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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天使》


正文 第一章 生死边缘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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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居真由美觉得自己身体里已经空了,好像有凉风渗入体内,卷走了她的灵魂。

神情恍惚的她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走在街上却全然没有感到危险。

她没有意识到路口的红色信号灯是危险的信号,驶入站台的电车在她的眼中也只是一个模糊的移动物体。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即便如此,还要照常工作,工作能使她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也担心这样的身心状态或许会造成工作中的失误。

幸而上司和同事都没有留意到她的现状,而她却没有把握自己能支撑多久。

6年海誓山盟的爱哪里去了。

6年来,真由美已经完全依赖菊川隆一。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不必说,甚至一想到这个世界有他的存在,她就觉得幸福,她的身心就感到充实。

她深信,她就是为菊川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而菊川也是为了她而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每一次的相会都使他们的爱与日俱增,她对这份爱深信不疑,所以没有急于结婚。

最终,菊川抛弃了他们6年的爱与誓言,如同扔掉一片树叶一般。他结识了一位财阀的女儿,一跃当上了乘龙快婿。在真由美的爱和出人头地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即使我结婚了,我也忘不了你。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来往。”菊川说。

多么自私的要求,真由美看透了这个男人的真实面目。但她还是渴望呆在他的身边,这是怎样的悲哀啊。

当她醒悟到自己已经不是菊川的惟一时,她崩溃了。她终于明白了菊川不是为她而活着的男人,而真由美也不是为菊川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女人。

但是,她是在情窦初开时遇到这个男人,她把女人一生中最灿烂的岁月都奉献给了这个男人。而今她明白了她所做的一切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她还只有27岁,还很年轻,一切还可以重新开始。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始终难以驱走心中的沮丧,毕竟这份爱是她6年来的心灵支点。

她的心中充满了悲伤,也许再也不能和菊川在一起了。即便是可以,她也会身心疲惫的。也许是过去的岁月过于充实了,现在当她意识到这一切只是海市蜃楼时,她只有空虚的疲劳感了。

这种疲劳却难以消除,她没有精力再去寻找新的恋情。她不相信男人,不,不只是男人,她已经对人生完全失望了。

一天,她偶然在通勤车站的站台上看见了一幅信州观光招贴画,雄伟的雪峰与蓝天相映成彰,山腰上点缀着火红的枫叶。

她那失神的目光一下子就定在了画中那天堂般的景色,画中似乎有种不祥的诱惑。她从未去想过的死亡的影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一瞬间,她决定跟随这死神的诱惑,亲自走进这如画般的风景中。休假还剩很多。一下决心,她立刻向上司请假。

“你提出休假可真是难得啊。好啊,你也不要过于忙工作了。假期还有很长时间,去海外旅行吧。”上司说。

“不用,我只想休几天。”她婉言谢绝了上司的建议。既然是准备去画中的风景旅行,就没必要请假。因为这是一次死亡旅行,已经没有归路,也就谈不上请假了。请假是出于多年工作的习惯。

观光广告画把真由美引诱到了死亡天国,她似乎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也许这是一次没有回程的旅行,所以出发前要处理的事堆积如山。既然是去死,身后事就应该置之度外。但真由美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生活在凡世上的人一旦死去,将会给他人造成很多麻烦,所以她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首先,还清了所有的借款。为了不给公司造成损失,她又交代了自己的工作。上司和同事都不知道她的真实想法,都笑着说:“不就是去旅行几天嘛,别这么夸张。”

提前支付一个月的公寓房租,又写了一份委托书,把入住以来的家具都托付给房东处理,空出了房子。在遗书中把值钱的东西分赠给老家的亲属和好友。

在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完全下决心去死,只是广告中的死神的诱惑吸引了她,或许那里的风景会治愈她心灵的创伤,在她的内心还抱有一丝期待,能再回到这个世界。

真由美为了这次旅行购置了新衣新鞋,身上的饰物也焕然一新,仿佛这不是一次死亡旅行,而是又踏上了新的旅程一样。

请了5天假,再加上周末正好可以休9天。她花了5天的时间来准备出发,离家时已经是11月中旬周四的早晨了。

从新宿站乘上开往信州的特快列车,当天下午就到达了广告画中的风景胜地。

现实中的风景比画中晚了一个季节,但真由美是第一次看见这高耸的山脉,雄伟的气势深深吸引住了她。

在午后斜射的阳光里,巨大的山体仿佛是一幅岩石屏风巍然耸立,似乎要压在人们的头上。绵延的山脉挡住了视线,像造物主精雕细琢的雕塑一样闪烁着金属般的光线,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巨大的岩石屹立在山体上,格外显眼。

几场大雪后,山上的岩石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皑皑的白雪从山上绵延到山脚,到地面时又整齐地断开,雄伟的雪山看起来显得庄严神圣。

真由美茫然地望着雪山,这里不是广告画里的死神的诱惑,这里是真实的世界。

远处的雪山就是死亡之地,和她脚下的山麓是两个不同的世界。雪山以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似乎向她挑战:到死亡世界来吧。

真由美先在山麓的饭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她一边远眺着群山一边在附近散步。现在正值秋冬交替季节,白雪覆盖的山顶已进入冬季,山下还是秋天。红叶从山上绵延到山脚,吸引了大批的游人。这个季节还没有专业的滑雪人员和登山家。

山脚的斜坡上有一个巨大的滑雪场,正在等候冬季蜂拥而来的客人。滑雪场的出现似乎破坏了自然的风光。

冬天,这里是与轻井泽齐名的大型旅游胜地,大小饭店鳞次栉比。山村里的人们一年之中,只有冬季的滑雪场这一个重要的工作。现代化的运动场与城市不相上下。

如果没有远处连绵的高山,你会觉得这里是拥有现代化滑雪场的山麓都市。

这片真实的风景与广告画相差悬殊,真由美在失望的同时又带有一丝欣慰。她想象中的死亡之地应该就在眼前,但是这真实的风景却与死亡之地相差甚远。

或许是因为那现代化的滑雪场的缘故吧。绕过滑雪场,就可以看见北阿尔卑斯的险峻的山岭,那里就是死亡的世界。蓝天下,雪山像白金一样在阳光中发出耀眼的光芒。真由美屏住呼吸入神地眺望着雪山,粗犷的雪山没有一丝的温柔,它点燃了真由美心中死亡的火焰,雪山在向她招手。冰冷的大山与她心里的死亡阴影渐渐地重叠在一起了。

在山下的饭店住了两天,她已经打听清楚在主峰的下面便有一个大雪山,她决定立刻动身。

虽然有公共汽车,但她还是决定乘出租车上山。汽车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突然前方出现了像一堵大墙似的三座大山。车窗的左侧可以看见索道和零星的小屋。汽车从发电所驶入了山里,车窗染成了黄色,汽车穿过漂亮的榉木林,一登上斜坡,就可以看见山村风格的建筑,这里就是终点站。

司机说,从这里再往上攀登一段路,就可以看见大雪山。

“去大雪山的山顶有步行专用线路,你这种鞋也没问题。”司机一边看着真由美的鞋一边说。

恰逢周末,有很多朝同一方向登山的游客,虽谈不上是络绎不绝,但跟在他们的后面就一定会到达大雪山。

“再用车请告诉我,我马上就回去了。”司机说完就掉转了车头。

真由美摱慢地沿着山路往上爬,从公共汽车下来的游客们不久就偏离了山路,只剩下真由美一人了。据说女人要步行到大雪山需要两个小时。

走在由山庄通往山里的道路,两旁是呈锯形的榉木林和七叶树林,真由美气喘吁吁地爬上山腰,过了溪谷,就看见了险要的峡谷,再走过缓缓的斜坡,大雪山就映入了眼帘。

沿着溪谷建有两座山庄,山里浓浓的空气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山庄里有登山人,游客们在休息。真由美只是看了一眼山庄,又继续攀登。雪山上似乎已经下过了几场雪。

山腰上立着标石,山路上有人们走过的足迹,沿着雪山还有其他的道路,或许是为专业登山人提供的路吧。

真由美站在雪山的脚下,仰望着雪山。夏季时像蚂蚁一样爬山的队伍已经没有了。只有为数不多的游客团停留在山脚。

绵延的山脉包围着雪山,挡住了视线。真由美站在山脚,开始向雪山攀登。脚下是布满小石头的崎岖小路,却还可以走上去。

游客们都停留在山脚,望着真由美好像走在城市马路上的样子,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恰好今天气候温和,风一停,在雪山上也热得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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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看不见继续向上登山的人了,不时却见到从雪山上有人下来。手握冰镐,脚上的鞋钉着铁爪似的防滑铁钉,打扮得煞有介事,他们都侧目看着真由美。个别胆大的游客也混杂在雪山上,都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真由美眺望着雪山,好像被什么牵引一样继续向上攀登。不知不觉山脚已经被远远抛在下边,山脚下的游客小得像一粒粒芝麻。

伸出手,手似乎都可以被染成蓝色,可怎么向上攀登也不能靠近蓝天。山就在脚下,天空还在很远的地方。

突然,真由美的周围一下子暗淡下来,一瞬间浓雾围住了她。晴空、山脊全都消失了,灰色的雾就像一堵墙。

刚才的天气还热得出汗,现在又开始刮起了冷风。雪山脸色变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视野被封闭了,真由美突然感到了不安。穿着在城市里的单薄衣服就进入到了雪山,是难以抵御骤降的气温的。她本以为是暂时的起雾,但雾气却越来越重。

远处传来山崩一样的可怕声音,真由美愈发不安和恐怖,四周布满了死亡的阴影。

面对雪山上残酷的现实,她的心中那模糊的美妙的死亡幻觉瞬间就崩溃了。真由美慌忙地想要下山。突然,脚下的石头一滑,脚扭伤了。

脚火辣辣地疼,站都站不起来了。她强忍着走了几步,就疼得蹲下身子。周围的雾墙渐渐厚重、浓密起来。

四周没有丝毫登山者的迹象,只有阵阵的寒风在雪山里呼啸。真由美绝望了,即便是想死,她也决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脚愈发疼得厉害,她只好紧缩身体躲在岩石后避风。这一时之计也难以抵挡山上的寒气。真由美不由得自嘲,自己曾是那么向往死亡,甚至来寻找死亡的场所,多么愚蠢啊。

这里只有死亡的危险,而没有浪漫的幻想。不应该为了从失恋中解脱出来而来此寻找死亡的地点。在哪里失恋,就应该在哪里解脱,至少是应该在山下。

如果想死,在哪里死其实都无所谓。但她可决不想发生现在的事故而使她的人生画上终止符。她的思维还在运转着,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真由美已经在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要结束生命了。

不仅是大雾,太阳也已经落在山后了。大雾里面就是黑暗。气温也骤然下降了,落石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石头,令人更加恐惧。

“怎么了?”从岩石后突然传来声音,真由美吃惊地朝发出声音的那边望去,岩石旁突然出现一个登山人的身影。

“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天一黑就不好办了。”登山人说。

好像在山上呆了很多天,结实的脸已经被晒得黝黑了,手里握着冰镐,这是一位全副武装的老练的登山家。

真由美放心了,说道:“脚扭了,不能走路。”

“穿那样衣服怎么还跑这儿来了?”登山家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是被山上的景色所吸引,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真鲁莽啊,这一带道路险要,常有山石滚落。雪山中还常有雪崩。”登山家和蔼地提醒真由美。

“对不起,我太轻率了,才不由得闯上山来。”

“大山可不总是情绪好呦。还能走吗?”

“如果允许我扶着你的肩膀,还勉强……”

“请用我的冰镐当做拐杖,我护送你下山。”登山家建议道。

真由美跟着过路的登山家,几乎是抱着他的冰镐,蹒跚着回到了雪山下的山庄。

路上,他照顾着真由美,花了很长时间才下山。轻便温暖的防寒服也穿在了她的身上,他一边留意她的脚一边缓缓而行。

靠着他那结实宽厚的肩膀上,可以感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乘坐山庄的行李车,她被送到了山坡的医院。这时,真由美在致谢的同时作了自我介绍,又问起对方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也不该留下名字。”登山家谦虚地回答。

“怎么能说不该留下名字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真由美说。

“谁路过都会这么做的,要说是救命恩人那可实在是有点夸张了。”

“拜托您了,请一定把您的名字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会心里不安的。”真由美恳求说。

“既然我们在山上相识,也许在山下也能见面。请您多保重!”他淡淡一笑,整理着肩上的背囊,手持冰镐就离开了。真由美把他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虽然他说会在山下的哪里会再相遇,可真由美知道,不一定有机会遇到他了。

他谦虚地说,任何一个过路人都会帮助她,但在浓雾中能发现她的概率应该是极低的。而且当时天色也很晚了,几乎是没有登山的人了。

如果穿着城市里的薄装在雪山里度过一夜,其后果是难以预测的。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真由美连恩人的名字和地址都不知道就分手了。

真由美被送到医院,确诊为扭伤,需要卧床一周,接受治疗。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已经可以勉强走路,在上班的前一天独自回到了东京。

真由美在假期的经历中,摆脱了死亡的幻觉。那位登山家的和蔼面容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护送她到雪山下的山庄,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可她却再也忘不了他。

尽管只是一位名字地址不详的过路的登山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留在真由美记忆中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了。

明知道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可她心里的爱竟却奇怪地与日俱增。真由美强烈地爱上了这位只见过一次、不知名字的登山家。

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短短两个小时的相处已经超过了与菊川相处6年的爱,这次重生使她忘记了6年的爱情,也使她更看清了那个当上了乘龙快婿的男人的本质。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以前怎么会把自己的身心都奉献给了那个自私的男人,现在她为自己会爱上菊川而感到后悔和耻辱。

走出了死亡的阴影后,真由美的心中只有那位不知姓名的登山家。但是,不论她有多么的思念,那也只是一场不现实的爱。

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找寻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有经验的登山家,身上有大城市的气息。

她不敢肯定他会生活在东京,即便如此,在那么大的城市里能够相遇的概率也接近于零。

在失去惟一的菊川时,她感觉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而如今那坚不可摧的爱已经没有了,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陌生的登山家。

27的女人已经成熟了,尽管有过丰富的恋爱经历,可真由美还是很吃惊,自己竟然会像纯洁的少女一样去爱。

正文 第二章 走火入魔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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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独门独院的房子。结婚20年来,住过公司宿舍、公寓、公共住宅区,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城堡。

占地38坪,尽管不大,但有院子。和高级住宅区的豪宅相比小的像个火柴盒一样,但它毕竟是私有城堡。

乘地铁和JR线到市中心的公司需要一个半小时,路途较远,但四周充满了大自然的气息。下班后,山口从车站换自行车,当他远远望见自家窗里那明亮的灯光时,心中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家里灯光就是幸福的象征,是他半辈子辛苦的结晶。以前公寓和宿舍的灯光不完全属于自己。

宿舍和集体小区的墙上那千篇一律的窗户里,尽管生活着不同的家庭,但人们的生活方式却是相似的。

生活水平、生活方式、饮食、起居时间、观看的电视节目甚至连夫妻生活的次数都如同来自同一生产线的机器人一样标准化,令人兴趣索然。

集体小区的价值观是相对的,不是按自我的标准作出判断和决定,而是参照邻居来安排自己的生活。

如果邻居家换车了,我家也要换;对门黄金周要去温泉,我家就要去海外旅游。一切都要与邻居看齐。这种集体住宅使人失去了很多人生的乐趣。

住在独门独院的房子里,尽管也得时时留意邻居们,但还不至于像集体住宅那样。为了不重蹈覆辙,山口决定再也不买建成的房子,而是要自己盖一座个性化的房子,哪怕像兔子窝一样小,再在狭小的院子里种上了四季都开花的植物。

山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后,才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有了立足点。大学毕业后的27年来,一直就职于一间小有名气的体育用品公司。其间,结婚、生育二子,现在的职位是课长,升迁也很适时。但他时常担心如何来保证自己的人生有稳固的立足点。

现在房子盖起来了,他才强烈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生的落脚点。今后将按自己的生活方式安排自己的生活,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由他人的价值观支配的生活方式只是被动的人生,是对自己人生的不公平。

山口在感到幸福的同时,又感到自己步人了崭新的人生。妻子千寻在搬人新居时,兴奋得好像来到天堂一样,孩子们也都拥有了自己的房间。

从计划盖这座房子起,夫妻二人就利用所有节假日寻找地点,连房子的设计图都是二人合作亲自画的。

开工后,他们每天都去工地,亲眼看着按照图纸精心设计的房子一天一天地落成。

图纸上的平面房子在这片土地上变成了立体房子,对夫妻二人是莫大的欣慰,甚至超过了看见儿女出生时的感动。

“这就是山口的房子吗?这就是我们的房子吗?”从工人那儿接收房子后,千寻难以置信般地喃喃自语。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房子,山口的房子。”山口一半也是对自己说。

虽然谈不上是高级住宅区,但地点清静,邻居们的生活水平也都在普通标准以上。

最重要的是大家不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房子各自不同,彼此的生活方式、职业、宗教、家庭结构、爱好、饮食等等,一切都不同。在这里,听不见邻居家的谈话声,闻不到晚饭的味道。彼此的交往不远不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搬进这所房子时,山口家又饲养了猫。千寻喜欢猫,以前就想养,但集体住宅禁止饲养宠物。

从朋友那儿领回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千寻给它起名为千。

“这不是千与千寻嘛,可别失踪啊。”山口念着一部电影名字,笑着猫的名字。

“没关系,千是千寻的化名,这只猫就是我的化身。”千寻充满自信地给猫取了名字。

入住一年后,家人和睦快乐,新房子里洋溢着平凡的幸福。又过了一年,山口慢慢觉得他们的生活似乎有某种不谐音。一开始时,他并没有介意。

他喜欢在黑夜里眺望家窗口的灯火,但当他下班回家时,窗户是黑的。推开门,不见妻子,孩子们也都没有回家。脚下碰到一团团毛茸茸的东西,是千。

“怎么回事,只有你看家嘛。”山口压抑着不满和猫说话。没有等候的人,感受不到人的体温,这是多么寂寞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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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妻子回来了。

“对不起啊,去买东西正好遇到了熟人,说了几句话,就回来晚了。我马上就做饭,请你等一会儿。”妻子一边道歉,一边准备晚饭。我妻也就忘了刚才的寂寞。

但是,那漆黑的窗口从每月的一两次变成了每周一次。迎接他的只有千。即使是亮着灯光,那也是孩子们的房间,妻子还没有回家。

“你最近好像总出门啊。”

“真对不起,说实话,为了美容和健康,我加入了健身俱乐部。”千寻的表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回答道。

“健身俱乐部?”

“是健身俱乐部,会员费1.5万日元,可以使用馆内所有的设施。在自行车上运动出汗后,还可以洗淋浴,也可以在室内阳光屋晒黑皮肤。培训的教练中甚至有著名的体育选手呢。我最近缺少锻炼,朋友介绍我去的。真的很不错,你看,我是不是变苗条了?”千寻挑逗似地撒娇。仔细一看,身材确实是苗条一点了。

和千寻结婚时,朋友们都很羡慕他。现在虽然是43岁了,可看上去只有30多。

虽然已经有了大学生的女儿和高中生的儿子,但依旧妩媚动人,甚至有过被大学生们追求,在电车里被围攻的经历。被流氓纠缠是因为她有落落大方、成熟的风韵。

所以她一说是为了养颜和健康才参加健身俱乐部,山口也就没什么怨言了。妻子永远年轻漂亮,做丈夫的理应高兴。

千寻向山口述说了实情后,就好像得到了赦免牌,从此一周两次去健身俱乐部,而回家的时间当然比以前更晚了。

“健身俱乐部,白天不是也可以去吗?”山口委婉地建议。

“一个人运动很无聊嘛。俱乐部认识的朋友都有工作,只有下班才能来。说了你也不懂,女人白天也有很多事做,各种收费人员、邮递员、保险业务员一来,家里正好有人嘛。”千寻辩解着。但是,有事往家里打电话时,妻子经常不在。她说过,不想成为电话的奴隶,所以没有移动电话。

参加健身俱乐部不像是谎言,我妻看到过俱乐部的会员卡和教练为她制订的训练计划。

其间,山口从回家的妻子衣服上偶然闻到了香烟的味道,她和山口都不吸烟,只有在有烟味的地方呆了很长时间,才会沾上烟味。

但是,健身俱乐部一般都是禁烟的。即便是可以在休息室吸烟,也不至于衣服上有香烟的味道。

山口留意到,每次闻到烟味,家中饲养的猫就会发出很奇怪的叫声迎接妻子。

山口想:难道是妻子的俱乐部的朋友中有烟鬼?但是,当山口满身烟味回家时,千却没有发出那种声音。参加俱乐部之后,千寻做家务也很马虎。以前,她很喜欢收拾房间,家里总是井然有序。家具和摆设都摆放在精心设计好的地方,家里一尘不染。

如今,屋里杂乱无章,日常用品很难找到,换洗的衣服随意堆在房间的角落里,地板、柜子、电视上都积满一层薄薄的灰尘。

连做饭也省掉了,冰箱里只有快到保质期的食品。这是参加健身俱乐部前从未有过的事。

山口直觉上感到妻子一定有了其他的男人。这个男人夺走了她全部的精力和兴趣,所以她再没有精力去关心山口、孩子、饮食和家务。

究竟是怎么回事?山口一直在思考。当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立足点,开始了全新的生活之时,自己的伴侣却背叛了自己。为什么会盖这所房子,这是山口和妻子二人共同努力创造出的半生的结晶,如今却是多么的徒然。

但是,山口没有妻子偷情的证据,仅凭妻子生活方式的改变和猫的叫声难以下结论。

没有证据而去追问妻子,妻子一定会否认。没有充分的证据而又被妻子察觉丈夫的怀疑,她就会隐瞒证据,这样一来,偷走妻子的男人就会永远地消失了。

山口深爱着千寻,20多年来千寻也尽心地敬重我妻。或许她只是一时玩火,会迷途知返。山口真的不想因此而失去妻子。他决定暂时观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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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怀疑妻子偷情之后不久的一天,有一位陌生男人找他。

公司的传达说的名字似乎很生疏,山口问传达。

“有介绍信吗?”因为最近常有保险等各种推销员来到公司,所以必须谨慎。

“没有,他说想和您谈谈您夫人的事。”传达回答。

“我妻子的事?”一听说是千寻的事,他立刻联想到偷情。但是,不太可能有哪个偷情的对象会找到女方丈夫的公司吧。

山口决定见见他。

传达室有一位50岁左右的陌生男人在等候。这位自称叫关屋的来访者,拿出一张知名商务公司总务科长的名片。

风度不俗,和蔼可亲。恐怕在公司的总务会上常与那些老奸巨滑的股东打交道吧。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山口一边看着名片一边问。

“不,我知道很冒昧,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关屋说。

“您说有关我妻子的事?”山口单刀直入地切入对方的来意。

“在您百忙之中,冒昧来访真是过意不去。您听说过神谕天使这名字吗?”

“神谕天使?”似乎是听说过,但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最近,这个新兴起的宗教团体迅速地扩大了势力。”

“哦,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好像在电视报纸上听说过,可这和我妻子……”

“您夫人最近是不是参加了健身俱乐部?”关屋没有直接回答山口的提问,继续说。

“您是怎么知道的?”

“您夫人参加了神谕天使,那个健身俱乐部就是神谕天使的伪装俱乐部。”

“神谕天使……我妻子入教?”这一切都是山口第一次听说。

“神谕天使自称自己是传递神的福音的使者,在国内外都有大量的教徒。教主是叫神居法泉的男人,年龄、来历都不清楚,神居本人很少出现在媒体上,神谕天使的教义也很模糊。

“他们认为整个社会是丑陋的,所以拯救被丑陋社会玷污的人类是他们的主要教义,因而劝说教徒抛弃社会地位、财产、人际关系等,也就是彻底脱离社会。要求教徒们不仅要奉献自己,还要把自己所持有的一切都交给教团。

“神谕天使信徒的家庭无一例外地瓦解,全家参加教会的家庭都脱离了社会,而搬到教会提供的集体生活区,孩子们也必须退学。父母入教的家庭成了残缺家庭。我们就是一个因神谕天使而家庭破碎的受害者团体。

“神谕天使如今已是在全国乃至国外拥有百万信徒的庞大团体,受害人个人的力量是难以对抗教团的。我们的宗旨是拯救亲人、重建家庭,因而组织了受害者的团体。协会多一人,抵抗力就会多一分。因为得知山口先生的夫人入教,所以想请您参加受害者协会,今天特来拜访。”

山口听了关屋的话,真是大吃一惊。

虽说怀疑妻子不忠,但没想到妻子竟加入了可疑的新兴宗教团体。听了关屋的介绍,山口想起了最近神谕天使确实是作为一个创造了奇迹的新兴宗教而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媒体上,但他却难以置信自己的妻子竟会入教。

“您是如何知道我妻子入教的?”山口问。

“神谕天使为了招募信徒,常在各教区举办名为‘去浊’的集会,据受害者协会调查,可以肯定您的夫人定期参加那个集会。如果不是教徒就不会定期参加。”

“集会是什么时间举办?”

“每月一两次,一般都是在周五的晚上,在与神谕天使有联系的宾馆或饭店里举行。”

山口还清楚地记得千寻周五晚上回家特别晚。

“去浊会只是招募信徒的集会,多次参加者就可以参加入教的特训研究会。据我们调查,证实您夫人参加了特训研究会。”

“特训研究会是什么时间举办的?”

在关屋回答时,他想起了千寻以前曾自称是社会福利事业的志愿人员,有3天外出离家。

当时并没有怀疑妻子的不忠,而相信了她。信教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掠夺信徒的财产,导致家庭的破裂,妨碍儿童的教育机会,就是反社会的教团,社会也会不稳定。听了关屋的话,山口又想另一件事。

千寻最近常提起社会丑陋、末世,特别是频繁的恐怖事件之后,她竟然说出人类要毁灭的话来。

的确,在纽约和平的背景下,竟然发生了被劫持的飞机撞击高层大厦,而导致大厦坍塌。的确令人感到恐怖分子的可怕。

当时,山口没有留意妻子的言行举止,但现在一想,那时她的身心已经深深地被神谕天使所吸引了。

可山口还是难以相信,所以没有给关屋是否参加受害者协会的确切答复。关屋的女儿信教,现在已搬进教团的某个集体生活区,行踪不明。

曾经向教团请求见一见女儿,但据说是本人拒绝见面。

“我女儿去年才刚刚参加成人仪式,可邪教竟然向稚嫩的她鼓吹末世思想,宣称可以把她从丑恶的社会中解脱,她的美好未来就这样被断送了,我决不原谅这个邪教。受害者协会里都是爱人或亲属被教团夺走的人们。

“神谕天使是一个披着宗教法人外衣的犯罪集团,除了健身俱乐部,还经营着学校、饭店、结婚事务所、出版社、化妆品销售公司等伪装机构,目的都是招募教徒。通过这些机构,教徒只不过是给教团提供补给的工具而已。”

关屋说完就走了。关屋没有任何理由对山口撒谎。

关屋来访后,山口开始留意妻子的举止言行。发现她确实随身挂着一个护身符似的东西。只有洗澡时,才从脖子上摘下,恭敬地放在衣柜的最上层。除了洗澡,通常都是不离身体。

有一次,她把那个东西放错了地方,嘴里念叨着:“神灵哪去了。”

“你说的神灵是什么?”山口责问说,千寻好像很吃惊。

“是尊贵的象征,比生命还重要。放哪儿了呢?”妻子用慌张的语气说。幸亏只是放错了地方,马上就找到了。可当时千寻那慌慌张张的样子给山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个神灵就是神谕天使的象征吧。

关屋的话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验证,但山口的心中还有一个难以释然的事。

如果妻子真的加入了神谕天使,为了发展教徒,下一个目标就应该是教徒的家人。新兴宗教为了扩大势力的常用手段是先让家庭的一人入教,然后再发展全家。

如果千寻真的入教了,应该劝说山口和孩子们。可她从未说起过神谕天使。寻找弄丢的神灵符时,被山口问起什么是神灵,还很慌张。

如果真是信徒,别说把神灵符藏起来,还会把它当做神圣的标志而炫耀。

当时,山口没来得及详细思考。从关屋那儿得知妻子入教后,山口证实了对妻子偷情的怀疑,这其中一定还另有隐情。他震惊了。或许和她偷情的那个人就在教团里。(真的吗,会有这样的事?)山口强忍着心中的恨。

他知道了千寻没有说服自己入教的原因,正是因为和她偷情的对方就在教团里,所以才没有劝说丈夫。只有这个理由。

教徒之间因相同的信仰而有亲近感,男女信徒间的亲近感有可能转变为爱慕,所以不排除她和教团的信徒偷情。

信教人与不信教人之间往往没有共同语言。对于信教的人来说,不信教的人只是没有缘分的芸芸众生。即使是夫妻,在信教的妻子看来,不信教的丈夫不过是没有缘分的外人。比起共同生活的配偶,教徒之间的亲近感更强烈。

山口埋头思索着自己的判断。不忠与宗教。宗教是隐瞒不忠多么恰当的借口。千寻以神谕天使为伪装外衣去偷情,这个借口是要对丈夫隐瞒的。

山口的推测迅速地定格住了。果真如此,那么事态就严重了。受害者协会是由被神谕天使夺走亲属的人组织的,但是他们不会再有第二次被夺走的机会,而山口是妻子被教徒偷走,又被教团夺走,是双重受害者。

没有证据,现在对妻子偷情的怀疑还只是推测,并没有被教团侵害。

宪法保护教徒的自由,山口没有阻挡妻子入教的权利。

只有确认她是否入教才可以证实她以信徒为借口来掩盖自己的不忠。山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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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川隆一和中部耀子结婚了。耀子的父亲是中部企业集团的首脑,结婚的同时,隆一得到了他属下企业的重要地位。

不仅如此,还在田园调布住宅区为新婚夫妇准备了带佣人的新居。隆一理所当然接受了一切。他具备值得拥有这一切的能力,他认为自己付出了代价。

隆一是大型旅行中介公司的职员,陪中部俊英去海外旅行时,被中部看中,希望他与耀子结婚。

中部集团以国内外的连锁饭店为核心,还经营着餐厅、高尔夫球场、汽车、出租车、不动产、住宅、物业管理、家政中心等数十家企业。

中部是现政府的大笔资金的来源,被称为政界的黑幕。隆一抛弃了交往6年的夏居真由美。耀子即使没有巨额的陪嫁,也是位非常动人的美女。但是耀子没有男人需要的女性的温柔。

耀子是口里含着金钥匙降生的,习惯了被人侍候。对耀子而言,丈夫不过是服侍她的人而已。

可以说,隆一是中部家的种马,是耀子的性奴。但是种马也好,性奴也罢,隆一毫不在乎。他的目的是以耀子为垫脚石,夺取中部集团。

中部除了耀子,还有两个儿子,但儿子们都很平庸,没有继承中部集团的能力。中部深知这一点,才选中隆一当耀子的丈夫。

隆一暗暗期待有一天中部集团将属于自己。只要这么想,当性奴、种马都无所谓。自己这匹种马在耀子这块田里播种,自己的子孙就会统治中部家。这么一想,心情也随之愉快了。

隆一在和耀子结婚的同时,进入中部集团的主要企业东京皇宫饭店工作,担任掌管着2000间客房的第一营业部的副部长。

对隆一来说,副部长一职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在中部集团里,还从未有人在刚刚加入就担任重要企业的副部长。

年仅29岁就得到中部俊英的赏识而一跃担任皇宫饭店的要职,在同行业界里是一大新闻。

隆一以前不过是旅行公司的职员而已,如今成为幸运儿而受人瞩目。当然也免不了有人蔑视和嫉妒他利用女人来出人头地。

这些蔑视和不满越来越多。隆一装聋作哑,心里却想,如果你们嫉妒,也可以去娶一个有大笔陪嫁的老婆。

在公司里隆一要时常看中村的脸色,在家里妻子又掌握大权。如果耀子不顺心,即使是自己的妻子也不能抚摸一下。

耀子主张爱情有别于睡眠,因此,从欧洲新婚旅行回家的同时,夫妻立刻分室而眠。只有妻子召唤,才可以去妻子的卧室“侍候”。做爱的体位、时间及所有的夫妻生活都要有妻子采取主动。隆一喜欢两人在床上做爱时说些煽情的话。

“你一说话我就没情绪了。”耀子冰冷冷地说。

所以,在床旁的桌子上放着收音机,一边听唱片一边做爱。尽管音乐声不能集中精力,但隆一却不能反抗。耀子喜欢在做爱时房间灯火通明。隆一却觉得,做爱时应该用语言交流、眼神传递,要调动五官的全部功能。但是现在如同在手术室的无影灯下,毫无乐趣和美妙。在耀子的性意识里有很多禁地,这也是她的任性的性格造成的。

虽然婚前她交友广泛,但那些男人把她奉为公主,不敢侵犯她的禁地。

隆一心里暗自窃笑,现在你可以随便发号施令,但以后就由不得你了。

在公司和家里都要谦卑地俯首帖耳确实是很辛苦。来到中部家以后,他就失去了普通人的自由。尽管是人人羡慕的乘龙快婿,却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巨大的代价就是抛弃了真由美。和耀子结婚后,才知道二人有天壤之别。

耀子是华丽的摆设,极端自私,像直射的强光一样,呆在一起你就会感到疲惫。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没有顺从她,她就马上大发雷霆。她早已习惯了被众人前呼后拥,不能一个人独处。

甚至在新婚期间,只要是二人相对,她就会感到拘束,立刻呼朋唤友。也许她不习惯只有夫妻二人的生活吧。

隆一结婚后,没有单独和妻子交谈过,似乎她在刻意逃避夫妻间的交流。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难道不能在假日里单独在一起吗?”隆一委婉地提醒她,因为他不喜欢那些一到节假日就蜂拥而至的朋友。

“为什么?这么多朋友来家里你不高兴?我可不想被大家说结婚后就不和朋友来往了。难道是你讨厌我的朋友来我们家?”耀子干脆地反驳他。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朋友来家里我是非常欢迎。但不应该一到节假日就邀请朋友,我们可是新婚啊。又不是总有假期,我只想和你两个从在一起。”

“非得假期吗,我们平时不就是总呆在一起吗,夫妻间哪有那么多的话。保持距离,相互理解才是夫妻。”耀子一反驳,隆一什么也不能说了。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作为性奴没有反驳的权力。

处于和耀子这种寂寞的夫妻生活中,隆一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被抛弃的真由美。虽然是隆一主动抛弃了真由美,但今天他才真正懂得了她的可贵之处。真由美具备了被现代女性丢掉的一切美德,是难得的好女人。

真由美是一个能吸引男人目光的出众美女,可她自己却不知道。好像是间接灯光的蜡烛一样,用柔和的光线包围着你。

处世优雅得体,既有主见又善于倾听。把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所爱的人,简直就是天女下凡。

但是,真由美没有陪嫁,而这一点对隆一来说很重要。隆一认为,出卖人性的自由可以就换取耀子的大笔陪嫁,当然这也是以失去真由美、自由和男人的尊严为代价的。

但是,比较真由美和耀子,隆一深感自己失去的太多了。或许自己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真由美只是为隆一而生存的一个女人,耀子却是天生口含金钥匙,高高在上、傲慢不逊、令人厌恶的女人。

而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很自信,世界就是以自己为中心而存在。

尽管这一切出自于她父亲的权势与财富,可她却误认这是因为自己的魅力与高贵。

用这样的女人替换了真由美是自己人生的正确选择吗?每次想起真由美,隆一都怀疑自己的选择。但已没有再选择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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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弃真由美和耀子结婚时,隆一没有任何犹豫,但是,婚后,耀子渐渐专横起来。

晚会和节假日里,当着众多的亲朋好友的面,很自然地对隆一颐指气使,甚至命令隆一做佣人的事。耀子自己随心所欲,而不给隆一任何自由。

隆一知道耀子婚前和其他的男人有过性关系,结婚后依旧如此,而且不止一人。每天都忙于购物、看剧、晚会。每晚都深夜回家,也经常夜不归宿。

早晨隆一上班时,从未看见过妻子,因为她还在卧室熟睡。她还经常擅自外出旅行,从不告诉隆一自己的行踪。

几天后,会带着满脸的倦容回家,没有任何解释而若无其事。根本没把隆一放在眼里。

一天晚上,隆一很难得地被叫到耀子的卧室。一想到这么久没有抚摩过妻子的身体,隆一兴高采烈地去了。尽管对妻子不满,但作为异性,妻子的身体确实美妙绝伦。

尽管妻子蔑视自己,但以自己性奴、种马的身份却不能去追求其他的女人。隆一年轻的体内,蕴藏着无处发泄的欲望。

他经常自慰,躺在豪宅里的单人床上,他会觉得自己非常可悲,有妻子还需要自慰。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真由美。

隆一一踏进妻子的卧室,就看见妻子已经躺在床上了。脸上挂着少见的微笑对他说:“好久不见啊。多奇怪啊,住在同一屋檐下却说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每天晚上都按固定的时间回家。我和你的生活方式不同啊。”隆一使劲地挖苦。

“是啊。夫妻不可能有相同的生活方式,这也没办法。”她似乎是没听懂是挖苦,若无其事地回答。“欢迎你来我这儿,我会让你看的。”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身上一丝不挂。尽管是自己的妻子,可隆一还是忍不住地垂涎三尺。她很自信自己的美丽,因为她有如此完美的身体。

隆一身体里蕴藏已久的欲望马上高涨起来。

“住手!”隆一伸过去的手被妻子残忍地推开,她又盖上了被子。

“怎么了?”隆一目瞪口呆。难道不是因此才让自己过来的吗。

“今天晚上只允许你看。你可以一边看我的身体一边自慰。”耀子把盖上的被子又掀开了,煽情地露出了身体。

“我知道你经常自慰,所以今天才让你当着我的面做。”耀子命令道。

“这……”

“你不是不会吧。难道你要一边想着别的女人一边自慰?”耀子的语气不耐烦了。

“没有的事,我就是因为总也见不到你,才一边想着你才自慰的。”

“那你就看着我本人自慰吧。你必须这么做。”

“夫妻只是在床上相对而坐,多浪费啊。”

“没什么浪费的,看着我的身体自慰是你最大的奢侈。这也是你做丈夫的权力。”耀子傲慢地说。如果拒绝了,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也许像她所说那样,在妻子美妙的身体面前自慰是最大的享受。隆一一边看着妻子的身体一边自慰。大坝一旦决堤,那蕴藏的欲望立刻就冲出来了。但她只让看,不让隆一碰一个手指头。耀子欣赏着隆一郁闷的表情,而隆一却感到了深深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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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时起,耀子不仅更加傲慢,还经常有一些奇怪的举止。

她在自己的房间了摆设了神龛,穿着神话中的白色衣服,还念叨着令人费解的的经文。

节假日里来访的客人里,也混杂着穿着同样白衣的陌生人。以耀子为中心的白色人群热心地交流着晦涩的法谈,她的朋友都没有机会加入。

朋友们渐渐疏远了。假日里,耀子身边只剩下那些白衣人了。不仅是假日,平时那些白衣人也频繁来访,都在交谈着奇怪的经文和莫名的法谈。

“那些白衣人是什么人?”难得靠近妻子的隆一指着好像要占领他们的新居的白衣人问。

“是神谕天使的教徒。其实我也入教了。它是惟一一个可以拯救被恶魔占领的世界的教团。你也信教吧。”耀子说。

最近在各类媒体上常听说新兴宗教神谕天使的名字,尽管有妻子的劝说,他也不想加入这个不可靠的新兴教团。

“教徒有两种,有搬入教团宿舍的出家教徒。有住在自己家的居家教徒。我就是居家教徒。因为我只有在自己家的床上才能睡着。因此,我是不离家入教。我已经被解脱了,我也想拯救你,你还不入教吗?”

“你父亲知道你入教吗?”

“这种事没必要全和他商量,入教自由是基本人权。”

“神谕天使好像是邪教吧?”

“你说什么呢。在这个世界上,神谕天使是惟一能够传递神的声音的使者。我已经被神谕天使的教主选为神女呢。”

“神女?”

“是教主根据神的旨意在女性信徒中选出来的。神女被授予和神交流的权力。”

“怎么和神交流?”

“一默诵经文就可以听见神的声音。只有被选中的神女才能听见。”

“你也听见过吗?”

“当然了。这个世界正在被邪恶玷污。你也被玷污了。神谕天使能为我们洗清污垢。”说话时,耀子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此时,隆一有一种直觉,难道耀子的男人是神谕天使的教主。教主借口可以和神交流欺骗女性教徒而逐一地得到她们的身体。

隆一觉得这是把宗教当做一种集体催眠。教主是施法者,信徒是受法者,如果二者是异性的话,其关系就容易转化为恋爱关系和男女关系。

如果中部俊英同意耀子入教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但现在是在中部不知情的情况下,耀子信教,隆一必须慎重地行动。

新兴宗教无一例外地都是以教徒的财产为财源。神谕天使接近耀子的真正目的或许就是针对中部。如果能发展中部为教徒,神谕天使就可以不费力地获得巨额财源。

中部只相信数字,宗教不能靠近他。数字就是中部的现实世界,而宗教的现世终结论只强调来世的乐园。中部是盯着不能欺骗他的数字来发展中部集团,而不相信任何幻想。

隆一甘心做妻子的性奴和种马就是因为在她的背后有中部的旨意。性奴和种马都是出自中部的意愿。

宁可做性奴,也不愿意当神的奴隶,那是邪教的奴隶。如果耀子入教违背了中部的意志,事态就严重了。如果知道了耀子被邪教迷惑,中部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隆一决定收集有限的关于神谕天使的资料,向中部汇报。

开始收集资料后,隆一很震惊,没想到教团的势力如此庞大。号称百万信徒,以长野县御代田町为总部,在东京、大阪、名古屋、仙台、北九州等全国主要城市都设有分支,在国内外建有被称为生活区的集体宿舍,供信徒入住。

入住的出家信徒,在入教时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奉献给教团。举家入教的家庭也为数不少。

信徒中包括财政界的要人、自卫队的干部。海外信徒遍及韩国、俄罗斯、东南亚,最近在韩国和俄罗斯的建立了生活区,在这两国的活动很频繁。

人们对教主神居法泉的背景和其教义都了解甚少。他们宣扬这个世界已被恶魔所污染,教主是奉神的旨意来拯救人类。

中部从隆一那儿听说了耀子参加神谕天使的报告,好像非常震惊。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这件事在告诉我之前,还和别人说过吗?”中部强作镇静地问。

“没有,第一次就是告诉会长您。但是,妻子的朋友中有人知道。”

“好。把你所知道的都埋在心里,以后我会妥善处理。”中部吩咐说。妥善处理的意思很含糊,但可以推测中部是反对女儿入教的。

按照隆一的推测,中部不相信宗教。像神谕天使这样的新兴宗教都属于淫祠邪教,中部得知女儿成为邪教的神女,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正文 第三章 膨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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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居真由美被陌生的登山家救助平安地下山后,为了转换心情换了工作。她以前一直在一家大型住宅公司担任色彩调配师,是为建筑物、家具、服饰、广告宣传等构思色彩效果的专家。

文化是用文字和声音来创意。现在,色彩作为第三创意已经在人类的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

例如,灰墙、黑土、洞穴的生活与用色彩来装饰得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是截然不同的,前者只是为了生存,后者是人类的文化生活。

真由美天生的色彩感使她设计出了许多完美的色彩效果。不仅在建筑,还在服饰和工艺品等各个领域都深受欢迎。

最近,由于真由美遭受了失恋的打击,对自己的色彩感觉失去了信心。在90种基本颜色中选出两三种颜色搭配,可以创造出许多色调。但要达到协调的效果就必须有非常灵敏的天性。

现在,真由美在失去爱情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的色彩感。为了找回感觉,最好的办法是在完全不同的领域变换思维。

真由美决定在夜色中去寻找自己的感觉。以前只是在白天的光线下研究色彩,而在夜色的人工照明光线下,同一色彩会显示出异样的效果。

即使是一片漆黑,也可以看见留在视网膜上的微妙的色彩。色彩以外的刺激,比如像听声音一样,听色彩也会产生色彩感。从口感、气味、气温都可以产生色彩感。而失恋的真由美却产生了色彩疲劳感。

暂时走进夜色中来医治疲劳,或许会恢复以前的色彩感。真由美通过求职杂志,在银座的俱乐部找到了新的工作。这是一家名为“紫水晶”的高级俱乐部,以财政界为中心的各界客人经常光顾。店里的气氛高雅,顾客也都是上层人士。

妈妈桑市毛京子好像洞察到真由美的内心一样什么也没问,和蔼地向她表示欢迎。她的善解人意正符合真由美现在的心态。

“你已经有过白天的工作经历,就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什么。晚上在店里工作,你会遇到很多吸引你的美好的事情。在美好的背后还有很多东西,遇到这类事情,不要马上就投入进去。人生中走近路未必是好事。”市毛京子在真由美刚进店时曾不经意地忠告过她,华丽的夜色中潜藏着白天没有遇到过的危险。

真由美白天工作时,除了菊川,就只有面对色彩了。夜晚的世界中面对的是男人,是真由美不了解的男人的另一面。

来“紫水晶”的男人们都会卸下白天披在身上的铠甲尽情放松,甚至和激烈竞争的对手友好地一起饮酒。这里是商业休战带,所以这里也适合被爱情抛弃的真由美。

“紫水晶”的同事们都有着复杂的背景、曲折的经历才来到这里工作的。

真由美并没有问过她们,但从她们的言谈举止,可以推测决不是普通女职员所经历过的。

也许没有不幸的经历,但她们年纪轻轻就已经具备很多白天工作的女职员所没有的经验,从痴迷她们的男人身上就可以感觉到。

大都会的夜间工作与白天截然不同。白天在公司里工作,出身、毕业的学校、人际关系等都必不可少,晚上的工作不需要这些。

在无数人游荡的大都会一角,这里的女人们就像一片落叶被风吹到这里,出身经历各不相同。

这些女人中也有外国人,城市越大,人员就越复杂。在真由美看来,就好像是漂浮在东京这个大宇宙角落的宇宙飞船和乘务员。

来自不同星球的生物登上了宇宙飞船,又暂时停留在中途港。陌生的人原本就是敌人,而东京的气氛因这些敌人高度紧张、危险。“紫水晶”就是在紧张的海里航行船只的放松的港口。这里的气氛不是在白天的职场和小城市所能遇到的,所以也很适合真由美。

如果把东京比做宇宙,人类就是漂流在宇宙空间的旅客。宇宙越大,越能使人留恋。在这里,机遇和危险共存。危险加大了东京的刺激感和紧张感。

真由美以前一直住在东京,白天的工作使她从未意识到东京会有高度的危险性。刚刚开始夜间工作,她就洞察到在五光十色的灯下潜藏着危险的紧张感。

无论多么理智的人只要处于陌生的人群里,就会感到紧张,会被他人的热情感染而兴奋起来。

这就和节日里人们的兴奋和紧张是一样的。能够经受住这种兴奋和紧张的人才能融入东京,否则的话只能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对于没有钱的人来说,这里是冷酷的社会,依靠施舍生活的固然残酷,但没人蔑视你,因为这里只是一个无情与冷漠的社会。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考虑现在,这就是生活在东京的人最关心的事情。

这是典型的合同社会,合同构成了人际关系。爱情、友情,人类的一切感情都来自于合同。在陌生人聚集的大城市里惟有合同才是相信陌生人的纽带。

合同一旦解除,又是完全的陌生人,各奔向四面八方。在大城市只有这种冷酷的人际关系。

“紫水晶”有很多白天难以靠近的重要人物,都是社会上的头面人物。他们一边和店里的女人、服务员轻松地交谈一边喝酒。

也有的顾客是为见这些大人物而来的。“紫水晶”也是帮助他们会面的场所。

真由美进店不久,有一位豪华的客人来到了“紫水晶”。

在营业前的会上,妈妈桑告诉大家:“今晚是包场。”包场也就是包租。

包场的时间是从晚上7点营业到午夜零点,客人若没有相当的经济实力是做不到的。

一般情况下是7点钟开始营业,而9点钟开始才是黄金时间。10点之前的较早时间来“紫水晶”的一般是财政界人士,10点钟以后较晚时间的客人是文人、媒体、艺人等等。

早来的客人一般是小酌几杯就离开,晚来的客人往往滞留很久。因此,那些一掷千金的客人来时,既不能把先到的客人撵走,又不知道他们离开的时间,他们只有把整个俱乐部包下来。

包场一词最早起源于妓院。能在银座的一流俱乐部包场买断一晚的营业额,其经济实力非同一般,妈妈桑、店长、店里的女人及男侍应生都紧张起来。

对于店里来说,似乎是非比寻常的客人,他们的紧张也传给了真由美。妈妈桑只说是重要的客人,却没提一句客人的身份。

晚上8点30分左右,客人的先遣队二人来了。开店后的这段时间,要拒绝其他的客人,一直恭候客人。先遣队是来确认店里是否有其他的客人的,向妈妈桑及手下交代着。

“教主稍后光临,拜托你们决不能麻痹大意。”但是,等了10分钟客人还没来。先遣队紧张地等候在店前。一会儿,先遣队的行动电话响了,据说迟到片刻。又过了五六分钟,第二批的5人来了。

“千春来了吗?”第二批中的头目问妈妈桑。

“正翘首恭候呢。”妈妈桑老练地回答。千春是“紫水晶”的首席女招待,似乎非常受那位客人喜欢。

真由美心里很吃惊。进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没见过这么虚张声势的客人。先遣队和第二批人员都是他的护卫,难道是暴力团的组长?

为防备敌人,在铜墙铁壁的包围下来银座俱乐部喝酒,大概是没什么乐趣而言,或许是因为迷恋千春吧。

可怎么看也不像暴力团。文人、传媒人士是没有护卫的,但也不像是演艺明星的随从和追随者。

就在真由美猜想着客人的来历时,保护客人的卫队大约18人终于来了。客人是一位稍胖、矮小、面容浮肿的长发男子,大约50岁左右,长相普通,并无特别之处。

全店人员都站立欢迎,他却毫无表情。视线不停地扫视着店内,看到千春时,才浮起微笑。

他不慌不忙地坐在里边的位置上,随从也都有秩序地坐下来,两个体格魁梧的保镖守在店门口。

20多坪的店里坐满了客人的随从。千春紧挨着客人,妈妈桑市毛京子坐在客人的前面,必恭必敬地交谈着。

“听说教主今晚来,千春兴奋得一夜没睡。教主您一个月没来看这么漂亮的姑娘,可真不对呦。”妈妈桑逢迎着说。

“是吗,我很想来,可是公务繁忙啊。听说你昨晚就没睡,今天晚上你可就更睡不着了。”被称为教主的男人面容浮肿,淫秽地笑着,盯着千春的脸,千春假笑着点头。

真由美从他们的谈话中推测,这位被称为教主的男人一定是与宗教有联系。

这么一想,客人的随从们似乎带有宗教的色彩。不是佛香的味道,而是散发着诡秘的气息。

教主的随从像侍候活神仙一样,对他的只言片语都绷紧了神经。男侍应生把教主的全套杯具拿来后,不能靠近教主。随从接过来后,再恭敬地递给教主。能接触教主身体的人只有千春。不是千春抚摩教主,而是教主的手抚摩她的全身甚至敏感部位。

店里的电话突然响了,教主紧盯着千春的眼睛转向了那一边,随从们大吃一惊。店长慌忙去接电话。

“对不起,今晚临时停业。”店长小声地说着,拒绝了其他的客人。

刚一放下电话,随从的头目马上就提醒说。“把电话的电源切断。”

“实在抱歉。是店里的固定电话。”店长不知所措地道歉着。

“可以调到最低音量嘛。”

“非常抱歉。”店长再三地道歉。

教主的目光又投向千春,突然又停在真由美身上。真由美瞬间感到后背发凉。

“咦,来新人了?”教主把盯着真由美的目光投向了妈妈桑。

“她叫真由美,快向教主打招呼。”妈妈桑说。

“我叫真由美,请您多关照。”真由美僵硬地回答。

“哦。”教主轻轻地点头,目光又盯着千春。如同被毒蛇发现的青蛙一样,教主那漫不经心的一眼让真由美不由得全身战栗。

教主盯着真由美时,她立刻产生了生理上的厌恶感。虽然是被20多位随从包围的高贵之躯,真由美却本能地察觉到他就是敌人。

教主一行人在店里停留了一个小时左右,带着千春离开了。店里的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短短的一个小时,精神、体力全都消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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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走了,从妈妈桑那儿得知,他就是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真由美最近常在新闻上听说这个名字。

“千春是教主赐灵的神女。”同事阿遥悄悄地告诉真由美。

“神女?”

“教主赏赐过情的女人就称为神女。教主热心地劝过千春辞去店里的工作,但千春不想入教。她说她的工作就是专心侍奉教主。她对店里的买卖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不能草率行事。”

“千春真伟大啊。”

“所谓的宗教,只是上层人物为所欲为,靠着教徒捐赠的全部财产才能玩乐。宗教是不可靠的。”阿遥说。真由美没有像阿遥那样的看法,她只是不相信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

他以高贵之躯享乐于银座的高级俱乐部,仅凭这一点就难以让她信任。不仅如此,在他投向真由美的视线里隐藏着邪恶的危险性。

妈妈桑和千春都不是教徒,但是他是在财政界及国内外都拥有庞大势力的神谕天使的教主,对提高店里的营业额贡献极大,所以必须对他重视。

神居法泉似乎很忙,虽然迷恋千春,但一个月也只来一次。但是,每次来店里必定包场。与其说不想与其他客人同席而坐,更像是为了安全。

教团的教主如同害怕暗杀和仇人的政治家和暴力团的组长一样戒备森严是什么原因呢?或许是神谕天使本身就是个危险的组织吧。

真由美再没有多想,神居法泉和神谕天使无论多么危险,都与自己无关。

暂时隐身于银座的真由美逐渐明白了这条街的特殊性。这里是最能反映社会动向的最敏感的风向标。经济景气时,晚间的俱乐部约有3000家,女招待达两万人左右。经济衰退时,马上就剩下1000家俱乐部和不足万人的女招待。

银座是社会经济昌盛的产物。经济不景气,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银座。但是除了战争时期的灯火管制,银座的灯光从没有熄灭过。

总之,银座是日本繁荣的象征,有些人虽然没有在银座有过幸福的回忆,但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怀念这段人生的最盛期。

全国任何一个城市你都可以看见XX银座,银座是日本人的憧憬和乡愁的原点。

据说战争时期,即将踏上不归路的敢死队员们在基地的黑板上,写出每个人记忆中银座栉比鳞次的酒店名字。

出发时刻到来之际,终于回忆起最后一家俱乐部的名字,写在黑板上,敢死队员高高兴兴地上战场了。

没有去过银座的年轻人也把自己的青春寄予这条街。银座不像新宿和涩谷那样人员复杂,是一条独具优越感的街道。在银座喝酒是身份的象征,对于那些游逛在银座大街的年轻人来说,能有那么一天真正在银座玩乐才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标志。

另一方面,银座又很虚荣。所有来这里的人,会被这里的繁华所诱惑而失去自我。这里具有让人迷失自己的浮华魅力。

银座街上的男人们看上去都很富有、幸福,女人们看上去都很美丽。正是这种与自己真正身份的巨大反差才使银座更具有诱惑力。

霓虹灯的阴影掩饰了社会的激烈的生存竞争,造就了银座的繁华。真由美开始明白了银座的特殊地位。总之,她们这种身份的人就是点缀着银座浮华的谎花。

银座的星空是深紫色的,那里没有灯光,没有星光。但对于真由美来说,只有这里才是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荒凉的夜空中,没有人工的光线,只有满目的星星,可以仰望见牛、马、熊和狼等星座。而在人们居住的地方,灯火会遮住夜空的星光。人工光线盖住了星光,这样的夜空是属于人类自己的。真优美觉得,只有银座的的夜空才是人类共有。

夜晚的空气里混杂着人的体臭味,这是都市的瘴气。不呼吸这种瘴气,人类就无法生存。没有抵抗力,你就会被迅速地淘汰,又会不断有新人涌来。

白天的世界中你无法呼吸到瘴气,它只属于银座的夜晚。只有这里才有东京最污浊的瘴气。

这里的拥挤人群如同巨压下的深海鱼类一样不断释放出瘴气,又漂浮在银座五光十色的夜空里。在真由美看来,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和谐。或许她就像深海鱼一样被同化了。

每次凝视银座的夜景,真由美那记忆深处的影像就会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的救命恩人陌生的登山家。

她经常下意识地在银座的人群中寻找他的影子。她想见到他,即使一眼也好,她想再一次见到他。当然并不是为了说感谢的话。

她也知道没有机会再次相遇,却难以抑制思念之情。仅仅两个小时的护送,但他那黝黑的、刚毅的男子汉形象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无法忘却。

人们通常会在异境邂逅产生恋情,但是在生死的边缘邂逅又是多么戏剧化的回忆啊。

在山上时可以感觉他与大山的完美结合。下山后,又感觉到他的身上带有大城市的气息,似乎是生活在都市的人,来山上释放心理的污垢。

真由美直觉他就住在东京,住在东京的某个角落。所以她要紧紧抓住这近乎不可能的机会。

如果是住在东京,就很可能来银座。银座是邂逅的大街,每次在银座的街上看见与他相似的面孔,真由美就会追上去。

银座的夜景和遇到他的阿尔卑斯山脉重叠在一起,让人怀念。夜景里没有丝毫相爱6年的菊川的影子。在菊川背叛自己后,仅仅一次的邂逅就迅速忘却了6年的恋情,真由美自己也很吃惊,女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善变。

“紫水晶”的客人五花八门,但聚集在银座的人们更是复杂。新宿的西口超高层大厦是权贵聚集地,而新宿车站里和地下道却群居着无家可归者,各自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和新宿不同,银座各色人员共存。

例如,“紫水晶”所在的大厦中都是同行的俱乐部。虽然是同一屋檐下,每个店都别有洞天。

经营者、女人、男侍应生、客人,一切都像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和星球的人一样,甚至是谈话的语言都不同。

偶尔,有好奇的客人走进旁边的俱乐部,马上会觉得不适应里边的气氛而马上离开。因为在同一座大厦,经常和其他店的女性乘同一电梯,但虽然是同行,却好像是不同的人种,保持着距离。狭小的世界里人们像外星人一样共存,这就是银座。

彼此之间没有相互排斥,但很冷淡。即使有同行间的好奇,却也彼此相安无事。每家店的客人层次不同,不存在争夺客源。

银座美女云集,好像女性的选美大赛一样。但绝不存在俱乐部间的选美竞争,因为彼此间都好像是来自不同的星球的人。

一般情况下,客人云集的俱乐部应该是同行的敌手,但这里的每个对手都有自己活动的范围,彼此不是属于同一世界,言谈不同,种类不同。相邻的俱乐部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紫水晶”的客人除了为财政界首的媒介、演艺界人士,款待客户的客人也很多,这些人都是公司上班族。

政治家来银座游乐时,为避人耳目而常来日式酒店,但必须有财界的金钱支援才光顾。

还有一些个人性质的游乐,如从地方定期来京的人以及为了与大人物会面的人。

如果直接向大人物提出见面一定会吃闭门羹,但是晚间在俱乐部却可以轻松交换名片畅谈。尽管有一些戒备的心理,毕竟不像白天那样锋芒毕露。

对于男人们来说,大家一起被女孩子服侍着饮酒,会加深亲密感。二三十年代前期,美国制定了禁止饮酒的法令,与日本的禁止虐待动物法令一样,饮酒与虐待动物两者都是违法。但是对于男人们来说,饮酒会产生连带感,不是喝茶和咖啡所能具有的。

第三类客人是为了跟随女孩子而来的客人。人数不多,不是常客,只为追求女孩子。这些拥有追随者的女招待往往是新开业俱乐部最受欢迎的。

如果没有财力和权力就不能出入于银座的俱乐部。公司上班族和被款待者一般都是拥有一定的权力和地位。

在银座工作,你可以见证到男人们权力的交接。如果每天晚上都得意洋洋出现在银座的某人会突然不见踪影,他一定是失势或是工作变动。

长期以来,出入于银座的人都具备相当的实力,违法也罢地下也罢,必须具备实力。尽管不合法,但正是他们的不合法的实力才有了银座繁华的夜晚。

对于客人们来说,女招待也有几种类型。

第一类是天生就适合于从事晚间的服务业的女人,她们在这个行业里如鱼得水,以高超的技巧服侍客人。

全盛时期不用说,即使是容颜衰老,也离不开这个行业。她们当中的成功者拥有属于自己的酒店而独立,也有终生做女招待的人。

第二类和第一类不同,是女学生来兼职,虽然不是天生的行家,但一接触到这个行业,却十分中意而最终留在这里。

第三种女人就是像真由美一样,从白天的工作调换为夜间的工作。目前的女招待里以这一类为主。

由于白天的工作性质是辅助男性,心理压抑而产生厌恶感而转向夜间工作。夜间工作男女间的地位完全颠倒,工作的主角是女性。主要的商品是卖笑,女人也就不得不成为主角了。

对于夜间工作,真由美曾认真考虑过卖笑的真正意味,卖笑是把女人的身体和自己的一切商品化。

白天的工作经验不适合夜间工作,夜间的工作是需要男女之间的默契,充满了诱惑和放松,对于那些白天工作疲劳的女性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

另一方面,夜间又布满了危险的陷阱。正是因为女性自身的商品化,即使不是卖淫,毕竟也是出卖自己。

白天的工作中,女性可以抵制性别歧视,晚间的工作中就必须保持宽容。当然,宽容的同时意味着女性失去了尊严。

第四种女人是为了生计,出于好奇心而暂时栖身于俱乐部。和第二种女人不同,她们没有兴趣打算长期从事这个工作。

第五种女人是伴随着国际化而来日的外国人。了解一个国家的最简单的办法是置身于这个国家的娱乐服务行业,还可以在短期内赚取大笔收入。她们就当自己是一次日本旅行而轻松地来到了日本。

除此之外,还有不同类型的女性在银座工作。她们的共同点是如何利用自己赚钱。

白天的工作是按劳取酬,而晚间的工作除了自身的能力外,还必须有姿色,出众的姿色必然带来丰厚的回报。

真由美进店工作后,迅速地给店里带来高额的利润,她自己不知道是否应该高兴,但至少说明了自己作为女人具有的能力和价值。

这里的工作能使人体会到白天工作不具备的诱惑和轻松,但对于女人来说未免过于现实。如果你没有能力或是人老色衰,客人会立刻远离你。

客人们要求的能力(姿色)各不相同,有的客人想得到女人的身体,有的客人想得到女人的感情。

银座是社会繁荣的产物,单纯地为了得到女人身体而来的客人不多,但在这里他们会掩饰自己的雄心。一般地说,中老年男人丧失了男性功能却没有丧失男性的雄心。因此他们为了返老还童更加倾慕年轻的女人。

银座的繁华正是由于这些功成名就的男人,这里是他们为了挽回即将逝去的雄心之地。

“紫水晶”的客人与女招待的年龄差别极大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尽管只是出于真由美自己的视觉,但这就是真由美眼中的银座,使她了解了不同的男人。

男人们永远向往年轻的女人,年轻就是资本。男人们从年轻女人的身上看见了青春的幻影,银座正是男人们青春的幻想。

正文 第四章 爱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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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从神谕天使受害者协会得知自己的妻子入教之后,他始终难以相信。但是,妻子的确与自己疏远了。

不仅是丈夫,也疏远了孩子们。过去,千寻一直都是按时为孩子们准备早饭和晚饭,现在几乎不做饭了。

过去她经常唠叨着让孩子们每天换内衣,现在却连孩子们穿了几天的脏内衣都不知道。

最近,女儿美树开始给弟弟和也和山口洗衣服、做饭。

“最近妈妈很奇怪。”美树先说。

“姐姐你才知道啊,我早就觉得很奇怪了。”和也说。

“我当然知道了,可我还觉得是妈妈因为累呢。”

“妈妈不论怎么累还是妈妈啊。现在,妈妈就不像妈妈。”

“和也,你说什么呢。虽然妈妈有点奇怪,可她还是我们的妈妈。”美树抗议说。

“难道妈妈会忘记自己孩子的名字?”

“忘记?”

“是啊,妈妈最近忘了我的名字。”

“不可能。”美树虽然嘴上否认,心里却猛然回忆起了很多事情。

山口无意中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也有同感。

千寻一直像新婚时那样称呼山口为直也,但是最近不知为什么刚喊出名字的第一个字就打住了,只好直呼“你”。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好像是一瞬间忘记了丈夫的名字,不得已只好用第二人称。

妻子的心和思维好像被什么人占据,甚至一时想不起丈夫和孩子们的名字。偷走妻子的男人完全占有了她的身心,使她忘记了自己母性的本能。

山口听了孩子们的对话,才开始醒悟到事态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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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论多么迷恋偷情也不会忘记母性的本能,所以妻子的变化非同一般。难道是因为神谕天使的关系吗?

神谕天使是合法的宗教法人,信徒的自由受宪法的保护,即使是丈夫也不能干涉。

很难分清神谕天使究竟是一般的宗教还是邪教。与传统的宗教不同,新兴宗教历史短,信仰的内容不为人所知。

但是,所有的宗教毫无例外以信徒作为资金来源,仅凭它要求信徒贡献财产这一点,很难下结论它是邪教。

正是由于信仰才无怨无悔地把自己奉献给宗教,所以信徒与外人没有共同语言。

信仰宗教的人一切行动之前都要拜神,从神那里得到指引。修行者为求得解脱而自愿走上荆棘之路,而在旁人看来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人如果用心去观察体味现实的世界,就一定会达到既定的目标。宗教宣扬的人生目标是抽象的,例如没有教主和高僧的翻译,常人听不见神佛的声音,所以常常产生错觉,以为教主的声音就是神佛的指点。

神佛的教诲并非大相径庭,宗教不同,教义也不同。人们由于信仰不同,才会发生以自己信仰的教义为正义而战斗。正义的基准由神佛决定,而世上的神佛又非惟一。

因此,正义的基准也非惟一。即先出现神佛,宗教非自然产生,是基于人们对神佛的信仰而产生的。

神话、传说等等都是人类想象力的产物,能证明神佛存在的东西只有人类自己留下的文字和绘画。人们经常把科学原理难以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归结于神佛,只有神佛才能超越人类的智慧。

所谓的宗教就是超越人们智慧,涵盖人类精神的治外法权。既然有了精神上的治外法权,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无法解决的事情都可以托付给神佛,人类可以放弃努力向上的精神,只需要向神佛祈祷便可大功告成。

但是人们往往认为神佛是无所不能的,甚至连只需付出一点辛苦便可解决的事情也托付给神佛。

作为代价,委托人(信徒)把属于自己的财产、时间、生命都奉献给神佛,留给家人无限的烦恼。

山口认为,自己的妻子忘记了母性的本能就是因为被神佛夺走了灵魂,究竟是一般的宗教还是邪教目前还难以断定,但是从妻子与人偷情这一事实看,应该是邪教。

给偷情披上宗教的外衣,不是以宗教作为伪装,而是这个宗教本身就充满了低级下流。

据关屋介绍,被害者协会成员以被夺走妻子、女儿的丈夫和父亲居多。他们都是被神谕天使以宗教信仰的形式夺走了妻子和女儿。

那天晚上,千寻没有回家。

之前已经有过几次周末在外边过夜。第二天早晨,脸部浮肿地回家,虽然疲惫,可还是带着内疚赶紧做饭,操持家务。她的借口是与俱乐部的朋友们聚会。

但是,今天早晨还没有回家。山口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外边过夜时,一到早晨是必须回家的。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山口愈发不安,难道妻子永远不再回来了吗?

如果以前只是被偷走了妻子的一部分,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地夺走了妻子的一切。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变成了绝望。他害怕时间的流逝,同时又存有一丝饶幸,或许妻子会回来的。

为了打发时间,我妻打开了电视。突然,电视画面上出现了好像是火灾现场的场景。

播音员用略带兴奋的语调播报,新宿歌舞伎街的饭店发生大火,住宿客人多名被烧死。

受害人多是身份不明者,因为是在爱情旅馆,所以没有登记。甚至有的被害人性别不详。一夜享乐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残酷了。

在这个悲惨事件的死亡人员中,男性客人9人、女性11人、性别不详者1人,受伤人员13名,包括7名饭店工作人员。这幢大楼属于违反消防法,而且着火时没有工作人员引导疏散,所以才发生了惨重的损失。因为怀疑有人纵火,警察和消防署正在调查起火的原因。现场已经化为一片灰烬,消防车从东京各区疾驰赶来,救护车也鸣笛抵达现场。

因为火灾发生在新宿歌舞伎,挤满了围观人员,现场混乱不堪。有一个从现场逃出来的女性客人只穿着内衣,熏黑的脸上有烧伤的痕迹。

“因为喘不过来气才睁开眼睛,已经停电了。浓烟飘进屋来,我赶紧用湿浴巾捂住鼻子和嘴,想从紧急出口逃出去,可是上锁打不开。我又从楼梯跑上屋顶才捡了一条命。”她正在讲述刚才的可怕经历。

她没有提到和她住在同一房间的同伴,记者也没有追问下去。或许是只顾自己逃命,没有时间考虑同伴的安危吧。

即便是追问起来,对于当晚才刚刚认识的陌生同伴她也回答不出对方的名字和来历。

早报没有报道这件事,下午的晚报作了详细的报道。千寻还是没有回家。据报纸报道,因为有人被送到医院后死亡,所以死亡人数增加到23人。

死者随身物品已经全部被烧光,难以确定死者的身份,确认工作进展困难。

住宿的客人似乎都是当晚刚刚结识的临时伴侣。先由女人公开自己居住的饭店的地址和联络方式,男人当晚用电话邀请女人。很多客人是第一次来这个饭店,所以不能确定身份。女人中有多人没有穿饭店的制服,登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也都不存在。

警察和消防署通过媒体向社会呼吁,如果有家人、朋友、公寓伙伴没有回来,立即和他们联系。

山口看了这个通告,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千寻离家还未归。昨天他上班时妻子还在家,等他下班回家时妻子不在家。

到现在为止,没有妻子的任何消息。以前在外边留宿时,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这不符合她的生活习惯。

妻子一定是无法与家人联系。他只能这样推测,妻子和偷情的伙伴昨晚住在歌舞伎街的爱情饭店,被大火吞噬了。

警察和消防署的通告确实引起了山口的不安。身份不明者已经就近送到附近的医院,等待家属来确认。

孩子们也担心未归的母亲,但山口没告诉他们自己的推测。在事情没有弄清之前,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母亲的不光彩的事。

山口匆忙赶往保存遗体的医院。一想到要看见妻子面目全非,他强忍住心中的悲哀。

妻子与他人偷情,又在偷情现场遭遇火灾被烧死。他这个愚蠢的丈夫必须要承受双重的打击而去确认遗体。

医院挤满了人,都是有亲人未归或担心朋友而前来询问的。被收容的遗体都放在了白木的棺材里,等待家属确认身份,已经有人领走了遗体。

“遗体已经受到严重破坏。”负责的警官不断地提醒着。山口注意到警官所说的“严重破坏”。

“只剩下不易燃烧的首饰和金属物品,请您参考这些确认遗体。”警官说。

几张桌子上摆放着标有遗体号码的遗物,表带被烧光的手表、项链、手镯、领带夹、金属扣、眼镜架、假牙以及一些金属残片,号码与棺材号码一致。

家属们认真地辨认着,烧焦的尸臭味道与亲人们的眼泪混杂在一起,空气中飘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

山口也在人群中寻找着遗物。不是所有的物品都在死者身上找到,有的是在死者的附近发现的。

所有的家人都期望着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物品而认真寻找,这是多么令人悲伤的确认啊!

对于山口来说,既要确认妻子偷情又要确认妻子死亡,不论多么痛苦都必须承受。

他在遗物展示台上看见了熟悉的东西,不由得喊出了声。是与银手镯一套的瑞士产的手表。

他拿起手表,在表的背面刻有“送给千寻,直也”的字样,经过地狱般的大火字体依然清晰,这是订婚时他送给千寻的纪念手表。

表上还刻着赠送日期。这块表是千寻与山口共度人生的见证,千寻就是戴着它与人偷情。

山口克制着自己,寻找与遗物号码一致的棺材。警官打开了棺材盖,果然是妻子。正像警官说的那样,尸体严重损坏,但还可以看出生前的体貌特征。

“是您夫人吗?”警官问。

“是我妻子,没错。”

“向您表示哀悼。”警官低声说。

被确认的遗体经家属证明后,如没有犯罪嫌疑,便可领走。目前已经排除了纵火的嫌疑,初步确认起火的原因是住宿客人夜间吸烟,所以遗体都转交给家属。

山口突然想起了什么,询问警官:“我妻子有同伴吗?”

第一次新闻报道说,现场发现的遗体里女性11人、男性9人、性别不详者1人,如果性别不详者是男性,说明还缺少一位男性。因为没有女人单独住在爱情旅馆。

如果是临时的情侣或妓女,一般应该是完事后让女人先离开,这次正好相反。

警官踌躇一下。

“已确认当晚烧死的人都有同伴,性别不详者应该是男性,以后通过解剖可以确认。在医院死亡的人为男性女性各一人。现在看来,有一名男性住宿客人去向不明。当晚,他们分别住在17个房间,有5对安全逃出。其中有二男一女逃出后,藏了起来,这二人都不是您夫人的同伴。”警官为难地说。

“有可能是我妻子的同伴抛下她自己逃走了。”

“如果以后再没有找到其他的遗体,有这个可能。”山口认为不可能发现妻子的同伴。他一定是在起火的同时就抛下妻子,一个人逃走了。千寻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而背叛了结婚20多年的丈夫。山口的心里充满了愤怒。

既然勾引别人的妻子,这个男人作为补偿至少也有义务尽力把她救出来。只享受别人的妻子,关键时刻独自迅速逃到安全地方,这种男人不是男子汉。

家属们聚在棺木存放所,他们都是在确认遗体的同时,又得知自己的配偶不贞。但还没有人像山口那样,配偶被同伴遗弃在火海中。

妻子是咎由自取,但我妻还是觉得妻子可怜。她的手表已经成为令人伤感的遗物,似乎在默默地向丈夫述说着自己的悔恨和歉意。

最后,在现场没有发新的遗体。

死者中,千寻以外的情侣都已经确认,只有她的同伴去向不明。山口猜中了,偷走妻子的男人抛弃了她。

由于死因难以启齿,只通知了千寻的生前好友举办了简单的葬礼。

山口还心怀一丝侥幸,也许妻子的同伴会悄悄来上一炷香,但始终没有来。

他抛下千寻后,如果受到良心的谴责,会设法了解葬礼的日期。

他不仅置千寻于危险之中,甚至没有一丝的罪恶感。因为害怕他们的偷情暴露,才独自一人跑到安全的地方,他一定会感到如释重负。那个男人没有来送葬,却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前来吊唁。

“对您夫人的不幸深表同情。”烧香后,吊唁的客人用沉重的声音问候。山口还记得他。

“你是受害者协会的……?”

“我叫关屋,我不太会说安慰您的话。”

“您这么郑重地前来吊唁,我真是不敢当。”

“在您百忙之中打搅,实在抱歉。我想和您谈一会儿,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关屋好像对周围有所顾忌。

“可以。去殡仪馆后我有时间,您也去吧。”等待亲人火葬,对任何一位家人来说都是无比痛苦的时刻。

“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和您一起去。”关屋说。

寂寞的葬礼结束后是出殡。因为只有家属和好友参加,所以大家都去了火葬场。

由于尸体毁坏严重,不能如像普通的死因那样在火葬场举行最后的告别。亲人们都在火葬场的接待室等待火葬的结束。

利用这段时间,山口离开人群和关屋走到屋子的角落。关屋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哀悼。

“如果体谅到家人此时的悲伤,也许我不该说。但错过了这个机会,我也不能说了。所以特来拜访您。”关屋还是很顾忌周围的人。

“请说吧。”山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您已经知道您妻子遇难的地方了。火灾发生时,您妻子有同伴吗?”关屋问。

“根据饭店的登记,有同伴。”

“可以确认火灾发生时有同伴吗?”

“饭店可以证明有。”

“那么同伴的身份已经确认了吗?”

“还未能确认。”

“据报道,已确认身份的死者包括在医院死亡的人是女性13人、男性11人、去向不明者1人、性别不详者1人。死者的身份全部都已查明,只有去向不明者还不能确定其身份,在火灾后的现场也没能发现遗体。可以断定,这个人就是你妻子的同伴。”关屋径直看着山口的眼睛。

“真的吗?”

“您有关于你妻子同伴的线索吗?”关屋的话说中了山口的心理要害。

“没有。”山口没有如实回答。

“您妻子的同伴与神谕天使有牵连吧?”关屋坦率地说。

“还没有证据。”

“现在就可以寻找证据,饭店的人应该见过她的同伴。”

“即使是与神谕天使有关系,但听说他们有百万信徒,要想找到一个人恐怕像大海捞针吧。”

“只寻找常与您夫人接触过的教徒,如果让饭店的工作人员看照片,他们或许会记得。”关屋又提供了新线索。

“如果查明与我妻子偷情的人真是教团的人,那么我妻子也不能死而复生。”山口又像对自己说。

“其实……”关屋的语气变了。

“我的妻子也是被教团的人夺走的。”

前几天听关屋说他的女儿入教,至今下落不明。今天是第一次听说他的妻子也被夺走了。

“关屋先生的夫人也……”

“我妻子一入教就被神居法泉看上了,成为了他的神女。和法泉有关系的女人被称为神女,被他收入后宫。”

“您夫人还活着吗?”

“如果死了也就罢了。妻子被玩弄是丈夫的耻辱。”

“您是为了领回妻子才加入受害者协会吗?”

“我无法原谅妻子和法泉。凭我个人的力量无法与他们抗衡,为了报一箭之仇我组织了受害者协会,把一些被教团夺走亲人而不想默默地忍气吞声的人们组织到一起。我妻先生,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报仇吧。”关屋鼓动说。

正在这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通知火葬完毕。妻子的遗骸已经从焚化炉取出,焚化台上是骨架形的遗骨和骨灰。

工作人员神态严肃,取出小观音状的喉结让家属看。

“您夫人的骨头非常多。”工作人员说。

家人们二人一组,用长筷子各捡出一块骨头放入骨灰罐。女儿和儿子流着眼泪捡着妈妈的遗骨。

家人和亲友正好是奇数,最后只剩下山口一个人。他和关屋一起最后捡起一片遗骨放入骨灰罐。

山口和关屋都是被教团夺走妻子的丈夫,共同的经历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工作人员把剩下的遗骨装入骨灰罐,还有很多放不下。他露出疑惑的神情说几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放不下的遗骨不要了吗?山口觉得那些剩余的妻子的遗骨是在述说着她的悔恨。

“剩下的遗骨交给我吧。”山口说。把剩下的遗骨放在了另外的容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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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部时雨是经结婚介绍所介绍与影森亮介结婚的。

当时她29岁,经历过两次失恋。时雨已经对爱情失去了信心,在结婚介绍所的聚会认识了影森之后就结婚了。虽然没有火热的爱情,但是她从过去的经验中得到了教训,火热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

那种一分一秒都离不开的炽热感情是短暂的。恋爱和结婚完全是两回事。

恋爱时每次约会让彼此的感情愈发强烈,结婚后天天厮守在一起,如果还像恋爱时那样保持着火热的情感,任何人都难以承受。

时雨在恋爱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当男人离她而去时,她也可以坦然面对。

经过两次的失恋,时雨已经对结婚不抱有任何幻想。但她还是想结婚。

年轻时没有过多的想法,现在离开男人们的视线回到独自居住的小屋,感到格外的寂寞。特别是冬天更加寂寞。据说因为冬天寒冷,所以结婚的人格外多。

影森相貌平平,没有特别之处。

根据影森亮介登记在结婚介绍所的会员简介,他的年龄是31岁,崎玉县秩父市人,二流私立大学毕业,在东京一家中等家具制造销售公司工作,年收入400万日元。虽然不能全部相信婚介所的一面之词,但按他的年龄应该是不错的收入。

婚介所的聚会上,时雨见识到了各种男人。第一个男人大概是经常参加类似的活动,像穿梭在花丛间的蝴蝶一样朝三暮四。

第二个男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时雨感觉他也不可靠。果然他再没过来。

最后在时雨面前的男人就是笨手笨脚的影森。时雨知道,一般的女人都不喜欢这类男人,但是他们却非常忠厚老实。有魅力的男人一般都是能说善辩,举止优雅,也只不过是善于伪装自己。他们吸引女人的外表与内心却未必一致,或者说是徒有其表。

那些被女人弄得神魂颠倒的男人往往忽视自己的心理素质,世上的女人们不去真正了解男人的内心,却容易被男人的外表所迷惑。

时雨从两次失恋得到了教训,所以她对聚会上最笨拙的男人影森抱有好感。

影森没想到被男人们注目的时雨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他很吃惊。他那老实的样子更赢得了时雨的好感。两人交往3个月就迅速结婚了。

确实是像时雨所想,影森对女人笨手笨脚。更让她吃惊的是,32岁的影森和她竟是第一次。

在小教堂举办婚礼后,时雨开始了婚后生活。

影森的父母已经去世,他是独生子,所以只有几位亲戚和公司的朋友来参加婚礼。大家都异口同声夸奖他既优秀又诚实。虽然结婚致辞没有浪漫的回忆,但也让时雨很高兴。

时雨的老家在外地,只有父母、弟弟及公司的几位朋友参加了他们简朴的婚礼。但是,时雨非常满足。

影森比时雨年长,所以时雨掌握了新婚生活的大权。特别是夫妻生活,经验丰富的时雨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欲望,主动引导影森,影森也很配合。

影森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学生,从时雨那儿学到的第一次性体验后很快就熟练起来,有时超过了老师时雨。

(根本就不笨嘛)时雨在心里说。和影森在一起,时雨重新审视自己以前的恋爱经历。

刚认识影森时的直觉是错误的,以前每次失恋都是因为凭外表来判断男人。

新居在私营铁路沿线的公寓,正适合新婚夫妇居住。周围环境清净,离车站也很近,正适合夫妻都工作的年轻夫妇。影森正像当初介绍的那样,每月的工资都交给时雨,时雨对这一点很满足。

婚后,时雨注意到没有丈夫的亲戚或朋友的音信,时雨的亲戚和朋友因为他们是新婚。也没有打搅他们。

第一个来新居探望她的是时雨公司的同事高桥麻子。时雨和麻子都在某家大电视台的接待课工作。

那天,影森因公务正在外地出差。麻子饶有兴趣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新居。

“你们家像画里画得那样幸福啊。”观察完后,麻子羡慕地说。她还是独身。

“是啊,我也觉得很幸福。但是还有点不适应。”时雨说。

“不适应?”

“是的,3个月前还完全是陌生人,现在却成了我的丈夫,以后还要作为人生的伴侣生活在一起,我都难以相信。有时会突然觉得,这个人真是我的丈夫吗。”时雨说。

恋爱是结婚的前奏,他们几乎没有经历过恋爱而直接步入婚姻生活,对婚姻生活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

如同超音速飞机突然降落给人以时差的感觉一样,还暂时不适应二人世界。

夫妻在身体结合在一起的同时,性情等因素也会相互影响,会产生排斥感和不适感,当然也会体验到恋爱时没有的新鲜感。

“说到画,我倒觉得结婚典礼上你丈夫那边的致词有点怪,好像照书宣读一样,特别流畅。”麻子说。

“真的啊。”麻子这么一说,时雨也恍然大捂。她只记得来宾那流畅的致词,却回忆不起任何致词的内容。

“我仔细听过,你丈夫那边的来宾全都是夸奖他的话,没有一点细节。听完之后,会觉得你丈夫是非常优秀,但是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如儿童时代怎么样啊,大学时代怎么度过的啊,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啊,一句都没有介绍过。”

麻子的话让时雨心头一震,隐藏在内心的茫然感被麻子道破了,事实也是如此。

影森那边的来宾没有介绍过一句关于影森的生活经历,除了结婚介绍所的简历,她几乎是对影森一无所知。

夫妻就是两个原本陌生的人在一起共度人生,不了解以前的经历也是很平常的。

一对夫妻结婚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过程中会逐渐地相知相融。比起婚前的经历来,当然是婚后的一切更重要。这么一想,对那些事时雨也就不太放在心上了,但是对丈夫的过去一无所知毕竟给时雨留下心结。

影森不说,时雨也没有追问。似乎影森不想让时雨了解他,而时雨也不想探究下去了。

麻子的无意识的话语是坦率的,同时似乎在指责时雨的麻木态度。人类既然在社会上生活,必然有属于他的人际关系。而从影森的周围却全然感觉不到这些。

和麻子对照本宣科结婚致词的感觉一样,结婚典礼上丈夫那边为数不多的亲朋好友看上去很虚假。

婚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同事的迹象,没有电话,没有信件。如果不能亲自来拜访新居,至少也得通过电话、明信片等来祝贺,甚至没有一个公司的业务往来电话。

时雨渐渐多疑起来,难道影森没有任何的人际关系吗?但她又不能向丈夫询问这个怀疑,因为影森似乎在回避着妻子。

如果一起生活的日子很短,就不要急于公开自己的秘密和不信任,这样才能保证夫妻生活圆满。把自己的一切和盘托出,有时就是把自己的心理负担强加给对方。

现在还不到时候,以后的道路还很长。时间久了,即便是默默无语,夫妻也会心有灵犀。时雨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时发生了一件不能让她继续沉默下去的事情。

时雨婚后依然在电视台工作,影森也希望如此。一天外出办事,正好路过他们举办婚礼的教堂。他们虽然结婚的时间并不长,但时雨却感觉好像是很久以前的是事,所以她决定顺便去教堂看看。

教堂在私营地铁车站旁的商业街,让人难以想象在这种地方会有教堂。教堂还附带有会馆,婚礼仪式后可以在这举行婚宴。

主持结婚仪式的牧师相貌堂堂,似乎不像牧师,由于他经验丰富人又诚实,非常受欢迎。会馆的饭菜精美,客人们的评价很高。

好像有一对新人正在举行结婚仪式,在教堂前的草坪上,亲友们正围着新郎新娘拍摄纪念照片。大概是小型的婚礼,参加的人数不多。时雨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婚礼,呆呆地望着他们。

突然正在拍摄纪念照片的一个人引起了时雨的注意,那个人很面熟。他就是作为影森的亲属来参加他们婚礼的那个人。

真是奇遇,影森的亲属竟然出现在正在结婚的新郎新娘的旁边。时雨的惊奇还不止这些。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影森的来宾竟然全聚集在摄影机前。时雨糊涂了,这难道是偶然?仔细观察,影森的来宾共有6人。正是高桥麻子形容过的好像在背诵婚礼贺词的那帮人。

这绝不是偶然。如果不是特意的安排,绝对不可能在两个没有任何关联的婚礼上出现同样的6个人。如果真是亲密朋友的婚礼,影森也应该出现在这里。

时雨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可是他们却对望着他们的时雨毫无反应。是忘了时雨还是根本没看见呢?

时雨再次想起了高桥麻子的话——“结婚贺词全是套话,没有一句介绍新郎的背景的话,好像新郎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如果说来宾们的祝词就是事先准备好的套话,那么来宾们不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吗?

时雨想在这个婚礼后去听听他们是如何致词,但是没有被邀请,是不能参加陌生人的婚宴的。

时雨心生一计。和他们的婚宴一样,这次也是采用收费自助餐形式,只要交钱,任何人都可以参加。两家的亲友都是第一次见面,时雨参加婚宴,只会把她当作对方的来宾。

不一会儿,纪念拍照结束了,马上就是婚宴的时间了。时雨在前台的接待处交钱,接待人员没有任何怀疑。来宾中有很多人只穿着便服,所以时雨穿着外出服,看起来还是大方得体的。

司仪宣布婚宴开始,与影森和时雨一样,他们也没有介绍人。先是双方的主宾致词,然后自称是新郎大学时代的恩师开始祝贺,这个人便是影森的来宾之一。

恩师先是极力表扬新郎的学业如何地优秀,接下来说,结婚不像数学那样一加一等于二,夫妻二人齐心协力,一加一就可能等于四、等于六,二人的结合会造就远大的前程。这些内容和时雨他们婚宴的贺词完全一样。

切蛋糕后,新娘换装,这次轮到朋友们致贺词,参加过时雨婚宴的3个人接连上场了,其内容又和时雨他们那时完全一样。

婚宴进行到一半时,时雨假借去卫生间离开了。她从会馆接待处拿了一份小册子。一回到公司,她立刻伪装成客人给会馆打电话咨询。

他们的婚礼是影森一手安排的,时雨是第一次到教堂,对婚礼的程序一无所知。

“我想在教堂举行婚礼,但因为老家在外地,又没有很多亲人和朋友。虽然我只想举办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但我未婚夫是东京人,这样一来两家的亲友会很不般配。你们能否帮我安排一下?”时雨问。

“结婚是人生的大事,一样都不可缺少。本会馆将按您的要求承办结婚仪式和婚宴。如果您有需要,本公司的职员会以您的亲人和朋友的身份出席。我们有内容丰富的结婚贺词,一定会满足您的各种需求。”宴会的工作人员熟练地说。

“也可以发表贺词吗?”

“一切都可按您的要求。所有的贺词的内容都会让您感到是发自肺腑之词。”

“这样的话,即使我没有亲人和朋友参加婚礼,也没有冷场的感觉吧。”

“确实如此。本公司认为,结婚仪式上,除了要有亲人和朋友外,还应该有很多陌生人前来祝福。因此,我们特为那些没有亲朋好友的新郎新娘准备了由本公司职员发表的诚挚的贺词。”接待员好像在背诵贺词一样滔滔不绝。

原来影森的来宾是结婚承办公司的职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关键是为什么要瞒着她,让陌生人伪装成来宾致贺词,时雨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如果没有亲人和朋友可以直接告诉时雨,没有必要刻意去安排。时雨自己也没有邀请很多的亲朋好友。但是双方来宾人数多少并不影响结婚,她是和影森结婚,又不是来宾结婚。

这件事多少让时雨受到了打击。但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伪装来宾的事情让时雨感到一丝不安,她又想起自己还从未给丈夫的公司打过电话,一直也没有需要联络的事,但她似乎觉得丈夫的公司很神秘。

时雨决定立即给丈夫的公司打电话。“这里是东京INhOUSE。”INhOUSE是丈夫公司的名字。

“我是第一营业部影森的妻子。谢谢您对我丈夫的关照。麻烦您找一下我丈夫。”时雨战战兢兢地说。

“是叫影森吗?本公司没有叫影森的职员。”电话那边的女人的回答令人惊讶。

“不可能。我丈夫每天都上班。今天也去公司了,你没搞错吗?”时雨惊讶地又问了一次。她想或许接电话的女人是新职员,还不知道所有职员的名字。

“没有错。确实没有叫影森的职员。”对方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不是调动到其他的部门了?”

“不,本公司根本没有影森的记录。”对方回答说。

“贵公司没有分社或分店吗?他常去大阪和博多出差,那边也没这个人吗?”

对方用毫无商量的语气说。

“叫东京INhOUSE的公司仅此一家吗?”时雨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继续追问。

“没有和本公司重名的公司。”对方渐渐不耐烦了。

时雨绝望地挂断了电话。

不仅是婚礼上的来宾,甚至连影森的公司都是虚构的。那么他每个月交给时雨的工资又是从哪儿得到的?时雨又开始了新的怀疑。如果有固定收入,就没有必要隐瞒收入的来源。时雨的大脑一片混乱。

影森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是隐瞒这些秘密与时雨结婚的。如果结婚前这些秘密暴露,她就会取消婚礼,这个秘密一定很重大。

但是目前的事实是他们已经结婚了,无论影森有什么秘密,时雨都没想过离婚。时雨已经爱上了影森,甚至可以说,正是怕失去丈夫她才千方百计地调查丈夫的秘密。

自己以后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影森。没有保守秘密就可以继续和他生活,那么时雨就再也不想追查下去了。时雨认为夫妻间即使有秘密还是不说破为好。

时雨又感到另一个恐惧的事情。影森的工作是虚构的,却按月交给她固定的收入。如果收入的来源是不可告人的,他才虚构自己的公司,那么丈夫的收入来源难道是非法的吗?

影森用难以对妻子启齿的手段才得到这份收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时雨更加感到不安。

影森还没察觉妻子已经知道他虚构工作的事,依旧每天按时上下班。假日里夫妻两人在外边吃饭或是看电影。偶尔说是加班回家晚一些,时雨猜测着丈夫在那家虚构的公司里做什么样的工作。

大约结婚半年后,也就是时雨得知丈夫虚构工作的一个月后,丈夫突然说要辞职。

“大学的前辈邀请我一起开一家商业顾问事务所。以前都是听别人的使唤,现在我有更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想下决心试试自己的能力。”影森说。

难道是丈夫已经发现自己向公司调查他了吗?似乎不像,这次的辞职大概是想在妻子发现他虚构工作之前的预防措施吧。

“商业顾问事务所具体是做什么工作呢?”时雨若无其事地问。

“具体地说就是用我以前的工作经验做营销。如果定下来了,我再告诉你。”影森含糊其词地说。

虚构公司也好自由职业也好,只要不是非法什么工作都可以。但是时雨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也在工作,我们现在的收入已经足够了。如果你自己单干会很辛苦,不要勉强地辞职。”时雨委婉地劝说。

“男人应该有上进心,不能光靠工资。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公司需要我,我有远大的前途,我也喜欢挑战新的环境。”影森说。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按你的想法去干吧,但不能为了我而勉强自己。”时雨婉转地说。

“你放心吧,要相信我。我一定要让你将来住在大房子里,悠闲地生活。”

“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我没想过那种安逸的生活。”

“男人都愿意让家人过上富裕的日子。”

“现在我们已经很富裕了。”

“我还想让你过得比现在更好。”

这个时候时雨才意识到影森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收入,而是为了得到时雨,为了留住她。

正文 第五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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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居真由美渐渐地适应了银座的生活。繁华奢侈的银座,既是社会安定和物质生活富裕的象征,又是生存竞争激烈的地方,这种矛盾就是现实的世界。

表面上高贵优雅的银座像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昨天还在营业的酒店可能今天就会倒闭。身居银座就要适应这里的飞快的步伐。

一旦你加入到银座,你就要像巨压下的深海鱼一样不知不觉地飞奔起来,彻底地与银座融合在一起。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在银座扎根,只有少数的成功者才能做到,而且也没有保证会永远扎根。银座的魅力就在于它本身的诱惑力。

真由美喜欢这样的银座。一个人的鼎盛时期很短暂,又不知什么时候会黯淡。很多人都会把自己一生的鼎盛时期与银座联系到一起,银座就是冒险家的乐园,“紫水晶”的女人以及客人们都是如此,每一个夜晚都有可能只是一生中的惟一一次,所以大家都摘下面具尽情地觥筹交错,及时行乐。即使每晚遇到的是同一人,但前一晚也永远是过去了。

真由美很快成为了“紫水晶”的首席女招待,虽然别人很嫉妒,她却根本不介意。

首席的位置变换无常,今天是真由美取代了她的前任,明天就可能被其他的新人追上。即使你意识到这些,你也可能永远登不上这个位置。首席是由客人们来决定,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愿望。

真由美到“紫水晶”之后,经常见到法泉。每次来他都包场。虽然由千春负责接待法泉,但法泉总是色迷迷地盯着真由美。他的注意力已经从千春转移到了真由美。尽管法泉是店里的贵宾,真由美却无法抑制自己对他的厌恶感。

千春也并不是真正喜欢法泉,所以看到法泉已经迷上了真由美,她反倒很轻松。

法泉被拥为真神,集国内外百万信徒的信任于一身,但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身,凭女人的直觉就知道他是个好色至极的男人。

法泉一看见容貌出众的女信徒,就以分灵的名义与其发生关系,然后封为神女收入后宫,女性信徒都以此为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法泉觉得这些俯首帖耳的女人并没有乐趣,所以他喜欢在外边狩猎信徒以外的女人。正因为千春不是信徒,所以她能给法泉新鲜的刺激感。

“教主请你做他的同伴。”经常跟随法泉的总务会长江头悄悄和真由美耳语。江头说的同伴不是女人间的结伴同行或陪客人吃饭。

“非常感谢。能做教主的同伴,真是无上光荣。但我已经结婚了。”真由美早有了防备。

“什么?结婚了?”江头的表情僵硬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

“结婚也可以做教主的同伴。我会选好日期和你联系的,你要认真地记清楚啊。”江头交代着。

法泉一行人走后,真由美把这件事告诉了妈妈桑市毛京子。

“别想那么多。只是请你一起吃饭,你可以当他的同伴。不要拒绝。”她好像顾忌周围似的降低了声音说。

“实际上,教主也邀请过我做他的同伴,我感觉到不是单纯的同伴关系那么简单,但他是我们店里的重要客人,不能轻易地拒绝,所以我找了个借口,和你的大致一样。”

“大致一样?”

“我说我有照顾我的人了。他再也没邀请过我。”能够在银座开这样规模的俱乐部背后一定有靠山。

“教主不是说有靠山也没关系吗?”真由美开始不安了。在自我标榜为神的法泉的字典里是没有不可能这一词的。

“没关系,你可以借用某个有名望的大人物的名字,教主也不希望与那些大人物为敌,吃完饭他就会老老实实地退出。”妈妈桑苦笑着说。

“不过,真由美,你真的有心上人吧?”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真由美。妈妈桑还从未问过真由美的隐私。

“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有辛酸的过去,现在你还不能忘记那个人。只要你心里有他,教主也好其他的人也好,谁都没机会得到你。”妈妈桑很有经验。真由美难以忘怀的人不是过去的恋人,是把她从生死边缘救出来的那位过路的登山家,这件事妈妈桑还没察觉到。

不久,真由美和法泉一起去了一家著名的西餐店,尽管是豪华的法国菜,但对真由美来说,如同嚼蜡一样毫无味道。她记不清和法泉谈话的任何内容,但法泉似乎对今天很满足。

饭后,当她准备上法泉的专用车卡迪拉克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透过周围戒备森严的人墙,真由美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在越过人墙的马路另一侧灯光暗淡的角落里,她看见了那张终生难忘的脸。天哪!在北阿尔卑斯邂逅的登山家竟在这里又相遇了。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远处的目光炯炯、面部消瘦、从容干练的面孔毫无疑问就是那位登山家。

和山上手握冰镐、身着登山服不同,现在她的救命恩人穿着一身和体的套装,似乎正在望着她。

她不由得想打招呼,却马上意识到还不知道他的姓名。当她再想确认一下那位让她朝思暮想的恩人时,江头把她推上车了,法泉也已经上车了。

法泉的专用车前后都有护卫车,仅仅是和一个同伴吃饭却如此兴师动众。

真由美一直担心饭后会把自己强行带到饭店,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但是汽车回到了“紫水晶”。法泉得知真由美已婚的事实后似乎没有采取强迫的手段使她就范。

但是,真由美想到法泉决不会这样老老实实地退出。她为了逃避法泉的邀请而撒谎一事如果败露,法泉肯定会继续纠缠不休。

真由美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只好辞去现在的工作,虽然她已经适应了“紫水晶”的生活,但决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

真由美现在心里只有那位再次偶然相遇的登山家,难道那就是他所说的再会吗?

仅仅是隔着马路远远的一瞥,他的视线确实在看着真由美这面,但是否是在望着真由美就不得而知了。当时真由美的旁边还有神居法泉和总务会长江头以及几个保镖。

他的视线确实在向真由美这边张望,或许他也在望着法泉和江头。但是,在视线相交的一瞬间,他确实看见了真由美,似乎在确认真由美是谁。

被江头推上车后真由美赶紧回头看,已经不见他的踪影了。这次的重逢使真由美兴奋不已,至少他已经知道真由美就生活在东京,他也一定在东京,真由美相信他就在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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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屋的话让山口的心里掀起了波澜,妻子确实已经加入了神谕天使,而与妻子偷情的对象也有可能就是教团的信徒。教主本人和女性信徒就有不正当的关系,再把喜欢的女人封为神女收入后宫,但是信徒之间的恋爱却被视为淫荡而严格禁止。

即使是夫妻双方一起成为出家的信徒,也要分开居住在男女宿舍,除了教团指定的日子以外,双方不能见面。

妻子和别的男人违背教团的禁令私自约会,却不期遇到火灾,男方抛下女方逃走了。即使两人都平安生存,男方也恐怕被教团发现二人的不正当关系而藏匿起来。我妻觉得就是教团杀害了自己的妻子。

葬礼结束已经过了49天,忙碌的葬礼并没有让我妻忘掉心中的悲伤,沉重的打击依然压在他的心上。

亲属们都忙于葬礼的琐碎事情,甚至没有哀悼的时间。大家聚集在一起本来是为了悼念死去的亲人,却忙得不可开交。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参加葬礼的亲友们都走了,只留下家人开始处于悲伤中。死者生活过的空间不可能和死者一起被埋葬,留给亲人们的无限伤痛只能随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治愈。

妻子去世后,山口才知道妻子在自己的生活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她的存在就像空气和水一样重要,如今却一丝痕迹也没有了。在思念中回忆妻子的音容笑貌对活着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酷。

山口想抹掉心中的记忆,却抹不掉妻子生活过的痕迹,家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妻子的足迹。

山口和千寻结婚时租借的是6坪的房子,经过半生的努力终于建成了今天这座房子。从寻找土地、设计,不,甚至是在很早以前夫妻就为这座房子而储存资金,这一切都是夫妻二人同心协力的结晶。从房子开工起,二人天天去工地,亲眼看着他们的城堡一天一天地落成。

盖房子与降生、就业、结婚一样都是人生的头等大事。甚至可以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就在社会上有了立足的根基。如今,夫妻二人打下的根基已经动摇了。

山口第一次感到没有妻子的家是多么空旷、多么凄凉。只有阵阵冷风与妻子生活的空间为伴。以前因为家中有两个孩子的房间,房子显得很狭小。失去妻子后,这座房子就像一块不毛之地一样荒凉,令人感到阵阵的寒意。孩子们也几乎很少说话了。

现在,在起居室设了一个小小的佛龛,孩子们从不靠近,佛龛标志着孩子们已经失去了母亲,而他们还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亲人们都不相信他们已经失去了妻子、母亲,是他们不愿意相信,或许在心里还幻想着妻子、母亲会再回到他们的身边。

七七四十九天后,一切葬礼的手续都已经结束。空闲下来的山口再一次陷入丧妻的悲哀中。

悲痛之余,新的仇恨又涌上心头,这是对那个把妻子抛在大火中自顾逃命的男人的仇恨。偷情本身已经不为人们所容,而只顾享受对危难中的情人坐视不管更是可耻,这样的人算不上是真正的男人。

身处危险就应该舍身救助自己的女人。事后,警察和消防厅已经查明火灾的原因是漏电,并非人为犯罪。那些人都死于一氧化碳中毒。一氧化碳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融合,使体内大量的氧流失。如果空气中一氧化碳的浓度超过15%,人就会立刻死亡。

检验火灾现场后,发现饭店所有的窗户都被封死,紧急出口也全都上锁,整个饭店就是一个密不透风的暗室,有毒的瓦斯气体一旦侵入,整个饭店立刻处于高温中。

饭店的防火设施、避难楼梯的构造、换气设施、紧急出口等等,一切的紧急通道都不完善,消防厅已经发出过整改的命令。

但是饭店一方完全忽视例行的整改书,尽管消防厅再三地检查,还是没有改进。

爱情旅馆和民间小店都是从人们的性欲中获取利润,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空间,把避难通道和防火设施的空间做了再利用。

因此,这场悲剧的发生也在意料之中。对于饭店的客人们来说,要想偷吃禁果就必须得冒风险。

葬礼的49天后,关屋打来了电话,邀请山口参加受害者协会。

“协会中有很多人和山口先生一样,都被神谕天使夺走了亲人。有的人甚至已经去向不明,家人认为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我的家人也是被神谕天使杀害的。

“但是警方认为神谕天使是宗教法人,又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难以立案。我知道,葬礼后的这段时间是你最痛苦的时候。如果你把自己封闭在悲伤中是无济于事的。请你一定参加我们的协会,可以让你尽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这里的人全是因为被神谕天使夺走家人和财产而造成了家破人亡,大家都有共同的痛苦与悲伤。协会里也有外国人。邪教的势力已经遍布全球,个人的力量是难以与之斗争的,如果大家团结起来就没有做不到的事。你不想为妻子报仇吗?我想如果你能报仇,你妻子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他的话打动了山口。自己一个人封闭在痛苦中确实无济于事,这么下去的话,会使家庭破碎的。

在关屋的劝说下,我妻参加了受害者协会的集会。会场设在区会馆,大约有70多名会员参加。其中男性占七成,女性三成,年龄层大多与我妻相仿,大约有六成以上的人在40岁到50岁之间,然后是60岁以上和30岁。甚至还有一个20多岁的男人便被神谕天使夺走了新婚的妻子。

会员们相互交谈着亲人被教团夺走、财产被霸占的不幸经历。

“他们不是宗教,是披着宗教外衣的人类的敌人。不论多么凶恶的罪犯也不过是只是夺走被害人一个人,而神谕天使是彻底夺走受害人的生命、财产、地位、名誉、家庭、人际关以及现在和将来。但是这个人类的敌人却在保护信教自由的宪法下逍遥法外,我们决不能容许他们的不法行为。”一位父亲含着眼泪述说着,他的大学生儿子入教后已经杳无音信了。山口听了他们的遭遇,开始对神谕天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所谓的信仰就是给那些对社会感到绝望的人们给予新的希望,让他们处于被拯救的幻想之中。对现实绝望的人们陶醉在幻想中,轻易地放弃了以往的一切而走向信仰,从此在宗教的支配下失去了自我的支配能力。

入教后,身处志同道合的同伴之中,他们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从而证明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宗教本身就是从相信自己开始,没有自信的人往往依赖于自己心中的神佛才能生存。

宗教就是寻求解脱,因而才被信徒所信仰。敬神而奉上自己虔诚的祈祷本身并不是件坏事,一切人类都相信神圣的事物,或许这就是人类的生活一部分。

邪教则是利用这一切来榨取信徒的财产扩大教团的势力。他们迷惑人们一旦信教,将会从一切的烦恼和怀疑中解脱出来。他们的教义便是惟一的、绝对的精神支柱,也就是说,他们的教义是信徒人生的惟一生活目标,宗教本身具有生理心理的绝对控制权。

神谕天使就是利用宗教的特殊性来操纵信徒。传统的宗教允许其他宗教的存在,而神谕天使不仅否定其他的宗教,甚至是否定整个社会,只有神谕天使才是惟一的正义的化身,才是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的天使。

任何宗教一旦视全社会为邪恶的世界必然与全世界为敌,其结果必然是反社会。神谕天使巧妙地接近迷茫的人们,以花言巧语诱骗他们只要信教将脱离苦海,说服他们参加自己的集会。

而参加集会的人会吃惊地发现这个社会有很多与自己同样命运的人,他们之间彼此交流着自己的苦恼与绝望,渐渐地与社会疏远。这些被深深的孤独感折磨的人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当信徒们彼此吐露心中真言后,集会的组织者就开始了“说教”。他们往往能一语道中人们的心灵弱点,台下的人会因为被他人理解而感动。

关屋开始讲话了。

“这就是他们的惯用手段,信徒们的话难以被社会所理解就是因为社会已经被邪恶所垄断,而信徒自己如果还没有被邪恶所玷污,应该与邪恶斗争。被邪恶所玷污的人听不见神的声音,而我们的话便是来自于神的旨意,如果你们能听见我们的话就证明了你们还没有被污染。

“对现实生活筋疲力尽的人被组织者的话所感动,产生了已经从苦恼、孤独、绝望中解脱出来的错觉。只有神谕天使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落入神谕天使的网中。

“此时,神谕天使还没有要求在入教的同时无偿捐献,但与会者会被神谕天使无偿传递神的旨意所感动,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催眠状态,主动地献出自己的身心,进而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教团。当他们确信已经彻底控制了信徒时,便露出贪婪的嘴脸,开始彻底榨取信徒。

“首先是出家,即搬入教团的集体宿舍,同时提供全部财产、与社会隔绝,断绝工作、人际关系、政治及神谕天使以外的全部信仰、社会性活动,但是医生、律师及有特殊技能和特别职业的人为了教团的日常维护和运营应该继续从事自己的工作,不必出家信教。”

“为什么神谕天使要求信徒断绝一切社会关系呢?那样会破坏信徒的生活,教团不也是失去了财源吗?”山口问。

“这就是神谕天使不同于一般宗教的所在。他们希望支配信徒的一切。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支配世界。让具有特殊技能和知识的人继续从事社会性的工作,也是彻底支配全社会的过渡手段之一。

“以榨取信徒的财产为资本,神谕天使经营各种企业来获取利润,以信徒为补给资源,以企业为财政资源,神谕天使的财力渐渐强大。榨取信徒的血汗钱养肥了教主以及少数干部。”

“神谕天使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统一世界。神居法泉就可以成为世界的君王而称霸世界。”

“为什么要称霸世界?”

“是权力欲。和拿破仑、希特勒一样,那些人是以武力称霸世界,而神居法泉则是靠宗教统诒世界。我们不仅要夺回家人,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受害,我们还要阻止神谕天使的野心。”关屋慷慨陈词地说。

此时,山口真正地了解到受害者协会正作为神谕天使的反对团体在进行着不懈的斗争。

“山口先生,以前我和你说过,我们认为把你夫人遗弃在大火中的那个男人极有可能就是神谕天使的信徒。”关屋继续说。

“有什么证据吗?”山口问。山口自己也和关屋有同样的推测,但始终没有证据。

“请看这个。”关屋拿出一本周刊杂志,在他翻开的那一页上刊登着爱情旅馆火灾现场的照片。似乎在火灾发生后不久拍摄的,画面上有紧张地救火的消防队员、救护车以及在火灾现场围观的人。关屋指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个人。

“就是这个男人。”

“他怎么了?”

“他是神居法泉的神卫队长,也就是法泉最亲近的贴身保镖。”

“法泉最亲近的……保镖?”

“法泉的亲信偶然出现在火灾现场,难道会有这样的巧合吗?”关屋似乎在观察山口的表情。

“也就是说,是这个保镖对我妻子见死不救吗?”

“有理由这么认为。他就是你夫人参加的集会的组织者,你夫人在强化集会上又多次见过他。”

“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四谷正,31岁,独身。来历不详,他是法泉最信赖的人。”

“仅凭他偶然出现在火灾现场就推测他是我妻子的同伴吗?”

“饭店附近没有神谕天使的机构,所以如果说他是偶然在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为什么还留在现场?”

“那是因为他心虚,或许想确认你夫人是否已经死亡。”

“确认我妻子死亡?”

“如果你妻子还活着,就暴露了他是见死不救的卑鄙的男人。”

“警察知道这件事吗?”

“我们还没告诉警察。受害者协会里有人见过他,才在周刊杂志中把他指认出来。”

“就是说,警察还不知道。”

“人们还不了解神谕天使的真面目。我们协会也是刚成立不久,而教团的名字也是偶尔出现在媒体上,警察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危险性。我想警察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告诉警察吗?”

“即使告诉警察也不会理睬。弄不好,恐怕我们的行动也会被警察制约。”

关屋所说的我们的行动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受害者协会是在警察的视线之外的反神谕天使的组织。

他们不想借助警察的力量,而是要直接以自己的行动夺回亲人。随着神谕天使的反社会性被人们所认识,受害者协会一定首当其冲斗争在最前线。

关屋的一席话让山口感到自己不能对杀害妻子的人放任不管。

“我们协会准备调查四谷。如果他真是你夫人的同伴,他就是违背了教团的教义,作为神卫队长他有可能失去法泉的信任。

“怎么样?山口先生也参加我们协会吧,我们并肩和四谷决战。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神谕天使是危险的对手,如果他们知道你是一个人与他们斗,也许会伤害你。”

“我明白了。我再也不想在妻子被夺走被抛弃后一个人独自哭泣了,我要担负起我应该担负的责任。还请你们多多关照。”山口决定参加受害者协会。

“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同志了,四谷就是神谕天使的突破口,神谕天使的干部与女性信徒保持不正当的关系,把对方抛弃在大火里而自顾逃命,如果这一事实被公开,一定能唤起反对神谕天使的呼声。”

山口这时明白了关屋热心调查妻子死因的用意了。如果千寻的同伴真是神谕天使的干部,那么这件事就是协会的武器。妻子的死因成为受害者协会的武器,也意味着我妻有了共同作战的强大伙伴。

现在,即使是与恶魔合作山口也要夺回妻子,向抛弃妻子的男人进行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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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居法泉来“紫水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同时另一个客人也经常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叫影森,自称是某大型出版社的董事,派头大方慷慨。年龄30多岁,这么年轻就能出入“紫水晶”,表示他一定有相当的权力或财力。

原本是同一座大厦里别的俱乐部的客人,但自从在电梯里认识真由美后,他就一周一次出现在“紫水晶”,点名真由美陪同。

“紫水晶”一般没有不速之客或是陌生的客人,但他是真由美带来的客人,所以大家都没有感到奇怪。给其他女招待和工作人员付小费时,他也出手大方。

但是真由美对这个自己带来的客人却感到很疑惑。表面上看他是礼貌周到、言语得体的绅士,但凭女人的直觉,他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可疑人物。影森戴着结婚戒指,但戒指还很新,说明他结婚的时间不长。新婚的丈夫一个人进出银座的高级俱乐部的确不寻常。

随着世界性的经济衰退,现在的公司一族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优越。中央政府各厅的腐败事件暴露后,正在紧缩公务员的招待费。

即使是身居大企业的董事或政府的要职也不能像过去一样,大手大脚地使用交际费,所以花钱大方反倒令人生疑。

影森虽然没有大手大脚地花钱,但还是有很多令人怀疑的地方。他通常用现金而从不使用信用卡。服装及打扮虽然与一般的公司职员无异,但钱包里常常塞满了厚厚的钞票。他自称是大型出版社的董事,但从未见过他拿出名片。

还有他经常只是一个人来俱乐部,一般情况下,官也好民也好,身居要职的人都会领随从或商业伙伴一起来这里,而影森只是一个人来,只点名真由美陪同喝酒,30分钟左右就离开。他谈话的题材丰富,各个领域似乎都知道一些。

真由美陪影森聊天时,他虽然坐在真由美的身旁优雅地谈着各种话题,但实际上却在留意倾听别人的谈话,有时候回答真由美的话词不达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真由美由此推测他可能是产业间谍,“紫水晶”聚集了以财政界为中心的各界要人,是收集情报最适合的地方。

影森出现后的3个月后,他邀请真由美做自己的同伴。同伴是为了提高店里的利润的手段之一,好比女主人招待客人一样。客人能提出这个要求表明了他对这个女人的爱慕。

和影森在一起,真由美没有像与法泉那样产生生理上的厌恶感,但还是保持着戒备心。

影森带她去的餐厅是上次和法泉一起吃饭同一家法国餐厅,在奢华的餐厅与法泉同坐,即使是山珍海味也食之无味。

影森熟练地把她带到餐桌旁,要了厨师长推荐的饭菜。男侍者刚一离开,影森就压低声音对她耳语。

“这家店虽然不太有名气,但它是由神谕天使所经营的。”

“神谕天使?”

“是最近才兴起的宗教,已经有很多的信徒了。你也听过这个名字吧。听说只要教主把手放在头上就可以医治百病。”

“这我倒不清楚。怪不得……”真由美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怪不得什么?”影森看着真由美的脸。

“怪不得饭店有这么豪华。我听说神谕天使的信徒把财产全都捐献出来,财力才会这么雄厚的。”真由美谨慎地说。

“是啊。神谕天使现在是世界上最富有的教团之一,听说教主神居法泉拥有空军A号专机,可以随时飞到世界各地的分部。”

“空军A号?”

“据说是模仿美国总统的专机空军一号,命名为空军A号。”

“影森先生可真是消息灵通啊。”

“不仅是国内,在世界各地都有专用的直升飞机。传说他还把看中的女信徒搞到手,集中在后宫。”

正说着,菜上来了,影森赶紧闭口不语了。饭店的工作人员也许都是信徒。

“这里的客人都是与教团有关系的人吗?”男侍者离开后,真由美问道。

“不,一般是没什么联系的。只靠信徒和教团的人在教团经营的饭店吃饭,是经营不好的。”

“这里的客人都是不知情的吗?”

“大概是的,神谕天使为扩充资本经营着很多饮食和色情行业,听说有的女信徒就在那些色情业里工作。”

“影森先生为什么这么了解神谕天使的绝密情报?”

“哈哈,是工作啊。现在的社会只有情报才最有价值。要想高升就得掌握更多的情报。掌握权力就是掌握最机密的情报,掌握情报就可以支配全世界。”影森得意洋洋地说。

“影森先生也想统治全世界吗?”

“以情报来称霸世界不是梦想嘛,虽然各地区的情况不同,但不论你走到哪里收集情报才是最重要的。”他挺了挺胸说,一瞬间他的视线落到别处,表情也变了。随着影森的视线看过去,真由美不禁大吃一惊,刚走进来的男人竞是她终生难忘并且达到朝思暮想地步的登山家。

还没等真由美反应过来,影森已经站了起来。

“前辈,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影森向他打招呼。登山家看着这边。

“哦,是影森啊,真是巧遇啊。”登山家好像也很吃惊。

“前辈经常来这家饭店吗?”

“不,今天是第一次。被这家饭店的门面吸引不知不觉地进来了。”登山家看了看和影森一起吃饭的真由美,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到自己在山上救助的自杀女子。真由美也站了起来。

“上次给您添麻烦了。”真由美先打招呼说,登山家好像更不知所措了。

“我是上次在山上被您从危险中救出来的夏居。”

“哦,是那次啊。”他似乎终于想起来了。影森吃惊地看着真由美和登山家。

“你们认识啊?”

“是救命恩人。”真由美说。

“太夸张了,我只是偶然路过,和你同行到山下。”登山家谦虚地说。

“我连您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失礼啊。不知道您的地址和联系方法才没能向您道谢。”当时真由美打听过他的名字,对方没有说。

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又再次(实际上是3次)相遇了,真由美兴奋起来。3次相遇,难道是因为自己和登山家真的有缘分吗?

“我再介绍一次,我叫夏居真由美。今天我们能在这里重逢,一定是有神的指引。”真由美用她从未用过的语气激动地说,这是自然的感情流露。

“真是有缘啊,我叫朝仓。”登山家第一次报出了名字,他们相互凝望着,似乎已经忘了影森的存在了。

“前辈,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和我们坐在一起?”影森好像要表示自己的存在似的提议说。真由美也觉得这是了解朝仓的绝好机会,但主动权在影森。

“不打搅你们二位了,下次吧。”朝仓看着影森和真由美说。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真由美接住朝仓的话说。只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地址和联系方法。如果错过了这次难得的机会,恐怕再也见不到了,真由美决心一定要把握今天的机会。

朝仓好像知道真由美的心情说。“我想一定会的。”

“真由美在银座六号的‘紫水晶’上班。”影森好像在增援似的说。

“不用特意去店里,我们在哪里都可以见面,我把我的联系方法告诉你,真由美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地址和移动电话号码。

“前辈,不愧是她的恩人啊,真由美可从未告诉过我她的电话。”影森好像很羡慕地说。

“在山上我就应该告诉你,但你走得太匆忙了。”真由美有点抱怨似的说。

“我相信神的指引,所以没问你。”朝仓的嘴角带着微笑。

朝仓的话也许是玩笑,但真由美却很高兴。他很机智,这么快就引用真由美的话把在山上的邂逅当做命运的安排。

即使是句玩笑,但在真由美看来,这一切就是命运的安排。

“今天就不打搅你们吃饭了。有我在你们会很拘束的,我这就走了。”朝仓没有坐下吃饭就离开了。因为有影森在,真由美不能挽留他。如果朝仓不主动给她打电话,实际上他们也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她准备向影森打听朝仓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真由美和朝仓前辈认识,他可是大山的朋友啊。”朝仓走后,影森才开始有说话的机会。真由美把在山上被他营救一事稍作润色告诉了影森。

“只有他才能这么勇敢啊。”影森好像有一点灰心,刚才的男人的野心无影无踪了。

“今天多亏了你,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见不到朝仓先生了。”

“前辈现在还在登山啊。”影森感慨地说。

“你不是说他是大山的朋友嘛。影森先生和朝仓先生一起登山吗?”真由美慢慢地把话题引到朝仓。

“我是毕业后第一次见到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工作。刚才问一下就好了,可我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啊。”

“影森先生不知道朝仓的地址和背景吗?”真由美有一点失望,了解朝仓惟一的线索断了。

“一点也不知道。当年朝仓就很神秘,我们多次一起登山,却从没去过他家,其他人也没去过。听说他老家在九州附近,所以学生时代就经常换地方住。他是优秀的登山家,打开过在日本登山史上未开发过的危险路线,学生时代就已经是知名的登山家了,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的登山经验。但他的登山风格过于前卫,在登山界孤掌难鸣。

“毕业后,他参加了自卫队,后来又传说他参加了暴力团。再以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真没想到今天能和他重逢。”

“影森先生的情报网应该可以了解到吧?”

“我只收集与工作有关的情报。”

“朝仓先生参加暴力团的消息准确吗?”

“不太准确,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传说而已。”

“怎么看朝仓先生和暴力团也不像有任何关系。”

“是啊,如果他参加暴力团,一定是出类拔萃的重要人物。”

“为什么?”

“为人宽宏大量,有出色的指导力、判断力、行动力,总之具备一切暴力团首领应有的能力。”

“按你的说法,如果在自卫队不就是将军了吗?”

“自卫队是政府的官僚部队,不适合他。”

“难道他只适合在暴力团?两者不都是为了打仗吗?”

“是啊,自卫队和暴力团很相似,都是为了地位和名誉。”

“暴力团也有名誉?”

“当然有,他们可以为名誉进监狱,为首领舍出性命。如果他们做错事,甚至可以为了恢复名誉切掉手指。”

“这也是名誉?”

“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美学,一般人难以理解,他们都是极端分子。自卫队是与敌对国家战斗,暴力团是与敌对组织对抗。自卫队是明目张胆的暴力组织,暴力团是地下暴力组织。”

“真详细啊。影森先生你是哪一伙的?”

“我只是收集情报而已,当然了解各行各业了。”影森苦笑着,话语却有点暧昧。

“有关朝仓毕业后的情况,你的情报网只是收集到一些谣传吧?”

“我和朝仓前辈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上的人。毕业后第一次见面让人倍感怀念啊。”影森感叹地说。

“朝仓先生是什么样的学生?”真由美问。

“几乎不去教室。偶尔在教室看见他,也是一副登山的打扮,好像从山上直接赶到教室或是马上要登山去。即使是刚从山上回来,也给人一种箭拔弩张的感觉。”

真由美非常理解影森的感觉。她回忆起在山上第一次进到朝仓时,那张被太阳晒黑的脸一定是长期生活在山上严峻的环境中,精干的外貌让人感觉他具有最强烈的男人气质,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就是说没有人和他一起登山,他总是单独行动。即使按国际惯例一个人去挑战极限也未免有点危险啊。最近没有他登山的消息,也许是他遇到了什么难题吧。”影森后面的话好像在问自己。

“他不是为了扩大影响登山吧。”

“不是,那样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登山。”

“真正意义?”

“就是首次攀登啊开拓艰难的路线啊博得社会的关注啊这类的登山。”

这种意义的登山可以迅速扩大登山家的知名度。但是朝仓作为登山家从未被人所知,或许是为了自我挑战吧。

如果没有任何朝仓登山的消息,他又不主动和真由美联系,就难以再进一步了解他。或许再也没有奇遇了。真由美对自己说朝仓一定会打电话的。

正文 第六章 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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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川隆一和耀子的夫妻生活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已,双方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如果耀子当初是隐瞒了自己参加神谕天使的事实,那么现在则已经是肆无忌惮地公开化了。她在自己家里召集信徒,定期举行集会。集会上有很多外国人和看上去无家可归的人。

耀子没有搬进神谕天使的集体宿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菊川很不理解她的行为。

“你相信任何宗教都是你的自由,但这个家是你和我生活的城堡,我不能容忍你把这里变成你们的会场。”菊川委婉地劝说。

“喂,不是你的城堡,是我的。这个家是我父亲为我建造的,怎么使用是我的自由。”耀子轻蔑地说。

“不能是你一个人的城堡,我们还是夫妻啊,是我们两个人的城堡。”

“你可以和我离婚啊。”耀子斩钉截铁地说,菊川无言以对。

“哈哈,真抱歉啊。一离婚,你就完全是陌生人了,我父亲不可能为你这个陌生人盖房子的。”耀子炫耀地说。

“如果你不想离婚,你就给我老实点。只要你是我的丈夫,你的前途就有保证。”

耀子一语道破了菊川的要害,他的无力的抗议也只能仅此而已。

不久,耀子又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星期六的晚上,难得夫妻二人都在家,隆一小心翼翼地想和妻子上床,不料妻子说:“别说那么肮脏的话。”很冷淡地拒绝了。

“什么肮脏,我们是夫妻啊,丈夫要得到妻子是理所应当的事,不想反倒是不正常。”隆一吃惊地回答。

“我是圣洁的神女,是教主恩赐过圣灵的神女,你这个生活在邪恶世界的凡夫俗子敢和我做爱不怕被神惩罚吗?”

“教主的圣灵?”菊川愕然了。妻子毫不忌讳地在丈夫面前公开自己与其他男人私通的事实,还有这样轻视丈夫的吗?隆一体内涌上了强烈的愤怒,他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已经气愤得身体都扭曲了,耀子一定看到这些。

“如果你当上了神女,中部家不就没有继承人了吗?”

“这个不用你操心,教主的血液会继承中部家的事业,这样会对中部家大有好处的。”

“你为什么不离婚?”

“教主不允许离婚。教团是禁止离婚的。”

“神女已经不需要丈夫了。”

“夫妻未必就得做爱。出家的信徒们即使是夫妻也要分开住在男女宿舍,按教团规定的日子可以一个月一次在一起住,但也不能做爱,只是谈话而已。”

“那又为什么结婚呢?”

“你说的结婚是狭义上的结婚,结婚要住在一起、做爱、生育,封闭在小家庭里共度一生。但是教团把结婚引申到更深远的意义,结婚是自由的男女关系,夫妻只是一起吃饭谈话的对象,双方没有孩子,不用同居,保持自由的异性关系,这是教团对结婚的改革,所以没有必要离婚。”耀子振振有词地说。

在隆一看来,教团的教义其实是把结婚的意义缩小到更狭小的范围了。

也多亏了教团的教义,他这个种马得到了赦免,保留了做丈夫的地位。但是,对他来说这是巨大的耻辱,不论是种马还是名义上的丈夫都没有区别。

他按照中部的吩咐,把耀子的神女宣言报告了俊英。

开始时,俊英毫无表情地听着,当听到耀子想把神居法泉的“圣血”当做中部家的继承人时,他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听完后俊英问道:“耀子已经怀孕了吗?”

“还没有。”

“哦,你毕竟是她的丈夫,强迫也好,总之,不管用什么手段你得让她怀上中部家的继承人。”隆一被俊英的严厉命令惊呆了。

“神谕天使的事交给我,你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吧?”隆一对俊英的剧烈反应感到吃惊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俊英的支持,不管耀子怎么想他这个种马丈夫的地位都是牢固的,他理解俊英的独断命令的含义,即使自己的女儿被强奸也要怀上中部家的继承人。

这就意味着俊英拒绝法泉的血脉流入自己家,比起法泉的圣血他更希望得到种马的后代。他的一席话等于给隆一配备了千军万马的支援。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许他有任何的犹豫了。教团人员频繁地出入自己家,似乎已经不是普通信徒的集会了,而是教团干部模样的人在进进出出。

每次他们来访,耀子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和他们密谈着什么,隆一感到自己家已经完全被教团占领了。

耀子的房间前有两个人在看守着,盯着所有靠近的人。其实能够靠近的人也只有隆一和佣人,家里戒备森严。

不久,耀子提出了奇怪的请求:“很抱歉,能不能在XX号你离开家一天?”

“离开?什么事?”隆一没明白耀子的话。

“就是说,你在外边的饭店住一夜,不用回家。”

“不回家?我没什么事非得去住饭店,为什么要离开家呢?”隆一反问道。

“是我有点事。”

“什么事?”

“不能说。”

即使妻子为了难以启齿的事命令自己不回家,也决不能点头应允而住在饭店。

因为有俊英做后台,隆一的态度强硬起来。

“那我就说了,是御驾来访。”

“御驾?”

“是教主御驾来访我们家。”

“是神居法泉来我们家吧。”

“这可是无上光荣的事啊,教主就是活着的神,他能访问信徒的家是千载难逢的事。所以,请你在那天一定不要在家。”

“开什么玩笑,这里是我们的城堡,妻子竟然出口说出为了把别的男人领回家让丈夫离开的话,难道会有老老实实住在饭店的丈夫吗?我是绝对不会离开家的,你们的教团不是有广义上的结婚吗?所以,既然我和你的客人毫无关系,在不在家都是我的自由。”隆一遵照俊英的命令寸步不让,这个总是像自己的奴仆的男人竟然敢反抗,耀子惊呆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

“别说冒犯的话,教主可不是别的男人,是活着的神,神光临信徒的家时如果你在场岂不是玷污了神吗,请你离开家一天。这里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城堡。别让我再重复同样的话。”耀子傲慢地说。

“你说什么可笑的话呢,这个家确实是你父亲盖的,可他是为我们盖的,不是为了让你领别的男人来这里盖的,你可以问问你的父亲。”

“这和我父亲没有关系。”耀子有点心虚了,隆一的话击中了耀子的弱点。

“我不是神谕天使的信徒,教主也好活神仙也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其他的男人而已。我绝对不会离开家,这是我的自由。”隆一强硬地说。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真奇怪,丈夫回到自己的家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教团强行闯入别人的家,加害主人,那么这个教团可真值得怀疑了。难道你的客人就是伤害你丈夫的危险分子吗?”耀子理屈词穷了。

二人没有商量出任何结果,谈崩了。

法泉来访就在几天后,耀子现在还没有怀孕的迹象,但是也许到时候会怀上。隆一推算法泉来访那几天正是耀子的排卵期。

隆一决定在法泉来访前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斗志了,这是维护种马地位的斗志。在妻子被邪教教主夺走之前,种马必须播种,这就是他的责任。

在得知法泉来访的第二天晚上,隆一开始行动了。到法泉来访还有几天的时间,如果每天晚上都强迫耀子的话,或许会成功地埋下自己的种子。

隆一按时下班回家后,开始准备配种。耀子也在家,为了迎接法泉,她已经减少外出的次数,全面调整自己的身心。

半夜零点左右,隆一开始行动了。佣人已经在自己的房间熟睡了,隆一去推妻子房间的门。门是锁着的,新婚的妻子把卧室锁上了。在自己的家中把自己的丈夫关在门外,隆一怒火中烧。

今天不必控制自己,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脚就踢到了门上,一下子就把门踢开了。等熟睡中的耀子惊醒后,已经在睡意朦胧中被丈夫制服了。

等她看清是自己的丈夫时已经来不及了。夫妻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想干什么?”耀子只能用语言来反抗。

“我们是夫妻,我当然是来做夫妻应该做的事了。”隆一对妻子的话冷笑着开始动手了。男人的野性迸发了,封闭已久的欲望瞬间被点燃了,释放出巨大的火焰。

“你在做什么,玷污神女要被上天惩罚的。”等隆一释放了自己的欲望后,耀子威胁说。

“我还真想看看丈夫和妻子做爱会受到什么样的天罚。”隆一把妻子按在身下吼叫着,耀子难以置信地呆看着骤变的隆一。

“你是我的妻子,什么神女,全是扯淡。你要是不满,可以请上天惩罚我啊,你父亲也想看看上天怎么惩罚。”

耀子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和神居法泉的关系,但她更害怕被法泉发现在他来访前自己与丈夫同房的事实。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骨气。

“和邪恶世界的丈夫做爱,你这个神女已经被玷污了。你会怎么样?”隆一抓住耀子的弱点说。耀子脸色苍白,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请求法泉取消来访了。

“你已经失去了神女的资格,如果法泉知道了今天的事,他会怎么做?”

“我不是自愿的,是你强奸我。丈夫不能强奸妻子,我可以起诉你,教主肯定会帮我。玷污神女的人会有什么后果,会有人警告你的。”耀子虚张声势地说。

“哈哈,真有趣。如果你想起诉你就去吧。丈夫和妻子做爱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神谕天使感到气愤而向我报复,那可真是头条新闻了,报纸、电视都会兴奋地报道。大家都会知道神谕天使就是邪教,神居法泉就是夺走有夫之妇、私设后宫的淫祠邪教的教主。更何况,你父亲知道了这件事会做何感想呢?”

二人的地位完全颠倒了。现在隆一抓住了妻子的双重弱点,耀子害怕被父亲中部俊英和神居法泉知道。

她根本不知道父亲早已经掌握了她的秘密。对耀子来说,只要她不知道,这件事就是她的弱点。

耀子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得已经说不出来话了。第二天晚上,隆一又去了妻子的房间,这一次和昨晚一样,耀子没有任何反抗,任凭隆一的一切所为。神女既然已经被玷污了,玷污的次数多少也就不重要了。耀子连用语言反抗的意念都没有了,她已经彻底绝望了。

在法泉来访前的每天晚上隆一都去妻子的房间,多亏了法泉,夫妻竟又开始了性生活,真是具有讽刺意味啊。

法泉预定来访那天不是周末,但隆一打算向公司请假,稳如泰山地坐在自己家中。已经有人向法泉报告了隆一的打算。

神谕天使也无可奈何,即便耀子是法泉的神女,法泉也不能与她的丈夫在同一屋檐下而拥抱他的妻子。

法泉取消了访问。教团不想与耀子的丈夫为敌,这是很明智的决定,但是法泉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隆一只是取得了暂时的胜利。耀子当然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耀子是法泉的神女这一事实依旧存在,虽然法泉不能来自己家,但也许会把耀子带到其他的地方,隆一没有办法去阻止。尽管这段时间连续与耀子同房,却不敢保证她一定会怀孕。

隆一又担心起另一个可能。如果耀子在和隆一同床的同时,又与法泉发生关系,那么到孩子出生前就不能确认是谁的孩子。

神女如果和丈夫或普通的男人发生关系,就会失去做神女的资格。但法泉对耀子的迷恋似乎非同寻常,身为庞大教团的教主屈就访问信徒家这件事本身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禁止神女与教外的男人发生关系,这是法泉的一个借口,是想独霸神女。但是,如果神女违背了禁令,只要得到了法泉的允许就可以不了了之。

在教团里,法泉就是法律。法泉之所以取消访问耀子家或许是因为隆一与耀子夫妻之间的隐情。

只要耀子不脱离神谕天使,隆一作为种马就难以尽责。不知道什么时候法泉还会访问自己的家。

耀子虽然已经屈服于丈夫隆一的暴力,但还没有打算脱离神谕天使,而且对教团的信仰越来越执着。

神谕天使的所作所为已经充分说明了它就是一个邪教组织,但是对外它依然是一个拥有百万信徒的高高在上的宗教法人。妻子信教受宪法的保护,即使丈夫也没有权力干涉妻子的自由,这是一场种马与邪教之间的信仰战争。

受害者协会的会员都是被神谕天使夺走了亲人,协会的成立标志着反对教团的运动正在日益兴起。

让世人都了解神谕天使的虚伪嘴脸吧。教主以分灵为借口把他人的妻子和女儿封为神女,以达到独自霸占的目的。隆一决定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法泉身为庞大教团的教主一定非常繁忙,无论他如何迷恋耀子都不可能只与她一个人频繁地见面,从这一点上看,隆一作为她的丈夫和她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绝对占据有利的地位。

从那一晚上开始处于上风的隆一就频繁地出入妻子的房间,出入的次数越多概率也就越高。此时,耀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虽然没有表示欢迎,但也没有拒绝,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床是夫妻生活中最重要的联系线路,通过这条线路取得实际的成果,夫妻的联系才能畅通。

夫妻二人渐渐地熟悉了彼此的身体。在隆一的眼里,耀子不是神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因此种马繁育后代的概率应该说是极高的,这就是隆一的目标,也是种马煞费苦心的安排。

隆一知道自己作为中部家的种马目前已经完全占了上风,但内心却感到自己很卑鄙。在他选择抛弃真由美,和有丰富陪嫁的耀子结婚时,他已经和卑鄙结婚了。如果说以前他还有一些男人的自尊,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既然已经端起了盛满卑鄙的酒杯,就一定要一滴不剩地喝下去。对隆一来说,这是一种气魄,一种从未有过的可怜的气魄。

真由美是为了自己而生存的,而隆一选择了抛弃她另择他人的生活方式,如果中途结束的话,就失去了抛弃真由美的意义,真正地牺牲了真由美。

这一切不是与卑鄙妥协,而是以牺牲真由美为代价的同流合污。作为补偿自己失去真由美的代价,自己必须要有所作为,隆一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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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隐藏着对影森的怀疑继续着和他的夫妻生活。彼此产生猜疑的家庭没有牢靠的基础,就像在水上生活的人和跟随牧草迁移的游牧民族一样。

影森告诉时雨他辞去了公司的工作,成为了独立的商业咨询顾问。据影森说这个工作只需要有人员、一部电话、一张桌子,很有前途。其实连桌子都不需要,这个工作就是俗称的“皮包公司”。

“只要在公司里不管我怎么出人头地,还只是在公司的小圈子里,我想跳出这个小圏子,在社会这个大世界里有所作为。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我不会满足于现状的。现在我自己的公司虽然小,但我就是这里的国王,我会在社会上取得一席之地的。”

影森似乎有着远大的抱负。但是他这个国王连张桌子都还没有呢。时雨想说:独立工作固然好,但我们还在新婚,何必这么冲动呢,但是时雨没有说出口。

时雨已经查清了他所谓辞职的那家公司根本没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说他的职业是伪造的。那么他在结婚介绍所登记的个人背景等等恐怕都是假的。

和这么善于伪装的男人结婚时自己竟然都没有充分地调查一下,确实只能怪自己,但二人的夫妻生活却很甜蜜。

按时雨的想法,夫妻生活不应该向后看,而应该面向二人共同创造的未来,婚前无论对方怎样都无所谓,所以她才与影森结婚。如果追究以前的事,时雨也有自己的隐私,所以彼此都不希望这样。

影森“独立”后的收入和以前一样,夫妻生活也非常和谐,影森对妻子体贴爱护倍至。

尽管丈夫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夫妻在经济上非常宽松,生活美满。时雨自己因为工作所以有收入,她不想在经济上一切都依赖丈夫。即使将来二人分手了,也不至于给对方添麻烦。

仅凭结婚介绍所的一面之词就结婚,说明这个婚姻是草率的,如果自己再去无休止地追究下去,就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

时雨觉得和影森结婚后,尽管双方还不十分了解但还算很美满。夫妻就是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男女一起生活的契约,签订契约前的一切事情都和对方毫无关系。

在共同生活期间,彼此逐渐从陌生到熟悉,相互融洽。为了能长期保持夫妻间的新鲜感就必须给对方留有自己的神秘的空间。时雨对丈夫的不信任就是因为他过于神秘了。

如今,当初对丈夫的不信任感已经无影无踪了,她惟一所重视的就是他们的家庭生活。

正文 第七章 失手的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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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因外出办事,下班后去了银座。办事的地点很难找到,回去时已经很晚了。

因为影森回家的时间不固定,所以现在也许到家了。时雨给公司打电话,准备从办事的地方直接回家。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大街上闪烁,此刻是银座最热闹的时候,所到之处尽是奢华的景象。

人们常说银座是反映社会兴衰的前沿,但是来往的行人、路边的车辆、耀眼的霓虹灯都在说明银座就是社会繁荣的象征。即便这繁荣是建立在虚假之上,这里依然被人们所向往。

时雨匆忙地穿过外帳路向数寄屋桥的路口走去,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前面的路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背影太熟悉了,难道是……她加快了脚步想要看个清楚。

拐过路口,那个背影站住了,她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就是影森。时雨刚要同他打招呼,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影森站在阴影里,似乎在专心盯着哪里。

时雨感到妻子从后面偷看丈夫似乎带点神秘的色彩。丈夫的背影那么熟悉,但眼前的背影又好像是她不曾见过的丈夫的另一面。

时雨像做坏事一样把目光移开,影森似乎在看着对面大厦的出口。那座大厦是个普通的长方形建筑,墙面上挂着的纸灯笼上都写着大厦里各俱乐部的店名,五彩的灯光映在墙面上。

影森似乎只关注大厦的出口处,丈夫好像在跟踪进入大厦的某人,难道这也是丈夫所说的商业顾问工作的一部分吗?

时雨把头转向了后边,不是怕被丈夫发现,而是她不想知道丈夫的一切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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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神居法泉来店里时,指名真由美陪同,他的注意力已经由千春转向真由美了。

真由美并没有打算和千春竞争。他虽然是店里的重要客人,但真由美只想敬而远之。既然被他指名陪同又不能拒绝。

法泉不是普通的客人,千春对这一切并没有表示不满。法泉是罕见的好色之徒,以分灵为借口与容貌秀美的女信徒发生关系,再封为神女收在后宫,但他还不不满足,在教团以外还有很多女人。

真由美以已婚之名为自己布置了防线,但法泉还是若无其事地来店里。每次都把整个俱乐部包下来,这些大笔的费用都是从信徒那里榨取的。

真由美被法泉握着手,后背涌起阵阵凉意,感到自己就像一只落在蜘蛛网上的蝴蝶一样。

尽管已经50多岁了,但皮肤依旧保养得很好,脸色红润。身体略矮但很敦实,似乎全身的皮肤光滑。

这么近距离地坐着,真由美不禁心里泛起一阵厌恶,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但又不能被法泉察觉。

法泉的身边是江头以及亲信和保镖,平时在店里呆一个小时左右就离开,今天逗留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固执地邀请真由美去吃饭,真由美知道今天绝不是单纯吃饭的同伴那么简单,仅仅吃顿饭是不能打发他的。

真由美已经完全熟悉了目前的工作环境,店里的气氛就像妈妈桑一样明快豁达,其他的女孩子也是如此,店里的客人多是绅士。如果法泉不来的话,这就是一份舒适的工作。

真由美决定辞去这份工作,也许是她该继续从事调色师的工作了。白天的工作人际关系豁然,如果她喜欢可以随时回去。

“教主,实在抱歉。今天正好是我身上来客人了。”真由美用老一套的话敷衍着,这也是她的最后一招了。

“客人?客人不就我吗?”法泉好像没明白她的话,要不就是在装糊涂。

“不,是一个月来一次的客人。昨天开始的,今天还肚子痛呢,我本想请假,但知道教主要来,才勉强来上班的。”

“真的吗?不是撒谎吧?”法泉用猜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真由美的下身。真由美感觉自己的腹部真的开始了生理疼痛一样。

“岂有此理,你可不要对教主撒谎,你要是撒谎,教主马上就能看穿。”旁边的人警告真由美。但教主也毫无办法。

“既然你不方便就算了。你的客人呆几天?”

“一周左右。”

“一周?准确吗?那好,我就下周的同一天来,你的客人一定走了。这样可以吧?”教主依依不舍地握住真由美的手,真由美从他那湿漉漉的手上感觉到了他内心的强烈欲望。

和真由美约定一周后见面,法泉留恋地站起来。黑衣保镖急忙去喊他的专车过来,专车早就在等着法泉站在“紫水晶”外面的一瞬间就开过来。保镖都在电梯上疏散其他的客人,法泉出了电梯间正好站在大厦的出口,但当时正值银座的人流高峰,专车还没到大厦前,亲信们都很着急,法泉利用这一时机拉住真由美的手。

“我可是期待着一周以后啊。如果你想吃什么,想去哪个店,就告诉江头,好事先准备一下。”

法泉在她的耳边轻轻耳语着,酒味和口臭混杂在一起,真由美简直要呕吐了,她控制着自己老练地说。

“今天晚上能见到教主,我非常高兴。”

但是真由美已经打算离开银座,这是最后的一个晚上。如果下周法泉按约定的时间来店里,知道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呢。

“您的车来了。”黑衣保镖必恭必敬地说,法泉的专车卡迪拉克开过来了。

“好吧,下周见。”法泉提醒她说,又使劲握了一下真由美的手。司机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法泉轻轻一点头就上车了。

此时大厦的前面,从后面过来的黑色汽车以飞快的速度与停靠在路边的法泉专车擦边而过,一瞬间,旁边的人目睹了一道小火光,听见了金属撞击的声音,那辆车若无其事地开走了。

当时正好法泉在上车,周围的人都没有过于留意刚才的火光和金属敲击声。保镖也跟在法泉的后面上车了,在真由美和妈妈桑的注目下,法泉的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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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被警察厅监视的暴力团一真会头目中胁组组长中胁勇夫乘车路过银座六号大街时遭到枪击。

幸亏中胁的专用车是像坦克一样结实的特制车,车窗是防弹玻璃,可以把所有的子弹都弹回去,因而中胁及手下4人都平安无事。

中胁一回到四谷三号的中胁事务所,就马上召集全体组员。与中胁组关系密切的其他暴力组也前来协助,跃跃欲试的人挤满了中胁事务所。

一真会会长满谷小吉在几个月之前因脑中风突然去世,代会长宫前惠司和中胁成为了候补继承人,曾自夸像一块岩石一样坚固的一真会分裂为两派。

在一真会最高层的干部会议上,22人的骨干有4名弃权,剩余的人以9:9的比例各不相让。

宫前的背后有会长的未亡人支持,中胁的背后是曾与一真会争夺霸主地位的暴力团大门会会长松冈帮武。

松冈是与已故满谷小吉平起平坐的结拜兄弟,相当于中胁和宫前的叔叔辈。

率领日本两大暴力组织之一的松冈对一真会有着绝对的发言权。如果再在继承人的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一真会就有分裂的趋势。

一真会中已经有人因看不惯两派的纷争而退出,或许在还没有分裂前,一真会就土崩瓦解了。

恰好在这时发生了中胁的专车遭到枪击的事件。中胁派怀疑是宫前派所为,而中胁组的行动也已经传到了宫前的耳朵里,为了应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他也召集了手下和密切的其他团体组织准备应战。

警察厅和警视厅已经注意到了两派的异常举动,为了防止双方在城市的街头战,警视厅动员了机动队的8个中队,在双方的事务所附近各布置了200多名机动队员,进入了严重戒备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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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后,江头与“紫水晶”就明后天法泉召见真由美一事进行联系。

妈妈桑市毛京子心想果然来了。数天前,真由美突然提出辞职,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揣测着各种理由。

她知道真由美非常厌恶法泉,但他毕竟是店里的贵宾,真由美不过是尽义务而已,但真由美自己却似乎觉得是被逼进了死胡同。

她所面临的选择只能是要么乖乖就范于法泉,要么辞职。真由美曾经是小有名气的白天工作的女职员。

虽然没有详细查问过她晚上来这里工作的原因,但也无非是失恋、工作上的失意、对白天工作或收入不满等等这些原因。

京子第一眼看见真由美时就知道,凭她的本事一定会在店里出人头地的,所以在白天的工作中她一定是很出色的。她不过是把她在白天的出色本领运用到夜间工作而已,但京子感觉到真由美不会长期在夜间工作的。

京子的预感果然猜中了。真由美很快就成为了店里的头牌女招待,不幸的是被法泉看上了。她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而顺从法泉,这就应该是她辞职的理由。

她是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能够出色地生存的女人。京子没有阻挡真由美的权力。虽然京子本人也从内心厌恶法泉,但是在经济这么不景气的状况下,他就是支撑这个店的贵重客人。

也许真由美就是一只在“紫水晶”中暂时歇息翅膀的美丽蝴蝶,她不是霓虹灯下的蝴蝶,是从明媚的阳光中飞来的蝴蝶。她虽然飞走了,但是给京子却留下难题。

法泉还不知道真由美突然辞职一事。当时她迫于法泉的威力谎称“来客人”才拖延了一周的时间,她一定害怕被法泉知道那是谎言。

店里的客人和女招待之间也曾有过这样的事,但今天的客人非同一般。这是欺骗拥有百万信徒的教主,会让法泉丢尽脸面。京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了。

如果可能的话她甚至想用自己的身体代替真由美去安慰法泉。约定的前两天,江头打来了电话。京子如实告诉他真由美辞职一事。

“辞职?”一瞬间,江头似乎没明白这句话。

“辞职去哪里了?”从打击中清醒过来后,他又问。

“她说想先休息一阵,再找新的工作。”

“你知道她的地址吧?”

“进店时,她曾填过履历表。”

但是,真由美辞职后一定会搬家。如果还住在原址,辞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逃走了啊。”江头明白了,京子无言以对。

“妈妈桑,你以为辞职就没事了吗?”江头逼问道。

“实在对不起。我挽留过她,但她一定要辞职,也没有说对不起教主的话。”这个场合只能不停地道歉。

“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啊。真由美可是约了一周后见面的。即便是辞职也不应该在与教主约定之后辞职啊,难道连一周都不能等吗?你为什么不让她再等一周呢?无论是你解雇还是本人要辞职,不是应该在一个月前提前通知吗?”江头的话很有道理。

京子当然知道真由美辞职的原因,所以才同意的,所以她也对法泉撒谎了。

“教主多次把你们店包下来,可是花了大笔钱的。他为什么这样做,我想你是知道的。”

“我非常了解。上次的一切费用都由本店来支付。”

“不是谁支付的问题。教主在公务繁忙中还抽出时间多次来看望真由美,可是她却不遵守约定。我怎么向教主交代她辞职的事呢?”江头气得脸色苍白,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法泉迷恋真由美与以往不同,他一直期待着约定的那天夜里。如果知道了真由美欺骗他逃跑的事,法泉一定会把自己的怒火撒在总务会长江头的身上。

“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到教主的面前。”必须马上弄清真由美的地址。

江头已经没有时间再考虑自己的愤怒和得失了,他应该尽快掌握真由美的地址,把她看住,必须在明后天晚上把她带到法泉的面前。

江头和神卫队赶到了真由美的家,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谁都不知道她搬到哪里。

“紫水晶”所登记的地址是她一年前去那里工作时的地址,并没有在当地居民管理所登记过,而且在履历书上也没有记载她的老家的地址,一切追踪线索都断了。

江头也去了当地的搬家公司查问,真由美似乎事先知道他的意图,根本没有委托任何一家搬家公司。

江头气得咬牙切齿,这么个年轻的女孩子竟然在教团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可真是丢尽了法泉的脸。

事已至此,再不能向法泉隐瞒了。江头知道自己要受到处罚,还是向法泉报告了这件事。

一瞬间法泉的表情很平静,但江头和他的亲信们都知道这平静背后的惊涛骇浪。

“你们就这样不知羞耻地回来了吗?”法泉用奇怪而平静的语气说。

“我们已经想法设法搜查真由美的行踪了,我想不久就会有结果的。我是怕万一明天晚上不能把她带回来,才特意向您奏明的。”

“没有万一,无论如何要把真由美带回来。为了我们教团的声誉,彻底查明她的去向!”法泉巧妙地把这件事与教团的声誉联系在了一起,但是法泉自己以及江头却还觉得很坦然。

尽管真由美逃走了,法泉还是对她依依不舍。教团总部的后宫有十几个神女,外面又有千春等众多的女人,但把她们加在一起也赶不上真由美一个人,失去了真由美甚至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为了得到真由美,法泉甚至宁愿赌上拥有百万信徒的教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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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中胁派和宫前组长派之间的紧张到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但因为被警察机动队包围,双方只能干着急。

相当于二人的叔叔辈的大门会松冈会长介入了两派的调停。

“虽然你们现在彼此毫不相让,但如果真为了继承人的问题动了刀枪,要了对方的性命,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警察就会趁机捣毁组织。所以不能只想着打啊杀的,先好好谈谈吧。袭击中胁的真是宫前吗?对此我有很多不解的地方,即使现在杀了中胁,宫前也未必能当上继承人。万一事情暴露,肯定会有第三派站出来。是不是有其他的组织利用你们的矛盾策划的呢?”

经松冈的劝说,在气头上的两派开始冷静下来。

中胁组长的手下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任何宫前组的迹象。只是凭直觉是宫前组所为。

在松冈的调解下,双方开始和谈了,两派能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就是很大的进步。

“如果我们不听松冈会长的调解,就是与大门会为敌。”

“确实像叔叔说的那样,选举前搞什么袭击这样的蠢事确实不是我干的,你想想啊,我有大姐(前会长的未亡人)的支持,形势对我很有利啊,我没有必要去杀你。即使我们是势均力敌,如果真的动起枪炮,不就是自我毁灭吗?我不可能做那种蠢事。”宫前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中胁虽然对宫前自居有利的地位感到不满,但还是同意他的观点。

一真会有不成文的规定,发生争斗时不杀对方的老大。但双方也有自己的不成文规定,如果自己的老大被杀了,那么对方的老大也活不成。

失去了首领,双方就没有机会和谈,彼此的争斗会一发不可收拾,组织就面临瓦解的危险,这是为了保全组织的不成文规定。所以选举前,宫前没有必要杀中胁。从宫前的一番话中,中胁也感到这次袭击事件肯定有蹊跷。

“既然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呢?”中胁问。

现在能与一真会势均力敌的只有大门会,但前满谷会长与松冈是结拜兄弟,他只能帮助一真会,绝不可能策划这次事件。

目前还没有发现与一真会敌对的组织,即使是第三个组织策划的,他们也没必要袭击中胁。

“我是真不知道是谁袭击你的,但确实不是我的手下。你那天在银座的事是事先计划好的吗?”宫前问。

“是偶然的。因为大马路上很乱,所以才把车开到小道上。”

“那就奇怪了。”松冈插话说。大家把视线都集中在松冈。

“难道子弹会改变路线打到你的车上?”

大家的表情都很惊讶,他们终于明白了刺客不可能知道中胁的路线。

“袭击中胁的那个家伙也许有其他的目标。”

大家都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

“中胁,你的车通过时,还有其他的车吗?”松冈问。

“这我倒没有注意。当时我只感到有东西打在车上,司机说是枪击,我们就加快速度离开了现场。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在袭击谁。回来一看,防弹玻璃上有裂纹,才知道是枪击。”

“现场在哪儿?”

“片桐你把地图拿这边来。”中胁命令手下。

一会儿,当晚开车的片桐把地图拿来了,当着大家的面他指出了位于银座的现场。

“是六号街的高层大厦,马路是单行,子弹从左边射来,打在了车后座的玻璃上。”他用手指着汽车行进的方向和袭击的弹道。

“大厦前没有人吗?”松冈问。

“我想起来了,大厦前停着一辆卡迪拉克,好像有一个客人被女人们送出酒吧正要上那辆卡迪拉克。当时就那里有空地,在我从卡迪拉克的旁边开过去了的瞬间被袭击的。”

“或许刺客的目标是卡迪拉克上的客人。”松冈说,大家终于觉得这一切可能是重大的误会。

“宫前、中胁,你们也别斗了,没有理由了嘛。其实从一开始就什么事也没发生。赶紧查一查从大厦出来的卡迪拉克的情况,如果你们做错了事就要危害到组织,现在可不是动刀动枪的年代了,就把那颗子弹当做一块糖吧,检讨一下自己,你们不是小地痞。”松冈一骂,两人都低下了头。

正文 第八章 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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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终于发现了丈夫的可疑行动。

第二天,电视报道了暴力团组长的汽车遭到袭击,对立暴力团处于一触即发的敌对状态。

时雨很吃惊,暴力团组长被袭击的时间和地点正好与自己看见影森的时间与地点一致,时雨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时间上看,是在自己发现丈夫以后发生的袭击事件,当时影森正躲在阴影下全神贯注地看着什么,看他的样子似乎怕被人发现,所以时雨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以前她只知道丈夫很可疑,但并不可怕。丈夫在那个时间里出现在银座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既然他是自由的商业顾问,就有可能去银座拜访当地的企业。

但是,果真如此吗?如果那天晚上丈夫的样子与暴力团组长被袭击联系在一起,就不能否定丈夫与此事无关。时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严重。

作为妻子怀疑丈夫是可耻的,但疑心生暗鬼,时雨始终抹不掉心中的疑云。

她若无其事地探听丈夫。

“你总去银座吗?”

“是啊,工作关系常去啊。怎么了?”影森很自然地说。

“电视和报纸报道说,暴力团的组长在银座被袭击,警察都出动了别动队。你可别靠近这么危险的地方啊。”时雨拐弯抹角地说。

“哦,那件事啊。又不是什么恐怖行动,不会把在场的人都打死,除非是流弹。”影森笑着说。

“流弹也很可怕啊,睡觉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全啊,你千万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按你那么说,就哪儿也不能去了,也用不着工作了。其实除非运气不好,不然哪能那么倒霉啊。反倒是你得多加小心啊。”

“小心什么?”

“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受到袭击啊。最近有个叫神谕天使的宗教组织很有人缘啊,你可别去信教。”影森虽然笑着,表情却很认真。

“神谕天使?好像听说过。”

“听说有很多年轻的女性信徒。如果先让女人信教,就会有很多男人跟随。夫妻二人或全家信教的很多。听说教主特别好色,借口分灵和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信徒发生关系,再封为神女,也就是小妾。”

“我可不相信什么宗教。”

“入教前,谁都像你那么说。邪教就像是传染病,感染后,不仅是本人,还会传染周围。任凭你怎么治也治不好。”

“你不会是和神谕天使有什么关系吧?”

“哪儿的话。我的顾客中有人相信神谕天使,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献给了教团。那些全家入教的家庭里,本人执迷不悟,只可怜了他的亲人。”

“家人不能拒绝吗?”

“因为孩子们还不懂事,或是夫妻一起入教。”

“即使你入教我也不入。”

“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宪法保护人们信教的自由,但是邪教也在宪法的保护下,披着普通宗教的外衣来蛊惑人心。”

时雨感到丈夫是有意地岔开了刚才的话题。似乎丈夫对神谕天使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那绝不是普通的关心。他的口气似乎是了解很多神谕天使的内幕。

真由美为了躲避法泉住在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当时由于匆忙地辞职,给妈妈桑市毛京子添了很多麻烦,但为了逃出法泉的魔爪她又不得不那样做。

她推测法泉决不会就此罢休。如果他真的发动教团的庞大势力来追踪,自己也决逃不掉的。但是这个披宗教法人外衣的教团会为了好色的教主迷恋的女人而全力搜索吗?

果真如此的话,教主将失去信徒们的信任,因此即使法泉生气,但也只能对漏网的鱼无可奈何,真由美很乐观。

但是为了防备教团的跟踪,她还是采取了一些措施,搬家公司是从很远的地方找来的,尽量使新居不留下任何线索。

新居位于东京以西一个小城镇,距离东京很近,很像东京的卫星城,乘坐私营铁路便可直接进入神奈川境内。

她担心这个小镇也有神谕天使的信徒,所以乔装改扮,变换了发型,又戴上了眼镜,以此来躲开神谕天使的眼目。

在俱乐部里她只说了真由美的名和母亲的原姓,她有两部移动电话,现在把那部店里知道的电话也停机了。

在搬家的同时,她留意到这样一条新闻,在“紫水晶”附近暴力团的组长被袭击,两个对立的组织处于一触即发的敌对状态,警察甚至还出动了别动队……

当时她只是一带而过地听着,后来才注意到事件发生时,自己正好在店门前送法泉。法泉的汽车就停在门口,他刚要上车之际,真由美在看见一道微小的火光的同时,听见了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因为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没有太在意。当时,有一辆黑色的车与法泉的专车擦肩而过,难道那就是遭到袭击的暴力团组长的车?

(如果……)

真由美回忆起当时的场面,觉得自己也很危险,不禁很后怕。如果当时组长的车不过来,子弹就有可能打到法泉或在法泉旁边的自己。

(路过……)

如果组长的车仅仅是偶然路过的话,袭击者怎么能预先知道他在哪儿路过呢?如果组长真的只是偶然路过,那么袭击者的目标就不是组长,而另有他人。

当真由美猜测到另一个可能时,她不禁愕然了。那刹那间的火光和金属的撞击声好像是来自“紫水晶”所在的大厦对面的马路,当时真由美和妈妈桑正送法泉上车。恰好这时,组长的车开过来。

那个袭击者一定是瞄准法泉扣动扳机,却不曾想到组长的车插进来。

当时法泉似乎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乘车走了。

事后,这个事件就要演变成暴力团的一场騷乱,警察甚至出动了别动队,这些正好掩盖了袭击者的真正动机。

法泉不知道自己被袭击,反倒沉浸在与真由美的约定中而高兴地离去,那辆偶然路过的车成了救法泉一命的挡箭牌。

作为神谕天使的教主,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必然成为信徒们家属的仇恨对象,被神谕天使夺走亲人和财产、家破人亡的人们都在等待时机复仇。

真由美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中,如果法泉知道了自己是真正的袭击目标,他还会这样沉默下去吗?虽然那个袭击者现在还躲在暴力团争斗的阴影里,但迟早会被神谕天使发现的。

真由美知道了自己当时就处于极端的危险之中,虽然现在逃了出来,但危险依然存在。

如果刺客的真正目标就是法泉,要么他是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要么就是根本不在乎在法泉身边的真由美和妈妈桑的死活,所以才果断地扣动扳机。

真由美对法泉的厌恶感不仅出自于生理,更多的是出自于法泉带给自己的伤害,因为拥有众多仇人的法泉把无辜的自己也牵连到事件里。本来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她决不想被法泉毁掉自己的远大前程。这时,真由美手边的移动电话响了,她吓了一跳。这个号码很少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呢?一瞬间,法泉的脸浮现在眼前。

但是,无论神谕天使的网撒得多么密实,也不可能知道她的移动电话号码。

真由美胆战心惊地按了一下接听键,把电话靠近耳朵。

“喂,是夏居真由美吗?”一个似乎很熟悉的声音在问她。一瞬间,她没有立刻想起是谁,但肯定不是法泉的声音。

“是的。”

“突然给你打电话,实在冒昧。我是朝仓。”

那留在记忆深处的面孔与声音重叠在一起了。

“啊,是朝仓先生啊。”真由美不由自主地大声喊起来。她想起了与朝仓再次相遇时,自己曾把这个号码告诉了他。

“你还好吗?”朝仓好像很放心地问。

“你已经听说了?”

“在报纸上看到了。知道暴力团组长遭袭击就在你们店附近,我很担心。”朝仓说。

“你能担心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也还好吗?”真由美控制着自己说。

“我很好。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这个社会还不安定,你可要多加小心啊。”朝仓说。

“我搬家了。告诉你我的新地址吧。”虽然还不了解朝仓,但凭直觉他可以信赖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与朝仓交换地址。

“可以倒是可以,但对你来说,我只是个过路的人。”

“不是过路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真由美大声地抗议说。

“不要那么夸张。”

“请你记一下。”

“好的。”

告诉了自己的新地址后,真由美问:“能不能把你的地址或是联络方式告诉我?”真由美想,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很难再与朝仓联系了。

“和我这样的人认识,也许会给你找麻烦的。”

“什么麻烦啊,为什么那么说?给你添麻烦的是我啊。”真由美的语气有一点抱怨。

“没有的事。我只有在山上才是真正的自我,山下只是我的另一面。我有空才下山,所以居无定所。我的移动电话号码可以吗?”

“如果你能告诉我,我就太高兴了。我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只是单方联系。”真由美和朝仓交换了移动电话号码。

“我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可以。不过,我经常关机,你可以给我留言。”真由美并没有介意朝仓的这道防线,最起码自己知道了他的电话,这就是很大的进展。

挂上电话,真由美还在回忆着刚才他们的谈话。他说是因为在报纸上看到了真由美工作的俱乐部附近发生了枪击事件,因为担心才打电话的。

但是报纸已经报道了,被袭击的组长平安无事,也没有受牵连的市民。组长的专车只是玻璃有裂纹,没有任何人身伤害。

但朝仓还是从这件事联想到真由美,才来询问她是否平安。以前一直音信皆无的朝仓未免有点过敏反应了。虽然事发现场在真由美工作地点的附近,但真由美不一定就暴露在危险中,难道朝仓是这么真切地关心自己吗?

那次和影森一起在饭店遇到朝仓时,他好像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里,只是礼节性地收下了她写有自己电话的纸。

这次意外事件却让朝仓主动打电话来问平安,真由美不禁喜出望外,她没想到朝仓是这样关心着自己。

朝仓听清是真由美的声音时,好像如释重负似的。他虽然嘴上说自己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正是因为救了真由美的性命,才要对她负责到底的。

朝仓忠告说,最近社会不稳定,要她多加小心。真由美突然有一种直觉,事发时朝仓就在现场。她回忆起刚到“紫水晶”时,曾在附近看到与朝仓相似的背影。

她是觉得如果在银座工作,或许会有机会再见到朝仓才去“紫水晶”工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朝仓与银座一定有什么关系。

如果事发时他就在现场,他一定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如果他的推测与真由美一致的话,他就可以猜测到刺客的真正目标是法泉,他看见了与法泉近在咫尺的真由美,才担心她的安危。

不,如果他真的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他应该知道真由美没有受到伤害。真由美按照自己的思路思考着,突然她闪过了一个新的想法。

虽然朝仓就在现场,但他没有看见真由美是否平安,如果他就是刺客,目标就是法泉,他一定是有百发百中的自信才扣动扳机的。

但他没有料到暴力团组长的车突然插进来,没有击中目标。失手后,他必须立刻逃离现场。正是由于袭击失败,真由美才平安无事,因为他很快就离开了现场,所以没有看到事件的后半部。

由于那个意外的障碍子弹偏离了轨道,也许真的会伤到真由美。报纸电视只报道了袭击事件和暴力团的争斗,根本没有涉及法泉和真由美,所以他这个袭击者只好亲自来问候真由美了。

(一定是多心了。)

真由美好像要否定自己的想法一样使劲摇着头。但是越想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念头就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真由美想起了影森的话,朝仓像一把出鞘的刀一样令人胆寒,这种恐惧不是在大山上磨练出来的,一定是来自朝仓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如果按照真由美的想法,袭击的目标就是法泉,那他又为什么会袭击法泉呢?

事发时朝仓是否在现场,他是否就是刺客,这一切还没有证据。仅凭朝仓来问候自己是否平安就把他和袭击事件联系在一起,或许自己的思维过于跳跃了,真由美提醒自己不要妄加猜测。

但是朝仓来问候她的安危本身就是一个跳跃,正是这个跳跃才把朝仓与事件联系在一起的。

真由美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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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事件的当事人在怀疑袭击的真正目标时,警方也对此感到不解,怀疑刺客的真正目标另有其人。

分析当时的事件,刺客不可能预先知道偶然路过的中胁的行动,如果真是宫前要杀中胁,他根本不可能成功,反倒会降低自己在一真会的地位,壮大敌对势力的力量。还会给警察一个消灭组织的绝好借口,所以这件事根本不可能是宫前做的。

警察根据袭击的弹道,从现场找到了压碎的来福枪子弹,同时又查明当时正好法泉就在袭击的射程里,因此,刺客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法泉。

这个期间,因松冈的调解,中胁和宫前和解,别动队也撤出来了。如果是袭击法泉,那么嫌疑人可就数不胜数了。巧合的是,神谕天使的信徒的亲人们团结在一起,正在开展反教团的运动。

这些受害者都是被反社会的宗教夺走了家人、霸占了财产,他们聚集在一起带有一定的暴力性。

这些人目前还没有形成全国性的组织,只是各自独立为战。这些团体分散在全国,所以很难掌握是哪一个组织所为,要查出刺客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难。

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似乎还没有察觉自己就是刺客的目标。警视厅成立了针对这次袭击事件的分析总部,对神居法泉和神谕天使要采取慎重的态度。警察对受宪法保护信教自由的宗教,一向都很谨慎。更何况神谕天使是一个拥有庞大势力的新兴教团。信教自由这堵墙似乎在阻挡着警察的一切调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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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击事件发生前,受害者协会的情报网就已经得到了情报,最近法泉经常出入于银座六号的“紫水晶”俱乐部。

“法泉迷上了一个叫真由美的女人,所以最近频繁出现在那里。据说他原来的情人就在那里,现在他移情别恋到真由美了。”私立侦探大田原报告说,他的女儿被神谕天使夺走。据说他的女儿被法泉看上,封为神女,现在在位于八王子的神谕天使总部的后宫。

受害者协会非常重视这个情报。大田原的能力在同行里是有名的。对于受害者协会来说,刺探神居法泉的隐私,一定会找到攻击他的突破口。

法泉以分灵为名,将女信徒一一霸占,又在总部设立后宫,这件事早有所闻。但毕竟是教团内部的事,分灵是出自于当事人的意志与信仰。

但是有法泉与普通的女人的性丑闻,倒是个恰当的借口。接到大田原的情报,受害者协会活跃起来,决定监视法泉经常出入的银座俱乐部。

法泉大约一个月两次去那家俱乐部。每次晚上10点左右来,逗留一个小时左右就离开。这个期间禁止其他的客人入内。

由于无法知道法泉的计划,受害者协会只能连日轮流监视。据大田原的调查,让法泉挥霍大笔金钱的女人叫真由美,是几个月前才来这里的新人,但真由美不是信徒。

从受害者协会开始监视后,法泉在“紫水晶”出现过两次。由总务会长江头以及多人的保镖跟随,虽然派头很大,但周围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法泉。

那天晚上,正好轮到山口值班,距上次出现已经过去了两周时间,估计最近他一定会出现的。

虽然已经两次监视到了法泉的行动,但还没有可以在媒体上公开发表的照片。山口真想拍下法泉和真由美亲热的照片,但始终没能抓住机会。

神谕天使的教主私下在银座享乐,这可是一条有价值的新闻。他拿着相机守候了将近两个小时,大约过了晚上10点,法泉的专车卡迪拉克停在了大厦的前面,司机拉开车门,被保镖簇拥着的法泉下车了,没有女人出来迎接他。

法泉进去后,山口又等待了一个半小时。平时一个小时就出来,今天晚上略迟一些。晚上11点半,保镖和江头先出来了,紧接着被年轻女人簇拥的法泉出现在门口,那个年轻的女人是真由美,二人看上去很亲密。

我妻用远视镜头拍摄,虽然是夜间,但灯火通明。正当我妻连续不停按下快门时,有一辆带有黑色车窗的汽车从法泉的专车旁擦过去。瞬间,闪过一道像闪光灯似的火光,又传来金属的撞击声,但是那辆汽车还是没停下飞快地开走了。

这期间,法泉也和保镖们一起钻进了车里,在真由美和妈妈桑的目送下,卡迪拉克离开了。

山口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拍到了有价值的照片。第二天,他看到了新闻报道,暴力团组长的汽车在银座被袭击,对立组织有街头巷战的危险趋势,警察出动了别动队。

组长被袭击的时间和地点正好与法泉从俱乐部出来的时间地点一致。

山口很惊讶,如果当时组长没有路过现场,那么子弹也许会射到了法泉的身上。山口为自己的推测惊呆了,难道那个刺客的目标不是组长,而是法泉?我妻自己检查着自己拍下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贴着薄膜的那辆车的照片,因为车窗的颜色很深,看不清里面的人。袭击者怎么知道隐藏在里面的人是谁呢?另一张照片上的人是山口认识的,他就是在周刊杂志报道的照片中,出现在歌舞伎町饭店火灾现场的法泉的神卫队队长四谷正。

山口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关屋以及受害者协会的成员们。

“山口先生,按照你的推测,刺客一定是袭击法泉。”关屋说,其他的会员也点头同意。

山口的推测极大地鼓舞了受害者协会。会员们关心的下一个问题是,究竟是谁在袭击法泉。

“仇恨法泉的人不止是我们这些人,被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人都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啊。”关屋说。

“如果刺客的目标真是法泉,他还没有达到目的,今后还会袭击法泉。”大田原说。

“法泉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山口说。

“那只是早晚的事。”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一定会加强身边的戒备,也许不会这么轻松地来银座了。”大田原说。

“不光如此,他一定会拼命地想找出刺客。”关屋看着房顶说,大家听了关屋带有暗示的话,都很吃惊。

教团肯定会把受害者协会列为头号嫌疑人,甚至警察、暴力团都会认为协会就是袭击的嫌疑人,受害者协会就会三面受“敌”。教团为了继续与社会为敌,也会加强其反社会的力量。

“各位,今后的这段时间,你们要多注意身边的动静,尽可能避免单独外出,夜间要锁好门,会员之间要经常联系。如果刺客的目标真是法泉,那他一定是对法泉、教团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但是受到法泉报复的我们是首当其冲,我们的对手是行动诡秘的邪教集团,为了我们的自身安全,大家必须加强团结。”关屋对大家交代着。由于这场意外事件,神谕天使和受害者协会将近面临正面的大决战。

“山口先生拍摄的照片里也许有关于刺客的线索。”

大田原提出。我妻受他的启发说:

“我认为如果刺客真是要袭击法泉,他一定在现场观察了很长的时间,所以不光是我的照片,其他值班人的照片里或许也有线索。”

大家的照片被收集到了一起。在众多的照片中,有一个人多次出现在镜头里。是30多岁的男人,好像是“紫水晶”的客人,多次拍摄到他在大厦的出口与俱乐部的女人们在一起。

如果他是常客,多次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在两张照片中,他所站的位置很奇怪。他在马路斜对面向大厦出口张望,视线盯着“紫水晶”,似乎在关注着什么。

“不像是在等女人。”大田原说。客人与店里的女人约好在店外等候也是常有的事。

“拍这张照片时,正好法泉把俱乐部包下来,其他的客人禁止进入,所以他不像是在等女人。”关屋说。

“果然,难道他就是刺客……”大家兴奋起来。

“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刺客会不拿任何凶器,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拍下来吗?”关屋说。

“这个男人好像是俱乐部的客人,可以去俱乐部问一问。”山口提议说。

“俱乐部不会轻易地告诉别人客人的资料。如果我们向警察提供这张照片,会成为破案的线索。”

“关屋先生,打算把照片交给警察吗?”山口问道。

“不能这么简单地就亮出我们的底牌,我们也是来之不易啊,还是好好保管吧。如果装扮成客人去俱乐部,和女孩子亲热亲热,或许会查出这个人的来历。山口先生,你就扮成客人去‘紫水晶’调查调查吧。”关屋说。

“紫水晶”位于银座六号的圆柱型大厦,20坪的空间里巧妙地摆满了坐席,柔和的光线下,客人和女招待都被围在阴影里,整个气氛优雅和谐。

这里似乎聚集了所有的漂亮女人,尽管银座受到了经济衰退的影响,但这里依旧繁华,很少有人是单独走进银座的俱乐部的,他有点胆怯地站在门口,随着一句欢迎光临,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出来迎接他,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她用亲切的笑脸看着山口。

“请进。”带他到了空座位,她那温柔的态度似乎知道山口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也表示她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初次见面,欢迎你。我是这家店的妈妈桑市毛京子。以后还请您多关照。”她拿出名片,柔软的身体贴过来。

这里有很多常客,但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山口来说,其他的客人大概都是这样被招待的。她一边陪着山口,一边向四周张望着。

妈妈桑只是把客人领到座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人代替妈妈桑来陪他。她自报名字叫阿遥,她一点也不像是高级俱乐部的女招待,倒看上去像良家妇女一样。

山口觉得她就是自己要打探消息的合适人选。

“单独一人初次来这里的人可不多。”阿遥说。

“是别人介绍来的。”

“哦,是谁介绍的?”阿遥问。

“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不知道名字?”

“好像是常在公司的附近的饭店、咖啡店遇到他,据说是从事广告业,他常谈起你们店,还说要带我来。但是最近突然见不到他了,好像是换工作了。我就留意着他说的这家店,终于忍不住自己来瞧瞧。”山口背诵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虽然不怎么流畅,但阿遥似乎是相信了。

“哈哈,真高兴啊,给你介绍我们店的人究竟是谁呢?”阿遥似乎非常感兴趣。

“要是知道有今天,我先问问他的名字就好了。他是在午休时间和我在饭店、咖啡店常碰面的人,仅仅是谈话而已,虽然没有和他来往过,但我们的脾气合得来,就是这种关系。无论他是敌是友,他都是让人抱有好感的人。如果我们在同一家公司或是邻居,我们一定会成为亲密的朋友,但我却与他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明白了,比起身边的朋友和熟人,你们相互有好感,本可以成为知心朋友却擦肩而过。像这样失去了可以成为亲密朋友的经历我也有过。”阿遥很赞同地说。二人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总之,就是他介绍我来的,当然不直接介绍。”

“不是直接介绍你就自己一个人来了,真有趣,到底是谁呢?”

“我有照片。”

“真的吗,快让我看看。”

山口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照片。阿遥只看了一眼。

“是影森先生。”

“影森?”

“是啊,现在不来了,但以前常来,是真由美的客人。”

“你陪过他吗?”

“我也陪过他几次,非常有风度,是位绅士,听说是大型出版社的董事……”

“大型出版社?这么一说,好像就在我公司的附近。真由美还在这里吗?”

“辞职了。”

“辞职?”

“你也知道吧,正好在我们店前发生了暴力团的争斗事件,报纸和电视都报道过了。暴力团老大的车在经过这座大厦前时,遭到了袭击。我们也正好在大厦前送客人,当时看到了火光,听见了什么声音,但根本没想到是枪声。后来才知道是暴力团老大的车被袭击,真是吓死人了,子弹也许会打到我们呢。那以后,真由美就马上辞职了。”阿遥想起那天的事情还不禁浑身发抖。

“你知道真由美辞职后去哪儿了吗?”

“她没和任何人说过她的新地址就辞职了,大家都说她是逃走了。”

“逃?为什么,不会是从影森那儿逃走吧?”

“不是。但我不能再和你多说了。”

“也是,我们毕竟是今晚第一次见面,我以后还会来的。”

“请你点我的名陪你。”

“那当然了。”

山口因为与阿遥是初次见面,就没有深问,如果以后熟悉起来,或许能告诉他真由美和影森的事情。今天的战绩已经不错了。

那以后,山口去过多次“紫水晶”,虽然花了很多钱,但渐渐地和阿遥亲密起来。她是个很有气质的女孩子,和山口非常投缘。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山口就有这个感觉。

连续去了几次后,两人变得很熟悉了。山口掌握了这样一个情报:新兴宗教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因迷上了真由美而不断地纠缠,真由美迫不得已才逃走。

他向受害者协会汇报了这一消息,但是有关照片中的男子,只知道他是常客,叫影森,其他的都查不到,连名字也很值得怀疑。真由美也是去向不明。

“如果真由美是逃走,神居法泉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罢手。既然他这么痴迷真由美,就会动员教团的情报网来找出她的行踪。或许她和影森是同谋,如果二人合谋袭击法泉,动机是什么呢?”

“我们只推测是仇恨神谕天使的人所为,但这绝不是外行人干的,虽然因为偶然路过的暴力团车辆而失败了,但若是没有这个巧合,也许法泉就一命呜呼了。我们协会里肯定没有这样的专家,或许出于别的动机才袭击法泉的。”

“无论什么动机,只要他的目标是法泉,我们就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影森也许还会在‘紫水晶’露面,你以后还要继续去监视,费用由我们的会费承担。”关屋听了山口的汇报做出了决定。

正文 第九章 首要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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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居真由美又开始了白天的工作。

她的新居位于神奈川县附近,文化设施齐备,有很多名胜古迹,地势起伏,风景优美。虽然有人工开发的痕迹,但还保留着一些多摩时期的自然风景。

和所有的城市一样,这里到处是现代化的餐厅、咖啡店,熙熙攘攘。在僻静的小路旁是幽静的住宅区,四季鸟语花香。真由美非常喜欢这个小镇。

她又开始从事以前白天的工作。她的工作是只要有一台电脑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开始工作,就像厨师凭一把菜刀闯天下一样。以前的老客户还和真由美保持着联系,也都希望她继续这份工作,所以她很快就可以步入了正轨。

签约时,她只需要给供应商提供一张CD光盘。供应商有保守秘密的义务,不会公开对方的地址、姓名。搬家时,只要不去居民管理处登记,一般查不到她的行踪。

如果被职业人员追踪,一般只能查到所居住的区、市、节、村,即便法泉身边有职业专家的话也查不到她的具体地址。

电脑制作设计出来的色彩和实际的色彩有很大的不同,她必须亲自和客户协商。除此之外,还必须外出购物、美容。人类需要社会性的生活,不可能像隐者一样完全封闭自己,但对于真由美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的危险性。

真由美很乐观,神谕天使的情报网不会找到她的新居。工作顺利地展开了,生活也因此宽裕起来。她已经适应了在新的城市的新生活,戒备渐渐放松了,外出的次数增多了。自己又没有做坏事,不应该出逃。这一切不过是法泉的单相思而已。自己不仅没有从法泉那里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为了他放弃了喜爱的银座生活。

在这座城市里,到处是银座看不见的温罄的空气、小鸟的鸣叫、四季的花香。工作疲劳时,她就去周围散步。渐渐地扩大了活动的范围,甚至参观了市内的美术馆和博物馆。

小小的美术馆给调色师的工作带来了新的灵感,真由美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非常满足。

走累了,她会去街边的咖啡馆和茶馆休息。那里有很多常客,去的次数多了,大家都彼此相互打招呼。

真由美从未有过这样的惬意的生活。以前每天在城市的办公室上班,与很多的人交流。去银座工作后,每晚要接待形形色色的客人,那些客人都是陌生人,而且彼此还是商业关系,所以经常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这个小城市让她从高度的紧张中解脱出来。即使面对陌生人,彼此也都是自由平等的关系。这座城市让真由美得到了身心的解放。

不知不觉地她渐渐忘记了神居法泉的存在,而惟有朝仓让她永生难忘。他只和真由美联系过一次,以后就渺无音讯了。真由美多次拨打他的行动电话,只能听到机器的机械应答。

真由美给他留言他也没有任何的回应,但真由美坚信,朝仓一定听到了她的声音,或许是她单相思,但她还是执着地不断给他留言。当然他还是音信皆无。

真由美是把朝仓视为自己的恩人,她难以抑制自己的思慕之情。但是对于朝仓来说,他仅仅是一个过路人吗?

真由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决定无论如何要再见他一次。她在留言里留下了约会的时间和地点。不管他是否来,自己都要去等他。

到了约定的那天,真由美在指定的咖啡店等候着。约定的时间过去了,朝仓没有出现。等了一个小时,真由美才离开。尽管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会来,可心里还是很失望。

出了咖啡店,她还恋恋不舍,万一是他迟到了呢。她在咖啡店门前徘徊着。

她只顾寻找朝仓的身影,没料到突然有两个人影向她扑过来。二人从左右把她夹住,问道:“是夏居真由美吗?”

真由美被这意外的事件惊呆了,毫无防备。她不由自主地回答说。

“请来一下。”说话间她的胳臂被抓住了,一台奔驰车悄声地开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快走开!”真由美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降临了,她使劲挣扎着。奔驰的车门开了,车里跳出的男人和刚才的两个人一起强行往车里推她。

眼看着真由美被3个强大的男人推进车里,她明白了,这是神居法泉的打手。

“救命!”她想大声地喊,可是惊恐得已经喊不出来了。因为适应了新的生活才放松了警惕而忽视了神谕天使的天罗地网。到处都有神谕天使的耳目。她停止了反抗。

正在这紧要关头,从暗中飞来了黑色的石子,把3个打手打了个趔趄。3人赶紧应战,从黑暗中冲出了一个男人,把3人扑倒在地。没等他们起来,这个男人使劲拉住还处于惊恐状态的真由美:“快跑!”

这是朝仓的声音。她被朝仓拉着跑出来,后面传来了打手追赶的声音,由于他们刚才被朝仓伏击。脚步还是慢了。真由美和朝仓跑到旁边的小胡同里,又拐了几条小路,来到了一个小神社的前面。朝仓的车就停在那里。

终于到了安全区,朝仓停下了脚步。

“没事了。但这里还是危险啊。”朝仓气喘吁吁地说。

“是。”真由美忘记了刚才被绑架的恐怖,她为能再次见到朝仓而欣喜若狂。

“这个社会还不安宁,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朝仓说。

“你是指神谕天使吗?”

不安宁的社会不是从今天开始的。如果朝仓是暗示她要防备神谕天使的危险,那就表明他和神谕天使有某种关系。

真由美曾怀疑袭击暴力团组长事件就是朝仓所为,但今天他警告自己要警惕教团的危险性,说明自己的怀疑不准确。

“可能已经查到了你的住址,你最好不要再回去了。”朝仓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

“那可不好办,电脑里有我工作的全部资料。”没有电脑就没有办法再工作了。

“把钥匙给我,我见机行事,把你的东西取回来。总之,你今天晚上必须另外找地方了。”

朝仓好像要给她找饭店住下来。真由美推测,他是按约定的时间见她,才得知她已经落在神谕天使的包围中而奋不顾身地救她。

“也许饭店也有神谕天使的信徒。”

原来她只是在电脑或所在的城市上做了保密工作,却没料到对方连她的地址都已经查出来了。或许是外出时,在什么地方被信徒看到。这么一想,她马上觉得自己一个人住在饭店也更恐惧。

“是啊,那里也危险。”朝仓仰望着天空思索着什么。

“我想问句多余的话,你有家人吗?”真由美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是一个人。”朝仓的视线转向了真由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的眼神依旧没变,他们在山上邂逅时,他就是用深邃的目光遥望着远方,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有一个过分的请求,在我找到房子之前,能否在你家给我留一席安身之地?”事后,真由美感觉当时冷汗都出来了。但朝仓没有吃惊。

“我也想过。但我家很简陋,在你找到安身地之前,如果你愿意可以住下。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吧。我如果不管你,就是画龙不点睛了。”此时,朝仓在今天晚上才第一次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这是朝仓第二次从危难中把真由美救出来。在北阿尔卑斯山初次相遇以来,真由美只有在梦中才能表达自己对他的无限思念之情,而今天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这也多亏了神居法泉,真由美兴奋得要感谢刚才那几个追捕她的打手了。

朝仓家在奥泽九品佛附近一个小巧别致的高级公寓里,二居室的房子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虽说是单身男人的家,却整理得干干净净。家具、日用品都摆放得错落有致,整洁利落。家具和日用品也只是生活必需品,所以二居室的房子显得很空旷,没有一丝女人的气息。

墙上挂满了大山的照片,好像也有外国的。照片是这个家惟一的装饰品。

“这些照片都是你照的吗?”真由美好像站在山岳摄影展面前一样,到处张望着。

“这里没有别人的作品。”朝仓说。

真由美想起了在北阿尔卑斯山的恐怖经历,那巨大的山体气势汹汹地像要把她吞进去。如果这些照片都是朝仓拍摄的,说明了他不是普通的登山爱好者。

“请你住在这个房间,床单是刚换的,浴室在那边。请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基本的替换衣服和化妆品,我帮你准备好。”朝仓说。真由美穿着外出的衣服,除了皮包和一些钱以外什么都没带出来。

“你在哪儿休息呢?”这里似乎没有朝仓住的地方了。

“请不要担心,起居室的沙发就是床。在山上我已经习惯了,在哪儿都能入睡。你饿了吧。这里虽然没有饭店的东西那么好吃,是我亲自做的,你稍等一会儿。”真由美马上觉得胃里已经空了。刚才在饭店等朝仓时,点了很多饭莱,但根本没有心情吃饭。

朝仓在厨房忙着,真由美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一转眼的工夫,就像变魔术一样,在桌上摆着意大利面条、汤、海鲜沙拉和葡萄酒。

朝仓请真由美坐在桌前,她先吃了一口意大利面,不由得大吃一惊。面条的软硬程度恰到好处,略微带点蒜味,地道的味道连专家都会相形见绌。汤当然也很合口,海鲜沙拉是用美味的螃蟹罐头做的。朝仓启开了酒瓶,把冰镇过的法国葡萄酒倒进了真由美的杯子。

“为了你的平安干杯!”朝仓举起了酒杯,二人把酒杯碰到了一起。

“简直像做梦一样。”真由美只喝了一口酒就陶醉了,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处于神谕天使的追捕中。

“今天晚上你可以放心地好好睡觉。只要在这里,你就是安全的。”朝仓向她保证说。真由美注意到了他所说的安全的另外含义。一个年轻女人躲藏在单身男人的房间里。对真由美来说,在内心还有某种期待。朝仓是两次救她性命的恩人,她向朝仓寻求保护,其实就是以身相许的暗示。

朝仓不可能没有感觉。但他还是表明这里是安全的,或许也是在暗示他没有男人的欲望。

“今天你一定很累,赶紧冲澡吧。浴衣和毛巾都准备好了。请你安心地休息吧。”吃完饭,朝仓说着就站了起来。真由美洗完之后也躺在床上休息了。朝仓走进旁边的房间,累得很快就熟睡了。

第二天早晨她一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大亮了。刚一起床,厨房传来了朝仓的声音。

“你醒了吧,早上好。早饭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吃都可以。我要出去一会儿,谁来你都不能开门。”朝仓在门外说着就出去了。

梳洗打扮后,真由美来到了厨房,桌子上有刚烤好的面包、煎鸡蛋、橘子汁,杯子里还有牛奶。朝仓主动为自己做饭,真由美感到过意不去。

因为昨晚放松地睡了一觉,今天身心都感到清爽。昨晚的事简直就像在梦中一样,看到自己就身处朝仓的家,她才相信这不是梦。

真由美开始吃朝仓为她特意做的早饭,虽然一个人有点寂寞,但是吃得很香甜。

朝仓能把自己的家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真由美感到这是朝仓对自己的信赖。但是自己也完全不了解朝仓的任何事情。他曾说过,他的灵魂在大山里,在山下他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影子。但是就连这模糊的影子真由美也一点都不了解。她惟一知道的是,他的敌人是神居法泉和神谕天使,这些人也是真由美的敌人。

昨天看见他在一瞬间就打倒了教团的打手,那敏捷的身手决非常人可比。如果他和上次的袭击事件有关系,那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快到中午时朝仓回来了。真由美没想到他把自己的电脑、银行存折、衣服、生活用品全都取回来了。

“天哪,你拿这么多东西回来。”真由美很吃惊,她想起来了是昨晚把钥匙交给了朝仓,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东西取回来了。

“你家周围没有发现教团的迹象,但最好还是不要回去,你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下去。”朝仓毫无表情地说。

真由美和朝仓开始了奇妙的同居生活。朝仓非常具有绅士风度,从不踏进真由美房间一步。他们都了解两个成年男女之间的默契关系,但朝仓绝不冲破那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这并不意味他对真由美没有好感,否则的话,他是不会让真由美和自己一起生活的。

(他是在同情我?)

真由美怀疑地想,难道是事已至此不得不把自己藏起来吗?想到这儿,真由美的心里好像被堵住了一样。朝仓只是因为同情她而迫不得已,而真由美只是一厢情愿。但是,一个男人是不会仅仅因为同情而把一个年轻女人藏在自己家里的。

虽然他在山上救了自己,但也仅仅是见过一次的陌生人,按常理是不应该请他留下自己的。虽然不知道朝仓的具体年龄,但看上去与真由美不是相差很多。一对年轻的男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相安无事未免有点不自然。

但是,朝仓从不进入真由美的房间,不是朝仓对她漠不关心,应该是在他的心里有一道牢固的防线,或许这道防线是来自于他心底的创伤。真由美不了解他所承受过的伤害,心里充满了焦灼感。

朝仓白天几乎都不在家,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早饭一般是和真由美一起吃,出去之后,回来的时间都不固定。即使是深夜他也一定会回来的。早上离家的时间比一般的公司职员晚,没有规律,难以判断他的职业。他的生活虽谈不上很富有但也决不是贫困。

一天晚上,朝仓很晚才回來,真由美发现他的衣服上一些血迹,胳膊有一点轻伤,朝仓说是因为喝醉了在车站的楼梯上摔了。

但是怎么看都不像是摔伤。在那么危险的大山上都可以箭步如飞,怎么会在楼梯跌倒呢?过了一会儿,真由美又发现了令人恐怖的东西。朝仓在换衣服时,背对着真由美,悄悄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塞进了壁橱里。这一切都反射在窗户的玻璃上。真由美从窗户的玻璃上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切,那个东西是枪。

一般的市民是不会有枪支的。如果只是玩具枪的话,是不会偷偷摸摸地怕被真由美发现。

真由美可以确信,朝仓就是枪击事件的犯人,而且他的目标是法泉。虽然不知道他袭击的原因,但可以肯定他是在瞄准法泉。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在法泉出现的地方再次遇到朝仓。他袭击法泉是因为神谕天使就是他的敌人。

朝仓似乎没有同伴,单身与号称拥有百万信徒的庞大教团战斗,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真由美没有透露看见枪的秘密,也没有追问他的底细。她害怕这样做会失去目前的平安生活。

真由美和朝仓一起生活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突然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如果我突然没有回来的话,你马上离开。这些钱不是很多,但也够你生活,请你收下。”

“你为什么这么说,什么突然不回来,我不喜欢你这么说。”真由美抗议地说。

“我只是说万一。现在这样的社会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比如交通事故啊,意外伤害啊,犯罪啊……”

“别说那样不吉祥的话。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会遇到的。”

“你在家里,遇到危险的概率小。”

“不,是一样的。有可能发生地震火灾,或是遇到强盗,甚至是神居法泉的打手追到这里。”真由美回答道。

“你说得对。我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朝仓道歉说。真由美确信朝仓做的事一定是在冒着性命之险。朝仓是因为自己每天都处在危险之中才没有碰真由美。他身边那道无形的防线或许就是因为他随时要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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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泉被激怒了。教团的情报网好不容易才找到真由美,却被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横刀救走了。

受过训练的神卫队员和司机4个人都敌不过这个意外的对手而毫无还手之能。但是他生气也无济于事。

以前法泉只是单方面迷恋真由美,她当然有权力表示拒绝而出走。但法泉一直郁闷不乐而耿耿于怀,因为这件事严重地损害了他作为教主的权威和尊严。

不把真由美带回来,他的威信就受到了挫伤。法泉的亲信们也正在研究那个把真由美夺走的人的来历。

这段时间,他的亲信们开始怀疑上次的枪击的事件不是暴力团的火并,而是针对法泉的暗杀行动。

在暴力团内部也有神谕天使的信徒,据他们说目前其内部没有对立和争斗的迹象,所以不应该有人要暗杀组长。谁要是想要组长的性命,那么整个暴力团就有全体灭亡的可能,因为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

袭击事件发生时,法泉就在旁边。当时如果不是恰好暴力团组长的汽车开过来,子弹可能正好击中法泉。

袭击法泉最大的嫌疑对象是右翼的受害者协会。教团内部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袭击事件,而正在这时发生了真由美被身份不明者夺走的事件,所以亲信们推测那个第三者是受害者协会的成员。

“如果真是他们的会员,我觉得还有点疑问。”总务会长江头说。

“为什么?”

“如果是他们的会员,他的武功过于高强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教主和真由美的关系。即使是知道,这也不是他们应该插手的事情。那个身份不明的人一直在保护真由美,如果他真是协会的人,那么协会为什么要保护真由美?教主与真由美之间毕竟是私人问题,和协会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真由美是受害者协会的成员。”神卫队长四谷正说。当时他不在真由美被抢走的现场,但作为队长他已经很丢面子了。

“四谷君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教团的第一教义就是把人类从这个邪恶的世界拯救出来,大家都在感谢我们教团,怎么会有受害者呢?那些自称受害者的人不过是被邪恶蒙蔽的小人而已。”江头责备地说。

“我失言了。如果真由美是那个被邪恶玷污而自称受害者协会的同伙呢?”四谷的话里另有含义。

如果受害者协会得知法泉经常出入“紫水晶”,就有可能派真由美潜伏下来。或许因为暗杀失败了,真由美才逃走的。

“大家回忆一下事件发生时的场面,当时教主和真由美紧挨在一起,所以不论多么优秀的枪手,如果想射击教主就有可能也打着真由美。”

“如果真由美知道现场有枪手呢?”四谷反问道。优秀的枪手就有一枪命中的自信。

两派各执一词,难以定论。但是受害者协会的嫌疑最大。按江头的观点,除了受害者协会,可能还有另外的线索也在暗杀法泉。虽然江头信誓旦旦地说没有任何的受害者,但是随着教团势力的扩大,反对教团的呼声也日益高涨。

因此,在以法泉为首的教团最高层干部会议上,也就是御前会议决定要采取针对反神谕天使(受害者协会)的应对措施,并查明上次的袭击事件以及抢走真由美的那个身份不明者的来历。

如果袭击的目标是法泉,犯人还没有达到目的,所以要进一步加强法泉周围的保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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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泉只是暂时控制自己的情欲,等事情稍有平息后,又准备去“紫水晶”。虽然真由美不在,但千春还在。与迷恋真由美不同,千春也有着别样的风情能给他带来新鲜的刺激感,这些是后宫的神女们所不具备的。

江头和四谷等头目虽然很为难,但不敢违背法泉的意志。四谷带领手下的最精锐神卫队担任法泉的警卫。

江头在法泉的专用车上又加装了防弹设备,进岀“紫水晶”时由身着防弹背心的神卫队寸步不离地护卫着。让手下如此大动干戈,法泉还是决定去银座享乐。

法泉不仅是因为喜欢千春,他也很喜欢银座的气氛。平时在教团内部总是道貌岸然地为信徒们说法,身心处于紧张状态,他需要释放自己的情绪。

“教主好像又和千春恢复关系了。”阿遥悄悄地告诉我妻。

“教主以前曾移情真由美,真由美辞职后,他又和千春好了。”

“就是说,法泉教主还要来店里?”

“是啊,虽然真由美不在,他来得少了,但他还是很迷恋千春。”

“看来高贵的教主也难以抵挡女人的魅力啊。”

“当然了,在信徒面前摆出一副神圣的样子。但是他迷恋真由美和千春的那副色迷迷的样子恐怕是不敢让信徒们看到的。”

“我倒想看看。”

“那可不行,教主一来就把俱乐部全包下来,其他的客人一律不许入内。”

“能把‘紫水晶’包下来那可真是一掷千金啊。”

“全都是信徒们的钱财啊。所以我根本不信教。”

“不是所有的宗教都这样吧。”

“但是,所有宗教的上层人物都这样生活。一边向信徒宣扬来世的幸福,一边却自己在现世过着奢侈的生活。”

“阿遥你是根本没看上神居法泉啊。”

“还是真由美伟大啊。如果是我被那样追捕早就投降了。真由美最后还是没有屈服啊。”

“我真想见见真由美啊。”

“你可不。你可不能朝三暮四啊。”阿遥笑着瞪着他。

“你是在嫉妒吧。”山口有点慌张。失去妻子后他还从未接触过其他的女人。虽然他还在壮年,但已经没有欲望了。刚才阿遥那娇嗔的一眼,使他那埋藏已久的男人的本能又蠢蠢欲动了。我妻觉得很狼狈。

“以后我还会看着你的。”阿遥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似乎在挑逗他,又好像在戏弄他。

“不许嘲笑大人。”山口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之所以来“紫水晶”不是为了寻找女人。但是随着与阿遥渐渐地亲密,曾经被妻子冷落的心又开始灼热起来。

“你也不安全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教主就会注意你的。”

“真可怕,我可不像真由美和千春那么伟大。”阿遥好像真的害怕一样地说。

“他又不会吃了你,用不着那么害怕。”

“当然可怕了,教主和神谕天使的人都可怕。糟了,我不能背后谈论这么重要的客人。”

“没关系,神谕天使确实很可怕。但是更可怕的是人们都不了解他们的可怕之处。刚才你说想让信徒们看看法泉的丑态,我也想看。”

“好吧,等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就悄悄地告诉你。”阿遥的话让山口感到很意外。

“他不是包场吗?”

“如果你在附近等着就可以看见教主的脸。但是有很多保镖在他四周,你不可能靠近。”

“我真想看啊。你悄悄地和我联系吧。”

“好。不过,你得给我送厚礼啊。”

“你希望得到什么礼物?”

“我在逗你啊,你来我们店里指名让我陪你这就足够了。我们也可以在店外见面啊。”阿遥在渐渐地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不久,阿遥和他联系了。

“教主明后天晚上要来。大概在晚上9点左右,他预约了一个小时。如果你在附近等候,就可以看见教主的尊容了。但我可是想看见你啊,教主回去后,你一定要来找我。”阿遥好像撒娇似的说。

两天后,山口去了“紫水晶”的附近。他事先从阿遥那听说四周会戒备森严,所以提前一小时达到,但“紫水晶”所在的大楼附近已经有很多好像是神卫队的保镖们在四处张望了。如果他要靠近,马上就会被警告。

他走进了一家可以看见“紫水晶”的咖啡店,大吃一惊。这里也有两个似乎是保镖的人,也许还有。他们都坐在能看清对面大楼出入口的座位上,紧张地张望着。不用说,店里面更是戒备森严。

这家咖啡店也是他们的观察点,山口只好离开这里。现在正是银座的黄金时间,在繁华的霓虹灯下,衣冠楚楚的人群熙熙攘攘。

尽管他们都担负着不同的人生重担,却仍显示出一副富有和快乐的表情,漫步在银座的大街上。大概在别人的眼里我妻也是如此吧。因为四周都是法泉的手下,他不能在“紫水晶”附近逗留。

按阿遥通知他的时间,他在10点左右回到“紫水晶”。如果这个时间法泉不出来他也就死心了。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偷拍到法泉的脸,他把带有变焦镜头的相机藏在手里,慢慢溜达回到了“紫水晶”。

偷拍的对象不光是法泉,他都想知道所有注意法泉动向的人。可能在这个时间里,他们都在“紫水晶”的四周布下埋伏,他准备拍下附近的动静。他四处寻找影森却没有发现。

当他走到“紫水晶”附近时,大厦前已经有很多人了。车队前后夹着法泉的专用车过来了,把其他的车辆挤在了一旁。正是拍照的好机会。

法泉和千春被保镖簇拥着和店里的其他人出来了,保镖警惕地环顾四周,根本没有偷拍的机会。行人都注视招摇的法泉,我妻赶紧混入人群,这样可以仔细地观察法泉。

这是个毫无特征的矮小、面部浮肿的男人,如果在街上擦肩而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令人难以置信他就是拥有百万教徒的新兴宗教的教主。

法泉依依不舍地握住千春的手,钻进了汽车。随后,大批车队也离开了。

山口好不容易把相机对准了车队的背影。同时,在别的方向也有闪光灯在闪烁。大概也有人在等待着机会吧。

山口寻找着拍摄者,由于对方也混在人群里,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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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开始怀疑袭击暴力团组长事件的真正目标是神居法泉,所以一直在注意法泉的行动。据跟踪人员报告,上次事件后法泉一直按兵不动,稍微平息后又开始在晚上出入于银座。警视厅在“紫水晶”四周安装了4台摄像机连续拍摄。

在分析法泉出入于“紫水晶”那晚的录像上,浮出了两个可疑人物。不像是法泉的保镖或信徒,他们在大厦附近多次拍照。除了这二人外,再没有其他的摄影者了。画面上都是在现场工作的人、居民、邮件报纸投递员等固定的来往者。

被跟踪的这二人不属于上述人,是临时过路人。警视厅开始跟踪这二人。

其中一人的来历很快就查清了。山口直也,四十五岁,公司职员。最近妻子在歌舞伎街的饭店火灾中被烧死。随着进一步的调查,得知他是神谕天使受害者协会的成员。

另外一个人的调查却很艰难。他警惕性很高,多次甩掉了跟踪人员,最后查明他走进了新宿西口的中部大厦。中部大厦是中村俊英的中部集团所属,难以确定他在大厦的什么地方。根据他老练地摆脱跟踪人员的行动,可以判断他是职业老手。

这时,警察也得到了可靠的情报,中部俊英的长女耀子加入了神谕天使。负责法泉动向的搜查四课和一课紧张起来。

如果耀子是信徒,而在法泉常去的俱乐部周围出现的可疑人物又走进了中部大厦,这一切有点不可思议。如果那个人与教团有关系,又为什么要避开法泉的卫队呢?如果是在暗中保护法泉,在法泉没出现在“紫水晶”的时候,他也被监视录像拍摄到了。

虽然山口也被拍到了,但他很明显是事先掌握了法泉的行踪而埋伏在那里的。如果另一个可疑人物也是埋伏在那里等候法泉,那他就是法泉的敌人。既然是法泉的敌人又为什么出现在信徒中部耀子家的大厦呢?

“听说中部俊英是无神论者,他只相信数字,他认为神佛只能让人类变得更懒惰,向神佛祈祷就是想不付出任何辛苦或是想用最小的努力换取最大的回报。如果向神佛祈祷可以实现一切愿望,人世间也就不存在辛苦了。如果有祈祷的时间还不如做点有用的事。我曾读过中部写的文章。女儿加入神谕天使,对中部来说应该是最苦恼的事。”搜查一课的栋居说。

“也就是说,那个可疑人物是中部的手下了?”那须警部揣测着栋居的话。

“我觉得这样的推测有一定的道理。”

“未必,中部大厦里有20多家中部集团的公司,也有中部参股的金融机构,所以不能因此而断定这个可疑人物进了中部大厦就是与中部俊英有关系。”山路提出异议。

“有这个可能。神谕天使要求信徒毫无保留地奉献,耀子信教后,他们可以得到其父俊英的巨大财产。俊英知道女儿入教,难道会拱手相让自己的财产吗?为了切断女儿和教团的关系,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的。”

“这可是个跳跃性的思维啊。宪法保护信教自由,父母不应该干涉。”

“宪法保护的是信教的自由,而不是掠夺财产的自由。耀子已经结婚了,她的孩子有可能是俊英的继承人。耀子信教,自己的财产和事业就有被神谕天使篡夺的危险。对俊英来说,保护自己的财产和事业不是妨碍信教的自由,而是正当防卫。”

“你的联想未免太丰富了。”山路冷笑着说。

“听说法泉把自己看上的女人都封为神女围在自己的周围。对于耀子入教,法泉不能不考虑中部俊英的存在吧。如果法泉真正的目标是俊英,他就会把耀子封为神女来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

“耀子已经结婚了吗?”

“法泉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按教团的观点,世界已经被邪恶所玷污,从邪恶中觉醒的神女与教主的关系应该优先于夫妻关系。信仰应该高于法律、真理、习惯和世上的一切法则。”

“对于耀子的丈夫来说,法泉不就是头号威胁吗?”

那须听着二人的争论,他比较赞同栋居的观点。

“中部耀子的丈夫菊川隆一原来是大型旅行社的职员,被中部看中才与耀子结婚。同行都说他是幸运儿,但充其量也不过是匹种马。种马的代价是集团的核心产业、皇宫饭店营业部副部长的职位。所以对隆一来说,法泉是与自己妻子私通的敌人,又是自己的威胁。那个可疑人物也有可能是隆一的眼目。”搜查四课的南部又扩大了栋居的观点。

山路的反对意见反倒挖出了中部俊英、菊川隆一和神居法泉之间的利害关系这一重大线索。如果可疑人物是中部俊英和隆一的手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切断法泉和耀子的关系。最直接的强硬手段就是彻底铲除法泉。

如果法泉死了,至少是消除了俊英和隆一的威胁。即使耀子不是法泉的神女,但对法泉来说她也是一块肥肉,肥肉越大越能吊起他的食欲。

警视厅怀疑那个可疑人物和我妻直也就是枪击事件的犯人。但是,我妻直也不可能有枪,他既没有射击的经历,也没有持枪许可证。而分析那个刺客的手法,其背景一定与枪有关系。

最后警视厅确认那个可疑人物就是枪击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对山口只进行监视。

正文 第十章 种马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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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子的行为举止已经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了,现在,新婚夫妇的新居已经成为了神谕天使的一个活动地点了。信徒们常来常往,甚至住在这里。耀子常常被众多的信徒包围着。

教团的信徒分两种,一是在入教的同时搬入集体生活区,被称为出家信徒;另一种是还住在自己家的居家信徒。而耀子把自己的家当做教团的集体生活区,也可以说是出家信徒。

隆一虽然是她的丈夫,但是不仅不能和耀子说话,想接近她都很难。

耀子虽然入教的时间不长,但是作为神女似乎在教团居于很高的地位。她已经是法泉的神女,她的地位是以背叛丈夫为代价换取的,耀子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背叛行为。

但是耀子的地位似乎不仅因为她是神女,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父亲的名声显赫的光环。

尽管耀子对隆一很冷淡,但隆一始终稳坐在丈夫的位置上。因为有俊英做后台,隆一才敢如此强硬。教团的信徒们也不能强行把隆一赶走。

现在隆一不能像前几晚那样强行占有耀子,因为有信徒守在她的旁边,夜间也有不睡觉的人看守。

夫妻生活已经彻底没有了,隆一也失去了自己的正常生活。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家已经被信徒们占据,因为有家里的实际户主耀子的允许,所以也不能去控告他们私闯民宅或霸占他人房产。

目前还没有闯入他的房间,但是白天他不在家时,也只能任凭他们的所为了。

耀子被信徒包围着像女王一样高傲。他们中间有厨师,负责给那些信徒做饭。节假日,家中信徒的人数就更多了。只有在他们护送耀子外出时,隆一才能短暂地独居自己的家。

隆一把耀子的情况逐一向俊英做了汇报,俊英紧锁眉头。

“他们的强大势力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们集团内部也有可能隐藏着信徒,一些有实权的政治家也和他们联手。决不能让你亲自出马与信徒为敌,不然他们会对你不利的。现在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要以静制动。”隆一第一次向他汇报时,他曾说过要妥善处理。今天的话再次表明了他的态度。

俊英对教团目前的状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从而明确得知教团不是容易对付的敌对势力。目前,耀子只是被下层信徒所守护,自身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允许俊英他们坐观静望了。来往于耀子家的信徒们突然处于了紧张慌乱的状态。一天在餐厅里,好久不见的耀子一反常态地问:“下个星期天你是准备去打高尔夫吧?”

隆一觉得她的话很奇怪,妻子平素一向不关心他的行动,今天却问起星期天的安排。大概是星期天他在家会不方便,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隆一很吃惊。以前也曾发生过法泉为了见耀子要访问他们的新居,但是隆一执意不肯离家,还在法泉访问之前强行与耀子发生了关系,所以法泉的访问不得不取消了。

那以后,法泉似乎已经死心了,但最近又开始蠢蠢欲动,对法泉来说访问在家的女信徒家似乎就是他的特殊爱好。

隆一不怀好意地说:“我没有打高尔夫啊什么的需要外出的事,我只打算在家里悠闲地看看书。”

他做出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耀子的脸上马上感到很为难似的说:“星期天在家里要召开这个教区的集会,有很多信徒参加,我怕给你添麻烦。”

她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隆一想说你已经给我添麻烦了。

“又不是在我的房间集会,好不容易赶上星期天什么安排都没有,我只想轻松地在家呆着。你不要考虑我,集会也好宴会也好,你随便。”

虽然他是种马,不,正因为他是种马,就有在田里播种的责任。淫祠邪教之徒休想让我的田地荒废。

“这个家是我父亲为我盖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天的自由吗?”话还是以前的话,但语气柔和多了。

“你有充分自由的使用权啊,但是,父亲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盖了这所房子,是为了你和我。”

“他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当然是为了我盖的。”

“好啊,你不用求我,去求你父亲吧。如果父亲让我星期天不在家,我可以马上就离开。”

请求俊英这句话,击中了耀子的弱点。看着她的脸上那踌躇的表情,隆一断定一定是法泉要来访问。

耀子是否有丈夫与法泉没有任何关系,神女就是他的女人。隆一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怒火中烧,法泉还没有彻底夺走自己的妻子,他不是访问住家神女的家,是公然地要夺走耀子、霸占他们的新居、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后宫,难道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愚蠢的丈夫吗?

如果默认这些所作所为,就是放弃了做丈夫的权利,就等于失去了男人的尊严。

隆一把怒火压在心里,向俊英汇报了这件事,俊英对他们的新居将要变成后宫也感到很吃惊。

听完了汇报,俊英说:“耀子已经完全被邪教控制了,那件事就交给我。”

隆一问:“那天我可以呆在家里吗?”

“法泉不会来的。”俊英心不在焉地笑着,微笑的背后隐藏着令人畏惧的意念,隆一不由得感到后背发凉。

星期天就要到了,教团干部模样的人预先来家里检查,和以前相比更加戒备森严。看着他们兴师动众的样子,隆一觉得自己果然猜中了。

毫无疑问,神居法泉就是要把中部夫妇的新居变成自己的后宫。但是隆一知道,星期天正好是耀子的“安全期”。

虽然这件事已经完全委托给了俊英,但随着星期天的到来,隆一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耀子和教团的干部们对隆一坚持不离开家的行为感到很为难,总不能把耀子的丈夫赶走吧。这里虽然是新居,对新婚夫妇来说很奢华,但却不是很宽敞。

如果法泉和隆一碰到了一起,干部们就无法对法泉交代。原本可以把集会的地点设在其他的场所,但法泉坚持在耀子家。

教团放弃了把隆一赶走的打算,准备把他封闭在房间里。法泉来访时,由信徒看守一步也不准他离开自己的房间。

在自己的家里,任凭不知好歹的教团信徒自由地出入,又只能嫉妒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他人霸占,自己的家不是已经完全成为了后宫吗。自己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把一切托付给岳父。作为男人,作为丈夫都是莫大的耻辱。

现在他惟一的反抗就是赖坐在自己家中不走,但内心里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隆一自嘲地想:这就是被众人羡慕的幸运男人的真实一面啊。

在法泉访问前两天的周五夜里,发生了一件事。为了向耀子以及教团反抗,隆一每天都按时回家。那天他刚入睡,突然感到家里有异常的动静,他马上醒了。

院子的角落里有亮光,传来一股焦糊的气味。远处的警笛声也越来越近,他马上明白了是火灾。

隆一马上从床上跳起冲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有一个活动房仓库,里边是脚手架、梯子、洒水机、割草机等园艺工具,仓库冒出了红色的火焰。

因为家里没有园艺工人,所以没及时发现火情。院子里有几个信徒惊慌地走来走去,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隆一取出了家中的灭火器,冲到起火处,但由于慌乱怎么也不会使用灭火器。在他惊慌失措的时候,消防车赶到了,瞬间就把火扑灭了。仓库只被烧毁了一半,还不是很严重,隆一放心了。随后,接受了消防和警察的严格询问。由于仓库不是容易着火的地方,所以怀疑为故意纵火,在火灾现场发现了易燃的油性液体,所以应该是罪犯潜入院内故意纵火。

“你有什么仇人吗?”警察一问,隆一很吃惊。

难道这场火灾是中部俊英授意的吗?因为火势不大,很快就扑灭了。但法泉肯定会因此取消这次访问,即使他还坚持来访,手下的亲信也会劝阻他的。

警察知道这家主人的底细,所以怀疑在这场小火灾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如果是因为仇恨纵火,为什么不去烧房子,而只是点燃了角落里的仓库呢?隆一确信这一切都是俊英指使的。

他深深感到了俊英的用心良苦,首先是常人难以想到的放火,其次要选择在没有风的夜里,在自己亲生女儿夫妇的新居放火。

虽然是“安全放火”,但也难以保证是绝对的安全,飞散的火星不知道会落到哪里,但俊英还是不顾一切在女儿家放火,可见他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强的人。

与俊英的设计一致,果然,星期天法泉没有来访问,从星期六起那些慌慌张张的信徒就不见踪影了。星期天家里只有夫妇二人和佣人,是名副其实的安静假日。

因火灾事件,神女家已被消防和警察调查,法泉取消了访问的计划,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来了。虽然只是一场小火灾,但法泉不可能去暗藏着火灾等危险的神女家。

星期天的晚上,隆一再次强行与妻子发生关系,或许是因法泉取消了来访的计划,耀子心里很坦然,所以对隆一的所为她没有任何的反抗。

法泉未能把中部家变成自己的后宫,倒让隆一和耀子重新恢复了夫妻生活,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平衡感。并不是因为二人彼此相爱,但是强迫神女就范,使隆一在家中的地位上升才得以维持夫妻关系。而随着耀子的信仰日益加深,夫妻二人的新居已经成为了教团的活动地点,她只能迁就隆一的淫威。

隆一在享受着妻子肉体的同时,不禁想到,如果不是那场火灾,恐怕现在耀子身上的人就是法泉。一想到这儿,他便更加亢奋起来,肆意地宣泄着自己的欲望。

虽然一开始耀子是处于被迫和无奈,但是渐渐地她在配合隆一,在耀子的积极配合下,二人都达到了高潮。夫妻二人疲惫地进入了昏睡的状态。

不知道是谁一翻身,二人又同时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昏睡了很长时间一样。

“你最近变了。”耀子说。

隆一原本是妻子的种马、性奴,如今却敢踢破妻子卧室的门闯进来而强迫妻子发生关系,这可是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的行为啊。

“我可是一点也没变啊,是你变了。”隆一撒谎说。如果是改变,那是在耀子父亲的授意下而改变。一切所为都是因为有中部俊英的支持,所以耀子才有感觉的。但这一切不能告诉她。

“你变得刚强了。”刚才她一开始还在拒绝隆一,但抵不过男人的力量而乖乖地就范,最后又积极配合。现在耀子有点后悔了,重新审视着隆一。

“你可别得意忘形了。”高潮过后,耀子又以种马主人的身份恢复了高傲的姿态,她冷静地警告说。

“你是什么意思?”隆一问。

“我的背后有大人物,如果他知道了你今晚对我做的事,会怎么样呢。”

“你是在说神居法泉吧?”

“他就是现人神,你敢奸污他的神女,就是教团的敌人,即使是教主原谅你,教团也不会放过你。”她那套上天惩罚的歪理更具体了,她在威胁丈夫。

“你是我的妻子,现人神也不能随便夺走我的妻子。”

“你别逞强。我们的夫妻关系,教主已经默认了,但是你以后要再敢对我做那种事,你就别想活着。”隆一知道神谕天使的势力,也看过信徒的亲人诉说的受害经历,因此他知道耀子的话并非单纯的威胁。

神谕天使是可怕的反社会的教团,如果神女被强奸,即使是自己的丈夫所为,那些狂热的信徒也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隆一没有害怕。

“那我就告诉你父亲。”隆一咬住妻子的弱点。

“我说过,这和我父亲没有关系。”

“和我也没关系。你加入神谕天使也好,当法泉的神女也好,但你是我的妻子这个事实永远改变不了。如果教团的信徒再霸占我们家,我就报警,再告诉你的父亲。”

“你真的会那么做吗?”耀子的表情僵硬,刚才的兴奋已经完全消失了。

“如果你认为我不敢,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难道……是你?”耀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副吃惊的样子。她是想起了法泉来访前的那场可疑火灾。

“你放心,不是我放的火。如果真是我,就不会只是仓库了,连这座大房子我也敢烧。”隆一说。

“你真可怕。”耀子好像第一次看见了隆一的真面目。隆一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刚才的兴奋过后,在二人争执时,现在又燃起了欲望。

“啊,不要!”耀子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刚才两人在谈话时,她放松了警惕。

烙印刻得越深就越是难以消除,隆一有了中部俊英的庇护,他要在耀子的身上刻上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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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发现晚归的丈夫身上有奇怪的臭味,好像是汽油味沾在衣服上,离家时身上没有这种味道。

不仅是怪味,衣服上还沾上了泥,裤子上还有裂口,身体的一些部位正在渗出鲜血。

“你怎么了?在出血啊。”正等着丈夫归来的时雨大声喊着,丈夫为了不惊醒时雨正要蹑手蹑脚走进浴室。

被妻子一喊,影森吓了一跳,马上站住了。

“在车站的楼梯上被醉鬼撞到,摔了。”他解释着。但是,如果真是在车站的楼梯上摔倒,衣服上就不会有汽油味。时雨虽然怀疑,但没有追问下去。丈夫看上去十分疲惫,还是以后再问吧,先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逃过了妻子的追问,影森放心地洗完澡就马上躺在了床上,躺下的同时马上就进入了熟睡的状态。

第二天早晨,时雨没有继续追问丈夫身上的怪味,因为影森似乎是拒绝回答,所以自己要是无休止地盘问,或许会破坏夫妻关系。

上一次在银座发现丈夫的同时,在附近发生了暴力团组长的汽车遭遇袭击的事件。时雨怀疑丈夫与这件事有牵连,但没有证据,也就慢慢淡忘了。

这次时雨十分留意第二天的报道,她在关注与丈夫身上的气味有联系的事件。

电视虽然没有报道,但是在报纸社会版的版面上有一则小火灾的报道。

在田园调布的高级住宅区发生了小火灾,仓库被烧毁了一半。因怀疑是人为纵火,警察正在调查中。

火灾发生不久,影森就带着满身的异味和污泥回家了。时雨对着报纸的报道凝思苦想着,或许仅凭衣服上的异味和泥就断定是丈夫纵火,未免过于草率。但是,时雨还是怀疑。

她一直在想着报纸上的那篇报道,因此瞒着丈夫去了报道里的火灾现场,那是位于田园调布高级住宅区的一座新居。

崭新的门牌上写有中部隆一和耀子的名字,好像是新婚夫妇,这对幸福的新人一定是有富裕的父母。

大门的水泥门柱上有和式格窗,乍看上去似乎不协调,但更显得风格独特。从格子窗户可以看见在树木映衬中的二层小楼,建筑风格柔和雅致,非常适合新婚夫妇。在这片昂贵土地上还有一个宽绰的大院子,从门上看不见烧了一半的仓库。

高级住宅区几乎不见人影,豪华的住宅似乎都在显示着主人的富裕和权威,只有院子里的树木像卫兵一样环绕着房子,感觉不到一丝有人的气息。

偶尔可以从深宅里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像唱催眠曲一样,甚至没有狗吠声。不时有高级车通过,车里是穿着高级时装的女人抱着奇瓦瓦狗和马耳他犬。汽车过去后,街道又恢复了宁静,连一只野猫也见不到。

在这种安静的地方徘徊一定会被人怀疑,时雨正慢慢向车站走去。这时,一辆小汽车停在中部家的门前,从车上下来了男女4人全都穿着白色衣服,像从神话里走出来一样,时雨佯作不知道的样子在他们旁边通过、4个人熟练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到车站后,时雨惊讶得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暴力团组长被袭击的那天晚上,自己偶然在那儿附近看见了影森,随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提醒自己要小心神谕天使。

当时自己并没有留心听,但刚进中部家的4个男女不就是神谕天使的信徒吗?

在时雨工作的电视台,最近拍摄了有关势力强大的神谕天使的特辑,来电视台的信徒们都穿着神话一样的白衣服,与这4人的衣服一模一样。

教团的信徒出入中部家,说明两者一定有某种联系。在中部家仓库着火的那天晚上,丈夫的衣服上沾有汽油的异臭味,深夜才回家,难道丈夫和神谕天使以及中部家的火灾有什么关联吗?在时雨的脑海中,这一切的联系就像燃烧的导火线一样忽明忽暗。

在中部家看见神谕天使信徒的那天晚上,影森很早就回家了。他给妻子买了一个用新加坡鳄鱼皮制作的意大利名牌皮包,其奢华程度如同高级车和宝石一样。

“这个皮包去哪儿都拿得出手,非常适合你。”影森看见时雨喜欢的样子高兴地说,但时雨心里却想,拿这样的皮包外出会成为抢劫的目标,肯定会胆战心惊的。

她留意到凭影森的临时收入能给妻子送这么豪华的礼物吗?丈夫虽然自称是商业顾问,但具体是什么工作他一直含糊其词。

因急事给丈夫的办公地点打过几次电话,他总是不在,委托接电话的女职员给丈夫留言,一会儿他就会回电话。从接电话的女人的语气中,她判断出对方不是职员,大概是皮包公司的联络代理人。

凭新公司新工作,那份临时收入能给妻子送豪华皮包?时雨感觉到新加坡鳄鱼皮包肯定与中部家的火灾有联系,她赶紧慌乱地摇摇头。

不能因为丈夫的这片难得的心意就联想到那么不吉祥的事。但是疑心就像颗小树的枝叶不停地滋长。

影森的顾主大概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不想自己弄脏自己的手,却把肮脏的事情都委托给影森,当然这份不可见人的工作报酬也很高。丈夫送给自己的高级皮包是鲜血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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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居法泉最近心情非常不好,真由美二次逃脱,访问中部耀子的家又二次不得不取消。

袭击的犯人去向不明,把真由美救走的介入者也未能查到。法泉和教团的干部都在揣测这一切的真正意图,是谁在阻碍法泉的行动,是谁想暗杀法泉。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显示袭击者的真正目标就是法泉,但亲信们深信不疑。如果外出,就难以保证法泉的安全,亲信们都劝他呆在教团总部,但法泉依旧外出不误。

因为真由美二次逃脱和访问耀子家的再度受阻激怒了法泉。法泉曾怀疑是耀子的丈夫为了阻挡法泉的访问亲自在自家放火。上一次访问就是因为隆一坚持不离开家而被迫取消。这次打算不管隆一是否在家都要强行访问,没曾想耀子家竟然发生了火灾。法泉命令手下把隆一带来查明真相。

“那样做就是与中部俊英结下恩怨了,而且为了阻挡您去访亲自在自己家放火是极其危险的事,隆一是中部俊英的第一继承人,他不应该冒那样的危险。”江头劝说道。法泉终于相信了。

但是,如果隆一不是纵火者,真正的罪犯又是谁呢?也许不是为了阻挡法泉去访问,是心理变态的人单纯地为了引起社会的騷乱而自我陶醉?

但心理变态的人又怎么能够恰好在法泉访问的前两天,潜入信徒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放火呢?如果是为了引起社会混乱,他应该选择一个更容易的地方啊。

“即使是为了阻挡您的访问,我认为和上次的刺客不会是同一个人。”江头说。

“是什么意思?”神卫队长四谷问。

“如果刺客的目标是教主,他还没达到目的。对他来说与其阻挡教主的访问,还不如事先埋伏在那里更有机会。”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具体是什么意思呢?”四谷和亲信们把目光都集中到江头。

“刺客和纵火犯之间没有联系,如果是对教主和我们教团有仇恨的人所为,他不会单独行动。总之,他们就是我们教团的敌人,我们要发动一切力量,找出刺客或纵火犯以及把真由美带走的第三者,他们也许会留下线索。”江头命令说。

如果法泉真的有三长两短,教团的权威会受到损害。法泉是信徒们信仰的神,既然是现人神,因为袭击、放火或其他的伤害,即使是皮毛损伤,他也会失去了神的威信,只是一个有血肉的人了。被信仰的神必须完美无缺。

现在,法泉的身体不属于他自己,是世界性的教团的象征,其重要性与一国的首脑不相上下,目前教团正在要逐渐称霸世界,决不能允许把枪口对准教团,决不能对教团有露骨的敌意的人存在。

在江头的命令下,神卫队全力以赴铺开了调查网。

放火事件的后几天,有信徒在耀子家门前发现了一个女人。

“好像是若无其事地走路,但一看到我们就慌慌张张地向车站那边走了。我当时觉得她很眼熟,但又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也没多想。现在我想起来了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我们教团在电视台录节目时,她就在接待处。因为她特别漂亮,所以我还记得。肯定是她。”信徒断定说。

电视台的人为什么在火灾后跑到现场转来转去呢,她又不是记者,只是接待员而已。即便她是记者,在火灾后来现场也没有理由啊。

教团赶紧通过电视台的信徒调查,查清了她的身份。影森时雨,30岁。去年与影森亮介结婚,地址也查明了。

教团开始跟踪时雨,时雨的活动范围不在耀子家那一带,也没有朋友和家人住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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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影森很晚才回家。门前已经熄灯了,他觉得很奇怪,以前不论他回来多晚,时雨都开着灯等他。

按了几声门铃,里面没有动静,影森起了疑心。时雨从没有过在影森回家前先睡觉的习惯。

按门铃没有动静后,他拿出自己的钥匙打开门。

“时雨,我回来了。”他大声喊着,还是静悄悄的,屋里没有人,这样的事是非常少有的。如果是她回来晚,应该事先告诉影森。

因为她在接待处工作,下班的时间很有规律。如果回家晚了,也是因为和同事在一起或是台里的公事、宴会等等。不告诉影森擅自晚回家的事婚后还从未有过。

影森去看他们的卧室,也没有人影。不安涌上了心头。找遍整座房子,也没有发现时雨留下的只言片语。家里也没有任何反抗和被翻过的痕迹。

她的行动电话留在了家中。

影森送她的那个鳄鱼皮包完好地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时雨把它当做了宝贝特别地珍惜,很少使用。影森说,如果不使用就失去了买它的意义了,可时雨觉得太显眼,害怕遭到抢劫,所以珍藏起来。看到这只皮包,影森的心放下了一点。

时雨外出时常穿的衣服和鞋都不在,他推测不是强行绑架,是本人自己离家。

影森判断时雨之所以没告诉他自己出去。是想在影森下班前回来。现在没能回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和影森联系。难道是交通事故、灾害或是什么事件……

一联想到事件,影森开始吃惊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妻子是失踪,但妻子不在家肯定与不良企图有关系,是想通过时雨来查出影森的身份,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时雨的存在呢?总之,这个家已经不安全了。也许自己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影森屏住呼吸仔细查看所有的房间,没有外人潜入的迹象。影森带上家里的重要物品,再次离开自己家。也许在他走后时雨能回来,如果是真的,自己也就放心了。

那天晚上,影森住在了饭店,从饭店给自己家打了多次电话,始终没有人接。他彻夜不眠。等着看第二天的电视和报纸,但没有任何有关的报道。

到了上班的时间给时雨的公司打电话,她还是没有上班。时雨从未迟到缺勤,今天都已经很晚了还是没有上班,公司方面也在担心。

影森可以确定,时雨一定是遇到了不测,某种邪恶的意念使她不能和自己联络。

影森给警察打电话,请求帮助寻找,但警察说不能用电话申请。

“影森先生,我们必须知道失踪时的详细情况。也有可能今天回家,离家出走的人有一半会在两三天内回来,即使我们接受了你的申请,在你前来登记前还有一段时间。”

听到这儿,影森挂断了电话。

对于时雨的失踪,影森做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他们为什么先向时雨下手,而不是影森呢?他们早就在跟踪时雨,这是正式在向影森挑战。

正文 第十一章 危险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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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和朝仓过着奇妙的同居生活。

虽然已经过几个月了,朝仓也没有碰过真由美一下。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朝仓的身份来历始终是个谜。

没有人来拜访,没有一个邮件。朝仓虽然生活在大都市,但似乎是完全地脱离了社会。他只是大量地购买报纸,经常看电视。家里没有电脑和固定电话,真由美甚至怀疑朝仓这个名字不是真名。

虽然住在同一座房子里,但一整天也很难碰面,真由美不知道朝仓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离开。

他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可以看出他有收入。朝仓经常问真由美是否有钱,因为真由美一直在工作,所以还有收入,她提出要交房租,朝仓苦笑着说:“我可没想把房子租给你,你是我的客人,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偶尔两人面对面吃着真由美做的饭。

“我没有魅力吗?”真由美抱怨着说,朝仓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虽然朝仓提醒她不要外出,但为了见客户有时不得不出去。朝仓只要有时间就陪她一起去,但他也很忙。

朝仓让真由美随身携带着能显示所在地点的行动电话,但如果被坏人发觉,也不起什么作用。

朝仓不在家时,真由美一个人面对着电脑工作。口渴时就去厨房,一看表,已经不知不觉过了5个小时。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长叹了一口气。朝仓不在家的时候真是寂寞。最近,他一直回家很晚。刚开始的时候,一直不睡等他回来,但朝仓觉得很为难,所以最近真由美就自己先睡。

喝着朝仓最喜欢的咖啡,真由美长叹着把视线投向了墙上,那是朝仓拍摄的山岳照片,虽然已经看过多少遍,但还是为之惊叹。

这些熟悉的照片似乎就是朝仓的化身,真由美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突然目光停住了,一张照片的角上有点松了,隐约可以看见照片的下面还有别的照片,真由美对藏在下面的照片产生了兴趣。

藏在山岳照片下说明朝仓不想看,或是不想让真由美看见。但是如果真的不想看就可以丢掉。

真由美知道自己不应该看,但还是难以控制好奇心,她小心地把上面的照片一点点地掀开,下面的照片露出来了。

山岳照片的后面是一张手拉手的年轻女人和幼儿的照片,脸形特别相似,似乎是母女。

照片的下方用油笔写着,朝仓奈美,享年28岁;朝仓堇,享年3岁。真由美大吃一惊,这对母女难道是朝仓的妻子女儿吗?死亡日期是5年前的9月16日,没有写死因。

真由美感觉自己是在偷窥朝仓的秘密,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又把照片恢复了原状,但是山岳照片后面的母女的样子好像一直浮现在眼前。

朝仓封闭自己的感情是因为失去了妻子和女儿,两人同时死亡,一定是因为灾害或是事故。

想到这儿,真由美开始惊讶起来,莫非朝仓的妻女死因与神谕天使有关系?所以朝仓才出现在神居法泉常去的地方。

真由美怀疑朝仓就是袭击暴力团组长的刺客。他的目标不是组长,难道是神居法泉?如果这母女的死因与神谕天使有关系,那么朝仓的神秘行动也就迎刃而解了。

他是在为妻女复仇,但是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成为庞大教团的对手,被神谕天使夺走家人、霸占财产的受害者很多,听说已经成立了受害者协会。难道朝仓的背后就是这些组织吗?朝仓为了避免自己的痛苦回忆,才把她们的遗照藏在山岳照片的后面,独自去复仇。那百发百中的一枪因为暴力团组长的偶然介入而失败了。

真由美感觉自己的推理正一步一步接近真相。她不想阻止自己想下去,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想了解朝仓。爱一个人和想深刻了解一个人是一致的,如果不知道自己所爱的人的经历,这个爱就不会长久的。

真由美留意了母女死亡的日期。

如果在这个日期发生了什么时间,应该会有报道的。她在电脑上敲了搜索键,开始检索各报社的新闻。

5年前的9月16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她的目光就停在了电脑的液晶屏幕上。

——9月16日下午1点左右,在调布市深大寺东街八段路附近的三鹰路,主妇朝仓奈美(28岁)驾驶的汽车与迎面开来的汽车相撞,后者属八王子市神谕天使所有,当时由奥泽正光(29岁)驾驶,因为路上有散落的建筑用沙土,汽车打滑,发生了事故。朝仓驾驶的汽车因燃料泄漏,引起燃烧,朝仓与同车的女儿堇(3岁)被关在车里烧死。

据调布市警署调查,奥泽司机驾驶的汽车因为想超车,撞到了左侧的马路牙上,向右转动方向盘时,因地上的沙子,车轮打滑,越过了马路的中央线。

朝仓是去附近的幼儿园接孩子,正在回家的途中。奥泽驾驶的汽车只有小损伤,同车的4人没有受伤——

报道只有这么多,真由美又去查了查其他媒体的资料库,大体相同,没有更多的信息。

但是,朝仓和神谕天使在以前的交通事故中有过某种联系,报道中的姓名与年龄都符合,据说对方的车里还有4人,但没有透露那4个人的身份。

朝仓在这场意外的事故中,同时失去了妻女,因此他有痛恨神谕天使的动机。

如果对方车里有神居法泉,朝仓就是那个袭击者。事故发生之前,双方都是陌生人,因为交通事故,彼此才突然有了接触。即使受害人死伤,那么他们之间也没有像杀人和伤害罪那样的仇恨。

交通事故的受害人对加害人进行报复的例子不多,但是因为善后处理不当或对加害人的怨恨而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

朝仓还是像迷一般的神秘,真由美已经知道了一点儿他的秘密,他要给妻子报仇的决心就是他生活的信念。

从影森那儿听说大学毕业后,朝仓参加了自卫队,又加入了暴力团,但那只是传说而已。他仅凭个人的力量与庞大的教团势力斗争,说明他的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复仇的范围。

他们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不碰真由美一下,看着他被孤独包围的背影,就能够联想到那黑色火焰熊熊燃烧的场面,真由美不由得担心起来。

真由美想起影森在饭店时曾说,朝仓永远都在向极限挑战的毅力令人佩服,但最近没有关于他登山的消息,不知道他的毅力来自哪里。

影森形容朝仓是“佩剑而行”,现在那把剑上已经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朝仓已经站在她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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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黑区佑天寺一号的“四叶之家”公寓的管理员向碑文警察署报告,楼里的新婚夫妇离家一周未归。

妻子在东京的大型电视台工作,据公司说,已经缺勤一周了。碑文警察署赶紧去了公寓,公寓位于东横线佑天寺车站附近的住宅区,以跃层楼房居多。“四叶之家”的名字似乎很适合年轻人,所以这里多是新婚夫妇。

警察进行了搜查,失踪之前的生活痕迹还都保留着,衣服、家具几乎没动,冰箱里是失踪前几天买的生鲜食品,邮箱里是一周的报纸和几封广告信。

妻子的信用卡及一些宝石、首饰、存折、化妆品还有高级鳄鱼皮的皮包都没有拿走,但没有发现丈夫的驾驶执照和信用卡。失踪的夫妇是大约一年前搬进来的,入住时,丈夫自称是公司职员,以后又成为自由职业者,自己开了一家商业顾问公司,具体的工作内容管理员也不清楚。

失踪的夫妇按时交房租,没有破产或生活窘迫的迹象。对妻子的公司调查,知道她是工作认真的人,从没有无故迟到和缺勤。据同事们说,她是一年前结婚的,丈夫是在结婚介绍所的宴会上认识的。

有人怀疑夫妻一起失踪是连夜逃跑,但是没有发现让他们连夜逃跑的任何迹象。如果日常生活突然中断,一般是失踪人被卷入事故或是犯罪。这一周里,没有与两人有关的事故和犯罪报道。

请求当地的派出所协助调查发现,当地区公所没有两人的记录,也没有关于两人原籍的记录,线索就此中断了。

影森夫妇的失踪案件传到了碑文警察署水岛警员那儿,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这对夫妇失踪的任何原因理由,所以水岛很感兴趣。水岛决定亲自出马调查。

“在管理员报案的前几天,准确地说是6号的上午,有一个自称是影森的男人电话报案,说是妻子失踪,请求寻找。”

“他的妻子就是现在这起失踪案件中的新婚妻子吗?”

“我想是的。名字地址都一致,因为不能在电话中受理案件,我们说请他来警察局面谈,他就挂断了电话。如果这个报案人是现在失踪案的丈夫,就表示他的妻子比他早一天失踪。”

水岛想起警员说过没有发现丈夫的驾驶执照和信用卡,也就是说,妻子外出时本以为自己可以马上回家,但丈夫是准备长期离家。丈夫在电话里申请寻找妻子说明他不想亲自与警察接触。

“这对夫妻不像是一起失踪,似乎是妻子非自愿失踪,丈夫发现妻子失踪感到害怕,就自己隐藏起来了。”水岛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应该是什么人绑架了妻子,丈夫或许知道妻子被绑架的原因。绑架者的真实目标一定是丈夫,所以丈夫为了自身的安全,暂时躲藏起来。

夫妇的失踪不是同时而是先后,不了解原委的人就会认为他们是同时失踪。水岛感到这对新婚夫妇的失踪一定有内幕。

他们的房子和警察介绍的一样,没有反抗和翻乱的迹象,家具、摆设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虽然还没拿到搜查令,水岛凭自己的经验推测着这里的一切,他无意间拿起了室内的报纸剪报,虽说不知道是两人中谁在收集,但这里肯定是他们感兴趣的新闻报道。

水岛翻着剪报,视线突然停在了一篇报道上。那是在银座发生的暴力团组长被袭击的事件。各大报纸都大肆报道了发生在银座繁华地带的袭击事件。

水岛听说有人怀疑刺客的真正目的不是组长,而是来银座俱乐部享乐的神谕天使教主,所以现在警察正在调查中。

神谕天使是号称拥有百万信徒,但有可疑色彩的新兴宗教,目前已有神谕天使受害者协会成立,反教团运动正在日益展开。

从剪报开始,水岛又有了新的设想。失踪的夫妇或是其中的一人对神谕天使相当关注,也许他们的失踪和神谕天使有关系。

“咦?”水岛自言自语道,他又看见另一则报道,那是关于在田园调布高级住宅区发生的一起小火灾的报道。水岛注意到这张剪报就贴在袭击事件报道的旁边。

为什么会对这则新闻感兴趣呢?剪报的制作人一定是非常关心这件事,才把它剪下来。

“水岛,发现了什么?”带路的警官看着剪报问。

“是这个报道,为什么把它剪下来呢?”水岛说。

据报道,是怀疑纵火。那个警官也很奇怪这件事。从“四叶之家”回来后,水岛想起了原来的同事栋居参加了袭击事件搜查总部,决定和他联络。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有联系,但还是先告诉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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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碑文警署的水岛掌握的情报后,栋居也开始了自己的推测。失踪的影森亮介的相貌特征与出入中部大厦的可疑人物完全一致。

影森的妻子时雨在电视台工作,那家电视台播出神谕天使的专题特集后,教团的影响一下子就扩大了。时雨虽然不是节目制作者,但在同一家电视台工作。

看到水岛送来的剪报,栋居说:“都是围绕神谕天使的报道,就是这条田园调布的火灾有点与众不同啊,似乎是说那场火灾与神谕天使有联系啊。”

“写着起火的原因是纵火,已经水落石出了吗?”

二人赶紧去当地警署询问。火灾时一定有警察在现场调查原因。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可疑点,火因是在与住宅分开的仓库,现场有泼洒汽油的痕迹,罪犯为什么特意潜入院子不去烧住宅,而只在仓库放火呢?当晚天气晴好,没有刮风。如果是心理变态者所为,为了引起更大的騷乱,他应该选择大风的天气。

一连串提问后,栋居问:“没有神谕天使参与的迹象吗?”

“神谕天使?”派出所警员的表情有了变化。

“实际上,火灾的那天夜里有3个神谕天使的信徒住在那里。我们曾询问过为什么会有信徒出现在那这里,他们只是含糊其词,后来得知那家的女主人加入了神谕天使,她就是中部俊英的女儿。”派出所的警员回答。

“中部俊英是中部集团的……”

“是的。”

这场小火灾也与神谕天使有联系。那对失踪的夫妇对袭击事件的真正目标法泉和这场小火灾很感兴趣。

栋居和水岛开始明白失踪的背后一定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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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举办集体婚礼的仪式即将到来。神谕天使禁止信徒按自己的自由选择结婚。根据教义,结婚是神族(神的家人)之间的相互结合,所以信徒的结婚对象必须由神居法泉及最亲近的干部来指定。

结婚的信徒在法泉指名的订婚仪式之前不知道自己的配偶是谁,甚至有人被强迫与外国人结婚。在结婚的当天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结婚对象时,不允许厌烦对方,那样就是违反教义,背叛神灵。

往年大约有1500对、3000人的信徒由法泉分配结婚,除了这3000千人,还有教团的干部、信徒的管理人员、婚礼经营者等,大约5000人聚集在会场。新闻报道只允许教团的杂志报纸参加。

集体婚礼后的新人还不能马上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要在位于雾之峰的教团研修所进行一周的研修,男女要分别居住。

新郎新娘初夜的性交次数、体位、语言、内衣等等都作了详细而怪异的规定。性交的规定是按法泉一神的旨意制定的,对人类最隐私的行为进行约束,可想而知,这个宗教的本身是多么荒诞。

在这个集体婚礼上,要把一些神女下嫁给信徒,其理由是要把神灵赐予更多的信徒,但实际上是法泉对已经厌倦的小妾的“废物再利用”罢了。

被赐予神女的信徒从此可就遭殃了:她们必须把夫妻生活的内容向教团总部汇报,但她们本人却把这个当做最高的荣誉,这关系到她是否能在教团里出人头地。

对他们来说,妻子不单纯是妻子,要把她当做神女终生崇拜。按照法泉的命令,参加集体婚礼的新人要遍及全国的集体生活区,也要包括国外的集体生活区,不允许任何表示不满,一切都是按照神的指点。

神的旨意限制了结婚、居住地、思想、意志、职业等等一切人类的最基本的自由,但不能有怨言。神谕天使的信徒们已经没有受宪法保障的基本人权。现人神法泉就是宪法,是法律,是正义的基准,集体结婚典礼是神谕天使最大的仪式,教团以此来扩大势力、强化法泉的权威、确保教团的核心战斗力。

随着集体结婚典礼日期的临近,教团处于紧张状态。因为当天有5000人参加,不仅是住宿、饮食方面,安全上也必须保障万无一失。更何况,发生过针对法泉的袭击事件,更要处于高度的警备状态。

神谕天使的集体结婚典礼也引起了各媒体的关注,新闻报道组会采取一切手段进入会场,刺客也有可能利用新闻报道的记者潜伏进来。

当天担任组织和厨师的人全都是教团的关系企业,教团自己不能做的工作都由信徒介绍的企业担任,但安全难以保证。

亲信们对此感觉很头疼,但法泉却格外高兴,在集体结婚仪式上他可以把以前的神女甩掉,再物色新的神女。

结婚典礼上除了新郎和新娘,还有很多结婚候补军的年轻男女信徒参加,法泉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发现候补神女。

很多未婚的女信徒正准备博得法泉的青睐,如果被选为神女,不仅是她个人、她的家人、亲属都会被分配到教团的重要岗位上,而且地位会迅速上升。

成为神女后,如果能生育圣子,就更能形成自己的势力范围,孩子可能成为总资产3000亿元的庞大财产继承人,真可谓是名利双收。

正文 第十二章 统一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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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的集体结婚典礼的日期已经确定了吗?”关屋问山口。山口已经知道了集体结婚的内容。

“我想通过内线化装成信徒潜入结婚典礼里。”

“那不是太危险了吗?”山口对关屋的话很吃惊。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的女儿要在典礼上结婚。”关屋的话很意外。

“你女儿……”

“按法泉的命令,她不知道自己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但我是她父亲,我决不能让她这样结婚。”

“话是这么说,你阻止不了集体婚礼啊。”

“有新闻媒体来采访报道,如果我把集体结婚的非人性及父母的强烈反对公开,媒体就不得不报道,这样全社会就知道了神谕天使的反社会性。”

“被允许采访的报道组都是教团属下的,他们不会报道你的呼吁。”

“我亲自采访,通过网络向全世界呼吁。”关屋态度很坚决。

“教团会允许你的行为吗?他们可是具有危险性的教团,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山口想说是否能活着回来都很难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理解思念女儿的父亲的心情。

“我也和你一起去。”山口毅然决然地说。

“进入会场不太容易,但你可以等在附近。如果婚礼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向警察报告。”关屋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神谕天使目前还在宗教法人的幌子下,他们不可能在媒体面前做出不理智的事。”

“不能把他们看成是宗教法人,他们只是无法无天的集团,是披着神灵外衣的魔鬼,不能轻视他们。”

“所以我们才更担心啊。”

双方意见不一。

参加受害者协会以来,山口目睹了很多教团的残忍手段,知道教团就是社会的敌人。如果潜入敌人的阵地,发出反对的呼吁,关屋安全就难以保障。

但是关屋的意志很坚决,如果他真的回不来,就必须发动受害者协会的所有力量前去战斗。

一天,真由美外出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朝仓已经告诫她尽量减少外出,但客户说想亲自确认产品的颜色,她不得不带着作品会见客户。

客户的事务所在银座六号,正好是在“紫水晶”的附近,真由美不想再到这个地方,但又不能把客户约到其他的地方。这个客户非常赏识真由美的出色能力,所以自己也必须非常重视。

朝仓最近很忙,不能护送她,真由美也不能事事带着保镖护卫去会见客户。

客户非常满意,邀请她吃饭。虽然她心里想着朝仓,但又不能拒绝对方的盛情。吃完饭,真由美在回家的途中,银座正好是华灯日上的繁华时间。

真由美想起来“紫水晶”的生活,那段新鲜的经历只有短短的不足一年的时间,已经让她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如果不去“紫水晶”工作,她就不会被法泉追捕,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与朝仓一起的同居生活。

危险的街道,充满机遇的街道。

“这不是真由美吗?真的是你啊。”正当自己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时,突然背后有人打招呼。是“紫水晶”的同事阿遥站在那里,她曾和阿遥很要好。

“真由美,你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啊,教主和信徒正拼命找你呢。”阿遥提醒她说,她是趁送客人的机会出来的。

“很抱歉,突然辞职。”

“我知道你是因为很重要的事,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阿遥说。

“教主很生气吧?”真由美委婉地问。

“非常生气,他说你是逃跑了。不过,说真的,在信徒的眼里他是神,但确实让人讨厌。”阿遥耸耸肩又说:“对了,听说你带我们店里的影森先生失踪了。”

“影森先生失踪?”

“报上都报道了,他是新婚,夫妻一起失踪的,据说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

“是卷入什么事件吧?”

“影森先生很了不起啊,因为破产连夜出逃。还是新婚呢,他夫人真可怜啊。啊,对不起,我刚才是送客人,现在必须回去。你可不能在这附近长时间逗留,要是被信徒看见就危险了。”说完,阿遥就小跑着急忙回去了。

真由美想着刚才听说的关于影森失踪的事情。她觉得影森不会像阿遥推测的那样是因为破产失踪的。

影森对神谕天使非常感兴趣,也很详细地了解神谕天使,真由美突然觉得影森的失踪与神谕天使有关系。

刚才和客户吃饭时,因为有点喝多了,所以才在银座闲逛,阿遥的提醒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如果真让信徒发现自己就处于危险中了。

一想到影森的失踪和自己被神谕天使追捕,她的后背便发凉。虽然见客户前给朝仓留了口信,但如果回家晚了,他还是会担心的。真由美加快脚步,急忙向出租车站走去。突然,从两边蹿出两个人影。

“是夏居真由美吧。”一个人小声在真由美的耳边说,一瞬间,真由美惊呆了。

“你要是喊就要你的命,跟我们走。”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好像有什么东西抵在了真由美的腰部。因为害怕紧张,真由美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真由美被架着两个胳膊推进了轿车。周围虽然有很多行人,但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被推上车后,一个人抢过她的皮包搜查里面。

“这种东西你已经不需要了。”说着,抓起了朝仓送给她外出用的行动电话,摇下车窗,啪地一声把电话扔了出去。

这一天,朝仓比平时回家早,他看见了真由美的留言:去银座见客户,他马上有种不祥的感觉。银座对于真由美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对朝仓也是如此。

既然迫不得已外出见客户,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让自己护送她去呢,朝仓很后悔。或许她是因为客气或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真由美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银座的危险性,但她还是独自去那里,真是轻率。

真由美的行动电话能显示主人的位置,最后的显示是晚上9点,在银座七段路附近,以后电源就切断了。朝仓感到不安起来,行动电话很少出故障,真由美也不会自己切断电源,一定是其他的人干的。

朝仓知道真由美一定遇到了不测。如果真由美是落到了追踪者的手里,这里就不安全了。朝仓毫不犹豫赶紧行动。

为了应对突发事件,他时刻准备行动。先取出藏在山岳照片后的奈美和堇的照片,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旅行包离开了家。

通知公寓管理员今天要搬家。房租一般是提前一个月支付,就是为了能随时搬家。屋里的不值钱东西委托管理员处理。

真由美的行动电话显示的最后所在地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许是圈套,自己不能直接靠近。那里是银座七段路七号,正好是西五号到西七号的前边,朝仓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似乎没有埋伏。

这里的宾馆、大厦、中国菜馆、时装店、意大利皮具店、汽车销售店、日式饭店等各式店铺相交错落。与行人擦肩的汽车慢慢行走在狭窄的街道上,身着艳丽和服的女人在中年男人的陪伴下缓缓地走着,穿着烹任服的店员在街上小跑。这里很少有像新宿和涩谷那样的年轻人,走在银座大街上的人们都是成年人,与银座的成熟极其相称。

如果是在这里绑架,只能是把受害人强行拖进汽车里。用凶器防止真由美反抗,再推进车里,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

因为这里不像是有圈套,朝仓向最后的显示地点搜寻。行动电话也许不在最后的收发点,也许被切断电源和真由美一起被带走了,但朝仓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寻找着。

在这么大的一片地方搜寻电话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难,而且又难以保证电话还留在那里。电话在街旁的树下,幸好还没有被人捡走。朝仓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把电话包了起来。看来真由美就是在这一带被绑架的。

银座很少本地人,大部分人都是外来的临时在此路过的人或是饮食店的店员、俱乐部的服务人员,所以很难找到目击者。

朝仓没有打算寻找目击者,他知道是谁绑架了真由美,也知道绑架的目的。神居法泉只要还迷恋真由美,她的生命就会处于危险中。目前还有把她营救出来的机会。

“真由美,一定要挺住。”从不相信神佛的朝仓祈祷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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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奥多摩町与崎玉县名栗村和秩父市的交界处是一条1000米左右到1700米左右的山脉。东京都一侧是多摩山地,秩父一侧是秩父山地,由于地处山地,所以人烟稀少,登山人和徒步旅行者也很少见。因为到处是山岭,交通不便。

东京一带因为乱开发,甚至山上都是汽车道路,而奥多摩山地还没有被开发。

5月10日,黄金周的高峰期终于过去了,来山里游玩的人们离开后,山脉已经是满山绿色苍苍。与东京都相连的山脉长尾丸山大约958米以北的崎玉县名栗村境内的山林中,一位迷路的登山人发现一具他杀的尸体。

死者年龄在30到40岁之间,身上是制作精致的英国产的西服、意大利的领带和皮鞋,上衣写有影森的名字,没有发现其他显示其身份的物品。

已经死亡3个月左右,尸体被泥土中的生物严重侵蚀,因埋得较浅,一部分尸体已经被山里动物拖了出来,因此才被人发现。

发现人和警察联系,告知了现场的地形特征,等候警察的到来。

现场是种满杉树和柏树的山坡,一般很少有车辆过往,偶尔有造林署的工作车经过。如果不是因为登山人迷路,尸体大概就化作了山的泥土。登山人一听到汽车声,赶紧跑出了林间小道。是尸体所在地的派出所人员。

尸体后脑凹陷,有击打的痕迹。出现场的饭能警署的警员判断为杀人事件,与县警察总部取得了联系。

县里的警察达到现场应该是在午后,所以饭能警署的警员一直在保护现场,向发现尸体的人了解情况。午后3点左右,县警署的警员终于来了。检查后,把尸体带回准备解剖。在检查尸体的同时,对现场进行了全面的搜索,把尸体旁的泥土也做了取样。

把死者的身体特征传给了信息中心,确认死者是2月8日在东京都目黑区佑天寺“四叶之家”与妻子一起失踪的商业咨询顾问影森亮介,32岁。

崎玉县警署开始对死者的身份紧张起来,发现影森的尸体也就预示着与他前后失踪的“妻子”时雨的命运。

发现影森尸体的消息也震惊到碑文谷警署和警视厅搜查一课和七课,对影森夫妇的失踪抱有不祥的预感果然猜中了。

大家立刻联想到杀人嫌疑者是神谕天使。影森对暴力团组长遭袭击事件似乎很关心,目前已经怀疑袭击的真正目标是神居法泉。在袭击事件的剪报中还有关于田园调布的小火灾的报道,那里是神谕天使信徒的住宅。因此,警方怀疑影森夫妇的失踪与神谕天使有关联。发现影森的尸体后,大家的怀疑便更深了。

影森也许是被神谕天使追捕而失踪的,因此碑文谷警署、警视厅搜查一课和崎玉县警署取得了联系。

警视厅把资料传给崎玉县警署,目前县里还没有神谕天使的据点,南部信徒的人数上在增加,仔细搜索死者及周围的线索,没有发现与神谕天使有牵连的证据。

协助警视厅调查的崎玉县警署在下属的饭能警署召开了有警视厅警察参加的联络会,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栋居、碑文谷警署的水岛都来了。

崎玉县警署参加会议的人员是搜查一课的黑田,与栋居和水岛曾一起合作过,是老熟人。黑田以前曾在饭能警署工作过,所以参加了在饭能警署管辖区内的栗村山林杀人弃尸案的破案总部。

各都道府县的警署与其他警察署一起召开联席会议,共同商讨破案的计划时,因为大家彼此很熟悉,所以往往进展很快。

“啊,黑田,好久不见。”栋居和黑田打着招呼。

“哦,栋居,水岛,上次一别好久没有你们的消息,看起来你们都很不错啊。”

“是啊,我们的工作不能说困啊累啊什么的。”水岛仰起的头像坦克上的炮塔一样,脸上是让人怀念的笑容。黑田知道水岛虽然看上去很健壮,但实际上很容易患上中老年疾病。

水岛说宁愿患上疾病也要以这副坦克般的铁身板与罪犯作斗争。大家没有太多的时间互叙旧情,会议开始了。

饭能警署署长致词后,饭能警署的土田介绍了发现尸体的经过。接下来是碑文谷署的水岛介绍了影森夫妇失踪前后的经过。

相互交换了情报后,开始讨论案件。首先崎玉县警署提出关于暴力团组长袭击事件中的真正目标的确认问题。

“很遗憾,还没有确认。但是遭袭击的暴力团组长目前已经没有复仇的迹象。在事件发生时,遭袭击的组长车辆是偶然路过现场,犯人不可能预先埋伏。

“另一方面,神谕天使的教主神居法泉每月一两次去袭击现场附近的俱乐部‘紫水晶’。袭击发生时他正好在场,犯人有可能从店里的工作人员或信徒那里搞到情报。神居法泉好像已经察觉到刺客是在袭击自己,现在已经加强了警戒。”

“如果还没有确认刺客的真正目标是神居法泉,即便是死者收集袭击事件的新闻报道,也不能说明他关注法泉和神谕天使。”崎玉县警署提出了反对意见。

“影森对法泉的关注不仅表现在收集袭击事件的剪报,他还收集了关于神谕天使的信徒即中部俊英的女儿家的火灾事件报道,他还经常出入‘紫水晶’,向店里的女人打听神居法泉。”

“如果被害者与神谕天使有关联,那么有关杀害他的动机方面有什么线索吗?”黑田问。

“已经查明影森生前经常出入新宿的中部大厦,但因为大厦里有很多企业,所以很难确认他是去哪一家。但从影森强烈关注神居法泉这一事实,我们可以认为他是去见中部俊英。”

会场一片哗然,栋居的观点在警视厅内部也是少数派。如果影森受中部俊英的委托,暗中从事把耀子从神谕天使中脱离出来的工作,那么有关影森被害一案,神谕天使的嫌疑更加明显。

“影森生前自称是商业咨询顾问,但具体的工作内容谁都不知道,我们推测他是从事私立侦探的调查工作。影森夫妇是一年前结婚的,妻子在电视台工作。这个电视台是最先播出神谕天使特集节目的,神居法泉也在他们的电视节目中出现过,以后就开始频繁播放神谕天使的节目。”

“据调查,影森出入‘紫水晶’是为了去见一个叫夏居真由美的女招待,而神居法泉也十分迷恋真由美。袭击事件发生后不久,真由美就辞去店里的工作,现在去向不明。”

水岛代替栋居报告着,会场里议论纷纷。

“那个叫夏居真由美的女招待是信徒吗?”黑田问。

“不,不是信徒。听说是通过求职杂志,由白天的工作转到这份工作的。短短的时间已经成为了首席女招待,非常受客人的欢迎。但干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辞职了。据店里的同事说,她是因为法泉逃走的。”栋居回答说。

“了解真由美和影森的关系吗?”

“据‘紫水晶’的女招待说,影森原是其他店的客人,在电梯里认识真由美后就开始来‘紫水晶’了。”

“就是说,影森和真由美相遇是偶然的。”

“还没有发现其他的证据。”

“有没有这个可能,真由美进‘紫水晶’工作是因为知道神居法泉出入在那里,而布下的陷阱。”

“有这个可能性,因为意外,袭击法泉失败后,真由美就逃走了。但很多人看见,袭击发生时真由美离法泉最近,如果刺客的目标是法泉,那么他一定是对自己的枪法极其自信。”

“夏居真由美的身份已经查明了吗?”

“只知道她是从白天的工作转到这里的,在‘紫水晶’以前的经历还不知道。进‘紫水晶’时,曾填过简单的履历书,但也没有原籍和经历,似乎不愿意提起往事,所以妈妈桑也没问过。”

“所说的不想提起往事,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未必。这里的女人工作性质都像是在兼职,或许是因为与白天的工作有冲突才不愿意被提起。妈妈桑说第一眼看见真由美时,就断定她肯定会在店里出人头地,所以才录用她。如果总调查她的以前,恐怕她会走掉。”

“有没有这个可能,影森是袭击事件的刺客?”

“知道发现影森尸体的消息后,我们也这样考虑过,但他不像会射击。如果他与袭击事件有联系,即使他用假名字,也肯定会被查出来。但是没有发现与影森年龄相当的持枪许可证,甚至气枪也没有。而且,他如果是从真由美那儿得到了神居法泉的情报,像罗宾汉射中恋人头上的苹果那样,把真由美留在法泉的身边而自己扣动扳机,就会留下持枪的痕迹,但确实是一点也没有。”

日本对持枪有着严格的规定,一枪一证,即使是夫妻射击,也不能共用一把枪。

一个人拥有多把枪支时,必须申请每一把枪的许可证。由于对持枪许可的条件和目的都着严格的规定,鉴赏、收藏、遗物等原因都不予考虑。

申请时,要在各都道府县的公安委员会举办的猎枪讲习会所接受培训,杀伤力大的猎枪和步枪都必须先培训射击,还要通过技能考试。

上次的袭击事件是步枪,其申请的条件更苛刻。在日本像气枪和霰弹枪根本不可能申请下来许可证的。

刚才栋居提到的传说中的英雄,如果找不到那位像罗宾汉的袭击者持枪的证据,自己的观点就没有说服力。

影森不是刺客,那么与神谕天使有联系的可能性就不大。但认真分析栋居和水岛的观点,神谕天使的疑点就越来越大。

第一次联合会议上,只达成了密切合作办案的共识。但黑田等少数派还是积极赞同与神谕天使有联系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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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结婚典礼的日子就要到了。

神谕天使不喜欢集团结婚仪式或联合结婚仪式的称呼,正式称呼是统一结婚典礼。至今为止,已经举行过9次。第一次统一结婚典礼是在25年前,有4对新人结婚。以后每三年一次,第二次是36对,第三次是64对,第四次增加了3对,5年后增加到了464对。

在第四次典礼之前,还没有统一结婚的称呼,叫做神婚仪式。这一次是隔了3年的统一结婚仪式,人数达1487对这一空前的规模。

这次婚礼的特点是日本人的夫妻人数最少,为156对,而日本人与外国人的夫妻583对、剩余的都是外国人的夫妻。

外国人中以韩国人最多,其次是东南亚人和中南美人。

准备结婚的信徒在法泉指定结婚对象的订婚仪式前,不能知道与自己结婚的对象是什么人,只能服从现人神法泉的指派。

随着指派日期的到来,信徒(准备结婚的信徒)开始不安起来。虽然是神的指派,但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选择结婚的对象,任何人都会不放心。

如果对方同是日本人还说得过去,如果被指派的对象是外国人,和一个肤色、头发完全不同的异乡人结婚,谁都难以适应。

已经有信徒知道了第十次统一结婚典礼中的外国人非常多。订婚那天,1431对新人从国内外聚集在位于雾之峰的教团的中央研修所,还有56对因为住得远或是急病、不可预见的事情未能参加。

订婚的新人集中在中央研修所的大礼堂,由教团的干部告知每一个有法泉指派的结婚对象,双方还不能见面,只能知道对方的名字和国籍。只有教团所属的杂志和报纸才可进入指名会场。

指名仪式上午10点开始进行,每点到一对新人的名字,会场里就发出一片欢呼声。彼此是日本人的新人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

虽然不能对法泉的指派表示不满,但被指派与外国人结婚的信徒,特别是女信徒都受到了强烈的打击。指名仪式后是祝酒,法泉站在摆放在会场中的巨大酒桶前,切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入酒桶,再把带血的酒装在小杯子里,与新人们一起干杯。教团把这个叫做神酒仪式,神的血液将替换被社会的邪恶所污染的血液,使信徒的心灵肉体都得到净化。

全体新人被指派完之后,男女相对站在长桌旁,一起干杯。站在自己对面的人不一定是自己的结婚对象,他们要在1400名异性里寻找自己的未婚妻(夫)。

神酒仪式后,未婚者就成为了订婚者。法泉将亲吻每一个女性已婚信徒,对神女是亲吻嘴唇,一般的女信徒是亲吻脸颊。甚至有的女信徒被法泉亲吻后,感激得痛哭流涕。

在这个仪式上可以分辨出谁是赐予给信徒的神女。但是法泉对自己看中的女信徒,即使她不是神女,也要亲吻嘴唇。通过这个仪式,灵肉神血融合,女信徒将与法泉结为一体。这是与神合体,因此也称为合神式。

举行神酒式与合神式后,订婚典礼也就结束了。这以后,男女订婚者将分别入住男女宿舍,接受为期一周的结婚研修。教团对研修的内容作了严格的规定,包括性交的次数和体位、祈祷、誓约、性交前后及性交中间的沐浴斋戒、着衣等等。

即使有信徒对这些荒诞的研修抱有怀疑,但已经为时已晚了。集体婚礼原本是很普通的结婚形式,是关系亲密的朋友、公司、组织或协会以多人参加的形式举办婚礼。

集体结婚的费用低,又可以让结婚的新人相互更加亲密友好。对于公司、组织及协会来说,通过集体婚礼可以保留住优秀的人才,让年轻的新人在当地扎根。据统计,参加集体婚礼的人离婚率较低。

人类最私人的仪式一结婚已经成为了团体行动,高达1500对新人的集体结婚里,连性交的体位、次数甚至模式都被统一规定,这已经不是结婚,是荒谬的集体强制管理,只不过是假借神的名义无视人性的行为而已。

虽然有信徒已经对教团的荒谬管理抱有怀疑,但是他们已经彻底陷进了神谕天使集体结婚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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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媒体没有报道,但随着统一结婚典礼的临近,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都在传说这次的结婚仪式规模空前。

约3000人的结婚对象中,日本人不足1/3,一半以上的人要和外国人结婚。他们的家人对此强烈地反感。自己的儿子或女儿仅凭教主的随意指派,就被强制与陌生的外国人拉在了一起。

神谕天使的受害者协会,召集了全体会员,决定在雾之峰的统一结婚仪式会场附近举行反对示威游行。

在示威游行的同时,关屋化装成商人潜入会场,寻找妻子和女儿。长野县警方为防止意外事件,出动别动队的6个中队,在会场四周警备。

参加婚礼的新人在一周前的订婚仪式后,已经住在会所里接受培训,未能参加订婚仪式的新人也都来了。

从3天前,负责筹备的信徒、商家和有关的媒体陆续来到雾之峰,大约供5000人使用的食品饮料、餐具、寝具、医疗用品、警卫、通信器材等已经运进,关系企业、友好组织团体的客人也陆续到达。

集体婚礼的规模之大前所未闻,甚至对结婚的最隐私的部分都作了强制规定,对这些媒体并不知道,只是组成了特别采访小组来现场采访,寂静的大自然顿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媒体对神谕天使的邪恶一面毫不知晓,他们来采访只是为了收集神谕天使大规模集体结婚的素材而已。

警视厅和崎玉县警方因怀疑教团与暴力团组长袭击事件和名栗村山林杀人弃尸案有关系,所以也在关注集体结婚。如果刺客的真正目标是法泉,那么在结婚典礼就是杀死那曾逃脱的目标的绝好机会。

警察只能在会场外监视,不能进入,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张保护信教自由的网。

“栋居,你觉得刺客会来会场吗?”水岛问。

“一定会来。犯人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会场里有包括新人在内的5000人,有很多乘机潜伏的机会。”

“如果能潜入会场,就有接近法泉的机会吗?”

“教团方面当然是加强戒备了,但是一个高明的狙击手肯定会找到下手的机会。”

“如果在结婚典礼会场法泉遭到袭击,会怎么样?”

“当然是混乱不堪了,犯人既然能潜入会场,必定会有拼死决斗的意志。来现场采访的都是与教团有关系的媒体,不论会场里发生什么事,教团都可以压下去。”

“压下?当天也有普通的媒体来采访,天上还有直升机协助采访,如果会场发生异常,马上就会察觉到。”

“如果法泉有三长两短,教团也许就会分裂了。传说总资产高达3000千亿,争夺继承权肯定很激烈。”水岛对栋居的话很吃惊。

“栋居,你怀疑刺客是教团内部的人?”

“有这个可能性。如果真是那样,进入会场也就很容易了。”栋居的话是继名栗村山林杀人弃尸案之后的又一新观点。

在联合办案的会议上,栋居还没有关于杀人动机出自于教团内部的看法。他看到统一结婚典礼上的刺客的可乘之机才联想到。

神谕天使第十次统一结婚典礼在7月1日举行。会场定在雾之峰中央研修所,现在已进入读秒阶段,这次是502对,比指名仪式上增加了15对,是教团创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新人们聚集在礼堂上等待仪式的开始。

会场的筹备人员6月份进入现场,开始布置礼堂。因为人数超过了预计的数量。加上1500对新人,共有大约7000人参加,需要的饮食、餐具、住宿设施、会场的简易厕所等大量增加,对典礼的筹备人员来说,一样都不能马虎。

在占地180亩的教团土地上,以会场的中央研修所为中心,开始搭建来宾用的圆形典礼超大帐篷,它的四周是一般信徒和教团警备阵营的帐篷。

教团用地前,是新闻报道团的帐篷,大约有200家报道组,能进入会场的是与教团有关系的报道组,但是一般的报道机关也组成了特别采访组,陆续到达了现场。

教团的不速之客是受害者协会,他们召集了所有的会员,还呼吁会员以外的受害者家属来现场,准备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寂静的高原正是初夏的季节,现在一片嘈杂。会场的中央有一座高约5米被称为“神台”的壮观的“御座”,是10天前由几十名工匠搭建的。

典礼的前一天晚上,装饰会场的鲜花和供奉用品都已搬入会场,还准备了2000把椅子以应付临时的场面。

因为典礼是在上午10点开始,信徒和来宾在前一天就陆续到达。长野县警方在现场设立了警备总部,800名别动队、穿制服和便服的警察在会场的四周守卫着,他们不能对信徒和来宾的保镖有任何阻挡的举动,不然的话就是侵犯受宪法保护的信教自由。

会场外围以受害者协会为中心,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受到神谕天使迫害的人们,大约有2000人,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示威。他们围着教团的设施,不断高喊着:

“还我亲人,还我财产,神谕天使不是宗教,是犯罪集团。”

他们虽然被别动队阻挡,但在人数上压倒了警察的警备。如果他们以人多强制进入会场,警察也难以控制。

守卫的警察也是心态复杂,警察里也许有神谕天使的信徒,也许有受害者。对于神谕天使的反社会性的暴露,受害者协会的战斗力也会随之增强。

教团、警察、受害者协会三足鼎立,局势一触即发,高原上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在会场的人口处,有教团的50名警备人员对来宾的衣服、携带品、甚至是钱包都一一检查,戒备森严。

场外的四周有正在反对神谕天使的集会游行,所以信徒和来宾对搜查都不敢抱怨,老老实实地接受教团的一切盘查。

在7月1日结婚典礼的当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从早晨起,新闻报道的直升机就一直在会场的上空盘旋。能进入会场的只有教团允许的少数媒体,但是普通的新闻机构还是从几天前就挤在了会场前面,对着信徒和来宾频繁打着闪光灯,采访受害者协会的示威游行。

信徒和来宾住在了研修所的宿舍和临时住宿地,但警察和别动队彻夜不眠地守卫。采访组住在帐篷里,受害者协会只能就地休息,但他们依旧热情不减,不断地高呼口号。

在既定时间上午10点,结婚典礼开始了。由江头总务会长宣布开会,新郎和新郎已经入场,和法泉指派给自己的对象并排站立。10点过5分,法泉在教团的高级干部们的簇拥下走进了会场。

“尊君入场,请各位来宾及信徒们起立欢迎。”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全体人员站起来迎接法泉。

法泉头戴金冠,身披白丝长袍,右手拿着金色的像指挥棒的细棍,它被称为圣注棒,意思是通过这个棒注入神灵。

场内鸦雀无声,只听见天上飞机的轰鸣,不能进会场的低级信徒和教团的关系人员站在旁边的超大帐篷里,观看这一壮观的场面。

在1500对新郎新娘、来宾、信徒、报道组等人的注视下,法泉跟着被称为圣少男、圣少女后面,缓缓地登上了尊君台。

在尊君台入坐的法泉庄严地说:

“今天,我以神的名义祝福神的孩子们幸福。今天在这片神的土地上诞生了神的家庭,是神与人类的结合,是排除一切邪恶的神圣家庭,让我们在神圣的神的父母前宣誓:要遵守神的旨意,成为神的家庭的一员,完成神賦予的责任,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与世界上的丑恶做斗争,战胜邪恶取得最后的胜利。”

法泉宣誓后,新郎新娘齐声宣读誓言。

“我们今天成为了神的家庭的一员,现在我们在现人神尊君的面前宣誓:我们要遵守神的教诲,作为神的家族的一员我们要努力奋斗。”神的父亲与现人神都是指法泉,母亲是指神女。这个誓言也是神谕天使向全世界宣战的布告,但是在来宾中没有人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性。

宣誓后,由法泉用手指蘸着圣少男圣少女手中酒杯里的酒,撒向在尊君台前站立的新郎新娘,这是结婚的圣酒式。

在指名式上以神酒式订婚的新人在圣酒式后便成为了神的家庭的一员。

参加典礼的新人、信徒、来宾、友人约5000人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一切。现场的媒体不能把录像机带入,摄影、录音等一切除神谕天使允许的媒体以外,全都被禁止。

圣酒式后,法泉走下尊君台,走进新郎新娘的行列中,除了圣少男圣少女,还有几名保镖跟随。

法泉像阅兵一样走到新郎新娘的面前,新郎手在上,新娘手在下,彼此上下重叠在一起,法泉用圣注棒轻轻敲一下新郎新娘的手,就过去了。这是用圣注棒把神灵注入给信徒的仪式。

在订婚仪式的合神式是法泉与女信徒合为一体,圣注式是夫妻与神结合。

因为要给1500对新人圣注神灵,所以需要很长时间。开始,法泉很认真地用圣注棒触摸新人,渐渐地成为了过场,有半数以上的新人没有被圣注就通过了尊君台。

因为法泉在结婚的新人包围中,护卫队没有特别紧张。在入口处已经对入场人员进行了严格的检查,不可能携枪进来。在会场的各个重要地方都有警卫的监视,不可能有袭击者混进来。

圣注式的圣注已经进行了1200对新人,接近尾声。首先是外国人的夫妇,其次是日本人与外国人的夫妇,最后是日本人的夫妇。

法泉非常疲劳,他几乎不看新婚夫妇一看,只用圣注棒轻轻点一下就走去,当他在一对日本人夫妇面前时,发生了意外的事情。

新娘旁的新郎突然抓住了面前的法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戴上了一副太阳镜。

保镖惊呆了,谁都没想到会有人在新人的行列里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许动!如果动就要法泉的命。”新郎喝退大群围拢过来的保镖,保镖们看见新郎用凶器抵在法泉的身上,都不敢动了。一瞬间,在场的信徒和来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把你们绑架的夏居真由美带到这里来!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就要法泉的命。”新郎用低沉的声音说。

“你敢这么做,难道还想活着出去吗?”担任警卫总指挥的神卫队队长四谷呵斥说。

“我就是想活着出去才来的。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赶紧把真由美带来。”新郎嘲笑着说。

是朝仓化装成新郎,劫持法泉为人质的。教团的警卫们只能看着这一切,不敢轻易出手。朝仓的微笑里充满了自信。

“快把真由美带到这儿来。”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四谷说。

“如果你说不知道我也没办法,你装糊涂,就会要法泉的命。”

“要是尊君的御体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着。”

“你说什么蠢话,我要是没那个胆量也就不敢来这里了。我可以用我的命换法泉的命,他是邪教的教主,我能为社会除害还赚便宜了。”朝仓镇静地说。

扑哧一声,朝仓手里的凶器似乎扎进了法泉的身体里,法泉发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快、快把真由美带过来。”他用颤抖的声音命令说。法泉的话表示他已经自己承认了教团是绑架真由美的罪犯。

会场里的人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正紧张地屏住呼吸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幸亏他们没有听见法泉的话。

四谷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了朝仓的意图,他判断只有把真由美带来才能解救法泉,这也是法泉的命令。如果法泉有什么好歹,教团就土崩瓦解了。

一会儿,真由美被神卫队带来了。虽然看上去有点憔悴,但似乎没有受伤。

“真由美,你还好吧?”朝仓问。

“朝仓……”她只说了一句,但心中却有千言万语。

“她已经来了,你把尊君放了。”四谷说。

“你说什么蠢话,在我离开教团的土地之前,我不能放了法泉。”

“你不守信用。”

“我可没和你约定过什么,你把她交给我,我在大门后那儿会放了法泉。”

“快、快照他说的做。”法泉颤抖着命令四谷。

真由美被交给了朝仓。在会场上7000双眼睛的注视下,真由美不由得靠在了朝仓的身上。

“别害怕,我们赶紧走。”朝仓抱住真由美,但手还抓住法泉不放。

“请你把我也带走。”刚才与朝仓在一起的新娘穿着结婚礼服跑过来。

“那就跟着我们吧。”朝仓说。大概她是在参加统一结婚典礼上,对这个结婚产生了怀疑。挟持法泉的3个人在教团警卫的层层包围中,慢慢地向大门移动。

大门外是有警察别动队和受害者协会的示威队伍的重重包围,如果到了那里,3个人就安全了,就可以放了法泉。

快要靠近大门时,从允许进入会场的建筑工人里,突然有人大喊着理名的名字跑了出来。是关屋。

“爸爸!”

“你没事吧,太好了。”

父女抱在了一起。加上关屋,5个人来到了大门口。在门外警卫的警察看见出来的4个男女劫持了法泉,都惊愕住了。

这4人里,有身穿结婚礼服的年轻女人,还有一个人因为长期没有日晒,脸色苍白憔悴,其中的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凶器。真是奇异的组合啊!

警察明白了他们是劫持法泉为人质,从会场里逃出来。

“我们是神谕天使的受害者和受害者协会的会员,现在我们救出受害者逃了出来,请让开路!”关屋大声地喊着,声音清楚地传到了在警察外围示威游行的受害者协会那里。

“是关屋,是关屋把女儿平安地带回来了。”受害者协会欢声雷动,为了配合关屋,游行队伍发出了有节奏的大喊声:“别动队快让开!”

在他们的压力下,别动队让开了道路。朝仓在别动队的注视下,放了法泉。

法泉像一块皱巴巴的湿抹布一样猥琐不堪。朝仓4人在受害者协会的人墙保护下,警察也不敢向他们动手。

在7000信徒、来宾以及警察、别动队、受害者协会的睽睽众目下,法泉的丑态彻底暴露出来了。

“你们不严格看守,才让他们潜入神圣的典礼,我要严厉追究你们的责任。”他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守卫阵营。

正文 第十三章 动摇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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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泉的统一结婚典礼上发生了化装成信徒,劫持法泉为人质的这一戏剧性的场面,前来采访的地上和空中的新闻机构都目睹了全过程。

神谕天使不仅暴露出教主的丑态,还留下绑架、诱拐普通市民的犯罪证据。

教团方面申辩自己不是绑架,是她自愿要求留在教团。真由美却控告说是“有事去银座,被强行绑架,拉进车里”。

受害者协会会长关屋的女儿理名说:

“我加入了神谕天使后,在指名式上被强行指派与从未见过面的哥伦比亚人结婚,我本来就想脱离教团。在结婚典礼上,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日本人代替了未婚夫,当他劫持教主为人质逃离时,我感到这也是自己的逃离的机会,就跟着他们逃了出来。我不知道指派给我的那个哥伦比亚人在哪里。”

当警察准备向朝仓了解事情的经过时,他已经去向不明。因为真由美隐瞒了朝仓的姓名,所以警察不知道他的真名。警方怀疑他是受害者协会会员,但被协会否认了。

“听说我女儿信教后,被强迫与指派给她的陌生人结婚,我就托人化装成工人,悄悄进入会场寻找女儿。正在这时,他把法泉劫为人质,和我女儿以及一个年轻女人逃出。我是第一次看见他,不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夏居真由美应该知道吧。”关屋会长说。但是,真由美说:

“我在北阿尔卑斯山登山时迷路,被他搭救。我问过他的名字,但他没有告诉我。”

“连名字身份都不了解的人会舍命搭救被教团绑架的人吗?”警察追问说,但真由美坚持说自己不知道。

他只是闯入神谕天使的统一结婚典礼的会场,没有伤害任何人。劫持法泉为人质,虽然有胁迫和绑架的嫌疑,但是以救出被教团绑架的真由美为前提,或许可以被看成是自卫或紧急救助。

长野县警方虽然怀疑真由美与救出者之间的关系,但因为真由美守口如瓶,警察也毫无办法,向教团方面询问救出者的身份,也没有结果。

教团方面对绑架囚禁真由美的解释是,一部分信徒在教团不知情的情况下,采取的不负责任的行为。

如果真是部分信徒的草率行为,那么救出者就不应该在众人的目光下逼迫法泉交出真由美,但是警察没有目睹到事件的过程。

在典礼会场救出真由美的前后经过,不仅教团方而沉默,来宾也缄口不言。虽然有工人在远处目击到这一切,但没有听到法泉的说话。很明显是因为法泉迷恋真由美才发生的绑架,但法泉对此予以否认。

神谕天使的犯罪嫌疑越来越明显,在教团方面,不仅空前规模的统一结婚典礼一败涂地,法泉和教团的权威也丧失殆尽。救出事件使教团处于被动的位置。

真由美遭绑架后,被囚禁在雾之峰,但还没有受到性侵害。她先是被带到一处好像是八王子总部的地方,在统一结婚典礼时又被带到雾之峰,但受到了良好的待遇。

由于难以证明受害者协会与救出者之间的关系。虽然真由美自诉是绑架,提出控告。是因为害怕被神谕天使追捕进行报复还是害怕暴露与救出者的关系,恐怕两者都有。

神谕天使一方以“单独行为”之名,交出几名有绑架诱拐嫌疑的普通信徒,警方的调查只能到此为止,不能再深入调查法泉参与犯罪的事实。

神谕天使以教团的名义发表宣言:第十次统一结婚仪式有效。在以前的统一结婚仪式后,还从未发表过这样的宣言。这个事实充分说明教团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是心虚的表现。

这个事件已经由各媒体大肆报道。在被全世界瞩目的巨大集体结婚典礼上,教主被劫为人质,新娘和被教团绑架的女性被救出,这样的事件是前所未闻。

但救出事件的主角还是像谜一样不为人所知,行踪不明,甚至连身份也没能查清。新闻报道中的照片里,他戴着太阳镜,看不清面部。年龄大约30岁左右,身高1.70米左右,体格健壮,像运动员一样,警方只掌握了这些资料。救出者一跃成为了英雄。

同时,被他救出的真由美在接受警察的调查后也去向不明。

在神谕天使这一方,法泉在盛怒之下,召开了最高干部会议,下令不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真由美带回来。

“我认为,如果现在这样做的话,对我们教团是极其危险的。警察一定在跟踪真由美,警察不得不相信是部分信徒的独自行为,但他们还一定在怀疑我们教团,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把真由美带回来,不就是自己承认自己参与绑架了吗。请您放弃真由美,能代替她的女人有很多。”江头冒死劝谏,法泉不得不放弃原来的打算。

法泉也知道凭一时之气去追捕真由美很危险,不能为了个人的欲望,使教团处于危险中。这次自己被劫持为人质就是因为过于迷恋真由美。

放弃了继续追踪真由美,他又开始追究神卫队队长四谷的责任。

“你们警卫是干什么的,你不是夸下了海口连一只蚂蚁都进不来吗?你们难道只会睡觉吗?让全世界看见我们教团的耻辱,你打算怎么赎罪?”法泉把矛头指向了四谷,江头以下的干部都逃脱不了干系,这次警卫失职的责任不仅在于四谷,全体干部都必须承担连带责任。

“对这次事件我不想做任何辩解,只有羞愧难当。我深感神卫队队长的责任重大,如果我辞去神卫队队长很简单,但仅仅是辞职不能补偿我们这次遭受到的损失,对于那个把真由美和新娘带走的犯人,我有了一点线索。”被法泉责骂的四谷抬起头说。

“线索?什么线索?”法泉问,大家的视线都投向了四谷。

“前些日子,尊君去‘紫水晶’时,发生了暴力团组长被什么人枪击的事件,大家一定还记得。”听了四谷的话,法泉和手下都想起来了。教团方面已经怀疑袭击犯人的真正目标就是法泉,所以进一步加强了对法泉的警卫。

法泉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身着防弹衣的神卫队队员保护下去银座享乐的事,只顾着追究警卫们的失职。法泉及手下的最高层干部团都没有把救出真由美的人与上次的袭击者联系起来,他们认为袭击者来的话,这次也一定会远距离使用手枪袭击。

上次袭击事件时,真由美与法泉紧挨着,她充分信任袭击者的高超枪法,才甘冒擦肩而过的危险。在统一结婚典礼上,救出者用出奇制胜的手法把真由美抢走,也证明了真由美与他之间的相互信赖关系。

在统一结婚典礼上,教团的警卫主要是针对袭击者,把防护的重点都放在袭击者用远距离的武器袭击法泉上,袭击者将计就计化装成新郎潜伏在法泉的身边。事件发生后,在教团营地内的杂物仓库发现了来自哥伦比亚的新郎,他已经被堵上了嘴,手脚也被捆上了。

从上一次事件看,袭击者是想取法泉的性命。在统一结婚典礼上,虽然把法泉的性命掌握于手里,但法泉却毫发无损。这是以平安救出真由美为前提条件的。

“这次罪犯为了救出真由美没有对尊君下手,但决不会放弃下一次的机会,我有责任阻挡他的犯罪。”四谷拼命地申诉。

法泉也渐渐地冷静下来,如果把四谷撤换掉,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超过他。如果不是暴力团组长的车偶然介入,法泉肯定是命丧九泉了,所以罪犯一定在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一想到这里,法泉就不寒而栗。

他明白了,如果现在解除四谷的职务,也就是解除自己身边最强有力的护卫。他决定继续留用四谷。

教团方面不仅被抢走了真由美和一个新娘,还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虽然用普通的信徒来敷衍警察,但警方已经在怀疑真由美绑架案与教团有关系。

现在还没有被警察正式传问,但教团已经在引火烧身了。这次事件给教团以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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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和崎玉县饭能警署管辖内的山林杀人弃尸案搜查总部也在注意关于神谕天使统一结婚典礼上发生的救出事件的报道。

警视厅一课的栋居马上敏感地察觉到那位神秘的救出者与袭击暴力团组长事件的人是同一人。

饭能警署搜查总部的黑田还在搜寻山林杀人案受害者的妻子,她至今依然下落不明,在这次的救出事件中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在以前与警视厅的通报会上,大家一致怀疑是神谕天使绑架和诱拐了夏居真由美和影森时雨。这次真由美被救出,已证实了警方的一部分怀疑。

但时雨始终没有出现,是神秘的救出者顾不上时雨还是救出者与影森夫妇没有关系呢?

黑田私下与警视厅的栋居取得了联系,两人在池袋的一家小酒馆见面了。

池袋对于来自崎玉和东京的两个人来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池袋兼有上野的地方风格和新宿的杂乱无章,在东京算得上是一个独具色彩的热闹地方。黑田他们都把池袋当做崎玉的分店。

“要不是这种时候,我们还没机会在一起喝酒,这就是我们警察的命啊。”

二人相视而笑,警察同事之间的私下联系就像民间外交一样,少不了酒的陪伴。谈了一些闲话后,开始进入了主题。

“栋居,对于在统一结婚典礼上救出夏居真由美的那个男人你是怎么看的?”黑田提出问题。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果然啊。”

“大胆的手法只能是上次的袭击时间的罪犯所为。”

“袭击罪犯和真由美一定有很深的关系啊。”

“既然他能冒死救出真由美,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啊。”

“所以真由美才对他的身份缄口不言。”

“这样一来,袭击犯人就更容易隐蔽自己去杀法泉了。”

“你认为他和影森夫妇没有关系吗?”

“如果他们之间有关系,他在救出真由美的同时,也会同样要求交出影森的妻子。但是他没有提一句关于影森妻子的话……”

“你是说杀害影森与他的妻子失踪与教团无关……”

“教团犯罪的嫌疑很明显,只是救出者与影森夫妇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是这么考虑。听了你的分析,我更有自信了。我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还没有发现在影森夫妇周围有可疑的人物,只是……”

“只是什么?”栋居看着黑田的脸。

“据警察的调查,影森出入过中部大厦。”

“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综合我们已掌握的线索,影森去中部大厦去见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中部俊英。”

在警视厅和崎玉县警署的联合破案会议上,虽然探讨过这个观点,但没有取得大多数人的认同。

“我也觉得影森和中部俊英有关系。我想向总部申请询问中部俊英。”黑田瞪大眼睛坚决地说。似乎是如果总部不同意,自己一个人也要去的样子。

中部俊英是日本财界的重要人物,对政界要人也极具影响力,敢向这么重要的大人物询问是否与杀人事件有关联,说明黑田的决心非比寻常。

黑田与栋居见面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意志,无论如何必须去见中部俊英,俊英一定知道这个事件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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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隆一和耀子来说,统一结婚典礼上的人质救出一幕使他们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当然夫妻二人的感受却不一样。

隆一感到畅快淋漓,在戒备森严的教团结婚会场竟然发生了戏剧性的解救人质事件。虽然事件的主角还是位神秘的人物,但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如果耀子被法泉绑架,隆一决没有本事潜入教团劫持法泉为人质,再把她夺回来,自己充其量也是在自己的家里强奸她而已。那位神秘人物做了自己不敢做的事,隆一在心里暗自为他喝彩。

耀子在电视上看见了落魄的法泉被吓破了胆的丑态。作为百万信徒的教主,被救出者劫为人质,不顾自己的尊严和权威,只顾哀求保命,一味顺从对方的一切要求。

为了保命而唯唯诺诺的法泉已经被无情地剥下了平日里尊贵的面具。电视画面把法泉的惨相表现得清清楚楚,耀子的信仰开始动摇了。

“仔细看看啊,这就是你们教主的真面目。”隆一对耀子说。

“敢如此褒渎教主,一定会被神惩罚。”耀子气愤地说。

承认法泉权威扫地就等于证明自己失去了信仰的支点,也意味着自己失去神女的尊严,向种马隆一屈服。

“什么惩罚,快让我看看。倒是法泉身为邪教教主欺骗神灵要被惩罚吧。”隆一嘲笑说。耀子气得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虽然教团方面宣布统一结婚依然有效,但是有些信徒因为对指派给自己的对象不满意,又被强迫结婚,他们开始动摇了。

统一结婚典礼后,脱离教团的人越来越多。因为人一多,教团就难以一一去追踪,只得听任信徒们的行为。教团还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统一结婚典礼后,中部夫妇的新居也不见了信徒们的踪影,法泉也不再想访问这里,这次事件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对隆一来说,是意外的幸运。

虽然隆一还瞒着耀子,但他也遭受到了另一个打击。他在电视画面上看见了一张他终生难忘的面孔,是真由美出现在事件报道的镜头里。当时,隆一还没明白真由美为什么会出现电视里。他仔细地盯着电视,终于明白了被绑架的真由美正在被人解救出来。但他还不知道她会被绑架,她与救出者又是什么关系。

但是,救出者舍命解救真由美,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很深的关系。救出者那精悍的面孔藏在深色的太阳镜下,现在,在国内外的众多观众的注视下,他已经成为了英雄。

此时,隆一有点嫉妒那个男人,原本站在救出者位置上的人应该是隆一啊。

但是,隆一没有权利对救出者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抛弃了真由美。从他们的关系看,隆一推测,一定是在自己抛弃真由美后发生了什么。

电视里的真由美有点憔悴,但比他们认识时却更美了。或许她的美丽就是因为那位救出者,隆一更嫉妒了。

神秘的救出者悄悄潜入神谕天使统一结婚典礼的会场,冒死解救真由美,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关系一定是在隆一抛弃真由美之后发生的,但已经没有隆一介入的余地了,耀子好像窥视到隆一的内心。

“如果我被教团抓走,关在教团深处,你会像那个人一样来救我嗽”

“当然会。”隆一虚张声势地说。

“你只是说说吧,那样的话谁都会说。”耀子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可以去法泉的后宫嘛,看看你是否有勇气被老色鬼关在里面,像雌性动物一样地生活。”

“什么雌性动物!”耀子气得柳眉倒竖。

“法泉既不是活神仙也不是现人神,只是个喜欢女人的老色鬼,那个救出者不是已经剥下了他的面具了吗,你也该醒悟了。”

“你会遭到报应的。”

“什么报应?我正等着呢。”

耀子自己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神灵的报应。统一结婚会场的救出事件让耀子的信仰动摇了。但是,她又不甘心屈服在种马的淫威下,但她只是表面上强硬而已。

正文 第十四章 忌日里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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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被朝仓解救出来后,一直在警察和媒体的重重包围中,她深感自己给朝仓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警察和媒体都在跟踪朝仓,警察把他当成犯罪嫌疑人,媒体把他当成英雄,尽管目的不同,但他们都在追踪朝仓。

双方都认为朝仓会出现在真由美的身边,所以一直在监视真由美。真由美多次拨打朝仓的行动电话,但已经被设为留言状态,朝仓一直没有接电话。他应该听到了真由美的留言,但还是没有与真由美联络。

真由美把自己的新电话号码通知了朝仓,还是没有回音。上次朝仓把真由美托付给关屋后,就失踪了。

真由美趁警察和媒体监视松懈,在关屋的帮助下,也藏了起来。在事件彻底平息之前,为了自身的安全,她得离开这是非之地。

真由美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对象,虽然不知道教团方面有什么举动,但偏执狂法泉还会做出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所以必须提高警惕。

关屋帮她找了一处位于吉祥寺附近的公寓,旁边是井头公园,交通便利,环境优雅。公寓的房客们大多是单身,相互之间没有往来。

当地没有神谕天使的集体宿舍和机关,是藏身的绝好去处。这里离朝仓的旧居很近,在他的亲人遭受悲惨的事故之前,全家人就生活在那里,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的路程。

她本想去附近走一走,但还是没有去,她似乎感觉朝仓的家人还活着,就生活在那里。

真由美在山岳照片下面发现的那张照片,还难以确定是否是他的亲人,从报纸上检索到的事故受害者也不能肯定就是朝仓的妻女,或许只是与朝仓同姓而已。

真由美祈祷着希望事故的受害者不是朝仓的妻女,但内心又害怕朝仓真有家人。

始终没有等到朝仓的电话,他一定是知道与真由美联系的危险性。断绝与真由美的一切音信,也说明他没有放弃向法泉复仇。

朝仓为了从神谕天使的手中救出真由美,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错过了向法泉复仇的最好机会。真由美深信,朝仓确实在真切地关心着自己。

与朝仓接触后,真由美知道在他的身边很危险,但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见到他。至少是一个电话也好,又不能带来危险,为什么不给自己来电话呢,真由美有点怨恨朝仓。

朝仓一定是他的本名,如果真由美告诉警察这个名字,他们一定会马上查出他的身份。但朝仓还不知道真由美在警察询问时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随着对朝仓的思念一天一天地加深,真由美难以控制自己想要见到朝仓的念头。

多亏了受害者协会的大力协助,自己才逃脱了警察和神谕天使的监视。关屋告诫她一定要避免夜间外出,白天的外出活动也要减少到最低限度。

以前她就是因为忽视了这方面的警惕,才落到神谕天使的魔爪中。她只好在寂静的房间里独自一个人品尝对朝仓的相思之苦。在她的内心遭受痛苦的折磨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够见到朝仓的机会。

不久就是朝仓奈美和堇母女二人的忌日,如果她们真是朝仓的亲人,在忌日那一天,朝仓一定会出现在事故的现场。如果自己在事故现场等着朝仓,就有可能见到他。

朝仓至今还把亲人的遗照藏在山岳照片的下面,说明他一定会在忌日那天出现在事故现场。

在真由美寂寞的隐居生活中,终于看到了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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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卫队队长四谷由于在统一结婚典礼会场工作失职而被追究责任,最后终于被法泉赦免。为了挽回名誉,找回神卫队长的面子,他必须比警察抢先一步抓到抢走真由美和新娘的罪犯。

四谷怀疑这个抢夺者与上次的袭击者是同一人,从他这次有计划的行动中推测,他一定是个职业杀手。

如果他真是袭击的罪犯,他就一定还要把目标对准法泉。这次事件中,因为教团有真由美为人质,他才以法泉的性命交换人质。现在教团已经没有人质了,他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取法泉的性命了。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何时何地狙击法泉,对于一名百发百中的杀手,几乎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地防备。教团方面必须在他动手之前抓到他。

教团干部会上,大部分人认为,这个抢夺者是受害者协会的人,他化装成协会会长女儿的结婚对象潜入会场,抢走他的女儿,所以他与上次的袭击犯人不是同一人。江头也赞成这个观点。

但是,四谷作为神卫队长一直在法泉的身边警卫,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这个抢夺者先劫持法泉为人质,再要求归还真由美。在他们向大门撤退的时候,关屋的女儿追上来要求把自己带走。

抢夺者的目标是真由美。为了能接近法泉他必须潜入会场,所以他代替哥伦比亚新郎与关屋的女儿站在一起应该是偶然的。

事后,在杂物仓库发现了哥伦比亚新郎。据他自己说在来会场前突然遭到袭击,被绑住了手脚。因此他不可能预先知道这个哥伦比亚人的新娘就是关屋的女儿。

在指名式后,准备结婚的男女都被隔离在男女分开的集体宿舍里,在结婚之前不允许与外界联络。

因此可以断定,抢夺者不是受害者协会的人。他一定是另有目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随着教团的势力强大,仇恨教团的人正在增加。江头当初怀疑袭击者是受害者协会的人,也是考虑到他们对教团的敌意。

正在凝思苦想的四谷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自己也很吃惊,这个抢夺者也就是袭击者的动机一定是仇视教团的传教活动,当然也许有其他的可能。

罪犯的动机是来自仇恨,除了传教以外,不外乎是因为物欲、嫉妒、痴情、名誉、野心、保守秘密、复仇等等。他仇视法泉只能是因为教团的活动,范围就缩小了。

法泉大约是十几年前开始在日本进行传教活动,5年前信徒的数量开始骤增,传教范围也扩展到全国,如果是对法泉结下了个人的恩怨也只能是在日本国内。

四谷开始追踪法泉身边的导致冤仇的事件,重点是来日本后的最近5年来的活动。因为传教活动带有强制性,在物质和心理上引起了信徒们家人的仇视,这些仇视的人们成立了受害者协会,正在进行反教团的活动。

在新宿饭店火灾中,有一个家庭主妇被烧死,其丈夫参加了受害者协会。但是她的丈夫的背景与枪械毫无关系。通过电视画面已确认,他绝对不是那个抢夺者。

法泉对女性的迷恋已近似于病态,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信徒他都要搞到手,再封为神女收在后宫。但法泉还不满足,对教团以外的女人也虎视眈眈。但是,这些女人一般都是风月场所的女人,用金钱就可以买到。

但真由美是例外,追捕从他身边逃走的女人这样的事还从未有过。法泉为了把真由美封为神女,派人去绑架、囚禁真由美才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正是有了真由美这个人质,法泉才侥幸保住了性命。法泉在“紫水晶”开始认识真由美时,发生了袭击事件,其原因与真由美无关。

在追溯发生在法泉身边的事件时,四谷发现了一起5年前发生的交通事故。

5年前的9月16日,神谕天使的司机奥泽正光驾驶的汽车因堆积在马路上的建筑用沙而导致车轮打滑,越过马路的中央线,与迎面开来的由28岁的家庭主妇驾驶的汽车相撞。

因为撞击,汽车内燃料起火,被封在车里的主妇和3岁的幼女被活活烧死。

受害者为住在调布市深大寺东町六十号的朝仓奈美(28岁)和女儿堇(3岁)。

这起事故引起了四谷的注意。

教团内部没有任何关于这次事故的记录。事故仅仅在当时的报纸上报道过,但没有指出教团的车辆中是否有同车人及姓名。奥泽是法泉的专用司机。

法泉不在车上。受害者的车里只有朝仓奈美和堇,家庭背景不详。既然是母女,就应该有母亲的配偶、女儿的父亲,但在报道中都没有提到。

二人当场死亡的大案件,事后的调查中,仅仅判处司机奥泽正光因过失致死罪入狱1年零6个月,缓期3年执行。虽然导致两个人的死亡,却量刑极轻,大概是教团在幕后操纵的结果。

当时,四谷还没有担任神卫队长,没有亲眼目睹事故发生的全过程。

事故发生后,奥泽虽然只是法泉的专用司机,但是在法泉的亲信团里却有发言权。法泉的专车发生了二人致死的重大事故,司机本人不仅没有受到教团方面的任何惩处,反而被法泉重用,四谷感到其中一定有蹊跷。

而且如此重大的事故教团方面竟然没有任何记录,四谷就更加不解了。四谷单独与奥泽见面,询问当时车里是否还有其他人。奥泽的脸色变了,反问四谷为什么想打听这件事。

“我想请你冷静一下,事关尊君的性命。”四谷把事情的原委一一告诉了奥泽,因为自己怀疑袭击犯人的动机是与法泉有个人恩怨,在调查过去发生在法泉身边的事件时,发现了这起交通事故。

“犯人的目的是教主,那他一定不会放弃。为了防患于未然,我们要先找出以前对教主怀有仇恨的人。如果有线索,请你一定要协助我们调查。”

奥泽的表情有点动摇了。

“奥泽,是不是当时教主在车上?”四谷逼问道。奥泽不敢正视四谷,低下了头。他的沉默暗示当时确实有同车人。

“你是怀疑当时的事故与袭击事件有联系吗?”奥泽终于说话了。

“我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除此之外,我还没有发现对教主个人有深仇大恨的人。”

“教主当时确实在车上。”奥泽终于承认了。

“关于这件事几乎没有什么报道啊。”

“是教团出面才把事情的真相隐瞒下来。”

“如果是受害者的家人仇恨教主,也就是说当时事故发生时,他们已经知道教主就在车上了。”

“我想担任事故处理的警察已经向受害人家属透露了这件事。虽然阻止报纸报道,但不能向家属隐瞒实情。”

“奥泽,银座袭击事件发生时,你就在教主的旁边吧?”四谷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是啊,当时,我把车门打开,正在等着教主上车。”

“就是说你在教主的身旁?”

“除了真由美就是我离教主最近。”

“那么袭击者的目标也许是你。”

“我?”奥泽的脸色变了。

“这么想也没什么惊讶的。你是最直接的加害人,受害者的亲人肯定是最恨你。”

“别开玩笑。他们没有理由恨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四谷追问道。

“不,那只是袭击者的误解。我没有违反交通法则,是因为路上有沙子,车子才失去了控制。像这种道路上堆积沙子的事是谁都想不到的。”

“但是,受害者是被封在车里活活烧死的,你们为什么不去帮助受害者?”

“因为火势太猛,我们插不上手。当时别说是帮忙,如果火势蔓延过来,连我们自己不住性命。”

“教主平安无事吗?”

“当时车里还有两个人,他们帮助我把教主从车里救出来。”

“那两个人是谁?”

“这个也必须说吗?”

“当然,受害者的家人对车上所有的人都有敌意。”

“是江头总务会长和川岛干事长。”

四谷想起在事故发生后,他们才被提拔为总务会长和干事长。虽然是二人死亡的重大事故,但报道中根本没有提到法泉的名字,这是作为对他们封锁消息的奖赏吧。

现在已经查明除了奥泽以外,车里还有法泉、江头和川岛。袭击事件发生时,当时他们4个人都在现场,如果受害人的家属把他们全当做自己袭击的目标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如果袭击犯人真是受害者的家属,为什么要等待5年后?为了给死去的亲人报仇能忍耐5年,谁都难以做到。

袭击事件是在真由美进“紫水晶”工作不久。可以认为是犯人从真由美那里得到了情报,犯人在遇到真由美之后,才想到了袭击法泉,那么那5年的时间他又在做什么呢?

犯人在遇到真由美之前的5年依旧还是空白。四谷在推测这5年的空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亲人逝去5年了,但心中的仇恨还是难以消除,他肯定在心里一直怀念她们。四谷猛然想起5年后的那一天马上就要到了。

四谷推测,他一定会在事故发生的忌日那天去现场,如果埋伏在那里……

自己一瞬间的念头如今已经完全清晰了,四谷赶紧着手去调查受害者的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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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黑田见面后,栋居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黑田准备与中部俊英当面接触,如果能证实影森亮介与中部俊英的关系,那么神谕天使杀害影森的嫌疑就更大了。

在影森的背景里没有与枪有联系的迹象,也没有前科。栋居以前就认为救出者与袭击者一定是另有原因,他也按照四谷的思路去寻找法泉以前结下的个人恩怨。

他也发现了5年前的一起交通事故,神谕天使的车辆因驾驶不当,与对面的车相撞,导致二人死亡。除了这起事故,他没有发现其他导致死亡的事故。

报道中没有提起法杲的名字,但极有可能法泉就在车上。栋居开始调查受害者的家人。

朝仓纪之,当时31岁。籍贯是福冈县嘉穗郡确井町,事故前4年结婚。职业是公司职员,但公司具体名称和其一切背景都不详。

事故发生后去向不明。没有任何代表其公民权、参加保险的证明,没有他以前的经历证明,没有驾驶执照权利证明记录,没有持枪使用许可记录,也没有警察备案记录。一切就像被谁敲了删除键一样,一切的生活证明记录都无影无踪。

人都要在社会中生存,谁都不可能消除自己生活的痕迹,栋居感到这其中一定有蹊跷,这是按本人或其他的什么人的意志有意地抹消生活的痕迹。只有与警方有关的组织才有能力彻底把朝仓的历史全部删除。

如果是某个大组织所为,一定是害怕暴露朝仓的身份,才有意抹掉一切痕迹。

企业不可能为了保守企业的秘密,对外隐瞒辞职人员的一切证明。栋居首先考虑到他是潜入犯罪集团内部的密探,但是密探不可能去袭击、潜入统一结婚典礼会场解救人质。

其次,他是参与国家防卫机密和安全保障的有关人员,现在脱离了组织,为了不让敌人的情报人员与他接触,把他的一切背景全都抹掉。

“国家防卫机密……”

栋居看着天花板,如果朝仓纪之真是与这些组织有关系,他就会有过持枪的经历。在栋居的心里,朝仓纪之的存在是目前首要的目标。

不能忽视朝仓的存在。他应该是警方的首要嫌疑人,栋居决定把自己的发现向搜查总部汇报。

总部对栋居的发现紧张起来。会议的焦点都集中在朝仓的身上,他们也对朝仓的社会性活动记录被彻底抹掉感到惊讶。

在这个汽车社会里,竟然没有驾驶记录,如果在情报警察也就是公安部门没有任何记录,那就标志着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公安机关不可能把自己的资料透露给我们。”搜查总部的意见都很一致。警察各部门之间都是相互协作的关系,但惟有公安警察是例外。刑事警察与公安警察一向是水火不相容,甚至可以说是天敌同行。

刑事警察为了正义消除社会的丑恶,公安警察则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刑事警察是追捕个人犯罪,公安警察的对象是反对国家的集团和组织,有了国家的存在才有了警察的存在,自己就是在保卫自己的国家。刑事警察仇视社会的邪恶现象,可以极端地说,即使国家灭亡了,但他们还在为了实现社会的正义而拼命工作。虽然都属于价值观和意识力相同的警察机构,但彼此的工作性质又完全不同,所以二者不可能相互合作。

刑事警察的武器是正义感,公安警察的武器是情报。只有掌握惟一的情报才有价值,谁都知道的情报对公安警察来说不是情报。

在公安内部,能掌握情报的人也只是一部分干部,情报员之间互不了解同事的行动和情报。

在公安警察系统内部,谁掌握的情报多谁就有机会升迁。因此,他们不可能为刑事警察泄露自己的资料。

线索又中断了,公安警察的保密资料谁都查不到。

“我们是不是有点多虑了,国家怎么会把朝仓的身份、资料全抹掉呢?事故发生前,朝仓与神谕天使没有任何关系。”山路说。

“在事故发生前,朝仓一定在秘密地为国家或相关的机构服务,他们抹去朝仓的身份是想让他完全作为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去进行活动。”

“但是还有户籍抄本。”

“他们是要切断一切和朝仓有关的联系,让他彻底隐藏身份去活动。警察内部也有这种特殊的搜查工作。”

栋居是指潜伏搜查警官的工作,他们的工作内容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在警察内部也很少有人了解他们的身份。如果身份暴露,也就失去潜伏的意义了。

“即使他从事潜伏这样的特殊工作,也不可能预知事故的发生。”山路说。朝仓在事故前的一切经历就都已消失了。

“假设朝仓在事故发生前,为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把一切生活痕迹都抹掉了,事故发生后,他就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个人复仇。”栋居说。

“他是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进行复仇吗?”那须问。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完成了任务后,就一直没有恢复原来的身份,暗中进行报复。”

“所以才等了5年吗?”

“不是。事故发生后,他没有马上从工作中退出来,或者说在等待退下来的机会。虽说亲人去世,但他也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所以才等了5年。当他从特殊任务中退下来后,才开始进行复仇……”

“5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真是令人恐惧的执着啊。”山路好像难以置信地说。

“亲人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关在汽车里烧死的。这种仇恨不可能随着岁月淡忘的,我自己就是例子,杀妻之恨至今还深深刻在我的心里。”栋居不在家时,妻子被强盗杀害了。他的切身说法非常具有说服力。

但是,关于朝仓隐匿自己的身份一事,大家也只能是猜测。

“我们还只是知道他目前的一些行动啊,把一切生活的痕迹都抹掉,做得真高明啊。”

在现代情报社会中,却找不到任何关于朝仓的线索。虽然他已经成为了头号嫌疑人,警方也掌握了一些犯罪事实,但还不能发出通缉令。警方目前的首要任务是直接与朝仓接触,要求他回警署协助调查,取得他的供词。

“现在有一个让朝仓现身的可能。”

“是什么?”那须问道,大家把视线都集中在栋居那儿。

“9月16日是事故发生的日子,也就是朝仓妻女的忌日。朝仓有可能去事故的现场悼念妻子和女儿。”会场里响起了一片嘈杂声,大家都半信半疑。

“5年的岁月都没能让他忘记亲人被夺走性命的仇恨,我想这次他一定会在现场出现。”栋居的语气充满自信。

“好啊,值得我们去试试。”那须下了结论,搜查总部立刻处于了紧张状态,总部终于有了行动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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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东京上空万里无云,气候炎热。真由美因为紧张一夜没有合眼,一想到也许今天能见到朝仓,心里就异常兴奋。

虽然心里有千言万语,只怕是见到朝仓时会一句也说不出来。如果朝仓在事故现场看见真由美,一定会很吃惊。她想像着他们见面的情形,心里涌上了无限的喜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见朝仓,在统一结婚典礼上自己被他解救出来时,是一副狼狈相,这次一定要以自己的最佳状态去见朝仓。

虽然不知道朝仓会什么时间出现在事故现场,但极有可能是在事故发生的同一时间,但也许会在任何一个时间段出现,真由美决定早晨就去等待朝仓。

真由美是早晨7点前到达现场的,她感觉朝仓还没有来,如果朝仓来了,在现场一定会摆着鲜花和供品。

事故发生的现场在深大寺东街八段121号线,在三鹰路和东八通路交叉口的偏南约100米附近,这是真由美在报纸上查到的。早晨这个时间,这里的交通流量非常大。这里集中了大批的住宅和各种研究所。

附近没有咖啡店和餐馆,即使有真由美也不会进去等待,她怕错过了朝仓。

真由美先在路边找了一个合适的地点,把事先准备好的鲜花和供品摆在那里,就等在了那里。不时有出租车缓缓地靠近她,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又加快速度过去了。

虽然当天是休息日,随着太阳的升高,交通流量也增大了。大小汽车毫不留情地排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

如果是不下雨的阴天就最理想了,但却是个晴天,自己只好一直暴露在日光下。真由美已经做好了要等到晚上的准备,她带来了三明治,又在暖瓶里装满了茶水。

呼吸着汽车的废气,脚下已经麻木了,有时候,她不得不蹲在马路旁。行人们不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但没有人来和她打招呼。附近没有店铺和独门宅院,在一个地方多呆一会儿也没有人怀疑。

太阳开始落山,天渐渐黑了,朝仓还没有出现,真由美眼前一片朦胧。因为长时间紧张地等候,身心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到晚上,交通又拥挤起来。车辆像洪水一样涌在马路上,因为街灯昏暗,她很难发现朝仓。

她开始担心朝仓不会来了。按一般的常识,亲人的忌日会去墓地吊唁,所以朝仓应该来这里。

真由美想起了藏在山岳照片下的遗照,既然他那么小心翼翼地珍藏着她们的照片,他就一定会来,真由美安慰着自己。

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明天。三明治吃完了,暖瓶也空了,虽然口渴,但真由美还是不想离开,她强忍着不去厕所。精力、体力都超过了极限。

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一瞬间,她怀疑是自己的耳朵产生了错觉,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的人只有朝仓,皮包里的电话在不停地响着。她急忙拿出电话贴在耳旁。

“是真由美吗?你已经被监视了,一会儿有一辆出租车会停在你的前面,请你赶紧上车。”是朝仓亲切的声音。

“朝仓先生,你现在在哪儿?”

“不要大声说话,上了出租车后,把电话一直开着。”朝仓简短地说。

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被人监视的迹象。如果轻易被发现,也就不是监视了。

过了一会儿,一辆私人出租车停在了真由美面前。

“是夏居小姐吗?欢迎你乘坐本车。”年轻的司机从打开的窗户里向她打招呼,真由美点点头,进了出租车。汽车马上向南驶去。

出租车路过一个交叉路口时,信号灯正好变成了黄色,从放在耳旁的电话里传出了朝仓的声音:“下一个信号停车时,你趁着要变换信号的时机,赶紧上左边的吉普车。车钱我已经付了。好吗?别错过变换信号的一瞬间。”朝仓指示说。

出租车停下了,它的左侧并排真停着一辆吉普车,眼看着红色信号要变成了绿色信号,出租车也准备启动了,就在这一刹那,吉普车右侧的车门开了,真由美一下子从出租车跳上了吉普车。

在真由美跳上吉普车的一瞬间,信号换成了绿色。吉普车向左边开走了,而出租车还是一直向前开去。司机的座位上是朝仓手握着方向盘。

吉普车在黑暗的胡同里左拐右拐,真由美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还是来了。”真由美终于说出了刚才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话语里充满了再次相遇的喜悦。

“你可真是乱来。我早就想和你打招呼,但是警察和神谕天使都在监视你,我也没办法靠近你。想给你打电话,当时天还亮着,又怕被他们发现。”朝仓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对他们的重逢也很高兴。

“我一点也没发现,警察和神谕天使竟然在监视我……”

“要是被你发现,那还是监视吗,他们现在一定在拼命找我们呢。”

让真由美先乘出租车,瞬间又换到吉普车上,马上在窄小的胡同里转来转去,即使后面的人是跟踪专家,也难以发现被跟踪人早已换车的事实。等他们反应过来,被跟踪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朝仓察觉到警察和神谕天使在现场布下了双重的罗网,他只有趁着黑夜的降临,突破警察和教团的防线。如果真由美不在现场,他马上就会离开。但他这次又是冒着危险救出真由美,她的内心充满感激之情。

“你明明知道布了罗网在等着抓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明天、后天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给我啊。”真由美在感激的同时,又非常担心朝仓的安全。

“如果你被跟踪,他们就会知道你的住处,也很危险。”

“你以前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我不想再和你见面了,和我在一起很危险。”

“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神居法泉决不会放过我。请你不要再说什么不见面的话。”真由美抗议说。

“总算是把他们甩掉了,现在怎么办?”朝仓没有直接回答真由美。

“把我留在你的家吧,即使是一个小角落也可以。”真由美坚定地说。如果朝仓拒绝,她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对我来说没有安全的地方。和我在一起就是危险。”

“我要是离开你就更危险了。”

“这可怎么办啊。”朝仓一向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不光是今天,你上次也是冒死把我从统一结婚典礼上救出来,是两次救了我的命,现在你要是真的不管我,你就太残酷了。”真由美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带你走。但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是与危险常相伴的人,我也没有把握是否能保护你。”

“如果你与危险相伴,我就要与你相伴。”真由美终于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双颊绯红。朝仓说的心理准备在她看来,是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去追求自己生活的准备。

两个人达成了默契,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有思想准备,但是真由美感到自己虽然离朝仓近了,但他们之间却拉起了一条透明的防线。如何突破这条防线,或许这就是她要做好的思想准备。

“你的住处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先去那里,把你的必需品拿回来。”必需品也只是电脑和一些衣物及生活用品。

从井头公园附近真由美的住处取回了东西之后,吉普车在一个密集住宅区的一座小型公寓旁停下。刚才因为一直在胡同里转,真由美已经迷路了,现在在夜空下看见了东京中心新宿的超高层大厦就在眼前,她判断这里是涩谷区或是中野区。

朝仓的住处和上次一样,还是两居室的结构,屋里只有最简单的生活用品,没有一点装饰。如果墙上没有贴着山岳摄影的照片,这里几乎是过于冷清了。

“你住在这个房间,生活用品都齐全。”朝仓指给她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整洁的床,看上去好像是事先知道真由美要来,特意准备的一样。

到了朝仓隐居的住处后,一天的疲劳一下子涌上来,如果躺在床上会马上睡着。

“你累了吧,快去浴室。冲个淋浴,身体就会清爽了。”朝仓好像看出真由美已经筋疲力尽了,劝说道。

在9月的酷暑里晒了一整天,又吸入了那么多尘土和汽车废气,身体已经肮脏不堪。洗完之后,她看见在浴室里放着些女人的用品,她知道朝仓其实一直在等着她。

从浴室出来后,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朝仓事先为她准备的饭菜。

“没什么好吃的,但还是可以让你吃饱。”朝仓一劝说,真由美感到自己胃肠已经在蠕动了。海笞饭团,鸡蛋海鲜酱汤,撒着洋葱末的熏鲑鱼,橘子汁,酸乳酪和白葡萄酒。在真由美的眼里,这些饭菜胜过了一切豪华大餐。食物和葡萄酒在诱惑着真由美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这里很安全,你好好休息吧。”饭后,朝仓说。

“你什么也不想问吗?”真由美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带着一丝抱怨。

“问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谢谢你在我家人的忌日里供上鲜花。”

“你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家人的事故吗?”

“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会打听出来的。”

“我没有特意去打听,我只是想你……”

“太危险了。”

“我没去想是否危险。”

“既然你能查出我家人的忌日,警察和教团也都能查出来。”

“因为我你放弃了为家人复仇的最佳时机。”

“那个时候法泉还不知道我报仇的真正意图。今天他们埋伏在事故现场,意味着法泉已经知道我复仇的原因了。今后,法泉肯定会害怕我,他越是害怕,我复仇的意义就越大。”朝仓微笑着说。微笑中带着坚定的复仇信念。

“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你快休息吧。”朝仓催促说。真由美虽然身体疲惫,但心里依旧很兴奋。刚才喝下的葡萄酒已经在血液中融化,传到了整个身体里,使她勇气大增。

“我是一个毫无魅力的女人吧?”真由美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仓反问道,好像真的不明白真由美的话,又好像在装糊涂。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由美没有说理解二字,而是重复着刚才朝仓的话。

“总之,今晚你好好休息。我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朝仓的话意味深长。

正文 第十五章 夫权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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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一步之差,就让真由美和朝仓逃脱了,警方气得咬牙切齿。

晚上10点,突然发现真由美上了一辆出租车,警方急忙跟在后面,追上出租车后才发现他们跟踪的是一辆空车,此时,已经不见真由美和朝仓的踪影了。警方的跟踪老手竟然没有发现真由美下了出租车,在交叉路口又换乘了旁边的汽车。

她是趁现场灯光昏暗,不利于跟踪时换了一辆车。这个金蝉脱壳计谁都没有想到。

埋伏在现场的教团也慌忙跟在警察的后面,那辆出租车只是个空壳。

警方向出租车司机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在现场附近的路边,一个男人喊住了出租车,交给他1万日圆,请他把现场的一个女人带到下一个路口换乘旁边的汽车。出租车司机与朝仓没有任何关系。

“你接受委托时,没有感到奇怪吗?”

“他说有一个女人被变态狂纠缠,请我协助把她救出来。”司机回答。警察搜查总部完全失败了。

神居法泉被激怒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真由美又逃脱了,而且又被朝仓给愚弄了。教团的监视人员根本没有发现朝仓出现在现场。

警察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警察追上的出租车只是空壳。他们肯定可以推测到这是朝仓所为。以出租车为诱馆把真由美救走,只能是朝仓的计谋。

法泉的愤怒无处可以发泄。连警察都抓不到朝仓,对于教团来说更是难上加难了。朝仓出现在现场证明他还没有忘记妻女被夺走生命的仇恨。他一定会再出现杀法泉的。只要朝仓活在这个世上,法泉就不能高枕无忧。

朝仓突破教团的重重壁垒,潜入统一结婚典礼会场,巧妙地救出真由美。他下一个目标只能是一心一意地向法泉复仇。

那么,真由美与朝仓又是什么关系呢?在真由美没有去“紫水晶”之前,朝仓就已经掌握了经常出入“紫水晶”的情报,法泉和教团对于朝仓的情报收集能力都感到惊讶。

四谷的推测被证实了,但是让真由美和朝仓逃走了,即将到手的功绩又成为了零,但四谷还没有放弃,只要朝仓没有达到目的,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在法泉的周围。

法泉已经害怕了,只要加强警卫,朝仓就难以靠近。

“看下次吧,我一定要你的命。”四谷对自己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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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统一结婚典礼会场发生的解救事件强烈地震动了饭能警署。

以前搜查总部对黑田主张询问中部俊英一直持消汲态度,在解救事件后,搜查总部决定立刻询问中部俊英。并指定由黑田负责询问。

如果俊英拒绝询问,窨方也不能采取强迫手段。因此饭能警署首先向中部俊英提出要求见面。本以为他会推搪,却没想到他意外爽快地答应了警方的要求。

按照与中部俊英约定的时间,黑田和崎玉县警署搜查一课的丸山来到了位于新宿西边的中部大厦。

大厦高54层,外部是银光闪闪的铝合金和强化玻璃,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射出天上的白云。在新宿中心超高层大厦的街上,这座高耸别致的大厦更显威严。出入这里的人们容貌仪表都无可挑剔,似乎都是企业的骨干。

在大厦的接待处说明来意后,一个秘书模样的女人出来迎接他们,他们一起上了电梯。下了电梯后,他们脚下的走廊铺着长毛的浅色地毯,鞋都陷进了柔软的长毛里。

走廊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寂静,各个门里也似乎都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虽然是在地面近200米的高度,却像在深海里一样鸦雀无声。

建超高层大厦的初衷是为了把人们都集中在统一的环境中,利用其充分的合理性来提高效率。但是眼前这片无人的空间却让人产生错觉,这座大厦是主人好像为了显示自己的富有和权威而建起的一件奢侈品。

年轻美貌的秘书推开了一道金色的透明玻璃门,把二人带进去,这里是秘书室,里面是社长室。

秘书恭敬地敲了敲庄严肃穆的橡木门,里面有人应答后,推开门,她向里面报告说:“我把客人带来了。”

同时,请两个人进去。

刚一进去,就感觉这里是魔术般的空间。与其他高效率利用空间的大厦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真空。脚下的地面铺着与走廊一样的地毯。

室内没有房柱,宽敞明亮的窗外是东京的城区,像辽阔的大海一样,从东京湾慢慢蜿蜓到真正的大海。水平线上隐约可见蓝色的烟雾与天空融为了一体。

站在这里,你会产生错觉,似乎这里可以直接通向天空。这个房间的主人就像站在瞭望台的国王一样从这个明亮的窗户俯视东京,他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想像,预知时间、气候、四季的变迁。

豪华的空间完全摒弃了建高层大厦的本来目的,如此这般地显示着主人的财富与权威。

黑田正在打量着这里,无论是走廊铺设的地毯还是这里的房间,一切的色调都是那么协调。在窗边的桃木桌后站起了一个人,与他们打招呼。这个人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这座大厦的所有人中部俊英。

年龄在60多岁,外表稳健,眼镜后面的目光敏锐。一边和他们打招呼一边在眼镜后面观察着来访客人。

“我是中部,请你们随意点。”一边递上名片一边老练地请他们入座在窗边的沙发。

坐在柔软的沙发里,二人不由得向窗外眺望。似乎是国王眺望自己的城堡,这也许是设计师的巧妙设计吧。

双方介绍完后,刚才带他们进来的秘书端来了浓香的咖啡,整个房间都洋溢着咖啡的香甜。

“我想您很忙吧,我们就不多耽误时间,尽快询问。您认识影森这个人吗?”看准时机,黑田赶紧切入正题。

“影森?”俊英似乎在回忆着,脸上看不出有特别的反应。

“今年5月10日,在饭能警署管辖区的名栗村山林中被杀害,目前已经找到了他的遗体。”

“被杀害?”

“电视报纸已经报道过了,您不知道吗?”

“我对那类报道不感兴趣。”俊英从桌子里拿出雪茄烟点上,二人觉得俊英似乎在施放烟雾弹。

“说实话,我们已查明在影森被害前,曾进出过这里的中部大厦。”

“这里除了中部集团外,还有几十家公司租用。”俊英吐出了浓浓的紫色烟雾。

“我想问句题外话,听说会长的女儿耀子小姐加入了新兴宗教神谕天使?”黑田一步一步追问。

“这件事你们也听说过啊。”俊英的表情很冷漠。

“听说会长反对小姐入教?”

“我并不是反对,但也不赞成。毕竟宪法保护信教自由。”

“这个叫影森的人与神谕天使有过节。在他被杀害之前,您女儿家发生了小火灾吧?”

“我听说那件事了,但和我有什么关系?”俊英反问道。

“说实话,我们在影森的遗物中发现了大量关于你女儿家纵火报道的剪报,影森生前对您女儿家的火灾似乎特别关注。据我们调查,神谕天使教主神居法泉曾预定访问您女儿家,因那场火灾取消了,因此,我们考虑影森的死因与神谕天使有某种联系。如果方便的话,请会长把您知道的有关影森的一切事情告诉我们。”

“我没有理由知道啊,这也和我女儿入教没有关系。即使是这个影森出入我们中部大厦,但这里有几十家公司入住,每天人来人往,谁来访我都不可能一一知道。你们为什么把这件事和我联系起来了?”俊英的表情泰然自若,又带点狡猾。

“并不是有意和您联系在一起。我曾拜读过您的文章:所谓向神佛祈祷以最小的体力付出来实现自己的愿望。因此我才问起您女儿入教和关注您女儿家火灾的影森,想知道您有什么看法,什么线索,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作为有良知的市民应该大力协助警察,但我确实不知道。即使是我女儿入教,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俊英干脆地说。

“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非常抱歉。这仅是我个人的观点,神谕天使要求信徒全身心奉献,如果您女儿入教,我想教团的目的也许是想霸占会长的财产。”黑田把栋居的观点直接与俊英说了。

“我已经说了,我女儿入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说法泉以分灵为借口,一一诱奸女信徒。如果您女儿怀了法泉的孩子,那么这个孩子就是会长的孙子吧?”

“你不要说没礼貌的话,耀子有正式的丈夫隆一。”俊英脸色大变,措辞严厉。

“很抱歉。我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您女儿家不发生火灾,法泉前去访问,会发生什么呢?”黑田说完,从沙发上站起来。今天的询问没有从俊英那里得到详细的证据,但是观察俊英的反应,黑田和丸山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认定。

二人确信,中部俊英和影森有联系,而且俊英对神谕天使非常反感。

“影森是中部的雇佣兵。”在回去的途中,黑田说。

“雇佣兵?”丸山没能一下子理解黑田的话。

“就像是被中部雇佣的外国人部队的意思。中部雇佣影森,委托他切断自己的女儿与神谕天使的关系。”

“是啊,对中部来说,如果独生女怀了法泉的孩子那可是天大的事,法泉有可能趁机霸占中部集团,因此,无论如何要让女儿脱离神谕天使。这样一来,中部女儿家的火灾也就是影森所为。”

“果然如此啊。虽然放火危险,但毕竟法泉立刻取消访问,还是很有效果的。”

“也就是说,与统一结婚典礼事件不是同一线索吗?”

“我想是吧。影森失踪前后,他的妻子也失踪了。极有可能是法泉非常仇恨被中部雇佣的影森所为,才杀害影森,诱拐其妻子。如果影森与结婚典礼的救出者有联系,他一定会要求法泉同时交出夏居真由美和影森的妻子,但他只救出了真由美。所以影森的妻子不是被神谕天使抓住了,就是和影森一起被杀害,尸体被藏在另外的地方。”

“有必要诱拐、杀害他的妻子吗?”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其中的内幕。”

“即使是影森与那个救出者没有关系,但他们都是受雇于中部吗?”

“这一点我也说不出什么。是中部分别雇佣二人,还是救出者是另外有原因呢,只是……”

“只是什么?”

“杀害影森的原因一定与中部有关系,甚至可以说,影森被杀,中部失去了优秀的雇佣兵。他应该知道神谕天使就是杀害影森的凶手。”

“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如果他说了,不就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与事件有联系吗,如果外界知道了中部集团的总裁命令雇佣兵切断女儿与神谕天使的关系,中部集团就会名誉扫地,而且他们也不敢公开与教团为敌。”

“确实如此啊。”

“对于中部来说,他一定想抓到杀害影森的凶手。如果查出神谕天使就是杀人集团,他的女儿也会觉醒,但是他又想隐瞒雇佣兵这个事实,他是进退两难啊。”

“中部会帮助我们吗?”

“至少不会妨碍我们。他正是强烈地关注我们的搜查,才答应见我们。”黑田充满自信地说。

黑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中部最担心的事情,让中部无意之中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在统一结婚典礼会场上,夏居真由美和关屋的女儿被救出,极大地鼓舞了受害者协会的斗志。

关屋和受害者协会没有料到在这场意外的事件中自己扮演了重要角色。如果没有受害者协会的支援,救出者也许会落入警察的法网。

在2000名会员参加的示威游行行列中,救出者销声匿迹了,他的手段不禁让人佩服。

当救出者护送真由美和关屋的女儿逃到示威的队伍时,我妻正好就在他的旁边。虽然戴着眼镜,但依旧可以看出那是一张精明强悍的脸。虽然我妻是第一次看见他,但嗅出了他就是自己的同类。

那是对神谕天使拥有深仇大恨的气味,我妻从他的身上闻到了这种味道。

受害者协会都是对神谕天使有深仇大恨的同类,但这个救出者并没有加入受害者的集体阵营,单独一人挑战神谕天使。

怀有共同仇恨的人结成统一的联盟比个人作战有优势,胜算也更大,但他并不打算参加受害者协会,或许是拒绝自己的仇恨被同化。由此可见,他的仇恨非同一般。

受害者协会的成立是因为一个人默默哭泣是无法解脱心中的仇恨的,大家需要彼此倾诉、彼此安慰,慢慢地治愈自己的心灵创伤。

但是,救出者不仅拒绝遗忘仇恨,拒绝去安慰受伤的心灵,而且还不断地去揉搓伤口,揭开伤疤,让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以求让自己时刻不忘心头之恨,时刻准备着与神谕天使决战。

虽然是同类,但他是一个比山口他们有更强大的意志力、魄力、体力的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从他利用受害者协会示威游行队伍藏匿就可以断定。夏居真由美也和他同时消失了。

山口一直在注意他们的动向,没有想到稍一疏忽就让他们无影无踪了。关屋非常后悔地说:

“真可惜啊,他应该成为我们中最强有力的骨干啊。”关屋已经夺回了自己的女儿。

“关屋先生现在已经不需要呆在我们受害者协会了吧,你的女儿已经回来了。”山口说。

“哪儿的话啊。虽然我女儿回来了,但我决不原谅那个邪教集团,他们就是人类的天敌。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让我女儿的心回来。她只是不喜欢被强迫与外国人结婚而逃走,并没有真的脱离邪教。”关屋强调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如果你要是辞去会长,我们协会可就散了。”

“没关系,如果我不在,还有山口先生。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请山口先生代替我。”

“请不要说毫无道理的话。”

“这就是战争。神谕天使一定认为把夏居真由美和我女儿抢走的是我们协会,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协会就开始了与神谕天使的全面战争。在战争中什么事都会发生。”关屋的眉宇之间显示出坚定的决心。神谕天使与受害者协会都处在战争爆发的边缘。

但山口不想就此退出。他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妻子躺在棺木中的那具面目皆非的遗体,不与神谕天使斗争到底,妻子那凄惨的样子就不会在脑海中消失。

他没有自信能像救出者那样孤独地与神谕天使进行长期的斗争,只有与协会的同志们组成共同的联盟才有可能与神谕天使抗争。

解救事件后,关屋已经非常依赖山口。

“山口先生,你还没有被教团认出来,请你继续去‘紫水晶’。”

“‘紫水晶’?但是,现在法泉不会再去了。”

“不,那里有他喜欢的女人,好色的法泉等事情平息一点,肯定还会去‘紫水晶’。请你继续去收集情报。”关屋说。

的确像关屋所说的那样,在真由美去‘紫水晶’前,千春是法泉的专用情人,虽然法泉看中了真由美,但他也没有忘记千春。以千春为诱饵,就可以等到法泉。

关屋还说“在‘紫水晶’或许能够得到真由美和朝仓的消息”。“紫水晶”就是情报的来源地。

山口接受关屋的委托又开始出入“紫水晶”,当然对山口本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紫水晶”的阿遥一直在吸引着他。

他一直在控制自己那颗男人驿动的心,但还是为能见到阿遥而兴奋。失去妻子后,只有见到阿遥才能让自己体现出男人的铁骨柔情。

阿遥看见山口出现在“紫水晶”的身影,几乎扑到他的怀里。如果旁边没有其他的人,她也许真的会扑到他的身上。

“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工作很忙啊。”

“别拿工作当借口,是在什么地方见异思迁了吧,我可要生气了。”阿遥使劲地掐着山口的身体,山口疼得几乎要喊出来,话到嗓子又咽回去了。尽管今晚的客人很多,但阿遥始终陪着山口。

“今晚别回家了。”阿遥暧昧的话让山口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他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那天晚上,阿遥一直把山口留到闭店快要下班时。

“请你在极光咖啡店等我10分钟。”阿遥在山口耳边轻轻耳语着。看起来她是认真的。山口便在“紫水晶”附近的咖啡店等着,10分钟后阿遥来了。

“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好吗?”山口非常得体地邀请阿遥,他自己也感觉有点饿了。

“太好了,我早就饿了。”

“去哪儿?”虽然是自己主动邀请她,却没有目标,只好委托给熟悉地势的阿遥。

“我可以求你点儿事吗?”阿遥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羞涩。

“什么?”

“今天晚上我只想和你两个人舒舒服服地吃一顿饭。”

“我也是这么想。”

“太好了,要是在餐厅里,人一多我会紧张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没有经验的山口也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一会儿,两个人就在饭店的房间里相视而对了。

“饭店订餐虽然比不上餐厅,但还是不错的。”

两个人已经有了某种默契,山口和阿遥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说。

“这些已经很丰富了。”阿遥娇声说。他们点了几道菜,在饭菜送来之前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能浪费这段时间啊。

“你先去洗澡吧。”山口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但这句话也是此时最恰当的一句话。

“那我就先洗了,有点儿出汗了。”河遥高兴得跳着进了浴室。

一会儿,她穿着浴衣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浴液的香味,白地深蓝色的浴衣让阿遥显得更加妩媚性感,与在俱乐部时判若两人。

山口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女人的身体,体内蕴藏的欲望像岩浆随时要迸发出来。

“啊,真舒服啊,山口先生,你也去吧。”阿遥劝他说。

“要送餐来了。”

“来得及啊。”

“要是慢了就不好了。”

“也是,我还穿着浴衣呢,被人看见该多不好意思啊。”

正在说话时,门铃响了,阿遥慌忙躲进浴室。

收下了饭菜后,阿遥确认服务员已经离开才出来。她的这副样子更让她显得活泼开朗。

“你也去洗吧,穿着浴衣很舒服。”阿遥的话暗示着她已经准备打开自己的最后防线。

一边喝着葡萄酒,一边吃着菜肴,酒精很快就让身体变得松软,刚才的紧张感已经消失了。悠闲地品尝美食似乎就是他们上床的前奏曲。

吃完饭后,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两人的炽热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就立刻拥抱着倒在了床上。

“把灯调暗些。”阿遥颤抖着说。

阿遥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身体柔软得像一条鱼一样,紧张而兴奋。她的身体反应敏感,难以自制地发出呻吟。在与阿遥的身体结合在一起的瞬间,山口想起了那久违的感觉,也许那是来自妻子的肌肤,如果被阿遥看出自己的心思,她一定会生气的。

虽然两个人是第一次在一起,但却像经过长期的磨合一样彼此和谐甜蜜,阿遥的表现就可以证明。

在所有人类关系中,没有比性能更迅速消除男女之间的陌生感的关系,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性关系,彼此会更加亲近。即使是偶尔的寻欢或卖春也是如此。肉体关系往往是形成亲密人际关系的捷径,高于精神享受。

但是山口和阿遥身心步调一致,彼此没有陌生感,似乎是彼此有过多次体验一样熟悉。

激情过后,两个人睡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动了一下,同时醒了,但是身体还是紧紧拥抱在一起。

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欢娱中,如果再次步入爱河,双方的关系会进一步发展。山口趁阿遥没有恢复羞涩,体内再次积蓄了欲望,他自己也很吃惊,他感觉自己恢复了男人的本能。

“你不是说让我今晚不回去了吗,你可要对我负责任啊。”

“我负责。”阿遥吃惊地说,用年轻的身体去迎合山口。这一次,二人都得到了极度的快感和满足感。

耗尽了体力,二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尽责了吗?”调整呼吸后,阿遥终于能说话了。

“谢谢你。”山口诚实地说。

失去妻子、丧失人生的追求,山口已经身心疲惫。但是现在他有了继续挑战人生的欲望,如果没有阿遥,他很难恢复自信心,这或许就是枯木逢春吧。

“上次之后,教主又来见过千春吗?”兴奋过去后,山口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他是为了收集法泉的情报才去“紫水晶”的。以前阿遥只是附属品,现在山口的心里,法泉的情报已经成为了阿遥的附属品了,但是,即使是附属品也不能遗忘。

“统一结婚典礼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因为在电视报纸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肯定在反省呢。”

“千春很寂寞吧?”

“正相反,是很轻松啊。因为他是店里的贵宾,千春才去奉承他,并不是真正喜欢教主。听说,有一次他很危险,差一点死了。”

“差一点死……教主?”

“这可是绝密情报啊,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我不说。”

“听说教主非常喜欢情爱旅馆,常带女人去。”

“情爱旅馆?”

“情爱旅馆设施齐全,很刺激。千春说教主也经常带她去。前一段不是新宿饭店着火了吗,烧死了很多人。千春说她经常陪伴教主去那家饭店,如果那天去的话,就会被烧死,所以一直都在胆战心惊。”

“阿遥,这是真的吗?”

“真的。不过,绝对保密。”阿遥再三叮嘱。

他从没听说过法泉喜欢去自己妻子被烧死的那家情爱旅馆。挡在山口前面的那堵墙坍塌了,眼前是新的景象。

在新宿火灾现场,神谕天使的神卫队长四谷被拍了下来,以前他一直以为四谷是妻子的同伴,难道四谷是在护卫法泉?

仔细考虑,神卫队长不会扔下法泉去饭店私会女人的。既然四谷在火灾现场被拍摄下来,说明他的主人就在附近。

作为抛弃千寻的同伴,四谷的后面又站出了法泉。如果真是法泉,他比四谷更有理由把千寻抛弃在大火中。

身为神谕天使的教主与有夫之妇在情爱旅馆偷情,有损教团的权威。法泉在突然发生的火灾中惊慌失措,抛弃千寻,独自一人逃走了,山口的眼前清清楚楚出现了那一幕。

“真对不起,告诉你这么无聊的事。”看着山口若有所思的严肃样子,阿遥很诧异。

“不是,我很感兴趣。神居法泉正是能够在火灾中若无其事抛弃女人的无情家伙,我在电视上看见被神谕天使绑架的女人被救出的场面,法泉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令人厌恶的家伙,他被当场剥下了伪装的面具。”

“我也是这么想,教主被供奉为现人神,一旦剥下画皮,大家就知道他只是凡人。真由美被救出后,神谕天使一定失去了很多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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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从阿遥那儿得到了的情报后,受到了强烈的震动。法泉就是与妻子偷情的人,就是置千寻于大火中任其烧死的男人。在山口的意识中,这个男人就是法泉。

他本想把这个情报告诉关屋及协会,但如果报告后,又怕被追问起情报的来源。如果知道是阿遥透露的,或许对阿遥不利。

阿遥也再三叮嘱自己要保密,不能失去信用。山口决定把这个情报藏在心中。千寻的死毕竟是山口的家事,不能借助受害者协会的力量,山口要一个人去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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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结婚典礼后,隆一和耀子的生活一直很稳定,或者是处于停战状态。

平稳也好休战也罢,隆一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稳固夫妻关系,不给法泉以可乘之机。

隆一只要有时间,就连夜呆在耀子的房间。耀子已经不锁门了,她知道即使自己锁上,隆一也会踢开门。虽然没有看出欢迎的迹象,但也没有特别反对。在夫妻生活中,也会有强烈的反应。

可以说他们之间是一种奇妙的夫妻关系。没有爱,也没有僧恨,是为了生育后代,为了父母和利益而结成的婚姻。因为法泉的介入,这个关系一度被破坏,现在又暂时恢复了原始的平静状态。现在种马需要做的事情是如何确保自己的地盘。

隆一认为自己首先要切断妻子与神谕天使的联系。现在法泉正在反省,等事态平息后,他还会出来活动,耀子还是法泉的神女。

当然在法泉的眼中,她不仅仅是神女,在她的背后是巨大的财源。隆一知道即使没有巨额的陪嫁,耀子也是很出色的女人。同样对于法泉来说,也很难得遇到这样上等的女人,况且自己还有可能得到大笔的资金,所以他不会轻易对耀子死心。

能留住耀子的最好办法是让她怀孕,不能让属于自己的田地里生长出别人的苗。中部俊英也在催促他们尽早怀孕。

但是耀子一直没有怀孕的征兆。自法泉取消访问反省期间,隆一频繁出入耀子的房间,却总也没有迹象,当然他们并没有采取过避孕措施。

隆一很着急,在法泉反省期间自己能够保证与耀子在一起,如果以后耀子继续与法泉来往,即使是她怀孕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中部俊英决不会承认一个父亲不明的孩子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不,在讨论继承人问题之前,根本就不可能让父亲不明的孩子生下来。种马的责任不仅是播种,还要阻止其他种子的侵入。

耀子还是没有怀孕的预兆,既然自己被选为种马,隆一对自己的健康十分自信。耀子看上去身体也很健康,但也许不孕的原因就隐藏在看似健康的体内。

一个周末的下午,隆一看见在客厅的电话桌旁放着耀子的鳄鱼皮包,好像是给谁打电话后,不经意放在那里,皮包打开了一点。此刻耀子正在自己的房间里。

隆一突然对这个皮包很感兴趣,于是打开了皮包。一个装着药的小包映入眼帘,里面是红、黄、白三色的药片,已经吃了1/4。在隆一的印象中,耀子应该没有生病,到底在吃什么药,隆一仔细一看药袋,顿时表情僵硬了。

是口服避孕药,耀子一直在服用这个药片。隆一这才知道耀子一直不怀孕的原因,她是自己服用避孕药,避开种马的种子。

但是她避开的不仅是种马的种子,也避开了法泉的种子。隆一感觉耀子即使被封为了神女,但是本人也不希望自己作为中部集团总裁的女儿成为神谕天使的神母。

隆一想冲动地把药片取出来,但耀子便会察觉到隆一偷窥自己的皮包。

如果简单把药片拿走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关键在于这种药片可以随时补充。只要耀子不改变自己的做法,种马就不能尽到责任。他发现耀子来了,急忙把药片放回包里。

第二天,隆一把这件事向中部俊英作了汇报。连耀子避孕这样的事都要向俊英汇报,隆一倒也没有耻辱的感觉。只要耀子服用避孕药,自己就难以完成种马的任务。向俊英汇报,也是种马的责任之一。

口服避孕药除了有避孕的作用外,还能治疗其他的妇科疾病,但很明显耀子没有任何疾病。

“只要耀子服用避孕药,您就没希望抱上孙子。我要是把药拿走,她还会补充新的。我按照您的指示,踢开了耀子房间的门,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强迫她停止服用避孕药,这才来向您汇报。”俊英毫无表情地听完隆一的汇报。

“现在只能采取强制手段了。”他好像在自言自语地说。

“强制手段?”

“听说没有医生的处方买不到口服避孕药……”

“是的,在街上的药店买不到。”

“如果是那样,不让她拿到医生的处方。”

“那可不行。”

“没有不行的事。耀子一定有常去的医生,查一下是哪个医生。”

“如果请他不要给耀子处方,耀子也会从别的医生那儿得到处方。在互联网上就可以找到医生。”

“你可以请医生劝说耀子,听说口服避孕药有各种限制,比如高血压、吸烟的人都不能服用。”

“可耀子血压正常,又不吸烟。”

“如果血压正常,不就可以让它高嘛。可以请她的医生警告她血压高,必须停止服用。我们肯定能控制耀子的医生,什么手段都可以。总之,必须让她赶紧停止服用避孕药。如果再不听,就把她关到医院里去。”俊英坚定地说。

“我知道了,马上去查。”

隆一顺从了俊英的严厉命令:让耀子血压高,停止服药。

虽然俊英上次命人在自己女儿家放火,阻止了法泉的访问,但这次不会是真的要把耀子长期监禁起来吧。

隆一正要离开会长室,俊英从背后说:“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赶紧生个孩子。”

一瞬间,隆一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耀子停药期间,如果法泉插进来,有可能怀了法泉的种。只要是耀子生的孩子,不管是谁的种,都可以继承中部集团。你得努力啊,抢在法泉的前面赶紧生一个。”俊英狡猾地笑着。隆一对俊英的话很震惊。这也许是鼓励隆一,也许是警告。只要种子优秀,就不在乎提供者是谁。如果隆一在与法泉的竞争中失败,就成为了废物。

如果隆一失去了种马的地位,也就丧失了俊英和中部集团的继承权。虽然俊英命令隆一强奸自己的妻子,在隆一夫妇的新居放火以阻止法泉的访问,但现在警告隆一自己也许会改变主意,隆一知道俊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隆一不想屈服。中部家虽然有两个儿子,但没有继承中部集团庞大事业的能力。俊英已经预见到,如果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家业,集团就有崩溃的危险,为了集团的未来,才挑选隆一做种马。

到目前为止,隆一从没有辜负俊英的期望。作为回报,这次隆一从饭店升迁为总部的统合企画部长,这是从没有过先例的升迁。当然仅凭种马的作用是不能担当这个要职的,隆一在商业上也具备出色的才能。

俊英的恫吓暗示着比起隆一的商业才能,他更要求隆一尽到种马的责任。他平凡的儿子们也许会生出优秀的孩子,但是自己的继承人应该有更多的候选人。现在能成为俊英的后备继承人中,只有隆一最具有实力,他可以发挥自己种马和商业奇才两方面的能力。

按常理,不应该告诉俊英自己夫妻间的私房事。但是耀子既是隆一的妻子,又不是隆一的妻子。她是户主,虽说是妻子,但隆一不能对她行使“夫权”。只有向俊英汇报夫妻间的一切,才能得到俊英的支持,自己才能得到行使夫权的正当权力。

俊英的警告使隆一取得了正当的名分,隆一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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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孕药的处方是妇产科医生写的,在网上可以检索到有开处方权力的全国的妇产科医生,但耀子大概不会这么做。

她常去就诊的医生很容易查到。耀子有很多皮包,但只有几个是她喜欢的,除了那个鳄鱼皮包,在参加音乐会和宴会用的玉珠皮包里也发现了医生的处方。

处方的所有权是中部皇家塔诊所,这个诊所里有中部集团的医生。隆一马上去见诊所的松村院长,简单地向松村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请求帮助不要给耀子开处方。

“你的意思我懂,可处方在哪里都可以开。”松村说。

“请您威胁她一下。口服避孕药不是有限制吗,请您选一个不能服药的理由,比如血压高,血液浑浊,什么都可以。请您编一个符合的理由,您说的话我妻子肯定相信。中部会长也正在盼望着我妻子怀孕。请您务必帮忙。”望着表情为难的松村,隆一只好打出了中部会长的旗号。

“我知道了。你妻子最近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血压偏高,为了安全起见,就不给她开避孕药的处方。如果她从别的医生那得到处方,我就毫无办法了。”

“没关系。您说的话,我妻子绝对服从。她总是怀疑自己的身体,如果听说自己血压高,就会停药的。请您再威胁她说,如果继续服药,可能会出现血液凝固的血栓病或是脑血管障碍的危险。”

松村答应了,毕竟这个处方没有违反医院赞助人的意志。即使是停药,也不涉及到患者的生死。

总之,这是患者的父亲和丈夫希望怀孕,而本人在偷偷服用避孕药。停开这个处方,没有违反医生法和医生的职业道德。

隆一又向松村医生打听停止服药后,多长时间可以怀孕。医生的回答是,到恢复生理期之前,大约需要三四个月,以后就可以怀孕的可能性更大。隆一感觉,这段时间有可能被法泉利用。

因此,无论如何要断绝耀子和法泉的来往。他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正文 第十六章 伪善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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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结婚典礼后,法泉一直心情郁闷。在7000信徒、来宾、教团关系团体的包围中,自己被劫为人质,不仅失去真由美,还让国内外都看见了自己的丑态。

后来,让即将到手的真由美和朝仓又逃走了。这两起事件不仅对法泉,对整个教团都是沉重的打击,严重影响到教团势力的扩大。

法泉把自己无处可发泄的愤怒都撒在了身边人头上,周围的人都胆战心惊。

本想去“紫水晶”见千春,但江头劝诫说怕朝仓袭击会有危险。四谷也说,如果法泉现在外出,难以担起保护他的责任。

“不仅朝仓在盯着您,如果尊君现在出现在银座,都会成为媒体的诱饵。”江头冒死忠告,法泉自己也觉得现在去银座很冒险,只得作罢。的确在繁华的银座难以布置周全的警卫,一想到朝仓正在想要自己的性命,法泉就不禁两腿发抖。在统一结婚仪式上,朝仓用凶器刺进腹部的伤口至今还隐隐作痛,让他处于恐怖之中。

“那就把千春带到这里来。”法泉命令说。

“千春不是信徒,如果强行把她带来,这次可就不能像绑架真由美那样了,警察不会不管的。您再忍耐一段时间吧。”江头劝说道。

此时,法泉的脑海里掠过中部耀子的影子。

“好吧。如果是中部耀子,她是神女,该没有问题吧。上次访问前,因为小火灾取消了,现在没事了。访问神女的家你们不会不同意吧。”法泉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现在这个时期的任何外出都要控制,银座也好,神女的家也好,不知道朝仓和媒体会在哪儿等着您,危险太大了。”江头、川岛、四谷等亲信一起劝说。

“那就把她带到这儿来,我要见神女,谁都不会有意见。”法泉像个磨人的孩子一样。

真由美逃走了,千春又隔在银座,又不能访问耀子家,法泉越来越烦躁。尽管后宫有几十名神女,但法泉的眼中只有这3个女人。

法泉的要求并没有过分,神女来教团见教主,应该毫无避讳。因此,亲信团商议不能禁止法泉招回耀子。

四谷保证,如果在招回耀子,一切警卫都会没有问题。亲信们决定封锁法泉招回耀子的消息,不然会打击信徒们的士气。

一听说耀子要来,法泉马上心情好转了,但亲信团则增加了新的烦恼。耀子不仅是神女,她的背后还有中部俊英和中部集团。教团不想与中部俊英为敌,甚至一直在伺机霸占中部的财产。

真由美和千春都见不到,现在只要一把耀子带回来,就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回去了。对法泉来说,耀子是神女,但耀子也是有夫之妇。

前两次法泉预定访问耀子家时,从她丈夫的行动举止上看,决不是一般的人物。江头、四谷他们怀疑上次访问前的那场小火灾就是她的丈夫所为。

“真不好办啊,即使是把中部耀子带回来,一两天就得让回去,尊君会同意吗?”

“好不容易才把她带回来,一两天尊君肯定是不满足的。”

“如果不回去,她的丈夫会闹事的。”

“是啊,她丈夫肯定不会同意这次几天不归的召见。”

“但是,尊君已经迫不及待了,不能取消这次召见。”亲信团进退两难,只有法泉一个人喜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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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耀子表情严肃地对隆一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隆一以为是避孕药的事情败露了,提心吊胆。耀子很久没有主动与自己打招呼了。

“怎么像外人似的?”隆一内心一直就这样想。虽说是夫妻,但结婚后还一直像陌生人一样。身体结合在一起,并非是出自自愿,对隆一而言是种马的义务,对耀子而言是强迫。

“你救救我。”耀子突然说。

“究竟怎么了?”

“我害怕。”

“怕什么?”隆一大吃一惊。妻子平时趾高气扬得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今天似乎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惊恐得浑身颤抖。

“没有什么可怕的事,你镇定点,说说怎么了?”隆一抱着妻子,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这是隆一婚后第一次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尊君要来召我。”

“尊君?是法泉吗?”

“尊君和我联系,要召见我。明天来接我,我不想去。”

“你是我的妻子,除了我,其他的男人没有理由要召见你,我决不答应。”

耀子一向把法泉奉为现人神去崇拜、信仰,今天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变化呢?隆一很困惑。刚才自己还以为是避孕药的事情败露。

“我一直在对你保密,其实……我是一直在吃避孕药。”耀子坦白地说。隆一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了。

“我是为了你才吃的。我加入神谕天使后,被选为教主的神女。虽然我入教,但没有完全相信教主和教团。特别是看了统一结婚典礼的电视转播后,心里更加不安。教主被劫为人质后,不顾教团尊严,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就更不相信教主了。”

“我的主治医生说我血压偏高,让我停用避孕药。现在教主来召见我,如果我去了教团,他们就不会放我回来。现在我又不吃避孕药了,有可能会怀上教主的孩子。我真的不想去。”耀子害怕得似乎教团的人就等在门口,她靠在隆一的怀里,隆一紧紧抱住耀子。

“没关系,没什么可担心的。交给我来办,不能随便带走我的妻子。教主来也好,魔鬼来也好,我都会保护你。神居法泉和神谕天使就是戴着宗教面具的流氓集团,你一直在做噩梦啊,快醒醒吧。别去管什么召见。”

“但是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我想他们不会戴着宗教的面具闯进别人的家,不过,为了安全,我们最好还是去饭店或是别墅避一避。”

中部家在轻井泽、蓼科、伊豆有几座别墅,集团的公司宿舍也分布在全国各地。隆一在考虑去哪里避难好。

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多亏法泉再次介入他们之间,自己才明白耀子服用避孕药的真正意图。虽然自己被法泉玷污了,但耀子还是选择了隆一。可以说这是种马的胜利。

停用避孕药之后不能马上怀孕,但耀子还在躲避法泉,隆一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变化。

虽然耀子选择了隆一,但来自法泉的威胁依然存在。神谕天使的势力已经扩展到国内外,从他们举行的规模空前的统一结婚典礼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如果他们暴露出反社会性,会不惜一切做出什么事情。

隆一当天整理了耀子的随身物品,带着她一起去了市中心的饭店。他们避开了隆一原来工作过的饭店,他们担心神谕天使会首先去那里追踪。

在全世界扩张教团势力,也意味着任何地方都有可能有信徒的眼睛。

隆一打算去饭店后,把事情告诉了俊英,然后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

中部耀子拒绝了法泉的召见,藏匿起来。法泉收到报告后,暴跳如雷。

“刨根问底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法泉命令道。神女无视教主的召见藏了起来,这样的事在教团还是第一次发生。

教团也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任凭神女逃走就会损害教团的声誉。默认这件事,将会给一般的信徒带来恶劣的影响,自统一结婚典礼以后,已经有很多信徒开始动摇。

“为了惩戒,一定要把中部耀子抓回教团。”过激派的意见在教团首脑里占据了上风。

江头说:“中部耀子虽然是神女,但毕竟是有夫之妇。在法律上教团没有权利把她押解回来。如果我们强迫她,不仅是与中部集团为敌,还会触犯法律,给警察留下借口。我们应该避免使用强制手段。”

但是,以法泉为中心的过激派掌握了教团的主动权。

神居法泉一下命令,神谕天使发动教团的全部力量搜索中部耀子的行踪。如果要是对信徒总动员,人数肯定会超过全国警察的数量。这次搜捕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上次追捕真由美。

真由美不是信徒,而中部耀子是神女。因此法泉才命令一定要将耀子抓回来。

神谕天使的信徒分布在社会的各个角落。隆一和耀子夫妇避难的饭店里也有信徒,他们对照教团总部发下的照片,马上确认这就是被通缉的神女,随即和教团取得了联系。

总部马上组成了以四谷为首的抓捕耀子小组,对饭店进行监视。隆一和耀子夫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在教团的监视网中。隆一向公司请假,和耀子二人呆在饭店。结婚以来,二人从没有这样亲密过。

对耀子来说,隆一既是自己的丈夫,又不是自己的丈夫。不过是父亲为中部家找来的种马而已,把种马当做丈夫去爱、尊敬、忠实,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在新婚旅行中,这对离心的夫妇之间已经有人插进来,比如导游、饭店人员、观光游客、司机及商人。

现在,夫妻二人在饭店住了两三天了,相对而坐,相互凝视,现在二人才感到他们是真正的夫妻。

“我是为了别的目的才吃避孕药的。”耀子在床上躺在隆一的怀里说,隆一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我也那么想,谁都别想打搅我们。”说着,隆一开始在妻子的身体里开始播种的工作。

第二天早晨,公司职员开车接他们来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耀子他们避开了饭店的大门,去了停车场。正当耀子准备上车时,突然周围跑出了几个人影。

“老实点,我们就不伤害你,把你妻子交给我们。”一个头目低声地说。

“你们要干什么?”两个职员想要阻止袭击小组,但人单势薄,被他们推到一边。

“你们是神谕天使的人吗?”隆一拼命保护耀子,有几个人从后面按住了他的身体,他怎么也动不了。

那个头目没有回答隆一。

“上车。”他用下顎示意着,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黑色的汽车静悄悄地开到他们的旁边。看见头目戴着太阳镜的那张精明的脸,隆一想起来了,这就是在电视上看见过的法泉的护卫队长。他们虽然对待隆一和职员很粗暴,但却很小心翼翼地对待耀子,大概是法泉的命令吧。

“快走开!我要喊警察了。”耀子一边喊着,一边拼命想从3个信徒手中挣脱出来。

“快点!”头目命令道,强行把耀子推进汽车的后排座位。正在这时,远处想起了金属的撞击声,同时袭击小组汽车的车灯碎了,几个人大吃一惊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停车场里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把那个女的放了,下一个目标就不是车灯了。”

“你是……朝仓?”头目喊着,他认出了袭击者。其他人立刻紧张起来,向发出声音那边跑去。

“不许动,再动我就在你们的身上开几个洞。”几个人不敢动了。

“按我说的做,就留你们一条性命。”低沉的声音说。

“没办法,把她放了。”头目遗憾地说。耀子一被放出来,立刻扑到隆一的怀里。隆一和两个职员也被放开了。

“赶紧离开停车场,快点!”低沉的声音又对隆一和耀子说。在袭击者的护卫下,他们上了汽车赶紧离开了。

等汽车离开后,那个低沉的声音说:“告诉法泉,现在他能活命是多亏了我,什么时候我的枪口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话音刚一落,人影便消失了。头目拦住了想要追赶的人。

“算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法泉得知因为朝仓介入,让耀子又逃走了,不禁雷霆大发。

“四谷,不是你指挥吗,怎么让耀子逃走了?”法泉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了四谷。

“实在抱歉,因为对方拿着枪,我们动不了。”四谷把朝仓让他传达的话压在心里,如果告诉了法泉,就是火上浇油。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朝仓是为了给妻女报仇雪恨要杀法泉。妻女被关在车里活活烧死的痛苦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没有马上杀法泉是想让法泉一点一点地品尝痛苦的滋味,让法泉时刻处于恐惧中。

但是,朝仓是如何知道四谷他们绑架中部耀子的计划呢?教团方面百思不得其解。在“紫水晶”前发生的袭击事件可以认为是有真由美在做内应,但是现在真由美并不在法泉的身边。

四谷认为教团里一定有内奸,而且这个内奸就是法泉身边的高级信徒。

最近,有很多高级信徒对法泉的专制表示反感,特别是这次以四谷为首的神卫队冒着极大的危险去绑架中部耀子的行动与传教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为了法泉个人的欲望。江头总务会长等人一直反对召见耀子,不断在批评他的所作所为。

神女不过是受法泉宠爱的侧妾而已。在神女殿众多的神女中,有很多人原是信徒的妻子,因姿色出众被法泉以分灵为借口霸占为神女。这些信徒不敢违背现人神的旨意,但心中一定有强烈的不满,甚至是仇恨。甚至对法泉极度效忠的四谷也对法泉极端自私的行为产生了怀疑,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不惜让神卫队去冒风险,计划失败后,又对他们进行责骂惩处,好像他们的生命一文不值。

四谷之所以入教是对法泉提倡的向世界上的一切邪恶宣战、净化世界的教义产生了共鸣。但是以册封神女为借口,把自己中意的女信徒集中在后宫,或是出入银座的俱乐部,或是发动教团的力量去追捕逃跑的女人,法泉的所作所为本身就说明了他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邪恶的代表。

想到这里,四谷赶紧摇摇头,怀疑法泉就是怀疑自己的人生。四谷是因为对这个充斥着不公正、丧失道德水准的社会感到绝望才入教,在教团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和人生的绝对价值。教团对他以往的一切疑问都给予了答案,法泉倡导的绝对价值观就是四谷所要追求的正义。

教团外部世界是极端邪恶的社会,只有法泉的声音才是惟一绝对的神的声音,教义倡导的一切就是正义。

四谷一直在多重的价值观面前困惑不解,听到了来自法泉的神的声音,他为自己终于掌握了正义的基准而庆幸。

此时,他已经完全失去判断力,在精神上已经受控于人。法泉就是现人神,他的话是神的声音,他的一切所为都是出自于正义。对神犯下过错,就理所应当要受到神的惩罚。

正当神卫队长四谷开始对自己的信仰表示怀疑时,以江头为首的少数派亲信早已经对法泉的绝对主观主义持有疑问。他们察觉到法泉的危险性,而法泉自己并不知道。

法泉当初创建这个宗教的宗旨是救济被社会的丑恶侵蚀、正在走向灭亡的人类,现在他的所为正在与自己倡导的精神背道而驰,作为传递神的福音的使者,法泉把自己当成了现人神。

但是他把自己的肉欲的声音也当做神的声音,把自己私人的欲望伪装为神的旨意,神的声音已经成为法泉私有的产物,根据自己的所需,完全为己所用。

因此,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的声音是神的惟一代言,是惟一的绝对正确的代表,因此他犯下的一切杀戮、强奸、掠夺、放火、欺诈等一切罪行,即使是违背法律常规,也全是正确的。

他不过是神的旨意的代言人,所以不需对他本身所犯下的恶与罪负任何责任。神是永恒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责罚永存的神。对于法泉来说,神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强大武器,是为己所用的道具。

江头已经明白法泉不过自称是神的使者,但却逐渐深信自己就是神的化身,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法泉就是危险的源泉,如果神谕天使听任法泉掌航,只能是自我毁灭。

万幸的是绑架中部耀子计划失败,如果一旦成功,中部俊英势必与教团为敌。对法泉来说,是召见神女,但耀子不同意,就是绑架诱拐。

耀子为了躲避法泉的召见,住在饭店避难,已经说明她在逃避法泉。因此,法泉本应该取消召见耀子。

但法泉决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把四谷及神卫队当做替罪羊。他已经不是现人神,只是一个有着丑恶肉欲的凡人罢了。

教团的干部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和江头一样,对法泉产生了怀疑,进而认识到,继续追随法泉,只能是逐渐步入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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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救援者的意外介入,把隆一和耀子从危险中救了出来,使他们平安地到了伊豆的山庄别墅。逃离饭店后,没有发现跟踪的迹象,一定是救援者在帮助他们阻挡了教团的追捕。隆一迅速把事情的始末向俊英做了汇报。

“你能肯定袭击你们的人是神谕天使的人吗?”俊英问。

“我认出了其中一人是法泉的护卫,我还记下了车牌号。”

“那个号码大概与教团没有关系吧,你把护卫的脸拍成照片了吗?”

“当时事情发生福太突然,没有机会拍照。”

“那就没有证据了。毕竟我们没有预测到这次袭击啊。由我来向警察报告吧。为了慎重起见,还得加强山庄的警卫。我想他们不会再来了,而且也查不出你们住的地方。如果他们胆敢再袭击你们,就是自掘坟墓。你赶紧请假,趁这个机会怀上孩子。”俊英命令道。

“不需要请假。我可以一边在这里孕育孩子,一边指导工作。”隆一说。

“耀子不会同意你三心二意吧,哈哈。”俊英在电话里笑着说。

“您不要担心,我两方面都不会耽误。”

“你们是被统一结婚仪式上的那个英雄救出的吗?”俊英说。

“我还不能确认,但从他的声音和动作上看,确实就是那位英雄。”

“你有关于他的线索吗?”

“没有,我想他一定是对法泉或神谕天使怀有敌意或仇恨。”

“为什么会救耀子?”

“不清楚,耀子也说不知道。会长您有什么线索吗?”

“如果你和耀子都不知道,也许是我有恩于他吧。总之,你们平安就好。赶紧怀孕吧,工作别人可以代替你,让耀子怀孕别人可代替不了你。”

“谁也代替不了我的工作。”

“你可是越来越像我了。”俊英又笑了。

正文 第十七章 未遂政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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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谷向法泉汇报了自己怀疑在教团内部有奸细,法泉听后神色大变。在现人神绝对支配下的教团里竟然有背叛他的人,使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朝仓知道了他不应该知道的情报,只能认为是我们内部有奸细。”

“你有线索吗?”法泉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话。

“现在我还没有证据,但我确认这个内奸一定是高层干部。这次召见中部耀子神女,只有为数不多的亲信才知道。但这个情报泄露给了朝仓,他才埋伏在那里等着我们。统一结婚仪式上也是如此,如果没有奸细的引导,他不可能进入会场。”

“要是说我身边为数不多的亲信,确实为数不多啊。”法泉重复着同一句话。

“的确如此,今后即使是您身边的亲信干部,也不要过于相信他们。”

四谷的话让法泉疑心生暗鬼。

原本他就是一个猜疑心很重的人,随着教团势力的不断扩张,法泉开始怀疑干部中有人在窥视自己的位置。现人神只能有一个人,如果干部们中也有现人神,法泉的神威就会削弱。

但是面对庞大的教团,法泉一个人难以应付,不得不把一部分权限委任给干部。

但他又不相信这些干部,只好任用受宠爱的神女们担任一些辅助工作。神女们参与传教及教团运营,并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她们的影响力也在日益扩大。

他的这种做法引起了干部们的反感,教主的女人们狐假虎威,干涉政治和经营,势必造成教团的不安定。在这种局势下,四谷的话更让法泉陷入无端的猜疑中。

在东京八王子总部的神女殿,现在共有神女36人,曾经一度达到近50人。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一部分人下嫁给了信徒。

这36个神女给法泉生了29个子女。生育过子女的神女被称为神母,比神女地位更高。但并不是子女越多势力就越大,神女的势力范围是根据受法泉宠爱的程度和子女的继承顺序来决定的。

现在在神女殿势力最大的是绘里奈,有一个13岁的儿子和11岁的女儿。她以前曾是相当知名的女演员,入教后,成为了教团的广告招牌,在为教团做宣传时,被法泉看中,封为神女。现在依然美貌如初,长男的名字取法泉名字的一个字,叫法一,排在法泉继承人的第一位。这个名字已经显示了他的重要地位。在教团内部,有人叫绘里奈为。

排在第二位的是末央,水户人,其姿色与绘里奈不相上下,有12岁的长男等3个儿子,地位紧次于绘里奈。

第三位是贵代,24岁,在3人中最年轻。原来是信徒的妻子,被法泉看中,封为神女。最近刚生一女孩,法泉非常溺爱这个孩子。

绘里奈和末央人老色衰,法泉有点厌腻了,因此在神女殿中,独占法泉宠爱的贵代已经迅速发展为第三股势力。绘里奈和末央都在防备着贵代。在统一结婚典礼之前,法泉在教团内部新设立了官房长官一职,由绘里奈担任。

以前,绘里奈集法泉的宠爱和女演员的盛名于一身旁若无人,就任官房长官后,成为教团的发言人经常出现在媒体上。对于教团的传教方针及运营政策都要插手,法泉对她的建议也很慎重地加以采纳。

很多在首脑会议上已经决定的事情,经她的干涉,经常会被推翻。最近她经常带着长男参加御前会议。干部们私下认定这个孩子就是法泉的继承人,法泉并没有对儿子一同与自己出席会议提出异议。法泉的亲信团一直在担心,如果这样继续下去绘里奈会夺取教团。

尽管后宫拥有众多的神女,但法泉还是对外面的真由美、千春和中部耀子穷追不舍,根本不像是现人神所为,完全是一个好色之徒的行为。

最近江头在法泉身上感到一种恐惧,法泉已经完全抛弃了自己建立这个宗教时的精神。江头也是因为对法泉的与社会的邪恶斗争、拯救人类的教义产生共鸣,在本教成立的一开始加入进来,现在他开始重新对自己追随法泉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他开始暗中试探对法泉的所谓表示反感的川岛干事长、森尾布教部长、赤冢信徒部长。

“江头会长已经和我们谈过了,其实我们也对尊君的行为感到困惑,长此以往,我们教团只能是走向灭亡。现在社会上多是对我们的抨击声,尊君的不负责任行为已经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我想我们现在必须做点什么。”川岛非常理解江头会长的想法。

“警察也在注意我们,我们教团是岌岌可危啊,现在已经是必须反省的时刻了。”森尾随声附和说。

“现在我们可以把话挑明了。尊君的所为已经背离了教团,如果我们再拥护尊君,教团就会崩溃,信徒们也只能被排斥在社会之外。这个元凶就是尊君,我认为现在必须铲除尊君。”

正当反对派干部在商讨彼此的看法时,赤冢信徒部长的一席话,虽然有点偏激,但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以前他们对法泉的所作所为一忍再忍,今天压在心头的愤懑一下子爆发出来。虽然赤冢关于伊除法泉的观点偏激,但的确与大家内心的想法不谋而合。

“奥泽司机也在批评教主,我们也请他加入我们,如何?”森尾说。

“奥泽离教主最近,非常了解他的私生活。但是泄露给教主的危险性也最大,教主是一个多疑敏感的人,或许从他的言谈举止上就可以察觉到。我们只能非常谨慎小心地密谋,所以只限于我们4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就由我们自己来行动吧。”江头说,他的话中尊君的称呼已经变成了教主。

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不清除教主就没有教团的未来。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虽然自统一结婚仪式后一部分信徒处于动摇状态,但法泉的领导力依然强大。神谕天使已经被视为世界性的大型教团完全是法泉个人具有蛊惑人心的煽动力。

那些迷茫的人们都服从于法泉的神赐能力,对社会绝望、被社会抛弃的人们听到法泉的煽动性的召唤,似乎看见了神灵向自己伸出的救济心灵的援手,就如同在黑夜中看见了一丝光明。

神灵让他们把自己的不安、迷茫、绝望一扫而光,他们已经深信不疑,只要跟随神的指引一切疑虑就都迎刃而解。而所谓的神灵则要求他们绝对忠诚和绝对服从,这就是意味着让他们放弃个人的自由,但他们反而认为自己是得到了神灵的庇护。

自己不用思考、无需去判断,一切都顺从神灵,自己人生的一切烦恼都可以解决。在教团的保护下,自己的人生终于有了支点。神灵就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墙,是他们的房柱,为他们抵挡外面世界的一切敌人。

很多干部们就是因为相信法泉才加入教团,但是,随着近距离地接触法泉,才发现在现人神幌子下的法泉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凡人,他们失望了。

大家一致同意要铲除法泉,但是法泉不可能自己退出教主的位置,他已经把教团当做他的私有财产。

“如果教主不退位,我们干部们可以通过不信任投票,强迫他退位。”森尾布教部长看着大家说。

“但是我们只有4个人,最高层干部会议成员有28人,即使我们做一些动员多数派的工作,最多也只能有10个人。中立派还有五六个人,但是法泉在会上一恐吓,他们马上就会站到法泉那一边去。”川岛干事长计算着票数,不知不觉,称呼已经从尊君、教主改为法泉了。

最高层干部会议是代表教团最高决定的权力机构,也称为御前会议。除了法泉,成员为28名教团总部的干部,绘奈里和四谷也是御前会议的成员。

即使是控制了大多数的会议成员,但也和议会、董事会不同,没有人能预测在法泉的巨大压力下事态会如何发展。

“说服多数派的工作先缓一缓,在我们动员的时候,有可能被法泉察觉到。我认为事情的成败最重要的是要快速解决问题,如果我们能果断行事,一旦铲除法泉,我们就能在最高层干部会上占据主动地位。”

大家都屏住呼吸,认真倾听赤冢的话。

法泉占据教主的地位,拥有强大的实力,他的身边还有神卫队。所以赤冢的快速作战的观点非常重要,大家一致同意彻底铲除法泉。

“如果我们伪装成是上次的袭击者所为,怎么样?”江头提出自己早已预先策划好的建议。

“这可是个好主意啊。”赤冢附和说。教团内部已经在怀疑紫水晶前的枪击事件与统一结婚典礼人质事件都是针对法泉。

如果能伪装成袭击者的所为铲除法泉,就可以在最高层干部会议上取得主动权。拥护法泉的干部们目前只是迫于法泉的威严,不可能在他死后也效忠。如果没有法泉的存在,反对法泉的干部就会成为政治上的多数派主导最高层会议。

虽然还有绘奈里和法泉的忠臣四谷,但他们也无可奈何了。警察的视线也转向了袭击者。

暗杀法泉的轨道已经铺设了,随时可以通行。江头他们的暗杀计划即将开始实行。

有人目击了赤坂皇家塔饭店地下停车场发生的绑架中部耀子未遂事件。虽然当时饭店人员稀少,但是毕竟是市中心的饭店发生的绑架未遂,所以才有目击者。

目击者当时偶然去了地下停车场就遭遇了这次事件,他吃惊得一动也不敢动。绑架诱拐小组把受害人推进汽车时,从停车场的里边传来了枪声,罪犯汽车的车灯被击碎。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目击者惊呆了。当时他正好拿着照相机,当他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时,赶紧躲在汽车的阴影中按下了快门,当然他没敢打开闪光灯。

当被害人在枪战中逃走,罪犯也驾驶汽车离开时,他已经紧张得身体麻木了。刚才担心自己被子弹打着,一直蜷曲着身体,连刚才拍照都好像是机械的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想被卷进去。但是这千载难逢的场面只有他一个人目睹未免太可惜了。

他回到饭店的大堂,取出刚才拍摄的胶卷,向饭店讲述了自己目击到的事件,请求他们把胶卷交给警察。

因为是新装上的胶卷,里面没事件以外的画面。饭店人员询问目击者的姓名,但目击者说:“我不想被牵连进去,只当是匿名者提供的就可以了。”

饭店一方对于发生在停车场的绑架未遂和枪击事件,不敢隐瞒。他们一边检查自己管理上的失误,一边把目击者提供的胶卷交给了警察。

赤坂警察署收到照片后,立即冲洗观看,大家都紧张起来。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但是却把整个事件都拍摄下来了。在分析画面时,有人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那个女的不就是中部俊英的女儿吗?以前在什么杂志上有中部家的合影照片,我看过她就和俊英在一起。”

胶卷共有5卷,都是以这个女人为中心,几个男人在争抢,还有这个女人被强行推进汽车的场面。

“不像是伪造的啊。”

“最近周刊杂志上说,中部俊英的女儿最近加入了神谕天使。”一个警官回忆说。

“真有那种事啊。”

“据说是在新婚期间加入神谕天使,被教主看上了。”

“说到神谕天使,最近在崎玉县山里发现的死者不也是怀疑与神谕天使有关系吗?”有的警官一边看照片一边联想着。

“报上说,中部女儿夫妇的新居发生了小火灾,怀疑是人为纵火。”又有人回忆起了一些报道。

从表面上看,这些事件似乎都相互没有关联,但是自己管辖区里的饭店发生了绑架诱拐未遂案件还是引起了警察们的注意,没有接到受害人的报案,警方觉得很奇怪。

“如果绑架中部耀子的人真是神谕天使的信徒,说明这个教团是绑架诱拐的惯犯。”

根据新闻媒体的报道,神谕天使的统一结婚典礼上发生的人质解救事件,已经公开地表明了教团绑架诱拐女人的事实。

教团方面托词说,不是教团的决定,是一部分信徒在传教时的擅自行动。

但从照片上难以确定罪犯小组就是神谕天使的信徒。如果能在照片上的罪犯里指认出神谕天使的信徒,不管教团方面是否承认,这些照片就是证据。

从赤坂警察署传来的照片引起了银座袭击事件搜查总部的重视。毫无疑问,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中部耀子,不仅是耀子,她的丈夫隆一也出现在画面中。

搜查总部判断罪犯极有可能是神谕天使的信徒。为了向这对夫妇询问事件的经过,警察和中部家联系了多次,家中一直无人。询问隆一的工作地点,据说是请假没有上班。休假的第一天正好与照片上的时间吻合。

“休假到什么时候?”搜查警员问。

“不清楚。”接电话的总务课长似乎很为难。

“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哪有这样的休假?”搜查警员反问道。

“是啊,因为是得到总社批准的特别休假,没有期限。”

“是总社批准的无限期休假啊,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才离开公司的?”

“不,没有那样的事。只是无限期休假。”

“是哪个部门批准的?”

“是上级。”

“是社长吗?”

“是上级。”

“难道上级会一一审批普通职员的休假吗?”

“中部隆一不是普通职员。是集团总部的统合企画部长。”

“担任这么重要职务的人无限期休假,难道不奇怪吗?”

“所以是由上级批准的休假。”总务课长对于搜查警员的盘问闪烁其词。

“中部隆一和耀子夫妇被绑架诱拐未遂,我们想向本人了解一下事件的经过,请告诉我们地址。”

“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可以问上级,批准无限期休假的人肯定知道他们的地址。”

“虽然是我们的上级,但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是谁批准的。”

“能批准中部隆一休假的只有中部俊英会长吧。”

“不清楚。”

警方没有获得任何线索。但搜查总部已经证实了隆一、耀子夫妇是按照中部俊英的命令藏匿起来了。

“他们不相信警察,大概是怀疑警察内部也有信徒。”栋居说。

“据目击者说,中部夫妇被一身份不明的人威慑枪声搭救,如果那个枪手是朝仓,说明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虽然没有具体证据说明那个枪手就是朝仓,但如果是与神谕天使有牵连就有这个可能性。朝仓的目的不是搭救中部夫妇,而是为了给神居法泉带去要杀死他的口信,没想到却意外地救了中部夫妇。”

“虽然只是个口信,但他是在一步一步接近法泉。”

“法泉一定很焦虑。统一结婚典礼还没过几天,就要绑架中部耀子。因为对方是神女,所以他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绑架。但是耀子逃走很明显是在表示她拒绝法泉。统一结婚典礼后,耀子也开始怀疑神谕天使,对法泉感到厌恶。如果法泉冷静下来,就不应该在这个非常时期强行把讨厌自己的女人带回来。现在他应该在反省自己。我想因为朝仓的原因,他现在一定是草木皆兵。”

“他自以为是现人神,可以主宰统一结婚,一切都以自己的意志为中心,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这样的人会怕那个袭击者吗?”

“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他被剥掉了面具,被朝仓剥掉了面具。朝仓的口信一定有作用,如果真能转达给法泉,恐怕他会一直处于战战兢兢中。”

“不管怎么样他毕竟还是教主嘛,不会因为害怕朝仓就缩成一团。”

“一个异常的人控制着百万信徒,拥有巨大的权力啊。如果不断遭到威胁,他什么事都干得出,真可怕啊。”

原本只是一个色情狂,却站立在庞大狂热的教团的最高处,自由地操纵一切。百万信徒的数量已超过了全国警察的数量,可以说具有强大的实力。

现在却难以把自己喜欢的神女搞到手,他就像一个得不到喜欢的玩具的任性孩子一样,失去了自我控制力。

目前还难以确认是绑架诱拐事件,只要是受害者不报案,警方依然难以突破教团的防线对法泉下手。

<er h3">2</h3>

暗杀法泉的计划正在具体落实中,不允许失败。政变的成败在于快速的解决法泉,等教团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已经大势已去了。

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如何让法泉最大最强的兵力即四谷的神卫队不靠近法泉。四谷像法泉的影子一样时刻不离左右,在外边私会神女时,四谷也守卫着法泉。

“如果把四谷制服了,神卫队也就没有用处了。彻底跟踪调查四谷。”政变计划的指挥者江头命令说。

法泉的身边时常围着人墙,他特别喜欢热闹,甚至有人叫法泉为“节日狂法泉”。他周围的人越多,实施计划的危险性就越大。因此暗杀计划应该在法泉单独一个人,或周围人极少的情况下实施。

成功后,在教团内部伪装成朝仓所为,对外宣布为急病暴死。

法泉喜欢宴会。虽然不是美食家,但特别喜欢把众人召集在一起吃喝。桌子上摆满用世界各地材料做的豪华饭菜,杯中盛上美酒,大家热热闹闹地聚餐。

法泉常驻的教团东京总部有很多日本、西洋和中国饭菜的厨师和点心师,根据法泉的要求可以做出任何的饭菜,法泉没有特别喜好或讨厌的饭菜。

教团对统一结婚作了详细严格的规定,但在饮食上,以法泉的喜好为主,并没有特别的规定。

重大节日和普通的日子里,饮食没有差别,只要是豪华热闹就可以。

教团来客人时不必说,没有客人时,法泉就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举办宴会。最近因为健康的原因要减肥,但饮食的奢华程度还和以前一样。

法泉最喜欢的聚餐会是四水会。在每月的第四个星期四举办,参加人员为法泉喜欢的神女、亲信、有功劳的信徒等共12人参加。

除此之外,还有一金会、三土会等等。除了四水会,其他聚餐的人数都不固定。只有四水会限定为12人。

有人推测12人参加是以4乘上水的偏旁3画为12,后来才知道是模仿耶稣与十二弟子的“最后的晚餐”。

在总部的主食堂里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红木餐桌,法泉坐在中央,他宠爱的神女、亲信、功臣信徒分坐在他的左右。

神女、亲信、信徒都以能被邀请参加四水会为教团的最高荣誉。虽然是非正式的宴会,但在教团中是最重要的宴会。

参与政变的江头、川岛、森尾、赤冢都被邀请参加了这一次的四水会。除了他们4人,还有神女贵代、四谷、司机奥泽、传教有功的两名普通信徒,以及4个中立的亲信。在此之前,他们4人从没有同时出席过四水会,江头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川岛干事长、森尾部长和赤冢部长,你们3个人看住四谷,法泉由我一个人对付就足够了。除掉了法泉,下边的招待会就没有问题了,事情在一瞬间就可以解决。”江头在四水会之前说。

“本来四谷由我一个人对付就够了,为了慎重还是我们3个人一起去吧。江头,你一个人对付法泉没问题吗?”赤冢手下有很多血气方刚的信徒,他也很自信。

“法泉是一个容易对付的猪。但你们不要小看了四谷,他可是连暴力团的首领都要另眼看待的人,经历过很多战场。”

“明白。但是,统一结婚典礼上他也没敢动一下朝仓啊。”

“那是因为法泉被劫为人质。所以我们要先把法泉制服,四谷就不敢轻举妄动了,法泉就交给我吧。”江头自信地说。

法泉因为运动神经迟钝,再加上好色,几乎消耗了他的全部精力,所以他不过是个皮囊而已。

“要是四谷在法泉的身边警卫就糟了。”川岛有点害怕。

根据以前的座位安排,四谷一般都坐在末席。

“法泉是模仿耶稣坐在中央,右侧是神女,左侧一般是我,第三个位置是干事长。即使多少有点变化,第五、六位置上就应该是森尾部长,信徒的旁边是赤冢部长,与四谷坐在一起的是奥泽司机,以前基本上都是这么安排。在我把法泉当人质时,赤冢部长就把四谷控制住。虽然还不知道奥泽的为人,但他一定是赞成我们的。这个时候,川岛干事长和森尾部长赶紧去帮助赤冢。如果可能的话,不要流血,只要把法泉制服了,可以让他当场宣布退位。”

对于江头的安排,3个人都很自信。

在当天的四水会上,只要把法泉降服,就控制住了四谷和神卫队的抵抗,然后公开法泉的恶行,让他退位。

如果法泉反抗,即使是暗杀也在所不辞,但最好是按法泉的意志逼他退位。然后马上召开最高干部会议,发表退位宣言。

以后暂时由江头等4人共同掌权运营教团,再召开由最高层干部会议成员、各集体生活区的领导参加的联席会议,选出下一代教主。这次政变的基本情况大致如此。

4个人还草拟了在四水会以及临时最高干部会议上宣读揭露法泉丧失教主资格的条例:

自封为神,冒犯神灵。

把教团私有化,以满足个人私欲。

以分灵为借口诱骗妇女,罪行恶劣。

以教团的名义霸占信徒的财产。

擅自挪用教团的公共资产,用于神女殿等建筑,追求个人的享乐。以自己的意念歪曲教团的教义,使社会失去对教团的信任,引导信徒走入迷途。

把神的旨意用于获取个人利益的手段,独断专行,垄断教团。偏听偏信,使信徒处于恐惧中。

还有很多罪行例数不尽。因为江头等人也参与过法泉的劣行和独裁,所以担心如果过于追究法泉的责任,恐怕会牵连自己。在四水会之前,江头他们反复推敲计划的安排,以求万无一失。

武器不能带进食堂,因为忠实于法泉的亲信和被表彰的信徒都不会携带武器,入场前没有人检查。但4人商量后认为,为防备临时万一有搜查,最好是不带凶器。

只要把法泉制服,基本上大局已定。

“四水会是模仿最后的晚餐,一般是法国菜,所以桌子上的刀、叉和水果刀就是我们的武器,所以事先携带武器,反倒有危险。”

3个人都同意江头的建议。

四水会的聚餐日到了。根据法泉的安排或是午餐或是晚餐,这一次是晚上6点举行。

会场没有按惯例设在主餐厅,而是在日式食堂,当天的聚餐是日本菜。

这是江头他们计划外的第一个失算。日本菜不使用刀和叉子,日式房间不适合快速灵敏的行动。

第二个失算是座位的安排。这一次和以往的四水会不同,法泉的左侧是四谷,以前都是四谷的旁边是赤冢。江头和川岛隔着桌子坐在法泉的对面,森尾和奥泽都离法泉很远。

江头要想靠近法泉必须绕桌子一个大弯,而战斗力最强的赤冢坐在离四谷最远的位置,隔着桌子与法泉的距离大约是2.5米,也可以穿过桌子去袭击法泉,但是四谷是不会坐视不管的。现在的座位安排与他们事前演习的完全不同,几个人都不知所措。

难道是法泉对他们的计划有所察觉?不可能,如果有所察觉,就不会邀请他们,恐怕会取消今天的宴会,或立即对他们逮捕、监禁或是了断。

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了,事到如今不可能停下来。如果错过今天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4人一起被邀请。

看上去,今天法泉的心情格外地好。

自统一结婚典礼后,教团的不幸接连不断。这一次,在大分县首次建立了小规模的信徒集体生活区,所以法泉心情非常愉快。

这次四水会的功臣是大分信徒生活区的主任,法泉对他们进行表彰后,宴会开始了。为了今天的宴会,教团专用厨房特别准备了与季节相符的饭菜。

法泉讲话后,由江头带领大家干杯,今天的酒是被称为古水梅之泉的古酒。他对法泉察言观色,觉得他并没有察觉他们的政变计划。法泉是容易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的人。

饭菜都是用全国最好的材料制作的佳肴,处于高度紧张中的江头毫无感觉。

法泉在众目睽睽下,与贵代调情,手在贵代的身体敏感部位上下移动着,贵代似乎有点难为情,不时发出娇嗔。四谷好像看不见这两个人一样,毫无表情地吃着。

小菜、冷盘、汤和生鱼片轮流摆上来,随着酒精的作用,气氛渐渐热烈起来,这只是做给法泉看的,基督教里被邀请的弟子们是不敢如此放肆的。

(一会儿,这顿饭就是你们真正的最后晚餐了。)

正当江头在心里嘀咕时,法泉一边把手放在贵代丰满的胸上,一边说:“我们这里也许有犹大啊。”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

聚餐的人们一瞬间,都没有听懂。

“我们这里也许有犹大。”法泉把手从贵代的身体上拿回来,一边伸手去取汤一边说。这次大家都听清了。

江头吓了一跳,不由得脸色都变了。但是,除了四谷,在座的人表情都一样,法泉也看不出什么。

虽然四水会是模仿最后的晚餐,但是没有人会怀疑在法泉的客人中会有犹大。大家都是一副吃惊和困惑的表情。

“前几天,去接神女中部耀子时,潜入统一结婚典礼的那个歹徒就埋伏在那里,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就是说,我的身边有内奸。”法泉的话让大分的生活区主任放心了。他那时不在法泉的身边,没有嫌疑。

法泉抬起眼睛,环顾着大家。

“真是岂有此理,我们不是在神灵前发誓要忠于尊君吗,如果真有人敢背叛,一定会被神灵处罚的。”法泉的走狗事务局长若山一边搓手一边说。

“‘最后的晚餐’有犹大,今天围在这个桌子里的人是否有犹大我还没有最后确认,我也只是怀疑。”听了法泉的话,大家都在自己周围顾盼着,一副疑心生暗鬼的表情,只有四谷一个人面无表情。

(法泉是在试探,不要上当。)

江头告诫自己。

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错过了机会。

突然,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声音。森尾手里的餐具掉下来,掉在桌子上后,又滚在地板上。

“森尾,怎么了?”法泉问。

“对、对不起。”森尾声音颤抖着说。

(坏了,真不该把这么胆小的人拉进来。)

江头咬着嘴唇,还有机会,他跃过与法泉相对的桌子,准备扑向法泉。

四谷察觉到江头的意图,一瞬间,他踢开桌子。餐具散落在地上,发出兵兵兵兵的声音。贵代吓得不住惨叫。

在场的人都站起来,四谷一下子跳上被他踢开的桌子,叉腿立在江头前面保护法泉。

如果这个时候川岛和森尾协助江头,他们就还有机会。但是他们二人像不会走路一样蹲在座位上。

赤冢也站了起来,冲向法泉这边,如果抓住法泉,他们还有胜算的机会。

但是,江头和赤冢噩运连连,赤冢脚下的饭菜一滑,一下子倒在地上。

神卫队冲进来,扑在赤冢的身上。趁这个机会,法泉在四谷的保护下向外边逃走了。

江头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法泉被很多人围住,难以靠近。江头放弃了反抗,神卫队把江头他们4个人从会场上押走,监禁了起来。

江头轻视了法泉,不,是他们的政变计划本身过于草率。因为对法泉的不信任和积愤,把自己的一切希望寄托在四水会上,仅仅4个人,没有武器,没有后援,没有政变后的具体善后措施,演习中只挑选适合己方的有利布局,可以说整个计划在事前就注定会失败了。

法泉没有事先设下圏套,只是偶尔想起最后晚餐中的犹大,才把自己怀疑有内奸的不安说出来。

虽然已经向出席宴会人员下了缄口令,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政变未遂事件早已经迅速传遍整个教团。

第二天,最高层干部会议公布了开除江头、川岛、赤冢、森尾4人。虽然没有解释开除的原因,但证实了泄露出来的传闻。

政变以未遂告终,但法泉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自己最信赖的幕僚中出了4个背叛者,是12人中的4个。除去一个与此毫无关系的生活区主任,实际上就是1/3的人在背叛自己。

虽然躲过了这次事件,但是在最高层干部中或许还有背叛者。法泉完全处于疑心生暗鬼的状态,不相信任何人。惟有对四谷更加信任了。

当天四水会的座位顺序不是由法泉安排的,是四谷在宴会开始前突然感到不安,才决定自己临时坐在法泉的左边。

四谷阻止了教团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作为保护法泉的奖赏,四谷除了担任原来的神卫队长职务外,又被委派兼任总务会长和干事长。这3个职务是教团最重要的职位,在法泉的幕僚团中,四谷的实权现在最大,处理4个叛徒的工作也委派给了四谷。

遭受政变打击的不仅有法泉,也震撼了整个教团。虽然四谷阻止了事件,但法泉的领导力已经在衰退。

法泉已经完全处在疑心重重中,给四谷委任以强大的权限,强化神卫队,加强对信徙的管理,试图以恐怖政治来保障安全和维护自己的权势。

发动政变的江头总务会长等4个干部被开除后,音信皆无,引起了信徒们的恐惧。是被杀害,被扔进大海里,还是被埋在海外的集体生活区,被肢解烧毁,教团流传着各种说法。

以恐怖政治支配信徒是教团教主最拙劣的手段,信徒畏惧法泉,失去了尊敬和信赖。信徒们的心灵渐渐与法泉背离,脱离教团的人越来越多。这是在统一结婚典礼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法泉把脱离教团的人视为敌人。以前,只把被教团外部的社会邪恶污染的人看成敌人,现在敌人已经发展到教团内部。在教团外部有假想敌人,在与之战斗中,教团内部也出现了敌人,教团势必土崩瓦解。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就要加强管理。同时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士气削弱,产生了恶性循环。

但是,现在教团在四谷的新体制改革下,呈现出了强化领导力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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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八章 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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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政局不稳的情报迅速传到了受害者协会。由于协会成员多是家人、财产被神谕天使霸占,家庭、生活遭到破坏,所以在教团内部也有自己的情报网。法泉指挥力下降、信徒军心动摇,教团的保密能力也随之被削弱。

“好像教团发生了政变,江头总务会长等几名干部也被肃清。”关屋在受害者协会的例会上说。受害者协会准备利用这个机会,对教团进行进一步打击。

“肃清就是被处决了?”山口问。

“这个情报还没有得到确认。据说是江头等4名干部发动政变,以未遂告终。他们分别被解除职务,以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大概是被处决了。”

“处决……就是被杀害……”

“法泉肯定会这么做,他决不会容许企图对自己谋反的人。”

“是法泉杀害了他们吗?”

“证据不确凿啊。不只是江头,肯定还有很多被杀害的信徒尸体被藏起来。在我们协会的亲人中,不也是有很多人没有音信吗。教团说是本人的愿望,但是禁止与外界的通信、旅行、行使选举权,是以信教为借口对基本人权的蹂躏……”

关屋虽然平安地夺回了女儿,但因她在教团遭受过严重的刺激,晚上噩梦不断,被幻觉、幻听等后遗症折磨着。关屋对神谕天使的仇恨丝毫没有减少。

“关屋,听说我们协会在教团内部有支持者。”山口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信徒中有人对法泉产生怀疑,也有人对他不满,他们就是我们的合作人,不断给我们提供信息。”

“能不能请他们介绍我信教?”

“山口先生你要入教……”关屋一副吃惊的表情。

“实际上是……我怀疑我妻子在饭店被烧死时,她的同伴是法泉,我想入教,查清这个事实。”山口说出了从阿遥那儿打听来的情报,为了查出妻子的同伴,不能再把这个消息隐藏在自己的心中。

“山口先生,太危险了。”大田原说。

“我当然知道危险。”

“如果你夫人真是法泉的同伴,你也许就不能活着回来了。”

“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就证明法泉是与我妻子偷情的对象。”

“那也太危险了。即使你信教,教团有百万信徒,你也很难接近法泉。”关屋说。

“我想拜托你,请教团里的内线帮我接近法泉。”

“这个很难办啊。弄不好,会让内线暴露的。”

“现在就是机会。统一结婚典礼和政变后,教团正处于动摇阶段,其势力扩展缓慢,现在正在重新扩大势力。因此,对入教人的认定会很宽松。”山口的态度很坚决。

山口入教没有遇到任何问题,教团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现在教团只要求信徒提供财产证明。

根据提供的财产多少,划分信徒的阶层。他们特别欢迎一流企业的职员和具有特殊技能的人。山口是知名体育用品公司的骨干职员,对于他的入教申请,教团马上就接受了。

入教的同时交纳了1000万日元的保证金,被教团授予“中教”的称呼,在军队里相当于中尉的军衔,在公司里相当于课长。现在山口的身份已经相当于一流企业的课长职位。

一方面口口声声要拯救被邪恶玷污的人类,另一方面却可以用金钱买到信徒的阶层。

仅凭中尉的身份还难以接近法泉,政变失败的江头等4人都相当于大将的军衔。现在这个身份不仅不能接近法泉,弄不好也许被发配到边远的信徒集体生活区。

对于有工作的信徒,教团允许住在家里,即便如此也还是难以靠近法泉。

神卫队长四谷看中了山口的身份,请他帮助采购大量的安全帽、登山鞋、晴雨两用服,虽然不知道用途,大概是神卫队员的装备吧。也许是接受这次政变的教训,四谷在加强神卫队的武装。

山口利用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对四谷的订购提供了最大限度的方便。在原有物品上,又增添了轻便高热量的登山用食品、雨灯,给四谷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或许是这个原因,山口入教后不久,就被提升为总部装备供应班长,为神谕天使提供必要物资、食品、家具、衣物、通信记录器材、医疗用品、卫生用品、事务用品以及总部饲养的动物和宠物的饲料等等,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部门。

这个工作还必须与各行各业的商人打交道。教团非常缺乏像山口这样的人才,虽然入教日子不长,但很快得到了重用。

山口可以在教团的总部远远看见法泉的身影,他终于可以靠近法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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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神谕天使隐满政变未遂事件,但受害者协会在自己的网页上透露了这一事件,很快就传到了社会上。受害者协会的情报网已经抢先于媒体的报道采访,媒体开始跟踪协会的报道。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神谕天使否认发生了政变。

“为什么开除了江头总务会长等4名干部?”

“因为他们利用职务的方便做了违法的事情才被开除。与政变没有任何关系,更何况我们教团根本没有发生过政变的事。”事务部长若山回答。

“同时开除江头总务会长、川岛干事长等4名干部,很明显是不正常的。与职务有关的违法行为是指什么?”

“这是教团的机密,无可奉告。”

“江头前总务会长、川岛前干事长等人现在在哪里?我们想采访他们。”

“被开除后,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去向。教团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若山冷淡地说。

“据受害者协会的网站说,这4个人现在被监禁在教团的总部或是在某个集体生活区。”

“他们的协会说什么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说他们是无端猜测。”

“但是,在你们公开这4个人被开除之前,受害者协会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这决不只是简单的猜测吧。”

教团原来想对外隐瞒开除这4个人的消息,但已经对信徒公布了,所以没能瞒下去。

“最近教主很少出现在媒体上,是不是与开除这个4个人有关系?”

“完全没有。因为教主没有必要向外界公布这个事情。”

“教团的第二号人物和教团的干部被开除这还不是大事吗?”

“江头不是第二号人物。”若山在推脱。

但是,媒体已经证实了教团确实发生了政变未遂事件。原本强硬的教团,面对媒体一直在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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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豆大平山山庄避难的中部隆一和耀子夫妇也听到了神谕天使发生政变未遂事件的消息。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法泉大概没有精力来追捕我们吧。”隆一判断说。

“我们这就要回家吗?”耀子有点不高兴地说。

“你不想回家吗?这种山里的生活你没感到厌倦啊。”隆一有点吃惊地反问。

“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打扰我们,又能和你两个人在一起。”

“每天在这里面面相对,你还没有厌倦?”

“是你厌倦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仅没有厌倦,我现在能单独拥有你,高兴还来不及呢。”隆一急忙改口说。

“如果不是被法泉追捕,我们也不可能夫妻二人亲密相处,也许是一生呢。”

“要说是一生有点夸张啊。”

“我很骄傲啊。在我被法泉绑架时,你一直在保护我。”

“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如果不是救命恩人出现,我们就危险了,我可真丢面子啊。”

“你已经为我拼命搏斗了,我真高兴啊。”

二人沉浸在夫妇同心协力战胜危险的兴奋中。危险还没有完全消除,法泉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神女,目前还不能解除警戒。

二人从山庄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住在了中部集团不动产公司的高级公寓里。

这个公寓有管理员常驻,对外来人员进出都要进行严格盘查,至少比田园调布的自己家安全。

除了法泉,夫妇二人还有一个未解之谜。是关于在他们处于困境时突然现身击退神谕天使的那位救命恩人。

他与上演统一结婚典礼解救剧里的男主角非常相似,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搭救他们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可以肯定救命恩人对他们没有敌意。但夫妇二人根本不认识他,中部俊英也说不认识。难道是俊英暗中为他们请的护卫?如果真是那样,俊英没有必要向他们保密。

<er h3">4</h3>

朝仓和真由美一直在过着奇妙的同居生活。自解救事件后,二人的生活得到了小小的安宁。朝仓减少了不规律的外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次的住所在中野区的一角,是山手与下町的交界地。在深深的胡同里,有小小的神社和华表,附近是商业街,街上经常有传统节日和庙会。

虽然还不能对教团放松警惕,但二人还是时常一起在外边吃饭、逛商店、看庙会。每当这个时候,真由美就能感觉到有家的幸福。住在同一公寓的人都以为他们是夫妻。真由美在心里祈祷着愿这幸福永远继续下去。

但是,有时候二人还像陌生人一样。真由美已经告诉朝仓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朝仓一定领会了其中的含义,但他还是从没有碰真由美一下。并不是他讨厌真由美,否则也不会两次舍命救她,和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朝仓喜欢她,但现在不想要她。妻女在车里被活活烧死的一幕给他留下了精神创伤,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精神创伤可以因为遇到新的恋情而治愈,但朝仓在拒绝治愈精神创伤。

在妻女事故的现场把真由美从警察和教团的手里救出后,法泉已经对朝仓惊恐万分。朝仓微笑着说:“他越是害怕,我复仇的效果就越大。”

朝仓是害怕治愈受伤的心灵会让自己忘记仇恨,他不能放弃复仇的信念。在他给妻女报仇雪恨之前,他不会要真由美。

现在真由美和朝仓享受着平凡安静的生活,但这一切似乎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的平静。

几天前,朝仓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很久没有这样了,直到深夜才回来。真由美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像小提琴盒子一样的东西,明白了他外出的目的,但什么也没有问,她也不应该问。朝仓回来前,真由美根本睡不着。当朝仓回来站在门口时,真由美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她闻到朝仓的身上有隐隐的硝烟味。

“太好了,你平安地回来了。”不知不觉脸上挂满了泪痕,那是高兴的眼泪。

“怎么了?你应该先去睡啊。”朝仓有点吃惊地说。

“看不见你的脸,我就睡不着。”真由美有点激动地说。

“又不是去了外国,我是有工作才回来晚的,你不要担心,快去睡吧。”朝仓轻轻地抚摸着真由美的后背。

他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对真由美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虽然没推开真由美,也没有亲吻她。但是这一切比拒绝更残酷。

“对于朝仓先生来说,我算什么?”真由美紧紧抱住朝仓问道,朝仓沉默无语。

“虽然我是女人不该先说出这话,但我还是想说,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很不正常吗?”真由美固执地说。

“请你原谅。”朝仓说。

“朝仓先生不用请我原谅,我是闯进你们家庭的不速之客,感到抱歉的人应该是我,特别是对你夫人和女儿。但是,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我就不打算离开这里。所以我才说我们之间有点不正常。”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在这里一直住下去,虽然有点不正常……我不该挽留你,是我考虑不周,我向你道歉。”

“我是自己愿意留在这里,即便是不正常,我还想和朝仓先生在一起。很多危险是因我而起的,不是你牵连我。我们之间如果能正常一些该多好啊。”

这就是爱的告白,在此之前没有用语言表达过,因为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现在真由美不得不主动地向朝仓告白。

“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负不起责任。”朝仓艰难地说。

“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爱一个人和承担责任是两回事,爱一个人时不能考虑责任,责任是爱过以后的事。”

“对一个男人来说,让他所爱的女人幸福就是他的义务。不能让对方幸福,甚至让她不幸,那不是爱,是自私。”

“自私也比我们这样不正常好。”真由美痛苦地说。

在男人的责任前,爱的责任毫无价值。这是真由美的亲身体验。被隆一抛弃时,她已经醒悟到爱是不需要负责任的。男女之间的爱即使海誓山盟的爱,只要爱的一方冷淡下来,这爱就不存在了。仅仅尽义务不会让爱重生,只能以责任的名义支付补偿金罢了。

对于真由美来说,爱的责任不过是算计个人的得失,任何补偿都难以找回破裂的爱。真由美不需要这样的爱,在几次被朝仓从危险中救出后,她只想付出自己的爱。

“请你等我一段时间。”朝仓说。真由美感到他的话意味深长。

“我妻子和女儿被封在车里活活烧死了,当时我正在海外工作。虽然死了两个人,只经过简单的起诉程序就结案了,没有法庭的正式判决。对方只交了一点罚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事故的调查在警察和加害者之间进行,根据调查结果来决定是否向检察机关起诉,可我们受害者根本没有机会参加调查,被置于调查之外。简单的起诉程序其实和正式判决一样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但是它是终审判决,我们不能再上诉。

“在受害者家属不在场的情况下,判处凶手缴纳罚金,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那是我妻子和女儿死亡的大事故。我要求面见对方,但没有见到法泉,只看见了也在事故现场车上的江头总务会长,当时已经判决下来,对方没有表示任何诚意。我死去的家人是不会这样安息的。

“江头转达了法泉的话,‘她们与法泉的车相撞,被神招回去了。神火净化了世上的邪恶,她们永生了。遇到法泉的车是神的安排,遗属要效仿被神招回的家人,马上入教,早日成为神的家族的一员’。他们杀人后毫无悔恨之意,还以神的名义把自己的过失和罪行解释为正当行为,我决不原谅这个邪教的教主。

“法泉面对我妻子、女儿被活活烧死的惨剧,却当做是在神火中火葬。我当时发誓,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形式,我都必须向法泉复仇,不然我的家人难以瞑目。

“但是,我当时正处理一项重要的工作,不能有所行动。等到完成工作,我恢复自由之身,已经过去几年的时间。所以,在我报仇之前我不能……请你、等我一段时间。”朝仓说。

“对你的现在行动,你的夫人和女儿会高兴吗?”

“高兴?”

“也许你的家人正等着你为她们报仇。但法泉也在防备着你。为了我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你失去了一次机会,下一次再靠近法泉,你能保证自己活着回来吗?你夫人和孩子也不希望你冒险,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险。”

“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现在已经上了电视,神谕天使和警察都知道了我的身份。即使是我想罢手,神谕天使也不会放过我。”

“我们离开东京,我想在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小镇上就我们两个人一起生活。我觉得,你要是总去想你的家人,她们二人就不会瞑目。人要是想从对死者的回忆和牵挂中解脱出来,就必须开始新生活。死者也会从活着的人那里解脱。你现在的行为也许是把你的妻子女儿强行留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我是强迫自己,因为在我的耳边常响起妻子和女儿的求救声。当时我是一点都帮不上忙,只能听任她们在烈火中死亡。而法泉杀害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却谎称她们是加入了神的家庭。不向法泉复仇,她们两个人的灵魂就被永远禁锢在邪教的牢笼里。在我向法泉报仇前,请你等我。”

朝仓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为了救真由美,错过了千载难逢的报仇机会。比起为妻子报仇,救出真由美更重要。真由美懂得了自己在朝仓心中的地位,真由美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他从没有碰过真由美,这对她来说也是痛苦万分,是心里的死结。

“我们约定,报仇后你要活着回来。”

“我们约定。”

“那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要尽到责任。”

真由美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效应。即使朝仓有这个想法,但也不敢保证向法泉复仇后生还。但是,真由美还是想得到朝仓的保证。

在世界上所有的誓言中,只有男女之间的誓言最虚伪。但是真由美相信朝仓,正是由于对他的信任才支撑着自己生活在不安定中。

统一结婚典礼的解救事件已经在全国播放,朝仓成为了主角。两人乔装改扮也很难逃出警察的搜捕。现在隐居的地方不能长住,朝仓正在被警察和神谕天使双重追踪。不,朝仓还没有告诉真由美自己就是袭击暴力团组长的刺客,也许暴力团也在搜捕自己吧。

但是,朝仓并没有改变发型,还戴着太阳镜,他没有任何伪装,还是原来的样子。真由美也在电视上出现过,虽然现在改变了发型和打扮,但也许很难逃过感觉灵敏的人的眼睛。两个人都使用假名,现在的生活有点儿如履薄冰的感觉。

尽管如此,真由美还是非常珍惜与朝仓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因为一旦分开,也许再也不能相见。在这像血液一样宝贵的时间里,两个人一刻也不想分离,但时间无情地一滴一滴逝去,真由美心如刀割。

正文 第十九章 幸存的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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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能警署管辖内的栗村山林凶杀弃尸案的调查工作陷入了僵局。黑田和丸山向中部俊英询问调查后,只知道了俊英与这个事件有关联,但没有具体的证据。

警方想向法泉调查,但法泉一直在信徒的包围中,几乎不出来。

此时,从警视厅的栋居那里得知了绑架中部耀子未遂事件,警方怀疑是神谕天使犯下的罪行。

在第一次警方的联合会议上,各部门就今后联合办案、互通情报达成了一致意见,但在现场办案时很难做到。特别是刑事警察,一定要在自己的管辖内逮捕犯人,所以即使掌握了情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告诉其他部门。

黑田对栋居的大方态度非常满意。栋居说,虽然没有证据表明罪犯小组是神谕天使,但基本不会有错。

这次联络后不久,教团又发生了政变未遂事件,引起了黑田的注意。

“统一结婚典礼事件还没过去几天,就去绑架神女,真是无耻啊。教团内部肯定对法泉非常不满,就是说,绑架中部耀子成为了政变的导火索。”黑田对丸山说。

“有这个可能性。”丸山点头说。

“不仅如此,法泉去银座享乐、绑架真由美、在神女殿像饲养家畜一样把神女关起来等等,信徒们一定是积愤难当。政变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神谕天使内部很明显已经动摇了。被开除的4个干部的命运会怎么样呢?趁这个机会,我们可以强制搜查神谕天使。只要发现一具尸体,就可以乘胜追击。”黑田说。

“黑田,那不合适吧。中部耀子绑架未遂案受害者本人没有报案,据说绑架夏居真由美是部分信徒的个人行为,我们还难以证明是教团的指使。如果我们盲目行动,找不到尸体,就是侵犯了信教的自由。”

“什么信教自由啊。”黑田一副厌倦的表情。

“对方是宗教团体,我们一定要慎重,更何况神谕天使与很多政界重要部门有联系。”

“不一定是发现尸体,如果在教团的什么地方发现影森的妻子,我们也可以深入调查。”

“恐怕他的妻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能放弃,如果他们是一起被杀害的,没必要特意把尸体分开埋藏。听说影森的妻子是很出众的女人,而法泉又是少见的色魔,说不定他看上影森的妻子,把她囚禁在后宫。”

“真是那样的话,对法泉来说可就是在冒险走钢丝啊。”

“法泉自己大概没有觉得自己在冒险。法泉对于自己看中的女人,不会考虑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把自己当成了神,和女人睡觉就是神与人的结合,是用自己的圣体洗刷女人污浊的身体。”

“这个理由可真自私。”

“偏偏就有信徒相信他,愿意与他发生关系。但是他的邪念在一般的女人和信徒的丈夫那里就不起作用了。”

“影森不仅是因为掌握了很多法泉的秘密,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妻子而被杀害的。”

“有这个可能。”

“与中部夫妇很相似啊。”

“中部的妻子是信徒,影森的妻子没有入教。”

“但是她们的丈夫都是在保护妻子,这一点是相同的。”

“目前还难以证明。但是影森受雇于中部俊英,从事反法泉的工作,这件事应该没有疑问。”

“如果中部隆一和耀子报案,我们或许能揪出法泉。”

“如果能接到报案,栋居早就行动了。现在根本不知道中部夫妇的地址。”

“因为怕教团追捕,藏起来了吧。”

“有可能。”

“你是说……”

“丈夫从法泉那里把妻子夺回来,为了单独与妻子在一起,也许把自己关在什么地方吧。”

“确实啊,丈夫是种马,现在应该赶紧播种啊。”丸山笑着说。

正在这个时候,从意外的地方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情报。有一个叫高桥麻衣子的女人自称是影森时雨的朋友,给饭能警署搜查总部打来了电话,黑田正好在总部接到了电话。

“我收到了时雨用行动电话发来的信息。听说你们负责影森的案子,就给你们打电话。”

“什么信息?”黑田很紧张。

“救我、结婚仪式、时雨。”

“救我、结婚仪式,就这么多吗?”

“就这么多。但是,我有点线索。”

“是什么?”

“时雨结婚时我去了,所以我知道她说的结婚仪式的含义。”

“就是说,举办结婚仪式的地方吗?”

“是的。”

“请告诉我们结婚会场的地址。”

“我也在担心她,我带你们去。”

高桥麻衣子主动协助警方,意外的情报让搜查总部为之兴奋。

“如果有行动电话,为什么不早一点儿求救呢?”丸山感到很奇怪。

“影森的妻子大概被关在什么地方吧。既然被关起来,电话也一定被搜走。大概是看守不小心把电话留下,她才赶紧给朋友发信息。如果本人有电话,别说是发信息,肯定直接给朋友打电话了。”

“她还活着啊。”

“不,还不能确定。也许发完信息就被害了,也许不是她本人发的信息。”

“不是她本人的话,为什么给她的朋友发信息呢?”

“高桥麻衣子是影森时雨最好的朋友。或许教团想试探高桥麻衣子知道多少真相。”

“不太可能。我们赶紧去搜查。”黑田感觉到时雨向朋友发信息求救时的迫切心情。

饭能警署除了黑田、丸山以外,为了防止意外,又派了多名警员一起前往。黑田把影森时雨的消息秘密地告诉了栋居。

栋居提出要一起去现场,高桥麻衣子所说的结婚礼堂正好在警视厅的管区内,他有理由一起去。

影森夫妇举办结婚仪式的教堂在自由之丘,打来电话的高桥麻衣子是影森时雨的公司同事,为了配合警察,特意向公司请假。她是时雨最亲密的朋友,当发现影森的遗体时,时雨也杳无音信,她一直非常难过。她去各种地方寻找过,始终没有发现时雨的踪迹。

在自由之丘的交通指挥台与高桥麻衣子会合后,由她带路,走过自由女神像,穿过商业街,又到了住宅区。车站前是带有拱顶的街道,两旁是高级专卖店,店面设计高雅,有很多年轻女性在这里出入,与这里的地名非常相称,明快鲜艳的时装使这里更加繁华。

穿过商业街,便可以看见坐落在幽静住宅区里面的教堂,这就是自由之丘的圣德·米卡埃尔教堂。这是一座中世纪风格的哥特式教堂,白色的屋顶上立有十字架,左右两侧高耸的塔尖像卫兵一样守护着教堂,在教堂的前院,有一座会馆风格的白色建筑。

“他们是在那座立着十字架的教堂举行的结婚仪式,在左侧的会馆举办了结婚宴会。时雨说的结婚仪式只能是这里。”麻衣子说。

最近在教堂结婚的年轻人非常多,作为教堂的重要收入来源,各教堂都极为重视。如果能有超级明星在教堂结婚,各种媒体都会前来报道,全国上下都会知道这个教堂。基督教迅速地抓住了这一商机。

这个教堂的位置和内外装饰都是按时下年轻人的喜好布置,但今天没有婚礼,一片寂静,会馆那边似乎也没有人。

在教堂的旁边有一座类似日本寺院厨房的房子,黑田上前按门铃。一个穿着黑白教袍的牧师走出来,长得敦厚诚实,与其身份极其相符。

怎么看也不像是监禁别人妻子的人。黑田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向他打听在这个教堂举办过婚礼的影森时雨的下落。牧师面露难色,“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们把承办教堂婚礼的工作委托给了东部婚礼庆典承办公司。后来得知他们是神谕天使属下的机构,两三天前刚和他们解除了合约。”

“神谕天使?”搜查警员们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婚礼庆典公司非常有能力,深得我们信任,才把一切委托给他们。最近发现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新人里有从神谕天使里逃出的信徒,我们赶紧去问婚礼公司,这才知道把婚礼公司介绍给我们的结婚介绍所也是神谕天使的关系机构,所以才解约。”

“没有合同书吗?”

“是结婚介绍所给我们介绍的,看上去不会做没有信义的事,所以没有签协议。”黑田没有全部相信牧师的话,但只能先保留自己的看法。

“就是说,时雨与影森认识的结婚介绍所也是神谕天使的属下机构吗?”高桥麻衣子吃惊地反复问。

“我也被骗了。结婚介绍所的职员也不知道这件事,只有经营者和负责的干部是信徒,是教团为了赚钱的伪装企业。在我们这儿举办婚礼的新人都是这家结婚介绍所介绍,婚礼庆典也是这家婚庆公司承办,我们从没有接到不满意的投诉,所以一直也不知道他们与神谕天使有联系。”牧师诚惶诚恐地说。

黑田告诉牧师时雨从婚礼会场给高桥麻衣子发出了求救的信息,向他询问有没有发现时雨被监禁在教堂的某个地方的迹象。

“我敢保证在教堂内部决没有监禁人的地方。但是会馆在出租的时候是婚礼公司使用,或许会被关在那里的什么地方吧。”

虽然警方没有搜查令,但得到了牧师的许可,对会馆的一切设施进行了搜查。

一楼和二楼是婚礼宴会厅和新郎、新娘、亲属的休息室,三楼和四楼是出租公寓,大部分已经出租,剩下的一部分房间是教会人员的休息室和会议室。

牧师说,很多房间已经交了十几年的房租,但一直没有人居住。警察向房客询问了是否见到与时雨相象的女人,但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这里是结婚会场,有很多年轻女人和工作人员出入,可以很隐蔽地把时雨藏起来。这里的房东是教会,所以教会人员和房客没有神谕天使的信徒。

在当地派出所的协助下,对一楼和二楼进行了仔细地搜查,没有发现时雨被监禁的迹象。

婚礼宴会厅大约可以容纳百人左右,是中型的宴会会场,现在桌椅、室内摆设都已经搬走了,看上去场地很宽敞。

黑田猜想在这里举办婚礼的新人们,既有幸福的人,也有不幸的人,但是像影森夫妇这样新婚不久就结束了人生的夫妇并不多见。

“如果没有婚礼宴会,教会收入会减少了吧?”黑田问。

“因为教堂里面可以同时举办婚礼和婚礼宴会,所以新人们和家属非常欢迎。这里和饭店不一样,结婚的新人先是在教堂举行仪式,再在其他的场所举办婚礼宴会,费用会增加很多。而我们可以利用这里的条件,可以在同一地点举行结婚仪式和结婚宴会。今后我考虑把这里用于当地的文化活动的会所。”牧师回答说。

会场里被清扫得一尘不染。

“真干净啊。真不愧是专业公司,大概早已经适应了。我们刚一提出解约,转眼间就把家具摆设全搬走了,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剩下的只有垃圾袋了。”牧师看着空旷的会场,苦笑着说。

栋居突然注意到了他的这句话。“有垃圾留下吗?”

“大概是忘了吧,还有一小袋垃圾。”

“为什么没扔?”

“把一般垃圾和不可燃烧物装在一起了,因为必须分开才能扔,所以一直在那儿放着。”

“还有吗?我们要看看。”黑田抢先说。这袋垃圾好像是在失望中捞到的稻草一样,或许从这袋垃圾里能发现影森时雨的痕迹。

牧师带警察来到了会馆旁的一个不锈钢简易柜子旁,打开门,拿出一个塑料袋。

“能暂时借给我们吗?”

“不就是垃圾嘛,什么借不借的,如果不麻烦的话,你们就处理了吧。”牧师再次苦笑着说。

垃圾袋里全是饮料瓶、空罐子和食物包装袋。

(我们这么惊天动地地搜查,就找到这么一袋垃圾啊。)

栋居怕高桥麻衣子听见,小声嘀咕着。

据事后调查,自由之丘的圣德·米卡埃尔教堂与神谕天使没有关系。受教会委托承办宴会的公司是东部的婚礼庆典承办公司,是神谕天使属下的机构,社长和董事都是教团的信徒。他们派往教堂的30名工作人员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公司是神谕天使的机构。

现在警方手里的资料仅有时雨发送给高桥麻衣子的信息,仅凭这个信息,还不能把神谕天使和时雨联系在一起。

黑田把教会提供的垃圾带回了搜查总部,仔细检查,全是宴会使用过的饮料空罐和空饭盒。没有家庭常见的食物残渣、旧衣服、生活用品和旧杂志书报,也就是说,没有生活垃圾。即使是时雨被关在这里,她的生活痕迹恐怕也早被抹掉了。

失望中,突然黑田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小纸片。纸片被团成一团,放在塑料袋的最里面,几乎不被人注意。

打开一看,是收据。收据上印着日期和金额,发行人是山川皮肤医科,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垃圾的主人似乎是这个收据发行人的患者。

金额的数量是1200元,日期与高桥麻衣子收到时雨的信息日期一致,黑田的眼睛亮起来。

“黑田,发现什么了吗?”丸山看着黑田的手中说。

“是医生的收据。”

“是皮肤科啊,有点意思。”

“影森时雨本人不可能去看医生,这个收据的主人或许和时雨有什么联系。”

“医生有保守秘密的义务啊。”

“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会告诉我们收据的主人。又不是调查患者的病因和隐私,我们只是询问把这个收据交给了谁。”

“赶紧调查。”丸山像嗅到了猎物的味道一样瞪着猎犬般的眼睛。

拨通收据上的电话后,得知对方是东京八王子皮肤科诊所,接电话的工作人员没有强调保密义务之类的话。

“收据的最下方印有号码,请告诉我是多少?”

黑田把8217的数字告诉了对方。

“我查到之后再和您联系,请您挂断电话,稍等片刻。”

一会儿,电话响了。

“我是山川皮肤科,您刚才询问的8217号收据的患者叫若山。”

“若山……知道地址吗?”

“八王子下恩田街XX号,您需要电话号码吗?”

“请告诉我。”黑田道谢后放下了电话。

“八王子不就是神谕天使的总部吗?”

“是啊。”丸山点着头说。

“调查一下神谕天使总部的地址。”

若山的地址和教团总部的地址一致。但是,黑田很失望。

“在神谕天使属下的公司承办的结婚典礼会场,发现神谕天使信徒留下的医生收据,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黑田说。

“说的是啊。”

在肮脏的垃圾中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儿线索中断了。

“现在就死心还未免过早啊。在下属的机构里为什么会有总部的人?要是能查出来,也许会发现点索。”黑田好像又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调查一下若山吧。”丸山看着黑田问道。

“好吧。”

若山是神谕天使的大干部,是法泉的亲信之一。原来担任事务局长,在未遂政变事件后,兼任布教部长、总务会长、干事长,和神卫队长的四谷一样都是法泉的参谋。

“有意思。”黑田好像闻到了可疑的味道一样,兴奋起来。

“在教团里,若山被叫做法泉的马屁精,政变后,地位一下子上升了,现在和四谷平分掌握教团的实权。

“都传说,因为他抓住了法泉喜欢女色的弱点,给法泉提供了很多女人。但是,像结婚介绍所和婚礼庆典承办公司怎么能和若山的名字连在一起呢?”

“是教团的人贩子啊,通过女人的身体讨好法泉。”

“是的。女人就是若山出人头地的工具,据说就是因为给法泉介绍了满意的女人,才被提升的。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既然他是给法泉提供女人,就要源源不断地找到很多女人,在信徒里很容易找到,要是找外边的女人就麻烦了。如果影森是因为掌握了教团的秘密被杀害的,要让他的妻子也继续活着会很危险。可要是把她提供给法泉,既是废物利用,自己又能得到法泉的欢心,可以说是一石三鸟啊。”

丸山收集情报的能力很优秀,在社会上有很多眼线,传闻、小道消息等任何线索都不放过,以此为突破口,在综合各类信息的基础上掌握完整的情报。

“如果找不到时雨还是没有证据啊。”

“是啊,要是找到时雨就铁证如山,我们不能申请搜查教团吗?”

“要能那样就好了。但是,要真找不到时雨,你和我都得剖腹自杀。”

“争论那些没用,时雨还活着,说明法泉是看上她了,我认为时雨一定在法泉的身边。”

“光是想不行啊。有件事我忘问了。”黑田突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你忘了什么?”

“虽然医生有义务为患者保密,但是涉及到时雨的去向,我们必须要问,就是若山的病已经好了呢?”

“这个嘛……”

“如果没好,也许还会去皮肤科医院,虽然我们不能进教团里面,但是可以在外边询问若山,可以探听一下他的反应。”

“对啊。”

“如果他和医院预约,就可以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出现。如果可能的话,也查查他得的是什么病。从他的反应里我们能看出他是否和时雨的去向有联系。”

如果直接向教团提出面谈,肯定被拒绝。即使是见到了若山,他也肯定事先找好搪塞的理由。在教团外边可以出其不意,也许可以得到意外的线索。若山一定想不到警察在跟踪自己,警方可以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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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团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以江头会长为首的4人干部原来是法泉最信任的亲信,在政变未遂事件后遭到彻底清除。四谷取代他们成为法泉最亲近的人,四谷因为救了法泉的性命,在教团中的地位急剧上升,现在仅次于法泉。

以前只是以神卫队长的身份负责保护法泉,如今在教团的运营和传教方针方面也拥有发言权,法泉非常相信四谷的建议,现在四谷的地位相当于首相和军队的最高司令官。

也有人对四谷的地位急剧上升感到不满,这就是以绘里奈为首的神女殿里的神女们。在江头任职期间,对神女殿的女性领导非常尊敬,从没有冒犯过她们。

但是,四谷对她们却不以为然。特别是对绘里奈在高级干部会上具有发言权十分反感。四谷主张取消神女殿,如果法泉想要女人可以去外边找。因为危险大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但四谷私下一直挑唆法泉去银座享乐。

神女殿感觉四谷已经对她们构成了极大的威胁,素日不和的绘里奈、未央、贵代三派联合起来反对四谷。

法泉对神女早已经玩腻了,觉得外面的女人更新鲜刺激,虽然没有去外边挑选女人,再领到神女殿。而四谷早已不把神女殿放在眼里。

法泉作为教团的绝对统治者,一直支持四谷。因此,四谷与神女殿的对立愈加激烈。

在这个时候,法泉提出去银座的要求。现在没有人敢像江头那样当面劝戒法泉,四谷对于自己能否保证法泉万无一失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没有拒绝。

若山原本就对法泉惟命是从。

对于法泉来说,自夏居真由美和中部耀子逃走后,若山提供的女人也不能满足他,又不敢去银座以外找女人。

虽然有人建议法泉不用去银座,把“紫水晶”的千春带到教团的总部,但法泉还是对银座恋恋不舍。政变以后,法泉不敢去银座,但对于喜欢在外面享乐的法泉来说,没有比这更让他郁闷的。

朝仓似乎是销声匿迹了,但危险依然存在。他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是在喑中观察着法泉的动静。但法泉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或许不是忘,是难以控制自己对千春的欲望,现人神拙劣的本性又暴露出来。亲信以外的人不了解法泉的真实面目,亲信们则相信法泉的一切所为都是正确的。

最后,法泉决定去银座。为了安全,他没有事先预定自己去银座的行程。对于法泉的行动,教团严格命令保守秘密,但又不能不事先通知紫水晶,以防万一访问当天千春休息或身体不适。

江头等人虽然参与了政变事件,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内奸。四谷推测,如果法泉的银座之行被泄露给朝仓,他一定会来。不如以法泉为诱饵,自己和朝仓决战。

在“紫水晶”周围的各个重要地点布置神卫队,布下天罗地网,朝仓一定难以脱逃。不论朝仓是多么伟大的杀手,也决不可能战胜全力以赴的神卫队。

四谷还必须留神警察的动向,如果朝仓先落进警察的手里,四谷将名誉扫地。

在法泉访问银座之前,四谷详细调查了在“紫水晶”周围的各重要守备位置,他亲自在现场一一布置,希望自己的陷阱万无一失。

“朝仓又不是傻子,知道是圈套还会来吗?”若山担心地说。

“肯定能来。统一结婚典礼现场他都能潜入进去,毕竟那里的难度更大啊。这里是在教团以外,多是一般的市民,没有处于7000信徒和教团人员的包围中。而且朝仓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一定会来。但是,他一定会麻痹大意。其实这里的陷阱难度高,统一结婚典礼时,神卫队是分散在会场内外,所谓的7000信徒只是乌合之众。但这次是一骑当千的神卫队员在‘紫水晶’这么一块小地方布下天罗地网,朝仓肯定逃不了。”

“就算这里的陷阱很完善,但是尊君不是命令不要外传吗,朝仓怎么会知道尊君要来?”

“内奸还活着啊。”四谷怪笑着。

“内奸还活着……”若山吃惊地说。

“江头和川岛不是内奸。他们是反对绑架中部耀子,如果真是内奸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反对。江头他们曾劝说尊君在统一结婚典礼后要收敛自己,但尊君没听,他们很失望,才计划政变的。但他们不是内奸。”四谷十拿九稳地说。

江头被开除后,再寻找内奸,恐怕若山也在被怀疑的行列里吧。

正文 第二十章 铜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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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一和耀子过着安定的夫妻生活。来自神谕天使的威胁还没有完全消除,虽然周围没有法泉和教团监视的迹象,但隆一还是加倍小心,不放松自己的警惕。

法泉是一个固执、贪婪的人,不可能简单地就放弃已经成为自己神女的耀子,更何况,在耀子的背后有中部集团的巨大财源,法泉对耀子是想财色兼收。

隆一提出给妻子请保镖,遭到耀子的强烈反对。

“保镖24小时都看着,我们就没有个人隐私了。没关系,法泉已经不会来了。他肯定又去追别的女人去了。”

“你可不要小看法泉。我可是比谁都知道你的魅力啊,他不可能再找到像你这么优秀的女人。”

隆一心里知道只有一个人能与耀子相匹敌,但真由美没有像耀子那样的巨大财产。法泉即使是对真由美死心了,也决不会放过耀子。

在上次的绑架事件前,耀子在父亲的光环照耀下,还是个傲慢自大的女人。现在已经完全顺从隆一,像普通的女人一样。弥补了自己的缺点,又有父亲的权力和财源,耀子现在已经完全超过了真由美。

隆一在自己甘愿忍受种马的耻辱时,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这不仅是选择妻子,也是选择人生的道路。

与真由美结婚过着平凡幸福的居家生活固然不错,但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还有更大的幸福在等着自己。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会只满足于微不足道的家庭幸福。抛弃真由美、与耀子结婚时,隆一曾一度怀疑自己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但是,不论如何宝贵,那都不是男人所要追求的最终目的地。

即使现在面临危险,也要投入到人生的竞技中去。隆一已经从只会播种的种马成为参加竞赛的赛马。

此时,隆一从中部俊英那里得知了法泉又要去银座享乐的消息,看来俊英的情报网络已经渗透到教团的内部了。

“也许是陷阱。”俊英说。

“你是说陷阱?”

“众人皆知啊,为了统一结婚事件的英雄设下的。那次事件前,法泉去银座的时候,发生了暴力团组长被枪击事件,警察和教团都在怀疑刺客的目标不是组长,而是法泉。也发现了刺客和婚礼事件的解救者是同一人,我也是这么想。所以那个刺客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教团才利用这个机会布下陷阱。”

“即使是陷阱,那法泉也很危险啊。”

“法泉本人并没感到危险,想女人想得忘记了危险。神卫队长四谷因阻止政变立下了大功,现在地位已经相当于教团的第二号人物。他是这方面的专家,陷阱就是他设计的。”

“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危险了?”隆一问。

“法泉今天一心一意想去银座享乐,明天又有什么打算,谁也不知道,不能麻痹大意啊。”俊英叮嘱说。

“法泉银座之行的日期已经定了吗?”

“已经定了,如果真是陷阱,就不会改日期。”俊英自信地说。

当天晚上,隆一回家后,把从俊英那儿听来的法泉银座之行的事告诉了耀子。

耀子很感兴趣:“那天我也想去。”

“说什么呢,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危险,我不想那个英雄落入陷阱,是法泉应该受到惩罚,我想亲眼看看现场,不是在电视里看,是在现场看。”

“为什么这么说呢?”

“法泉是个阴魂不散的人,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对我死心。与其给我请保镖,还不如我们注意英雄的动向,他是在单枪匹马与百万教团战斗啊,肯定欢迎我们去支持他。”

“别说得那么严重。”

“法泉是女人的敌人,不,是人类的敌人。我是在结婚事件和绑架事件后,才终于明白了。把那样的人捧为神,不能再让他横行霸道了。”

“那也毕竟是太危险了。”

“没关系,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耀子温柔地靠在隆一的怀里。

山口接到了四谷要订购50件防弹衣的命令,感到很奇怪,这个命令的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不是战争,又没有游行示威,怎么会需要50件防弹衣呢?体育用品公司没有经营防弹衣的业务,而且这个命令又要求严格保密,真是难住了山口。

山口对防弹衣的用途很感兴趣,秘密地进行打探。虽然教团已经下令守口如瓶,但山口还是打听到了是因为法泉去银座,需要防弹衣阻挡刺客的袭击。

法泉的银座之行只有一个目的。需要50件防弹衣,意味着至少有50人的警卫。法泉自己不会穿防弹衣,如果他要是穿上那祥的衣服,别说是银座,哪里都会寸步难行。防弹衣就是保护法泉的盾牌。

山口发动各方面的关系,从横街和一些老店铺终于收集到了50件防弹衣。如果在一个地方集中购买,会引起怀疑,这些防弹衣是从各家店铺分别购买的。

把50件防弹衣交给教团时,若山表扬说:“真不愧是山口先生啊,在和平环境下,竟然能搞到50件防弹衣的人非你莫属啊。”

“防弹衣不是万能的。像杀伤力极大的来复枪子弹射来时,会破坏防弹衣,甚至射穿。还有,虽然我没试过,但听说坚硬的刀也会刺破防弹衣。总之,不能完全依靠防弹衣。尊君出行的日期确定了吗?”山口若无其事地打听。

“已经定了。这可是绝密啊。”

“是啊,尊君的行程要是泄露出去,媒体肯定会蜂拥而来。”

“不,不是防备媒体,是统一结婚典礼的潜入者,他也许会来,为了他才准备了防弹衣。”

山口假装关心地说:“如果能严格保密,准备好的防弹衣就派不上用场了。”

“我们可不想白白浪费啊。”

“你是说……”

“只能在这里说,我们是想在银座诱敌,然后一网打尽。”

“如果他不知道尊君去银座,防弹衣不就没用了吗?”

“他不会不知道。”

“那又是为什么呢?”

“有内奸啊,他能闯入统一结婚会场就是有内奸做内应。这些防弹衣肯定会派上用场的。”若山冷笑着说。尽管若山一再强调保守秘密,但还是从他的嘴里泄露出关于内奸的情报。这些防弹衣是用于诱敌的陷阱。

受害者协会通过山口知道了法泉预定去银座的日期。从教团购买50件防弹衣的行动上看,是做好了与袭击者决一死战的准备。

关屋决定协会全力以赴支援袭击者。这么重要的情报恐怕早已经被警察知道了,袭击者会突破教团和警察的双重防线出现在现场吗?

即使他能接近法泉袭击成功,也难以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出来。协会虽然不能帮助他潜伏在银座,但至少也要在他逃脱时支援他。协会的全体成员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协会具体商讨了支援的具体对策。在袭击者周围是教团神卫队、警察和协会三重防线,神卫队是好战教团的武装集团,警察也肯定投入精锐部队,而协会也多是血气方刚的成员。

“我们需要防弹衣武装自己吗?”山口问。如果需要,他还可以去采购。

“不用,袭击者不会向我们开枪。即使是教团丧失理智向我们开枪,就会给警察留下把柄,所以我们还不需要。”关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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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请你把这个收起来。”朝仓一副严肃的表情,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真由美看着那个小布袋,问道。

“不是重要的东西,只是请你收下。”朝仓没有说明里面是什么。

“像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袋子虽然很小,但很有分量。里面是记事本大小的扁平的东西,中央有点鼓。

“我可以看看里面吗?”

“请你什么都不要说,收起来。”真由美打开袋子,里面是存折和印章。

“这……”真由美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钱不太多,因为我要出去一趟,想请你收起来。”朝仓解释着说,真由美翻开存折,仔细一看,瞬间看清了是1000多万的余额。

“这么一大笔钱,我不能收。”

“如果我回不来,你可以随便使用这笔钱。”

“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出去旅行,世上这么不安全,以防万一。”

“是很危险的旅行吗?”

“不,一点危险都没有。但是,万一通到交通事故、自然灾害什么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我回不来了,虽然钱不多,但我拿着也没用。所以交给你,遇到紧急事情会对你有帮助的。”

“撒谎,你一定是去危险的地方。”真由美严厉地说。

“没那么严重,真的没有危险。”

“如果没有危险,你就没必要把这个交给我。”

“我是说万一……”

“要是说危险,我也同样处于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神谕天使和警察就会找到我。”

“是,所以我不在家的时候,请你去饭店住。我已经订好了房间。”从朝仓的这一切安排中,真由美知道朝仓一定是要去非常危险的地方。

“我有个好主意,既然没有危险,就带我一起去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就不用收下存折了。”

“这不行,我是工作去,不能带你去。”朝仓为难地说。

“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走,我可以离你远一点。这样可以吧。”

“不行,那里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不是没有危险吗?”

“我是说对男人……对我来说没有危险。”

“我一定跟你去。刚才你说让我收下这么一大笔钱,如果你不回来,我可以随便使用,难道你去的地方是安全的吗?我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只要能在你身边就行,请不要把我一个留下。”真由美放下存折,紧紧抱住朝仓。

“真由美,是我不好。和你说实话吧,机会来了。”

“机会……是法泉吧?”

“是的,杀死法泉的绝好机会来了。只要我杀了法泉,我们两个人就去谁都不认识我们的远方生活。”

“我觉得杀法泉不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求你了,把向法泉复仇的事忘了吧,你的家人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

“是我割不断自己绑在身上的绳索,如果不向法泉复仇,在我的耳边就永远摆脱不掉妻子和女儿被烧死的惨叫。”

“你杀了法泉,那个声音就会消失吗?”

“是的,我来消除。现在那个声音已经不是她们两个人的声音,而是我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一直在拒绝那个声音消失。只要那个声音还在耳边,即使和你去了远方,我也不能使你幸福。”

“我明白了。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请你等着,在饭店。我一定回来。”

“你发誓。”

“我发誓。”

“用什么发誓?”

“……对你的爱。”

“太高兴了。”

真由美把嘴唇靠上去,两个人亲吻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朝仓没有再对真由美提出进一步要求。

“请你原谅我,我不是拒绝你,不,我非常想要你。但是因为法泉,我不能。”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由美再次用自己的嘴唇堵上了朝仓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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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很快也收集到了法泉要去“紫水晶”的情报。

警方推测,无论教团方面怎样戒备森严,朝仓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在统一结婚典礼上都可以劫持法泉,现在法泉是在教团外面,很容易就可以得手。

“即使他得手了,这次没有受害者协会的游行队伍帮助他啊。即使是有,市内示威游行限制很严格,也帮不上忙。看来,我们能抓到朝仓了。”那须警官说。

(这次逃不掉了。)

警察们收到法泉外出的情报后,都兴奋起来。警方知道朝仓是为了给亲人报仇雪恨,但也不能对他的私刑置之不理。

统一结婚典礼上的解救事件,让警察丢尽了面子。现在对朝仓来说是复仇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警察来说也是挽回名誉的好机会。

但是,栋居的心情一直处于复杂之中。如果有机会,他非常想阻止朝仓的复仇行动。即使达到了复仇的目的,失去的亲人已经无法再回来,也不能抚慰死去的亡灵。

为了个人恩怨去报仇雪恨,就是向法制社会挑战,法律决不能容许。更何况,他是再三地触犯法律,让警察威信扫地,只有把他抓捕归案让法律健全,让警方雪耻。但是,栋居个人却不想抓捕朝仓。

到了法泉外出的那一天,警察不敢贸然对教主外出警戒,那是侵犯信教自由。

晚上8点,事先埋伏好的神卫队已经布下了壁垒森严的警戒网,法泉乘坐由奥泽驾驶的专用装甲车到了。为了不与神卫队正面接触,警察远远地监视着周围的动态。教团包下了“紫水晶”,其他的客人严禁入内,即便是朝仓也不可能有进入的机会。

山口大田原以及没有暴露身份的受害者协会的会员一起,暗中在“紫水晶”的周围等候着。教团的神卫队员也明目张胆地在“紫水晶”周围警戒着。

似乎是连一只蚂蚁都难以靠近“紫水晶”。在教团森严的戒备下,受害者协会不敢轻举妄动。

山口相信救出者一定会来。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突破教团的铜墙铁壁,但他一定会出现的。如果真放弃了向法泉复仇的意志,就不会在救出真由美的同时销声匿迹,至少不会从受害者协会逃走。上次的成功脱逃是由于受害者协会的大力合作,要是能和协会一起行动就好了。

随着教团的势力扩张,受害者协会会员也在增加,已经发展为全国行动性组织。比起救出者那样独自一个人与教团战斗,不如与协会结成联盟共同战斗更安全。

但是,救出者从协会里逃走了,表明他要独自作战的决心。统一结婚典礼的解救事件是在7000信徒以及警察、协会的游行队伍包围中发生的。他的胆量、意志、高超的本领让7000信徒不敢轻举妄动,让警察颜面丢尽,如果没有受害者协会的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他一个人决不可能成功。

“但是,这次不会像统一结婚典礼那样顺利。”大田原自言自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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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没有可以混入7000信徒以及教团人员中的机会,在这不足30坪的俱乐部里根本没有藏身的地方。

俱乐部已经被包场,除了法泉的亲信及警卫,其他的人别说进入,甚至都不能靠近一步。想混进法泉的亲信中更是不可能的事,似乎朝仓已经没有任何接近法泉的机会了。

在铜墙铁壁的警卫中与女人喝酒作乐没有任何乐趣而言,但法泉似乎心情格外地好。好久不来的银座依然繁华如初。为了迎接法泉,妈妈桑和千春以及从“紫水晶”挑选出来的女招待都围着法泉,法泉醉意正浓。

按照妈妈桑的吩咐,千春和“紫水晶”的女招待像演戏一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哈哈,银座还是没变啊,又有女人,空气又好,哈哈。”法泉左搂右抱着千春和阿遥,自我陶醉着。

“噢,教主,银座的空气有什么不一样啊?”妈妈桑市毛京子逢迎着插话说。

“银座才是人住的地方啊,银座的空气才是人能呼吸的空气。”法泉说。

“我们每天在这里都没感觉到,这里可没有像八王子那样的新鲜空气啊。”

“新鲜的空气是给猴子和狐狸呼吸的,这里的空气是人呼吸的。”法泉把鼻子凑近千春的身体,煽动着鼻翼。随后又凑近了阿遥,阿遥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在妈妈桑面前,又不得不忍耐着。一不小心,法泉的手就摸到了身体的敏感部位,如果躲开,又会让法泉面子过不去,真得需要高超的表演技能啊。

“银座有猫和老鼠,也许有猴子吧。”千春说。

“有啊,假装老实,就等着占便宜……”法泉回答说。

“教主,我可要生气了,我没有假装老实。”千春好像在抗议。

“不不,我不是说千春。”

“那是在说谁呀?”

“是啊,就当是在说妈妈桑吧,装糊涂的妈妈桑。”

“啊,什么装糊涂的妈妈桑啊,真是太过分啦。”妈妈桑轻轻打了一下法泉,全场的气氛热烈起来。明知道是大家装出来的,法泉还是非常愉快。为了能让法泉得到暂时的欢乐,教团花费了大笔的金钱,数十人的警卫队也正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

除了教团人员以外,警察也铺开了自己的监视网络,受害者协会也在远远关注着。过路的普通市民都注意到了“紫水晶”周围的异常动态,吃惊地远望着。

法泉似乎心情很舒畅在“紫水晶”里坐着,亲信们也分散在四周,法泉抱着女人高谈阔论着,似乎要喝个通宵。

法泉突然动了动身体,妈妈桑早察觉到了他的举动。

“阿遥,陪教主去洗手间。”

阿遥扶着法泉的身体,带他去了。法泉装作喝醉的样子,把沉甸甸的身体都靠在阿遥的身上。阿遥心里想,这场面可别让山口看见。

今天晚上,法泉似乎是对阿遥很感兴趣。妈妈桑早就敏感地注意到了,才让阿遥陪法泉去洗手间。

法泉在阿遥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向洗手间,后面跟着两个神卫队员。其中一人敏捷地先进洗手间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人。

“阿遥,你也一起进去。”法泉喷着满嘴的酒臭气对阿遥说。

“在您方便的时候,我还在一边陪同,那是太失礼了,请您原谅。”要是单独和法泉一起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当着神卫队员的面,法泉也不敢勉强自己。

法泉一个人进了洗手间小便。眼前有一个小窗户,开了一点缝,窗户的外部就是旁边大厦的墙壁。

银座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为了最大限度地使用土地,几乎所有的大厦都是细高的铅笔形状,各大厦的墙体几乎挨到了一起。

法泉下半身轻松了,这时,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由房顶下来的小黑点。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甜蜜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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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3天前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他是从真由美那里打听到的这个地方。这里堆放的都是杂物,很少有人进来,真由美也是送客人时,出于好奇,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朝仓带着食品、饮料和便携座便器像忍者一样,埋伏在这里等待法泉。可以说他就是现代忍者。即使法泉改变行程,他也打算经常潜伏在这里等他。

这期间,有大厦的人员进出搬运物品和日常用品,但朝仓躲在以前堆放的沙发后边,谁都没有发现他。朝仓就像是和这些旧家具一样成了这里的一个摆设,放心的老鼠在他的周围窜来窜去。

教团内部的线人打来电话,法泉将按原计划出现。法泉每次来“紫水晶”时,肯定去一两次洗手间。不论他身边跟着多少警卫,进洗手间的只有他一个人。这就是朝仓的可乘之机。在壁垒森严的防线中打开了一毫米的缺口,对朝仓来说已经足够了。

洗手间的窗户为了换气经常打开,即使是关着,一伸手也能够得着。

等了3天的那一瞬间即将到来,从窗户里可以看见法泉的脸。对于朝仓来说,他是几百米开外的目标都可以百发百中的狙击手,在这么近的距离是不可能失手的。

朝仓为了这次的机会精心准备了一把手枪,是德国制的七点。5毫米的双口径便携式手枪中的极品,最适合近距离的枪战,还配备了备用弹夹。

从开着细缝的窗户中,朝仓确认那张脸就是法泉。他带着满腔仇恨扣动了扳机,就在这一瞬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法泉的目光集中在了吊在眼前的小黑影上,那是一只蜘蛛。法泉非常害怕蜘蛛,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教主的尊严了,大声惨叫起来,惨叫的同时,仰天摔倒在地上,他还没有小便完事。

同一瞬间,从旁边的大厦传来了枪声,子弹擦着窗户飞了进来,连发的子弹掠过倒在地上的法泉身体。

站在洗手间外边的神卫队员惊呆了,马上冲进来,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法泉。一个人赶紧去帮助法泉,另一个人马上确认出枪声的来源,迅速向对面的窗户射击。

“紫水晶”俱乐部里騷乱起来,四谷命令神卫队员:“包围大厦,封锁出口,决不能让他逃走!”他赶紧跑过来确认法泉是否受伤。

法泉在仰面摔在地上时,只是尾骨被撞了一下。幸运的是没有受一点枪伤,多亏了那只蜘蛛。

“紫水晶”的枪声传到了大厦的外边,在外边警戒的神卫队和警察端着枪跑向大厦这边。在“紫水晶”大厦的出口,赶往旁边大厦里面的警卫和要冲进这里的外部警卫以及警察撞到了一起。

“是旁边,朝仓在旁边的大厦里。”

等恍然大悟的警卫们和警察又蜂拥冲进旁边的大厦时,已经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旁边的大厦和“紫水晶”所在的大厦一样,是细高的建筑,里面几乎都是俱乐部和酒吧。

朝仓埋伏的地方是位于大厦四楼的仓库,里面都是一些没用的家具、日常用品、损坏的椅子、办公用品和空瓶子。

等教团的警卫们和警察冲进来时,已经人去楼空了。整幢大厦都被仔细搜过了,没有发现朝仓的踪影。在与“紫水晶”相邻的仓库里,只发现了朝仓留下的一部分食品。此时,法泉在四谷及亲信的保护下上了专业装甲车,逃回了教团。法泉遭受了蜘蛛和枪击的双重打击,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警察没有发现朝仓的踪影,以违反刀枪管制法为名逮捕了4名携带枪支的神卫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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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法泉平安无事,但是教团精心设下的重重防线被朝仓突破了。法泉在四谷和神卫队的保护下回到了安全地带教团的总部,他终于清醒过来后,暴跳如雷。

“太失职了了,你们警卫都干什么去了?两次都犯下了这么严重的失误,怎么来负这个责任?”

法泉对四谷和亲信们乱发着脾气。只有四谷开口了:“我已经提醒您外出危险了,但您不听我的建议,非要出去。现在4名神卫队员被捕了,理由是教团总部队员违反刀枪管制法,肯定要严厉追究教团的责任。如果这个时期您能自我约束不去银座,也不至于发生今天的事情。这个导致整个教团危机的责任就在于尊君。”

法泉不顾四谷及亲信团的劝阻,固执的外出行为是导致今天这个事件的原因,亲信团的表情似乎都同意四谷的意见。自政变发生以来,四谷在教团最具有发言权,他已经上升为教团的二号人物了。

法泉沉默了。这个场面是他从没想过的,自己的绝对领导权正在衰落。掌握了教团武力大权的四谷如果趁机发动第二次政变,法泉也许会被赶下台。

这次违反刀枪管制法的是总部的神卫队员,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解释为部分信徒的个人行为,再加上上一次的绑架事件,或许会招来警察对全教团的搜查。

信教自由的壁垒不是万能的。等法泉醒悟到带给全教团危机的元凶就是自己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四谷已经在教团具有绝对的说服力了。

因为在政变时四谷救了自己一命,为了表示感激,自己对四谷委任以过多的权限。委任的权限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四谷原有的权力,或者说,武力就是权力。如果四谷知道了这一点,就有可能在一瞬间占有法泉的位置。

法泉察觉了这一事实后,不寒而栗。现在如果四谷想夺走法泉的大权,已经没有必要发动政变了。四谷目前还处在法泉的绝对支配下,一旦四谷要脱离法泉独立,法泉势必一无所有了。

法泉已经在心里暗暗合计,难道这一切不就是四谷布下的陷阱吗?如果四谷打算对于法泉的银座之行彻底地劝谏,他能做到。但是他默许了法泉的为所欲为,或许是因为他早就预见到今天的结果,为了追究法泉的责任而布下一个陷阱。法泉也落入了四谷的陷阱。

如果四谷是布置今天这个陷阱的人,再把以前的一连串事件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那个内奸不就是四谷本人吗?

朝仓的妻子在车里被烧死时,四谷还不是神卫队长,没有同行。四谷和朝仓是后来串通在一起的。如果四谷是内奸,教团的最高机密肯定全都泄露给朝仓。四谷挑唆法泉去银座,再让朝仓埋伏在那里。

向警察告密的人也是四谷。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法泉下台而精心布置的陷阱,法泉的疑心更大了。

但是,自己没有证据。虽然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一切,但已经晚了。四谷在教团已经占有绝对的优势,法泉陷入了困境,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看看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干部。

教团势力扩张迅速,虽然号称百万信徒,但真正的实力连法泉本人也难以掌握。如今庞大教团的顶点,只有法泉孤零零一个人。是真正的孤独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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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终于打开了神谕天使的突破口。这小小的突破口或许就是能使千里长堤崩溃的蚂蚁洞穴。

最让警方不可思议的是让朝仓又一次逃脱了警察与教团的天罗地网。警视厅真是丑上加丑。

放跑了朝仓,却打开了教团的突破口可以说是歪打正着。教主神居法泉的神卫队员因为持有枪械当场被逮捕,成为警方搜查全教团的借口。

警视厅马上签发了对八王子总部机关以及长野县御代田町总部、全国各集体生活区及附属建筑的搜查令,开始搜查。

但教团比警察抢先了一步。在神卫队员被逮捕的同时,教团已经估计到了警察的意图,已命令对总部以下的各集体生活区、机关枪械刀具进行藏匿处理,警察没有发现枪支和刀具。

北海道和九州的集体生活区因为接到命令较晚,被搜出了多把高压电枪和催泪液,教团方面狡辩说这是防身用具,不是凶器。警方的行动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毫无收获。

对于神卫队员拥有武器的事实,教团声称是为了防备凶恶的歹徒朝仓,保护法泉而不得已为之。至于武器的来源,是各神卫队员通过各自的渠道得到的,与教团没有关系,其口径与绑架夏居真由美同出一辙。

神卫队员为防备朝仓而全副武装一事,虽然可以以违反刀枪法问罪,但不足以击溃教团。据教团方面说,是朝仓先开枪,神卫队员为保护法泉予以还击的。

在现场“紫水晶”洗手间里找到了4颗手枪弹头,又从朝仓埋伏的仓库里、洗手间对面的墙体、两座大厦的通道发现了12颗弹头,其痕迹与神卫队员的枪支弹道一致。仓库里没有发现血迹,神卫队员还击的子弹是朝仓的3倍,但全都射偏了。

“朝仓是怎么从他潜伏的大厦逃脱的呢?”警察在讨论着这个疑问。

刚一发生枪战,教团的神卫队和警察就迅速封锁了旁边大厦的出口,在封锁之前,朝仓根本没有逃跑的时间。教团的神卫队和警察以及在现场附近的居民都没有看见有人从大厦中出来。

旁边大厦里共有12家酒吧、俱乐部,警察调查了来访的客人、联络代理行、皮包公司、会计事务所、牙科诊所,没有发现朝仓的踪影。已退租的店铺也没有发现任何人。

发生在银座高峰期的枪战被大肆报道,警察预测到朝仓的袭击,早已在暗中监视,但还是让朝仓逃走了,这是继统一结婚典礼事件后警方的又一耻辱。

媒体发现了警察在现场监视的迹象,再次报道了警察的失误。在媒体的报道中,把朝仓形容为神出鬼没的英雄,甚至有媒体把他称为日本的“怪杰佐罗”。

神谕天使方面发表了公告,宣称法泉躲开了朝仓的袭击完全是神灵的保佑。上次银座发生的暴力团组长袭击事件的真正目标也是神居法泉。

两次成功地逃离暴徒(朝仓)的袭击,完全出自现人神法泉的神意。对于教团的神卫队员违反刀枪管制法一事没作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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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在万无一失的近距离射击竟然失手。他不知道法泉是被蜘蛛所救,当他的一击必中的狙击失败时,也很慌乱。但是时间不容许他惊慌失措,受到还击后,朝仓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迫在眉睫,他按照事先设计好的逃脱路线迅速跑上了屋顶。

神卫队和警察一定会从“紫水晶”所在的大厦和外面拥到朝仓潜伏的大厦。大厦的楼顶除了机械室,还有水塔、水槽及通风换气口,与相邻的大厦楼顶几乎连接在一起了,高度也大致相同。

逃到楼顶的朝仓动作像猴子一样敏捷,飞快地从一个楼顶跳到另一个楼顶,最后从紧急出口的楼梯下来。虽然离“紫水晶”很近,但这里已在教团和警察警卫之外。朝仓到了地面上,迅速混入银座熙熙攘攘的人群,成功地逃到了安全地带。事后一回想,刚才的逃脱真是惊险万分。

虽然逃脱路线是自己事先已经制定好的,但是如果教团的反应速度过快的话,自己几乎是没有时间逃走。如果速度慢半拍,也许就会落入警察和教团的网络中。朝仓不知道那只偶然的蜘蛛,只是以为教团预先预测到自己的袭击计划才布下了罗网。

但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应该在朝仓埋伏的大厦和他逃跑的必经路线布下罗网。几天后,教团的公开讲话中宣称是天佑神助法泉,躲过了两次袭击。朝仓甚至也相信这是天意了。

朝仓一边警惕是否有人跟踪,一边无精打采地回到了与真由美约好的饭店,真由美一下子紧紧抱住了朝仓。

“太好了,你平安回来了。”真由美在朝仓的怀里哭泣着。

“让你担心了,实在对不起。”朝仓抱着真由美火热的身体。真由美没有问袭击是否成功,对她来说那些无关紧要,只要朝仓能平安归来她就满足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请你再也不要走了。”真由美请求着说。

“不走了。”

她不相信朝仓的话。她知道无论事佾是否成功,朝仓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但是即便是谎言,她也想听朝仓说出来。

这3天,真由美一直在饭店等着朝仓回来,几乎没有合眼。看着朝仓憔悴的面容,可以想象他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等待。

二人面对面吃着饭店的客房订餐。这几天来,朝仓不用细说,真由美也一直没有吃过像样的饭菜。饭后,二人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晨真由美醒来时,朝仓已经不在身边。昨晚真由美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她明白了,朝仓的袭击没有成功。如果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家人的声音就会在耳边消失,他就会紧紧抱住自己。

朝仓曾说:只要能听见家人的声音,就不可能给真由美幸福。真由美并没有奢望幸福,她只想要朝仓。现在朝仓遵守着对真由美的爱的誓言平安回来,她已经满足了。

真由美起床后,刚刚梳洗完,朝仓就回来了,手里拿的是食品饮料和报纸杂志。

“暂时不能去外边,光是吃饭店里的饭太单调了。”朝仓一边看着真由美的脸一边说。

“我刚才还担心呢,以为你不告诉我又去了什么地方。”真由美抱怨着说。

“对不起,你刚才睡得正香甜……”

“看了我的睡相吧?”

“睡相很美啊。”

“真不好意思,不许你看女士的睡相。”

“那怎么办啊?”

“惩罚你。”真由美把自己的嘴唇贴在朝仓的脸上。

“这么甜蜜的惩罚,多少次我都接受。”

“多给你点。”

迎着早晨的阳光,两人在饭店的窗边亲吻着,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但是却始终不能结合在一起。他们都明白这一点。

只要神居法泉活着,萦回在朝仓耳旁的声音就不可能消失,这声音已经不是家人的声音,而是朝仓强迫自己的声音。朝仓自己也知道。它就挡在真由美和朝仓之间,是比法泉更强大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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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居担任搜索朝仓的工作,在“紫水晶”的洗手间找到4颗弹头后,就再也未能发现朝仓的踪迹。

听到枪声后,警察和教团迅速封锁了朝仓埋伏的大厦,可以说朝仓的退路完全被堵死了。

“真奇怪啊,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像股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与栋居一起搜索的警官下田说。

“下田,你刚才说什么?”栋居被下田无意中说出的话吸引住了。

“栋居,怎么了?”下田吃惊地反问。

“刚才你说过上天、入地吧?”

“我是那么说的,怎么……”

“对了,那个家伙是上天了。”

“上天……没看见直升机啊。”

“不,不是直升机。要是直升机大家都会看见。以前在新宿警署管辖区里发生过警察在三角大厦被杀害的案件,犯人就是从旁边大厦的屋顶跳到现场的大厦闯进去的。”

“啊,确实有过那个案件。”

“这次正好相反,新宿案件是嫌疑人从旁边大厦的屋顶跳过来,朝仓是跳到旁边大厦的屋顶逃走的。”

“真的吗?”下田的脸色变了。那次事件是犯人从屋顶闯入现场,这两起事件的现场非常相似。

栋居和下田急忙跑到屋顶,左右都是相邻的大厦,高度大致相同,大厦之间的间隔几乎要紧挨到一起。

不仅是这座大厦,周围的很多大厦都是高度基本相同,屋顶几乎相连。身手敏捷的人可以从一座大厦跳到另一座大厦。

“虽然看上去距离不大,但也不能马虎,要是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栋居提醒下田。

“我还想提醒你呢,毕竟你比我岁数大嘛。”下田还击说。

二人跳到相连的大厦屋顶,这座大厦正面是银座的主要街道,虽然同是银座,但风景却不同。有一道通往下面的紧急楼梯的门,门没有上锁。

从紧急楼梯下到地面,这里是另一条大街,似乎是另一个银座。“紫水晶”发生枪击事件时,这里根本听不到枪声,没有一丝騷乱的迹象。

事件发生时,正是银座最热闹的时间,来银座享乐的人们在大街上悠闲地散着步,一片车水马龙。朝仓肯定是混在人群里,从容地逃走了。

“一定有向导。”栋居说。

“是旁边大厦里的人吗?”下田问。

“不,大概是夏居真由美。她曾在‘紫水晶’工作过,知道了旁边大厦的那间仓库,告诉了朝仓。”

“真由美一直和朝仓在一起吗?”

“应该是。朝仓为营救真由美,放弃了向法泉报仇的最好机会。他们应该在一起。”

“真由美是朝仓的女人吗?”

“关于这一点,大家意见不一致,至少在袭击暴力团组长的时候,他们没有关系。”

“朝仓家人的忌日那天,他们是分头去事故现场的。”

“从统一结婚典礼上把真由美救出后,他们暂时分开了。”

“现在,你不会说他们又分开了吧。”

“救出真由美后,他们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危险太大。忌日那天再次相遇后没有再分开过。”

“有了新的女人还不放弃向法泉报仇,真是少见的固执啊。”下田的话让栋居联想到自己。家人被过路的强盗杀害后,桐子出现在栋居的身边,让栋居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但是,桐子也没有彻底治愈栋居心底的创伤。

不管过了多长的时间,丧失亲人带来的伤口一直在出血。正因为如此,栋居虽然接纳了桐子,但从没有碰过桐子,现在桐子也去世了。

朝仓大概也是这样吧,虽然和真由美在一起,却从不越过最后的防线。新的恋人也不能愈合朝仓内心深深的伤口,或者说他在一直拒绝真由美治愈伤口。

栋居也是如此,心里想要遗忘,但又拒绝遗忘。所以他深深理解朝仓的心情,即使是有了真由美,也依然不忘记对法泉的深仇大恨。

朝仓精心设计了逃跑的路线是为了防备万一自己失手,一旦失手便可以顺利逃脱,还可以继续向法泉复仇。在他顽强的意志后面是悲壮的激情。

朝仓失手后,不会走远。一定潜伏在东京或近郊,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栋居知道朝仓平安逃脱很欣慰,但是他想告诉朝仓孤注一掷的复仇并不能慰藉九泉下亲人的亡灵。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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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水晶”袭击未遂事件后,法泉一直在八王子的总部闭门不出。自统一结婚事件、政变未遂事件以来,法泉遭受到三重打击,在教团的统帅力也日渐削弱。

四谷掌握了教团的兵力,势力与日剧增。在教团的最高层干部会议上,四谷的建议也得到了大多人的支持,不如说法泉是在追随四谷。

很多信徒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局势。再加上全国的主要据点被警察搜查,信徒们开始动摇了。如果他们知道招来警察的元凶就是法泉时,一定更加不信任法泉。失去了神的威信,法泉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

很多信徒正在背离法泉。法泉已经察觉到了这种迹象,如果事态再继续发展下去,教团有可能被四谷篡权。神谕天使的第一任教主是以韩国为基地发展起来的,但是把神谕天使的势力扩张到全球的是法泉。因此,在法泉意识里教团就是属于自己个人的财产。

法泉在认真思考如何恢复自己的领导权。虽然朝仓的威胁还没有消除,但是现在最大的威胁来自四谷。只要自己不迈出教团的大门,朝仓就没有机会伤害自己。但是,四谷是内部的敌人。自“紫水晶”袭击未遂事件后,法泉已经明确地把四谷视为自己的敌人了。

但是,四谷不是普通的对手。江头等人的政变失败就是因为没有掌握兵权,而四谷已经掌握了教团的兵权,他已经不需要发动政变,仅凭手中的兵力便在主宰了最高层干部会议。目前四谷已经处于与朝廷对立的幕府的位置。

要想赶走四谷,法泉必须自己掌握军队,也就是神卫队。以前就是如此,从任命四谷为神卫队长,把神卫队的指挥权让给四谷对法泉来说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政变事件以来,法泉疑心生暗鬼,认为自己把教团的权力委任给四谷就是自我毁灭。

如果现在解除四谷的神卫队长的职务,或许他马上会马上发动政变,驱逐法泉。要想压制四谷的势力,就必须恢复法泉到以前的完全统治地位。法泉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事态很紧急,越是拖延时间四谷的势力越是强大起来,法泉只能是听命于四谷幕府的教主。目前事态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正在这时,在法泉面前出现了一个意外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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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真会的前会长满谷小吉死后,由宫前惠司代理会长。如果不选出接班人,仅靠代理是难以进行一真会的正常运营。

银座袭击事件后,暂时被搁置的接班人问题又再次被提到桌面上来。

一真会的最高权力部门中有4人是结拜兄弟、3人隐居以及被称为青年武士的22名直系组长,满谷的接班人将从这22名组长中诞生。

直系组长中最有实力的是宫前惠司代理会长和中胁组组长中胁勇夫。二人的实力相当。不论谁被指定为接班人,号称团结得如同岩石般坚硬的一真会就有分裂的危险。接班人问题是一真会最头疼的问题。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中胁在银座遭到袭击后,势力得到了增强。虽然大家怀疑袭击的真正目标是神居法泉,但一直没有被证实。

当初,宫前被怀疑为袭击的幕后主使以及中胁代替法泉躲过了致命的一枪,反而使中胁在一真会的地位得到了加强。

袭击事件后,宫前已经证实了自己与袭击没有关系,但是,无论是松冈提名还是最高干部会议选举,中胁都将处于优势。

但是,中胁的优势还不能得以确定。宫前得到了满谷小吉的妻子、即大姐君代的支持。松冈也必须要尊重君代的意见。如果在接班人的问题上君代给松冈施加压力,就难以断定事态会如何发展下去。中胁仅有的一点优势也将不复存在。

中胁向自己的智囊中胁组的竹川寻求解决的办法。

“你知道大姐是神谕天使的信奉者吗?”竹川问。

“信奉者?”

“还没有正式入教,信奉者就是准信徒。”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吗?”

“真的。除了大姐之外,组长和弟兄们里也有很多信徒和信奉者。”

“我还真不知道。但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组长你也入教……”

“入教?是参加神谕天使吗?”

“是的,宪法保护信教自由。如果组长要参加神谕天使,他们只有欢迎,没有人拒绝。”

“但是,我又为什么要入教呢?”中胁不明白竹川的意思。

“如果入教,大姐就不用说了,一真会的信徒、信奉者全都会追随组长的。”

“哦,是这样啊。”中胁明白了竹川的暗示,立刻觉得自己的眼前一亮。

神谕天使虽然在媒体上引起了各种社会舆论,但毕竟是国际性的庞大教团。中胁觉得竹川的提议值得考虑。如果与神谕天使合作,以教团的势力为背景,会赢得一真会中的信徒和信奉者的支持。

中胁与神谕天使也有一点因缘。如果刺客真是误伤偶然路过现场的中胁,那么他就成了神居法泉的挡箭牌。由这件事来看,中胁入教也没有什么不自然。

竹川不是信徒,但他的熟人是法泉的亲信,通过他向教团试探了中胁入教的可能性,得到了教团方面的积极回应。对于教团来说并没有坏处,而且可以以此为契机与一真会合作。

虽然有奥泽正光的介绍,但法泉当初并没有认真考虑中胁入教一事。

“他是中胁组的组长,没有必要对尊君撒谎或是开玩笑。中胁组长正在认真考虑入教的事。”经奥泽一说,法泉也很高兴这一求之不得的机会。

四谷掌握神卫队的大权正在背离法泉,如果中胁能入教,就可以把中胁组甚至是一真会当做自己的军队。中胁组的战斗力完全可以战胜神卫队。如果再以中胁率领的中胁组为神卫队,四谷恐怕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以中胁组为后台,法泉可以乘胜挽回自己的败势,恢复自己的统治地位,又可以把中胁组当做抵挡朝仓袭击的盾牌。

法泉命人调查了一真会内部的情况。得知满谷会长突然去世,宫前只是名义上排在接班人的第一位,而排在第二位的中胁更具有实力。如果中胁参加教团,将会以教团的势力为背景一举甩开宫前。法泉察觉到了中胁的真实意图,可以说这是双方互为利用的合作,彼此都可以捞到好处。

“我明白了。这件事就委托给你去办,事情的进展决不能泄露给四谷和其他的干部。”法泉命令说。

如果四谷事前知道,肯定会阻止这件事。四谷是个极其聪明和敏感的人,马上就会察觉中胁入教将会威胁到自己在教团的地位。

现在法泉连自己身边的亲信都不相信了,对奥泽正光也不例外。但是由于这件事是他直接上报给自己的,所以有关中胁合作的事只能委托给奥泽。

合作的好处不仅是可以挽回自己的败势,虽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银座的袭击事件的目标就是中胁,自己可以把中胁的目标转向朝仓,让他们相抗衡。

以往在参加神谕天使时,教团要求信徒全身心奉献,为教团提供自己的全部财产,并谎称这是信徒应尽的义务。没有财产的人要提供自己的能力和劳力。

信徒分为出家信徒和居家信徒,出家信徒把房子、不动产、有价证券、黄金等全部财产都奉献出来,然后搬进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集体生活区。

居家信徒可以住在自己的家里,保持以前的社会生活,但必须是名人、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以及与特殊技能的人。也有不少人把自己居住的房子和不动产转到教团的名下。

但是,对于中胁入教,不能要求他有任何的奉献,这是双方得利的政治策略性的入教,教团不能要求对方物质与精神的奉献。

中胁利用神谕天使的教势,巩固自己在一真会的接班人的地位,法泉利用中胁的战斗力压倒四谷,夺回自己的领导权。

对法泉来说,中胁的战斗力就是超过一切的奉献,对中胁来说神谕天使的势力才是其入教的动机,双方的合作正在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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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泽的斡旋下,法泉与中胁秘密地见面了。银座袭击事件以来,法泉除了附近的集体生活区还没有外出过。因为是去集体生活区,不需要过多的警卫,所以这次四谷没有跟随法泉。

立川市的集体生活区是东京西部的传教中心据点,法泉经常去那里。教团在立川车站站前的黄金地段建有15层高的专用大厦,里面都是神谕天使的关系企业入住。

法泉和中胁在立川秘密地见面。中胁只带着几个保镖来立川。中胁也想在合作确定之前保守秘密。

法泉接待中胁就像迎接久别的老朋友一样。昔日傲慢自大的教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谦恭地对中胁表示欢迎,中胁也摘下往日穷凶极恶的面具,脸上浮着讨好的微笑。

国际性的庞大教团教主与警察厅备案的暴力团首领之间开始了一场利益得失的会谈。

法泉方面参加会谈的有奥泽及可信赖的几名亲信,中胁只带了竹川和3名保镖。今天的饭菜由吉祥寺的著名餐厅上门服务。

“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心一体了,你们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尽情地享受吧。”法泉笑着劝酒劝菜。

“能见到教主是我们的荣幸,只要有我入教,教主您就是如虎添翼了,那些小人不敢碰您一下。”

“听您这么说我可真高兴啊。我可以高枕无忧了,中胁先生您就是一真会的会长了,我们教团将付全力支持新会长。”法泉油滑地说。

为了今天的会谈,双方私下都对对方进行了调查。虽然只是试探性的会谈,但彼此在利益得失上却得到一致的统一。

随着酒精的进肚,在场的气氛活跃起来。似乎是法泉已经战胜了四谷,中胁已经坐在一真会会长的位置上。事实上双方的合作也正按照各自的打算正在顾利进行。

“祝贺您入教。我们必须尽快地将中胁组长入教的消息对外披露。”陪酒的竹川说。法泉和中胁马上就领悟到了竹川话中的含义。如果中胁秘密入教就失去了入教的意义,如果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才能充分发挥双方合作的有效威力。

入教(合作)的披露应尽可能声势浩大才能显示出威严,合作的洽谈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对外公布必须要大张旗鼓。这一点双方意见一致。

披露宴会要有教团、中胁组参加,还要邀请一真会及与双方有关的政界、财界等各界人员以及全国的有关的组织、世界各国的贵宾。对外公布中胁参加教团的同时,意味着法泉统治的再确立和中胁要继任一真会。

二人对会谈的成果都表示满意。新兴教团与暴力团的合作结盟虽然说前所未闻,但双方的性质却是大同小异。双方的成员都是难以适用现代社会的人、落伍的人、孤独的人,参加教团和暴力团之后,第一次得到自我的满足,受到了朋友般的待遇。

一方是把教主的言语奉为神的声音,一方是盲目跟从首领指东不敢往西。前者是为了教团不惜舍出性命成为殉葬者,后者是为了首领和团伙甘当炮灰。从双方的组织结构上看,信徒和暴力团成员的精神意念是相同的。

合作已经在立川会谈上确定,只等待形式上的对外披露。按中胁所在的暴力团一方的惯例,对外披露相当于结拜时的交杯结盟,比实际意义上的合作更为人所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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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谷得知教团与中胁勇夫入教与一真会合作时,已经是在会谈之后了。四谷觉得自己失败了,他小看了法泉,他根本没有想到法泉会与中胁联手。

四谷率领的神卫队有很多是出身于自卫队的人,是教团中最精干的具有战斗力的团体。

但是对方暴力团的总成员达8300人,其中有一成是一真会的先锋队,并由中胁亲自担任队长。因此,中胁参加教团已经完全压制了神卫队的军事力量。

法泉明知中胁入教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巩固自己一真会接班人的地位,却还竭力表示欢迎,四谷已经难以再击败法泉了。

“我们接受被警察厅监视的暴力团干部入教,会招致警察的注意,会损害教团在社会上的形象。也有卷进暴力团火拼的危险,危及到我们教团的正常运营。这么大的事情不通过最高干部会议而私自决定,请原谅我的冒犯,我认为是尊君考虑不周。请尊君再三斟酌。”四谷提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

“我觉得你的话有点奇怪,我们教团不应该拒绝任何人入教。还有,也不可能每一个入教的人都要经过最高干部会议的同意。不能因为中胁是暴力团的组长,我们就表示拒绝。我们教团一向提倡平等对待信徒,教团的门户是对所有人开放的,即使是暴力团的成员也应该允许他们入教。总之,没必要把中胁入教视为大问题。”法泉严词拒绝了四谷的反对。

“我斗胆再说几句。中胁不是普通的暴力团成员。他是一真会的第一接班人,很明显是为了巩固他的会长的地位才参加教团。我们轻率地让这样的人入教,会给他夺取教团的可乘之机。我觉得这是草率的做法。”

“你这是什么话,对于有入教的意志人我从没有草率过,难道说我允许你入教也是草率行为吗?”法泉反问道。四谷被问住了。

法泉的话确实有道理。教团为了扩大势力范围,只要是希望入教的人,就不管他是无赖、有前科还是罪犯,一律表示欢迎。

但是中胁的入教与一般的入教不同,他的背后是中胁组和一真会。这不是单纯的入教,是两个势力雄厚的组织结合。如果警察趁一真会接班人之争捣毁一真会,教团也必然招致警察的注意,有可能与中胁同归于尽。

四谷对法泉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法泉说,“我明白你的话。但你还是把的观点跟中胁说去吧。”

法泉根本不考虑四谷的意见,事到如今,四谷已经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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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与中胁勇夫合作一事引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栋居察觉到这是法泉为了从四谷手中夺回领导权而投下的大赌注。

与其说是为了从四谷手中夺回教团,不如说是借着与中胁合作结盟,来挽救教团日益衰落的局势。他已经不是现人神,也不是教主,而是通过把教团私有化来实现自己的权力欲。

与中胁合作,对双方来说都是绝妙的配合。在法泉恢复自己统治权的同时,中胁也稳定自己在一真会接班人的地位。

不仅如此,对于一真会来说,这次合作使组织有了安全保障。如果警察要捣毁暴力团,扣押组织的首领,就势必先考虑一下在宗教法人保护下的中胁的身份,他们的行动就是干涉信徒的自由。

由此可以设想,中胁组以及一真会的成员会效仿中胁源源不断地入教。一真会在神谕天使的掩护下,已经不是暴力团,而是宗教团体。栋居深感暴力团用心良苦。以前暴力团组织以经营合法企业作为自己的伪装是很常见的,但这次竟然是以宗教为自己的安全保护网却是闻所未闻。

神谕天使最近已经成为具有战斗性的团体,与暴力团的合作可以加强其战斗力。但是也等于给教团插上了一把利剑,法泉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势,必然要牢牢抓住这把利剑,这个出人意料的合作可以说是法泉孤注一掷的表现。

警察虽然多了一些突破口,却更是无从入手了。

“看来朝仓成了他们结拜的介绍人啊。”下田苦笑着说。

“对于法泉和中胁来说,他们的敌人反倒促成了他们的的合作,真是具有讽刺意味啊。”栋居也不得不苦笑着说。

“朝仓会怎么办?”

“无论是中胁入教还是有一真会做后台,他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复仇意志,他肯定还会来。”

“真的吗?”

“真的。向法泉复仇就是他人生的目标,法泉不是单纯复仇的目标,是朝仓人生的目标。”

“人生的目标?”

“对朝仓来说,危险越大,越能激起他实现人生目标的强烈意志。”

“这已经超过了复仇的范围的吧。”

“这和登山一样,登山家都有向具有高难度的山脉挑战的本能。即使是同一座山也要不断去开拓艰险的线路,如果没有线路可以开拓,就要在冬季、缺氧等极其困难的情况下去攀登。法泉身边的壁垒越是森严,越能激起朝仓的斗志。”栋居说。

对于栋居来说,抓捕朝仓是自己的使命,但他们经历过同样的心灵创伤,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一场痛苦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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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与中胁组合作这一消息给受害者协会不小的冲击。教团与暴力团结成联盟,使受害者协会同神谕天使的斗争更加严峻。

“我认为接受中胁入教说明法泉已经处于焦虑的状态,从表面上看,通过与中胁的合作,可以强化和恢复法泉的领导地位,但实际上更加深了与神卫队之间的矛盾。中胁目前还不可能马上掌握一真会大权,他要借着教团的势力一举登上会长的位置,当然要遭到一真会反对势力的抵抗。所以中胁入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悲观的事情,或许给我们一个可乘之机。”山口分析说。受到打击的会员们从山口的乐观推测中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如果在教团和中胁正式结盟之前,双方内部发生分裂,形势将有利于协会,但是在分裂前结盟,法泉和中胁将确立了自己的领导地位,把反对分子驱除。

“朝仓会怎么办?”关屋说。

“如果他要有所行动,应该是在正式结盟之前。中胁入教的消息一对外公布,四谷即使发动政变也没有威胁性了,现在四谷对法泉已经构成了极大的危险。法泉就像当年信长孤身在本能寺等待救援一样,十分焦虑吧。如果真是那样,即使有中胁的支援,恐怕也是远水难解近渴。”

“四谷会发动政变吗?”

“即使他有这个想法,也不可能目前马上行动。关键不是把法泉一个人赶下台的问题,虽然法泉的统治力正在衰退,但他的影响力还是很强大。驱除法泉后,教团的干部们未必会跟随四谷。四谷因为上次的排除政变的功劳,被法泉委以重任,他率领的神卫队在教团内部就是雇佣部队,连法泉的幕僚亲信都在他之下。所以有很多干部都对四谷不满。即使他发动政变成功,如果处理后事失误,就会步明智光秀的短命政权的后尘。四谷目前也不敢轻举妄动。”

四谷不像上次政变失败的江头和川岛一样是教团的创始干部,是半路入教,即使发动政变,其结果也与上次不同。

狡猾的法泉正是看穿了目前事态的微妙之处,才急于公开披露中胁入教。

“也就是说,对于法泉和中胁双方来说,入教披露越早发表越好。”

“不是已经公开了吗?”大田原问。

“公开和发表是两回事。暴力团更注重形式,要召开盛大的披露宴会,广而告之天下才是正式的入教。”

“就像结婚仪式一样吧。”关屋自言自语地说。

“是啊,因为是双方合作嘛,如果不和这些流氓喝交杯结盟酒,就不算是入教。”

“中胁入教后,事态会如何发展呢?我们等着看吧。”关屋说。

协会不可能阻止中胁入教,而中胁入教的意图很明显,他也不是教团的受害者。协会对于中胁入教虽不能表示欢迎,但目前只能静观事态的发展。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危险的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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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法泉失败后,朝仓和真由美马上离开了东京,辗转于关东附近的各县,他们没有被警察通缉。虽然法泉遭到袭击,但没有人看见朝仓是刺客,因此,以未遂告终的袭击不能确认是朝仓所为,警察没有通缉朝仓。

对自己的能力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而精心设计的暗杀失败后,朝仓受到了打击。他还不知道法泉是因为受意外的蜘蛛的惊吓而逃过了他的精湛枪法,朝仓甚至怀疑法泉真的有某种邪恶的神灵在庇护他。

经历了各种饭店和旅馆,二人终于在静冈县热海市区的郊外定居下来。这是一座位于山坡斜面的老房子,前面就是大海,景色优美。房子的周围洋溢着大自然的气息,早晨可以在野鸟的鸣叫中睁开眼睛。

房东是对老夫妻,几乎是免费为二人提供了这所房子。他们似乎是朝仓的老朋友,真由美也没有详细打听。

搬到这个地方后,朝仓的神态看上去沉稳多了。真由美在心里祈祷着在这片美丽的自然风光中的生活能让朝仓忘记报仇的意念。

真由美除了偶尔去东京见客户,都在新居里工作。朝仓白天有时是去向不明的外出,有时去钓鱼,但晚上一定回家和真由美一起吃晚饭。

二人依然没有越过最后的防线。房东、周围的邻居都把他们当作夫妻,真由美也毫无怨言地扮演着朝仓的妻子。虽然身体没有结合在一起,自己的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朝仓的妻子。

一天,朝仓笑容满面地回来了。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真由美问。

“我找到工作了。”朝仓说。

“工作?在哪儿?”真由美反问道。朝仓似乎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但有固定的收入。虽然谈不上很富有,但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真由美曾隐约地感觉是不是受害者协会在支付朝仓的工资。

听说朝仓有了工作,真由美非常高兴。有了工作意味着可以在当地安居乐业,也就是说朝仓正远离复仇的计划。

“是某大企业职员宿舍的管理员,工作时间从9点到5点,从这里步行就可以达到。”

“恭喜你。”真由美有一半是对自己说的。朝仓正在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就这一点来说,真由美已经满足了。

“今晚喝酒庆祝吧。”

“我也这么想,所以把香槟买回来了。”朝仓把香槟和食品拿出来说。

朝仓对这份工作似乎非常满意。因为是企业的干部职员宿舍,平时几乎没有人。只有黄金周和年末忙碌,平时都很悠闲。

忙的时候也有厨师和打扫卫生的人,管理员的工作是看守和检查建筑里的设施,忙的时候是负责停车场的工作。如果设施发生故障,可以和厂家联系,由对方负责调整和维修。

“什么故障也没有,我的工作只有除草,多亏了这个工作,我都晒黑了。”朝仓黝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着说。不光是脸,手也晒黑了。

“到了冬天草就枯了,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了。”朝仓似乎在认真地烦恼起来,看着他的这副表情,难以想象他就是曾经独自向神谕天使挑战的英雄。

“来宿舍的人里有很多不拘小节的人吧。”

“是啊,把管理员当做佣人一样使唤,不过,那就是工作嘛。”

“我也想去你的工作地点看看。”

“是很常见的职员宿舍,没什么好看的……”

“不是步行也能去吗?”

“不是不能走,但你的脚恐怕不行。”朝仓是开吉普车上班。

“那我就坐你的吉普车去。”

“好吧,到时候你可别失望。”

第二天,真由美和朝仓一起乘吉普车去了他的工作地点,她打算自己步行回来。

这座宿舍位于半山腰的景致最好的位置,与周围其他企业的宿舍相比,外表更具威严。整幢房子是二层楼,外墙面镶嵌着酒红色的瓷砖,看上去厚重,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正面入口处的大厅其豪华程度与一流的大饭店不相上下,地上铺着长毛的地毯,通旷的天井上悬挂的枝形吊灯更让这里显示出奢华的气派来。建筑的外墙上还安装有许多照明设备,令人联想到夜晚的美丽景色。

“真豪华啊,不愧是有钱人公司的宿舍啊。”真由美吃惊地说,她下意识地想要看看宿舍的名字。在正面御影石的门柱上有一块写着“中部集团热海职员宿舍”的牌子。

真由美的脸色变了。她还记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是菊川隆一结婚对象的父亲的公司。分手后,真由美就再也没有对隆一的任何消息表示关心。

从在白马岳遇到朝仓开始,隆一就在真由美的记忆里消失了。现在她更庆幸隆一背叛自己是件好事。如果隆一没有抛弃真由美,她就不可能认识朝仓。只有朝仓才是她惟一可以终生相伴的人。隆一只是一时把她蒙蔽的人。

朝仓敏锐的目光马上察觉到了真由美的反应:“你知道这个宿舍吗?”

“不,中部这个名字好像听说过。”

“中部集团是有名的大企业,电视里常播他们的广告。”

“哦,是那个中部啊,我也看过。”

“我也是中部集团的一员了。”

朝仓挺了挺胸,他那副样子很可笑,真由美忍不住笑起来。真由美知道了朝仓的工作单位属于中部集团后,心里有点不安。与中部女儿结婚的隆一肯定是集团的干部,也许什么时候会来这个宿舍,朝仓和隆一有可能会碰面。

其实即使二人见面,也互相不认识,但是,真由美不想让他们见面,不想让自己惟一的爱人见到那个虚伪的男人,她觉得那是对朝仓的侮辱。

朝仓没有察觉真由美的担心。

“有一间供管理员自由使用的房子,你可以偶尔换换心情过来住。”

“这么豪华,晚上很可怕吧。”

“哈哈,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嘛。”朝仓好像在说那一切交给我似的拍拍自己,确实也是没有比朝仓再好的保镖了。

“我还是不敢,现在住的地方我更放心。”真由美说。朝仓也没有再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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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一和耀子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也许说恢复不准确,他们以前没有多少真正的像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隆一是服务于妻子的种马,耀子名义上是妻子,实际上是隆一的主人,夫妻关系不是对等的。

但是,自从夫妻同心协力逃离教团的魔爪后,二人的关系正常了。甚至可以说是大逆转,隆一有了主人的感觉。

傲慢自大的耀子像普通的女人一样温柔起来,对隆一百依百顺,二人从名义上的夫妻成为了真正的夫妻,在身体上也达到前所未有的和谐。

但是,来自法泉的威胁还没有完全消除,危险也许随时降临。从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得到的情报说,教团内部发生了政变,神卫队长四谷防患于未然。以后,法泉的领导地位正在衰退,四谷的势力正在上升。

对于法泉来说,已经没有精力去追捕逃跑的神女。正是由于法泉的出现,使夫妻二人能够团结一心逃脱困境,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这时,又传来了中胁勇夫参加神谕天使的情报。据说法泉是为了收复被四谷抢走的领导权,中胁是为了巩固自己在一真会的地位,双方一拍即合,这是一次结盟性质的入教。隆一也赞同这个分析。

如果法泉因此收复自己的领导权,也许还会继续对耀子色心不死。中胁的入教对隆一和耀子来说是一个不详的预兆。

在田园调布自己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耀子提出想去伊豆。上一次为了躲避法泉的追踪,他们在伊豆的山庄别墅里度过了一段真正的夫妻生活,耀子大概还想体验上一次的甜蜜时光吧。

在山庄里,不仅法泉,连同事也难以找到他们的踪迹。这一次如果在伊豆的附近,自己就可以开车上班,所以答应了耀子的要求。

“我在同一个地方住腻了,这次去别的地方吧,最好是有海的地方。正好热海有一座可以看见海的漂亮宿舍。”

耀子想起与父亲一起去过的热海干部宿舍,隆一还没有去过,现在正好是淡季,如果他们夫妇去了,其他的干部就会回避,他们也就可以独霸整个宿舍。

隆一也对那一段在伊豆的山庄别墅里只有夫妻二人的避难生活难以忘怀,他没有反对。夫妻决定立刻去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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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泉与中胁已经达成了入教的协议,但是目前难以找到举办披露宴会的会场。这次宴会不只是单纯的入教,而是教团与一真会接班人的对外大示威,其规模应在统一结婚典礼之上。

东京市内的所有饭店以及宴会会场都拒绝承办新兴宗教法人与暴力团的结盟披露宴会。警视厅以交通安全为由向两家提出不要在市内举办披露宴会的劝告,教团方面以干涉信教自由为名提出抗议,但警方是以交通问题为借口,全能的信教自由也没有效用了。

雾之峰有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场地,但是因发生过统一结婚典礼事件,因而不能使用。况且在那种地方举办披露宴会有不吉利的嫌疑,中胁一方也很忌讳。在御代田总部及八之岳的集体生活区有大面积的用地,但中胁一方提出尽可能避免使用教团的领地。

双方的合作虽然是以中胁入教为契机,但是双方的地位是同等的,所以应该选择一处中立的地点。

此时,代替政变未遂事件中被开除的森尾新出任布教部长的若山带来了一个有价值的情报。

在长野县有一个叫曙村的村落,以村落为中心占地300亩,开办了一个包括野生鸟林、高尔夫球场、容纳5000人的室外场地,露天音乐厅、滚球场、冬季滑雪练习场、自行车专用跑道等综合运动公园。

但是开业以来,游客寥寥无几,倾注了全村资金的公园正处于停业状态。

为了带动村里的经济,发动全村的力量建成的综合运动公园的失败将关系到整个村落的衰败。这里的设施在县里的同类公园里是数一数二的,设备极其舰。附近有北阿尔卑斯的优越的自然环境,距离松本市的交通也极其便利。因为在宣传措施上的不完善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目前全村正在进行吸引游客的大规模运动。

若山在松本市传教时,偶然得知了这件事,在松本市的信徒引导下,他进行了实地考察,认为这个公园可以作为披露宴会的会场。

法泉听了若山的汇报,乘教团的直升机前去视察,一下子就相中了这里。这里位于北阿尔卑斯枪穗高连峰和乘鞍峰的附近,是海拔高度为1000米的高原地带,公园里以野鸟林为中心,所有的设施都掩映在落叶松林中。

这里自然环境优越,野生鸟林里的野鸟达百种以上,是野生鸟类的天国。公园里有羚羊、獾、猴子等动物出没。交通也极其便利,很少见到如此优越的自然环境。距离东京稍微远一些,乘坐火车需要近两个小时。沿中央汽车公路,也不需要很长的时间。

公园内有住宿设施,也可以搭建帐篷。如果村里不能提供饮食,可以由松本市的饭店上门服务。

教团与曙村进行了联系。对于村里来说,这是绝好的宣传机会。神谕天使虽然最近遭到媒体的抨击,但毕竟是正当的宗教法人,在国内外够拥有大批信徒。

中胁组虽然是暴力团,但主要收入都依靠合法企业。中胁组的上层团体一真会的年收入可以与一流的大商社的年营业额相匹敌。

如果把他们的结盟披露宴会吸引到村里的运动公园,不仅一举挽回公园运营萧条的局面,也可以借国内外的媒体达到浩声势荡的宣传效果。

“如果在村里举办邪教与暴力团的结盟披露宴会,会不会有损村子的形象?”一部分村会议员很担心。

“神谕天使不是邪教,中胁组也是事业性团体。可以说他们是日本最有势力的新兴宗教和事业团体。为了挽救我们村里的萧条,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如果把救我们的神说成邪教要被神责罚的。”大多数的意见占了上风。

因此,结盟披露宴会的会场就预定在曙村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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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大肆报道了神谕天使与中胁组结盟的披露宴会。这次结盟本身就是为了向外界示威,教团和中胁组召开了联合记者见面会向外界公布。曙村也热闹起来,蜂拥而至的报道组先期报道了村立运动公园。

法泉的担心只有一个,那就是朝仓。神卫队已经指望不上了,如果朝仓趁机混入披露宴会的会场,有可能再次袭击法泉。

中胁对法泉的担忧一笑付之:“请把一切交给我吧,我们中胁组将全力保护您,谁都不敢碰教主一下。”中胁发出豪言壮语。

在中胁的眼里,四谷率领的神卫队不过是外行的玩具部队。中胁组的精锐作为一真会的战斗部队通常冲在最前线,披荆斩棘杀开一条血路。由他们保护法泉,朝仓之流连靠近法泉的脚边都不可能。中胁非常自负。

为了不食言,中胁派来了5个技术精湛的贴身保镖来保护法泉。他们全都是为了中胁甘愿牺牲自己性命的亡命之徒。与被中胁称之为玩具部队的神卫队不同,他们都是经历过血腥的沙场职业打手。

虽然只有5个人,但是凭一副刀枪上膛的威严架势俨然是职业的护卫团,在气势上压倒了神卫队。

他们的背后却不止5人。如果轻率对他们出手,就会引来中胁组甚至是一真会。

中胁原本也对朝仓怀有敌意。中胁的专车在银座遭遇到枪击可以说是不可抗拒力导致的,但是这次事件几乎导致一真会内部的血洗斗争,又引起了警察的监视。

虽然袭击者的真正目标似乎是法泉,但由于意外差一点儿误杀中胁。虽然不知道刺客暗杀法泉的原因,但即使是误射,也决不原谅袭击中胁的人,血债要用血来偿还。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章法则。

中胁入教也给一真会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以前持中立立场的少壮头目开始向中胁的身边靠拢。

不出中胁所料,与神谕天使的势力合作,使少壮头目开始暗中把中胁视为一真会的接班人。中胁敏感地察觉到了事态正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另一方面,法泉倚仗中胁与一真会的威力,正在收复自己的领导权。这次结盟给双方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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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迎来了隆一和耀子夫妇。隆一向朝仓交代他们将暂时住在这里。

“如果有事情请随时吩咐我。我是刚到这里工作,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请您告诉我。”朝仓谦恭地迎接二人。对于管理员来说,来这里居住的人就是客人,如果客人不满意,就是管理员失职。更何况今天的客人不是普通的客人,隆一的妻子是中部俊英的女儿,如果得罪了她,管理员是担当不起的。

但是,隆一和耀子夫妇只是安静地住在这里,没有任何要求,他们似乎非常喜欢这里的生活。二人尽管平时习惯了美食佳肴,但在这里还是没有任何挑剔地品尝着厨师做的饭菜,偶尔上街上的饭店吃饭。

夫妇经常在宿舍的周围散步,有时隆一开车去远一些的箱根和伊豆,还会给朝仓买回当地的特产。

看到朝仓带回来的箱根和伊豆的特产,真由美知道有客人来宿舍居住。

“是来客人了吗?”

“是超级VIP。”

“超级VIP……是社长来了吗?”

“是中部会长家的小姐夫妇。”

如果是中部俊英的女儿,那只能是与菊川隆一结婚的对象了。好像察觉到了真由美的反应。

“真由美,你认识他们吗?”朝仓问。

“不,不是直接认识,我在杂志的照片上看过。”真由美若无其事地避开了朝仓的话。

正像自己担心的那样,隆一来到了宿舍。但是,他还不知道真由美与朝仓的一切。

“我觉得这两个人像是来避难的。”

“为什么?”

“是躲避神谕天使。听说他家的小姐曾参加过神谕天使,不是一般的信徒,是法泉的神女,后来想脱离教团,教团不答应,还派人来追捕。他们就是为了躲避追捕才来热海宿舍避难的。”

“如果教团知道他们在这里,不也就知道你地址了吗?”

“有那个可能,但是,我是管理员,不会抛下客人自己逃走的。从今天起,我打算在他们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搬过去住。”

“我害怕。”

“没关系。教团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住处。”

“不,我不是说我自己,我是在担心你。”

“哈哈,我更没关系了。”朝仓从容地笑着。

“我也想和你一直住在宿舍里。”如果住在宿舍里,就会遇到隆一,但真由美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那可不行。”朝仓马上就拒绝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没关系吗?”

“我自己是没关系,如果你要是和我在一起就危险了。”

“是我很麻烦吗?”

“我是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我也不想让你冒危险啊。”

“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我是管理员,有责任在紧急情况下保障客人的安全。”

“教团的打手会来吗?”

“只要有一点危险,我就必须要事先防备。”

“你可以告诉客人这里很危险,请他们回去。”

“他们是来避难的客人,管理员不能那么说。他们也会怀疑为什么一个管理员会知道那么多的事。”

“不过,你刚才不是说没事吗?”

“我也是看了报道才注意到的。据说,教团和中胁的结盟披露宴会会场已定下来了,法泉的领导权也收复了。我自己的情报网也给传来了同样的消息。也就是说,法泉有精力去追捕逃跑的信徒了。”

“越来越恐怖了。”真由美似乎在发抖。

真由美越发地不安起来。神谕天使的信徒遍布各地,既然耀子是神女,那么中部集团里也肯定有信徒。

法泉也许已经知道了耀子的地址。政变以后,法泉没有精力追踪耀子。但是,现在法泉依靠与中胁的结盟,又重新回到了教团的领导地位,或许今晚就有可能派打手来追捕。

真由美感觉自己与朝仓的短暂而平静生活即将要结束,她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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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的发展完全按照法泉的预测那样,与中胁的结盟,严重打击了四谷的势力。目前警卫法泉身边的是由中胁组派来的职业保镖。四谷已经被解除了总务会长和干事长的职务,只保留了名义上的神卫队长的职务。干部们中已经有很多人对四谷势力的急剧上升感到不满。

法泉的独裁不是从现在开始的。政变以后,一部分人支持四谷的人也对独自掌握神卫队的军事大权表示不满。

原本教团是以法泉的神赐能力作为吸引信徒的向心力,如果四谷以武力代替法泉,信徒们就失去了入教的意义。政变后,一部分动摇的信徒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这一点。

法泉恢复了领导力,又想起了中部耀子。如果不是疑似朝仓的人半路杀出来,现在已经把耀子带回了教团。他依旧没有对耀子死心,反而因为得不到更加迷恋。

因为中胁的保护,法泉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他的色心蠢蠢欲动,又开始打探耀子的去向。逃跑的猎物目标越大越容易被发现。法泉发动教团的情报网络,全面寻找耀子的行踪。

从情报网传来了消息,耀子和丈夫隆一藏在中部集团热海干部宿舍。法泉非常高兴,在确认情报准确的同时,下令招回耀子。

在法泉的意识里,这不是绑架或诱拐,教主召唤神女是正当的宗教活动,神女和信徒没有抗拒教主命令的权利。

信徒是自愿全身心地奉献,这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自由权,同时也意味着要绝对服从教主的命令。

对于法泉招回耀子的计划,干部们没有人表示异议。少数干部心里觉得在此期间法泉应该约束自己,但都不敢说出口。这个计划当然没有将神女殿的绘里奈、未央和贵代放在眼里。

中胁将全面协助招回耀子的计划,没有中胁的帮助这个计划难以进行。四谷已经在教团失去了发言权,即使他有不满,但因为第一次招回耀子因朝仓的介入而失败,他已经无话可说了。从前去热海宿舍进行确认的侦察队报告““干部宿舍里只有耀子和隆一住在那里,还有一个管理员及厨师和几个服务人员,没有发现保镖。”

“看来没有必要让中胁组的勇士出马了,他们夫妇正泡在温泉里在疗养,要想把耀子带回来不就像带一个赤裸的婴儿那么容易吗。”法泉夸口说。虽然是他人的妻子,但毕竟是自己的神女啊,竟然和丈夫泡在温泉里调情,一想到这些,法泉的心中燃起一股妒忌的火焰。

中胁除了给法泉的身边配备了5个保镖之外,又为这次的招回耀子的计划挑选了4名精干的组员。为了慎重又让法泉身边的保镖,也就是自己最信任的山桥担当这次行动的头目。山桥是22岁时被中胁看中,提拔为自己的保镖。

保镖的条件是要有对雇主的忠诚心、敢于牺牲自己生命的正确的判断力、敏锐的反应力和强韧的体魄。

山桥具备这一切的条件。在敌对组织袭击中胁事务所时,他舍身保护中胁,取得了中胁的信任。这次派山桥担任法泉的保镖,也显示了中胁对教团的最大诚意。

“她是从教主身边逃跑的神女,你们可别把事情搞砸了。”中胁对招回小组说。

“请交给我们吧。明天早饭时教主就可以和那个女人面对面吃了。”对这4个人来说,这次又不是去跟敌对组织拼命,而是去招回一个在泡温泉的赤裸裸的女人,竟然还对中胁组的勇士作事前的动员,他们心里都很不服气。

“不要说那个女人,是尊敬的神女。”中胁责备说。他也有点后悔,派一个流氓就能解决的问题,竟然派了4个杀手,真是有点夸张。但是一个流氓难以表达对法泉的诚意。他在心里嘀咕说,真是小题大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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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开始住在宿舍里,只有晚饭回家两小时,几乎都呆在宿舍里。

真由美虽然很寂寞,但她知道这是朝仓的工作,没有表示出不满。虽然自己很想去看朝仓,但又害怕见到隆一。现在自己对隆一已经没有一点留念了,但还是不想在朝仓面前见到隆一,而且朝仓也不想让自己去。

真由美非常担心,夜里几乎难以入睡。朝仓的工作不仅仅是值班,还要防备神谕天使的打手,保护隆一夫妇。真由美最了解神谕天使的危险性,如果真有穷凶极恶的打手携带武器一起偷袭,不论朝仓武艺多么高强,一个人还是难以抵挡的。

如果没有证据,警察不会来帮助他。不能为了担心教团打手的偷袭就向警察请求支援,朝仓也不想依赖警察。

真由美按时给朝仓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可以抚慰自己的不安心情。明知道这样做对朝仓没有任何帮助,但是她实在是过于担心,忍不住要打电话。

隆一、耀子夫妇心情愉快地住在宿舍里,隆一每周一两次开车去东京上班,晚饭之前回来。

隆一和耀子一样,也尽情地享受着二人世界。他们却不知道,为了保护他们,朝仓和真由美牺牲了他们的二人世界的生活。

朝仓已经在宿舍看守了4个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朝仓也觉得自己太多虑了,教团的情报网未必会探听到隆一和耀子的住处。

虽然真由美没有说一句不满的话,但朝仓知道她很寂寞。对朝仓来说,比起在空荡荡的值班室一个人入睡,和真由美在一起的时光更快乐、更充实。

虽然自己还没有得到真由美,但是这段时间是他在失去家人后,自己人生最充实的时光。为了自己的多虑而采取的不必要的保护而离开真由美,独自住在这间孤独的屋子里,他感到每一个夜晚都像血液在一滴一滴流失。

第五天半夜,朝仓在半睡半醒中感到了一些异常。平时为了保存体力必须要保证睡眠,但是他的意识还很清醒。

朝仓看可看表,是下半夜两点。深夜的宿舍周围死一般沉寂,朝仓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他的敏感的下意识里,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

这里傍山临海,半夜根本没有人来。朝仓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似乎是把车停在远处。这些迹象表明对方是老手。

(来了。)

为了防备敌人使用枪支,朝仓穿上了防弹衣,拿起了武器,马上从床上跃起。可疑的动静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宿舍的周围。虽然大门已经上锁,但院墙可以轻而易举地跳过。朝仓从敌人的脚步声判断,有三四个人,一对三或一对四,对方是职业打手,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场面会很艰苦。

为了不暴露自己,朝仓不能向警察求助。在隆一、耀子夫妇发现敌人报警之前,自己必须先击退敌人。如果自己打不过,他们可以马上拨打110。在警察赶到之前,自己拖住敌人,等警察一到,自己必须马上从宿舍脱身。

入侵的敌人穿过了前院,很容易地解除了报警装置进入室内。虽然是职业老手,但是他们放心地以为屋里只有夫妻二人而放松了警惕。

朝仓在等着他们进来。如果在屋外敌人容易集中兵力,但是如果把他们引到室内,自己可以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

敌人是4个人。没有人在外边看守,他们打开大门的锁后,毫无防备地打开手电筒,开始寻找夫妻二人的房间。刚才还很慎重地把汽车停在远处,但是解除警报进屋后,意识完全松懈了。

他们乐观地判断屋里只有夫妻二人以及偶然住在这里的管理员,对他们毫无戒备。等二人醒悟,已经为时已晚。

不能同时把4个敌人打倒,朝仓决定先集中解决两个人。如果两个人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二人就是一对二,自己还有充分的胜算的可能。敌人现在手里没有带枪支,只有手电筒。

如果先打倒两个人,在剩下的二人就会隐蔽起和取出枪支或凶器之前,朝仓马上用自己的武器逼住他们,敌人就无计可施了。

朝仓站在走廊的角落里等待着,有两个人已经进入了朝仓的视线,时机到了。

正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好像是个头头儿的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喊道:“等一下!”头目山桥的提醒适得其反。

前面的人听到他的话,回头张望着什么,朝仓没有错过这个机会,抡起手里的刀杖,使劲打在他的胫骨上。第二个人在惊愕中赶紧应战,已经慢了一拍,朝仓的刀击碎了他的膝盖,他已经失去战斗力,朝仓没有杀他。

剩下的两个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惊呆了,但他们不愧是中胁组的先锋队员,反应迅速。这一切都出乎他们的预料,迅速向后退去,凭本能他们已经察觉自己陷入了埋伏。

“有埋伏,小心!”山桥说。但朝仓并没有住手,现在还是一对二的劣势,时间越长对自己越不利。朝仓乘胜扑上去,扑倒了刚要逃走的第三个人。

正在后退身体还没有站稳,朝仓的刀就到了,第三个人急忙用手电筒抵挡,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朝仓对准他的手腕砍过去,随着玻璃破碎声,手电筒掉在地上的同时,他的手腕也折了。

但是,山桥没有慌乱,他趁机站直了身体。

“不许动!”山桥低声说,枪口对准了朝仓的胸膛,敌人还是带着枪。因为在保护雇主时,右手要搀扶或做其他的事,影响拔枪,所以暴力团组长的保镖通常把枪藏在身上。

山桥久经沙场,3个同伴倒下后,他没有惊慌,反而扑向了朝仓。不是因为武器的优势,而是在实战中积累的经验。

枪口对着朝仓,如果这么近的距离开枪,肯定万无一失。即使穿防弹衣,在这么近的距离也会不起作用。

“扔掉武器!”山桥命令说,朝仓按照他的话扔掉了刀杖。

“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个危险的家伙在看守。”山桥用脚踢飞了朝仓扔下的刀杖。

“中部耀子,不,神女殿下应该住在这儿,给我带路!”他用枪口威胁说。

这里的所有房间隔音都很好,隆一和耀子没有听到刚才的騷乱。敌人似乎不知道朝仓的真实身份,只认为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管理员而已。

几乎是在同时,真由美醒了。周围一片寂静,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平时如果没有事,她会一气睡到早晨。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安,难道是朝仓遇到了什么不幸吗?

真由美起床给朝仓打电话,铃声响了多次,没有人接,只有一个女声在机械地说“现在不能接电话”。朝仓不可能不接真由美的电话,也许自己猜中了。

但是,不能因为没有人接电话就报警,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一直在躲避警察。真由美决定去看看,她知道自己会成为朝仓的累赘,但她不想就这么等着。

“快带我去,想让我在你身上开几个洞吗?”山桥恐吓说。

这时,倒在地上的3个人都站了起来,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如果抓到隆一夫妇,他们会以牙还牙地向朝仓报复。

似乎朝仓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突然朝仓怀里的行动电话响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吸引了山桥的注意力。

瞬间,朝仓豁出性命,用惊人的速度转身撞向山桥,山桥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倒在地上。拿着枪的手已经被踩烂了,一阵麻木从右鬓角传到了右半身。

山桥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朝仓在转身时用拳头击中了自己的太阳穴。

“快滚!我先不把你们交给警察。如果你们再敢来,下次就不是断一只手、一只脚了。”

形势急转之下,主客颠倒了,朝仓用刀杖的头刺着这4个人。他们相互搀扶着,踉跄着逃走了。在身体丧失战斗力的同时,心理也被击败了。

隆一终于察觉到了楼下的异常动静,从二楼跑下来。

“怎么了?”隆一问。

“刚才进来几个小偷,现在被我赶跑了。”朝仓若无其事地回答。

“不用报警吗?”

“幸亏发现得早,没有损失。要是警察来了,会问个没完。”朝仓说。隆一察觉到绝不是几个小偷那么简单,但也没有追问。

隆一和耀子夫妇似乎察觉到是有打手追来的迹象,早晨就赶回了东京。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温馨的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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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招回耀子又失败了,法泉气愤难当,又无处发泄。

虽然中胁已经入教,但他不是普通的信徒。他们平等合作,在中胁看来,这是相当于结拜兄弟的结盟,中胁帮助实行招回耀子的计划,是出于好意。

因此,虽然计划失败,法泉却不能追究中胁的责任。

四谷的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也让法泉气上加气。虽然还不知道详细的经过,但好像是遇到了极其强劲的保镖。

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警卫情况,但中胁组派出的4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竟然全部被打败,这样的事还从没发生过。也就是说,耀子早就预见到了教团的打手袭击而事先做了防备。

但是,据法泉收到的情报,耀子住的热海宿舍只有白天才有管理员来上班,难道是情报有误吗?

法泉难以控制自己的愤怒,质问新布教部长若山。

“我认为情报没有错误,侦察得很仔细。我考虑了各种可能性,是那个白天上班的管理员当晚没走。”

“是几个管理员?”

“一个。”

“就是说,一个管理员打败了四个中胁组的冲锋队员。”

“只能是这种情况。”

“很少有人居住的热海宿舍怎么会有这么高强的管理员呢?”

“上次招回耀子时,就是因为那个像朝仓的人阻挡,才让她跑了。”

“什么?难道是朝仓在那里?”

“能一个人打败4个中胁组的冲锋队员,我想只有朝仓。”

“难道耀子和朝仓有什么联系吗?”

“如果上次招回耀子失败是因为朝仓,我想这就不是偶然的,他们一定有联系。”

但是,如果耀子真与朝仓有联系,她就不会入教。入教时,耀子是非常热心的信徒,把自己家也向教团开放,甚至一度成为教团的重要据点,因此才导致耀子的父亲中部俊英对教团的敌意。耀子完全没有必要欺骗法泉,假装入教。

如果他们之间真是有联系也是在耀子入教之后,不,不是这样。法泉重新开始考虑。

难道朝仓受雇于中部俊英?俊英命令他保护耀子,他才两次出现在招回耀子的行动中。这样一来,朝仓出现在热海也就是理所应当了。

如果朝仓真是受雇于中部俊英,担任耀子的保镖,那么自己就很难得到耀子了。法泉就像一个想要自己喜欢的玩具的淘气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耀子。

现在对于法泉来说,即使是牺牲神女殿的全部神女,他也想得到耀子。因为逃跑的猎物的身上丰富的肉在吸引他。

依靠与中胁的结盟,法泉重新得到了领导权,但是如果连耀子都不能召唤回来,说明了自己还是无能。

4个中胁组精锐的惨败让中胁先是震惊,随后暴跳如雷。当时命令他们将中部耀子带回来时,这4人因为只是去绑架一个女人,表示出不屑的样子。

“是谁胡说这是一个流氓就能解决的事?你们还有脸回来,真给我们中胁组抹黑。”中胁怒骂着,4个人连气都不敢喘。不仅不敢回嘴,因为被敌人打得连手脚都骨折、膝盖骨粉碎,身体都不敢大动。

当时受伤较轻的山桥开着车好不容易才逃出来,3个人住院,现在还在卧床期间。

对于中胁来说,连帮助法泉绑架一个神女都做不到,自己真是丢尽了脸面。这件事或许会影响到一真会接班人之争。中胁下令严禁外传,但是因为是与教团共同行动,难以防止由教团方面泄露出去。

“能把你们4个人打败的管理员究竟是什么家伙?”中胁息怒之后,问道。

派出去的这4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一流的高手,一个人可以抵挡5个人。中胁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管理员怎么能一个人打败他们。

“因为对方是管理员,我们首先就没有戒备,但他不是一般的人,这个家伙是职业高手中的高手。不能这么就罢休,得让他尝尝苦头。”山桥气得瞪着眼睛说。

“要切断他的手指吗?那可不是吃苦头。”中胁追问道。

“明白了。一定向管理员报仇。”

“这个管理员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是摸黑对打,没看清对方的脸。他使用一把刀杖。动作敏捷,会柔道或空手道。”山桥好像又看见了管理员像闪电般地扭转逆境的一系列动作。

“白天才上班的管理员为什么就那天晚上住在宿舍呢?”

“不清楚,或许是情报被泄露了。”

“如果你们不往外说,就只能是教团方面泄露的。”

“教团有很多信徒,难以保证不会泄露。”

“如果是教团方面泄露的,教团就有责任。是教主求我们帮他绑架中部耀子。如果是教主的人泄露出去的,这个责任要由教团来负。”

如果是从教团方面泄露出的情报,就必须向教团的负责人追究。

法泉很狼狈,因为教团方面收到了中胁的严重抗议,指责是教团方面泄露了情报,中胁怀疑教团内部有奸细。因为是法泉请求他们绑架耀子,教团方面理应严格保密。但现在的事实是这件事已经预先泄露给了耀子,所以教团不能作任何辩解。

教团对中胁掩饰说:“我们已经严格保密了,不应该出现泄露情报的现象。但是我们会尽快在教团内部进行调查。”

法泉在怀疑是不是四谷泄露了情报。但是第二次绑架耀子的计划四谷根本不知道,等他知道真相时,计划已经失败了。

如果不是四谷,又是谁呢?法泉又开始疑心生暗鬼。现在他不相信任何人。

关于情报泄露一事,如果不能给中胁一个恰当的解释,也会影响到结盟披露宴会。现在披露宴会的会场已经预定好了,在时间上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如果中胁对教团方面的解释不满意,也许或导致双方合作的破裂。这样一来,四谷会趁机重掌大权。

并以勾引、绑架有夫之妇和教团外的女人、多次损害教团的声誉、导致教团的危机等罪名严厉追究法泉的责任,那么法泉下台也是必然的事实了。

法泉命令严厉追查内奸。这个内奸就在自己的身边,法泉想在披露宴会之前无论如何要查出这个内奸。这时,若山布教部长给他出了一个意外的主意。

“如果查不到内奸,我们可以制造一个。”若山提出。法泉一时间没有明白若山的暗示。

“就是说,可以把谁先当成内奸。即使抓到了真的内奸,他也不会老老实实承认。如果我们交不出内奸,就不能安抚中胁,倒不如先制造出一个内奸。”法泉终于明白了若山的用意。

中胁不会追究内奸的真伪。如果查不到内奸,可以先捏造一个应付中胁,这样就得到了中胁及中胁组的谅解。

“但是,把谁当成内奸呢?”法泉问。如果是捏造,谁都可以成为内奸,但这个人必须得让中胁信服。

“我倒有一个最理想的人选。”若山意味深长地笑着,法泉大吃一惊,“是……四谷吗?”

“再没有比四谷更合适的人选了。”法泉一拍大腿,真是绝妙的人选啊。

但是,四谷作为神卫队长经手处理过教团最肮脏的事情,也就是说,他知道教团所有的秘密。所以尽管法泉知道四谷对自己有威胁,也不敢擅自对四谷动手。如果处理不当,教团的秘密就会暴露。

“悄悄把他埋起来就可以了。就像四谷对江头和川岛……”若山小声说。法泉看着若山的脸就像看魔鬼一样,但是法泉还是采纳了这个魔鬼的建议。

“如果除掉了四谷,神卫队就会像以前那样忠诚于尊君。像四谷这样的不忠之徒不应该呆在我们教团。”若山说。对若山来说,四谷就是自己的眼中钉。若山比四谷入教晚,他看准政变未遂后四谷处于颓势,一举升任布教部长,但他还是处在四谷的下风。虽然是势力衰退,但四谷的威势在教团还是处于首位,依然对法泉构成威胁。如果与中胁合作破裂,四谷就会复苏。

“好吧,就交给你办。”法泉说。他想起在政变事件后,也是这么命令四谷清除叛乱分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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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乘出租车赶到宿舍时,宿舍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片寂静。周围没有警车和救护车。

但是,真由美敏感地察觉到夜空里漂浮着一股可疑的奇怪的味道,似乎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扫除,尘埃已经落地。一定是刚发生过异常,现在已经平息。

宿舍的大门关着,真由美去按门柱上的门铃,屋内似乎有人,从里面传来朝仓的声音,是和平时一样镇静的语调。

“我是真由美。太好了。”真由美不由得用手扶着门柱,一边支撑着身体一边缓解着自己的紧张。

“真由美,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感到不安。”

“没什么可担心的,是你想得太多了。”朝仓在里面笑着说。真由美注意到朝仓的声音十分清澈,似乎根本没有睡觉,但现在已经是下半夜3点了。

“你没睡吗?”真由美问。

“睡了一会儿。”

“但你的声音像是一点儿也没睡……”

“有车吗?”朝仓没有回答真由美,反问道:“我让出租车等着呢。”

“我的工作还脫不开身,请你先乘出租车回去。早晨我会早点回家,和你一起吃早饭。”

“对不起,耽误你的工作了。”真由美一边道歉,一边在心里猜想下半夜3点还离不开的工作是什么工作,还是发生了异常情况,但是看到朝仓平安无事,真有美已经放心了。

真由美不想见到隆一,虽然是担心朝仓的安危才特意跑来的,但她还是避免与隆一见面。

朝仓按照他们的约定,早晨8点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大概是因为那个脱不开身的工作消耗了体力吧。

二人面对面吃着早饭,朝仓突然说:“客人今天早晨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啊。”朝仓是8点到家的,隆一夫妇肯定是在这之前回去的。

“我们也许不能在这里住了。”

“还是有事发生了。”

“说实话,是教团的打手追来了。”

“虽然把打手赶走了,但他们不会罢休的,查出我们的地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朝仓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但从他脸上的疲惫可以推测,他刚才为了赶走打手,是经历了多么严峻的考验。

打手们也许知道了管理员就是朝仓,如果他们知道了朝仓的去向,也就知道真由美的去向。虽然法泉现在是在追捕中部耀子,但是如果他知道了真由美的地址,会马上激起他的愤怒。

“我明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宿舍那边没关系吧?”

“在这种情况下工作,我什么时候辞职都可以。”似乎朝仓与宿舍的主人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现在的住所是借的,没有像样行李。一般的日常用品可以随处购买,可以扔下。为了可以随时搬走,房租已经事先付过了。

二人吃完早饭,像要离巢的小鸟似的急忙整理着随身物品。短暂的平静生活结束了,只要能和朝仓在一起,她愿意去任何地方。如果朝仓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她就可以和朝仓一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平静地生活,为了这一天,真由美甘愿和朝仓一起过流浪的生活。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七个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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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谷从教团消失了。教团方面公告说是按四谷本人的意愿退出了教团,此外没有做详细的解释。

教团内部都在流传说是四谷被秘密处决了。自从教团与中胁合作后,信徒们都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果然验证了。

四谷突然退出后,神卫队没有任何举动,神卫队也随着四谷的消失失去了统治力。

若山布教部长代替四谷势力上升,以绘里奈为首的神女殿的神女军团全力支持若山。素日不合的绘里奈、未央和贵代三大派系联合起来支持若山,若山为报答她们,也向神女殿表示出了最高的敬意。

信徒们私下都传说若山是第二个四谷。

但是法泉从政变后四谷势力的急剧上升得到了教训,没有让若山兼任其他的要职。不能把过多的权限委任给一个人,否则自己就会处于危险中。

依靠与中胁的合作,法泉抑制了自己的敌对势力。中胁得到了内奸四谷被处决的绝密报告后,也很满意。四谷曾是教团中最有实权的人,凌驾于法泉之上。处决了四谷,中胁的面子也保住了。

处决四谷后,法泉终于可以放心了。但是新的担心又涌上心头,那就是朝仓的行踪。

据推测,打败中胁组精锐的热海宿舍管理员就是朝仓,那以后又杳无音信。教团和中胁组前去热海搜索,等他们赶到时,已经不知道他的去向了。

向附近的人打听后得知,二人的相貌特征与朝仓和真由美一致。也证实了若山的推测,朝仓是中部的雇佣兵。

法泉最大的担心是,朝仓是否会在披露宴会上袭击自己。当天会有教团、中胁组和一真会成员等数千来宾出席,如果再加上有关厂家和建筑工人,规模会超过统一结婚典礼,当然警察也会来监视。

不敢保证朝仓不会趁乱混入来宾中,不,朝仓一定会来。以前他那么固执地想要杀法泉,他决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

中胁已经说过把警卫任务交给他,但是朝仓一个人就击退了中胁组的干将,法泉还是不能放心。正因为这次来宾众多,朝仓才有可乘之机。

原本应该由教团的神卫队保护法泉,但是失去了四谷,其战斗力已衰退。凭一支玩具部队是难以抵挡朝仓的,法泉非常不放心。现在,剩下的课题就是披露宴会的具体事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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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协会决定在神谕天使和中胁组结盟披露宴会之际动员全体会员。神谕天使通过与暴力团合作,越发显露出了反社会的本性。

协会决定当天在会场的周围举行反对神谕天使和中胁组结盟的示威游行。由于这次行动涉及暴力团,比上一次统一结婚典礼时的游行更紧张。

神谕天使是反社会的集团,但毕竟还是披着宗教的外衣,而中胁组则是赤裸裸的暴力团,是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协会的会员做好了拼命的精神准备。

协会还有一件十分关心的事。

“上次的救人英雄还会来吗?”

“肯定会来。”

“这次和结婚典礼不一样,他不能接近法泉。”

“但是,他不需要劫持法泉当人质,他可以自由地行动。”

“和上次不同,还有中胁组在法泉身边。”

“中胁组会保护法泉的。”

“这么说,四谷真的消失了。”

“听说被处决了。”

“是因为势力发展太快,威胁到法泉的地位了吧。”

“听说算上次政变事件被开除的江头、川岛,再加上四谷,神谕天使的土地里恐怕到处都是死尸了。”

“干部们也都在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这次也是那位英雄的第三次机会,他不会允许自己再失败了。”

“不会失败的。结婚典礼上是为了救夏居真由美,自己放弃了机会。”

“就是说,错过了报仇的机会啊。”

“如果要失败了,一定会在会场内就被秘密处理掉,我们不会知道他是否来。”

“会场里有山口先生等信徒帮助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们。”

山口得到了若山的信任,被指派担任会场筹建、置办宴会用品等重要的工作。在信徒中也有很多协会的支持者。

协会的会员们都对救人英雄的行动表示强烈的关心。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位英雄在热海的宿舍打败了中胁组的打手。这件事只有教团和中胁组的极少数人知道,因为严禁外传,所以协会的情报网还没有打探到这个消息。

协会必须阻止神谕天使和中胁组的结盟,比起上次的统一结婚典礼,关屋发动了更多的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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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被教团的打手抓到的隆一和耀子被管理员搭救,在中部俊英派来的多名保镖的护送下,回到了东京。但是在自己家还有危险,二人暂时住在市里的饭店。

就在他们几乎忘记法泉的时候,又被打手追捕,耀子深受打击。法泉决不会放过她,当过法泉的神女,一生就被法泉刻上了烙印。耀子虽然知道法泉的固执,却没想到会到如此的地步。

如果不是有管理员,恐怕自己现在已经被绑架到法泉的身边。对于法泉来说,这不绑架、诱拐,招回神女回到自己的身边是理所应当的事。只要一想到被囚禁在神女殿的生活,耀子就不禁浑身颤抖。

“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管理员。”耀子到达安全地后,终于放心了。

“见过……在哪儿?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宿舍。”隆一问。

“不,准确地说,不是见过,是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他的声音。”

“有同样声音的人有很多嘛。”

“不过,我确实听过那个管理员的声音,好像是不久前。对了,不仅是声音,他的脸我也看着很眼熟。”耀子看着天花板回忆着。看着耀子的表情,隆一也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刚见他时,第一眼就感觉他特别值得信赖。也没有什么根据,就是那张脸,让人特别放心。像你说的,或许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果是见过,为什么管理员不说呢?”

“如果是擦肩而过,他怎么会自我介绍呢。”

“如果只是擦肩而过我们就不会对他有印象。”

“他不是普通的管理员,是岳父派来保护我们的管理员。肯定在哪儿见过。”

如果看见他一个人赶走多名杀手,就会知道他不是简单的管理员。

从热海回来不久,二人几乎同时恢复了记忆。

某家报纸以《神谕天使的内部政变?》为标题报道了神卫队长四谷被解除职务的消息。报道的内容很笼统,大意是四谷自政变事件以来,势力增长过快,被解除职务。

据报道员评论“在政变事件中防患于未然的四谷因势力急剧加强,已经威胁到了法泉。因此法泉与中胁结盟,用武力解除了四谷正的所有职务。据推测,今后若山的发言权将大大加强。中胁勇夫以神谕天使的势力为背景,巩固了自己在一真会接班人的地位。如果今后一真会成为神谕天使的军队,将会出现一个世界罕见的暴力教团。”

读到这段消息,二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声音:“是在停车场被绑架时救我们的那个人。”

“是统一结婚典礼上的解救者。”二人相互补充,终于恢复了记忆。

统一结婚典礼事件后,耀子为了躲避法泉藏在市内的一家饭店里,正当他们要去伊豆时,被教团的打手绑架,打手的车被什么人狙击,把耀子从险境中救出。当时,绑架小组的头头脱口喊那个狙击者“你是……ASAKURA”。似乎那个头目知道狙击者的身份,他的名字是ASAKURA。

夫妻二人被打手放开后,狙击者用低沉的声音喊他们快离开停车场。虽然外貌略有不同,但管理员确实与电视里的救人英雄很相像。

当时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确认对方是谁,现在一回想,那个救人的英雄和在饭店停车场救他们的狙击者形象完全一致。

虽然不知道ASAKURA是什么人,但他一定是教团的敌人,是两次把夫妻二人从危险的境地中救出来的英雄。

“当时那个头目脱口喊出的ASAKURA真是那个管理员的话,他肯定不是偶然出现在宿舍里,肯定是父亲派来保护我们的。不过,在停车场救我们时,父亲为什么说他也根本不认识他呢?”耀子不解地说。

“ASAKURA大概是朝霞的朝,仓库的仓,朝仓是在独自袭击法泉,父亲肯定知道这些事,在帮助他。自从你入教后,父亲就把神谕天使当成了敌人。”

“这么说,父亲知道朝仓的所有行动了?”

“大概是吧。总之,管理员和统一结婚典礼上的英雄和在停车场救我们的恩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如果我们的记忆没有错,肯定是同一个人。”

“有一个女人在结婚典礼上被救出,她和管理员会在一起吧。”耀子的话让隆一很吃惊。

“怎么了?你知道点儿什么吗?”耀子好像察觉到了隆一的反应,看着他的脸说。

“不,没什么。我在想会有那个可能吧。”隆一若无其事地搪塞过耀子的话。

隆一听了耀子的话,觉得真由美有可能和朝仓在一起。救出事件后,真由美去向不明,但极有可能就是和朝仓呆在一起。如果没有发生教团追捕的事件,他们或许有可能在热海相遇。

朝仓知道真由美和隆一的关系吗?真由美不会向朝仓说出过去的事,朝仓也不会了解真由美和隆一过去的关系。真由美没有必要说实话,朝仓也没有必要知道。隆一知道自己错过了在意外的场所见到真由美的机会。但是,最好是不再见面。他们的人生已经没有了交叉点,真由美和隆一都走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

隆一是抛弃真由美的男人,真由美最不想见到的男人就是隆一。隆一没想到曾经相爱过的男女竟然在分手后会在各自的人生轨道上发生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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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日(结盟披露宴会的举办日期)是由法泉和中胁及几名最高层干部秘密决定的。但是,必须要事先严格保密,因为教团内部还有被泄密的危险性,内奸就在教团里。

根据若山的建议,把四谷捏造为内奸,躲开了中胁的严重抗议。但法泉知道四谷不是内奸,内奸还活着。

为了阻止朝仓的行动,在X日到来之前必须要保密。

法泉一直处于不安之中,在统一结婚典礼上果断、勇敢而巧妙的行动,后来的“紫水晶”狙击事件,以及两次成功地阻止了绑架中部耀子计划、打败四谷的神卫队和中胁组的精锐,一想到朝仓的这些行动,法泉就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恐怖。

X日警卫已经全权委托给中胁组,中胁也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中胁组的老练猛将也难以抵挡朝仓,法泉还是十分担心。一想到自己在统一结婚典礼上被朝仓用凶器刺伤的情景,法泉就不寒而栗。

拥有百万信徒的教主和现人神的威严扫地,一想到自己当时的丑态,法泉就感到愤怒、恐惧和羞辱。

如果这次再上演第二场统一结婚典礼上的闹剧,法泉的权威将不复存在。不仅是法泉,中胁组也将信誉扫地。

对于中胁来说,不仅是为了保护法泉,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法泉安慰着自己。

中胁为了准备X日,不仅出动了全组的成员进行会场的警卫,为了以防万一,还聘请了外籍雇佣部队。

这些人被外界称为歹徒七人组,是国际职业杀手,被他们袭击过的人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也有人称他们为夺命七人组。

意大利的布鲁特是善于使用刀的高手,因为其杀人手段过于残酷,很多人把他叫做野兽。

他在趁对方不备时接近目标,一刀刺入目标的要害,受害者毫无声息就倒在地上,而倒在地上的同时已经毙命。他是混在人群里悄悄动手,等周围的人发现受害者时,犯人已经无影无踪了。他也叫做一刀封喉布鲁特,令人恐惧。

来自美国的亚瑟是手枪射击专家,他使用过世界各国的各种手枪,对狙击的目标从没有失手过,有一枪致命的别名。

一枪必中,杀人后,他马上把使用过的手枪分解,再扔掉,不留下一点证据。据说连老鼠都逃不过他的枪法。人送外号老鼠天敌。

墨西哥的德拉季拉不用任何武器,他的全身都可以转化成武器,杀人的技巧已经出神入化,瞬间就可以命中敌人的要害。他掌握人体的一切要害之处,空手便可瞬间制敌人于死地。手、拳、腿、脚、指尖、牙齿一切都是他的精致的武器。

用手可以粉碎十几块砖头,拳可以击破厚重的墙壁,双腿像闪电般地交替击打,极具破坏力。即使目标戴着安全帽,经他的手砍下去,瞬时头盖骨凹陷。他会根据情况使用不同的武器,以攻击敌人最有效的部位,使目标毫无还手之力。

他受过令人恐怖的训练,已经在头部练成了肌肉和三角肌,如果击打他的颈椎和头顶,他也纹丝不动。传说用日本刀击打他,刀都会被弹回来。

贵田是善于使用斧头的高手,杀人就像砍柴一样轻而易举,有人称他为贵田刀。

不仅能用斧头准确地切砍到目标的要害,在远一点的距离内也可以准确地飞起斧头,通过切开脊柱或肋骨,击中心脏。他使用的斧头是特制的短柄轻便型战斗用的手斧,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不离身,任何人都不会发现他携带武器。

中国的美柳玉是像电影明星或模特一样的窈窕美女,双手拉着一条肉眼看不见的钢琴用的钢丝,身体可以在一定的空间里自由移动来攻击目标,有蜘蛛女的别名。

当目标被她的美色吸引时,就会渐渐向她靠近,而此时缠在脖子上的钢丝已经勒紧了。有时她会抛起一张像绢一样柔韧的网,缠住目标的身体,用针刺瞎对方的眼睛。

熊切是善于使用杀人猎犬的高手,他不仅让调教过的猎犬咬死目标,还在猎犬的身上装上炸药和霰弹枪,一起攻击目标。即使躲开了一只或两只,也难以躲开一群猎犬的袭击,目标一般都无处可逃。

鬼冢是飞镖高手,他使用带发条的飞镖,不发出任何声音和光线,可以准确击倒百米开外的目标。

这7个人在职业杀手中也是最凶恶的。中胁通过友好组织,召集了最精锐的凶狠杀手。

尽管支付了高额的酬金和食宿费、交通费才把他们请来,但他们还是不满意。他们自负地认为根本用不着把7个人都找来,一个人就可以绰绰有余解决问题。

如果朝仓不出现,也要支付他们的酬金以及熊切带来的猎犬饲养员、猎犬的饲料、美柳玉及德拉季拉的助手和弟子的交通费、食宿费。

不仅是浪费了金钱,对于特意从远方请来的布鲁特、亚瑟、美柳玉和德拉季拉来说,不是仅仅用金钱就能应付过去的。

但是,中胁还请来了外籍雇佣部队。X日的结盟披露会不仅关系到中胁组的名誉,也关系到中胁是否能继承一真会。无论花费多少金钱都必须阻止朝仓的行动。

中胁对恶徒七人组交代说:“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要尽量争取活捉。我得事先警告你们,如果轻敌就要付出代价。总之,不能让他轻易地死。”

“你的这个要求可真难啊。我们是职业杀手,不习惯生擒活捉。”熊切提出反对。

“所以我建议你最后出场。如果他们6个人失败了,你再去把他杀了。”

“那样的话,熊切大概永远不能出场了。”美柳玉娇媚地笑着说。

“美柳玉小姐,也许你也不能出场了。”亚瑟用生硬的日语说,用手做出手枪的样子,指尖瞄准了美柳玉。美柳玉嫣然一笑,用网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你的要求虽然很难,但我们会尽量按你的要求去做。”贵田缓和语气,调解说。恶徒七人组不愧被称为世界一流高手,只要看见他们在一起,就仿佛看见刀光剑影,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四谷被清除了,但神卫队还存在,再加上中胁组的保镖和恶徒七人组,法泉已经有三重警卫在保护。

会场外围还有警察在监视。对朝仓来说,警察也是敌人。因此,朝仓绝对难以冲破这四重防线来威胁法泉。

X日已经决定了,但是就X日的对外公布问题上,教团和中胁组出现了分歧。

教团方面认为,为了保证法泉的完全,应尽量把X日压到最后的期限再公布。但是中胁组提出:“如果朝仓不出现,他的威胁就永远存在。为了把朝仓引出来,应该提前对外公布。”

教团对提前公布表示为难,但中胁坚持自己的意见:“如果你们对保密表示为难,那就不是公布日期早晚的问题了。你们是不能保证教团方面的保密工作吧。中胁组没有奸细,怀疑自己有奸细的是你们教团。朝仓大概早就知道X日了,警察和媒体恐怕也是,我们再没有理由拖延对外公布了。”

教团方面只好勉强同意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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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通过教团内部的内应已经知道了中胁聘请恶徒七人组的情报。恶徒七人组臭名远扬,朝仓也听说过。这次自己的对手是国际性的职业高手,他知道自己的行动不会像以前那样顺利。

中胁组没有刻意隐瞒聘请恶徒七人组的消息,是预测到朝仓得知这件事不仅不会退缩,反而能更加激起他的斗志。也就是说,中胁组以恶徒七人组为诱饵来引出朝仓。

对朝仓来说,恶徒七人组只是保护法泉的警卫,不是自己的目标,是阻挡自己的一道防线,不是诱饵。朝仓没有想与世界一流杀手一竞高低的想法,只不过是中胁没有掌握的朝仓的心理活动。

(这次也许不能活着回来。)

恶徒七人组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强敌,自己单枪匹马难以决出胜负。想到如果7个人一起与自己搏斗的场面,朝仓也不禁后背发凉。

但是,决不能放过法泉。朝仓知道这次的结盟披露宴会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不能永远为避开世人的眼目永远过着流浪的生活,与真由美的半同居生活也要有个交代。

如果朝仓不能活着回来,真由美会怎么样?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只要一想到真由美孤苦无助的样子,朝仓的心就一阵阵地疼痛。真由美坚信朝仓肯定会活着回来。

自己为了给妻子、女儿报仇一直过着荒凉、寂寞的生活,是真由美把他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出来。现在朝仓非常后悔自己不应该接受真由美。

真由美是朝仓在失去亲人的后半生里最重要的人,多亏了真由美,自己才有了这段快乐的生活,但是复仇的人没有权利去追求快乐。而自己一边走在复仇的道路上,一边却在与真由美快乐地生活着。

真由美原本与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甘愿陪他走在这黑暗荒凉的人生之路。如果朝仓真的不能活着回来,他所背负的人生的不幸就会转嫁到真由美的肩上。

和真由美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甚至超过了他与家人一起度过的幸福的前半生。朝仓曾发誓终生为亲人复仇,却与真由美不期而遇,陷入多愁善感的情感中。

自己一个人便可以承担过去的不幸,却把真由美也牵连进来。但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不是真正的人,不,不能成为真正的人。)

朝仓对自己说。

朝仓纪之5年前就随同被活活烧死的妻子一起死了。现在活在世上的是朝仓的亡灵,与真由美邂逅、一起生活的也是朝仓的亡灵。

真由美曾说过:“朝仓先生只要永远想着家人,就永远不能成佛。”

只要朝仓想着真由美,朝仓的真身就不能瞑目。现在不是生者的复仇,而是与妻子一起被杀死的亡灵在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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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X日对外公布的同时,在曙村的会场里,陆续开始了筹建工作。预计当天出席的人员有教团人员、中胁组成员、一真会干部和成员、双方的来宾、随行等大约8000人左右,如果再加上参加筹建的商家、工人,人数可达1万人。

受害者协会动员全国力量,准备举行一次超过统一结婚典礼的大规模游行示威。不用说,媒体为了采访也组织了超过统一结婚典礼的强大报道阵营。

长野县警方也出动了前所未有的大批部队,动员了别动队、警察、便衣等1200人,在现场布置了强大的警力。

披露宴会所需要的物资正在源源不断地搬进会场,其中包括供1万人使用的饮食、餐具、寝具、服装、警备、通信器材、帐篷、简易厕所等等。

环顾曙村,村里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拥挤过。在会场的一角,为了乘专用直升机光临现场的法泉,特意建造了一个临时的停机坪。

连日来,大批的车辆往来于村内外,无数的车辆、建筑机械和筹建工人们卷起的尘土像乌云一样漂浮在会场的上空,偌大的会场看起来显得很狭小。

“这不是在破坏我们村子吗?”村会议院担心地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些人连警察的禁止劝告都不听,还在筹备建设会场呢。”

“他们结盟披露完就走了,但料理残局可非小可啊。”

“不管怎么说,是村议会一致通过的。媒体全来了,即使村子多少受到一点破坏,但我们曙村不是在全国有名气了吗?”

但是,要说是给村里带来收入,也只不过仅仅是一天的会议而已。这一天过去后,媒体就离开了,恐怕社会上会迅速遗忘这个村子吧。为了这短短的一天,自然遭到破坏、野生鸟类和动物被夺走家园、珍贵的植物灭绝。

村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危险性,但是已经晚了。教团和暴力团的大规模阵线已经在村里全面铺开。

山口得到了若山的信任,成为“中胁组入教披露宴会会场筹备委员会”的中心人物,负责筹建工人商家的部署、物资调配、指挥搬运业务。

山口第一次得到若山的信任是当时给四谷提供了50套防弹衣,以后,又不断帮助教团采购了大批物资,没有发生一点纰漏,更得到了若山的信任。

最让若山信服山口还是在决定筹备委员会名称的会议上。从表面上看,会议似乎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对教团和中胁组双方都非常重要。

筹备委员会的名称将决定双方的主导权地位。当初教团方面建议的“神谕天使,中胁组结盟披露筹备委员会”的名称,因把中胁组排在教团的下面,遭到中胁组的强烈反对。反过来,教团也难以接受“中胁组,神谕天使结盟披露”这一顺序安排。

即使是并列排序,也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双方争论不休,互不让步,会议暂时陷入了僵局。山口以物资调配负责人的身份出席了会议,此时他站了出来,“‘中胁组入教披露宴会场筹备委员会’这个名称怎么样?入教一词充分表示出了教团的参与,而‘中胁组入教’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把双方置于平等的地位。”

山口的提议非常巧妙。虽然没有直接提出神谕天使的名字,但是把结盟改为入教又暗示了教团一方的优越性。对于中胁组来说,自己的名字排在了前面,似乎站在了教团的上风。

山口的提议得到了双方的同意。他成为这个正式名称的命名人而得到了双方的重视。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受害者协会的会员。

教团因为与中胁组结盟,在心理上已经放松了对受害者协会的重视。对教团来说,暴力团本来就是敌对集团,现在既然双方结盟,就很自然地把敌人变成自己的朋友。

以前因为法泉领导无能,导致信徒的信仰动摇。肃清四谷后,神卫队失去了原有的警备力,对信徒入教的确认放松。神卫队里有很多人反对与中胁组结盟。趁这个时机,山口顺利地打入了教团的内部。

山口利用若山的信任,把多名化装成建筑工人的协会会员安排进曙村。在披露宴会的当天,如果朝仓出现,他们就会成为支援朝仓的后备力量。X日进入了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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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能警署搜查总部正在跟踪若山。经黑田再次询问山川皮肤科,得知若山患的是老年皮肤瘙痒症。这个病身上不起疙瘩:只是头皮及身体的一部分感觉瘙痒。据医院说,为了查清病情,现在正在治疗中。

虽说病情不严重,但药也快用完了,大概最近会来医院。医院没有保密,把若山的病情都吿诉了警察。

黑田在向医院表示谢意的同时,又提出要求,“如果若山预约看病,能否通知我们?”

“他来医院前都会事先预约,我们会和你联系。”医院爽快地答应了警察的要求。

这时,教团和中胁组公开发表了结盟披露的X日。

黑田悲观地认为,若山作为教团的重要人物或许忙得没有时间治疗瘙痒症。

“我得过瘙痒症,一痒起来就忍受不了。既然他的药快要用完了,他肯定会来。”同事丸山说。

根据医院和丸山的推测,警方只有耐心等候。但是,很快就有了消息。

“若山先生已经预约了,明天上午10点左右来。”山川医院的护士打来了电话。黑田跃跃欲试等待着若山。

两天后,黑田和丸山上午9点就到达了医院守候,医院还没有营业。虽然若山预约的是10点,但他们担心他也许早来。黑田在医院的候诊室守候。

医院很兴旺,很多人在门诊领取挂号票,按顺序等待医院9点开诊。

为了防止发生以外,丸山在外面守候,内外双层埋伏。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早教团的报纸和宣传册上看过他的照片。

上午10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山川医院的门前。以前教团的车上都很夸张地悬挂着教团的旗子,因为最近受害者协会的反教团运动兴起,教团已经摘去了一切带有教团标志的东西。

若山按照预约的时间来到了山川医院,没带随行人员,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若山走出来后,汽车驶向医院的专业停车场。看上去若山是特殊患者,他只和门诊打个招呼,就径直进了诊察室。

一会儿,他出了诊察室,在门诊取处方、付款,离开了候诊室,根本没看候诊室这边。黑田也跟在若山的后边出了候诊室,外边还有丸山在守候着。若山站在山川医院的患者出入口,向停车场的方向挥手,但司机没有注意到若山,车还停在原地。若山轻轻皱皱眉头,向停车场走去。这时,黑田和丸山已经在前后夹住若山,若山怀疑地看着他们。

“是神谕天使的若山部长吧。”黑田先发问。

若山一副怀疑的表情:“你们是谁?”反问道。

“是警察。我们想问问有关影森时雨的事情。”黑田的话刚一出口,若山的表情僵硬住了,突然跑起来。黑田和丸山虽然都在盯着他,却没料到他会突然逃走。

既没有出示逮捕令,也没有把他带走盘查,只是告诉他想打听一下影森时雨,二人都措手不及。

“喂!等等。”看着二人要追上来,若山慌了。正在这时一辆汽车开过来,车速不是很快,但是等司机看见突然冲过来的若山再刹车时,已经来不及了。

轮胎在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接下来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若山的身体撞到了车的前面,又被反弹摔倒在马路上。司机慌忙从车上下来。此时,若山的专用车才发现这一切,急忙驶过来。

“部长,不要紧吧?”专车司机冲下车,抱起若山。

“不要紧,没事。”若山虚张声势地想要站起来,但已经疼得皱着眉头,脚步踉跄。

“或许有骨折或内出血,我们是警察,马上把你送到最近的医院。”黑田刚才在医院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于是趁势和丸山把若山扶起来,送到车里,自己强行也上了车,丸山上了撞人的车,若山的车跟在后面。

若山被收留在就近的医院里,伤势不是很严重,右韧带扭伤,诊断为需要入院两周。

黑田和丸山都没想到若山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们认为若山一定和时雨的失踪有某种联系。若山的过激反应已经雄辩地证明了这种联系。

若山在医院接受治疗后,当天就出院了。似乎是害怕被警察询问而特意提前出院。

若山的举动给搜查总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但是,教团方面还没有举动,似乎是若山禁止司机外传,想要隐瞒这件事。若山的事态将会影响到全教团,若山也担心自己因此而失势,把自己撞车受伤说成是跌倒摔伤,似乎是刻意隐瞒真相。这些奇怪的举动都是间接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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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和真由美离开热海后,辗转于各地的饭店、旅馆,最后在吉野的山庄别墅住下来。这座别墅位于吉野山里,从山上可以俯瞰中千本市。背靠山崖,可以尽情向远方瞭望。这里也是中部集团的干部宿舍,由此看来,朝仓和中部一定有某种关系。

但是,真由美没有追问。在樱花盛开的季节,吉野游客众多,但现在正是樱花的淡季,山里寂静无声。山庄在樱花树和枫树的包围中,远离尘嚣。现在夏天刚刚过去,观赏红叶的游客还没有到山庄附近来。

两个人经常一起在吉野山上散步。虽然错过了满山樱花盛开的美景,但是可以一边欣赏风景,一边漫步在具有悠久历史的山间小路,仿佛时光倒流到1000多年前。

当年后醍醐天皇来到吉野,最后在这里结束了他的波澜起伏的一生。吉野的历史令人伤感。两个人经常漫无边际地在吉野的山里散步,似乎迷失在历史的足迹中。

一天,他们从金刚神社穿过狭窄的山路,发现了在杉树丛中有一个小小的庵,指示牌上写有“西行庵”。西行曾是北方来的武士,在此隐居结庵修行3年。

“这里太寂寞了。”真由美感慨地说。

“对于西行来说,也许这里就是最能让他心情平静的地方。”朝仓说。

“要是我可受不了一个人的寂寞。但是如果和你在一起,即使永远呆在这里,我也能忍受。”真由美倾诉着自己的感情。

二人的话一停,就听见风声跃过树梢越来越大,远方传来溪流的水声。时而也能听见有小动物在草丛中穿梭的声音,似乎时间就在这里静止了。

朝仓突然感到自己多么渴望能和真由美永远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吉野山里,忘记仇恨,像当年西行每日弹琴咏歌一样,到达超脱的境地。

杉树林里混生着樱花树和枫树,枫叶已经开始变成红色。望着眼前的景色,二人似乎看见了樱花盛开的美景。突然,风声停了,水声却越来越大。

真由美紧紧靠着朝仓,二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真由美颤抖着双唇仰起脸,二人像要把对方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尽情地亲吻着。流水声也消失了,周围只有远古的寂静。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们似乎与身边的景物融合在一起了。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碰到了脸上,整开眼睛一看,是一片从树梢掉下的落叶滑过他们的面颊,又飞舞着飘到了地上。一瞬间,朝仓以为是樱花的花瓣。

真由美好像看懂了朝仓的心思,咏诵道:

“花瓣飞舞落唇边。”

她想起了以前曾看见过的一句诗。

“别墅的管理员说,樱花盛开时节,在中千本的山谷里,花瓣被风吹起形成一股旋涡,像暴风雪一样,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美景。明年开花时,我也想看看这个花瓣龙卷风。”真由美看着飞舞的落叶好像看见了樱花花瓣在飞舞。

“是花瓣龙卷风吗,这个词用得好。”朝仓也仿佛看见了花辦龙卷风。但是,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在明年的花季回到这里。在他们住的山谷的另一面就是如意轮寺。当年楠木正行在前往四蓧啜迎战足利率领的大军时,已经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出阵前,用箭头在寺院的大门上刻下了绝命诗。大意是:“我已经知道自己不能活着回来,就把我这即将死亡的名字留在这里吧。”

虽然是在650年前刻下的诗句,但字体依然清晰。有传言说是后人重新刻过。

“楠木正行出征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当时的心境就像这句绝命诗一样。这些文字是不是后人刻的无关紧要,毕竟表现出了一个武士英勇果敢的心境。这就是历史的浪漫啊。”朝仓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像当年正行一样。

如果潜入法泉的披露宴会,自己也很难活着回来。朝仓甚至也想在这里留下绝命诗。

“花瓣飞舞落唇边。”他又想起了前几天在西行庵的情形。

“但是,对于活着的家人来说却难以承受。”真由美迎着朝仓的视线说:

“对于要去死的人来说,这是勇敢。但是家人看见了刻在这里的绝命诗,每读一次都会悲伤欲绝。如果我是正行的家人,绝对不会来这里。”她似乎看穿了朝仓的内心,想要留住他。

吉野的生活宁静安详,但是,这一切似乎是暴风雨来临之间的短暂平静,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点,也不可能像西行那样悠闲地赏花,也不可能随着时光的流逝让自己心静如水。

据说,死囚在临刑前的最后一顿饭可以吃到自己最想要吃的东西。朝仓与真由美一起在吉野的这段日子似乎就是死囚的最后一顿饭。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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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神谕天使与中胁组合作结盟,双方更加强了情报网的建设。对于暴力团来说,有许多潜在的、未知的敌对组织存在,情报产业就是他们的生命。如果掌握情报晚了,就有被敌对组织毁灭的危险,所以为了应付紧急事件,暴力团发动了所有的力量为自己拉开了一张全面的情报网络。

事务所里到处都摆放着电话、传真机、电脑,成员每人都有两部甚至3部行动电话,甚至超过了到处发展信徒的教团情报网。

中胁把友好团体也纳入了自己情报网,这样在全国都有自己的情报系统。这时,他收到了两个疑似朝仓和真由美的人住在吉野的情报。

教团也随后收到了同样的情报,马上秘密派遣在统一结婚典礼上亲眼见过他们的信徒前往吉野,确认了是朝仓和真由美。

中胁很兴奋。即使披露宴会的警备严密,但毕竟是有近1万人参加会议,朝仓可以轻易地混入人群。与其加强会场的警卫,不如事先把朝仓解决掉。

中胁兴奋地招来了恶徒七人组:“你们要在结盟披露前抓住朝仓,实在抓不到活的,也可以把他杀掉,悄悄埋了。我很信任你们的能力,但朝仓也不是无名之辈,7个人一起出马,他绝对逃不了。”中胁交代说。

7个人对中胁的命令表示反对:“请你不要小看我们,为了区区一个猎物就让我们全都出动,可有损我们恶徒七人组的名声。一个人去对付他就足够了。”

“我说过他不是一般的猎物。”

“我们也不是一般的猎人,如果非要我们一起出动,我们就退出。”恶徒七人组一致说,中胁迫不得已,“那就分别行动,但是决不能麻痹大意。”

“谁第一个去?”

“只要去了一个人,其他的人以后就没事做了。”

这一次,7个人都想第一个去,互不相让。虽然是过于自信了,但也证明了他们确实有实力。

还从来没有猎物在恶徒七人组手里逃生过。对于他们来说,来日本领取高额酬金,却完全没有出手的机会,似乎是一种耻辱,所以谁也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最后不得已用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

结果是熊切、布鲁特、亚瑟、美柳玉、贵法院、鬼冢和德拉季拉。

“带着那么多狗也太夸张了。我一枪就能在他心脏上开个洞。”亚瑟用英语讽刺说。

“不要忘了,对手不是轻易就能靠近的人,在你开枪之前,恐怕你自己的脑袋上就先被开了一个洞。”熊切反诘说。

“我可不会干让人家事先警觉的蠢事,悄悄埋伏起来肯定有机会杀了他。”

“你说什么?”

还没行动就内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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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朝仓已经收到了恶徒七人组的情报,对方也应该知道了朝仓的地址。吉野的住处已经不安全了,如果要为真由美着想,应该马上离开吉野。

但是,只要恶徒七人组在法泉身边保护,自己就很难有向法泉报仇的机会。如果在结盟披露会场动手,有可能伤及无辜的信徒。但是在吉野,是恶徒七人组先来挑战,自己占有主动权。

结盟的会场是敌人的领地,吉野是自己的城堡。在我方阵地应战和在敌方阵地挑战,胜算比率是3:1。

当年楠木正成仅仅率领500兵力固守千早城,战胜了镰仓5万大军,就是因为充分利用了地理以及占据城堡的优势。

据教团的内应打探,恶徒七人组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用抽签的方式分别前来挑战。如果是一对一,就是势均力敌的战斗。自己占据地利的优势,胜算的可能性极高。

朝仓从这个情报中判断出恶徒七人组的自傲,他们因自己的恶名而骄傲,以为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对付朝仓。这是朝仓的胜机。

这段时间可以让真由美藏在山庄的管理员家里。恶徒七人组的雇主不是法泉,而是中胁,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真由美,是朝仓。法泉因为上次执意去银座,遭到了重创后,这次不可能让恶徒七人组帮助自己绑架真由美。

朝仓决定留在吉野应战。

他开始收集有关恶徒七人组的情报。因为他们在全球已经臭名昭著,所以相关的情报也极其丰富。朝仓仔细研究他们每一个人的技术能力,为应战做了精心谨慎的对策。

现在恰逢吉野观光的淡季,游客少,正好可以把这里当做反击敌人的战场。这里山势起伏,当年后醍醐天皇便是利用这里的地势抗击敌人,这个古老的战场也将是朝仓取胜的地方。

朝仓托教团的内应打探恶徒七人组的出场顺序,但内应是教团方面的人,想打听出中胁组方面的情报不容易。但是从中胁组委托教团帮助运送猎犬来判断,似乎第一个出场的是以猎犬为武器的熊切。

朝仓在山庄周围布置了各种装置,奔走于吉野的山谷间调查地势,抓紧锻炼身体。朝仓本能地预感到战机已经成熟,敌人就要来了,他让真由美暂时去管理员的家。

“这一天还是来了。”真由美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根据在热海别墅的经验,她察觉到朝仓正在准备迎战新的敌人。山庄的周围布上了装置,整夜不归,到了早晨浑身带着杀气回来。有时长达数小时死一般地沉睡。神经也高度紧张,听到远方传来的狗吠,就立刻清醒。

“不要担心,很快就结束。”朝仓安慰真由美说,但语气似乎不容真由美质疑。

真由美从种种迹象判断,朝仓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但他一定会取胜的。

“我明白了。在你说可以回来之前,我会一直呆在管理员的家里,但是,我们约定,你决不能发生意外。”

真由美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勉为其难,让真由美在管理员家躲避已经说明了朝仓将要面对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放心吧,我和你约定,向法泉复仇之后,就和你去谁都不认识我们的远方一起生活。我不会发生意外。”朝仓说。他不敢保证会实现自己的话,但是既然和真由美约定了,自己就要争取实现。

对于朝仓来说,以前法泉是他失去亲人的后半生的目标,但是现在他在考虑报仇之后的人生。如果杀了法泉,就偿还了朝仓前半生的债务,可以和真由美一起重新度过后半生,这是朝仓的新的目标。

恶徒七人组是挡在自己和法泉以及和真由美的新的人生目标之间的最大障碍。现在,朝仓为了自己的新目标必须要面对最强大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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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得到第一个刺客使用猎犬的情报后,在山庄里的卧室里,放置了一个穿着自己衣服的稻草人。杀人猎犬都被训练为咬断目标的脖子,也许还会在犬的身体上放炸药或利刃。

犬是用鼻子来生存的动物,其嗅觉在动物中最敏锐,据说超过人的3000到1万倍。对于脂肪酸等特定味道,可超过人的百万倍。人的嗅觉细胞大约有500万个,而犬则达到了两亿个。豢犬人让猎犬袭击目标时,都离开猎犬。因为猎犬把目标扑倒后,他可以在安全区下指令把目标咬死。

朝仓的自卫本能告诉自己敌人来了,正是这个本能才让他能生存到今天。他根据自己的本能反应,离开了山庄,随便在神社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敌人带着犬,而且一定是很多只犬,所以必须乘车来。豢犬人肯定要预先查看山庄的地势。他会在一定的距离外停车,放犬,是全部放还是分几次放,应该是根据攻击对象的不同。

从放犬的地点到攻击对象之间最好是中途没有岔路。朝仓推断,敌人进攻是在夜间,攻击的基地就是停车地点,会在吉野车站到上千本、下千本的主要街道,从那里到山庄都是直线。

进攻前还要确保犬的入口处,极有可能是浴室的窗户或是客厅的通风口,这些地方一般都上锁,但是对于惯犯来说,轻而易举就会打开。

如果自己在里面埋伏,一个敌人还可以解决,但是敌人多了,就不能在与敌人搏斗的同时防止猎犬扑来。朝仓主动应战,但没有过多在锁上下功夫。如果把锁头取下来,敌人就会以为是陷阱而提高警惕。

对于豢犬人来说还有一个弱点,如果周围有同类的犬,在他放犬时,会被周围的犬察觉而一起狂吠,给攻击对象发出警报。但是对方是来自恶徒七人组的高手,应该不会产生这样的疏忽。

这天夜里,无风、晴朗、新月,连星星也都藏在夜空里,是使用猎犬的绝好机会。

朝仓这两天注意到当地的狗突然安静起来,平时如果发现人或同类的气息会狂吠,现在却都很奇妙地无声无息。倒是当地的猫代替狗在不停地奔跑。朝仓想到,对方一定对当地的这些狗采取了什么措施。

朝仓在山庄撒了很多碳,碳自己没有任何气味,还可以吸收其他的气味。他等在马路对面的旅馆里,从这里可以看见山庄附近的主要道路,距离山庄大约100米,附近都是民宅,有很多人家养狗。

凌晨两点左右,在路口处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货车,轮胎滑在路面上的轻微声音惊醒了朝仓,虽然是睡觉,但他意识的深处还很清醒。

(来了。)

朝仓马上醒悟到。对方还不知道朝仓就在旅馆的窗口注视着,从车里下来一个黑影。周围民宅的狗有一些骚动的迹象,但都没有叫。黑影走到狗窝附近,对准狗似乎喷洒了什么,刚刚騷动的狗又安静了。

黑影离开了,消失在山庄的方向,大概是去确认的猎犬的进攻入口去了。朝仓确定刚才的黑影是助手。

恶徒七人组的一个人就在车里,等他把猎犬放走后,就是朝仓反击的机会,没有猎犬,他就只是普通的人。恶徒七人组虽然恶名远扬,但没有猎犬,说不定比普通的人还软弱。

熊切已经确认朝仓就住在山庄里。朝仓为了诱惑敌人,白天住在山庄里,夜晚从通风口爬到山崖,再穿过山路去旅馆。熊切根本没有察觉夜晚的山庄已经是一个空壳。

从车上下来的黑影为了谨慎起见,给当地的狗都喷洒了催眠气雾剂后,像鬼怪一样悄悄地潜入山庄。

他事先已经确认没有警报装置,现在又仔细检查没有发现新的陷阱,迅速靠近客厅的通风口,他的步伐没有一丝犹豫。

他用熟练的手法打开了通风口的锁,把入口打开到能让猎犬进来的程度,等这一切都已经搞定,他吹响了报警的哨,这是信号。

车门打开了,受过严格夜间训练的杀人猎犬喘着粗气,像上弓的箭一样,对准攻击目标疾驰而去。

共有4只,是长着利齿的杜伯曼猎犬。熊切相信只要被它们袭击,目标就必死无疑。

猎犬像一股黑旋风一样瞬间就到了山庄,随着领头猎犬,一股脑儿地从事先预留的入口侵入了山庄。

助手看见猎犬都进入后,自己朝汽车的方向走去。他听见了屋内传来了异样的叫声,他还以为是猎犬已经咬死了目标。助手毫不怀疑地又吹响了把猎犬唤回的信号,但是一头也没有回来。虽然熊切已经事先指示如果猎犬发生意外,助手也不能靠近目标。但是,助手还是从通风口潜入了屋里。

刚才,进攻猎犬从通风口直奔卧室,就在它们一起咬住了穿着朝仓衣服的稻草人的瞬间,从它们的上面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落下,没等它们反应过来,那些一口下去就能咬穿攻击目标颈动脉的利齿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

仰面倒下的猎犬越是暴躁地挣扎,那些东西就越缠得紧,这是狩猎用的旋网。

正在这时,助手进来想察看发生了什么,当他看见猎犬被旋网缠住不能动时,没有多考虑、上去把网取下来。

恢复自由的猎犬龇着利齿向助手凶猛地扑过来,助手惊呆了,刚要吹哨,已经来不及了。领头的猎犬用前爪把哨子扑飞了。

剩下的几头猎犬也猛扑过来,助手惨叫着想要逃走,猎犬出于动物争抢的本能追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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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切觉得猎犬回来晚了。如果把目标杀了,助手就会用哨子发信号,刚才他确实是听见了命令猎犬返回的哨声,但是猎犬没有动静,助手也没有回来。

对手是朝仓,也许要多费点儿时间,熊切自我安慰说。正在这时,货车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平时猎犬回来时都会敲打车门。熊切看见车外有一个黑影,他以为是助手比猎犬先回来了。

“真遗憾啊,猎犬和助手都没回来。”门外的黑影笑着说,不是助手的声音,助手也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你是谁?”熊切问道,他已经慢了一步。

“我就是你让那些蠢材去咬死的人啊,那些蠢材还在玩呢,我就趁这个工夫来找你来了。”

“朝仓……”

“你可不能直呼我的姓啊。”朝仓用一条昂着头的蛇缠住了熊切的手。

熊切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朝仓用力一拉,熊切被拽到了车外,原来是一条鞭子。熊切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恶徒七人组没有猎犬就没人样了。”朝仓嘲笑说。

“是、是。”趴在地上的熊切从容地说。

朝仓很奇怪,觉得熊切的语气还很强硬。正在这时,一个黑色的流星从车里飞出来,惊愕间,朝仓急忙要躲避,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与流星撞到了一起,流星是杜伯曼猎犬。猎犬的牙碰到了朝仓的肩上。

“没想到我还准备了第二阵吧,你大意了。”熊切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但是,杜伯曼猎犬的牙只是碰到了朝仓的身体,并没有咬进去,只是咬碎了朝仓为了去除气味涂在身上的碳,置人于死地的利齿错过了攻击的对象。

杜伯曼猎犬又要进攻,刚才朝仓手里的鞭子已经掉了,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出现了一把刀,已经察觉到危险的杜伯曼猎犬与刀光在空中交错,杜伯曼猎犬掉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你特意准备的第二阵也不过如此,要是还有第三阵、第四阵,都上来吧。”朝仓用沾着杜伯曼猎犬血的刀指着熊切说。熊切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他只盼着第一阵猎犬回来,但是他不知道,那些猎犬正忙着追他的助手,忘了回来了。

“猎犬要是不攻击我,我是不会杀它的,我对它可没有仇恨,但我不能原谅唆使猎犬去杀人的人,为了不让你再操纵猎犬,我给你做个‘手术’。”朝仓说着,熊切感到自己的双眼像被什么刺进去似的疼痛难忍,眼前立刻一片漆黑。是刀尖划开了他的双眼。

“你的生命没有危险,今后就用猫代替猎犬,天天捉跳蚤吧。”黑暗里传来了朝仓远去的声音。

一只杜伯曼猎犬前蹄被砍掉,还剩下四只。朝仓吹了吹助手扔下的哨子,猎犬马上老实起来,他马上用旋网把它们捉住,关在了仓库里。

随后,他拨打了119,救护车急速赶来,把浑身被猎犬咬得奄奄一息的助手送进了医院。山庄管理员说是“悄悄潜入的小偷被狗咬伤”,没有引起怀疑。

熊切的失败给恶徒七人组以及中胁、教团以沉重的打击。他们原以为第一个出场的人就能圆满地解决问题而轻敌,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想法过于乐观了。

“你们不是夸口说一个人就能解决吗?现在他自己的眼睛被切开了,助手被狗咬得进了医院,猎犬也全丢了,一副狼狈相。”震惊中的中胁把自己的怒火都撒在剩下的6个人身上。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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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虽然遍体鳞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遭到惨败的熊切和中胁对此束手无策,是他们主动进攻才落得如此下场的。警察在等待助手恢复健康,将以抢劫嫌疑被调查。

因为中胁和熊切只能保持沉默,朝仓没有受到任何追究。

在救护队赶来后,警察也到了现场,山庄只是通风口的锁遭到破坏,没有其他的财产损失,警察一无所获离开了。

只有一个对剑道有研究的警察在山庄的小路上发现了一只被砍掉的狗蹄。

“熊切没有资格再留在我们小组,依靠狗做武器的人还不如动物。”剩下的6个人依然很嚣张,让熊切第一个出场本身就是个错误。他们还是认为只要自己出马肯定能解决问题。

“不能相信你们了,下一次一起去!”中胁命令说。

“不能因为一个人失败了就让大家一起行动,如果真得那样的话,我就退出。”

“我也退出。”

“I'm quit out。”

6个人一致表明态度。

现在取消合约,已经支付的保证金、交通费和住宿费也要不回来。虽然熊切失败了,但是除了恶徒六人组恐怕还无人能与朝仓抗衡。

“没办法。既然不能一起去,至少也得两人一组!”中胁提出妥协方案。

6个人不能拒绝中胁的妥协方案。如果让中胁生气,他们也就失去了委托人,失业了。而且刀枪结合可以相辅相成,更能发挥出他们的实力。

朝仓击败熊切后,依然没有离开吉野。这是在向6个人挑战,面对挑战,单方面取消合约,就是逃跑,这样有损于恶徒六人组的名誉,恐怕以后没有人找他们了。

对于6个人来说,朝仓已经不只是他们接受委托要干掉的目标,而是与他们的名誉有关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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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败熊切后,朝仓做了新的精神准备。以前敌人是轻敌,下一次肯定会全力相拼。而且自己还不知道第二个、第三个对手是谁。自己的内应还没有打探出这个情报。

不论谁来或者是全体出动,自己都必须要全力以赴。

朝仓请山庄的管理员吉田向警察要求归还杜伯曼猎犬。吉田向警察解释说是为了山庄的警备而饲养猎犬,还击非法入侵者是正当防卫,警察归还了猎犬。

朝仓知道猎犬是根据不同的哨声做出不同的反应。它们虽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人猎犬,但只要自己的动作得当,它们就会成为保护自己的强大同盟者。

杜伯受猎犬酷似精巧的武器,朝仓很快就熟练掌握了驾御杜伯曼猎犬的技巧。

这时,教团的内应送来了恶徒六人组进攻顺序的名单。内应就在法泉的身边侍候,所以能按朝仓的需要提供情报。

当初只了解到了第一个出场的人,现在已经掌握了出场的全部阵容,而且还打探出了顺序有变动。

根据内应提供的名单,下一个出场的是使用刀的布鲁特。据说布鲁特是一个传奇杀手,在还没有数到“3”时就可以完成进攻,将目标置于死地,而自己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他的目标无一例外都会死亡。他使用过所有的刀具,进攻时自己不会沾上一滴目标的鲜血。他能以百分之百的精确度刺入目标的要害处,有时甚至难以查明死因。

布鲁特不仅为了杀人,还陶醉于缩短让目标快速死亡的时间竞赛。即使目标死了,但要是时间稍微长一些,他就不能满足。如果袭击肺部或腹部,即使是致命伤也不能立刻死亡。要达到一刀刺入瞬间死亡的境地才是布鲁特的美学。

致死的时间越短,布鲁特越能陶醉于其中。对他来说,目标不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磨练杀人技巧的材料而已。

对布鲁特来说,杀人是艺术,这也是布鲁特骄傲的失误,杀人既不是艺术也不是竞赛,如果是职业杀手,决不应该把这些混淆。

杀手的目的就是杀人,是自己的工作就要全力以赴,为了达到目的应该不择手段。技术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为了手段去竞赛,去刷新记录本身就是失误。

也就是说,布鲁特把职业杀人与运动员、修行人混为一谈,对于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战场的朝仓来说,这是胜机。

布鲁特进攻时,不分时间地点,他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时机,朝仓必须时时处于紧张戒备状态。他还没有从与熊切的搏斗中恢复过来。

但是,这一次和面对熊切不同,布鲁特要想杀朝仓,必须与他接触。布鲁特缺乏职业杀手的意识或许能弥补朝仓的不利条件。

布鲁特什么时候来,也许就是今夜,也许是数日后,也许X日之前不来,不,他一定会来。在X日必须要在1万人中找出朝仓,很难做到。只要恶徒六人组还在,布鲁特就是最早与朝仓接触的人,他从自己的立场上,也不会逃避这场挑战。

熊切袭击了空无一人的山庄,不承想自己反倒遭受重创。即使朝仓在山庄里,山庄也是给袭击者布下的陷阱。布鲁特应该仔细研究过熊切的失败原因。

布鲁特会避开山庄,他肯定认为朝仓不会死守在山庄,一定是在他外出时袭击他。

朝仓仔细研究过布鲁特的手段,决定自己一定要外出。和熊切不同,布鲁特喜欢在白天人多的时候下手。城市的人群里、拥挤的电车都是他喜欢的进攻地点。在人群中突然倒下的目标让周围的人吃惊、騷乱,而此时布鲁特已离开现场。

吉野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会挤满来自都市的游客,其他的季节也是游人不断。一年四季各类传统节日、祭祀活动接连而至。2月的节分是金峰山寺藏王堂鬼火祭典,4月3日是吉野水分神社插秧节,4月11日和12日是吉野金峰山寺藏王堂花供会,各类庆祝、祭祀的队伍浩浩荡荡在街上列队步行。

樱花在4月上旬从下千本开始盛开,4月下旬开遍全山,此时游人最多。7月7日是藏王堂莲华会蛙祭,是把那些因为侮辱佛法被变成蛙的人再用法力恢复为真人的一个传统仪式。

此外,周边还有祭祀吉野川精灵放灯笼、焰火,念佛寺陀陀堂送鬼的火祭等等,几乎延续一年。

吉野古迹众多,在外国人的眼中非常富于异国情调,所以外国游客也很多。吉野的红叶也能与樱花相媲美,当满山被火一般的红叶覆盖时,这片历史悠久的土地就像一块红宝石一样绚烂夺目。

布鲁特一定是混在拥挤的游客里。职业杀手的手法虽然各不相同,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只有3种。

分别是呼吸停止、出血、生理死亡休克,用武器达到哪一种目的都要下功夫苦练。职业杀手把这些武器当做身体的一部分而灵活地运用,通过训练达到在一瞬间让目标死亡。

如果是布鲁特,不要说身体,他可以一刀就割断目标的脖子,立刻完成3种死亡方式。

但是,切断膀子时,如果被人发现,马上就会查明是蓄意杀害。血流成河这种切断膀子的方法过于残酷,不符合布鲁特的美学意识。

布鲁特最喜欢难以查明目标死因的方法,刀具会让血出得更快,所以布鲁特的方法是让目标内脏出血。

使用刀具的职业杀手最喜欢攻击心脏、喉咙、肾脏,视双方的位置而不同。

从目标的前方攻击,最理想的部位是心脏。如果心脏遭到破坏,循环系统被切断,脑供血停止,目标当即死亡。

心房受伤可以行走500米,心室受伤可以行走200米。虽然心脏受伤但也不是马上就失去行动能力,但是心脏是主要血管网络的中枢,也是职业杀手最希望进攻的部位。心脏遭到破坏,血压急剧下降,人马上进入休克状态,出血减少。

擦肩而过或从背后袭击,肾脏最理想。虽然喉咙也集中了大量的血管,可以立刻致死,但是会喷出大量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体上,并有被血溅到眼睛上使视线模糊的危险。而且目标大量喷血,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观察布鲁特的手段,他从未攻击过目标的喉咙。他攻击最多的部位是心脏,使用薄薄的刀片插入肋骨,再一口气刺入心脏。其次是肾脏。

布鲁特为了达到目的就必须要与目标接触,如果目标对布鲁特的进攻有防备,双方就处于对等的位置。朝仓仔细研究布鲁特的进攻手段,制定应对措施。面对这个传奇的暗杀者,仓促的准备不知道能有多少胜算的把握,但事先防备毕竟比没有好。

据内应的情报,这次是布鲁特,但还不能确切知道他是否能一个人来,也许为了给熊切报仇全员出动。

但是朝仓决定根据内应的情报,全力以赴迎战布鲁特。吉野已经进入红叶季节,连日来,游客纷纷接踵而至。朝仓为了引出布鲁特出来散步。

朝仓本能地察觉到敌人已经在接近自己。布鲁特已经在朝仓的周围,朝仓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布鲁特的视线。

吉野的中心是藏王堂。虽然史迹众多,但藏王堂占有地理位置的优势,其古建筑威严肃穆,吸引了众多的游客。藏王堂的传统节日、祭祀活动不断,当地的特产商店也集中在它的附近。朝仓为了引诱布鲁特,就选在人群拥挤的藏王堂附近散步。

这一天正好是休息日,晴空万里,正是赏红叶的时节,从早晨游客就已经熙熙攘攘。一个人赏红叶未免太可惜了,如果没有刺客的威胁,朝仓真想和真由美一起赏红叶。

已经和真由美分开生活一段时间了,真由美在忍受着寂寞的生活。朝仓没有详细和真由美说过自己将要面临的严酷场面,但真由美似乎已经察觉,她正与朝仓一起漂浮在生死的边缘。

当天,在藏王堂外有一个外国人的旅游团,正在分成小组照相。对他们来说,藏王堂是具有异国情调的建筑,游客们正以它为背景不停地按动快门。

一个外国妇女向朝仓打招呼,递过照相机请他帮忙按下快门。朝仓表示同意,爽快地接过照相机对准了镜头,几个小组正以藏王堂为背景摆宥姿势,朝仓一边看着取景器,一边调整焦距。

这一刻,朝仓的注意力集中在取景器上,背后已经没有防备。看准这一瞬间,一股凶气紧逼到背后,朝仓察觉到危险时,凶器已经深深插进背后。

从背后的肾脏部位喷出大量的鲜血,带着巨大压力的鲜血一下子溅到刺客的脸上,他的视线模糊了。对于一个杀人技术熟练的进攻者来说,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人体的后背会喷出大量的鲜血。

失去视力的布鲁特偃直地站在朝仓的面前,刚才他相信自己的刀已经深深刺入朝仓的肾脏,其实他只是刺破了装满人造血糊的袋子,朝仓身上的防弹衣挡住了他的刀。

“遭了。”视线模糊的布鲁特对朝仓小声说,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小指被切掉了。日本的流氓在犯错误时,为了赎罪,会把小指切掉。但那只是一种形式上的补偿,切掉小指意味着握凶器的握力已经减弱。

神奇般的刀客布鲁特被切掉了小指,已经成为了连菜刀都握不住,连厨房也进不了的废人了。

这时,周围的游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们看见满脸鲜血、脚步踉跄的布鲁特时,立刻騷乱起来,朝仓已趁势离开了现场。

防弹衣只能防御子弹,对刀具根本不起作用。朝仓预测了布鲁特的进攻部位,在防弹衣下装上了单薄又坚硬的合成树脂板,这次取胜正在基于朝仓自己的小发明。

但是,朝仓还没有完全胜利在握。离开现场后,他穿过小路快要走到了山庄。突然,背后遭到了狙击。刚才朝仓已经消耗了气力和体力。

朝仓知道自己被一击必中的子弹打中了,幸亏自己穿着防弹衣挡住了子弹,但是身体麻木得不能动了。现在即使一个小孩也可以毫无费力地给他一击。

敌人为了预防布鲁特失败,又准备了第二阵。对此,朝仓不是没有注意到,是刚才与布鲁特搏斗时倾注了全部精力。

第二阵看见了朝仓已经没有还击的能力,就想从容地拖延目标死亡的时间,似乎在戏弄网中的猎物。

朝仓要想恢复身体的自由,还得等一会儿。他像祈祷一样吹响了随身携带的哨子。

“快来,救我!”朝仓念叨着。但是,救命的使者还没有到,刺客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如果在近距离开枪,向自己的头部开枪,防弹衣也没有用了。朝仓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刺客的脚步声停了,他的脸上浮着胜利者的微笑,把枪口对准了朝仓。

(真由美,原谅我,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绝望的朝仓对真由美道歉着。这时,奇迹发生了。耳边传来了惨叫声和一片慌乱声,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响了几下。

朝仓基本上恢复了身体的自由。几只杜伯曼猎犬正在攻击一个金发的外国人,外国人浑身是血,正在拼命地寻找逃路。

地上倒着一只杜伯曼猎犬以及被猎犬扑掉的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朝仓马上拾起手枪,再次吹响了哨子,杜伯曼猎犬离开了外国人的身体,攻守完全颠倒了。

朝仓用枪口指着外国人:“举起双手!”命令道。外国人按他的话举起了双手。

“把手指叉开!”朝仓又命令道。外国人没有明白他的话,朝仓用空着的左手张开手指给他示范。对准外国人举在头顶的手指,朝仓扣动扳机,紧接着第二发,把外国人两手的食指从跟部打掉了。

“为了不让你再扣动扳机,我要取走你的手指,一根是我的,一根是被你杀死的猎犬的。”朝仓说。

朝仓在危急时刻被熊切的杜伯曼猎犬搭救。他与杜伯曼猎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这些杜伯曼猎犬在天才的豢犬人熊切的调教下,对朝仓的哨声能够做出忠实的判断。

朝仓经常一边吹不同的哨声,一边观察猎犬的反应。杜伯曼猎犬就像精密的机器一样能正确地判断出不同哨声的含义。如果没有哨声的指示,这些杀人猎犬就和普通的猎犬一样。所以朝仓为了以防万一,经常随身带着哨子。熊切的遗产让朝仓打败了第二阵的布鲁特和第三阵的刺客,连朝仓自己也没想到。

布鲁特和亚瑟被打败,作为恶徒七人组的成员失去了威信和名誉,使教团和中胁遭受了重大的打击。

7个人中已经少了3个人,而且朝仓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失去战斗力。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朝仓的从容不迫。

教团和中胁都不敢报警。即使报告了警察,朝仓的行为也是正当防卫。警察还不知道朝仓与恶徒七人组之间的纠纷。中胁从茫然自失从清醒过来,气得暴跳如雷,“不是说一个人就能杀了他吗,你们却被打败了3个人,这哪里是恶徒七人组,从今天起,你们就改名为废物七人组吧。”

剩下的4个人成了恶徒四人组,听着中胁的怒骂,无言以对。

“在X日前,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们4个人一起去!别再说一个人就能把朝仓干掉的大话了。”中胁命令说。但是,教团出面却插手了,“如果4个人一起去,保护尊君的力量就薄弱了,请给我们留两个人在X日保护尊君。”

确实如此,一般的保镖是不能与恶徒四人组相提并论的,如果4个人都被朝仓打败,X日的警卫就难以保证万无一失,就是中胁组的精锐也是朝仓手下的败将,所以中胁不能拒绝教团的要求。

这时,若山布教部长向中胁和恶徒四人组提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建议。

“夏居真由美应该和朝仓在一起。如果抓住真由美,朝仓就动弹不了。”

“真由美是什么人?”中胁反问道。

“您还不知道啊,就是朝仓在统一结婚典礼上救走的那个女人,您看了电视吧?”

“电视我倒是看了,没注意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早点儿把这个情报通知我们?”中胁质问道。

“以为您知道这件事。”

“不,我根本不知道朝仓还有个女人。”

统一结婚典礼时,中胁还没有打算入教,对教团的事根本不关心,所以只是随便看几眼电视的报道。

这一意外的消息也引起了恶徒四人组的注意。家庭和女人就是攻击对象弱点,不论攻击对象多么强大,只要抓住他的要害,他就失去了抗击的能力。

或许因为没有详细地掌握攻击对象的情报,才导致失去3个干将的局面。如果当初就掌握了这情报,也许结果恰恰相反。但是,现在追究这些已经为时已晚,而旦恶徒四人组也不会原谅中胁组。

3个世界级的职业杀手都失败了,剩下的4个人对朝仓开始重新认识。

他只是让3个人失去行为能力,夺走他们的武器使之成为囊中之物,再用这个武器还击下一个敌人。连恶徒七人组也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第四个出场的是美柳玉,她仔细研究了前3个人失败的原因,熊切过于依赖猎犬,布鲁特是上了朝仓的圈套,亚瑟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盲目轻敌。朝仓还以熊切的猎犬作为还击的武器。

朝仓只是让3个人身体残疾,并没有夺走他们的性命。似乎是只要敌人失去了战斗力就没有必要杀敌。这是朝仓的失误。职业杀手之间的战斗是你死我活,这和一方丧失了斗志就已决定胜负的体育竞赛有本质上的差别。

我方的目的是要夺走他的生命,朝仓却相反,也说明他缺乏职业意识,这就好比真剑与木刀、竹刀的胜负关系。美柳玉暗自高兴,这次你休想逃出我的手心。

几乎是同时,朝仓也想到了敌人可能劫持真由美为人质。为了安全,已经让真由美在山庄管理人的家里避难,但敌人如果知道真由美在自己的身边,马上就可以发现她。

既然是避难,就应该让她去一个远离这里的地方。但是,真由美不愿意走,而朝仓在潜意识里也不想离开真由美,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敌人至今还没有注意到真由美是因为教团与中胁组没有沟通情报,是饶幸。如果真的抓住了真由美,朝仓不敢轻易出手。

此时,朝仓发现自己想把真由美当作诱饵引来敌人,如果在真由美身边布下陷阱,敌人肯定会出现。敌人的注意力都在真由美身上,对自己的防备就会松懈,朝仓有了一个制胜的机会。对于自己这个想法,他感到很羞愧。他决定还是劝真由美去外地避难。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教团告诉中胁组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就会抓你当人质。你暂时去外地避一避。”

“不论我去哪儿避难,都逃不出教团和中胁组的眼目,热海和吉野不都被他们发现了吗,与其被他们抓住,还不如呆在你身边。请让我留下吧。”真由美请求说。

“法泉不会加害你,但是和我在一起你就危险了。你不用去很长时间,X日之后,我就去接你。”

“这段时间我有可能被法泉抓住,既然我们逃不开,就用我做圈套来引诱敌人出来吧。”真由美似乎看见了朝仓的内心。

“我不能利用你当做陷阱。”

“但是,对我来说,这个方法最安全。如果在你身边,你就会保护我。要是被法泉抓走,我这一生都要做他的奴隶。我想和你在一起,求你了,就让我呆在你身边,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帮助你。”真由美恳求着说。虽然自己是为了真由美的安全才劝她去避难,但是一旦分开,自己就不能保护真由美。如果既能保护真由美,又可以利用她为陷阱,就是一石二鸟。

但是他不能保证这个陷阱百分之百的安全。是和她呆在一起,还是让她去远方避难,哪一个危险大一些,朝仓的心摇摆不定。

“求你了,我不能离开你一个人生活。”

真由美的话让朝仓下定了决心,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也不想离开真由美。

恶徒七人组中,还剩下4个人,他们的背后是中胁组和在神卫队保护中的法泉。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生存,因此在他还活着的这段时间,只想和真由美在一起。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全力保护真由美。

“我答应你,留下吧。不论多么危险,我们都在一起。”朝仓下决心说。

真由美还是像以前那样住在管理员吉田家,为了不给吉田的家人带来危险,已经让他们去亲戚家避难。

朝仓做出自己还住在山庄的假象,晚上悄悄去吉田家。猎犬还养在山庄的狗窝里。

五只杜伯受猎犬的一只被亚瑟杀死,还有一头被朝仓砍掉了一只前蹄,但还活着,朝仓请专家给他特制了一个义足,可以灵活地奔跑。

经朝仓的调教,它们和朝仓已经很默契,只要一听见哨声,就会立即从山庄跑到朝仓的身边。敌人肯定会接受亚瑟的教训,对它们有所防备。

根据内应的报告,下个出场的是美柳玉,也许贵田会和她一起来。也有可能剩下的4个人一起来。

恶徒七人组已经改变了对朝仓的认识,朝仓也醒悟到自己必须全力还击而不去考虑敌人的死活。战斗即将进入白热化。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离巢的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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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团的情报网已经打听到真由美藏在吉田家。马上制定出作战计划,派遣别动队去抓住真由美,同时美柳玉和贵田向朝仓发起进攻。朝仓就在山庄里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美柳玉全身的都被斗志点燃了,朝仓是她遇到过的最大的强敌。朝仓的过人之处是能马上从倒下的对手身上学到技术为己所用,再还之敌人。

即使是正与自己搏斗的敌人,他也能马上掌握对方的技术迅速予以反击。他拥有与生俱来发达的运动神经和出色的思维反应力。

据美柳玉的调查,以前朝仓在自己完全占据优势的生死搏斗中,没有杀过一个人,只是剥夺战斗力而已。而且他所经历的战斗,几乎都是正当防卫,不能构成犯罪。

朝仓还没有发挥出自己的全力,只要一想到朝仓全力还击的场面,美柳玉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临阵前的兴奋。

比起一个人自给自足的生活,人类更适合群体的生活。按各自的能力进行分工生产,才能满足各人的不同需求和欲望。社会的存在就是为了满足人们无止境的欲望,而城市的出现更使人们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一旦产生不正当的欲望,人们就会相互冲突。如果每一个人都按自己的欲望随心所欲采取行动,社会就会崩溃。因此,产生了社会性的公约即法律。

有法律在约束,就不可避免有人试图穿过法网、逃避法网、触犯法网。为了满足反社会的人们的欲望和需求,有人收取报酬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水果熟透了就会腐烂,社会高度发展也会出现各种弊端。地下职业杀手就是这些弊端的产物。

这些地下的职业杀手从外表上看,与社会上的普通人没有区别,像善良的市民一样纳税、完成各种义务、爱家庭,像一个好邻居一样地生活。

国家的秘密谍报人员,军队特殊部队的成员和海军陆战队,警方的狙击手等等都有杀人的素质,他们经受过特殊的训练。但他们不是罪犯,也不是杀手。他们都是合法的专业人士,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公民权。

地下的职业杀手与合法职业杀手的共同点是都有同样的资质,都掌握了杀人的技术。不同的是前者接受仇视社会的顾客的委托采取行动,后者是从属于国家的暴力机关、军队、警方。

前者的行动通常是具有反社会的性质,是犯罪;后者要完成国家、军队、警方下达的命令,即使是违背伦理,也不是犯罪。

由于所属和委托人不同,在这些拥有相同资质、相同技术的人当中,前者就是罪犯,后者就是英雄。几乎没有前者改行成为后者的先例,但是后者变身就是前者的预备军,是撕下合法面具的可怕的杀人集团。

据教团的调查,朝仓以前的身份是合法的职业杀手,现在成为地下的职业杀手。因为几次意外的事件,没有完成袭击法泉的目的。从他不杀死对手的行动上看,对杀人不眨眼的美柳玉构成了威胁。

她从不让自己的对手生还,对自己的行为她没有一丝的叹息,没有良心的谴责,在她看来,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不是游戏。

在她看来,她杀死的对象不是具有生存权利的正常人,只是受雇主委托的工作对象而已。这就和厨师处理食物材料、建筑工人扔掉石块木头没有本质的区别。

收取报酬后就要完成工作,这是一种具有合约性质的义务。美柳玉现在有恋人,他的恋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谎称自己是某个华侨社长的秘书,经常陪社长去海外出差,恋人非常相信她。

美柳玉不想一生都做这个工作,只是为了赚钱而已,她只想和恋人结婚,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的工作就当是为了结婚筹措资金。

在老家的中学时代,她发现了自己具有一种惊人的能力。因为参加班级的兵兵球练习,回家晚了。回家的途中,被镇上的流氓盯上了。当她陷入绝境时,用手里的球拍把流氓砍倒在地,流氓们吓得四处逃散了。

她对自己的能力也很吃惊,并注意到了她可以把身边的日常用品都可以当做武器。

一个黑社会老大发现了她的能力并雇佣了他。第一次她是用钢丝做的衣架杀人。她发现这些日用品看上去离凶器很远,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人,所以她设计了钢丝杀人环。

她精心设计的绞首环是她使用过的杀人工具中最有效、最残酷的工具。

绞首环在强韧的细钢丝两端,安装上能放进手指的木把,套在攻击目标的脖子上,交叉地用力一拉,目标的气管被拉断瞬间死亡。

在距离目标两三米时,对面的敌人根本看不见绞首环的钢丝,看上去似乎美柳玉手无寸铁,就在敌人麻痹大意的瞬间,绞首环已经套在了对手的脖子上,使其即刻堕入死亡的深渊。

还可以像单手握方向盘一样,套圈似的把绞首环在空中投向目标的脖子。美柳玉可以一口气连续抛出绞首环。除此之外,绞首环可以像套圈一样推开和缠住敌人的凶器。如果是网和鞭子,用刀可以切断,但是强韧的钢丝什么锐利的刀具也不起作用。特别是在黑夜里,对于从暗处飞来的美柳玉的钢环,连枪也没有办法。

与美柳玉一组的是贵田,他手里的斧子不是肉搏战用的斧子,是一种特殊的投掷武器。比印第安人的战斧还轻便,杀伤力极强,能像劈柴一样把敌人的头盖骨砍为两半。这种在空中盘旋着劈过来的斧子,和子弹不一样,它的“弹道”令人防不胜防,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贵田精心设计让斧子的把手具有弹力,几乎不用费太多的力气,一击便可将敌人的骨骼击碎,切入内脏。

美柳玉与贵田的搭配,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当晚,他们决定先在山庄前院的狗窝点燃发烟筒,用催眠气雾让猎犬昏睡,再进攻目标。

同时,中胁组的别动队在吉田家行动,他们已经确认目标当日在家。

美柳玉与贵田确信朝仓和可怕的杀人猎犬就在山庄里,他们相互配合开始行动了。将猎犬催眠后,他们准备将打开山庄的小窗户,扔进催泪发烟筒,将目标熏到外边。

“要出来了。”

他们相互使着眼色,屏住呼吸等待着。山庄有正面的大门和角门两个出口,美柳玉在正门,贵田在后门封锁。

偷袭吉田家的别动队认为真由美一个人比较容易对付,所以毫无防备就闯进来。他们已经事先侦察到真由美就藏在这里。大门的锁轻而易举地被破坏掉,闯进屋里。

但是,就在他们从门口要闯入里面的屋子时,随着一阵低沉的吼声,黑色的旋风闪着白牙扑向别动队。他们原以为保护山庄的杀人犬已经被转移到了吉田家。

别动队本来对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屑一顾,但没想到是杀人猎犬在迎接他们,他们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想要逃走,杜伯曼猎犬已经气势汹汹地追上来了。他们平时都是让刺青若隐若现的令人畏惧的流氓,但杜伯曼猎犬却根本不懂什么中胁组的威严。中胁组的干将发出女人一般的惨叫狼狈地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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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美柳玉与贵田封锁着山庄的出口,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了。但是山庄里没有任何反应,里面应该充满了催泪瓦斯的气体,人和动物最多只能停留十几秒。

等朝仓咳嗽着逃到外边时,就是最后一次看见这个世界。在他呼吸新鲜空气时,美柳玉的杀人环或贵田的斧头就会要他的命。但是,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两个人很奇怪,如果朝仓在山庄里,肯定会被熏得逃出来。侦察队已经事先确认朝仓就住在山庄里。

二人终于明白了,山庄已经是人去楼空。本应在里面的朝仓不在里面。这时,被杀人猎犬追赶的中胁组别动队踉跄着逃过来,美柳玉与贵田这才醒悟刚才施放催眠瓦斯的狗窝里已经被换上了普通的狗,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点。接下来是山庄里没人,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失误。

本应该抓住真由美为人质的别动队被猎犬打败,两手空空、浑身伤痕地逃走,这是第三个失误。

连续的失误和失败,让历经百战磨练的美柳玉与贵田也很吃惊,如果山庄是空的,朝仓又不在真由美的身边,那么他去哪儿了呢?他不可能只留下猎犬保护真由美,而自己逃走。

“朝仓应该还藏在山庄的什么地方,一定是在没有催泪瓦斯的地下室。”

二人一直等到催泪瓦斯散去,贵田为了查看情况进入了山庄里,好像是为了等他一样,他刚一踏进屋里,就有一颗新的催泪瓦斯扔进来,接着大门被关上了。

贵田惊呆了,他没想到对方用他们自己的攻击武器还击。马上空气里充满了催泪瓦斯的气体。贵田几乎要窒息了,他急忙朝大门跑出,但是厚重的铁门已经被关上了,他在绝望中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任务,只想从催泪瓦斯中逃走。

眼睛开始溃烂、喉咙炽热、嘴鼻不通气,正在他几乎窒息的时候,从山庄的天井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马上到走廊去,后门已经打开了。”

他按照命令来到了后门,一推就开了,贵田立刻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心里一片恐惧的感觉。

刹那间,从山庄的天井上闪过一道白光,贵田的那只还握着斧子的手被砍掉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贵田甚至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

茫然呆立的贵田只听见了吧嗒吧塔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当他终于明白那是从自己手腕上流出的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时,他又听见了刚才在屋里给他命令的低沉的声音,“我给你留着左手,以后你的后半生不能拿斧子了,可以去钓鱼什么的谋生。”

这时他才明白,他们一直以为呆在屋里的朝仓原来在屋顶上,但他已经残废了。

美柳玉虽然也很吃惊,但她马上跑到院子里,看准朝仓的位置,投出了钢丝环。可怕的杀人环对准目标接二连三地投过来,如果有一根命中目标,就会绞住脖子,封住气管而窒息而死。

但是,杀人环在达到朝仓的身体前,已经被朝仓用刀弹回。等美柳玉的钢丝环都投光了,朝仓还是毛发无损。

“这就完了吗?”朝仓嘲笑说,美柳玉听到了轻微的哨声,马上就有黑色的旋风露着白色的牙齿扑向美柳玉。美柳玉赶紧向山庄四周自己布下的钢丝阵跑去。杀人猎犬没有攻击到目标,都气得大声吼叫起来。美柳玉已经把手里的钢丝环都投完了,只剩下在拉在外边的那些钢丝。

在那些高挂的钢丝上还有预备的钢丝环,美柳玉跳上去正要取钢环的瞬间,身体失去了重力掉在了地上。意想不到的是钢丝断了,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落在地上的冲击,让她失去了知觉。等她清醒时,手里还握着一个钢丝环,她正要再投掷出去时,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踩住了,是朝仓站在旁边,“真不愧是贵田的斧子啊,砍你的钢丝就像切纸绳一样。”朝仓一边踩着美柳玉的手腕,一边笑着说。这时美柳玉才明白是朝仓投掷出贵田的斧子把自己的钢丝砍断了。

“从老巢掉下来的蜘蛛女,还不如从树上掉下来的猴子啊。”美柳玉疼得呻吟着扭动身体,手腕又开始更剧烈地疼痛。

“为了不让你再操纵那些钢丝,我要把你的手踩烂。”朝仓的脚下使劲踩着,美柳玉的手骨发出了咯的一声。

“你也像普通人那样感觉到了疼痛吧,你这双手杀了多少人。”朝仓继续用力踩下去,美柳玉的手骨已经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碎了。

“为了防备万一,把你的另一手也踩烂。”

“求你了,住手吧。”美柳玉哭着请求说。

“没有生命危险,我不会伤害你这么漂亮的脸。别担心,不能杀人了,你可以凭着这张脸好好活着。”

朝仓的全部体重又移到美柳玉的另一只手。剧烈的疼痛让美柳玉昏厥过去。

恶徒七人组已经惨败了。贵田和美柳玉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们的职业杀手生涯已经彻底了断了。中胁和法泉已经没有暴怒的精力了。

第一个出场的熊切、第二位的布鲁特和亚瑟都因为轻敌而失败,但是贵田和美柳玉总结了前车之鉴,仔细研究过朝仓,并事先做了精密的准备才出场的。

法泉感到一阵不可名状的恐怖,他觉得已经没有人能够战胜朝仓了。

“还有我们呢,不要过早地绝望。”鬼冢和德拉季拉说。

法泉和中胁已经不敢再相信他们了。7人中已经有5人败北,而朝仓还稳坐在吉野,似乎在等着敌人来挑战。

“别夸耀你们的技术了,说是一个人就能打败,却相继失败了5个人。现在你们还敢炫耀!”中胁把怒火都撒向了这两个人。

“那是朝仓一直很幸运,他不具备职业杀手资格的,因为他从不给对手致命一击;只要不杀死对手,在同行中他就没有真正胜利。”鬼冢说。

“已经被你们致命一击了,朝仓的致命一击就是让你们活着受辱,就是让世人知道你们恶徒七人组是连个虫子都杀不死的废物七人组。”

“请不要说废物七人组,至少我们两个人还没有受伤。”

“别光嘴上说,拿出证据来,把朝仓的脑袋给我取来!”中胁命令说。

但是,法泉阻止了派遣这二人的命令。X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如果再失去这两个人,就会削弱法泉的警卫,虽然恶徒五人已经残废了,但恶徒二人的战斗力还没有受到影响,他们是因为个人的技术才扬名世界的。

恶徒五人被击败后,剩下的两个人斗志更加旺盛。特别是德拉季拉对自己更有绝对的自信。

“以前败给朝仓的5个人是因为他们被夺走了擅长的武器,反被敌人利用在自己的身上。他们过于依赖武器。朝仓不能夺走我的武器,这次就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格斗天才德拉季拉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任何武器。只要依赖武器,就难免被这个武器杀害。不论什么精致的兵器、乃至核武器,如果不能先把敌人全部消灭,就有可能被敌人利用。

武器会背叛主人,但自己的身体不会背叛自己。朝仓是善于利用敌人武器反击的天才,但是面对以自己身体做武器的德拉季拉,他只能是束手无策。

鬼冢比不依赖武器的德拉季拉更狂妄自大。德拉季拉不知道自己在枪支和大炮面前卖弄空手搏击是多么可笑。练习多年才掌握的超人技能只要挨上一枪就轻易地倒下了,德拉季拉能活到现在只是运气而已。

如果鬼冢站在他空手搏击的范围外,一只飞镖就可以准确射中德拉季拉的心脏。鬼冢除了这个百发百中的武器,还有一个天生的特殊武器。他的瞳孔对光线十分敏感,在夜间,纤细的感觉细胞会让微弱的光线增大倍数。只要有一丝的光线,他就能看见黑暗的地方。所以他可以在空手搏击的圈外,不发出任何声音和光线准确地将那飞镖掷向德拉季拉,而德拉季拉根本没有防备。

但是,现在不能和德拉季拉比赛,首先应该冷静地接受5人失败的事实,全力应对朝仓。

德拉季拉虽然对自己的能力过于骄傲,但也是件好事。德拉季拉说朝仓是善于利用敌人武器反击的天才,确实如此。但是在使用武器的人里,鬼冢是个例外。

败给朝仓的5个人都是白天向朝仓进攻,即使夜间也都在用肉眼可以看见的亮度下。如果自己站在朝仓的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向他发动攻击,朝仓也不能把自己的眼反过来利用。

正文 第三十章 生死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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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日进入了读秒阶段,尽管恶徒五人失败了,但现在已经不能停止披露宴会了,这关系到教团和中胁组的名誉。

随着X日的日益临近,法泉一直在胆战心惊,法泉确信,朝仓一定会来。几乎全部消灭了中胁雇佣的外籍杀手后,朝仓已经把目标指向了法泉。

“如果朝仓敢来,只能是飞蛾扑火。以前我们是在朝仓的地盘上,我们才失败。这次是在我们自己的地盘上。无论朝仓多么勇猛,但是在我们中胁组和教团的1万名信徒的包围中,他没有出手的机会。我们不用先发制人,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我们真是白白雇佣恶徒五人啊。”中胁强硬地说。已经请医生秘密给已残疾的5人进行了治疗,分别送回了自己的国家。当然没有支付成功的报酬。但是5个人回国时,向中胁提出,“如果德拉季拉和鬼冢杀了朝仓,就要把已经讲好的成功报酬交给他们二人。我们在合约里已经讲明,不论是七人中的谁杀了朝仓,全体成员都能领取报酬。请你遵守合约。”

亚瑟代表5个人说。他虽然不能扣动扳机了,但伤势在5个人中最轻。

“这样的话还是在杀了朝仓之后说吧。”中胁嘲笑说。

“肯定会杀了朝仓。如果事后你要是说没钱,全世界的职业杀手都不会放过你。”德拉季拉恐吓说。

“如果我没有支付的能力,就不会雇佣你们。不用担心,如果杀了朝仓面,7个人分钱,我会支付的。”

中胁给了他们口头约定。对于中胁来说,把7个人的报酬给两个人也没什么区别。7个人中,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合约还依然有效。

已经没有恶徒七人组的迹象了,朝仓察觉到他们已经放弃了,现在正在加强X日的警备。朝仓知道自己离开吉野的日子也要到了。

即将和法泉做最后的决战,如果错过X日,就没有对法泉下手的机会了。

“这一天终于来了。恶徒七人组还剩下两个人。虽然四谷给开除了,但还有神卫队,中胁组的精锐也在保护法泉,但他们都是乌合之众,没有人肯真正为法泉拼命,我一定能杀了法泉回来见你。”朝仓向真由美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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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谕天使与中胁的结盟披露宴会的日子到了。数天前已经有大批的筹建工人进入,正在对会场以及一些建筑做最后的布置。山口站在筹建工人和搬运工人间,指挥搬运设备、物资、器材以及处理相关的搬运业务。

法泉和中胁已经于前天到达当地。受害者协会为举行示威也陆续在当地集合。长野县警方在曙村设立了现场警备总部,集中了机动队、警察、便衣等1200人,在曙村、松本车站、长野汽车道路、松本高速公路出入口、盐北高速公路出入口及会场附近的主要道路都布置了警卫,严阵以待。为了采访这个世纪性的披露宴会,各媒体都组织了特别采访组,云集在曙村。

自有这个村子以来,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曙村。村里没有容纳这么多人的住宿设施,村里出现了教团、警察、媒体人员的帐篷村,不能进帐篷的人都野营。

一般的信徒、警备的警察和受害者协会会员几乎没有睡觉度过了一夜。虽然当日天气不错,但夜间已经相当凉,对于野营的人来说是一个残酷的夜晚。

在容纳5000人的大型室外会场外,别动队成员的身上是安全帽、金属盾牌及作战服,不论是教团、中胁组成员以及全国的来宾,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这已经不是在警备多数的组员和好斗的信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朝仓。如果再蹈覆辙,就是会让警察更加威严扫地。

会场出入口的警卫们连钱包里面都要彻底地检查,当然对筹建、材料、运输工人等也丝毫不敢马虎,所有的人对检查都没有异议。警察的森严警备对于教团和中胁组来说,也是对对朝仓的威胁的安全保障。

虽然因为现场人来人往的建筑工人、筹建工人等拥挤不堪,但丝毫不影响警察的检查。

会场周围集合了2000名左右的受害者协会的会员,正在齐声高喊着反对邪教与暴力团结盟的口号。

根据过去的20年的气候才选中的X日,当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北阿尔卑斯山的山顶已经覆盖上了白雪,远处的天边是深蓝色,天空被渲染成3个色调。看上去天气稳定,防备这个季节的天气突变而准备的来宾大帐篷似乎派不上用场了。

结盟舞台设在外面中央的室外音乐礼堂,这也是双方的筹建委员会干部多次开会商讨的结果。

当然,教团的入教仪式和暴力团的血缘结拜也不同。教团入教是根据社会地位及奉献资金的多少,偶尔法泉接见信徒,得到入教下许可的教诲。剩下的人都是在集体生活区的干部带领下宣誓而已,只要对教主忠诚就可以,没有特殊的仪式。

暴力团的血缘结拜仪式非常隆重。从会场的布置到介绍人、监护人、调解人、证明人等等都要仔细考虑才能决定,要根据实力、名望、对组里的贡献等区别对待。如果弄错了人选,就会埋下以后纷争的种子。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入教,但对于中胁组来说,与兄弟结拜差不多。双方都是为了政治上的共存共荣而合作,所以这是平等的兄弟结拜性质的合作,不是宣誓忠诚的仪式,但教团方面不能接受暴力团的结拜。

在这一点上,筹备委员会上进行过多激烈的论战。最后终于达成一致:中胁不用对法泉表示忠诚;不设立介绍人、监护人、调解人;由双方各选出人数相等的合适的证明人。

在时间上也互不让步,中胁坚持要定在暴力团的交杯结拜祭神仪式天照皇大帝、八幡大菩萨、春日大明神,双方似乎已经持续分裂的迹象。这时,出席筹备委员会的山口发言说:

“我是负责这次结盟披露的日常事务的负责人。我觉得侠义之神除了天照、八幡、春日三神之外,还有神武天皇、出云大社以及神农会的神农皇帝,都可以成为这次中胁组的神谕天使入教仪式。还有对侠义之神的崇拜不仅仅只限于3个古老的仪式,我们还可以参照以前神谕天使入教的仪式,就是说把二者综合一下。我认为这样做比较妥当。虽然我们日本也曾经把天皇奉为现人神,但同时也信奉其他的宗教。因此,在中胁组入教之际,可以采用与古代的传统祭祀不同的形式。”

山口的提议得到了中胁组的认可,冉加上他是前一次筹备委员会名称的提案人,这一次更具有说服力。

经过几多的波折,才终于迎来今天的结盟日子,虽然双方在座位的顺序、会场的布置、供品等其他细节方面还有很多不同的意见没有落实,但在披露宴会必须顺利举行这一点上,双方达成了一致。

入教披露仪式按事先选定的时间是从中午开始。这次没有像统一结婚典礼那样的繁复怪异的仪式,但事关教团和中胁组的名誉,所以气氛依然很紧张。

上一次统一结婚典礼上朝仓的出现是教团没有预料到的意外事件,但这一次为了防止朝仓的再一次袭击已经做好了充分的警卫工作。主会场音乐礼堂以及会场的各个重要地点都已经布置了教团的神卫队和中胁组的精锐,在警惕地守护。

法泉乘坐的直升机降落在曙村综合运动公园的临时停机坪,中胁已于前一天晚上到达松本市内的浅间温泉饭店。二人几乎同时走入会场,披露宴会正式开始。

远方来的来宾也在前一天晚上到达,住在中胁所在的浅间温泉饭店或其他的饭店,从早晨起就陆续到达会场。近距离的来宾在上午10点左右也陆续到达会场。来宾中有许多外国人。在正式开始前的30分钟,来宾几乎都已到达。

终于到了规定的时刻,入教仪式正式开始。对于教团方面来说,与中胁组以入教形式进行合作,还是第一次的尝试。

因为是平等结盟,不能像以前那样教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接纳跪在地上的信徒入教。法泉和教团都没有过类似的经验,都不知道如何让仪式顺利进行。如果不顺利,就可能在入教仪式上双方决裂。

一方是好战的新兴宗教团体,一方是警察厅备案的暴力团。虽然已经事先通过了警察的检查,但还是不能保证在前期运进的物资和器材里没藏有武器。警察方面大张旗鼓地警戒也是为了预防双方万一发生的冲突。

目前虽然教团和中胁组的警卫阵营相互合作防备朝仓的偷袭,但是如果结盟破裂,双方将立刻进入敌对状态。

在双方人数平均的证明人、来宾、信徒、中胁组成员的注目下,开始举行最重要的仪式圣酒式。

这一次的圣酒式与教团信徒入教时的仪式不同。在统一结婚典礼上,圣酒式象征着神与人的结合,是拯救堕落人类的血统转换。这个圣酒式被用于中胁组的入教仪式中。

暴力团的结盟也被称为饮酒结拜,与圣酒式不冲突。虽然有义父子结拜、义兄弟结拜等复杂的传统仪式,但都是要饮同一杯酒,来缔结父子、兄弟的缘分。

结拜的双方当事人根据分配酒的不同比例,双方的地位也不同。例如,哥哥是六成,弟弟是四成,是四六分的兄弟结拜;如果双方的杯子里被倒入相同比例的酒,在喝到一半的时候,双方交换酒杯后再干杯,就是对等的兄弟结拜。

义父子饮洒结拜是父亲饮七成,义子饮三成。冈为法泉和中胁是对等结盟,因此要模仿兄弟饮酒结拜的形式。

在两个酒杯中倒入等量的酒,两人象征性地饮酒,再交换酒杯象征性地喝一点之后,把剩下的酒倒入10个大杯子里,两人再左右扶着摆放在祭坛上的象征着圣血的酒桶。

然后,由双方的证明人各一人来到祭坛前,齐声宣读:

“我们同在宇宙中心的地球上,是上下、左右相连的同胞。我们在神的面前宣誓,我们要遵守上天的传统与家法,严格约束自己的行为,洗净世界的污染,驱除邪恶,追求永恒的真理,以取得胜利为无上光荣。”

宣誓后,法泉和中胁交换位置,相互握手。到此结盟仪式结束,开始宴会。

这个誓言是在双方多次讨论协商下产生的。教团方面提出的上下相连遭到中胁组的强烈反对,因此又加上了左右一词;原来的在神的父母前宣誓,改为在神的面前宣誓。还有宇宙中心的我们家庭改为我们地球,由此来表明这个结盟仪式是双方对等的关系。

圣酒式之后,原本是法泉的手与信徒的手上下重合,应中胁组的要求改为握手。对法泉来说,这是最大的让步。但为了拉拢中胁组,他迫不得已做了妥协。

而中胁把祭神换为圣酒,也是最大限度地让步。

接下来,由曙村的村长提议向神敬酒,开始转入宴会。这是一个绝妙的人选。原本不论由双方的哪一个人来提议,都对彼此不公平。而提供场地的村长则是中立的人选。

入教仪式顺利举行,开始了宴会,双方终于松了一口气。

宴会采用西餐的立餐形式,在设在各处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这些饮食是由松本饭店的厨师前来会场制作的。

来宾及相关人员被分配在各个桌上,因为时间的关系,教团和中胁组彼此还不熟悉。

法泉和中胁并排站立在讲台上向来宾问候,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但是,双方的警卫阵营却很紧张,各个桌上的人员已经开始走动,会场一片混乱,正是朝仓的可乘之机。

“请不要离开讲台到下面去。”亲信向法泉提出劝告,因为在下面难以保证法泉的警卫。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法泉不听劝阻,从讲台下来走进会场里。来宾里有许多当红的演艺界明星和漂亮的女人,比起自己坐在讲台上,在警卫的包围中像个摆设一样,还是会场里更有趣。

比起在警卫的保护里,法泉更喜欢在向他致意的人群和漂亮的女人包围中。甚至连全国有名望的首领们都恭敬地向国际性的宗教教主表示致意。

在亲信的请求下,法泉才穿上了防弹衣,但是如果近距离遭到枪击,也会受伤。

但是,没有一丝可疑的迹象。教团和中胁组成员正在渐渐熟悉起来,会场上热闹非凡。这时,在室外音乐礼堂开始了最精彩的节目,邀请当红的女歌手演唱。为了能看清正在走红的歌手,人们都向礼堂涌来。歌手突然指名要与法泉二重唱,亲信们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而吃惊,法泉却心情愉快地接受了。

他经常出入银座,与女招待演唱卡拉OK来锻炼自己的歌喉,但拿手的歌曲有限,只会几首歌曲。女歌手好像非常了解法泉,“我想和教主一起合唱《银恋》。”

这是法泉自己最拿手的歌曲,法泉高兴得眉飞色舞。

法泉与著名女歌手几乎是不相上下地合唱,引起了会场里的一片喝彩声。所有的人都被法泉的歌喉吸引住了。

“这个嗓子当教团的教主真是浪费啊。”

“信徒听到你的话会生气的。”

“我可是在夸奖啊。”

“离夸奖可远了。”来宾相互议论着。

虽然拿手节目不多,但毕竟是银座苦练过的歌喉。中胁也在法泉之后登上了舞台,为大家展示了自己的歌喉。从这一点看出,结盟披露宴会已经成为双方显示自己实力的舞台。教团和中胁组接连上台演唱自己的拿手节目,一扫刚才拘谨的气氛,会场越来越活跃。

警卫们的担心已经多余,披露宴会平安地在盛会中结束。

法泉和中胁都很满足。近距离的来宾当天返回,远方的来宾将住在松本市内的温泉饭店。原本法泉也想与神女们泡在温泉里,一解疲惫。

“朝仓的威胁还没有完全解除。虽然披露宴会平安结束,但以后更危险。刚才我们是布置了森严的警卫,但现在中胁组已经撤消了警备,警察也撤退了。可以说,现在是没有警戒状态,因此,请教主尽快回到总部。”若山和亲信们强烈劝阻法泉。

“这不是惩羹吹齑吗?连朝仓的影子都没看见嘛。”法泉还是留恋地说。

“想一想雾之峰事件,毫无声息的朝仓却突然化装成信徒。不能小看朝仓,他一定在等着机会。”若山强硬地说。

“你们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就回去吧。”法泉别扭地说。

专用直升飞机为了准备法泉当天返回,已经在专用停机坪上待机。

“一决定回去,我还突然感到累了,赶紧回去,我要在神女殿休息。”法泉突然归心似箭。

在曙村只有贵代一个神女陪伴他。神女殿里有36名神女,而且最近还来了几个候补神女,今天晚上就是由初次见面的神女候补侍候,所以法泉觉得回神女殿也未尝不可。

“车来了。”属下恭敬地报告,他要从会场乘坐专车去停放直升飞机的地点,亲信们的车跟随在法泉专车的后面。因为白天较短,太阳已经落在了北阿尔卑斯山的山顶。

在停机坪上,教团新近购买的最先进的直升飞机正以随时起飞的状态待机。飞机容纳人数是机组人员两名和9名乘客,共11人。最大功率400马力,最高时速240公里,续航距离400公里,最大上升高度4500米。

在停机坪上法泉从专车换乘直升机,随行人员有若山、几名最信任的亲信、中胁派来保护法泉的保镖以及德拉季拉和鬼冢。机内的一个乘务人员按照法泉、贵代的顺序帮助他们登上飞机。

不等大家都上来,飞机已经开始旋转着螺旋桨,当鬼冢最后一个要登上飞机时,乘务员说,“已经满员。”阻止鬼冢登机。

“什么,不是只上去了8个人吗?”鬼冢反问道,“我听说满员是包括乘务员共11人啊。”

“突然增加了一个人。”乘务员说。墨西哥的德拉季拉还听不僅两人的日语对话。

“突然增加?真奇怪,我当然应该在定员里啊。”鬼冢怀疑地说。如果自己下了飞机,还是不能完成中胁的委托。

“刚才突然来了一位乘客……”乘务员笑着说。螺旋桨旋转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两人的对话。

鬼冢一瞬间醒悟了。

“你是朝仓……”

就他大叫的同时,从飞机里射出一道强烈的光线,鬼冢的眼睛原本对光线十分敏感,因此这道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就把他眼睛灼伤,就在他失去视力的一瞬间,手里的飞镖也出手了。但是,百发百中的飞镖射偏了。伪装的乘务员刚才飞起一鞭打在了鬼冢的眼睛上,他的那双像猫一样可以反射光线的眼睛遭到重击,永久性地失去了光明。“乘务员”趁势躲在德拉季拉的身体后。

鬼冢射出的飞镖打在了德拉季拉的后背,就在一瞬间,飞机的登机口关上了。德拉季拉根本没想到鬼冢的飞镖会射入自己的后背。虽然飞镖没有射中要害处,但射进了毫无防备的后背,德拉季拉惊慌失措。朝仓看准时机,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法泉和他的亲信们说:“如果按我说的去做,就不会伤害你们。如果敢反抗,我就向飞行员开枪。如果听懂了,就老老实实呆在座位上。”

不知什么时候,朝仓的手里握着一把枪,枪口对着飞行员。这时,法泉和亲信们才醒悟,原来朝仓埋伏在飞机里。

若山(大意了)恨恨地想。只在法泉的身边加强了警卫,完全忽略了直升飞机的警卫。在停机坪等待法泉时,机组人员曾下飞机吃饭、休息。

虽然登机口已经上锁,但对于懂得开锁技术的人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门。朝仓潜伏在飞机里面,等待披露宴会结束。制服两名乘务员对朝仓来说不费任何力气,除了飞行员之外,乘务人员被捆上了手脚,蜷缩在助手席上。

法泉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惟一的依靠德拉季拉身负重伤正在呻吟着。

“起飞!”朝仓命令说。

发动机全部打开,飞机卷着尘土缓缓向空中飞去。

“向北阿尔卑斯方向开!”朝仓命令说。

“打、打算去哪儿?”若山颤抖着问。

“马上就知道了。”朝仓笑着说。直升机到达了北阿尔卑斯山脉的末端。

“沿着山脉向北飞!”朝仓命令说。飞行员在枪口的威逼下,按朝仓命令的方向掉转机头。在连绵的北阿尔卑斯山脉尽头,可以看见日本海。

“方、方向好像不对。”法泉终于发出了声音。

“我中途下车,不,下飞机,你们就可以飞回东京。”大家听了朝仓的话,都放心了。原来朝仓是想半路下飞机。但是,他潜伏在飞机里的目的是什么呢?飞机到达了北阿尔卑斯的北部。如果再向北飞行,就到达了日本海。

“转弯!”朝仓命令说。他似乎是真要在中途下飞机。

“在那座山上有一个可以着陆的台地,往那里飞!”朝仓指着前方一座险峻的山峰顶上说,巨大的山体像一座岩石寺庙一样笔直地插入深深的山谷。山体被冰雪侵蚀,形成了尖锐的岩石峰群,通往山上的道路跌宕起伏,蜿蜓险峻。高耸的山麓像一道岩石屏风一样,据说要翻越这座高达2500米的山峰,需要两天的时间。

很多登山的人站在山脚,仰望着险峻的巨大山脉,就会打消登山的念头而返回。在北阿尔卑斯山脉中,这座险峻的山峰最难以靠近,所以很少有人来登山。

朝仓命令飞机降落在山顶下端的一处狭小的台地上。

“不可能。”飞行员发出了惊叫。

“不用飞机着陆,放下绳梯!”朝仓似乎是想从靠近山顶的飞机上沿着绳梯下降。飞机一边盘旋着,一边放下了绳梯。朝仓用枪口指着法泉说,“下去!”

“我、我从这样的梯子下不了。”法泉颤抖着说。在众多的信徒服侍下,因为美食、荒淫和运动不足,法泉已经身体肥胖,似乎根本不可能从这条逃难用的梯子上下去。

“没关系。即使掉下去,也不太高。”朝仓的枪口使劲顶着法泉,法泉嗷地惨叫一声,这种声音是无论如何不敢让信徒们听见。亲信们也都束手无策。

法泉在枪口的威逼下,从登机口颤抖着上了梯子。距离被偃松覆盖的台地只有几米,从偃松间露出像海里的礁石一样的岩石角。这个高度即使掉下来,如果落在偃松山峰,就不会受伤。

“如果一会儿向警察报告,法泉就没命了。”朝仓向亲信们说。

“打算把尊君怎么办?”

“我不会杀他,一会儿就放了他。”朝仓一边笑着,一边跟在法泉的后边准备下去。法泉像一只大乌龟一样紧紧地抓住绳梯。

“下去!别慌,慢慢下!”朝仓在法泉的上面用脚轻轻踢着法泉的头顶。法泉哭丧着脸,一边拼命抓住绳梯,一边缓缓地下。

这个期间,飞机在空中已经停止飞行。二人终于到达地面时,飞机准备收起绳梯,上升高度。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个人从飞机里跳下来,是德拉季拉。他的身体从几米高的地方落下来,弹在偃松上,他又顺势利用偃松的弹力,扑到惊愕中的朝仓前面,看准时机,用手掌向朝仓的枪口砍去。他的手掌可以砍碎十几块厚的砖瓦,可以透过安全帽击碎对手的头盖骨,朝仓的枪被他砍得粉碎。

德拉季拉看着朝仓就像看着落网的猎物一样。虽然后背因为鬼冢的飞镖受伤,但是,面前手无寸铁的朝仓在他眼里只是普通人而已。他拥有绝对的自信和骄傲,事实上,朝仓在可以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的德拉季拉的面前也无能为力。

飞机一边在上空盘旋,一边看着朝仓和德拉季拉的决战,他们打算在德拉季拉打败朝仓后救出法泉。

德拉季拉致命的拳头破坏了朝仓的武器,如果被打着,头骨就会粉碎。他不给朝仓任何的喘息机会,像闪电一样抬腿踢向朝仓。如果在平时,这一脚决不可能踢空。但是,因为现在后背受伤,他踢歪了一点。

虽然这一脚只是掠过朝仓的身体,但朝仓似乎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逃了。连直升飞机都不能降落的台地很窄小,三面是不能上下的悬崖峭壁,剩下的一面是高不可攀登的岩石,直通山顶。

“死心吧。你不是我的对手。”德拉季拉用熟练的日语说,这是他在学习日本的空手道时学到的日语。

德拉季拉在自己踢空后,又进逼过来。如果被德拉季拉踢中,肯定必败。朝仓一边向四周躲闪,一边在寻找出路,自己除了寻找胜机之外,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这里根本没有能躲藏的角落。如果不是因为德拉季拉受伤踢偏,他的准确进攻已经让朝仓毙命。

虽然朝仓已经无路可逃,但德拉季拉因为后背的伤势不能像平时一样正确进攻,他自己也很着急,他的身体追不上敏捷地向四周躲藏的朝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德拉季拉已经没有力气了。朝仓虽然还在向四周躲避,但也察觉到德拉季拉的进攻步伐已经乱了。看来鬼冢的飞镖发挥了作用。

这时,法泉好像坐着一样,蜷曲在一旁观看二人的死战。朝仓已经被逼到了悬崖的边上。好像被笔直地切开的悬崖下是几百米深的深渊。

“我没工夫和你玩游戏,你就要死了。”刚才的致命一击被朝仓躲开后,德拉季拉把剩下的力气都集中在灵活的拳头上,准备击打朝仓的面部。他不知道朝仓里面穿的什么衣服,虽然他的拳头可以击碎安全帽下的头骨,但如果朝仓穿着厚衣服就会影响他的攻击效力。

朝仓察觉到德拉季拉的致命一击是要攻击自己的面部。他的手绝望地在身上寻找武器,突然,他的手碰到了熊切的犬哨。虽然没有带猎犬来,但他一直把这个哨子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

朝仓下意识地吹响了哨子,在心里对根本不能来的猎犬默念着:

(过来,来吧,来救我!)

德拉季拉的注意力被朝仓的突如其来的哨声打乱了,他知道这个哨声是熊切的哨子发出的声音,亚瑟、美柳玉和贵田就是被猎犬打败的,他一边想着猎犬不可能到这个山上,一边感到隐隐的不安而犹豫起来。

犹豫下的攻击当然很弱,致命的一击已经失去了绝对的破坏力,拳头只是擦在朝仓的脖子上,一瞬间,朝仓几乎窒息了,但德拉季拉已经没有继续追击的力气了。

朝仓后发制人,把哨子扔到德拉季拉的眼睛上。虽然哨子只像个小石头一样的大小,却是朝仓在近距离内用尽全身力气投掷过去的,像颗炸弹一样击中了德拉季拉的眼睛。

德拉季拉的一只眼睛立刻失明,身体也失去了平衡。踉跄中,突然脚下探空了,在他惊愕的同时,身体已经在垂直的空间向下坠落。几声惨叫后,德拉季拉的身体已经从几百米的高处掉下去了。

刚刚从死亡边缘逃出来的朝仓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德拉季拉。直升飞机看到了二人决战的结果后,拉开了高度飞走了。

法泉绝望了,但是朝仓调整呼吸后,连看都没一眼法泉就准备下山。法泉惊呆了。

“等等,等等我,不要把我扔在山上。”他不顾自己的身份向朝仓哀求。

“我在山上从没有同路人,你自己一个人随便下山吧。”朝仓冷冷地说。

“太过分了,把我扔在这么高的山上,我下不去,请带我一起走吧。”法泉几乎要哭出来。

“教主可不能说那样的话啊,你可以按照神的指点下山。”

“求你了,如果我能平安下山,就封你当副教主。”

“你怎么还不明白啊,一个人下山是你的幸运。要是你在这死了,你就没有抱怨了。我是给你生存的机会啊,你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啊。”

朝仓说完,身影消失在垂直的岩石阴影里。法泉慌忙去追,但是眼前是垂直的空间,他不禁一阵眩晕,下面就是覆盖着多年积雪的雪谷。他没有工具,即使有他也不会用它下山,天空上已经没有直升飞机的影子了。

法泉在绝望中,眼前渐渐模糊了。山顶上吹过来片片乌云,挡住了他的视野,气温急剧下降,法泉感到寒风刺骨。现在是移动性高气压通过,寒流已经来了。这座北阿尔卑斯的最北部的山峰,受其影响,气候从秋天骤变为冬天。在这座北阿尔卑斯的最北部的险峰上,连职业的登山家都经常遇险,更何况毫无经验、没有任何装备的法泉呢,他现在就如同裸体站在雪山上一样。如果直升飞机没有害怕朝仓的恐吓,准备前来搜救,在这么恶劣的气候下也很难展开救援。

山下面已经騷乱起来。法泉竟然不在在到达八王子的直升飞机上,教团方面这才知道法泉被朝仓绑架了。

总部的干部们质问若山及其他的亲信,在法泉被绑架后为什么不立即报告警察。听若山他们解释是因为朝仓恐吓说,如果报告警察,法泉就性命难保,干部们都沉默了。

总部立即召开了最高干部会议,商讨为了救出法泉是否应该和警察取得联系。

这时,天气已经恶化,大家都担心穿着单薄的衣服被抛弃在高山上的法泉的安危,现在已经没有犹豫的余地了,应该立即报告警察。

通过警视厅,向富山县山岳警备队请求救助法泉,他们负责管辖法泉所在的山峰。但是,与此同时,这一带的山脉正处于最恶劣的气候,不可能出动救助队,直升飞机也不能起飞。

据山岳警卫队介绍,法泉被绑架的山上台地正位于最险要的山岩攀登地带的上方,是人类难以靠近的地方。因为在那里上下都很困难,所以有“恶魔的椅子”的别名,那里是北阿尔卑斯中最险要的山峰。

等待天气恢复正常后,山岳救助队进行了搜救行动,但3个人的行踪还是杳无音信。法泉被绑架后,一直是恶劣的气候条件,山上已经覆盖了积雪,在来年开春解冻之前,大概很难找到这3个人了。

真由美一直在朝仓指定的长野县北部的白马岳山麓附近的饭店里等待朝仓。自己失恋后,打算去山上自杀、后被朝仓搭救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山脉。初次遇到朝仓的场面仿佛像遥远的过去一样,却又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我必须去,请你等着我。”朝仓临行前说,他是为了与法泉进行最后的决战。在约定的那天他没有回来,第二天、第三天,真由美等了一天又一天。

据媒体报道,朝仓埋伏在法泉的专用直升机里,把法泉绑架到北阿尔卑斯后就消失了。等天气正常后,山岳警备队进行了搜救工作,但没有任何发现。山岳警备队说,在恶劣的天气下,3个人极有可能已经遇难。

朝仓在回到真由美身边的过程中,一定是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不只是险峻的山峰与恶劣的气候。据媒体报道,有一个叫德拉季拉的国际杀手在追踪朝仓,他们在推测或许是朝仓被德拉季拉杀害,或是二人同归于尽。

但是,真由美坚信朝仓一定会回来,他一定会遵守他们的约定,二人去一个陌生的小镇平静地生活。

真由美在饭店住了两周,但是,朝仓还没有回来。当她确定朝仓的生还已经无望时,在山脚下的小镇租了一间公寓,把自己的地址通知给饭店,在朝仓归来之前,她打算一直住在山脚下。

真由美想起了一个少女等待恋人的故事。在欧洲阿尔卑斯山脉的脚下,少女的恋人掉进了冰河里,少女一直在等着恋人的归来。等她变成老妪时,她的恋人出现在冰河的下游,依旧还是年轻时的模样。他们终于在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教堂举行了婚礼。

日本虽然没有冰河,但真由美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等着朝仓的归来,直到自己变成老太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樱花龙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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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法泉后,神谕天使开始分裂了。

首先,若山拥立法泉的第一夫人、神母绘里奈为法泉的继承人,而中胁支持排在第三位的贵代。中胁拥立最年轻的贵代是为了自己能控制教团。针对这两大派系的争夺,亲信团则支持第二位的未央来对抗这两大派系的争夺。

普通的信徒也分成三派。现在第一夫人绘里奈一派最有实力,以中胁为后盾的贵代也不甘示弱。很多信徒对绘里奈把自己当成神君而飞扬跋扈感到不满,所以很多人支持未央派和贵代派。

也有信徒担心暴力团会趁机夺走教团而站在了未央一派。更有很多信徒因为法泉未归,对教团前途感到失望和幻想破灭,渐渐地脱离了教团。教团现在正面临着崩溃的危机。

脱离人中就有奥泽正光,他是法泉的专用司机,一直在法泉的身边侍候。虽然不是教团的干部,但他是最了解法泉和教团秘密的人。

有一个收留失业的奥泽正光的人,他就是中部俊英,中部为奥泽特别设立了再生课这一新的部门,并让他担任课长。中部还主动收留了很多自动脱离教团的原信徒,让他们在自己的保护下重新开始恢复自己的事业。这些信徒们一直被关在教团的集体生活区,长时间地与社会隔离,要适应新的社会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作为再生机构的负责人奥泽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中部因为自己的女儿当过法泉的神女,几乎被教团夺走,所以他对原信徒十分宽容理解。他把自己让信徒们重生作为自己的公司回报社会的重要事业。

奥泽加入公司后,向俊英汇报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特别是关于法泉的秘密,如果公开,对法泉来说是致命的新闻。

“朝仓妻子被撞时,是法泉手握方向盘。法泉没有驾驶执照,但很喜欢开车,经常在总部里开车。但是他觉得在总部里开车没有意思,所以在传教回来的途中,强行替我开车,才发生了那次事故。当时还有江头会长等3个人在车上,他们命令说是我开车,我不能表示反对。那次事件后,我认清了法泉的真面目,不相信他和教团了。事故后,朝仓找到我,问起了事故的真相,我全都告诉了他。那以后,我就一直在帮助朝仓,把法泉的情报都告诉了朝仓。我之所以在认清法泉后还没离开教团就是为了帮助朝仓。如果我没有和法泉交换开车,朝仓的亲人就不会死。帮助朝仓可以让我减少自己的负罪感。如果法泉真会回来,他也就完蛋了。”

中胁没有公开奥泽说的事情。法泉的生存几乎是不可能了,教团正处于土崩瓦解的状态。最近他得到了一个十分高兴的消息,耀子怀孕了,已经确定不是法泉的孩子,现在中部家血脉已经有了继承人。

俊英觉得法泉生存的概率很小,但朝仓应该归来,他能够克服山上的最残酷环境。难道是已经下山,躲藏在什么地方等待事情平息?

俊英知道朝仓的真正身份,他从属于自卫队特殊部队即陆上自卫队第二部别班,通称陆幕二部别班。

陆幕二部别班是一个只有陆上自卫队的少数高级幕僚才知道的秘密部队。在编入别班的同时,不仅自卫队的经历,甚至一切的社会经历都被抹掉。虽然人还活着,但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一切痕迹全都被抹掉。因为不能出具死亡证明书,所以只在户籍簿上有记载。

他们的任务是在法律范围以外暗杀关系到国家安全、政府存亡的危险人物。暗杀的对象既有日本人,也有外国人。

俊英当时掌握了泄露外交军事机密的事实。事件的主谋势力强大,大型军需商勾结当时防卫厅的官员和政府的要员把防卫厅私有化,俊英怀疑他们对外泄露了机密情报。日本的高端军事机密变成了美国兵器系统的一部分。如果事情公开,政府肯定会垮台。

此时,中部成为陆幕二部别班的目标,担当暗杀任务的人员就是朝仓。就在他即将去执行任务时,他的妻子遭遇了交通事故。因为个人的私事没有完成任务的人不能成为二部别班的成员。

神谕天使已经渗入防卫厅,并与泄露机密有牵连。教团以韩国为中心,在俄罗斯、中国都拥有大批的信徒,教团在信教的伪装下,以日本的最高军事情报为诱饵,拉拢外国的政府高级官员。

与情报泄露有直接关系的是防卫厅防卫研究所三等海佐以及俄罗斯大使馆驻在武官,他们都是教团的干部级别的信徒。教团把防卫厅的机密泄露当做对教团的奉献。

陆幕二部别班成员在执行命令时,禁止一切疑问、提问。他们只是忠实执行命令的精密杀人机器,不允许有人类正常的思考和怀疑。

自卫队的成员就是为了保护国家的独立和国民的安全,而现在自己却执行与自己责任相反的命令,朝仓在妻子被害后,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了疑问。

根据陆幕二部别班收集的情报,朝仓了解暗杀中部的背景,于是,他向中部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就隐藏起来。从此,二人一直保持联系,按照朝仓的忠告,中部加强了身边的警卫,躲过了第二、第三个刺客。此时,政治风潮发生了变化。

中部告发的涉及防卫厅的最高军事机密泄露事件,动摇了当时政权的基础。当时的当权者因心脏病发作突然死亡,他的继任者是与中部来往密切的一位政治家。通过这次政权变动,防卫厅的人事也作了全面的变动。

事情的结果虽然还谈不上正义,但中部至少避免了自己被暗杀的危机,也揭发了把国家的军事机密当做新兴宗教拉拢信徒的卑劣手段。

中部帮助朝仓暂时去海外躲避。自己的企业发展壮大的同时,必须要有自己的秘密部队,当然这些秘密部队的行动都是地下活动。规模虽然不一样,但性质与国家的秘密部队是相同的。

如果能把朝仓这样的人纳入自己的旗下,或许能清除自己企业内部的丑陋现象。中部召集了很多像朝仓这样的人,影森亮介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朝仓不能赤手空拳对抗巨大的宗教。因为他是与国家的机密有关的人员,正在被陆幕二部别班追踪。

在中部的援助和庇护下,朝仓隐居多年,躲过了陆幕二部别班的追踪。他为了给家人向法泉复仇,终于让强大的教团土崩瓦解。

俊英在心里希望朝仓还活着,中部集团的运营需要像他那样的人材。对俊英来说,朝仓既是救命恩人,也是自己事此要依赖的军事力量。

同时他感到朝仓一个人让一真会屈服、击败恶徒七人组、让巨大的邪恶教团毁灭的强大战斗力却用于个人的复仇,未免过于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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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玉县警方名栗村山林杀人弃尸事件的搜查总部在神谕天使瓦解之际,要求将若山布教部长带回警局询问。其理由是收到了匿名的密告,根据这个密告,警方掌握了若山与杀害影森以及影森妻子去向不明有关系的证据。

从原信徒那里得到了证言,原神卫队长四谷正、原总务会长江头、干事长川岛等以及逃跑被抓回的信徒们都已经被处决,埋在教团的总部或各地的集体生活区。

搜查总部认为,若山是法泉最信任的亲信,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如果这些人的尸体被发现,就可以触及教团的内幕。若山肯定与被处决的信徒以及杀害影森弃尸案、影森妻子失踪案有牵连。

若山虽然答应了警察的询问要求,但对于警察的调查,强烈地否认,不断重复着这一切与教团无关,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你要彻底装糊涂,就请你听一听这个吧。”负责询问的黑田在若山面前放了一台录音机,按动了放音键。

“影森是个麻烦的家伙,如果这么放任他的行动,对我们教团不利啊。”

“影森有雇主,我们也基本查明雇主的身份了。”

“谁是雇主?”

“是中部俊英。”

“是中部……耀子的父亲吗?”

“是的。”

“难怪。现在我明白了,是中部雇佣影森,在我访问耀子之前,在她家放火。”

“十有八九……”

“知道了,那就把影森干掉,什么方法你决定,影森不是信徒,要在与教团无关的地点解决。”

“杀了影森,背后还有中部……”

“没关系。没有证据,中部也没办法。影森消失了,中部也会老实起来。”

录音还在继续,若山脸色紧张,失去了血色。

“这是神居法泉和你的声音吧,特征很明显。如果你有怀疑,可以进行声纹对照。”

黑田看着脸色苍白的若山说。若山已经全身不停地颤抖。若山自己供出了罪行。

据他的自供说,根据法泉的命令,相继绑架了影森夫妻二人,运送到崎玉县名栗村。先杀害了影森,埋在山林中。绑架的指挥是四谷,是两名神卫队员杀害了夫妻二人。参与绑架的是四谷、若山、两名神卫队员以及司机奥泽5人。

“教主说要尽量不杀影森的妻子,把她带回教团。我们把她带到市内的教团机构监禁起来。但她试图逃跑多次,还与外界联络,并强烈地反抗,所以迫不得已杀了她。她的惨叫至今还在我耳边回响,她的尸体被埋在秩父的山里。教主说,根据神的旨意死亡是被神招回了灵魂,在天国重生,是死者本人接受神的恩惠。但我在听见影森妻子的惨叫时,也对法泉产生了怀疑。”

根据若山的供词,在崎玉县秩父郡大淹村山林发现了影森时雨的遗体。又在教团的八王子总部及长野县御代田町总部发现了四谷等多具信徒的尸体,确认了法泉的犯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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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教团的瓦解,受害者协会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会员的家人们陆续回来了。法泉死后,也有信徒依然留在集体生活区,从属于分裂的三派,但是已经没有像以前法泉在世时的统率力了。

发现四谷的尸体后,山口就不能确认把妻子抛弃在大火中的同伴是谁。但是,现在他已经觉得没有确认的意义,即使是得到了确认,妻子也回不来。他告诫自己不能再让妻子遭受耻辱,应该让妻子的灵魂得到安息。山口已经在想象着与阿遥一起面对将来的共同生活,他已经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即将开始新的人生。死去的妻子也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关屋决定解散受害者协会,关屋、山口、大田原等协会干部聚集到一起,举行了告别宴会。

“受害者协会是因为亲人被邪教夺走才成立的,现在完成使命要解散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分手后,我一定会感到寂寞的。”关屋说。

“共同拥有不幸和悲伤是人类最密切的关系,不是说同病相怜吗,我们相互拥有同样的伤口。现在,并不是伤口被治愈了,而是我们不需要相互怜悯了。但是,人类的一个伤口痊愈,就会出现新的伤口。只要经受过共同痛苦的人才是人生里最重要的朋友。我们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正是在共同经历痛苦的过程中,我们才彼此了解的。”山口说。

“确实如此。协会虽然解散了,但我们可以经常聚一聚。代替相互怜悯,我们还是喝酒吧……干杯!”大田原提议说。

“这是什么酒啊?”关屋说。

“这是人生的酒。”山口说。

“人生的酒,是啊,人生的岁月就在这酒杯里。”

“盛满岁月的酒是……”山口说了上句,大家一起在想着下句,大家都想起,现在已离岁末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除夕”大家一起喊出了下句。

“是啊,我们的人生也迎来了正月啊。”

他们想到自己与神谕天使斗争的过程,不禁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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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仓没有回到与真由美约定好的那家饭店。现在,冬天即将过去,山里已经透出一丝春的气息,虽然山上还被厚重的积雪覆盖,但是白天晴空万里,夜间月色朦胧。时而从山里传来雪崩的声音。等积雪融化,大概又要开始搜索了。

但是,即使发现了朝仓,那也一定是令人心碎的确认。真由美虽然在等待着朝仓的归来,但心里又害怕搜索的结果。当搜索到朝仓的行踪时,留给自己只能是绝望,她更愿意永远处于现在的不安之中,这样自己还能保留一点希望。

虽然冬天还没有走,但春天已经来临。花蕾挂在树梢,暖风习习,春日的气氛渐渐浓厚,但山顶还是白雪皑皑。

真由美在柔和的春风中闻到了一丝花的香味,她想起曾经和朝仓相约在吉野一起观看樱花龙卷风。也许为了实现自己在西行庵许下的誓言,朝仓在樱花开放的季节会回到吉野。一想到这些,真由美恨不得马上也回到吉野。

真由美再次来到吉野,山庄的管理员夫妇热情地迎接真由美。虽然真由美还存有一丝的希望,但朝仓没有回到吉野。

“反正山庄也是空的,你就慢慢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吧。”吉田似乎模糊地察觉到什么,劝说真由美。吉野终于迎来了樱花盛开的季节。赏花的游客熙熙攘攘,但山庄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中部似乎真的与朝仓有某种联系。吉田肯定向中部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所以山庄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与朝仓在一起的那些回忆。

真由美已经去了多次西行庵,在西行庵的旁边他们约定一起来吉野赏花。朝仓肯定会按照约定回到吉野。尽管朝仓的生还已经渺茫,但真由美还是相信他们的约定。

她曾向吉田打听过樱花龙卷风。

“在小镇和如意轮堂的山谷里,有时满地的樱花被风一吹就像龙卷风一样。当然这得需要天气与气温、风与开花的时机,必须这四个条件都具备,所以即使是住在吉野的人,也几乎没见过这种壮观的樱花暴风雪。我只看过一次。那也是在晚上。以前,会长来的时候,说是想看夜色里的樱花,那天晚上我就陪他去了如意轮堂的山谷,正好起风了,樱花的花瓣被吹得就像一股龙卷风一样在空中飞舞,我们就站在樱花龙卷风的中心,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吉田说。

今年的樱花比往年更绚丽,春天也来得早,所以樱花比往年提早开了一周。据吉田说,现在是最容易刮起樱花龙卷风的时候。

“即使是有樱花龙卷风,也只是一个春天一次,而且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当时能在场的人是多么幸运啊。为了看樱花龙卷风,每年都有人来,可一次也看不到,只能叹息着回去。我是和会长在一起,才有幸看到这一生一次的樱花龙卷风啊。”

吉田似乎看见樱花龙卷风就在眼前一样,回忆着。听说了如果有樱花龙卷风也就是这一周。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真由美不仅白天来,晚上也徘徊在如意轮堂的山谷里。

花季的吉野夜晚妖艳无比。与白天的嘈杂几乎是两个世界,黑暗中的花瓣看上去朦朦胧胧。虽然没有光线,但一片片的花瓣聚集到一起,像反光一样,花的颜色格外鲜艳。

樱花树下,是朦胧的黑影,让人感觉是魔鬼在大摆宴席。密集的花瓣更加深了夜的浓郁,在夜的衬托下越发艳丽。

真由美没有靠近暗夜中的樱花树下,不是因为恐惧,是压力过大把自己弹回来,那是樱花的压力。

夜晚徘徊在吉野的山谷,白天在追逐樱花的暴风雪,不如说,真由美是在追逐朝仓的幻影。

花开花落,在春光里迎着春风结束了短暂的旅行,落在地上,铺上了樱花花瓣的地毯。夜里,散落的樱花依旧还落在地上,真由美似乎感觉朝仓就消失在散落的花瓣里,离自己越来越远。

“等等。”无论她怎么喊,也追不上朝仓。一阵樱花的暴风雪吹来,朝仓的背影时隐时现。

那天晚上,真由美有一种预感。离开山庄时,听见樱花与平时不一样,沙沙作响。风在静止,月夜迷茫,这一切表明似乎很难出现樱花龙卷风。

但是,樱花的花丛在风平浪静的黑夜深处正在蠢蠢欲动,似乎正在酝酿力量,这股力量一直传到如意轮堂里,似乎就要发生什么事。风还是静止,落在山谷里的花瓣也像假花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深夜本应该充满寒意,现在却异常地暖和。似乎连妖怪也要沉睡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

真由美突然听见从山上传来了响声,她知道是起风了,刚刚被吹起的风还很柔弱,但是风势从半山腰开始越来越猛烈,树梢被摇动,沉睡的花瓣也被惊醒,风速更快了。

一瓣、两瓣……花瓣随着风离开了树梢,瞬间发生了雪崩,花瓣的急流涌到了山谷里。像连锁反应一样,花瓣像是千军万马一样从四面八方集结过来,包围了山谷。直扑山谷的花瓣急流突然遇到了从山上来的气流,二者合二为一,瞬间形成了旋涡,花瓣开始垂直上下飞舞。

真由美知道自己就站在樱花龙卷风的中心,从四面山谷涌来的花瓣似乎以真由美为中心,像螺旋桨一样在空中上下翻滚。真由美茫然地看着樱花龙卷风,月夜消失在无数片的花瓣里,黑夜里只有飞舞的花辦。

“花瓣飞舞落唇边。”

在西行庵旁听过的朝仓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朝仓!”

朝仓微笑着出现在真由美的视野里。真由美感觉到了他的嘴唇,他的身体。她不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幻觉。真由美一直站在樱花龙卷风的中央。

(全文完)

正文 附关录 关于

日本自60年代至80年代,推理小说家人才辈出,但称得上一流作家的寥寥无几,能和一代宗师松本清张比肩的仅森村诚一一人。森村诚一自60年代脱颖而出,不仅继承发展了松本清张社会派推理小说的特色,而且还独树一帜,成为日本当代文坛上最有影响的著名推理小说家。

森村诚一,1933年生于日本琦玉县。父亲是个商人。他从中学到大学,一帆风顺。1958年毕业于青山学院英美文学系。他是英语科班出身,对欧美小说读得甚多。他最崇拜的作家是罗曼·罗兰,是引导他走上文学道路的“圣经”。

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大饭店工作,先是当服务员,后来当上柜台主任,生活刻板而机械。但森村诚一却从大饭店中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了光怪陆离的社会现象,黑暗与光明、淫荡与缠绵、卑鄙与正直、无聊与振奋……面对现实,激发了森村诚一的创作欲望。他想通过大饭店来表现社会,反映现实,倾吐自己的感情和显示自己的才华。为了写作,他毅然辞去了工作。他在35岁之前已经写出、等小说。小说文笔洗炼,揭示了社会问题,但找不到出版社出版。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想在文坛上闯出一条路谈何容易。一直到森村诚一成名之后,这些小说才陆续出版,并在文坛上获得很高评价。

森村诚一不愿把自己用心血铸成的书稿变成一堆废纸,他决定另寻出路。当时松本清张的推理小说正火热,他读了之后豁然开朗:反映社会问题的内容,完全可以用推理小说的形式来表现。于是他于1969年写出《摩天大厦的死角》。这部书稿以大饭店为舞台,以饭店经理被谋杀于密室而引出一连串凶杀案。由于作者长期在饭店工作,写来真实可信,推理也十分严密。于是作品很快给予发表,并获第十五届江户川乱步侦探小说奖。从此,森村诚一成为文坛新星而引人注目,各大出版社争相同森村诚一约稿。

森村诚一在70年代先后推出《虚构的空路》、《新干线杀人事件》、、、、《恋情的报复》、、、《催眠术杀人案》、《正义的谋杀》、等上百部推理小说。在1972年他被评选为日本推理小说最畅销书作家,并两次获得大奖,成为松本清张最有力的挑战者。

70年代,涉足于日本推理小说的作家多达百人、但森村试一以其雄厚的实力与独特的风格独占鳌头。给森村诚一带来声誉的是他的“证明”三部曲(即、、)。在10个月内再版30多次,半年中畅销300万册,这是日本文坛的一个奇迹,也成为世界侦探推理小说史上的一部精品,它被拍成电影后风靡世界各国。

写著名时装师兼家庭问題评论家八杉恭子为了保存名利地位,不惜杀死千里寻母的亲生儿子乔尼。刑警栋居因父亲制止当年美军士兵侮辱日本妇女而被打死。为了伸张正义,他以一顶草帽、一本诗集为线索,展开艰苦的侦破工作,最后他以人性唤醒八杉恭子的良知,让凶手低头认罪。这部小说大大扩大了推理小说表现的内容。森村诚一对人性的剖析,对日本战后几十年生活与美国社会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全方位的回顾;并运用心理学写出一个冷酷无情的女性的心理活动;通过对八杉恭子一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典型解剖,无情地揭下了日本上层社会华丽、高尚、典雅的外衣,还其虚伪、丑恶、残酷的本来面目。更可贵的是,森村诚一通过作品提出一个严峻的问题:人的尊严何在?老一辈推理小说家横沟正史指出:“是森村诚一最高的杰作,也是日本推理小说中的杠鼎之作。”

在80年代,森村诚一又写出《恶魔的饱食》。这部不是推理小说的报告文学,使他再次引得世界文坛的注目。作者用大量事实揭露二次大战期间日本侵略中国东北时,以中国人为生物实验对象来试验细菌生化武器。作品先在《赤旗报》上连载,引起轰动,出书300万册一销而空。此书的出版,被日本右派视森村诚一为眼中钉,一些好心人也劝森村诚一不必冒政治风险,不如写点纯技巧型的推理小说安稳度日。但森村诚一表示了自己写作的目的:“当一个只知版税与稿酬的作家,我是无法容忍的”。“一个作家应当关注社会问题,以反省历史来揭露社会弊端,追求人生的真谛,这才是我写作的目的,是我生存的意义。”80年代中期,《恶魔的饱食》第一、二、三集再次修订出版。他又以推理小说的形式,写出了,以一个女翻译员被谋杀,再次揭露日本七三一部队当年犯下的杀人事实。

从80年代后,森村诚一不仅创作推理小说,作品还涉猎历史及现代题材,并创作了大量的随笔、传记。如今还依旧以旺盛的精力从事文学创作,迎来了创作生涯的第四十年。

2004年,获日本推理小说大奖。

由此可见,森村诚一首先是一个有良知、正直的作家,所以他才能在推理小说方面作出杰出的贡献。他的推理小说不仅在题材内容上有很大的震撼力,在艺术表现手法上也新穎而自成一家。

他的作品构思奇崛,气势宏大,推理严密,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无论是长篇,还是短篇都别具一格。我们不妨从四个方面来探讨森村诚一的推理艺术。

一、题材的广泛性与作品的意义。森村诚一除涉及到日本与美国之间的社会问题,其他作品莫不如此。如写弘间康夫在美国留学当妓男,回日本后追求名门大族之女,杀害帮助他去美国留学的恋人三泽佐枝子。这部小说不仅写出人性的丑恶,而且写出了日本商界的激烈竞争以及美国的社会问题。又如《大阳黑点》,揭示了政界的黑暗,尾声以师冈因脑血栓发作成了废人,从而掩盖了政府内阁官员卑鄙无耻的真相。再如写商界巨头财川总一郎家族为争夺财产,一方不惜杀人,另一方则冒名顶替,暴露了日本社会金钱对人性的腐蚀。则揭示了国会议员与黑社会相互勾结犯罪。这些小说题材上至内阁大官,小到市井无赖,他们都是金钱的奴隶:为了利益可以六亲不认,当面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背后巧设陷阱,暗下毒手,甚至把妻子作为钓饵,把尊严作为赌品。

二、塑造了多姿多彩的典型人物。森村诚一的作品情节曲折,故事有很强的可读性,但最见功力的是他塑造了令人难忘的文学典型。就以他笔下的女性罪犯来说,八杉恭子()、皆川则子(《身份不明的被害者》)、野泽虹子()、佐智子()、佐和子(《蜜月床会兴衰》)、多津子()就面目各异,作案手法也大不相同:她们或是因金钱地位所惑,不惜杀人;或因恋爱失败,欲复仇置他人于死地;或贪图享乐,追求肉欲而堕落为凶手;或生性狡猾而走上犯罪道路。这些女性的反面角色,有的典雅,有的孤独,有的冷漠,有的淫荡。森村诚一通过这些犯罪现象,一一挖掘了她们内心的追求,以及金钱社会对她们人性的腐蚀,并从共性中表现她们的个性;着重揭示了步入犯罪境界的思想蛻变。因此,加强了作品的可信度与真实性。

三、奇崛新颖的构思给推理小说打开了新天地。森村诚一的推理小说不少于百部,但读他的小说,很少有“似曾相识”之感。这不得不让人佩服作者奇崛新穎的构思。比如《罪犯的名片》写赌徒相乐爱上了豪绅的女儿奈美,他为了借钱结婚,去拜访放高利贷老太阿松,想杀死阿松而取钱财。哪知他深夜赶到阿松家,高利贷者阿松已经死去。相乐乘机翻出一包钱悄悄离去。他原以为此事无人知晓,谁料想不久,他发生了皮肤过敏,刑警也找上门来。凶手到底是谁呢?刑警以两张名片为线索,找到了真凶。原来凶手是相乐的恋人奈美。这个巧合其实早有伏笔,可见作者构思之精巧。再如《虚幻的坟塞》,写美马一郎与名城健作为了寻找父亲惨死的凶手,各自进入对方的公司打工,企图复仇。他们经过苦心努力,报复了一个又一个仇人,最后的结局大出意外,真正导致惨案发生的凶手正是他们的父亲。《派阀抗争杀人事件》的构思也有新意,一个深夜,静子被一陌生男子闯入后遭强奸,静子忍辱调查,最后才明白引狼入室的人竟是自己的丈夫。为了金钱与名誉,两个男人商量好互相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这些不落常套的构思,使读者读完后才发党真相早就摆在自己面前。森村诚一把细节隐藏在情节之中,然后把读者引入迷途;一旦真相揭示,读者又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机警与聪明。

四、优美犀利的文笔,使推理小说在文学上提高了层次。松本清张的推理小说固然令人佩服,但森村诚一的小说更为好看,原因就是森村诚一的文笔简洁而犀利。叙述故事从不拖泥带水,情节展开,单刀直入。文笔如一把犀利的刀,解剖人物心态入木三分,描绘场景惟妙惟肖,对话尤为精彩,回忆往事也无冗长拖沓的毛病。这种犀利漂亮的文笔适应了当代读者的需求,因此他的小说大受欢迎,也是不难理解的。

综观森村诚一的作品,偶尔也有色情的渲染与暴力的描写,但这些情节都能为主题服务,作品的整体风格是健康的。70年代,他在日本文坛高举起人性的大旗,以揭示人性、反映人性为题材的社会派推理小说,目前正走向世界。愿这位年过花甲的推理小说巨匠再次贡献新作,并把自己从事30年推理小说的体会与经验告诉读者,使人们更加全面地认识这位杰出的推理小说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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