办利索。”

“反正那里就是秘密基地,这回咱们得狠下心来,只要有可能就不择手段,哪怕把那儿变成双临地区官员的绞肉场也无所谓。”潘宝山目光冰冷,“就看谁朝刀口上撞了。”

“好的老板,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保证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鱿鱼信心十足,“到时暗房里再砌几个大炕,把它们做成炮床,估计对一些老家伙来说,那可不是一般的感觉啊。估计他们很多都是穷苦出身,没准从小就是睡大炕长大的,绝对有归宿和认同感,玩起来肯定就收不住,一逮一个准。”

“细节的事我就不问了,你觉着怎么好就怎么来,反正能收到效果就好。”潘宝山道,“不过也不要牵扯太多的精力,目前还得以双迅绵新城开发为主,从现在开始,要想尽一切办法把配套性的建筑推出去,招引投资商。人气,还是需要的。”

“是啊,主体居住建筑由我们自己搞,各种配套就难有精力了。”鱿鱼顿了下,道:“我可以从庄文彦那里拉个项目。”

“哦,你能说动庄文彦?”潘宝山感到有点意外,“这么快就搞定了?果真是有能耐啊。”

“嘿嘿,就算是吧。”鱿鱼摸摸后脑勺,“其实,也就是今天的事。”

“嚯,你可要留点意啊。”潘宝山笑了,“还是那句话,防止日久生情。”

“那肯定不会,就算我有情,庄文彦也不会有意。”鱿鱼道,“她还是高傲得很,认为我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竟然开始对我指使起来了呢。”

“哦,到底是起点高啊,跟省长混的,眼界就是不一样。”潘宝山道,“明明被人拿下来了,却还认为拿住了别人。也好,那你就来个扮猪吃老虎。”

“嗯,庄文彦自傲自大,没用的,我已经开始不动声色地搞反制了,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归顺。”鱿鱼道,“就现在,我给她灌输了利益第一的原则,她已经被说服往后不再跟施丛德过多地搅合在一起,找咱们的麻烦。”

“很好。”潘宝山点点头,“如果施丛德孤立了,也就掀不起什么有震撼力的风lang。”

“起码起码他在庄文彦那里很难找到支撑。”鱿鱼道,“接下来稍微缓一缓,我再找庄文彦谈投资新城的事,建一个商业体。不过体量可能不大,顶多也就一两千万吧,因为她在投资上还是挺谨慎的。”

“能达到上千万的规模就不错了,几百万的都可以,毕竟新城那边还是一穷二白,谁愿意大方出手?不过话说回来,那边的配套就个体来说,也不需要太大的体量,否则成了大型商业区,就会打破新城宁静致远的主旨意境。”潘宝山道,“所以说,像什么餐饮、休闲、商业、娱乐还有文体等方面,小而全最好。”

“嗯,小而全的投资也灵活,可避免尾大不调的弊端。但不管怎样,时间都是紧迫的,该抓紧联系进场的得抓紧。”鱿鱼道,“眼下,需要把新城建设的基本条件搞好。”

“没错,王仲意那边不是说可以拿规划设计嘛,你盯一盯,尽快拿到个好蓝本,然后集中火力,把新城内的主要干道先修一修,实现简易通车。”潘宝山道,“然后再跑跑供电和自来水,水、电、路三通,是施工进场的基本条件,一样都少不了。”

“好,我觉得需要加急办理,可能要花费点。”鱿鱼道,“来回托关系,不能只动嘴头子。”

“该花的要花,把基础打好拿到先机,很划得来。”潘宝山道,“因为如果施丛德意识到了我们的动向,通过上层关系给供电、供水方面施压设阻,也许就会有大麻烦。”

“也是,那我赶紧行动。”鱿鱼道,“尽快事情落实下来。”

“咱们同时行动,我到省广电局去一趟,然后再去松阳。”潘宝山道,“先拣有把握的关系,拉点协作搞搞声势。”

潘宝山说的声势,就是想在新城边缘地带建一个影视基地,那可是积聚人气的一条捷径。

这一点,潘宝山没有对韦国生隐瞒,他说有朋友要开发双迅绵新城,需要提升人气,增加新城的人流量和物流量。

韦国生知道项目是潘宝山幕后掌控,也不点破,有时候就是难得糊涂好,对双方都有利,丝毫不影响帮忙。韦国生当即就答应,说影视基地跟广电系统很对口,可以好好运作一下,他还说,真正成立影视基地需要一连串审批,比较麻烦,不过作为前期准备,完全可以先建起来投入运营再说,不明目张胆地挂牌就是。

“我也那么想,所以才找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先引进点资源过去。”潘宝山道,“现在新城的选址,还是一片荒芜啊。”

“引资源过去不成问题。”韦国生道,“省广电总台的电视剧制作中心,还有省电影总局,都有比较丰富的资源,特别是电视剧制作中心,一年下来长长短短总共要摄制上千集的电视剧呢。”

“是啊,那的确是个大磁场,如果电视剧制作中心能把五成的电视剧拍摄放到基地,将会带动多少吃、穿、住、行、玩的市场?”潘宝山道,“还有电影公司,多少也能贡献一些份额,另外还有外面的剧组,到时把广告打出去,使劲攻关一番,请接名导或者名片过来,那就更不一样了,也完全可以带动影视文化旅游产业,那对瑞东的广电文化事业也是个不小的贡献。”

“那是要好好规划规划。”韦国生道,“潘书记,找个时间我跟你一起到下面转转,这里是你的老家嘛,你也是老领导了,去广电总台和电影公司走一遭,顺便指导指导工作。”

“嗐,韦局长你说这话,我就感到惭愧了。”潘宝山摇摇头,“现在已今非昔比,所以能不露面的,我就缩回去了。”

“潘书记切不可妄自菲薄啊,虽说我年龄比你大,但无论是从为人和业务上讲,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韦国生道,“这话不是我恭维你,确实是肺腑之言。”

“有你这样的评价,我很欣慰,可是现实是很残酷的,人言如虎。”潘宝山轻轻一叹,“所以你得理解我,广电总台和电影公司我真的就不去了,一切烦请请你帮忙。”

“好吧。”韦国生嘴上答应着,但并不死心,还想说服潘宝山,“其实你作为局前任领导,是完全可以去的,说句不好听的话,起码的面子会有。”

“哪有什么用?现在办事不靠面子,靠的是里子。”潘宝山道,“韦局长就听我一句,还是你自个过去说说,退一步讲,如果他们不愿意,也还不至于太尴尬吧。”

“哦,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勉强了。”韦国生笑道,“你放心就是,我一定会把意思传达到,并尽力把事情促成。不过,你得把情况再说细些,比如影视基地的固定资产和新城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有两种合作的方式,一是新城自建影视基地,拥有产权,广电总台和电影公司只是租赁使用,二是由你们广电局牵头,让总台和公司携手共建影视基地,我们无偿提供土地使用。”

“第二种可能性不大啊。”韦国生道,“广电总台和电影公司两家不太和睦,合作的难度很大,即便就是能谈到一起,最后也走不到头,毕竟建影视基地不是一两个钱的问题,到时投入一多,不同意见就多了。”

“如果总台和公司哪一家有眼光,完全可以独揽下来搞个开发,因为从前景上看,还是很有利可图的。”潘宝山道,“当然,一般人没那个胆量,毕竟选址所在的地方,放眼望去还是满目荒凉。”

“潘书记,要不我们广电局直接跟新城合作算了,作为三产嘛,低调一点也是可以搞的。”韦国生道,“只不过运营上,我们没法安排专门的人员负责,那样就有点昭然示众了。”

“那你们广电只管等着分红就是,经营由新城负责!”潘宝山笑道,“其实开始我就想提这个议的,不瞒你说,新城的运作在资金上有些短缺,如果你们广电能在影视基地的建设上作一定的投资,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蒋春雨入席

说到投资,韦国生一口答应,他爽朗一笑,道:“没问题的,我不是还在位子上嘛,有些决定还是可以做的。眼看着还有几天就跨入下一年了,影视基地的事情,就当成局里明年的大事去办,列入计划!”

“那我先感谢了!”潘宝山笑了起来,“代朋友感谢。”

“不管你代谁感谢,咱们之间是用不着的。”韦国生笑道,“我跟你说,吉人自有天助,你来得正是时候,前两天刚好有个剧组来找我,说希望跟我们合作,要拍个古装电视剧。本来我不感兴趣,一般碰到这种事,都是直接推给广电总台,让他们对接合作。但现在,我觉得可以深入接触一下,到时介绍给你开发新城的朋友,适度搞点合作,没准对筹建影视基地有帮助。”

“那太好了,帮助肯定是有的。”潘宝山道,“我那会当局长的时候还没接触过,跟剧组他们一般合作什么内容?”

“其实就是剧组想利用地方关系,在场地提供及地方职能部门的协调上得些便利。”韦国生道,“作为不出名的剧组,在那些方面是比较头疼的,简单来说,到一个地方安营扎寨开拍,城管、环保等职能部门就会扑上去,如果没有地方的协调,要应付很多事情的。”

“其实地方上完全用不着那么虎视眈眈,换个角度看,即便是不出名的剧组,拍的电视剧也不怎么出名,但不管怎样对地方也是一种宣传。”潘宝山道,“韦局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帮朋友做个主,你问一下他们是否愿意到新城那边搞拍摄。如果可行,那新城就可以借助和剧组合作的机会进一步交流,有利于影视基地的规划和建设,肯定能有大收获。”

“剧组到哪里拍摄无所谓,关键是场地是否合适。”韦国生道,“双临这边有几处古建筑,应该是剧组最看好的资源。”

“新城那边完全也可以提供的嘛。”潘宝山道,“现在整个规划已经有了,可以在影视基地区搞突击建设,去满足剧组的要求。”

“能来得及?”

“来得及。”潘宝山道,“古装剧嘛,所需的场景无非就是城墙、客栈,还有什么府邸大院,没有高层建筑,建起来是很快的。如果有些实在来不及,也可以先搭建泡沫道具背景,很方便。”

“嗯,好的。”韦国生点头道,“那就再等两天,剧组那边还会找过来的,到时我再提出来,否则如果现在我主动问了,好像还求着他们一样,往后要是提什么条件的话,有些话就不好说了嘛。所以说,抓住合适时机,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感激不尽呢。”

“对,反正也不急着几天。”潘宝山笑了起来,看了看时间,道:“韦局长,今天过来收获很大啊,真的是出乎意料,非常满意,所以也就不多打搅你了,你继续忙,我这就回去,刚好把一系列好消息告诉我那朋友。”

“怎么潘书记,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急着走?”韦国生摇摇头,“那不行,午饭肯定是要吃的。”

“时间还早,饭就不吃了吧,现在都不是太方便啊。”潘宝山道,“而且我们谈的事,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毕竟有的人不安分,知道后会胡思乱想,没准还会给我惹点乱子出来。”

“那个你放心,酒桌上我不说有关新城影视基地还有剧组的事。其实就是说说也无所谓,不把你带上去就行,反正投资基地是明年局里的计划,现在涉足介入相关业务,算是热身嘛,很正常,没有人会怀疑什么。”韦国生道,“还有,咱们吃饭是在自家食堂,也没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刚好把你的几个老部下喊上,在一起聊聊嘛。”

“哦,这样的话也好吧。”潘宝山道,“再怎么着,部下还是有两个的。”

“就是嘛,叫几个保准没有你不熟悉的,盖茂、罗祥通还有苏连胜三人。”韦国生道,“怎么样,点的没错吧?”

“嗯,也就是他们了。”潘宝山道,“想想也有点可悲,在广电局也有一年时间了,能说得上话的却没几个。”

“不是你那么理解的,潘书记,作为单位领导,阶层梯位不一样,还真能和下属打成一片?”韦国生道,“不对等啊,任何领导都做不到的,能有几个聊到一起的,就算不错了。”

“也是,在单位交往难免会带和领导的身份,人家热情多是面子问题了,难交真心。”

“所以说,朋友相交,是单位之外的事情。”韦国生道,“当然了,也不绝对,有些是人是老相识,那另当别论。说到这方面,我觉得中午还可以喊上一个人,蒋春雨,你看合不合适?”

提到蒋春雨,潘宝山心头一动,如今他的想法变了不少,眼看着仕途已没有什么作为,虽然转移了重心偏向商业领域,也能大有收获,但总归也难免有些失落,甚至说是失衡。正是如此,之前的心态也在悄然改变,什么谨小慎微?那已不需要了。特别是经过邓如美的两次主动行事之后,多少勾起了他压抑许久的男人本色。

娇小的蒋春雨,就像雨后的小笋尖,尽管只是尝过一次,但余味无穷,事后每每咂摸一番还意犹未尽。只不过之前有顾虑,同时也为了蒋春雨的后半生好,所以也就一直按下去了那股欲求。

现在,似乎一切的束缚都不存在了。婚姻家庭之外,既然能有一个邓如美,那就不介意再来一个蒋春雨。至于蒋春雨的一生会怎样,也没有什么可多想的。人这一辈子嘛,怎么过不是过?只要心甘情愿,身份又算个什么?

所以,潘宝山在听到韦国生说要叫上蒋春雨时,没有像往常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而是平静地笑了笑,道:“蒋春雨啊,叫上也行,我跟她工作相处的时间很长,刚参加工作就算是在一起的,也算是老同事了,聊聊也好。”

“行,那我先跟他们招呼一下。”韦国生笑道,“亲自打电话给他们,不得缺席。”

韦国生当即就拿出手机打了一圈,不巧,罗祥通下去检查工作了,说可能赶不回来。

潘宝山听了暗喜不已,本来他就对心计多多的罗祥通就不放心,万一酒桌上要是被那家伙察觉到他和蒋春雨之间有什么猫腻,很可能又会生出些是非来。

不过潘宝山高兴得太早,大概过了一刻钟,罗祥通打来了电话给韦国生,说左思右想还得赶回来,因为潘局长回来了,一定得见个面。韦国生说好,然后把电话递给了潘宝山,说罗祥通非常热情,先跟他说两句吧。

潘宝山颇为无奈地接过电话,不过一开口语调就激昂起来,对罗祥通说见面的机会多得是,下去检查挺忙的,就别往回赶了。罗祥通说虽然见面的机会可以有很多,但真正能见到面的却不多,所以今天有机会就要抓住。

就这样,最后还是六个人坐了一桌。

众人按时到齐,酒倒上之后,韦国生开始发话,“今天潘书记能回到老家看看,我很高兴,按照酒桌上的惯例,先喝起来,助兴!”

能坐到桌子上的,包括罗祥通,在喝酒上没有耍奸打滑的人,所以根本就不用劝酒词,刷刷地就喝开了。

蒋春雨没喝白酒,喝了红酒。但红酒也劲,半瓶下去脸就上色了。

“小蒋酒量不行啊,红酒才半瓶就有了反应。”韦国生笑问潘宝山,“你跟她熟,知道她的底子,到底能不能喝?”

“也就是半瓶红酒的量吧。”潘宝山道,“其实她底子是有的,关键是没有锻炼。”

“不锻炼也好,女同志嘛,酒还是要少喝的。”韦国生道,“小蒋,你的酒就不要喝了,下面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潘书记,今天我们见面非常高兴,难免开怀畅饮,如果喝多了没人照顾可不行。”

“那最好,再让我喝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蒋春雨对潘宝山笑道,“潘书记,你就尽管放开喝吧。”

“呵呵,虽然有了后盾,但也不能太放开啊。”潘宝山兴冲冲地说道,“酒多了误事,下午还有点工作上的问题要处理,还得悠着点,不能喝个烂醉。”

“当然不能喝到那程度,不过也绝对不能少。”韦国生道,“关键是你回局里一趟很难得,那还能不喝尽兴?”

“行,那就不说呗。”潘宝山端起大酒杯,“来,大家共同干一个!”

潘宝山没怎么矜持,真的是放开了,两个原因。

一来,是为了助兴。人与人的交流,酒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在对方看重的情况下,如果捏着不喝显得不够实诚,相反,喝得走路东倒西歪那才够意思。看得出来,韦国生这人可交,而且从之前的几次交往来看,他对自己已经是有敬有重有感恩,这种时候不顺势而为,还待何时?所以,潘宝山觉得和他必须得有同醉的时候,最好是醉得在地上一起摸爬,才显得出真正的哥们交情。酒文化如此,没办法。

二来,也是为了助兴。不过不是跟韦国生他们,而是跟蒋春雨。酒壮色胆,这话说的不假,当然,也不是说原先就没有那个胆量、想法,而是因为种种缘由克制了,没释放出来。如果酒喝多了,脑袋懵了,不再想那么多的束缚,看见什么就是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壮胆。

不过潘宝山有考虑,再怎么着也不能在广电局这块乱来,虽然韦国生也没有别的意思,完全不用担心被拿捏,但是总觉得有点别扭。

怎么样才好呢?

第七百九十三章 借酒放纵

(新的一年到来,祝各位顺心顺意!有点晚哈,就算是晚到的祝福吧。)

得把蒋春雨带出去!潘宝山动了这个念头。其实这事也好办,应该是心有灵犀的事情,用不着说话,直接暗示应该就可以。

于是酒桌下,潘宝山开始搞起了小动作,恰好蒋春雨就坐在他右手边。

潘宝山点了支烟,两肘搁在桌面上,悄悄用力,尽量支撑着身体的重心,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右腿朝蒋春雨那边伸了过去,触碰她的脚。

很顺利,没怎么费事就抵顶到了。不过有点奇怪,潘宝山觉得反弹回来的触感有些不对劲,不但力度大,而且很冲很生硬,颇具侵略性,总体来说,不像是蒋春雨的脚。

谁的脚?当下,潘宝山不由得一惊,他很想歪头看看,但桌上的台布一直垂到地面,不容易发现什么。不过想弄清楚这事也不算难,可以用排除法,如果能看到蒋春雨的两脚不在桌子底下,就可以确定一个事实,是有人对她动手动脚。而且,几乎也能断定,就是坐在蒋春雨旁边的罗祥通,因为吃饭的桌子很大,别人的腿脚伸不过来。

于是,潘宝山悄悄收回右腿,然后拿起筷子夹了根蒸竹笋,慢慢放到嘴里,接下来,放筷子的时候装作不小心,“啪”一声,弄掉了一根在地上。

“哟!”潘宝山作出本能的迅速反应,弯腰拣筷子。

看清楚了!蒋春雨的腿是蜷勾着的,两个脚踝交叉,双脚几乎是缩到了椅子下面,根本就不在桌底下!

潘宝山陡然生出一股怒火,男人的尊严屈辱感暴涨。其实潜意识里,他还是把蒋春雨看成是自己的女人,怎能容得被人侵犯?

暗咬着牙根,潘宝山直起了身子,把筷子放好,笑道:“今天酒喝得真是又多又快,要醉了,筷子都放不住。”

“换一双,换一双!”罗祥通立刻起身,到墙角的酒柜上拿筷子。

潘宝山再次悄悄伸出右腿,在蒋春雨前面的桌底下扫了一圈,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是罗祥通这个贼子!这回可以百分百断定了,潘宝山心头涌动着一股热血。这时,罗祥通笑呵呵地拿着筷子来到他跟前,“潘局,给!”

“哦,谢谢!”潘宝山笑着接过筷子,真想顺手插进他的狗眼。

有了这个插曲,潘宝山喝酒的兴致没了,他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罗祥通怎么敢对蒋春雨下手?如果说,罗祥通不知道他跟蒋春雨有那么点暧昧关系,倒是另外一回事,不知者不罪,男人好色,对女同事、女下属动心思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问题是,潘宝山记得很清楚,当初刚到广电局,和蒋春雨在望江楼吃饭,罗祥通是碰巧看到过的,以他的奸猾和观察力,不可能看不出点门道。

绝对是明知故犯!这让他如何能平静?

韦国生察觉到了潘宝山的脸色有异,问他是不舒服还是真喝多了。

潘宝山说主要是喝得太快,不太适应。韦国生说,那就放慢点节奏,多聊聊。

这种状态下聊天?简直就是受罪。潘宝山忙呵呵一笑,说不如酒就少喝点,连年有余嘛,这次完了还有下次。

韦国生当然尊重潘宝山的意见,总结全席,大家共同再来一大杯,皆大欢喜。

这是没法子拒绝的,主人在饭前的提议酒,不能不喝。

又是一大杯下去,其实在座的也就都差不多了,每人至少喝了也有六七两,该有的兴致也都提了上来。

潘宝山的怒火是越来越旺,他很想蹿上去狠扇罗祥通几个耳光,但他极力强压着。不过火气不是压的事,越压越冒。

“今天祥通能赶回来,说明眼里有我,我很高兴。”潘宝山出乎大家伙的意料,拿了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满杯,“来,咱俩再走一个,大杯的!”

罗祥通有点意外,不过马上点着头呵呵笑着,端着酒杯起身走到潘宝山旁边,“谢谢潘局啊!”

“咣”一声碰杯后,潘宝山仰起脖子,两大口便把酒喝了下去。

罗祥通抿了抿嘴,摸摸肚子,好一番酝酿,然后闭着眼也把酒灌进了肚里。

酒一喝完,潘宝山就对苏连胜使了个眼色。苏连胜为人最实诚,对潘宝山的心意绝对没有二话,他明白潘宝山的意思,无非是撺掇罗祥通喝酒,让他醉倒。

“我说祥通,你能端着酒杯到潘书记面前敬酒,就不能到韦局长跟前也喝一杯?”苏连胜抓住时机发话,让罗祥通没法拒绝。

“哎呀,再喝我就醉了。”罗祥通打着酒嗝,连口菜还没吃,“到现在,至少喝八两了。”

“那不管你喝几两,关系得摆平是不是?”苏连胜以开玩笑的口气说道,“潘书记是前局长,韦局长是现局长,你怎么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半杯,那就半杯吧?”罗祥通被说得没话讲,对韦国生道:“韦局长,咱们就喝半杯,行不行?”

“你这不是不给韦局长面子嘛,你开口问他,就算他有意见,还好意思说不?”苏连胜起身,给罗祥通的杯子加满,“死活不就是一杯酒嘛,你看你扭捏的。”

罗祥通无法,只着头皮又敬了韦国生一杯。

这一杯喝下去,冲得很,罗祥通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就不动了,过了会,低头咳了几下,“哇”一声吐了,接连几大口,弄得满房间都是令人犯恶心的酒糟味。

饭是不能吃了,酒席立即结束。

韦国生要潘宝山留下来,到上面的房间里休息下。潘宝山不肯,说下午真的还有事,打电话要曹建兴来接他。这段时间,潘宝山到处活动,曹建兴没有跟在他身边,一直留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照顾工作上的场面。

韦国生也不强求,便把潘宝山请到办公室,喝点茶,继续谈新城合作的事。

大概半小时后,曹建兴来了,潘宝山告辞。

乘车出了广电局,走了没多远,潘宝山要曹建兴停下,让他先回去。曹建兴知道潘宝山有事,也不打扰,就开着车走了。

站到路边的潘宝山,做了深呼吸,吐出一口浓浓的酒气,然后打电话给蒋春雨,问她在哪儿,说如果不忙的话就开车来带他。

蒋春雨正在办公室,中午这一会她不打算回去了,接到潘宝山的电话时,她颇感意外,不过忙笑说一点都不忙,然后问潘宝山要去哪里。

潘宝山呵地一笑,说到她住的地方,睡一会,歇歇。

这事对蒋春雨来说,确实是个惊喜了,她赶忙拿起包一阵小跑,到楼下开着车便一溜烟地出了大门。

很快,潘宝山便坐进蒋春雨车里。此时,他的酒劲也上来了,头开始发晕,感觉稍有点小迷糊。不过,心中的怒火让他保持着相当的清醒,他尽量挺着脖子,不仰靠在靠背头枕上,避免瞌睡。

“最后你怎么想起跟罗祥通喝那一大杯?”蒋春雨递给潘宝山一盒酸奶,“虽然你酒量大,但前面已经喝不少了,一下就给冲晕了吧?”

“罗祥通个王八蛋!”潘宝山这会忍不住了,“我非弄死他不可!”

“怎么了,宝山哥?”蒋春雨感到很奇怪,“这么大火气?”

“火气?”潘宝山哼地一笑,“这不仅仅是火气的事,是他在自做孽!竟然敢对你动歪心思!”

“你怎么知道?!”蒋春雨很惊奇。

“我在桌子底下去勾你的脚,结果却碰了他不怀好意的猪蹄子,你说我能不知道?”潘宝山道,“吃饭时我弄掉了筷子,你还记得吧?当时我就是低头看看的。”

蒋春雨听了,隐隐一笑,不禁喜上眉梢,道:“宝山哥,这么说,你接受我了?”

“现在先不谈我们的事。”潘宝山道,“先说罗祥通,他这么对你,有多长时间了?”

“大概有三个月了。”蒋春雨道,“其实也没什么,看得出来,他或许是感到已经老了,再不跳腾一下,往后连不安分的能力都没了,所以到处撩。”

“你说的我也理解,但我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敢打你的主意!”潘宝山道,“这么说吧,他对你做的最过分的事是什么?”

“应该是一次谈话。”蒋春雨道,“他给我举辛安雪的例子,说女人就要放得开,关键时刻根本就不要把自己当人看,辛安雪在省领导面前就是条,任意被爬,结果人家就顺势来个反爬,现在已爬到了省政府办公厅,下一步,没准还能爬上个副省级的位子玩玩。”

“说的那么露骨,明显是扰!”潘宝山道,“看来他真是不可活啊。”

“他就是一个臭虫,别熏了你的手。”蒋春雨道,“宝山哥,不用理会他。”

“不理会他,那我还是个男人么?”潘宝山哼声道,“我也不让他锒铛入狱,因为一旦进了高墙之内,有些事反而能看开。要折磨他,就得让他摔下万丈深渊,还要留着一口气。”

“你想怎么样?”

“给他设个套让他钻进去,搞得他身败名裂,然后开除党籍和公职,回家呆着以泪洗面,整天痛苦不堪。”

“现在哪里还用得着刻意给他设套?随便有个机会,他就会迫不及待了。”蒋春雨道,“他应该已经想通,到了副局这个位子,也就到顶了,所以用不着再藏着掖着,该到露尾巴的时候了。其实这也是一种病,叫官场失衡失控病,不少人都有,不管官大官小,而且一旦的病,往往就变得不理智起来,甚至还会躁狂。”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潘宝山道,“仔细想想身边和认识的人,真有那么个现象。”

“所以说嘛,对待一个病人,不要动火伤肝,否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也对。”这一会,潘宝山的狠话发泄了出来,心情也平静了不少,“春雨,就不谈那个畜生了,还是说说我们吧。”

“好啊。”蒋春雨满怀高兴,“这个话题好。”

“你的个人问题怎样了?”

“不怎么样。”蒋春雨道,“还不着急。”

“怎么能不急呢,再拖下去,可就越来越难了啊。”

“宝山哥,刚才听你说话的意思,你不是把我看成是你的女人了嘛。”蒋春雨笑起来,“既然我是你的女人,那你还考虑那些干什么?”

“哦,还真是啊。”潘宝山摸着昏沉的脑袋,“那是我以前一直有的想法,不过现在好像不是了。”

“那现在又怎样?”

“嗬,现在是把想法完全彻底地变成现实啊!”

潘宝山趁着酒劲放纵了,而且甚至还有些肆无忌惮,毫不客气地就探过身子,摸向蒋春雨。

第七百九十四章 爱的色放

()蒋chūn雨是决然不会躲避的,她把车停在路边。

这让潘宝山出乎意料,尚未全醉的他笑了,收回手,让蒋chūn雨继续开车,说还是回去行动比较安全。

蒋chūn雨把车子开得飞快。

二十分钟后,两人进了门,很默契地对了下眼神,然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甩下外套抱在一起,绊绊撞撞地移向卧室。

蒋chūn雨激情难抑,她发泄似地缠住潘宝山,嗔怪他为何只收了一季麦子就不再耕种。

潘宝山喘笑着把手伸进蒋chūn雨的腰身,向她下面捂去,“地荒了。”

“你说呢。”陡然间,蒋chūn雨又娇羞起來。

“要我说嘛,荒一段时间也好。”潘宝山摸动起來,“你看,水丰草美,土肥地厚,带劲。”

“那你还等什么。”蒋chūn雨闭上了眼睛,松开收紧的四肢。

“我正在准备干活的工具呢。”潘宝山把蒋chūn雨平放下來,嘿嘿地解开裤带。

话,不再说了。

衣物飞扬,大床乱响。

归于平静之后,潘宝山和蒋chūn雨就势睡去。

下午将要下班的时候,两人醒來,蒋chūn雨问潘宝山晚饭想吃点什么,潘宝山嘴角一歪,笑道:“看來你沒打算让我离开。”

“不离开也只是暂时的。”蒋chūn雨道,“所以要珍惜,享受。”

潘宝山听出蒋chūn雨话中有话,叹道:“我也想长期留守,但现实不允许。”

“是的,你做不到。”蒋chūn雨道,“我也做不到。”

“话題是不是有点沉重。”潘宝山微微一笑,慨然道:“这也正是我一直想让你拥有自己生活的原因。”

“不可能了。”蒋chūn雨摇摇头,“我不是沒尝试过。”

“也许你需要更高的平台,等你的人才会出现。”潘宝山道,“真命天子不会那么容易就出现的。”

“别说那些玄乎的话,搁在我个年龄,觉得好笑了。”蒋chūn雨笑道,“我已经过了那个憧憬爱情的阶段,现在我只想把眼前的rì子过好,开心一些。”

“怎样你才开心。”

“不被撂荒啊。”

“嚯。”潘宝山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变了。”

“我也变了。”蒋chūn雨很敏感,笑问:“还有谁啊。”

“这”潘宝山不想否认,但却也沒法开口。

“你不说我也知道。”蒋chūn雨道,“是邓大美人吧。”

潘宝山点点头,有点无可奈何,“你应该是早就知道的。”

“其实我更愿意相信那不是真的。”蒋chūn雨道,“但又怎么可能呢,于你而言,她是具有另一种感受的女人吧。”

“我也不是想要尝尽百味,只是顺其自然的。”潘宝山道,“我也知道,那不对。”

“有什么对不对的呢。”蒋chūn雨道,“自己认为对,就是对的,就像我所做的,也许在其他任何人看來都不对,不该跟你有些什么,但在我自己看來那是沒什么错的。”

“你说得对,人这一生其实很短暂,做人不做自己那又何苦。”潘宝山道,“总不能一直为别人活着吧。”

“不感慨了,我煲点汤给你喝。”蒋chūn雨道,“我专门学了手艺,就是为了给你补身子,否则消耗太多,回家见到江燕姐都沒法交待了。”

“其实我很少做那事的。”潘宝山不太好意思,“也就是偶尔才放纵一下。”

“沒规律也不好。”蒋chūn雨下床了,“以后让我做你的私人保健医生吧。”

“好啊。”潘宝山即刻笑道,“那我也不怕会累坏了,晚上就继续拓你的荒。”

“别说了好吧,撂荒这话,我,我不该讲的。”蒋chūn雨脸一红,“宝山哥,今天我是不是很”

“**嘛,正需要,要不哪能有味道。”潘宝山笑道,“你就像一坛陈酿,被我开了封,味儿直冒,浓郁着呢,哪怕就是闻上一口,就‘醉’了。”

“那今晚就让你大‘醉’一场。”蒋chūn雨笑捂香唇。

的确,潘宝山是“醉”了,而且“醉”态百出,失控一样,把潜意识里认为是不雅的动作和姿势,全都sè放了出來。

这是从未有过的激情,潘宝山时不时很夸张地大叫着,叫得蒋chūn雨都担心上下左右的邻居们会不会报jǐng,然而,她又是如此受用,在紧张和刺激中,一次一次在浪尖与浪谷中起伏。

第二天上午,潘宝山带着些许眷恋,离开了蒋chūn雨的住处。

节制有度,这是享乐的原则,作为男人,更多的jīng力还是要放在打拼上。

潘宝山回到单位,一番简单休整后,前往松阳,他要找鲁少良商议,在新城地带投建大型观赏药材基地。

松阳的城建,在姚钢的强力推行下如火如荼,客观地讲,效果也很明显,尤其是百源区,还真有点大城市的样子,路变宽了,也变靓了,街边的各式建筑也都统一调配的sè彩,显得和谐有致,优雅大方。

这一切,潘宝山看在眼里很是感叹,不得不承认,姚钢在城建上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是仅就眼前松阳治下时期來说,他有两个致命的错误:一是方向沒摸准,现在松阳发展的重心应该是东部城区;二是私心太重,搞城建其实就是大兴土木,心思歪一歪就來钱,这一点,姚钢做得太明显,绝大多数的施工队伍,全都跟他有关系,加起來近百亿的工程,有多少好处费。

可姚钢到现在还都很安稳,那只能说明松阳人民是很温和的,否则退休老干部们一联合,整理点材料,带一批人到上面去举报,姚钢就很危险,即使不出事,也绝对能给他敲响jǐng钟,让他不会像现在这么嚣张,太向“钱”看了。

快到健达医药的时候,潘宝山收回思绪,他打了个电话给鲁少良。

很不巧,鲁少良有事外出,刚上高速,不过他马上说就回头,到下一个出口就拐回來,潘宝山忙说不好意思,应该事前打个电话,不过又觉得那可能会特别麻烦他,所以想來想去还是悄悄地來,就像老友随意走动一样。

鲁少良说怎么会麻烦,再者,就算有天大的麻烦也是应该的,喝水不忘掘井人嘛,沒有潘书记,哪有健达的今天,哪有他鲁少良的今天。

这一点,鲁少良在见到潘宝山后,也还是忍不住再提,尤其是谈到健达的发展时,言语间充满豪情,“健达医药子上市之后,发展势头很迅猛,现在我们有好几个产品都走在国际前端。”他说。

“那都是得益于你领导有方啊。”潘宝山笑答,“非厚重的专业人才,带不动健达现在稳健的航帆,哪能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引领。”

“潘书记过奖了,其实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如果当初不是你力主彻底改制,不是你明确指出要走上市的路子,现在的健达还不知道会怎样。”鲁少良道,“或许早就破产了。”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具体把健达干起來的,还是你鲁总啊。”潘宝山说完这话,就岔上了自己的话題,道:“夹林中药材种植基地,现在怎样了。”

“很好。”鲁少良点头道,“潘书记,凡是当初你钦点的项目,我都是很关注的,肯定得发展好。”

“那真是谢谢了,让我特有面子。”潘宝山笑道,“你们还有沒有中药材种植基地开辟计划,尤其是具有观赏xìng的。”

“哦。”鲁少良稍一犹豫,道:“有,眼下我正在考虑这事,毕竟夹林那地方的基地,到现在也沒扩大规模,药材原料的供应量已显不足。”

“好,好啊。”潘宝山连连点头,“我有个朋友,在双临揽了一块地,大手笔规划开发一个新城,现在需要积聚人气,我就想到了你,如果可以的话,健达医药完全可以在那边再建一个种植基地,搞观赏xìng较高的中药材种植,发展大范畴的农业观光游,为人们休闲、娱乐、度假、保健还有养生,提供一个好的去处。”

“那肯定是沒问題的。”鲁少良毫不犹豫,“如果要注重观赏xìng,还得搞综合种植,到时种一批特殊药材,那药材,不只是制成药有效,即便是它们在地里成长时散发的气味,多闻一闻对身体都有好处,长期呼吸能强身健体,预防疾病。”

“好,那真是太合适了。”潘宝山道,“基地大概需要多少地。”

“一两千亩吧。”鲁少良道,“面积小了,形不成综合种植的效果。”

“沒问題。”潘宝山道,“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下,你抓点紧,要专业人员规划一下,把地块定下來,然后让就开始实施。”

“嗯,上手是很快的。”鲁少良道,“潘书记,那地价怎么说。”

“零地价,这个主我做了。”潘宝山笑了,“朋友托我帮忙,看重的就是帮新城吸引人气,你能答应建基地带动旅游观光休闲养生就很好了,否则大老远跑过去搞什么种植基地,所以,不要谈什么地价。”

“潘书记你说得太实在了。”鲁少良道,“其实那对我们健达也是有好处的,怎么说都是广告宣传的一种形式嘛。”

“行,既然这样,那事情就先做着。”潘宝山道,“至于以后能发展到什么程度,也还说不准,所以现在我沒法向你承诺什么,不过你放心,出现任何问題,我都不会置身事外。”

“潘书记这话不必说,我对你还能不相信。”鲁少良道,“就中药材综合种植基地一事,话我不敢说太满,但总的來说,一个月见就能见眉目。”

“很好。”潘宝山立刻接话,“那我就有底了,回去跟朋友好交待。”

“潘书记,药材基地的事就告一段落吧,我看你jīng神状态有点不对劲,有点累啊,要不这样,你到我们的招待所先休息一下。”鲁少良看了下时间,道:“现在是三点,休息到五点,然后吃饭,你看如何。”

“不了,半路上把你给叫回來,我就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继续打扰。”潘宝山道,“你忙你的,我就回去。”

“嗳,潘书记你这是不给面子了,晚上肯定得留下。”鲁少良笑道,“我也不请客,反正今天是不出去了,晚上就应个业务场,我请你一起过去,你可能觉得这不合适吧,不过因为对方是你的熟人,我觉得也沒有什么不妥。”

“哦,熟人,谁啊。”

“祁chūn蓓。”鲁少良道,“华元保险松阳分公司的老总。”

第七百九十五章 老美女

提到祁春蓓,潘宝山有点诧异,问鲁少良缘何会应她的业务场。鲁少良一听便笑了,说不要忘了健达医药可是有三千多职工的企业,在保险这一块,也算是不小的市场了。

潘宝山恍然大悟,说祁春蓓果真是女干将,竟然把业务做到了这里,开拓性很强,跟他哥哥祁宏益书记颇有同样的风范。话说到这里,就很自然地谈到了祁宏益。潘宝山这么引导话题,是想证明自己跟祁春蓓没有什么直接、过密、过亲的交往,但是,也有不浅的关系。同时,他也表明之前和祁春蓓也有不少次合作,特别是在农业保险工作上,做得特别好。

对潘宝山的心境,鲁少良当然是明白的,所以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祁春蓓的工作能力是很强,像她那样的老总亲自出面,到什么单位谈不成业务?”

“那是因为她看准了目标需求吧。”潘宝山道,“其实她不是个十分细腻的人。”

“干大事的女人,怎么细腻?”鲁少良笑了,“她来找我的时候,没说几句就直接问我,认为健达医药最重要的群体是什么?”

“嚯,怎么搞得跟考试一样。”潘宝山笑道,“你应招了?”

“那当然,否则不是太没气量?”鲁少良笑呵呵地说道,“我告诉她,健达医药最重要的群体,当然是研发群体了,那可是根本啊,否则能生产什么药品出来?可是没想到,她立刻摇头,说研发群体是最核心的群体,最重要的群体应该是销售群体。紧接着,她又给我列数字,说健达医药一共三千五百多人,但销售人员总数已经达到了两千三百多人,难道不是最重要的群体?”

“哟,祁春蓓是有备而来的嘛。”潘宝山道,“鲁总,你们公司的员工,绝大多数真的是销售人员?”

“没错。”鲁少良道,“销售也就是市场,其重要性是万万不能忽视的,这两年我逐渐加重了那方面工作的重视程度,划分了覆盖全国的销售区域,每个销售区都设有大区经理,下面各个地方还选派营销代表,彻底打开了国内市场。”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潘宝山道,“没想到销售人员竟然占据健达的大半江山。”

“药企嘛,都是这样的。”鲁少良道,“不管怎样,祁春蓓算是抓住了重点,她说拢住销售群体的人心很重要,就建议我给他们买人身安全保险,说那是暖人心、固人心的事情,有利于企业做大做强。”

“嗯,她说得有一定道理。”潘宝山道,“人身安全保险,也可以算是福利的一种吧。”

“是啊,所以我就采纳了。”鲁少良道,“后来我又想了,销售是很重要,但生产也不能忽视,那么还剩下少许的研发和行政人员,还能‘得罪’他们?所以最后我决定,健达医药全员参加人身安全保险。”

“哟,那可要花费不少吧。”

“小几百万。”鲁少良道,“但我认为值得。”

“没看我的面子吧?”潘宝山笑了起来,“否则我可不安心呐。”

“绝对没有,说真的,开始我对她跟你之间的情况还不怎么了解呢。”鲁少良道,“只是在谈完保险业务后,她才说出跟你是熟人。”

“看来,她对我和你的关系,还是比较了解的。”潘宝山笑道,“但她在谈业务时没有提及,说明她还是很不错的。”

“是的,我对她比较欣赏,没有通过摆关系来拉业务,那种人情业务是很短命的,她应该是认识到了。”鲁少良道,“这也就是刚才说的,虽然她不细腻,但全局观强,做起事来有大将风范。”

“哦,看来鲁总喜欢女强人型的啊。”潘宝山笑了起来,“难怪你的秘书,还有办公室里的女孩子,个个看上去都很彪悍,几乎就没有小鸟依人的。”

鲁少良听潘宝山说这话,很是诧异,不过马上就笑了起来,“潘书记,很,很少听到你说此类话题啊!”

“嗐,现在不是消闲了嘛。”潘宝山笑道,“以前是忙啊,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工作。”

“潘书记,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你听了也别介意。”鲁少良道,“当官不是做企业,呕心沥血能有多大回报?就算升到了省级干部,又能如何?用权,小心翼翼,用钱,也是小心翼翼,否则一不留神就栽了。至于退休后,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月工资万把吧,再享受点医疗待遇,仅此而已。我就觉得,不如自己搞实体,把钱挣足了也一样,他们用权力可办成的事,我用钱也一样能办到。”

“你说得是。”潘宝山点点头,“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安全性问题,尤其是当下,做干部的舒适环境,比以前那是差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而最企业呢,就没有那么多危险了,吃喝玩乐,谁管得住?”

“那今天你就当自己纯是健达的大领导,好好玩一通!”鲁少良道,“其他身份就不要想了,我这里人、财、物有的是,而且也安全、放心,晚上就不要赴约祁春蓓了。”

“不用。”潘宝山道,“就算是要放开来玩,也不耽误干别的嘛。晚上跟祁春蓓喝酒,刚好我还要委托她代问祁宏益书记好呢。要知道,当初我是得到了祁书记很大提携的,其实我应该每年都抽点时间去看看他,但却没有做到,所以每每想来,就感到遗憾。”

“潘书记你正处于打拼上升期,一门心思干工作还嫌不够,又怎能过多地考虑其他事情?”鲁少良道,“所以这会就别想太多了,适当放松的时候就使劲给自己放个休闲假!”

说完这些,鲁少良就打电话给祁春蓓,说今天外出活动取消了,要不晚上就按计划进行?至于参加的人数,越少越好,他这边就两个人。

祁春蓓当然是求之不得,请鲁少良坐一坐,喝两杯酒,她已经邀请过好几次了,之所以如此执着,一来是为了感谢支持,二来是为了下一年做准备。保险这东西,就得年年跟进。

不过让祁春蓓没想到的是,晚上见到鲁少良时,竟然还看到了潘宝山,她很是高兴,说潘宝山就是福星,从在富祥时开始接触起,她就一直是好运连连。鲁少良一听忙说好,那等会就多敬潘书记几杯。

祁春蓓摆摆手,说她也邀请了个朋友,恰好对潘书记一直是暗中爱慕的,她要敬酒多了,朋友八成要吃醋,没准事后就会找她算账。

鲁少良问祁春蓓,她的朋友多大。祁春蓓说跟她差不多。鲁少良便大笑起来,说大家都这么成熟了,还吃醋?只有小姑娘才会嘛。祁春蓓说,吃醋跟年龄没关系的。鲁少良听到这里忙看着潘宝山,笑着说看来祁总说的是真的。

祁春蓓这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笑着说开玩笑呢。

不管是真是假,说过即过。

接下来,祁春蓓邀请的朋友出现,让潘宝山不由得一愣,尔后陡然间则是小有激动。

来人是唐荔,一袭职业装的她,显得特有韵味。

当唐荔看到潘宝山后,也很是吃惊。其实确切地说,应该是惊喜,她小声问了句潘书记好,看上竟还显得羞答可人。

“哟哟,祁总还真是啊,怪不得你说朋友会吃醋,看那表情简直就是情窦初开啊!”鲁少良马上就笑了起来,“很好,很好!看来绝对是真的了!”

唐荔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看着祁春蓓求解。

祁春蓓就把刚才的事说了,并强调她是开玩笑的。

“哎呀,这种事你怎么能说呢!”唐荔显然没料到,脸一下红了。

“我不是说了嘛,开玩笑的,不当真。”祁春蓓对唐荔的慌乱很乐见,笑道:“咿,荔荔你这是怎么了,震动这么大?”

“没,没有吧。”唐荔渐渐缓过神来,“春蓓姐,趁我不在时候,你就尽拿我开涮。”

“来来来,我反客为主,请大家坐下,坐下来聊!”潘宝山笑着发话,“今天可真是要感谢鲁总啊,收获可真是太多了,竟然还能看到我一直想见的两个大美女!”

以“美女”一词来称呼,这还是众人第一次听潘宝山这么讲。

“潘书记真是越来越年轻了。”鲁少良听后忙道,“我以前看到美女也很直接喊美女,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口就喊小妹,再后来,也就是现在,都改喊丫头了。”

“那是鲁总面对的美女都很水嫩吧,不像我跟莉莉,都人老珠黄喽。”祁春蓓哈哈一笑接过话,又对潘宝山道:“潘书记,以后啊,你就不要喊我们大美女了,如果给个面子还把我们看做美女的话,就喊老美女吧。”

“你们这么爽朗,放得开,我是甘拜下风了,看来得先喝两杯酒冲冲劲头,才能跟你们融合到一起。”潘宝山笑道,“否则还真拿不出来啊。”

“好,那就赶紧坐下来!”祁春蓓忙招呼着,“当然了,今天不是以喝酒为主,主要是聊聊天,然后附带着表示感谢。”

说到感谢,潘宝山自然是要对唐荔有所表示,前不久拿下省交通厅办公室主任茆云新,就是亏她出手。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潘宝山端起酒杯朝唐荔走去。

第七百九十六章 浮想

唐荔没有看潘宝山,但能感觉到他是为自己而来,不由得一阵加速心跳。

祁春蓓说的没错,唐荔的确对潘宝山心生爱慕,因为潘宝山身上的品质让她折服,还有,潘宝山所处的高度也让她敬慕。男人的魅力要么体现在权力上,要么体现在金钱上,潘宝山无疑是前者。这一点,潘宝山在富祥县做副县长的时候,在她眼里就就是如此。

不过唐荔在潘宝山面前有种自卑感,不为别的,只为当初在他办公室的那一番引诱。潘宝山的克制和无视,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低级的**,颜面无存,抬不起头来。

唐荔承认自己是个善于攀附型的女人,但事实上她几乎没有行动过,起码说还从没有用身体来换取过什么,唯一一次,就是在逼迫之下对潘宝山出手,而且还失败了。也就是经过那次失败,往后在那方面她就连想也不想了,毕竟那是她用“身体”出征的首战,却遭到了沉痛打击,深深刺到了她内心的荣辱感。

也正因如此,唐荔一直想改变自己在潘宝山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她不断跟祁春蓓接触,成了真正的好朋友,以便借祁春蓓对她的了解,再传递到潘宝山那里。效果是有的,祁春蓓确实在潘宝山面前如实地美言过,而且潘宝山好像也相信了,因为他后来曾经主动要求她帮过两次忙。

这让唐荔很满足。

但即便如此,唐荔站到潘宝山面前时,还是有种自卑感,她觉得潘宝山身上纯洁的光芒,让她显得很隐晦。这个时候她甚至想,假如潘宝山也像其他男人一样好色才好。之所以这么想,倒不是因为要把潘宝山拉下水,搞什么同流合污,因为唐荔也不认为自己是不守妇道的女人,她只是愿意把自己奉献出去,以他的欣然接受,来证明他对自己的正解无偏见。

就在唐荔想得出神的时候,潘宝山已经站到她跟前,举起了酒杯。

“唐主任,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你,实在是没想到,这就是缘分呐。”潘宝山温和地笑着。

“是啊,潘书记。”唐荔慢点着头,忙端着酒站起来,“我,我也真没想到。”

“那得多谢祁总和鲁总了,他们的酒场给我们创造了一个平台。”潘宝山道,“不过现在我要谢谢你,几次相助都无条件,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潘书记多心了,那些都没什么的。”唐荔道,“就不说那些吧。”

“好,那就暂且不说,但总归来讲,这杯感谢酒是要喝的。”潘宝山道,“你随意,我干了。”

“不不不,我还有点酒量,既然你找我干,我就不能随意,对你肯定得尽心。”唐荔两手举杯,和潘宝山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哎呀,爽快!”鲁少良一看便歪着嘴角笑了,“潘书记,有句话想问一下,你说得唐主任相助,到底助了什么啊?”

“哦,是有关省交通厅的一点事,唐主任帮了大忙。”潘宝山对唐荔微微一笑,“至于具体情况嘛,就不在这里说了,那不是今天酒场上的重点。”

唐荔自然是明白的,跟着笑道:“其实是小事一桩,潘书记也太客气了。”

“呵呵,小事不小事的无所谓,反正我是看了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甚至怀疑到底是谁帮了谁?”鲁少良笑道,“因为唐主任看起来很激动,有些话表白起来,好像是要回报潘书记似的,而且还非常非常地直接!”

“表白非常直接?”唐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实在是不明白。

潘宝山和祁春蓓也理解不透,都看着鲁少良。

鲁少良呵地一笑,“你们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真的是不明白。”潘宝山道,“你说说吧。”

“哦,那好。”鲁少良不紧不慢,笑道:“你看啊,刚才你敬酒时唐主任说的话,听上去没什么,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的。我再复原一下,你们都听好了:既然你找我干,我就不能随意,对你肯定得尽心!”

“哎唷,鲁总,都说任何话不能重复,一重复就变味,还真是,你这么一重复就没个样了。”潘宝山摇头直笑,“还有,关键是你把字音给念错了。唐主任人家说的是‘干杯’的‘干’,读第一声,你却念成了第四声,还只说一个‘干’字,明显是断章取义。”

“嗌,我可没断章取义啊。”鲁少良忙道,“刚才唐主任就只说了一个‘干’字嘛。”

听到这里,唐荔的脸红了。祁春蓓却笑了,她指着唐荔哈哈地笑了起来,“哎呀荔荔,你还真行,不经意间就能这么传递信息,我还真一点都没听出来!”

“欸哟,我,我干脆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唐荔被说得一脸窘相,不过她也不忘反击,道:“只是喝杯酒说句话而已啊,没想到在鲁总和春蓓姐两位高人眼中,还有那么丰富的内涵,真是佩服死你们了!”

就在这一说一笑之间,潘宝山的念头竟然一下上来了,他甚至想到了如果真的要干起来,唐荔会怎么个尽心法?

意念之间,潘宝山下面不由得撑起了棚子。鲁少良和祁春蓓没在意,但唐荔看得很清楚。

桌上就四个人,空空快快,不是坐满桌子的情况,离座敬酒一般都是站在他人的背后,还能有所遮挡。也就是说,鲁少良和祁春蓓很容易就能看到。唐荔不想让两人看到潘宝山的“不雅”,于是立刻移动身子,朝酒桌外走了两步,站到潘宝山外侧,说要讲两句话。

潘宝山即刻转身,面对着唐荔。这么一来,他刚好背对着酒桌,鲁少良和祁春蓓只能看他的后背。

不过这一下,潘宝山的棚支得更高了。因为如此直面高挑白晰的唐荔,他自然是愈发情不自禁,尤其是联想到在富祥县做副县长那会,唐荔到他办公室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血脉暴张,几欲不能自控。

唐荔察觉到了潘宝山的变化,从内心讲,她是很高兴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说明就有起码的认同。

“唐主任,我洗耳恭听啊。”很恰当地说,潘宝山已经意乱情迷,他完全领会不到唐荔的用意所在,还真以为她要讲什么。

唐荔张了张嘴,看看酒桌旁竖起耳朵的鲁少良和祁春蓓,歪着头对他们道:“嗳,你们讲你们的啊。”

“嘿,他们还有秘密话呢。”鲁少良忙对祁春蓓笑道,“好,祁总,我们说我们的,给他们留点空间。”

这个时候,唐荔才开始提醒潘宝山,她对着他下面那高高隆起的地方,努了努嘴。

潘宝山一低头,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顿时羞怯,yin念全无,很快,棚子便塌了。

“唐主任,真的是太感谢了。”潘宝山实在没有话说,对唐荔道:“来,干杯!”

“没酒了。”唐荔晃晃空杯子,“少喝点吧。”

“哦,好的。”潘宝山像个听话的孩子,赶紧回到座位上。

接下去,酒就喝得没心思了,潘宝山动不动就想起之前唐荔对他的那次引诱,具体场景他记得还比较清楚:唐荔进门后坐下,说了声热便解开上衣,还起身把门反锁,回来后看着他,两手绕到背后取下胸罩挂钩,然后慢慢提上去,让胸罩底边搭在胸前的两粒黑点之上。之所以说是黑点,是因为有两个半团酥白映衬,现在想来,其实还是比较红润的两粒。当时的唐荔很傲然,还晃动着修长的腿问他,她那又长又好看的双腿,是用来干什么的。他说是做腿模,回答是错的。唐荔说,是用来紧紧夹住男人腰身的。

这又让潘宝山想到了邓如美、江楠还有蒋春雨她们,在锁他腰身的时候都用到了小腿肚子,尤其是小巧的蒋春雨,甚至都用到了脚踝。可如果换成唐荔,是不是仅仅用到腿弯窝子也就够了?而且,那样的锁力,是不是会陡增数倍?

浮想联翩,就在今晚,潘宝山很想尝试一下,而且他也相信,唐荔多是不会拒绝。然而他又放不下心来,有种潜在的意识在提醒他,再怎么着也不能没有防备地放纵,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

酒席即将散去的时候,潘宝山决定放弃,不过只是眼前,他还有一个决定,以后绝对要找个机会,尝尝唐荔长腿勾缠的感觉。

等到离开酒桌道别,潘宝山很暧昧地跟唐荔说了几句话,问她什么时候去双临,如果去了,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他要请她喝酒,到时好好干,一杯。

唐荔无声而笑,眉间流情,她明白潘宝山的心思,只回了一句,说对她来讲,这里跟双临差不多。

这种暗示,是心有灵犀的事情。潘宝山一瞬间就通了,但他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抬手看看时间,才九点多钟,还没到夜深人静狂澜不止的时候。

“唐主任,既然你跟到双临差不多,那也就是说,随时联系你都行?”潘宝山问。

“是的。”唐荔娇然一笑,“至少今晚如此。”

“哦,好,好。”潘宝山道,“那就先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我跟鲁总还有点事情要谈。”

潘宝山和鲁少良乘车走了。

祁春蓓看着唐荔直笑,笑得她浑身不自在。

第七百九十七章 今夜是否来

唐荔知道祁春蓓的笑里有不正经的想法,于是先入为主,假装好奇地问道:“春蓓姐,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鲁总让你的心入邪了,高兴?”

“什么鲁总,他那胖乎乎圆溜溜的样子,我的心能朝哪儿邪?”祁春蓓道,“对于女人来说,有钱不找胖,没钱不论样。”

“也不一定啊,那要看你图什么了。”唐荔道,“如果仅仅是图个快感,什么胖不胖样不样的,眼睛一闭只管感受就是,只要关键部位管用就行。”

“那你也太不讲究了,吃饭还要讲究色、香、味俱全呢。”祁春蓓道,“更何况是男女之事,更是要讲究了,男人嘛,也不一定要有多帅,但起码看起来得舒服,而且还要洗得干干净净,别闻起来不清爽,至于触觉的味道嘛,那当然是最重要的喽。”

“好了,咱们就别在这里谈论这种事了,还不够丢人的呢。”唐荔拉着祁春蓓就走,同时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回答呢,刚才你笑什么?”

“哦,我还差点忘了说,我是笑你呢,真是天生好大胆。”祁春蓓道,“别以为我没看到。”

“看到什么了?”

“你对潘宝山的暗示,也太那个什么了吧。”祁春蓓眯着眼,“多少也含蓄一点。”

“什么啊春蓓姐,我暗示什么了呀?”

“你还不承认?难道你没对着他那儿,使劲努着个嘴?至于什么意思,那还不明摆着嘛。”祁春蓓学着唐荔的样子,夸张地揪了揪嘴,而后笑道:“你呀,也不知道人家好不好那口,万一暗示错了,那可是适得其反的哦!”

“哎呀,你想哪儿去了!”唐荔急得没法子,只好把当时的实情说了。

祁春蓓听后,点着头笑道:“哦,看来你对潘宝山还真动了心思,处处为他着想。”

“那不是还有鲁总在场嘛,要不他看到了,肯定以为我跟潘宝山之间会有什么事的。”

“难道你不想和他有那个什么嘛?”

“嗐”唐荔张了张嘴,没有急着直接回答,在把和潘宝山告别时讲的话告诉了祁春蓓之后,才承认她想。

“看你吞吞吐吐的,还害个什么羞啊,其实根本就没什么难为情的,不就那点事嘛,而且又是跟我在一起。你该跟我学学,直接点,我跟你说过的,也想跟潘宝山有那么一出,可我清楚自己不是他喜欢的菜,再加上他跟我哥的关系,我总觉得是他姐,有时候想多了感觉也怪怪的。”祁春蓓道,“所以啊,现在我可是一心一意地在撮合你们,不过从你刚才说的情况来看,好像我已经是局外人了。”

“春蓓姐,你心眼正,是好人。”唐荔道,“能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很幸运。”

“这一点我可不谦虚啊,只要我认为是朋友的,就会处处相助。”祁春蓓道,“现在我关心的是,潘宝山晚些时候会不会给你打电话。”

“我也在想啊。”唐荔道,“我担心时间太晚,等回到家再接到他的电话,那就不太方便了。”

“你不是有个时间界定嘛,暗示他起码今晚是什么时候都方便的。”

“是啊。”唐荔道,“我是觉得,大不了晚些时候再回去就是。”

“行,你就打个电话回家去,说我有事找你帮忙。”祁春蓓道,“干脆就不回去了。”

“也好。”唐荔道,“说跟你在一起,是很保险的。”

“嗌,谁叫我是做保险的呢,坏人都让我做好了。”祁春蓓笑道:“嗳,你猜猜潘宝山现在在干什么?”

“他说跟鲁少良还有事要谈。”

“说是那么说,但我觉得不可能。”祁春蓓道,“什么事还非要等到喝过酒后谈?即使有的话,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应该不会吧,潘宝山跟鲁少良在一起,我感觉他还是挺谨慎的。”唐荔道,“要么就是酒后兴奋,不在乎了?”

“正不正经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嘛。”祁春蓓道,“以他们的身份和状态,这会真要谈事多是会回办公室去,酒吧茶社一般是不会去的。我们先到我办公室去,等到了那儿再打电话试探一下。”

二十分钟后,唐荔跟着祁春蓓来到她办公室。七十多平方,里外两间,起居所需一应俱全。

祁春蓓开始打电话给鲁少良,号码是他办公室的座机。

有人接,正是鲁少良。

祁春蓓已经想好了台词,忙说猜他可能回办公室了,现在还得打搅一下,晚上吃饭时本来还准备了两份小礼品,但散席的时候忘记了,让他和潘宝山空手离开,很不好意思。

鲁少良忙说没什么,他正和潘宝山谈事,等会解释一下,心意领了,感谢。

这个电话打过,祁春蓓看着唐荔耸了耸肩,道:“看来他们干的是正经事,就是不知道会到什么时候结束。”

“算了春蓓姐,我还是回家吧,不自作多情了。”唐荔道,“唉,那个潘弟弟谨慎得要命,即便是内火升腾,也不会张嘴吐口烟气的。”

“为官从政,没有小心过头的。”祁春蓓道,“要不一个小小的疏忽,就会身败名裂啊。当初美女记者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潘宝山受到的打击可不小。”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唐荔道,“最后还能调离,没有免职。”

“可那对他来说,就已经是大事了,毕竟影响太大,现在他的位子几乎是边缘化的,那对原本一个年轻有为、有着大好前途的干部的来说,很残酷。”祁春蓓道,“其实我看得出来,现在的他似乎看开了不少,已经放开了很多。”

“但愿他不是自暴自弃吧。”唐荔道,“要不真就可惜了。”

“不会的,潘宝山还没那么傻。”祁春蓓道,“破罐子破摔的人,都是没什么头脑缺乏能耐的。”

“春蓓姐,我觉得潘宝山好像是转移了奋斗目标。”唐荔皱起了眉头,“晚上酒桌上不是说了嘛,他在帮朋友搞什么新城开发,在加上之前他的朋友鱿鱼接下友松沿海高速修建的项目,综合分析一下,他可能要谋钱途了。”

“嗯,还真是那么回事。”祁春蓓恍然点起了头,“潘宝山要是经商,那钱对他来说,绝对只是个数字概念了。”

“以他的能力和人脉,赚钱确实是比较容易的事。”唐荔道,“不管怎样,我都祝福他。”

唐荔说完,拿起挎包要走。

“荔荔,你真的要走?”祁春蓓道,“难道你就确定,潘宝山和鲁少良正事谈完之后就能安分?”

“男人嘛,独身在外哪有安分的?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找我的。”唐荔道,“因为我还没取得他的信任。”

唐荔断定潘宝山不安分,是对的。

今天晚上的潘宝山,确实是动不已。不过,最终他还是按捺住了,并没有乱动,就连鲁少良给他介绍的高质专业从业人员,他都拒绝了。

鲁少良说,健达药业公关部供了两个优质员工,专门负责“三陪”工作,用来对政府职能部门的人,在工作上,不分时间地点,随叫随到。她们每月进行一次体检,以保证良好的健康状况,而且在工作期间,不允许同陪服对象交谈姓名、职务等话题,总之,能确保被陪者的安全,可以放心使用。

潘宝山很果断地摇了摇头,鲁少良也不强求,因为他担心潘宝山看不上眼,硬塞是不好的。其实不然,主要原因还是潘宝山觉得不够安全,那种事最容易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绝对不能冒险。潘宝山很坚决,如果说今晚就算忍不住要泻火,就目前在松阳的环境看,首要人选是江楠,其次还有唐荔,其她的免谈。

一想到唐荔,潘宝山就坐不住了,眼前老是晃动着两条皙长滑嫩的大腿,他忍无可忍,几乎就要打电话过去。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鲁少良突然一拍脑袋说起了正事,引开了他的邪火。

鲁少良告诉潘宝山,增加新城的人气,还有一条好路子,就是建一个大型的会务接待中心,建得像花园一样。这种场所在市区几乎就没有,大环境不行,就放到郊区最好。

潘宝山表示怀疑,说近来各种会议不给大大办,会务中心能否有市场还难说。鲁少良听了摆手一笑,说他讲的会务中心,主要业务是瞄准商务,并非政务。现在的大公司十分注重形象,员工的培训以及公司年庆等重要活动,都搞得十分隆重,既讲排场,也讲格调。像新城那边,如果按照建成的环境来说,最合适。

鲁少良还说,石白海的姨姐崔怡梅就搞了个会务策划公司,经营得很不错,从客户对象上讲,业务已经做到了好几个著名的企业里去了,从业务范围上说,国内好几个大城市都有触角,就连像松阳这样的中等城市,也有好几个企业是她的客户,逢到重大科研、招商、年会等活动,都是她的公司负责策划,经常把地点安排在外地,开会的同时又给员工一次旅游的机会,双赢。

潘宝山听到这里眼前不由得一亮,这的确是个路子,而且完全可以找石白海中间说话,和崔怡梅达成一致,合作共建会务中心。

第七百九十八章 紧急来电

第二天一早,潘宝山便踏上回程之路,先奔高新区,到石白海家。

石白海还是上次所见时的状态,心静得下来,赏花弄草,小日子过得也倒滋润。他知道潘宝山前来必定有事,便主动问起。潘宝山便把新城的事大概讲了一下,也将鲁少良的建议说了,想和崔怡梅搞点合作,问他有无促成的可能。

在合作的方式上,潘宝山讲得也很清楚,有两种模式:一是会务中心由崔怡梅投资建设,新城免费提供土地,此外不产生其他费用;二是会务中心由新城投建,免费供崔怡梅使用三年,此后收取适当场地费,用以建设回资。

石白海听后没有立即回答,说崔怡梅方面的情况,现在他已不是太了解,还没有确定的把握,得先试探一下。潘宝山一抿嘴,慨叹着说他知道崔怡梅对他的意见很大,可以说就是等同于仇恨的程度,毕竟当初在松阳让她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但那会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矛头对准了严景标,必然要产生些附带伤害。

对此,石白海也颇显无奈,他说曾跟崔怡梅谈过那个话题,想抹平一下,但效果不是太理想,因为崔怡梅的情绪很大。现在已经过了不短时间,她的心态应该好了很多,所以他会尽量说服她。

潘宝山闻言也不多说,就闲聊起其他事来,正好留下来吃午饭,也谈到了另外一个话题,想请石白海的老婆邵云到时去新城任个职。不过潘宝山也强调了,说在工作上前两年可能要紧张点,因为一切才刚开始。

石白海一听笑了,摆摆手,很诡秘地说工作紧不紧张无所谓,关键是他觉得女人就得养在家里,放出去很危险,因为苍蝇太多。

潘宝山明白石白海的意思,说到别的地方不放心,在新城还能有事?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如果有苍蝇,绝对一下拍死。还有,邵云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岂能是你长时间想养在家里就能养在家里的?

石白海又笑了,说那他先透个风,看邵云什么意思。

正说着话,邵云端着一盘鱼走了进来,听到了个尾音,就问石白海要看她什么意思。潘宝山忙招呼着让她坐下,把他想让她新城上班的事情说了,然后就举起酒杯,说嫂子我敬你,考虑一下,如果可以就准备准备,等新城一开建就过去。

邵云有点不好意思,笑笑说不如让白海去吧。潘宝山摇摇头,说石大哥暂且还不能去,不能沾染商圈,因为有机会还要回官场,至少踏一只脚进去有个说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悬着。

邵云看看石白海,笑说其实她倒不情愿他从政,否则连家都顾不上了。潘宝山听了点着头说嫂子讲得对,男人为官从政多是实现自己的价值,对家庭来说是亏欠的。就像他,一直都没把妻小带在身边,很多家庭责任都没尽到,想来很是愧疚。

石白海呵呵地笑了,说邵云是妇道之见,如果这个世界上男人都窝在家里,难道要回到母系社会,让女人出来打拼?那结果还不是一样?女人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同样是没法尽到的。

邵云总的来说是个识大体的女人,所以谈话的气氛很好,但潘宝山不想太深入,毕竟目前来说让石白海回官场,只是一个心愿而已。

石白海无意中也提到了这方面的想法,在“安慰”邵云时,他说自己是“恶迹”累累,怎么能再回官场?邵云一听忙拉下脸,给他使了个眼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怕潘宝山会有想法。

巧的是就在这时,潘宝山的手机响了起来,鱿鱼来电,说他从王仲意那里已经拿到了新城的整体规划,还找了几个专业人士看过,都说很好。

潘宝山一听就高兴起来,说那就马上着手修建影视基地选址附近的道路,尽快实现水、电、路“三通”,因为有个古装剧拍摄剧组可能要过去,弄不巧还要突击造景,估计开春会用到。

鱿鱼说那没问题,时间还有的是,会尽最大努力顶上,误不了事。另外他还说,庄文彦已经被他说服,决定在新城投资个酒店,属于一店两档型的,既有大众消费,也有高端档次排场。

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潘宝山的意料,问鱿鱼是怎么做到的。鱿鱼笑说,他把新城的前景向庄文彦分析透了,绝对有钱可赚,连他自己都想投资,只是没有资金而已。庄文彦听到赚钱心就动,便犹豫了起来,于是他赶紧顺着路子说下去,告诉她想赚钱就不能意气用事,恩怨可以暂放一边,主要是向钱看才对,她也就同意了。

庄文彦就这么容易被说服?潘宝山笑问。

鱿鱼吧唧了下嘴巴,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陪她玩得欢,女人嘛,总是对能让她们高兴的人有好感,而好感时间一长,不知不觉就会变成信任。

听鱿鱼此话,潘宝山不由得发自内心感叹起来,他在各方面的能力确实很突出,甚至后悔当初让他离开了公安队伍,否则加以扶助,他的将来起码也能到厅级,那是另一种可贵的财富。

潘宝山觉得有必要跟鱿鱼好好谈一下,便约他晚上吃饭,谈点事情。

晚上,潘宝山见到鱿鱼就直接表达了自己的遗憾,说当初不该让他舍掉公务员身份。鱿鱼感到很诧异,问潘宝山怎么想起了这一茬。潘宝山说上午和石白海见了个面,触发不少感慨。鱿鱼一听便笑了起来,说他可一点都不后悔,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潇洒得多。

潘宝山摇摇头,说男人不能只图潇洒,应该焕发出光华,最有效的做法就是手中有权,从这一点而言,还是要从政。然后,潘宝山就直言,问鱿鱼能否将计就计,通过庄文彦尽快回到公务员队伍当中。

鱿鱼很干脆地摇了摇头,很诚恳地对潘宝山说,他真的拿公务员身份无所谓,以他现在的年龄,最合适的就是在商界打拼一番,如果哪一天能成为商贾巨头,不也光芒四射?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见鱿鱼的想法这么坚决,潘宝山心里好受了许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不管江山集团将来能做到多大,如果三分天下,他必占其一。

鱿鱼一听忙摇头,说他可不敢担那么大的分量。潘宝山拍拍他肩膀,笑着说仅仅是几个钱而已,能有多少分量?而且现在才刚刚开始,特别是新城这块还一穷二白。鱿鱼说那才好呢,新纸利作图,他相信新城的发展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起色,将来必定大放异彩。

这一点鱿鱼看得很准,新城的启动确实很快,仅仅两个星期过去,影视基地所在位置的道路已经铺好了路基,接下来就是浇筑路面,可以说是立等可成。而且,韦国生那边的情况进展也十分喜人,剧组已经同意到新城影视基地拍摄的建议,就所需场地道具,也提出一些简易可行的意见。

中药材综合种植基地,效果最显著。鲁少良派来的负责人和鱿鱼沟通后,在划定地块内进行了整体设计,从休闲游玩主题入手,种植分区时,在药材的色彩和植株形状上下足了功夫,同时配以长廊、小亭、石路,尽量让观赏效应达到最大化。当前,有些可以在冬季栽植的药材品种,也早早下地。整体来说,明年开春能基本成形。

庄文彦投资的酒店,在鱿鱼的劝导下已破土动工,开始夯打桩基。与之呼应的是新城主体别墅区的开发,那部分由邓如美负责,也已开始进行场地平整,开工兴建指日可待。

小有遗憾的是跟崔怡梅的合作没有达成,她不愿意与新城发生关系,原因很直接,就是不想跟潘宝山有来往。这方面的工作,其实石白海做了很多,但都无效。反过来,崔怡梅还埋怨他头脑出了毛病,被潘宝山给蛊惑了,白白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帮他背黑锅。石白海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解一个人必须全面认识才行,刚开始他也恨潘宝山,但经过不断接触,他发现潘宝山的为人确认让人信服,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兄弟。

崔怡梅听石白海这么讲简直嗤之以鼻,她说一切只能说明潘宝山的驭人术高强,能骗人为他卖命。石白海说真的不是那么回事,真正和潘宝山在一起的人,都是以心相交的。崔怡梅说她就是不信,如果哪一天潘宝山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为他作出除了金钱之外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真正牺牲,也许她会改变看法。

这些话,石白海没跟潘宝山讲,只是说误会还没化解。潘宝山淡然一笑,说其实他跟崔怡梅之间不是误会,是误打,说到底是应该向她说声抱歉的。但是,他又考虑到事情在崔怡梅看来可能很严重,并不是一句歉意的话就能化解,所以他也就一直没说。

石白海忙说那根本用不着,反过来需要表示感谢的应该是崔怡梅,因为如果不是当初对她进行打击让她退回双临,她就很有可能陷进松阳的泥潭出不来了,现在,她算是因祸得福,获得了重生。

潘宝山说那是主观想法和客观效果的问题,不能拿来安抚人心。

总的来说,石白海是有点过意不去,他表示会继续努力,慢慢说服崔怡梅到新城投资。潘宝山笑着摆摆手,说就别费那个劲了,崔怡梅也是个有个性的女人,认定的事情就不容易被说动。而且,凡事都有缺憾,新城的筹建就目前情况来看已经不错了,他很满意,也不想求尽善尽美,物极必反嘛,留点余地总归也没有坏处。毕竟新城的开发是一个系统工程,要做的事还很多,得慢慢来。

石白海说好吧,既然这样也就不急着找崔怡梅了,接下来,他又提到了老婆邵云到新城上班的事。说如果确有需要,邵云可以来,如果纯粹是为了照顾,给个年薪,则没必要。

潘宝山说绝对不是为了照顾,而是的确需要一部分底实的人帮忙,新城是个大摊子,但目前能参与进来、值得信赖的人也就两三个,人手远不够用。

石白海对潘宝山笑笑说,有他一个人在,就足以管控了。

潘宝山仰头一笑,说他还没有完全从沿海开发中心腾出来,目前尚两头兼顾,还比较分心,也许下一步就到了该有所抉择的时候了,否则就会两顾而两不顾。

就在这时,潘宝山的手机响了,曹建兴来电,要他赶紧回中心,因为郁长丰书记马上要过去视察工作。

第七百九十九章 唢呐串奏

()这个时候郁长丰來视察工作,目的是什么,潘宝山在急匆匆往回赶的路上不断琢磨着,正常的年终巡视,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动向不对,如果做最坏的打算,就是后者,想到这里,潘宝山不由得一阵紧张,看看自己近一段时间來的所思所行,他感觉到了郁长丰面前,几乎就是灵魂的一次沥拧。

从未有过的紧张袭上心头,潘宝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一刻他深刻地意识到,郁长丰将他弄到沿海综合开发服务中心,应该对他还抱有一定期望,但是沒想到,现在他上交的竟然是一份失望的答卷。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也许情况并不会太糟,潘宝山又安慰起自己來,可能郁长丰只是常规xìng的扫面视察,毕竟年底了,工作收尾而已,另外,沒准还有好事呢,搞不好是郁长丰要提点提点他,把他弄到一个重要的岗位上去。

潘宝山想着想着就笑了,笑得很无奈,多想些什么呢,一切顺其自然吧,反正不管怎样他都认了,如果郁长丰要问他的不是,除了愧疚之外他也无话可说,哪怕是拿他问事,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彷徨中,潘宝山來到了单位,曹建兴向他汇报,该布置的都安顿好了,唯一沒定下來的就是晚餐问題,需要办什么样的规格,潘宝山说不用,他推测郁长丰不会留下來吃饭,曹建兴说还是稍微准备一下,不吃也不浪费。

潘宝山点点头,然后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得提前到门口等着。

话音一落,郁长丰竟然已來到了门口。

“郁,郁书记,按照会办通知,您不是还要将近半个小时才到吗。”潘宝山慌忙上前迎接。

“潘主任,郁书记前面的工作提前做完,所以就直接來了,本來我要打个电话说一下的,但郁书记不让,告诉我一切如常就行,不要添乱子。”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说。

“哎呀,郁书记來能來中心,就是我们最大的企盼,哪里能跟添乱子沾上关系。”潘宝山对王天量感叹着,又对郁长丰道:“郁书记,旁边有个小会议室,您过去坐坐。”

“哦,不用了。”郁长丰微微一笑,“就在你办公室很好。”

“好的好的。”潘宝山把郁长丰请到他的办工作前,将座椅大大地拉开,“郁书记,您请坐。”

“嗯。”郁长丰上前两步,坐了下來,“小潘呐,最近工作怎么样。”

听郁长丰这么一问,潘宝山着实心里一紧,忙道:“感觉还将就吧,反正是尽力了,当然,有些工作肯定是不到位的,今后还需要继续努力。”

“过程,干任何工作都需要一个过程。”郁长丰点着头,“包括任何事情,都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潘宝山瞬间飞速解读,难道是安慰他,要他在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好好干、耐心等着好机会。

“是啊郁书记,现在比起刚开始來说,我觉得对岗位工作已经非常熟悉了。”潘宝山点头笑道,“这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

“在工作上,下一步有什么打算。”郁长丰和蔼地问。

“最主要的是要跟地方沟通好,这是摆在面前的迫切问題,否则中心的各项工作就很难融入到地方中去。”潘宝山道,“毕竟地方的工作也是一个整体,如果缺少有效的沟通协调,那我们中心的举措,很有可能会跟地方计划发生冲突。”

“嗯。”郁长丰点点头,“沿海开发集团那边的情况怎样。”

“也挺好,从目前投资情况看,还是卓有成效的。”潘宝山道,“松阳港在得到转向资金扶持后,建设进度明显加大,如果不出意外,开chūn即可开港。”

“那还不错。”郁长丰应着,转头看了看潘宝山的书柜,“经常看些什么书。”

“多是发展经济方面的,以前想看沒时间,现在稍微空闲一点,就补上了。”潘宝山笑道,“还有zhōngyāng和省委推荐的一些书目,也不少,都带着看看吧。”

“要做一个好的领导干部,是应该多看看书,不断提高各方面的知识水平。”郁长丰站起身,來到书柜前,突然看到了竖在角落上的唢呐,于是抬手指了指,笑道:“小潘,还有这个爱好。”

“噢,郁书记,那还是以前的一点兴趣。”潘宝山难为情起來,“有时候偶尔乱吹一通,就当是舒缓一下。”

“很好,人嘛,就是有一定的兴趣爱好。”郁长丰拉开柜门,拿出唢呐递给潘宝山,“來,试两下。”

潘宝山赶忙接过唢呐,一脸的局促,“郁,郁书记,我就不吹了吧,实在拿不出手啊。”

“又沒让你表演专业水平,随便试试嘛。”郁长丰看上去特别感兴趣。

“那好吧。”潘宝山忙到一边坐下來,吹了几声,找了个音,然后奏了一小段唢呐名曲《一枝花》。

郁长丰听的时候闭着眼,看上去还比较愉悦,潘宝山停下后,他睁开眼笑呵呵地说道:“很好嘛,水平跟专业的也相差无几了。”

“献丑献丑,郁书记的夸奖让我汗颜。”潘宝山忙放下唢呐,给郁长丰加水。

“最近省委有个老干部chūn节慰问联欢,到时你上台吹奏一曲。”郁长丰笑着,“助助兴。”

“我,我。”潘宝山很是惶恐,“郁书记,我怕非但助不了兴,反而还会败兴,我沒那个水平,也沒那个心理啊。”

“潘主任,你就别再推辞了,郁书记亲自点将还不行。”王天量一旁笑了,“实在不行这几天就抓紧练练,只要手熟一些就行,潘主任你是应该知道的,今年的慰问联欢沒请什么明星,就连专业的歌唱、表演、演奏人员也几乎沒有,凡是上台的,都是各单位各部门自己推荐有爱好、专长的工作人员”

“哦,好,好吧。”潘宝山此时还能说什么,只有抿抿嘴,道:“那我就好好练练。”

潘宝山应了下來,当成了大事,他就有这么个信念,有些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尽力做到最好,省得留遗憾,接下來,他还真是下功夫练了起來,甚至还托人找了唢呐方面的老艺人进行指导。

进步是很显著的,连老艺人都夸潘宝撒很难的悟xìng好,而且关键能入情入心,能让曲子里流出來的音符都包含感情,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当然,工作也不能不干,毕竟到年底了,该有的总结还要有,此外,还有新城建设方面的事,潘宝山也沒放下來,尤其是有针对xìng地突击影视基地,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在韦国生的牵线下,鱿鱼和剧组方面几乎已经达到了无缝衔接,现在他就守在工地,按照剧组要求带着一帮人加班加点地施工,毫无怨言,剧组那边也非常体谅,说用不着玩命,实在不行开拍rì期就在稍微推后一点,不用赶在chūn节后,等开chūn了,稍微暖和一点也可以,潘宝山跟鱿鱼说不行,只要有可能,就不要耽误剧组的计划,争取早点把场地建好,让他们chūn节后就开拍,这是起码的信誉。

除了这些,潘宝山就不再过问什么,包括开发集团那边,任何事情都不主动过问,有会就开,参加了也不发言,散会转身就走,其他时间,都花在了唢呐上。

就这样,潘宝山紧赶紧地练了不到两周时间,就参演了老干部chūn节慰问联欢。

当rì,瑞东省四套班子领导,邀请离退休的老干部以及在瑞东生活的zhōngyāng国家机关、部委的离退休老干部,在省人民话剧院欢聚一堂,共话新发展、新生活,之后,便是观看表演。

潘宝山的唢呐表演是一个串奏,《骏马奔驰保边疆》、《青松岭》和《百鸟朝凤》三首曲子,表演序位很靠后,是倒数第二个节目,当然,上台的不是潘宝山一个人,为了显得台面像点样一些,他还找了辅助乐器笙、二胡、笛子以及铜钹演奏人员一起上台。

在等待上场的期间,潘宝山有些紧张,手心甚至都出汗,不过节目一开场,唢呐一上嘴,他就超然了,真叫个身心投入,手嘴有唢呐,心胸有天地,闭目摇首之间,俨然就是个唢呐吹奏专业人士。

台下,第一排。

郁长丰陪着一位银发老人坐在中间,他时不时引首侧耳,与老人亲切交谈,尤其是在潘宝山演奏唢呐之后,最后一个大合唱节目上台准备的间隙,两人讲了很多。

老人说,一晚上的节目沒有什么亮点,最后还行,唢呐串奏算是可以的了,然后,就问吹唢呐的年轻人是哪个单位的,老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唢呐已属不易,吹奏得这么有水准,就更是可贵了,总体看起來,修养还不错。

郁长丰忙点头回答,告诉老人说那个年轻人就是曾经说过的年轻干部潘宝山。

老人“哦”了一声,说他就潘宝山啊,尔后闭目点了点头,接下來便问郁长丰有沒有听出來,潘宝山的唢呐里可是有倾诉的。

郁长丰闻言笑了笑,点头说是,听得出來是饱含感情的。

老人似乎沒听郁长丰的回答,有点自问自答,随后就说潘宝山选的三个段子,几乎就是他人生的写照或者是期盼,开始是《骏马奔驰保边疆》,那会他可能刚参加工作吧,可以说是意气风发,大学一毕业嘛,满腔热忱扎根基层,就是骏马奋蹄乡野间,但随后的《青松岭》就大不一样了,曲风一转,那是无奈,是哀怨,是深思,投身基层郁郁不得志,再加上渐晓官场中勾心斗角的事,难免迷惘,而且有时候事情所体现的残酷,丝毫不比《青松岭》影片中反映的阶级斗争差啊。

郁长丰暗暗笑了起來,故意发出疑问,说潘宝山年纪轻轻,能对《青松岭》有什么认识,那毕竟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影片了,老人摆摆手笑笑,说《青松岭》也可以说是唢呐名曲了,吹奏的人自然要会知道其背景,然后,又欣慰地说好在潘宝山还沒有放弃,最后一曲《百鸟朝凤》,那就是寓意大光明,颇有王者之气。

老人的话,正是郁长丰预料之中的,这也正是他让潘宝山上台的用意所在,而且郁长丰还知道,事情并未结束。

果真,老人又说话了,他告诉郁长丰暂且不讲,认真听大合唱,联欢会后,再聊上一阵。

第八百章 憧憬第二春

()联欢会后是餐会,菜肴jīng致简单,进程很简短,半个多小时就结束,关键原因是酒沒怎么喝,一來规定摆着,老干部人人自觉,不劝酒助兴,否则会有被人取笑的可能;二來年龄都大了,身体多少有点毛病,不怎么敢喝,所以,陪酒的相关领导也不是很主动端杯,他们担心万一老家伙们要是喝出个三长两短,责任在谁。

就餐结束后,郁长丰送老人回去,路上老人意味深长地问他,以前说过的关于潘宝山的女记者事件,里面到底有多少潘宝山实在的份量。

郁长丰犹豫了下,说从目前情况很客观地看,还不好下轮,在他看來就是两级分化的事情,要么就是潘宝山被设计诬陷,要么就是确有其事。

老人表情严肃地点点头,又问郁长丰倾向于哪一极,郁长丰很凝重地叹了口气,说他是相信潘宝山的,可在物证上又存在极大可能,所以他沒法完全站在潘宝山的一边。

听郁长丰这么讲,老人“嗯”了一声,说官场的斗争谁不知道,有些子虚乌有的事,看起來却天衣无缝,只能是谁碰上谁倒霉,但是作为上级领导,应该从全局的高度上有所把持,一个根本的原则就是不能让人才白白消耗掉,年轻的干部需要培养,需要慢慢成长,不能因为外因就很不公平地葬送了一生,那对党的事业也是损失,或者退一步说,就算是年轻干部真的在男女方面有点小问題,那也不是说就要一棍子打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是正确地进行内部斗争、解决内部矛盾的一项重要措施,当然,也不能沒有原则,对于确实存在严重问題、不能补救的领导干部來说,是要一打到底,起到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

郁长丰连连点头,说他正是这么想的。

老人一点头,说他知道郁长丰的心思,想保潘宝山,否则之前也不会跟他提一些潘宝山的情况,之后,老人又问潘宝山现在境况如何,郁长丰说已经算是保全了,如今在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做主任。

沿海综合开发中心是个什么职位,老人慨然而笑,说那个位置大家都清楚,表面上看是很重要,但实际上又不是实权干事的,所以说对潘宝山來讲那不是保全,只能算是保级,作为过渡是可以的,但绝不能待得时间过长,否则就有可能改变潘宝山的根本认知,是很令人扼腕的,因此必须尽早换一换他的位子。

郁长丰听后忙说是,他最近也在琢磨,该怎样调腾一下,把潘宝山安置好,说完这话郁长丰笑了笑,说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因为潘宝山懂得如何发挥自己的能效,他一上任就搞了个动作,建议成立了沿海开发集团,应该是个比较实权的部门,到现在來看也做了点实事,进行了平台融资,先是投资了松阳港,后來又投资了沿海高速建设,发挥的作用都很关键。

老人微微点头,说那是不错,不过也不要把年轻人看得太稳,毕竟年轻气盛,也容易迷惘,所以,期望值不要过高,同时还要多加关心培养。

郁长丰忙说他会尽快找潘宝山谈谈,进一步关注,老人又问,下一步打算把他放到哪里,郁长丰略一思忖,告诉老人本來潘宝山在松阳任市委书记的时候,有让他到省委秘书长位子上锻炼的想法,只是现在情况有变,他有点拿捏不准。

老人“嗐”了一声,说有什么拿捏不准的,既然潘宝山能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就说明他沒有问題,所以也就能到省委去,那也能进一步说明女记者事件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yīn谋,事件中的潘宝山就是受害者,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可以做,另外,从培养干部的角度來看也很合适,因为锻炼是立体的,有点也要有面,潘宝山在松阳任职,算是点,到省委秘书长的位子上,算是面。

郁长丰笑了,尽管不明显,但脸上舒缓的表情说明他很高兴,他对老人说再等等,正好现任省委秘书长焦自高正活动要走,到时來个水到渠成。

老人听后也笑了起來,说那不正好嘛,机会合适的时候他再搭个话,就让焦自高在chūn节前后走吧,也好给年轻人腾位子,国家毕竟要留意培养一批后备干部,年轻人还是很有创新力的,尤其是一贯优秀的年富力强的干部,在工作思路的开拓上,做得比老干部要强得多,所以,要给他们充分施展的舞台,就像潘宝山,沒准现在有些好想法,但坐在现在位子上,缺少激发能量的环境,所以也不见得就很有冲动要说出來,因此常常会埋沒一些宝贵的意见。

听到这里,郁长丰很舒坦地做了个深呼吸说是,以他的观察,党的事业真正需要的就是像潘宝山那样的人,做事实在,很有魄力。

老人接过话,说他对潘宝山虽然沒有直接了解,但通过今天看其在台上的表现,还是能略知一二的,老人很有把握地说,他认为潘宝山在小事上可能不会显山露水,但在解决一些关键问題上应该能体现出价值所在,起码來说绝不会敷衍搪塞,最后两手一摊來推卸责任。

郁长丰点头称是,说潘宝山给人的直觉就是如此,所以接下來要给他创造更好的机会,让他加速成长,以充分发挥光热。

在这件事上,郁长丰是有些等不及的,第二天,潘宝山就被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潘啊,昨天你的唢呐演奏很不错,是个亮点。”见面后,郁长丰很亲和地跟潘宝山聊了起來。

“郁书记,具体如何我是感觉不到的,反正当时是紧张了一身汗。”潘宝山难为情地笑了笑,道:“我一般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昨天上台表演,如果不是您的点名,我断然是不会登上去的。”

“不做沒有把握的事,嗯,作为党的干部,那是很好的一种品质,尤其是体现在工作上。”郁长丰道,“俗话说的好,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嘛,不过啊,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也不必太拘泥。”

“郁书记说的是。”潘宝山连连点头。

“嗯,我就是随便说说,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对待。”郁长丰看着潘宝山笑道,“谈谈工作情况吧,你到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后,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xìng,做了不少实事,效果也很明显,但近期好像又沒了什么动静,是不是有什么新思路。”

“新思路倒还沒有。”潘宝山听到这里神态稍稍严肃起來,“郁书记,不过想法还是有一点的,不知讲出來是否合适。”

“能有什么不合适的。”郁长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笑道:“你不讲,才是不合适。”

“好,那我就斗胆说一说。”潘宝山点着头,先把问題理了一下,自从到了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他想在工作上做出成效來,也努力过,在综合迅光、绵之、长基、友同、松阳等五个沿海城市的沿海开发工作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題,各市都一股热劲建港口,而且都号称要建大港、集群港,以至于在沿海的县也都开建一些附属小港,然而,那是不是很正确,反正在他看來是有点草木皆兵的意味,港口,到底有多大的战斗力,如果沒有科学完备的协调统一,如果沿海遍地是大小港口,是不是又走了经济发展粗放型的路子。

这个问題,潘宝山老早以前就想过了,只是该怎么提出來很重要,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必须得时机合适,而且又要说得拿捏到位。

现在,或许正是时候。

“郁书记,我觉得松阳港的建设,其实应该叫停。”潘宝山在沉思过后果断出口。

这句话对郁长丰來说,分量很重,他甚至有些震惊,“小潘,你是说,松阳港不建了。”

“确切地说,是不要继续投入、扩大规模了。”潘宝山道,“就保持现有体量,建好就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浪费。”

“说说你的理由。”郁长丰很认真地看着潘宝山。

“寻找新资源、开辟新平台,在经济发展中是不可或缺的,但是还必须考虑到条件是否具备的前提。”潘宝山道,“我省沿海五市目前不管条件如何,只要沾着海边就想方设法报规划,极力建港,这种局面不管是着眼现在还是放眼未來,总体來说是弊大于利,因为有些地方并不是天然良港,比如海底是滩涂淤泥xìng的,不能说挖个航道、建个码头就可以开港,原因就在于维护费用太高,航道每年清淤,代价很大,当然,如果港口效益能飞速增长,从利润中可以拿出部分资金用于清淤也可以,只是从目前來看,新建港口很难达到理想预期效益,所以,对各地一哄而上的建港趋势,必须泼冷水。”

“是啊。”郁长丰听后欣慰地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宝山,你说的问題确实很重要,眼下沿海开发热cháo高涨,大港、集群港是发展重点,如果不高起点加以规划、整体布局,弊端是显而易见的,其实松阳港在建到中期以后,我就觉得有所不妥,但是沒有办法,事情进展到一定程度,沒有回头路,只有前行。”

此刻,潘宝山的脑门一热,原因不是郁长丰的讲话内容,而是对他的称呼,以前,郁长丰都是以“小潘”相称,这一次,变成了“宝山”。

这让潘宝山想到了老市长徐光放,当初在夹林的时候,被他称呼时也有这么个变化,打那以后,自己就一直得其近似偏爱的关注。

现在,郁长丰的改口,是不是也预示着自己将要迎來仕途上的第二个chūn天,再加之离开的时候,送行的王天量对他也是格外客气,颇有一番对大领导的敬重之意。

总之所有的一切,都让潘宝山有股按捺不住的兴奋,也就是在这个令他心cháo澎湃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又是一阵热血上涌。

潘宝山几乎要窒息了。



第八百零一章 拿到视频

()打电话的人是欧晓翔,薄情寡义就是他的代名词,潘宝山几乎已将他忘记,但越是这种可有可无的人,带來的消息往往就会越震撼。

欧晓翔直言不讳,跟潘宝山说要搞一次合作,他可以提供证据,证明当初的美女记者汪颜事件完全是一场yīn谋,潘宝山一听当然激动得要命,现在郁长丰已经有意要再次重用他,如果在这关键时刻能证明自己当初是遭算计而蒙尘,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潘宝山也顾不得欧晓翔合作的交换条件,直接就问他有什么办法证明,欧晓翔沒急着回答,说电话里不太好讲,必须得见个面,潘宝山说可以,问他想怎么见,随便怎么都无所谓,不管怎样能合作成功就行,欧晓翔说当然是他去双临拜见了,哪能劳驾潘书记回松阳。

次rì临近中午,坐立不安的潘宝山终于等到了欧晓翔。

欧晓翔一见潘宝山就鞠躬道歉,口口声声说潘书记实在对不起,请求他在听完实情之后千万不要生气,潘宝山急着知道下文,就对欧晓翔承诺绝对会心平气和。

“潘书记,你之前到松阳任书记的时候,办公室是我负责装修布置的,那会我偷偷安装了一个隐蔽监控,就在你座椅后面书柜的正上方,镶在天花板的shè灯孔里,一百八十度全视角,能监控到整个办公室的情况,当初,汪颜进了卫生间,之后**出來袭抱你,你落荒而逃,所有的情形都记录得一清二楚。”欧晓翔一口气说到这儿,然后看着潘宝山,“潘书记,你别责问我为什么要偷偷装监控,我知道错了,无非是想抓你点把柄而已,然后为自己捞点迁升资本,别的真就沒什么了,我这人虽然小肚鸡肠,但绝不是心狠手辣,从來都沒想过要拿你的不是,拱你下來。”

潘宝山听了这一番话,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觉得欧晓翔很可恨,竟然敢偷装监控监视他,从这一点來讲,真想剥其皮饮其血,然而,从客观效果上看,还真是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证实自己的清白,从这一点上看,绝对是求之不得,另外,刚刚承诺过会心平气和,也不能出尔反尔,所以,他咬了咬牙,也就按下了怒气。

“你小子行啊,难怪当初把你弄到政协办公室工作之后,你求我保留你办公的房间不动,就紧靠着我的办公室。”潘宝山淡然一笑,“你是要保证能继续使用监控是吧。”

“是的。”欧晓翔不否认,“因为我沒有根啊,在官场上混,沒个靠头怎么能行,所以我得想办法,而你,就是最好的目标。”

“唉,不是我说你,当初你跟徐市长不是挺好的。”潘宝山道,“你是他的人,也就是我的人,那不是很好,可你沒有点定xìng,徐市长一退到二线后,你就去舔严景标的腚了。”

“要不怎么说我幼稚的呢。”欧晓翔垂头叹道,“不过我觉得经历过那些事后,也成长了不少。”

“废话少说吧。”潘宝山不想听欧晓翔发什么感慨,“电话里你说要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我提供整套视频资料给你,你帮我升个职。”欧晓翔道,“副厅。”

“副厅。”潘宝山不由呵地一笑。

“潘书记你别笑,我这条件应该不算过分吧,其实我也就那点能耐了,弄个正厅我也架不住。”欧晓翔自嘲道,“要不怎么说我也成长了呢,绝对不会眼高手低的,自己吃几两干饭得有数。”

“你是成长了。”潘宝山点点头,道:“我刚才笑是因为觉得你走了弯路,当初你要好好跟着徐市长,现在照正常的路子走,多是也能到副厅的位子了。”

“哪有卖后悔药的呢。”欧晓翔道,“这应了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不过不管怎样我也认了,谁让我作孽的呢,就该遭受惩罚。”

“哦对了。”潘宝山突然想起件事,“我离开松阳后,姚钢去了,那你有沒有监控到他的一些情况。”

“沒有。”欧晓翔摇头叹气,“姚钢当上了书记,我就把监控接线给拆了,将线头塞回了天花板上。”

“为什么。”潘宝山道,“你要是继续监控,如果拿住了姚钢的把柄,不也一样有筹码。”

“我不敢冒险啊。”欧晓翔道,“我知道姚钢肯定会把我的办公室给弄走,所以得早早把监控的事给弄干净,否则哪天那个神经病手一挥,就让人直接到我办公室收拾腾房间了,不是有露馅的危险。”

“你就那么害怕姚钢,不应该吧,即使被发现你也有话讲嘛,就说当初那是为了监控我的。”潘宝山笑道,“其实啊,你应该冒个险的,沒准就能捉到姚钢的大鱼。”

“潘书记,我知道富贵险中求,不过我这人真的是胆小。”欧晓翔道,“但胆小有胆小的好处,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沒多久我真就被姚钢赶到另外的地方办公了,几乎沒得商量,來了几个人搬着我的东西就走,就跟驱逐一样,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落魄。”

“看來姚钢就是霸气。”潘宝山叹笑起來,“估计松阳的大小干部,都很怕他吧。”

“刚才我说了,他就是个神经病。”欧晓翔道,“就算不是神经病,也是空有一身霸气,只能吓人不能服人,潘书记我跟你说,关键时刻,还是人格的力量无敌,我对你监控了那么长时间,什么情况都沒有,说实话我是很失望的,但同时对你也很敬佩。”

“你别想着法子恭维我了,我是个很现实的人,从目前來看我是很你乐意跟你合作的,所以用不着处心积虑地说好话。”潘宝山道,“我听不听都无所谓。”

“不是我刻意要说好话,因为那都是实话。”欧晓翔忙道,“说真话,在给你打电话谈合作之前,我也不是沒想过要跟姚钢合作一把。”

“哦,跟姚钢合作。”潘宝山一惊,“你跟他合作什么。”

“他不是一心想把你整趴下嘛,而我手里有对你有利的证据,拿到他面前跟他谈条件,不也能行得通。”欧晓翔道,“但是打心底里讲,我不愿意跟姚钢那样的人合作,诚信是一个方面,我对他的许诺不放心;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助恶除善,怎么能让他那种人得意,而让潘书记你蒙难。”

“你这嘴皮子是越來越好了。”潘宝山听到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到现在正題还沒深入呢,于是话茬一转,问道:“视频资料带來了沒。”

“沒带。”欧晓翔摇摇头,道:“那么重要的资料,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带在身上。”

“你來双临跟我谈合作,能是随便的。”潘宝山笑了,“说到底还是你担心我的为人吧,是不是怕我拿到资料后出尔反尔。”

“不不不,潘书记,我绝对沒那个意思。”欧晓翔急急摆手,“我是怕出意外,毕竟路途不近,万一丢了怎么办,我白忙活倒是小事,关键是你的清白拿什么來证明。”

“我就不信你沒留个备份。”潘宝山笑道,“行了,你放心吧,咱们的合作是会很愉快的,你的副厅我肯定能想办法帮你解决,不过也不能着急,毕竟提拔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所以你得有耐心。”

“耐心不是问題。”欧晓翔很干脆,“因为我对潘书记你放心嘛,要是换做别人,那就不一定喽。”

“别只耍嘴皮子,视频资料什么时候送过來。”潘宝山道,“你也要考虑我这边的情况,越早澄清就越对我有利,你应该是清楚的。”

“清楚,当然清楚。”欧晓翔犹豫了下,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后拿出一个u盘,“潘书记,刚才我撒谎了,我随身带着呢。”

“你啊你,怎么说呢。”潘宝山无奈地笑了笑,道:“归根到底,你就是个小人,承不承认。”

“这个我知道,就连我老婆都说我为人不光明磊落。”欧晓翔并不生气,反而呵呵地笑了,“潘书记,那你就大人不计小人吧。”

“我当然不跟你计较什么,不过作为忠告,我觉得你该装的时候要装啊,别以为打着小人招牌就可以不要脸了,那是不对的,有些人,一辈子当中其实大部分时间都需要去装,装纯洁、装善良、装正义、装嫉恶如仇、装大公无私,等等等等。”盘潘宝山道,“关键就看会不会装,如果不善于装,就会像你一样,被公认为小人。”

“潘书记你不知道啊,我这人不是不会装,就是运气背。”欧晓翔道,“单说在松阳那块吧,在大大小小的领导面前我都装,装儿子、装孙子,可一点效果都沒有,唉,我那个气啊,都沒地方说。”

“说到底那还是你不会装。”潘宝山道,“时机抓得不对,该装的时候不装,不该装的时候装,只能是适得其反,就跟拜菩萨一样,菩萨对着你的时候你不烧香,等到菩萨调转不看你了,你再跪磕头下來,那又有什么用。”

“潘书记你说的也是。”欧晓翔点点头,点了支烟装深沉。

潘宝山沒再说话,他把u盘连接到电脑上,打开视频资料看起來,得确定里面的是否内容有效。

有重点地跳进浏览了一遍后,潘宝山很满意,画面内容足以说明他是被汪颜诬陷的,当下,他不由得又一阵激动,于是对欧晓翔说道:“你的副厅问題,我肯定会帮你解决,而且不会拖太长时间。”

“不会太长是多长。”欧晓翔忙问。

“半年到一年吧。”潘宝山道,“但也不绝对,毕竟有些事情并不能完全掌控。”

“可以可以。”欧晓翔连连点头,“只要有个大概的时间就行,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好吧,沒其他事你就先回去。”潘宝山也不客气,“这次就不留你吃饭了,我得赶紧制定个澄清计划。”

这话潘宝山说得不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郁长丰,很明显,只要郁长丰看了视频确认真相,重用起他來,马上就会是水到渠成的事。

第八百零二章 劝说不成

()不过最终,潘宝山犹豫了,是不是要带着视频去找郁长丰,他举棋不定,因为脑海中陡然冒出一个人來,石白海,当初石白海为了摘清他做出牺牲,说汪颜事件由其策划,后來隐匿的汪颜又发声否认,事情也就那么稀里糊涂悬着了,而现在的视频资料,对石白海的主张來说,无疑就是个铁的印证。

如果公布视频资料,那不是要把石白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潘宝山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经过再三思量,潘宝山决定还是放弃,无论如何不能不考虑石白海的处境,怎么着也要给他留个翻身的机会。

不过潘宝山也不甘心蒙冤,他认为有了视频证据,只要再找到汪颜让她归案,就能揭开真相,那时既能还自己清白,又能让石白海不受牵连,两全其美。

潘宝山想到了彭自來,之前他曾经说过,可以通过国安部门寻找汪颜的线索,现在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不知道情况如何。

马上打电话给彭自來,潘宝山拿出手机,用微微发颤的手拨了他的号码,接通后开口就问汪颜的事有沒有眉目,神通广大的国安部门是否摸到了她的踪影。

彭自來叹了口气,说一点效果都沒有,汪颜真的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自从她闹出事情后,从來都沒有和家人、朋友联系过,毫无音讯可查。

这真是个坏消息,潘宝山下意识地叹了口气,说不管怎样还是要继续关注,沒准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彭自來感觉到了潘宝山对此事的急切心情,便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潘宝山沒有隐瞒,把欧晓翔找他合作的事说了,并强调现在如果能找到汪颜,她在视频证据下就无法抵赖,自然会交待实情,那样便能一举两得,他和石白海都能成功澄清。

彭自來听后只是“哦”了一声,说要想找到汪颜,必须成立专案组紧盯才行,潘宝山说不可以,成立专案组找汪颜,在沒有外因的情况下可能会成功,但实际上,真正的幕后肯定不会放松jǐng惕的,一旦有风声露出來,他们马上就会想对策提高安全系数,要想找汪颜依旧是个难題,甚至情况严重的话,还有可能导致她被灭口,那样一來真的就是死无对证。

潘宝山分析的沒错,彭自來说看來也只有消极地等待转机了。

通过电话后,彭自來一时平静不下來,他觉得欧晓翔的出现对潘宝山來说就是天赐良机,完全可以借助这个机会成功洗清冤屈,当然,在沒有找到汪颜抖出真相之前,会对石白海产生更大的伤害,然而综合考虑一下,彭自來觉得石白海再作出进一步的牺牲也不是不可以,起码能保全潘宝山,否则两个人的处境都不尴不尬,那又何苦。

彭自來又拿起电话,打给了潘宝山,把他的想法说了,潘宝山很果断地表示不同意,说做人要讲良心,做朋友要讲义气,他不能为了自己就置石白海于不顾,怎么着也得为他留点活路。

潘宝山坚决的态度让彭自來不再多讲什么,其实他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个结果。

不过彭自來并沒有放弃努力,又直接跟石白海取得联系,把具体情况说了,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让他自己去定夺为好。

石白海听后几乎就沒加犹豫地说,机遇摆在眼前怎能不抓住,他马上就去找潘宝山把道理说清楚,该抖料的时候绝不能犹豫,能活一个是一个,总比两个都半死不活要强。

当天下午,石白海就來到了潘宝山面前。

“潘老弟,欧晓翔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今天來就是想说服你,把视频公布出來。”石白海开门见山,“你就不要考虑我的处境了。”

“那怎么能行。”潘宝山摇起了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亲兄弟又能如何,所以我得学会知足和感恩,怎么能眼看着你跌进深坑爬不出來。”

“什么爬不出來,你以为我对官场还眷恋着。”石白海道,“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思,我对做官已经无所谓了,甚至还有点反感,厌倦了那种生活。”

“说是这么说,可一旦你真的回到了官场,马上就会意气风发起來。”潘宝山道,“真正厌倦官场、不想掌权的男人,跟熊猫也差不多了,很少的。”

“就算你说的对,但不能脱离现实啊。”石白海道,“如今摆在眼前的就是我被搁置、你被边缘化,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如果不力争改变这种境况,那我当初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说,欧晓翔提供的视频,你必须得用足为自己正名,只有那样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才有价值。”

“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不过还是再等等。”潘宝山道,“省委郁书记刚找我谈过话,有重新启用我的意思,如果他能把我的问題解决了不是很好嘛,又何必作出不必要的牺牲。”

“不对。”石白海一摇头,道:“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就越需要对你有利的事情多发生一点嘛。”

“行了老哥,你就别再说什么了。”潘宝山一摆手,“我主意已定,说多了只能是徒费口舌,还不如省点力气喝酒呢,马上我打电话给谭进文,咱们好好喝两杯。”

“哦。”石白海见状也不多说,寻思了下道:“把曹建兴也叫上吧,都是老熟人,很长时间沒见了,也得碰个面吧,还有鱿鱼,都喊着。”

“可以。”潘宝山道,“本來我也想到了他们,在双临,真正的圈子也就是这么几个人了。”

“就是嘛,那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等着喝几杯。”石白海笑了起來,“老弟你忙你的,我找曹建兴聊一会。”

“我沒什么事,工作一直都很清闲。”潘宝山道,“要不先找几个人打打扑克消遣下。”

“免了吧。”石白海道,“以前你清闲是因为沒有盼头吧,可你刚才说,郁书记找过你谈了话,想重用你,难道你还能不抓点紧谋划谋划。”

“也是。”潘宝山点起了头,“我就是猜不透,郁书记到底会把我弄到哪个位子上去。”

“你好好琢磨吧,我去找曹建兴了。”石白海笑呵呵地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石白海的表情开始焦急起來,他要跟曹建兴合计一下,怎么样才能把公布视频的事情促成。

曹建兴听说了相关情况后,也觉得这是个不能错过的机会,石白海便拍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做点背后的功夫,想办法把潘宝山手里的视频资料弄一份出來,然后交给省委郁长丰书记,那样就可以既不扩散影响,又可以达到为潘宝山澄清的目的。

弄视频资料,不难,曹建兴说,以潘宝山的处事习惯,应该会在电脑里留个备份。

石白海哈哈一笑,说正好晚上要一起吃饭,就让曹建兴迟去一会,到潘宝山的电脑里导一份出來,然后想办法递到郁长丰跟前。

曹建兴琢磨了一下有所担心,告诉石白海此举有可能会让潘宝山大发雷霆,石白海摇摇头,安慰曹建兴说潘宝山是个十分通达的人,对已发生的事情绝不会纠缠不放,居多还是要向前看的,再说了,就算是潘宝山发一通火也无所谓,能为他出一份力,受点批评又何妨。

这一番话说得曹建兴连连点头,于是赶紧备好了个u盘,就等潘宝山离开后动手。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在潘宝山和石白海走后,曹建兴只是花了几分钟时间,就拷贝了一份收起來,然后便赶往农家小院汇合。

晚上六点,人到齐了,开喝。

石白海非常谨慎,控制自己不喝多,他怕酒大情绪高涨说露了风,被潘宝山看出端倪会坏计划。

曹建兴也有节制,按照既定计划,酒席散后他还有任务。

潘宝山自然是不明白情况的,他只是看出來石白海有点拘谨,便开玩笑地说这里是农家小院,自家根据地,尽管放开了吃喝玩乐。

石白海嘿嘿一笑,说吃喝可以,但玩乐就免了,潘宝山问为什么,石白海叹了口气,说年龄不饶人啊,不在家也就罢了,在家就得考虑交公粮,本來就已捉襟见肘,如果再跑点野食,那就严重不足份了。

此话一出,一桌人都笑了,潘宝山说既然如此那就不玩乐,吃喝还是不能打折扣的,石白海说也不行,如果放开吃喝便会有酒意,有了酒意就会管不住自己要玩乐,同样会坏事。

潘宝山听了直摇头,说按照这思维,出來吃饭不就是受罪嘛,石白海说也不是,关键是要看到哪里,如果不是自己的地盘也就沒了什么想法,因为担心安全问題,可现在不是,在农家小院有温室效应,所以得收着点。

考虑到石白海说的是实话,为了不让他回家为难,所以潘宝山也就不再劝酒。

不过这么一來,石白海又过意不去了,喝酒的人本來就不多,他再一拿捏就影响了氛围,酒就有点喝不起來,其他几人都不尽兴,于是就跟曹建兴打了个招呼,说如果他喝多了,就赶紧安排车子送他回去,省得说多了坏事。

这一下,酒喝得都放开了,速度反而快起來,到九点多钟的时候,散席。

谭进文和鱿鱼不用说,还要继续下面的节目,潘宝山不参加,因为郁长丰找他谈话后,他又开始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了,石白海是坚决要回去的,由曹建兴安排车子送他。

石白海走后,曹建兴又将潘宝山送回住处,接下來,就给王天量打了个电话,曹建兴和王天量也还算熟悉,王天量知道他是潘宝山的贴身秘书,见过几次面,还吃过饭。

电话中,曹建兴对王天量说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搅,然后把潘宝山的情况大体说了下,请他个帮忙,让郁长丰看个视频资料。

王天量答应了。

第八百零三章 着手侦破

()对潘宝山來说,事情來得很突然,次rì上午來到单位不久,他就接到了郁长丰的电话。

如此高密度召见,所为何事,颇为忐忑的潘宝山來不及多想赶紧奔到省委大院,通过王天量进到郁长丰办公室。

“我听天量说,你并不想公布可以为自己正名的视频。”郁长丰指了指沙发,示意潘宝山坐下來。

潘宝山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微低头轻轻一叹,道:“郁书记,我是觉得不能让石白海真的背了黑锅。”

“嗯,从目前的情况看,视频一公布,石白海的‘自首’几乎就成了铁的事实。”郁长丰点点头,“我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不过我更愿意看到你能从大局着眼,前天跟你谈话,我就已决定要起用你,也得到了老首长的支持,但总的來说还是要顶住很大压力的,毕竟以你的现状來说肯定会有嫌话,可就在今天早晨,我看视频之后,突然就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

“郁书记,我让您费心了。”潘宝山一抿嘴唇,“视频到底该怎么用,您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來。”

“你有沒有什么想法。”郁长丰笑问,“能让朋友主动做出无私的付出,是件很好的事,设身处地想一想,我觉得也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我原本是想等找到当事女记者,让真相大白之后再公布视频的,那样可以让石白海免遭其难。”潘宝山道,“但我了解过,难度很大,因为凭个人能力很难办到,而要报案借助公安力量,又会走漏风声,那样就会打草惊蛇,让对方蛰伏得更深。”

“哦,也是。”郁长丰顿了一下,点头道:“要不视频就暂不公布吧,我掌握了就行,同时,让省公安厅会同松阳公安部门成立专案组,來个秘密侦破,就像你说的,等到案情大白的时候,再公布出來也不迟。”

郁长丰这么说,潘宝山只有点头,其实他知道此法并不可取,任何群体xìng的工作,哪怕再秘密,也绝对不会保密的,姚钢、廖望和戴永同他们,任何一个人只要嗅到一点气息,想成功几乎也就沒什么希望了。

就在潘宝山疑乎出神的时候,郁长丰已经打通了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的电话,要他过來一下。

通话后,潘宝山忙请示郁长丰,是不是要回避一下,郁长丰笑着摆摆手,说和王法耀认识认识吧,以后的工作中难免要接触。

听到这里,潘宝山心头一抖,和王法耀接触,难道郁长丰要把他放到政法委口。

來不及多想什么,潘宝山忙感谢郁长丰的关照,并起身为他倒了杯水。

“宝山啊,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郁长丰拿起茶杯,笑呵呵地道:“你怎么看待女人这个问題。”

一刹那,潘宝山的头皮就麻了,他实在想不到郁长丰会聊起女人的话題,“郁,郁书记,女人,可能是一般男人无法逾越的障碍吧。”潘宝山不想耍花子,既然郁长丰主动谈到这一点,那也就不介意把自己较为真实的想法展现出來,因为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得到郁长丰的包容。

“通常來说,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问題,到了一定年龄的人才会有切身感触。”郁长丰道,“阅历,还是很重要的。”

“是的郁书记。”潘宝山重又坐了下來,两手夹在双膝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所以对年轻人來说,有时是要看运气的,年轻嘛,自然会轻狂些,在对女人的态度和做法上难免会有不妥之处,如果碰上个好女人,可能相安无事,反之,则有可能身败名裂。”

“年轻就是气盛,容易冲动。”郁长丰道,“宝山,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意思是要你以后要多加注意,以前不管怎样,一页纸掀过去了。”

“郁书记,我以前几乎也沒什么事情。”潘宝山说完,低了低头,放低音量道:“当然,只是几乎,多少也还是有一点的。”

“男女关系,其实多是反应的一种自然属xìng,对于考量一个人來说,是附属标准。”郁长丰道,“社会属xìng,才是评定一个人的重要标准,比如说,一个心念十分恶毒的人,但从來就沒有做过什么歹事,你说,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从自然属xìng上讲,是坏人,从社会属xìng上讲,应该也算是个好人吧。”潘宝山道,“毕竟沒有产生客观危害的结果。”

“所以说啊,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郁长丰缓缓地说道,“同样,评判一个领导干部的合格与否,也不是简单就能下结论的,有一种观点,说的是为官者贪污受贿***,其贪污受贿是因为有权力,***是因为有能力,无可厚非,如果再加上一个大前提,工作做得很好,能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实事,那样的干部,也可以不‘杀’。”

“但影响是很负面的。”潘宝山听后摇起了头,“纵容那种观点,不得民心。”

“是啊,大公无私神清气正是我们的本s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任何与之相悖的东西,都应该遏制棒杀。”郁长丰道,“但实际上呢,也并非如此啊,至少在我考虑问題时,多少会带一些刚才我讲的观点思维,有时候,接到转过來的检举信,都压在我的案头了。”

“郁书记,您是位仁慈的好领导。”潘宝山深深地吸了口气,“您放心吧,我潘宝山绝不会在这个问題上让您为难。”

“哦,你别多心,我只是说这么个道理,不针对任何人,更不针对你。”郁长丰笑了起來,“刚才跟你说的,都是工作以外的交流,绝不能带到工作上去。”

“我知道。”潘宝山一挺上身,以示受训。

“好,知道就好。”郁长丰微微一笑,看了看时间,自语道:“王法耀该到了吧。”

此话过后大约一分钟时间,王天量进來了,说王法耀已经等在门外,郁长丰一点头,王天量回身出去,把他领了进來。

潘宝山站了起來,表示尊敬。

“法耀來了,坐。”郁长丰稍稍提了点声调,“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一下。”

“郁书记,请您吩咐。”王法耀一个立正。

“坐下來说,坐下來说。”郁长丰压了压手。

王法耀走到潘宝山身边,对他笑了下,示意一起坐下。

“这是宝山,潘宝山,你应该知道吧。”郁长丰抬手指了指潘宝山,对王法耀道

“知道。”王法耀看了看潘宝山,笑道:“他是我省不可多得的年轻干部,前途无量啊。”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他的问題困扰了我很长时间。”郁长丰神sè凝重,道:“当初我把他放到松阳任书记,是想让他得到充分锻炼,但中途跑出个什么美女记者,一时间还闹得沸沸扬扬。”

“哦,美女记者事件我听说过。”王法耀道,“不是后來有人到省纪委认错悔过了嘛,承认是他一手策划的yīn谋。”

“到省纪委坦白的人是松阳市原市委秘书长石白海,是宝山的人,美女记者一事不是他策划的,他只是甘愿为宝山作出了牺牲,策划事件者,另有其人。”郁长丰道说完,让王天量把视频放给王法耀看。

王法耀看过后,忿然道:“从现在开始,‘事件’应该升级为‘案件’了,要立刻立案侦查,把真正的幕后揪出來。”

“嗯,这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郁长丰点头道,“宝山想保护石白海,那么只有找到那女记者弄清真相后,才可以公布视频以正视听。”

“我明白,如果真相不明,视频一旦公布,石白海就会‘名正言顺’地领罪。”王法耀道,“郁书记,回头我就直接点将,成立专案组,即刻奔赴松阳,会同当地jǐng方着手侦破。”

“动静要小,但力度要大。”郁长丰道,“集体行动,保密程度向來都是很低的。”

“郁书记,这一点我能相对控制,松阳市公安局长彭自來是个很不错的同志,我是了解的。”王法耀道,“关键问題是幕后真凶的jǐng觉xìng,如果对方沒有放松jǐng惕,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不可以直接切入。”郁长丰道,“有针对xìng地对重点怀疑对象采取行动。”

“对一般案件可以。”王法耀道,“不过很明显,此案的策划比较完妥,涉案当事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如果采取直接行动,更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暗中从女记者入手比较稳妥。”

“王厅长,有个情况向你汇报一下。”潘宝山搭进话來,“我曾托过关系,对女记者各方面的讯息进行搜索,包括监听的手段也用上了,但一无所获,她跟家人、朋友根本就沒有联系。”

“会不会已经被灭口。”王法耀皱起了眉头。

“应该不会。”潘宝山道,“石白海‘自首’之后,她还发过声继续泼我的脏水。”

“嗯。”王法耀道,“按道理说,那个女记者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肯定能想到会被灭口的问題,所以应该有所制衡以保命。”

“那就事不迟疑,抓紧制定方案展开侦破。”郁长丰的口气不容商量,“法耀,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尽量办好。”

“好的郁书记,我亲自带队,全力以赴保证在chūn节前结案。”王法耀很坚决,说话掷地有声。

“也不一定就是chūn节前,后也可以。”郁长丰道,“要充分抓住chūn节这个关键节点,每逢佳节倍思亲嘛,对外逃人员來说,算是个坎。”

这时,王天量敲门进來,说有重要客人來访。

潘宝山和王法耀马上起身,郁长丰又交待了几句,两人点头离开。

出门后,潘宝山向王法耀表示感谢,王法耀拍拍他肩膀以老弟相称,笑着向他表示祝贺。

祝贺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明摆着,下一步潘宝山将会得到重用,甚至是提拔。

不过对潘宝山來说,关注点还是在汪颜一案上,他担心露出动静后会前功尽弃。

这个担心并不多余。

就在王法耀次rì來到松阳市公安局之后,一直高度jǐng觉的戴永同就通过暗线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第八百零四章 花魁

()省公安厅插手进來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xìng,戴永同很是惊慌,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沒有想办法将汪颜送到国外去躲避,害得现在还要担惊受怕,无奈之下,他决定采取预定方案,将汪颜牢牢控制住,绝不能让她落入jǐng方手中。

行动之前,戴永同先找廖望商量,毕竟事情不是他一个人所为,有问題得共同面对。

廖望听说后也很担忧,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要用钱解决问題,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汪颜有足够的钱能过上神仙rì子,应该可以做到销声匿迹。

“姚钢这两年真的是掉到钱窟窿里去了,让他出出血,拿几百万出來。”廖望对戴永同建议道,“你把问題的严重xìng给他摆清楚,让他有无比的危机感。”

“恐怕行不通。”戴永同道,“现在的姚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做事哪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汪颜的事跟他有切肤的关系,他能不重视。”廖望道,“总之你夸张一点,把事情说得跟大难临头一样,先吓住他再说。”

“好吧。”戴永同有点沒jīng打采,“我试试看。”

这事不怪戴永同提不起jīng神,他对姚钢还是比较了解的,毕竟之前合作过多年,如今姚钢同以前绝对有天壤之别,如果说以前姚钢只是脾气暴躁,那么现在只能说是愚蠢可笑,戴永同觉得和那种人完全不能谋事。

不过总归也要试一试,成与不成就当是走个形式也是需要的,毕竟廖望提过议,做不成是一回事,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戴永同找到了姚钢,添油加醋地把事情描述了一番,然后说还得拿钱摆平事情,可现在他的公司财务有点紧张。

“你跟我说什么,让我掏钱。”姚钢一听就翻了眼,“说话别跟我拐弯抹角,再说了,钱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題。”

“花钱消灾嘛。”戴永同对姚钢的傲慢无礼很不满意,不过也说不得什么。

“就算你说的对,可以花钱消灾,但那分明就是个无底洞啊,你有那么多钱朝里面填。”姚钢的情绪很高涨,“你早听我的话,把那个什么狗屁女记者彻底给解决掉多好,一了百了,哪还有现在的麻烦事。”

“姚书记,事情说起來是容易,可做起來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戴永同道,“那女记者说过,她留了证据,还在别处藏着,一旦她出现问題,马上就会有人捅出去,你说,还能怎么把她给解决掉,不是自寻死路么。”

“哦,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那么相信。”姚钢脖子一挺一歪头,全然沒有领导的半点派头,活脱脱就是个刁钻小人,“你就不想想,她要是唬你的呢,那你不就成了个冤死鸟。”

“那万一要是真的呢。”戴永同被说得直歪头,简直就无话可说,“姚书记,我们沒有筹码去赌啊。”

“行了,你不要再说了吧,如果你是來找我商量解决办法的,我就明确告诉你,立刻找到那个破比女记者,把她给灭掉。”姚钢伸着脖子厉声问道,“能不能找到人。”

“人是能找到。”戴永同道,“但不一定要灭掉。”

“我就搞不明白你戴永同,留着个祸患想要干什么。”姚钢几乎要叫了起來,“弄不好最后就给潘宝山抓到机会翻盘了,那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戴永同听了这话差点吐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不能让潘宝山翻盘,真是不知死活。

“姚书记,咱们现实点好不好。”戴永同强压着火气,“现在不要谈什么潘宝山不潘宝山的,能确保我们自己安全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鼠目寸光。”姚钢鼓着腮帮子弯腰一拍桌角,顺势滑下手臂背在身后,挺了腰杆斜着脑袋,恶毒毒地看着戴永同。

“好好好,姚书记,我鼠目寸光。”戴永同彻底崩溃,“汪颜的事就算是我一个人的事,有任何问題我担着,由我來收尾,跟你沒关系。”

戴永同说完拔腿就走,任由姚钢在背后叫喊也不停步。

气愤难耐的戴永同直接又找到廖望,一边咒爹骂娘,一边把姚钢的表现说了,廖望听了仰头一笑,感叹起來,说他真怀疑姚钢的脑袋坏了,连起码的好歹都分不清。

“那现在怎么办。”戴永同气呼呼地坐下來,伸直胳膊,两手按着膝盖,根本就是坐不安坦,“看來姚钢是指望不上了。”

“那就靠我们自己。”廖望道,“你先找到汪颜,看看她那边是什么情况,可以暗示一番,加点钱给她,但要她保证绝不跟以前任何熟悉的人联系,让她忘掉自己以前是谁。”

“也只有如此了。”戴永同道,“事不迟疑,我马上就行动。”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廖望道,“这年头,可靠的人太少了。”

“顶多就再多两个人吧。”戴永同道,“一个是公司保卫部经理肖龙进,另一个是副经理张池飞,他们是我的亲信,已经跟我多年,信得过,再说,信不过又能如何,总不至于每件事都让我去做吧,jīng力够不够是一方面,关键是不方便啊,当然了,不到关键时刻,我也不会让他们掺和进來。”

“行了,你去忙吧。”廖望不想听戴永同说这些,“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谈到时间问題,戴永同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沒跟廖望说道别的话,起身就走,他决定找汪颜,有些事得面谈。

戴永同启用了预备和汪颜单线联系的手机,打通了她的电话。

汪颜接到电话很吃惊,反问说不是轻易不联系的嘛,怎么打电话了,颇有一番取笑的口讽,戴永同无声苦笑,说情况有点小变化,必须见面谈谈,汪颜说可以,要他到běijīng來。

第二天下午,戴永同抵达首都,电话告知了汪颜。

汪颜安排的见面地点让戴永同感到不可思议,是一家有名的高档会所,他弄不明白为何会选择在这种地方,有点太高调,然而,当汪颜出现之后,戴永同更是难以相信,她竟然是这家会所的小姐。

“我让你过隐匿生活,你就这么快活。”戴永同咬了咬牙根,“抛头露面,你这不是沒事找事嘛。”

“你想让我怎样,当尼姑。”汪颜不屑地一笑,“那怎么对得起我的人生。”

“好,你要对得起你的人生,我姑且同意你的观点,不过也用不着这么挥霍吧。”戴永同道,“你知道会增加多少危险xìng,难道你嫌钱不够,不够的话你可以说嘛,我再给你就是。”

“不是钱的问題。”汪颜翘点了支香烟,翘起二郎腿,“我喜欢目前的生活状态,能充分体现我的自身价值,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到现在我赚的钱,比你当初给我的还多。”

“就在这里。”戴永同瞪大了眼睛,这才多长时间,她汪颜就能挣几百万。

“嗯哼。”汪颜很自得。

“做小姐。”戴永同很难相信。

“嘢。”汪颜一抖眉毛,“补充一下,我不但是小姐,而且还是花魁。”

“花魁。”戴永同皱了皱额头,“这种地方,花儿不娇嫩,怎么能做得了魁首。”

“看來戴总你真的是老了,老也沒关系,得与时俱进啊。”汪颜哼地一笑,“你以为小姐就是靠娇嫩的脸蛋、身材还有**的技术活,错了,那些只要闭上眼,就什么都不是。”

“嘁。”戴永同觉得有点窝囊,本來找汪颜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尤其是在刚见面的时候,还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结果沒过多会局势竟然被扭转了,还受到了她的鄙视,当然是很不舒服,所以说话也就不客气起來,“我是老了,不过也在不断接受新事物,起码还知道木耳有粉的,还有黑的,就算闭上眼,黑木耳就是黑木耳,总归不是粉的,心理感觉是不一样的。”

“黑木耳怎么了,黑木耳有营养啊。”汪颜一点都不在乎戴永同的挖苦,“有些人就是喜欢,有手感,伸缩xìng大嘛。”

“伸缩xìng大。”戴永同一歪嘴,“拉起來都能打个结。”

“只要你喜欢,随便怎么干。”汪颜哈哈地妩笑开來,“我不会感到为难的,如果你高兴,还可以用脖子挂在打的结上面,荡个秋千。”

“你”戴永同一时无话可说,什么花魁,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我什么。”汪颜仍旧满脸带着炫耀的愉悦,“我随便你聊侃,谈政治,可以,大国关系、恐怖组织还有中国的崛起,随便挑,谈经济,我奉陪,股市、楼市还是大工业,过去、现状还是未來走向,我也不是不知道,要是不喜欢政治、经济,也可以聊点历史、文化什么的,高雅的、低俗的,只要你感兴趣,在我这里就不愁找不到话題,当然了,如果你乐意,也可以用最肮脏下流的话语,來交流任何事情。”

戴永同听到这儿算是明白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道:“难道这就是做花魁所具备的。”

“必须的。”汪颜用说教的口吻道,“抛开花魁不说,只是说做小姐,如果满足不了客人多面的需求,那就只能是一个被男人用來发泄的、带着温度的低级工具而已。”

“说得好,我挺佩服的。”戴永同吧唧着嘴巴,道:“可我不明白,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价值体现。”

“我认为是就是喽。”汪颜耸着肩膀一摊双手,继而又说道:“不过说实话,近來是感到有点失落。”

第八百零五章 下狠心

()听到汪颜说失落,戴永同很高兴,颇有落井下石的快感。

“哦,为什么失落了。”戴永同仰起了下巴,“花魁,说到底还是花,任人采來任人掐,沒有什么地位的,所以还是要回归到正常一点的生活上來,多少得讲点档次。”

“档次是什么玩意。”汪颜听了戴永同的话满脸不高兴,“我感到失落可不是因为什么档次品位,哦不,也可以说是,因为围在身边的高官少了,谈笑间,权贵不平衡了。”

“权贵不平衡。”戴永同一时理解不透。

“是啊,以前到这里來的有很多高官,现在不是zhōngyāng有令嘛,当官的都不敢來了。”汪颜道,“剩下的只有巨富了,一身铜臭味,而且还小气的要命,人家做干部的可不是,一高兴可能就甩个万儿八千的。”

“嗐,那个能比嘛,当官的用的公款。”戴永同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说道,“在公款面前,再大的款都会气短,所以巨富的小气也可以理解,毕竟都是自己辛苦赚的,是血汗钱。”

“行了戴总,你不用代表你们巨富一族装可怜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向你伸手要钱。”汪颜瞬间又神气起來,道:“有话直说吧,有什么情况非要面谈。”

戴永同一愣,到现在根本就沒入正題,有点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顿时又感到气势大灭,叹了口气道:“哦,就是你和潘宝山的事情,jǐng方好像有行动了,估计是要寻找你的下落。”

“让他们找是了,我无所谓。”汪颜道,“做个最坏打算,找到了又如何,难道还能对我刑讯逼供,去年底国家不是修订办案程序了嘛,严禁刑讯逼供已经写入了总则。”

“你知道的还不少。”

“废话,花魁嘛。”汪颜自得地笑道,“方方面面都得关注,每天的新闻联播我都看,你都做不到吧。”

“别扯远了,我跟你说,说是一套,做是一套,别相信什么规章制度,假如你要是被jǐng方找到,就由不得你想了,公安想办事,沒有办不成的。”戴永同沒好气地道,“汪颜,我再强调一次,千万别不当回事,我们瑞东省的公安厅都介入了,问題是很严重的。”

“公安部又能怎样。”汪颜根本不屑一顾,“我已经隐姓埋名,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话刚说完,汪颜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來一看,笑道:“小朋友打电话來了。”

“小朋友。”

“就是小男朋友。”汪颜一副炫耀的表情,“大学还沒毕业呢。”

“你搞什么,收敛点好不好。”戴永同不知道该怎么说,“过几年风头松一松,再玩也不迟啊。”

“过几年,那时我人老珠黄了,还有什么资本。”汪颜笑道,“要疯狂就得趁现在,老男人花钱玩我,我再花钱玩小男人,这就叫平衡。”

“好吧,你有你的生活,我也说不着什么。”戴永同戳着茶几一字一顿地说道,“最后我再提醒一下,jǐng方有动作了,小心一点。”

“那就谢谢戴总喽。”汪颜很是不耐烦地说道,“你來běijīng找我,我理应好好招待你,不过今晚我得陪小朋友,这样吧,我有个好姐妹,在这里也是数得着的,让她陪你玩玩,免费。”

“要玩用不着免费,在花钱上我不心疼,不过现在沒有心思玩。”戴永同很是心焦,“说实话,你让我很不放心。”

“你才让我不放心呢。”此时的汪颜收起了笑容,“多大点事情,退一万步说,大不了我一个人担着就是,蹲几年又怎样,等出來你好好补偿我就是。”

汪颜这么讲,是沒考虑到潘宝山能否翻身的问題,而这,是戴永同和廖望还有姚钢所不愿意看到的,不过,戴永同也不好直接讲出这个目的,只好说道:“汪颜,补偿是小事情,关键是你要是被抓,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有污点的。”

“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汪颜道,“人活一辈子,活的就是个过程,我不在乎结果。”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用不着说什么了。”戴永同说完起身,“你是有文化的人,应该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吧。”

“唉,你一个大男人,从开始到现在就是唧唧歪歪地又是强调又是提醒,像个什么话。”汪颜开始烦躁了,道,“只让我小心,你自己呢。”

“我很小心啊,一直都沒放松过jǐng惕。”戴永同道,“松阳公安方面我收买了眼线,只要一有动静我就能得到消息,这不,他们刚一行动,我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不要自鸣得意,你的小心不要浮在表面。”汪颜道,“难道你沒想过自己会不会被监视,你來找我,万一有人跟踪到怎么办。”

“不会的。”戴永同道,“你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绝对沒有尾巴。”

“别说得那么绝对,潘宝山是非同一般的,我们设计诬陷他,他肯定会有所察觉的,沒准你早已进入了他的视野。”汪颜道,“所以说,不要我这边安好,你那边却被撬了脚。”

戴永同听到汪颜说这些,突感安慰,不由得叹了口,头也不回地走了。

带着复杂的心情,戴永同回到了松阳,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不知道,见廖望是必须的,戴永同对他有一定的敬畏,不管怎样,汪颜的情况要向他汇报。

廖望听了戴永同的述说,表情很沉重,问他怎么看目前的形势。

“我觉得汪颜那边还比较安全。”戴永同道,“她应该是个懂得自我保护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能保护好自己,也就能间接地保护了我们。”廖望看上去似乎很乐意预见到这种结果。

“是,至少目前我是这么想的。”

“你很让我失望啊。”廖望突然叹笑起來,“我感觉你被汪颜镇住了,在她面前你已找不到任何优势。”

“沒,沒有吧。”戴永同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呢。”

“但愿不会。”廖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总之的我意思是,你不能对她太相信,根据你所说的情况,汪颜那么疯癫,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題的,你想过沒有,一旦出了问題,局势就不可掌控了。”

“我知道。”廖望道,“公安想撬开她的嘴不是难事,她又不是贞洁烈女,能抗拒从严到底。”

“那接下來就是你的嘴了。”廖望道,“她肯定会咬你出來,你是跑不掉的。”

“要是实在到那一步,我就认栽。”戴永同道,“一切都由我來承担。”

“我相信现在的你,但以后的你会怎样,我不敢肯定。”廖望道,“到了公安手里,身不由己啊。”

“我把事情揽下來,就冤有头债有主了,他们还能拿我怎样。”

“别忘了还有潘宝山,他的嗅觉很灵敏,可能知道在汪颜一案上,我们是联合体。”廖望道,“他能放弃那个把我整倒的机会,肯定是要从你嘴里得到点什么的。”

“廖市长,那你的意思是。”戴永同紧缩眉头。

“我全面虑过了,姚钢说得其实有一定道理。”廖望冷冷地道,“得让汪颜沉默不语。”

“不是吧,廖市长。”戴永同很惊讶,“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汪颜手里有定时炸弹啊,她一完蛋,就很有可能会引爆。”

“那就先拆弹。”廖望道,“解除她手里的筹码就是。”

“廖市长,你有办法。”戴永同听廖望这么一说,立刻热切地看着他。

“你想想,汪颜再怎么留后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给家人或朋友留个证据,再交待一下,无非是只要她出事,就让他们拿证据出來举报;二是自己找个秘密的地方藏起來,以备不时之需。”廖望道,“第二个可能基本是可以排除的,因为汪颜能想到,假如她被突然灭口,匿藏的证据无人知晓,或许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毫无意义。”

“家人也不可能。”戴永同顺着思路想下去,道:“汪颜只有一个哥哥,好像关系很不好,她不可能把证据放在他那里,另外就是她的父母了,应该也不会,毕竟都是老年人,承受力有限,汪颜也不会折磨他们。”

“嗯。”廖望道,“所以说,可能xìng最大的就是汪颜的朋友,从她最好的朋友下手排查,就可以断她的后路。”

“那个就有难度了。”戴永同吸了口冷气,“那是个人私生活圈子里的事,打听起來怕是要费些周折。”

“再难也得上啊,只要能根除隐患,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廖望道,“而且行动还要快,因为潘宝山可能也会想到那一点,要是让他先得手,后果有多严重你应该预料得到。”

“哦,是的,沒错。”戴永同恍然点着头,“是得抓紧。”

“其实,还有个捷径可以一试。”廖望闭上了眼睛沉思着,过了会说道:“汪颜托付证据的朋友,应该有联系号码,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她的手机里存着,因此,只要拿到汪颜的手机,给她的朋友群发个消息,就简单问一句‘证据存放还妥当吧,’,或许就能把那人给引出來。”

“对对对。”戴永同听了很是激动,“來一招引蛇出洞。”

“嗯,该点的我都点了,至于具体怎么做周全,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廖望道,“不过我认为你眼下最需要的好好休息一下,是不是这几天紧张过度思维有些迟钝了,感觉你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完全沒了主意。”

“是,我是挺紧张的,这两天沒睡好脑袋昏沉,多休息一下应该能好很多。”戴永同道,“廖市长你放心吧,现在已经有了路子,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第八百零六章 花房

()戴永同再次赴京,为了尽量缩小知情人范围,他只带了保卫部经理肖龙进,两人抵达首都后,肖龙进在酒店住下,戴永同则准备单独前往和汪颜见面。

这一次,戴永同坚决提出不在会所碰头,他说不喜欢那种地方,尤其是在现在的特殊时期,汪颜说可以,那就到他入住的酒店,戴永同说也不行,酒店到处都是监控,容易被搜到行踪,前阵子网上不是通过酒店的监控资料,捅出了一个卫生局长和下面女院长开房的事嘛,得引以为鉴呐。

“现在公共场所几乎都有监控,科技发达了就这样。”汪颜觉得戴永同有些小題大做,干脆说道:“戴总你英明,那你选地方好了。”

“要我选的话,就到你住的地方。”戴永同假装犹豫了下,道:“我还是要说句你感到厌烦的话,能小心的地方还是小心点。”

“犯得着嘛。”汪颜一听果真怨恼了起來,“我觉得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简直都神经质了。”

“也许,可能我真的是有点紧张过度。”戴永同道,“还有,我今天不是带了一百万现金给你嘛,放在手上提着还能悠忽悠哉闲庭信步。”

听到戴永同说带了钱,汪颜下意识地就高兴起來,虽说现在她不缺钱,但又有谁嫌弃钱多呢。

“戴总,我不是说轻易不会朝你要钱的嘛。”汪颜的口气柔和了下來,“再说了,就是你要给钱的话,弄个卡就是了,带什么现金呢,那多危险。”

“一动银行卡就有记录,何必呢。”戴永同道,“远沒有现金來往干净利落。”

“随便开个户就是,能有什么记录。”汪颜道,“你还沒那点本事。”

“作为个人业务,一百万虽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也能算大额资金往來了,银行审查是很严的,总不能用假身份证冒险,万一被识破了怎么解释,要是用别人的,如果出了意外被盯上,总归还能找到当事的人,顺藤摸瓜最后不还有可能要找到我头上。”戴永同道,“所以,我不想添那个麻烦。”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现金流动好。”汪颜顿了顿,道:“那就到我住的地方,怎么找你。”

“我刚出机场,马上打的过去找你。”戴永同道,“你准备好就行,别让我在外面等太久。”

“那你就在机场等,我开车去接你。”汪颜道,“反正我也做不成事了。”

“哟,你还开车。”戴永同道,“就上潇洒的班,用不着。”

“当然要开车了。”汪颜道,“我这样的身份,难道还搭顺风车或是打的。”

“算了,我是男人,怎么能劳驾女人呢。”戴永同不想赶往机场做假象,“出租已经來了,等到了会所门口再打你电话。”

说完,戴永同便挂了电话,忍不住骂起來,妈了个比的,身份,的狗屁都不是。

骂过之后,戴永同便拎着手提箱出了酒店,打的去汪颜上班的会所。

汪颜已经早早准备好,待在车里耐心地等着戴永同,能意外获得一百万,值得投入jīng力。

半小时后,戴永同到了。

“挺快的嘛。”汪颜看了看腕上金sèjīng致小手表,“从机场到这里应该远不止这点时间的,就算是一路绿灯也沒这么啊。”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上出租了。”戴永同赶紧笑了笑,钻进汪颜的车里,转开话題道:“你这车子还可以啊,就是空间小了点,不过迷你系列的车子就这样。”

“开小车灵活,尤其是在běijīng这种地方,到哪里进进出出都方便。”汪颜道,“再说了,女人还是不要太粗狂,就得小巧些才好。”

“别看车子小,你这辆可不便宜,我看像是限量版的。”戴永同道,“五六十万还是要值的。”

“看來戴总对这车不陌生嘛,是不是买过送给小情人的。”汪颜笑道,“女人开这种车是一种风情,很好。”

“好什么好,空间那么小,你跟你小朋友在里面能折腾开。”戴永同歪着嘴笑道,“连腿都伸不开。”

“大腿伸不开,小腿伸开就够了。”汪颜根本就不排斥开这种玩笑,“在车里,就是要寻求与床上不同的感觉,挤挤挪挪也挺好玩。”

“唉,看來我真的是老了,观念跟不上喽。”戴永同仰头一叹,“真羡慕你们年轻啊。”

“你不也年轻过。”汪颜道,“我们也有老的时候。”

“可我年轻的时候沒有钱啊,玩不起來的。”戴永同道,“等有钱了,又老了玩不动。”

“看上去你身体还行啊,挺结实的嘛。”汪颜笑道,“难道像冬天的大萝卜,瓤子空了。”

“你就别取笑我这个老头子了。”戴永同摇头叹道,“唉,眼前摆着个花魁,也只能是过过眼瘾。”

“你要是想,我也可以满足你,不要求你满足我。”汪颜道,“就当你是客户好了。”

“不要再说了,这对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男人而言,就是缺少人味的折磨。”戴永同为了迷惑汪颜,假借了个目的,道:“汪颜,还是谈点正事,这次我來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向你取取经,看看怎么借鉴一下你所在会所的模式,我想在松阳也开一家。”

“沒开玩笑。”汪颜很吃惊,“现在的大形势下,开会所能赚什么钱。”

“那你就不懂了,反其道而行之嘛。”戴永同道,“所谓出奇制胜,就是这么來的。”

“你真有胆量。”汪颜道,“不过我并不看好。”

“现在也还沒最后决定,目前是考察期。”戴永同道,“这会就不说,你专心开车,等到了住处再聊,刚好我也歇歇,年龄大了jīng力不济啊。”

戴永同说完,靠在了座椅背上,闭上眼睛假装养神,其实,他在琢磨下一步的计划,如何掌控汪颜的住处。

过了沒多会,车子停了下來。

“到了。”汪颜转头对戴永同,“下车,戴总。”

戴永同装作梦中惊醒的样子,睁眼四处乱看一通,“哦,这么快啊。”

“住嘛,当然是离上班的地方越近越好喽。”汪颜道,“不过这地方租金可不便宜啊,一个月要四五千呢。”

“对你來说不算贵,也许只是你一天的收入。”戴永同拿着手提箱钻出车子,直起腰捶了捶,马上又底下头來,道:“哎唷,我这老腰。”

“我住二十楼,上去再歇。”汪颜径自走进楼道,按下电梯。

“你小朋友经不经常來你这儿。”进了电梯间,戴永同无jīng打采地耷拉着脑袋问。

“从來都沒有。”汪颜道,“小朋友嘛,玩玩而已,怎么能让他知道太多。”

“那我很荣幸啊,能进入你的花房。”戴永同心头一阵暗喜。

“我们不是老相识嘛,都知根知底的。”汪颜道,“当然,我们并不是朋友,只能算是个利益共同体。”

“嗯,这么界定很好。”戴永同道,“能让任何合作都來得利索,有问題能抛开面子谈得开,不会纠缠不清拖泥带水。”

说话间,二十楼到了。

汪颜开了房门,把戴永同让进去。

“喔,难怪房租不便宜,收拾得这么好,是物有所值啊。”戴永同套上鞋套,在屋里转了一圈,“享受,你是个会享受的人。”

“我说过,人生重要的就是个过程。”汪颜道,“能享受就享受,别留着省着。”

“你是个实用主义者。”戴永同说着,走回门口提起箱子,走到茶几前放下,“这是一百万,你收好了。”

“谢谢戴总了。”汪颜端过來一杯茶。

“先别谢,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戴永同接过茶杯,道:“我要在běijīng待两天,能不能就住你这儿。”

“哦”汪颜迟疑了下,道:“可以,只要时间不长。”

“顶多就两三天。”戴永同笑了笑,“也可能就一天,公司随时都有事情召唤我呢。”

“如果是一天的话那我就豁出去,请个假好好陪陪你。”汪颜道,“不忘恩地说,你是我的贵人,如果不是你,我汪颜也不会有今天,可能还在松阳报社那边散混着呢,整rì煎熬。”

“别说那些,大家各取所需嘛。”戴永同道,“你不用把太多的时间花在我身上,只管上你的班就是,正常下班后我们有空聊聊就行。”

“也好。”汪颜道,“最近会所里的生意一直不怎么样,这几天刚有好转,老板轻易都不给我请假。”

“就说嘛,你是花魁啊。”戴永同笑道,“你要是不在,那不就沒了台柱。”

“看來戴总今天心情很好嘛,说起话來这么好听。”汪颜笑了起來,“那我就去了,夜里再回來。”

汪颜说着,把手提箱提进了房间,尔后又告诉戴永同,可以洗个澡,先好好睡一觉,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看着汪颜离去,戴永同很是感慨,说实话,他还真有点使不得下手,不过再想一想,还是心一横,打电话给肖龙进让他过來。

第八百零七章 接药

()戴永同提醒肖龙进,來的时候要注意避开小区的探头,尤其是不能别让监控拍到脸部,那样就会留下很重的痕迹。

半小时后,带着股狠劲、又缩头缩脑的肖龙进到了,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老板,什么时候动手。”

“不要心急,yù速则不达。”戴永同心事重重地道:“初步就定在今天夜里,夜长梦多嘛,不过前期工作很繁琐,现在我们必须把房子彻底搜查一下,确定汪颜有几部手机,免得有漏网之鱼,那就相当于是放虎归山,会要了我们的命。”

“沒问題。”肖龙进道,“手机还是比较好找的,无非就是在橱子柜子里,一般不会乱塞。”

肖龙进说得沒错,他翻箱倒柜一阵折腾,沒费多大的事就找到了两部手机,一部在床头柜里,一部在大衣橱里。

“好好查查里面的通讯录。”戴永同不由得一阵激动,不过兴奋之余,他陡然间感到一丝惶恐,毕竟这次的计划人命关天,不只是心惊肉跳的刺激游戏,弄不好自己也是掉脑袋的事。

“老板,很奇怪啊,每个手机里面都只有一个联系人。”翻看手机的肖龙进道,“无论是通讯录,还是拨打接通记录,就沒第二个号码了。”

“珍贵。”戴永同顿时两眼放光,“太珍贵了啊。”

“老板,我明白你说的珍贵含义,是不是两个号码的主人当中,必有一个是汪颜委托存放证据的,或者两个都是。”肖龙进得意地笑道,“要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嗯。”戴永同点点头,“如果不出我所料,有一个是托付证据的朋友所有,另一个号码,我认为应该是她的家人秘密联系方式,不管怎样,人,是很难彻底脱离亲情的。”

“我再仔细看看联系的时间点。”肖龙进又拨弄起手机來,边看边道:“这一个联系应该是比较频繁的,上个星期还通过话呢。

“另一个怎么样。”戴永同忙问,“最后一次通话时间是什么时候。”

“挺长的,都好几个月了。”肖龙进看完抬头道,“看來这个最可疑,八成是她朋友的。”

“嗯,还是等汪颜夜里回來后,控制住她进一步确认后再说,我们的行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戴永同道,“不过可以先试探一下,这部长时间沒有联系的手机,应该是她朋友的,发个短信问问,证据有沒有妥善保存好。”

“好的老板。”肖龙进道,“具体怎么说。”

“就是刚才讲的,证据有沒有妥善保存好。”戴永同道,“这一句也就够了,越简单,纰漏就越少。”

“好。”肖龙进赶紧把问话打好,又仔细读了一遍,确定无误后将短信发了出去。

五分钟不到,有了回复。

戴永同听到提示音赶紧凑过去看,结果一下子得气血上涌,差点晕了过去。

短信回复说:抱歉,上个月电脑坏了重装系统,里面所有资料全丟,如有需要,再传一份过來。

“天助我也。”戴永同咬牙、抿嘴、闭眼、摇头,还不断抖动着紧握的双拳,激动得要命。

“还真***顺啊。”肖龙进也异常兴奋,“等汪颜一回來,马上就一刀结果了她,让老板你彻底安心。”

“荒唐。”戴永同脸一板子,道:“怎能那么直接。”

“老板,不是都商量好了的吗。”肖龙进纳闷了,“有把握的情况下就直接动手。”

“哪有一定的事情,要随机应变的,你就知道汪颜沒有在其他地方藏单线联系的手机了。”戴永同道,“万一有的话,又跟我的取证有关,岂不是要坏大事。”

“不会的。”肖龙进道,“她一个流亡逃窜的人,在外面碰到的人都不知根知底,能相信谁、依靠谁、托付谁,老板,我可以肯定地说,除了她的住处,别的地方肯定不会再有了。”

“嗯,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戴永同点点头作沉思状,道:“姑且这个问題不算什么,另外还有一个问題也是万万不能忽视的,就是监控,汪颜住的小区有监控,电梯里也有,之前我们在商计的时候都忽略了,你想,如果汪颜被杀家中,jǐng方在破案的时候肯定要调取相关的监控资料,楼栋口、电梯间都是重点,那我们岂不是有暴露的危险。”

“哦,还真是,怪不得你让我來的时候要做好反监控措施,不能留下什么重痕迹,我从來到小区到进门前,一直都勾着头呢,看什么都是斜着向上翻眼,不暴露面部。”肖龙进道,“老板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也是从汪颜车里要下來的那一刻,突然间才意识到的,所以有意做了些遮蔽,尤其是进入电梯后,幸亏我假借揉眼睛,用手遮住脸部观察了一下,发现有探头,所以之后就一直都沒抬头。”戴永同道,“否则的话,我们不就暴露了,但即便如此,还是要加倍小心。”

“那该怎么办。”肖龙进摸起了脑袋,“难道要把汪颜弄出去之后再杀,或者是杀了再弄出去。”

“弄來弄去在jǐng方看來不还是他杀。”戴永同道,“你就不能换个角度考虑问題。”

“哦,我明白了。”肖龙进愣了一会,猛地一拍脑瓜子,道:“想办法造成汪颜自杀的假象。”

“对了。”戴永同冷声一笑,“现在的问題是,怎么才能把事情做得像。”

“安眠药。”肖龙进道,“那是最常见,也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痕迹的手段了。”

接下來,肖龙进眉飞sè舞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戴永同,戴永同听后挺满意,又提出了点补充意见,添上了一出苦肉计。

接下來,就是准备安眠药的问題了,由于事前沒准备,一时间想弄到大量的药不容易,到药店,是可以买得到,但一次只能买一点,到医院看医生,凭处方可以多买一点,不过也还不够量,如果人多还好一些,分头去买,也能弄到不少,可现在就两个人,怎么办。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戴永同只有再牵动公司保卫部副经理张池飞,打电话给他,要他十万火急准备至少两瓶安眠药,赶晚上八点多松阳飞běijīng的航班送过來。

不过,戴永同不想让张池飞掺和得太深。

“龙进,到时你去机场接一下池飞,拿到安眠药后就让他赶紧乘合适的航班回去。”戴永同道,“就别让他逗留了,更不能让他参与进來,汪颜的事,只是你我二人的事。”

“好。”肖龙进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又犹豫这说道:“不过老板,要张池飞这么马不停蹄地回去,得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啊,否则他心里是不会舒服的,弄不好还会胡思乱想。”

“嗯,你提醒的这点很好。”戴永同道,“你就跟他说是形势需要,來不及多解释,等回去我会跟他说说的。”

“好的,多少有句话就行。”肖龙进道,“张池飞就是那样的人,一句话点不到,有可能就会气个半死。”

“所以我说你提醒得好嘛。”戴永同道,“哦对了,等会你先出去买一台家庭用打印机,全套的,拿回來连到电脑上就能用。”

“买打印机干什么。”肖龙进不解。

“汪颜的‘自杀’要天衣无缝,还能少了遗书。”戴永同道,“手写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打印了,到时完事后,再把打印机带走,连同她的手提一起毁掉。”

“老板,我真佩服你。”肖龙进由衷感叹起來。

“别说废话了,赶紧去准备吧。”戴永同此时沒心思听奉承,他只想把一切早早地准备好。

肖龙进当然明白戴永同的心情,赶紧出去买回了打印机,又连到汪颜的手提上,调试一番后打印成功。

戴永同这才安了心,接下來又同肖龙进继续商量一些细节问題,一直到吃晚饭时间。

晚饭就免了,戴永同沒心思吃,他让肖龙进早点去机场等候张池飞的到來。

其实时间还是挺充裕的,肖龙进乘出租來到机场,才刚到九点,他先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张池飞所乘的飞机才到。

“老板吩咐,让你扭头就回松阳。”肖龙进从张池飞手里接过安眠药说道,“具体原因他沒來得及说,时间太紧迫了。”

“这么着急。”张池飞完全沒料到,“这会也沒有航班啊。”

“买临市的机票嘛,拣路途最近的,然后包个车回去就是。”肖龙进道,“我知道你想玩玩,这里有你的老情人,但这次事情非常重要,老板让你早点回去是有需要的,还是不要让他生气吧。”

“老板到底在搞什么。”张池飞吸了口冷气道,“这么神秘。”

“兄弟,我跟你说句实话吧,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肖龙进拍拍张池飞的肩膀,道:“老板也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沒让你参与进來,其实那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嗯,我知道了。”张池飞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肖龙进也不再停留,赶紧把安眠药收好,打了辆出租就往回赶,他怕汪颜提前回去,那可就误了事。

第八百零八章 花将陨

()肖龙进的担心根本用不着,此时会所里的汪颜才刚到迎客高峰,她极尽欢颜,在无底线的纵yù和金钱之间寻求着无比的快感,她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夜晚,竟会是她最后的一次疯狂。

到凌晨一点多钟,微微酒意的汪颜送走了贵客,数着一沓厚厚的人民币笑了,今天的运气还算可以,除去会所抽取的水头,还净入七千多。

稍稍休息了一下,汪颜乘出租回去,她很注意保护自己,从來不酒驾,怕被查到后沒法说清,在公安面前,假身份是不好糊弄的。

半小时后,汪颜到了楼下。

上楼,开门进去,只有客厅的灯亮着,很静。

“戴总,在不在。”汪颜关上门,喊了一声。

无人应。

汪颜走进卧室,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让汪颜惊呆了,戴永同被绑在椅子上,一脸“鲜血”坐在墙角,嘴被胶带牢牢封住。

“别动,乖乖听话,不让你受罪,否则割断你喉咙。”躲在门后的肖龙进猛然窜出來,一把捂住汪颜的嘴,将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

汪颜浑身发抖,不敢有半点反抗。

肖龙进暗自得意,抬起匕首指着戴永同道,“那个老头沒眼相,还他妈不服帖,等会我就割了他的蛋丸子,让他活生生痛死。”

说完这些,肖龙进将已经有些吓傻的汪颜捆上,封住了嘴。

“从现在开始,由我來问,你们听着,需要详细回答的时候,我会揭下胶带给你们开口讲。”肖龙进道,“其余的回答全都用摇头不是点头是,懂不懂。”

汪颜机械地点点头,戴永同则把头歪向一边,不予理会,肖龙进走到他身边,猛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戴永同疼得直皱眉头,狠狠地看了肖龙进一眼,也点了点头。

“啪”地一声,肖龙进又狠劲甩了戴永同一个耳光,“妈的,还瞪我。”

戴永同气得一咬牙,低下头來。

“还他妈不服气,老子活活抽死你。”肖龙进打完骂完,点了支烟坐下,大模大样地说道:“先申明一下,我是求财不求sè,更不求命,只要你们好好配合,也就是钱的问題了,不耽误两位欢欢喜喜过新年。”

这一次,戴永同先点了头,汪颜随后也跟上。

肖龙进歪嘴一笑,问道:“你们手里有沒有现金。”

戴永同看了看汪颜,沒做什么反应,汪颜犹豫了一阵,点了点头。

“还是女人听话。”肖龙进起身到汪颜旁边把她嘴上的胶带撕开一条缝,“多少。”

“一,一百万。”汪颜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一百万啊,不少。”肖龙进眉毛一抖,“在哪儿。”

“在化妆台底下,贴地放的,一个皮箱里。”汪颜舍得钱,这会她只想求保全。

肖龙进又把汪颜的嘴封上,然后到化妆台前面弯下腰掏出皮箱,打开一看,“哟,货真价实啊,不会是假钞吧。”

汪颜赶紧摇了摇头。

“我觉着也不会。”肖龙进合上皮箱,笑道:“凡事取之有度,一百万不少了,过个肥年绰绰有余。”

汪颜一听,眼神顿时松缓了许多。

“哦,差点忘记一件事,安全问題。”肖龙进一个恍然,指指戴永同和汪颜,道:“现在手机的功能太强大,如果你们习惯xìng地设置了某些东西,将现在过程记录下來,那是很不好的,所以为了我的安全起见,我要沒收你们的手机。”

肖龙进说完,拿起汪颜的皮包,掏出她的手机,之后又到戴永同身边,从他口袋掏出他的,又问道:“有沒有备用的。”

戴永同不加犹豫地摇起了头。

“你他妈看样就是个老piáo客,有备用手机也不会带在身上。”肖龙进不屑地笑了笑,继而转向汪颜问道:“你呢,你可是这里的主人呐。”

汪颜稍有犹豫。

肖龙进马上说道:“别不老实,如果我搜出來的话就让你过不了这个年,抢劫一百万,罪行不小了,不死也差不多,所以不在乎手上再多两条人命。”

听到这里,汪颜很无奈地点点头。

“搁哪儿了。”肖龙进把她嘴上的胶带再次揭开一条缝。

“床头柜。”汪颜道,“扳开挡板就能看到。”

肖龙进假模假样地走过去,“拿”出一部手机來,翻看了下,“哟,联系人不多嘛,就一个人啊。”

“那是跟家里单线联系的。”汪颜急切地说道,“这位大哥跟你说实话,我也是犯了事的人,现在也是东躲xīzàng,所以你尽管放心,只管拿钱走人,我绝对是不会报案的。”

“看來你这个女人很狡猾嘛。”肖龙进笑了起來,“还有沒有其他手机。”

“沒,沒了。”汪颜下意识地摇起了头。

“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啊。”肖龙进上前一步逼近,瞪着汪颜道:“我提醒你一下,手机这东西一般不难找,如果我要动手再找到其他的,绝对会一刀挑断你的颈部大动脉,看你的血能喷多高。”

肖龙进边说边跳到床上,伸着脖子看看衣柜上面,然后又跳下來,拉开柜门,道:“衣服口袋是重点啊,有的人藏贵重的东西,就藏在不穿的衣服内兜里。”

此刻的汪颜实在忍不住了,几乎是哭着说道:“还有一部,就在柜角,用黑塑料袋包着的。”

“cāo,老子早就找到了。”肖龙进回过头怒视着汪颜,“我只是在考验你老实不老实罢了,说,还有沒有其他的。”

“沒,沒了,大哥,真的沒了。”汪颜的眼泪流了一脸,她害怕到了极点。

“好吧,我先相信你。”肖龙进哼了一声问道,“衣柜里的手机,又是跟谁单线联系的。”

“朋友,一个好朋友。”汪颜哭道。

肖龙进沒回答,悄悄看了眼戴永同。

戴永同不动神sè地轻轻一摇头,接着便“呜呜”哼唧起來。

肖龙进领会他的意思,过去给他揭开胶带,“老东西,你有话。”

“有,有啊。”戴永同大口喘着气,看着汪颜道:“花钱消灾,怎么样都值得,你还有什么藏贵重东西的地方就都说出來吧,金银首饰呢,一并拿出來,往后我再补偿你就是。”

“哦,对了,还有金银首饰,弄不好还有大钻石呢。”肖龙进受到启发,给戴永同重新封上嘴后,走到汪颜面前,yīn冷地问道:“你贵重的首饰,都放哪儿了。”

汪颜已近崩溃,“餐桌底下,正中间的一片地板是活动的,里面就是我的所有了。”

肖龙进马上推着汪颜走到餐厅,经指认后,他抠开了一片木地板,找到了两个存折、两颗足有十克拉的钻戒,还有一个u盘。

拿着这些东西,肖龙进又把汪颜推回到卧室,把东西朝床上一扔,说道:“好东西还不少呐。”

戴永同看了一眼,u盘进入视线,顿时两眼发光,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汪颜已经沒了底牌,在她藏贵重东西的地方发现了u盘,里面极有可能就是有关他的证据备份。

喜不自禁的戴永同悄悄给肖龙进使了个眼sè。

肖龙进自然明白,拿起钻戒装进口袋,道:“虽然刚才我说过取之有度,一百万够了,但在看到这两颗钻戒之后,我不得不食言,贪婪啊,是人的本xìng。”

“拿吧,不过存折就别动了。”戴永同假装哀求道,“给我们也留一点。”

“沒问題。”肖龙进一耸肩,“哦,还差点忘了,为了确保我的安全,还得让你们做件事。”

说完,肖龙进到客厅倒了杯温水,回來后又拿出准备好的四颗安眠药,“你们一人吃两颗,我看着你们睡去后就走,而你们呢,一觉醒來后无非就是少了点钱财,其他沒有什么损失。”

做“示范”的当然是戴永同,肖龙进走到他面前问可不可以,戴永同他点了点头,肖龙进便假装丢了两颗药在他嘴里,然后给他喝水咽下去,末了,肖龙进还做了个样子,捏开他的嘴检查了一下。

随后,就轮到了汪颜,肖龙进真给她吃了两颗。

二十分钟后,汪颜真的睡着了。

“快给我松绑。”此时,戴永同叫了起來,“你他娘的还真打我,还这么狠,平rì里是不是对我有不满的地方。”

“沒,沒有的事啊。”肖龙进边给戴永同松绑边道,“老板,不是为了让汪颜相信嘛,你看现在多好,她乖乖地把药吃了,一动不动,等会我给她再灌一点,然后捂死她,而她身上一点反抗的伤痕都沒有,多么像厌世吞食安眠药平静地离去啊。”

“行了,你去准备动手吧,先把安眠药量给她灌足。”戴永同摸了摸有点肿的脸,“我來把为她准备好的遗书打印一下。”

肖龙进点点头,到客厅把一瓶安眠药放进一个玻璃杯,然后用尽量少的水溶解,端了进來。

“老板,來帮个忙,捏住汪颜的鼻子。”肖龙进道,“让她用嘴呼吸,把安眠药汤带进去。”

“放屁。”戴永同道,“这种状态很容易呛进气管,万一法医查验到异常,不是要坏事。”

“哦。”肖龙进道,“那就用皮管直接灌到胃里吧。”

戴永同叹了口气,沒吱声。

第八百零九章 花未陨

()见戴永同沒反应,肖龙进以为他有别的想法,忙问是不是用皮管不妥,戴永同还是沉默,肖龙进见状也不敢问下去。

“龙进,你觉得把汪颜就这么给弄死了,是不是有点残忍。”几分钟后,戴永同颇为玩味地点起了头,道:“或者说,还有沒有需要。”

“老板,你的意思是”肖龙进只想着怎么把安眠药溶液给汪颜灌进去,一时间并不明白戴永同的心思。

“之所以要把汪颜除掉,是因为她手里掌握着对我不利的证据,而根据目前的情况看,证据的问題已经彻底解决了,就算汪颜出來举报也奈何不了我。”戴永同做了个深呼吸,叹道:“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沒有需要取她的小命。”

“哦。”肖龙进听到这里,也长长地出了口气,“也是啊老板,我们手上确实也沒必要沾上命案,那毕竟是要挨枪子的。”肖龙进说完,走到床边看着昏睡的汪颜,伸手拧了一把她鼓鼓的前胸,继续道:“再说了,这女人是块好料子,活着,就是对社会的贡献,可以让多少男人幸福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个破事。”戴永同听后沒好气地说道,“真沒出息。”

“嘿嘿。”肖龙进jiān笑了两声,似乎还意犹未尽,“老板,你弄过她沒有。”

“你他妈有完沒完。”戴永同生气了,厉声道:“这种紧要关头你还动歪心思,是不是一心找死。”

肖龙进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忙点头哈腰起來,“对不起老板,你说吧,到底要怎么办,我立马执行。”

“让我再想想。”戴永同躺到椅子里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汪颜的事情,也不是跟我一个人相关啊。”

戴永同说这话,是考虑到了廖望,眼下,对他自己來说都无所谓了,即便汪颜被jǐng方找到交待了实情也是空口无凭,奈何不了他,商人嘛,又不是官员,顶多是影响不好而已,以后该怎么快活还怎么快活,然而,对于廖望则不是,这一点戴永同很清楚,廖望对他不放心,是担心他被牵进去,最后顶不住压力來个彻底交代,那样一來,廖望还做什么市长。

想到这里,戴永同陷入了沉思,该怎么才能让廖望对他的守口如瓶放心,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免不了一声长叹,很显然,汪颜不除,廖望是不会放心的。

廖望不放心,那又怎样,戴永同突然回味了过來,总不能为了别人而让自己无端增加掉脑袋的危险吧,他还沒那么义薄云天。

想到这里,戴永同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老板,想到好主意了。”肖龙进听到笑声忙问。

“先留汪颜一条小命吧。”戴永同站了起來:“不过要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万万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说完,戴永同让肖龙进打开汪颜的手提,看看u盘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则把汪颜三部手机里的卡全取了出來,又找了把剪刀,剪得粉碎,然后,又用钳子又砸又拧,把手机全部弄了个稀巴烂。

“好了,等会带到外面扔到垃圾桶里。”因为很用力,戴永同累得直喘粗气,不过他很兴奋,又问肖龙进道:“看了沒有,u盘里是什么东西。”

“就几段录音。”肖龙进盯着手提屏幕道,“老板,过來一起听听。”

戴永同忙凑了过去,听了两段,是汪颜跟他的谈话,商议怎么诬陷潘宝山的,还有相关交易的情况。

“烂货。”戴永同一咬牙,“果然留了证据,老子真想弄死她。”

“现在她这样子,还不随便你弄。”肖龙进笑道,“扒光了使劲弄。”

“怎么又來了。”戴永同这会沒心思责备肖龙进,“不要乱打岔,我只是发发狠罢了,你把手提重新做个系统,将里面所有的痕迹都给抹掉,估计里面肯定也存有录音证据。”

戴永同说完,拿着u盘到旁边,同样用钳子和剪刀毁掉。

“老板,打印机怎么办。”肖龙进边cāo作边问,“还藏在沙发后头呢。”

“等会也带下去一起扔掉。”戴永同摸着下巴寻思道,“还有安眠药,溶掉的倒进下水道,剩下的全部带走。”

“手提也得扔掉。”肖龙进补充道,“系统重装,删除并不彻底,还可以恢复数据的。”

“哦,那你带走吧,带回松阳用大锤夯个粉碎。”戴永同道,“这里是不方便的,弄出大动静來也不好。”

“把硬盘拆下來就行了,用不着那么费事。”

“还是带走吧,拆这拆那,万一有遗漏的东西让汪颜看出端倪來,那又何苦。”戴永同道,“你抓紧收拾,天亮前必须离开这里。”

“你呢。”肖龙进问。

“废话,我当然是留下來了。”戴永同道,“别忘了我也是被喂了安眠药的受害者。”

“那你的手机也别留在身边了吧。”肖龙进道,“我给你带到松阳,等你回去再用。”

“嗯,这话说到点子上去了。”戴永同满意地点了点头,忽而又道:“给你半个小时收拾,能不完成。”

“能。”肖龙进很爽快地答道,“说真的,老板,不搞谋杀,陡然一下感到轻松多了。”

“我也一样啊。”戴永同不由得慨叹了起來,“到底是人命关天,重于泰山,谁能举重若轻呢。”

“除了杀人恶魔,谁都不能。”肖龙进道,“还有就是被逼急了,上至高官下至百姓,红眼了杀人就像碾蚂蚁一样,觉得很自然,根本就不紧张,也不害怕。”

“好了,这会就别说了,影响做事。”戴永同道,“凡事赶早不赶晚,动作快点。”

肖龙进连连答应,加快了行动,先将手机和u盘碎物、安眠药还有打印机等送到楼下,扔进了垃圾桶,回來后,又提着装有现金的皮箱和手提,悄悄离开了。

留下來的戴永同,关上门后返回卧室,看着依旧昏睡的汪颜,走到床边坐下,把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他很兴奋,这是第一次赏玩算是沒有知觉的女人,他想到了充分自主,直接反应到行动上就是恣意妄为,低级下流可以无下限。

过了会,戴永同抽回了手,将cháo湿的手指在汪颜的衣服上擦了擦,开始帮她松绑,然后一件一件剥下了她的衣服。

汪颜的皮肤不是很白,但极富光泽,也很有弹xìng,看上去还很年轻,戴永同将她翻过去又正过來,从头到脚抚捏了一遍,之后,他想到了和她讨论过有关木耳的话題,便忍不住将她的两腿大大地分开。

沒有整形,也沒有漂sè,汪颜的木耳直接展现了它所经历的沧桑,戴永同不禁叹道:它要饱受多少蹂躏和磨难,当然,作为主人的汪颜,无论是心甘还是不情愿,她都是快乐着的。

翻看许久的戴永同,最后哼哼地笑了两声,站起身來开始脱衣服,又爬到床上,不过他并不急着进入,摆弄无意识的汪颜,他觉得更刺激,但毕竟jīng力有限,十來分钟后,乏味了,也忍不住了,就扳着汪颜的两条长腿,扑倒在她身上一阵抖索,“嗷嗷”地叫了几声,便瘫了下來,歇着了。

过了一会,戴永同爬起來穿好衣服,他沒管汪颜,走到椅子前躺下准备睡觉,然而沒过多会他又站了起來,椅子不是床,很不舒服。

不过沒办法,戴永同知道不能上床,只有苦挨着,快天亮的时候,他又累又困到了极点,这才躺回到椅子上沉沉地睡去。

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汪颜先醒了,她惊厥地坐起來,发现自己浑身赤条,不过也顾不得这些,立刻跳下床摇醒了戴永同。

戴永同睁开眼,瞬间理了一下头绪,然后猛地坐起來,看着眼前一丝不挂的汪颜,张大了嘴巴作出惊讶的神态,“真是个畜生啊,那歹人说过求财不求sè的,结果还把你”

“那都无所谓了,就当是被鬼压了一下。”汪颜回身抓起床边的衣服穿起來,“谁让我们倒霉的呢。”

“唉,都怪我。”此时的戴永同显出一脸的懊悔,“昨晚我听到有人敲门,以为是你回來了,高高兴兴地去开门,结果那人就冲了进來。”

“要不要报案。”汪颜理着衣服问。

“报什么案。”戴永同皱起了眉头,“昨晚你说的沒错,你是犯过事的人,不能报案的。”

“那损失那么多怎么办。”汪颜有点着急,“现金一百万,还有两颗钻戒呢。”

“花钱消灾,就知足吧。”戴永同道,“一觉醒來我们还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唉,也是。”汪颜叹了口气,“钱可以再赚,命不可以重來啊。”

“就是嘛。”戴永同道,“快看看还少了些什么。”

“手机肯定是沒有了。”汪颜四处看看,“我的手提不见了。”

“不就一手提嘛,几千块钱的东西。”戴永同道,“关键是看你的存折还在不在,那歹徒不是说里面有很多钱的嘛。”

“要是沒被拿走,应该是在床上。”汪颜翻了翻被子找到了,一时间有点小兴奋,“存折在。”

“哦,其实也沒什么,就是被拿走也无所谓,不能提现嘛。”戴永同道,“而且你也可以挂失。”

“u盘呢。”汪颜突然叫了起來,又是一阵翻腾,“歹徒昨晚是把存折和u盘一起扔到床上的。”

“一个破u盘,丢就丢了呗。”戴永同道,“难道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沒,沒有什么。”汪颜恍然摇着头,有点失魂落魄,不过很快她就恢复神态,“好在我还留了一手。”

戴永同明白汪颜的话中之意,无非是朋友那边还有存留,不由得暗自发笑,什么留一手,已经失效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沒有手机,松阳那边联系不到我,万一公司有重要的事情可不好办。”此时,戴永同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这次的损失,rì后我慢慢补偿给你吧。”

“那事就再说吧,现在我慌乱得很。”汪颜又叹了口气,“我需要好好静一静。”

戴永同点点头,假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第八百一十章 去或来

()戴永同回到松阳,从肖龙进处拿了手机,开机后有十几个短信呼,全是廖望的未接电话,戴永同知道,廖望对他的běijīng之行非常关注,看來只好尽早过去汇报一下。

见了廖望,戴永同沒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沒有下得了手,然后把行动的前后详细说了,对此,廖望似乎很诧异,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他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紧紧地皱着眉头,问为什么。

“我觉着不需要了,汪颜手上的证据已经彻底清除,她奈何不了我。”戴永同略带惶恐地解释道,“如果再要了她的命,多此一举不说,关键是就无端地背了一条人命债,怎么说都不划算啊。”

“唉,怎么说呢。”廖望一抿嘴唇,使劲吧唧了一下,长叹道:“你让我很失望,不过,我也很理解。”

“廖市长,你理解就好。”戴永同忙不迭地近似宽慰道,“其实廖市长你应该相信我,凭我的观察,jǐng方想找到汪颜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刚才我都说了,现在她手上已经沒有什么证据了,我完全可以说她是凭空捏造恶意中伤嘛,刮不到我也蹭不到我,也就更沾不到你。”

“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有些情况你还不了解吧。”廖望满面愁容道,“这两天我也沒闲着,想尽办法动用了一切关系,托人打听了省公安厅为何牵头成立专案组,來侦破汪颜一案。”

“哦,难道还有新情况。”戴永同小小地吃了一惊。

“那还用说么。”廖望的表情很是煎熬,“现在公安方面已经掌握了汪颜诬陷潘宝山的完整视频证据。”

“怎么可能。”戴永同不由得大惊起來,“难道是汪颜当初**的东西整个外泄了出去。”

“那谁能知道,。”廖望松缓了神态,又无可奈何地说道,“不过那也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事实摆在眼前呢,只要汪颜被抓就沒法抵赖,最后准能咬你出來,你说,你能脱得了干系。”

“要真是那样的话,廖市长你放心,所有的一切我自己担着。”戴永同说得很坚决,“大面上的事我还是很清楚的,我是个商人,声名扫地也无所谓,耽误不了挣钱,况且到时不是还有你暗中大力支持嘛。”

“这个你之前曾经说过。”廖望面sè又沉重起來,说道:“但我也说过,如果沒有外因,我是很放心的,绝对相信你,不过,千万别忘了还有潘宝山的存在啊,只要你被jǐng方带走,他那边马上就会发力,到时公安把你整得灵魂出窍,你还有什么坚守,还不一咕噜全都交待出來,那对我來说,意味着什么。”

“唉,也是,虽然我沒经历过,但也知道公检法的厉害,只要他们一门心思做起事來,就沒有办不成的,那样一來,如果我的嘴被撬开,你的损失确实会很大。”戴永同说到这里停了下,尔后用稍稍轻松点口气说道:“不过廖市长,那一切都是假设啊,我刚才说了,汪颜是很安全的,公安找不到她。”

“就目前的情况看,汪颜还用公安找。”廖望道,“她马上就会自己跳出來。”

“怎么可能。”戴永同摇头道,“不可能的。”

“唉,你怎么又糊涂了。”廖望埋怨道,“根据你刚才说的,如今在汪颜看來,唯一掌握你证据的就是她托付的那个朋友了,所以一旦她反省过來肯定会立刻跟那朋友联系,以便自己再存留一份,可实际上呢,你们昨晚已经跟人家联系过了,这种情况下,汪颜再问的话,人家就会反问不是已经短信联系说过了嘛,电脑系统坏了重装,所有的资料都丢了,你说,汪颜听后会是什么反应。”

“你的意思是说,汪颜能把我导演的一切怀疑到我头上。”戴永同瞬间愣住了。

“那还用说。”廖望道,“只要卡一下时间节点,她就会很容易推断出是你一手策划的好戏。”

廖望刚说完,戴永同的手机就响了,显示的是běijīng座机号码,顿时,他心头一惊,对廖望道:“完了,该不会是汪颜打电话过來兴师问罪了吧。”

“我就说吧。”廖望一副恼恨的样子,道:“赶紧接接看,把免提开了让我听听,还有,如果真是汪颜的话,一定要把场面控制住。”

戴永同点了点头按下通话键,又开了免提,接下來,还沒等他说话,手机里立刻就传來汪颜的怒骂声。

“戴永同你个混账王八蛋,好恶毒的东西,竟然对我设计下套,害得我不轻啊。”汪颜怒不可遏,“还有,你趁我昏迷对我做了些什么。”

“你吼什么吼。”戴永同不甘示弱,“归根结底一切原因还不在你,谁让你要留我的证据。”

“我留证据,是因为信不过你这种行为卑鄙下流、思想无耻肮脏的人。”汪颜斥责道,“戴永同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沒有证据就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可以到公安局去自首,不惜一切举报你,哪怕搭上我的xìng命,也一定要让你得到应有的惩罚。”

廖望听到这里,连连对戴永同打着手势,暗示让他压住情绪。

戴永同又点点头,做了深呼吸,放缓语速,道:“汪颜啊,你就别生气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嘛,之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來消除证据,无非是不想受制于人而已,至于对你造成心理上和身体上的伤害,我表示深深的歉意,毕竟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就不如让我们冷静下來,寻找合适的解决办法才是上策,否则两败俱伤又何苦。”

“解决办法。”汪颜冷笑了起來,“你这种人怎么让人信任。”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我以实际行动表明就是。”戴永同爽快地说道,“再给你五百万,从此咱们两清,往后谁出了事谁担着,不牵扯,如何。”

“五百万。”汪颜沉默了一阵,“你舍得拿出來。”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戴永同笑道,“直白地讲,现在我沒有证据的后顾之忧了,心情舒畅,钱呗,都是小意思。”

“好,那我就看你的行动。”汪颜道,“给你两天准备时间。”

“沒问題,你赶紧弄个手机卡,然后还是打我之前跟你单线联系的号码,让我知道怎么联系你,之后,就尽管等我到běijīng后给你电话,咱们当面把钱的问題解决好,保证让你满意。”戴永同道,“哦,还有一点我想说的是,咱们不要伤了和气,以后我们就成真正的朋友了,沒事的时候我去找你玩玩,那可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算了吧,你的为人让我不敢恭维,沒胆子跟你做朋友。”汪颜并不买账,“我怕你偷下安眠药,还不知道要怎么摧残我呢。”

“事情要一分为二地看嘛。”戴永同嬉笑起來,“无论我怎么对你,那还不是被你所吸引,所以一定程度上说,你应该为你的魅力感到高兴才是。”

“那我宁愿不高兴。”汪颜沒好气地说道,“行了,咱们先不谈别的,还是实惠点,说说钱的事。”

“钱的事还用说么。”戴永同道,“你刚才已经给了期限,两天之内嘛,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好,等钱到位了再谈。”汪颜毫不犹豫,说完就挂了电话。

戴永同此时也不觉得沒面子,收起手机后看着廖望道,“怎样廖市长,局面掌控得还可以吧。”

“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玩真的。”廖望皱起眉毛不解地问道,“你真要再给她五百万。”

“也不是不可以啊。”戴永同笑道,“拿钱安事嘛,正好再顺便把她给收拾了,不更妥当。”

“刚才说你糊涂,现在來看,你简直就是幼稚。”廖望气得一歪头,“拿钱安事我不反对,可汪颜那样的女人岂是能收拾得了的,你跟她接触,她肯定会不断掌握对你不利的证据,以便达到牢牢控制你的目的,最后,你不是要被她给攥死,不说远的,就这两天你去běijīng找她,她肯定能趁机留取证据再次拿捏你,那样一來,如果她出了事,你还怎么能跟她摘清,永同啊,我跟你说,做男人,首先得要学会了解、控制女人,而不是被女人牵着走,看看历史你就知道,多少英雄豪杰或是帝王将相,都因女人而遗恨千古甚至是留下万世骂名。”

“这么说,běijīng还不能去了。”戴永同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妥,“那让她來松阳怎样。”

“对。”廖望立刻点头道,“松阳是我们的地盘,一切不都可以在掌控之中。”

“好吧,等她办了新号码联系的时候,我说服她來松阳。”戴永同道,“只要她踏上松阳的土地,马上就将她死死控制住,等钱的问題办好了,直接用车送到běijīng扔下,不给她留半点机会抓取证据。”

“行,具体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包括汪颜的行程。”廖望道,“这件事我得实时了解,否则真不放心呐。”

“好的,有情况我肯定向你汇报。”戴永同道,“廖市长那我先回去了,准备工作要做好,事情得先安排下去,有了提前量,即使有变化也好调整。”

“嗯,要注意保密。”廖望道,“参与的人越少越好。”

“还是上次我说的肖龙进和张池飞,绝对不会让别人掺和进來。”戴永同道,“我好好交代一番,有他们两个也就够了。”

说完这些,戴永同就回去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具体对策,到了晚上,想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叫肖龙进和张池飞过來,却接到了汪颜用新办的手机号打來的电话。

那就先说服汪颜來松阳。

第八百一十一章 花终陨

()跟汪颜通上话沒聊几句,戴永同便开始进行说服,他说现在公司遇到了麻烦,必须盯着解决,一时半会他还离不开,所以要她來松阳解决钱的问題,汪颜犹豫了下,说直接打到卡上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她到松阳去。

戴永同说需要,因为五百万不是小数目,他手里沒有,必须得从公司里出,而沒有业务往來的话,一有大额资金流动,就容易引起税务方面的注意,到时又会有不必要的啰嗦事,所以要造个假,以归还借款的方式划账,因此,需要她本人到场,签署个假借款合同协议。

汪颜想了想说可以,并告诉戴永同,明天下午她就乘航班回松阳,戴永同说好,到时他会尽量亲自去机场接她,然后结束了通话。

这个电话打过后,戴永同犹豫了一阵,拨通了廖望的号码,把事情跟他了一下,说汪颜明天下午飞过來。

听到这一情况,廖望说好,告诉戴永同千万不要亲自去,那个边可不能沾,只要把用于单线联系的手机给肖龙进和张池飞,让他们去就行。

戴永同觉得廖望的建议有道理,于是又把方案小小调整了一下,之后便叫來肖龙进和张池飞,好好地交待了一番。

肖龙进和张池飞知道事情非常重要,都不敢大意,领了任务后就各自回去休息养jīng神,以保证不出意外。

但是,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就在次rì下午两人驱车前往机场的路上,经过郊外一个拐弯口时,一辆大面包车横冲了出來,开车的肖龙进急打方向盘拐到路边,避免的一场车祸。

要是搁在平时发生这种状况,肖龙进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鉴于今天接机的重要xìng,他只是在车里大骂了几句就算作罢,可是,面包车上却下來几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围住了他们的车子,其中一个留着板寸头的中年汉子,“嗵嗵”地敲着车窗,让他们下來。

“唉,哥们,你们还讲不讲理。”肖龙进按下车窗道,“明明是你们差点撞了我们,还嘈嘈什么。”

“嘈嘈。”板寸一把抓住肖龙进的衣领往外拽,“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受到攻击的肖龙进自然要反抗,他一手抱住方向盘不放,另一只手拿起茶杯猛砸板寸的手。

“cāo你个妈。”板寸被砸了一下,顿时松开了手,接着又一把拉开车门,猛踹肖龙进。

肖龙进坐着沒法动弹,也不好躲,结果沒几下,膀子就被踹脱了臼,之后,就被板寸拖了出來一顿暴打。

那边的张池飞也未能幸免,有两个人将他拽出车外也是一阵猛揍。

“把他们绑了,封上嘴,扔到后座上去。”板寸气喘吁吁地吩咐着,指挥一个小光头道:“你开车带他们到市区,找个地下停车场,守住他们,到晚上七点钟再离开。”

末了,板寸还从肖龙进身上搜出戴永同用于和汪颜单线联系的手机,随后,小光头开着车就带肖龙进和张池飞走了。

板寸手一挥,带着另外几人上了面包车,直奔机场。

四点半的时候,汪颜乘坐的běijīng飞松阳航班落地,她立刻拿出手机开机,拨打单线联系电话。

接电话的是板寸,他用一副极尽讨好的口气介绍自己,说他是戴永同的秘书,因为戴总有个重要的会议抽不开身,所以由他來接机。

汪颜沒加怀疑,她相信戴永同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然而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前來接她的已经不是戴永同的人了。

就这样,汪颜上了面包车,也踏上了不归路。

所有的一切,戴永同并不知晓,他只是着急联系不上肖龙进和张池飞,按照时间推算,两人应该早就接到汪颜了,根据行事计划,此刻他们应该回个消息,可是一直沒个音信,他打电话过去,两人都是关机,而用于单线联系的手机又轻易不敢打。

心急火燎地等到七点,戴永同终于接到了肖龙进电话,他二话不说开口就责怨,为何现在才打电话过來,肖龙进声音沮丧,说前往机场的途中发生了意外,结果他和张池飞硬双双被绑了起來,才刚刚获得zìyóu。

意外,还真是意外,不过戴永同马上也就明白了,一切都是廖望暗中安排,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也沒说什么,很显然,汪颜的下场就是四个字:红颜薄命。

戴永同沉思了半天,打了个电话给廖望。

“廖市长,你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戴永同并不明说,“果然是领导,做事的决断让我望尘莫及。”

“你什么意思。”廖望笑了起來,“沒问題吧。”

“沒问題,绝对沒问題。”戴永同道,“就是想向你表达敬意。”

“那倒不必了。”廖望道,“我也正要找你说点事,从今天下午开始,你所在的每一处地方都应该记清楚,最好还要有个见证,还有,你大前天去běijīng,也要赶紧寻个着落,能证明你找了谁、在什么地方、做了哪些事,另外,从现在起,我们除了见面,最好不通过其他方式联系,最后,你身边的那两个人,要赶紧遣散,这个时候不能心疼钱,原先你许诺给汪颜的五百万,不如就给他们,让他们立刻躲远一点。”

“哦,是的。”戴永同恍然应着,他明白廖望的用意,其实他也想到了,此番汪颜來松阳,多是不会一个人悄然而至,肯定还会有后手,也就是说,她的失踪不会风平浪静,应该会有波澜,自然也就会牵出一些事情來,所以,做好防范很重要。

果不其然,第二天中午,松阳jǐng方就接到了汪颜的失踪报jǐng。

报jǐng的人是汪颜曾经托付存留证据的朋友,她告诉jǐng方,汪颜來松阳前给她打过电话,说要找蓝天集团松阳分公司的老总戴永同,因为有矛盾纠葛,所以不排除有人身安全危险,因此,汪颜和她订了约定,如果今天一整个上午不跟她联系,就说明情况不正常,要她立刻报案。

汪颜的朋友在报案时还说,汪颜曾经委托她存放过一份录音材料作为某种证据,但不巧的是,因为电脑出现故障,资料沒了。

因为事关汪颜,所以接报案信息很快就反映到专案组那里,彭自來是专案组具体负责人,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极具价值的信息,立刻亲自过问。

“汪颜有沒有跟你说,她和戴永同之间是什么矛盾。”彭自來问汪颜的朋友。

“沒有。”

“那她委托你保存的作为某种证据的录音材料,你有沒有听。”

“也沒有。”汪颜的朋友道,“汪颜跟我说过,只是帮忙保存就行,不要听内容,我出于对她的尊重,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从來也就沒有打开听过。”

“哦,难怪汪颜选择你帮忙。”彭自來道,“你是很守信用的人。”

“要是早知道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那我宁愿做个不守信用的人,听听就好了。”汪颜的朋友道,“哦对了,有一个情况我觉得很重要,大前天晚上,汪颜给我发了个短信,问录音资料有沒有保存好,我就把丢失的情况说了,并问她有沒有需要,如果有的话就再发一份给我,她也沒回信,可前天上午,她又打电话给我,要存放在我这里的录音资料,当时我就感到很奇怪,经过沟通才知道,大前天晚上的短信,是别人用她手机冒发的。”

“汪颜有沒有说是谁。”

“沒有,她只是气呼呼地骂了一句,便挂了电话。”

“嗯,好的,感谢你为jǐng方提供线索。”彭自來道,“如果有需要,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破案,当然你放心,我们会给你提供一定的保护。”

彭自來说完,让民jǐng送走了汪颜的朋友,然后派人跟机场jǐng方联系,核实大前天飞往běijīng航班的旅客信息,看有无戴永同,之后,又让人即刻传唤戴永同。

早已有准备的戴永同沒有躲避,他來到传唤室,神态自若。

“汪颜呢。”彭自來亲自询问。

“什么汪颜。”戴永同不屑地哼了一声,“有话说清楚好不好。”

“有人报案说汪颜失踪,我们怀疑跟你有关。”彭自來道,“还有,我们进一步怀疑你是汪颜诬陷诽谤潘宝山案的同谋。”

“证据,证据在哪里。”戴永同面不改sè,“如果你们沒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否则你们就是在对我搞诬陷和诽谤。”

“我们只是在传唤询问,并沒有给你定xìng。”彭自來道,“你不必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戴永同一耸肩膀,“作为合法公民,其实我对你们现在的行为很反感,不过我尊重法律,会配合你们的,具体要问什么赶紧说吧。”

“有人可以证明,汪颜昨天下午从běijīng飞到松阳是为了见你,但是很奇怪,她下飞机后就失踪了。”

“汪颜从běijīng來松阳见我。”戴永同笑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事实上,我也的确沒有见到过她,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一直在公司,然后就是回家,今天早上吃过饭后还是到公司忙活,都是有人可以作证的。”

“哦。”彭自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前天,你在哪里。”

“我去běijīng了。”

“干什么的。”

“可以不回答么。”戴永同道,“那是个人**。”

“不可以。”彭自來道,“办案需要,你必须回答。”

戴永同此刻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昨天廖望有提醒,否则还真沒法回答,“我找朋友了,谈公司的业务发展。”戴永同有点不自然地拉了拉衣服,“人名、时间还有地点,都可以告诉你。”

“哦,不用了。”彭自來看得出來,戴永同已经筹划好了,于是冷笑道,“你准备得很充分啊。”

“什么意思。”戴永同听了皱起眉头,“彭自來同志,你是松阳市副市长、市公安局长,说话得负责任啊。”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彭自來道,“我也提醒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也谢谢你的提醒。”戴永同歪着嘴角笑道,“另外多说一句,因为汪颜采访过我,所以我们认识,也有交往,我可以指天发誓,对于她的任何事情,除了男女间那点事情外,我戴永同问心无愧。”

“你说得是很好,至于做得怎样,那就不得而知了。”彭自來回以冷笑,道:“好吧,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此时的戴永同,看上去还是平静得很,他一言不发,站起來不慌不忙地离开了传唤室。

第八百一十二章 协拍小组

()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彭自來知道戴永同在汪颜一案上筹划很周密,因此短时间内很难获得实质xìng进展,于是在jīng心安排了进一步的侦破行动后,便前往省城双临向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汇报。

在找王法耀之前,彭自來见了潘宝山,把情况对他详细说了。

潘宝山听后显得有些落寞,说看來事情很棘手,不过其实也应该想得到,戴永同必定是做足了各方面的准备,否则不可能有胆子对汪颜动手,然后,便问彭自來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彭自來说还是要先走正常程序,向王法耀汇报,看看他的意思,总归要根据指示办。

鉴于事态比较严重,潘宝山也沒留彭自來,让他赶紧去找王法耀。

王法耀知晓案情后,沉思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向郁长丰请示,说按照正常程序,破案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如果采取非正常手段,可能会快很多。

郁长丰听了沒有立即回答,想了一阵才说还是不要采用非正常手段,因为如果一旦出现工作上的纰漏,负面影响太大,毕竟现在各方面的整顿都在风头上。

讲到这里,王法耀微微一低头,道:“郁书记,照目前的情况看,我得请罪了,首先是暗中侦破失败,沒有做好保密工作,导致消息外流让嫌犯有所jǐng觉,从而有了足够的时间进行反侦查活动,其次是破案时间”

“哦,你不用说了。”郁长丰打断王法耀的话,笑道:“不要套框框,只谈实际,你们的行动应该还是很有成效的,至少已经触到了案情的核心,破案嘛,应该只是个时间问題。”

“松阳彭局长已经跟我说过,眼下正采取全方位监控手段,对嫌犯的所有疑点进行收集、深挖。”王法耀忙道,“是狐狸总归要露出尾巴,总归会找到一个撬口,让案情真相大白。”

“嗯,继续紧抓不放松。”郁长丰点点头,叫來了王天量,让他把潘宝山找过來。

郁长丰觉得,既然案件侦破沒有成功,也就沒必要急着公布潘宝山被诬陷的视频,原因一方面是应潘宝山的要求,要替石白海考虑,不到关键或是合适时刻,最好不公布出來;另一方面是社会影响,因为视频一公布,公众自然就会期许尽快得到真相,而实际上一时半会又破不了案,只能是增加消极影响,因此,有必要和潘宝山稍微谈一谈,让他有数。

对此,潘宝山当然满意,因为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全石白海,但这同时,他又不想为难郁长丰,毕竟就目前的形势看,如果郁长丰重用或提拔他,就有带病的嫌疑。

“郁书记,那我的事就再等等吧。”潘宝山用请求的眼神看着郁长丰,“免得有人拿來做文章。”

“沒事。”郁长丰淡淡地说道,“下面的人作乱无所谓,即使惊动上面也沒什么大不了,不是还有视频嘛,到时拿给他们看看就是。”

“哦。”潘宝山点点头,“郁书记,那现在手上的工作,我就提前准备些移交方面的事情了。”

“嗯。”郁长丰笑了笑,“时间也不会长了,等个好时机吧,焦自高可能节后要有调动。”

“噢。”听到这话潘宝山心头一紧,激动得汗毛直竖,难道自己能升任省委秘书长。

“行了,你先回去吧。”郁长丰目光期许,“以后的工作容不得差池,最基本的是要把自身的事情处理好,你要有所重视。”

郁长丰的话意很明显,无非是让潘宝山要洁身自好,不能留下什么攥头,否而被拽住问題就会很严重。

潘宝山沒有犹豫,回去后立刻把邓如美和鱿鱼召到跟前,说福邸小区和双迅绵新城的事情,他要抽离。

邓如美和鱿鱼都是明白人,一听就知道潘宝山那边有好消息,忙问是不是要重回主流,潘宝山笑了笑,说很有可能。

“好,太好了。”鱿鱼很是兴奋,“老板你往后只管专心从政,创业的事情由邓总掌舵,我再帮点小忙,不会有问題的。”

“你不是帮点小忙,起码要顶半个江山啊。”邓如美笑道,“你做的工作,有些我是做不來的。”

“我做的都是些非主流的事情,不撑架子。”鱿鱼笑了起來,“只能是照纲行事,搞搞辅助。”

“你们不要相互谦虚,术业有专攻嘛,一定要配合好,毕竟现在江山集团的摊子也算不小了。”潘宝山,“当然,我也不是彻底甩手不过问,有些层面上的问題还是要上手调停的。”

“遇到重大问題,肯定还是要由你來出主意。”邓如美道,“一般情况,我们能应付得來。”

“是啊老板,你就放心吧。”鱿鱼笑道,“有不放心的,只管交待给我就是。”

“说到不放心,还真是有件事。”潘宝山微微一叹,扫了眼邓如美,道:“罗祥通很不省心呐。”

“罗祥通不是你曾经的部下嘛。”鱿鱼问道,“他还有什么忤逆的地方。”

“他啊。”潘宝山笑了笑,“jiān人一个,容易作乱。”

“那就玩死他。”鱿鱼道,“救人不易,害人不难,只要有心盯上他,肯定有机会。”

“现在的机会就不错。”潘宝山道,“新城影视基地进驻剧组的事,韦国生很重视,他说要借此次与剧组的合作为契机,进一步把基地项目搞好,因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协拍小组搞配合,而小组组长,正是处事圆滑的罗祥通。”

“那我们新城这边也高调一点,组建一个队伍为剧组提供服务,同时又能和广电局的协拍小组有交触,然后再趁机和罗祥通搭上关系。”鱿鱼笑道,“那接下來嘛,就是策略问題了。”

“可以。”潘宝山道,“最好你提前行动,先和剧组接触建立联系,得让罗祥通落后一个节拍。”

“正好这两天剧组要进场了,我就主动上门先找他们的负责人谈谈,问他们还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就是。”鱿鱼道,“那样就很容易建立起交情來。”

“嗯,抓紧行动。”潘宝山点头笑道,“要不急不火,成事于无形,免得罗祥通察觉到缘由作困兽斗,不也要牵扯jīng力嘛。”

“好,我肯定会不留后患的。”鱿鱼道,“在提前和剧组接触的同时,我再打探一下广电局协拍小组的组chéngrén员,把他的队伍吃透,下手就会方便多了。”

说來也巧,就在随后,潘宝山接到了蒋chūn雨的电话,说罗祥通点名要她进协拍小组,她不想去,但罗祥通不同意。

潘宝山一听顿时涌上一股怒气來,问小组里还有谁,蒋chūn雨说还有局人事处的刘莎溪,一个已年过四十的风sāo的女人,别无其他。

这一下,潘宝山反而乐了起來,因为可以看得出,罗祥通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借机猎sè,刚好,鱿鱼可以趁势揪他一把小辫子,然后爱怎么摔打就怎么摔打,只是,让潘宝山不明白的是,向來jīng明的罗祥通,为何会如此放纵,不过再一想也很好理解,罗祥通本xìng就是如此,只不过以前为了谋求升职,一直在压抑、伪装,既不贪财也不好sè,而如今他已经到了副厅,年龄也眼看着就要达线了,想升到正厅级几乎就沒了可能,所以不如尽量放开來搞点实惠,把以前想干而又沒干的事给补回來,尤其是在女sè上,趁着身体还硬棒点,得抓紧吃上几嘴。

的确如此,罗祥通现在已经想明白了,既然再升迁已无望,那就抓紧时间挥霍享受,时不可失机不再來,等退休后各方面就沒有能量了,不过,他也沒忘立足之本,做好工作是前提,就拿协拍小组的事來说,虽然沒接触过这方面的业务,但是非常主动,制订了详备的预案,考虑都得很周到,剧组进驻开拍,哪些方面需要跟城管、公安以及环保部门打交道、吃住行上又都可有哪些要求,都有具体安排。

罗祥通这么积极付出,也抱有学习之心,因为他真的想学点东西,以便rì后有机会转岗到广电总台,到时再走走关系努力努力,分管个影视剧制作方面的工作。

就这一设想,罗祥通想想都乐,为什么,因为广播电视两台里美女如云,到时他即使弄不上一把手,也能弄个二三位的领导干干,想拈谁不是手到擒來,而且,那会因为接触业务比较直接,想在人民币上打主意也会更顺手一些,说白了就是财sè兼收。

但说到底,在财与sè上,罗祥通更看重sè,男人的享受嘛,主要是來自女人,这一次协助剧组拍摄,他就攒足了劲,毕竟有机会可以深度接触演艺圈的女人,传说中是很**的,当然他也知道,不一定就能沾上她们的荤腥,但起码來说可以近距离瞧瞧,了解一下那些看起來光鲜的女演员,真实的生活状态到底怎样,是不是一有空闲就会被制片人或导演带到僻静处搞潜规则。

第八百一十三章 到片场

()两天后的下午,急不可待的罗祥通就前往新城影视基地,探望进入拍摄状态的剧组。

路上,罗祥通显得很兴奋,他歪头看了看刘莎溪,又看看副驾驶位置上的蒋chūn雨,禁不住心猿意马,不过他知道不能猴急,得慢慢來,于是先找了个话題聊起來,“你们要有准备,晚上请剧组的负责人吃个饭,也算是我们的诚恳姿态吧。”

“完全可以啊,我们协拍小组有招待经费的。”刘莎溪很迎合,对罗祥通是极尽殷勤,原因很简单,她是外调人员,为了在局里扎根急于攀附,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此前就向罗祥通有所暗示,正是如此,罗祥通才点名把她弄进协拍小组。

“沒有经费也无所谓,可以化缘嘛。”罗祥通笑道,“找合适的单位拉个赞助也不是不可以。”

“嗯,还是罗局有主意。”刘莎溪恭维道,“跟着你这样的领导做事就是舒服。”

“眼下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喽。”罗祥通慨叹道,“现在这形势,在花钱上不能随心所yù了,免得遗人话柄。”

“哦,那晚上请剧组就小范围。”刘莎溪道,“要细水长流。”

“是的,就请负责人。”罗祥通点了点头,道:“哦,你们说剧组里面谁最大,是不是导演,不是看娱乐新闻上老是说嘛,导演总是约女演员到房间切磋,如果沒有大权在握,怎能那么潇洒。”

“应该是导演。”刘莎溪道,“你看每次影片发布会什么的,不都是导演领着主演上台的嘛,肯定是最大的领导。”

“chūn雨,你说呢。”罗祥通忘不了蒋chūn雨。

蒋chūn雨有点爱答不理,面无表情地说道:“一般來说剧组权力最大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制片人,一个是导演。”

“哦,难道也是党政两把手的配置模式。”罗祥通满脸带笑地看着蒋chūn雨。

蒋chūn雨不再答话,刘莎溪立马抢嘴进來,道:“剧组哪里有什么党政两把手,以我看呐,就是老板和雇工的关系,制片人应该是老板,导演就是老板雇來给他拍电影赚钱的。”

“哦,这么说來,剧组的一把手是制片人,不是导演。”罗祥通哈哈一笑,“那咱们就去拜访下制片人。”

“导演也应该拜访。”刘莎溪道,“具体地说,人家是业务上的一把手嘛。”

“嗯,好。”罗祥通一点头,sè眯眯地看着刘莎溪道:“还是莎溪想得周到啊。”

“罗局你夸奖了,要说这方面的能力,你可是局里公认的人才。”刘莎溪的声调有点嗲,“这次能跟你进协拍小组,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唉,跟着我能学到什么呢,我都老了,你们年轻活力强有干劲,思想丰富善于创新,应该是我向你们学习才是。”

“哎哟罗局,你可别损我呐,我年过四十了,还年轻。”

“放在现在这社会,四十多岁是正当年嘛。”罗祥通歪着嘴角笑道,“如虎似狼之年。”

这话的意思,刘莎溪当然懂,马上给罗祥通送去一个火辣辣的眼神。

蒋chūn雨也明白,她觉得很不舒服,打情骂俏是私下里的事情,放到较为公开的场合就显得有点恶心,不过怎么着也得忍着,罗祥通不把她拉进去就算好事了。

忍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新城。

蒋chūn雨马上拨通剧组外联人员的电话,说省广电局成立的协拍小组,很快就赶到片场,想和制片、导演见个面,做进一步的沟通。

对方非常热情,一听连连称好,说导演也有这想法,正准备要联系表示感谢,随后又说,在这边的只有导演,制片人沒來,因为在拍摄阶段,制片人一般不到现场,他的功夫在片场之外。

对此,罗祥通有点失望,不过说既然制片人不在也就不强求了,有导演也行,规格不算低,不失面子。

蒋chūn雨一听,就知道罗祥通把自己的位置看得过重,作为协拍小组组长的角sè,多有不妥,她想提醒一下,但觉得还是不多嘴,再说了,罗祥通的事跟她也沒关系。

沒多会,车子來到了影视基地,进入片场。

罗祥通下得车來,摆出了一副十足的领导视察架势,看了看剧组工作人员忙得热火朝天的场面,自个点了点头,然后背起两手举目四顾,像是等大家问好,谁知道根本就沒人把他当回事,就连导演俞得水也沒有立刻上前,因为刚好忙在节骨眼上,正统一安排各场景的构架布置。

罗祥通干站了一会,自觉无趣,微微叹了一小口气,扭头对刘莎溪道:“看看他们,都那么忙,跟蚂蚁一样。”

“刚进驻场地,一边拍摄还要一边加紧布置场地,肯定要忙得团团转。”刘莎溪积极响应,“瞧一个个窜來窜去的,都快找不着北了。”

蒋chūn雨觉得场面也不能太难看,便又打电话给剧组外联,说他们已经到了。

很快,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的家伙走了过來,跟罗祥通握手问好,然后很爽朗地自我介绍,他就是导演俞得水。

“俞大导演,你可真忙呐。”罗祥通脸sè比刚才好看多了,“这个时候我们來拜访,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欢迎还來不及呢。”俞得水忙道,“剧组很感谢你们提供的帮助,在此我先口头表示下感谢。”

“应该的,你们來瑞东拍片,对我们也是个宣传嘛。”罗祥通道,“所以我们地方上也很重视,省广电局专门成立了协拍小组來为你们服务,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反正初期的协调工作我们已经做了,和公安、城管和环保等部门都沟通过了。”

“感谢感谢。”俞得水笑道,“我看这样吧,晚上我们剧组请以罗局长为首的协拍小组坐坐,进一步交流下。”

“不不不,还是让我们小组请俞导吧。”罗祥通忙道,“这都是计划好的,地方我们已经安排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现在不是有规定嘛,你们是机关人,不方便的。”俞得水推辞道,“否则出了事我可过意不去。”

“沒问題的。”罗祥通很不在乎地笑道,“一般地方是不能去,但有些地方是可以的,这就是市场,不管什么形势,都会有新东西应运而生,有一家吃饭的地方就很安全,进出要经过好几道‘安检’,沒有人能查得到。”

“哦,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就让罗局长破费了。”俞得水说完,侧身指了指一个人,介绍道:“这是新城方面的负责人,尤裕,他也成立了个服务组,來协助我们拍摄,已经來两三天了。”

罗祥通一听立刻就有点不舒服,看得出來,俞得水和尤裕相处得很融洽,他觉得,尤裕抢了他的风头。

的确,因为有鱿鱼的服务组存在,俞得水对罗祥通的协拍小组已经不觉得新鲜了,而且他也感觉到,罗祥通是一身架子,有官气,处起來不舒服,鱿鱼则完全不同,经过短短两天接触,很投脾气,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鱿鱼看出了罗祥通的不快,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罗局长好。”

“哦,尤总辛苦了。”罗祥通虽然不高兴,但该有的客气还是有的。

“罗局长,以后就不要叫我尤总了,喊绰号就行,鱿鱼。”鱿鱼很欢快地说道,“这么多年來大家都这么喊我,我也听习惯了,觉得很顺耳。”

“呵呵,鱿鱼,谐音嘛,也挺好的。”罗祥通认为鱿鱼说这些是臣服的表现,所以心情一下又好了起來,“这样吧,晚上希望你也过去,多交流交流,因为我们有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让俞导把片子拍好。”

“好啊,那到时我跟俞导一起过去。”鱿鱼道,“俞导对地方不熟,刚好我当个向导。”

“哦,好的。”罗祥通点点头,撇开了鱿鱼,指了指刘莎溪和蒋chūn雨对俞得水道:“我再介绍一下,这是协拍小组的刘莎溪和蒋chūn雨。”

“两位美女好。”俞得水点头示意,“以后怕是要多有麻烦,先感谢了。”

“不客气,俞大导演。”刘莎溪扭捏着笑道,“能为剧组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啊。”

“好了,那就这样吧,俞导。”罗祥通道,“你们这儿挺忙的,我们就不打搅了,晚上见。”

“好好好,这会实在太忙,对罗局多有怠慢的地方还望谅解。”俞得水忙道,“等晚上好好敬罗局两杯表示歉意。”

“不用不用。”罗祥通摆摆手笑笑,大模大样地上了车。

俞得水一直看着车轮转起來,才和鱿鱼回身去忙活。

“晚上你这边去几个人。”鱿鱼得了个空问俞得水,“看样子他们沒想把场子摆大。”

“三个吧。”俞得水道,“一看那个什么罗局长就知道,绝对好sè,所以得带两个女演员过去,助助兴。”

“我看也是,要不罗祥通那个老家伙会不高兴的。”鱿鱼道,“其实吧,他也就过过眼瘾,我觉得他沒有jīng力和能力搞外侵,协拍小组那个叫刘莎溪的女人,应该就够他服侍了,他们肯定有一腿。”

“他对剧组搞外侵无所谓,演员看得开,不拒绝办真事,但前提是得有好处。”俞得水道,“如果罗祥通舍得花钱就行。”

“他啊。”鱿鱼哼笑起來,“就是想吃白食。”

“那他就只好看看样子走个过场了。”俞得水道,“反正我是把人带到了,怎么做是他的事。”

“也许这会他正琢磨如何下手呢。”鱿鱼笑道,“但总的來说,免不了要空欢喜一场,他沒有那个胆子。”

第八百一十四章 趁机抹灰

()沒错,罗祥通的确是有心无胆,他前后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沒有足够的能量去搅合演艺圈的女人,所以还是安分一些,吃点窝边草算了,因此,下午早早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刘莎溪和蒋chūn雨,要求她们早点到吃饭的地方。

刘莎溪当然是满心欢喜,蒋chūn雨则找借口说可能要晚到一会,罗祥通说不行,这是工作需要,请客嘛,为了显示诚意就要早早到场,蒋chūn雨说那也不用太早,只要赶在客人之前到就行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对蒋chūn雨的冷漠,罗祥通并不生气,他拿着手机自笑自叹,说好一个小辣椒,哪天得了手非要使劲尝尝到底是什么味不可,然后,就开始准备动身,因为蒋chūn雨不去,还有刘莎溪嘛,对刘莎溪,罗祥通能准确地捕捉到她身上散发出那种类似发情的气息,深知随时可以攻城掠池拿下她,但越是这样就越不用着急,那种事放缓一点步子会更有味。

准备好之后,罗祥通就给刘莎溪打了个电话,两人一起先行前往。

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罗祥通和刘莎溪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入一个特sè包间。

“像这种吃饭的地方,就是让人放心。”罗祥通脱下外套,接着又叹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如果以前说是民不聊生,现在就是官不聊生了。”

刘莎溪立刻上前接了衣服,走到墙角挂在衣架上,“是啊罗局,如今国家对公务员管得也太严了点。”

“管严一点,其实是对的。”罗祥通道,“要是再不下狠劲管一管,最后可能就要出大事,可是人都有私心啊,早不管晚不管,偏偏临到自己在位的时候管,心理上能平衡。”

“嗨,其实也沒什么,自古以來就上有对策下有政策嘛。”刘莎溪道,“特别是对罗局你这样的jīng英,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

“哪里的事啊,我想做的事多着了,但敢做而又能做的却不多。”罗祥通摇头道,“算了,不说那些,说多了都是感慨,还是谈眼前吧,你说今晚俞导來吃饭,不会就一个人吧。”

“不会,起码得带一两个漂亮的女演员吧,陪酒嘛,是必须的。”刘莎溪道,“否则就是对罗局你的不重视。”

“你的想法不对。”罗祥通很得意地笑了笑,虚伪地说道:“女演员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刘莎溪道,“女演员关系到剧目的质量,所以为了提高质量,得让罗局你检验一下才是。”

“检验。”罗祥通嘿嘿地笑了,“我又不是导演,怎么检验,再说了,我干嘛非要检验她们,演员有什么好的,沒准就是外表光鲜内在糠。”

“欸呀,还是罗局有深度,其实本來就是嘛,不管干什么,女人还是女人。”刘莎溪媚笑道,“只要那关键的一两个身体部位好就行,那跟所从事的职业沒有多大关系的。”

“我看也是。”罗祥通抖着眉毛对刘莎溪道,“就像你,无论是气质还是身体条件,那一点能输了那些女明星。”

“罗局你这么说,好像你对我很了解似的。”刘莎溪装作娇羞的样子,“你可千万不能在人多的时候说啊,你怎么知道我身体的条件,那可会引起人家的猜想噢。”

“胡猜乱想的人,都有很重的嫉妒心,他们在猜想的同时,自己是很痛苦的。”罗祥通笑道,“越是那样,我们就要越让那种人痛苦才对。”

“罗局,谎言说一千遍就成真理了。”刘莎溪道,“万一大家都猜想了,那我们不是要被冤枉。”

“呵呵。”罗祥通摸着下巴笑了起來,“要想不被冤枉,非常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

“那就來个假戏真做呗。”罗祥通笑得涨红了脸,“我们把他们的猜想,变成事实,还何有冤枉之说。”

“唉呀罗局,你果然是高明啊。”刘莎溪扭着身子道,“真是绝了。”

“玩笑,只是个玩笑。”罗祥通及时刹车,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纵的时候,得留着点神。

就这样,两人不腥不淡地说笑着,意兴盎然,直至蒋chūn雨到來也还不怎么收敛。

蒋chūn雨对罗祥通和刘莎溪已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希望剧组的人早点儿过來,让他们知趣一点。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俞得水在鱿鱼的陪同下來了,还有两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

罗祥通笑呵呵地上前跟俞得水握手,接着请入座,随后就是惯例xìng的寒暄,说到惯例,两杯酒后介绍也是必须的,因为又添了新面孔,两个女演员。

介绍过后就是相互穿插敬酒,鱿鱼和蒋chūn雨还是继续装作不认识,象征xìng地喝了杯酒就作罢。

罗祥通有意冷落鱿鱼,作为酒桌上的主人,就是不主动敬酒,而鱿鱼主动敬他的时候,他只是端端酒杯示意一下,连嘴唇都不碰就放下來。

鱿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应该拿出点态度來,原因不单单是这次酒桌上受到了鄙视,还因为以后新城的影视基地建设,也有可能要继续跟分管影视产业工作的罗祥通打交道,所以说,如果现在被软软地吃掉,往后就不能正常地沟通交流,要说这事,原本其实也沒什么,毕竟有潘宝山在嘛,只是一句话的问題,不过,现在他处于特殊时期,鱿鱼不想让他沾这个边,免得生出不必要的是非來,所以一切得由自己來解决。

于是,鱿鱼开始摆起了脸sè,故意又进行了新一轮的敬酒,直接把罗祥通忽视过去。

正在兴头上的罗祥通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漠视,便端了个小杯说要跟鱿鱼喝酒,还非要他喝大杯。

鱿鱼当然不肯,头一歪膀子一抱说不喝,罗祥通拉下脸來问为什么,鱿鱼说也不为什么,就是喝多忍不住会吐,怕吐得他一头一脸都是酒菜渣子。

这样的回答,明显带有很强的攻击xìng,而罗祥通被这么硬生生地一刺,陡然间竟还清醒了,他觉得不能跟鱿鱼斗下去,犯不着。

恰好,俞得水也不失时机地打起了圆场,说鱿鱼看來是不胜酒力的,这么快就喝多了,说起话來跟开玩笑一样。

罗祥通抓住机会借坡下驴,语气放缓和了些,对鱿鱼道:“尤总也真是,实在不能喝就少喝点嘛,搞得我误以为你酒量很大。”

鱿鱼知道见好就收,虽然明白罗祥通心里恨他恨得要死,但面上的事还要说得过去,这对俞得水也是个面子,于是笑道:“罗局,我是个实在人,每次喝酒总是不知不觉就醉了,说起话來也就不知道留神,所以说,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担待着些。”

这当口,俞得水起到了驾驭场面作用,他立刻端起酒杯带领两个女演员站起來,岔开话題说要一起敬一下以罗局长为首的广电局各位领导,感谢给予的多方面支持。

罗祥通一个顿挫,马上起身说不合适,因为剧组能选中这里作为拍摄地,并且与省广电局合作,是瑞东广电人的骄傲,所以应该由他们敬剧组的各位才对。

这一次,俞得水的姿态摆得很高,语气很坚决,对罗祥通说这次是剧组先发起的,就不要争了,如果广电方面要敬酒也可以,但要等下一轮,顺便也好掀起新的高cháo嘛。

罗祥通此时也说不得什么,只有点头同意连连说好。

于是,除了鱿鱼,其余众人共同起立,举杯畅饮,随后,俞得水又不失时机地让同來的两个女演员发挥一下,好好陪罗局喝几杯。

罗祥通看着年轻漂亮的女演员,竟然又动了心思,在喝酒的时候问她们的收入如何,一般一集电视剧能拿多少片酬,之所以问这些,罗祥通是想探探她们的收入,以便衡量一番,看能否出点钱搞一下。

俞得水看得明白,便插话说片酬的多少有时跟劳动成果不成正比,就看老板的喜好,如果看好某个演员,觉得有挖掘的潜力想进一步建立联系,即便是配角也能有很好的收入。

罗祥通一听,说那能行嘛,沒个客观的评判标准,剧组的其他人能服气。

俞得水嗐了一声,说员工或雇工服不服气,主要是看老板的jīng明度和做事的透明度,就拿现在的老板來说,他就做得很好,在收入问題上以个人喜好行事都做在面上,不避人,看好了谁,大大方方地想多给就多给,不搞偷偷摸摸的行动,当然,前提是其他人拿多拿少很公平,是按劳付酬,那样谁还能说什么。

罗祥通点点头,说很多时候事情结果本身是无所谓的,但往往促成结果的各种推手、各种幌子令人难忍,如果有那种情况发生,就注定最后要失败。

俞得水马上伸出大拇指,称赞罗祥通有见地,把问題上升了理论高度。

罗祥通受捧,又得意了起來,讲得唾沫星子直喷,坐在他旁边的刘莎溪见了,就不停地给他倒茶,让他多喝点水冲冲酒意醒醒头脑,省得说过了火出丑。

然而年龄大了肾功能下降,水喝多了就多,很快,罗祥通就憋不住了,起身去了厕所。

鱿鱼想给罗祥通抹灰,便趁机对俞得水说起了悄悄话,埋怨罗祥通的为人太差劲,是典型的小人,爱摆谱自以为是不说,关键是知恩也不图报,俞得水便问,难道还有什么说说,鱿鱼说当然有,之前如果要不是他帮忙,罗祥通现在恐怕什么都不是,哪里还能当广电副局长,能看个大门混吃等死就算不错了。

俞得水对鱿鱼甩出的这个话題很感兴趣,忙问怎么回事。

第八百一十五章 先行蹲守

()(年三十了,小农民给各位拜个早年,祝新chūn愉快、合家美满,)

见俞得水有兴趣,鱿鱼呵呵一笑,拿了支烟给他点上,自己也叼了一根,道:“我跟罗祥通早就认识了,几年前他在宾馆睡小姐,被辖区派出所的突击行动逮了个正着,当时是全省扫黄打非的关键时期,罚款不说,还要通知家人來带并且让媒体同步曝光,当时,罗祥通吓得两腿直哆嗦,下跪求饶不止,还说自己是在广电局工作,以后会多帮派出所搞正面宣传,可那些都沒用,每个piáo客都能无限伪装可怜、许诺好处,可以说只要能脱身,连吃屎的决心都有,可人家民jǐng才不管那一套呢。”

“哦,看來是你帮了他。”

“说來也惭愧,那天正巧我也在找乐子,同样被民jǐng给抓了,不过我有硬关系,省公安厅有人,所以一点都不担心,那会碰巧了罗祥通和我关在一个房间,他见我不害怕,就问我有什么路子,我便告诉了他,结果他就求我,帮他一起开脱出來。”鱿鱼幽幽地吐了口烟,“那个时候,感觉跟他是志同道合的难兄难弟,能帮就帮一把,所以就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了,可是沒想到,罗祥通是家饭喂野狗,吃完就朝外走,事后,他觉得那事很沒面子,再见了我就跟不认识一样,想借此來个彻底摆脱,你说,他罗祥通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那是肯定的。”俞得水道,“做人失败到了家。”

“算了,不谈他,就当沒那回事。”鱿鱼道,“我是看得开的,所以一直也就当作不认识他,直到这次你们剧组來后,戏剧xìng地又碰上了。”

“这都是天意,冤家路窄嘛。”俞得水道,“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能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事情闹僵了不好。”

“是啊,再怎么着还得考虑你剧组的拍摄工作。”鱿鱼笑了笑,道:“不知道老哥你对我这边的配合工作是否满意。”

“当然满意,老弟你那边给的帮助很实在,非常感谢。”俞得水道,“你不是圈内人,其实有些事你可能还不知,目前我们剧组还沒名气,说到底是我这个导演还沒名气,假如我要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可能就用不着主动找广电局合作借光了,得反过來,他们得主动邀请我,搁咱们国内來说,不讲那些一线导演,就是二三线的导演拍片,地方上都会绞尽脑汁想把剧组引过去,怎么说也都有一番宣传的连带效应嘛。”

“说到这方面,老哥你得想着点我们新城的影视基地啊,等你成了名,要多带些片源过來。”鱿鱼道,“那样一來,瑞东的宣传部门就主动找上门來的,对影视基地的进一步发展绝对有好处。”

“那自然不用说。”俞得水道,“凡事都是相互的,我來你们新城影视基地搞拍摄,得到的便利自然会比到别的地方更多嘛。”

“就是,那就这么说定了。”鱿鱼笑道,“到时咱们真的强大了,完全可以不要地方宣传系统参与,官员啊,不是太好相处的,你看罗祥通多傲气,而且心思还不正,今晚他那对贼眼,就盯在了两个小演员身上。”

“沒用的,其实对付他那种人,简直是太容易了。”俞得水笑道,“剧组都是有准备的,到一个地方,就派专人到娱乐场所走一趟,联系几个小姐,当然要像样点的,有需要的时候就接过來谈交易,要她们充当演员,以便送给前來讨食的官员。”

“嗳,那我看不如就用这法子演场好戏看看。”鱿鱼想到了拿捏证据一事,刚好可以借机得手。

“不着急。”俞得水呵呵一笑,“得先吊吊他的胃口再说,刚才他就动了心思,问演员的收入,无非是想琢磨一下花多少钱能睡上一觉,我及时插话迷惑了他一下,不能让他摸到底子。”

“那下一步的前期准备工作就交给我吧,先找个上等姿sè的小姐谈谈合作,然后合适的时候就拉过來,给那个嗜腥的老贼吃上一口。”鱿鱼道,“等他明白的时候,那份懊恼肯定是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活受罪。”

“嗯,那是对他的惩罚。”俞得水道,“不过不用着急,起码要过几天再说。”

正说着,罗祥通从卫生间出來了。

俞得水一看立刻收口,转向罗祥通说今天就这样吧,拍摄初期事情特别多,等过几天再回请罗局长。

“回请的事别放心上,先把今晚的酒喝好。”罗祥通道,“时间还早呢,再喝两轮,我们广电人还沒有掀新高cháo呢。”

“哦,也好,喝酒嘛,就是要尽兴。”俞得水笑了起來,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題,“罗局,我们剧组不能给你们个人带來什么好处,但有一点是可以做到的,各位如果有什么亲朋好友或者是自己,想过把镜头瘾的,尽管來找我,因为拍片需要些群众演员,一天几十块钱吃盒饭不说,到时可以多给他们几个镜头,而且争取给他们加一两句台词的表现机会。”

“哦,好,能满足一下上镜的感觉。”罗祥通道,“回去我问问,看有沒有熟人感兴趣的。”

“我第一个报名。”兴奋的刘莎溪是忍不住的,她晃着身子激动地说道:“俞导,你可得答应我呐。”

“行,有安排,肯定有安排。”

“莎溪有颗不老的心啊。”罗祥通见状笑道,“心不老,青chūn永在。”

“罗局,也不能不老。”刘莎溪发嗲一笑,道:“否则不就成妖怪了嘛。”

此言一出,大家都笑了起來,接下去便开始喝酒。

又是一轮过后,俞得水再次提议散场早点休息,此时罗祥通也就沒再阻拦,刚好这会他的酒劲也到了,看着卖弄不止的刘莎溪心里直痒痒,决意当晚就要把她给拿下。

随后,众人话别寒暄,分路而行。

罗祥通、刘莎溪和蒋chūn雨同车回去。

鱿鱼沒急着走,陪俞得水讲了一会话,他说考虑事情不周不好意思,和罗祥通差点顶了起來,让场面差点失控,见笑了。

“那点小事太正常不过。”俞得水听后笑道,“我也是个直xìng子,看得出來,罗祥通做人是很有问題的,不过现实一点说,那样的人不一定沒有市场,你看看自古以來媚上欺下的人混得也还都不差,偏偏是像你我这样耿直、不屑权势的人大多沒个好下场,急石易生火,直人易生祸,所以你要吸取教训,得改改xìng子,该趋炎附势的时候就得忘掉自己是个人,那对你以后的发展是有好处的。”

“是啊,我其实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一直想改变,让自己更圆滑些,有些时候确实也做到了,但有的时候还是按捺不住,显得很莽撞,就跟个小愤青似的。”

“你这个xìng我喜欢,跟我年轻时一样,不过说一千道一万,真的是吃不开啊,做事容易碰壁遭受挫折。”俞得水道,“老弟,我说这话是有点大言不惭了,你是堂堂的集团副总,我只是个小导演而已,不过,我觉着年龄比你大一些,是老大哥,有些话也是可以说说的嘛。”

“那当然是了,老哥你说的绝对有道理,小弟我肯定是虚心接受。”鱿鱼道,“不难看出,你个xìng、义气十足,跟投脾气的人在一起容易掏心窝子,像你这样的人,就适合搞文化艺术,四平八稳人,做事中规中矩,搞创作肯定是平庸的,我相信,老哥你绝对会有不断的创新和突破,今后肯定有大红大紫的时候。”

“唉,这事怎么说呢,我对自己也有信心,只是沒有好的平台罢了。”俞得水慨叹道,“现在我搞的都是小成本制作,说白了都是将就的事,混口饭吃而已,哪一天如果能碰到高人,來个大投入,我相信会做得很好。”

“嗯,你这么一说,我觉着咱们是可以继续合作的。”鱿鱼道,“到时我说服集团老板,让他投资,你拍片,沒准就一炮而红。”

“好好好,我等着那一天。”俞得水哈哈地笑了起來,“那会你们集团赚钱肯定也会赚得手发软。”

“行,俞老哥,那我们这就算是个口头协议了啊。”鱿鱼道,“好事不多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急着回去,因为明天一早集团有个会,还要准备点材料。”

“好好好,你回去忙。”俞得水笑着摆了摆手。

鱿鱼走了,是很着急,不过不是为什么开会准备材料,而是急着去追踪罗祥通,他知道,以罗祥通今晚的状态肯定耐不住寂寞,对唾手可得的刘莎溪应该会下手。

因为之前有准备,鱿鱼沒费什么事就备齐了一套高级的录音、录像设备,之后,便发了短信给蒋chūn雨,问他们的车到哪儿了。

蒋chūn雨回短信,说车子要先送她回去,过一会就到她住处,鱿鱼又回短信提了个要求,希望她能拖延点时间,好让他先赶到她住的小区,以便随后跟踪罗祥通和刘莎溪,看他们到底会干些甚么,蒋chūn雨是明白的,于是在经过一家超市门口时,提出停一下车,她要买点东西。

就这么一耽误,鱿鱼及时打了个时间差,先抵达了蒋chūn雨所住的小区门口,蹲守起來。

第八百一十六章 楼道取证

()(给各位拜个晚年啦,祝一马当先壮、百事百顺爽、千条财路富、万般如意福,)

五分钟后,守在小区门口的鱿鱼等到了车子,他看到蒋chūn雨下來了,随后是罗祥通和刘莎溪,两人都住在附近,他们想找多点的机会独处,便说喝得有点高要下來多走两步,散散酒气。

这么一來,就给了鱿鱼绝佳的跟踪机会,他低头勾首像个路人悄悄地随在罗祥通和刘莎溪身后,就连他们的谈话,甚至都能听个大概。

先发出讯号的罗祥通,他问刘莎溪要不要喝个茶,刘莎溪热切响应,说当然可以,而且她要请客。

“莎溪啊,谁请客无所谓的,关键是你回家晚了怎么办。”罗祥通道,“如果家里问起來,恐怕不好回答吧。”

面对罗祥通的担心,刘莎溪不以为然,笑道:“今晚我不回家都行,反正已经都这么迟了。”

“嚯嚯,看來你很强势嘛。”罗祥通道,“不过对男人总归得有个交待法吧。”

“老公知道我到剧组去了,到时我就说剧组的女演员喝多了去医院挂点滴,需要照顾我就留下了,完全是工作需要。”刘莎溪笑道,“罗局,倒是你如果不回去,恐怕沒法交待吧。”

“呵,我啊,根本就不用。”罗祥通得意地笑道,“老婆单位组织外出旅游,家里沒人。”

“哦哟,我说嘛,你怎么能这么放得开,也不提回去的事。”刘莎溪道,“那倒不如去你家,我帮你泡茶就是。”

罗祥通一琢磨也是,家里安全,外面有隐患,万一触上霉头那不惨得沒了影,于是点头道:“好啊,那就到我家。”

“罗局,你恐怕这是酒话吧,等你清醒的时候就不会这么爽快了。”刘莎溪一掐罗祥通的膀子,“现在沒准你连家住哪儿都找不着呢。”

“刚才感觉是有点酒大,但现在很正常了,而且就算还有点酒意,家怎么会找不着呢。”罗祥通道,“广电小区三栋一单元三零一室,最东户,紫气东來,绝对是好位置。”

“还真去你家,刚才我可只是开个玩笑呢。”

“玩笑。”罗祥通嘿嘿一笑,“你还玩到我头上了。”说完,罗祥通一把抱住了刘莎溪。

刘莎溪妖里妖气地扭着小腰,小声叽歪着挣扎起來,罗祥通一见更是按捺不住,马上就乱摸乱啃起來,还抽着空说道:“说,是不是玩到我头上了。”

“好啦,罗局。”刘莎溪水蛇一样蠕动着,“还是等到了家的吧,这里可是大街啊。”

两人的对话,鱿鱼就听到了这里,他返身走到大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说去广电小区,他要赶在罗祥通和刘莎溪之前进入楼道,伺机拿证据。

谁知道,出租车司机挺忠厚,笑问鱿鱼是不是喝多了,广电小区就一百多米的距离,拐个弯就到,鱿鱼说喝是喝了点,但绝对沒有多,清醒得很,这么近的距离还打车,是因为累了是在不想走,司机说好吧,到时不要说他挣黑心钱就行。

就这样,鱿鱼提前來到了罗祥通家楼下,拿着准备好的摄录机蹲在楼梯口,为了不弄出动静,他甚至还把鞋子脱了下來,只等罗祥通和刘莎溪出现。

一直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罗祥通和刘莎溪才出现,鱿鱼立刻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梯。

此刻,鱿鱼是懊悔的,他估摸着,罗祥通和刘莎溪在路上八成是交过锋了,要不怎么能耽搁这么长时间,好证据沒拿到。

其实不然,罗祥通和刘莎溪两人一路上并沒有动真刀实枪,只是动不动就贴到路边,抱抱摸摸,这是罗祥通的需要,一來年龄大了,需要好好地调调兴致,二來感觉是在打野食,环境不一样,觉得刺激。

所以这会进了楼梯,罗祥通的兴致愈发高涨起來,久软的下面竟然开始强烈反应,就在二楼楼梯拐弯的地方,他干脆就让刘莎溪俯在楼梯扶手上。

“莎溪,很刺激吧。”罗祥通压着嗓子,惊厥地笑着:“解开吧。”

刘莎溪用诧异而颤抖的声音回应道:“罗局,刺激是刺激,可不太安全呐,万一弄出点动静來可不行。”

“这深更半夜的怕什么,即使有动静你裤子一提就走人,我留下來应付,说喝多了,单位同事送过來,感谢道别了几句。”罗祥通沙着嗓子笑了两声,按了按刘莎溪的腰,“有点高了,沒居高临下的感觉,你还是按着楼梯趴子吧。”

刘莎溪沒犹豫,身子一移,两手扶着楼梯垂下腰來,道:“松紧带腰身,一拉就下來。”

急切的罗祥通不再说话,只是行动。

然而,到底是年龄大了不饶人,而且也沒经过这样的游击站,沒几下,罗祥通就喘了,只好停了下來,说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屋吧。

的确很冷,鱿鱼沒穿鞋的脚已经发麻了。

罗祥通和刘莎溪上楼了,鱿鱼继续往上走,一直退到四楼,等他们两人进了屋,才穿上鞋下來。

楼道里发生的一切,都已被录了下來。

鱿鱼直接回住处,把拍的东西拷进电脑,做好备份。

一切处理之后,鱿鱼很舒畅地躺到了床上,任务完成的很好,不过,他久久不能睡去,因为脑子里直闪着刘莎溪和罗祥通在楼道里的那些个画画面面,都是些真实的、活生生的东西,刺激xìng很强大,鱿鱼起來扑到电脑前,又瞪着眼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鱿鱼忍不住打电话给庄文彦,说想谈谈投资建酒店的事,得抓紧。

庄文彦问这么晚了还谈工作,真的假的,鱿鱼嘿嘿一笑,说有假有真,反正见个面是很有必要的,庄文彦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方面她同样有需要,当下一拍即合。

鱿鱼去了庄文彦的住处,卯足劲快活了一番,庄文彦也一样,收获着以前沒有过的快感。

“庄总,电话里跟你说在新城投资建酒店的事沒开玩笑。”完事后,歇息了一阵的鱿鱼道,“那里的观光游项目已经启动,大片的观赏xìng功能药材种植早已着手。”

“酒店的事我可是很认真的,而且为了能早点收益,我正在想办法劝朋友过去找项目投资,好让新城的人气早点旺起來。”庄文彦道,“只不过,便宜了潘宝山。”

“你可不要转不过來弯,便宜谁都无所谓的,只要自己得利就行。”鱿鱼道,“有条件的情况下可以损人利己,沒条件的情况下,就利人利己吧。”

“我也只是说说嘛,哪能跟钱过不去。”庄文彦道,“所以我才尽力拉朋友去投资的。”

“你朋友当中,有多少人具备那么个眼光。”

“不具备也无大碍,那就逼他们去好了。”庄文彦道,“生意上的债务往來有时很复杂,到时只要能利用上的就用一把,哪怕只有百十万的投入也可以啊,多了加在一起,那不也好几千万了嘛。”

庄文彦的话让鱿鱼受到启发,他觉得罗祥通就是那种可以利用的人。

第二天,鱿鱼就打了个电话给潘宝山,说罗祥通本身死活无所谓,无非是为了出口气,只要让他老实就行,另外,再让他为新城出出力,自己拿钱也好,牵线搭桥也好,任务是两千万投资,项目自选。

潘宝山一琢磨也是,刚好他也听蒋chūn雨说,罗祥通现在和田阁还有非同一般的关系,田阁,可是绝对的敌对势力,所以,留着罗祥通也很合适,沒准关键时刻还可以利用他掏掏田阁的老底。

商议好之后,鱿鱼就去找罗祥通,直奔他办公室。

罗祥通看到鱿鱼很反感,问他來干什么。

鱿鱼一抹鼻尖吸了口气,冷笑着走到罗祥通面前,yīn阳怪调地小声道:“罗祥通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你再跟我这么说话,否则我把你昨天晚上和刘莎溪在你们楼道里的事给捅出來,看你能不能受得了。”

事情來得突然,罗祥通听后傻傻地看着鱿鱼,大脑一片空白,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半天,就是说不出半个字來,他实在想不到鱿鱼竟然会这么说得断骨抽髓,好一会才缓过神來,压低了嗓子道,“你,你什么意思,尤总,说话可得负责任啊,否则就是诽谤。”

鱿鱼掏出手机上前,把录下來的东西给罗祥通看了十几秒,笑道:“本來还是只有声音的,可你偏偏却要把楼梯灯打开,让我拍得这么清楚,不过嘛,也无所谓的,我的摄录机很高级,夜光的哦,就是不开灯也能看清你的脸。”

罗祥通一下颓了,抽搐着笑道:“尤,尤总,有什么话好说,都好说的。”

“我也这么认为。”鱿鱼微微一笑,道:“否则我也不來找你了是不是。”

“是是是。”罗祥通不断点着头,“你说吧,尤总。”

“要我说的话,那就是看你的表现了,让我高兴,就饶你。”鱿鱼哼哼一笑,“否则,就请广大网民先观摩一番,然后纪委就会好好招待你了。”

罗祥通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了,哭丧着道:“尤总,老弟,我一辈子人前人后卑躬屈膝也不容易,眼看着就要到头了,不能就这么毁了呀,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天你们协拍小组到新城影视基地看望剧组,我一个朋友看好了你们小组的蒋chūn雨,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注意了,看看她身边都有谁对她心怀不轨,然后就告诉我。”鱿鱼道,“至于是抠眼、削鼻子还是剁手、剁脚,那就是后话了。”

“行行行,沒问題,绝对沒问題的。”罗祥通道,“我一定能做得到。”

“嗯,这事我满意。”鱿鱼点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新城的规划你应该知道吧,等会我给你一份招商引资材料,你要好看看,因为有两千万的招投资任务压到你头上。”

罗祥通看上去很为难,不过也点头同意了。

第八百一十七章 救江楠

()顺利拿下罗祥通,鱿鱼便打电话向潘宝山报喜,要他放下心來,潘宝山听后很高兴,沒想到会这么快见效,他让鱿鱼到办公室來一趟,鱿鱼开玩笑地说用不着当面夸奖,电话里口头表扬一下就行,潘宝山笑言当面夸奖也好,口头表扬也罢,都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下一个任务。

鱿鱼一听这话,知道潘宝山有事吩咐,便立刻赶了过去。

“沒想到罗祥通老狐狸这么容易就栽了,很出乎我的意料。”潘宝山见到鱿鱼后说,“你觉得是他老糊涂了,还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掌控得了局面。”

“偏重后者,他太放纵了,全然不像是个谨慎的人。”鱿鱼道,“估计是通常所说的‘五十九岁现象’现象吧,趁机捞一把,能吃就吃能喝就喝,金钱女人一样不缺。”

“那也难怪了。”潘宝山笑了笑,道:“如此一來,影视基地那边的情况,往后应该比较顺了吧。”

“肯定的。”鱿鱼笑道,“就现在來讲,有些问題可以直接找罗祥通解决。”

“嗯。”潘宝山点了点头笑道:“资源是要充分利用起來,否则就是浪费。”

“老板,这方面的事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会把罗祥通吃尽榨干,按照国家厉行节约的jīng神,不浪费一点。”鱿鱼嘿嘿地笑了。

“那方面的事,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潘宝山微微一笑,道:“一句话,你办事我放心,所以嘛,往后我真就不过问了。”

“老板,前几天你不是跟我还有邓总交待过了嘛,一般事情你不用分心的。”鱿鱼道,“你尽管忙你的大事去。”

“嗯,是啊,有你们在,我完全可以大撒把。”说到这里,潘宝山的表情严肃了一些,“鱿鱼,今天让你过來,还有另外件事需要你抽身过去,不过又担心你照应不过來,毕竟新城方方面面的事情很多。”

“有事尽管吩咐。”鱿鱼道,“我有的是jīng力。”

“那就好。”潘宝山道,“你需要回松阳待上几天。”

“哦,沒问題。”鱿鱼道,“什么事。”

“昨天大姨子刘海燕打电话给我,说江楠生病住院,情况很不好。”潘宝山道皱着眉头道,“这才几个月时间,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严重高血压,还有,心脏也有轻微的器质xìng病变。”

“哦,江部长以前的身体状况不知如何,也有可能是积年的病症,现在到了爆发期。”

“我了解过,江楠每年都会做一次比较全面的体检,各方面的情况都很好。”

“老板,那你的意思是江楠得病一事不正常。”鱿鱼一下认起真來,“会是谁下的毒手。”

“我怀疑是她老公章成。”潘宝山道,“几个月前,章成突然回家当起了家庭主男,说要照顾补偿她,当时我就觉得纳闷,沒想到还真是出了事。”

“还真有可能。”鱿鱼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如果追溯原因,应该和章成的弟弟章功死亡一事有关。”

“对,我也那么分析。”潘宝山道,“从一般推理上讲,章成是在实施报复。”

“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了,章功的死,在章成看來肯定和江楠有关,所以他要对江楠下毒手,因此,他创造了在家陪江楠的机会,然后又利用他做医生的专业特长去害她xìng命,就可以做得不露痕迹了。”鱿鱼不无担心地说道,“总的來讲,事情很严重,看來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否则江楠就有可能失去最后的生存机会。”

“再怎么保护也无济于事,关键是要把事情查清楚,如果确实是章成下的毒手,就必须把他给揪出來。”潘宝山道,“有关情况我已经跟彭自來说过了,他会利用破案需要和医院沟通,对江楠进行血液采样分析,看能否发现点问題,现在,你到松阳去,主要是严密监视章成。”

“如果章成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恐怕不太好监视。”

“这段时间江楠住在医院,章成大部分时间都在左右陪着,监视起來应该不难。”

“那就行。”鱿鱼道,“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章成和江楠接触的一切情况,然后及时跟彭局长他们沟通,一旦确定了可疑之处,再作进一步深入调查。”

“嗯。”潘宝山点头道,“一定要全力以赴,人命关天啊。”

“回头我就动身前往松阳。”鱿鱼道,“晚上就能布置开人手。”

这一点鱿鱼沒夸口,晚上六点多钟他便來到了江楠所在的医院,事前联系好的几个人等到了他,鱿鱼进行了仔细分工,很快,便针对江楠所在的病房展开了全方位监视。

一连几天,监视人员对章成的活动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沒有什么特别收获。

不过,彭自來方面却获得了重大进展,经采血化验分析,专家发现江楠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麻醉剂氯胺酮,专家解释,氯胺酮无sè无味,过多地服用这类麻醉剂,会对心脏造成严重负担,最后导致心脏纤维化,直至衰竭,而这一过程,明显的病症表现就是高血压。

至此,章成作案的嫌疑越來越大,但如何抓取证据,成了关键一环。

好在是,鱿鱼那边的监视这时也有所收效,他根据监视的记录发现,章成每天或早或晚必定会给江楠送鸡汤,而且表现出來的敏感程度令人诧异,一名护士不小心打翻了鸡汤,章成竟然暴怒无比,最后护士长出來调解赔偿,章成不屑一顾,说他做的鸡汤天下无二,沒有人能赔得起。

难道,鸡汤有问題。

鱿鱼把情况向彭自來汇报后得到了指示,找机会把章成带给江楠的鸡汤取样一份。

这个难度不大,第二天晚上,在章成带了鸡汤进入病房后,鱿鱼就安排人在门口闹起了事,并借推搡之势撞入病房内,激烈争吵起來。

章成开始沒说话,后來发了火,让吵架的人赶紧出去,否则就要找医院保安过來,这一下刚好,几个人捋了捋袖子,指责章成乱才插话,然后就把他给按倒打了一顿,而就在这当口,有人趁机倒了半杯鸡汤,从容而去。

这半杯鸡汤,随后被送入检测室化验。

结果是令人震惊的,跟预想的一样,鸡汤里含有氯胺酮成分。

事实已经很明显,但证据尚且不足,因为沒有抓现行,如果章成矢口否认,也拿他无法,彭自來要鱿鱼采取非正常手段,潜入章成家看能否找到他存放的氯胺酮。

行动无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鱿鱼,在章成家里什么发现也沒有,也就是说,仅就目前情况而言,还不能把章成怎么样。

最后,迫于情况的无奈,彭自來和鱿鱼一商议,让他打电话向潘宝山汇报请示。

了解了情况的潘宝山心情很沉重,他说江楠的事跟他有关,如果她遭遇不测,那么他将一辈子自责。

鱿鱼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眼下,对潘宝山來说最重要的就是妥善地把章成给解决掉,因为有个事实很明显,章成存在一秒,江楠的危险就多一秒。

“老板,现在情势很明了,问題的核心在章成,我会妥善解决的。”鱿鱼道,“人的一生嘛,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意外。”

“用不着动那个手。”潘宝山道,“有句话叫yù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跟彭自來说一下,让他想办法弄点氯胺酮放到章成家里,然后就把他抓起來,來个人赃俱获,或者也可以制造下药的现行,然后最重量刑。”

“弄个十年二十年的,最后章成不还是要出來。”鱿鱼道,“从江部长中毒一案來看,他那种人绝对是yīn险无比而又丧心病狂的,一旦得到机会,沒准就会酿成大祸。”

“是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潘宝山叹了口气,“我不是觉得他的弟弟已经出事了嘛,如果他再出事,是不是过分了些。”

“自古有训,自作孽不可活,章成自己作孽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再让他活下去,都天理不容了。”鱿鱼道,“我觉得,解决章成就是为民除害,对社会是有益的。”

“行,你看着办吧。”潘宝山揉了揉太阳,很干脆地说道:“等你把章成的事忙完了,还得费费心,把江楠带到běijīng去,好好地把病情查一查、治一治,让她尽量早一点恢复。”

“沒问題的老板,所有事情按部就班,保证稳稳当当。”鱿鱼道,“好了,话不多说,我赶紧布置任务去,现在可是争分夺秒啊。”

鱿鱼的任务布置很迅速,见效也很快。

次rì下午,章成在家中被人以湿纸覆面,窒息死亡,后经鉴定,是急xìng心肌梗塞造成了猝死。

得知此消息的潘宝山并不觉得有多高兴,他有的只是感叹,因为他不知道事情到底该怎么做才合适,不管怎样,章成的死,让他觉得有点沉重。

不过,眼前潘宝山也沒有多少富足的时间用來感怀,他大部分的jīng力,要用來准备就职之前的工作,方岩已有透露出了准确消息,chūn节后上班之初,他将升任瑞东省省委秘书长一职。

第八百一十八章 履新职

()节后上班第一天,焦自高接到了调令,与此同时,方岩和潘宝山也进行了一次任职前非正式谈话。

方岩一脸和睦,笑问潘宝山怎么看待省委秘书长这个头衔。

潘宝山抿着嘴稍一思考,说秘书长其实就是个秘书,只不过大一点而已。

“呵呵,是啊。”方岩听后仰头一笑,道:“秘书长确实就是个大秘书,也是省委集体领导班子的秘书,因为要肩负着协调好上下左右的领导、部门关系,还要组织好各种调查研究、提供准确的信息,也要当好参谋助手、做好保障服务等各项工作,总的來说,工作的头绪是繁多的、责任是重大的。”

“方部长,我知道肩上的担子很重,所以一定会全力以赴,把省委的各项沟通协调工作做好。”潘宝山道,“当然,一切都离不开方部长的教导和指导。”

“教导和指导,有些方面我是可以的,但我有自知之明,绝对不是全部,否则郁书记也不会点你的将,这一点,你应该很明白。”方岩道,“往后,你作为省委秘书长开展各项工作,衡量质量和水平的高低,不仅仅是看省委rì常工作运转的效果,更重要的是看你对省委决策工作的参与程度和切入深度,也就是说,在抓大事上发挥的作用如何,直接讲,就是你一定要当好一个大参谋。”

“这方面,我真是感到很有压力啊。”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不过好在有方部长,我想一切都可以尽快适应。”

“年轻人的接受能力强,想适应不是难事,不过也不能只想着适应,因为过度重视适应,会影响到站位的高度。”方岩道,“你要时刻记得,政治的高度,任何时候都不能降低,其次是全局的高度,來不得半点懈怠,分解开來说,你要经常分析国际、国内政治经济形势,以便掌握整体工作的运行环境和状态,为省委提供正确的主张和建议;在考虑研究问題的时候,要发挥主观能动xìng,增强工作预见xìng,做到抢半拍、早半拍,力求想在领导之前,谋在领导之先。”

“方部长这番话高屋建瓴,如醍醐灌顶,让我豁然开朗。”潘宝山点着头道,“我一定谨记,当好省委领导的‘外脑’,为他们分忧解愁。”

“嗯,刚才说的,是工作的前期参与,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后期的抓落实。”方岩继续说道:“省委的大政方针确定之后,能不能付诸实施收到实效,关键就在抓落实上,这也是秘书长的又一项重要职责,协助省委抓落实,尤其是要抓那些对决策的落实起阻碍、延缓、误导作用的问題,要一招不让地进行专项督查,以便及时发现不落实的部位、环节,找出问題分析原因,然后有针对xìng地采取得力补救措。”

“方部长,你说的这些字字都是真言,经验之宝贵沒法衡量,实在感激不尽。”潘宝山道,“往后我慢慢报答吧。”

“不说报答。”方岩笑了笑,道:“刚才说的都是工作,來不得半点马虎,其实从个人角度考虑,更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所处的环境很复杂,不利因素可以说时时处处都存在,那方面的情况你是了解的,所以说,很多时候是既要讲原则,又要讲灵活xìng,但是有一点必须把握住,灵活xìng不能超越原则问題。”

“方部长,你说的是人事方面的事吧。”潘宝山叹了口气,“与天斗与地斗,千难万险浑不怕,然而与人斗,有时候觉得真是毛骨悚然啊。”

“放松心态是根本,否则取得了再大的胜利也淡然无味。”方岩道,“当然,基础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遗人话柄。”

“遗人话柄多是出在经济和两xìng问題上,肯定得洁身自好。”潘宝山道,“在名与利面前,一定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至于异xìng问題,更是不能沾边。”

“嗯。”方岩点点头,道:“女人,是为官从政者的高压线,在沒有把握切断电源之前,绝对碰不得,至于名和利嘛,你说保持平常心是正确的,但我觉得,有一定的进取心也不是件错事。”

“哦,方部长,请明示。”潘宝山用求知的目光看着方岩。

“也沒有什么可明示的,我说的只是自己的看法,人的一生嘛,奋斗目标就应该是名利双收,得奔着这个念头去努力,那样,才会让你有无穷的奋斗动力,否则的话,你觉得自己凭什么可以几十年如一rì地扑在工作岗位上,毕竟我们的工作是枯燥乏味的,不是兴趣和爱好的拓展,所以说,我觉得既为名又为利,是件好事。”方岩道,“当然了,也不能过度陷入名利场,那会迷失方向的,而且,仅就名和利來说,也要分清轻重,任何时候都要做到权为重利为轻,打个比方,就像猪肉炖粉条,猪肉就是权、粉条就是利,我们拿起筷子的时候,往往会去挑粉条,因为觉得粉条好吃嘛,可实际上呢,粉条之所以好吃,主要靠的是猪肉,如果沒有猪肉搁在一起炖,粉条就是一堆淀粉渣。”

“我明白了,方部长。”潘宝山恍然点着头。

方岩呵呵一笑,拍拍潘宝山肩膀,“能说的就这些了,对你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总之呢,我希望你能越來越好。”

“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潘宝山腰杆一直,“请组织放心。”

“组织其实无所谓,关键是郁书记。”方岩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的工作让郁书记满意,就行了。”

说完这些,方岩就背着手转过身,走了。

潘宝山忙将方岩送出,回來后,他的心情很是不平静,方岩的谈话,意味着他的新职生活已经开始,激动自然难抑。

说到激动,其实不只是本职工作,工作之外的事情,往往最牵心,凡事都有两面xìng,潘宝山明白,这次他能升到省委秘书长的位子,对他來说当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但也得想想另一面,很显然,他的升职会让一个人非常不痛快,双临市委书记韩元捷,双临是省会城市,比一般地级市高半级,是副省级城市,一把手惯例上是省委常委,从前两任双临一把手看,去向比较明确,都是省委秘书长,韩元捷之前就露过风,表明了自己的意愿,也是剑指秘书长一职,然而现在,局面被搅了。

潘宝山非常清楚,他和韩元捷毕竟身属对立阵营,本來就有矛盾,而这一下,矛盾加剧了,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矛盾无处不在,有些是沒法避免的,况且,韩元捷对他的不敬已发生在先,当初他调研沿海城市,在双临的时候韩元捷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

想到这里,潘宝山陡然有种畅快之感,觉得扬眉吐气了,不过,他并沒有得意忘形,韩元捷的事还有间接影响,省zhèngfǔ秘书长袁征的希望也落了空。

潘宝山有所耳闻,袁征本來是信心满满,要接任韩元捷双临市委书记的位子,现在,韩元捷失望了,他必定失意。

对由此而树敌或是加剧矛盾激化的局面,潘宝山是不愿意看到的,当然他也知道是沒法回避的,唯一有效的做法就是小心应对,眼下,他觉得最需要做的就是加强自己的关系网,注意建立自己的团队,而且最好从省级各部门、双临地方的基础开始,那是能稳住脚跟的基石。

一切得慢慢來,cāo之过急容易cāo蛋,潘宝山又想到了打压异己,这是行之有效的提高巩固自身阵营的法子,往后,凡是牵涉到段高航方面的人,能拿下的就坚决拿下,绝不手软,包括地方上,特别是松阳和友同,一定要來一次肃正行动,把廖望和魏金光等异类分子毫不客气地解决掉。

想到这些,潘宝山的心绪更加起伏,他倒了杯茶走到窗前抿了一口,想平缓一下,不过,手机却接二连三地响了起來,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开始道贺了。

道贺的人很多,有些人根本就沒说过几句话,纯粹是拍须溜马,潘宝山感到很厌烦,但是那些人却乐此不疲,最后沒办法,他只好关了手机。

手机一关,清净了,潘宝山坐回到椅子上,觉得有必要把眼前个别亟待解决的问題处理好,阵营斗争的事是长期而艰巨的,需要耐住xìng子,暂且放一边。

先建立核心圈子,是迫在眉睫的。

潘宝山首先想到的是曹建兴,得把他弄到身边來,用流行的话说,领导离开谁都行,就是离不开秘书,还有司机,当然也是重要的,一定程度上讲,司机就是领导生活的把门人,所以也得弄个安心的,潘宝山想到了小高,他是个合适人选。

为此,潘宝山专门找了方岩,问能不能配备,方岩当然满口答应,他知道秘书和司机的重要xìng,作为支持潘宝山的工作需要,得妥善安排。

就在潘宝山任前公示结束的前几天,曹建兴被调到了省委办公厅任秘书,司机小高的事解决得更早,他直接以工作交流需要为由,从松阳小车班被拔到了省委小车班,他们两人和潘宝山出任秘书长的同一天,也正式上岗。

第八百一十九章 乞浆得酒

()潘宝山的任职很低调,省委沒有为他举行任何仪式,只是方岩将他领到郁长丰面前,进行了一番简短的谈话,然后就把他送到了办公室,在这方面,潘宝山也很配合,一连几rì,他谢绝了新旧朋友的祝贺宴请,除了上班时间,就躲进宿舍不出來。

不过,邓如美的宴请不能辞,潘宝山也有意要与她把酒言欢,从心理上讲,他还是把邓如美看成是休憩的港湾,只有到她跟前,才可以得到少有的彻底放松。

放松之余,潘宝山谈到了福邸小区的事情。

这件事,潘宝山始终沒有放下來,韩元捷有针对xìng地叫停了原有的别墅区规划,取而代之搞小高层建设,那对福邸小区來说就是灭顶之灾,以前因为沒法抗争,所以选择了回避以尽量减小损失,现在有了一定条件,必须得想办法争取回來。

“福邸别墅小区的体量应该是不小的,搁置起來不是个办法。”潘宝山的意念很坚决,“现在得想办法重启。”

“还是等一等吧,你刚上任就搞小动作,肯定不妥。”邓如美道,“不能沉不住气。”

“方法得当,借力打力行之有效,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潘宝山道,“我所想的是,尽快把福邸小区的项目做完,可以赚十几二十个亿,到时再投入到双迅绵新城建设上,就是及时雨。”

“那些事不是不要你分心了嘛。”邓如美道,“你只管做你的大官就是。”

“沒办法,我就是个爱cāo心的人。”潘宝山笑道,“还有啊,有句老话不是说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我得趁在职的时候多多活动活动,免得后來空悲切徒感叹。”

“你有那么些jīng力嘛。”邓如美并不同意,“虽然我对省委秘书长的工作职责不是很清楚,但仅凭理解就知道肯定是千头万绪,劳力劳心。”

“再怎么着,工作只是工作,不是生活的根本。”潘宝山道,“至少我现在的觉悟还沒达到把工作当成是毕生事业的高度,所以,就算工作再忙,想抽出属于自己的时间也不难。”

“我觉得不妥,毕竟你的年龄摆在那儿,前途远大真的不可估量。”邓如美道,“沒准以后还能进zhōngyāng呢。”

“zhōngyāng。”潘宝山笑了,“要是能进zhōngyāng,那我绝对会把党的事业作为最高的理想追求去奋斗终身。”

“沒有地方上的努力,哪來的zhōngyāng地位。”邓如美道,“打比方说,要是当初你在松阳不好好干,能有今天。”

“嗯,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啊。”潘宝山笑道,“不过你也放心,我关注福邸小区,甚至关心江山集团的所有事情,其实并不是只为私利,也有为公的一面,就拿福邸小区來说,别墅区建设规划的顺利实施,对大环境的各种利好是显而易见的,相反,小高层建设只能是弊大于利,必须纠正。”

“哦,你要是抱着这么个想法,那我就轻轻地支持你。”邓如美笑了起來,“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千万要注意方式方法,别让人抓了不是。”

“绝对沒问題,那不就因小失大了嘛。”潘宝山很自信,“马上我就去找双临市市长杜世波,借他的力道,去解决福邸小区的疑难杂症。”

借力杜世波,是潘宝山早就想过的,只是之前缺少筹码,难以让他尽力,现在,条件应该比较成熟,潘宝山相信他会不遗余力。

第二天上午,潘宝山就借调研之名前往双临市zhèngfǔ,杜世波出面接待,潘宝山表现得很谦和,客套话说得不多,之后便谈到了福邸小区的建设规划问題。

明眼的杜世波,对眼前这位新晋的省委领导非常敬畏,在他看來,相比之下年纪轻轻的潘宝山就已然是省委常委、秘书长,前途绝对不可估量,所以,他在把握潘宝山的意图上也就极为jīng准,杜世波觉得,完全有必要倾力附和一番。

就在潘宝山走后,杜世波立刻把规划局局长王仲意叫到了跟前。

“福邸小区的建设规划变更,年前由韩书记主持议定,最近我听到了不少反映,说现有规划不合时宜。”杜世波说话有分寸,有些事不能自己开口,“你觉得由别墅区改为小高层,有何利弊。”

王仲意不是糊涂人,他知晓其中利害,该说的时候不说就是自找难看,“杜市长,要说福邸小区的建设规划,作为小高层开发,从长远和全局的角度看是有好处的,节约资源嘛,那是显而易见的,不过,从当前一段时期來看,不一定能见效,相反,作为别墅区开发会更合适,因为可以最大限度地优化资源的利用率。”

“你的意思是,过于长远就是过犹不及。”杜世波道,“换言之,就是福邸小区的别墅区建设规划有其存在意义。”

“有。”王仲意不含糊,“不过韩书记决定的事,一般不好推翻。”

“沒道理。”杜世波摇摇头,“双临的事是双临老百姓的,不是哪一个人的,我们为官从政不为民说话,还算什么。”

“杜市长,我人微言轻。”王仲意道,“弄不好就会自砸饭碗,希望您理解我的苦衷。”

“那当然,你给我写个综合调查,把有关福邸小区周边地块的合理开发规划说清楚,内容里沒有必要反对建小高层,但对别墅区建设要持中肯的态度。”杜世波道,“王局长,房地产市场也是市场,市场的事应该多交给市场解决,政策的干预是有限度的。”

“我明白了杜市长,明天下午上班之前,就把报告呈给您。”王仲意道,“而且争取一次xìng过关,不用您提修改意见。”

“好,很好。”杜世波欣慰地点着头,“如果有可能,上午下班前能送过來最好。”

“完全可以。”王仲意道,“准时不误。”

王仲意边答应着,边点头离去,一出门,他就暗暗地长叹一声送了口气,从杜世波的话意來看,事情还不让他太为难,毕竟只是提供一份调研材料,并不是让他出面调停什么,不过这同时他也感到很好奇,杜世波到底能通过什么法子去实现计划。

杜世波的法子,根本不用他动太多脑筋,所有的一切潘宝山已经暗示过了,下一步,就是拿着调研材料去找省委副书记江成鹏。

次rì下午一上班,杜世波就出现在省委大院门口,经过门卫核实,通报到了办公厅,随后,他就被引到了江成鹏办公室门口。

进门后,杜世波先问江成鹏新年好,然后就开门见山地说简单汇报个事情。

面对有些唐突造访的杜世波,江成鹏沒有表现出不快,因为他知道杜世波和韩元捷的关系,所以还很乐意听一听他要说些什么。

杜世波察言观sè抓住机会,马上说起了双临市的城建规划工作,对韩元捷表现出了极大不满,尤其是在谈到福邸小区周边地块存在的问題时,马上拿出了王仲意交给他的调研材料放到江成鹏跟前,说市规划部门都看不下去了,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写了份调研报告给他。

江成鹏拿起材料刚翻了一页,门就被敲响,潘宝山來了。

“江书记有客人啊。”潘宝山进屋后沒有关门,“那我等会再來。”

“沒事。”江成鹏看了看杜世波,“杜市长,情况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杜世波爽朗地答应着,出门前还虔诚地问候潘宝山。

潘宝山微微一笑,回话打了招呼,然后就向江成鹏问好。

“來,潘秘书长,坐。”江成鹏对潘宝山非常热情,起身相迎,同在沙发上落座。

“江书记,这两天我一直想着要过來向你问个好,但实在是沒有时间。”潘宝山表现得同以往一样恭敬,“可沒办法啊,刚上來还有些不适应,忙起來沒个头绪,感到很吃力,所以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那说明你在进步。”江成鹏笑道,“要是这么快就适应了,也就沒什么成长空间喽。”

“能不能成长,还要靠江书记的支持和提点。”潘宝山忙道,“跨入省委序列,我是势单力薄啊。”

“那是沒有的事,只要郁书记在,你就是不可战胜的。”江成鹏面带微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郁书记不可能一直都在啊,所以嘛,你得注意培养实力。”

“唉,在这事上我是一头雾水,两眼茫然。”潘宝山满面愁容地看着江成鹏,道:“以后,得靠江书记你了。”

“潘老弟,你能如此推心置腹地跟我讲话,很好。”江成鹏点着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段高航的能耐也不过尔尔,沒有什么深厚的背景。”

“哦,既然江书记这么说,那我可就放心了。”潘宝山立刻显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道:“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在瑞东,他的锐气很不一般。”

“锐气是什么,挫一挫就沒了。”江成鹏面带不屑,“段高航的锐气所在,无非就是身边的几个人。”

“也就是说,要对他实施清君侧。”潘宝山轻声问。

“可以这么讲,不过cāo作起來有难度,弄一个可以,两个或许也有可能,再多,就不现实了,上面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江成鹏道,“其实你最应该做的就是要展现自己的强大与硬气,让段高航的人有压力感,从而不敢轻易对你有忤逆之心,那就足够了。”

“也对,谁不想平安无事,又何苦自找麻烦。”潘宝山道,“可问題是,在展现强大与硬气的时候,我怕力不从心,万一让对方察觉后反而会变本加厉。”

“呵呵,老弟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江成鹏说着站起身來,拿起杜世波给他的材料抖了抖,道:“韩元捷是段高航的身边人,我先给他敲个jǐng钟,让他把福邸小区别墅建设规划给复原了。”

潘宝山一听便知,江成鹏对福邸小区的背景有一定了解,不过无所谓,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借此与江成鹏有了进一步的融合,可谓乞浆得酒。

第八百二十章 精神分裂

()[各位,近几rì有考核(试),得抽时间多看看书,原本更新就不太稳定的情况可能会加剧,见谅见谅,提前祝元宵节快乐,]

潘宝山的乞浆得酒,是江成鹏的有意为之。

这两年,江成鹏的注意力沒怎么放在工作上,也沒法放,因为分管的工作不多也不重,可以说是jīng力足足有余,刚好,这就有了大把时间放在自身力量的积蓄上,他一直在关注与段高航阵营对立的人物,发现有实力、有能力的,就主动上前拉拢过來。

潘宝山,就是江成鹏始终关注的重点,否则之前也不会去松阳“专门”看望一番,到后來,潘宝山离开松阳到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任职,他更是多加关注,只是在暗中进行而已,沒有什么行动表示,因为那时他不敢肯定潘宝山是否能东山再起。

现在,潘宝山跃身成为省委秘书长,江成鹏自然是兴奋不已,一瞬间如同多了左膀右臂,所以这同时,也觉得该用实际行动进一步知会一下,于是就不动声sè地迎合他。

第二天上午,江成鹏到双临市视察,就福邸小区的建设规划直接给韩元捷施压。

任何问題一旦表面化,就是百分百的面子问題,韩元捷不想硬生生地和江成鹏把关系闹僵,而且他原本也就有担心,强制变更建设规划缺少现实意义支撑,会被盯住不放造成施政短腿,弄不好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眼下他也乐意借助江成鹏走个回头路。

不过这么一來,施丛德又坐不住了,他风急火燎地找庄文彦,说韩元捷扛不住了,得想其他法子对福邸小区进行阻挠。

庄文彦已经不想再和施丛德搅合在一起,她在鱿鱼的影响下,现在是以经济为中心,恩怨斗争早已放在了次要位置,不过她也不愿意把这真实想法告诉施丛德,所以只好绕圈子,说潘宝山的实力已经强化,有些面上的事情不怎么好cāo作。

一心想报复打压潘宝山的施丛德沒有意识到庄文彦的变化,他说既然台面上的事不好办,那就來台下的,到时可能需要公安方面的照顾,希望她能和双临jǐng方通融一下,以行个方便,这个忙庄文彦不好不帮,只有答应下來,而且她觉得那也无所谓,反正具体的行动她也不插手,即使有问題也沾不到自己。

事情也巧,就在施丛德走后,鱿鱼來找庄文彦谈新城酒店的建设问題,了解到了这一情况。

鱿鱼觉得问題比较严重,随后就告诉了潘宝山,说施丛德可能会对福邸小区下黑手。

“这个施丛德,摆明了是自寻死路嘛。”潘宝山听后长叹一声,“实在不行就把他打趴下,由着他跳腾也不是个事。”

“其实这个决心早就该下了,纵鬼为患,早除掉早利索。”鱿鱼道,“老板,这事就由我來办吧。”

“嗯,不过不能直接下手,再怎么说他也是万少泉的外甥,如果痕迹太重,怕是万少泉不会善罢甘休。”潘宝山道,“所以还是要多谋一谋,挖点东西出來,让他自然而然地马失前蹄最好。”

“那样一來可能要费些周折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效的。”鱿鱼道,“不过也不一定,我马上就组织人手对他进行全面侦查,也许就能很容易地抓住漏洞。”

“沒必要费那jīng力,我们还是以静制动把。”潘宝山寻思着道,“他不是要对福邸小区下黑手嘛,无非就是打砸的把戏,到时顺藤摸瓜,把他揪出來就是。”

“嗯,也行。”鱿鱼点头道,“刚好他找庄文彦要通融双临公安方面的关系,想必会更肆无忌惮,揪他的尾巴应该不难,不过前提是我们必须把双临公安给拿下,排除障碍。”

“那个不难。”潘宝山道,“邓如美不是牵制了省公安厅副厅长徐光广了嘛,如果有需要,就让她出面,然后让徐光广暗中发力解除阻力。”

“好,那就等施丛德自投罗网。”鱿鱼道,“福邸小区那边做好准备就是。”

主意商定,潘宝山就不再过问,现在他要把jīng力相对集中投放到郁长丰身上,毕竟是上任伊始,得好好表现一下,他很清楚,省委秘书长能否胜任,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看能否服务好省委书记。

节后上班,属于开篇谋局,主要是部署全年的战略,郁长丰的零碎活动不多,所以潘宝山的时间相对宽松,到现在,只是组织了省委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

就在会上,潘宝山和段高航、万少泉第一次正面接触,相互间虽都微笑面对,但大家都很清楚,心里已然是剑拔弩张。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潘宝山明显地感觉到了。

压力使人紧张,也能激发潜能和动力,潘宝山陡然间觉得,有必要从现在开始就对段高航集团进行适当裁剪,就像拔鸟毛,一根根地慢慢提溜,鸟儿是不知不觉的,等到它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可能就已伤了元气,煽动翅膀时或许就会漏风乏力。

下手,要从基层开始,潘宝山决定还是要把目光投向松阳和友同,那是绝对的重点,姚钢、廖望和魏金光三人,是段高航和万少泉亲近的小狗腿子,必须砍掉。

先从谁开始,潘宝山还在琢磨着,松阳方面竟突然传來了一个xìng消息:姚钢要出事了。

潘宝山接到了高厚松的电话,说松阳市委正在开会研究,要上报姚钢的情况。

“姚钢怎么了,。”潘宝山很是惊诧。

“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高厚松情绪激动,“现在松阳市委市zhèngfǔ这边是满城风雨,都在议论姚钢的问題。”

“什么病。”潘宝山急问。

“jīng神躁狂。”高厚松道,“医学上的说法好像是狂躁型jīng神病。”

“原來是犯神经了啊。”潘宝山慨然而笑,“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昨天。”高厚松道,“之前三天,姚钢几乎脸一分钟都沒睡过,白天全是到处调研,晚上就开会,一直开到半夜,散会后,又开始布置第二天的调研方案,一直啰啰嗦嗦讲到天亮,然后吃个早饭便出发。”

“三天,都是如此。”潘宝山有点不相信。

“绝对真实。”高厚松道,“否则事情也闹出不出來,因为他一直都比较亢奋,但是三天三夜不合眼,就太不符合常规了。”

“jīng神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么说來,姚钢的病情应该早就存在了。”潘宝山道,“难怪之前他的行事看上去那么幼稚,是有原因的。”

“是啊潘秘书长,其实我觉得他在回松阳任书记之初,就已经有病源了。”高厚松笑道,“从以另一方面说,那也是你的运气啊。”

“嗯,可以说,在松阳的时候是姚钢成就了我,正常情况下他也不是太好对付的。”潘宝山也笑了,“要不然的话,我做了那么多事也不会都那么顺利。”

“吉人自有天助嘛,姚钢就是注定要被你吃定的。”高厚松道,“潘秘书长,现在我担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是说姚钢离任后,廖望有可能接替他的位子。”潘宝山明白高厚松担心为何。

“是的。”高厚松道,“如果松阳市委把情况上报到省委,姚钢必将离任,姚钢离任后,要是省里沒有特别人选安排,廖望任书记就是事实。”

“那样的话,关键就看市长人选了。”潘宝山道,“如果新任市长也是段高航方面的人,我们松阳根据地的rì子怕是会有点难过。”

“短暂的难过沒什么,能扛得住,关键是要想办法改变现状。”高厚松道,“潘秘书长,我觉得眼下需要打个乘胜追击战。”

“哦,你说说看。”

“姚钢不是个jīng神病患者嘛,喜怒无常思维不清,所以可以利用他去攻击廖望啊。”高厚松道,“那两个人之间肯定有勾当,都不出事时能相安无事,一旦某一方有了问題,不就是个好机会么。”

高厚松的提醒,让潘宝山恍然一拍脑门,的确如此,这就是连带效应。

“沒错。”潘宝山一下兴奋起來,“从姚钢入手,拽下廖望的可能xìng很大。”

“不过潘秘书长,那方面的事廖望应该也想得到吧,他会不会把防备工作做足。”高厚松道,“我甚至怀疑他有可能会将姚钢的事给压下去,因为常委会上他的态度很不明朗。”

“廖望绝对不会压姚钢的事,因为他觊觎松阳市委书记的位子已经很久了。”潘宝山道,“至于他会不会采取自我保护措施,那些暂不考虑,我们只管静观其变,然后相机而动。”

潘宝山说的沒错,廖望确实不会隐瞒姚钢的病情,他确实想借此独揽松阳的大权,而且,姚钢发病的问題不是小事,他想捂也捂不住。

当天晚上,在姚钢缺席的情况下,廖望又召开了松阳市委常委会,他面sè沉重地说,鉴于问題的严重xìng,本着对松阳市高度负责的jīng神,必须把姚钢的情况如实向省委汇报。

这种情况对省委來说不是小事,郁长丰就此召开了省委常委会,建议把姚钢送到省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做进一步观察。

还用观察什么,jīng神病专家组很快就给了准确的会诊结果:严重jīng神分裂症。

对此,大家都很慨叹,也引出了一系列的自嘲xìng的段子,什么废寝忘食、夜以继rì地工作,千万不要想当然地和品质优秀、思想崇高联系到一起,因为弄不好就是种病态。

当然,喟然而叹也好,自娱自乐也好,都是來去一阵风,大家真正所关心的是,松阳的领导班子将怎么配备。

第八百二十一章 看廖望

()松阳市党政领导班子的配备,一时间众说纷纭,好事者还编造出了各种极富可能xìng的谣传。

之所以给谣传冠上可能xìng,是因为大家都认定廖望会接任书记,形势是非常明朗的,原因有二:一是短时间内找不出更为合适的人选,因为地方一把手的岗位,如果不是出于锻炼干部需要的安排,从更好地开展工作角度考虑,一般会原地顺次提拔;二是有段高航的力挺,利用裙带关系壮大圈子实力是常规做法,面对有利的扩充时机,段高航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沒有人猜得对市长的人选会是王天量,任职公示一出,众人恍然大悟,这个时候才寻思过來,其实郁长丰早已提前了几年开始布局,三年前,作为郁长丰的专职秘书,王天量兼了个省委研究室副主任,级别提升到了副厅级,铺就了台阶,现在,他调任松阳任代市长,完全属于正常提拔,沒有人能说什么不是。

当然,不同的看法是肯定有,段高航就心存一百个不愿意,他知道郁长丰的这个安排是为了制衡廖望,可纵然如此,他的不满也是说不出口的,因为在廖望任书记的提议上,郁长丰沒有发表不同意见,这就是是官场的基本法则,相互妥协共同进退。

所以,王天量任职一事,沒有丝毫意外,公示期一结束,方岩就把他送到了松阳,接手市长职位。

新职在身的王天量立场很鲜明,他很清楚自己的站位,任何时候都不能与以郁长丰为核心的集团背离,放眼长远,根据目前的形势估算也就是说,往后在瑞东,潘宝山的就是他的旗帜。

一周后,王天量便邀请潘宝山到松阳指导工作,潘宝山很愿意前往,这是壮大队伍声势的需要。

动身之前,潘宝山沒忘记向郁长丰打招呼,因为王天量调走后,郁长丰沒再要专职秘书,一切事务都由他打理,所以,有事离开绝对少不了请示。

听潘宝山说要去松阳看看王天量,郁长丰满口答应,并且叮嘱要多向王天量介绍松阳的基本情况,以便让他尽快适应新岗位开展工作,潘宝山明白郁长丰的意思,无非是要给王天量理清松阳的人脉关系,巧借各方力量,这也正是他前往松阳的目的。

此番到松阳,跟以往有所不同,潘宝山不再像之前那么低调,当然也绝非大张旗鼓,只是做到张弛有度。

作为新任市委书记,廖望自然不能回避,毕竟潘宝山的身份是省委秘书长,党委口的对接也算是一个政治任务。

廖望很神气,今年初的市人代会上,代市长的“代”字刚拿掉,现在又变身为市委书记,绝对是意气风发,当然,他的底气还是來自于段高航,因为他相信年底的时候,随着郁长丰的年龄到限,瑞东政坛大局必将掌握在他所处的集团手中,也因此,他在面对潘宝山的时候,多少也显出了一定的傲气。

潘宝山决然是不会买账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目标计划,下一步,必将拿下廖望,所以,面对一个沒有什么前途而又耍点傲慢脾气的敌对小人物,他显得非常冷峻。

会见时,廖望大讲套话,表示在他努力下,松阳全市上下将忘我奉献、攻坚克难,不断取得跨越式超常规发展,舞起瑞北发展的龙头。

潘宝山听了面无表情,说**书记对全党八千多万党员和各级领导干部提出过要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事业,需要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共同为之努力,同时也发出了jǐng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就是希望各级领导干部不要只是表决心、宣口号,关键是要俯子去干。

此话一入耳,廖望的脸sè一下变了,马上做出回应,说表决心是一种态度,宣口号是自加压力,都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并非空谈。

潘宝山冷冷地笑了,说廖书记不要那么敏感,他的讲话不针对任何人,无非是谈谈观点而已。

廖望听后自然不再接招,否则就是自找难堪,于是呵呵一笑,说现在松阳上下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大家都忘我地奉献在各自的岗位上,他相信不久的将來,必定会以辉煌的实绩向省委汇报。

“干事业当然要讲奉献,不过更重要的是要建立一套科学完备的制度,制度之下,工作的开展更具稳定xìng和持久xìng。”潘宝山沒有打住,继续柔中带刚地说道:“廖书记老是讲什么忘我奉献,主观xìng太强,我担心会造成一时热度过后,局面的冷场啊。”

廖望感觉到了潘宝山的逼人之势,便叹笑道:“听潘秘书长的意思,是不是不提倡讲奉献。”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潘宝山一抬手止住廖望,道:“奉献当然是需要的,我们党如果沒有奉献jīng神,也许就沒有我们今天的生活。”

“我就说嘛,讲奉献是沒错的。”廖望道,“那是我党优良作风的重要组成部分,绝对值得提倡和弘扬。”

“廖书记看來并不明白我的用意,我所说的一切无非是想给你提个醒。”潘宝山道,“你不要一戳就蹦,放松点嘛,松阳已经出了个姚钢了,多多少少也能给大家带來些启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神经别绷得太紧。”

“唉,说到姚书记的问題,其实跟他所处的环境有密切关系,说到底,是人为造成的。”廖望道,“潘秘书长,你应该是很清楚的。”

“我一点都不清楚,他的状态是常人难以理解的。”潘宝山道,“我只能说,我为姚钢感到遗憾和不值,人心自蛊惑,得失不明理,最后只能是稀里糊涂地崩溃掉。”

“不管怎样,姚书记是可怜的,当然,用可悲來形容或许更贴切。”廖望喟叹道“因为确切地说,他并不是倒在工作岗位上,而是在人事内耗中趴了下來。”

“廖书记不用自责。”潘宝山呵地一声笑了,“在你和姚钢搭班的时候,传出你们多有不和的声音,我想也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原因,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嘛。”

廖望听了这话心里一堵,沒想到当初做的假象竟被潘宝山拿來说事,无奈之下,他只好矢口否认,“那些都是谣传。”

王天量一直听着,沒有找到机会插话,但这一刻觉得时机刚好,于是笑呵呵地廖望说道:“廖书记,这场合谈姚书记的事沒什么意义吧。”

“我觉得也是,不过那不是潘秘书长提及的嘛,他好像很感兴趣。”廖望道,“我只是附和着说说,要不沒人答理不就冷场了么。”

“我谈姚钢,只是想作个提醒。”潘宝山上扬嘴角,“前车之鉴嘛。”

“王市长,听到了沒,潘秘书长可谓用心良苦啊。”廖望引转矛头对准王天量,“姚书记当初是从市长位子上过渡的,你一定要多加注意。”

“但从终极靶位上看,廖书记,姚书记是从你现在的位子上走掉的。”王天量不可能无端接招,必定要打回去,“所以说,我觉得潘秘书长对你的关怀是恰到好处。”

“唉哟,那我可真得感谢潘秘书长了。”廖望叹笑起來,“关怀之至让我如沐chūn风,却又有芒刺在背之感。”

“生于忧患嘛,背上有芒刺,才不会死于安乐。”潘宝山耸肩一笑,“想必廖书记是明白这一点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生死富贵各有轮回的。”廖望轻哼道,“所以大家都得小心翼翼地活着。”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王天量一抖眉毛,“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抓住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嗯,叹得人生苦短,方可看淡得失。”廖望说完起身,“潘秘书长,承你的点拨,我就失陪了,约好有个大项目要谈一谈,实干嘛,就是要抓落实。”

“好,你去忙。”潘宝山一抬下巴,“不送。”

廖望沒回话,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好吧,座谈会就到此。”廖望走后,王天量征求了潘宝山的意见,结束了会议。

潘宝山起身,在廖望的陪同下來到他的办公室。

“王市长,廖望的气势很强啊,还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隐隐地带着股威胁的味儿,往后你得适当顶着点,不能出现被他压倒xìng的局势。”潘宝山道,“不过也无所谓,实在顶不住也不要强撑,毕竟他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哦,潘秘书长,看來有廖望的好戏。”王天量笑问。

“这个,暂且不说吧。”潘宝山神秘一笑,“目前还沒写好剧本,所以也沒有什么剧透。”

“好好好。”王天量连连点头,“那就静等上映后再观赏就是。”

“嗯,不谈他吧。”潘宝山笑了笑,道:“我來之前请示过郁书记,他对你很关心,要我给你梳理一下松阳的人脉,方便你开展工作。”

“我也正关心这事呢,潘秘书长,要不等会吃饭的时候,把大家伙都叫到一起坐坐。”

“那倒不必,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來,再者还有些关系是隐蔽的。”潘宝山道,“我跟你说说就行。”

潘宝山这一说很详尽,时间可不短,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王天量听过之后思路立刻就明朗了起來,心里有了底,也就踏实多了,末了,他问潘宝山在人事上有沒有什么安排,他可以尽力周旋一番,潘宝山说在松阳的人员安排上是有一定的打算,不过现时条件还不成熟,再等一等。

潘宝山说的等一等,时间点是定在把廖望整垮之后,他有信心通过姚钢來达到目的。

第八百二十二章 接近姚钢

()潘宝山回到双临,就找到鱿鱼安排合适人手到省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对姚钢进行刺激,从而让他恼怒之下亲口咬出廖望。

当然,潘宝山也有担心,就是姚钢作为jīng神分裂症患者,举证能否有效,一般來说,jīng神分裂的人部分会出现认知错乱,但也有部分病人的意识是清楚的,哪怕是病情严重者,也有间歇xìng智能基本正常时段,所以说,潘宝山认为只要抓准时机,完全可以让廖望吃不了兜着走,况且,在行动过程中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掌握一定的有力实证,因为姚钢也许会做点粗中有细的事,留下他与廖望合谋的证据。

因此,如何深度刺激姚钢,就成了关键一环。

鱿鱼对这件事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说让焦华去肯定能搞定,就是怎么康复医疗中心是个问題。

“不用担心,我找谭进文解决。”潘宝山道,“以他多年的人脉,应该不是问題。”

“嗯,谭主任是个活套人,能力也很强。”鱿鱼道,“做事特上路子。”

“所以才找他嘛。”潘宝山道,“回头我就打电话过去。”

“哦,对了老板,有一点我想说一下,能不能尽快和双临的公安拉上更近的关系,那是最贴身的保护伞呐。”鱿鱼道,“有了那层保护伞,做什么都方便。”

“沒有什么特殊关系,现在跟谁想拉近距离都难了,不只是公安,任何方面都一样,毕竟人人都想自保啊。”潘宝山道,“你看如今,哪个地方只要出了事,相关职能部门的负责人就要受牵连。”

“那看來双临公安局局长赵辉是用不上了。”鱿鱼道,“本來我还觉得,可以通过孔军凯的关系再跟他多套些近乎。”

“孔军凯为人不错,不过并不是我们营盘中的人,一般的事情帮忙尚可,稍微带点利害关系的恐怕就有难度。”潘宝山道,“所以,就更不必谈赵辉了。”

“好在还有公安厅副厅长徐光广。”鱿鱼道,“他可是被我们攥死的。”

“用徐光广要慎之又慎,他是把双刃剑。”潘宝山道,“用好了可以披荆斩棘,用不好就会伤到自己。”

“是啊,不能让他趁机來个反控制,那可就被动了。”鱿鱼道,“不过还好,跟他有交触都是通过邓总中间过渡的,抄底说也算是有个缓冲吧。”

“嗯,但总归大意不得。”潘宝山点着头,道:“现在行事不能沾泥带水,如果邓如美出了问題,就会牵扯到江山集团,沒准会惹出大麻烦來。”

“的确。”鱿鱼道,“那就不着急,慢慢來吧。”

“也慢不得,现在福邸小区别墅建设重启,双迅绵新城开发全面展开,沒有一定的势力罩一下,会有不小的阻力。”潘宝山道,“等稍微稳一稳,我就想办法把松阳的部分人马调过來,充实一下我们在双临的力量。”

“哦,那可太好了。”鱿鱼一听很兴奋,“要是能把彭自來和王三奎调过來照应着,我这边就绝对可以大展身手。”

“彭自來能过來,王三奎就算了。”潘宝山道,“他的自我保护能力差,到双临这水深湍急的地方,弄不好就会出事。”

“嗯,也是。”鱿鱼道,“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地在松阳呆着吧。”

“行了,别的事以后再说,现在主要是从姚钢打开缺口。”潘宝山道,“你马上找焦华仔细安排一番,我这就和谭进文联系。”

这事找谭进文,刚好对路子,他的一个叔辈弟兄是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的副主任,接收个“神经病”进去易如反掌。

就这样,焦华很快就进了医疗中心老干部病房区,就在姚钢房间的隔壁住下,有了这样便利的条件,焦华和姚钢见面接触的机会就很多。

尤其是姚钢离开住房部到中心花园去散心的时候,焦华就跟上去,在他旁边装装样子比划几下太极,先熟悉一下面孔,之后,便开始找机会凑上前说话,一开始的时候姚钢有些爱答不理,不过焦华很主动,充满善意而且对他还很尊重,所以最后,姚钢也理他的茬。

“领导,今个天气不错,出來透透气。”焦华又一次“碰”到姚钢,便满脸带笑地靠了过去。

“天气不好也是如此。”姚钢任何时候都沒有什么心情,暴躁时自然不用说,安静时也是冷眼板脸,“不出來散散,那还不憋死。”

“领导说的是。”焦华忙点着头,笑嘻嘻地说道:“受用了,以前我见天不好就呆在屋里,确实感觉闷得要命。”

“你总是喊我领导,你知道我是什么领导。”姚钢背起手,仰着下巴问焦华。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领导,但能看得出,你是个大干部。”焦华道,“瞧你的气质就跟一般领导不一样,眉宇间有轩昂之气,说得通俗一点就是霸气十足。”

“霸个屁气,都到这儿來了,还霸气。”姚钢一哼,“虎落平原了。”

“领导不要这么消极,一切可以东山再起嘛,來这里只不过是疗养而已,出去以后还得干大事呢。”焦华很认真地说道,“冒昧地问一下,您以前是在哪儿任职。”

“在松阳。”姚钢严肃而又傲气地问道,“松阳市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焦华道,“我有个老表就在松阳当公务员,是宣传系统的一个小科长,他常跟我谈松阳的情况,所以我对你们那里的领导班子情况很熟悉。”

“哦,你在哪儿工作。”

“我在省粮食部门上班,半死不活的单位。”焦华道,“不过好歹跟领导走得近,多少也能沾点光,否则也到不了这里的老干区啊。”

“跟领导近乎,不就图个实惠嘛。”姚钢道,“要不平rì里跟在后头帮三忙四的,何苦呢。”

“哎呀,领导到底是领导,就是会体量人。”焦华道,“能不能再问一下,您在松阳任何职。”

“书记。”

“市委书记。”

“是啊。”

“哦,这么说,您就是姚钢姚书记了。”

“嗯。”

“嗐。”焦华装作惊讶的样子,恍然点着头,“怪不得呢。”

“什么。”姚钢一愣,“怪不得什么。”

“不说了,不说了。”焦华连连摆手,转身要走,“就当我什么都沒说。”

“你给我回來。”姚钢单手一叉腰,抬起另一只手指着焦华道,“我把话说清楚再走。”

“还是不说吧,说了怕您生气。”焦华叹道,“唉,防來防去,就是难防身边人,可悲。”

“你是在说我可悲么。”姚钢上前拉住焦华的胳膊,“身边人又是怎么回事。”

“姚书记,这可都是你要我说的啊,如果你听了要是气得有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可怨不着我。”

“废什么话。”姚钢道,“赶紧说。”

“我听老表说,您在松阳的名声很不好啊。”焦华唉声叹气地说道,“人家都说你是个十足的傻子,被现任书记廖望给整惨了。”

“传言。”姚钢一听不屑地笑了起來,“那是他们被假象所迷惑,表面上我跟廖望有矛盾,那是有原因的,其实暗地里我和他的关系很好。”

“那是您的认为,不代表廖望也那么想啊。”焦华道,“也可能廖望是将计就计,故意下绊子让你出事,然后他就坐上书记的宝座。”

“不可能。”姚钢道,“我的问題我自己明白,跟廖望沒什么关系。”

“前期可能是沒什么关系,但后期肯定有。”焦华道,“据我所知,你的情况之所以上报到省委,就是廖望坚决主张的,当时他主持召开了市委常委会,研究你的情况到底该怎么办,有的人说,你是由于工作强度过高导致的jīng神兴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但廖望坚持说你jīng神上有根本问題,所以本着对松阳人民的负责,必须向省委如实反映,结果呢,不就是现在这状况嘛,你被送到了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而不是老干部疗养中心。”

“怎么可能。”姚钢瞪起了眼,“廖望是不会那么做的,而且,我现在这情况也是经过专家鉴定过的。”

“专家鉴定,如今还有多少专家可靠。”焦华哼了一声,“专业姑且不说,只是‘金钱’观点就让人眼花缭乱了,‘金钱’观点你知道吧,就是专家发声,响应出钱的人的观点。”

“不会的。”姚钢道,“好歹我也是个厅级干部呀。”

“厅级干部。”焦华轻声笑道:“不说全国了,就咱们瑞东省有多少厅级干部有多少你还不知道,再者,专家们管你是谁,有利可图就听风下雨,就你这情况,还不怎么说就怎么对。”

姚钢听后抿了抿嘴,道:“事实到底怎样,我以后会弄清楚的。”

“开玩笑。”焦华一摇头,“不是我打击你,你还有以后,刚才我说了,这里可是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呐,不是疗养中心,即便你出去了,人家还是会把你当神经病看,难道你还能官复原职,凭什么去探究真相。”

“我不是神经病。”姚钢暴躁了起來,“你怎么能说我是神经病。”

“好好好,你不是神经病,好心好意提醒你,竟然还不领情。”焦华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这么说吧,我再多问一句,从你出事到现在,松阳方面谁來看过你,特别是廖望,按你所说他应该來探望探望吧,怎么沒來,告诉你,他现在正沒事偷着乐呢,哪里还会把你当回事。”

第八百二十三章 军警直面

()姚钢虽然jīng神上有了问題,但智商却不什么受影响,所以在心绪不乱时看问題并不是太失常,听焦华说廖望不把他当回事不來看他,不由哼地一笑,说廖望不來看他,并不代表不把他当回事,不能胡乱猜测因果关系。

焦华一歪下巴,颇为感叹地笑了起來,道:“你还真是会想当然,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自欺欺人。”

“你凭什么说我是自欺欺人。”姚钢跟着歪起了脑袋,瞪着眼很不服气地说道:“而且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你是个正常人么,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好好的能到这里來。”

“你不要怀疑我是不是正常人。”焦华很平静地看着姚钢,“那我问你,你不也在这里嘛,难道你觉得自己不正常。”

“我工作压力大,是來疗养的。”姚钢道,“我很正常。”

“一样嘛,我也是來疗养的,因为我的生活压力大。”焦华道,“跟你说实话吧,刚才讲了,我是省粮食系统的,单位虽然半死不活,可油水却不小,领导的腰包鼓得很,有句话说的不假,钱多心就花,领导手里余钱多,就包养小女人取乐,而且还不止一个,结果沒想到出了点问題,有个小女人怀上了,而且还不堕胎,于是领导就对我许诺以后会提拔而且还有一百万的好处费,前提是让我给他背那个黑锅,我一琢磨划得來,就同意了,可沒想到的是,我老婆就一根筋地认为真是我搞大了那女人的肚子,于是就成天到单位闹腾,还到处写信告发我,弄得我都沒法正常生活过rì子了,后來领导就让我病休,到老干部疗养中心去躲着,可我老婆还是不让,继续跟到疗养中心去吵闹,再后來,领导想了个办法,让我装疯卖傻,然后把我安排到jīng神疾病康复医疗中心的老干部病房,还别说,这么一來我老婆的确是消停了,这几天绝对是风平浪静。”

“你的故事挺jīng彩啊。”姚钢很漠然,“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为了证明我跟你一样嘛,虽然在这里呆着,但却是个正常人,所以说,你不要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碰巧了解你的情况,好心好意提醒你,沒想到你还责备我。”焦华说到这里显出一脸的恼怨,“算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沒必要多事,不过我最后再说两句,时代变了,人心复杂了,不能拿老思想看待新情况,这么说吧,我问你,你跟现任省委秘书长潘宝山是不是有过节。”

“是啊。”姚钢一皱眉,道:“我跟潘宝山不和,在松阳不是秘密,可以说人人皆知。”

“那你跟廖望的关系怎样呢。”焦华又问。

“有句成语叫貌合神离,我跟廖望的关系是貌离神合。”姚钢道,“实际上是一个阵营的。”

“什么阵营不阵营的,都是扯淡的事。”焦华不屑地一笑,“有个问題你可能沒想过吧,潘宝山前阵子为什么能当上省委秘书长。”

“这年头不都讲站队嘛,跟对了人就什么都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姚钢怒怨地说道,“他潘宝山跟省委书记郁长丰关系好,当然能得到提拔。”

“关系好管个屁用,我完全不那么看,如果照你说的话,那潘宝山当时在松阳出了美女记者的丑事,还会被贬到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去。”焦华说着摆出一副神秘的样子,低声道:“我跟你讲,虽然郁长丰是省委书记,但做事也得考虑到影响问題,潘宝山毛病缠身,怎么能轻易重用他,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惹麻烦嘛。”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此时,姚钢渐渐被吸引了进去,因为潘宝山是他一块去不掉的心病,牵筋动骨,可以说,这次他的jīng神焦躁分裂大爆发,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亢奋地干工作,跟潘宝山任省委秘书长一事有着直接的关系,因为他心理极度不平衡,受不了那刺激。

“原因很简单,因为潘宝山手里有证据,能证明当初的美女记者一事,他是被诬陷的。”焦华道,“他拿着证据到郁长丰面前一证清白之后,瞬间就被重用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姚钢神sè开始恍惚,不断摇头自语,道:“根本就不可能,他潘宝山手里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证据。”

“为什么不可能。”焦华追问道,“你凭什么说不可能。”

“因为即使有类似证据的话,也是在我们自己人手里的。”姚钢表情惊愕,“潘宝山怎么可能掌握。”

“这就是问題所在了。”焦华手掌对手背一拍,惋叹道:“为什么我说你是想当然自欺欺人的呢,因为你根本就不会相信,是自己的人拱手把相关证据送给潘宝山。”

“荒唐。”姚钢一下暴怒了起來,“谁这么大的胆子。”

“当然是松阳现任市委书记廖望大书记了啊。”焦华道,“打死你也不会相信吧。”

“廖,廖望。”姚钢真的是惊呆了,“你是说廖望。”

“沒错,就是他。”焦华缓缓地说道,“他跟潘宝山是有勾结的。”

“怎,怎么会呢。”姚钢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们勾结什么。”

“你听我说啊。”焦华点了支烟,还沒抽第二口就被姚钢抢了过去,于是当下一笑,又点了一支,慢悠悠地吸了口,道:“老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廖望难道就不想安安稳稳地升官发财,搞阵营对立,斗來斗去有什么好果子,他知道潘宝山的厉害,是惹不起的,所以就暗地里主动向潘宝山求和。”

“那个狗rì的。”姚钢抖抖索索地夹着烟抽了一口,此时他的正常意识已被彻底摧垮,“简直就是杂种养的东西。”

“别别别,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嘛。”焦华知道,此时越是讲细节,对姚钢的刺激就越大,“廖望亲自带着能为潘宝山洗清名誉的视频证据,悄悄到双临去找了潘宝山,说往后化干戈为玉帛,相互间刀兵不相见,潘宝山自然是高兴的,当即就表态同意,说他有了视频证据,就能找省委郁书记获得提拔,他一提拔,就能气死你这个老杂毛,然后呢,廖望就可以顺利成为松阳市委书记了。”

“我cāo他妈了比的。”姚钢猛地把香烟摔到地上,跳起來猛踩几脚,“我非弄死他们不可。”

“嗳,你怎么又急斗了啊。”焦华见姚钢几乎要失控窃,顿时喜不已,“急有什么用,得赶紧想行之有效的办法才是上策。”

“举报。”姚钢眼珠子都要暴了出來,“我举报廖望个**养的。”

“你能举报他什么。”

“诬陷潘宝山跟女记者在办公室乱搞的事,就是他做的。”姚钢的躁狂已经到了忘我程度,全然忘了自己的参与,“不要以为跟潘宝山和谈就沒事了,我一举报,他还是要完蛋。”

“哦,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口说无凭沒用的。”

“有人证。”姚钢道,“蓝天公司的老总戴永同,他也是在场的。”

“那也不保险啊。”焦华道,“戴永同考虑到自身安危,肯定会和廖望串通否认的。”

“我还有证据。”姚钢咬着牙道,“不要以为我是粗枝大叶,他们在我办公室合计的时候,我都录了音。”

“录音资料在哪儿。”

“在我家的保险箱里。”姚钢道,“那事我谁都沒告诉。”

“不对啊。”焦华听到这里故意倒吸一口冷气,“廖望和戴永同是在你办公室里合计诬陷潘宝山的。”

“是啊。”

“那么说,你也参与了。”

“”姚钢张大了嘴巴。

“看來现在还不能直接举报。”焦华寻思着说道,“你要是一举报,不是也把自己牵了进去,那样一來,你还怎么能东山再起。”

“也,也是。”姚钢颓废了起來,“我再想想吧,看有沒有其他办法。”

此时,焦华拍拍姚钢肩膀,笑了笑沒说话,走了,随后,他就把情况向鱿鱼进行了详细汇报。

鱿鱼听后沒有耽搁半秒,立刻告诉了潘宝山,说已经摸清脉络,而且局面也掌控得很好。

接下來,就是如何行动了。

潘宝山立刻打电话给彭自來,让他不动声sè地组织人手到姚钢家里,把保险箱掐走,免得消息走漏被廖望先下手。

彭自來沒有半点含糊,让李大炮带着刑侦支队人马直扑姚钢家中。

姚钢家人自然极力阻拦,但根本就无济于事,刑jǐng说是办案需要,直接把人架到一边,然后抬走了保险箱。

保险箱被运走到打开之前,李大炮让人守住姚钢的家人,不准打电话与外界联系求助,以免行事不畅。

半小时后,保险箱在市公安局刑侦技术科被打开,留守在姚钢家中的刑jǐng才撤走,获得zìyóu的姚钢家人,立刻打电话给廖望,说公安局來人把家里的保险箱搬走了,希望他能帮忙追回來,免得有对姚钢不利的证据被发现,最后落得个病罪交加。

廖望深知事态的严重,他预感到问題的根源不在姚钢身上,所以非常重视,立刻拿出了手中的王牌,武jǐng瑞东省总队松阳市支队。

武jǐng支队的领导,跟段高航方面有关系,廖望早已通过万少泉接上了头,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正是时候,当然,廖望也知道,让武jǐng介入地方公安事务甚至起对立冲突,负面影响会有多大,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些。

很快,廖望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武jǐng來到了市公安局,与彭自來直面相对。

第八百二十四章 火药味十足

()面对廖望,彭自來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他身边还站着松阳市武jǐng支队队长向令发。

不过彭自來很镇定,淡淡地问廖望前來何事。

廖望yīnyīn地一笑,说老领导姚钢家人报案,说公安部门的人上门抢走了保险箱,他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哦,还有这事。”彭自來假装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如果有的话,可能也是办案需要吧,等我调查核实一下,再向廖书记汇报。”

“我看就现场解决吧。”廖望道,“毕竟事情影响不小,如果不马上解决,到时闹出去会给松阳抹灰,对你也不利。”

“好吧,谢谢廖书记关心。”彭自來略一犹豫,拿起电话道:“我问一下分管领导李大袍。”

“你还是把李大袍叫过來吧。”廖望迅即接话道,“有事当面说清最好。”

彭自來点了点头,打通电话让李大炮过來一下。

沒多会,李大炮风风火火地來了,进门后视廖望不见,直接和彭自來说话,“彭市长,外面是怎么回事,武jǐng支队的人怎么过來了,还不少呢,二十多号人。”

彭自來这才正眼看了看向令发,问道:“向支队,你有事么。”

“接市委通知,有行动需要参与,所以就过來了。”向令发瞟了眼廖望,又看着彭自來道:“是例行公事。”

“嚯,有什么事需要惊动你们武jǐng。”彭自來冷笑道,“武jǐng的职责是什么,承担固定目标执勤和城市武装巡逻任务,处置各种突发事件维护安全与社会稳定,支援国家经济建设和执行抢险救灾任务,是吧,那你看现在是属于什么情况,需要你带那么人过來。”

“具体情况还不明确,但任何时候都必须听党的指挥。”向令发也不含糊,“所不得不前來听候指令。”

“彭市长,你就别跟向支队多说什么了吧。”廖望插话进來,“抢保险箱的事先弄清楚再说。”

“可以啊。”彭自來转向李大炮,“李局长,你解释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

“好的。”李大炮向廖望微微一点头,道:“廖书记,我们接到举报,说姚钢家中有事关省、市领导的重大涉案线索,所以就及时才采取行动进行总体控制。”

“哦,行动的效果看來还不错。”廖望哼地一笑,“保险箱都拖过來了。”

“办案需要。”李大炮底气很足,“那是必须的。”

“你们是不是有点鲁莽。”廖望道,“仅凭一个举报,就擅自闯入民宅,而且还是市老领导的家中,有沒有考虑到影响。”

“廖书记,我们不是擅自闯入,都是依程序走的。”李大炮道,“确实是办案所需。”

“哦,那保险箱打开了沒。”廖望问道,“怎么样,有沒有重大发现。”

“在技术部门的努力下,保险箱已经打开。”李大炮道,“但因为时间紧,还沒來得及作进一步甄别,就被叫了过來。”

“里面都有些什么物件。”廖望的表情很不自在。

“出于案件保密需要,暂且不能透露。”李大炮道,“按规定,要逐级上报。”

“好吧,那你现在就向彭局长汇报。”廖望冷着脸道,“你不会说还要我回避吧。”

“鉴于案情重大,也不是不沒有可能。”李大炮道,“按照我的看法,廖书记您是需要回避的。”

“党领导一切,作为松阳市委书记,我认为有权听听你们公安的案件汇报。”廖望对彭自來道,“彭局长,按照汇报程序走,不越级,现在请你询问有关案情。”

“廖书记,就目前情况看,案情处在关键xìng节点,沒有什么实质xìng内容可说。”李大炮极力阻止。

“越是处在紧要关头,就更需要实时汇报。”廖望发起了脾气,“我在一旁听汇报的同时,也是一种监督,免得你们只手遮天。”

“廖书记这么说,是对我们公安的不信任了。”彭自來搭上话來,道:“要不你也不会带武jǐng过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否认,我对以你为首的公安部门的各项工作都不满意。”廖望道,“现在我代表市委作出决定,对你进行问责,免去你松阳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职务。”

“你代表市委作出决定。”彭自來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常委会沒召开,尚未有任何研究你就作出了决定,你要把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

彭自來这么一发问,廖望无话可对,他咬了咬牙根,道:“好,我收回刚才因情绪激动而说的话,不过,现在我郑重地提出要求,出于对市老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我要指派武jǐng方面对保险箱进行守护。”

“对不起廖书记,我拒绝执行这样的命令要求。”彭自來道,“只要我在公安局长的位子一秒,就绝对会依法行使宪法赋予的权力进行dúlì断案。”

“刚才你批评我要凌驾于组织之上,我虚心接受。”廖望道,“那么你现在是不是要脱离组织。”

“不是脱离组织,而是为了更好地为组织负责。”彭自來掷地有声地说道,“廖书记,现在我以松阳市公安局长的身份正式提出,鉴于破案需要,请您尽快回避。”

廖望恶狠狠地看着彭自來,不发一言,良久,他转身对向令发道:“向支队,请你增加支援,调派jīng锐部队过來,公安局局长彭自來公然拒绝执行上级指示,意yù造反,我命令你将他当场拿下。”

“你还无权直接下达这个命令。”彭自來义正辞严,对廖望道:“我再一次重申,鉴于破案需要,请您尽快回避。”

此时,廖望已经无路可走,他知道保险箱对他意味什么什么:得到了,就一切尽守;得不到,就一切尽失。

“向令发同志,请听从指示,增加支援。”廖望不再理睬彭自來。

情况紧急,彭自來抬手一指向令发,道:“向令发同志,请你三思而后行,你要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负责。”

“我听从党委的安排。”向令发面无表情,“党的指挥棒就是行事方向。”

“好,刚才你就说任何时候都要听党的指挥,那么现在我命令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彭自來高声道,“有一点你别忘了,我身为松阳市公安局局长,兼着松阳市武jǐng支队的第一政委。”

“现在你问題缠身,还谈什么第一政委。”廖望听了连忙打岔,对向令发道:“不用管他。”

“是,廖书记。”向令发点了点头,对身边的jǐng卫道:“按照既定计划,呼叫支援。”

彭自來一看情形不对,忙对李大炮道:“李大炮同志,请紧急调派市局应急处突机动队前來,保护好保险箱,保护好相关证据。”

“是。”李大炮声音震天,和向令发展开了争分夺秒通讯大战,要求机动队排除万难第一时间赶到市公安局办公大楼。

此时的廖望很是懊悔,因为沒有充分估计到场面的失控程度,否则一次xìng把人手带足,还不趁势把彭自來他们拿下、顺顺当当地把证据截取下來,不过再想想也沒有什么遗憾,一切都是在赶时间,如果等召集到足够的人员再赶过來,也许彭自來已经把证据处理完了,那才真叫追悔莫及。

一时间,彭自來办公室的气氛几乎凝固了,人人都像雕塑一样站着,就怕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便会引起大乱。

李大炮身上有枪,之前在去姚钢家取保险箱的时候就配上了,他密切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做好了十足准备,一旦有异常他将拔枪尽力挟持廖望。

“大炮,你出去接应一下。”彭自來很镇定,“保护好证据是第一责任。”

“可这边”

“这边沒事。”彭自來打断了李大炮的话,“廖书记一时迷糊,可向支队是很清醒的,他知道事情的后果,不会乱來的。”

“好。”李大炮狠狠地看了眼廖望和向令发,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廖望铁青着脸,对向令发道:“派人跟着,别让他搞小动作。”

“谁敢跟着,我他妈一枪崩了他。”李大炮怒火冲天,掏出手枪对着走廊天花板一扣扳机。

枪响一声,守在楼梯里的一队武jǐng立刻冲了过來。

“把他的家伙缴了。”向令发一指李大炮,武jǐng立刻扑了上去。

李大炮很无奈年龄已大,动作不灵便,來不及举枪逼视就被抱了个结实,手枪硬生生被卸了下來。

“兔崽子王八蛋。”李大炮怒不可遏,“我cāo你们十八辈祖宗,你们知道在干什么嘛,助纣为虐啊。”

“把他捆起來。”向令发气焰渐高。

“给我住手,放人。”彭自來已奔到门口,对着武jǐng大声喊道:“我是你们的第一政委,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们,不能侵扰公安正常办案,否则事后谁也逃不掉处分。”

彭自來作为市武jǐng支队的第一政委,在支队这两年召开大会的时候都参加了,正儿八经上主席台的,支队的人都知道,所以他这么一喊,武jǐng也都停了手。

局势,火药味十足。

第八百二十五章 瓦斯弹

()彭自來趁机把李大炮拉回办公室.

李大炮算是安全了.但彭自來还担心保险箱里的录音证据.虽然已经尽全力赶了时间.但还是沒有來得及妥善处理.搞得现在十分被动.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廖望他们还不知道保险箱所在何处.

彭自來很清楚.照眼前的形势看.他和李大炮都不便发出指令.让守在保险箱前的刑jǐng带着东西离开.那只会过早地暴露目标.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武jǐng展开搜索.还是会有所发现.

现在.彭自來期盼的就是应急处突机动队的行动能快一拍.赶在武jǐng增援部队之前到达.那样还能占据一定先机进行部署.

“保险箱在哪儿.”沉默中.廖望开口了.

“在地下室.”彭自來知道地下室有几个弃用保险箱.刚好用來作缓兵之计.他叹着气道:“廖书记.我觉得你不应该插手进來.你可想过有什么影响.”

此刻廖望的心思全在保险箱上.根本就听不到彭自來说什么.

“向支队.马上派人到地下室找保险箱.”廖望对向令发道.“另外.安排人手守住大楼前后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是.”向令发一个立正.然后对便对走廊里的武jǐng吩咐起來.

五六个武jǐng立刻乘电梯到地下室.

大概五分钟后.向令发收到了信息.说在地下室发现了三个保险箱.

“想办法挨个打开.”廖望得知后说道.“慢慢來.不要手忙脚乱.我们有的是耐心.”

向令发一点头.继续吩咐.

就在这时.楼下传來一阵持续不断的巨大吵杂声.

公安局应急处突机动队近五十名队员.在副队长于理想的带领下.先于武jǐng支队的增援部队到达.在大楼入口处.同守卫的七八名武jǐng起了冲突.

双方都比较谨慎.沒有出现擦枪走火的情况.只是用肢体推搡來确定胜负.

将近五十人的队伍.虽然火力不及武jǐng.但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他们几乎沒费什么力气就冲破防线.分电梯和楼梯步行两队.直奔彭自來办公楼层.

局势力量对比一下发生了改变.

彭自來不差毫厘.瞬间抓住场面占优的时机.交待于理想赶紧带人到刑侦技术科.死活要保住保险箱里的物件.

局长亲自交待死命令.于理想当然知道轻重.当下沒有一点含糊.留下十个人保护彭自來.之后便带着三十几人默默地离开.

廖望猛然间醒悟过來.意识到致命的保险箱多是不在地下室.忙让向令发派人跟着机动队.

局面杂乱.尾巴是甩不掉的.于理想也不管武jǐng在后面跟着.他只是抱定一个信念:先将刑侦技术科里三层外层围住.谁要是想动保险箱.就先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就在于理想誓死保护保险箱的同时.彭自來在想进一步的对策.他觉得最妥当的法子就是拿到录音资料.通过网络传出去.就是百分百保险了.然而公安局一般处室电脑上的都是内网.不能与外网链接.刑侦技术科办公室的电脑就无法外传.所以.要想达到完全保险的目的.必须把录音资料带出來.然而.那个过程的安全xìng有多大.会不会被武jǐng奉命拼死抢过去.

彭自來有深深的担忧.他知道廖望已经开始作困兽斗.什么事都能干得出.

其时.楼下传來了阵阵刺耳的刹车声.不用说.武jǐng增援部队到了.

廖望眼中多了些许jīng神.对向令发道:“问一下.看他们的机动队去了哪里.让增援部队跟进.”

向令发点点头.拨通电话问了下.告诉廖望说在往下的两个楼层.行政技术科办公室.

“让队伍压上去.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保险箱.”廖望道.“今天松阳市公安局本身已经成维稳处突的焦点.一定要控制住局面.这关系到全市的稳定和发展.”

“知道了.廖书记.”向令发说完便开始遥控指挥.

很快.武jǐng增援部队与公安维稳处突机动队开始了强大的对峙.好在是.大家清楚举枪相向的后果.所以都把枪口朝上.只是靠体力顶推.于是双方便在走廊里形成两堵厚实而强劲的人墙.不断冲击.互有进退.一时间僵持不下.

此般抗情形.传到了坐镇在彭自來办公室的廖望那里.他着急了.让向令发动用催泪瓦斯.

向令发立刻传令下去.武jǐng开始撤离走廊.

于理想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忙让一部分人跟进武jǐng.以便建立不受瓦斯影响的近身第一道防线.同时.他带领部分机动队员返身进入办公室.把保险柜里所有的东西分散在各人身上.以备失守后寻机突围.沒办法.因为行动匆忙.队员來时沒有佩戴防毒面具.只有这么安排.

但向令发不是平庸之辈.他料到了可能会发生的一切.于是当即下令退守到楼道走廊口的武jǐng住脚立步.不留可供奔突的缺口.然后便让武jǐng朝走廊里头释放催泪瓦斯弹.

“廖书记.跟进的机动队员人数少.武jǐng马上就可以对他们实行全包围.”向令发颇为得意.“然后再抽调有装备的武jǐng进入走廊瓦斯释放区.就会如入无人之地.”

“如果有人退守到室内关门.催泪瓦斯还能起作用.”廖望并不完全放心.

“沒问題的.可以对房门进行定向穿洞.然后继续投放瓦斯弹.更是瓮中捉鳖手到擒來.”向令发道.“到时把保险箱和相关人员都控制住.连只虫子都漏不掉.”

“好.”廖望这才露出一丝宽慰的微笑.而后看着彭自來道:“彭市长.如果你现在不做抵抗.让手下主动缴械.或许可以有宽大处理.”

“廖望.这会我还可以称呼你为廖书记.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彭自來的心底有些慌乱.但他知道绝对不可以表露出來.眼下需要冷静.多想些对策.

“不要嘴硬.你下令无端搜查民宅.还抢走贵重私人物品.有错在先.后來还一错再错.拒不遵守上级指示不说.竟然还组织jǐng力搞对抗造反.”廖望道.“后果严重程度你可知道.”

“廖书记颠倒黑白的能力确实不一般.只是可惜啊.你的才能沒有用到正路上.”彭自來说到这里不再看廖望.而是面对向令发道:“向支队.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今天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我希望你及时调整方向.悬崖勒马.到时我也好帮你说话.”

“彭局长.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向令发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任何事情.理由有千千万.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彭自來道.“我想你是明白的.”

“不要跟他废话.执迷不悟自寻死路.”廖望插话进來.对向令发道:“你要和前方保持联系.随时掌握情况.”

事态进展.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

于理想在催泪瓦斯沒有完全散开前通过喊话jǐng告.任何人不许进入走廊.然后便朝走廊里扫了一排实弹.

枪声传來.人人惊悸.这毕竟不是对阵敌对分子.而是自己人.

“防弹盾牌上.”廖望完全顾不得什么.他担心时间拖得过长会节外生枝.“同时实弹还击.对一帮穷凶极恶的叛乱分子沒有什么不可以.”

彭自來觉得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出了可控范围.他想打感情牌感化向令发.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李大炮道:“打电话给于理想.让他的人不要开枪.发生枪战.伤亡不会小的.军队也好.jǐng察也好.都是自己人.何苦呢.冲锋陷阵的兵jǐng.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每一条生命背后.都是一个大家庭.”

“沒用的彭市长.于理想他们开枪在先.就算他们现在停止shè击也不能让武jǐng不扣动扳机.除非向令发下令.”李大炮道.“但是可能吗.”

向令发果然冷着个脸.一言不发.

“都这个时候了.管他娘的呢.拼了就是.”李大炮继续道.“大不了多两排烈士.”

“幼稚.”廖望听了很不屑地说道.“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公安局副局长.谁提拔了你.”

“你大爷.”李大炮人是老了.但还是脾气躁.“廖望你个狗rì的.就你这样的还能当市委书记.谁提拔的.真是瞎了狗眼.”

“好个糟老头子.尽管折腾.等今天事情一过.有你好看的.”廖望很是恼火.但他知道不能跌份发作.

“我老头子再怎么糟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血气.”李大炮怒目直视廖望.“你廖望就是个rì本杂种.当年狗rì的小rì本侵略中国.留下了你这么个狗rì的货.现在你之所以感谢祸国殃民的事.就因为你骨子里是狗rì的东洋髓.”

廖望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抬手指着李大炮也骂了起來.污秽程度令人瞠目.

“廖书记.廖书记.”向令发看不下去了.提醒他道:“你得注意身份.”

“cāo他妈了个臭烂货.什么东西.”廖望被向令发一说.清醒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要带上一句.

“你他妈的才是臭烂货.纯粹就是‘群爹种、一娘生’的东西.简直畜生不如.”李大炮在骂战中已经jīng确地领会到.激怒廖望总体來说还是有机可乘的.所以也不惜翻倒出最恶毒的话來对他.

有些话绝对伤人至深.廖望听到李大炮骂这些自然脑门盈血.“向令发.把李大炮个狗东西绑起來.打烂他的嘴巴.”

还沒等向令发反应.李大炮身边的几个机动队员齐齐举枪挡在他前面.

枪弹无眼.这一下廖望也愣住了.

“行.就让你先嚣张.”廖望用几yù喷火的眼睛瞪着李大炮.“用不了多会.你们下面的机动队员就会全线失陷.到时我慢慢扒你三层皮.”

机动队失陷.这话有一定分量.彭自來听了也暗暗叹气.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又是一阵嘈杂.沒一会.走廊内便传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声如洪钟.道:“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愕然至极.

第八百二十六章 撸干净

()令众人愕然的來者,是松阳市委常委、松阳jǐng备区司令员雷正堂。

雷正堂怎么來了,其他在场的人,只有李大炮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肯定是潘宝山的安排。

原來,李大炮接到彭自來电话,在到他办公室之前发现有武jǐng出现后,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当即就向潘宝山进行汇报,把严峻的形势说了一下,潘宝山一听便知情况紧急,立刻就打电话给雷正堂,希望他带兵火速前往市公安局救场,凭私人关系,雷正堂自然高度重视,迅即召集了大部人马紧急出动,把市公安局大楼围了个结实。

此时此景,彭自來第一个反应过來,忙上前一步激动地问道:“雷司令,您怎么來了,。”

“部队拉练,刚好经过这里,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所以就过來看看。”雷正堂的枪杆子硬,说话居高临下,“彭局长,你这里很乱啊,有暴动。”

“不算是。”彭自來道,“有点误会吧。”

“哦。”雷正堂点点头,“看來误会还不小呢,武jǐng和公安都接上火了。”

“雷常委。”廖望心下觉得不妙,主动跟雷正堂搭话,“市公安局对老领导姚钢家采取了不当措施,我接到反映后过來看看,沒想到以彭自來为首的公安人员极不配合,所以只好调來武jǐng协助,以维护公正。”

“是么,问題如此严重。”雷正堂并不正视廖望,他看着彭自來道:“真是那么回事。”

“不是。”彭自來回答得很干脆,“我们掌握了线索,姚钢家中的保险箱有证据涉及省、市领导的问題,所以特别重视,就先对证据进行掌控封存,然后准备向省厅汇报看怎么处理,沒想到廖书记竟然带武jǐng扑过來,要抢走存有证据的保险箱,明显是干涉办案,作为公安人员,我坚决反对、不服从。”

“我无意干涉公安破案,但前提是要公正。”廖望辩解道,“你们闯入民宅抢走私人物品,是不正当的。”

“任何物品一旦涉案就不单单是私人物品,公安有权查扣处置。”彭自來道,“廖书记,如果你要是有疑义,我们可以当场开验。”

“这样吧,我们jǐng备区暂且做个公证人。”雷正堂道,“请廖书记下令将武jǐng调遣出去,彭市长也把公安人员撤出大楼,保险箱就交由我们來看管。”

“不可以。”廖望急急地拒绝,“今天,为了司法公正,保险箱必须送回姚钢家中。”

“这事应该有公安说了算。”雷正堂听后思忖道,“廖书记要是想监督,也不必采取现在的激进措施。”

此时,楼下又传來一阵枪声。

雷正堂脸sè一正,对随來参谋长道:“出于安全形势需要,传令下去,让部队解除双方器械,违令者格杀勿论。”

彭自來当即响应,对李大炮道:“李局长,请通知机动队收起枪支,听从安排。”

此时,向令发沒了主张,有心叫停武jǐng,但怕廖望震怒,可不叫停的话又担心手下作出不必要的牺牲。

“雷司令,军队要听从党的指挥。”廖望陡然间提高了嗓门,“我是jǐng备区党委第一书记,现在命令你不要采取任何行动,然后带人离开。”

“廖书记,虽然你是jǐng备区党委第一书记,但别忘了,我作为军事首长,在紧急情况出现时,有权临时做出处置。”雷正堂对廖望正sè道,“军事指挥问題,司令员有最后决定权。”

“那是战时需要。”廖望力争道,“现在不是战时。”

“新时期,你不要把战时理解得太狭隘。”雷正堂的表情根本就不容商量,“现在你指挥武jǐng与公安对抗,xìng质有多严重你知道么,比起阶级斗争,可以说是分毫不差,如果稍有放松,松阳这个地方恐怕就要毁了,外面有多少群众你知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你知不知道,还有,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有些人已经把外围照片和带有枪声的视频上传到网络了,相信用不了多会,上级领导就会过问此事,这一点,你知不知道。”

雷正堂一连串的发问,让廖望有点发懵,就在愣神的当口,雷正堂再次发令,镇服武jǐng和公安双方。

十分钟后,一切归于平静,双方所有参事人员被集中到地下室。

廖望已感大厦将倾,开始保守防御,他退走市公安局,直接找戴永同商议下一步计划。

“诬陷潘宝山一事可能兜不住了。”廖望见到戴永同直奔核心问題,“目前还不知道我们在姚钢的录音证据中有多少分量,反正有一点必须坚守:我们是被动参与,主谋是姚钢,另外,最最关键的是汪颜,我们要完全撇开。”

“是啊,汪颜的问題一旦被掘开,问題就大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戴永同惶惶然,“廖书记,难道事情就沒有回旋余地了。”

“应该是沒有了。”廖望道,“这次动静闹得可不小啊,我动用了武jǐng都无济于事。”

“哦。”戴永同脸sè苍白,“这么说,真的要出事了。”

“到现在还怀疑什么,你得正视现实啊。”廖望很是着急,“断尾求生,你懂不懂,被动参与诬陷,事情还不是太严重,受点处分是肯定的,但还不至于锒铛入狱吧,如果汪颜的事包不住,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明白。”戴永同叹道,“可廖书记,你就不能努力努力,朝上面找找关系啊。”

“那肯定是少不了的,不是汪颜的事更重要嘛,所以先來找你。”廖望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戴永同,“看來你经事不多,但不管怎样得沉住气,沒准姚钢那边的证据对我们影响不大,我回想了下过去,我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谈得并不深。”

“廖书记,你也不要大意,单单讲搞诬陷的事,以你的身份沾边就坏,跟谈得深不深沒多大关系。”戴永同道,“依我看,你这书记可能是不稳当了。”

“不当松阳的书记也沒什么,只要不出大问題,到其他地方不一样发达。”廖望道,“好了,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你有个心理准备,我马上跟省里通通路子。”

路子,通到了万少泉那里,但廖望的心却凉透了,万少泉说正要找他问话,事情怎么闹得如此过火,松阳市公安局事件通过网络传播,已经成了全国热点,现在郁长丰已经动身前往,坐镇处理。

廖望解释说,因为公安局在姚钢家里搬了个保险箱,里面可能有对他不利的证据,万少泉听了一顿呵斥,说有什么问題总归要上报到省里,可以慢慢周旋解决,怎么可以动用武jǐng跟公安搞对抗,而且最后还把jǐng备区部队引了过去,现在事态之大,除了郁长丰发话点題,已经不是哪个人能说话了的。

话讲到这里,廖望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希望,他只想保底,不在汪颜的问題上出事。

就在廖望这番活动的同时,彭自來那边已经从容地拿到了保险箱里的录音证据,经核实后,能确认姚钢、廖望和戴永同三人一起,合谋诬陷了潘宝山。

“雷司令,今天真是亏了你。”彭自來很是高兴,“如果沒有你们jǐng备区的力量,这份证据怕是要落入廖望手中,那样一來,潘秘书长的污点怕是就难以澄清了。”

“不能这么说,支援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建设,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嘛。”雷正堂笑道,“今天的情况,是维稳实际需要,努力保持社会和谐稳定,是jǐng备区服务地方工作的着力点和切入点,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我们jǐng备区全体官兵都会积极参与、主动融入的,再说了,凭我跟潘秘书长的关系,还能不及时赶來。”

“雷司令看问題的高度,我一定多多学习。”彭自來这话是面上的,因为他觉得此时不能聊太多私人话題,应该以工作为重,会对眼下的情形有帮助。

“学习什么嘛,要是讲理论,我根本不行。”雷正堂哈哈一笑,“不过就一点,政治理论绝对要过关,否则扛不起枪杆子啊。”

“呵,那是啊。”彭自來道,“雷常委,那我们准备一下,一起到市委去吧,刚才接到潘秘书长电话,他正和省委郁长丰书记往松阳赶,要听取情况汇报。”

“好的。”雷正堂笑道,“希望今天之后,松阳能风清气正,党政领导班子能抱成一团,别再勾心斗角了。”

雷正堂的希望,很实在,也近在眼前。

郁长丰到达松阳后,立刻召开紧急情况汇报会。

廖望第一个开口,轻描淡写又尽力推脱责任,彭自來不加任何夸张,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讲了出來,之后,轮到了雷正堂,他沒有多说,只是作辅佐xìng发言。

接下來,彭自來又主动把拿到的录音证据呈上。

郁长丰听了,马上要潘宝山安排省委常委电视电话会,简单通报了相关情况后,会议决定,免去廖望松阳市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会议同时决定,王天量任松阳市委书记。

马上,王天量就召开了松阳市委常委会,建议召开市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会议,罢免廖望代表的代表资格。

紧随其后,松阳市人大常务委员会又召开了会议,确认廖望代表资格的终止。

随着廖望市人大代表职务的被罢免,按照相关法律规定,他的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也相应撤销。

廖望的职务,被撸得一干二净,然而,他的问題,还远沒有彻底解决。

第八百二十七章 玩几p

()潘宝山决定借机对廖望來个势大力沉一击,把他彻底摧垮,不过在进一步安排办理之前,郁长丰交给他一项任务,平息军jǐng交火事件的社会负面影响。

这种事对潘宝山來说沒有什么难度,他马上召开紧急会议,松阳市zhèngfǔ、jǐng备区、武jǐng支队、公安局和宣传部等主要相关负责人参加。

“今天发生在公安局的事件影响十分恶劣,主要责任方是武jǐng支队。”潘宝山开场十分严肃,“当然,原因是有的,不过并不能作为开脱的理由,武jǐng支队接受双重领导,地方的指示是一方面,不是还有省武jǐng总队吗,如果察觉到地方领导指派的任务有问題,自己拿捏不定,为什么不向省队汇报请示。”

此时的向令发一言不发,他知道说什么都沒用,根本就沒法解释,不会起任何作用,参会的支队政委说话了,他态度很端正地认错,表示回去以后将在全队加强思想政治教育。

“事情已经发生,影响无可挽回,但我们要尽力量地减轻程度。”鉴于时间紧迫,潘宝山不就事件本身多说,面sè生冷地道:“眼下,需要采取的消除影响措施,需要宣传部门大力配合。”

“潘秘书长,请您指示。”许良庭立刻接话,江楠出事后,身为常务副部长他主持了宣传部的rì常工作。

“你即刻让负责外宣的同志召集驻松阳的各大媒体,就今天的事情发个通稿。”潘宝山道,“内容是松阳市军地联合,进行了实弹反恐演习。”

“好的潘秘书长。”许良庭马上起身走出会议室,吩咐守在外面的宣传部办公室主任,要他马上和分管副部长联系,把事情安排下去。

室内,潘宝山继续讲话,他对王天量道:“王书记,等会我要陪郁书记回双临,事件的大局掌控就交给你了。”

“潘秘书长,松阳给省委添了麻烦,我深感不安,接下來我一定尽全力让省委放心。”王天量表态很坚决,“松阳jǐng备区、武jǐng和公安部门将积极配合,各自将人员排列整齐,有序离开市公安局,同时,安排影像记者现场拍摄,从中选取合适画面进行报道,以达正面宣传效果。”

“嗯。”潘宝山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安排一下让各位赶紧分头行动,时间不等人。”

“好的。”王天量道,“潘秘书长,那审稿的问題”

“你们自己把握。”潘宝山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个就不用我过问了吧。”

“我们把握也可以。”王天量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请潘秘书长放心。”

“行,你们继续。”潘宝山起身,离开会议去见郁长丰。

郁长丰在通电话,澳洲一个下院长來瑞东访问,他正在安排会见时间,潘宝山给他加了杯水,在一旁等着。

沒多会,郁长丰打完电话,问潘宝山道:“处理得怎么样。”

“都已安排好了,以实弹反恐演练为由进行官方发声。”潘宝山道,“现正在有序推进。”

“嗯。”郁长丰满意地点了下头,“那我们回去吧,也不跟他们不打招呼了,稳妥地解决问題才是关键。”

“好的郁书记。”潘宝山忙让随从秘书通知驾驶员做好准备。

上车后,潘宝山问郁长丰各方面该怎么给个定论,毕竟事情的实质xìng问題很严重,应该有个说法。

“我也在想这事,你认为怎样合适。”郁长丰微笑地看着潘宝山。

“抛开一些程序上的问題,我觉得应该表扬jǐng备区和公安部门,武jǐng方面需要严肃批评。”潘宝山道,“如果具体到个人的,应该奖惩分明,具体不到个人的,就集体记功或记过。”

“哦。”郁长丰微微闭目,道:“个人处理还是合适的,集体记过就不要了吧,免得打击一片。”

潘宝山明白郁长丰的意思,于是道:“那武jǐng方面的处分,就追到个人头上,jǐng备区方面,集体记功。”

“嗯。”郁长丰点点头,“武jǐng的向令发,帮派意识太重,是不适合在目前的岗位上继续干下去了。”

“是的,那是个严重的问題,等到了双临我就跟松阳方面联系,要天量书记开会研究建免向令发的武jǐng支队队长一职。”

“雷正堂呢,你怎么看。”郁长丰又问。

潘宝山笑了笑,道:“雷正堂就不提个人吧,严格上讲,虽然他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但在程序有一定不严谨的地方,所以最好避开个人,给他们jǐng备区记个集体功劳就行了。”

“很好。”郁长丰对潘宝山笑道,“很好。”

“谢谢郁书记夸奖。”潘宝山一点头,接着道:“至于公安局方面的表扬和奖励,就交给天量书记定夺吧。”

“可以。”郁长丰道,“那对天量來说是个小锻炼,细节的拿捏到位,也是必备素质,不过,你要适时跟进,免得他做过了。”

“好的郁书记。”潘宝山暗暗一笑,随即又皱着眉头道:“郁书记,廖望的问題该怎么解决。”

“他除了合谋诬陷,还有沒有其他问題。”郁长丰问。

“有。”潘宝山毫不犹豫,“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和女记者汪颜的命案有一定关系。”

“那就查。”郁长丰面sè冷峻,“一查到底。”

郁长丰发话一查到底,潘宝山就吃下了定心丸,回到双临的第二天,他就打电话给彭自來,指示他想尽一切办法撬开戴永同的嘴,把廖望给咬出來。

彭自來肯定不会放松,他安排李大炮提审。

李大炮早已卯足了劲头,准备充分的他朝戴永同面前一坐,正sè道:“如果不如实交待,就是死路一条。”

“不就是个诬陷嘛,还死罪。”戴永同表现得很平静,“真怀疑你是不是个法盲。”

“你想激怒我,然后让我把你揍得皮开肉绽,接下來你就可以找理由折腾,挑起社会影响,干扰我们破案。”李大炮笑了起來,“省省吧。”

“省不省都一个样,难道仅凭一个录音就想如何如何了。”戴永同冷笑道,“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又沒有具体行动。”

“看來你很信奉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啊。”李大炮哼了一声,“你觉得抗拒从严就可以回家过年了,告诉你,年才刚过,离下一个年头还早呢。”

“再早也不过就三百來天。”戴永同道,“还有,你们要是沒证据,沒准我三十天甚至三天就能出來。”

“瞧你能耐的。”李大炮道,“我告诉你,就凭录音完全可以定你个诬陷罪,至少判你三年。”

“三年就三年。”戴永同全然不在乎,“三年后我还依旧风光无限,而且,我还要加大上诉力度,给自己平反。”

“别那么自以为是,老是绕着诬陷判刑说事,告诉你戴永同,你重要的问題是杀人。”李大炮厉声道,“那可是死罪。”

“杀人。”戴永同瞬间一愣,马上就笑了起來,“开什么玩笑。”

“你怕事情败露,就杀了汪颜灭口。”李大炮用低沉发狠的声音震撼着戴永同的心,“那不是死罪又是什么。”

“哼。”戴永同努力镇定了下來,“你要是能拿到相关证据,我现在就可以撞死在你面前,一命抵一命。”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逞什么能。”李大炮陡然笑了起來,“我问你,汪颜來松阳失踪的前两天,你去běijīng干什么了。”

“这个问題好像你们彭局长问过我吧。”戴永同道,“我都说过了,见一个朋友而已。”

“对,你是说过。”李大炮道,“你能说出见了谁、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甚至谈了什么事也能说出來,但那又怎样,那只能说明你事前有计划安排,告诉你,在沒有特殊情况的前提下,你可以蒙混过关,因为对方可以为你打个掩护,不过,一旦问題严肃了,上升到命案的严重程度,你觉得人家还能为你遮掩什么,马上,我就派出专案组,根据你说的去běijīng找人,看到底是真是假。”

此刻,戴永同面露惊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良久道:“好吧,我如实作出说明,那次我去běijīng,是见汪颜的。”

“为什么见她。”

“寻欢作乐。”戴永同道,“我老早就说过,她以前采访过我,认识了,一來二去就熟了,我为了乐,她图个钱,两厢情愿,那不犯法吧。”

“先不谈你犯不犯法。”李大炮道,“去běijīng干什么了,你沒有说实话。”

“实话,我说的绝对是实话,无非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戴永同道,“而且就发生在汪颜的租住处,当天下午和晚上她是上班的,夜里回來以后我们才开始玩。”

“你们。”李大炮嘿嘿地笑了,“玩几p啊。”

李大炮此言一出,不但让陪审的刑jǐng大为惊讶,就连戴永同也极其诧异,他诺诺地说道:“什,什么几p,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们是几个人一起玩的。”李大炮板住了脸,“我们查过,你们公司保卫部经理肖龙进是和你一起去běijīng的,再晚些时候,副经理张池飞也去了,你说,你去找汪颜**鬼混,还让他们去干什么,站岗放哨、观摩拍摄还是奋力参战。”

第八百二十八章 按部就班

戴永同被李大炮问得直翻白眼,不过此时他可没有半点说笑的心情。过了好半天,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带两个手下一起去是为了保证安全,北京可不比松阳,出了事不太好周旋。

“你扯什么?照你说的,不就是找老熟人办个破事嘛,轻车熟路的还怕不安全?”李大炮哼地一声冷笑,道:“我合理地推断一下真相,你带人去北京是应该是为了毁证灭口,后来证据是毁了,但人却没灭口。再后来,你想想又很不对劲,觉得汪颜活着还是个潜在的巨大威胁,仍需要灭掉,一了百了,于是就骗她来松阳。那么一来结果就很明显了,汪颜一下飞机踏上松阳的土地,也就走上了你为她设计好的不归路。”

“不是,事情的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戴永同开始着急了,“我发誓,绝对不是。”

“基于人格方面的考虑,你的发誓没有什么可信度。”李大炮又是冷笑一声,“戴永同,你不要以为把肖龙进和张池飞弄走了就能了无痕迹,你把警察当成吃白饭的了?告诉你,他们早就在公安的掌控之中了,两人躲得再远,可总免不了要和家人联系的,还真能杳无音讯销声匿迹?”

“真是混蛋,我警告过他们的,别和家里通电话。”不再镇定的戴永同下意识地抱怨起来。

“你看你急了吧?没用的,抱怨毫无用处。张池飞说了,他去北京是送大量的安眠药。你说,要那么多安眠药干什么?”李大炮一戳桌子,道:“你不就是想要汪颜的命么!”

戴永同垂了下头,过了一阵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原本是想杀了汪颜,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因为证据确实被毁,我已没有什么威胁了,所以想花钱了事,一次性给足汪颜五百万。”

“于是你就让她来松阳?”

“是的。”

“为什么不汇过去或者直接送过去,非要让汪颜来松阳?”李大炮追问道,“我看你就是想创造条件灭她的口!”

“我真的不是要杀汪颜!”戴永同几乎是失控地叫着,“让她来松阳拿钱,是因为大额的账目不能走账,容易引起注意。现存新卡送到北京也不行,我这边不想再有所行动了,得减少露马脚的风险,所以就让汪颜来松阳,不声不响地拿卡走人最妥当。”

“可最妥当的事没发生啊。”李大炮道,“或许是你临时改变了主意,又痛下杀手了。”

“没有,真的没有!”戴永同直着脖子喊道:“肖龙进和张池飞不是被你们控制了嘛,他们可以作证的!我让他们去机场接汪颜,结果半路上出了事,他们被捆了起来!”

“谁捆了他们?”

“不知道!”

“换作别人是有可能不知道,可你戴永同怎么会不知道?”李大炮道,“松阳这地盘,谁敢捆你的人?再说了,就算有人敢动手,你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我也想啊,李大局长,可真的找不出来啊!”

“是嘛,那就是你太高明了。”李大炮一歪嘴巴,道:“你偷偷安排了另一帮人对汪颜下手,神不知鬼不觉,还可以让肖龙进和张池飞帮你作证你是清白的,一举两得嘛。”

“你胡说!”戴永同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绝对没有杀汪颜,你要是能找到我杀她的证据,我认罪伏法,当场枪毙我都行!”

“证据?”李大炮笑了,走到戴永同身边,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安有的是办法,没有证据也能造一套出来,你信不信?那时,就算你再否认有什么用?最后完全能以零口供判你个死刑。”

戴永同听到这里,顿时僵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李大炮,呆滞地说道:“我如实交待,杀汪颜的人是廖望,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哦。”李大炮点了点头,“这个还有一定的可信度,你有证据嘛?”

“没有。”戴永同道,“廖望是个很精明的人,跟他共事的时候我不敢留什么证据,万一被他发现,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过线索还是有一点的,廖望安排绑肖龙进和张池飞的人,为首的是个留板寸的中年人,如果能找到他,或许能追到廖望。”

“嗯,这的确是个路子。”李大炮点着头道,“好,现在请你跟肖龙进和张池飞联系,要他们回来协助警方破案。”

“他们不是都被你们掌控了嘛?”戴永同惊道,“还要我叫他们回来?”

“开玩笑,如果掌控了他们,还用跟你费这么多口舌?”

“你,你”戴永同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

“我什么?”李大炮一瞪眼,“都这时候了,难道你想在态度上出问题?”

“不,不。”戴永同像瘪了的气球,哀叹道:“我让他们回来就是。”

第二天晚上,肖龙进和张池飞在松阳民航机场一下飞机,便被警方带走。

两人明白局势,很合作,仔细回想着板寸的模样。

很快,松阳警方通过刑事模拟画像软件和人工作,确定了板寸的相貌。之后,就在全市范围内展开了排查,所有基层民警出动,对辖区内稍微沾点边的混黑道人员进行逐一走访。

几天过去了,没有什么收获,松阳道上没有像板寸那样的人。

正当局面陷入僵局之时,张池飞突然有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信息,他说在被蒙头捆绑的时候,似乎听到一句双临口音的对话。

难道板寸是廖望从省城找来的?

这是个新发现,彭自来立刻派专案组前往双临,和那边的公安局对接。同时,他也把这一情况向潘宝山进行了及时汇报。

潘宝山获知后,立刻找到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说汪颜一案郁长丰书记有交待,要一查到底,现在需要双临警方的大力配合。

这话王法耀当然听得懂,马上到双临公安局找局长赵辉,要他尽全力协助松阳警方破案。

这么一来,案情进展很快就有实质性推进了。第三天,便有好消息传来,警方已找到并抓捕了板寸。

板寸被带到松阳,他拒不承认所发生的一切。李大炮施展了数套法子,用了半个晚上才彻底摧垮他。然而事情还没有见底,根据板寸交待,他行事是受一个叫徐一强的人指使。

徐一强是谁?

双临市玉都娱乐中心老板。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警方直扑过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徐一强动作很快,听到风声的他早已躲了起来。

何时抓捕徐一强?没有时间点。

不过事情拖延不得,眼下只好对廖望进行非正式突审,如果他能就范,在主要案情上也能节省不少时间。但廖望老谋深算,他知道徐一强不会轻易落网,所以只要能对付得了戴永同和姚钢,就能暂保安全。

廖望说,整个事件他之所以有牵涉,完全是被动的,原因是姚钢和戴永同一直有权钱勾结,后来他去松阳任代市长,他们二人怕他有嫌话,所以硬是想方设法把他给扯了进去。

“戴永同和姚钢故意趁我在场的时候,多次谈论违法违纪的事,诱我入伙。”廖望看上去很平静,“开始我并不发言,但后来没办法,也插了点话,就像你们手中所掌握的录音材料,仅仅是附和性参与,并不是主谋。”

“轻描淡写是没用的,从现有的录音来看,你也并不是附和性参与。”彭自来与廖望对话,“而且话说回来,以你的认知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为什么你不采取积极的正面措施解决,而是往火坑里跳?”

“我是充分考虑到党政的和谐问题,要融合嘛。你想想,我刚到松阳就和姚钢唱对台戏,省委会怎么看我?”廖望道,“当然了,我知道自己所做作为欠妥,毕竟有些情况没有及时向组织反映,那是不对的。但总的来说,对潘秘书长遭诬陷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跟我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你很会趋轻避重,现在事情已不仅仅是诬陷的问题了。”彭自来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嘛,杀害汪颜的凶手板寸男被抓了。”

“我不懂你说什么。”廖望随之一笑,“什么汪颜被杀,什么板寸男,我一概不知。”

“那你总该知道徐一强吧。”彭自来道,“撬开他的嘴不是什么难题。”

“彭自来同志,我很认真地告诉你,可以不回答你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么?”

“廖望同志,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现在是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彭自来正视廖望道,“希望你珍惜。”

廖望哼地一声闭上了眼睛,“我说了,不回答这些乌七八糟的问题。”

面对廖望的顽抗,彭自来一时也没有办法。

此事只有暂缓,但其他事仍旧按部就班。目前,松阳市市长一职空缺,必须补上。潘宝山向郁长丰建议,高厚松是代市长合适人员。紧接着,潘宝山又点了两个副厅级人选:一个是王一凡,因为高厚松任代市长后,市委秘书长的位子空了,必须有人顶上;另一个是欧晓翔,因为那是和视屏证据相关的许诺,答应过要给他弄个副厅级。

对此,郁长丰没有什么疑义,他充分相信潘宝山的建议,即便有私情,大多也是建立在工作之上的。

随后,省委常委会上就通过了这一系列人事任命和建议决定。

第八百二十九章 动作不能太猛

省委的决定一出,松阳市便召开了全市干部大会。

方岩亲自到会,宣布免去高厚松市委秘书长职务,任命王一凡为市委委员、常委、秘书长,同时,建议提名高厚松为松阳市市长人选、欧晓翔为市政协副主席人选。紧接着,松阳市**和政协就分别召开常委会,通过了相关人事任免决定。

高厚松顺利成为松阳市代市长,潘宝山非常高兴,他觉得松阳这才成了安全之地。下一步,就要通过王天量和高厚松的配合,对松阳的新时期工作展开强大攻势,形成大干快上的局面。

几天后,潘宝山抽了个晚上的时间赶到松阳,召集了王天量、高厚松、王一凡、彭自来等人,进行工作一席谈。

发展东部的主基调要始终坚持紧抓不放,潘宝山说松阳要想脱胎换骨,重心必须东移,临海建城,否则就白白lang费了优越的海洋资源条件。当然,进军东部望东沿海地区,并不是要放弃现有发展繁荣的百源和正在奋力崛起的长陵,松阳的未来,必将是三区极大融合的兴盛。

在重点民生工作上,潘宝山强调了以前他主张的教改和医改两个重点,要下大力气狠抓,尽量早见效。谈到原因,潘宝山说那是事关百姓生存和死亡的两件大事。通俗一点讲就是,教改是跟生存息息相关的,因为绝大多数的人离开了良好完善的教育,长大后就难以自立,就谈不上很好地生存;而医改,则跟死亡直接相连,重病大病不能及时妥善地医治,直接后果就是加速病亡。所以说,教改和医改这两件事,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必须抓好抓牢。

谈话中,王一凡提到了热点房价问题,请示要不要采取高压政策。

潘宝山说现时不需要,房价或高或低,直接反映到百姓生活上,大多也就是房子的面积大一点小一点而已,不严谨地说就是享受多少的事,现在大局的发展还没到那个层面的控制。而且,房地产业对经济总量的贡献率,从目前来看所占比重还是挺大的,因此全国市场不可能出现急转急下的情况,稳定,还是根本。这一点,从国家吆喝打压房价的政策上可以看出,各地的房价在一系列打压组合拳之下,到底是降还是升?所以说,大环境的措施,多是出于政治意义的考虑,实际意义并不大。归根到底,房价还是要由市场来决定,所谓宏观调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并不会发挥多少作用。

因为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有些话可以直说。高厚松表示一定的担忧,说这么一来的话,是不是会跟以前力主推行的低房价政策相悖?

潘宝山听了笑着点点头,说没错,以前他的确是强调过要推行低房价,但想法总是会变的,现在他觉得对松阳来说,已经没有必要再施行政府干预性的低房价管控政策,起码说,房价有一定的提升,还可以留出相对的下调空间。

顺着房价的话题,潘宝山还谈到了民生住房保障,说松阳的商品房价格不管怎样顺应市场飙高,在保障房建设上绝对不能放松,毕竟还有一部分百姓的根本住房要充分保证。这同时,一定要做好准入条件的限制,绝不能出现以权谋私的关系房。

讲到这里,房价话题告一段落。因为这个问题谁都不能给出具体的方案和措施,只能是动态调控。

接下来,潘宝山提出明天上午要对教改和医改进行调研,作为面上的加力,那是必需的。高厚送补充说,姚钢在的时候虽然对教改和医改进行叫停,但教改一直有实质性的推动,效果也比较明显。至于医改,则是完全停滞。

于是,次日上午的调研,医改成为重中之重。潘宝山在王天量和高厚松的陪同下,来到市卫生局召开现场会,对医改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一定要把先前确立的以公立医院改革为主一系列方案,坚决推行下去,而且要年内见效。

卫生局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当场立下军令状,说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大背景下,保证按期完成各项改革目标,让省委和市委满意。

王天量不失时机,提出卫生系统要赶快制定改革方案,定期向市里汇报情况,保证改革按照序时进度推行。

话重不在多。现场会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结束,潘宝山又带人前往市教育局。曾光辉能顶住压力,按照他的思路推行教改,需要提出表扬。

面对潘宝山的褒奖,曾光辉很谦虚,他说一切得益于潘秘书长先期的指导还有高市长等暗中的大力支持。另外,他还特别提到了省教育厅厅长徐勇健,说如果没有省厅的协助,也难以取得现有的成果。

提到徐勇健,潘宝山总是有点纳闷,从一开始接触,他就表现得十分友好,包括在自己被边缘化到省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时候,他仍旧不失热情。

潘宝山觉得难以理解,没有过多的交触,也没有太直接的利益关系,徐勇健为何对他有和善的肯定态度?是因为他提出的教改方案确实能助推全省的教育工作,还是徐勇健能预测到他的仕途不会低落,有一定的攀附需要?

此事一时半会弄不明白,而且也没有太大的必要。潘宝山收回心思,对教改提出了一些新的更高要求,然后再次对曾光辉进行了个人肯定和表扬,以便为下一步提拔他任副市长作铺垫。

调研结束,已近中午,潘宝山等人准备离开。曾光辉象征性地提出留下来用餐。不等潘宝山回答,王天量就代为拒绝,说还是到行政中心食堂吃个工作餐吧。潘宝山附和地一点头,笑着说好,就到行政中心吃工作餐。

说是工作餐,但因为做得特别精致,所以潘宝山吃得还是非常舒服。

用餐后,潘宝山说下午还要赶回双临去,及时和省委办公厅对接一下,看郁书记有什么活动安排。王天量说好,那就不挽留了,不过还是进行个简单的午休,养养精神再动身。

潘宝山觉得也需要,就同意了。然而就在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邹恒喜的电话,问能否冒昧地请求占用点休息时间,汇报下工作。

潘宝山明白邹恒喜的用意,这也是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作为松阳市组织部长,邹恒喜的圆滑自是不必说,否则也不会安稳到今天。他见到潘宝山后很是谨慎,说东部发展是重点,因此望东区的领导班子配备要特别用心,党政必须拧成一股绳。

潘宝山微笑地点着头,问他对望东区现有的班子有什么看法。邹恒喜不加犹豫,说区长郑金萍有一定的摇摆性,和书记陆鸿涛搭班并不牢靠。潘宝山笑问在哪方面有摇摆。邹恒喜说姚钢在任的时候,郑金萍曾通过他想转移阵营,但被他暗中及时化解。

听了这话,潘宝山对邹恒喜说了两个字:很好。然后,便问他觉得郑金萍应该到什么地方。邹恒喜说基于各方面的考虑,郑金萍的级别需要维持,但在工作岗位上应该到清闲的地方,不适合掌重权。

潘宝山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邹恒喜缩着肩膀一点头,稍微一沉思,又说百源区副区长王三奎同志表现可圈可点,应该提个正处级干部。但是,考虑到他的性格和工作方式,并不适合任县区一级的党委和政府口正职,到市级行业性部门任职倒是很合适,完全可以开拓工作新局面。

潘宝山听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邹恒喜做得不错。

这话对邹恒喜来说无疑就是莫大的肯定,他马上点头哈腰地说感谢盘秘书长的肯定和鼓励。

潘宝山继续面带微笑,对邹恒喜说这样吧,找个机会让王三奎找他当面汇报下工作,进一步交流沟通,以方便下一步的安排。

邹恒喜连连说好,然后就起身告辞。

从大局上看,王三奎的事不算大,就手解决比较好,否则搁置起来会有不必要的延误。

潘宝山马上打电话给王三奎,把事情说了。王三奎很不好意思,说这两年好像没了以前的血性,也没帮上什么忙,感觉有些受之有愧。潘宝山一听当即就进行了严肃批评,说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那是很伤感情的。再说了,该帮的已经帮了,现在有条件提携一下,有什么愧疚的?

王三奎知道话说得不妥,连忙承认错误。

潘宝山缓和气氛,开玩笑地说大老粗还玩细腻的,以后别想太多。然后又嘱咐了他一件事,让他和邹恒喜谈话的时候,提一下市交通局办公室主任唐莉,给她提个副局长,毕竟当初拿下省交通厅办公室主任茆云新,她起到了关键作用。

有帮必助,是潘宝山的行事准则,他又想到了市公安局应急处突机动队副队长于理想,在录音证据保卫战中,于理想的表现很突出,也应该助其上升一下。

于是,潘宝山又给彭自来打去电话。在这事上,彭自来已有打算,他说正准备提拔于理想到正科位置作为过渡,最终给他安排个副局,解决副处问题。

对此,潘宝山很满意。彭自来又问还有没有其他人事需要安排,有的话可以交给他,由他来办。

潘宝山说松阳方面暂且如此吧,一上来动作不能太猛,其实眼下他最想解决的人事,是石白海的问题。于情于理,都必须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八百三十章 感到吃惊

石白海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潘宝山就感到心事重重老是分神,所以他干脆直接找郁长丰请示,说女记者诬陷的案子算是真相大白了,能不能为石白海安排个位子。

郁长丰听后一点头,说做人是要记得报恩,尤其是在不违反什么原则的情况下,更应该及早有所反应,然而便问潘宝山有什么打算。

“我现在还兼着沿海综合开发中心主任一职,但实际上已经照顾不到那里的工作了,我想能不能让石白海过去顶一下。”潘宝山道,“他在松阳时主抓过港口建设,对沿海的情况有一定了解,开展工作的基础是没问题的。”

“嗯。”郁长丰略一沉思,道:“石白海之前是副厅级吧?”

“是的。”潘宝山道,“郁书记,级别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顾虑,设置沿海综合开发中心的时候,主任一职的级别当时是有说法的,带着级别走。石白海过去任职还是副厅级,不用提拔,刚好可以做个平稳切入,也免得别人说话。”

“没错,那样会稳妥很多。其实搁在平常,顺势提个正厅也没什么。”郁长丰顿了顿,道:“只是他的情况有点特殊,所以暂且还是副厅吧,至于以后嘛,看情况再定。”

“好的郁书记。”这时,潘宝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问道:“那这个事情要不要拿到常委会上研究?”

“换个方式吧。”郁长丰道,“你找方岩部长说一下,让他逐个征求意见,就不要拿到会上去了。”

“是!”潘宝山平静地答着,内心实是狂喜不已,“我这就去找方部长。”

“哦,再等等。”郁长丰抬手一招,“还有两句话跟你说。”

“郁书记请指示!”潘宝山身板一正。

“宝山啊,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这很好。”郁长丰微微点着头,“不过往后得注意点,在官场上讲感情,会是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我明白!”潘宝山重重地一点头,“郁书记,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我只是让你注意啊,并不是让你忘恩负义做绝情的人。”郁长丰道,“做官先做人,做人是根本。所以,人的本性不能变。只是要注意方式方法,有些话,不能自己说出口,有些事,不能自己动手做。”

“知道了郁书记!”潘宝山道,“我一定注意!”

“好了,你去忙吧。”郁长丰扫了扫手,道:“最近的工作要多关注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万事政治打头,如今中央已经下决心要整治官风,大意不得。”

“嗯,好的郁书记!”潘宝山又是一点头,这才离开。

出了办公室,潘宝山做了个深呼吸。每次和郁长丰谈话,他都会沉浸在一种厚重的政治氛围中,这种氛围迫使他为自己的某些行为感到隐隐的慌乱,因此每次谈话后他总是要先调整一下状态。

先回办公室,喝了半杯茶,稳稳了心绪后,潘宝山这才找方岩。

方岩对潘宝山一直是真心实意,他听了郁长丰有关石白海的安排指示后,对潘宝山打包票,说肯定没问题。

“我担心段高航和万少泉,他们几个要是极力反对,事情恐怕也难办。”潘宝山是有一定担忧的,“那样一来事情搁置,我对石白海就没法交代了。”

“老弟,你的担心完全多余。”方岩笑呵呵地说道,“你还不明白吧,逐个征求意见是什么意思?”

“拿不上台面啊。”潘宝山道,“还能有别的意思?”

“那是肯定的。”方岩道,“其实你仔细想想应该明白,有什么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要是真拿不上,那就更不能私下里逐个征求意见了。”

“哦,难道那是一种手段?”潘宝山一皱眉,“曲线救国?”

“差不多吧。”方岩道,“你要知道,我出面征求意见,只传递结果不解释原因。如果谁有不同意见,能仅仅就是个结果嘛,不得向郁书记解释解释?只要一解释,问题就来了。”

“什么问题?”潘宝山没心思多想,跟着就发问。

“你想啊,有些事情在会上可以理直气壮地摆事实讲道理反对,可私下里见面或打电话,怎么能摆出个一二三来?”方岩道,“要知道对话的可是郁书记。”

“哦,也就是说,郁书记要求逐个征询意见,是有用意的?”

“当然是。”方岩笑道,“潘老弟慢慢来,以后你学到的东西会很多。”

“学无止境,学无止境啊。”潘宝山顿时笑了起来,“方部长,以后你还要不吝赐教,我才能多多受益。”

“不行了,我是不行了。”方岩笑着摆摆手,“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超过我的。”

“怎么可能呢。”潘宝山道,“我才刚入门,是小学生,知道的还很少。”

“这方面的事,从入门到上路是很快的,你马上就能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方岩道,“接下来就是一发而不可收啊。”

“不管怎样,现在还是学生,就是以后毕业了,仍旧是学生嘛。”潘宝山呵呵一笑,“方部长,我现场再请教学习一下,省教育厅厅长徐勇健,到底有什么背景?”

“哦,怎么突然提到了徐勇健?”方岩道,“有过节?”

“没有过节。”潘宝山连忙否认,然后把和徐勇健之间的情况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方岩听后笑了起来,“关于徐勇健,我也只知道他中组部有路子,但具体的细节也不知道什么。”

“很神秘嘛。”潘宝山也笑了,“有点高深莫测。”

“没那么奥妙,自己不要把事情弄玄乎了。”方岩道,“有些人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某些关系而已,没有什么复杂的。”

“也是。”潘宝山道,“说到底,徐勇健也就是中央有人罢了。”

“嗯。”方岩点点头,“但不管怎么说,多跟那样的人接触还是有好处的。很多时候,信息就是一切。”

“这么说来,我还有必要去一趟教育厅见见徐勇健。”潘宝山道,“就松阳的教改工作,表示下感谢。”

“跟他多聊聊,即使没有好处,但也没什么坏处。”方岩道,“走一趟吧,就当是活动活动,锻炼身体嘛。”

方岩把话说到这份上,潘宝山当然能领会,第二天,他就去了省教育厅。

徐勇健依旧热情,以最大的限度对潘宝山表示了热烈欢迎。潘宝山很实在,说现在已经没必要搞隆重的形式了。徐勇健的话也不见外,说如果现在不抓紧机会搞一下,往后也许根本就没机会了。

“徐厅长,听你讲话很轻松,我感觉是脚踏实地啊,一点都不飘。”潘宝山笑了起来,“很舒服。”

“那全是因为你是潘秘书长,要是换作别人的话,我可能就会很紧张,想轻松也轻松不起来的。”

“呵呵,本来嘛,也就没有什么紧张的。”潘宝山道,“今天来主要是向你表示感谢和祝贺,松阳的教改得到了教育厅的大力支持,取得了显著成绩,令人欣慰。”

“那都是潘秘书长之前的改革方案措施拿得好,不但切合松阳实际,而且对全省都有借鉴意义。”徐勇健忙道,“所以我们省厅没有理由不支持嘛。”

“你们的支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没有你们肯定是不行的。徐厅长你可能也知道,松阳的大环境,对教改并不利。”

“呵呵,既然让我抓教育工作,我当然要负责到底,对明显有利好的事情,不支持就是失职。”

“徐厅长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佩!”潘宝山赞许地点起了头。

“干工作,只是敬业还不行。”徐勇健笑道,“关键还得有能力,我要是有潘秘书长的能耐,我省的教育工作恐怕早就能上个台阶了。”

“嗐,我哪有什么能力。”潘宝山摇着头,道:“再说了,这年头只是有能力还远远不够。”

“对。”徐勇健语速很缓慢,道:“独木不成林嘛,强大的支撑力必不可少。”

“的确是这样,支撑很重要。”潘宝山眉头一抬,道:“不过支撑的长久性不太好预料,难说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塌掉了,意料之外,猝不及防。”

“潘秘书长,那方面你该完全不用担心吧。”徐勇健笑了,有点神秘,“应该不用担心有意外的。”

不用担心有意外,这一点潘宝山也相信,毕竟自己的支撑力是来自郁长丰,瑞东省的一号人物,可是他毕竟年龄到了,意外是没有,但可以望到尽头了。

这是种淡淡的忧愁,不能流露出来。所以潘宝山随即也笑了,并转移了话题,说松阳的教改现在是百尺竿头需要更进一步,希望省厅能继续支持。徐勇健说现在松阳的大环境已经发生根本性改变,省厅也就能放开手了,对松阳的教改扶助计划已经列入年内目标,下一步,将把松阳教改打造成典型,然后在全省慢慢推广。

徐勇健的话,让潘宝山有种莫名的欣慰,这个时候,他真实地感觉到了“社会贡献”这四个字的分量,教改,普惠的是百姓大众。

陡然间,潘宝山觉得自己无形中高大起来,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而就在这时,曹建兴过来汇报,说省检察院副检察长蔡校荣打来电话,想约见谈点事。

一听这个,潘宝山不由得警觉起来,现在为官都有个潜规则,除了朋友,一般不愿意听到检察系统的人说有事谈,因为谈的大多是有经济问题。

难道有意外发生?潘宝山极力回忆着,哪些方面会有危险?想了一大圈,觉得应该没有什么疏漏,而且就算有的话,他也不可能事先没有一点消息,毕竟郁长丰是会知晓的。

潘宝山觉得,蔡校荣找他或许是为了别的事情,于是便安排当天下午会见。

果然,一切只是虚惊一场,蔡校荣谈的只是件其他的小事。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让潘宝山吃了一惊。

第八百三十一章 渠道化解

蔡校荣说话很委婉,先是有分寸地恭维了潘宝山一番,充分融合交谈气氛,然后便重点谈到了松阳的医改话题.

这让潘宝山感到很纳闷,他根本就想不通检察系统能和医改扯上什么关系。不过很快,蔡校荣就直接说出了目的,想让潘宝山给松阳方面说说话,给紧锣密鼓的医改松一段时间绑。

“蔡检,我不太明白,松阳医改跟你们的工作有什么冲突?”潘宝山猜测蔡校荣此行是为了私人目的,但问话还得走大面。

“也可以说有冲突。”蔡校荣很恭敬地一点头,道:“潘秘书长,这是松阳检方对我们省检的请求,领导根据情况再三衡量,就委派我来找您,希望能得到一定的支持。”

“嚯。”潘宝山一听更加疑惑,难道还真是跟工作有关?不过他大脑瞬间反应,想到了郁长丰的教导,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况且现在还不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根本不能随意表态,于是微微一笑,问道:“看来事情直接跟松阳检方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

“潘秘书长,是这样的。”蔡校荣理了理衣领,身子稍稍一直,道:“松阳检察院正筹备建个新办公场所,同时还想建一批职工福利房,但是在资金方面有很大缺口。”

“那事能和医改有联系?”潘宝山笑了。

“有联系的,潘秘书长。”蔡校荣笑着一点头,道:“医药反腐目前是我们的工作重点,其中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回扣**更是重中之重。松阳市区和各县重点医院,能涉及的医生粗略预估近千人。先期按照主动退还的原则,上交款数额大概能过千万。后期,按照有目标地查处相关重点科室和科室负责人,罚缴数额会更大,可能会过亿。”

“能有那么多?”潘宝山还真不相信。

“有的。”蔡校荣继续道,“一般医院像什么心内科、肿瘤科还有骨科等科室,负责人一年的药品回扣一项,就能达上百万,以管窥豹,能不多?”

“既然情况这么严重,以前为什么不严查?”潘宝山道,“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潘秘书长说的没错,不过恕我冒昧说一句,仅从我们瑞东的角度来看没什么必要,因为全国的医疗系统都这样,属体制之害,单靠外力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蔡校荣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然了,我们检方也不是不作为,但实际上就跟放水养鱼一样,风声紧了便狠抓一阵,平常都是带着啃,像下面市里的检察院,一年办几百上千万的数额也就算了。我这么说可能对工作不负责了点,但的确是实情。”

“哦,也就是说,松阳检察院想多点时间从医疗系统抓罚缴款,用于补足基建资金缺口。”潘宝山道,“不过蔡检,检察院办案查出的违纪和商业不正当竞争等资金,不都是上缴国库嘛?”

潘宝山的言外之意,松阳检方即便查再多的医院、医生,弄再多罚缴款能落下多少进自己的小金库?

蔡校荣是明白的,他稍稍犹豫了下,说聊胜于无,办案经费可以按比例抽取,所以多少能补贴一点基建需要。

从蔡校荣的反应来看,潘宝山知道绝不只是办案经费那么简单,不过正好,这事要想办成,就得稀里糊涂。

“嗯,情况我知道了。”在稍微的沉默后,潘宝山点了点头。现在,他完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松阳医改迅速推进,原有重点公立医院的药品和医疗器械回扣问题,差不多也就销声匿迹了,与之相随的就是药品和器械供应商,在松阳找不到市场必定退出,他们一走,松阳检方想找就难了,没了他们,也就没法对医院和医生下手,下不了手,也就没办法筹集基建资金缺口。

“是,情况就是如此。”蔡校荣跟着潘宝山的话重复了一下,接着微微探出脖子,笑问:“潘秘书长,您看”

“其实,我觉得松阳检方查处药品和医疗器械回扣的问题,跟医改没有什么冲突。”潘宝山微微一笑,用宽慰的眼神看着蔡校荣,“应该是互不影响的。”

“哦。”蔡校荣一时半会并不能从潘宝山眼中准确地读出信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对他行事方式和风格还不熟悉。

“蔡检,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潘宝山看出了蔡校荣的隐忧,遂进行了进一步的暗示:“松阳的医改,和检方的工作不会有抵触的地方。”

“噢。”这时的蔡校荣长长地应了一声,满怀感谢地对潘宝山点头致笑,“明白,明白,潘秘书长,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谢谢!”

潘宝山只笑不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后,蔡校荣起身告辞,出门前张了张嘴,但犹豫着并没有说什么。潘宝山及时主动抬起手摆摆,送走了他。

蔡校荣离开后,潘宝山很是感慨,他觉得事情有点荒唐,不过现实中有些事首先得学会接受,而不是去改变。闭目沉思一阵,他给高厚松打了个电话,让其和王天量通个气,再跟卫生局适当暗示一下,医改的事情可多花些工夫做准备工作,实质性的推进可暂缓展开。

接到电话的高厚松非常纳闷,问哪里来的阻力。潘宝山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说没有阻力,只是个很值钱的面子问题。

蔡校荣的面子值钱,是潘宝山从一开始就认定的,否则也不会放弃松阳医改快速推进的大好局势。他也很清楚这种做法很俗,但也不否认很实惠,而且,这种实惠见效还早得出乎意料,因为就在几天后,福邸小区出了事,恰好用到了蔡校荣。

福邸小区的事,比较麻烦,双临十几个管理部门和业务单位都出难题。一时间,邓如美还有点招架不过来,只好找潘宝山帮忙解决。

得知消息的潘宝山扳着手指头,数找上门问题:环保局来人,复查小区的环保方案审批;城管局环卫处来人,查小区三废处理的管道预埋设;消防队也来人,提前介入消防设施的规划;电力、燃气、自来水公司也凑热闹,派人到小区查看水电气管道是否符合接入标准。此外,还有出去碰到的难题:到交通局申请小区公交配套和小区周边道路建设,跑断了腿也没批下来;到教育局申请幼儿园配套设置,磨破了嘴也没起作用;还有到卫生局申请建社区医疗点、到商业局申请商业网点核准等,全都碰壁。

在前期公关成功的情况下出现这些问题,不用多想就知道,幕后有人做手脚,而且不是别人,应该是施丛德。潘宝山让鱿鱼通过庄文彦确认,以便采取应对措施。

这事容易,鱿鱼没费工夫就探听到了,确实是施丛德所为。

“施丛德的能量看来还真不小。”鱿鱼颇为担忧,“当然,他设置的堡垒并非不可攻破,只是要费不少事。”

“费事其实没什么,搞事业就是这样,几乎没有顺顺当当的。”潘宝山并不以为然,“话说回来,我觉得这倒是个好事,因为可以看出施丛德所谓的正能量也不过如此。”

“也是。”鱿鱼若有所思地点着头道,“感觉他已经爆发了整个小宇宙,没有潜力可挖了。”

“嗯。”潘宝山道,“但有一点要小心,得多加注意施丛德的另外一个倾向,因为面上的发力不见效,他有可能会走不入流的路子。”

“那更好,趁机抓他一把,彻底办了他。”鱿鱼面带焦虑,“老板,也是时候了,留着他刺挠,分神啊。”

“没错。”潘宝山道,“等把眼前的难题一一化解之后,就对准他开炮。”

“化解这一系列难题恐怕得耗时费力。”鱿鱼道,“不过公安方面不用费神,找徐光广就行,他那个资源不用也白不用,邓总已经跟他招呼了,应该很快见效。”

“那另外的就交给我吧。”潘宝山笑了笑,“我这边刚好顺了个渠道,可以把问题打包过去一并解决。”

“老板,你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呢。”

“没事的,渠道好使。”

“哦,看来对方很有实力,是谁啊?”

“省检的副检察长蔡校荣。”潘宝山道,“检察系统的面子谁敢不给?他们可是想办谁,谁就会被办的。”

“呵呵,那是。”鱿鱼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不就省事多了嘛。”

“嗯,不过要绕点弯子。”潘宝山道,“你跟高厚松联系下,让他介绍你到松阳检察院,你把问题交给检察长,然后提醒找蔡校荣解决就行。”

“就这么简单?”

“是啊,要是复杂的话,还不如自己去解决了。”潘宝山道,“放心吧,最多一星期,福邸小区面上的事情,应该会风清气和。”

潘宝山说得没错,第三天,得到消息的蔡校荣马上就作出了行动,他让双临检察院安排人手,分头找给福邸小区设卡的部门或单位负责人聊聊,间接点个题。

点题的效果当然不用说,明显得很,找茬的不再来了,其他的申请也都批了。

不过正如潘宝山所料,施丛德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气急败坏的他果然又采取了台面下的卑劣行径。

第八百三十二章 走捷径

施丛德还是玩老一套,找人对福邸小区进行打砸扰。

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鱿鱼早就有所防备,当施丛德雇用的打手们趁黑刚一进入工地时,便被手持钢筋、铁锹的建筑工人团团围住,接着就是被一顿狠打,个个哭爹喊娘地告饶。打一顿还不算,末了鱿鱼又把昨天从脚手架上跌下来摔断腿的一个建筑工拉了出来,硬说是被施丛德的人打的。

打断了腿可不是件小事,鱿鱼报了案,接下来就进行伤残定级。这一下事情闹大了,施丛德赶紧动用所有的关系来疏通,最后甚至找到了万少泉。万少泉虽然很窝火,但也不得不帮,毕竟施丛德是他的外甥。于是,他便找双临公安局局长赵辉,比较隐晦地说福邸小区的打人案,看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赵辉知道这是个大难题,不过也不能不给万少泉面子,人家都亲自开了口,多少也得识点趣。所以,赵辉就交待下面要轻松办案,不要循线外扩了,只是对目前的当事人进行处治就行。

然而情况有点失控,因为前往福邸小区闹事的人,根本就不承认是他们打断了小区建筑工地的腿,说那一切都是栽赃陷害,其实被打的是他们。开始的时候,赵辉还指示不要理睬,该赔偿赔偿,该判刑判刑。可没想到的是,当事人家属不知怎么就把事情上传到了网上,而且还四处举报。无奈之下,双临警方只好要求福邸小区提供断腿建筑工的就医证明。

幸好,鱿鱼考虑得比较周到,就事发当晚,他让人将断腿建筑工重新送医,所以相关医疗证明不成问题,一切都应付了过去。

但只是应付不行,行动的目标是施丛德,从目前情况看离显然离既定计划相差太远。潘宝山说得施压,为了做好不跟江山集团有任何瓜葛的表象,他也不便出面,所以就让邓如美找徐光广,提出一定要深挖案件,找出幕后的指使。

面对邓如美,徐光广是没有脾气的,只有照办,他找来赵辉,问福邸小区的案子怎么没有进展。赵辉不好直接讲出原因,只是说有个别领导托了点关系,得照顾点面子。徐光广听了不加犹豫,皱着眉头说现在公检法系统正在狠抓违法违纪的典型,民警办个假户口就要开除,何必是伤人刑事案件,怎么能有半点马虎?

赵辉吧唧了下嘴巴,叹着气说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要向上面请示的,但又怕给领导添麻烦,所以就拖了下来。

徐光广说那有什么不好请示的,人家受害方跟得很紧,都把举报信送到省厅了,说双临警方不作为。

从徐光广的口气和表情上,赵辉很明显地感觉得到了他的坚决倾向,所以也不再隐瞒,把万少泉搬了出来,说是受了他的委托。

徐光广一听着实吃惊不小,原本他以为是双临的某个小领导说话,没想到竟然是万少泉。

“万副省长怎么会插话这种小事?”徐光广很是不明白,“赵局长,你知道具体原因么?”

“知道,因为案子跟他的外甥施丛德有关。”赵辉面露为难之色,道:“徐厅长,要不怎么说我感到为难呢,确实是没办法回避啊。”

“那福邸小区的后台,你可知道?”徐光广问赵辉。

“知道一点,也是绝对厉害人物。”赵辉道,“不过他们没说话,我也就顺势装糊涂了,否则怎么办?”

“你糊涂一时可以,能糊涂一辈子?”徐光广道,“眼光放长远点,万少泉还多几年混头?人家还有多少年混头?到最后还不是要吃大亏!”

“可是徐厅长,眼前亏就摆在面前呢。”赵辉叹道,“现在算是得过且过,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

“你就不能开动下脑筋?”徐光广一翻白眼,道:“万少泉想让你压住案子保施丛德是不是?没问题,案子完全可以能压下来。不过,福邸小区那边的诉求也要满足。”

“怎么满足?”赵辉道,“矛盾的两面,针锋相对的。”

“唉,刚才我不是已经说了嘛,要开动脑筋。”徐光广道,“把事情拆开来看不就行了?很明显,福邸小区那边的目的是要整垮施丛德对不对?”

“没错。”赵辉点点头。

“那你提供别的渠道不就行了么?”徐光广盯着赵辉,很严肃地说道:“还不明白?”

赵辉恍然大悟,摸着后脑勺连连点头。

“明白就好。”徐光广道,“不过只是明白还不行,必须得有路子,你了解施丛德在哪些方面有问题?”

“施丛德在双临也是个风云人物,一直都比较折腾,赚了不少不义之财。”赵辉道,“我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跟亿统投资公司的老总张志言勾结,骗取了亿统大量的钱财。”

“亿统公司不是双临国资委下属的国有企业嘛,能那么轻易得手?”徐光广道,“难道老总张志言有什么背景?”

“有啊。”赵辉道,“他是省政府秘书长袁征的妹夫。”

“哦,怪不得呢。”徐光广皱起了眉头,“我说国资委怎么也没脾气,否则多少也要拿他是问一番。”

“反正都是硬骨头。”赵辉道,“难啃。”

“没事,骨头再硬也不是自己动嘴,到时转手给福邸小区那边就是。”徐光广道,“你先说说,施丛德和张志言是怎么勾结的?”

“亿统公司投资开发了一个商城,由施丛德的德达公司承建,商城的地下建筑,采用的是后期开挖式,就在工程尚未开工时,施丛德就伪造了合同,和张志言联手演戏,谎报建了一万平方米,以每平方两千元的标准收取工程款,一下就拿了两千万。至于他们两人是如何分成的,那就不知道了。”

“地下建筑最后建了没?”徐光广道,“要是建了的话也没什么,无非是提前预支而已。”

“后来建是建了,但只有几千个平方。”赵辉道,“据说连总数的一半还不到。”

“这钱赚得,可真够轻松。”徐光广说这话时是一副羡慕的口气,不过马上就板住了脸,又问道:“施丛德还有其他问题没?”

“有,还是跟张志言有关。”赵辉道,“他和张志言共谋签订合同,让他的德达公司以承担亿统公司的不良资产为名,掌握了不少优质资源。说白了,那就是合同诈骗。就像亿统公司下属的亿统电脑商场,效益是很好的,结果就以连年亏损为由,便宜卖给了施丛德。”

“那些就没法说了,以前效益好坏可以做假账,也没法查。”徐光广道,“倒是地下建筑一事还有价值,毕竟有事实摆着。”

“是的徐厅长,有那一件也就够了。”赵辉道,“典型的经济犯罪嘛。”

“嗯。”徐光广点点头,“好了,那就这样吧,事情由我来调停,你这边不要冒动,只管做好表面工作,压住福邸小区的案子就好。”

徐光广交待完就走了,从赵辉这里得了有价值的信息要充分利用起来,及时跟邓如美说说。

邓如美收到消息后知道意义重大,马上就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一听就乐了,说经济诈骗可比伤人案厉害,一定要抓住机会整倒施丛德。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拿到施丛德伪造的一万平米建筑合同。想来想去,潘宝山觉得还是从亿统公司下手应该比较容易,因为施丛德手里的那份肯定攥得很紧。可是从亿统公司切入也有很大难度,必须找个内线,否则也无从下口。

要找内线,必须先全面了解亿统公司的情况。潘宝山一下想到了国资委主任贺高生,亿统公司作为国资委的下属单位,他应该是最了解的。不过潘宝山也有担忧,因为在沿海开发集团时与贺高生还没有进行更深的接触,关系还没有处到一定程度,有些话并不能直说。

思量再三,潘宝山改变了主意,还是把目标直接瞄准施丛德,渠道就是庄文彦。

潘宝山找来鱿鱼,把想法说了,问他能不能百分百拿得住庄文彦。鱿鱼抓了抓耳朵,说差不多。

“那就好。”潘宝山笑了起来,“你抓紧想想办法,说服也好,蒙蔽也罢,让她把施丛德手里的那份伪造合同弄到手。”

“难,很难。”鱿鱼摇了摇头,“说服庄文彦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有短处在施丛德手里,所以应该不敢对他有过分的举动。而要蒙蔽她的话,再怎么着目的回避不掉,她还是会警觉的。”

“喔,这么说,她的路子也行不通?”潘宝山不由得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

“老板,我觉得可以变个思路。”鱿鱼道,“事情完全可以简单化。”

“怎么个简单法?”

“找个行家里手,潜入施丛德办公室搜罗一番。”鱿鱼道,“不就一份合同嘛,还能难找到哪里?”

“哦,还真是。”潘宝山恍然一笑,“现在我怎么不知道走捷径了呢。”

“高度不一样了,潜意识也随之改变。”鱿鱼笑道,“老板,你现在行事的思路跟以前肯定有变化,不入流的念头已经进不了你脑袋了。”

“没有的事。”潘宝山道,“也许只是注意力还不够集中吧,毕竟现在的重点是在工作上。”

“说到这方面,我觉得很惭愧,没能把事情顶起来,还老是让你分心。”鱿鱼道,“不过说实话,现在的摊子大了,方方面面的事情随之也多了起来,有些事没有上层关系确实也难办。”

“该分心的时候当然不能回避,那确实也需要。”潘宝山道,“我相信,随着各方面的运作不断深入,有些关系你们会慢慢建立起来的,那时估计我就真的不用再心了。”

“也是。”鱿鱼点点头,“老板,那就不多说了,我赶紧去安排人手,到施丛德办公室走一趟。”

第八百三十三章 藏匿不住

施丛德的德达公司办公地点,在一幢租赁的私人别墅里。那里虽然有人值守夜班,但根本谈不上什么防卫,翻墙入室去搜罗一番也还比较容易。当然,鱿鱼也不敢大意,万一失手打草惊蛇,想再下手恐怕就难了,所以,他和焦华同时出马。焦华带人负责潜进施丛德办公室找合同文件,他则和几个人密切关注门卫的动静,实在不行就上前蒙面掐到,保证给鱿鱼足够的时间。

一切都很顺利,焦华那边几乎没费什么事,就从施丛德文件柜里找到了那份伪造的合同,而且还不露痕迹,让人无从察觉。

拿到了合同,接下来鱿鱼就按照潘宝山的指示,对相应的商城地下建筑进行实地取证。待命的焦华立刻带着相关技术人员前往,可意外的是,地下建筑的通道大门被铁链紧锁,里面根本就没有营业,甚至连装修都没有。

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更能说明合同诈骗问题。焦华马上打电话给福邸小区工地上的钢筋工,带来了大钢筋钳子,将门上的铁链拧断,然后,就然测量技术人员进去拍照、核实实际建筑面积。

行动悄无声息,没有什么大动静,而且进行得很迅速,当天中午,合同和实地资料就都上传到了网络,同时,还以检举信件的形式投给了省国资委和检察院。一时间,张志言同施丛德合谋,在商城地下建筑上搞虚报面积骗取资金的事就掀开了。

张志言与施丛德完全没有防备,惊慌失措间只有被动地商议应对之策,他们一致认为,亿统公司应该出面,主动向上级主管部门说明情况。张志言毫不迟疑,即刻前往国资委找贺高生。

然而,贺高生并不在国资委,他被潘宝山叫到了面前。

潘宝山的手里也有一份举报材料,这是他找贺高生谈话的理由。潘宝山认为,这件事很有必要找贺高生加压,让他尽快表态,否则拖拉下去会让施丛德找到缓气的办法。

“贺主任,你们国资委的工作向来都干得很好,但凡事百密一疏,总有不足之处。”潘宝山在贺高生进入他办公室后,便把举报材料朝他面前一放,“想必国资委那边也有一份吧。”

贺高生诚惶诚恐,他一直很后悔当初在沿海开发集团与潘宝山共事时,没有适当积极主动地搞融合,显得有点冷淡。可现在,人家成了省委秘书长,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如果要趁势回一巴掌,估计自己受不住。所以,被潘宝山拎到了面前指责工作失误,贺高生自然不会平静。

“是的,潘秘书长,我,我那边也收到了。”贺高生连连点着头,“这是我们国资委的失职。”

“也不能说是失职。”潘宝山很和善地笑了笑,“监管完全到位,有时只是个目标或要求。”

“多谢潘秘书长理解!”贺高生感觉到了潘宝山的善意,立刻表态道:“就此事,我回去后一定严查。”

“嗯。”潘宝山一点头,“社会影响太坏,不查出个结果来也没法省委交代。你知道,省委郁书记把材料转交给我,我就必须一抓到底。贺主任,这件事前期就全权交给你们国资委了。”

“没问题!”贺高生一直身子,“请潘秘书长放心,事情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哦,对了。”潘宝山认为有必要把困难先说出来,省得到时贺高生用来做挡箭牌,于是稍稍一皱眉,道:“涉事的亿统公司和德达公司,应该有什么背景吧?”

“有的,有的。”贺高生点头回答的同时,肩膀下意识地就松了下来。

“贺主任,看你这样子,看来他们的背景还很深厚啊。”潘宝山往椅背上一靠,笑了起来,“阻力是不是很大?”

“潘秘书长,刚才我说了绝不姑息,所以阻力再大我也会克服的。”贺高生又是一直身子,“毕竟事情闹大了,社会影响摆在着呢,不是哪一个人能捂得住、担得起的。”

“嗯,你说的没错。”潘宝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换个方式解决问题,等你把情况摸准之后,就移交给检察部门。现实点说,让你负责到底确实也太为难你了。”

“潘秘书长,谢谢,谢谢啊!”贺高生的感谢发自内心,表态也就特别实诚,“回头我就着手办理!”

“嗯,是要越快越好。”潘宝山道,“省得夜长梦多。”

可没想到的是,贺高生的行动虽快,但及时调整了策略的张志言已经作出了应急反应,他以亿统公司的名义发表申明,否认曝光出来的合同内容,说那是子虚乌有的事,纯属诬陷。事实上,投资的商城地下建筑面积确实只有几千平方,走账一五一十,绝对没有举报中说的按一万平方核算之事。

张志言先发声,贺高生讲话自然也就比较委婉,他说鉴于社会影响太大,公事还要公办,所以亿统公司最好提供相关账目往来证明。

账目证明不是问题,当初都是做过手脚的,从这方面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如此一来,问题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施丛德身上,因为合同上有他的签名,所以他必须说明情况。贺高生主动和检察院联系,建议约谈施丛德,以便深挖。

可是,施丛德不见了。

这是张志言的另一番安排,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必须全力应对。他和施丛德缜密地合计了一通,觉得合同上的公司盖章好抵赖,但签名不好糊弄,到时核对笔迹是要露马脚的,所以,应该适当回避一下。施丛德觉得也很有必要,所以就隐藏了起来。

施丛德一消失,负责跟进的鱿鱼坐不住了,大好机会不能就这么丧失,无论如何得找到他。

鱿鱼明白,施丛德的家人还有张志言,是肯定知道他下落的,但想从那些人的口中探得消息没有什么可能。于是他又转向庄文彦,问她能不能打听到施丛德的藏身之地,毕竟两人的关系也还算密切。

但是,庄文彦并不知晓,不过她说震动集团的老板俞耀强应该知道,因为他们有债务关系,好像最近正在谈解决的法子,如果施丛德不声不吭地躲起来不告诉俞耀强,那么俞耀强就会认为是施丛德在故意绕着他。凭俞耀强的脾气,碰到那种事绝对会闹个天翻地覆,没准就会把施丛德的家给掀个底朝天,所以,施丛德绝对不敢不告诉他。

“哦,看来他们之间的债务额度还不小啊。”鱿鱼感到有些意外,“起码得几百万吧。”

“最少要两百万。”庄文彦道,“其实事情跟我也有关系。”

“跟你有关?”鱿鱼道,“三角债?”

“不是,是施丛德行事不周,摆了个乌龙。”庄文彦说着笑了起来,道:“你不是把沿海高速项目暗中给了我嘛,我又转包给了震东集团。不过施丛德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是你们江山集团在具体承建,所以在前段时间纠集了一群人过去突袭,搞了一顿破坏,让俞耀强损失不少,只是建筑机械就损耗了一百多万。”

“哟!”鱿鱼哈哈地笑了,“施丛德心思不正又头脑简单,活该自找罪受。这事我还真是头一次听到,你以前怎么没说?”

“那种破事,跟我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懒得跟别人讲。”庄文彦道,“只是我稍微做了个中间人,尽量让他们两人不伤和气。”

“没什么和气不和气的,无非是拿钱了事,施丛德没有选择。”鱿鱼道,“理亏。”

“是啊,他们谈的好像是两百二十万,不过最后二十万的零头八成要免去。”庄文彦道,“俞耀强脾气虽然火爆,但也不是没有眼色,施丛德有政治背景,他多少也要顾忌点。”

“嗯。”鱿鱼不想再多说些废话,便点点头说道:“反正现在施丛德还没给钱,所以不管怎样他都会和俞耀强联系,至少说明一下情况,是吧?”

“应该是。”庄文彦道,“所以只要关注俞耀强,就能找到施丛德。”

怎么关注俞耀强?最好的办法就是监听他的电话。这件事,让邓如美去找徐光广解决比较合适,他可以通过公安方面的关系,对俞耀强展开秘密监听。

不过事情说起来简单,可实施起来也不是太容易,毕竟俞耀强在双临大小也是个人物,对他实施监听,稍有不周便会透露风声出来,那时事情失败不说,弄不好闹腾大了还得兜着走。但是,徐光广也没有办法,因为邓如美跟他把话也说到了家,只要是公安真心想办的事,就没有不成的,而且保险系数相对还高。

这话说得也对,徐光广琢磨着,如果真的被俞耀强发现了监听的手脚问题,他不找事也就算了,如果不识趣的话就给随便给他安个罪名,那么监听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所以,徐光广答应了下来,办得也很小心,直接通过关系找了双临移动通信公司的一个技术副总,私下里就把监听俞耀强的问题给解决了。

监听的事搞定,剩下来的事就是等时间。鱿鱼信心满满,也许只是三五天,施丛德就会暴露踪迹。

果真,第三天下午,俞耀强就和施丛德通上了话,从交谈的内容判断,施丛德还在双临,藏身在一处秘密的独家小院里。这个信息固然重要,但还尚未具体到点上,所以鱿鱼决定按兵不动,继续监听。

两天后,准确的信息终于被探听到,俞耀强将上门和施丛德敲定最终赔偿问题。

鱿鱼立刻行动,带了一帮人赶在俞耀强之前扑了过去,将施丛德绑到面包车里带走。

第八百三十四章 恐吓生效

绑施丛德只能是一时,否则就是非法拘禁,以他的背景完全可以抓住机会反咬过来,因此,鱿鱼觉得直接把人送到执法部门比较好。

但是,送哪个部门最合适?从施丛德和张志言之间的勾结状况来看,可以说是行贿受贿、也可以说是贪污渎职,而且两人还都有党员身份,尤其是张志言,更是国企干部,所以说,送检察院下交至反贪局、反渎局可以,送纪委也行,送预防**局同样行得通。

这种情况下,当然要瞄准最得力的部门。鱿鱼拿不下主意,只好向潘宝山请示。

潘宝山稍一犹豫,问他们有没有暴露身份。鱿鱼说没有,准备工作做得充分,自我保护措施做得很周到。

“那就好。”潘宝山笑了,“采取继续控制措施,争取从施丛德嘴里获取更多有分量的内幕。”

鱿鱼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笑道:“还真是,我们权且充当义务执法者就是。等弄出东西来可以定重罪的时候,就连人带证据悄无声息地送出去!”

“嗯,要有思想准备,难度可能不小。”潘宝山道,“毕竟事关后半生,施丛德估计不会乖乖就范。”

“应该没什么问题,施丛德是个贪图享乐的家伙,那种人最经不起吓唬。”鱿鱼道,“手法接二连三,绝对吓得他流,肯定有什么说什么。”

“那方面的能力,你还是非常强的。”潘宝山欣慰地笑道,“我很放心。”

“我这就着手办理。”潘宝山道,“早早地解决掉,做其他事也就利索多了。”

“说到利索,可能也不尽然。”潘宝山道,“人生在世不称意,老问题去了新麻烦来嘛,摆平了施丛德,跟万少泉的关系必将进一步恶化。同时,因为牵涉到张志言,所以又会把袁征直接给得罪了。”

“哦,这么说来,是否需要考虑下换个思维?”鱿鱼吸了口冷气道,“如果可以适当讲和,也许收效会更大。”

“不会的,我都想过了,万少泉不会因为施丛德而模糊政治阵营。”潘宝山道,“施丛德对他而言就像是头顶的几根毛发,硬生生地拔下来,他肯定会觉得疼,必定记仇;可给他留着,他也不觉得什么,也不会感恩。”

“既然那样,还真得不留情面,把施丛德给办到底。”鱿鱼道,“两边总要占一边才是。”

“没错。”潘宝山道,“至于张志言,他算是附属连带,没法回避。只是他的大舅哥袁征,和我们就直接结仇了。本来嘛,他还算是游离的。不过还好,那人的能力一般,也就帮腔作势而已,自身并没多少能量。”

“那就没有什么可顾虑了。”鱿鱼道,“回头我就办,拿下施丛德应该是很快的事。”

“好的。”潘宝山道,“哦对了,这次找施丛德,庄文彦帮的忙很关键,你该直接或间接地表示下感谢。维持好关系,没准以后还用得到。”

“跟她用不着不客气,而且她也不会在乎,她最关心的沿海高速的建设项目。”鱿鱼道,“那可是个上好的生财之道。”

“说到沿海高速工程,进展如何?”潘宝山道,“对我们来说,那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放心吧老板,虽然细节我没掌控,但总体施工情况我是跟进的。”鱿鱼道,“从开始到现在,总的来说方方面面都比较顺当,地方上的阻力可以说是迎刃而解,不管是拆迁还是资金拨付,没有出现顽固的肠梗塞现象。”

“顽固?也就是说,阻力还是有的。”潘宝山道,“应该还是庄文彦化解的吧?”

“是的。”鱿鱼道,“起初地方上的建设资金老是落空,庄文彦很着急,找我商量解决的办法,我说无能为力,所以她只好暗中努力,把难题一一化解。”

“看来当初我们制定的方案很正确,把工程转给庄文彦,就能让她充分发挥优势,从而顺利地推进工期。”潘宝山道,“只是从金钱利益上讲,我们要有不小的损失。”

“钱呗,这边不赚那边赚。”鱿鱼笑道,“况且也不是一无所获,怎么说也有千万进账。再者,不是还有政治方面的考虑嘛。”

“嗯,总之你还要继续盯紧,不能大撒把,要保证工程按期按完成。”潘宝山颇为满意,道:“按照当初排定的计划,估计下一步的建设资金,就要向省沿海开发集团伸手了,那可能会是一场硬仗,因为有万军在,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松口的。”

“到时还让庄文彦出面,万军在她跟前还能有多硬?”鱿鱼道,“顶多鼓一肚子气,撑撑劲也就算了。”

“但愿如此啊。”潘宝山很轻松地笑道,“行了,你赶紧忙忙施丛德的事吧”

“好的,我亲自下药,就从今晚算起,一两天保证见疗效。”鱿鱼道,“老板,你只管等好消息就是!”

鱿鱼的话放出去了,行动也立即跟上,他让人把施丛德蒙上眼睛,然后带到福邸小区建筑工地的一个大仓库里。

仓库里潮湿阴冷,有股霉味。施丛德被推进去后汗毛直竖,惶恐无比,不过表面上他很镇定。

“我知道你们是谁的人,但我不会说出去,包括以后也是。”施丛德想为自己争取机会,“也就是说,只要放我出去,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大家相安无事。”

“说出去又怎么了,告我们非法拘禁,绑架?”鱿鱼不屑地笑道,“那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机会。”

“我从不主张针锋相对。”施丛德道,“收起干戈铺开玉帛,就是绝对的双赢。”

“从现在起,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此外不准多说一个字,否则每说一次就抽你一次。”鱿鱼不愿意多扯,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

“何必呢,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施丛德不放弃最后一丝机会,“任何事情,归根到底无非是经济利益问题,我可以作出最大牺牲。”

“啪!”地一声,鱿鱼顺手拿起一块毛糙的木版,狠狠地抽在施丛德的脸上,“刚跟你强调过就忘了?没问你话,就不要多说。不过,接着你的话老子就再说两句,钱算个狗jb毛,不稀罕,跟你说,整人才是老子的最大喜好!”

施丛德被打得半边脸都麻了,想说话也说不出,他只是不断“哎哟”着,以此减轻痛苦。

“你和张志言之间的勾结有哪些?”鱿鱼开口道。

施丛德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们是想整我,还是张志言?”

“啪!”地一声,施丛德另一边的脸又挨了一下。

“你只是老实回答问题就行了,没让你发问。”鱿鱼道,“但既然你问了,给你个答案也无妨,我们想整你们两个。”

“不对,你们想整的人是我。”施丛德好像来了气性,“而且我也知道你们的来头!”

“哦,血性还不小嘛,这才是哪儿啊,你就沉不住气了?”鱿鱼道,“不要以为我动手打你,就只是挨几下的事,没那么简单。我动手只是习惯性而已,过过瘾罢了。”

说完,鱿鱼又是一板子抽了过去,“这一下是刚才的,现在补上。要想不挨打就保持沉默,直到我问你。”

“潘宝山!”因为脸和嘴角被打麻,施丛德口齿不清地叫了起来,“我就不信你能把我杀了!”

示弱求和不成,此时施丛德又使出了另外一招,耍横玩硬。

但是没用,鱿鱼早已预料到了这一情况,他嘿嘿一笑,对随来的人道:“看来这家伙是没什么用了。”

“那就不啰嗦。”一个人应声道,“直接弄死完事,神不知鬼不觉,省得我们还要思看着他。”

“不能让他白死,哥几个弄他过来不能白忙活。”又一个人道,“我那边有路子,联系下看看,最近一两天把他的肾给摘了,走黑市直供给受体,很贵的,起码能弄二十万。”

“行吧,那就给他喂点水,要卖高价肾,供体的健康状况很重要,起码不能让他脱水。”鱿鱼装出兴奋的样子,“赶紧联系,出手越早越好。”

接下来,是观察的事。如果施丛德不喝水,说明他是害怕的,反之,则说明他还比较坦然。

这个时候,施丛德除了害怕,已经没有别的了,他死命拒绝喝水。鱿鱼让人用皮管子插到他的嗓子里灌他。

等到第二天中午,施丛德被带到了事先找好的一间冰库里,蒙着眼睛的他被按倒在一张小铁床上,捆了个结实。随后,一根输液针刺进了他手背上的血管。

“你们要干什么!”施丛德挣扎着。

“先给你输点营养液。”鱿鱼道,“哦不,确切地说,是给你的肾补充营养。”

“你们尽管装吧。”施丛德还没有放弃抵抗,“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

“把他的破嘴封上,由不得他乱嚷嚷。”鱿鱼道,“拿手术刀的人马上就来取肾了,可别出什么意外。”

施丛德嘴被胶带粘住,整个头部被大毛巾蒙上。

没一会,两个冒充动手术取肾的人来了,和鱿鱼简单招呼后,铁制的手术架和手术盘便稀里哗啦地响了起来。然后,一个声音问鱿鱼什么时候开始。鱿鱼假装打电话询问,而后说差不多了,受体正在医院,估计二三十分钟后能上手术台。

冒充动手术取肾的人说,那现在正好动手,先打麻药,局麻。

麻醉是真的,施丛德被从后脊椎下针。此时,他开始感到绝望。

不过好戏还没演完,这时,鱿鱼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通后忙让取肾的人停下来,说受体出现异常,现在还不能接受移植手术。

就这样,“取肾”中断。

回去的途中,鱿鱼发出感叹,说不能为了点钱来回折腾,弄不好就会出大问题。然后就吩咐手下找铁丝,准备挂石沉尸。

至此,施丛德的意志被彻底摧垮。

第八百三十五章 找联合

毫无疑问,施丛德和张志言无一逃脱,双双落网。但也诚如潘宝山事前所料,万少泉自然是怒火中烧,袁征更是怨恨难抑,他们都知道幕后是谁所为。

袁征沉不住气,决定立刻和潘宝山的对立面打成一片,以便联手好好对付他。借助眼前事件,最先进入视野的是万军,其实袁征原本是想直接找万少泉,可他觉得和万军交谈的伸缩性会更大一些,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去发改委。

稍等了两天,袁征直接去找万军,不巧的是扑了个空。万军正赶往沿海开发集团,准备与贺高生、石白海一起开个高层会议,研究沿海高速建设资金拨付问题。

袁征比较心急,干脆到沿海开发集团等着,约一个小时后,他见到了万军。

“袁秘书长,早知道先打个电话,就不用你多跑了。”万军对袁征比较客气,“走,我们还是回发改委聊吧,这里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好的。”袁征微微一笑,尽量让情绪显得平稳,“万主任,开发集团还经常开会?”

“没有。”万军一摇头,“这不赶上事了嘛,沿海高速瑞北段项目要集团融资呢。”

“那还不是你和贺主任说了算嘛。”袁征道,“顶替潘宝山的石白海,应该没什么脾气吧。”

“他啊,脾气可大着呢。”说到石白海,万军立刻忿然道:“什么东西,就仗着有潘宝山撑腰,敢跟我直着脖子叫,还坚持要一次性拨付,真是白日做大梦!”

“看来在投资上的分歧还不小嘛。”袁征呵呵一笑,“不过你可别忘了,沿海高速可是省委点题的项目,你要是极力阻挠的话,怕是也不妥。”

“我不是死拦着不给拨款,就是想使劲拖一拖。”万军道,“袁秘书长,你知道瑞北段是谁承建的?”

“谁?”袁征见万军的表情诡异,一寻思道:“不会是潘宝山一伙的吧?”

“对了!”万军很夸张地一点头,瞪着眼道:“你说,我能不给他们下个绊子?”

“还,还真是他们!”袁征一下伸长了脖子,他只是带着点话引子一说,没想到还就对了,于是问道:“是哪家公司?”

“广源公司。”万军道,“我打听过,公司是一个叫尤裕的人。他是谁?潘宝山的狗腿子!”

“哦,那还不狠狠地掐死他们?!”袁征一咬牙,“你们投融资渠道是那几条路子?”

“主要是几家银行。”万军道,“还有几个下属实体企业。”

“银行的事由我来跑,你周旋一番下属实体,让他们暂缓出资。”袁征的语气很坚决,“非把广源公司拖黄了脸不可!”

“对,让他们垫资垫得拉清屎。”万军响应着点起了头,“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实力。”

“唉,其实我们这么做是治标不治本啊。”袁征说着皱着眉头,“要对付潘宝山,最好是以牙还牙,利用经济问题,彻底扳倒他。”

“是啊。”万军听到这里稍显颓废,“我表哥施丛德和亿统公司的张志言,就是那样毁在了他手里。”

“妈的,我就怀疑公安是怎么回事?”提及张志言,袁征忍不住骂了起来,“施丛德不是说了嘛,是有人绑架恐吓,威逼他交代的,难道公安不该好好查一查?”

“没法查的。”万军道,“从始至终我表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仅凭声音辨识能起多大作用?而且话说回来,他也是个没用的货,还真全兜底交代了,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为此我爸不知道犯了多少愁,可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铁证如山,怎么搬得动?”

“谁说不是呢。”袁征道,“我为妹夫张志言也是绞尽脑汁,但都无济于事,害得我妹妹整天哭哭啼啼,我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这,也就是今天我找你的原因,咱们得好好想想办法,把潘宝山给弄倒!”

“整垮潘宝山,好几年前我就开始攒劲了,无奈条件还不成熟。”万军略有衰叹,“或者说,总是不凑巧,有时机会比较好,但又碰上本职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我又不得不全力投入照顾着。袁秘书长你也知道,现在我不是主持发改委日常事务嘛。”

“嗯,说到工作,是应该尽全力做好。”袁征稳了稳情绪,道:“那关系到下一步你能否成为正职,按一般情况看,副职主持工作,就是为扶正做准备的。”

“所以啊,我一直都没有好好静下来揣摩,怎么对付潘宝山。”万军道,“可这一次不同,已经被逼到份上了。”

“我觉得也是。”袁征道,“包括我在内,也是没有选择了,他潘宝山做事狠得不留一点缓冲,要是不死命还他一击,还颜面何存?”

“对潘宝山搞反击,必须多渠道进行。”万军道,“最好打他个首尾不顾,如果一条线进攻,他就能全力抵御,那样的话我们的胜算就不大了,毕竟那小子贼得很。”

“你说的没错,接下来我还要找韩元捷书记,他对潘宝山也是一肚子意见。”袁征貌似很深奥地说道,“其实何止是意见啊,简直就是怨恨,要不现在的省委秘书长就是他了。”

“你的意思是,潘宝山挡了他的路?”万军问。

“当然了,潘宝山这么一挡,他就这么一耽误,损失可不小啊。”袁征道,“你想想,郁长丰到年底才退二线,那会儿段省长接任,也不可能一下就把潘宝山给抹下来是不是?起码要等三五个月甚至是一年。也就是说,他会被耽误至少一年多时间才能换位到省委秘书长的位子。对于他那样的年龄,一年多时间很关键的。”

“嗌,袁秘书长,有个问题我不是太明白。”万军问道,“一般来说,省会城市的市委书记,分量是比省委秘书长还要重些的,有些省份,不都是省委秘书长朝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子过渡嘛。”

“这话你说得也对。”袁征点着头道,“省会城市是副省级配备,市委书记本身就是副省级干部,而且通常又都是进省委常委班子的,从分量上看确实比省委秘书长要重。毕竟省会城市的重要性摆在那里,可以说,省委省政府还在他们的地盘上呢。而省委秘书长呢,无非就是围着省委书记转,手里有什么?人事权、财物权,根本就不能跟省会城市的一把手比。”

“就是啊。”万军道,“所以我就不觉得潘宝山当省委秘书长,会挡了韩元捷什么路。”

“呵呵,万主任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得把眼光放长远了看才行。”袁征笑道,“对于年龄偏大的领导来说,当然宁愿干省会城市的一把手了,管人管事又管钱,可以说是人多物丰钱厚实,好好地潇洒风光一番然后退休,再美不过了。可是,对于年龄不大的领导来说,就不会那么想了,说俗一点就是贪图享受还有点早,看看能不能再吃吃苦,更上一层楼。这种情况下,省委秘书长的位子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你想想,怎么说也是省委书记的人了,一天到晚跟在省委书记身边转,那眼界和大局观能一样?如果能得路子,就能一步跨到常务副省长的位子上去,那接下来的目标不就是省长了么?”

“哦,还真是。”万军咂着嘴摸着下巴,“看来年龄还是至关重要的。”

“就是啊,要不我怎么说一年多时间对韩元捷书记来说关键的呢,他的年龄刚好不大不小,就卡在那儿,如果抓得紧了,可能就会走我说的后一条路;抓得不紧,可能就会走前一条路。哪一条路更好,不是显而易见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万军又疑乎地问道,“可就算没有潘宝山,韩元捷这次能当上省委秘书长又如何?别忘了省委书记是郁长丰,又不是段高航,他又能得多少实惠?”

“不得实惠只是一时,等段省长上位后,不就能得心应手了?”袁征说完就笑了起来,接着又道:“万主任,你可别说即便没有潘宝山,韩元捷也不一定就能如愿,毕竟还要郁长丰同意才行。”

“袁秘书长,我还真有那么个疑问呢。”万军也笑了,“难道不无道理?”

“对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直接和间接两个答案。”袁征道,“直接来讲,从现有领导干部的综合实力条件上看,韩元捷是仅次于潘宝山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潘宝山,从客观上评,韩元捷就是最佳人选。那种情况下,段省长可以力荐,郁长丰又能以什么理由坚决否决?难道仅仅是因为个人的情感远近?所以最终的结果,段省长的推荐八成是会成功的。从间接来讲,凡事讲的不都有一种假设的可能性嘛,而且对当事人来说,往往都会在潜意识里把那种可能性当成事实。现在的韩元捷,肯定会认为如果没有潘宝山,他绝对能如愿以偿。”

“呵呵。”万军笑了,他颇为服气地点了点头,“以前和袁秘书长没怎么交流,还不知道你的深浅,现在看来,以后我得多向你讨教啊。”

“哪里哪里。”袁征被万军一抬捧虽有些得意,但也没有忘形,他知道自己的斤重,“我也就是跟在段省长和万省长身后学了点皮毛而已,而且也就是嘴上说说,有些事只是纸上谈兵,实战起来还远远不行。”

第八百三十六章 难得糊涂

袁征说自己还欠缺,完全是大实话,但在万军看来就是谦虚。

“袁秘书长,在我面前千万不要那么低调。”万军笑道,“现在可是长志气壮威风的关键时刻,该强势的就要强势起来。”

“这话我喜欢听,任何时候任何场合,气场万万不能丢。”袁征呵地一笑,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实际行动,我回头就去找韩元捷书记聊聊,看看他有什么路子。”

“事情挨着一件件做吧。”万军一听忙道,“袁秘书长,刚才我们不是说过了嘛,你先去找和沿海开发集团的协作银行,要他们先不要出资,把沿海高速瑞北段的建设资金链给断了再说。”

“哦,好吧。”袁征点点头,道:“那应该不是难事,政府职能有专治他们银行的法子,不说一招制敌,但也可以说是箭无虚发。”

“那就好!”万军似乎看到了胜利之果,“我这边也不会放松的,开发集团下属企业的相关工作,我也会动用各方面的关系做好。”

然而,万军高兴得太早了。第二天上午,庄文彦就找到了他,直接谈沿海开发集团前一天召开的高层会议,笑问他为何在会上极力反对集团划拨沿海高速瑞北段的建设投入资金。

万军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但也没法否认,只好说是出于工作大局考虑,并问庄文彦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万主任,关键是钱啊。”庄文彦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本来有些事不想别人知道的,但临到头上也没办法。”

“什么事,庄总?”

“沿海高速工程瑞比段,是我转包承建的。”庄文彦道,“所以说”

“所以说,沿海开发集团的注入资金,不能耽搁?”万军点头笑着插上话,仰头一寻思,道:“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庄文彦道,“万主任,我觉得有些事小范围解决会比较好一些,要不太费精力,不值过。”

“嗯,是的。”万军点点头,他知道庄文彦的意思,无非是不想惊动段高航。

庄文彦说了声谢谢,便走了。

万军目送庄文彦离去,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打电话给袁征,说情况有变行动撤销。袁征很诧异,万军便把庄文彦的事说了。袁征听后一阵沉默,他让万军把情况一定要跟万少泉说一下,毕竟沿海高速建设不只是经济领域的事,还渗透着深厚的政治因素。

万军不敢大意,晚上回了趟老家,把整个事情和万少泉说了。万少泉听后表情很严肃,让万军不要乱讲,因为问题可能会很严重。

“在你们看来无非就是政绩工程的问题,此外还能严重到哪里去?”万军道,“其实我关注的只是控制资金的投入,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让幕后的潘宝山称心如意。”

“我说严重指的是另外一件事,并不是政绩问题。”万少泉微微闭目,道:“你不觉得庄文彦和广源公司的合作有点奇怪?如果说,庄文彦不知道广源公司的来历,也倒没什么,经商遵循利益至上的原则无可挑剔,合作无处不在嘛。可如果她要是知道广源公司的背景,那可就复杂了,难道不需要考虑一下阵营立场问题就承接转包?或者退一步说,庄文彦是个商人,考虑不到阵营立场方面的政治角力也可以理解,但接下来还是要一分为二地看,如果仅仅是为了钱,事情也还算简单,可如果不是,那不是很复杂?没准啊,真相能让段高航气得吐血。”

“哦!”万军一皱眉,惊讶道:“也就是说,庄文彦跟潘宝山有一腿?”

“别胡说!”万少泉斜了斜眼,道:“不一定就是和潘宝山,也有可能是和潘宝山有关系的人。”

“那还用说嘛,八成就是广源公司的老总尤裕了,庄文彦就是从他手里转包的工程。两人来来往往,难免会发生事情。”万军嘿嘿一笑,道:“尤裕可是年富力强啊,比起段高航来,肯定能更让庄文彦满意。”

“又胡说!”万少泉一瞪眼,“你以后可别这样没个拘束,没准坏事就坏在嘴上。”

“我也就是在你跟前才这么说,其他场合口风可紧呢。”万军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只是懂不行,还必须做到。”万少泉小小地叹了口气,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事过几天再说。段省长是**代表,去北京开**了,不在双临。”

“能等那么长时间?今天**才开幕啊。”万军着急道,“你最好打个电话给他,把事情说说,看他是什么意思,能代办的你代办就是。”

“嗯,也是。”万少泉点了点头,给段高航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万少泉先说庄文彦不知底细,竟然接手转包的沿海高速瑞北段建设,然后不动声色地找相关投资方施压,让他们按期甚至是提前拨付工程款,结果让工程节节推进,现在项目的总体进展十分看好。

段高航听了当即就抱怨庄文彦是个不知二五的财迷,只顾挣点小钱而不顾大局。接下来,他又说马上就找庄文彦好好谈谈,把道理讲明白,在没有什么权势冲突的时候可以安坦地挣钱,但现在这情况可绝对来不得大意,否则卷进漩涡就后患无穷。

万少泉说,庄文彦现在已经卷进去了,而且陷得还不浅,必须采取果断措施退出。话音一落,段高航就表示不同意,说既然庄文彦陷得深,那就不能着急退出,必须稳妥地合作直到结束才能收手。

“可那样一来,不就正中潘宝山和郁长丰他们下怀?”万少泉道,“不就是我们主动推进沿海高速项目了嘛。”

“那也没办法。”段高航回答得很干脆,“如果不顺着潘宝山那小子,他要是一生气利用庄文彦做文章,后果会怎样你想过没有?”

“段省长,你的意思是怕被庄文彦连累?”

“那是当然了。”段高航道,“女人啊,意志力太弱,是最不保险的。”

“我觉得潘宝山应该不会那么做,因为事情一闹,必定要牵扯到中标企业广源公司,直接受影响的就是广源公司老总,那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万少泉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潘宝山轻易是不会做的,而且他又是特别重情义的人,所以绝对不会拿庄文彦和广源公司的事去做文章。”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段高航道,“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作出一定的让步,沿海高速瑞北段项目就由他去吧。”

“好的段省长。”万少泉见段高航主意已定,不敢多说什么,只有顺从地挂了电话。

万军一直在旁边听着,大概什么意思也明白,他摇了摇头对万少泉说一切都白忙活了,原本还信心十足地要在沿海高速项目上卡一下潘宝山的脖子,没想到现在竟还助了他一臂之力。

“别唉声叹气的,斗争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各有胜负,要做到胜不骄败不馁。”万少泉道,“锤炼,你知道么?”

“知道了。”万军有点不耐烦,“不过我就搞不明白,段高航难道意识不到庄文彦有问题?你都知道了,他还能不明白?”

“你小子说什么?”万少泉一瞪眼,道:“难道我比段高航差多少?”

“那总归他不会比你差吧?”万军哼了一声,“我觉得他应该看得透,庄文彦的问题不只是钱的问题。”

“不都是推测的嘛,还没有证据呢。”万少泉道,“而且就算是有证据又能怎样?那还是什么光彩的事?”万少泉说完指了指墙上挂的郑板桥字幅“难得糊涂”,继续道:“要不什么叫难得糊涂?”

“就是装糊涂呗。”万军没有谈话的心情了,起身道:“自欺欺人。”

“别整天自高自大,得俯子多学些东西。”万少泉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要不你怎么进步?”

“进步又不是一时半会。”万军迈开脚步,歪着脑袋甩着膀子,“我走了。”

“注意点形态,像个什么样?”万少泉看得直撇嘴,“做官能没个官样?”

“不是在家里嘛。”万军**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

出了门的万军越想越窝火,有种不应该的失败感,心情颇有起伏,于是打电话给袁征,说在沿海高速项目上已经没法有所作为了。袁征说料得到,他正准备明天一早去找韩元捷,也许能有新路子。

次日上午九点刚到,袁征就来到了双临市委。之前有电话联系,韩元捷正在办公室。

“袁秘书长,这几天你是难得的消闲啊。”韩元捷见了袁征就谈笑起来,“没错吧?”

“是的韩书记。”袁征呵呵地点着头,“往日段省长外出,我这个秘书长哪有不跟的道理?可偏偏今年的政改力度前所未见,很多事都讲节俭,段省长赴京参会也轻车简从,只带了个小秘书。”

“那样也是对的。”韩元捷悠闲地晃着腿,笑道:“正好你也好好放松放松,要不一年到头都绷着神经前后服侍着,多累?”

“多谢韩书记关心。”袁征满脸带笑一点头,“其实今天我过来,就是寻求关心和帮助的。”

第八百三十七章 袁征问计

韩元捷很享用袁征的低姿态,他微抬下巴,看着袁征笑道:“袁秘书长,虽然我能力有限,不过只要能帮得上,也很乐意。”

“谢谢韩书记。”袁征稍稍放低了点声调,探着身子貌似神秘地说道:“潘宝山最近特别狂妄,我看着很不顺眼,简直是窝火,不过又有没什么好路子扳他,不知道”

袁征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也是赤白的表露,作用直接而强烈。韩元捷听后不由得大幅度点了点头,道:“你想过什么不好的路子?”

“不只是想到过,而且也已经实施了,可根本不奏效。”袁征道,“沿海高速瑞北段的建设项目,由潘宝山的心腹承建,说到底其实也就是他的事,所以我跟万副省长的公子万军商计,想通过掐断建设资金的投入,来搞个制约,让他们难受难受。然后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把项目转包了出去,而且接手人竟然是”

袁征说到这里一犹豫,他不知道把庄文彦说出来是否合适。

韩元捷见袁征支吾了起来,便知道所指不是简单的人物,于是紧问道:“是谁?”

“庄,庄文彦。”袁征是不太想说的,因为他不想当散播者,不过再想想也无所谓,知青的又不是他一个人,而且对韩元捷也没法隐瞒,否则显得不够诚心。

“她啊。”韩元捷叹笑一声,“那也难怪你们商计的作用就归零了。”

“就是嘛。”袁征懊恼地说道,“就是白忙活一通。”

“不过袁秘书长,要我说的话,即使没有庄文彦你们也是白忙活。”韩元捷看着袁征道,“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抓住重点,搞旁敲侧击有什么用?就算你们把建设资金掐一把,又能有多大效果?”

“是,是没多大意思。”袁征抿了抿嘴,道:“不过韩书记,如果成功的话,多少也能乱乱潘宝山的阵脚吧。”

“潘宝山是什么人,那点小事就能乱了他的阵脚?”韩元捷道,“要是那样的话,他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位子。”

“那,看来还得下狠劲。”袁征寻思着道,“韩书记,您给指点一二?”

“不要搞旁敲侧击,敲山震虎对潘宝山不会起作用的,就得直接挠。”韩元捷很干脆,因为他也希望潘宝山落魄。原因很明显,挡了他的省委秘书长路子最关键,其次还有在福邸小区别墅区规划问题上,他受不了潘宝山竟然找江成鹏出面和杜世波联手,要知道他跟杜世波可是死对头。总的来说,他对潘宝山是恨上加怒。

“韩书记,怎么个直接法?”袁征一见有戏连忙追道。

“那还用说?”韩元捷笑了起来,“最最常规的路子你不知道?无非是女人和经济问题嘛。”

“知道是知道,就是具体从哪儿下手还两眼茫然。”

“分析一下还有什么难处?”韩元捷一歪头,道:“潘宝山跟江山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江山集团由谁掌控?”

“好像是个女的,叫邓如美,据说长得还挺不错,是个美女企业家。”

“就是啊,用一般性思维去想也就知道会有什么问题了。”韩元捷道,“另外,我听省政府办公厅主任辛安雪说,广电局还有个女人叫蒋春雨,至今还没谈婚论嫁,好像跟潘宝山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唉,还有这些事?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袁征大喜。

“以前你不关心那块。”韩元捷毫不客气,“如果这次不是你妹夫张志言的事,你仍旧不会过问。”

“是,是的。”袁征忙缩着身子应声。

“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那也算是正常吧,毕竟事不关己。”韩元捷道,“不过现在,你必须义无反顾了。本来嘛,也都是一个圈子的,就应该有事大家上,对不对?”

“对对对,韩书记你说得太对了!”袁征连连点头,不过也不忘为自己辩解一番,“韩书记,在对付潘宝山上以前我不怎么积极,是因为自己能力有限,插手插嘴都觉得是瞎掺和,不但帮不了忙反而还会添乱。现在呢,因为妹夫的事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是凑热闹也得顶一把,毕竟我也可以说是直接关联人了。另外,我这么做,对家里人也是种安慰吧。”

“嗯,你说的也是。”韩元捷不想太刺激袁征,于是笑了笑,接着说道:“直接下手除了从女人方面考虑,经济问题也是一大常规战略。不过可以预见,效果不会很大,因为潘宝山玩的是大撒把,很难抓到直接证据。但是,可以密切关注他的动向抓些间接证据,比如有没有为某些企业提供便利等等。”

“是的韩书记,那都是有文章可做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权钱交易。”袁征听到这里简直是心花怒放,毕竟有了更为具体的思路。

“袁秘书长,今天就不要急着离开了,反正段省长去了北京,也没有多少事忙。”韩元捷道,“等我忙完了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韩书记,您忙。”袁征听得出来这是韩元捷在下逐客令,忙起身道:“我回去了,有些事得趁早上手啊。”

“哦,呵呵。”韩元捷明白袁征要急着上手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那就祝你成功。”

袁征眉开眼笑,握了握韩元捷的手,走了。

回去之后,袁征没找万军,他怕万军行事冒失会起反作用,所以还是自己作比较好。

袁征决定,对邓如美和蒋春雨实施跟踪,他相信如果潘宝山和她们真有故事,长期监视下来应该能有所收获。当然,那些事他没法直接插手,而是找小舅子陈维迪策划安排。

对潘宝山在经济上的问题,尤其是他有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帮企业争取利好政策来暗中收取好处,袁征觉得还是自己关注比较好,因为一般领导的活动信息,他都知道。也就是说,潘宝山凡是和工作有关联的行踪,他可以摸清。

碰巧,眼下刚好是时候。因为没有陪郁长丰进京的潘宝山,得着大把空余的时间,正在为双迅绵新城的开发建设助力。

影视基地的建设,在新城现有的开发中分量不轻,必须抓好。潘宝山认为有必要找韦国生再谈谈,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问题就加速提档。

到省广电局,潘宝山已是轻车熟路。

“位于新城的影视基地,我们局正在按照与江山集团的协议快速推进。”韦国生知道潘宝山的来意,便主动汇报:“眼下,局里正在牵头组织,将联合省广播电视集团和电影公司,争取在三年内投入八十亿,将影视基地升级,打造成国内一流的综合性影视城。”

“哦,那很好。”潘宝山满意地点点头,“力度确实不小。”

“今年起到明年上半年,一期就准备投入五十亿。”韦国生道,“有了这笔投资,基地的面貌必将焕然一新。”

“五十亿的投入,年底前能保证到位多少?”潘宝山微微一皱眉头,“那个时间点很重要,你应该懂的。”

“知道,知道。”韦国生很认真地答道,“年底郁书记一退,到时情况还不知道怎样,万一要是被叫停,确实也难办。”

“是啊,的确令人担心。”潘宝山道,“所以能尽量前压就前压,越往后越不利。”

“嗯。”韦国生点头道,“保守估计,到年底的投入起码应该有三十亿吧。因为初期是硬件投入,资金占有量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可以采用有力措施,把摊子全面铺开,以合同的形式固定下来,圈住资金。”

“办法不错。”潘宝山微微一笑,道:“广电集团和电影公司那边的情况稳不稳定?”

“还可以。”韦国生道,“我跟他们都说交流过了,初步达成协议,就是有些细节还没有敲定。”

“什么细节?”

“我想为新城多争取点利益,提出影视城建成后,每年要向新城业主江山集团缴纳一定的土地费用。”韦国生笑道,“其实也不多,几百万而已。”

“投创初期,几百万也不是小数目。”潘宝山道,“这样吧,你再跟他们沟通一下,就说通过努力争取到了优惠,前两年不收任何费用,第三年起从一百万收起,往后视情况逐年小幅加价,二百万便封顶。”

“那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划算的,因为影视城的计划用地量可不小。”韦国生道,“照这么个标准收取费用,真是便宜了他们。”

“好处是相互的。”潘宝山笑道,“毕竟新城的地理位置不怎么样,而且影视城在建成后,辐射作用那块的收入是无法衡量的。土地费,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作为一种可松可紧的辅助手段,确实也需要抓在手里,适当的时候可以调节不少事情。”

“那就好,再过少许时日,合同一旦定下来,就可以大手笔建设了。”韦国生道,“对了潘秘书长,目前正在拍摄的剧组,反馈过来的信息非常好,说影视基地很有潜力,大有文章可做。尤其是业主方面,在服务上绝对让人满意。”

“业主的诚意是不用说的,因为新城需要多个平台支撑。”潘宝山道,“所以只要是进城的项目,他们都不敢有半点马虎。”

“完全能感觉得出来。”韦国生道,“因为我们局的协拍小组在那边都插不上手了,我正准备解散他们呢。”

“还是先留着吧。”潘宝山笑道,“你们局的协拍小组,起的是关键性作用。而且我觉得,以后影视基地转型升级到影视城,也还是需要各方面协调一番的,到时就让协拍小组也升个级,成为协调小组,也好沟通事务嘛。当然了,小组的负责人和成员,是随时可以调换的。”

“是的,是的。”韦国生忙笑着点头,“那就先留着吧。”

谈到这里,潘宝山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看看时间说要回去。韦国生稍一思索,说如果方便就留下来吃个工作餐,下午便直接去省广电集团调研一下,还有省电影公司,也可以去走一圈。

韦国生的用意很明显,无非是暗中加把力而已,潘宝山点头同意。

第八百三十八章 考察广电集团

见潘宝山同意,韦国生马上让办公室通知广电集团,说下午一上班他就和局部分领导班子成员,陪省委秘书长潘宝山前往考察.

接到通知的广电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窦志非常重视,立刻召开集团领导班子紧急会议,就如何接待考察组一行进行布置分工,总体要求就是让新任的省委秘书长满意。

会议很简短,十几分钟便结束,然后各负其责忙开了。集团副书记、总经理章新峰是总负责,一时没什么事,便问窦志此次潘宝山前来有何目的。因为两人关系要好,所以窦志也很直接,说既然通知是来自省广电局,所以主张者应该是局长韦国生,可能是想借潘宝山显示一下实力靠山。

章新峰一听便摇头,说情况多是没那么简单,他对韦国生是比较了解的,那人绝不是显摆之人。窦志听后稍一沉思,说不管怎样见机行事就是,先不要乱猜,否则偏离了重心还事与愿违,眼下要做的就是做好接待细节。

如今的接待,大场面不给搞,细节就显得尤为重要。章新峰点头称是,马上进行整体督促,同时安排考察的具体内容,以供潘宝山选择。

到了下午快上班的时候,潘宝山在韦国生等人的陪同下来到,面对安排丰富的考察内容,他说要节省时间,就看看新闻中心吧,作为强势媒体,宣传工作举足轻重嘛。窦志忙说好,便侧身指引着潘宝山来到电梯间。

两部电梯,只运行了一部。正值上班高峰,电梯间里滞留了很多人。潘宝山明白,另一部停运电梯是留给他的。

“还是让一线的工作人员先走吧,我们可以稍微等等,刚好聊点情况,等会座谈的时候就可以少说几句,同样可以节省时间。”潘宝山笑呵呵地对窦志道,“这样做,还又不耽误你们日常的工作,新闻,很多时候是争锋多秒的。”

“潘秘书长您说的是!”窦志连连点头,尔后让人把另一部电梯打开,并对职工们说潘秘书长让位让行,赶紧上去忙工作。

潘宝山笑了笑,带头向旁边靠了靠,等电梯的职工即刻有序进入。职工中有活跃的主动问潘宝山好,还有的进入电梯后摇着手说谢谢。潘宝山微微点头,及时挥手示意。

“不好意思潘秘书长,让您久等了。”窦志一旁再次陪起了笑。

“没什么。”潘宝山道,“也就是两三趟的时间。”然后,就和其他等电梯的职工聊了起来,问他们工作压力大不大、对收入满不满意等。聊天的氛围很好,充满笑声。

几分钟后,电梯到了,窦志忙把潘宝山请进电梯。

十楼停下,这里是新闻演播中心,部分编辑记者正在忙着制作节目。潘宝山在众人的陪同下边走边看,窦志不时介绍,大家纷纷问好。

一圈下来,不到二十分钟。之后,就来到会议室进行座谈。集团领导班子和中层干部全都参加,人数还不少。

座谈会开始,窦志主持讲话,欢迎以省领导潘宝山为首的考察组一行,然后由章新峰汇报集团发展情况。

在发言的时间上,章新峰控制得很好,就五六分钟,因为他知道汇报不是重点,时间长了惹人烦,拣主要简单说几句就行。

章新峰发言完毕,潘宝山点了点头,说大家随便聊聊,座谈嘛,就是要畅所欲言。然后就肯定广电集团的发展成就,说集团有新闻、传媒、技术、网络和报刊等多个部门,还有多家影视公司、院线、影视创意产业园、瑞东广播电视学校等下属单位和机构,职工有将近五千人,是瑞东举足轻重的大企业,省委和省政府非常重视集团的发展。

窦志接上话,说经过多年的努力,集团在省委省政府的关心和支持下,获得了长足发展,今年,集团连续第五年入选“中国五百最具价值品牌”,品牌价值已逾百亿元,在全国广电媒体中位居前列。下一步,集团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争取率先全国走向世界,将努力把广播台和电视台打造成党和人民满意的广电主流媒体,把集团建设成为一流的以广电为主的多媒体运营商。

潘宝山听得很认真,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集团的发展态势令人振奋,就下一步的工作,再提几点希望:要进一步提升舆论引导水平,更好地服务经济发展的大局;要进一步加强队伍建设和人才培养,更好地实现工作局面的突破;要进一步创新拓宽发展领域,更好地寻求经济实力上台阶;要进一步脚踏实地、解放思想,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把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好,更好地为省委、省政府中心工作服务。

这番话简短有力,潘宝山又是完全脱稿,还时不时与窦志、章新峰等交流着眼神,所以听起来并不干巴,而且隐约间还传递出一股威慑力。窦志和章新峰都感觉得到。

“潘秘书长说得好!”在潘宝山说过后,窦志第一个应声附和,他说道:“我们集团将以更高的目标和要求,自加压力,不断谋求突破,争取新的进步。”

“潘秘书长,目前集团正在进行演艺中心二期建设,国际影视娱乐城等文化产业项目也在酝酿之中。”章新峰也想露个脸,不失时机地说道:“相信在不久后,集团各方面的实力都会明显上一个台阶。”

“嗯,企业的发展就需要不断注入新元素,适当推出些新动作,当然了,动作可轻可重,手笔可大可小,要视具体情况而定。”潘宝山道,“要考虑到大环境、内部发展规划以及瑞东中心工作需要等各方面因素。”

“潘秘书长,广电集团在这方面做得相当不错,领导班子能审时度势,及时抓住省委省政府的工作重心,不但能为大局发展摇旗呐喊鼓与呼,而且还能以实际行动投入到发展大潮当中去。”韦国生的帮衬作用很大,他边说边对窦志笑了笑,“你们集团不是要在双迅绵新城的影视基地建设上,准备搞一番大手笔制作嘛。”

“是的韦局长。”窦志对韦国生点头一笑,又转向了潘宝山,道:“潘秘书长,集团正在与新城方面洽谈,打算在影视基地建设和运营上进行有益的合作尝试。”

“很好,那很好。”潘宝山马上点头,笑道:“广电集团投身双迅绵新城影视基地的建设及经营,正是创新突破、延伸触角的实际体现,充分说明了集团的领导班子思路大胆、视野开阔,下一步,要把具体工作抓好、抓实。”

潘宝山说完,看了眼韦国生。

韦国生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知道有些话不能让潘宝山一个人说,于是微微一笑,点头道:“参与双迅绵新城影视基地建设,从当前讲符合发展大局,从长远讲顺应发展潮流。因为新城的开发建设意义重大,对于城市体量的扩展和产业区域转移、产业结构调整都有积极的促进作用,所以省里给出的评价很高。现在,新城的主体建设已经全面铺开,休闲娱乐餐饮项目也都方兴未艾,因此,作为发展的精神层面重要支撑,文化产业必要要及时跟进。而广电集团的这一举措,刚好切中要害,正合时宜。”

听到这里,窦志和章新峰同时明白了,原来考察组一行的目的,是为了推动新城影视基地合作建设工作。

会后,窦志问章新峰知不知道主使人是谁,是潘宝山还是韦国生。章新峰呵呵一笑,说是谁不都一样嘛,那是共同关注啊。

窦志点头笑了,说的确是那么回事,然后就拿起电话打给省电影公司老总衡建齐,问他那边有没有得到相关“暗示”。窦志知道,新城也与电影公司保持着联系,就参与影视基地的建设正进行商谈。

电话一接通,衡建齐说话的节奏非常快,问窦志有什么事。窦志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一下公司和新城那边在影视基地的合作上,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衡建齐说目前还没有,但他相信下一步会有实质性推进。窦志问为什么,衡建齐说因为潘宝山在韦国生的陪同下,马上就要到了。因为彼此都很熟悉,说话也比较随便。衡建齐讲完这些,就说时间太紧改日再聊,然后连招呼都不打便挂了电话。

窦志握着电话纳闷了,潘宝山和韦国生去电影公司考察,衡建齐为什么就知道是和影视基地的合作项目有关?

“新峰,根据我们这边的情况看,他们的目的很隐蔽,不可能直接说出来是为影视基地的。”窦志笑问章新峰,“衡建齐怎么就知道?”

“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潘宝山或韦国生同影视基地甚至是双迅绵新城有深切的关系,而衡建齐个鬼东西又不像我们不怎么关心瑞东政坛,他的消息可灵通着呢。”章新峰道,“没准他早就知道了,就等着顺势卖个人情呢。”

“这么说的话,我们还得多注意了,毕竟瑞东政坛上有些事是很明了的,支持一方,就很有可能得罪另一方。”窦志道,“如果此事的主使是潘宝山,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是年轻有为,可也锋芒太盛,对立面可不少。”

“我也有所担心。”章新峰皱着眉头道,“不过没办法啊,既有指示如果不听,纯粹就是不知死活。所以该做的还得做,至于以后有什么事,得走一步看一步。”

“也是,凡事都讲先来后到。有指示就照办,新命令来了再执行,反正在他们眼里,我们只是个推一下走一步的兵卒而已。”窦志道,“现在不多想,想多了犯愁。”

“嗯。”章新峰一点头,“我看今晚有必要请衡建齐坐坐,名义上是就新城影视基地的事互通有无,实际上呢,是探听一下里面的内幕,看到底是跟潘宝山还是韦国生有直接关系,那样我们多少也能做点提前的应对。”

第八百三十九章 崔怡梅看沙盘

窦志向衡建齐发出邀请,说晚上喝几杯,聊一聊。衡建齐呵呵一笑,问和什么酒。窦志无声地抿了抿嘴,说现在菜不能乱上,但酒还是可以随便挑的。衡建齐又是一笑,说勤俭节约嘛,能省就省点,现在茅台不是降价了么,就喝茅台吧。

喝茅台?电话一打完,窦志便半真半假地对章新峰道:“衡建齐可能知道有事求他,还敲起了竹杠,竟然还点茅台,弄两瓶假的给他尝尝。”

“还是别吧,毕竟事关重要,从他嘴里多少得点信息,没准对我们的帮助就很大。”章新峰摇着头,笑道:“再说了,现在喝酒的机会也不多,订的那些酒都在仓库里,也不敢朝家里拿,还不如就趁着机会也喝点。”

“也是。”窦志抹抹嘴唇,道:“那就拿十年陈的,让衡建齐高兴高兴。”

说话间,局办公室主任来敲门进来,窦志和章新峰马上收起笑容,摆正身形,露出一副威正的样子。

“窦书记,章总,刚刚韦局长的秘书打电话过来,问集团与新城影视基地的合作有没有时间推进表。”

“哦,你回话说目前还没有相关进度计划,一旦敲定之后就及时汇报过去。”窦志腰板挺直,目光严正,道:“我跟章总正在商量相关具体事宜。”

章新峰神色凝重,响应着一点头。

“好的。”办公室主任微微欠身,退出了办公室。

门一关上,窦志章新峰同时松垮了身子。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的章新峰,歪躺着不说,还把腿撂到扶手上,十足的庸散模样。

“唉,当领导也不容易,要处处注意形象。”章新峰懒洋洋地说道,“什么威严正色,全都是人前做样子而已。”

“那当然了,领导也是人嘛,谁不想抽着懒筋舒服?”窦志笑了笑,道:“说点正事,影视基地的事你得抓紧啊。”

“我知道。”章新峰道,“你看还没怎么地,韦国生就已经开始追了。”

“等晚上见了衡建齐再问问具体情况。”窦志道,“真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些有价值的信息,然后相机而动,否则拖拉下来不是办法。”

窦志的心情很迫切,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晚上见了衡建齐后,他并不着急发问影视基地的事,而是谈潘宝山的考察,表现如何平易近人,并举例给职工让电梯的事。

衡建齐听后一笑,说潘宝山的情商已经爆表,此举理所当然。

“呵呵,还是衡总对潘秘书长了解啊。”窦志用颇为羡慕的眼神看着衡建齐,道:“你跟他很熟?”

“不熟,只是有过接触。”衡建齐道,“当初他任广电局长的时候,到我们公司调研过。”

“哦,我说呢。”窦志道,“看来他对电影的喜爱大过电视,要不他当局长的时候,怎么不到我们广电调研的呢。”

“可能还没来得及吧。”衡建齐笑了笑,主动发问:“窦书记,你请我喝酒,应该不是闲聊吧?”

“嗐,凡事都是为了工作嘛。”窦志稍有尴尬地一笑,“今天潘秘书长率队到广电集团考察,搞得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领导考察还有什么要摸头脑的?”衡建齐不以为然,“窦书记你想多了吧?”

窦志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如果不先点题,衡建齐是不会多说的,于是道:“我的意思是,潘秘书长考察座谈期间,韦国生局长说了些挺有意义的话,很具体,不知道在你们公司有没有讲?”

“什么话?”衡建齐道,“窦书记有话就直说嘛。”

“跟双迅绵新城影视基地合作的事。”窦志不再犹豫,“他们好像挺支持的。”

“哦,你是说那事啊。”衡建齐道,“韦局长在我那里也提到了,而且我也表了态,将在影视基地建一个体验式电影主题公园,还将在时机成熟时投放院线。”

“你倒干脆。”窦志道,“那投入可不小啊,预期如何?”

“说到投入,你们广电集团可是重头戏。”衡建齐道,“我们电影公司的分量,可小多了。”

“那不都是韦局长的意思嘛,一下就几十个亿。”窦志道,“要多来那么几下,我还真怕对不起集团的那点血汗钱。”

“不用担心回报问题。”衡建齐道,“我对新城可是揣摩过了,有前景。抛开作为主体工程别墅项目不说,只是现有的几项配套,就足以吸引大量的人气。当然,影视基地项目是主导,必须做好。”

“衡总瞧你说的,那还不是要自食其力嘛。”窦志道,“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付出怎么有回报?”衡建齐道,“如果不出意外,后期肯定会有很大收益,我非常看好,只是,还存有一定变数。”

“什么变数?”窦志笑问,“政治因素?”

“到底是窦书记啊,看得比谁都清楚。”衡建齐呵呵地笑了,“具体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平常都不关注那些,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跟你喝酒。”窦志道,“衡总我问你,抄近了说,影视基地甚至是新城,直接关心的人到底是韦局长还是潘秘书长?”

“那个重要么?”衡建齐一伸脖子,道:“你刚才也说了,关键要看政治因素,因素啊,是一群人构成的,不是哪一个人。”

“玩什么高深呢。”窦志笑了,点点头道:“不过确实有道理,可是衡总,跟你说句真话,我并不抱乐观态度。”

“那又怎样,还有选择么?”衡建齐一扬眉头,“政治风起云涌,大潮之上,我们只管充当好击水者的角色就行,至于何时会被打翻沉底,没法预料。”

“哎呀,以前还真没在意,衡总竟然还这么深奥。”窦志听了仰头一笑,道:“这酒,绝对没有白喝。”

“感情我的价值,也就是两瓶酒钱?”衡建齐并不介意窦志怎么说,道:“但如果天天能喝上二两,倒也不错。”

“明天就给你送两箱。”窦志很爽快地应着,继而话题一转,道:“衡总,你们电影主题公园建设,打算什么时候上手?”

“正在做方案,我安排人连夜加班,争取明天下午就把材料报到广电局。”衡建齐道,“历史证明,落后就要挨打。”

听了衡建齐的话,窦志顿生感触,自然也不甘落后,酒席散场后他就跟章新峰商议,同新城合作开发影视基地的事情,明天上午就带着方案找具体联系人鱿鱼,争取把相关事项确定下来,然后把建设进度计划书送给韦国生。

不过次日上午,鱿鱼没有太多的时间见窦志和章新峰,他一早就开始接待崔怡梅了。

崔怡梅要在新城开发商业会务中心和旅游集散中心,这是个令人惊喜却又不出意外的事情。因为石白海的起起伏伏,彻底转变了她对潘宝山的看法。特别是潘宝山为了石白海,久未将掌握的对自己有利的视频证据公布于众,更让她刮目相看。再加上石白海又提了一次,说新城诚邀她过去项目,所以也就答应了。

见到崔怡梅,鱿鱼拿出了一贯的嘻哈热情,“崔总,我们盼你很久了。你说你何必呢?早日投入新城的怀抱,大家相互温暖嘛。”

“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崔怡梅很放得开,“摸不清形势,怎么能急于行动?盲动,可是对自己不负责啊。”

“好人和坏人,往往就是一念之差。”鱿鱼道,“还有就是立场不同,好坏也没有固定界线。”

“好了尤总,咱们就别讨论好和坏的本质了,今天我来可是要办正事的。”崔怡梅道,“我用你们新城的地,条件是什么?”

“无条件。”鱿鱼一摊手,“我们是很诚实的人,你来新城投资商业会务中心和旅游集散中心,对新城的人气带动作用非常明显,你说,我们还能谈什么条件?再说了,就凭石主任的关系,就是能谈也不会谈的呀。”

“那可不行,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千万别搅合在一起,否则既伤钱财又伤感情。”崔怡梅道,“这样的合作才省心。”

“崔总果然是谨慎又缜密,看来我们的合作必定会大放光彩。”鱿鱼笑道,“好,现在我带你看看沙盘,地方随你选,不过前提要符合整体规划。”

“你可真会讲话。”崔怡梅笑了,“放心吧,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呢,我的要求只有一点,靠外围就行。”

“那真是太简单了。”鱿鱼边说边带着崔怡梅前往沙盘展示厅,给她做了详细的规划介绍。

崔怡梅听得很认真,还不时提出些自己的看法。

十一点的时候,鱿鱼抬手看看手表,说得失陪一会。崔怡梅说不用失陪,她马上就走,新城规划情况已大致有数,回去后再思考一下到底选址何处。

鱿鱼也不客气,便送走了崔怡梅。之后,就匆匆往影视基地指挥部办公室赶去,因为窦志和章新峰正在新城指挥部办公室等他。

对窦志和章新峰的到来,鱿鱼的热情空前高涨,当然他知道无非只是个形式,实质性的推动已经水到渠成。

果然,交谈仅仅半个小时,合作的主体框架就已敲定,一系列细节问题,下午接着完成。

中午用餐,就在新城项目部食堂。鱿鱼特别安排上好菜品,款待窦志和章新峰。

第八百四十章 感叹少历练

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肴,窦志和章新峰有点不安,近一段时间被八项规定和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搞得颇为紧张,“打虎拍蝇”战绩显赫,他们可不想上那个成绩单。鱿鱼看得出来,忙替两人解压,说新城有诚意,而且又是天高皇帝远,尽可不必遵守什么规定。两人听了一琢磨也是,便不再拘束,痛快举杯伸筷。

吃过饭后喝了杯茶继续工作,不休息,因为新城目前尚且没有配套的场所,而窦志和章新峰的身份又摆在那儿,也不能将就,所以,鱿鱼就提议抓紧时间谈合作的细节,忙完后,直接奔到市区再休闲,然后再吃晚饭。

忙正事可以,但到市区休闲继续吃喝就算了,这方面窦志和章新峰意见一致,毕竟闹市区人多眼杂,没准就会被碰个不巧。鱿鱼也明白,想了下说也好,那就把合作细节研究一下,等日后有机会在聚。

其实细节也没多少,而且之前双方也都各自研究过,因此时间不长也都一一解决。

工作谈完,窦志和章新峰告辞,鱿鱼也没怎么客气,仅挥手相送。之后,他就返回办公室,考虑面临的新难题。今天,《瑞东日报》刊发了一篇深度报道,对各地兴建影视基地提出诸多思考。从文章本身来看,没有什么大不了,但放在新城影视基地正兴起建设热潮之际,似乎又剑有所指。

鱿鱼打算直接找张道飞问问,这篇报道是无意而为,还是有着一定的背景。不过恰好潘宝山打来电话,说晚上约了石白海几人坐坐,要他安排一下,刚好一起参加。这么一来,鱿鱼就决定先不找张道飞,到时顺便跟潘宝山先提一句再说。

晚上,农家小院一号贵宾间内,鱿鱼等到了潘宝山,同来的除了石白海,还有谭进文和曹建兴。

席间自是不用说,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鱿鱼提到了崔怡梅,说她在新城的投资属于保底项目,起码能保持一定的人气基础。潘宝山说,那可都是石白海的功劳。石白海笑呵呵一笑,说天助人的同时,人还要自助,一切都是潘老板的人品好。潘宝山接上话,说人品具有两面性,有多好的同时,也就有多坏。

谭进文开口了,说做人就得这样,要不连个立场都没有,整天当老好人搅稀泥,最后一个好都落不到,所以说,如果好人做不了,干脆就做坏人。接着就提到了段高航一系,说人找人鬼找鬼,那话说的一点都不假,仔细看看他们那一伙主要成员,万少泉、韩元捷、袁征还有王八羔子万军,个个都是奸猾之人,甚至对家人都不诚心,只想着自己。

顺着话题,鱿鱼说对那些人就得痛打落水狗,否则就会有应付不了的麻烦,然后就说起了《瑞东日报》今日刊登的报道,说八成是幕后有人纵。

潘宝山听了一笑,对鱿鱼道:“现在不错嘛,竟然也开始关注党报了。”

“近朱者赤,经常跟你们各位领导在一起,耳濡目染地也就关心政治了。”鱿鱼不好意思地笑道,“再说,不关心政治的人,就不会是个好商人,生意做不大。”

“到底是尤总,前途无量!”石白海呵呵地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俗,太俗了,得来点高大上的啊。”鱿鱼站起来,“我祝你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话音一落,笑成一片。

“哎呀,酒桌上还真少不了像尤总这样的人,否则气氛挑不起来,喝酒也没劲。”谭进文笑过之后点着头道,“这也是一种能力,我努力了多少年也达不到这收放自如的水平。”

“谭主任谦虚,谦虚了。”鱿鱼道,“换个角度看,你要是像我一样,也不合适啊,你们从政要讲气度,嘻嘻哈哈怎么能行。”

“也对。”石白海道,“你看那些大领导,个个多肃正。”

“装的,都是装的,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谭进文一摇头,“以前我做过小秘书,了解那些情况。”

“唉,其实也可以理解,人的本性嘛。”潘宝山接话道,“你看我吧,平常也会不自觉地板着个脸,可一旦和你们在一起,那可就完全是另一番样子了。”

“不能看表象。”鱿鱼道,“再怎么说笑无所谓,关键是要看做实际事。”

“哦,说到做事,我插个话题。”潘宝山不想把酒场弄得纯粹像个笑场,多少得谈点事情上点厚度,于是问鱿鱼,“刚才你不是说可能有人背后纵媒体,对影视基地说三道四嘛,你干脆高调回应一下,回去和邓如美商量商量,马上成立江山影视公司。”

“成立影视公司?”鱿鱼道,“手续的事不说,资质恐怕要成问题。”

“那还用担心?”潘宝山笑道,“资质问题找谭主任解决。”

“找谭主任?”鱿鱼纳闷了,看着谭进文道:“谭主任有路子?”

谭进文点头一笑,“我的朋友,省三建公司的副总毕晓禹,两年前他有个亲戚也办了个影视公司,是专门搞电视剧制作的,那会他们的资质也不足,但通过变通也都搞定了。明天我就联系一下,看他们是怎么作的,你也可以走同样的路子嘛。”

“那就好。”鱿鱼笑道,“只要资质能糊弄过关,至于手续的事,可以找韦局长帮帮忙。”

“嗯。”潘宝山道,“资质搞定后,你尽快把所有的材料都提供过去,他会及早督办的。”

“老板,通过成立江山影视公司来回击舆论攻击,是不是太缓慢了些?”一直没说话的曹建兴道,“我觉得,现在媒体对影视基地的变相抨击只是开始,下一步,有可能对整个新城进行舆论施压。”

“没错,那不是没有可能,眼下各地过度开发,空城、鬼城多有出现,心怀不轨的人极有可能拿来做文章。”潘宝山道,“不过现时也不必投入太多精力去谋划应对,适度关注就行,毕竟媒体也不敢过分。”

“我觉得提前跟相关媒体的熟人招呼一下,有点提前量会更好一些。”曹建兴道,“像张道飞和邵卓出,应该是比较得力的。”

“行,你抽个时间说一下也好。”潘宝山道,“鱿鱼也认识他们,不行你们一起找个时间请他们坐坐,聊一聊。”

“好的,最近几天我就安排一下。”鱿鱼道,“如果建兴没有时间,我自己行动也可以。”

“嗯,那就定下来,你自己去办。”潘宝山道,“马上郁书记从北京回来事情就多了,我一忙,建兴也要忙。”

“好,那我就一个人办。”鱿鱼点点头,道:“对了老板,你刚才说成立江山影视公司,注册资金多少合适?”

“多点吧。”潘宝山道,“往后,影视基地将升级成为影视城,市场可能会不小,影视公司体量大,到时就可以参与进去多切分一块蛋糕嘛。”

“那就上个八位数吧。”鱿鱼笑道,“没准到时公司还能弄个大片,走出国门冲向亚洲直取国际大奖呢。”

“你又开始掀气氛了。”潘宝山抬手点点,笑道:“不过正好,酒桌上不能老谈事情,主要还是喝酒!”

酒杯端起,新一轮觥筹交错。

再次歇下来的时候,鱿鱼提议等会玩玩,消闲一次也不容易。

潘宝山说可以,大家难得一聚,乐一乐也无妨,不过他不参加,得早点休息,养养精神做好准备明天要开个会,因为郁书记参会不在家,他也不能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还得弄点动静。明天,就做好机关党建工作,他要召开个座谈会,会议通知已经下发。这个会,是潘宝山上任后第一次主持召开的,他觉得应该准备得充分些,不能不像个样。

次日上午九点半,潘宝山精神抖擞地步入会场,坐到了主席台上。环视一圈后,他下意识地扶了扶话筒,要求大家关闭通讯工具,然后宣布会议开始。

老一套,开始先讲会议的意义。潘宝山说,机关党建是党建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各级机关又是***员最集中最集中的地方,所以,机关党建工作直接影响到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贯彻落实,直接影响到党委、政府的重大决策部署和组织实施,必须一招不让地抓好。

之后,是指定发言,一共五家,分别介绍了先进工作经验。接下来,是听取部分省级机关党委书记和市县机关工委书记的意见和建议。这两个议程时间持续不是太长,一个半小时。

然后是收尾,由潘宝山总结,无非是指出问题、强调措施并提出要求,要各级机关党组织找准职能定位、创新思路方法、积极主动作为,把机关党建工作提高到一个新水平,更好地服务全省改革发展大局。

最后,会议在掌声中结束。

潘宝山第一个走出会场,头抬得很高,他知道有些时候,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

回到办公室后,潘宝山点了支烟,觉得很有番成就感,怎么说这也是省级层面的会议。不过再一想什么成就感?说到底,其实就是历练少了。

想到这里,潘宝山摇了摇头叹然一笑,随即就做了个决定,干脆发挥下主导作用,明天下去调研。

去哪里?

友同。

潘宝山要看看一直对他刺刺挠挠的魏金光,会拿出什么样的态度。

第八百四十一章 嘴大吃四方

潘宝山让曹建兴和友同市委办联系,通知要前往考察的事情,以便他们做好相关准备。有点出乎意外的是,友同市明天要举行和双临市的挂钩合作恳谈会,还要签约几个项目,活动的分量还比较重。

曹建兴问潘宝山还去不去,因为挂钩合作恳谈会的规格比较高,韩元捷肯定要到场,魏金光绝对会全程陪着,见他的时间不会很多。

“就算见不着魏金光也得去。”潘宝山稍一寻思,道:“如果不去的话,他也许会认为我是在躲着韩元捷,那气势不就弱了嘛。”

“可去了要是没有个很好的接待,不也难堪?”曹建兴道,“假如魏金光弄个副市长什么的陪你,档次就明显偏低了。”

“他如果真那么做,就是明显在向我挑衅。”潘宝山道,“我觉得应该不会,不管他心气有多么傲,大面上的事还能不照顾一下?毕竟不是市井小民嘛。再者,市长宁川平不是在家么?他不陪,宁川平完全可以出面。”

“既然这样,那就先确认一下宁川平有没有离开友同。”曹建兴道,“万一不在的话,恰好给魏金光找到借口用副职陪你。”

“用不着确认。”潘宝山很有自信,“两市挂钩合作,政府一把手都是要到场的,协议签署和项目签约,他们是执笔人。”

“那好。”曹建兴点头道,“我马上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不用费太多心,轻车简从。”潘宝山道,“此番考察就是看看经济社会发展的面上工作,相对的主题是民生工作,把这点告诉他们就行,至于具体的行程,让那边安排就行,别搞得太紧张就行。”

“嗯,宁川平是个温和的人,揣摩用意应该比较到位。”曹建兴道,“所以行程多半会是轻松闲适的。”

“但总体来讲不会是轻松之旅,毕竟跟魏金光多少要碰个面,还有韩元捷。”潘宝山道,“中午吃饭,按照惯例和常理,是要在一起的。”

“那需不需要跟宁川平打个招呼,中午分开用餐?”

“不需要,这次去友同就是想跟魏金光对一下,不跟他过过眼,那不就白去了嘛。”潘宝山道,“不过也得讲究点策略,争取一下把他震住。”

“采用威视法?”曹建兴问。

“不是‘威’,是‘微’。”潘宝山道,“也就是藐视法,让他自惭形秽。”

计划落定,次日上午八点准时启程前往友同,不到十点钟便到达。

一切在意料之中,迎接的是市长宁川平,他非常热情,说魏金光书记正在忙和双临挂钩合作的事,等中午用餐时再迎见,现在由他陪同介绍。潘宝山微微点头,说挂钩合作是好事,可以互通有无优劣互补,对于促进地方发展是个强劲的推动力。

宁川平点头称是,但提出来就怕做不实,如果只是走个过场,只能是瞎起哄,劳民伤财而已。

这番话,潘宝山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里面的信息,宁川平对他是趋好的。

“宁市长,你说的没错,总书记实干兴邦的话,放在地方上就是实干兴市。”潘宝山笑道,“说实话,友同这几年的发展,并不是太符合省委的要求。”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很多工作在常委会上拍不了板,就没法开展。”宁川平道,“所以有时虽然很着急,却也没办法。”

“友同的工作魏书记一手抓,是好是歹都是他的。”潘宝山微笑道,“宁市长也不必有什么压力。”

“有潘秘书长这话,我着实是轻松了不少。”宁川平也笑了,“要不时常是忧心忡忡啊。”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这些情况省委完全是会了解的嘛。”潘宝山一扬头,笑道:“闲话闲时再说吧,今天来友同,主要是为了工作。”

“哦,潘秘书长,根据考察的通知精神,请您到友同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去指导工作。”宁川平道,“中心大力推行行政服务方式改革,让位于民,建成了行政审批场景式智能引导服务平台,同时还注重服务企业发展,建成了企业投资项目网上联合审批平台,大大提高了审批效率。”

“嗯,那是不错。”潘宝山点头道,“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大厅。潘宝山站定了环视一圈,然后走到临近的几个窗口,与前来办事的群众聊起了天,问他们办理事务是不是方便、对工作人员的服务满不满意。之后,又到企业服务区域走了一圈。

陪同的魏金光及时介绍,前来办业务的企业人员很配合,说中心大大缩短了企业相关业务手续的办理流程,为企业节约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中心推行的行政服务方式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一个比较成功的体现。”潘宝山边走边微微点头,道:“改革,就是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同时还要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所以,把简政放权作为改革突破口,最大限度地放权给市场,最大限度地让企业和老百姓直接受益,是不变的主题。眼下,要借正在开展的第二批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为契机,切实转变工作作风,提高行政服务效能,努力打造更完善、更具竞争力的发展环境,造福于民。”

“我们一定按照潘秘书长的指示,把这项多赢的民生工作做好!”宁川平立刻表态。

“关注民生,经济先行。经济发展不上去,谈民生就是空谈。因此,要深入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加大改革创新力度,着力构建推动经济转型升级的长效机制,增创友同发展的新优势。”潘宝山道,“说到这一点,又要回到改革的话题。推进转型升级必须依靠改革,一定要在转型升级的各个领域、各个环节,推出有针对性的改革举措。”

潘宝山在说话的时候,很注意宁川平的表情变化,考察时的大话套话枯燥无味,对听授者来说是个难捱的事,但如果心怀虔诚,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川平的神态没有不耐烦,可是也能明显看出来,他有点不安。

“宁市长,有什么心事?”潘宝山笑着直问。

“魏书记交待,挂钩合作恳谈会要我参加后半程,因为会上要签署合作协议和项目。”宁川平道,“不过因为潘秘书长的到来,我觉得就没必要再过去了,况且双临那边杜世波市长也没来,来的是常务副市长。”

“哦,杜市长也没来啊。”潘宝山道,“不知道是他不愿意来,还是韩书记没跟他打招呼。”

“应该二者都有一点吧。”宁川平笑了笑,道:“潘秘书长,刚才我已经让秘书回话,那边我就不去了,也让常务副签字。”

“那魏书记的脸色恐怕要不好看喽。”潘宝山道,“要不你还是去吧。”

“不去赶那个场子了,没什么意思。”宁川平很干脆,“至于魏书记脸色难看,那也不是一两天事,由他去吧。”

“这样吧,如果魏书记要问的话,你就说是我拦着不给你走的。”潘宝山笑了笑,道:“让他有什么脸色就摆给我看好了。”

“不不不,那可万万不行。”宁川平连连摆手。

“没有什么不行的。”潘宝山很认真地看着宁川平,“就像你说的,魏金光的脸色难看,不是一两天的事,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能难看到什么程度。”

宁川平闻听此言,似乎才察觉到潘宝山的来意,当即一笑,也没说什么。他知道,中午聚餐时大家碰面会有好戏看,而且,主动发起攻势的会是潘宝山。这一点,他从潘宝山的气势上能看得出来。

的确如此,午餐时潘宝山见到了韩元捷和魏金光,简单而虚假的问候之后,便半真半假地问韩元捷,把什么污染项目送到了友同。

韩元捷一听脸色就变了,说玩笑可不能这么开啊,感情是潘秘书长对两市的挂钩合作并不看好?

“韩书记,我可没那个意思。”潘宝山呵呵地笑了,道:“双临和友同的挂钩合作,是贯彻落实省委省政府加快推进区域协调发展的重要举措,也是两市加快自身发展的现实需要,怎么能不看好?”

“那你还说什么送污染项目?”韩元捷道,“我们的挂钩合作,首先是从政策层面上进行通盘考虑的。其次,是依托双方特色资源,紧密结合最新的发展方向,不断寻求合作的新领域,不是简单的项目转移。”

“是的潘秘书长,我们友同与双临的挂钩合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相信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合作机制将日益健全,合作内容将更加丰富,合作层次也会不断提升。”魏金光插上话来,但明显缺少气势。

一切正如潘宝山计划的那样,因为魏金光看到潘宝山直接向韩元捷发难,自己被直接无视,一下也就弱了气场。

“前景是很美好,但要做好眼下的工作。”此时,潘宝山正视着魏金光,道:“这次签约的项目,都是化工产业吧?”

“是,是的。”魏金光犹豫着点了点头,道:“不过友同和双临挂钩合作,主要还是加快现代服务业集聚区建设和科技园建设。往后,产业承接将向二、三产业拓展,合作面将由经济领域为主向经济社会发展各个领域扩散。”

“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韩书记和魏书记却这么重视。”潘宝山再次呵呵地笑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早点过来到恳谈会上听听,也省得你们再这么认真地解释了。”

“我们倒是想啊,可潘秘书长架子大,怕请不动。”韩元捷不阴不阳地说道,“何必自找难堪呢。”

“韩书记先入为主的思维,很多时候并不可取。”潘宝山哼地一笑,“弄不好就会坏大事。”

“那得多谢潘秘书长提醒了。”韩元捷咬了咬牙根,道:“不过话多劳神,消耗大,我看等会你得多吃点,补一补。”

“那是当然。”潘宝山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嘴大吃四方嘛。”

第八百四十二章 开港

好一个嘴大吃四方,把韩元捷和魏金光的胃口都吞掉了.整个午餐过程,两人虽然面带微笑,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抬眼看着潘宝山便如同面视当头大灾星,懊恼又沮丧。而越是这样,潘宝山就越是谈笑风生,想的就是把他们的五脏六腑气得颠三倒四才好。

好在午餐时间持续不长,在韩元捷的催促下,半个小时便结束。潘宝山离座后也不客气,只是和宁川平打了个招呼,便上车走人。

路上,曹建兴说这么一搞,韩元捷和魏金光肯定要郁闷一段时间。潘宝山呵呵一笑,说何止是郁闷,肯定会气得背后破口大骂,不过没关系,耳不听心不烦,况且骂人的人心理更会不平衡,最终会更受折磨。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王天量打来了电话,说松阳港开港条件已经具备,想看看郁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主持一下开港仪式。

潘宝山一听就说好,到时再请交通运输部的领导壮壮声势,不过最近几天可能不行,郁书记还在北京,回来后肯定是安排布置学习贯彻**精神,因为这次全国**,是在新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履职一年之际召开的,又是新一届中央政府第一次向全国**代表报告工作,重视程度肯定会很高。

果真,**结束的当天下午,郁长丰回到双临后就召开了省委扩大会,对深入学习贯彻**精神提出了要求。第二天上午,便召开了省机关干部大会,传达**精神,省委常委,省**、政府、政协领导班子,省法院、检察院、省级机关各部门各单位的负责人以及在双临的部、省属高校、企业、科研院所的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

这期间,潘宝山忙前忙后还真不轻松,好在这种工作也就是一阵风,忙完即过,剩下就是督促的事了,没有多少工作量。所以,第三天的上午,潘宝山找了个时间就向郁长丰汇报,说松阳港随时可开港,想请他过去。郁长丰微微一笑,说应该去,毕竟松阳港对瑞东来说也是一大战略。

形势利好,潘宝山赶紧说能不能再请国家交通运输部的相关领导一起过去,以进一步显示松阳港的重要性。郁长丰说可以,当初松阳港建港之初,他就跟部长说过,开港时共同见证一下,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恰好又是传达贯彻落实**精神的时候,所以部长能不能成行还不一定。

潘宝山稍微犹豫了下,说那就直接请具体分管的副部长,对口嘛,应该合时合宜。郁长丰略一思考,点头同意。

两日后,松阳港开港。

头一天下午,邀请的交通运输部副部长就抵达双临,郁长丰出面迎见,友好会谈之后,就让潘宝山陪同,落脚到省交通运输厅。这么做不是不重视,而是形势需要,不能让人说出话来。工作要扎实务实,见证开港,有必要提前一天到位?而进身省交通厅,情况就不一样了,部领导到省厅指导工作嘛,而且还是利用见证开港的成行机会,绝对是充分利用时间、提高工作效率的生动体现。所以直到第二日,副部长才又和郁长丰汇聚,一起前往松阳。

为了避免过度包装运作,陪同前往的省领导只有分管副省长,还有就是必定紧随的潘宝山。此外,随行还有一个人比较有分量,郁长丰新任的贴身秘书钟俊霖,一个谦逊温雅却又极富理想抱负的年轻人。

起用钟俊霖,是郁长丰考虑到不能让潘宝山过多地投入精力照顾他的生活和工作等方面的细节,另外再加上钟俊霖的特质和各方面的能力都比较突出,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再配上贴身秘书,虽然离年龄线还有几个月时间。

上午十点半,郁长丰一行到达松阳,王天量和高厚松迎接,然后直接前往松阳港码头。

码头上,开港仪式的布置热烈而不隆重,参加人员除了部省市领导,还有松阳市各有关单位和部门的负责人,口岸相关单位和港口的施工、设计、科研及监理单位的部分人员,也应邀到场。

王天量主持仪式,宣布开始后,郁长丰和副部长先后讲话。讲话都很笼统,无非是说松阳的地理位置重要,牵引着瑞东沿海综合开发的北线,所以港口的建成对全省临海产业、优化区域投资环境、带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大家都明白,一切无非是个形式而已,这种场合哪能讲出什么有针对性的具体话语?再者,现在也不提倡耗时耗力的活动,所以,十一点半的时候,开港仪式便宣告结束。

仪式结束后是简短的座谈,然后就是到望东区委区政府食堂吃午饭。饭后,按照计划是两个小时的休息,接下来是就地送行。

潘宝山自然是不会休息的,来松阳,有很多人应该见一见,但要都见也不现实,因为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电话联络一下就必不可少。像鲁少良,从私人感情上上应该见见面,聊几句,还有孔军凯、宋双、曾光辉等人,起码得主动有个电话。至于彭自来、王一凡还有后来安排到市建设局长位子上的吴强,特别是警备区司令员雷正堂,必须好好见上一面。

该通电话的,潘宝山便利用休息时间抓紧办理。因为通话控制得很好,每人也就五六分钟,所以持续时间也并不太长。

恰好,就在电话打完之后,王天量敲门进来了。

“哟,王书记没休息?”潘宝山笑问。

“有这么多领导在,我能睡得着?”王天量笑道,“得随时随地候着啊。”

“也是,毕竟是到了你的地盘上嘛。”潘宝山很悠闲地翘起腿,道:“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吧?”

“绝对适应。”王天量道,“关键是党政班子和谐,没有二心,否则还真难说。”

“现在领导班子是没问题的。”潘宝山道,“高市长也不是外人。”

“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用人就是要用自己人,特顺当。”王天量小声道,“潘秘书长,你看松阳这边,还有哪些人需要照顾?”

“欸哟,要照顾的人实在太多了。”潘宝山一抖眉毛,充满谢意地看着王天量,道:“所以还是不主动为好,要不哪能照应得过来?但如果有人找上门来,看看条件也还可以的话,就帮一帮。”

“嗯,坐等是比较稳的。”王天量点了点头,又道:“那有没有需要打压的?”

“打压?”潘宝山抿着嘴思量了一会,“松阳这边,有些人着实是可恶,不过打压就算了,因为主谋都不在了,剩下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墙头草随风倒而已,打了也没意义。换句话说,只要他们臣服,能为己所用也不错。”

“也是。”王天量道,“或多或少总能利用得上。”

“哦,对了。”潘宝山好像想起了什么,抬起手点了点,面色严肃地说道:“辉腾钢铁那个企业得看紧了,如果环保不过关就坚决拍死,不要管什么省市共建园区的影响。”

“嗯,那事高市长已经提过了,正在开始关注。”王天量道,“不过据目前情况了解,辉腾钢铁似乎有收摊的迹象。”

“也不能让它拍走人。”潘宝山道,“祸害了松阳赚了钱,哪能没个说法?”

“相关环评工作也在抓紧进行。”王天量道,“总归是要绑几根线上去的。”

“嗯,一定要拴牢了。”潘宝山点点头,道:“王书记,我又想起了两个人,看看能不能关照一下。一个是夹林党委书记姜玲,她的能力不错,可以提个副处。还有被下毒的宣传部长江楠,目前她正在北京治疗恢复,状况还不错,所以有关她的职务和职位问题,要继续保留。”

“没问题。”王天量道,“都是很简单的事。”

“也不着急啊。”潘宝山笑道,“特别是姜玲的事,不能单个搞突击。”

正说着,有人敲门,钟俊霖来了。

“潘秘书长,郁书记要我来说一下,他准备回双临了。”钟俊霖面带微笑,对潘宝山道:“他还说不用您陪程,要您利用这个时间回家看看,有些事该安排的尽早安排一下。”

“有些事?”潘宝山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应该是家属的工作安排吧。”钟俊霖提醒道,“潘秘书长,您爱人目前还在松阳吧?”

“哦!”潘宝山一拍脑门,恍然笑道:“郁书记想得可真周到。”

“是啊潘秘书长,你应该把爱人带到双临去嘛,因为工作关系,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王天量笑道,“是也得抓抓紧喽。”

“嗯,工作和生活,要两不误。”潘宝山仰头笑了起来,而后向王天量介绍起了钟俊霖:“王书记,这是小钟,钟俊霖,郁书记的新任秘书,很不错的小伙子。今天机会真正好,你多给他传授点经验,毕竟你在郁书记身边年数多,经验足嘛。”

潘宝山这话很实在,王天量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便把郁长丰的工作和生活等方面的注意事项一一讲了。

钟俊霖听得很仔细,受益匪浅连连感谢,离开房间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那边郁长丰在等着回去,所以也没法久留。潘宝山看得出来,说以后有机会就来松阳找王书记,慢慢请教,然后,就和王天量一起去给郁长丰送行。

第八百四十三章 梅开二度

送走郁长丰,留了下来的潘宝山倍感轻松,如同松缰之马归草原,真叫一个惬意。

王天量看出了潘宝山发自内心的高兴,于是留他晚上吃饭,到行政中心去尝尝新口味,正好看看新装修的食堂包间。潘宝山开始只是笑笑没答应,然后又说饭可以吃,不过地方得由他选,到警备区去找雷正堂,尝尝部队的伙食。王天量当然举双手赞成。潘宝山说那就好,另外再叫上高厚松、彭自来、王一凡以及吴强几人,好好热闹一下。

这么一来就不用说了,晚上的酒肯定喝多,特别又是雷正堂招待,军人作风,不喝得两腿打晃那就不叫喝酒。好在潘宝山学会了及时装死,先是假装呕吐,再是装迷糊,好歹才没落得个真正的酩酊大醉。

到了晚上十点,酒席结束,众人已神志不清,也没法继续活跃一番,只有各自回家。

潘宝山没留在市里,回富祥县城,他跟刘江燕通过电话,晚上要回去。

一路高速,十一点多钟,潘宝山到了刘海燕家。刘江燕没有睡,卧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一直等着他。刘海燕还没回家,县里明天要召开**精神传达大会,因为讲话材料要翻工重来,而且她必须过目,所以必须连夜加班。

“你姐也真够忙的,到现在还不回来。”潘宝山一进门就抱住了刘江燕,吐着酒气道:“是不是故意的,好给我们留个极乐空间?”

“现在我姐加班是常事,只是今天特别晚。”多日没有相聚,刘江燕也颇为兴奋,她边说边娇羞地推着潘宝山往卫生间走,“你赶紧冲一把,满身都是烟酒味,不好闻。”

“好好好,马上就给你冲个小清新出来。”潘宝山说着打了个酒嗝,然后立刻挥手扇起来,“这出炉的酒气实在难闻,我都受不了,一股子烂酒糟味。”

“没喝多吧?”刘江燕关切地问道,“给你冲杯蜂蜜水?”

“有大事要办,怎么会喝多呢。”潘宝山笑道,“蜂蜜水就不用了,洗个澡活动活动就行。”

“那我先上床了,还得把毛毛抱到姐姐床上。”刘江燕柔声道,“抓点紧啊。”

潘宝山抖着眉毛一笑,钻进了卫生间。十分钟后,他就擦干了身子钻进被窝。

此刻,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只有蒙头大干才是王道。

哼哼啊啊,好一阵折腾,一切才归于平静。之后,两人嬉笑着到卫生间一阵洗弄,接下来重回被窝,聊天才正式开始。

“十二点都过了,你姐怎么还不回来?”潘宝山揽着刘江燕道,“我还要跟她商量件事。”

“什么事那么重要啊。”刘江燕软绵绵地说道,“非得今晚说?”

“当然重要。”潘宝山道,“江燕,我觉得你和孩子应该跟我走了,否则正常的生活还真就被工作给毁了。”

“那姐姐怎么办,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猛然离开,她一个人会不会适应?”刘江燕听后叹了口气,“尤其是现在,她一天到晚忙得很,可以说是身心疲惫,如果回家后再冰冰冷冷的,那多不好受?”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确实也有不妥的地方,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还有一个因素不得不考虑,性别,毕竟是个女人啊,一个人生活,难处多多。”潘宝山跟着一叹,道:“不过总的来说应该没有大问题,现在的松阳可以说是完全掌控。”

“那倒是,要不姐姐也不会这么快就当上了县委书记,还进了市委常委班子。”刘江燕道,“一切都是新来的市委书记王天量安排的,动作很麻利。”

“嗯,王天量是跟省委郁书记的,察言观色的功夫一般人比不上,直接就体现在做事的主动性上,你姐的事我还没跟他说呢,就全办齐了。”潘宝山道,“得找个合适的时间,跟他好好说声谢谢。”

“感谢是要的,要不就显得自大了。”刘江燕犹豫着道,“宝山,你看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顺便再说句话,帮姐姐换个位置?”

“怎么,富祥的县委书记一职,姐姐不满意?”潘宝山寻思着道,“是不是觉得担子太重?”

“应该是吧。”刘江燕道,“平常我看姐姐那么累,就劝她少干一点,可她总是说有为才有位,但有位也要有为啊,否则让上面的领导层也不好看。”

“当领导的要都像她那样就好了。”潘宝山道,“不过现实并非如此,反而还会成为大家指指点点的异类。”

“所以得给她换个位置。”刘江燕道,“省得心劳力还不得个好。”

“那就只有到市里去工作了。”潘宝山道,“听说政法委书记董昊马上就要走了,那会正好让你姐补位上去,也是常委、副厅,级别不变,但工作就轻松多了。”

“嗯,我觉得挺好,就是不知道姐姐同不同意。”刘江燕道,“她也应该快回来了吧,我先问问她再说。”

大约二十分钟后,刘海燕回来了。

潘宝山躺在被窝里没出来,刘江燕跑了出去。

刘海燕一副疲态,但还拿出一副笑脸,“听你说小潘要回来的,来了没?”

“来了,在床上呢。”

“睡着了?”

“还没。”刘江燕笑了笑,“正聊你的问题呢。”

“哦,聊我的问题?”刘海燕放下包,换上了拖鞋,笑道:“我犯什么错误了?”

“不是啊姐姐,是聊你的工作问题。”刘江燕道,“我说你现在的工作太累,宝山说现任市委政法委书记要调离,到时位子就空了出来。”

“哦。”刘海燕应了一声,到脸池前洗了洗手,又到卧室换了身睡衣,“我的工作其实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应该考虑一下去双临定居了,毛毛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你和小潘不能再两地分居了,要不弄得跟单亲家庭似的,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这个事情,刚刚宝山也跟我说起过了。”刘江燕道,“只是,我们都担心你不适应。”

“是啊大姐。”潘宝山这会也出来了,“你跟江燕还有毛毛在一起生活都习惯了,要是他们一走,你肯定会感到冷清的。”

“刚才江燕不是说,你要活动活动,让我到市里去工作嘛。”刘海燕笑了,“等到了市里,圈子就大了,朋友也会多起来。关键不是还有江楠嘛,她在北京恢复得不错,也快回来了,到时我也好多陪陪她,照顾一下。”

“哦,也是。”提到江楠,潘宝山并不想展开来说,立刻转向另一个话题,“这么说,大姐你愿意到市里当政法委书记?”

“为什么不同意?”刘海燕笑道,“级别不低,工作又轻松,求之不得呢。”

“唉,没想到大姐也能说这话。”潘宝山点头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江燕放心去双临。”

“有那一定的原因,但不全是。”刘海燕抬手看看时间,道:“夜深了,赶紧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如果小潘要是急着回省里,那就电话联系,反正不是一时半会是的事嘛,总要有个准备的时间。”

“嗯,是也该睡了。”潘宝山打了个哈欠,对刘江燕道:“把毛毛抱过来吧。”

“不用,我搂着他也习惯。”刘海燕道,“你们只管睡你们的。”

刘海燕这话本是随意一说,反正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但有些话往往就是怕接,接得不准就特别尴尬。刘江燕到底还是单纯了点,有时想问题太直接,就直接应了一句,“我们已经睡过了,毛毛不碍事。”

就是这么句话,让场面一下难堪起来。潘宝山搓搓手,缓解着气氛,“江燕的意思是,我长时间不回家,想多搂搂毛毛,亲近亲近。”

“哦,是,是。”刘海燕一时被弄得有点不自在,说起话来也是超简约,但这往往会造成歧义,“那我的床大一点,你到我床上就是。”

“宝山上你的床?”刘江燕没多想,“那我呢?”

“大姐的意思是咱们换床睡。”潘宝山赶紧对刘江燕道:“我跟你带着毛毛睡她的床,她睡到我们的床上,那样就不用把毛毛抱来抱去了。”

“哦,也好,我们是三个人,床大一点刚好。”刘江燕这会才回味过来,她眨巴着眼睛笑看刘海燕,道:“被子就不换了吧,毛毛正盖着呢,热被窝一换容易着凉。”

“行,不换了。”刘海燕催促着道,“赶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就这样,换房易床而居。

潘宝山有点睡不着,被这么一挑弄,歪心思起来了。他躺在刘海燕的被窝里,低头闻着被子上的味儿,就跟那年在车里抱吻她时的气息一样。于是下面,不知不觉又硬了起来。

这让潘宝山很内疚,他歪头看着刘江燕,此刻,心里想的竟然不是她。

刘江燕侧身朝里,搂着毛毛,已发出均匀的呼吸,似是睡去。潘宝山无声地做了深呼吸,侧身对着她,对着她的胡乱挺了几下。

睡得迷糊的刘江燕被戳醒了,她绕手后面,轻轻握住了潘宝山那发直的东西,喃喃而语:“又想了啊?”

“小别胜新婚,人之常情嘛。”潘宝山扳着刘江燕的肩膀,“难免要梅开二度。”

第八百四十四章 火炬手

在男女方面的事上,刘江燕的需求向来都不怎么高,但面对潘宝山的索求她从来也不拒绝.只是今天她着实有点累了,虽然握住了潘宝山的信号棒,但迅即又要昏昏睡去。

还等着大戏上演的潘宝山见情况不对,忙咬着刘江燕的耳垂道:“小燕子,真这么困?”

“嗯,啊。”刘江燕迷迷糊糊地答着,翻转过身来,“是有点困了。”

“回家一趟也不容易,多一次是一次。”潘宝山埋下头又拱又亲,手也停不住,开始抠住刘江燕的往下拉。

“先别急,等等,我出去一下。”刘江燕撑起胳膊坐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洗了嘛?”潘宝山不解。

“不是去洗,是叫我姐过来。”刘江燕打着哈欠翻到潘宝山外面,坐到了床边。

听了这话潘宝山一愣神,立刻伸手揽住刘江燕的腰,“别去!你脑子又坏了是不是?我跟你姐怎么可能呢。”

“你”这下可轮到刘江燕发呆了,她支吾着道:“你,我看你脑子才坏了呢。”

“怎么了?”潘宝山忙问。

“我是让我姐来陪毛毛睡,我们还是到那屋去。”刘江燕道,“要不折腾来折腾去的,毛毛醒了怎么办?”

“唉哟,你说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呢。”潘宝山顿时难为情起来,“说个半截,不明不白的。”

“不是我没说明白,是你想歪了。”刘江燕点着潘宝山的额头,道:“我说呢,劲头那么大,都是邪劲冲的啊。”

“哪像你说的。”潘宝山连忙摇头,“行了江燕,你别去叫了,换来换去怎么好意思?我们就在这将就一下,幅度小一点、动作轻一点不就行了嘛。”

刘江燕没应声,沉默了一阵,道:“宝山,你说实话,到底想不想?”

“想什么?”潘宝山似有预感,忍不住心头一阵乱跳。

“别装。”刘江燕附在潘宝山耳朵上,“你知道我的意思,以前就知道的。”

“唉。”潘宝山叹了口气。

“我看你就是想,但又不好意思。”刘江燕用气息发笑,沙沙地问道:“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潘宝山轻声笑问。

“是啊。”刘江燕道,“那你过去吧,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姐同不同意。”

“我说江燕,你的这种怪想法我明白,完全是亲情的升华战胜了一切,毫无顾忌。”潘宝山长叹道,“可你知道嘛,事情的本身有多么不可思议?”

“我当然知道。”刘江燕道,“可我更心疼姐姐,她的生活应该完整无缺。”

“不就是难燃嘛,再找一个不就行了?”潘宝山边说边咂起了嘴巴,“可是吧,再找一个万一还是不如意,那伤痛可就深了啊。”

“可能吧,也许那就是我姐不肯再嫁的原因。”刘江燕道,“现在不说那些,已经没了任何可能,要找的话早就找了。”

“其实不嫁也无所谓的,到老了时候,我们照顾她就是。”潘宝山道,“等她退休了,就接到双临去一起住。”

“晚年照顾应该没什么问题。”刘江燕道,“只是眼下生理上的事怎么解决?她比我们也不大多少啊,应该是有正常需求的。”

“那的确也是个问题,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潘宝山犹豫着道,“以前我跟你可能没说过,当初我从夹林调到县农业局的时候,不是住你姐这儿嘛,那会我就发现,她,她可以自己解决那方面的事情。”

“怎么解决?”刘江燕在这种事上了解甚少,她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说道:“难道就是用通常所说的**方法?”

“要不还有什么法子?”潘宝山道,“一个人啊,别无选择的。”

“那太残忍了。”刘江燕忍不住摇起了头。

“有什么残忍的,很正常的事。”潘宝山道,“只是你的观念不接受而已。”

“我就觉得不正常。”刘江燕说到这里轻声一叹,道:“宝山,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想过去吗?”

“我啊。”潘宝山边说深吸了口气,好像思虑重重,“一般来说,像这种情况下,男人没有不想的。”

“那你就去。”刘江燕一点都不含糊,“就现在。”

“”

“关键时候,你怎么拿不出来了。”刘江燕从床边站起,回身拉着潘宝山手让他坐起来。

“我说,你看着合适嘛。”潘宝山嘴上是这么讲,可心里却喜不自禁。

“合不合适谁知道?”刘江燕极力劝成,“你过去或许只是和她聊聊天呢,也没有谁硬逼着你们,毕竟那是两个人的事。”

“要是被你姐骂出来,那以后还怎么相处?”潘宝山道,“那可是半辈子的事啊。”

“不会的,我姐不是张嘴骂人的人。”刘江燕道,“不用担心。”

“那我就试一试?”潘宝山笑问,两眼中神采四溢。

“你去就是,还磨蹭什么。”

潘宝山嘿嘿地笑了,“江燕,要不这样吧,你先过去探个底如何?”

“我,我还真开不了那个口。”刘江燕并不同意,“其实吧,有些事做也就做了,一说反而坏事。”

“哟,你懂得还不少呢。”潘宝山道,“以前可不觉得你有这么深奥。”

“那有什么,也不是玄妙的道理,工作中就到处都是嘛。”刘江燕道,“一些违规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领导多是会睁一眼闭一眼。要是事前拿出来请示,那不是自找没趣嘛。”

“行,既然这样,那我就大胆地往前走。”潘宝山道,“不过我可得说一句,万一你姐要是生气的话,你得出来顶着。”

“好了啊,再磨蹭天就亮了!”刘江燕拽起潘宝山,推着他朝外走。

潘宝山唏嘘感叹着,走出了卧室。身后,房门立刻被紧紧关上。

客厅的灯没亮,眼前的黑暗让潘宝山有点茫然,总的来说还是缺少点贼胆,所以得稳一稳,免得慌乱无招。

潘宝山先打开客厅的灯,然后倒了杯水,接着坐到沙发上慢慢喝了起来。利用这个时间,至少得想想进去之后会有那些可能,该怎么应对。否则事到临头再想对策,八成是会乱了阵脚。

一杯水喝完,也想得差不多了,潘宝山便站起身来,挺了挺腰杆,走向刘海燕睡觉的卧室门前。

平常也就是几大步的距离,此刻显得特别漫长。当潘宝山走到门前站定时,觉得无异于一次长途跋涉,腿脚沉重。

作为试探,抬手转动门把手。如果门是锁着的,也就没了任何后戏,乖乖回去睡觉就是。

然而,门并没有锁。

一瞬间,潘宝山竟还有点失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做才有把握。

好在有一点让潘宝山可以用来安慰的,就是曾经在车里和刘海燕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回头去把客厅的灯关了,在没有光亮的空间里,或许更能让自己从容一些。

开门,进屋。尽管没有什么声息,但尚未入睡的刘海燕还是觉察到了。

“谁?”

“我,我啊。”

“哦,是,是小潘啊。”刘海燕的语调显尽了不安,“有,有什么事吗,都这么晚了。”

“也没什么事。”潘宝山觉得场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之前假设的种种可能的应对,没有了任何用武之地,“是,是江燕让我来的。”

“她让你来干什么?”刘海燕摸到衣服披上。

来干什么?潘宝山说不出来,他默默地走到床前。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暗中,举起探索的火棍。

之后,潘宝山弯下腰,摸到了刘海燕的手,让她做了一秒钟的火炬手。

刘海燕惊怵地缩回了胳膊,像冬季单衣者一样颤抖着身子,嗫嚅着:“唉,她真是个傻丫头。”

潘宝山没说话,也没有话说,只是不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你,你回去吧。”刘海燕下意识地拉紧了衣领。

“睡不着,坐一会吧。”潘宝山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完全是下意识。

“哦,那就坐会。”此时的刘海燕已渐平息。

“你怎么也没睡着?”潘宝山不想沉默,有话说就行,也不讲什么目的。

“明天不是要开会传达**精神嘛,我得虑一下前后。”刘海燕道,“政治性太强,来不得丝毫差池。”

“哦,是的。”潘宝山恍然应着,同时极力稳定心绪,寻找着合适的切入话题,他可不想听刘海燕谈什么工作。

“小潘,天还挺冷的,你没穿外套吧。”刘海燕道,“还是早点回去的好,别冻着。”

“那我先进下被窝,暖和暖和。”潘宝山话一出口,自感耳根发热。不过,当双脚触及刘海燕的腿时,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小潘,我们真的不能。”刘海燕一下又紧张了起来,紧缩着双腿,“你,你不要头脑发热。”

“我不是头脑发热。”潘宝山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在想着有这么一天,只是我都没法逾越江燕所带来的障碍。”

“你,那样想是对的。”刘海燕的语速很慢,“小潘,今晚是江燕主动做了你的工作吧。”

“江燕已经升华了,她并不觉得此事有何悖逆。”

“那就更不能了,你得为江燕考虑啊。”刘海燕道,“你想想,假如一旦有了事实印证,江燕就会彻底毁了三观,那以后的生活就会错乱,甚至对毛毛的教育,可能也就存有一定隐患。”

听到这里,潘宝山的邪念被压住了。没错,刘海燕说的确实在道理。不过他并不甘心,试探着道:“那我们只管做,然后跟她说什么都没发生,不就行了么。”

第八百四十五章 准备再学习

潘宝山的主意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行性,可刘海燕还是没有答应,她说江燕就在十几米的范围内,心理上没法接受。

这样的说法很有想象的空间,如果不是十几米的距离,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呢?

潘宝山没有追问,他宁愿给自己一个无限美好的期盼。

沉默,没有什么声息,也没有道晚安,潘宝山叹了口气,抽身出门,回到了刘江燕身边。

刘江燕似乎很兴奋,竟然少有地打趣发问,“时间不算长嘛,有压力?”

“别提了。”潘宝山的表情很无奈,一副十足的沮丧模样,“我先是在外面喝了杯水鼓了鼓劲,然后勇敢地开门进去,可没想到,却被你姐好好上了一堂政治课。”

“没,没成?”刘江燕看上去似是有些惋惜。

“哪儿能成呢?多荒唐的事!”潘宝山道,“江燕,还是你姐说的对,有些事的对与错,评判标准是唯一的,没有多角度。就像你所希望的我跟你姐之间的事情,衡量的准绳就是两个字,‘伦理’,其他一切看似可以理解的理由,都没有说服力,所以,社会舆论就能把我们给灭了。”

“唉,看来人活着,也是给大家看的。”刘江燕听后摇了摇头,道:“不能由着自己所想。”

“人活着给大家看,那是由人的社会性所决定的。”潘宝山赶紧说道,“从一定角度上说,那是对人性的羁绊,但换个角度看,也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重要标志之一。而且,人们总是能在这一束缚中获得无上的心理安慰,用以解脱自己生理上的某些困扰。就像你姐,她确实需要男人,这个时候,我又貌似很合理地出现了。假如我们之间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或许一时半会她能得到满足,但更多的时间她会自责,时日一长,就将成为她挥之不去的心痛,再后来她就有可能在精神上被击溃,整个人不就毁了嘛。可反过来说,她以坚决的态度拒绝并给我当头棒喝,也许违背了她生理上的需求,但在精神上,她却获得了极大富有,能持续支撑着她正常生活下去。”

“你们在房间里就谈了这些?”刘江燕不由得轻轻一叹,“也许是我错了,不该自以为是地撮合某些事情。”

“不是也许错了,是肯定错了。”潘宝山道,“其实开始我也是左右摇摆的,但现在被你姐一教育,绝对是头脑清晰明辨是非。”

“好吧。”刘江燕咬了咬嘴唇,“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事。”

“非常好。”潘宝山摸了摸刘江燕肩膀,“时候不早了,赶紧睡吧。”

“你的火力没了?”刘江燕轻拉嘴角,笑了笑,微声道:“还需要我嘛?”

“火力当然有,不过都半夜了,就不折腾了。”潘宝山道,“等以后你到了双临,那还不是家常便饭?”

刘江燕安然而笑,卧进了潘宝山的怀里,香甜地睡去。潘宝山心情复杂得很,激动又悸动,失望又期望,纠结着他好久才合上眼睛。

次日一早,刘海燕先起床,下厨做了早点。随后,刘江燕起来帮忙。两人没有提夜里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等到潘宝山起来吃饭的时候,还是如此,一派安和。

刘海燕提了个话题,说刘江燕到省里去,工作是不是还要对口,还能不能像在富祥这样轻松。潘宝山说没问题,他和财政厅厅长阚望相处得一直很融洽,过去说说就行,让江燕还在财政口,而且在岗位安排上,也可以相对轻松一些。

早饭吃过后,潘宝山回双临,路上就给阚望打了电话,说下午去找他,谈个事情。阚望说晚上吧,正好喝两杯。潘宝山说行,就两个人,否则有些话没法说。

挂掉电话,潘宝山觉得需要闭目小憩一些,但因为夜里没睡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到达双临,司机叫醒他的时候,已快中午。

潘宝山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下了车。他要先到办公室去听听汇报,看郁长丰有什么行程安排。

进入办公楼,路过方岩办公室时,潘宝山拐了进去,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忘记,刘海燕的安排也要尽早打招呼。

由于关系密切,潘宝山也不绕圈子,直接说松阳政法委书记一职即将空闲,有个亲戚各方面条件都还合适,看能不能考虑一下。方岩一听便笑了,说八成是没问题的,不就是政法委书记嘛,又不是要职,到时他直接把建议名单提交到常委会上就行。

潘宝山说好,便把刘海燕的相关信息告诉了方岩,之后就说因为刚回来,还有事要忙,表示了下感谢便回自己的办公室,叫来曹建兴让他和办公厅对接一下,把郁长丰的活动安排报过来。

近几日郁长丰没有什么大活动,但要召开省委中心组集体学习会,再次深入学习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上的重要讲话精神。这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在上一次的集体学习会上,郁长丰就说过要进行[海岸线文学网]展转型。把握好这四个关系,改革就能在理念、思路和方法上做到与时俱进。”潘宝山道,“从小的方面讲,就是要统筹好改革的力量和资源,既要严防改革与工作脱离,又要严防改革与工作扯皮。另外,还要探索建立改革的责任机制、激励机制,鼓励、支持和善待改革者。”

“很好。”郁长丰听了满意地点着头,“看来你对总书记的讲话精神吃得很透。”

“您去北京开会的时候,我在家事情也不多,就多看了些相关文件,内容吃透不敢说,但心得多少是有一点的。”潘宝山笑道,“毕竟现在位置不同了,该学的一定要学在前头。”

“就应该如此。”郁长丰语重心长地说道,“到一定的位置,就要自加压力,起到带头的作用,不但要在学习的时间上奋勇争先,而且在看问题的高度和宽度也要放得开。”

“郁书记,我一定会注意锻炼的。”潘宝山马上道,“不辜您的厚爱。”

“呵呵。”郁长丰笑了笑,点着头道:“集体学习会就放在后天吧,你把会议材料准备一下。”

“好的郁书记!”潘宝山点头应声离开,然后到厅办交待材料的事,并嘱咐成稿后一定要他审一下。

事情交办后,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潘宝山想了想,干脆中午约阚望吃饭,把刘江燕的事说一下,晚上,得把会议讲话稿好好看看。

第八百四十六章 舆论发难

阚望本来中午有约,但还是以潘宝山为重.

“阚厅长,实在不好意思啊,乱了你的计划。”潘宝山知道阚望推掉了其他安排,一见面就主动说起,“不过没办法,晚上要看郁书记的讲话材料,耽误不得。”

“潘秘书长,哪有不好意思的呢。”阚望忙笑道,“我的计划还不是随时都可以改的嘛,关键是要合上你的节拍。”

“嗳,什么秘书长?叫老弟就行了。”潘宝山揽手招呼着阚望坐下,“职务总是有变化的,不变的是感情。”

“好吧,那就不谦虚地叫你老弟。”阚望哈哈一笑,“现在,就请老弟指示吧。”

“嗐,什么指示,请老哥帮忙而已。”潘宝山道:“反反复复地算,我来双临也两三年了,这期间爱人一直在富祥工作生活,现在嘛,我觉得比较稳定了,琢磨着两地分居着不是个事,再加上现在孩子也大了,上学什么的也要多考虑一些,所以想把爱人的工作调动一下。”

“嗬,你说这事啊!”阚望顿时慨叹笑道,“你爱人刘江燕,私下里讲也就是弟妹了,在富祥县财政局任副局长,括弧正科,是不是?”

“哟,老哥你了解的很清楚嘛。”潘宝山笑了起来。

“要是弟妹在别的系统我可能就不知道了,但在财政系统,怎么能不掌握一下?”阚望颇为自豪地笑道,“其实我老早就有打算了,想把她调到省财政厅里来,可看你一直没有那意思,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老弟你有意要把弟妹放到富祥,以便为自己创造点条件,所以也就没主动开口。”

“唉哟,你有此心意,我很感谢。”潘宝山呵呵地摇头笑道,“不过关于创造条件的事,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嘛。”

“我不知道像不像,只知道你也是个男人,所以那方面的事还真不好说。”阚望很神秘地笑着,“老弟,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生什么气?这话只有关系到位了才说的。”潘宝山道,“老哥我跟你说,女人那东西就是毒品,用起来是享受,但最终绝对是要受其害。”

“没错!”阚望听后立刻道,“你有如此认识,很好!”

“老哥夸奖了。”潘宝山点头笑道,“也关心了。”

“关心什么,我能关心得上你?”阚望摆了摆手,“想关心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还是说说弟妹的事吧,你想让她到什么位置上?”

“无所谓,只要清闲一点就行。”潘宝山道,“女人嘛,主要是照顾家庭,安排、享受生活。”

“呵呵,那好。”阚望点了点头,略一沉思,道:“就到老干处做副处长吧,工作还算轻松,就是负责机关离退休干部工作,指导直属单位的离退休干部工作。”

“哟,还提成副处级了啊。”潘宝山笑了起来。

“必须的,要不还到省里来干嘛。”阚望道,“另外,处长还有不到半年时间就退了,到时副处自然也就会变成正处。”

“哦,谢谢。”潘宝山道,“老哥费心了,实在感谢。”

“谢什么?”阚望一撇头,“这里面要是有照顾的成分,你感谢也就罢了,可事实上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啊。”

这话潘宝山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忙点头道:“老哥说得对,那就不多说了,来,准备喝酒。”

考虑到下午要上班,酒没喝多,一共就两瓶青啤,而且持续时间也不长,半个小时就结束,更没有什么活动。

潘宝山和阚望两人道了个别,各自回去。

感到有点疲惫的潘宝山直接回办公室,躺到小内间的床上准备休息一会,以便保持充沛的精力。可还没睡着,曹建兴就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当天的《瑞东日报》。

潘宝山一看心里一紧,今天从松阳回来得晚没有往常一样浏览报纸,难道出了严重政治差错?“什么方面出了问题?”他忙问。

“不是什么大问题。”曹建兴道,“跟双迅绵新城开发有关。”

“哦。”潘宝山松了口气,“唱反调了是不是?”

“有点,但不是很明显。”曹建兴把报纸递给潘宝山,“有篇针对城市扩张的深度观察报道,提到了贪大求洋搞新城的各种弊端,最终会导致‘空城计’的上演,其中,点名点到了在建的双迅绵新城。当然,文章并没有直接否定、批评,但含沙射影,所指也比较明显。”

“这个早在预料之中,肯定是段家军干的。”潘宝山道,“那一派系始终有亡我之心,到处想找我的麻烦。”

“你跟新城,应该扯不上关系吧。”曹建兴道,“他们以此做文章,似乎没抓住重点。”

“他们是想敲山震虎。”潘宝山道,“怎么着也能扰我心神。”

“着实是可恶。”曹建兴道,“要不要反击一下?”

“不用,等等摸清情况再说。”潘宝山道,“段家军分好几支,一支是以万少泉为首的,一支是以韩元捷为首的,还有一支是以田阁为首的,当然,还有袁征和辛安雪,也都各有势力,现在呢,还不知道是那一支所为,所以不好贸然出手。”

“八成是韩字头的那一支。”曹建兴道,“上次在友同你把他好一顿羞辱,他应该是咽不下那口气吧。”

“难说。”潘宝山道,“这样吧,你去报社一趟,找张道飞问问,让他暗中打听下是谁在背后指使。”

“回头就联系他。”曹建兴道,“应该很快就有眉目,无非是找执笔的记者问问。”

“嗯,那你抓点紧。”潘宝山道,“后天要开省委中心组学习会,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我也好适时有针对性地露点刺出来。”

“好。”曹建兴点着头离去,马上打电话给张道飞,把情况说了下,让他了解一番。

张道飞听说后很重视,下午一上班,他就找了个理由把采写报道的记者叫到办公室,谈起了见报的深度观察报道,先表扬说写得不错,然后就问有没有什么背景。记者没有多想,说是副总编沈时点的题。张道飞又问,说沈总是不是经常出题目。记者说不是,这次的题目,据他所知是沈时受宣传部的朋友所托。

这一下张道飞可就明白了,真正的幕后应该是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宗庆云。沈时和他的关系非常要好,两人时常在一起谋事。

就在张道飞沉思的时候,记者又说,配合见报的稿件,随后可能还有评论,而且还不止一篇,就这一两天便会开始刊发。

消息重要,张道飞在记者走后立刻打电话给曹建兴,说如果有需要得赶紧行动,把评论压住不发,否则影响很可能会扩大。曹建兴闻听也不敢怠慢,旋即就告诉了潘宝山。

潘宝山闻听后就琢磨开了,利用媒体发声给新城添乱,可以说是防不胜防,与其奋力堵塞,不如放开来抓个时机正面一搏。

“评论他们要发就发吧。”潘宝山对曹建兴道,“只要发出来一篇,就开始理会。”

“那造成的影响怎么办?”

“影响不会太大,完全可以承受,毕竟只是个舆论而已。”潘宝山道,“但是,我们要做的可就不一样了,评论一发就是煽风点火,是既成事实,那会就可以找到报社去,看他们是否构成名誉侵权。要知道,任何人或团体在面对媒体的时候,都享有客观社会评价权。报纸利用深度报道和评论前后呼应,对双迅绵新城的发展走势妄加评断甚至是诋毁,就是典型的侵权。”

“嗯,那样也好,倒逼过去。”曹建兴道,“最后再传递到宗庆云那里,让他们一起难受。”

“所以嘛,暂且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什么狗屁评论,发就发吧。”潘宝山道,“先让他们沾沾自喜一下。”

“嗯。”曹建兴点点头,“反正不管怎样,张道飞晚上会给个电话,告诉我评论发不发。”

“有消息就告诉鱿鱼一声,让他及时收分报纸看看,然后准备一下好去报社理论,起码要让报纸致歉。”潘宝山仰头笑了一声,很自得,道:“好了,你去厅办看一下,郁书记的讲话稿准备得如何了,最好下午下班前拿出来。”

“应该没问题。”曹建兴道,“中午他们就着手了,都没休息。”

“嗯,工作状态必须保持好。”潘宝山道,“对了,你空闲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辛安雪,到现在她还没对我搞什么动作,女人啊,沉得住的时候很可怕。”

“好的。”曹建兴略一犹豫,道:“那袁征呢?”

“袁征可以先放一放,相对来讲,他是个依附物。”潘宝山道,“要不是因为办施丛德牵涉到他的妹夫张志言,那个人的危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是啊,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他会到处乱拱,也不得不小心。”曹建兴道,“如果有精力,我也带着关注一下他。”

“那最好不过了。”潘宝山道,“其实我倒不想袁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要知道,他要是对我们构成维系,必然要想办法解决他。任何人的背后,都是一个大家庭啊。”

“老板,你是以慈悲为怀的。”曹建兴道,“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跟你作对?”

“很多时候,做事身不由己。”潘宝山道,“还有就是各种利益的驱动,往往让人们忘记了该和平相处。”

“没错。”曹建兴道,“就拿《瑞东》日报的沈时来说,好好当他的副总编就是,还非要和宗庆云搅和在一起,利用手中的权力把舆论的矛头指向双迅绵新城。他就不动脑想一想,新城搞那么大的动作,能没有点背景?”

“可能他是觉得可以从宗庆云那里得到更大的好处吧。”潘宝山道,“对那样的人,也不必一棍子打趴下,治病救人嘛,先适当给点颜色看看就行。”

“那就让鱿鱼好好敲打敲打他。”曹建兴道,“让他知道自己的斤重!”

第八百四十七章 迫使变通解决

鱿鱼敲打沈时,隔天就开始。当日,沈时以笔名发表的评论见诸报端。这天,也正是省委中心组学习的日子。

由于前一天晚上张道飞就把报纸要刊登评论的事告诉了曹建兴,所以,得到信息的潘宝山早晨到办公室后,看到报纸并不奇怪,只是给鱿鱼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可以采取行动,然后就心态平和地参加学习会。

接到指令的鱿鱼卯足了劲头,气势汹汹地来到瑞东日报社。

大厅里,门卫拦着不给进,鱿鱼指着他的鼻子说是来正常反映情况的,凭什么不给进。

人多是欺软怕硬,门卫一看鱿鱼的架势,只有联系党委办公室,请示该怎么办。党委办不想沾采编业务麻烦事,就让门卫跟总编办说。总编办也懒得很,又把事情推给了具体的采访部门。门卫又打电话过去,然而,采访部门的负责人不在。

“他妈的,这么大一个单位,连个问事的都没有?”鱿鱼火了,“推来挡去的难道存心想敷衍了事?”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领导说让你直接找采访部门的。”门卫很为难,“可部门的负责人不在有什么办法?其他人说话也不管用。”

“部门的负责人不在,那他的上级领导呢?”鱿鱼道,“难道都死光了?”

门卫见状实在无法,只好又打电话到总编办,说来访人一定要上去说事。总编办见确实推不掉,只要让一个副主任出面接待。

鱿鱼这才获准上楼,直接到接待室去。一进门,他就很不客气地把收集的两张报纸摔到副主任面前,让后摆出了自己的观点,说报纸有失实报道,对双迅绵新城构成了严重侵权,直接损害到了江山集团的利益。

副主任不了解情况,只有采用一贯的缓兵之计,说行,情况知道了,会向领导汇报的,之后就让鱿鱼先回去。

“想唬弄人是不是,哪有像你这样打发人的?”鱿鱼不依不饶,“哦,你就简单一句汇报,然后就石沉大海没了音讯,那我不头发都等白了?”

“不可能的。”副主任道,“凡事有回音,特别是针对我们报纸报道的对象意见,报纸绝对会很负责的。”

“那要等多长时间?”鱿鱼追问道,“一天两天,还是十天二十天?”

“具体时间我还真不好说。”副主任道,“反正会尽快。”

“又他妈的搞万金油那一套了。”鱿鱼皱起眉头,抬手狠戳桌面,道:“什么叫尽快,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第一时间呗。”副主任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第你们个jb毛!”鱿鱼道,“我是个粗人,不会玩文字游戏,又是尽快又是第一时间的,老子听不明白!”

“请你不要说脏话好不好?”副主任板起了脸,“你来是解决问题的是不是?可就你这样的态度,还怎么解决?”

“哟,你还教育起我来了啊?”鱿鱼歪头瞪眼,“别忘了,是你们报纸先做了龌龊事,然后我才说脏话。而且,我说脏话也是为了推动问题的解决。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点头哈腰来商量解决方案,可能在大门口就被门卫给撵回去了,还能见到你这样大的领导?”

“我不是什么大领导。”副主任一翻眼。

“那你就别啰嗦,不是大领导说话管个屁用?”鱿鱼一伸脖子,撇着嘴道:“实话跟你说,今天我过来就是要一个彻底的解决方案,一刻都不能耽搁。要知道我们江山集团开发双迅绵新城完全是响应省里的大开发建设号召,同时也是冒一定投资风险的,如果因为你们报纸的舆论误导,让新城的建设蒙受损失,我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起诉你们这张在瑞东省最有权威的报纸!所以说,你觉得要是能担得起所有的责任,你就尽管跟我扯淡吧。”

“刚才我说了,会向领导汇报的,可这会领导不在家怎么办?”副主任被说得脾气消了不少。

“我看你们的官僚作风也太重了吧?问题是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人家都主动找了过来协商解决了,可你们还躲躲闪闪的,到底想干什么?”鱿鱼道,“跟你透个底,我是先礼后兵,今天上午是心平气和地来要个说法,如果你们这么消极怠慢,那下午我就把集团的人都带来,黑压压地堵住你们报社的门口,有多大动静就闹多大动静。我就不信了,现在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搞得轰轰烈烈,你们还能反其道而行之!”

“你这也太极端了吧?”副主任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越闹越大,到对你们集团也不利。”

“那没办法,你们报纸的所作所为,已经对我们集团构成了严重威胁,晚解决一分钟都是危险!”鱿鱼瞪着眼道,“致命的危险!”

“好吧,我再请示一下。”副主任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接待室,唯恐避之不及。

鱿鱼看了暗暗发笑,他知道接下来肯定得有副总级别的人出面。果然,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先前交锋的那个副主任,引着一名胖乎乎的中年人来了。

“这是副总编辑沈时。”副主任对鱿鱼介绍完,又对沈时道,“这是江山集团的副总尤裕。”

“好,大总编来了就好。”鱿鱼起身,跟沈时握了握手,道:“你是领导,应该有决定权,说吧,怎么解决问题?”

“什么问题?”沈时微昂着头摆起了架子,想镇一镇鱿鱼。

“唉哟,我说你是怎么回事?”鱿鱼看得清沈时的心理,顿时发出一声大大的感叹,“还领导呢,连点洞察力都没有。”说完,又对那名副主任道:“我说你也是,刚刚你明明表示要向领导汇报的,怎么吭都不吭一声?现在沈大总编还稀里糊涂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注意点态度好不好?”沈时一脸严肃地看着鱿鱼,“有你这样谈问题的嘛?”

“瞧你说的,我这样怎么了?”鱿鱼不屑地一声冷笑,“感情巴掌不是打在你身上,你倒安坦得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沈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道:“总之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也不管你是谁,有事说事,没事恕不奉陪。”

“你应该是个明白人,装什么糊涂?”鱿鱼也拉下脸来,一点都不客气,“那天你不是当班嘛?要记者写文章影射新城开发,难道你忘了?而且今天还弄个破评论搞前呼后应,还没有点节制了?”

“请你尊重我们的工作好不好?”沈时自然不会束手就擒,道:“我们刊登新闻报道、发表评论,是正常的媒体信息传播行为,你凭什么横加指责,难道媒体的正常工作你也要反对?”

“沈大总编,你是个有知识的人,怎么如此极端呢?”鱿鱼道,“我怎么可能反对媒体?尤其是你们《瑞东日报》,省委机关报啊,在沟通党和政府与人民群众的关系中,是‘桥梁’,是‘导线’,能起到双向传播作用,多么重要啊,我有什么理由反对?”

“那你还说什么?”沈时觉得鱿鱼不是个善茬,想早点打发他走,“赶紧回去吧。”

“不不不,现在回去为时尚早。刚才我说的是你们《瑞东日报》的闪光点,不怎么光彩还没说呢。”鱿鱼一摆手,道:“因为某些个人原因,报纸的部分发声令人难以接受,明显带有个人倾向性。眼下,双迅绵新城开发如火如荼,虽然是企业行为,但也是社会的健康组成部分,你们报纸为何要打压,搞舆论不良导向?”

“我们是就事论事,完全没有针对性。”沈时道,“说到底是为了社会整体利益,不能lang费资源,在传递正能量。”

“就事论事?也太冠冕堂皇了吧。”鱿鱼道,“新城到底会是什么样,还未成事实呢,报纸揣测是空城、鬼城,居心何在?正能量就是这么传递的?再说了,新闻采访要见人,你们的报道提到了新城,有没有跟我们见面、听我们的声音?而且,还随后刊发评论火上浇油,实质上讲,你就是在搞舆论杀人!”

鱿鱼的气势,显然占了上风。沈时也无奈起来,其实刚开始他就料到了会有不妥,但因为事情是宗庆云托付的,没办法拒绝,而且他也认为,有问题应该是可以不了了之的,但万万没想到鱿鱼如此犀利。

“好了,咱们不说把问题放大了说行不行?那不利于最后的解决。”沈时只有退步,“说吧尤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你想怎么解决?”

“不为难你们,按照你们媒体不可缺少的公信力维护途径,同版面、同位置更正致歉。”鱿鱼道,“还能接受吧?”

这一下,沈时犯难为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工作原因造成了失误,更正或致歉是理所当然的。然而,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是他一手办,如果那么做了,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嘛?而且,所有的责任可能就会落在他一个人头上。

“尤总,这样如何,解决的办法能不能变通一下?”沈时左思右想一阵彻底软了下来,道:“新城以后的建设和发展,也还需要很多正面的宣传,你看”

第八百四十八章 想坐观其成

鱿鱼完全明白沈时的意思,无非是谈交换条件,日后帮忙多做正面宣传弥补眼下的不利局面.综合多方面因素来看,鱿鱼觉得不错,于是就比较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沈时一看也很高兴,非常热情地留鱿鱼吃个饭。鱿鱼当然不会答应,但作为显示和谈的诚意,他反过来又向沈时发出了邀请,让其有空到新城去转一转,指导指导工作。沈时听了忙摆摆手,说去转转可以,但指导工作谈不上,根本就不对口。鱿鱼说怎么会,宣传是抓总盘子的,到哪都好使。

就这样,你来我往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之后,鱿鱼就告辞了。一出接待室的门,他就电话向潘宝山汇报,说没有请示就接受了沈时和解。潘宝山听后说合适,那也算是埋下一根安全线,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这同时,沈时回到办公室后也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跟宗庆云通上了话,说计划得搁浅,针对新城开发的系列评论就此打住,不能再发下去了,因为新城方面找上了门要追责。宗庆云不以为然,说新城能追什么责?报纸发表观点针对的是某种现象,不是个体,服务的是公共利益,即便是有不当之处,也是可以免责的,所以,如果新城非要对号入座上门找不是,可以置之不理,那只是他们在自找麻烦。

“宗主任,你看看昨天的报道和今天的评论,点名已经比较明显了。”沈时很着急,“事实上已经不是评说某种现象了,针对的就是新城,一看便知的事情。”

“就算是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宗庆云道,“新城原本就存在那么些个风险的,贪大求洋搞大体量,是不是?”

“那也站不住脚。”沈时道,“毕竟新城才刚开始兴建,会不会成为空城还难下定论。这种情况下,媒体发声是要高度谨慎的,尤其他们又是企业化行为,更不便说三道四。”

“哦,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换个思路。”宗庆云也不好强求,道:“纯粹拿空城、鬼城现象做文章,不点名就是,同样也可以给他们造成压力嘛。”

“人家刚来找过,还是缓一缓吧。”沈时道,“要不真闹开了不也啰嗦?”

“那这样吧,沈总,干脆就避开新城的字眼,只提影视基地。”宗庆云道,“新城的影视基地同样是贪大求洋,也应该批判,敲敲警钟。”

“欸哟,宗主任,你就别玩文字游戏了,不提新城提影视基地,实质上就是一回事嘛。”沈时道,“还是慢慢来吧,稳一稳再说,不能太着急。”

见沈时的态度很坚决,宗庆云也不再坚持,不过他可稳不住,因为对潘宝山的怨恨积攒得太深。放下电话,他好好琢磨了一番,决定还是找秘书李牧谈谈。

“小李啊,之前你做过潘宝山的秘书吧?”宗庆云把李牧叫到了他的办公室,笑呵呵地问

“哦,是的。”李牧点着头道,“当初他来当副部长的时候,部里临时指派我当他的秘书。”

“那你对他应该是比较了解的了。”宗庆云微微一点头,道:“他都有些什么爱好,或者说有些什么事情?”

李牧听到这里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可无论如何都不能乱说的,何况他也并不知道什么,于是皱起了眉头,装作认真负责的样子道:“宗主任,潘宝山做副部长的时候,除了部务会几乎就不到这里来,而且一般也不叫我做什么事,所以跟他接触很有限,几乎就不怎么了解。”

“那他是常驻广电局喽?”宗庆云继续笑道:“听说你有亲戚在局里,而且还是领导?”

“哦,我姐夫在那边,叫罗祥通,现在是副局长。”李牧暗暗叫苦,看来宗庆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潘宝山在任的时候,他还是部门主任吧。”宗庆云道,“好像潘宝山跟他走得还挺近。”

“我没怎么听说。”李牧道,“偶尔跟我姐夫在一起时,也没聊过那些事。”

“你可以抽个时间问问嘛。”宗庆云道,“我想全面了解一下潘宝山的情况。”

“好的宗主任,那我就尽快找他聊聊。”李牧道,“从兴趣爱好、各方面的熟人、插手的事情等方面切入。”

“很好。”宗庆云满意地点起了头,“看来有些事你是懂的。”

李牧笑了笑,道:“都是宗主任栽培有方。”

“现在还谈不上栽培,不过以后肯定会的。”宗庆云扫了扫手,“行了,你去忙吧。”

有什么可忙的?李牧暗笑了起来,很明显,宗庆云就是想让他赶紧去了解情况。

明知不能故犯,还是抓点紧好。下午下班后,李牧直接就奔到了省广电局门口,之前他打过电话给罗祥通,说等他下班有事要谈谈。

很快,罗祥通出来了,进了李牧的车里。

“什么事这么重要?”罗祥通似乎在赶时间,他看了看手表,“晚上我还有个重要的活动。”

“有关潘宝山的事。”李牧忙道,“我们主任宗庆云托我通过你打听他的底子。”

“哦!”罗祥通一惊,道:“你可别惹火烧身啊。”

“没有。”李牧道,“我知道情况复杂,弄不好就是光捅马蜂窝的事。”

“嗯,你明白就行。”罗祥通道,“宗庆云之前被潘宝山整过,现在他想报复了。”

“他报复得了嘛。”李牧道,“虽然他有表哥田阁,但潘宝山毕竟是省委秘书长啊。”

“报复的事不能看官职,只要看事实。”罗祥通道,“如果宗庆云能掌握潘宝山事关要害的东西,也不愁扳不倒他。现在是什么时候?打老虎呢!”

“那我该怎么办?”李牧道,“宗庆云逼得很紧呢。”

“装糊涂呗,还能怎么办?”罗祥通道,“那趟浑水你是蹚不起的,太深。”

“可我怎么答复?”李牧道,“宗庆云好像对我还抱有很大期望呢,万一要是让他过度失望,会不会迁怒于我,弄几双小鞋给我穿?”

“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说你得讲究策略,在让他失望的同时,又要让他看到希望。”罗祥通道,“你回去就跟他说,我也不怎么了解,知道一点也都是大路边上的货,没什么价值。但是有一个人应该比较了解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现任省政府办公厅主任辛安雪,她那会跟潘宝山斗得厉害,知道很多底细的事。”

“哦,我知道了。”李牧恍然点着头,笑道:“还是姐夫你厉害,善于转嫁危机。”

“唉,这算什么厉害,无非就是点小聪明而已。”罗祥通道,“真正的厉害,是让人感觉不到的。”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李牧有所领悟。

“唉,你们搞宣传的就是喜欢拽文拽词,都玩些虚的有什么用?”罗祥通道,“做事得抓实的,别老整些口号。”

“姐夫,你这观点我不太怎么赞成。”李牧道,“做事得虚实结合啊,实的是要抓,但口号也得喊,造声势嘛。”

“唉,你这么一说,更加印证了你还浮得很呐。”罗祥通道,“做事,只是说得漂亮屁用没有,关键是要干得有成效。”

“好了姐夫,我知错就是。”李牧笑道,“你有事就忙吧,要不每说一句话就先叹口气,还真难为你了。”

“你,你小子!”罗祥通推开了车门,“浮躁的年轻人!”

罗祥通说完下车,李牧油门一猜,一溜烟地走了。

第二天上午,李牧到单位后就主动找宗庆云,把罗祥通方面的情况说了。宗庆云一听果然很失望,李牧马上又提到了辛安雪。

这对宗庆云来说确实是个路子,他也觉得很可行,不过鉴于层面差别,他认为还是要找个牵线搭桥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他的表哥田阁。

就在李牧汇报完情况走后,宗庆云就向田阁发出了请求,希望他能做个中间人,引荐一下辛安雪。

田阁听后沉思了一阵,告诉宗庆云不要着急,对付潘宝山有的是人在,完全可以坐观其成。

“表哥,你说有人对付潘宝山,得不得力?”宗庆云问。

“当然得力了。”田阁道,“段高航怎么样?他的侄子段山杰,当初就是毁在了潘宝山手里;万少泉怎么样?他的外甥施丛德也是同样的情况;袁征也不算太弱吧,他的妹夫张志言如出一辙。那都是直接的仇恨啊。此外,还有韩元捷呢,据了解他跟潘宝山的关系现在已经是雪上加霜了。还有,他们想办潘宝山,不仅仅是对他直接下手,还会从他的身边人开刀呢。”

“哦,这么说来,潘宝山头上的紧箍咒真的很多。”宗庆云道,“可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迅速展开行动。”

“早一点晚一点怕什么?”田阁道,“反正我们是不需要急着动手的,没有必要做无谓的斗争和牺牲,只管潜伏下来,等着看好戏就行。”

田阁这么说,宗庆云只好作罢,因为也别无他法,而且,田阁毕竟是靠山,如果不听他的出了问题,可能就不会再得到他的庇佑。

宗庆云能做的只有焦急地等待,等到段高航、万少泉和韩元捷等人发力,然后看潘宝山落魄的样子。

第八百四十九章 春雨中招

宗庆云想看潘宝山的笑话,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段家军的各路人马都处心积虑,但他已经高度戒备,包括对身边人也都发出了警示。

潘宝山说,现在是关键时期,必须稳稳地沉下来,照章办事的可以无所顾忌,但稍有旁门左道的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让人攥住小尾巴。

不过,在对手不择手段的情况下,有些事总归要有所不顺。

刘江燕的工作调动到省财政厅,自此也算是在双临落脚安家,结束夫妻两地长期分居的状况。这一情况潘宝山自然要告诉圈内人,怎么说也是个喜事。但就是这事,却被袁征拿来做了文章。

就在刘江燕到岗后没两天,邓如美请她吃饭,还有蒋春雨,就三个人。邓如美说是姐妹重聚,不带其他人。

三个人吃得很开心,女人总爱幻想,但也喜欢回忆。她们畅谈在夹林那段时期的往事,感叹着时光飞逝,脸上流露出无限温情。

最开心的,莫过于刘江燕,单纯的人快乐总是多。邓如美和蒋春雨多少就有点点那么不自在,因为她们很清楚面对刘江燕时要克服些什么。心存善良的人就是这样,在满足自己的同时,还要不由自主地背负诸多的压力。好在邓如美有超强的心理素质,蒋春雨则善于回避,所以饭桌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和谐的气氛。

可是第二天,由她们三人相聚引发的另一种不和谐,却异常地爆发了起来。

一大清早,有人在财政厅大门前及周边路口,张贴了多张传单,还有附近的大小车辆上,也都连塞带夹。传单上说现任省委秘书长潘宝山的能耐就是大,和多名女人有染,而且还能让所有的女人和睦相处,包括原配妻子。传单上,还配有照片,就是刘江燕和邓如美、蒋春雨头一天晚上吃饭举杯共饮的画面。此外,还有她们的姓名和工作单位,都一一列出。

此事一出肯定非同小可,潘宝山知道后拍案而起,直接打电话给公安厅张王法耀。

王法耀当然怠慢不得,立刻找双临市公安局局长赵辉,指示他立刻着手侦查,把张贴传单的人找出来,将问题查个底朝天的明白。

赵辉知道问题的紧急性,迅速成立专案组展开侦破行动。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尽管专案组根据排出的有效时间段,调出了附近所有的监控,包括街边商家店铺自设的摄像头,但均一无所获。监控视频画面中出现的两个人自我保护得很好,不但面部无露痕,就连身形、走路的姿势也进行了伪装。

王法耀得知情况后,直接到潘宝山办公室汇报。

此刻的潘宝山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面带微笑淡然地看着王法耀,主动问起了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潘秘书长,总体情况不是太好。”王法耀知道绝不能隐瞒什么,而且也没有办法隐瞒,“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看,并不太好确定嫌疑人的特征。”

“嗯,在我的预料之中。”潘宝山道,“既然嫌疑人敢做出这种事来,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一般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我们绝对没有放弃,现在正根据传单的纸张来确定印刷单位。”王法耀道,“而且,我们也在财政厅附近展开了逐一走访,争取早日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没什么必要了。”潘宝山笑了笑,“不要说公安很难找到什么线索,就算能找到些线索,恐怕更大的困难还在后头。策划此次侮辱诽谤事件的人,或许是从外地雇人过来负责直接行动的,行动的人干完就走,撤到哪里去根本就不知道。你想想,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要找他们,不如同大海捞针?”

“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的。”王法耀道,“这也是公安的职责所在。”

“嗯。”潘宝山点了点头,笑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因为个人原因而过多地投入警力,那会影响很多面上工作的。”

“有您这话,我就安心多了!”王法耀欣慰地一点头,小声道:“潘秘书长,如果能有个预知的范围,进展可能会快一些。”

“哦?”潘宝山一听笑了,他明白王法耀的意思,无非是能不能提供点有嫌疑的相关重点人物,然后他们也好有针对性地展开侦破。对此,潘宝山确实是也想,可是怎么开口?对方可是段家军呀。

“潘秘书长,刚才我说的你是不明白吧?”王法耀见潘宝山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他尚未领悟。

“哦,我知道,知道。”潘宝山缓缓地点着头道,“王厅长,我看就算了吧,是快是慢甚至是能不能破,你们公安按照正常程序来就是。”

“好吧,那有了重要进展我再及时汇报。”王法耀也大体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所以也不再多说,又说了几句面上的话,便离开了。

王法耀走后,潘宝山开始琢磨到底是段家军中哪一支队伍干的。然而左思右想也没有个结果,毕竟毫无头绪,而且对方也算是面多量广。

无奈之下,只有进行下一步安排,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首先得控制网络上的传播,潘宝山让曹建兴到宣传部门传达指示,与国内各大门户网站及地方各论坛进行及时沟通、秘传,禁止传播炒作。其次是尽力收回传单,减少“余震”。

事情安排了下去,也行之有效,传单事件没有扩大什么社会影响。可是,这事对刘江燕的打击较大,刚到财政厅上班就遭遇如此下马威,她有点不适应,一连几日心情很是低落。

见此情景,潘宝山非常难受,他觉得有必要通过私下努力揪出当事人,以澄清“真相”把影响彻底消除。然而,还没等他部署行动,针对他的又一次行动再次悄然展开。

实施者依旧是袁征,他通过小舅子陈维迪对邓如美实施跟踪,捕捉到了她和刘江燕、蒋春雨一起吃饭的画面,并策划了传单一事。但是,效果远没有达到预想的目标,所以,不甘心的他又迅速组织了新一轮的攻击。

这一次的目标,袁征选择的是蒋春雨,负责直接行动的依旧是他的小舅子陈维迪。

陈维迪找了在如意宾馆做营销经理的朋友葛存宽,让他到市广电局申请设置卫星地面接收设施,以接收卫星传送的电视节目。

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葛存宽在申请的时候却玩了个花子,他在市广电局竟提出要办理开通境外电视节目的业务。这方面有规定,只有三星级以上的宾馆酒店才开可以开通境外电视节目的接收。如意宾馆没有凭任何星级,根本就不具备资格,所以被明确告知不可以。

但是,被拒绝的葛存宽默不吭声地跑到了省广电局申诉,而且还在申诉材料中添加了伪造的宾馆三星级的证书,并据此说双临市广电局不作为,人为设置关卡。

此类业务的主管正是蒋春雨的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处里接受了投诉,最后将材料送到了蒋春雨面前。

蒋春雨恰好有事分神,而且处里已经有人接手复核了,所以根本就没往材料有作假的可能方面上想,因此,她简单翻看了相关手续后,就签了字同意。

拿到签文的葛存宽立刻回到双临市广电局,装模作样地跟局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负责人说,省局管理处处长都网开一面了,能不能照顾点?市局管理处负责人一看里面有点道道,也只有装起了糊涂,说既然手续齐全,那就开通吧。

就这样,如意宾馆顺利取得了境外卫星电视信号的传输权限,然而接下来,葛存宽又通过机顶盒解码,扩大了信号的传输范围,其中有不少成人类节目,甚至还有的涉及到了政治方面。

一周后,有人举报了如意宾馆。鉴于事情的重大,市广电局立刻会同市国家安全局,对如意宾馆进行了执法检查。

检查结果不用说,问题在所难免,而且还很严重。其实,如果葛存宽不有心闹事,类似情况也就是担下责任后接受罚款就行。可事实恰恰相反,他就是要借机把故事闹大,扯出蒋春雨。

葛存宽的嘴很硬,态度也很蛮横,坚称宾馆没有违规播放境外节目,一切都是在规定范围内运作的。这么一来,问题的重点就转向了宾馆本身是不是具备接收境外卫星电视信号的资质。

这一下,根本性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如意宾馆涉嫌造假。倒追上去,矛头就对准了市广电局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管理处的负责人当然不愿意作出无端的牺牲,也就说出了有蒋春雨签字的批文一事。

如此一来,蒋春雨百口莫辩。而就在这紧要关头,葛存宽又承认了违规播放境外节目的事实。

经过这一番闹腾,事情的影响远远超出了预料,就连韦国生也感到了不安,他不想让蒋春雨出事,否则没法向潘宝山交待,所以他赶紧让双临市广电局疏通,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所有的努力没有什么效果,毕竟铁的事实摆在那儿,而且又有袁征在暗中不断推波助澜,利用网络扩大影响,社会舆论一时四起,根本就压不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最着急的是潘宝山,但他也同样无奈,赶上时候了没法营救,只有认倒霉。只是,蒋春雨以后该怎么办?很显然,仕途已经没了光明,迫于压力,省广电局对她作出了处理,级别和职务都没了,只是个普通科员而已,仅仅保留着个公务员的身份,而且,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持续到老。

第八百五十章 确定目标

蒋春雨自己做出了决定,辞职,而且她还主动找潘宝山,说希望到江山集团落脚。

对此,潘宝山并不看好,一来他觉得蒋春雨不适合从商,缺少女强人的特质;二来他认为蒋春雨和邓如美走得太近难免会有不快,毕竟那两个女人与他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弄不好就会有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

在后一点上,邓如美更有同样的看法,她以女人的直觉推测,如果在一起共事时间长了,蒋春雨或将有一天会和她为了潘宝山而闹翻。都说女人是水,但也有变成冰的时候,邓如美相信蒋春雨有爆发的一天。

不过很多时候,在猜想没有变成事实之前,任何预防措施都不能采取,先入为主的防备会很伤人。所以,邓如美主动跟潘宝山商量,不能拒绝蒋春雨进入江山集团,而且还有给她一个高位置,做集团的副总。

“从业务能力上讲,春雨做集团副总也不是不可以,稍稍锻炼就可以达到要求。”潘宝山有话直说,“可我依旧担心的就是你们的相处。”

“我明白你的意思。”邓如美表情很严肃,“她的年龄虽然也不小了,但毕竟没经过什么感情淘沥,所以在情感的处理上可能会有所欠缺,比如你我之间的交触程度,弄不好她就会有看法。”

“是的,我担心她会生出些嫉妒。”潘宝山道,“唉,说到这些我其实应该感到惭愧,对不起很多人啊。”

“你可别这么说。”邓如美摇头叹笑,“你说你自己的同时,不是也在说我嘛,而且还显得我更厚颜。”

“我绝对没那意思。”潘宝山忙笑道,“其实话说回来也无所谓,关键是要想通看淡,再怎么着不就是处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嘛,又不图财,更不谋人。”

“那也不完全是,我已经有了你的人。”邓如美说这话时脸上油然透出一丝自豪,“我敢肯定,如果春雨知道我有孩子了,百分百会想到是怎么回事,可能她就会更不平衡了。”

“有些事嘴上不承认就行,虽然心里都明白。”潘宝山道,“你就说是从兄弟姐妹那里抱养的。”

“绝对不可以。”邓如美道,“那样一来春雨的感受你想过没?”

“哦,有被欺骗、排外的感觉。”潘宝山恍然点着头,道:“是不可以。”

“关于这个问题嘛,我倒有个不错的办法。”邓如美笑了起来,“不如你也给她个人。”

“不不不,那像什么话?”潘宝山连忙摆手道,“我不是播种机啊。”

“别开玩笑,我可是说认真的事。”邓如美道,“你得抓住女人的心理,保底性的东西是什么。”

“可江燕怎么办?”潘宝山叹了口气,“有些事,一想起她我就不自在。”

“你就别提她了吧,你以为我能好受啊?”邓如美叹了口气,抿了抿嘴,道:“很多时间,我只能是进行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不说让心情沉重的事,还是谈谈春雨吧,怎么把她安排好。”潘宝山岔开话题,“其实也谈不上安排,说到底就是你们相处的事。”

“你放心吧,我比她多吃几年饭,知道爱护她,不要说一般不会有事,即使有事,我还能不让着她?”邓如美说完,犹豫了下又继续道:“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春雨到集团来以后,随着社交面不断扩大,会不会找到个意中人?”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潘宝山道,“对我也是个解脱啊,否则耽误她一辈子,怎么偿还?”

“你这么想就好。”邓如美笑道,“我就怕事情临到头上,你舍不得。”

“从自私的角度上讲当然舍不得,男人嘛,谁不想多霸几个专属女人?”潘宝山道,“但为人处世不能太自私,否则最后将一无所有。”

“那好,我会为春雨多创造机会的。”邓如美道。

“不过我有点怀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潘宝山笑道,“当初你安排她环球行都没用,更何况是在集团工作。”

“当初是我错了,旅行只是走马观花,扎不住根。”邓如美道,“以后她在集团上班,需要跟某些特定的机构、部门做些外联协调工作,那种接触是不一样的。”

“好,希望能如我们所愿。”潘宝山笑道,“如果真成了,你绝对功德无量。”

“什么功德无量,你这话有点酸不溜的,我看你还是舍不得吧。”邓如美呵呵地说道,“不过你也该满足了,有的男人一生都没有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而你呢,至少目前来说已经有三个了。”

“说到这点我还真的很满足。”潘宝山点起了头,“有此艳福,夫复何求?”

“所以你就安心工作,不要分神耗力。”邓如美道,“全神贯注,争取更上一层嘛。”

“心无旁骛,怎么可能呢?”潘宝山道,“至少现在还不行,段家军一日不溃,我就一天不能停止战斗。就像传单和春雨事件,接连而来,能让我安心么?马上,我就要展开反击了。”

“反击可要小心,别做过了把自己暴露出来。”邓如美道,“现在有线索了?”

“还不明确,只能是顺藤摸瓜。”潘宝山道,“我觉得,传单事件和蒋春雨事件是同一伙人所为,传单事件没有痕迹可循,可眼下蒋春雨事件却可以打开缺口。一旦事成,就能进一步证实。只要有了定论,就可以瞄准目标狠狠地还以颜色了。”

“嗯,春雨的事,我看如意宾馆的嫌疑最大。”邓如美道,“事出必有因嘛,否则怎么会有意要朝她身上引祸水?”

“是的,我已经开始了解了,关键人物就是宾馆的营销经理葛存宽。”潘宝山道,“事情都是坏在他的手里。”

“如果不出所料,葛存宽应该已经辞职不见了吧。”邓如美道,“像传单事件一样,对方是轻易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这次不一样了。”潘宝山带着股狠劲笑道,“葛存宽再怎么辞职或者搞失踪,他总归是有家有口的,断不了线。”

“嗯,那就好办多了。”邓如美道,“找到他应该是早晚的事。”

“我已经让鱿鱼打听葛存宽的家庭住址及成员组成了。”潘宝山道,“到时搞个蹲守和监听,应该很快就能有眉目。”

“蹲守可以让自己的人行动,但监听恐怕得走公安的关系吧。”邓如美道,“要不要我找徐光广?”

“找。”潘宝山道,“守着关系能不用嘛,要找别人的话还得拉人情,而且关键的是他能做得更隐蔽,不会节外生枝。”

“那你把相关信息给我。”邓如美道,“早监听早上手,希望能早点找到葛存宽。”

潘宝山一点头,顺手打了个电话给鱿鱼,问他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鱿鱼说很快就能办妥当,他正在核实信息,以确保无误。

到了晚上,邓如美便拿到了确切的电话监听信息,第二天上午,便找徐光广安排。

这种事对徐光广来说易如反掌,下午,邓如美就拿到了监听终端,交给了鱿鱼。

监听到位后,鱿鱼又布控蹲守,把葛存宽家看了个严严实实。

严控之下,很快就见了效果。就在第三天中午,葛存宽的老婆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虽然通话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什么人名或称呼,但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对方是葛存宽。他身上没钱了,打电话回家要老婆送点过去。

看来,葛存宽还在双临。负责跟踪的人员尾随葛存宽的老婆,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他的栖身之处,是陈维迪提供的一处租住房。

当天晚上,鱿鱼让焦华带着人直接开锁进屋,将葛存宽掐倒。

就在这一瞬间,葛存宽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他没有束手就擒,而且还很嚣张,边挣扎边高声说要报警。

焦华狠狠地抽了葛存宽一个耳光,歪嘴一笑,道:“报警?你有机会嘛。”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葛存宽被打得眼冒金星,知道来者不善,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你不是在玩失踪嘛,正好让你来个真失踪!”焦华恶狠狠地说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葛存宽眨巴着眼,想了下,彻底放弃了抵抗,“信,我相信,不过用不着吧,你们想做什么我配合就是。”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焦华问点着头问道,“是不是有人要你这么做的?”

“是的。”葛存宽连连点头,“要不我才没这么无聊呢。”

“那人是谁?”

“陈维迪,我的一个朋友。”

“他为什么要让你躲起来?”焦华皱着眉头道,“这事很奇怪,难道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他,他是怕有人追问我。”葛存宽支吾着。

“追问你什么?”焦华逼问道,“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不要非等我问了才说,那样我会很不高兴的。”

“哦,知道了。”葛存宽咽了口唾沫,道:“他怕有人追问我陷害省广电局社会传媒机构管理处负责人的事。”

“看来那事是陈维迪主使的了。”

“是的。”

“陈维迪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关系?”

“他姐夫在省里当官,还不小。”

“叫什么?”

“袁征。”

对话进行到这里,一切真相大白。

潘宝山得到消息后不由得感叹起来,他没想到袁征竟然还能兴起如此风lang,着实可恶。

清理袁征,排上了日程。

第八百五十一章 洗牌

然而,还没等细细筹划如何打掉袁征,瑞东政局突然大变,几乎在没有什么征兆的情况下,郁长丰工作调动到了国务院,暂且以研究员身份入驻。而据进一步的内透,下一次全国人代会上,他就将成为国务委员,不太严格地说,那么一来就是副国级干部。

这一下,段家军大失所望极度愕然,他们原本一直盼着郁长丰到龄退岗居二线,大权消散后,潘宝山的保护伞也就遮不了风挡不了雨,那时就可以对他进行各种整顿。可是现在看来,潘宝山的保护伞还依旧存在,而且似乎还更宽大了些。

不过有一点不可否认,老话说得好县官不如现管,郁长丰虽然到了京城,但难免会鞭长莫及,他对潘宝山的保护是不是能及时到位也还难说。因此,段高航在短暂的失落后很快就振作了起来,他信心十足,相信接下去就是围困潘宝山的大好时机。

当然,段高航也不着急,在瑞东政坛格局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必须得稳住。首先,要等自己省委书记的头衔到位。这一点毫无意义,中央没有特别安排,顺序把萝卜,几日后他被任命为瑞东省委书记。

由此,省长的职位就空了出来,按照之前的思路,顶上去的人应该是万少泉,作为常务副省长升任,在没有空降的情况下,也合情合理。然而,一直虎视眈眈的万少泉却选择了回避,而且还主动申请调离了瑞东。

万少泉耍这么一出,明白人不用问,一看便知他是在为儿子万军作出牺牲。万军作为省发改委副主任,主持工作有一段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下一届就能扶正。但是,父子同在省里任要职,虽然没有规定不可以,可为了免于说道,还是回避些好,所以,万少泉决定不但不往前冲,而且还要离开瑞东,以保证万军能顺利上位。

父子情深,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可以说,万少泉打了一把很好的温情牌,至少在段家军中深受好评。不过,对于段高航来说,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佩服的地方,因为有个现实不得不考虑,即便万少泉留在瑞东,省长的位子他也不一定就能百分百坐上去,原因很简单,郁长丰离开瑞东后不是拱手相让大撒把,多少是要留下一片阵地的,因此,在省长的人选上,必定会有自己的主张,而且还能起到很大的决定作用。

没错,在瑞东省长的人选上,郁长丰是有安排,他综合各方面的考虑,推荐了省委副书记江成鹏,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制衡,约束一下段高航。

结果不用说,几乎是毫无悬念,江成鹏成了瑞东省代理省长。

江成鹏移步上位后,自然又空出了省委副书记的位子,此外再加上万少泉的调离,常务副省长的职位也需要补位。这两个位置的人选,都是要进省委常委的,分量很重。段高航和江成鹏,一个想牢牢占据绝对优势,一个想极力争取更多的说话权,所以,他们对缺位的两大员人选推荐安排上,用尽了功力。

但是很明显,在这场角力中,江成鹏处于劣势。一般来说,常务副省长大多是从自家选拔,而现有的人选当中,比较合适的应该是韩元捷,再加上段高航的力荐,所以韩元捷的呼声很高。江成鹏是坚决不同意的,韩元捷任常务副省长,岂不是如同在他身边放了一块大绊脚石?可怎奈段高航借助大势奋力推压,他没有抗衡得了,最后也只有接受了这个事实。

常务副省长的人选有了着落,三把手的省委副书记由谁担任?

江成鹏想到了潘宝山,他暗地里向郁长丰请示,说能不能把潘宝山顶上去,因为段高航任省委书记,潘宝山的省委秘书长还能做长了?郁长丰说潘宝山现在还缺少资历,不适合任省委书记,否则会有说法,至于他能不能坐稳省委秘书长的位子,倒不是什么担心的事,因为段高航会考虑影响,不会把他过早地撵下去,最多就是边缘化对待。

听郁长丰这么说,江成鹏知道他对潘宝山有关照计划,也就不再多说潘宝山的话题,直接谈省委副书记推荐人选。郁长丰说中组部正在考虑,多是要从上面选派,不从瑞东地方上选拔。

谁会来瑞东做省委副书记?应该是指日可待。而且江成鹏相信,郁长丰一定会做些对他们有利的工作。

就在江成鹏关注省委副书记人选的时候,段高航也在紧锣密鼓地行动,他把袁征从省政府秘书长的位子上移到了双临市,任市委书记,还进了省委常委班子。

作为连锁反应,辛安雪则从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变身为省委办公厅主任。

这些让江成鹏很生气,却也没法阻拦。也就在此时,潘宝山找了过来,推荐谭进文任省政府秘书长。

江成鹏身边是没有合适的人担任省政府秘书长的,刚好也做个顺水人情,同意起用谭进文,还让他兼任省政府办公厅主任。

这一下,谭进文的身价陡然大增,他对潘宝山是发自内心的连连表示感谢,甚至拿出了多年珍藏的一套玲珑文房四宝。潘宝山看了脸色一板,说大家在一起讲的是兄弟感情,如果有刻意的财物往来就变味了。谭进文一个愣神后点头称是,感慨万分的同时几乎要掏形。

潘宝山没有响应共鸣一诉感怀,因为他老是在想谁会来当省委副书记,他真心希望郁长丰能成功推荐到一个能走到一起的人。其实,瑞东政坛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想新任第三把手的归宿,只是苦于没有消息来源。要知道,郁长丰是个稳重持成的人,在事情没有定音之前,他不会透露什么信息。

这个时候,潘宝山想到了一个人,省教育厅长徐勇健,从一系列事情来看,他的确有超常的预见。不说别的,就眼下郁长丰调任一事,之前他似乎就有多次暗示。也许现在可以找他先探听一下。

和徐勇健见面的气氛很随和,潘宝山仔细想了想好像几次接触都是如此,因为徐勇健没有特别的拘谨,说得好听些就是他身上隐隐有种大气随和的气场。潘宝山明白,或许是因为他朝中有人心自坦然,拿得起放得下,否则一般人见了领导,想举重若轻并不容易。

当然,这并不是说徐勇健的态度傲慢,完全没有,他对潘宝山还是纪委尊敬,有问必答,答无不尽。他说,瑞东省的省委副书记,很有可能是国家发改委副主任丁安邦。

丁安邦将空降过来?!潘宝山知道后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丁安邦跟郁长丰关系很不错,说到底也能是自己人。他想起早年在松阳任副市长的时候,负责行政中心大楼建设一事,后来被严景标他们用过计,举报违规追责。当时,国家发改委来了调查小组,新亏时任市长的徐光放托焦自高,找了郁长丰帮忙说话。郁长丰便跟丁安邦打了招呼,最后,负责具体督查、时任国家发改委固定资产投资司地方投资处处长栾义祥,不动声色地把问题化解于无形。

情况可以说很好,潘宝山开始权衡新班子的力量对比情况。重新调整后的省委常委人员,除了自己应该有十二个:省委书记段高航、省长江成鹏、省委副书记丁安邦、常务副省长韩元捷、纪委书记龚鸣、组织部长方岩、宣传部长黄卫坤、政法委书记洪广良、省军区政委郭壮、迅光市委书记乔汇良、绵之市委书记郝建进,还有就是双临市委书记袁征。

这些人当中,算一算能称得上是自己人或者是能得到支持的,就是方岩、江成鹏还有丁安邦。而段家军当中,段高航、韩元捷和袁征是绝对的核心。至于其他常委,除了省军区政委郭壮是游离状态之外,别的多是会呈现方向性倾斜,虽然有的也能谈得上点交情,但那也没用,比如黄卫坤,段高航有事发话,他当然不敢说不。当然,那完全可以理解,也算人之常情。

不管怎样,有个事实必须接受: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很明显。

这种情况只有慢慢适应,努力周旋,着急是没用的。不过也不能消极应对,该主动出击的还要一招不让。潘宝山觉得,有必要采取进一步措施,对段家军成员不断进行毁灭性打击。双方交战就是此消彼长,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对袁征的讨伐,定不能放慢节奏。

此刻的袁征,正心花怒放,走到双临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同时又进了省委常委,简直要欢呼雀跃,他觉得自己瞬间已强大了起来,有了足够的能量。于是,他忙不迭地找韩元捷,言谈间甚是得意,说今后对付潘宝山会更有力度。

韩元捷说先不忙,现在班子刚调整,得稳一段时间,另外再看看段高航的意思,得配合他把工作开局搞好,那是立足根本,况且,对付潘宝山已经几乎没有多大的挑战了,用不着那么紧张。

袁征听后不由得飘飘然,似乎潘宝山真的是手到擒来。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潘宝山已经对他暗暗布下了一张网,只是还没有拉网纲,因为丁安邦已经到岗,要好好迎接一下。

第八百五十二章 接机

丁安邦到岗上任,不能不声不吭地直接就拱进办公室,没有点动静,所以潘宝山就打电话给驻京办主任杜成行叮嘱,从他在北京动身开始,一定要把那边的行程事宜安排好,包括主送宣布任命的中组部副部长华鸣,都要照顾得妥妥当当,直到把他们送上飞机。

有些形式是程序的需要,也是礼节的表现,节减不了,更何况现在是处于亟需搞团结的时候。身为省委秘书长的潘宝山,在安排这些事的时候自然要上心。

接机,也是重要一环,领队的是方岩,潘宝山算是副领队。在丁安邦来瑞东的当日上午九点半时,两人就已在贵宾室等候了。

航班是十点,机场方面的消息是可能还要晚点二十分钟。

“方部长,丁副书记来瑞东,不知道是郁书记做了工作,还是中央的安排?”在等候的闲暇时刻,潘宝山说出了自己疑惑,“我觉得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的分量,与瑞东省委副书记相比,应该是重一些的,按理说丁安邦不会乐意。”

“丁安邦来瑞东任职,主要原因是他自己想来。”方岩微微点头道:“郁书记跟他的沟通是催化剂,然后嘛,就是一拍即合的事了,至于中央的安排,无非是水到渠成而已。”

“哦,丁安邦主动想来瑞东?”潘宝山皱起了眉毛,摇着头道:“我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理由。”

“宝山老弟你别忘了,咱们瑞东看是个大省啊,丁安邦来当副书记是三把手,也算可以了,要知道他在国家发改委的排名是很靠后的。而且,江成鹏虽然刚当省长,但毕竟是最后一班车了,丁安邦相对来讲还是很年轻的,或许能抓住上位的大好机遇。”方岩笑道,“还有,往后的发改委,可能会越来越没以前那么风光了。”

“不风光?”潘宝山稍一思忖,道:“有说下一步要重组发改委的职能,是不是受此影响?”

“职能重组不是轰轰烈烈进行的,已经在悄然行动了,你看看现在发改委的审批权减少了?往后啊,它们关键是要加强宏观调控和综合协调的功能。”方岩笑了笑,道:“依我看,‘发改委’没准要更名为‘改发委’。”

“也是。”潘宝山附和着点头,“现在改革是重头戏,形势总是不断变化,改革也就一刻也不能停步,只有改革到位,把各种关系理顺,才能更好地发展。”

“嗯,这是眼下的潮流。”方岩道,“也必将是长时期要坚持下去的。”

“那么这说来,丁安邦来瑞东,说到底那还是为自己考虑。”潘宝山摇着头笑道:“人性本私啊,这点我怎么忘了。”

“此话不讲,不多讲。”方岩连忙抬手止住,“现在学习教育正在讲好干部好公仆,又学这大公无私,又学那鞠躬尽瘁,所以提人性本私的说法,万万要小心。”

“是是,方部长教导得是。”潘宝山不好意思地道,“这不是看没有外人嘛。”

“可环境是我们所不熟悉的啊,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高科技?”方岩很神秘地说道:“到了一定位置上,说话做事就要像对待受审一样谨慎,何时何地都要如此,才不会出问题。”

“哦,为什么那么大干部都不苟言笑,原来是在自我保护啊。”潘宝山呵呵地点起了头。

“没错,人人要自保嘛。”方岩慨然道,“其实人啊,谁没个七情六欲?说说笑笑本也是基本需求。”

“是,说笑只是基本需求,更深层次的,怕是要上升到异性关系上喽。”潘宝山笑道,“要不怎么会有高官受制于人,先是成为敛财的工具,然后骑虎难下回不了头,最后就难免要‘壮烈’牺牲。”

“老弟你是个明白人。”方岩也笑了,忽而又严肃地说道:“你,也早已是大官了啊,必须得注意!”

“方部长,我可一直都非常非常谨慎的。”潘宝山马上道,“没有缚虎才,不敢上山岗啊。女人堆就是那乱山岗,我是没有胆量更没有那能耐上去的。”

“很好。”方岩嘴一歪又笑了起来,小声道:“虽然你是个明白人,但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事其实不是不可以做,关键是要做得巧妙,而且一定要把握‘四知’原则。”

“哦,哪‘四知’?”潘宝山忙问。

“天知、地知、你知、对方知,此外就是一无所知,另外,还有最关键一点,要踏雪无痕。”方岩道,“能做到这两点,一般来说就能平安无事。”

“受教,实在是受教了!”潘宝山抱拳笑言。

“说笑说笑,到底为止。”方岩摆摆手,道:“还是谈正事,有没有准备点礼品?”

“给丁安邦和华鸣?”潘宝山稍一一皱眉,“只是弄了个礼品茶杯,没有其余的动作,因为现在这形势搞多了怕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嘛。”方岩道,“对你来说,丁安邦和华鸣都是前辈,你作为瑞东省委秘书长,出面接待是公务需要,但如果来点温情的,不是更有人文味?当然,丁安邦是用不着的,他刚过来,对很多情况都不明,是不敢贸然接纳什么,而且他也是要留下来的人,机会很多,等观察好了动向后在行动也不迟。可华鸣是要考虑的,拿了就走,清净。”

“华鸣有什么喜好?”潘宝山忙问。

“当官的多喜欢古董文物,因为看上去不起眼,却能藏金纳银。”方岩道,“不过第一次嘛,也不易过重,弄份三五个数的家伙就行了。”

“行,我赶紧安排。”潘宝山边说边招呼外面的曹建兴进来,让他把事情落实下去。

“另外再弄点上等的何首乌,那东西不贵,但却是华鸣长期服用的东西。”方岩道,“这样出手就是刚柔相济,搭配正好。”

方岩说完,抬手看看时间,说差不多了,早早地到外面等着,得让他们下车见人。潘宝山忙起身陪着他走到贵宾室外,等机场贵宾专车带丁安邦和华鸣过来。

五分钟后,车子来了。

先下车的是华鸣,方岩忙上前打招呼,毕竟是同一系统的,他多少要熟悉些。随后下来的是丁安邦,看上去很精神。

“华部长,辛苦了!”方岩热情地和华鸣握过手,然后就问候丁安邦。

潘宝山一旁面带微笑,随着方岩用虔诚的目光关注着两个人。

“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瑞东年轻有为的省委秘书长潘宝山同志。”方岩不忘推出潘宝山。

潘宝山马上一点头,微微弯腰,同华鸣和丁安邦握手问好。

“哦,潘宝山秘书长。”丁安邦跟潘宝山特别使劲握了握手,“你好啊。”

“丁书记好,一路辛苦了!”潘宝山热烈回应,手上加了些力,腰也更弯了些。

“不辛苦,倒是麻烦你们了啊,包括华部长。”丁安邦松开了手,转脸对华鸣道:“对瑞东,我是比较熟悉的,其实我一个人直奔过来就行,可华部长还是一路送了过来。”

“嗳,丁书记,我送你过来,同时也是受组织委托的哦。”华鸣笑道,“再说,我也不感到辛苦。”

“各位领导,咱们就不在这儿站了吧,到贵宾室去喝杯水稍事休息,然后就到省委去。”方岩笑呵呵地总结收尾,“段书记这会也该忙完了,可能正等着呢。”

“哦,方部长,你看时间也不早了,水就不喝了吧。”华鸣道,“还是早点动身的好。”

“也好也好。”方岩刚点着头,把华鸣和丁安邦请上了一号中巴车。

上车落座,谈话又开始。

这一会,丁安邦迅速转换了角色,他把自己完成看成是瑞东人,所以,待客的热情都集中到了华鸣身上。

方岩是对口地方领导,恭维华鸣的话自然少不了,他说华部长职责重大,担负的工作关系到大局兴衰成败,因为用人不当就遗患无穷。

这种情况不能谦虚,说到底也是趁势表表工作高姿态的机会,刚好也能谈点所谓的“内幕”,以显示自身的价值所在。所以,华鸣微微一笑,说工作职责重大完全是因为组织这部庞大的系统机器,个人充其量只是个螺丝钉。说这些只是个引子,随即,他又话锋一转,说现在提拔干部,要更多地关注默默无闻、脚踏实地的地方领导干部,那些看上去锐意进取风风火火、短时间就干出巨大政绩的干部,使用的时候要慎重。还有,要多关注那些升官路子和别人不同的人,有些人是靠实干政绩,而有些人是等待时机创造机会,把跟他们有竞争力的人都搞得出事了,他们就上去了,对那样的干部,要坚决遏制,处理到位。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心里都直嘀咕,尤其是潘宝山,党同伐异可是官场上一直以来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几乎就是一个定律。就像眼下,他和段家军之间的残酷斗争,正是活生生的写照。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没有人就此提出不同的观点,还都缓缓地点着头,表现出一副深有所悟的样子。

华鸣见状很受用,身在中组部高门大户的优越感油然而生,不过半小时后来到省委大院见了段高航,这种优越感就自然遁形,毕竟官职有差距,而且对方又是一省的舵手,体制内的人对此有下意识的奴性。

第八百五十三章 宣布

段高航接见时姿态摆得很高,并没有在会议室等,而是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方岩把华鸣和丁安邦引到的时候,他只是直了直身子,压了压手面,笑着说让他们坐,然后十指交叉往上一放,身子朝后一靠,等众人坐定后,道:“一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能和丁副书记一起到瑞东来,我很高兴。”华鸣知道严格意义上讲他是唯一的客人,所以接话很积极,他笑道:“不同的是,丁副书记是要留下来的,而我呢,还要回去。”

“华部长你回的可是京城啊,瑞东毕竟只是地方。”丁安邦应声笑道,“所以说这次你从中央到我们瑞东地方来,高兴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呵呵,丁副书记进入状态确实是够快的。”华鸣仰头笑了起来,“还没怎么地,马上就以瑞东人自称了啊。”

“让华部长见笑了。”丁安邦道,“不过你说的也是事实,瑞东是个好地方啊,特别是在以段书记为首的班子领导下,只能会越来越好,所以我能到瑞东来工作是由衷的高兴,因此呢,也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听你们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谢谢你们对瑞东发展的支持。”此刻,段高航坐起了身子,道:“时间不早了,这样吧,我们简单举行个常委扩大会,传达一下中央关于丁安邦领导同志调整的决定,以便做好交接工作。”

众人点头,随着段高航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他省委常委、省政府副省长,省**、省政协的党组书记和副书记,省法院院长、省检察院检察长等人。

段高航是主持人,他坐好后看看大家,便宣布会议开始,紧接着就是点题。

接下来,是华鸣宣布中央决定:丁安邦同志任**瑞东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

台下鼓掌,表示热烈欢迎、拥护支持。

“瑞东省是经济大省,在全国发展的大局中具有很重要地位,所以中央对瑞东的发展稳定和领导班子建设等工作,向来都很重视。此次,丁安邦同志任瑞东省省委副书记,就是中央从大局出发,通盘考虑瑞东省工作和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需要而慎重决定的。”华鸣继续讲话,交待背景、概括评价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掌声也是必需的,但也不能乱鼓,要掌握节奏。在华鸣讲话的时候,大家都以段高航为马首,只有他抬起了手,才可以跟着拍巴掌。

华鸣对持续不断的掌声表示感谢,时不时歪头对段高航点头致笑。

到了对丁安邦作总结的时候,华鸣咳嗽了一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丁安邦同志政治坚定、思想解放、大局观念强,有比较强的开拓创新精神和组织领导和协调能力。中央认为,丁安邦同志到瑞东省工作是合适的,相信丁安邦同志一定会在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在以段高航同志为班长的省委带领下,在其他领导同志们的支持配合下,紧紧依靠全省广大干部群众,真抓实干努力奋进,为继续推进瑞东经济社会的又好又快发展,作出新的贡献!”

总结性讲话,掌声尤为热烈,持续时间也长。

掌声过后,段高航开始发言,“刚才,华副部长代表中央,对丁安邦同志进行了客观评价,我们完全拥护中央的决定。从华副部长的讲话中不难看出丁安邦同志身上的种种闪光点,我们非常欢迎他加入到瑞东这个大家庭来,这将有利于我们进一步优化领导班子的结构、加强领导班子的力量、增强领导班子的活力。”

这些话算是承上启下,也是代表瑞东省委表态。接下来,段高航又从丁安邦的履职和能力进行了较为详细的阐述和肯定,然后就是顺势展开汇报瑞东今后的工作。

最后,是丁安邦的表态发言。这类发言不求有突破,但求无过错,所以都是千篇一律。好在是现在提倡讲话要简短,前后也就几分钟,大家也不觉着受罪。

丁安邦讲完后,段高航征求了一下华鸣的意见,问他还有没有问题强调,华鸣微笑着摇摇头。之后,段高航便作最后发言,说瑞东省委、省政府一定会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更加开阔的视野、更加昂扬的斗志和更加扎实的作风,抢抓机遇,开拓奋进,不断开创瑞东科学发展、跨越发展的新局面,不断坚定不移地朝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奋勇前进。

话音落,掌声起,如雷鸣,经久不息。

掌声过后,段高航微笑环视会场,然后宣布会议结束。

接下来是餐宴,就在省委大院食堂的包间,简约而不简单。席间众人谈笑风生,一派和气。

宴会后,方岩和潘宝山负责安排休息,到省一招。一招有几栋楼,有一栋小楼专门接待部省级领导。

华鸣和丁安邦被安排在了东首两个对面的房间:丁安邦居北,主人位,次序正;华鸣居南,向阳位,显尊贵。

休息到两点半,方岩和潘宝山又一起过来,下午的安排是先以丁安邦主,送他到办公室入座,然后领认寝居处。接下来,就是是以华鸣为中心,到组织部视察。这个安排,是为了给华鸣一个更好的留下来的理由。

让华鸣留下来,是为了接待的重点活动,晚宴晚宴没有其他领导,只是华鸣、丁安邦、方岩和潘宝山。四人在一招用餐,这里的档次明显要比省委食堂包间高,部省级甚至更高级别的领导来瑞东,也就在此用餐过宿。

“方部长,你适当问一下华部长明天是否还有安排。”作为第三把手,丁安邦已经彻底进入状态,他得了个空对方岩道:“如果他不急着回去,就陪他到省内的几大景点转转,要玩好。”

“丁书记,我已经问过了,华部长明天一早就走。”方岩道,“他说回去晚了影响不好。”

“哦,既然这样就算了。”丁安邦道,“那有没有准备点小品?”

“有准备。”方岩点头一笑,“礼品杯每人都有,但华部长还有两件附属品。”

“很好。”丁安邦笑了笑,也不问两件附属品是什么,道:“华部长一路辛苦,当然要表示下谢意,礼轻情意重嘛。”

“是的丁书记。”方岩道,“哦对了,吃过饭后,你是否要和华部长一起做个保健?”

“免了吧。”丁安邦道,“华部长的也免了,环境毕竟不同以前,可不要在我们这里出什么笑话。”

“也是。”方岩笑了笑,道:“那就多喝点酒,喝多了早点休息。”

“嗯,你好好把华部长陪陪。”丁安邦道,“实在不行就让小潘上,年轻人身体硬,能顶得住。”

陪酒的任务,就交到了潘宝山头上。

其实这也是个表现机会,潘宝山当然要抓住,而且他知道不但要陪好华鸣,更要陪好丁安邦,因为以后在瑞的日子还需要其大力支持。

丁安邦能感觉到潘宝山的热情和诚意,也确实看到了他的能力,再加上又有郁长丰的暗示,所以他也算是比较敞开了自己,及时到位地回应着潘宝山。

这让潘宝山很高兴,心情大好之下酒量超常发挥,喝了一斤多后仍然很清醒。他看看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便问三人还要加点什么菜。

方岩说他来安排,随后打了个电话。很快,一名年龄不算小但保养有方的女人敲门进来。

“这是餐厅经理王雯,一般都是她负责这里的菜肴。”方岩满面红光,抬手指着王雯介绍道:“她可是专门进修过营养饮食的。”

“各位领导要吃好啊。”王雯马上点头微笑,目光一一扫过各人,然后落在方岩身上,“方部长,您看再加两个清淡点好么?”

“口味是要清淡,不过要一荤一素。”方岩道,“适当搭配嘛。”

王雯的眉毛瞬间一拉,笑道:“好的。”

“另外,可以准备点主食了。”方岩道,“来点粗粮吧。”

“好的方部长。”王雯点着头道,“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去准备了。”

“嗯。”方岩扫了扫手,“抓紧去,先把菜端上来。”

王雯忙回身,不过走到门口时又回头问道:“方部长,你说的另外一场订餐,大概什么时候备菜?”

“明日吧。”方岩略一思索,又道:“哦,今日。”

王雯笑着点头,转身出去。

“方部长,明天有安排?”潘宝山并不知道其中的暗语,“今晚就备菜,能新鲜?”

“有保鲜柜嘛,明天再准备可能会仓促,而且晚上的时间也充裕,轻轻松松就能把事情给做了,不用怎么赶时间的。”方岩说完呵呵一笑,又道:“唉,别老是讲话啊,喝酒。”

“对对对。”潘宝山忙点头,而后端起酒杯又敬了一轮。

谈笑间,半个小时又过去了,四人吃饱喝好,但并不超量,还都比较清醒。毕竟没有拼酒的需要,只是喝个高兴就行。

散席。方岩和潘宝山把华鸣和丁安邦两人一一送到房间,让他们休息,之后,就开始准备给华鸣送礼品。这事当然是潘宝山的,他便打电话让曹建兴把东西送过来。

曹建兴来这里,要有一会时间。潘宝山见方岩眼皮耷拉着,一副疲态,便提出要把他先送回去,反正接下来也不用他出面。

方岩没回答,头微勾,有点昏昏入睡的样子。潘宝山一看,就问他需不需要在这里住下。方岩一听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酒喝得太多,实在有点撑不住,就在这住一晚。

第八百五十四章 今日

潘宝山马上找宾馆值班经理,又安排了个房间让方岩休息。方岩步履显乱,进房间就躺了下来,然后抬手弹弹让潘宝山去忙,一定别忘了要把礼品送出去。

这点是没有含糊的,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差池。潘宝山拿着礼品,敲响华鸣的房门。

“华部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潘宝山在华鸣开门后微微点头笑问,“今天的酒喝了不少,所以来看看您是否还需要些什么。”

“哎呀,潘秘书长,没有什么需要了。”华鸣呼着长长的酒气,笑道:“酒喝得很高兴,真的是很高兴啊。”

“那就是华部长对我们工作的肯定了,不过怎奈时间仓促,明天您就要走了,有些工作还来不及汇报呢。”潘宝山忙笑道,“不过也好,也算是为以后留下更多更好的机会嘛。”

“没错,以后有时间就经常过来。”华鸣道,“瑞东是块宝地,沾沾喜气。”

“欢迎欢迎。”潘宝山边说边递出了礼盒,“华部长,其实来瑞东一趟也不容易,要耽误您大量宝贵的时间,所以呢,我们也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小小的心意,做个纪念,不成敬意。”

“客气,太客气了。”华鸣嘴上这么说,可手上却不客气,伸出胳膊接了过去。

潘宝山一看轻松完成任务,立刻撤退,“这有什么客气的呢,华部长,您休息,我告辞了。”

“好好好,不送。”华鸣笑着,晃着脚步,把潘宝山送到门口,轻轻掩上门。

任务圆满完成了,出了门的潘宝山畅意地松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臂膀,打算回去。不过想到方岩还在,似乎喝得有些过量,有必要过去看看。

快走到方岩房间门口的时候,不想却看到王雯从楼道拐了上来,端着杯水。

“潘秘书长还在忙啊。”王雯看到潘宝山小有吃惊,忙面带微笑主动问话,“今晚挺累的,要不就别回去了,也住这儿吧。”

“哦不了,我马上就回去。”潘宝山一摆手,“看一下方部长就走,他好像喝多了。”

“我就是给方部长送蜂蜜水来的,他应该没什么事吧。”王雯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方部长说酒喝多了不太舒服,要喝点蜂蜜水。”

“哦。”潘宝山不由得一愣,方岩要喝蜂蜜水,宾馆是有服务员的,怎么还需要餐厅经理亲自送?难道还有点别的事情?

为了进一步小探一番,潘宝山又道:“王经理,正好我去看方部长,蜂蜜水就给我带过去吧。”

“不用,还是我自己去吧。”王雯稍一犹豫,笑道:“这种事不能麻烦领导。”

“其实也谈不上麻烦。”潘宝山也笑了起来,“那既然你要送蜂蜜水,我也就不过去了,本来也就是想看看方部长是否大沉醉,那样可就不好了,身边一定得有人陪着。现在你过去正好,有什么情况的话刚好就照应一下。”

潘宝山说完就走了,边走边琢磨着方岩和王雯的事,看来他们真不是那么简单。半路上,再一想王雯进包间加菜时和方岩的对话,不由得猛地一拍脑门,还真是对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板,怎么了?”曹建兴不知道潘宝山在想什么,还以为工作有疏漏。

“原来方部长才是高人。”潘宝山呵呵笑着,又唏嘘不已,“根本就不用暗地里打信号,当着大家的面就能把晚上的事给敲定下来,高,实在是高!”

“什么事?”曹建兴没在场,他是不明白的。

“方部长跟那个餐厅经理王雯之间有事,今晚吃饭的时候要加菜,方部长要她过来,最后她要出门的时候主动暗示,借口明天订餐的菜何时准备,看方部长有无意愿。结果方部长就坐在酒桌旁,只用几个字,便把事情给落实好了。”潘宝山边说边摇头感叹,言语间佩服之极。

“方部长怎么说?”曹建兴也很好奇。

“他先说‘明日’,后又改口‘今日’,结果今晚就留宿了。”潘宝山吧唧着嘴,“你说,是不是高手?”

“何止是高手啊,简直是梦幻大师级的。”曹建兴此时的表情,简直是膜拜。

“历练多年,出神入化。”潘宝山笑了笑,“算了,不谈那些,像我们如此资质的人,不全身心投入的话,也领会不到其中的精髓。可一投入呢,又很有可能把持不住崩了盘。”

潘宝山说不谈,曹建兴自然不再顺着话说下去。刚巧,他的手机响了,是小车班班长打来了电话。

这个电话,让曹建兴脸色突变,小车班长说,接车辆调度室通知,要对潘宝山的司机小高进行岗位调整。

潘宝山一听火气就上来了,说什么调度室通知,分明就是段高航想拆他的台,正好现在辛安雪做省委办公厅主任,直管小车调度,就开始折腾了。

生气归生气,事情得解决,曹建兴问怎么办。潘宝山想了想,说小高属于专车司机,这个他们都要干预,那绝对是不能让步的,否则不就给他们的下马威给弄萎了?所以,他让曹建兴回电话给小车班长,小高的岗位如有调整,得先问问他的意见。

向潘宝山征求意见,可不是什么好事。车辆调度室主任老郭知道这一点,不过他没有选择,那边辛安雪压着,他必须去面对潘宝山。

“潘秘书长,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有事得请示一下。”老郭见了潘宝山自然是毕恭毕敬。

“哦,长话短说。”潘宝山早已做好准备,不会有好脸色。

“我也是没办法啊,但接了领导的任务安排,没办法不做。”老郭一脸无奈,“关于小高的岗位,您看能不能动动?”

“怎么动?”潘宝山拿起报纸抖了一下,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潘秘书长,领导的意思是,不让他开专车。”老郭道,“刚好有几辆综合车还没有司机。”

“领导的意思?”潘宝山哼了一声,“哪个领导?是不是辛安雪?”

“是,是她。”老郭尴尬地笑了笑。

“她有什么理由让小高去开综合车?”潘宝山道,“总不能无缘无故就随便调整吧,有没有考虑过会给别人的工作带来影响?”

“确实也是。”老郭挠挠头,道:“潘秘书长,其实我也是硬着头皮来见您的,他们说小高资历低,不适合给领导当专车司机。”

“什么狗屁话?”潘宝山一皱眉,“像是人说的嘛?”

“潘秘书长,我知道那理由站不住脚。”老郭唉声叹气,“可我也没办法啊。”

“我明白,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潘宝山道,“所以不难为你,我提个要求,你可以回给直接指示你的领导。”

“好的潘秘书长,谢谢。”老郭连连点头。

“哦,我先问一下,如果把小高调走,那谁帮我开车?”潘宝山问。

“辛主任已经跟我说了,其他司机随便挑,看好谁就是谁。”老郭忙道。

“随便挑啊。”潘宝山一声冷笑,放下了报纸,板着脸认真地对老郭道:“正好,我的要求跟这有关,小高调走,那就把段高航的司机调过来吧,让他做我的专车司机。”

“这,这”老郭一下呆住了,“潘秘书长,这恐怕不行吧。”

“不行就免谈。”潘宝山一抬眼皮,道:“所以小高不能走,而且别人我也看不中,我就看中他,开车稳当,我很放松,能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中去。还有啊,老郭你可是老司机了,对开车这个工作应该有很深的体会,抱方向盘,凭的是手艺和人品,别的还讲什么?资历?什么资历?”

“是的潘秘书长,其实不只是开车,干任何工作都一样,凭的是真本事,还有为人。”老郭道,“小高的业务我知道,相当好,为人也实诚。”

“就是嘛。”潘宝山顺着话说道,“如果谁再说小高资历低,不适合开专车,那干脆就在小车班中来个技术大比拼,如果小高确实不行,那我也没话说,不要说调换岗位了,就是把他开除也可以。”

“潘秘书长,还远不到那个程度。”老郭尴尬地笑了笑。

“老郭,事情不说不生气,这么一提我还真有点按捺不住了。”潘宝山道,“你帮我带个话给发指示的人,就说不要打我司机的主意,如果他妈的再嘀咕,就他妈让她给我开车!”

老郭满脸通红,表情像笑又像哭,僵硬得。

回去后,老郭当然不敢原话朝辛安雪讲,只是说潘宝山不同意,态度很坚决。

辛安雪抱着膀子想了想,原本她就是试探性地搞一下,成了最好,可以拆掉潘宝山的一块基石,不成就算,反正事情本身确实也不能强求。不过,她就没有考虑到,这么随便一试,潘宝山可不会善罢甘休。

老郭走后,潘宝山就把曹建兴叫到跟前,说反正现在段高航无视他,刚好有时间下去调研,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每天下午下班时都给辛安雪发个通知,让她准备一份第二天调研讲话的材料,起码让她赶夜改五遍稿子,非磨死她不可。

这个法子的确不错,辛安雪作为办公厅主任,有此职责。

不过计划还没实施,福邸别墅小区那边就有了麻烦,售出的一批别墅中,有不少买家反映有商业欺诈,跟广告宣传的很不一样,还纠集了几路媒体到江山集团采访。

潘宝山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策划,于是便先放下辛安雪,先把福邸别墅的问题解决掉。

第八百五十五章 除宗庆云

潘宝山先让谭进文和工商、房管等部门沟通,由鱿鱼出面接洽,把福邸小区别墅楼销售方面的毛糙事妥善地压了下去,然后,又亲自和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贾万真联系,旁敲侧击地问针对福邸小区的媒体围剿是不是宣传部门在发力.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能组队联合采访,肯定是宣传口的能量释放。

贾万真是个明白人,也不多问原因,马上就说去了解一番。当天下午,他就来到潘宝山办公室,当面汇报相关情况。

“是办公室主任宗庆云搞的事情,他是个极为嚣张的人,总是利用公职报私仇。”贾万真毫不含糊,“据说他对福邸小区的开发商有意见,所以就想尽法子给各种媒体施压,然后让他们去找事挑衅。”

“城市建设是个大盘子,各开发商虽然是个体行为,但在批建的时候市里是通过整体考虑的。”潘宝山道,“福邸小区的开发,对双临地方的城建工作是个有益的实际尝试和推动,但从开始到现在,其项目的进展可以说是起起伏伏,究其原因,就是个别人老是从中作祟。”

“潘秘书长,如果从媒体方面着眼,我看最终根源就是田阁的方面原因,当然,他作为副部长不好直接出面,就指使办公室主任宗庆云出头。”贾万真向潘宝山靠拢的态度很明显,所以说起话来也是针针见血,“再加上宗庆云跟他又有亲戚关系,所以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行动起来也不遗余力。”

“贾部长,你是个非常爽快的人,跟你谈话非常自然,很放松。”潘宝山笑了笑,道:“这种感觉老早以前就有了,之前你不是到松阳去过嘛,那时对我的工作支持真的非常大。”

“潘秘书长说这话,我由衷地高兴。”贾万真一耸肩膀,笑道:“往后,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您的工作,只是怕有时把握不准火候会帮倒忙,反而添麻烦。”

“哪里哪里,贾部长行事周全,我也不是现在才知道。”潘宝山笑看着贾万真道,“说真话,能有你的支持,我很欣慰。”

“那潘秘书长是看得起我了!”贾万真乐呵呵地说道,“现在我就汇报一下,针对宣传系统的不良现象,我将通过个人的努力进行肃正。”

“哦,你有什么计划?”潘宝山点头笑问。

“人是根本,所以万事要从人着手。”贾万真道,“以我个人的眼光看,田阁是不适合在宣传系统的,但他隐藏得较深,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所以,眼下要拿容易上手的人开刀。”

贾万真这话说得已经没法再直白了,不过潘宝山认为也不能迎合得太彻底,毕竟他有他的目的,并不值得充分信任。但是,对贾万真的主动靠拢,也要表现出一定的接纳性,自己的观点该显露的也不能老捂着。

“贾部长,你的目标是不是宗庆云?”潘宝山笑问。

“没错。”贾万真连连点头,“宗庆云膨胀得厉害,到处都是弱点。”

“任何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也得注意。”潘宝山关心地说道,“千万不要因此惹上麻烦,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毕竟你是常务副部长,影响大,而且宣传口的事情又都很敏感。”

“也是。”贾万真表情严肃,“宣传部门其实是个特殊的部门,没有什么实权,但却是在刀口上过日子,一不留神就会犯错误。”

“嗯。”潘宝山点点头,“搞宣传工作,直接一点说靠的就是靠耍嘴皮子和笔头子的功夫,然而从大面上讲,却肩负着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宣传教育的重任,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

“是的。”贾万真道,“也正是这个原因,宗庆云才把尾巴翘得不行。”

“宗庆云的底气应该不止于此吧。”潘宝山道,“田部长给他的支持应该也不小。”

“那是肯定的。”贾万真道,“田阁在部里也不得了,黄部长好像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似乎有点攥头在他手里。”

“哦,那就难怪了。”潘宝山道,“不过再怎么样田阁也别想在宣传部里有什么跳头,怎么说上面还有你压着呢。”

“我之所以能压,那也得靠潘秘书长扶着啊。”贾万真的眼神顿时一亮。

“也不是吧。”潘宝山笑道,“贾部长,你的水平是有的,理论功底深,有立足的基石。”

“有潘秘书长的如此评价,我也就有信心了。”贾万真有些喜不自禁,却也知道有些事必须点到即止,得及时刹车,“潘秘书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下主要是凭个人的努力,做好宣传队伍纯洁性的维护,首先要解决的是办公室主任宗庆云,他是极不称职的。”

“贾部长,我也了解过,宗庆云很注意学习,他是有想法的,或者说很有野心。”潘宝山道,“所以还是刚才那句话,你自己要小心,有野心的人总不会乖乖就范。”

“宗庆云不乖乖就范也没有什么用。”贾万真一摇头,道:“他平常是比较注意加强自身学习,但根本没有把学来的东西用到正确的地方,所谓的思想政治觉悟、理论政策水平和道德品质修养,他全都武装在了嘴巴上,没有武装头脑,所以一点都不具备什么免疫力,面对财**惑,几乎就不辨是非,谈不上守什么防线。”

“看来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得还不少?”潘宝山看似无意地问道。

“应该还可以吧,反正够他喝上几壶的。”贾万真道,“宗庆云利用办公室主任的身份优势,看待下属单位、下级部门甚至是业务管辖范畴内的单位,就如同待宰羔羊,变相索贿是常有的事。他最严重的就是贪女色,据可靠的说法,他在那方面标准还很高,起码要本科毕业,还要没结婚,因为新鲜、安全。可以比较肯定的一点是,只要不在家,他的包里绝对少不了伟哥、。最为不靠谱的是,好像他还找了个广电系统刚上班的女人做了他的小老婆,那女人已经为他怀了孕。”

“哟,那看来很严重嘛。”潘宝山哼地一笑,“要想家不和,找个小老婆,他宗庆云真是好日子过腻歪了。”

“没错。”贾万真道,“如果单单是乱性,玩玩女人,还不一定能抓到有力的证据,可弄个小老婆还怀了孕,那可是没法抵赖的,那是真是会把他家给闹个天翻地覆。”

“贾部长,这样的话事情就不难办了,只管把真实情况捅给他老婆就是,然后跟着取证就行,保证一切信手拈来。”潘宝山道,“那样一来,连安排人举报就用不着,可以说干净利落。”

潘宝山这么点拨,贾万真当然知道怎么做,回去后,他立刻找自己人委派了一番,把宗庆云和小老婆厮混的事弄了个通透,连什么时候做孕检都摸得一清二楚。

这一切具备之后,贾万真就趁着上午部里开会关闭通讯工具的时候,让人把一系列证据火速“送”给了宗庆云的老婆。

宗庆云的老婆是个子,而且还特好诈唬,遇到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多拐个弯的人。她拿到一叠照片和详细的说明后,浑身发抖,打了宗庆云的电话不通,直接就扑向那女人的单位,双临市有线电视管理中心。

贾万真安排的人一路跟随,全程记录。

还不到中午下班时间,这边宗庆云还没散会,那边网上有关他老婆大闹其小老婆单位的视频就传播开了,视频最后,还附各种证据照。

事情盖不住了,宗庆云脸色蜡黄地到文化厅找田阁,问怎么办。

田阁铁青着脸,逮着宗庆云一顿臭骂,然而面对残酷的现实也无计可施。

“认了吧。”田阁最后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叹着气道:“很明显,你是遭算计了。”

“妈的,肯定是潘宝山个。”宗庆云捶着大腿,“我非弄死他不可!”

“吹什么大牛?”田阁皱眉头,眯视着宗庆云,道:“你有那能耐为什么不早下手?”

“我,我没狠下心嘛。”宗庆云很不服气地道,“没想到他潘宝山却那么狠。”

“行了,你不要虚妄地安慰自己,那没什么用。”田阁道,“还是现实点,想想退路。现在你已经没法在政道上混了,看看以后能不能在商界找找出路吧。”

“唉。”宗庆云一下子颓废起来,“我混蛋啊!”

“后悔有什么用?”田阁见了宗庆云的窝囊样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再打击他,得给他鼓劲,毕竟以后有些事还要靠他实施,“你还是个男人嘛,这条路上跌倒了,另一条路上再站起来,怎么着不能活出个样来。”

“我是不甘心呐。”宗庆云带着副哭腔,“他妈的潘宝山在松阳的时候就打压我,直到现在被他彻底整垮,我咽不下那口气!”

“有怨气是件好事,起码来说还有奋斗的动力。”田阁道,“我不放心的是,你的事还不仅仅如此。”

“他潘宝山还想怎么样?”宗庆云道,“逼急了我直接到他家去!”

“杀了他?”田阁冷笑一声,“你有那个能耐嘛,没准他家门你还没进,自己就被放倒了。我跟你说,潘宝山绝对不是做事没有考虑的人,每做一件事,可能产生的后果他都能想得到。”

“那总归还有麻痹的时候。”宗庆云气怒难消。

“他要是麻痹了,你恐怕也早就进去了。”田阁道,“我问你,在经济上你有没有问题?”

“没,没有。”宗庆云摇了摇头。

“养个小女人不需要花销?”田阁道,“就你那点工资养得起?”

“经济上我不怕查。”宗庆云不想把自己说得太严重,“我吃得是以前的老本。”

“反正你得小心。”田阁知道宗庆云没说实话,也无可奈何,因为就算道出实情,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补救。

的确,宗庆云的事没法周旋。他回到单位后,还没坐稳,就被纪委带走了。

潘宝山知道要除恶务尽,所以他找丁安邦谈了话,把宗庆云的情况说了下。

丁安邦分管纪委工作,当然高度重视,虽没有当着潘宝山的面说一定要把宗庆云给办进去,但事后的行动却坚决得很。

第八百五十六章 调人

宗庆云被纪委带走后,也就没有回来。虽然田阁背后也做了不少工作,但没起什么作用,最后还是直接被关了进去。

此举作为反击来说,可以用痛快淋漓来形容,但潘宝山并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他深切明白对手是需要不断清除,但自身的力量更要不断加强。为此,他专程去省委宣传部,拜访老部长黄卫坤。

黄卫坤对潘宝山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简直是喜出望外,“唷,老弟秘书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黄部长,你称呼我为老弟,实在受不起啊。”潘宝山笑呵呵地握着黄卫坤的手,“论起年龄来,咱们可是两代人呐。”

“以友相交,年龄不是问题。”黄卫坤忙道,“要不怎么会有忘年交的说法呢?”

“也是。”潘宝山点头道,“承老部长看得起,这份心意我就惶然受领了吧。”

“不是惶然,是自然。”黄卫坤把潘宝山请上了座位,“老弟,我是不会看错人的,之前来部里做副部长,我就看你不凡,果然,现在是如日中天啊。”

“呵呵,那也多亏老部长的关心。”潘宝山笑了起来,“起码从工作上来说,我是得了很大方便的,但一直以来都没说声感谢,那是因为觉得言词太轻,不足以表达心意。”

“客气客气,老弟你太客气了。”黄卫坤摆摆手,笑道:“咱们有话直说,我知道你很忙,没事肯定不会过来,说吧,什么指示?”

“瞧老部长您说的,我哪能指示啊。”潘宝山笑了笑,道:“宣传部也是我的老东家,我也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不办公室出事了嘛,缺个人选,我想推荐个人。”

“好说好说,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黄卫坤一听便叹道,“宗庆云不争气,其实办公室主任应该是很前途的,可他不知道珍惜,那可怨不得别人,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另外,从大的影响来看,他的事对我们部里的影响特别大,在群众路线教育搞得轰轰烈烈时期,出了那么个破事,不间接反映出我工作的疏漏么?也正因如此,所以在斟酌下一任主任人选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万一看走了眼再搞一出,那我这个部长的脸面可就挂不住喽。”

潘宝山明白黄卫坤说这些话的意思,无非是推荐人选不是不可以,但要说得过去,不能再添乱子。

“老部长,像宗庆云那样的人是很少见的,可以说,我们身边的人,闭着眼摸一个都比他强八倍。”潘宝山哈哈地笑道,“所以,有些担心是没必要的。”

“那就好。”黄卫坤点头一笑,道:“老弟,你觉得谁可以胜任?”

“松阳市委宣传部主持工作的副部长,宋双。”潘宝山边说边看着黄卫坤。

黄卫坤眉头微微一皱,缓缓地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宋双还兼着松阳日报社社长的职务吧。”

这话一出,潘宝山马上猜透了黄卫坤的心思,无非是宗庆云当初来省委宣传部是从松阳日报社社长的位子上过来,而现在的宋双也是同样的情况,看上去会不会有些非常态?

“黄部长,宋双的社长职务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宣布拿下,而实际上呢,她的精力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宣传部那边。”潘宝山道,“主持宣传部的日常工作,很繁重的,哪还能分神?”

“嗯。”黄卫坤道,“不过有点奇怪,宋双主持日常工作,却也没有明确常务副部长的身份。”

“一直在过渡期啊。”潘宝山到,“之所以她的社长职务还存在,就是因为常务副部长的身份没明确。”

“哦,是正处级的保留需要。”黄卫坤笑了起来,“我看也可以,到时我提个议,再跟省委组织部打个招呼就行,反正他们也不备案,说到底就是我们部里具体作。”

“老部长,听你这意思,我的建议你是采纳了啊。”潘宝山用感激的目光看着黄卫坤,“您对我工作的支持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实在是感谢了!”

“你看,老弟你又客气了。”黄卫坤“嗐”地一歪头,“大家是一个整体,对你的支持就是对自己的支持嘛。话说回来,你能主动向我推荐人才,把部里的工作顶起来,我得感谢你才是。”

“可别这么说,小弟我汗颜了。”潘宝山两手合揖,以肢体语言对黄卫坤示意感谢,“我也不能说推荐的就是您所需要的人才,但一切都可以培养嘛,反正我认为宋双同志从德能勤绩各个方面来讲,都是挺不错的。”

“我相信老弟看人的眼力,所以我认为宋双同志应该是能好好培养的。”黄卫坤道,“我希望,在我退下去之前,能把她朝副部长的位子上引一引。”

“说到这点,黄部长,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只要稍加您的指点,宋双是完全具备能力的。”潘宝山一探身,道:“当然,具备能力的人很多,关键还是看交情。”

“我可以比较负责地说,宋双应该就是不二选择。”黄卫坤言之凿凿。

话至此,不用多言。

潘宝山起身告辞,在临走之前向黄卫坤发出了邀请,机会合适喝点小酒,乐活一下。

这方面的事,黄卫坤一直很小心,一般不和别人共同行动,不过面对潘宝山,他觉得无所谓,毕竟是一锅炖的事,他可以说是行将就木了,难道跟潘宝山还耗不起?于是,黄卫坤呵呵一笑,答应了下来,说就这两天还比较清闲。

潘宝山闻言便知,当即就定了下来,下午下班后来接他,到农家小院一聚。

行动进行到这里,通过黄卫坤调动宋双的工作,算是圆满完成。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还有两个人要想办法调遣过来,一个是现任松阳市公安局副局长解如华,另一个是现任松阳市建设局局长吴强。

解如华的去向,潘宝山觉得最好是省公安厅刑侦处,即便处长的位子腾不出来,哪怕是副处长括弧正处级也可以,因为刑侦工作的重要性显而易见,必须有自己的人占位才行。

为了把事情做得不动声色,潘宝山决定必须找邓如美,让她出面,通过徐光广出面去周旋。

事不迟疑,潘宝山马上给邓如美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细致地讲了一下。邓如美听后说肯定没问题,因为之前徐光广为了示好,曾主动提起过有无公安系统的人需要安排调动,如果有的话不要客气,只要级别不是太高,找他就完全可以解决。

潘宝山一听就乐了,说想什么就有什么,是个好兆头,看来往后的一系列计划会很顺。邓如美问都有些什么计划,潘宝山说是公益行动,为社会、为国家除害。

邓如美当然明白,笑问目标是不是有一身坏水的“段家军”。潘宝山呵呵一笑,说“段家军”何止是一身坏水,简直就是极具危害性的毒瘤。

潘宝山说得很畅意,但邓如美却稍有担心,问他有没有觉得努力的方向有点偏,因为一天到晚就想着人事斗争,直接点说就是不务正业。潘宝山闻言不由得一叹,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段高航主政,他被边缘化了,实质上就是被架空。所以,他要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暂不追求工作上的事情,而且处于这样的大环境里也没法追求,因此刚好可以趁机打打基础,一方面通过调遣底实的人到身边,壮大自身实力,另一方面把该拉的关系拉好,不断编织关系网,同时,也要果断出手,不失时机地削弱敌对的势力。

说到壮大实力,邓如美问还要调谁过来。潘宝山说马上就去找江成鹏帮忙,让他说话把吴强弄到省建设厅,以便往后在新城开发上多得些便利。

“你跟江成鹏应该不是很熟吧,而且他现在又是省长了,能说得上那些话?”邓如美有点担心。

“省长又怎么了,他的省长还不是郁书记出力顶上去的?”潘宝山笑道,“找他办点事,他还能推三阻四?再说,虽然原本跟他的关系并没有熟到一定程度,但他跟我有一个共同的强劲对手,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统一战线。还有,现在他可以说是木秀于林了,正是强力吸纳基础的时候,对我这样可以完全相信、团结的人,他能不拿出点诚意来?”

“话是那么说,但他跟我们归根到底并不是一路人。”邓如美道,“所以你可要注意点,别留下什么把柄。”

“他的官职比我高,抓我的把柄有什么用?”

“也许关键时刻他会把你推出来,做个挡箭牌。”

“嗯,有那么个可能。”潘宝山思忖了下,道:“不过可能性不大,毕竟他搭的是末班车,时间如白驹过隙,或许还没怎么折腾开就退了位呢。”

“退位能说明什么?”邓如美道,“也许他还不甘寂寞呢,那会找你搞点棘手的事情有何不可?他可是没什么顾忌的,而你就不一样了,还在台上,底下有多少双贼溜溜的眼在盯着你呢。”

“嗨,邓姐你现在看事怎么不全面了呢。”潘宝山笑了起来,“江成鹏不是孤家寡人,他也是有子女的,如果他敢对我施压,就不怕我转移压力?”

第八百五十七章 交出弹药

说到转移压力,邓如美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同时也难掩一丝感慨,“你没说之前,我还真没想过,或者说,已经遗忘很久了。”

“所以说,女人就是女人,在某些方面就是缺乏股狠劲。”潘宝山坦然笑道,“可以这么跟你讲,现在落马的官员,哪个手里不攥着一大把线索?可最后往往牵不出什么来,为什么?一方面,确实是上面出于大局考虑,不宜抓得面广量大,所以在办案时要有一定控制。而另一方面,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被办的人不敢多说,说多了,家人会遭殃。相反,不说的话,家人还能得到很多照顾。”

“唉。”邓如美叹了口气,“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态有些变了吧,现在想想那些,真的是只剩下了感叹。”

“那有什么可感叹的,只是种社会现象而已。”潘宝山缓缓地说道,“当然,也可能是身处的环境不一样,毕竟面对的人和事有差异,心态自然也就不同了。”

“也许吧。”邓如美自我放松地笑了起来,“要不怎么说官场凶险呢,长期浸yin其中,难免会变得心狠手辣。”

“呵呵,好了邓姐,你就别批评我了,我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否则倒下去的就会是我。”潘宝山笑道,“这会不多说了吧,马上我就去找江成鹏,把吴强的事说一下,也好早作打算,然后下班还要去接黄卫坤,陪他到农家小院呢。”

“嗯,那你忙吧。”邓如美想了下,道:“宝山,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做事可得悠着点,别以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就无所顾忌了。”

“没事,我让鱿鱼亲自安排。”潘宝山道,“他办事我还是放心的。”

电话打完,潘宝山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就去找江成鹏。

江成鹏正在躺椅里闭目养神,确切地说,他是在思考该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势起来。自担任省长后,他尝试过不少努力,多次到各市调研,以增加自己在各媒体上的出境机会,起码得让自己混个脸熟,让大家知道他是省长。刚开始,他感觉还挺好,但没些日子便觉得太单薄,也显得肤浅,他觉得还是要通过实际的工作举措来加深厚重感,可是,工作方面需要常务副省长的大力支持,而韩元捷又是段高航的人,根本就不靠谱。

这一点,潘宝山是了解的,但一时半会也没法帮上什么,所以,他见了江成鹏也不主动提起,只是很客气地说:“江省长,也不知您忙不忙,就直接过来了。”

“哟,潘秘书长来了啊,坐。”江成鹏坐起了身子,和蔼地笑着,“我有什么忙的呢,现在工作还没有真正上手,只是熟悉了解情况,还不怎么忙。”

“江省长,前阵子看你很密集地到下面各市调研,基础应该打好了吧。”潘宝山谦恭地笑道,“下一步就是拔高和提升了。”

“这事吧,跟你也就直说了,什么拔高和提升?”江成鹏哼笑道,“段高航上任后表现得很强势,政治、经济一把抓,弄得我很尴尬。”

“段高航作为省委书记搞一把抓,从实际情况看也不算过分,毕竟这种现象其他省也都有。”潘宝山道,“但其中也有个变数,就是要看省长的角色是否强硬。”

“要想强硬,得有抓手啊。”江成鹏道,“另外还要有合适的时机,得避开段高航的风头。”

“那还不简单?”听到这里,潘宝山稍稍展开了点,说道:“可以打时间差嘛,趁段高航消停或者是外出的时候,你就主持召开政府常务会,研究重大决策。然后再跟各媒体强调一下,做好宣传报道,那样时间一长,你的势头无形中就上去了。”

“嗯,通过主持召开政府常务会,直接强化形象,的确是个办法。不过哪有那么多重大决策研究?”江成鹏笑了笑,道:“而且政府常务会的召开,在时间上也有一定的要求。偶尔加大一两次密度还行,多了,恐怕也不太合适。”

“只要抓住合适的节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潘宝山道,“比如每个月都可以做一次经济发展形势小总结,每个季度可以做一次大总结,同时,在结合当下的热点,完全可以把常务会开得有声有色。”

“嗯,谭进文也说过,我正在考虑。”江成鹏点着头道,“现在一季度过去了,召开个政府常务会,分析研究判断一下经济形势,部署二季度的工作安排,是很有必要的。”

“还有政治大帽子呢。”潘宝山道,“党的十八大、十八届三中全会和习总系列讲话精神,是需要持续不断地学习贯彻的。还有中央关于经济工作和全面深化改革的决策部署,也要坚决落实。”

“是啊,要不怎么能稳中求进,又怎么能改革创新?”江成鹏缓缓地道,“其实抛开杂念,一切从工作出发,现实并不是太乐观的,国际经济形势是那么严峻复杂,改革、发展、稳定的任务是那么艰巨繁重。喊口号的时候,我们可以说全省上下在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上是认真的,经济运行是平稳的,而且稳中有进。可实际上呢,经济发展动力不够强、难度也有所加大,出现的一些新情况、新问题非常值得关注。”

“江省长,您这番话,让我看到了希望。”潘宝山一脸受教育的样子,“党的事业要兴旺发达,就得需要您这样的干部多一些,再多一些。”

“走不到一把手的位子上,有多少都没有用。”江成鹏仰头轻叹,道:“只能是空发感慨而已。”

“哦,说到这一点,我也是深有感触的。”潘宝山跟着叹了口气,“就说我吧,虽然名义是省委秘书长,可事实上呢,现在连秘书都不如了,凡事都不跟我招呼,活脱脱就是一个吃白饭的。”

“那可不行。”江成鹏道,“你跟我不一样,我可以说是混日子的,但你还年轻呢,日子混长了就废了。”

“有什么办法?”潘宝山道,“总不能耷拉着脑袋到段高航面前,央求他派点任务吧。”

“也是。”江成鹏叹着气道,“宝山啊,我觉得你有空还是该去找郁委员谈谈,把情况说一说,实在不行就换个位子嘛。”

“开不了口。”潘宝山笑着摇摇头,“郁委员对我的关心和帮助已经够多了,能不能走好路,最终还要看自己。”

“嗯,你有自强的精神,很好。”江成鹏道,“但也要考虑现实啊。”

“是啊江省长,其实这次来找您,就是从现实考虑,想安排点人手。”潘宝山道,“你看,把松阳建设局局长吴强,调到省里做住建厅副厅长如何?”

“你想从现在开始打基础?”江成鹏笑了,“没用的,你不想想,由着你发挥,总共能安排多少人?而且,节奏也肯定赶不上。”

“江省长,我不是想大面积地强基,只是想在某些事上能不完全受制于人。”

“哦,我明白了。”江成鹏恍然笑了起来,道:“可以的,没问题。”

潘宝山心下一乐,刚想表示下感谢,谭进文进来了,抱着一叠材料,于是,便趁机告辞。

离开后的潘宝山打电话给鱿鱼,让他安排一下晚上到农家小院的事,一定要做好安全防范,因为他自己也要深入一线。鱿鱼说肯定没问题,因为有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单飞在,有什么风吹草动老早就能知道。而且,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瞬间化解。另外,为确保万一,他会坐镇农家小院。

潘宝山是相信鱿鱼的,听到这里也就不再强调,只是让他有空找邓如美说说,想办法给单飞弄个副所干干,以便抓牢他。然后,又说晚上一定要找个好点的姑娘陪黄卫坤,不但活要干得好,交谈沟通方面也要到位,得让黄卫坤从心理上和生理上感到确实不一般。

有如此能力的姑娘,农家小院培训了一批,人人都可雅到极致,也可俗到极点,就看客人需要什么。

晚上,潘宝山陪黄卫坤吃喝后,便开始洗浴,接下来保健按摩松骨,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容貌上好,看上去也有气质的姑娘。

单独的房间,黄卫坤趴在保健床上,先按后背。姑娘衣着单薄,不容分说就骑了上去,俯身按了两下他的肩膀,柔声道:“老板,正当年啊,身板这么硬朗。”

“什么正当年,都糟老头子了,谈不上硬朗喽。”黄卫坤平常比较注意锻炼,自以为身体还可以,所以听了姑娘的话很是开心。

“不要谦虚好不好?”姑娘的两手在黄卫坤的后背上划拉着,“你也就四十出头吧。”说完,使劲坐了坐他的,又道:“你瞧,还这么结实。”

“呵呵。”黄卫坤眯着眼笑了。

姑娘没有说话,而是随即在黄卫坤的腰眼上一抠。

这一抠力度不小,黄卫坤本能地“啊”了一声。

“哟,空了啊。”姑娘咯咯地笑了起来。

黄卫坤一听不高兴了,怎么没个眼色,说他空了?

“老板,看来你老婆很聪明啊。”姑娘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言语有闪失。

这一下,黄卫坤又迷糊了,怎样扯上了他老婆?于是问道:“姑娘,我怎么听不明白?”

姑娘趴子,上身紧紧地贴在黄卫坤背上,在他耳边小声道:“今晚你出来之前,你老婆是不是把你的油耗尽了?”

一阵酥软的温热,传遍了黄卫坤全身,他近乎痉挛着笑问:“你这丫头,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你老婆是不是怕你出来会干坏事,所以每次你有活动要出去的时候,她就先找你上床,让你把弹药都交出来?省得你到处开枪放炮。”姑娘的嘴唇不断磨蹭着黄卫坤的耳朵,弄得他心如蚁攀。

“哎哟,还真是。”黄卫坤知道自己的油料已大不如以前,便趁势笑道:“既然我弹药不足,那你就来点火力吧,火力全开,将我包围!”

姑娘当然不会客气,嫣然一笑,侧身把黄卫坤翻过来,褪下衣裤,一阵掐拿后,便坐上去,前后摇移,左右甩动。

这种作战术很常规,但对黄卫坤来说却很不一般,所以没一会便放响了空枪,“吼哈”几声后,彻底耷拉了下来,接下去,就心满意足地混混睡去。

姑娘确认黄卫坤已不再需要,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一直在隔壁房间开着门休息的潘宝山,看到了姑娘从门口经过的身影,不由得笑了。

然而笑容未落,鱿鱼跑了过来,神色稍显慌张。

“怎么回事?”不等鱿鱼开口,高度紧张的潘宝山就问起来。

“小院被围住了,估计有五六十个民警。”鱿鱼喘着粗气道。

顿时,潘宝山头皮一紧。

第八百五十八章 密道脱险

临危不乱,是处事的根本。潘宝山瞬间就镇定了下来,他知道被算计了,解决的办法就是找邓如美,通过徐光广解套。然而时间来不及,眼前是火烧眉毛的事,分秒耽误不得。

焦华随后也跑了过来,说民警正组队往里冲,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

“老板,快跟我走!”鱿鱼着急地说道,“有密道。”

“把黄卫坤喊上。”潘宝山刚迈步突然想到隔壁还有黄卫坤道,“怎么也得把他带着,否则可说不过去。”

“得抓紧,不能被瞄着影。”鱿鱼边说边奔到隔壁房间,“咣咣”地捶着门,“黄部长,赶紧起来跟我们走!”

潘宝山随后跟进,语气很是平缓,道:“黄部长,马上换个地方体验一下。”

黄卫坤先是被鱿鱼惊醒,吓了一大跳,然后又看到潘宝山进来,这才放了心,道:“老弟,我看也差不多了,就不用体验别的什么了吧。”

“黄部长,多少还是感觉一下吧,而且时间有点紧,得快点。”鱿鱼不由分说拉着黄卫坤起来,“走吧,衣服有服务员在后面拿着。”

潘宝山知道必须争分夺秒,忙在后面推着黄卫坤,三人急匆匆往小院后头的储物间而去。

储物间一侧有扇隐蔽的门,鱿鱼打开后带头走进去,推倒一堆空纸箱后,又推开一扇更隐蔽的门。

手电一打,眼前是段往下的楼梯。

“这是去哪儿?”黄卫坤很是惊讶,“到地下室干什么?”

“这不是地下室,只是一条通道而已。”此时的鱿鱼已然放松,“它会带我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什么时候搞的这一套?”潘宝山走在最后,这会他也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当初从‘熙阁’改为‘农家小院’时挖的,就是以防万一。”鱿鱼笑道,“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怕你说我小心过了头,犯神经。”

“怎么会,简直是恰到好处。”潘宝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由得笑了起来,“地道通往哪里?”

“旁边的一处居民楼,就隔一条巷子。”鱿鱼道,“刚好在包围圈之外。”

两人对话到这里,黄卫坤算是听明白了,他惊愕地问道:“是不是碰上扫黄打非了?”

“不是碰上,是遭上了。”潘宝山道,“黄部长,咱们的背后有眼睛啊。”

“这不是要命嘛。”黄卫坤顿时停住脚不动,摸着胸口哀叹起来,“我心脏不太好,可受不了惊吓。如果在上面当场跟我说被围了,估计我就挺那儿了。”

“所以啊,老板说是让你换个地方体验一下。”鱿鱼笑着插话道,“刚开始我还没想得那么周全呢,只是想着让你赶紧撤。”

“那你还算反应得快。”黄卫坤幽幽地说道,“要不然现在我能不能喘气还不一定呢。”

“这么说来我要感谢老板了,否则我不成杀人凶手了嘛。”鱿鱼打趣地说道。

“好了,闲话就不说吧。”潘宝山此刻又严肃了起来,对鱿鱼道:“我刚刚又琢磨了,问题应该出在你那边。”

“老板,你的意思是你们没有被盯梢?”

“应该没有。”潘宝山道,“来时的车子是小高找的,很不起眼,而且一路上他也观察过,没有尾巴。下车时我还特意落实了一番,很干净。”

“还真能是小院的人通风报信?”鱿鱼不由得吸了口冷气,道:“那也得是个厉害人物,否则怎么就知道有大人物过去?”

“是很奇怪。”潘宝山道,“难道是对方知道小院是我们的活动基地,所以安排人蹲守,来了个守株待兔?”

“应该不是。”鱿鱼道,“我们小院做那方面的业务,根本就没有对外放开,只是针对部分特殊人群提供,警方怎么就知道今晚有那事?”

“为了尽快弄出真相,还是倒查吧。”潘宝山道,“从警方这次安排行动的人入手,就能找到问题所在。”

鱿鱼得了指示,把潘宝山和黄卫坤安全送走后,立刻开始行动。他找到单飞,问警方针对农家小院的行动为何连点风声都不知道。

单飞一听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问有几名民警参与了行动。潘宝山说有四五十人,声势浩大,把小院整个都围了起来。

“那肯定是市局的行动安排,区局搞这么大动静,必定会从各派出所抽调人手,区里的各派出所我认识不少人呢,大家平日都相互关照,涉及到谁的辖区,多少肯定会有通风的。”单飞道,“可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参与行动的民警就很有可能是从其他县区调派的,而能不动声色地从其他县区调派人员,区局没那权力。”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行动有高度机密性。”鱿鱼道,“这次警方行动,应该是没有准备的,从开始到结束,顶多也就是三四个小时,那么短的时间,从县区调派人手不一定来得及吧?”

“咱们先别瞎猜了,明天一早我就打听一下,应该不难摸清真相,几十号人出动,也算是大行动了。”单飞道,“不可能事后都会捂得那么结实。”

“嗯,你要尽快打听,这关系到我下一步的行动。”鱿鱼道,“对了,你干民警时间也不短了吧,刚好前些日子我攀了个关系,很管用,马上我走动走动,帮你解决个副所。”

“哎呀,那可太好了!”单飞一听两眼放光,“需要什么花销的,尽管开口!”

“还能有什么花销,现在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情?”鱿鱼笑道,“再说了,就是有的话我也全包了。”

“太感谢了!”单飞激动得嘴唇直哆嗦,“尤老板,以后我会极力报答的!”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给我好好探听一下。”鱿鱼道,“看看到底是谁搞的鬼。”

这事单飞特别上紧,次日一上班他就跑到区公安分局找了几个老同学,拜托他们通过各自的关系打听。

中午时分,结果出来了,召集行动的是市公安治安大队队长苏宏岩。单飞立刻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鱿鱼。

鱿鱼听后也没急着向潘宝山汇报,反正按照既定方案,想办法把苏宏岩办倒就是。他告诉单飞,把苏宏岩违规犯纪的情况好好摸一下,晚上面谈。

了解苏宏岩的情况,对单飞来说不难,一个系统的,熟人多。很快,他就梳理出了一条重要的信息:苏宏岩有严重的涉黑问题。

“在前年的市**上,有个叫孙佃明的政协委员,他反映苏宏岩参与组织黑社会犯罪,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后来也没有什么动静。”单飞见面就对鱿鱼说道:“更为奇怪的是,孙佃明在稍后不久,被几个人堵在了小区楼道里,双腿硬生生被打断。”

“报复。”鱿鱼道,“是苏宏岩在报复。”

“大家都那么认为,可没有证据。”单飞道,“而且孙佃明似乎也不吭声,并未追着警方要求破案。”

“肯定是受到恐吓了。”鱿鱼道,“他不得不为家人的安危着想啊。”

“应该是那么回事。”单飞道,“看来苏宏岩的势力很大,上面有人罩着。”

“嗯,但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苏宏岩涉黑控制能力强,没露出什么破绽。”鱿鱼道,“他能很好地自保。”

“也可能吧,他让手下去作恶,一旦有风吹草动他就通风报信,安排人跑路,那样自己就能远远地撇开了。”单飞叹道,“看来想搞他不容易啊。”

“其实也不难,就看上面有没有决心要办他。”鱿鱼道,“当然,在查办的过程中,尤其是前期,要非常谨慎,因为苏宏岩的关系路子广,一旦打草惊蛇,难度就会成倍地增加。”

鱿鱼的分析很正确,这一点他没有办法掌控,所以只得向潘宝山请示。

潘宝山听后沉思了一会,说他先找市公安局局长赵辉谈谈,探探口风,然后再制定行动计划。

见赵辉,潘宝山没有去市公安局,而是把他约了出来。

“赵局长,工作还忙吧。”见面后,潘宝山先开口,一脸微笑。

“还行,谢谢潘秘书长关心!”赵辉露出的微笑是程序化的,他非常谨慎,也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潘宝山要干什么。

“谈不上关心,上次通过孔军凯局长认识了你,还是一两年前的事,而这两年呢,我一直在忙事情,工作嘛,有时是挺耗人的,所以很难分神,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没法很好地照顾,有些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潘宝山笑了笑,“所以呢,之前对你的关注自然就谈不上了,即便是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潘秘书长有份心意,我也就知足了。”赵辉笑着,继续道:“说到工作的努力与打拼,潘秘书长是绝对的学习榜样,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省委秘书长,那轨迹根本就是不可复制的。”

“赵局长,你可真能说啊,也很会说。”潘宝山仰头一笑,道:“正好,有件事你也说一说,发表点看法。”

“潘秘书长,有指示尽管吩咐就是。”赵辉能听出话音,知道潘宝山要提要求。

第八百五十九章 前期摸查

面对非常有眼力的赵辉,潘宝山笑了笑,道:“我要说的只是个小事,谈不上指示.”

“潘秘书长,您千万别这么说,从方方面面的关系上讲,我赵辉对您绝对是有一说一的。”赵辉十分诚恳地说道。

“嗯。”潘宝山点着头,脸色严肃了许多,道:“最近我听到不少人反映,说你们市局治安大队队长苏宏岩涉黑,如果是事实,是不是该严加惩办?”

“哦,这事啊。”赵辉顿时面露一丝难色,道:“苏宏岩涉黑,老早就有那么一说了,作为公安人,我也想一查到底肃清队伍,自私一点说,也就是早点为自己开脱,因为如果苏宏岩折腾大了,最后我可能也是要担责的。”

“是啊。”潘宝山点头道:“那为什么没查?”

“当时一方面抓不到真凭实据,另一方面省里又有人说话,所以就放下了。”赵辉摇头叹气,“那么一放,也就拖到了现在。”

“省里谁说话?”潘宝山知道赵辉不想挑明,但出于形势需要还得问下去。

“那人之前是在省里,现在已经是双临市主要领导了。”赵辉讲到这里,虽然没提人名,但指向却十分精确,就是现任市委书记袁征。

“哦。”潘宝山笑了起来,他并不责怨赵辉不爽快,因为这种含蓄的回答,对双方来说也都算是种保护。

赵辉看着潘宝山,知道他能理解,于是点头一笑,继续道:“没法办,正压着头皮,现在要想办苏宏岩,有点犯难为啊。”

“赵局长,从公安办案角度考虑出发,如果要查办苏宏岩,能否秘密进行?”潘宝山思忖了下问道:“或者说,秘密进行需要哪些条件?”

“起码省厅要知道。”赵辉道,“只要省厅有指示,我们市局绝对可以悄无声息地进行,毕竟苏宏岩的级别还没到要上报市委的程度。那样一来,一旦掌握了证据也就无所谓了,谁也没法压住。”

“哦,我知道了。”潘宝山点点头,“行,我把苏宏岩的问题向王法耀厅长说一下,看他是什么态度。在他表态之前呢,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潘宝山对赵辉交待过之后,并没有急着找王法耀,而是先让鱿鱼先行动,把相关情况摸个差不多,形成材料后再跟他提一提。

鱿鱼早已列好架势,亲自出马,他带了两个人去孙佃明家。

作为非常热心公益的建筑公司老板,孙佃明在业界的名声还算不错,与社会各方面的关系都也还行,再加上资产过千万,所以稍微托了点关系,就很顺利地加入了**党派,并当选市政协委员。

其时的孙佃明可以说是名利双收,然而苏宏岩的出现,让他设计好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转变。现在的他,只能在轮椅上,慢慢度过余生。

面对鱿鱼,孙佃明三缄其口,只字不提苏宏岩。鱿鱼知道,必须打消他的后顾之忧,才能让他开口。

“我们是公安局的,现在正进行秘密摸查,为的就是铲除系统内部的败类。”鱿鱼只好假冒公安办案人员,“省公安厅已经开始注意苏宏岩了,并成立专案小组,撒开网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孙佃明听后翻了翻眼,欲言又止。

“我们知道你深受其害,而且也受到了威胁恐吓,轻易不敢张嘴。”鱿鱼道,“但你想过没,如果被苏宏岩祸害的人都像你这样,那不是集体纵容犯罪,让他永远逍遥法外?”

“你们到底能不能办真事?”孙佃明又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

“当然能。”鱿鱼道,“现阶段,我们公安有的是决心,只是还没有实据,所以才进行先期摸底,而且为了保护当事人,又不打草惊蛇,采用了秘密的手段。”

“希望,希望是真的吧。”孙佃明点了支烟,埋头猛抽。

“你要放下心理包袱,只管把你遭受的一切告诉我们。”鱿鱼把语速放得很慢,“放心吧,在没有把握控制苏宏岩之前,我们会绝对保密的。”

“我真是一言难尽啊。”孙佃明狠狠地捏着烟头,甩着头唉声叹气。

“这种事不着急,慢慢来,从头说起。”鱿鱼道,“我先问你吧,你为什么要在**上反映苏宏岩涉黑?”

“因为我是亲历者,更是受害者。”孙佃明哀声道,“老早前,我承建了一家公司的大型车库,可竣工后,那家公司总是以种种借口不给付工程款,我去找过几次,闹了不小的矛盾。后来,那家公司就找了苏宏岩,让其帮忙解决问题。”

“你没给苏宏岩面子?”鱿鱼跟问。

“不是我不给面子,而是不了解真相。”孙佃明摇摇头,道:“开始的时候,苏宏岩让人找到我办公室撂下了狠话,说如果再去追要工程款,肯定有好看的。当时我并不知道是他插了手,还以为只是那家公家公司的老板在跟我玩花招,所以并不当回事,隔了一天,仍旧去讨要工程款。”

“结果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鱿鱼时不时搭话作为呼应,以彻底放松孙佃明的神经。

“哪里还等得了多久啊,当天晚上他就动手了。”孙佃明道,“对我来说,那真是个恐怖的日子,一回想起来依然是不寒而栗。”

“那就更应该好好说出来了,要不你会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之中的。”鱿鱼给孙佃明递上一支烟,打火点着。

“当天傍晚,我另外一个施工工地上,工人们正在吃饭。突然间三四辆越野陈闯了进来,车子还没停稳,就跳下大约十个青年,手持木棍、钢管还有长砍刀,像恶狼一样扑向了捧着饭碗的工人,又打又砍。”孙佃明拿着烟并没有抽,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中无法自拔,“短短十几秒时间,就有好几个工人倒了下去。其他工人回过神来,连忙反抗,他们用饭碗和地上的石子砸向行凶者,还有的用热菜汤泼他们。一时间,工人们还占据了上风,可是,没想到对方还有更狠的,他们掏出了钢珠枪,对着工人们一阵乱射。就这样,工人们被吓住了,四散而逃,结果又被他们追砍了一阵。”

“那看来损失肯定是不小了。”鱿鱼道,“没出人命吧?”

“人命倒是没出,但损失却很大。”孙佃明道,“致残了好几个人,他们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啊,还有的因此而妻离子散。我作为公司负责人,哪能袖手旁观?多少也得安慰一点,再加上其他的医药费,反正最后一共花了两百多万。如果要是没有保险的话,可能还要花更多。”

“你有没有报案?”鱿鱼道,“都动到枪了,性质是很严重的。”

“没用的,报了案之后民警是来过,简单问了几句就开着警车一溜烟走了。”孙佃明道,“事后我去询问,派出所回答是由民事纠纷引发的斗殴,一时半会还查不清,得等弄明了情况再说。”

“就算是由民事纠纷引发的斗殴,那也得迅速破案呐。”鱿鱼道,“毕竟案情严重,影响摆在那儿呢。”

“我也是那么认为的,所以先后到区、市公安局**,反映辖区派出所不作为。”孙佃明道,“可仍旧没有用,接访的人态度都很好,说一定会重视起来,可实际上根本就没关注。”

“真是太让人愤怒了。”鱿鱼表示了愤慨,以和孙佃明形成共鸣,接着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幕后人是苏宏岩的?”

“**无果之后,我仔细打听了一番就知道了。”孙佃明道,“从那后我也就明白了,靠我一个人奔走是没有用的,得多联合几个人受害者,于是我花钱请人帮忙调查。”

“有没有调查到东西?”

“有。”孙佃明道,“红绿大酒店的老板是一位侨商,因为酒店生意好,被苏宏岩盯上了,他派人到酒店用一根金项链抵押,‘借’十五万。老板虽然不知道幕后是谁,但知道既然敢如此嚣张上门,就肯定很有后台,惹不起。所以他咬了咬牙,就给了。”

“那可是明目张胆地抢钱啊。”鱿鱼道,“他们的‘借’,根本就没有还,一根金项链才折多少钱?”

“那项链根本就是假的。”孙佃明道,“而且还不止如此呢,苏宏岩的手下还经常到酒店吃喝,只签单不付帐。”

“那又得几万。”

“几万?将近二十万呐。”孙佃明道,“还有,红绿大酒店洗浴中心开业的时候,苏宏岩又派人收保护费,前后共五次,又拿了十几万。”

“那前后不是五六十万嘛。”鱿鱼道,“红绿大酒店老板也不吭声?”

“没有,那老板说总归还有钱赚,如果闹腾起来,怕是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孙佃明道,“不过苏宏岩胆子大,他主动站了出来,声称对手下所欠的吃喝款负责。”

“苏宏岩竟然狂妄到如此程度?”鱿鱼几乎不敢相信,“还主动冒头招摇?”

“他是为了彻底镇住那侨商老板。”孙佃明道,“苏宏岩带了一只花瓶过去,说是个古董,值三十万,他想用花瓶冲抵吃喝欠款。”

“摆明了又想敲一笔。”鱿鱼道,“所谓的‘古董’三十万,吃喝就算二十万,还有十万的差价嘛。”

“就是啊。”孙佃明道,“酒店老板明知花瓶是假古董,但也不敢说什么,最后还得捧出十万给苏宏岩。”

“这么看来,以那老板的行事风格,你找他联手肯定没有成功。”

“是的,他不敢。”孙佃明道,“后来我看没有法子了,再找其他人可能也是这种情况,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达到目标。”

“所以你就在**上提出苏宏岩涉黑?”

“是的,我觉得可以提出影响,引起社会的关注,最后铲除那颗社会的毒瘤。”孙佃明道,“结果没想到的是,竟然害自己失去了两条腿。”

“简直是罪大恶极!”鱿鱼拍起了桌子,而后安慰孙佃明道:“你说的情况很重要,我们再去跟红绿大酒店老板对一下,争取早点形成事实证据,对苏宏岩进行抓捕!”

第八百六十章 钱放哪儿了

离开孙佃明家,鱿鱼迅即又去找了红绿大酒店的老板,进一步核实了情况.这么一来,有关苏宏岩的涉黑证据差不多已经足够,而且很快形成了文字材料。

随之,潘宝山就拿到了相关材料,去见省公安厅长王法耀,直接说明情况。

“王厅长,公安队伍和社会治安是密切相关的,可以说是互为里表。公安队伍是根本,只有队伍好,治安才会好。如果警察与社会上的坏人牵扯到一起,相互勾结助纣为虐,那社会治安必然要出大问题。因此,公安队伍必须保持高度的纯洁性。”潘宝山说得很严肃,“所以说,苏宏岩的问题该提上日程了。”

“就在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严重的问题!”王法耀的表情非常愤怒,“潘秘书长,是我的失职。”

“也不能说是你的失职,关键是下面的人有问题。”潘宝山道,“当然,也有更为上层一点的原因,个别领导帮忙说话,也导致了灯下黑。”

“不管谁说话,也不管当事人有什么样的背景,一定要查到底!”王法耀道,“如果我们行动慢了,受害人将实情公布到网上,引起社会舆论职责,那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嗯。”潘宝山点头道,“为了保证案件顺利侦破,我认为要秘密行动。否则当事人闻风而逃,或是保护伞有了准备极力庇护,怕是要增加难度。”

“好的潘秘书长,此案由双临市公安局秘密侦办。”王法耀道,“我这就给赵辉去个电话。”

王法耀当场与赵辉通话,指示他成立专案组尽快破案,同时要做好保密工作,专案组人员在任何场合都不能谈论与苏宏岩一案相关的情况。

有了指示,赵辉当然不遗余力,他亲自带着专案组对转过来的材料进行核实,之后,便对苏宏岩实施秘密逮捕。

借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专案组布下了一张网。

苏宏岩接到了群众路线学习通知。下午两点,他乘坐路虎发现者越野车,风风火火地来到市公安局,下车后,便提着工作包匆匆进入办公楼。

来到会议室,苏宏岩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庄重,打开提包后拿出工作手册翻开,准备做笔记。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苏宏岩牢牢扭住。

毫无准备的苏宏岩一边垂死挣扎一边哀叫,大喊为什么要抓他。赵辉也不说话,手一挥,苏宏岩便被带走。

仅仅一两分钟,苏宏岩便被拿下,同时被擒获的还有楼下他的专职司机兼保镖。

接下来,是对苏宏岩进行秘密突审。

然而,苏宏岩凭着他丰富的反侦查经验,一连几天都没有开口,不交代任何问题。不过他的负隅顽抗是徒劳的,这期间,警方迅速行动,又秘密抓捕了他手下几个主要成员,他们都老老实实地交待了。

至此,查办苏宏岩,可以说已不存在任何悬念,他已不再反抗。但赵辉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潘宝山主张办掉苏宏岩,必定有另一层意思。于是,他便向潘宝山请示,还需不需要深挖一下。

潘宝山没有回避,不过也不是太直接,他暗示赵辉,支开审讯室的其他人并关闭视频监控的声道,然后单独问苏宏岩,前阵子对农家小院的行动,是谁发出的指示。

这事不难,苏宏岩立刻就交待是受陈维迪所托。

赵辉很明白,潘宝山不会只是想得到这么简单的答案,于是接着问,说苏宏岩怎么没脑子,陈维迪让查就查?即使帮忙也得考虑一下影响,四五十人扑过去,查出个什么了?

苏宏岩这会完全没了戾气,他乖顺地看着赵辉,道:“赵局长,有些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赵辉一点头,“但不要无事生非搞捏造,如果扰乱了我们的视线,就是罪加一等。”

“我知道。”苏宏岩不住地点头,道:“那天陈维迪找我,说农家小院有省级干部在里面干坏事,要我查一下。当时我有私心,其实并不是真的要帮陈维迪的忙,因为我知道他搞到了省级领导的头上,肯定是政治层面的斗争,水深,碰不得。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是要查到了就捂下来,然后可以用来作为要挟,发展成为我的保护伞。”

“哦?”赵辉一皱眉,问道:“陈维迪怎么知道农家小院有省领导消费?”

“我问过,他收买了农家小院的内线。”苏宏岩道,“据说花了不少钱。”

“内线是谁?”

“餐饮部的副经理。”

“哦,我知道了。”赵辉点点头,转身刚要离开又折回头,略带犹豫地问道:“你听到的消息说,有没有提到在农家小院的省级领导是谁?”

“那个我真不知道,陈维迪没告诉我。”苏宏岩道,“不过人数我知道,是两个人。”

“哦。”赵辉恍然点头,若有所思地地离开了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赵辉马上就把情况告诉了潘宝山,包括两位省领导的事也说了。潘宝山听后沉思一阵,说省领导到农家小院的事不要多问,只是挖透苏宏岩跟陈维迪是什么关系就行。

这一下,赵辉算是明白了潘宝山的意向所指。对陈维迪,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作为袁征的小舅子,在双临的各个行业都很活跃,干了不少勾当,也犯过不少事,都和袁征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事实很明显,陈维迪并不是潘宝山的真正目标,袁征,才是靶向中心。

赵辉开始犹豫了,毕竟袁征的分量摆在那儿,如果折腾半天不能把他怎么样,那自己就要倒大霉。而且,就算袁征被扯下来,他那一方的势力能善罢甘休?

不过,犹豫只是一时,赵辉很清楚他所处的境地,现在他直接面临的压力是潘宝山,如果稍有不力,恐怕马上就会遭难。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潘宝山的指示办,没有其他选择。

赵辉要专案组审讯已经崩溃了的苏宏岩,要他交待和陈维迪的关系。

苏宏岩说,他与陈维迪最初的合作,是陈维迪找他帮忙催要欠款。有个基建商因为资金链发生断裂,欠陈维迪工程款十万元。猴急的陈维迪就找他,说那基建商欠三十万,如果能把钱要回来就平分。于是,他就派人持枪直接绑架了那基建商,进行威胁恐吓,让其写下了三十万的欠条。然后,他凭着欠条到与基建商有投资合作关系的另一公司,硬是从投资份额中划走了三十万,然后从中获利十五万。也就是经过那件事后,他才知道陈维迪的姐夫是袁征,当时的省政府秘书长,很不一般。于是之后,他就频频和陈维迪合作,更加肆无忌惮地敛财,遇到问题需要摆平,就通过陈维迪送礼给袁征。

提到袁征,专案组停止了审问,向赵辉请示是否要继续。赵辉说可以继续,不过要保密,毕竟牵涉到了高级别的官员。

审问继续。

苏宏岩交待,说袁征知道收那种钱不妥,坚决拒绝,同时告诉陈维迪,说有些钱是不可以拿的。陈维迪并不笨,便问哪些钱可以拿。袁征说,介绍正儿八经的工程项目给别人,其中的好处费不烧手。看到了路子,袁征就通过陈维迪走关系,不断介绍工程项目给他。作为回报,他数次进贡好处费多达五百万,而且都是现金。

赵辉深知这一情况的重要,马上当面向潘宝山汇报。

潘宝山听了着实很吃惊,不过他表现得很淡然,只是点了点头,说查办苏宏岩不能牵扯太大,否则最后又是困难重重。赵辉心领神会,说那就凭现在掌握的涉黑证据,直接对苏宏岩送判了。潘宝山又是一点头,而后赞许地看着赵辉,肯定了他的表现。

得到认可,赵辉满心欢喜地离去。潘宝山一人留在办公室,却陷入了沉思,他在琢磨该如何把袁征受贿五百万之多一事给掀开。

“袁征受贿数目很大,而且还都是现金,为的就是不留痕迹,怎么才能揭开?”潘宝山找鱿鱼商量计策,“反正不能通过官方的路子,没有实证他可以抵赖,而且还有段高航保着。”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受贿的钱藏在哪儿。”鱿鱼听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那困难很大,因为袁征收现金,必定是深藏不露的,想要找到,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是啊,看看网上贪官藏匿赃款的秘笈,绝对是五花八门,什么炮弹壳、煤气罐、鱼肚子还有烟道夹墙里,真是无处不在,有的甚至还包裹起来沉到鱼塘、粪坑里。”潘宝山道,“袁征藏钱的手段肯定也不一般,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法下手。”

“可再怎么着还能藏哪儿?”鱿鱼道,“无非就是他家里的那块地方,还有车库。”

“就算你猜得催又能怎样,谁能直接过去抄查?而且只要稍微有风吹草动,或许他就悄悄转移了,实在转移不掉也有可能就地焚烧。反正他收钱也没个证据,即便苏宏岩和陈维迪一起指证,他也可以完全抵赖过去。再说,那些钱也有可能被藏在别处。”

“能不能想想办法,充分利用中央巡视组下来的机会,一举将其掀翻。”

“关键问题是没有实际证据,不好办。”潘宝山微微叹道,“再想想吧,也不急于一时。对了,农家小院那边有内鬼,是餐饮部副经理,那人收了陈维迪不少钱。”

“回去我就弄死他!”鱿鱼一听顿时气怒,“平日看他还可以,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不贪财好利?客观地说,也可以理解。”潘宝山笑了笑,“不过也不能轻易放过,但别做过了头,人命大于天,轻易别沾手,让他把吃的钱吐出来,再弄个名头让他蹲几年,好好悔过自新。”

“行,就照此办理。”鱿鱼道,“老板,那袁征的事就先放一放?”

“只有带着想办法了,但最终是不能放过他的,贪官污吏之流,除掉了对社会、国家和人民都有益。”

鱿鱼听到这里,嘿嘿一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择手段算了,倒也不没有法子。”

第八百六十一章 钱藏松树下

鱿鱼说有法子,是通过偷窃曝光的手段到达目的.可以经过精心安排,撬开袁征家车库,刚巧被巡逻的民警“发现”,然后,露出几十万逃跑,以此作为引子。

这个法子没什么新意,但作用不是没有。潘宝山听了歪头一笑,说他也正有此意。

“那还犹豫什么?”鱿鱼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我马上就安排人手行动!”

“先别急,计划一定要周全,种种可能都要想得到。”潘宝山道,“此番行动可能只会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毕竟是作假嘛,在袁征的拼死辩白之下,多是起不到什么实质性作用,但是,影响肯定会有的,他必定会惊慌。”

“然后我们利用他的惊慌,乘虚而入?”鱿鱼吸着冷气道,“关键是怎么入。”

“摸清和袁征有亲近关系的人,把他们的通讯号码都弄到手,然后全部监听。”潘宝山道,“其实也不多,无非就是他老婆和小舅子,还有父母、岳丈岳母,把他们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号码,都要列入监听范围。”

“那个应该不难,找徐光广安排。”鱿鱼道,“其他还要注意什么?”

“准备钱的时候要注意人民币的序号,也就是发行时间,要卡好时间点。”潘宝山道,“不要弄最新发行的,省得被袁征拿来说事。”

“哦,还真是。”鱿鱼点头道,“那也不难。”

“不难就好。”潘宝山道,“别的也差不多了,准备好以后就可以行动。”

鱿鱼领命而去,先找单飞,通过公安内部网查到了袁征的老婆、小舅子以及父母、岳丈岳母等六人的相关信息,然后又通过社会关系,到移动和电信弄到了他们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号码。这一切搞定后,便找邓如美,把情况说了,要她找徐光广。

邓如美当然不会耽误时间,立刻就跟徐光广联系,要求帮忙。

徐光广开始一听并不当回事,以为就是几个普通的监听,可当他了解到情况时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邓总,你,你原来是干大事的啊!”徐光广惊愕地看着邓如美,“以前还真看不出来。”

“这事就一般吧,不大啊。”邓如美淡然一笑,“怎么徐厅长,你办不了?”

“办也能办,就是不知道事后有没有麻烦。”徐光广摸着下巴道,“说白了就是光膀子捅马蜂窝,惹是能惹,就是看最后能不能撑。”

“那个你怕什么,事情成与不成,到最后根本不会暴出监听方面的问题。”邓如美道,“我都这么说了,徐厅长还不明白?”

“哦,明白。”徐光广将信将疑,“可我就是担心最后的局面不由你掌控啊。”

“就算局面再失控,也不会溃到你这边。”邓如美道,“因为监听不是面上的事,完全是背后的东西,绝对不会搬到桌面上的。”

“行,既然邓总这么说,如果我再不答应就要撕破脸皮了。”徐光广笑了笑,道:“能不能多问句,谁想对袁征下手?”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邓如美一摇头,“不是有句话说嘛,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哦,是,是的。”徐光广一点头,“那就当我没问过。”

“先多谢徐厅长帮忙了。”邓如美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又道:“对了,上次托付你的两件人事安排,怎么样了?”

“很快就能办妥。”徐光广道,“解如华的事就这几天,毕竟是从市里往省里调,难度是有的。至于单飞,不就是提个副所嘛,一句话的事,不过先稍微停一停,因为最近不是双临市局的苏宏岩出事了么,马上就有相应的人事调整,到时把单飞顺便加进去就行,也用不着特别打招呼。”

“徐厅长做事就是让人舒心。”邓如美笑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道:“来来回回找关系说话也不能白说,抽抽烟喝喝茶也还是需要的,费用当然不能让你出。”

“哟,那怎么好意思。”徐光广盯着信封道,“抽烟喝茶才花多少。”

“不管多少,于我而言是个礼节问题。”邓如美说着,把信封放到了徐光广跟前。

徐光广也不客气,抽屉一拉,把信封拨溜了进去,随后关上,道:“邓总,那就多谢了。”

“不用客气。”说到这里,邓如美又回到了监听话题,“徐厅长,刚才那几个号码的监听,大概什么时候能到位?”

“时间还是要多花点的,从现在算起,一两天时间吧。”徐光广道,“毕竟数量还是比较多的,另一方面呢,对象也都比较敏感,所以得小心点,分散开来安排。”

“行,那就两天把。”邓如美道,“两天后我再跟你联系。”

“不用你跟我联系,只要事情办好,我立刻打电话给你,没准还用不着两天。”徐光广道,“反正你放心就是,绝对不会耽误你下一步的行动。”

徐光广没有食言,第三天上午,邓如美接到了他的电话,一切安排妥当。

随后,邓如美便把信息反馈给了鱿鱼。

行动随之展开。当天晚上九点刚过,袁征家汽车库被悄然打开,两个身影闪了进去,带着一个普通的泡沫盒。盒子是用来做花盆的,栽了一颗普通的盆景。

泡沫盒被放在车库门里的左手边,之后,盒子的一角被踢碎,露出了几沓人民币。紧接着,两个身影又把车库翻得乱七八糟,随后就打电话给路口放风的人,接下来便蹲在门内,等警笛声响起。

放风的人接到电话,马上拨通了110,说他到小区寻找出租房,看到两个人行迹可疑的人进了一家车库,像是行窃的。

十分钟后,警车来了,放风的人还等在小区门口,指引着民警前往。此刻袁征家车库的两个身影刚好离开,民警看到了还猛追一通,但没有逮着人。

民警返回“被撬”车库,断定是入室盗窃。

趁着民警联系物管寻找房主的时候,放风的人走到车库门口,突然指着门边的泡沫盆景大喊起来,说里面怎么像是钱,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扯碎开来。顿时,被泥土覆盖的成叠人民币,一下子暴露无遗。

这一来动静大了,刚好物管和旁边的几个住户也都过来了,纷纷议论起来。民警一看问题有点严重,赶忙打电话请求支援保护现场,并向领导汇报请示该怎么办。

派出所值班领导当然不敢大意,让民警通过物管了解到了车库所属,竟然是市委书记袁征家,所以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赶紧再朝上汇报,一直汇报到正辉区公安分局局长伍公强那里。

伍公强一听惊得下巴一掉,貌似普通的盗窃案,但牵扯可不小,忙让民警先压住,等他向市局请示后再说。

然而,事情这时已经压不住了,鱿鱼安排放风的人,已经用手机把现场拍了,并上传到了微博,还配有吸引眼球的标题:巨款藏车库险差点被盗。上传的画面中,有钱有警察还有居民,实实在在。

此事轰动不小,次日一早就传开了,车库花盆里埋着巨款,肯定是贪污受贿所得。

作为当事人的袁征很委屈,他直接找到段高航,指天发誓说绝对是陷害。

段高航知道袁征的手不干净,但也不相信他会把钱放在泡沫箱子里并伪装成换盆,而且还放在车库。

“我还是比较相信你的。”段高航安慰袁征,“你只管和公安方面配合好,把情况说清楚就行。”

“多谢段书记的信任!”袁征几乎是感激涕零,随后又咬着牙说道:“这事肯定是潘宝山搞的鬼!”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不要乱说。”段高航抬手打住袁征的话,“有可能是他,但也有可能是第三方,恰好利用你和潘宝山之间的矛盾来搞点激化,然后坐山观虎斗。”

“段书记,应该没有第三方。”袁征很肯定地说道,“不过很快就会有眉目,我已经让公安方面使劲了,牢牢控制住报案的那个人,从他身上绝对可以打开缺口。”

“你可不要胡来。”段高航脸色一冷,道:“现在事情正处在风口lang尖上,那么做只能是火上浇油,也许花盆藏钱的事是假,但此外就没有真的吗?所以,眼下你最好采取淡化的态度来对待,哪怕明知是潘宝山的安排,也不能有任何不理智的反击。”

一听这话,袁征顿时瘪了下来,他还真怕被牵到别的事。于是他立刻就让公安把报案人给放了,并对外宣称找报案人仅仅是出于破案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

袁征这么做,对他是很有帮助的。因为潘宝山指示鱿鱼正在密切关注着放风报案人,如果机会合适,将毫不犹豫地拿来做文章,以及时发酵升温,扩大影响。然而这一打算,竟被化解。

面对如此情况,鱿鱼有点坐不住,他问潘宝山该怎么办。潘宝山说不用急,不是还有监听嘛,他相信袁征不是特沉得住气的人,应该会露出点痕迹。

果真,就在事发的第二天晚上,袁征打了个电话给老家,说他爷爷坟前的那颗松树可千万要看好,别让人给刨走了。

一瞬间,潘宝山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叹笑起来,坟地埋匿,又是贪官藏钱手法的一绝。

但问题是,怎样才能让袁征没法抵赖?因为从通话的情况看,他的父母并不知情,所以即便事情暴露,他还可以矢口否认并称再次受到诬陷。

那么一来,不又会是一场空?

第八百六十二章 抓住现行

从目前形势看,还需要进一步惊动袁征,让他彻底发急主动转移受贿款,到时来个人赃俱获。

潘宝山马上指示赵辉,让他不动声色地走正常程序提审苏宏岩,先牵出陈维迪,再通过陈维迪戳痛袁征的神经。

此举果然奏效。很快,因为绑架恐吓索要基建欠款一事,陈维迪被警方控制了起来。完全没有防备的袁征立刻感到问题严重,立刻忙动起来。不过他考虑到车库五十万的事还没彻底摆清,还有一定影响,所以没有亲自出面,而是让秘书斡旋。

秘书打电话给赵辉,责问他陈维迪犯了何事,怎么不事前吱一声。赵辉很为难地说,案子是省厅指示秘密侦办的,没法说。秘书又问,能不能简单化解,把人给放了。赵辉说他决定不了,必须由省厅发话。

这一下,袁征真是急了,但又不敢找段高航,只得找韩元捷帮忙。韩元捷面对焦虑万分的袁征摇了摇头,说要是搁以前,随便找个人可能就可以把陈维迪的事摆平,但现在不行,大环境变了,谁冒头就要揪谁。听到这里,袁征算是死了心,可随之而来的是担心,他怕陈维迪经受不住审问,把他受贿的事交待出来,那影响可就大了。

为了保全,袁征一边托关系给陈维迪带话不要乱讲,一边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暗藏在农村老家爷爷坟前松树下的几百万给挖出来毁掉,因为万事难料,假如陈维迪要是扛不住,再假如藏的钱要是被发现,那一辈子就完了。

不过这一想法,袁征的老婆坚决不同意,她认为没有必要把钱给毁掉,说就算弟弟交待了也完全可以抵赖,没有证据怕什么,而且,钱又埋在老家的坟地里,除了他们只有神知鬼觉,别的还有谁能知道?袁征说不一定,农村偷树挖土的人多得是,万一哪天不小心被掘了出来,不就印证了么?

袁征的老婆一寻思,也确实有危险,不过她觉得把钱转移个更安全的地方就行,“不能毁掉啊,那可是你前些年的风险回报,也是辛苦钱,转移个地方藏就是嘛。”

“转移到哪儿?”袁征有点气急,歪着脑袋逼问道:“你说,转移到哪儿才安全?”

“那,那地方不多了么。”袁征的老婆支吾着,“实在不行就在老家院子里挖个坑,那地方总不会有人偷树挖土吧?”

“老家那里不正在推行小城镇建设嘛,村子没准就要搬迁,到时冷不丁挖个底朝天怎么办?”

“那实在不行就放自己家吧,抠几块地板或者扒几块墙砖,塞进去就是。”

“糊涂!”袁征一瞪怒眼,“自己家绝对不能沾,我们住的是楼房,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就那么点地方,藏哪儿都不安全。”

“早知道你听我的,买栋别墅住多好,在花坛里挖个坑就能藏了。”

“听你的?妇人之见!”袁征气得只甩头,“一栋别墅多少钱?按正常的收入,我们怎么买?那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在贪污受贿么?”

“那,那要不在车库挖个坑吧。”

“别提车库了,五十万的事到现在还没消停呢。”

“唉,你说也真是,我看别人当官挺悠闲,你怎么就紧张得不行呢?”

“怎么,你小看我的能力?”袁征一听话外有音,直着脖子道:“你放眼瑞东看看,像我这样的能有几个?伸开两手也就刚数得过来吧?而且你看看,你娘家那边从我这里得了多少好处?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你还想怎么着?”

“别吹牛!”袁征的老婆一叉腰,“那现在我弟陈维迪进去了,你怎么没本事把他弄出来?”

“现在不是大环境变了嘛,如果我硬往前冲,最后连自己都进去!”

“那只能说明你本事还不行,哪方面都不行!”袁征的老婆气呼呼地一转身子,回卧室睡了。

袁征气得眼冒金星,但这会可不是赌气的时候,得想办法化解潜在的危机。他倒了杯水,坐下来稳了会,决定现在就动身,趁夜把那笔钱毁掉。

没有跟任何打招呼,袁征叫上了司机,直奔老家。

入夜,车子在坟地边上停下。

袁征提着把小铁锹,一个人摸着黑前行。以前他是绝对不敢在夜里独自进坟地的,但现在他全然忘了恐惧,因为心里只想着早点把那笔钱毁掉,以彻底保全自己。

黑暗中,袁征奋力挥着铁锹,偶尔碰到石子便发出“咔”一声脆响。

袁征会被这种声音吓住,每次总是下意识地僵住动作,尔后又机警地转动着脑袋四下听听,确认没有异常后,再继续挥动铁锹。

五分钟后,袁征感觉到铁锹碰到了软质的东西,他伸手摸了摸,是牛皮纸。没错,就是这包东西。

又过几分钟,牛皮纸包被彻底挖了出来,打开层层包裹的塑料包装,袁征摸到了冷冰冰的成捆人民币。

怎么毁掉?

袁征想了想,还是就地烧了,就当是给爷爷烧个大份的纸钱。

然而就在火光刚起来的时候,几个黑影从旁边蹿了出来,先是按住的袁征,然后踩灭了火头。

“你们是谁?!”袁征惊恐之极仍不忘自救,“好汉放了我,我有钱,四百多万呢!”

“钱在哪儿?”一个粗哑的声音问。

“烧的就是。”

“放屁!”说话的人使劲拍了袁征脑袋一巴掌,“你是人是鬼?弄点冥钱来糊弄我们?”

“不是冥钱,是真的人民币!”袁征急切地说道:“不信你们自己看,绝对是真币!”

“真币你拿到这里烧?还这么多?谁信呐。”

“是真币,我绝对不骗你们!”袁征知道事情绝对不能泄出去,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眼前的场面解决好,“我跟你们说,我是当官的,贪污受贿了点钱不敢放家里,就带到乡下坟边上埋了,最近风声太紧,不能留了,所以趁夜来烧掉。”

“瞎扯吧,你当什么官啊,能受贿这么多钱?”

“我在省里。”袁征道,“各位好汉,你们都是附近村的吧,这样好不好,我给你们许个诺,面前的钱我一分不要,你们拿走。另外,你们家里谁想解决工作的,或者是想干点生意赚钱的,甚至是想提拔升官的,我都可以帮忙,满足你们的要求。”

“吹牛皮,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瞒你们,我是省城双临市市委书记。”袁征知道没法隐瞒什么,“进省委班子了,也是省级领导。”

“哈哈,袁征,这下你死定了!”

猛然这一声出来,袁征裤子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完全掌控。

没错,潘宝山早就让鱿鱼安排了精干人手,二十四小时在坟地周边的路口蹲守。鱿鱼知道事情重大,便让焦华亲自带人行动。焦华出手不凡,刚才跟袁征一直对话的就是他,套出了让袁征没法抵赖的话。

“你们是潘宝山派来的吧?”袁征浑身瘫软,不过还没有放弃自救。

“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焦华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末日算是到了。”

“我们还可以谈谈。”袁征哀求道,“你请示一下,就说我袁征臣服了,以后有什么事我一定暗中帮着他,让他绝对收益。”

焦华听到这里,手不由得一哆嗦。的确,袁征说的有道理,从实用的角度看,留着暗中做内应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的动作太快,已经把刚才通过夜视功能录下的视频通过手机微信发了出去,因为鱿鱼跟他说过,这次要想尽一切办法把袁征给扳倒,所以他也没多想,就冲着搞翻袁征的念头,把致命证据给公布了出去。

不管怎样,从任务本身来看,焦华完成得很出色。被抓了个现行的袁征,可以说是人赃俱获,而且还丑态百出。毫无疑问,他的落马成了定局。

潘宝山很高兴,要鱿鱼好好赏一下焦华。鱿鱼说是要特别奖励,虽然他没做到十全十美,手上的动作快了一点。

“那也怪不得他,是我们计划得不够周密。”潘宝山笑道,“之前我们就应该多想想,怎么能让对手为我所用,而不是为我所灭。”

“是啊,可能是惯性思维吧,只想着打倒,没想着转化。”鱿鱼道,“不过老板,转化的同时也有危险啊,要是对方不知不觉弄个套让我们进去,最后是相互牵制,那也就不好办了。”

“你说的也是。”潘宝山道,“所以还是要小心,即便要转化控制,也得要寻找合适的中间人,我们不接触。”

“嗯,那样的话就妥当多了。”鱿鱼道,“实在不行就多找一个中间人,弄个三传手。”

“那些先不说吧,反正已得到了有益启发。”潘宝山道,“现在我关注的是,谁会顶上袁征的位子。”

“不用说嘛,人选肯定是从段家军里产生。”鱿鱼道,“不过好像他们也没什么候补的人了,万军能行么?”

“段高航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用万军的,那小子还顶不起来双临的摊子。”潘宝山道,“用他不但不能独当一面,只能是牵扯精力。”

“有没有可能让杜世波上去?”

“不可能,有韩元捷在,杜世波就别想上位。”潘宝山道,“他们是死对头。”

“那还真看不透,谁能补位上去。”

“不想那些,眼下我们只管加强好自身的力量。”潘宝山道,“经过前段时间的作,宋双、解如华和吴强都到位了,我得跟他们坐一坐。”

第八百六十三章 一席谈

把宋双、解如华和吴强叫到一起见面,谭进文参加了,鱿鱼和邓如美没有到场.潘宝山认为,对于特殊群体来说,保持相对的独立,会更有利于一些事情的作。

“今天把各位喊过来,是想说一下这边的大环境,也就是阵营分化问题。”潘宝山开门见山,“说白了,就是分清敌我。”

“潘秘书长,在没弄清情况之前,我们说话、做事都会注意的,起码保证能不惹乱子。”宋双接上了话,她已经从一个略带青涩的记者,成长为宣传系统的一员干将。

“那就好,我也充分相信你们,各位的综合能力都很强,能很好地适应所处的环境,这点我清楚。”潘宝山挨个看了一眼,最后落到了宋双身上,“尤其是你,宋主任,面临的环境最为复杂。常委黄部长是不用说的,老狐狸一个,是一个最有原则同时也最没有原则的人,无立场可言,对他需要提防,他的话要蒸熟烀烂了才能琢磨透。”

“嗯,我知道了。”宋双点点头,“潘秘书长,据我了解,贾部长应该是倾向于您的吧?”

“贾万真是表现出了一定的倾向性,但不坚决,其实就是相互利用,他是想利用我来助他压制田阁。”潘宝山道,“说到田阁,他是个阴狠的人物,一定要严加防范。”

“宗庆云被轰翻下来,作为表哥的他对我们肯定是恨上加恨。”宋双道,“难免会背后放冷箭。”

“是的,所以要小心再小心。”潘宝山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不过也别太紧张,在省委宣传系统,也就是刚才点的三个人需要特别对待,其他人都无所谓,随大流淌的。再说,我把你从松阳调过来,不是要让你处于水深火热当中的。”

“我知道,潘秘书长。”宋双赶忙应声道,“就算是让我来赴刀山下火海,也绝对是心甘情愿。我是您一路提携上来的,从当初的小记者到现在的省委宣传部办公室主任,进步之快、跨步如此之大,实在是无以回报。”

“不谈回报,只讲相互扶助。”潘宝山呵呵一笑,“刚才说把你调过来不是要让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确实肩上的担子也很重,因为宣传无小事,有些时候对我们不利的情况,你要及时跟我们当中的任何有需要的人沟通。”

“我一定会的。”宋双道,“这点我没来之前就想过了。”

“嗯,很好。”潘宝山点头笑了笑,转向了解如华,道:“在公安系统,到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直接的对头,但是把你放在刑侦处,你应该明白责任也是不小的。”

“我很有自信,可以较好地应付各种情况。”解如华跟潘宝山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因为有彭自来在中间传递到位,所以见面也不是太拘谨。

“好。”潘宝山点点头,“公安厅副厅长徐光广,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的人,你有点数就行。这次你调过来,就是找他出的头,所以该对他表示尊敬的,也要做好。”

“你放心潘秘书长,该做的我一定会做到位。”

潘宝山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眼光望向了吴强。

“潘秘书长,终于轮到对我发话了。”三人中,吴强和潘宝山最熟,所以最放松,也很主动。

“我跟你是老相识了,当初刚毕业到夹林参加工作,你还是我的领导呢,而且对我也很有照顾。”潘宝山呵呵地笑道,“所以有什么话咱们可以放到后头说,不着急。”

“说到照顾,我可真不敢当。”吴强忙一耸肩,点着头笑道:“倒是我从您那里受益很多,要知道,现在我是省建设厅副厅长,头衔可大呢,老家整个村子的人都以我为荣。”

“为官从政,就是光宗耀祖的事。”潘宝山仰头一笑,道:“当然,前提是不能出事啊。”

这个时候,一直没开口的谭进文讲话了,“刚才听了你们的谈话,真是很有感慨,到底是老感情,有味道!”

“哦,我还没介绍呢,这是省政府秘书长,谭进文。”潘宝山指指谭进文,对他道:“都是自己人,我也没客气,早介绍晚介绍都一样。”

“那是当然。”谭进文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谭秘书长好!”宋双、解如华和吴强插上话来,齐声问好。

“你们好,你们好,很高兴看到你们的到来。”谭进文点头微笑,看着他们道:“你们的到来,一下就壮大了不少力量。”

“我们都是一砖一瓦,能不能发挥作用,还要你们领导来指挥。”宋双是女同志,相对活跃一些,还比较能调节着谈话的气氛。

“没错,宋主任说得对。”潘宝山道,“以后有什么事要及时向谭秘书长汇报请示,他在双临这边待得时间够长,很多事一看就明白。”

“互通有无吧。”谭进文谦虚地笑笑,而后看了看时间,征询潘宝山道:“快中午了,要不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

“吃饭就免了吧,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潘宝山道,“眼下时代不同,吃喝不只是会坏肚子的事喽。”

“嗯,既然这样,那就等合适的机会吧。”谭进文也不强求。

宋双、解如华和吴强听到这里,同时起身告辞。

潘宝山和谭进文自然要礼送一程。

出门后,宋双寻了个机会,向潘宝山单独走在一起,再次表示了感谢,说感恩之心很足,但感恩之力还匮乏,不过如有需要定会全力以赴,任何事都能做到。

潘宝山听后看了看宋双,又是一个浑身透着成熟味道的女人,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心头一动,不过马上就压了下来,他知道欲念不能纵容。

不过有时候偏偏事与愿违,这会潘宝山越是不愿多想,可念头就越浓烈,最后,竟然以言语触碰起来。

“宋主任,你不要因感恩而背上沉重的包袱啊。”潘宝山小声对宋双道,“话说回来,即使有需要的时候,也不能让你全力以赴,否则你不能自保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我愿意,心甘情愿。”宋双很坚决地说道,“潘秘书长,是不是现在有事?您就尽管吩咐吧。”

“呵呵,眼下还没什么事。”潘宝山笑道,“日后再说吧。”

宋双看着潘宝山,目光流离,道:“行,再说之前的时间,由您定!”

一听这话,潘宝山不敢再顺着话意接下去了,原本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宋双反应得这么快,再说之前的时间,不就是“日后”么?于是,他只好笑了笑,道:“时间嘛,现在可不好定,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事,还是等等再说吧。”

这一次,省掉了“日后”。

宋双眉间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多再说。

“哦,你跟沈欣丽还有联系吧,当初她出国当阔太太,把你介绍了给我。”潘宝山找了另外一个话题,“也不知道她过得是否称心如意。”

“你是说沈姐啊,她现在可发达了。”提起沈欣丽,宋双很是感慨,“一开始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平庸的人,出国绝对不是为了当什么阔太太。”

“哦,怎么个发达法,连你都惊奇了。”潘宝山笑问。

“她成立了一家科技公司,是搞代工的,动不动拉个项目就招工上万人。”宋双道,“别的不敢说,反正钱对她来说应该只是个数字概念了。”

“那还真是厉害。”潘宝山听后也油然而叹,“看来什么时候缺钱了,找她借点是不成问题的。”

“别说借一点,就是两点应该也成。”宋双道,“她之前还向我打听过你的消息呢。”

“哦,什么时候?”

“那会是你从松阳市委书记到省沿海开发中心任职的时候,当时我跟沈姐说你遇到了点问题,心情可能不是太好。”宋双道,“她后来没联系你?”

“没有。”潘宝山笑了笑,“我跟她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以前只是出于工作需要,接触得紧密了些,不过放在现在的社会,也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嗯,我感觉得出,她对你还挺在意的。”宋双道,“上次她没找你,可能是因为她太忙了,我还是比较了解她的。”

“不管什么情况,反正见面是朋友。”潘宝山道,“真正的友情,不会因为时间和距离而变淡的。”

“是啊,真情实意经得起考验。”宋双响应着。

“嗯。”潘宝山面对热情积极的宋双,真有点难以招架。

恰好这时吴强站住了脚,“潘秘书长、谭秘书长,你们留步吧。”

话题正好岔开,潘宝山说好吧,那就这样。谭进文也说不多送,然后对他们三人挥了挥手。

两人往回走的时候,谭进文对潘宝山道,“看得出来,三个人都是干将。”

“能力还都可以吧。”潘宝山颇为感慨地说道:“他们都是松阳兵团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双临扎根。”

“根据我的观察,肯定没有问题。”谭进文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别给我戴高帽。”潘宝山手指点点,笑道:“我这人可经不起夸奖。”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句句有分量。”谭进文道,“对了,你想过没有,双临新任市委书记有可能会是谁?”

“想过,但没理出头绪。”潘宝山道,“从段家军队伍中,还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合适人选。”

“你的目光可能只盯在省城了吧,没朝下看。”谭进文道,“好好想想,应该能猜出的。”

“哦?”潘宝山紧紧皱起眉头,过了会陡然松开,惊道:“会不会是魏金光?”

第八百六十四章 手被扎

(祝各位劳动节过得愉悦舒心!)

确切消息,双临新任市委书记正是魏金光,不日便到位.

“怎么会是他呢。”潘宝山摸着额头,冷色道:“又是个难缠的主,而且跟我宿怨很深。”

“那又怎样?”谭进文笑了起来,“毕竟他还是在明处嘛,而且也已经了解透了,还何所惧?”

“嗯,你这么说也对。”潘宝山释然道,“其实说他难缠,倒不是他有多高明,而是做事狠了点。”

“说白了那就是莽撞,不必太在乎。”谭进文毫不在乎地一笑,“也不值得。”

“我也那么想,但愿他别太招惹我,否则我真是要按捺不住的。”潘宝山道,“非跟他拼个刺刀见红不可。”

“那不妥吧。”谭进文忙道,“我觉得你现在很有必要蛰伏下来。你想想,跟段高航相比,你的年龄优势有多大?再加上郁委员的支持,几年后,你将会迎来什么样的天地?如果现在你到处冒头,弄不好就会半路出岔子,那可是悔青肠子都没用的!”

“嗯,你说的我也想过,只是有时会忘记。”潘宝山笑了笑,点着头道:“不过我更想利用这几年的清闲时间,清理下周围的土壤。”

“那一定得不露声色。”谭进文道,“瞄准哪个层面的?”

“不分层面,只要是核心人物,大小全都在范围。”

“最核心的不就是段高航嘛。”

“段高航不行,到了他那个位置,办不办由上面说了算,那是很谨慎的。要是在下面乱捣鼓,弄不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是韩元捷了。”

“对,下一步就开始盘算他。”潘宝山道,“以后他在段家军中发挥的作用肯定会很大,本着为我所用的原则,不把他一棍子打死,给他放个长线。”

“怎么个放法?”

“我打听过,韩元捷经常去一招。”潘宝山道,“那里的女服务员个个都不错,有他可下手的目标。”

“通过服务员打埋伏?”谭进文一皱眉,“收买那些服务员可不怎么靠谱吧,她们都是很势利的,弄不好两头吃,那可就白忙活了。”

“可以从头开始嘛,不收买。”潘宝山笑道,“自己物色合适人手安,可靠性不久有了?”

这就是潘宝山的计划。两天后,他找到邓如美,问当初在富祥接待办时还有没有知底的人。

邓如美略一沉思,说算得上知底的恐怕只有丁薇了,而且和她还有偶尔的联系。

“那就想办法让她出马,酬劳方面满足她就是。”潘宝山道,“初步估计,也就是年把时间,就能完成整个计划。”

“我试试看,应该没什么问题。”邓如美道,“和她通电话的时候,她曾经抱怨过坐吃山空。”

“那正好嘛。”潘宝山笑了起来,“不就是钱么,说起来应该是最简单的事了。”

“看看再说吧,毕竟长时间没接触,不知道她变了没有。”邓如美道,“怎么说,她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嗯,是要周全一些。”潘宝山道,“可不能让她踩了我们的肩膀。”

“我知道,控制性很重要。”邓如美道,“对了,你可要小心点啊,得注意自我保护,段家军那边没准也在想方设法拆你的台。”

“是的,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潘宝山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我一直都不曾敢放松过,包括身边人,我也都告诫过了,说话做事要小心。毕竟没有小心过头的,没准对方抓住一个漏洞不放,那也不好受。”

“嗯。”邓如美点点头,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这个电话一接,邓如美脸色一变。“女儿出事了!”她脸色惊慌,随即起身,抓起包就走。

“怎么了?”潘宝山心里一紧。

“手被扎了。”

“哦。”潘宝山松了口气,“那应该没多大事。”

“是被陌生人扎的,蓄意!”

“啊!”潘宝山又紧张了起来,他想到了种种通过血液传播疾病的可怕后果,“赶紧去医院!”

潘宝山和邓如美一起朝外跑。

“你还是别去吧,能注意的影响要注意。”邓如美跑得气喘吁吁,却也不忘为潘宝山考虑,“反正我这边有人帮忙。”

潘宝山听后慢下了脚步,他突然觉得女儿的手被扎或许是个诱饵,对方想引他出面,然后借机做文章,扯出他私生女的隐情。

不过,从内心而言,潘宝山宁愿冒风险陪女儿一起去医院,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心疼。而且,炒作怕什么?没有真凭实据,无非就是一阵风。

也巧了,就在潘宝山加快脚步要跟过去的关头,竟接到了办公室通知,要他立刻回省委开会,研究双临市委书记人选问题。

人选是魏金光,已经是内定的事了,开会研究纯粹就是个形式,但也不得不走。

潘宝山没法只好回去,不过他在会上没有发言,也没举手,甚至眼皮都不抬,他懒得看段家军那一张张得意的脸,正好,这样不表露明确的态度,也是一种态度。

不过事情并非止于此,段高航要他下午一起到双临参加全市干部大会,宣布魏金光的任命。

潘宝山一时不明白,要他送魏金光赴任?

中午,潘宝山打了个电话给方岩,问下午参加双临全市干部大会的都有谁。

“郁书记也过去。”方岩道,“还韩元捷和我。”

“段高航让我也去是什么意思?”潘宝山道,“他有事从来不喊我,一直把我晒着在一边,这次怎么想到我了?”

“作作势呗。”方岩道,“魏金光上任,段高航亲自到场就是个了不起的待遇,而你呢,大家知道不是和他们一条道上的,也随队过去,在别人看来就有相当于是俯首的可能。”

“哦,既然这样,那我下午就请个假。”潘宝山道,“头疼得厉害,行动不便,去不了。”

“那也不必,这可是段高航要你参加的第一个活动,如果你借故缺席,不是给了他边缘你的话柄?而且从另一方面看,也显得你心胸狭隘。”方岩道,“现在大环境如此,你能做的,只能是以柔克刚。”

“我明白了方部长。”潘宝山的心结纾解了不少,笑道:“那下午就陪他们玩玩。”

“就是,场面上别太当回事。”方岩笑道,“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嘛,而且忍一时之屈,是为了将来更好地伸。”

“这下我心里看安坦多了。”潘宝山呵呵一笑,“那行吧,方部长你抓紧休息,下午会上你还要发言呢。”

放下电话,潘宝山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不再想下午会场的事,得赶紧问问女儿的情况如何。

邓如美说,各项化验正在进行,结果下午能出来。

等结果的过程很难熬。下午,潘宝山坐着中巴,随段高航、韩元捷、魏金光还有方岩,一起前往双临市委。路上,别人谈笑风生,他默不作声。

“潘秘书长,怎么,有什么事不开心?”韩元捷以玩笑的方式对他刺挠了起来。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潘宝山哼声一笑,“只是我对中午食堂的汤不适应,肠胃不太舒服而已。”

“哦,那你可真是娇贵。”韩元捷道,“别人吃没事,就你有毛病。”

“不能那么说吧,韩副省长。”潘宝山翘起了二郎腿,轻笑道:“我见过你吃芥末,只是一点点就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就跟要挺死过去似的,那又怎么说?难道也是毛病?”

“我那是过敏。”

“你也知道过敏?”潘宝山道,“韩副省长,各人的过敏源不一样,我对中午的汤料就过敏,你却说我有毛病,我看是你的心理有毛病吧。”

“哎呀,你瞧瞧你,就跟个蟋蟀似的,一句话就把你给激了起来,犯得着嘛。”韩元捷哈哈地笑了起来。

“激了起来?我这样就被激了起来?”潘宝山一仰头,笑道:“应该是你自己坐不住了吧。”

“你怎知道我坐不住?”

“因为我看段书记和魏书记还有方部长,他们都很淡然,哪像你,跟脚底下装了弹簧一样,跳腾得还不轻。”

“潘秘书长,韩省长逗个趣是为了给你解解闷,可不要狗咬吕洞宾哦。”魏金光开口了,眼下作为市委书记到任,省委书记亲自参加任命宣布会,脸上的得意劲自是不用说。

“魏书记你可真会骂人,就你这话,我怎么回答都绕不开‘狗咬吕洞宾’这几个字的陷阱啊。”潘宝山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魏金光道,冷笑道:“不过我不明白,你说韩副省长怎么就沦落到给我解闷的份上了呢?”

“你这不是挑拨离间嘛,明明我没有的意思,你却特地挑出来说。”魏金光一拉眉毛,“不要转移重点,你把‘狗咬吕洞宾’的问题回答好就行了。”

“还用回答?”潘宝山“噗”地一笑,“你不正在咬么。”

“各位,还是消停点吧,马上就要下车了。”方岩及时插话,“就是你们不休息,段书记还要养养神呢。”

“说笑嘛,活跃下气氛,没什么。”段高航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不过别过头啊,人的面子,有时候特别薄。”

段高航的话,算是给这场口角画上了句号。

很显然,潘宝山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下,还占了上风。

然而,当他望向魏金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眼中有任何挫败感,相反,还透着股幸灾乐祸的眼神,似是有什么事能胸有成竹地拿捏住他。

潘宝山不想去多琢磨,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魏金光上任双临市委书记,下一步就是省委常委,正在兴奋头上,无视一切。

小人得志。潘宝山暗暗骂了一句,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问邓如美女儿的情况如何。

还好,从检查的情况看并无什么异常,但潘宝山还是不放心,有些病毒可能有潜伏期,一时半会并不能查不出来。

不过,潘宝山的这个忧虑到第三天上午便不存在了,因为对方又准又狠地暴出了真正的目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私生章女

网上有爆料,直指潘宝山,说他和江山集团的女老板邓如美长期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并育有一名私生女.爆料内容后面,还附有潘宝山和私生女儿的dna鉴定比对结果数据。而且几乎与此同时,省委、省纪委甚至是中纪委,都先后收到了匿名举报,说他的生活作风存在严重问题。

特殊时期,一石激起千层lang。段高航首先高调发话,要省纪委先期介入调查,如有问题,绝不姑息。

面对如此棘手的问题,潘宝山果断采取拒绝配合调查的对策,说举报仅凭两份来路不清的鉴定结果为证,难道就要让他承受一切?

然而段高航紧盯不放,要潘宝山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就必须接受调查。

非常状态,潘宝山也顾不得许多,他直接来到段高航面前理辩。

“以公心而论,段书记似乎不必对我这么用心吧。”潘宝山毫不避讳地抛出话题核心,“退一万步来说,假设网上和匿名信举报对我的恶意中伤成立,那也只是生活作风问题,并不是违法乱纪,凭什么要我接受调查?”

“照你这么说,生活作风是小问题?”段高航抓住了话中漏洞,立刻板住了脸。

“我不否认作风问题是小问题,近些年来,在反腐斗争中犯错误出问题的干部,几乎就没有不涉及生活作风问题的。而且众多案例表明,生活作风问题是诱发领导干部违法乱纪的重要因素。”潘宝山道,“但这并不是说,作风问题就等同于违法乱纪。”

“潘宝山同志,我看你的认识有严重的问题!”段高航手指敲着桌子,语调很是激愤,“你对生活作风问题的影响看得太轻了吧?”

“我不好意思说你对我乱扣帽子,但你要明白我只是想说明生活作风和违法乱纪不是一回事,并没有无视生活作风的危害性。”潘宝山很冷静地说道,“作为***员同时又是领导干部,我知道生活作风问题不仅会败坏党的形象,也会败坏社会风气,更会影响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这一点我非常清楚,还用不着你提醒。”

“你什么态度?”段高航斥责道,“什么用不着我提醒?”

“我是让你省下点精力,想该想的问题,干该干的事。”潘宝山丝毫不理会段高航的态度,冷笑道:“就说我受到诽谤一事,需要你如此关注、直接下令要调查我?你应该做的是掌控全省大局,引领瑞东加快发展才对。”

“作为省委秘书长,你说这些话实在让我失望。经济发展固然重要,但政治问题更是大事,身为省委书记,我要对我的班子所有成员高度负责,没有人能有例外。”段高航道,“现在你找到了跟前,我还是那个意见,要么你证明自己与举报无瓜葛,要么就接受调查。”

“我怎么证明?难道拉着那个无辜的小女孩一起到公证处去,然后在他们的监督下做鉴定?”潘宝山道,“你觉得那对我公正吗?或者抛开我不说,对那小女孩公正吗?平心而论,你不认为有点残酷?那对她的成长会产生多大影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随便曝两份鉴定,说谁谁谁是你的私生子女,你是会心平气和地赶紧去做鉴定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会恼火地追着公安部门去抓恶意诽谤的人?”

“用不着连串发问。”段高航的气势稍稍弱了些,斜着眼问道:“你想怎么样吧。”

“不是中纪委也接到举报了嘛,我们就等着,如果高层决定要调查我,我会尽力给出一个说法,以证明我的清白。”潘宝山直视段高航,“但在我们瑞东这块地方,我不希望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

“你都能给中纪委一个说法了,难道就不能给瑞东省委一个交待?”段高航道,“你别忘了,省委是第一责任人。”

“好,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现在就向你投诉,有人恶意诽谤我。”潘宝山几乎是瞪着段高航说道,“我要求省委尽快替我澄清!”

“网上的爆料和匿名举报,你说诽谤就诽谤?”段高航又提高了声调,“也有可能是人民的正确监督!”

“也有可能?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听清楚了。”潘宝山点着头道,“段大书记,我郑重地告诉你,从这一秒开始,要么就对我宣布实行双规,要么就别让我配合什么狗屁调查!”

潘宝山说完,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差点撞到站在门外偷听的辛安雪。

“让开!”潘宝山对着辛安雪一声吼。

辛安雪彻底被潘宝山的怒威镇住,下意识地点了下头退到一边。

潘宝山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大步离开。辛安雪眼愣愣地看着,而后进了段高航办公室。

“猖狂,太猖狂了!”段高航气得呼呼直喘,“妈的,简直无法无天!”

“段书记,消消气啊。”辛安雪回过神来,“您跟他一般见识,不自降身价?”

“那也不能由着他嚣张吧?”段高航继续哼着粗气,“竟然跑到我办公室来撒野!”

“也是,一般来说这种事不该发生。”辛安雪道,“潘宝山不是个糊涂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小子是不糊涂,精明得很,有时做事就是不按套路出牌,以求奇效。”段高航道,“但这次他别想了,非让他身败名裂不可!”

“段书记,网上有关他的事,是不是真的?”辛安雪听后疑惑发问。

“绝对是真的。”段高航道,“韩元捷跟我说过,那是千真万确的事。”

“哦,是韩副省长发的力?”

“不是。”段高航摇了摇头,思忖了下道:“是谁你就别问了。”

“嗯,你让我不问我就不问,不添乱子。”辛安雪温柔地靠上前去,顿了下又问道:“那曝光出来的两份鉴定,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段高航道,“前阵子不是省领导干部体检嘛,潘宝山的血样被暗中取走,然后又采了他私生女的血,一并送样鉴定的。”

“这一招狠啊,从道理上说潘宝山应该是没法抵赖的。”辛安雪道,“不过现在他不配合调查啊,除非像他刚才说的,有中纪委督办或者亲自查办,让他没法回避。”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段高航叹着气道,“毕竟网上和信件举报都是匿名,再加上又有郁长丰那老东西保着,所以估计中纪委那边不会动真格。”

“难怪你发话要求调查呢。”辛安雪道,“如果我们能掌握到大概的事实,就同样可以惊动中纪委了。”

“就是,可关键是潘宝山那小子不配合,事情就难办了。”段高航道,“得想办法,让事情发酵升温,充分放大社会影响,以引起上面的重视。刚好中央巡视组要过来,到时趁机做个大文章。”

“段书记,我倒是觉得,既然有事实,何不找个人出来实名举报?”辛安雪道,“那样一来力度不就足够了?”

“力度是有力度,但风险也同在。”段高航道,“潘宝山是什么人?他要是知道谁是举报人,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深挖,没准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那到时又免不了一番恶斗。”

“也不一定吧,事情一闹出来,没准潘宝山就没有斗的机会了。”辛安雪道,“因为事情根本就没必要纠缠在生活作风还是违法乱纪上,只盯住一个问题,超生,那就行了。毕竟私生也好,婚生也罢,生了第二个孩子就是超生。领导干部超生,是要一撸到底的。”

“没有那么简单。”段高航道,“私生子女算不算超生?从法律上严格来讲并不是,只是要承担相应的社会责任,按规定缴纳社会抚养费。所以,利用此事件,我们也只能追究他的生活作风问题,还没上升到法纪程度。生活作风怎么说呢?可大可小。而且你要知道,潘宝山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没准查一通之后没有别的事,那只能是调离岗位,也有可能降职,或者说,就算把他开得一干二净又怎样?反正是不会因此而锒铛入狱的。那么一来,他不就被我们逼成了穷凶极恶之徒?他会做出些什么有害的举动,很难说的。”

“到了那个时候,干脆找人把他废了就是。”辛安雪道,“平民一个,还能有多大影响?”

“嚯,还真看不出来,你做事还如此果决,可考虑还是欠周全。”段高航道,“潘宝山到了今天这地步,从影响上说,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平民。”

“那就没办法治他了?”

“有。”段高航道,“但不能着急,要慢慢磨,就利用私生女的事情,不断刺激网民的神经,最后形成一边倒的网络舆论,那时上面就会主动办他。”

“拉长战线不是办法。”辛安雪道,“你刚才不说了嘛,潘宝山不是束手就擒的人,或许他现在就正寻对策对策脱身呢,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周旋,难免会夜长梦多。”

“他再怎么寻对策,还能让私生女凭空消失?”段高航道,“放心吧,会有人牢牢盯着的。”

“我总觉得不是太妥当。”辛安雪道,“因为潘宝山太狡猾了。”

辛安雪的预感很对,此时潘宝山正和邓如美密谈,寻求解脱之道。

“要让孩子尽量脱离公众视线。”邓如美爱女心切,首先说的是女儿,“我估计,对方正在监视我和孩子的行踪。”

“肯定会,而且会死盯不放,那是他们对付我的重要筹码。”潘宝山狠狠地吸着烟,道:“所以干脆就换个地方吧,双临是段家军的根据地,他们行动起来很方便,对我们不利。”

“回松阳?”邓如美问。

“你怎么会想到松阳呢。”潘宝山道,“去北京,刚好那里是各种优势教育资源集中的地方,对孩子的教育也好。”

“那我不是也要过去?”邓如美道,“我可不想和孩子分开。”

“你也去,把江山集团总部迁到北京。”潘宝山道,“慢慢在那边寻找商机,实在不行就瞄准北京周边的市场搞开发。”

“可行是可行,就是精力和财力跟不上。”邓如美道,“新城开发还需要几年时间呢,只是那边的资金周转就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福邸小区能收尾了吧?”潘宝山问。

“嗯,福邸小区项目还算不错。”邓如美道,“比预期要差一点,但也利润也很客观。”

“那就好,可以调整一下规划。”潘宝山道,“新城开发不急于一时,到时北京方面如有好机会,可以适当分流资金投过去。”

“好吧。”邓如美点了点头,犹豫着说道:“宝山,事情到了这一步,影响是多方面的,我想找江燕谈谈。”

潘宝山捏着香烟愣在了嘴边,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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